第一章 把什么都给忘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猛烈而又猝不及防,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树枝摇晃得厉害,有种毁天灭地的摧毁力。 傅知夏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三个月,她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她抬眼看了看旁边的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倾盆大雨之中隐没,隔着玻璃依稀可见男人颀长匀称的身材。她脸上一热,很快地别开眼去,望向了窗外黑沉沉的夜。 夜那么沉,一如她的心。 一道闪电划过,黑色的夜幕被强烈的光线割开,傅知夏被随即而来的炸雷惊得捂住了耳朵,蹲下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她怕打雷。 很怕。 一阵雷声终于过去,傅知夏将脑袋缓缓抬起,便触及那冰冷的目光,她整个人微微一震。 果然,她才起身,男人迷人沙哑的嗓音就在雨声中清晰传来。 “怎么?像你这样的人,也会知道害怕么,嗯?” 他“啪“地一下打开打火盒,漂亮的小火苗在微光中闪动,动作闲适而又慵懒,只是那嘴角勾着的弧度,是清晰可见的嘲弄和讥诮。 “……”傅知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有什么可解释的?在霍劭霆心里,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就是恶毒的代名词。 “如果说你想要在我面前扮演什么可怜柔弱的角色,那你还真是打错算盘了。傅知夏,“他的声音顿了顿,漫漫地抽了口烟,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你该知道,我霍劭霆是什么人;也很清楚,我为什么娶的你。” “是,我知道。”傅知夏垂下眼眸,不太愿意跟他这样的目光对视,任何时候,他都是这样倨傲,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知道?”男人轻嗤一声,“你倒是说说,你不是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不知道霍先生找我来,是什么事?”傅知夏攥紧了手心,她不愿意直视他那样冷漠嘲弄的眼,更不愿意将他的话题继续下去。 只是他似乎不肯罢休,轻笑一声道:“听说傅家待你不薄,傅夫人更是待你有如己出。所有书语有的,你都有,傅家是照着培养傅书语那样的名媛也一同来培养你的。” “谁能想到这个跟女儿一般一手带大的女人,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傅书语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你把什么都给忘了。傅知夏,你说,这忘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知夏能听懂他言辞里的嘲讽,她攥着手心,只是看着他黑色睡衣的金色滚边,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 “离开锦城,离开傅家,失掉记忆,都是好事。这里是海城,怎么都比留在锦城接受千夫所指的好。你说是么?“ 霍劭霆轻轻弹了弹手上的烟,又朝她走近一步,心底猛然而来的慌让傅知夏不由往后疾步退去。手抵着冰冷的墙,她被迫望进他墨黑的瞳,看到那里面的自己,苍白、慌乱、无措。 “我不关心傅书语是死是活,你的失忆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你对我有多喜欢。你入了霍家的门,我要你,不过就是交易一场。你若是想多了,想歪了……“ “霍先生还没有说到重点。”傅知夏对视不了这样逼仄的视线,垂下头看着地毯棕色的藤蔓花纹,指甲逐渐掐入手心。 房间有那么一瞬的安静,她估计,是她类似打断的声音惹得这个男人不快了。 “佩儿明天要来。”他松开扣着她下巴的手指,将烟掐灭在水晶的烟灰缸里,”倘若她有任何闪失……傅知夏,我霍劭霆三个字,可不是唬弄人的。” 第二章 身为霍太太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佩儿?佩儿是谁? 傅知夏扶着记忆一片空白的脑袋,最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她连自己是谁都是别人告诉的,又怎么会知道佩儿是谁?是霍劭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且是女人,就对了。 他担心她对对着佩儿使坏,就对了。 如果佩儿少了一根头发丝,他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就对了。 窗外雨声渐消,傅知夏了无睡意,到最后,她坐起身来,看着天空从鱼肚白渐渐染上朝霞的红光。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傅知夏来到厨房,手脚麻利地做完早餐。一旁的白妈打着下手,一边轻叹着:“太太,您不用起那么早做早餐的,您总做这些,不是折煞我么?“ “折煞什么?都是她的分内事。”身后冷硬的声音让傅知夏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垂下眸子,更专注于手上的活儿。 “佩儿今天要来,整理出一个房间,准备好所有物品。佩儿娇生惯养惯了,所有的东西,都挑最好的买。”霍劭霆整理着手上的袖扣,抬眼看了看还在忙碌的傅知夏,又看了眼白妈,“白妈,这件事,你去办。这段时间佩儿的衣食起居,你负责,家里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劳了。” “是,少爷。”白妈轻叹一声,这位大明星,只怕是不太好伺候。这向来都是不得宠的少奶奶,少不得受委屈。 早餐陆陆续续地上,霍劭霆不喜欢重复,傅知夏跟着白妈,学中餐也学西餐,上手很快,一些小点心都做得小巧精美又口味极佳。 再美味的点心,都无法从霍劭霆的神色中看出些微的满意来。一般情况下,傅知夏会先吃好早餐,只是没想到,霍劭霆今日起得那么早。他让她坐下吃,她也只能坐下。 “跟你介绍一下佩儿。”吃到一半,霍劭霆放下手中的叉子,神色漫漫,目光却是清冷精锐。 傅知夏迎上他的视线,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叉子。 “如果你关注影视,就应该知道倪佩儿这个名字。她是当红的大明星,在演艺圈口碑一直很好,年纪轻轻就拿了很多大奖。她同样,也是倪家的宝贝。”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重新拿起叉子:“佩儿的样貌才情,跟傅书语没法比。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一般。倪家不比傅家的小门小户,身为霍太太,你理应照顾得当才是。” 淡淡的几句话,警告如此明显。傅知夏压下心头涌上来的苦涩感,低声道:“我会努力做好。” “不是努力,是一定。”霍劭霆站起身来,“佩儿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么,你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可是,刚刚他不是说了,倪佩儿所有的事,都由白妈负责吗? 他一方面不让她插手,一方面要她承担责任,那是有多不放心她会在背后做手脚?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出大门,缓缓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傅知夏轻轻闭上了眼睛。 醒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她每天都沉重到无法呼吸。这个世界在她面前只是空白,她只是被告知罪无可赦。她能站在霍家,不过是因为霍家不愿意沾上一点点的污水——听说,这个霍太太的位置,也是她厚颜无耻谋取而来的。 第三章 好好表现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挤公交上班,晚上九点回家,这是她这三个月生活的常态。 失去记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一技之长,只能找到一些体力活。既然生活要继续,钱总是需要的。 她在霍家,是自生自灭的状态,她也从没有把自己当过霍太太。跟那个男人的相处,尴尬难堪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是能说什么?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么? 再说,跟霍劭霆有什么,谁不会说占了便宜的那个人,是她傅知夏? 那个男人,是海城新贵,摒弃财富学历能力不谈,单单看那一张脸,足以让整个娱乐圈逊色。海城名媛想要嫁给他的,可以从城南到城北。 所以,她就是为了这样的男人,罪恶滔天。 “小夏,过来!”餐厅里,经理对着她招手,“先停下手里的活,这个单子你得跟小魏去一趟。餐厅里的扯面是你的主意,也数你做得最好,我们店的小火锅要保留最好的口感,所有的餐具得带上,你这个人也得带上。” “外卖?” “嗯,外卖。”经理笑了笑,“同样是点外卖,可是人家地位身份不一样,这一单你一定要给我做好,这直接影响到我们餐厅能不能打入上流社会。用餐期间,你要全程服务,那个扯面一定要给我做得棒棒的。” “好好表现!我再去检查一遍食材!“傅知夏看着经理紧张的模样,不由失笑。 *** 电梯一路攀升,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繁华的街市,许是楼层太高,心底莫名发慌。 “叮~~”的一声,电梯在68层的位置停住,傅知夏急忙走出电梯,脚踩到柔软的地毯,才觉得安定一些。 抵达总裁办公室门前正是十二点,傅知夏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娇嗲:“我说霍总,人家想跟你有情有调地吃个饭,你还点个外卖。吃外卖我可不干!” 霍,霍总?傅知夏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心脏骤然之间就缩紧了。 “既不浪费时间又不影响口感,你刚刚不是说忙?”男人大提琴似的沙哑嗓音让傅知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世界之大之小,竟然真的是霍劭霆。 “只要你霍总一句话,什么样的忙我都可以不忙。问题是,霍总你给我机会吗?” 门只是虚掩着,因为刚刚往后退了一步,从门缝的空隙里清晰可见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子,姿态婀娜地坐在金丝檀木的办公桌上,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也足以判断那是个美人儿。 “温氏的机会,我什么时候不给?”霍劭霆看着愈发靠近的美人儿,既不接受也不拒绝,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感。 “霍总……“女人娇嗲着正要走到霍劭霆身前,霍劭霆已经起身按下了电话,”宋寅,点的餐还没到么?“ 傅知夏心底一惊,犹豫间宋寅已经跑到了她身边,正要开口,看到她的脸也是猛然愣住:“夫人?“ 第四章 让你走就走,你还真是不客气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总裁办公室空间很大,分为工作区和生活区,里面的陈设简单,色调也是简单的黑灰白,却是彰显着贵气。、 “霍总,真的是人间美味啊,还以为外卖的味道相差,这样有人一边服务着,感觉真好!“ “温小姐喜欢就好。“ 霍劭霆淡淡说着,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有气质,一派温雅贵公子的模样。 “能跟霍总一起进餐,是全海城的女人梦寐以求的。我既谈了合作,又沾了这个光,这海城的女人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嫉妒我呢!” “温岚小姐也是海城名媛的典范。” 温岚的耳朵微微一热,脸上的笑容更明艳:“霍总这么会说话,也难怪女人们都为你赴汤蹈火了。坊间传闻,霍总的夫人,为了得到你也使了好些手段?但我很是好奇,像霍总这样的男人是靠手段就能得到的么?” 霍劭霆放下手中的餐具,身子微微朝着椅子靠去,微笑道:“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耍点手段无可厚非。一个女人如果也耍手段,非但得不到这个男人,以后她吃的苦,也只会让她悔不当初。“ 温岚的眼睛一下子冒出光来,拿过红酒给自己的杯子加上,正拉开椅子起身,傅知夏却是拿着扯面转过身,两人相撞,她手中的杯子没有拿稳,洒了一身,傅知夏手中的面也掉落在地。 “你怎么回事!”温岚有些恼,傅知夏才回过神来,拿过纸巾,“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长没长眼睛,这样也能撞上来!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裙子多少钱,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赔得起么!” 傅知夏在心里暗骂自己,这样就被霍劭霆几句话给分了心神,凭她的收入,都赔不起这位温岚小姐裙子的一个裙角,一个要生存的人,就不该有这么多的情绪。 “对不起温小姐……” “对不起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义的。”霍劭霆晃了晃酒杯,“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凑足钱补偿温小姐的损失。” “算了!反正你也赔不起,赶紧收拾好了走吧!”温岚扫了傅知夏一眼,又望着霍劭霆,“霍总,不介意让我进去清理一下吧?” 她媚眼如丝,字里行间配合着眼神自有深意在其中,霍劭霆依然谦谦君子:“温小姐请便。” 温岚心底雀跃,扭着腰肢没走几步,霍劭霆的声音漫漫传来:“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主动地在旁边问问温小姐有什么要帮忙的,而不是傻瓜一样呆在这里。温小姐让你走你就走,你还真是不客气。” “……”傅知夏垂眸跟上温岚,温岚手心却是掐紧了。他是明明知道她的用意,她的眼神,那么他这是……摆明了拒绝? 跟霍劭霆传出绯闻的女人不少,他虽然已经成婚,但是夫人究竟是哪位倒还真是个秘密。只是知道这个夫人不得宠,霍劭霆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多少女人都费尽了心思想要爬上他的床? 凭她的美貌,征服不了的男人不多,霍劭霆再怎么叱咤风云,他也不过就是个男人,不是么? 第五章 这就是传闻中的傅知夏小姐?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霍劭霆正在客厅,悠闲地喝着咖啡,手里拿着报纸。他的样子看起来闲适帅气,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强。 才回到餐厅,经理就气急败坏地一顿大骂,直接地丢了工作。霍劭霆的差评不是别的意义上的差评,那简直就是破了经理的梦想。 “站住。” 霍劭霆放下咖啡杯的声音有些重,傅知夏进门开始,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眼角眉梢的态度,都让他不那么舒服。 “霍先生有什么吩咐?” “难道不是说,你应该有什么解释?” “我不太明白霍先生的意思”,傅知夏转过身来,清凌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霍劭霆,“如果霍先生指的是今天用餐的事,弄脏了温小姐的衣服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说了,对不起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我只是要提醒你,在倪佩儿身上,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三个字。” 他起身朝着她走过来,站定,那样的压迫感让傅知夏微微有些目眩:“还有,我不太喜欢在公开场合看到你,希望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傅知夏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姿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瞬间有那么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憋闷。 耳边忽地响起了他的那句话:“一个女人如果也耍手段,非但得不到这个男人,以后她吃的苦,也只会让她悔不当初。“ 傅知夏愣愣地有些失神。这种什么都想不起来,又偏偏千夫所指的感觉,真的让人要崩溃。 她轻叹了一声,抬眼处,霍劭霆已经换了衣服匆匆走了下来,手里多了车钥匙。 “佩儿提前到了,你跟我一起去接机。” *** 夏夜的风吹过来,还带着暖意,傅知夏撩过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的心也有些乱。 白妈跟她私下说过了,这位倪佩儿小姐,跟霍劭霆关系近,,不那么容易伺候。而且,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是对霍劭霆有心思的女人,对她都会有敌意。 “劭霆哥哥!”娇软的女声,傅知夏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米色长裙的女孩朝着这边挥手。不太明亮的光线,乍看之下,女孩明艳的脸还是着实让人惊艳了一把。 很年轻,很漂亮,比白天见到的那位温岚小姐更甚。 霍劭霆已经大步朝前走过去,拉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倪佩儿换了个位置,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男才女貌的一对,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 “这位小姐是?”倪佩儿侧头看着车旁的傅知夏,嘴角噙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傅知夏小姐?” 不待傅知夏开口,她伸出手来,嘴角优雅的微笑依旧:“幸会,傅小姐。这段时间,要叨扰了。” 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很是漂亮,只是那目光中透露而出轻蔑嘲弄显而易见,她淡然地扫了傅知夏一眼,打开车子前门,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第六章 劭霆哥哥都没承认的事儿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第六章 回到海湾别墅,白妈已经整理好了房间。 倪佩儿显然对房间不是很满意,笑着看了白妈一眼:“白妈,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的房间是哪个,怎么换了?” “……”白妈为难地搓着双手,“可是那房间现在是少夫人的……” “少夫人?”倪佩儿轻嗤了一声,“白妈,我看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聋眼花了?劭霆哥哥都没承认的事儿,你一个下人还一口一个少夫人叫那么顺口?” 傅知夏拿着牛奶上来的时候,白妈正无措地低着头。 “知夏,你真好,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牛奶?”倪佩儿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牛奶,又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快来,帮我一起整理房间!白妈,你年纪大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知夏在就行了。” “……”白妈想说什么,还是摇了摇头下了楼。 即便她是想要为难傅知夏,她一个下人还能做什么呢?倪家和白家向来交好,虽说她对少爷的心思没有断过,但是倪佩儿,那是不能得罪的人。 *** 几个大行李箱,里面的衣物多得不行,傅知夏仔细地一件件挂好,倪佩儿坐在床边,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 身材一般,样貌一般,年轻,若还有点可取之处,那就是素颜之下的皮肤依然白嫩。 她听到的机密版本,这是个心机极重又心思歹毒的女人,霍家为了自己的家族声誉,帮她免除了牢狱之灾。 这样一副无辜的脸孔,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倪佩儿又咽下一口牛奶,微笑道:“知夏,你到海湾别墅有多久了?” “三个月了。” “听说你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失忆了,是真的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傅知夏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转身倪佩儿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地勾着唇。 “听说你是在酒会上给劭霆哥哥下了药,才逼得他娶了你,也想不起来了么?” “……”傅知夏看着她不再有笑意的脸,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倪小姐想说什么?“ 倪佩儿撩过鬓边的秀发,笑道:“就事论事啊,你觉得我想说什么?不是你设计了劭霆哥哥,夺得了霍太太的位置?不是你把自己最恩重如山的傅书语给变成了植物人,这位傅家千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么?劭霆哥哥再有钱再帅,能为了他杀人放火,你也真是够毒辣的了。 “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你,傅知夏,如果我是你,我就找个最高的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 她的声音散漫慵懒,边说还边用手指卷着发丝,杏目挑衅着看着脸上血色迅速褪去的女人。 傅知夏觉得自己呼吸逐渐急促,在提及到母亲的时候。她的确什么都忘了,可是醒来之后的那个耳光,那痛彻心扉的眼神,多少次想起,都像是有钝刀一下一下地切割着神经。 “傅知夏,真不知道你什么脸还能在霍家待着?就算是霍家不开口,你怎么还能好意思留下?你当真以为……你,你干嘛去?” 倪佩儿一下子跳下了床,几步拦住了她:“我话还没说完呢,干什么去!你还敢不听我的话!你知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不敢。我听倪小姐的,去找霍先生请求离开霍家。倪小姐再不满意,我也可以找个最高的地方跳下去。” “你!”倪佩儿气急败坏,“你敢!傅知夏,你敢到劭霆哥哥面前胡说八道半个字,我要你好看!你,马上,立刻,给我回到房间里去!” 第七章 那就好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第七章 鸟儿啁啾,又是新的一天。 自那日后,倪佩儿倒是很少跟傅知夏说话,但看着她的眼神,总是不那么舒服。 一周以后,倪佩儿笑眯眯地跟霍劭霆提出了因为自己的助理身体不适,要傅知夏暂时帮她的忙。 霍劭霆当然是不会拒绝的,而自己,哪里做得自己的主? 跟着倪佩儿到片场的时候,阳光正烈。 傅知夏想起霍劭霆曾经说过,倪佩儿是个大明星,看着那么多人簇拥的样子,想来名气不小。 “小夏,去,买杯咖啡。”一旁胖胖的女孩一边为倪佩儿打着扇子,一边吩咐。 “记住,就是街头转角左边的意如咖啡,不加糖的黑咖啡,记住了没?不要弄错了!是左边,不是右边!” 阳光在眼前分裂成耀眼的彩色线条,前些天有些受凉,傅知夏拿着手中的咖啡,昏沉地往前走,只听到耳边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限量级红色跑车在她面前停住,还没有稳住力道,逼得她退了几步,手中的咖啡掉落,褐色的液体滑过她的皮肤,流了一地。 “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我们急着赶时间,这些钱是陆总给你的补偿。”有男人急匆匆地下车。 “不用那么多,一杯咖啡的钱就可以。”傅知夏抽出一张纸币,垂眸折回了咖啡厅。 拿着咖啡到片场的时候,倪佩儿手里已经拿着咖啡,不仅是她,片场里所有的人似乎都拿着一杯同款的咖啡。 “小夏,你动作太慢了!今天霍总请客,人手一杯,你手上的那杯咖啡,就留着自己喝吧!” 是霍劭霆来了。 傅知夏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倪佩儿的笑声清脆,隔着一定的距离都能听到。抬眸可以看到女人绝美的侧脸,还有男人高大的背影,看着又是养眼得很的一对璧人。 她一下子想到了傅书语。 她见过傅书语,那是一个很漂亮很白净的女孩子,虽然记忆里搜索不到,但是大家都说她们是闺蜜,是姐妹。因为傅家心善,所以傅书语有的,她都有。 尽管她的母亲杨美玲只是傅家的下人,但因为父亲傅海从小都在傅家长大,随了傅家的姓,又因为救傅路凯丧生,所以傅家对她更是照顾有加。不只是物质上的照顾,连各方面的气质都是跟傅书语一样培养。可偏偏的,她却是抢了傅书语的男人。 因为失忆,她什么也不清楚,只能在那些谩骂的声音中猜个大概。她还记得,刚刚醒来的时候,她的母亲杨美玲就冲着她甩了一个大大的耳光,怒吼:“我没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女儿!傅知夏,你听着,我杨美玲从此跟你毫无瓜葛,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以后生死随命,不相往来!” “知夏,你来了!” 娇软的声音和陌生的称呼让傅知夏回过神来,那人也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傅知夏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劭霆哥哥,知夏很能干,帮了我很多忙。” 她的红唇微启,手抚上男人没有褶皱的西装,眉眼含笑,那盈盈的眼波,娇憨动人。 “那就好。” “谢谢,你真好。”倪佩儿挽住他的脖子,快速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还有,谢谢你的咖啡。” 阳光刺得耀眼,霍劭霆已经转过身去,阳光拉长着两人的身影,心底竟是有些空落。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曾经痴爱,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会难受心痛么? 第八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第八章 “喂,小夏,过来!”有人朝着她挥了挥手,是刚刚那个女孩儿,大家都叫她小樱。 她依言走过去,脸蛋圆圆的小樱笑眯眯地看着她:“是这样的,小夏。今天倪小姐有一场落水戏,不过呢她今天身子不太方便。不然你替她,怎么样?” “真是不好意思了知夏,就差一场戏今天就收工了。我实在是不方便。你不要担心,安全设施都是做得很好的,也不需要有什么技术,也不过几秒的镜头。帮帮我好么?” 倪佩儿朝着她委屈地眨眼,傅知夏垂眸忍住强烈起来的晕眩感,点头道:“好。” 很快换上服装,面纱蒙着脸,傅知夏站在高台上,下面就是澄澈的湖水。 “很简单的,就是动作替身,听到口令,你就从那儿直接跳下去就可以。会有工作人员,所以不会有危险。你不用害怕,只管闭着眼往下跳。不好对你有太高要求,注意镜头的衔接,闭上眼睛,准备!” “action!” 各方面都已经就位,傅知夏闭了闭眼,晕眩重重袭来,鼻尖的位置,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该是恐高。 原来,她的胆子不大,那么为什么会那么坏呢? 她低头看去,霍劭霆闲适地坐着,这样看着,应该是带了几分欣赏的吧?她痛,她惧,对他而言,是痛快。 耳边有人说着什么话,在她耳边都像是风一样吹散了。 她忽地又是想起第一眼看到霍劭霆,在病床旁边就那样站着,矜贵而又淡漠。 “傅知夏,你是仗着霍家的保护伞够大,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吗?每一步果然走得精准。” 他开口的话,并不激烈,只是那眼神之中的内容,有如利刃。 脑袋很疼,傅知夏的脚步轻轻挪了挪。身体忽然的失重感,她就这样落了下去。 “安全带还没有扣好,怎么就跳下去了!” “搜救人员随时准备!快!” “……”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现场凌乱的喊声。 “砰”地一声,她听到了重重的落水声,太重,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水里沉去。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闪过,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她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至死,她的脑子都要一片空白么? 什么都没有的人生,好难支撑呢。 “傅知夏!你敢死!”迷迷糊糊之中,怒吼声那般清晰,她甚至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盛怒的样子。 “醒过来!听到没有!” “醒过来,听到没有!” 那样强势的声音,有什么用力地挤压着她的胸部,“哇”地一口水吐出,傅知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已经是湿漉漉的,不时有水珠落下,只是那黑眸之中跳动的火焰吓人,让她的瞳孔都跟着缩了缩。 “让你做个替身,你就是这样做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以为你能这么痛快?”霍劭霆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中,听得出的咬牙切齿。 第九章 我们霍家,定当双倍奉陪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傅知夏心里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所以说,她太坏,连死都不能? “知夏,你怎么样?吓死我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跟我说啊,你……” 倪佩儿花容失色地跑过来,声音忽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劭霆弯腰抱起了傅知夏,脚步就大步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迈去,竟是有些急。 这个女人果然是手段了得的,才进片场第一天就出了意外,她所有的计划都没来得及实施。 但是,她是恶毒的傅知夏,如果不是因为人命关天,霍劭霆一定也不会紧张。毕竟,在霍劭霆心里,她什么都不算,不是么? *** 医院长廊。 抬眼看到从病房里出来的白大褂男人,霍劭霆掐灭烟头,直接走上前去。 “怎么样?” “吸入性肺炎,炎症引发的高烧,将近四十度,需要住院。”年隽尧合上手中的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把她折磨到自杀?” “我有那么没品?”霍劭霆扫了他一眼,“佩儿让她做替身演员,掉下去了。” 年隽尧点点头:“嗯,倪大明星。” 年隽尧这边说着,这边倪佩儿已经小跑着过来。她来得很急,身上连戏服都没有脱,引得一路上众人侧目。有几个认出了她的,立马将她围住要合影。 “医院清净地,实在不适合你这位大明星朋友。“年隽尧手中的笔轻轻敲打着本子,“请霍总早点把她带走,她真有心来看你这位小娇妻,也总该低调点才是。” *** 黑暗,无尽的黑暗。 静谧之中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美玲,你自己说,你告诉她,她都对书语做了些什么?她竟然说忘了?做了这样杀人放火的事,她竟然敢忘了!”一个妇人清冷的声音,指着她的葱白指尖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傅知夏,从小到大我都是怎么教你的?我教你要正直善良,要知恩图报!你都已经坐上了霍家少奶奶的位置,霍先生待你不好,那也是你自找的呀!学术论文没有通过,那也是你自己不够努力!从小到大,傅家怎么对你,大小姐怎么对你,你没有心吗!你没有良心吗!” “你说你忘了,那么我告诉你。是你,因为嫉妒,把大小姐推下了楼。医生说,大小姐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什么时候醒来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你这个孽障!你这个……”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没有意义?”美妇人打断杨美玲的话,“我只要这个女人,为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该坐牢就坐牢,该蹲几年就蹲几年。” “傅夫人这话说得不对。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上庭,傅家也已经找过专业人士,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并无法证明这件事是傅知夏所为。” “连她母亲都断定的事情,还能有假?霍家这是仗着自己的势力欺负人么?” “傅夫人这话又错了。我们霍家是知法懂法的,而且这是锦城,哪里谈得上霍家的势力?再说,就连傅少爷都肯为知夏做个见证,傅少爷的为人,大家都是很清楚的,向来公正。” “霍劭霆!” “傅夫人不必动怒。我是觉得这件事根本不用上法庭,如果上了法庭,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你的胜算是零。如果夫人不想再看见知夏,那么我把她带回海城,不惹您生气。当然,如果夫人执意上庭,那么,我们霍家也奉陪。” “如果到时候法庭给出的是无罪释放的话,那么我妻子所受的这些……”有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肢,那声音透过耳膜,惊得她猛然睁开眼睛,耳边仿佛还有着余音,“我们霍家,定当双倍奉还。” 第十章 要什么数,你开个口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醒来,还是冷汗涔涔。 那些话,那些脸孔,一遍一遍。傅知夏觉得有些冷,用被子更用力地裹住了身子。 脑袋是尖锐的疼痛。 有门轻轻推开的声音,傅知夏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感觉有脚步到了床边,下一秒,一只大手探到了额头上,约莫几秒,又探了探她的脸。 “大约住院多久?”是霍劭霆的声音。 “你家是有事业等着她去支撑么?”另一个男人的说笑声,“我看一周吧,一周之后我会通知。” “这些护士的业务水平怎么样?医德如何?” “霍少,你很少这样质疑我这个医院的水平。怎么,这是日久生情,心疼嫂子了?” “就凭她?”霍劭霆冷冷的声线,闭着眼睛都能想象他此刻的神色。 “傅家的人不也在这个医院?我不想惹什么麻烦,跟你的那些护士交代一声,没事别乱嚼舌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没时间处理。” 傅知夏听得心脏猛地一缩。傅家,那么就是说,傅书语也在这家医院?她知道霍劭霆这个朋友,应该是极好的,叫年隽尧,是蕙兰医院的院长。 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有听到年隽尧提到了倪佩儿,不让她到医院,但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细听。直到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她才翻转过身子,睁开眼睛望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傅书语,杨美玲……她不知这样多久,眼角有冰凉滑落。 *** 一周的时间,就在消毒水的味道中过去。 傅知夏常常会望着窗外,想着有没有可能看到杨美玲一面,见面了,又会如何?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但若是太过失望,终身不见,也是有的。 出院的时候,阳光正烈,兜头照下来,傅知夏抬头,就被阳光刺得眯了眼,她从指缝里看着蓝天白云,那样朵朵团团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这样往前走了几步,忽地撞到了一个硬物。傅知夏赶紧收住脚步,放下手来,眼前立着一个宛如天神般俊美的年轻男人,只是跟霍劭霆一样冷意昭然,直觉招惹不起。 她微微倒吸了口气,勾起嘴角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只是她只朝前走了几步,手臂却被一个猛力抓住,傅知夏惊惶地抬眸,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细细地瞧着她的手。 “你的血型是RH阴性,熊猫血。” “……”傅知夏惊愕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血型?” 她自己都不清楚。 “你在一年前给我妹妹输过血,我记得你。”男人边说边拉着她往前走,“我认得你的手。你还是需要再输一次血,医院血库里现在没有这种血型的库存。” 傅知夏直觉地低头看自己的手,上手臂的位置有个月牙形状的疤痕,但是在里侧,她正疑惑,却被男人很快拉到了护士台,按着她坐下。 傅知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护士:“现在献血都已经不是自愿的了?” “要什么数,你开个口。”男人墨黑的瞳直直地盯着她,“我保证,你得到的数,会比你一周前碰瓷多得多。” 第十一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碰瓷?傅知夏的脑子快速转动,很快回想起来,那个司机拿着一大叠钱,可是她不过就是拿了一张而已。 “车子还没有到么?临近还是找不到血源么?有熊猫血的一个都联系不上么!情况已经很紧急了!”病房里年轻的护士跑出来急急地喊。 “我的可以。”傅知夏挽起袖子,“没有关系,要用多少就抽多少。” “那,至少要600cc,车子在路上,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嗯,好。”傅知夏勾起嘴角,垂眸看着针尖刺入皮肤,鲜红的血液透过透明的管子流动,不由地又想起了傅书语。 她的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就这样安静地躺着。霍劭霆说的是对的,这样的花季每天承受的,才叫做真正的疼。 抽600cc的血,似乎很快就结束了;只是傅书语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新开端。 “这是支票,数字随便你填。”傅知夏正起身,一张支票便抵到眼前,她微微愣神,抬眸之间,有身影蹿入视线。 穿着简单的花色衬衫,行色匆匆地拿着保温桶走来的人,是她的母亲,杨美玲。 因为失忆,所以对所有的,哪怕是母亲都没有印象。只是那么长的时间,她一睁开眼睛仿佛就看到了那双愤怒失望的眼,脸上仿佛永远都是那个耳光灼热的温度。 许久未见,她似乎又瘦了。 她一直都在医院护理傅书语,因为是她的母亲,除了身体上的疲惫,可想而知承受的谩骂和内心的煎熬。 “妈。”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疾步走到了她面前,也许,只是很想静距离地看一看她。 杨美玲顿住了脚步,只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换了个方向走去。 傅知夏也继续跟上。 “跟着我做什么!”杨美玲并未回头,冷冷开口,“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没跟你说过么?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那样,我也少遭点罪。” “妈,我……” “这一声妈我受不起,你不要再喊了!”压低声音的歇斯底里,杨美玲深呼吸了几次,“如果你还有点良知,那么为大小姐吃斋念佛,日日祈祷,不要在我面前晃!我要照顾大小姐了,你该滚哪滚哪儿,就算是有一天大小姐醒了,你也给我滚出傅家,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 杨美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电梯之中,尖锐的疼痛刺穿头颅让傅知夏几乎稳不住身子,有大手有力地扶住了她,声音也是浑厚磁性:“你刚刚的输血量不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傅知夏失神地望着已经合上的电梯门,眸光空洞地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她的脚步有些微的踉跄,陆淮安看着已经挣脱开他的手臂往前走的女人,不太放心地跟上。 你的情况不太好,情绪也不够稳定,建议你去医院。 一个正常人如果抽了600㏄的血也要注意休息和补充营养…… “你没看到么?“傅知夏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正常人。有哪个正常人会连自己的妈都不认么?你不必因为那么点血就心存感激,或者给我什么报酬,我不是什么好人。“ 第十二章 千万不要以霍太太自居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烈日当空,马路上依然车水马龙,那样热的天,浑身却是冰凉的。 傅知夏转头看着那高入云霄的大楼,不知道傅书语在哪一层,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转到了海城,海城比锦城大,医疗水平更为先进一些…… “嗨,知夏!正想接你出院呢,你就出来了!” 娇软的女音,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倪佩儿。心底的情绪还来不及整理,倪佩儿就踩着高跟鞋跑到了她面前,香水的味道随着热风一阵阵袭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哪儿还疼呢?快让我瞧瞧!” “没有。”傅知夏垂下眸子,避开她的目光,此刻的她是狼狈的,但狼狈不应该是她生活的常态么? “还说没有,怎么都哭了呢?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几次想来看你,劭霆都说不用那么麻烦。但我心里总是难受,所以今天特地来接你出院的,顺便呢请你吃个饭,去去晦气……” “……” “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都已经跟劭霆说过了,没事的。如果你不去,就代表不原谅我哦!”倪佩儿娇娇软软地说着,还调皮地朝着她眨了眨星星眼,“不原谅我,我是会很伤心的。” *** 红色的跑车,开在大街上很是拉风。 车子七弯八拐的,最后开上了一条山路,倪佩儿看了眼傅知夏,笑道:“真不好意思,要躲避那些狗仔,只能找到偏远的餐厅。不过这里好吃得很,位置都是要预定的,很多有钱人争着抢着订。“ 环境很清幽的别墅式花园,训练有素的员工引导着车子的停位,倪佩儿打开车门,又拿出镜子补好妆,才走下车来。 她今天穿着一条花色的吊带长裙,那花朵艳丽绽放,穿在她身上却偏偏出尘清新。 她确实是漂亮到一眼看去就不能忘的女人。 倪佩儿点了几个特色小菜,托着腮帮看着她:“餐厅最有名的小牛排,你可要好好尝尝。在医院一个星期,瘦了。我应该跟劭霆哥哥说说,得让白妈给你补补。“ “……“ “嗨,文姨,这里!“她忽然朝着前边招了招手,傅知夏朝着她目光的位置看去,一个穿着套裙的贵妇人拿着手包走过来,只是看到她,目光一凛。 文姨?她醒来之后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女人很快在餐桌旁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傅知夏一番,才在倪佩儿身侧坐下,轻飘飘地开着口:“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 “知夏,这是文姨。”倪佩儿亲热地挽着女人的手臂,女人却是一下子打断了她,嗤笑着看了傅知夏一眼,“佩儿,你不用瞎介绍!我可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也不知道表姐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把这样的女人带回海城!” “文姨,别这么说嘛!”倪佩儿甜甜地笑着,“知夏她,挺好的。” “好?”文姨抖开面前的餐巾,拿过叉子优雅地叉了一块小牛排,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才开口道,“傅知夏,佩儿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当初你是怎样处心积虑进的傅家,后来又做了什么样罪大恶极的事……不过,顶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劭霆就会想办法把这个婚给离了,你千万不要以什么霍太太自居,懂么?” 第十三章 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精致的小菜陆陆续续地上,傅知夏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她明白倪佩儿的用意,她是将她当成了进入霍家的绊脚石,但事实上,她算得上什么? 一个没有现在,没有未来的人。 画风很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满树繁花,傅知夏漫漫地看去,只觉得心底空洞得厉害。 一路往前走去,人声渐稀,没有了人工的痕迹,空气更为清新。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闭上眼睛,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哇”的大哭。 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树,看来是准备开发的地段,循声望去,一下子竟然找不到谁。 更为尖利的叫声,傅知夏很快判断出了声音的出处,她疾步朝前跑去,一棵百年参天大树,树冠极大,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子在树上,极为显眼。 此刻,她正惊恐地缩着身子,一米左右的位置,一条蛇正盘旋在树上,许是听到了她的叫声,伸长了脖子。 *** 二楼雅座。 精致的点心在檀木桌上整齐地排列,穿着旗袍的女人拿过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好茶。” “点心也不错。“ “嗯,这个味道我记得。“女人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还记得你母亲小时候,是喜欢极了这个蝴蝶酥,而且也只认这一家。于是,我们就买下了这里,冠了她的名字‘娉亭’。世事多变,如今‘娉亭’还在,生意兴隆,这个甜品师还在,她却已经……” “母亲已经离去多年,祖母年纪大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妇人轻叹了一声,“逝者已矣,祖母明白。只是,伤心也是难免的。” “祖母每年都会来这里度假,应该是要放松心情,可不是为了伤心而来。”霍劭霆拿过紫砂壶,满上茶水,“待会儿我们下去走走,后山的位置多了很多树种,祖母去认认。“ “嗯,好。“ 陈景兰起身,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却是精神矍铄,颇有气质,尤其是那身做工精致的旗袍,更是衬得她高雅贵气,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 跟霍劭霆这样走在一起,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两人,随随便便一站,就是自带光芒的存在。 “交到你手里不过几年的功夫,‘娉亭‘就成了海城标志性的高档餐厅。劭霆,不得不说,你是商界奇才。只是不知道你那个父亲,到底是想要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该是什么位置,就会是什么位置。“ 陈景兰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远方的树丛:“祖母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会站到那个属于你的位置。还记得祖母跟你说过的话吗?能成大事者,要做到目光长远,手段铁腕,决策果断,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 “所以,你娶的这个妻子……”陈景兰的声音顿了顿,眯眼看着前方几秒,惊讶道,“这,这不是傅知夏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霍劭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不远的位置,傅知夏正努力地朝着树干的方向攀爬,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树枝。 第十四章 姐姐,抱抱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不要怕,不要紧张,我上来了!“ 小女孩点点头,看着已经爬到跟她差不多高度的傅知夏,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一双小手把树干握得生紧。 傅知夏伸出树枝,那长度离蛇有一定距离,还没碰到,蛇又朝着女孩的方向移动。 “救命啊,姐姐救命!“ “咚“,小石子丢到了蛇身上,蛇落下,只是一下子又重新盘旋到树上,头昂得更高,身子换了方向,红色的舌芯快速吐着,一双不大的眼睛,让人心底发凉。 傅知夏咽了咽唾沫,那样软糯的东西让她心底发毛,她握紧了手中的树枝,又低头看了一眼。这蛇有些大,她不知道能不能一次就将蛇给拨下去,如果蛇顺着树枝爬过来…… “姐姐小心!“ 傅知夏狠狠闭了闭眼,手里的树枝条件反射地挥了过去,那蛇一下子缠绕上了树枝,她猛地一挥手,蛇连同树枝一同丢到了地上。 浑身,已经冷汗岑岑。 “姐姐,抱抱!“对面树枝上,小女孩张开了手臂,傅知夏急呼,“小心!你把手抓住树枝,姐姐现在就过来。” 女孩听话地抓住树枝,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知夏,傅知夏狠狠地吸了口气,她该是恐高的,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只是盯着小女孩的脸,沿着横过来的粗干向前爬行。 “这是路易斯先生的小女儿温蒂,中美混血儿。这次路易斯是到海城来寻求合作伙伴,明天晚上会有一场酒会,好像说是温蒂的生日宴会。海城所有的大企业都等待着这个机会。” 陈景兰眼中绽出光来,正要开口,身侧,霍劭霆已经大步朝着傅知夏的方向走去。 *** 餐厅。 倪佩儿的刀叉轻轻戳着牛排,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文姨,你说劭霆哥哥,是真的会跟这个女人离婚么?“ “那是当然。你说她傅知夏是有脸蛋还是有身材?是有学历还是有背景?做了这样的事,大学读了一半就被退回来了,以后找个男人要那都难,还想在傅家待着!“ “可是我听说,是白老太太当场应允了这个婚事。其实凭着白家和霍家的实力,这个事儿,不是也很容易压下去么?她傅知夏嫁入豪门,怎么就是那么容易的事?“ “过去的事,还提什么!”文姨摸着桌面上紫色的金丝绒盒子,那是倪佩儿送给她的礼物,“佩儿,你现在所要想的,是以后。” 倪佩儿笑了笑,挪了挪身子挽住文姨的胳膊:“我还能怎么想啊?以后,全靠文姨了。” “瞧瞧,心思全在脸上了。佩儿啊,你有脸蛋,有身材,这模样出挑得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劭霆他是男人,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女人?” 倪佩儿有些害羞地垂下眸子,从小到大,她的容貌都是出挑的,更何况,又是这样花一样的年纪。 “明天晚上,‘娉亭‘会有一场酒会,到时候来的都是海城的豪门显贵。我这次是跟表姐一起过来的,到时候我就提一提,让你做劭霆的舞伴。你呀,就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了。“ “那,就谢谢文姨了。“倪佩儿将头靠在文姨肩膀上,心头雀跃,跟霍劭霆虽然认识那么久了,她可从来没有在任何正式场合在他身边站过。 第十五章 霍氏员工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傅知夏才爬到小女孩身侧。女孩子一下搂住了傅知夏,抽噎着:“姐姐!“ “不怕,不怕了!“傅知夏拍拍小女孩的背,”姐姐带你下去。别怕。“ “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把她带下来。“ 傅知夏猛地一愣,这声音如此熟悉,声线平直嗓音磁性,单凭着音色就能感觉出寒凉来,不是霍劭霆还能是谁? “那叔叔,是你要把我和姐姐带下来吗?“ 霍劭霆点头微笑:“是,你乖乖的,在上面不要动,我上来带你下去。“ 那笑容让傅知夏有几分恍惚,很温暖的微笑,跟往日不同,今天他的穿着休闲,又是平添了几分温和儒雅。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心有余悸,她的心跳竟是有些加速。 霍劭霆卷了卷袖子,上树的动作敏捷迅速,女孩子高兴地拍起手来:“哇,叔叔好棒!好棒!“ 转瞬之间,他已经爬到了她们的位置。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叔叔,你爬得真帅!” 霍劭霆拍拍她的脑袋,笑道:“背你下去。如果怕就闭眼睛,速度会比较快。” “好啊!”女孩子闭上了眼睛,霍劭霆的速度果然是极快的,女孩子哇哇叫着,有些兴奋的样子,一下子就到了地面。 “叔叔好棒!”女孩子搂着霍劭霆的脖子,朝着他脸上亲了一口,“叔叔,你去带姐姐下来吧!” 霍劭霆放下孩子,转过身,傅知夏已经自己往下爬了。她的动作笨拙而小心,还有几分搞笑,一看就是生手。 霍劭霆伸手握住树干,正上树,傅知夏低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下来。” 霍劭霆跳下树来,双手环胸看着树上的女人。她还在一步一步往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贴着皮肤,勾勒着有致的身段,乍一看,身材还是不错的。 “温蒂!温蒂!” “爸爸!爸爸!”小女孩朝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跑去,男人很快跑过来抱起了温蒂,两个人交谈着,温蒂不时地指着树这边的方向。 路易斯抱着温蒂朝着霍劭霆的方向走过来,霍劭霆也微笑走过去,两人在生意场上也有几面之缘,虽不熟悉也算认识。 “温蒂说要好好谢谢你。霍先生,非常感谢,你救了温蒂。” “还有这个姐姐!” 温蒂拉着路易斯的手往前跑去,傅知夏正爬下树,一转身温蒂已经一头栽到她怀里:“姐姐,姐姐,这个是我爸爸!” “你好,我是路易斯,不知道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这是我们霍氏的员工,傅知夏。”霍劭霆忽然插上的话,让傅知夏一脸莫名。什么时候,她成霍氏员工了? 温蒂眨了眨眼,又在路易斯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原来是霍氏的员工。”路易斯扶了扶眼镜,笑道,“傅小姐,温蒂非常喜欢你。因为工作原因,我必须在海城留下一段时间,但是温蒂却非常孤独。她刚刚跟我提了好几遍,希望傅小姐你能多陪陪她,我知道这个要求十分唐突,但是……” “当然没有问题。”霍劭霆蹲下身子,摸了摸温蒂的脑袋,“叔叔暂时给姐姐放个假,让她专门陪你玩几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还要让姐姐参加明天晚上我的生日宴会!”温蒂抱住了傅知夏,“姐姐,那我们现在去玩吧!” 第十六章 她是主角,她说了算 为金钻加更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倪佩儿正抬眼,眼前的画面就刺得她瞳孔一缩。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一蹦一跳地走着,一只手拉着傅知夏,一只手拉着霍劭霆,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跟陈景兰在愉悦地交谈。 “怎么了?”文姨也抬眼望去,不由愣住,“傅知夏,怎么跟表姐他们一起去了?” “还说什么去个洗手间,我说怎么那么久。这个女人,还真是看不出来,手段了得!但是,这个小女孩是谁?”倪佩儿咬着唇,恨恨地出声。 “不清楚。不然,我们下去看看?” “好像他们已经上来了。”倪佩儿拿出镜子,理了理妆容,“反正他们都要经过我们这边的。我就不明白了,劭霆哥哥还真能拿她当妻子看待,跟朋友介绍!” 文姨清了清嗓子,倪佩儿马上收住脸上的表情,托着腮帮,看到傅知夏时亲亲热热地起身叫道:“知夏!” “知夏,你这是去哪里了?可真是让我好找呢!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都准备找人了呢!呀!劭霆哥哥,白老太太,你……你们这是碰到了?这位小姑娘是?” “我叫温蒂。”温蒂大大方方地说道,“漂亮姐姐你好!”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么一起。”路易斯礼貌地笑着,“两位女士,不介意吧?” 自然是不介意,于是乎,原来只是以为跟倪佩儿两人的一顿饭变成了一堆人。 幸而有了温蒂,看起来其乐融融。霍劭霆跟路易斯聊到的都是经商的话题,有陈景兰在,倪佩儿说话的腔调似乎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再度提及酒会的话题,倪佩儿眼睛一亮,她朝着文姨使了个眼色,文姨马上会意,低头对着陈景兰低声道:“温蒂小姐的生日,劭霆如果还没有舞伴的话,我看佩儿……“ “他的舞伴已经坐着了,温蒂亲点的。“陈景兰拿过茶水呷了一口,”她是主角,她说了算。“ “那是,那是。“文姨诺诺地应着,有些尴尬地看了倪佩儿一眼。 温蒂年纪小,坐不住,很快拉着傅知夏出去玩。倪佩儿掐着手心,她算是明白其中发生的事情,弄了半天,怎么偏偏就给傅知夏找了这么个机会? 如果不是她非要她来吃饭,傅知夏哪里有机会见到温蒂小姐,见到路易斯先生?就凭霍劭霆对着路易斯的态度,就该知道这位路易斯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但是无论如何,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倪佩儿思量了一番,拿起酒杯:“路易斯先生,我敬您一杯。” “谢谢倪小姐。”路易斯礼貌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蒂小姐很可爱,我一见就十分喜欢。佩儿有个冒昧的请求,不知道能否让我参加明天温蒂的生日宴会,我想为她准备一份礼物,也想为她唱首歌。” “佩儿的声音,那在娱乐圈可是出了名的。她唱歌,那真是叫一个好听!”文姨急忙跟着出声。 路易斯自然应允,文姨松了口气,毕竟收了那么重的礼,总不好让倪佩儿连酒会都进不了。只是这傅知夏,未免也实在好运,在她的认知里,即便她是霍太太,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在公众场合现身。 第十七章 认真看,用心记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天色渐黑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倪佩儿不安地在房间来回踱步,心情焦躁到了极点。就因为温蒂这个小姑娘,傅知夏竟然一直都跟着霍劭霆,连他跟路易斯换了地点谈生意,她也带着温蒂一起去了。 她已经这样坐立不安了几个小时,看着这烦躁的雨几个小时,他们还没有回家。 她看了眼桌子上粉色的邀请函,憋闷地呼了口气。 有铁门拉开的声音,倪佩儿一下子走到窗边,果然,是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 倪佩儿飞奔着下楼,就看见傅知夏跟在霍劭霆身后走进来。 “劭霆哥哥……” “这么迟还没睡么?”霍劭霆看了倪佩儿一眼,“你的助理不是说最近很辛苦,应该早点歇着。傅知夏,你跟我到房间来一趟。” “……”倪佩儿微张着嘴,在消化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手指渐渐攥紧。 所以,即便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因为有着霍太太的头衔,也可以出入霍劭霆身边的位置。如果早知道傅知夏这样卑劣的手段也能有用,她为什么会一直那样安静地待着? *** 夜色沉沉,傅知夏站在门前的位置,有些紧张地攥着手心。 男人冷峻的眉眼在灯光之下柔和了几分,忽地想起大雨大作的那日,他的话不多,却是字字诛心。 也不知道今日,是要提醒她做什么? “这是关于温蒂的资料。”霍劭霆从抽屉拿出一叠文件,“认真看,用心记住。虽然你跟她相处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这几天很重要,你务必要让她感到快乐。” 傅知夏翻开纸页,上面写着的是关于温蒂的身世背景、习惯爱好等内容,十分详尽。她一行一行仔细地看,在心里默默地记。 “谁让你在这里记了?出去。“霍劭霆漫漫开口,从他的视线看去,正看到女人低垂的脖子,可爱的小耳垂,还有纤长的睫毛,还有慌乱而逃的背影。 莫名地有些愉悦,他唤住她:“等等。” 傅知夏头皮发麻地转过身子,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吩咐。他缓步朝她走近,看着她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且不安戒备。 “去煮杯咖啡送过来。” “好的,霍先生。”傅知夏心底松了口气,又觉得待会还要上来颇有些抗拒。 她实在是不太愿意跟他同处一个空间,虽然,他其实应该更不愿意。 傅知夏才走出门,倪佩儿便迎了上来:“劭霆哥哥找你做什么了?” “煮咖啡。” 傅知夏说完,看着倪佩儿不好看的脸色一下子流光溢彩起来:“这活儿不该是白妈做的吗?知夏,你还真是什么下人的活都会干,真是能干!” “对了,你知不知道劭霆哥哥和咖啡的口味,是喜欢苦一点的还是……” “第一次煮,他没说要求,就按平常的来。” 第一次煮……倪佩儿咀嚼着这几个字,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怅然,她看着傅知夏在忙着倒咖啡豆的身影,怔怔出神。就是因为霍太太这个名分,就连傅知夏这样的女人也让她感到了威胁,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这中间的各种情绪,只能自己体会。 第十八章 场面应该很有趣吧 (为打赏加更)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旭日东升,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洋洋洒洒而入,和着清风鸟语。 傅知夏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令人疲惫的梦境。她梦见自己在山里一直走一直逃,一直逃到了醒来。 “少夫人,”白妈冲着她挥了挥手,“做了鸡丝粥,还有红豆饼,都是少夫人喜欢吃的。” “白妈,看不出来,你可真会献殷勤。”倪佩儿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你这是确定这位霍少奶奶已经得宠了么?” 白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这倪佩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可是再怎么着,少爷终究是结了婚的人。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喜欢跳到别人的婚姻里?少爷虽然优秀,毕竟结了婚的呀! “豪门深院,最重要的不是名分。若是男人喜欢你,心里向着你,什么少夫人不少夫人的!” 倪佩儿冷嗤了一声,望向了还一直站着的女人。 昨天她就等在傅知夏旁边,等她煮好了咖啡,就端过她手中的咖啡,朝着霍劭霆的书房去了。 看到她的出现,他颇有些诧异,看了她身后一眼,问道:“她呢?” 她着实没有想到霍劭霆竟然会问到傅知夏,笑了笑说:“我跟知夏说了让我煮,她不清楚劭霆哥哥的口味,我清楚。” “尝尝看。”她递给他咖啡,他尝了一口,什么也没说,就放到了一边,又继续敲打键盘。 她看着他深邃立体的侧脸,正想找个位置坐下,他却开口:“把她叫来。” 也不知道他工作的时候需要傅知夏做什么,但是傅知夏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思及此,倪佩儿怒火腾地而起,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将椅子一同带偏,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拍了拍裙角,转身快步朝着傅知夏的方向走去。 “傅知夏。“倪佩儿直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几分茫然的脸,深深地吸了口气,“昨天你在书房那么久,做了什么?” “出于好心,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她还未开口,她已经截断,“别尽想着耍一些狐媚手段,你这个霍太太的位置,是很快就要到头的。“ 她撞开她的肩膀,懒洋洋地走了几步,又开口道:“忘了告诉你,晚上的宴会,你跟着我去做造型,劭霆他没时间。“ *** 礼服穿得并不习惯,那样长的裙摆,还有那样高的鞋跟,走起路来都十分费力。 更不习惯的是,坐在霍劭霆身侧。倪佩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今天的舞伴正开着车,十分健谈又阳光帅气的男人。只是倪佩儿却是频频往后,跟霍劭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傅知夏觉得很是尴尬。一个正房太太,一个显然觊觎这个位置的大明星,真不知道,她的人生怎么会如此混乱。 但这混乱不是她自己求来的么? 傅知夏的眼眸暗了下去,即便她再坏,她还是想要想起曾经所有的片段。 有风吹过,她微微摇了摇头,把温蒂的资料重新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 车子一个急速转弯,傅知夏的头朝着霍劭霆怀里栽去,她的脸不由红起:“对不起。” “哟,嫂子,你还这么客气啊!”慕子政吹了个口哨,“美人如花,正中下怀。” “到了!” 倪佩儿心中不快,率先打开车门。看到傅知夏和霍劭霆也陆续下了车,心里的不快更是急速上涌,心里堵得难受。 傅知夏已经在霍劭霆的示意下挽住了他的胳膊,倪佩儿咬了咬唇,看着走过来的慕子政,也提着裙摆走过去。 又扫了傅知夏裸色的长裙一眼,到时候,场面应该很有趣吧! 第十九章 你把裙子穿反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光影重叠,觥筹交错,晶亮得晃眼。 傅知夏一进场,就感觉到周遭的目光,那么密那么紧地齐齐聚集到她身上。她的手不由攥紧,霍劭霆低头:“不用紧张,微笑。等温蒂下来,你就有事可做了。“ 三三两两有人过来敬酒,霍劭霆礼貌地回答,他微笑的时候,亲和不少,很有一番温润贵公子的做派。 拿着果酒抿了几口的间隔,转头霍劭霆已经走到了前边,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倪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他身侧。而慕子政身边,早就围满了美女。 傅知夏觉得有些无聊,正拿过酒杯转身,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过来,她手上的果酒就这样泼了出去。带着色泽的液体很快在柔软的布料上晕开。 “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傅知夏的视线上移,就看到一张明艳的脸,看着她的视线,咄咄逼人。 “是觉得我们两个穿着一样的衣裳,做着同样的发型,怕没有我漂亮,就故意找茬生事是吧?”女人朝前走了一步:“但凡是海城的人,都知道我苏米最最痛恨的就是跟别人撞衫。这个裙子,我早在四月份就订下了,你穿件一模一样的来,最可笑的是……” 她用眼角扫了扫她的裙摆,嗤笑了一声:“你还把裙子给穿反了!” 周围响起了轻轻的笑声,有人笑道:“就是!这才是领口,这才是后背,蝴蝶结的位置,是系在前面的。真的穿反了!” “这么贵的裙子竟然穿成这样,笑死人了!” “她可是霍少带来的人,怎么……” “……” 傅知夏心里一下子如明镜一般亮了。难怪乎,倪佩儿会一定让她穿上这套礼服,礼服也是店里的员工给她穿的,她当时也是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想必是早已经知道现在的结果。她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她难堪罢了。 议论声渐起,苏米脸上的神色逐渐愉悦。她拿过纸巾擦着裙子上的污渍,笑道:“这裙子呢,我是不会换下的。我要让你知道,即便我苏米穿着的是弄脏的裙子,也比你好看百倍千倍!” “苏小姐,弄脏你的裙子,我很抱歉。但是,有几点,我还是要澄清。”傅知夏也拿过纸巾,擦了擦裙摆的酒渍,“第一,我不认识苏小姐,自然不是苏小姐肚子里的蛔虫,也自然不会想要跟你撞衫;第二,我还没有小心眼到因为一条一样的裙子就要故意找茬生事;第三,爱怎么穿这裙子,那是我的事。哪里是领口,哪里是后背,全凭我喜欢。你认为我这么穿是反的,事实上,我也可以认为,你这么穿,是反的。“ “你这是在班门弄斧么?“苏米轻嗤了一声,“跟我谈时尚?” “时尚么,不是个人理解么?“傅知夏放下手中的酒杯,抖了抖裙摆,跟苏米相比,她显得安静淡然。 “嘶”的一声,傅知夏低头,三两下就把长裙的外纱给撕了下来,露出里边裸色的绸缎丝绸,只到膝盖的位置,又把蝴蝶结扯开,编成发辫一样的带子挽在腰间;披着的头发在手中穿梭,巧妙地编织成发髻,用几缕发丝编织成辫子固定住头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第二十章 不拒绝当我答应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原本喧闹的会场就这样安静下来。 许是没有料想得到傅知夏如此淡然,如此大胆,如此迅速,而这衣服和发型在这样几分钟的处理之中,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跟之前,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却也还是漂亮得体。 “怎么,以为这样,我就会算了?”苏米双手环胸,还要说什么,被身侧的男人拉住。 “苏米,适可而止。” “明明是她……” “今天的主角不是你,别过分。” 傅知夏脑海里快速跳跃出几个画面,是医院里让她抽血的男人。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礼服,英俊不凡的样子。 “好,看在陆少的面子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苏米扫了她一眼,又挽上了男人的手臂,“陆少,我们走。” 明明事情已经发展到白热化阶段,偏偏来个救场的。倪佩儿轻轻咬了咬手中的蛋糕,弯弯绕绕地下了个套,虽然没有预期的结果,不过也算痛快。 “小公主下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都朝着楼上望去。 温蒂穿着红色的公主裙,牵着路易斯的手,从楼上一蹦一跳地下来。 她的皮肤很白,卷着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头上带着闪亮别致的小皇冠,一双漂亮的眼睛很快就看到了傅知夏,便朝着她用力地挥手。 “姐姐!”一走到大厅,温蒂就朝着傅知夏奔去,“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众人大跌眼镜。 众所周知,路易斯是首次来中国,照理说起来,他并没有什么熟络的人。如果说他的女儿跟霍劭霆的舞伴熟悉,那么是不是说明他跟霍劭霆已经很熟络了? 如果路易斯已经跟霍劭霆很熟络,那么这生意,非霍氏莫属了。 而且从路易斯和霍劭霆的交流来看,确实是这样。 作为海城的商界传奇,霍劭霆的能力,绝对不是虚名。 *** 每个酒会,舞曲的时间,都是名媛翘首以盼的。 音乐声才起,倪佩儿就挽住了霍劭霆的胳膊,娇声道:“劭霆哥哥,请你一起跳个舞,应该不会拒绝吧?” 温蒂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慕斯,一边看着舞池漫步的两人,声音脆生生的:“姐姐,你不是叔叔的舞伴吗?你为什么不跟叔叔跳舞?” “不一定的呀,叔叔跟谁跳都可以啊!“ “不会呀,爸爸都是先跟自己的舞伴跳舞的!姐姐你先跟叔叔去跳舞吧,跳好了再陪我玩。爸爸说了,女孩子跳舞也很重要的。“ “……“ “傅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横空出来的一只手,手指好看修长,温蒂笑着跳开:“哇,这个叔叔也好帅哦,姐姐你赶快去跳舞吧!爸爸说,能接受到邀请的女孩子都是很有魅力的哦!“ “陆淮安。“陆淮安看她几分疑惑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不拒绝我当答应了。“ “陆先生,“傅知夏看他拉着她往舞池走,有些急,”那个,我不会跳舞,我会给你丢脸。“ 陆淮安被她这句话惹笑了,他停下脚步,好脾气地开口:”我不怕丢脸。大不了,鞋子给你踩,不用你赔。“ 第二十一章 眼光倒是极为独特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舞池灯光幽暗,优美的旋律回旋,偶尔也能听到周围轻轻的谈话声。 再次踩到陆淮安的脚,傅知夏懊恼地停住了脚步。 “真的抱歉,我……“ “无妨。“ 灯光亮起,第一场舞结束。霍劭霆看过来,正看到傅知夏低垂着脖子,几缕发丝贴着她几乎可以看到绒毛的皮肤,上了妆,这女人五官竟是让人觉得有些惊艳。尤其是此刻对着陆淮安的眼神,让他看着…… 不那么舒服。 他眯着眼,拿起手中的高脚杯轻轻啜了一口,看着陆淮安牵着傅知夏的手走出舞池。 “听说陆总做生意眼光精准,找舞伴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熟悉的声线漫漫,磁性而又沙哑动听,却随意散漫地说着伤人的话。灯光的璀璨盛在黑亮深邃的眸底,他嘴角噙着淡笑,看起来温润无害,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看着她的时候,一贯的冷漠讥诮。 “我出去走走。”估计是笑得不够自然,走出门,傅知夏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夜风微凉。 “什么时候认识的陆淮安?” 身后忽然的声音让傅知夏惊了一惊,还未转身,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点燃的烟头在夜色之中明明灭灭。 “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陆淮安?”他的声音显然有些烦躁,凝着她几秒,又低头,“恢复记忆了?或者……他之前认识你?” “不认识。” “不认识?”霍劭霆嗤笑了一声,单手撑在一旁的树干上,“傅知夏,让人一眼产生兴趣的姿色,你认为你有?” “……“傅知夏不明白他的不悦从何而来,”我不认识他,或者,是我不知道,但这跟我有没有姿色没关系。“ 手中的烟头熄灭,霍劭霆眯了眯眸子,审视似的看了她几秒:“陆淮安若是看上了你,那眼光倒也是极为独特。“ “……“傅知夏默了默,抬眸道,”霍少这样的想法,也是极为独特的。” “记忆还没恢复,这张嘴,倒是跟从前一样伶牙俐齿。” 从前…… 从前…… 傅知夏看着已经往前走去的背影,闭上眼睛,那一片空白的记忆,真是足够折磨人。 *** 再回到酒会现场,全场正唱着生日歌,那个几层高的蛋糕比小姑娘的个子都高出一截,小姑娘正闭着眼睛吹蜡烛。 微暗的灯光,温馨浪漫,傅知夏正侧过视线,眼角的余光却是闪过一道细细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丢入了一个服务生的口袋。 有人影迅速闪开,似乎瞥了一眼门边的方向,一个蓝色礼服的女人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 灯光重新亮起。 温蒂开心地开始切蛋糕,忽然,一声惊叫,正是那个穿蓝色礼服的女人。 “小晴,怎么了?” “阿树,我……我的手链丢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傅知夏顿时心中了然,她看了看依然还挂着微笑的女服务生,她的目光还停留在温蒂身上,全然不知这场跟她相关的阴谋。 有人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目光利剑一样看过来,疾步就朝着女孩子走过来。 “小晴的手链,拿出来!我以为你已经改了,没想到这种场合你还敢公然拿别人的东西,夏若惜,你懂不懂廉耻!” 他说着便伸手进了她的口袋,半秒时间,手心便多了一根细细的钻石手链。 第二十二章 我有证据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夏若惜,你太过分了!这是阿树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大师定制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又想破坏什么?阿树已经不爱你了,你这么做,他只会更加讨厌你!” “我没有……” “没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没有?一条手链我是无所谓,可是你这样的场合做这种事,你叫我们夏家的脸怎么摆?我知道你过来帮忙不愿意,不愿意你就直说啊,你……” “她并没有偷你的东西。” 傅知夏的声音让夏芷晴的声音顿住,她拧眉看着忽然开口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链子在她身上搜出是事实,你凭什么说她没有偷?”迟树眉目冷峻地看着傅知夏,“这位小姐,你要为你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亲眼所见,有人布局,栽赃嫁祸。” “……”夏芷晴微微张嘴,脸色不太好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栽赃嫁祸,我有必要栽赃她?“ “有没有必要我不知道,但是我亲眼所见有人把这条链子放到这位小姐的口袋里。“ “她是死人么!有人把链子放到她口袋里她能不知道?“ 傅知夏的目光移到夏芷晴的手腕上:“好端端的手链被人拔了也不知道,小姐,你的反应也迟钝过死人了。” “你!”夏芷晴满腔怒火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拉着迟树的手红了眼眶,“阿树,你看她……” “哗!”一杯透明的液体就这样直直地朝脸上泼来,傅知夏伸手抹了把脸,听到耳边有些尖锐的女声响着: “你谁啊?跟夏若惜同伙的吧?早就商量好了要泼小晴一脸脏水?迟少,你可不能让你未婚妻白白被人欺负了!敢说夏家大小姐是死人,你活腻了?” 倪佩儿低头勾起了嘴角,这傅知夏还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吗?得罪了苏米,再得罪夏芷晴,她这是不想在海城混了?还敢管这档子事!搞得这么狼狈,也是自找。 “夏家大小姐都没有开口,你这是在给她出头么?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话,你是听没听过?” 男人磁性的声音明明好听,却无端让人背脊发凉。夏芷晴微白了脸,她身侧泼酒的女孩子,更是吓得往后退去。 霍劭霆,海城上流社会的女孩子,哪怕没有跟他接触,也必定是知道他的。 商贾巨子,豪门显贵,举手投足都矜贵彰显的男人。 “一切都没有证据摆在面前,尚且不知对错,就在这样的场合撒泼,迟少,你怎么说?” 傅知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男人浅浅地啜了一口红酒,又把酒杯放下,只这样站着对视,就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泼酒是林晓的不对,可是这位小姐出言不逊……” “呵,”霍劭霆轻笑,“出言不逊能抵得上蓄意栽赃?” “霍少,你这话,”迟树脸色发红,一边争辩一边将手链重新扣回夏芷晴手上,“一切都没有证据,小晴她并没有蓄意栽赃。这条链子我特地找人定制的……” “我有证据。“傅知夏看着闪亮的手链,忽地开口,夏芷晴瞳孔猛地一缩,另一只手攥紧了手心。 第二十三章 似乎还欠一个交代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傅知夏,她看着迟树手中的链子,不疾不徐地开口:“这条手链是专门定制的,又镶着钻石,价值一定不菲。刚刚看到迟少给夏小姐戴上手链,我看这手链的暗扣设计很特别,开口的设计在里面。“ “迟少不觉得,那么精巧的东西,要在瞬间解开占为己有,难度很高吗?” “……” “她是惯偷,锁都能开,这个能有多难?”林晓躲在夏芷晴身后,害怕地看了霍劭霆一眼,只是男人根本没有看她,像在安静地想着什么。 “好,就算她是惯偷,是神偷,指纹是最不会说谎的。如果夏若惜从来都没有碰过这条手链,那么上面不管有谁的指纹,都不会有夏若惜的。这一点,你同意吗?“ 夏芷晴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脸色愈加发白起来。 “再不行的话……“傅知夏的声音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我刚刚已经拍下了视频,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是整个过程还是很清楚的。只是迟少,你们是确定要看这个视频吗?“ 霍劭霆抬眸朝她看过来,她神色认真,一双眼睛清明透澈,一瞬不瞬地望着已经面如纸色的夏芷晴。 从锦城的事发生之后,她压根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她拿什么拍视频? 这个女人,撒谎起来眼睛都不眨,偏偏还长着一副不骗人的脸孔。 “阿树……”夏芷晴拉了拉迟树的袖子,“反正链子已经找回来了,我也不想追究什么了。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态度转变到这个份上,明眼人也都看出了名堂。 迟树看了一旁的夏若惜一眼,想说什么,夏芷晴挽住了他的胳膊:“阿树,我们走吧。” “就这么走,迟少似乎还欠一个交代。”迟树的脚步顿住,霍劭霆的声音听着悠然却是极具压迫感,“你们的家事我是管不着,但是我带来的人,不是能白白受了欺负的。” 傅知夏眨了眨眼,那一杯酒她倒是不在意,他这样替她出头……果然是不能得罪的男人。 气氛微僵,只有霍劭霆是气定神闲的,倪佩儿的手抓着桌沿,心底逐渐下沉。 她算不上有多了解霍劭霆,但是跟其他女人相比,她还算是了解的。 他多么冷漠矜贵的一个人,怎么会为这样的小事上心?要么就是跟迟家原本关系不怎么样,要么…… 她晃了晃脑袋,不想再想下去。 抬眼就看到林晓打开瓶盖,将一整瓶红酒朝着自己的头倒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原本想要傅知夏好好难堪一番,这样一来二去的,她出名了? “霍少,这样可以了吧?再不行,霍少一句话,我把这里的酒喝完!”林晓抹了把脸,红色的酒液还是从头发流下来,眼眶通红,只是倔强地没有流下泪来。 傅知夏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她的目光凝视着眼前酒杯叠成的巨大椎体,淡黄色的液体缓缓从上而下,流动成美丽的弧度。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觉得脑袋微疼,有什么隐隐地要跳出。 她缓缓走进,手还没有碰到酒杯的边缘,就听到“哗”的一声—— 数以千计的酒杯迅速塌落,她整个人被谁迅速而又大力地拉过,眼前无数碎片的荧光飞溅,她呆呆地看着,头痛欲裂起来。 脑海里似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磁性、陌生、久远,无端地,让她流下泪来。凌乱的画面什么都捕捉不住,只是像把刀一样切割着她的神经,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四章 读医的女人也不例外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蕙兰医院。 “脑波震荡剧烈,该是有什么引发了她记忆深处的东西;皮肤处有外伤,不是太深。”年隽尧把笔别在耳后,笑道,“霍少,我记得她才出院,这又是怎么了?” 霍劭霆揉了揉太阳穴:“还不是因为你?” “我?”年隽尧失笑,“八竿子也打不到我身上吧?还能是因为我?” “夏若惜在酒会。”霍劭霆淡淡扫了年隽尧一眼,“被说成小偷,偷了夏芷晴的定情信物。。” 年隽尧脸色微变,又将耳边的笔别到了文件夹上,声音凉了些:“然后呢?” “然后,傅知夏将这件事情澄清了,大庭广众之下,夏芷晴很没面子。她的小跟班林晓,这个人,你最清楚什么德行!她自然是要帮夏家大小姐说话,当然,我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她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霍劭霆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年隽尧:“最后,她应该是故意的,把酒塔给弄塌了。所以,傅知夏的受伤,你是不是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她的事情,已经跟我没关系。” 霍劭霆看着已经往前走去的年隽尧,摇头失笑,摆明了的心口不一。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打量了几秒,又重新放回,朝着病房走去。 白色的房间,消毒水的味道,医院这样的地方,他不喜欢。 病房里的小护士看到他进来,一下子红了脸,声音低低地开口:“她可能就要醒了,那我先出去了。” 霍劭霆在床边坐下。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鼻尖的位置有细密的汗水沁出。她的脸其实很秀气,又带着些稚气,也是,这样的年纪,还是很小。 照着正常的轨道,她大学还没有毕业,正是最为烂漫的年龄。 只是如今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世界着实好笑,这海再深再苦,也有的是前赴后继的女人。 连读医的女人也不例外。 电话响起,是倪佩儿打过来的。酒会上她就一个劲地嚷着要来,他没有同意。 手机的震动吵得让人烦躁,霍劭霆直接挂断,走到窗边,目光漫漫地看着无边的夜空。 很多时候,他会习惯性地将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却依然有什么这样漫出来,如潮。 女人,呵呵…… 情之一事,诚如祖母所言,还是绝情些好。 *** 傅知夏醒来的时候,动静有些大,她是一下子惊坐起来的,以至于手上的针头也因为动作之大脱落下来,桌面上的体温计也砸到了地上。 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院长亲自过问的病人,自然不敢怠慢。 将一切处理好,小护士松了口气,一眼看到身侧的男人,这气压感觉立马都低了好几个度,她咽了咽唾沫,低头道:“我马上去叫院长过来。” “不用去叫你们院长,他现在心情不好。配好药,你等会儿跟他说一声,我们出院了。” “……”小护士看着脸色苍白的傅知夏,点点头。 “看你的脸色,这是恢复记忆了?”霍劭霆双手撑着床沿,“曾经做过的坏事,一件一件都想起来了?” 第二十五章 不是钱的问题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磁性的嗓音在耳侧悠然响起。 傅知夏怔怔地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那画面却是梦中的凌乱迅速,她恍惚地听到霍劭霆说着什么,耳边却又是梦中那人的声音,温润好听,像是带了无尽宠溺的,在唤着她的名字;她又听到自己的笑声,脆生生的,满是活力的,那样快活的。 满树彩色的风车,在呼啦啦地转啊转,周围一阵阵地欢呼,大家的掌声逐渐整齐,逐渐加快,中间还是夹杂着那样的笑声,满是快活的。 清晰地看到自己黑色瞳孔里的剪影,傅知夏才恍然回神。她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恢复记忆了?”霍劭霆双手抱臂,“事情的真相,我也有些兴趣。” 傅知夏摇摇头:“并没有……” 手机的铃声响起,霍劭霆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拿了药就可以出院了,我让宋寅过来接你回家。”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门边,又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傅知夏呼了口气,她疲惫地靠在枕头上,揉了揉太阳穴。真的是,好累的感觉。 小护士很快拿来了药,跟她交代清楚用法用量,临了,她还拉着傅知夏的袖子,一双眼睛直冒粉色桃心:“好帅啊!跟我们院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好幸福啊!” 幸福,呵呵…… 傅知夏刚走出病房,就看到年隽尧,像是站了有一阵子的样子。 “你跟我过来一趟。”年隽尧扔下话,就往前走去。 院长办公室很大,陈设倒也简单,所以看去空间更大。 “傅小姐,坐。”他指了指面前的大班椅,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半天却没有再开口。 傅知夏疑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要她离开霍家,或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她也是想不出来年隽尧有什么是这么难开口的。 “跟我说说今天酒会上发生的事。”年隽尧伸手拿出口袋的打火匣,开开又合合,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开,“说具体点。” 傅知夏微微一愣。她也着实有些不明白这场酒会他压根就没有参加,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酒会发生很多事,不知道年医生具体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事。” “从你发现链子失窃有疑点开始。”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漫,却又让人感觉到难以言说的认真。傅知夏把整件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手里宝蓝色的打火匣,眉头微微拧紧。 “年院长。”有敲门声响起,年隽尧看了傅知夏一眼,“是傅太太,你到休息室回避一下。” 傅知夏心里一凛,傅书语在这个医院,傅太太自然也在的。 身子靠在门后,心,沉重得难以呼吸。 “年院长,刚刚听到消息,说全球顶尖脑外科专家美籍华裔顾先生要来海城。我们有办法能请到他吗?花多少钱都是可以的。” “不是钱的问题。顾宪三年前给自己的女儿开刀失败,就已经封刀了。这三年,不管怎么样有权势有钱财的人,都没有办法让他再动手术。” 第二十六章 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2000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宋寅在外面等候已久。 “霍总让我送您回家。” 他的礼貌和梳理拿捏得刚刚好,在霍劭霆身边那么久的人,能力和情商都是毋庸置疑的。 傅知夏点了点头,忽然被有力地握住手腕,拉转过身子,才看清来人,脸上就猝不及防地被扇了一个耳光。 力度很大,她半边脸立刻肿了,脑袋里回响着嗡嗡的余音。 “傅知夏,果然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竟然还敢在医院出现,出现在我面前!你是嫌害书语还害得不够惨吗?你是看她还这样半死不活的,想了结了她的命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的心怎么会这么毒!” 尹璐歇斯底里地吼叫,手指微微颤抖,形象跟她得体的妆容已经不相符合。 “傅太太,请注意您的言行。”宋寅拦在了傅知夏和尹璐之间,“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不要闹事。” “闹事?她毁了我的女儿你现在说我闹事?”尹璐呵呵地冷笑起来,“看看她,从小吃我傅家的用我傅家的,我看着她长大把她当闺女一样地疼,让她读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你呢,怎么对我的?” 尹璐往前走了几步,宋寅拦在她面前:“傅太太。” 宋寅声音平稳,其中的警告和威胁却是不言而喻,尹璐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眼睛的斯文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好,这里是海城,你是霍太太。但是傅知夏,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我会每时每刻诅咒你,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她的字音咬得很重,傅知夏明白,这是她咬牙切齿的恨。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谁不恨呢? 她也恨,恨自己,这样的罪恶。 尹璐转身走了几步,深吸了口气,又开口:“这个豪门,也不过你用了手段进的。有真爱尚且无法稳固住男人的心,更何况是你?害得了我书语,我倒要看看你还再害多少个!等什么时候霍家不要了你,你就好好等着。我怎么觉着,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呢?” 傅知夏闭上了眼睛,心头梗塞得厉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海湾别墅,宋寅喊了她几声她才回神。下车的时候,宋寅给了她一个盒子,说是手机。 “霍总说,最近夫人应该用得着。” 他这样说。 她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跟路易斯的合作中,她需要陪同带着温蒂,所以,必须是要有一个手机的。 手机呈现开机状态,她在网上搜索了相关布鲁斯的信息,是全球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因为三年前的事故,已经封刀。但是据说他门下有个嫡传弟子,深得他的真传。 这个人是谁,也不清楚。 黑夜沉沉,如同她的心。 一夜未眠,坐在落地窗边看着漫天的星辰,又看着晨光乍现,黑色迈巴赫在晨光之下缓缓驶入别墅。 *** “昨天劭霆哥哥整晚都没有回来么?”倪佩儿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房间,身上还穿着杏色的睡裙,她很年轻,皮肤的底子很好,哪怕没有上妆,头发蓬乱,也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不是这样坐了一宿吧?”倪佩儿轻笑起来,眸光望到傅知夏苍白的脸上,“傅知夏,怎么到今天,你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吗?劭霆哥哥心里没有你,即便你就是一个豪门千金,有着相当的家世背景,样貌才情,他也不会喜欢你。更别提你是那么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为了嫁给他用尽了手段。你何必现在这么一副怨妇的表情?” “其实吧,傅知夏,我觉得你也是够可怜的了。像这样通宵达旦地等自己的丈夫,也算是你生活的常态了吧?霍劭霆这样的男人,让多少女人争得头破血流都是正常的。他现在能对你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也不过就是你目前有那么一点利用的价值。你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清的话,以后有你受的苦,你就……” “你喜欢他。”傅知夏轻声打断倪佩儿,她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绵绵青山,坐姿不曾动过,只是开着口,“你既然那么喜欢他,怎么不努力去争取呢?与其每次跟我说这些废话,还不如想想办法让他娶你。” “你!”倪佩儿气急,几步冲到傅知夏面前,想要扬手给她一个耳光,又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以为我是你?”她别过鬓边的卷发,目光极尽嘲弄,“我出生倪家,倪家大门大户,我懂得礼义廉耻,哪里会有你那样的本事对着喜欢的男人下药?哦对,我忘了,你不过就是傅家一个佣人的女儿,为了攀得富贵,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傅知夏的目光遥遥地望着窗外,像是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落到她耳朵里,倪佩儿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就算是你谋取了霍太太的位置又如何,劭霆哥哥应该很快就会想办法跟你离婚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对着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可以下手,对着自己的亲人也可以下手……” “倪小姐,”傅知夏打断他的话,依然神色淡淡,目光却是收拢到了她脸上,“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让霍先生娶你的办法,我随时让位。不管你信不信,这个霍太太的位置,我还是想要还给正确合适的人。” 倪佩儿听得心中一喜,涂着粉色指甲的手有些急切地抓住了窗帘,还未开口,就听得门口的声音淡淡响起,磁性沙哑,不辨喜怒。 “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霍太太是准备怎么赴汤蹈火地帮忙,把自己处心积虑得来的位置送人。” 门前一身黑色的男人,还沾着晨间的寒气,傅知夏心底微凛,看着男人扯了扯领带,步子很有压迫感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那迫人的气势让她的手指都跟着蜷缩起来。 第二十七章 你在跟我说止损?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倪佩儿看着眉眼微寒的男人,心也跟着一凛。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们之间的对话到底听进去多少,但最后一句,一定是听到了的。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雀跃和期待,他若是知道了她想要嫁给他,会是怎样?虽然倪家和白家向来交好,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是不浅,但是这类话题是从来没有提及过的。 她的心思,少女之时就起,想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身边的人,那人一样才情出众,靠山强大,她只有退到一边。 但是现在,他的婚姻不是他心中所愿,她想要放手搏一搏。 “劭霆哥哥……”她思量着该说些什么,声音已经被强势打断,霍劭霆已然走到傅知夏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身子,力道之大,她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才站定。 “我在问你话。是准备怎么样把自己处心积虑谋取来的位置送出去?” 声音不响,却有着咬牙切齿的狠意。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婚姻对你不公平。”傅知夏垂着眸,感受着手腕上过重的力度,吐字却是清晰,“之前的事情我是不记得了,我也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出这个霍太太的位置。” “不公平?你这是失忆了人都跟着变善良了?”倪佩儿虽是听着心中一喜,眼底还是漫出嘲弄来,“要不是你之前不知廉耻地给劭霆哥哥下药,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婚姻。你要退出这个位置自然是对的,但不要说得时时处处都在为劭霆哥哥着想一样。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怎么,你是把整个霍家都当成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傅知夏,你凭什么,嗯?” 傅知夏被迫抬眸,那深邃冷沉的眸里跳跃的怒让她心悸,晨光笼在脸上,也温和不了那样冷硬的线条,阴沉得迫人。 “错误已经产生,霍先生你是商人,难道最应该做的不是及时止损吗?” 倪佩儿此刻十分佩服傅知夏的勇气,在霍劭霆那样慑人的目光之下还能淡定自如地反问,声音轻轻袅袅,甚至那清亮的眼眸,也是平静淡然地对视着这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从少年时代开始,她就不能对视霍劭霆的目光,现在,他所有的历练和成功成了一种积淀,整个人更是有了上位者的气势,他若真的动怒,没有什么人敢这样看他的眼睛。 也难怪,这是什么都做得出的女人。 “你在跟我说止损?”霍劭霆放下掐着她下巴的手,冷冷勾起嘴角,“止损,很好。你说得对,我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生意,那么止损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把你身上所有的价值为我所用,而不是这样简单地把霍太太的位置送出,不是吗?” “……”她身上还会有什么价值?还能有什么价值?难道不是说离开霍家才是他心中所愿吗?或者,他只是不愿意让选择权在她身上,毕竟,她是那个让他处于被动的人。 “好好想想怎么让温蒂更喜欢你。”霍劭霆看了她一眼,“如果出了一点点纰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第二十八章 我长着一张大众脸?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跟霍劭霆出门的时候才是七点,他带着她到服装店选了几套衣服,换上。 能陪在温蒂小姐身边,着装自然是要求得体的。 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却是雅致得很。 温蒂一见到她,就急忙跑过来:“姐姐姐姐,你今天的衣服竟然跟我的一样!哇!” 傅知夏对比着看了看,确实是有一种亲子装的即视感。 每个人的成功,都有自己的理由。她没有想到,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会这样心细如发。 七座的商务车,傅知夏和温蒂坐在后排,小女孩很是兴奋,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路易斯和霍劭霆坐在前排,说了几句中文,全程开始用英语交流。不过傅知夏似乎也明白了个大概,就是霍氏将照着旅游链造一座商业大厦,而路易斯会带着奢侈品的品牌入驻。 高大的建筑物,已经有了雏形,笨重的吊机上上下下地运作。漫天的沙尘飞舞,路易斯和霍劭霆戴上安全帽走进工地,傅知夏带着温蒂在周边散步。 沿着已经成形的大道一直往前走,走过一片树林花海,前边又是一个大型建筑群,色调明艳,造型特别,看着就是适合儿童的主题。温蒂一下子就挣开了傅知夏的手,开心地往前跑去。 建筑很有规模,分为室内和室外的,有小部分已经成型,还有大部分还处于施工阶段。但仅是那么一小部分,已经让温蒂眼睛发亮。毕竟是小孩子,她已经坐上了秋千架开始荡秋千了。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淡淡洒落在小女孩扬着笑的脸上,整个世界美好而又明媚。一个恍惚之间,耳边仿佛有清脆的笑声,银铃一般。 脑袋针扎似的疼,傅知夏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一大片阴影笼过来,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傅小姐,这么巧。” 她抬起头来,陆淮安站在咫尺的位置,淡淡地笑。他穿着一身休闲服,阳光这样打下来,更是显得他眉眼温润,如果说那日医院所见是高冷,宴会所见是矜贵,今日就是亲和了。 “陆淮安。这么快就忘了?该说傅小姐记性不佳,还是我长着一张大众脸?” 他嘴角的弧度勾大,在她旁边坐下,看着把秋千荡得老高的温蒂:“温蒂小姐也来了,那么是跟着霍劭霆一起来的?” “嗯。” “好像欠你一句抱歉,还欠你很多谢谢。” “……”傅知夏有些不明所以,陆淮安迎上她黑亮的眸子,笑道,“那天我真的以为你是碰瓷的,不过后来我调查清楚了。对不起。” “还有救了我妹妹的命,什么时候有空,要请你吃顿饭,我妹妹很想对你亲自表达谢意。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谢谢陆先生,不过不必了。我可能近段时间都会比较忙。” “再怎么忙,吃顿饭的时间也总是会有的。”他还是温温润润地笑,“不急,等你方便。” 他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机,拿过划开,在屏幕上熟练按键,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他又把他的号码保存到她手机里:“我的号码,我觉得你应该会用得着。傅小姐如果有任何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 “毕竟,你救过我家小卉两次了。” 第二十九章 关于亲子的理念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关于 “陆先生……确定不会认错人吗?”傅知夏觉得心跳有些顿住,“我,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之前的事记不起来了。” “不会认错。”陆淮安温润地笑,他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亲和力十足。虽然外形跟霍劭霆一般引人注意,风格又是迥异的。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陆淮安脸上逗留了许久,傅知夏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才一抬眼,就看到温蒂放开秋千一边的绳子,想要去抓身侧的蝴蝶。 惊呼卡在喉间,傅知夏朝着温蒂的方向急速跑去,正来得及抱住她从秋千滑下的身子。 虽然温蒂年纪小,身体轻,但也禁不住这样的力道冲击,傅知夏只听耳边“咚”的一声脆响,碰到地上的脑袋麻麻的疼痛片刻之后才绵绵密密地传来。 “怎么样?”傅知夏迅速地将温蒂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温蒂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姐姐,你疼吗?” “我送你去医院。”陆淮安大步走过去扶起傅知夏,“摔到了头不是小事。” “不用。”傅知夏揉了揉脑袋,“不严重。” “严不严重医生说了算。”他伸手扒开她的头发,已经鼓起了一个包,轻轻摸了摸,便听到女人轻微的抽气声。 “真的不用,陆先生你太大惊小怪了。”她拉开他的手,正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霍劭霆。 陆淮安也顺着傅知夏的视线看去。 霍劭霆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就这样静默地看着他的方向,神色不辨喜怒。 看到他的眼神看过来,他丢到了手中的烟头,大步朝着他走过来。 “陆总,最近真是巧的很,好像到哪儿都能看到你。” “是巧,也不是巧。霍氏已经跟路易斯谈成了合作,霍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霍氏的金泰大厦;但这个旅游链接,不止是购物,还有亲子,是吗?” 霍劭霆眼眸微眯,这确实是霍氏企划案的一部分,他又拿出一支烟来,淡声道:“所以?这跟陆氏有关系?” “霍总可能那段时间正在出差,所以并不清楚。”陆淮安迎上他暗沉的眸子,勾唇笑道,“‘小尼泊尔’这个方案之中,关于亲子的理念,是陆氏提出的,这一块,自然也是陆氏来做。” “霍叔叔,姐姐受伤了!”温蒂听不懂两个大男人的剑拔弩张,却是担心傅知夏的头,“姐姐撞到了头,我们要送她去医院吗?” 傅知夏直觉的冷冷的眸光头顶一闪,想是霍劭霆厌恶极了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急忙拉过温蒂:“温蒂,我真的没什么事,不需要去医院。” 见温蒂眨巴着眼睛,她又蹲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姐姐这么大的人还摔跤去医院,别人是要笑话的。” “哦。”温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姐姐你还疼吗?” 傅知夏赶紧摇头:“不疼不疼,刚刚就不疼了。” “关于亲子。”霍劭霆的目光掠过垂着脑袋的女人,走到秋千架面前,用手摸了摸绳子,声音听着漫漫那话却是锐利得很。 “再怎么样安全第一,陆总的亲子项目,可要把好关,如果有什么意外,那岂非连累霍氏?” 第三十章 这大太阳的,人可不经晒啊(2000)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回程已经将近十一点,霍劭霆跟路易斯还在谈论金泰大厦,温蒂兴致勃勃跟傅知夏谈论着动画片,不时也问问,她的头是否还疼。 霍劭霆跟路易斯的对话她不是听得很懂,只是提及到一起用午餐的时候,她的头尖锐地疼了一下。 她是真的不太喜欢或者说不太适应跟霍劭霆这样近距离的空间。 温蒂却是高兴得拍手,傅知夏笑着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车子在一座高级会所停下,灰色的主色调,正面大门是简单的贝壳形状,车子停下,微笑的侍应生已经躬身打开了车门,穿着清凉的妙龄姑娘也笑意盈盈地过来带路。 沿着斑驳的花色石子小路,绕过几幢造型别致的高楼,视线豁然开朗。只听得温蒂激动地大叫一声,挣脱了傅知夏的手小步往前跑去。 一大片白色的沙滩,有风吹过,深蓝的海水卷着白色的花边漫过来,许多孩子踩着赤脚在沿着边线踏水,也有如花美女穿着花色的长裙,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海的温度;大胆一些的,穿着比基尼在各色视线之中来回穿梭。 “傅知夏。” 傅知夏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霍劭霆隐隐不耐的黑眸,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温蒂的方向跑去。 对于孩子来说,有水有沙的地方,就是个魔法城堡。午餐上齐,才是催了好久,这位小公主才不舍得地跑去用餐。 但看到满桌子的美味,尤其是那个城堡冰淇淋,她又开心得咯咯直笑了。 孩子的快乐原本就是那样简单。 包厢的位置在十二楼,走出来便是长廊,抬眸可见海景,低头可见满地的月牙白细沙,那么多或优雅或跳腾的身影填补着白色的单调色彩,隔着透明的玻璃,目光所及,也都是如花的绚烂了。 “傅小姐?这么巧。” 傅知夏和温蒂同时转过头来,温蒂侧着小脑袋朝着对面的男人看了几秒,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跟姐姐跳舞的帅叔叔。” 陆淮安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温蒂圆圆的小脸:“我们的小公主可真厉害!宴会那么多人,你怎么就记住我了?” “因为你跟姐姐跳舞了呀!”温蒂眨巴着大眼睛,又看看站在陆淮安身边的苏米,贴着陆淮安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淮安淡淡地笑,微笑如春风般和煦。 苏米看了眼站在温蒂旁边的傅知夏,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显得皮肤白皙,头发只是最简单的低马尾,有几缕在鬓边增加了几分柔美,这么眉眼温静地站着,跟温蒂和陆淮安在一起,仿佛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这个想法让苏米的心骤然缩紧,她往前走了一步,柔声道:“淮安,我们别打扰傅小姐了,小公主也该肚子饿了。”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呀!现在太阳太大了,等到太阳小了,姐姐还要陪着我玩沙子的。” “路易斯先生也在,我去打个招呼。” 陆淮安站起身来,对傅知夏勾了勾嘴角,那笑容虽然是礼貌客套的,可在苏米看来,却又跟陆淮安无数个礼貌的微笑那般不同。 她想起了那日舞会上,她跟傅知夏明明就是对立的状态,他还是对着她伸出了手,邀请她跳舞。 她根本就不会跳舞,愣是踩了他几脚,他也是不在意,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后来,傅知夏这样晕倒过去,那一刻,她分明看到陆淮安拔开又收回的脚步。 她与他相交多年,清楚他温润的微笑之下的冷心冷情,陆淮安绝对是个不轻易激发情绪且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你跟淮安之前认识?”苏米双手环胸,金色的手包在一色黑色的连衣裙中恰到好处地装点着大方优雅,此刻阳光透过玻璃射入,尽管削弱了力度,那耀出的光芒还是让傅知夏的眼睛轻轻眯了眯。 “你跟霍劭霆什么关系?”苏米环着胸的手放下,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护栏上,几分懒漫地将她自上而下审视一番,“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会喜欢的女人。我很好奇,他怎么会不带上倪佩儿做女伴,反而选了你?海城的名媛圈里,我还真是搜索不出你这号人物。听说,是叫傅知夏是么?” 傅知夏温静地勾了勾唇:“如果我没猜错,苏小姐应该是事业有成的女人。我个人觉得,一个女人关注自己的事业,是最为迷人的。总是关注男人,跟苏小姐的气质不符。而且,我跟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关联。” 看似回答了她的问题,又弯弯绕绕地被她不知是褒是贬地说了一通,思及那日舞会,她也如同今日一般,浅浅笑意之中,竟是让她这样一个知名的海城名媛都占不得任何上风。 只是这个女人,明明就是应该跟她层次上不同的。 心里有些堵,苏米往前几步,转头遥遥望向远方。陆淮安在,她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性,傅知夏明明就是个普通女人,她可是万万不能在她面前犯跟上次一样的错误。 指不定,就是因为她的咄咄逼人,才让陆淮安注意到了她,原本,他们两个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莹白的沙滩上,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身影蹿入视线,苏米拿出墨镜,视线便更为清晰了。没错了,就是夏若惜,她手里端着托盘;而不远处的蕾丝遮阳伞下,夏芷晴背着身子躺着,林晓殷勤地给她擦着防晒油。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苏米摘下墨镜转过身来,走到傅知夏身侧,手指轻轻地往前点了点,“你瞧,大家像是说好了似的都朝着这儿来。这夏若惜又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夏芷晴,我看这大太阳的,人可不经晒呀!” 顺着苏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一个娇小的身影拿着托盘一动不动地站着。傅知夏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林晓侧过来的脸,那张脸分明年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此刻正放下了手中的防晒油朝着夏若惜走来。 第三十一章 我不会次次保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夏家是海城排名第三的豪门,夏芷晴是夏明凡最宝贝的女儿。以后见着夏芷晴,绕道走,我不会次次保你。” 那日宴会结束,他神色淡淡地开口,眼角眉梢都是轻嘲。 该是觉得她自不量力,又或者,像她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资格义愤填膺?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阳光在玻璃上耀出五彩的色泽,林晓已经走到了夏若惜身前,双手环胸,彩色的比基尼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更显艳丽,她本就身材高挑,此刻站在娇小的夏若惜面前,更是有一种凌人的气势。 “同样是夏家的女儿,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乞丐。偏偏呢,这个公主还要跟乞丐过不去,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苏米的声音在身侧悠悠地响着,她又戴上了墨镜,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如果我是夏若惜,我一定不会留在这座城市。自己的男人被抢走了,自己的家没有了,还要时时处处受人欺凌。这个林晓,欺负起人来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说起来,傅知夏,你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苏米侧过脸来,绝艳的唇一张一合,“你以为那次舞会上你是帮了夏若惜吗?实则是你害了她,让她进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傅知夏没有开口,心底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那意思,霍劭霆也表达过。 “如果你让夏若惜成了小偷,那么也不过就是再添记一笔她的黑史,她不是豪门千金,即便是小偷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你让夏芷晴丢了这么大的脸,舞会上霍少摆明了保着你,她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可夏若惜那就不一样了。” 苏米的身子往前压低,在她耳边低声道:“她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整死她,你信么?而这,是你导致的,更为严重的后果。” 一声犬吠,苏米和傅知夏的目光同时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一只体型高大的犬从右侧奔过来,直直地冲着夏若惜的方向冲去,一个大力就将夏若惜撞倒,蹲在她旁边呼哧呼哧地喘气,目露凶光。 “天哪!德城牧羊犬!听说这狗很凶的!”苏米惊叫起来,为了讨好夏芷晴,这林晓也太狠了,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她这是要干什么?狂犬病可是无药可医的,总不至于……”她抚了抚胸口,转头,傅知夏已经不见了身影。 凝神再看,傅知夏已经跑到了夏若惜的位置,跑得有些急,脸色有着气息不稳的红。 周围逐渐围拢了观看的人,也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在窃窃私语。 “谁的狗啊,好可怕!” “是啊是啊,这姑娘真是倒霉……” “倒霉什么呀!没听说这是小偷吗?” “什么小偷?” “就是偷了东西呗!被狗给找出来了,叫我说,这就是活该!” “啊?不是吧?看着这么白净秀气,怎么会手脚不干净啊?” “就是啊,是这里的侍应生还手脚不干净,以后还有谁敢到这里来?” “……” “……” 傅知夏凝神望去,夏芷晴已经站起身子,披上了淡紫色的透明纱巾,漂亮的丹凤眼淡淡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女人,那狗几乎跟人一般大,即便是靠近也能让人胆颤,更何况是被扑到。 第三十二章 她以为她能平安到今天?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这么大的狗,可别太吓着她了。原本就那么柔弱,要是被吓出个所以然来,可不太好。” 夏芷晴扯了扯身上的纱巾,侧头看着夏若惜站不起来的样子,那样惨白的脸和无辜的眼神,这就是小门小户家里走出的人,胆小如鼠,还妄想跟她争夺。 那日酒会上忽然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多管闲事的女人,这次她可不会那么幸运。 眼底有一丝得意的光芒闪过,夏芷晴正低头吹了吹刚做好不久的指甲,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了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从密挤的人群中走出,到了夏若惜身侧,扶起了她。 是她! 夏芷晴眼眸收紧,抓着纱巾的手不觉也握紧,她自然忘不了这个女人,忘不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最大的耻辱,是这个女人给她受的。 *** 十二楼的位置望下去,景物都跟着缩小了。全景落地窗的视线,还是能极好地将所有的景致尽收眼底。 温蒂已经在早些时候跑了进来,拉着路易斯去了里边的游戏大厅。 路易斯离开,刚刚热络的而又客套的闲谈一下子便冷却下来。 “看来我跟陆少真是有缘,次次都巧得很,哪儿都能遇到。” 陆淮安拿过桌上的茶水惬意地呷一口,唇边是温润的笑:“确实是巧得很。因为工作的关系,以后跟霍总的碰面次数,应该还会增多。” 霍劭霆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懒散地望向窗外,只一瞬,那黑眸便轻轻地眯起。 一只巨型犬吐着舌头蹲坐着,周围围成了一个极有距离的圈,淡蓝色穿梭的身影在一片白沙之间尤为显眼。 她挤出人群,走到狼狈在地的女人身侧,小心地扶起了她。 目光顺着她的脚步移动,霍劭霆看清了那头的两个女人,夏芷晴和林晓。 不过数日,这两人又开始作妖,只是这个女人,这次又准备横插一手? 看来,上次跟她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落进耳朵里。 如果那次酒会不是他对着林晓够狠,这个女人,她以为她能平安到今天? “傅知夏,是霍氏的员工?” 霍劭霆侧过头来,陆淮安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落地窗旁,视线紧紧携着那个已经走到夏芷晴身旁的女人,而林晓,已经先一步地拦在了她面前。 “对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陆少兴趣不浅啊?陆少的红颜知己,难道不是苏小姐?” “她看着不像。”陆淮安答非所问道,“霍氏的员工,绝非这种风格;但若说她不是,我也无法想出傅知夏能有任何理由跟霍总联系得上。” “所以说,陆少总是身处尘世之外,总有人把一切安排得太好。”霍劭霆低头,打开打火匣点燃了一支烟,透过薄薄的烟雾,他眯眼望向前方,“谁不知道她跟我的关系都不奇怪,但是陆少,你难道不应该清楚吗?” 霍劭霆眼神漫漫地望过来,却见陆淮安神色突变,似怔愣了一会儿,一下子朝着门前飞奔跑去。 阳光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耀动着五彩的色泽,巨型犬棕色的毛皮在快跑带来的强风中飘动,几秒之中便纵身到了林晓面前,乖乖坐下,一副听候发号施令的乖巧。 第三十三章 你找到另一棵大树庇荫了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海风阵阵,伴随着掀起的热浪,即便站在蕾丝伞下,也能感受那样近乎汹涌的热力。 傅知夏的目光掠过及人高的巨型犬,海风下那色泽一流的皮毛起伏着弧度,林晓细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身上的毛,又蹲下身子用脸碰了碰巨型犬的头:“傅小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会对你客气,毛毛可不会。” “我只是想跟夏小姐单独谈谈,你何必这么紧张。” “有什么好谈的!”林晓冷嗤一声,“你次次都介入夏若惜的事,你跟她什么关系?” “林小姐姓林,照理说起来也跟夏家的事也没什么关系。” “我跟你能一样?”林晓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她本身个子就高,加之以旁边那只气势逼人的巨型犬,那种威胁的压迫感更甚。 “我跟小晴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跟夏若惜根本就不认识,她是什么样的品性你清楚吗?你知道自己帮的是谁?又知不知道这样弄不清楚状况,最后倒霉的那个人是谁?” “夏小姐,”傅知夏单手别过耳边的碎发,目光越过林晓落到夏若惜脸上,真诚至极,“现在通讯如此发达,已经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摄了,这件事情无论因果,这么一条大狗当众伤人,怎么都不是太好,您觉得是不是?” “那是因为她是个贼,她偷东西……” “你所谓的偷窃证据能不能成立,是否可以经得起推敲?若是经不起,那么所有的结果,需要承受的,应该是夏小姐。”傅知夏淡然地看着林晓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任何时候,林小姐似乎都不用承受结果。” “你!”林晓一下子扬起手来,傅知夏却是轻轻袅袅地笑了,“林小姐这一耳光落下来,打的究竟是谁的脸还不一定。听闻夏家是海城排名第三的大家族,林小姐是想要代表夏家打人,然后告诉所有的人,夏家就是这样的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可以动手?” “林晓!”夏芷晴低声斥道,林晓收拢了手指,握紧了拳,小拇指上的骷髅头戒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这样盯着傅知夏足足几分钟,才放下了手,轻轻抚摸着巨型犬光滑的皮毛,“我调查过你,霍氏根本找不到你这个人。能进入这样的舞会,不过就是机缘巧合,因为那个小姑娘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情绪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冷冷地勾着嘴角:“那日霍劭霆护你,不过因为你有点利用价值。你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当真以为霍少会一次次为你出头?该不是霍少为你出了一次头,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想成为霍劭霆的女人,你是脸蛋够得上还是身材够得上?” “我不觉得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跟霍总有什么关系。” “没有?哈!”林晓双手交叠环胸,横扫了她一眼,“没有霍劭霆你敢有这样的底气站在这里?海城名媛圈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二流三流也算不到你头上,我劝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还敢挑拨我跟小晴的关系?傅知夏,霍劭霆可不会永远罩着你,除了霍劭霆,你找到另一棵大树庇荫了吗?” “不知道我这棵树,是否足够大,足够入林小姐的眼。” 身后温润的嗓音传来,傅知夏和林晓同时一怔,陆淮安已经走上前来,脸上依然是贵公子般温和的微笑,只是那眼底的寒意,却是让林晓扎扎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第三十四章 不足一厘米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陆淮安。 海城之中除却头号男神霍劭霆,陆淮安绝对是风头强劲的新晋男神。虽然没有霍家这样的背景,但是陆氏的发展蒸蒸日上,陆淮安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霍劭霆高贵冷漠,而他温润如玉。 有人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最适合陆淮安。 如果没有记错,傅知夏跟陆淮安的交集仅限于那次舞会,难道说…… 她又自上而下地将傅知夏细细打量了一番,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是价格不菲的大牌子;头发乌黑,显然很天然,阳光下可见丝绸般的质感;皮肤很白净,也是看不出什么涂脂抹粉的痕迹,整张脸都没有妆容,素净的有些不习惯。 平日里的名媛们,哪个不是精心打扮,无论何种风格出场,那背后都是几个小时的打理。 她可以判断,傅知夏是素颜,虽然有些清新,但绝不可能惊艳。 她同样可以判断,傅知夏算不得名媛,没有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跟夏芷晴绝对不一样。 若霍劭霆为的是那个小姑娘,简而言之为的是他的那宗生意,那么陆淮安为的是什么? 那日舞会看上她了?可是,他的红粉知己人尽皆知,不是苏米吗? 喜欢傅知夏这种风格,想尝个新鲜? 几个寻思间,林晓已经重新换上了可人的笑容:“陆少说的哪里的话,我可能是跟傅小姐有些误会。是我眼拙,不知道傅小姐是陆少的人。既然陆少这样开了口,我自然是不会跟傅小姐为难。” “都是误会呢,没什么事。”夏芷晴也跟着走上前来,披着的紫色纱巾一头从肩膀滑落,露出雪白又弧度漂亮的肩膀,巧笑倩兮,“真是没有想到夏小姐跟陆少也相熟,从前只知道陆少的红颜是苏小姐,不想……”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去用餐了。” 陆淮安打断夏芷晴的话,伸手便拉过傅知夏往前走去。 傅知夏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她有些惊诧地抬头,狂乱的海风吹起了她乌黑的秀发,翻飞打卷,她低头看到他干燥有力的大手,正想说什么,只觉得头皮一紧,发丝似乎缠绕着卷入了他衬衣的纽扣。 “对不起。” “我来。”陆淮安握住傅知夏胡乱拉扯的手,轻轻地开始解缠绕的发丝。发丝本就极细,如果不是一把扯断,该是需要费些时间。偏偏周围还是围拢着那么多人,似乎大家的目光都已经从刚刚的事件转移到了他们两个身上,确实,蓝色的海,白色的沙滩,还有那样面容出色的年轻男女,即便是那样一样简单且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动作,也是看着极为养眼。 有爱好摄影的人选好了角度快速拍下了几组画面,也有人认出了陆淮安,拍下照片上传到了微博。 苏米攥紧了手心,她站的位置,眼底的一切都如此清晰。从陆淮安疾步走向她,到牵着她的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不足一厘米? 她感觉呼吸的不畅,和心底那样强烈的钝痛,一下一下地,像是有什么抓紧了她的心脏。她闭上了眼睛,想要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睛,霍劭霆已经站在了陆淮安和傅知夏面前。 第三十五章 你这是头发丝儿绕到树枝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离开会所,已经是午时一点。霍劭霆喝了些酒,叫来宋寅开车。 跟霍劭霆坐在一起,原本空间很大的商务车也一下子拥挤起来。 男人正在翻看手机,姿态慵懒地斜着,只是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姿态,对她而言那都是危险的。 傅知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朝着窗户的位置挪了挪,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两侧急速后退的风景,那些绿意葱茏的树,就模糊成了一片绿色的屏障。 “去老宅。” 眼角的一侧看到了他丢开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宋寅应了一声便调转了方向盘,车子转弯朝着右侧驶去。 傅知夏攥了攥手心。 很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几乎要跳出位来。醒过来三个月的时间,她一直都在海湾别墅,霍家没有人过来看过她一眼,霍劭霆的奶奶孟成絮倒是来过几次的。所以,所有的霍家人,她只知道霍劭霆和孟成絮,其他的一无所知。 想必也是霍家人对她的行为不齿,先前就是不齿,后来发生了傅家的事情,就更是这样了。 白妈跟她说过,当初那场酒会,记者全数赶到拍下了这样的丑闻,霍家是想要用钱了事,是霍劭霆的祖母陈景兰执意让霍劭霆娶了她。所以,在霍家,应该没有人承认她的吧? 傅知夏低头看了看手心,早已一片黏腻。 车子匀速向前,傅知夏只觉得如坐针毡般难受,心底盘旋了一番,她正转过头来,便迎上了那双墨意翻涌的黑眸。 她所有的话语就在那般深邃的眸光之中自动断了思路。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对视不得。 “那个霍总……”反应慢了几拍,她撩了撩鬓边散乱的发丝,斟酌着用词,“如果不太合适去的话,您可以让宋秘书随便哪儿帮我放下。” “不太合适?”男人嗤笑了一声,他笑起来的时候坚毅的轮廓也没有温和几分,或者是因为他眼底根本就没有笑意,这样的对视总是压力太大。 傅知夏将视线下移几分,看着他菲薄的唇一张一合:“现在才知道不合适是不是迟了?当年爬上那张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觉得不合适?” “……”傅知夏将头低得更低,他却是扣住了她的下巴,她太知道那眸光里的嘲弄和不屑,虽然懂得,却似乎永远都不会习惯。 车子一个转弯,缓缓驶入了大院。 是中式的园林风格,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形形色色的花木错落有致,一眼竟是望不到边。 比起海湾别墅,大了许多倍。 车门外有人恭敬地站着,打开车门,傅知夏愣了愣,才走下车来。 “您来了!”将近90度的鞠躬,丝毫没有破绽的微笑,一切都礼貌得体得刚刚好。 傅知夏笑得有些尴尬。 霍宅的下人看到她,应该也是尴尬的吧?算是少奶奶,还是不算是少奶奶?她自嘲地想着,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你这是头发丝儿绕到树枝,连路都走不了了?” 几步之遥,霍劭霆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大步往前走去。 头发丝儿?傅知夏琢磨着他的意有所指,是刚刚头发丝缠到了陆淮安的扣子? “跟上来!” 简短利落的几个字,听着声音便可以猜测面部的冷意,傅知夏看着高大急促的背影,也只能跟上去。 第三十六章 傅知夏,锦城傅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穿过一道两边繁花的长廊,绕过一片樱花林,走上台阶,就看到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老妇人,看着应该是霍府的下人。 “少爷!少爷回来了!”那妇人惊喜地放下手中的扫把,激动地朝着里屋喊,“老太太,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有多久没有回来了,老太太心里想着念着呢!让梅婶好好看看,这又瘦了……”说着声音便是哽咽起来,“再忙也是要照顾好身体,生意总是做不完的。” “父亲在哪里?” “呀,是劭霆回来了!”清脆的笑声,有着女人独有的软糯娇柔,抬眼望去,楼梯转角的位置,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拾步而下,她身侧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眉眼弯弯,甚是温柔的样子。 “劭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年到头难得几次回家,你都不知道……” 霍劭霆没有扫她一眼,直接越过上楼,美妇人的声音也尴尬地戛然而止。她抬眼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有精光闪过,很快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梅姨,多做几个菜,今天少爷回来了,老太太自是会很高兴。” 她眸光一转,看到了立着的傅知夏,微微一愣,笑着走了过去。 “你……”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番,又轻轻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这不是劭霆的太太吗?叫,叫什么来着?” 这样的目光让人无所适从,或者说她这样的身份,她这样站着,接受众人的打量,觉得浑身刺刺的难受。 “傅知夏。”旁边的女孩轻轻袅袅地开口,“锦城傅家。” “哦对,傅知夏。我想起来了。”她依然在笑,眼底却是已然有了几分讥诮之意,“就是那个轰动锦城的傅知夏。不过,看着倒是个安分的。” “傅小姐好。”身侧的年轻女孩微微笑道,“我叫陆雪凝。” 傅小姐?这个称呼听得梅姨微微一愣,怎么着这个称呼也不太合适。这陆雪凝,难道还觊觎少夫人的位置?但就凭她那个姨妈陆宁,少爷也是不会多看她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还在痴人做梦? 陆宁在这个家里再得势,少爷也是不会听她一句,虽说这个傅知夏的进门也不是那么光彩,也不算是良人,可是少爷也是宁可娶了傅知夏,都不会跟那姓陆的扯了千万分之一的关系。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女孩子,这么些年,他心底的苦,她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梅姨眼眶发热,看着外面成片的樱花林,低下头擦了擦眼睛。 曾几何时,霍宅也是充满欢声笑语,少爷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出生就衔着金钥匙的孩子也是不少,可是像少爷那样优秀的却着实不多。一直以来,他都是霍家的骄傲。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梅姨用手擦了擦眼睛,转眼间夫人走了也多年了。这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再怎么大富大贵,也都是苦。 更何况这陆宁…… 第三十七章 自家人可别生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劭霆,你是找你父亲吗?”陆宁看着楼梯上再度走下的男人,又迎上笑脸,“他不在书房,在陪着老太太说话呢!这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要我去找找吗?还是你自个儿过去,顺便看看老太太?” 霍劭霆的脸一直是黑的,陆宁说得越多,他的脸越是黑沉。 陆宁看着霍劭霆走出去,低低笑叹。 “瞧瞧,再怎么掏心窝子对他,他还是把你当一条狼。” “姑姑,他只是不善言谈,你对他好,他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哪能知道呢?他这是把我当贼,这么多年了,连声‘阿姨’都没叫过吧?他恨我,觉得我夺走了他的父亲。” “姑姑……” “其实我哪里不是一心为着他好?”陆宁说着几分激动起来,“我时时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可是不管我怎么做,他都拿我当敌人。这几年愈发这样,连家都不回了。老太太也是觉得一切因我而起,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我就是想着跟修远好好过日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说到激动处,陆宁眼眶通红,陆雪凝适时地递上纸巾,安慰道:“姑姑,你别难过了。劭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少夫人,请喝茶,这边坐。” 梅姨领着傅知夏在沙发坐下,看着陆宁和陆雪凝,忽然之间就觉得傅知夏看着舒服了许多。 当年的事她也是听到过一些,说是这个女孩子一心爱慕少爷,在酒会上对着少爷下药,招来记者,木已成舟,就这样成了一桩婚事。 当年陆宁是千方百计地要着霍修远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她当时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是想要让陆雪凝嫁给霍劭霆,并且已经跟霍修远提过这个意思。这傅知夏的出现打乱了她全盘计划,倒也是好事。 想想,女人的那些手段。如果把傅知夏的角色换成陆雪凝,那么,霍家必定是要大乱了。所以,当时老太太和白家的老太太都一力主张让傅知夏嫁入霍家,可以说,这事也算是打了陆宁一个耳光。否则,她还真以为这个霍家,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 “知夏,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陆雪凝笑着在傅知夏身侧坐下,“这是我亲手做的小点心,你尝尝?” 各色的点心,各种花色,各种精致。陆雪凝拿起一块绿色的小饼干,笑道:“劭霆最喜欢抹茶口味的,今天刚刚做完,就听所劭霆哥哥要回老宅。真没想到,想着劭霆,他就来了!” “雪凝的手艺自是不用说的,中餐西餐都不在话下,这些小点心就更是小菜一碟了。我看呀,今天的晚餐,我让雪凝去准备,也让梅姨好好歇会!” 陆宁的声音很是娇媚动人,配合着银铃一般的笑声,煞是好听。 “知夏,来!”陆宁笑着朝她伸手,她的手指修长莹润,十分漂亮,碧绿的翡翠更是映得她肌肤莹白如雪。傅知夏站起身,她便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带你到霍宅走一走,有空常来,自家人可别这么生分。” 第三十八章 他的性子,不好相处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说是出去走走,也只是绕过了一道缠着藤蔓的长廊,踩着五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往右才出几步,就听到了“砰”地一声,显然是什么瓷器砸碎了。 屋子里有震怒的咆哮声传来,只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听不清晰,但是那腾腾的怒气简直堪比骄阳。傅知夏看了眼前面的房子,那是幢独立的小楼,隐于层叠的绿荫之中,透着几分小巧别致。 “我去看看。雪凝,你陪知夏。” 陆宁的脚步有些急,虽是这样,但是提着裙摆的样子还是很优雅。 “劭霆他……”陆雪凝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他的性子,不好相处吧?” “还好。”毕竟相处的时间跟机会也不多,也祈祷尽量不要有这样的机会,傅知夏在心里默默。 陆雪凝定定地看着她,她似乎是那样随意地回答她的问题的。听说,她失忆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想不起来。没有想到的是,霍劭霆将她带回了海城。 她心里清楚,在霍劭霆的心里,这样的女子不会占太大的分量。只是,想起那年竟是她用手段夺走了霍劭霆,并且成功,她的心里还是像有一根绵长的刺缓缓插入。 原本,如果成功的话,现在站在霍劭霆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陆雪凝吗? 即便他对她有再多的不满,这个位置是她的。时间长了,他会知道她的好,他会明白她会为他做任何事。 他是个大家族长大的商人,明白利益大于一切,如果还能有个孩子的话,那么夫妻之间的关系,也会更稳固。 为了他,她可以舍弃陆宁。只是现在,她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陆雪凝黯然地望向了书音小楼的位置,不消说她也知道,霍修远跟霍劭霆又吵了,大约都是因为陆宁。从知道她跟陆宁的关系那刻起,霍劭霆眼里心底都不再有她的位置。 他似乎连眼角都不愿意再朝她扫过。 心底一阵钝痛,眼底猛然间涌出泪来,她意识到自己想远,缓过神来,却发现原本站在她身侧的傅知夏不见了身影。 她倒是胆子挺大,第一次进老宅就随意走动,这是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陆雪凝心里堵着一股气,目光四处搜索着她的位置,却见游泳池前方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正朝着前边的一道金丝藤花矮门走去。 傅知夏伸手扶住了那道矮门,陆雪凝正要开口喝住她,却又及时住了口。 下一秒,她便看到傅知夏轻易地推开了那道门,缓步走了进去。 陆雪凝这样站了几秒,折身走向厨房,他所有的喜好她都了然于心,只是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留在老宅吃饭。若是有幸留下了,她的这番心意,他是否会有丝毫感受? *** 傅知夏是被这样的味道吸引而入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随风而来的这种香味很是奇妙,奇妙到她似曾熟悉并且想要去探寻。 推开矮门,入目的便是一大片的灌木,可见星星点点的紫色花朵,并不绚丽,却实在清雅。尤其那样的香味…… 轻轻拈下一朵花,放到鼻尖。傅知夏闭上了眼睛,虽说是烈日当空,她却是在那样的香味之中不愿意离开。 温暖,宁静,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感觉自己太阳穴,绵绵密密地疼痛,周围的世界安静得像是厚重到无以复加的云层,看着柔软,却没有一丝的缝隙。 傅知夏无意识地攥紧着手心,手里的花朵已经被捏得变了形,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尖锐的疼痛像是要刺穿脑颅,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久远的位置缓缓流入…… 第三十九章 她呢?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风车哗啦啦转动的声音,隔着厚重的云雾愈来愈清晰,夹杂着脆生生的银铃一样的笑声,那般快乐自在的。 “金钱草,阿芙蓉,紫苏白芷和连翘; 菟丝子,秋桑叶,丁香曾青蒲公英; 睡得好,灵芝草;胡桃碎,补脾胃; 迷迭香,迷迭香……” 头更疼了,尖锐的疼痛刺穿脑颅几乎让人承受不住。那声音渐渐模糊不清,似乎有老者慈爱的笑声,还有孩童稚气的嗓音,却是隔了那样厚重的云层。 傅知夏晃了晃脑袋,毫无意识自己已经坐在了花丛之中,鼻尖有点点汗珠沁出,她想费力再往下想,那厚重的云朵忽地伴随剧烈的声响,碎裂成了所有的玻璃碎片。 傅知夏猛地睁开眼睛,头顶的太阳在眼前分裂成光感剧烈的彩色碎片,她闭上眼睛再度晃了晃脑袋,也没感觉舒适多少,起身走的步子几分跌撞,费了些劲才走到雕花矮门。 她伸手想要拉开矮门,却诧异地发现门自外而内被锁住了;更糟糕的是,原来这并不是只有一道矮门,外面又有一道更高的门,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伸手用力地拍门,只是她费了最大的力,这门的材质像是有消音设备,根本就没多大响声。 她颓丧地坐在了门边,头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剧烈的头痛已经过去,但还是有绵绵密密的疼针扎一样,她看着越压越低的天和翻滚着的乌云,脑子里没有了任何思绪,只除了刚刚的儿歌,一遍一遍地重复涌现。 *** 丰富的食材一样样地有序铺陈开来,陆雪凝换好了衣服,手脚麻利地切菜摆盘。她的厨艺也是一流,听陆宁说是特地学过,所以无论中餐西餐点心都不在话下,各种菜式都能做出点其中的精髓来。 只是一般情况下她不下厨,每次下厨,要么是为了霍修远,要么是为了霍劭霆。 只是少爷平日不太回老宅,她下厨的机会便少极了。 “梅姨,全部过程我都自己来,来不及的时候你帮衬着就行了。”她笑眯眯地吩咐。梅姨算是宅上的老人,所以她对梅姨,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 “哦,好。” 梅姨在一旁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每次少爷回来她总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想是那心思还是没有止住。也是,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家世,海城那个女孩子不是梦寐以求嫁入霍家?虽然少爷已经成了婚,可是这婚姻,毕竟…… 所以,她还在觊觎着这个位置吗?她还准备怎么的搅这趟浑水?一个大姑娘家,难道不应该放正自己的心思找自己真正合适的人吗? 梅姨在心里叹着气,又想到了第一次入霍家老宅的少奶奶,斟酌了一番状似随意开口:“对了,少奶奶人呢?老宅再大,一圈也该走回来了,该不是找不到路了吧?” “梅姨,瞧你说的,老宅再大,也不是迷宫啊!再说了,四处都是人,随便找人问问就行,怎么可能找不着?是不是老太太找她聊天去了?” 梅姨点点头,想到当时这桩婚事,也算是老太太应下的。老太太对谁都好,所以对这个少奶奶,她该是最带有善心的了。 “少爷今天……确定要留下用餐吗?”梅姨放下手中切着的水果,叹了口气,“想来,他好像很久没有留下吃顿饭了……” “不知道。”陆雪凝侧头朝着梅姨笑了笑,单手将菜倒进了锅里,“哗啦”一声,她便拿过勺子翻炒,“不管他留不留下,晚餐我都会用心去做。万一,他闻到香味就留下了呢?” 梅姨看着她认真下厨的身影,若不是因为陆宁,这女孩模样好,性情看着也行,但是却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起来。大约是因为陆宁是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所以在她身边的人,必定也不会是个善茬。 一个响雷猛然炸开,陆雪凝正盛好一道菜。她拧眉看了看天,忽地眉头便舒展开来。 这天看来是要有一场暴风雨的,天气预报说得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霍劭霆估计是今晚要留宿在老宅。那条必经之路正在维修,这样的大雨,估计是过不去的。 她想着心中一喜,她的房间跟他其实很近,她终于有那么一个机会跟他稍稍近了一些。但很快她又惆怅起来,他结婚了,他的卧室那样私密的地方,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进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照理说,像他这样眼高于顶的男人,傅知夏这种女人该入不了他的眼吧? 外面的风雨很快呼啸起来,陆雪凝关上了窗户。隔着重重的雨雾,她抬眼看了看雅园的位置。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值得她恨的,她想,那个人除了傅知夏便不作他想。她那般轻易地就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占据了她原本该有的位置,使得她跟他之间进入了一个死局。 即便根据之前的设定走,他们依然会很艰难,但是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又能猜得到真正的结局? 心底堵得发慌,她低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入口滑嫩,眯眼看着铺天盖地的雨雾,心底终是有了一丝畅快。 *** 接连几个惊雷,天空已经低得不能再低,雨点闷声而下,随即那声音变得清亮,阵势骇人。 “今儿个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是下雨天留客。”孟成絮拿过面前的茶呷了一口,“太久没回老宅,看,这是老天留你。” 霍劭霆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黄花梨木的桌子,黑眸轻眯着,似遥遥地望着雨雾。 “你该不是还想走吧,臭小子!”孟成絮放下手中的茶盏,力道有些大,便有茶水溅落到了桌子和手背上,一旁的福嫂赶紧拿过帕子擦干,“老夫人,身子要紧,可动不得气。少爷不是没说要走么?”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路口在施工,车子也开不出去。这天气出行也未免太危险了,少爷,您就别让老夫人跟着担心。”福嫂在一边劝着,有些话也不是下人可以说,琢磨着也只能说上这么几句。 “没说走,既然天留客,那自然得留下。” 孟成絮的脸色一下子有阴转晴,拍了拍霍劭霆的手背,哼了声:“那还差不多!”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知夏呢?我听管家说她也来了,怎么不带她来见见我?” “有什么好见的?” 老太太被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噎住,半晌才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她是我孙媳妇,我怎么还不能见了?奶奶不是跟你说了,既然都已经娶了,就好好待人家,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合法的妻子,人家才二十多岁的姑娘,别总让人那么难堪,嗯?” “现在的姑娘,脸皮没有您想象的那样薄。” “……”孟成絮轻咳了两声,“薄不薄那都是你妻子,都是霍家的少奶奶……” “少奶奶这个位置怎么来的,奶奶您不是最清楚吗?我记得您曾经说过,能坐上霍家少奶奶位置的女人,应该是德才兼备的。奶奶您再善良,也应该有原则。” “你这臭小子!”孟成絮再一次被寥寥数语噎得无话可说,便提高了音量,“让知夏见我一面你非得跟我讲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道理上去,我就不信了,这人都已经来了我还见不到她不成!横竖你们今晚都在老宅,我就好好地找人家姑娘聊聊天。不管她以后跟霍家什么关系,但至少现在,她是你法定的妻子不会错!” “少爷,老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轻轻地敲了敲门,隔着门板也可以感受到的恭敬。 一路上雨势还是很大,好在各个主楼之间都可以通过连廊相连,这样的雨天也便显得方便许多。 “是否跟厨房交代清楚了,今天少爷少奶奶要留下用晚餐?菜色方面,是不是符合少爷的口味?” “老夫人,今儿个的晚餐都是陆小姐亲自动手的呢,少爷的口味,陆小姐应该清楚。”管家弯着腰,笑眯眯地开着口。 孟成絮愣了愣,跟福嫂对视了一眼,笑道:“有心是有心,只不过这人的口味呢,也是会变。连我都指不定这臭小子现在的口味呢!” 雨势依然渐大,走到餐厅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一色佣人已经整齐地站好,陆宁笑意盈盈地迎上来搀扶过孟成絮的手,因着刚刚跟霍劭霆争吵过,霍修远脸色依然不佳。 陆雪凝还在厨房里忙碌,除了梅姨,任何下人都不让插手。 橙色的灯光笼在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上,跟外面漆黑一片狂风骤雨相比,更有一种宁静温馨的美好感觉。 陆雪凝一个转身差点迎上高大的身影,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心跳往后退了一步,别过鬓边的秀发笑道:“劭霆,你们先吃,还有几道菜……” “她呢?” “……”陆雪凝心里咯噔一下,对上他几分逼人的视线,心底那种蔓延的疼痛再度绵密袭来。他对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因为傅知夏吗? 第四十章 她自己看着,也觉得配不起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她沉了下呼吸,笑了笑:“劭霆,你说的是知夏吗?我一直在厨房忙,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在外面吗?” “不是你带着她熟悉老宅?” 陆雪凝看着男人冰冷泛寒的眸,攥了攥手心:“知夏她说想要自己走走,我就让她自己去了。老宅也就那么大,她那么大的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男人便转身大步走出了厨房。 心底的酸涩猛地泛滥开来,几乎一下子冲上鼻尖,直入眼眶。陆雪凝狠狠地咬着嘴唇,看着那高大冷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眼泪就这样掉落下来。 锅子里的菜已经有了焦味,梅姨赶紧关上了火,想要安慰一句,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话,便也走了出去。 一走出厨房便听到陆宁清脆的笑声,她手里拿着酒瓶正在给一个高脚杯满上红酒,抬眼看到霍劭霆走出,笑意更浓了:“来,劭霆,这是你爸爸私有珍藏……” “她人呢?” 没有指代的忽然问句,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孟成絮最先反应过来,惊讶道:“对呀,知夏呢?这么大的雨,她这是去哪儿了?” 陆宁迎上霍劭霆冷意昭然的黑眸,放下酒瓶挽住了霍修远的手:“我一直都在书房,并不清楚知夏去了哪里。劭霆,你问我,那可真是问错人了。” “我也一直待在厨房,梅姨可以作证。” 陆雪凝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眼眶是藏不住的红,声音也是梗塞。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陆宁急声问着,她越问,陆雪凝的眼泪越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后低低抽泣起来。 下人们也低低地细语。 “难得回一次家,你是要弄得鸡飞狗跳是吗!”霍修远猛地一掌拍向桌子,站起身子怒喝道,“我看你就是看着这个家不顺眼,连带着所有的人都不顺眼!那个叫什么傅知夏的,有谁承认她傅家少奶奶的地位了?这么一个外人,要我说根本上不得这张桌。我看她就是知道自己根本没脸吃这顿饭才藏起来了!你胡乱咬什么人!” “修远,劭霆这不也是心里着急吗?这么大的雨,知夏才第一次来,担心也是难免的。”陆宁在一旁低声劝慰,一边拍着霍修远的胸口为他顺着气。 “哼,我看他就是找不痛快,找我的不痛快!就连顿好好的饭,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吃!” “这不是人不见了吗……” “人不见了?”霍修远冷哼着打断了陆宁的话,“不见了的是谁?一个处心积虑要进我霍家大门的女人!就这样的女人还想跟我端架子,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别说她不可能会有任何事,就算是有什么,那也是她活该自找!人不见了那就让她不见,有胆子进我霍家的门,就该做好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 “任何后果?”霍劭霆冷笑一声,目光已经一寸寸地冷下去,“父亲这话真的不假,嫁入霍家的女人,任何后果都需要自己承担。” 气氛倏然之间凝固起来,梅姨看着对立的父子,紧了紧手心。 许久没有将之前的事放到明面上来,但这终究是父子两个心头的结,迈不过去的坎。 暴雨如瀑,在这样异样安静的空间里声音近乎喧嚣。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去找知夏呀!快去,每个角落都去看看!” 孟成絮用力敲了敲拐杖,管家赶紧应了声,带着人匆匆前往各处去找。 一行佣人已经散开,那空间依然让人感觉到逼仄,孟成絮看着僵立着的父子,正想要开口,就听到霍修远浑厚有力的声音夹杂着怒:“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到现在你为你妈的事还在怪我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年……” 霍修远顿住了声音,因为霍劭霆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下去,转身拿过一把雨伞便走出了餐厅。 心头怒意翻涌,霍修远伸手掀过盘子,瓷片落地的破裂声很快被更大的雨声淹没。陆雪凝的目光从满地的碎片移到漫天的雨雾,这样大的雨,他竟是要亲自去寻她吗? 那明明只是个靠着手段上位的女人,竟也能入他的眼吗?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样,突破了这一层关系,即便不爱,她也能成为他的附属品。 如果是这样,如果这样可以,她为什么要这样乖乖坐着等待? *** 又是几道惊雷。 傅知夏咽了咽唾沫,抬头看天,乌云以一种狂暴的姿态席卷翻涌,她勉强打起精神,目光搜索着可以躲雨的位置。 一片的空旷,只除了地面上的…… 那是叫迷迭香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就是这样认知。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砸到了脑袋,她抬头,乌云像是裂开似的,倾盆大雨斜飘着自天而来。灰蒙蒙的空中响着喧嚣的雨声,残破不堪的迷迭香发出阵阵断裂的声音。 雨那么大那么猛,傅知夏睁不开眼睛,她往后挪了挪身子,想要再缩进一些,只是没有遮挡物,怎么都是避无所避,她干脆闭上眼睛。 耳边雨声凌厉,硕大的雨点砸到脸上生疼。傅知夏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还是感觉到又湿又冷。 浑身湿透,应该也很狼狈吧?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外边的门已经关上,会有人记得她的存在吗? 即便是记得,又有谁会在乎呢? 傅知夏睁开眼睛,雨幕遮天,她想起醒来之后的那个雨天,她偷偷跟着杨美玲回到家中,却被她拒之门外。 那日也是午后,也是转瞬之间的雷声滚滚,大雨倾盆。 隔着门,她的声音在雨幕之中还是如此清晰。 “傅知夏,你别跟着我,我说过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从小在傅家生活,虽然我只是一个下人,但是你父亲因为救傅先生而丧生,所以傅家对你,格外用心,从小的吃穿用度,都跟傅书语一样。你说,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云港大学是锦城最好的大学,所有的费用都是傅家出的。你口口声声说主攻中医科也是为了傅夫人,因为夫人身体不好,可是这次你几乎要把她逼死了!” “就是为了霍劭霆这么一个男人,你对他下药,爬上了他的床。傅知夏,你说你懂不懂廉耻?你明明知道傅家大小姐跟霍劭霆有媒妁之言,你还……你怎么不去死!” 她忘了那日站了多久,到最后跌坐在地上,那门最后开了,可是杨美玲看都没有看湿漉漉的她一眼,直接撑着伞走开了。 她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样离开的,只是脑子已经被雨淋得混沌了,后来似乎是宋寅送他去的医院,霍劭霆跟她说什么她一个字也记不清,那眼神却是清晰无比。 冷漠,不屑,高傲。 她后来连续发了几天高烧,迷迷糊糊几日脑子里都是杨美玲看着她的样子。 愤怒,嫌恶,痛恨。 她并非刻意去想,那样的疼痛却是无孔不入,在每个狼狈和不堪的时候,抓紧她的心脏。 一如此刻。 她这样的人,也该有这样的对待。无法怨谁怪谁,只恨自己的心狠手辣。 涌出的泪是热的,很快被大雨冲凉了温度。这个世界陌生而又荒凉,就这样被绝望孤立成另一个世界。 大门打开的声音被雨声淹没,眼前出现的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皮鞋在眼前恍惚了好久,傅知夏才缓缓抬起头来。 黑色的大伞下,是男人五官立体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和发丝,仍不显一丝狼狈,一如往前的矜贵冷沉。 “少奶奶,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你看这么大的雨……” “让她自己走。” 冷漠的声音止住了管家的脚步,他讪讪地应了声,看着傅知夏依然怔怔然的样子,着急地朝她使着眼色。 少爷发怒,下人做事更难做了,怎么做怎么错。 “少奶奶,您……能站得起来吗?” 傅知夏点了点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发麻,她不稳地踉跄了下,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她诧异地回眸,又是迎上那样的眼神,冷漠、不屑、高傲,此刻又增加了几分不耐。 她扯了扯唇,想说自己可以,他已经弯身抱起了她。 刚刚接住了雨伞的管家急忙撑高雨伞走到了后头,画风转变太快,他到现在脑袋都是懵的。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似乎因为这少奶奶头一次的出现变得更复杂了,这少奶奶究竟该是什么样的位置,他心里实在是没个底。 大雨滂沱,男人脚步稳健,黑色的雨伞遮挡不了全部的风雨,浑身是湿透的,可还是让人感觉到心底直达的暖意。鼻子有些发酸,傅知夏垂着眸子,看到自己的手抓着的位置,正是他洁白的衣襟。 她抬眼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再度垂眸,渐渐松开了手,却也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只虚虚地放在他衣领的位置,又想离开到更远的位置。 她忽然想到,每次狼狈到绝望的时候,她身边出现的那个人总是他。他对她虽然从未有过好脸色,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这样的男人,别说别人看着她配不上,就连她自己看着,也觉得配不起。 第四十一章 到现在还没断了心思?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霍劭霆抱着傅知夏走进的时候,全屋一下子噤了声。 陆雪凝的手心一下子攥紧了,她看着管家收拢了伞,男人的步子未停,越过她身侧,直接上了转角的台阶。 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是她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浑身已经湿透,而那女人更甚,整个人水里捞起来一样。 可他怎么能让那样的女人以这样亲昵的姿态靠近他? 他是什么人?海城霍家长子,衔着金钥匙出生,财富雄厚,学历样貌一流,女人会有谁不趋之若鹜? 可是她傅知夏,分明就是傅家下人的女儿,还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登堂入室。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恨吗?他为什么还会在意这样一场大雨会把她淋成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还能去找?为什么还能这样宠溺地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是因为霍修远,一定是因为想要拂了霍修远的面子,所以才这样忤逆他的意思。 一定是这样。 她怔怔地站着,看到梅姨上楼的时候才恍然回神,那人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应该是进了房间。 “他这是什么意思!”霍修远气得手指都颤抖,“什么事都存心惹我不痛快,他这是……” “修远,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媳妇,我的态度摆在这里,我是认了的。我们霍家既然承认了这门亲事,那就得有个承认的态度。你刚刚那些话,是过了。” “妈,她是怎么进……” “行了!”孟成絮也抬高了音量,“我说了不要再提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她已经过了门了!陆宁,你在修远身边,也劝着点。开口闭口都不像个样了!” 老太太不太高兴地扫了陆宁一眼,陆宁正暗自琢磨老太太的态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由福嫂扶着往前走了。 “这……这么个女人,敢情还是我的错了?” 陆宁笑着挽住了霍修远的胳膊:“妈心里疼劭霆,你也知道。你呀,就不该跟他吵,劭霆难得回趟家,妈肯定是恼你还跟他吵架。” “我是他老子,我还教训不得他了!” “教得教得,怎么教训不得?修远,你也年纪不小了,别总动气,嗯?我给你炖了糖水,你先喝点,顺顺气,再让人把饭菜端到屋里来。雪凝,你也上楼看看情况,需不需要帮忙?” “哦,好。”陆雪凝紧了紧手指,转身走向厨房,“我先做点姜汤送上去。” 端着姜汤在门边,她站了一会儿才能平定心绪。 隔着门缝的位置,她看到霍劭霆已经穿着黑色的浴袍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电脑在他对面打开,他的手指熟练地敲打着键盘,屋外还是一片暗黑,橙色的灯光笼在他完美的侧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她的脚步正要迈进,就看到傅知夏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梅姨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用毛巾擦拭着她的头发。 “少爷,我看得请白医生过来看看,淋这么长时间的雨可不行,身子骨会受不了的。” “他进得来吗?”霍劭霆淡淡地扫过来一眼,这女人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也发紫了,如果不是他及时看到门边那个发卡,她就算是淋死在那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在方向感上,她有严重的障碍,即使没有人上锁她也不一定能走得出来,但至少不会淋成这个鬼样。 “那可怎么办?那等明儿个路通了再让白医生来,我待会儿就去熬些红糖姜汤,去去寒气,少奶奶您就在被窝里好好躺着睡一觉,如果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备用药家里还是有的。” “有什么头疼脑热,那也是自找的。既然知道自己的脑袋不好用,就应该安分着点,到处乱跑是要做什么!” “……”傅知夏静默,一时间只能听到吹风机的响声,混杂着外面依然咆哮的风雨。 “少奶奶这不也是第一次来,看着新鲜么?”梅姨用手顺着傅知夏的长发,看到镜子里依然稚气的女孩笑道,“少奶奶,你的头发像绸缎一样,真是漂亮!这皮肤,也是嫩得能掐出水儿来呢!少爷,你说是不是?” 门外传来叩门声,陆雪凝敲门的动作还停留着,嘴边噙着笑:“我熬了两碗姜汤,可以驱寒气的,快趁热喝点。” 看到霍劭霆的目光望过来,陆雪凝心头突跳了一下,感觉脸微微发热,她放下托盘,端起其中一碗走到了霍劭霆面前,柔声道:“劭霆,你全身都湿了……” “我不吃甜。” “这碗没有放糖的。”陆雪凝快速地接过话来,心里暗自庆幸能记住他所有的喜好堵住他的口,像他这般冷心冷情的男人,不会想着给她面子或是接受她的好意。 把姜汤放在电脑旁,陆雪凝又折回去端过另一碗,热络地笑着:“知夏,这一碗加了红糖了,我待会儿去拿体温计上来,可不要发烧才好。” 梅姨接过陆雪凝手中的姜汤,轻轻吹凉。抬眼可见陆雪凝四处环视的眼眸,她对少爷的心思整个老宅的人都清楚,这样巴巴地来,莫不是这心思还没有放下? 这个家,似乎越来越乱。梅姨低头叹了口气,看向了合上键盘的男人,若是夫人还在,那一切当真是和和美美,婚姻也一定是如自己所愿。 只是如今,这争斗正在愈演愈烈,霍修远宠爱陆宁,而陆宁又不是本本分分的女人,谁能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个新的少夫人,也着实是不够光鲜也没有任何背景,如果说在事业上,对少爷是任何帮助都没有的。 但无论怎么说,比这个陆雪凝要好。 她把凉了的姜汤送到傅知夏手里,看着她一口一口喝完,转头看到霍劭霆身侧那碗未曾动过的姜汤,陆雪凝正痴痴地凝着霍劭霆走进套房的背影,眼底的爱慕遮掩不住。 所以说,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没有断了心思? 第四十二章 方便带我一程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雨到下半夜已经渐渐停歇,傅知夏这场高烧却持续了几天。 浑身火烧一般地难受,脑袋像是灌入了岩浆一样,一片混沌的意识之中,反反复复的只是杨美玲嫌恶痛恨的脸,还有她歇斯底里的愤怒。 醒来的时候,正迎上孟成絮关切的脸,她的手还触着她的额头,嘴里念叨着:“都这么久了,烧好像也退了……哎呀,丫头,你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觉得怎么样?” 傅知夏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涩疼得厉害,脑袋还有些眩晕,孟成絮担忧慈爱的脸在重影之中显得那样不真实。 “知夏,你总算是醒了呢,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太太天天过来一趟,这烧总算是退了,老太太才能放下心来。”陆宁亲热地挽着孟成絮的胳膊,“行了,知夏醒了,您也可以放心去休息了。您年纪大了,可别照看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修远回来可不饶我。” “白医生,快去给看看,这里让雪凝留下就行,要做什么吃的就让她去做,怎么的她也是专业。” 原本感觉乌压压的屋子一下子空旷开来,一个中年女人俯下身来扣脉,孟成絮交代了几句,由陆宁扶着离开。 白医生跟陆雪凝细细交代,陆雪凝边听边点头,她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细问几句。她也是个极美的人儿,跟倪佩儿风格不同,今日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有着邻家女孩的清秀淡雅。 越是细看越是漂亮。 “知夏,我现在给你去煮点粥,很快。” 她冲着她眨了下眼,转身便走出房间,白医生再度测量了她的体温,扶了扶眼镜,正色道:“高烧已经退了,但是你的身体还是比较弱。我主修的是中医,开的自然是中药,少奶奶体质偏寒,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搭配着药膳调养,否则怕是比较麻烦。” 一段时间? 傅知夏望向窗外,才发现天是黑的,一轮圆月在深蓝色的天空之中显得尤为皎洁,澄澈如同碧玉。 这几日迷迷糊糊,耳边常常也能听到孟成絮担忧的絮絮叨叨,还有下人们小声的纷纷议论。 只是梦境现实不太能辨得清,现在她醒过来,大概能辨得清了。 这些每日的细碎言语不是梦境,而是霍宅下人的八卦,是霍宅下人眼中的少奶奶形象。 是她高烧第二日,霍劭霆就离开至今没有回来看过她一眼引发的种种猜测。 亦是她高烧多日,陆雪凝衣不解带地照顾和她下药上位的对比。 所以啊,大家都在感叹这个世道的不公,若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来到海城的原因,估计那就更为不齿了。 所以啊,像她这样的人,哪里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傅知夏闭上了眼睛,太阳穴的位置密密匝匝的疼痛,整个人如棉絮般绵软无力,连攥紧拳头的力道也使不上分毫。 “知夏,粥来了。” 有声音在耳边轻轻柔柔,傅知夏睁开眼睛,陆雪凝放下手中的托盘,小心地扶起了她:“烧了这么多天肯定没什么力气,先吃点东西。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小粥清淡,等你身体好了,我一定给你做顿好吃的。” 温热的感觉顺过咽喉,觉得舒适了些,陆雪凝看着她消瘦的脸,轻叹了声:“说来这事都怪我,你第一天来,我没有看好你,让你淋了雨。知夏,对不起。” 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听到门自外打开的声音,眼角一瞥心跳开始加速。 是霍劭霆,离开那么多天之后,他回来了! 他的脚步渐近,陆雪凝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白色的连衣裙,后背有些小心机,能很好地勾勒她的身材,映衬她的肤色。她脸上的妆容应该还在,看着还是素净,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对女人也是极为讲究品位的。 “知夏,等会我去熬药,中药可能会有点苦,你得忍着点。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你看你这样,真是把大家吓坏了……” 陆雪凝心不在焉地说着,想象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是否在听她说话,或是看着病床上满脸病容的女人。 傅知夏并没有竞争力,她心里明白,只是这些时日,她看着她躺在霍劭霆的房间,躺在那张大床上,心中的嫉妒就像是疯狂蔓延的蔓草。 看着傅知夏就想到这个男人,想到这个男人,原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属于她陆雪凝。 碗里的粥很快见了底,肚子果真是饿了。傅知夏抬起头来正要把手中的碗递给陆雪凝,眸光一下子顿住。 橙色的灯光下,长身玉立的男人逆光而来,面容冷峻,身形挺拔。 许是发烧了几天,再见竟是有些恍惚,原本就沉重的脑袋因为他的出现更为晕眩起来。 “劭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雪凝站起身来,别过鬓边的秀发,“晚餐吃了么?要不要……” “不用。”他冷声应道,伸手扯过领带,便朝着里边的房间走去。 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应该高兴。 高兴的是,他对傅知夏也是如此冷漠;难受的是,他对她……真的不会再看一眼了吗? 如果她跟陆宁没有丝毫关系,如果她跟他的初见没有那一丝阴谋的味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他对她,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男人对女人的心动?如果有过,她是否可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无论这个机会是如何取得,她想要的,是跟傅知夏一样的结果。 神思恍然之间,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耳边放着手机。她看着他快步地走了出去,也急急地跟上步子。 挂断电话,楼梯转角,陆雪凝便一下子撞了上来。 “对不起……”她慌乱地道歉,不自然地别过秀发,抬眸低声道,“刚回来,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他看了她一眼,又往前大步走去。 “劭霆!”她快步跑到他面前,“你方便带我一程吗?我的车坏了,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他回绝如此之快,擦身之际鼻尖还留有那样清新的松木香味,陆雪凝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攥紧了手心。 第四十三章 什么时候离婚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的夜,才是开始。 皇嘉会所。 偌大的豪华包厢,烟雾缭绕,几个美艳的年轻女郎正风情万千地倒酒。 “来,年少,喝一杯。” 年隽尧按下美女的手:“我自己来。” “靠!怎么回事!”慕子政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小爷我的会所才开张,你们到底给不给脸!” “不给脸能来?”年隽尧扫了他一眼,“搞清楚,说好来喝酒的。” “有酒的地方不该有女人吗?” 慕子政托腮看着两个冷色系的男人,又用手扬了扬,“去去去,给小爷出去!” 几个衣着清凉的女人不舍地看了面无表情的男人几眼,还是退了出去。 “我知道了,货不对板。”慕子政打了个响指,“这年头都流行纯情的,改天换身女仆装什么的。” 他美滋滋地喝了口酒,眯眼看着霍劭霆:“嫂子在家里是不是穿女仆装?” “噗!”席殊一口酒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说的此女仆装非彼女仆装,你那是什么眼神!”慕子政“啪”地一声把酒杯放下,“我的意思是,有倪大明星在,霍夫人是不是就变成了小仆人?懂没?” “霍夫人最近不是在老宅吗?”年隽尧慢悠悠地抿了口酒,看着一众人各自惊讶的眼神。 “老宅?嫂子去了老宅?”慕子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就她那样的,老宅还能承认她?” 席殊咳嗽了一阵才顺了一些,喝了口白开水:“你口中的嫂子,是傅知夏?传言把傅书语害成植物人的那个?” 电话铃声想去,霍劭霆起身到一旁接电话。慕子政看了眼一旁打电话的霍劭霆,招手三人靠近,低语道,“他们这是不离婚了?” “……”两人无语地看了慕子政一眼,他摸了摸下巴,“老实说,我本来以为三个月,可是三个月后他们没有离婚;后来傅家出了事,我以为这下子离定了,没想到吧……现在还是没有离。怎么还到老宅去了?这是要昭告天下?” “人家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年隽尧重新给酒满上,“一个大男人,管得真宽!” 席殊撇了撇嘴角:“你不知道吗?女神在他心底,地位无敌。爱情升华了,就是这种境界。想着女神幸福呢!” “……”慕子政拿过刚倒满的酒杯,灌了一大口,“什么女神不女神,我这是觉得,这人配不上我们霍总。这叫公德心。” 年隽尧和席殊相视笑了笑,还公德心呢? “可不是?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们霍总,还真能看上嫂子?这婚,是不是该早点离?” 霍劭霆走过来的时候,这话题已经戛然而止了。 “在说什么?”霍劭霆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漫漫地倒酒。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喝了几口,慕子政率先开口:“霍少,我们想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离婚?” 年隽尧一个眼刀子过去,这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吗?明明就是他好吧? 慕子政压根没看到年隽尧的眼神:“哥,我是认真的。你看你们结婚都多久了,你总不能把终身幸福浪费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吗?” “你想娶她?”霍劭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慕子政一脸见鬼的表情,“呸呸呸,这种女人,我可消受不起!谁不知道她那些大名鼎鼎的事儿!” “豪门之中的是是非非谁能分得清,眼见未必为实。我倒是觉得,这位傅小姐挺好的。”年隽尧侧头看着慕子政极为不认同的脸,“我怎么觉得你的逻辑不对呢?怎么看慕少爷都不像是个人品那么高尚的人,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别人离婚,莫不是你是真的想要娶她?” “说什么呢!”慕子政猛地灌了一口酒,脸色迅速地红起来,“这种女人,谁会敢娶?不过哥,我认真的,我真是认真的。你的未来为什么要葬送在这样的女人手里?你这样的海城男神,这样的家世背景,休不了她吗?她做这样的事,就该蹲大牢,为什么还要保她?” 霍劭霆没有开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身子斜斜地靠在软皮沙发上,动作散漫却有着致命的性感。 “谁说我在保她?”一杯酒缓缓入口,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昏暗的灯光下,杯子闪耀着琉璃的色泽。 “不保她你就离婚啊!人的青春有限,女人的青春更是珍贵,你这样拖着不离婚,你让轻舟怎么办?” 话一出口,偌大的包厢一下子静默下来,慕子政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拿起瓶子又倒了一杯酒:“都说酒后吐真言,我说的是真心话。哥,当年的事……” “走了!”霍劭霆丢下手里打着的打火匣,大步走出了包厢。年隽尧给了慕子政一个眼刀子,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我说阿政,你还真懂得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事情过去那么久,你真喜欢人家姑娘,也犯不着总撮合别人。” “我这……我不是……我……” “照我看,劭霆这婚一时半会离不了,不信的可以跟我打赌。”年隽尧从兜里拿出一个硬币,白色的硬币在檀木桌子上频率稳定地旋转,又渐渐加速,被一只手猛地覆住。 “离不了?为什么?哥有那样头脑不清醒吗!就是路边随便捡一个都比这个傅知夏强!你们身为他的兄弟,也不劝着点!一个成功的男人,家庭也是很重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你多虑了。”席殊拍拍慕子政的肩膀,“任何时候,二哥的头脑都比你清醒。他如果不离婚,就一定有不离婚的理由。如果说,他一直不肯跟这位傅小姐离婚,那我估计就只有一个理由……” “什么?”慕子政“砰”地一下放下手里的酒瓶,席殊一个手指敲打在他脑袋上,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海城能有谁威胁得了霍少?他不离婚,肯定就是自己不想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通吗?” 第四十四章 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夏夜的风,带着寒露的清凉迎面拂来,银白的月光从婆娑的树影之中透出点点空隙的光亮。傅知夏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深夜的点,还是有些冷意的。 许是睡的时间久了,脑子格外地清醒,看到霍劭霆出现又离开,她霍然明白过来,她似乎不应该这样占着他的房间。 虽然她知道他晚上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但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开始如坐针毡。 虽然卧室空间足够大,还是觉得逼人。 世间上太多的事情,跟心情心境有关。 傅知夏抬头,群星璀璨,明月皎洁,潺潺的流水声映衬着清风明月,她站定脚步,想要找一找那日让她头痛欲裂的迷迭香花丛,却丝毫没有方向头绪。 “金钱草,阿芙蓉,紫苏白芷和连翘; 菟丝子,秋桑叶,丁香曾青蒲公英; 睡得好,灵芝草;胡桃碎,补脾胃; 迷迭香,迷迭香……” 她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轻轻地念起来。 后边的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扶住了脑袋,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仔细听去,是两个人的脚步,一个稳健,一个急促。 “劭霆……霍劭霆!” 是陆雪凝的声音。 傅知夏抬眸望去,就看到陆雪凝急急地跑到霍劭霆面前,张开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银白色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她微红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起伏急促的胸脯和委屈到就要落泪的眸子。 直觉的应该立刻离开,但是这棵树后面就是游泳池,傅知夏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移到了树的另一侧。 树荫足够大夜足够黑,很容易跟夜色融为一体。 “霍劭霆!”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傅知夏一惊,两人竟是又转了方向,从她的角度看去,连面部表情都很是清晰。 “陆小姐。”男人有些不耐烦,漆黑的眸子是她熟悉的温度,“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劭霆……”陆雪凝吸了吸鼻子,微红的眸子垂下复又抬起,脉脉含情,月光之下,那滑落的泪如钻石般璀璨。 “我似乎想不出陆小姐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不过如果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不妨说来听听。” “劭霆,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陆雪凝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微微颤抖,“你……你是不是恨我?” 霍劭霆正抽出一支烟来,听到这话点烟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恨你?或者说,你做了什么需要我恨的?陆小姐这话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陆雪凝摇着头,眼泪簌簌而下,她看着他,又点点头:“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跟陆宁的关系,因为我曾经骗过你……我承认,我承认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姑姑设计的,她是想要我嫁给你。可是劭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那这样的事,我肯定是不甘愿的啊……” 霍劭霆点燃了手中的烟,灰白色的烟丝在空气中缭绕成妖娆的姿态,他淡漠地看着已经哭成梨花带雨的女人,仿佛在听一件无关乎自己的事。 所以说,陆雪凝喜欢霍劭霆,想要嫁给霍劭霆,陆宁为了撮合他们两个还制造了一场不知什么样的偶遇。之后,霍劭霆知道了真相,所以跟她形同陌路。 傅知夏把其中的思路清晰地整理了一遍,再抬眼就见男人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掐灭烟头的同时,目光似乎朝着她这个方向扫过来。 心脏猛地缩紧,见他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才松了口气。 “不管姑姑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思,我对你的心是纯粹的。劭霆,我喜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 “陆小姐,”霍劭霆淡声打断她的话,黑眸平淡无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年之前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之后你进了霍家,见过几次,也不算多。对一个如此陌生的男人,陆小姐都是这样倾吐思慕的么?” “……”他的嘲弄不加掩饰,直白到让她脸上一阵阵刺麻。 “你一定要这样践踏我么?这个世界上存在一见钟情。霍劭霆,你跟我说陌生?”陆雪凝笑了笑,“你忘了吗?那一次车祸,你一连照顾了我几天,说得重些,那也攸关生死了。如果不是之后……你敢说,你就没有一丝感动?” “你也说了,那是一场设计。这个世界自然不乏真情在,但是要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为我抛却性命,我自认没有这样的魅力。所以,当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我所要做的不是感动,而是思考。” “不需要等到之后,三个小时后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至于陆宁为什么要你嫁给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只能说,她的头脑实在是差了点。” “……三个小时以后……”她怔怔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跟陆宁的关系,你早知道这是一场设计,而在沛城看到我跟陆宁在一起……是你有意而为之的揭穿?是这样吗?” “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 “说报复或是恨,那都太过严重了。我们之间,算不上这样的关系。陆小姐,希望以后不要再有无谓的困扰。” “霍劭霆!”看到霍劭霆转身,陆雪凝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我知道我不好,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开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说素未谋面,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之前就见过你!……就算那不是一个设计,我也是会这样做的……那些日子,你在医院照顾我,我有多幸福你知道吗?劭霆,劭霆……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这样的……” 霍劭霆低头看着紧紧环住他的手,想要掰开,只是陆雪凝用了死劲,他拧了拧眉,正要开口,陆雪凝却是一下子松开了手,跑到他面前,凝视了他几秒,便踮着脚尖吻了上去。 第四十五章 霍劭霆,你拒绝不了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一下子垂下了脑袋。 这场面着实有些火辣,她别开视线,思忖着这个时间点是否离开的最佳时间。 眼角扫了眼,就看到陆雪凝八爪章鱼一般抓着霍劭霆,她赶紧又别开眼去,悄悄起身。 这个状况,离开该是安全的吧? 只是,她猫着腰正抬起脚,就听到一声巨响。 也许算不上巨响,只是那声音在如此安静的夜晚还是突兀清晰极了。 “陆雪凝,你是不是疯了!” 傅知夏眨了眨眼,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这男人还能怒得像头狮子。再怎么说,陆雪凝也算是一个美女,不太能能让人拒绝的美女。他竟能将她甩到地上,是因为太过厌恶陆宁的缘故吗? 陆雪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动作矜贵地用手指擦拭着自己的唇,更是被刺激得不行。她轻轻笑起来,眸光泛泪:“霍劭霆,你是不是不敢?” “不敢看我,不敢吻我,怕对我有反应。”不待他接上话来,她兀自说着,“不然,你怎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陆雪凝,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个,原本是我今天为你准备的礼物。”陆雪凝迅速地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小瓶子,打开小瓶塞,声音柔软缠绵,“我自己调配的香水,希望你能喜欢。” 她前后的变化如此之大,仿佛从刚刚极力克制的歇斯底里一下子过渡到了冷静自持,傅知夏眨了眨眼,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必。”男人的声音依然冷硬,完美的脸部线条在冷色调的月光之下更是显得冷漠到不近人情。 他推开她手的同时,她的香水瓶子正往前递过来,一个碰撞,香水洒在了雪白的衬衣前,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能闻到淡淡的香。 陆雪凝笑了笑,看着香水瓶落地,男人就要转身,她拔高了声音:“霍劭霆,你不后悔吗?” “大家都说你是个精明的商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你知道姑姑想要对付你,你在霍氏的股份不会比她多,你觉得你是有几分胜算保得住自己在霍氏的位置?你觉得你跟姑父的关系如此之僵,霍氏的继承人就非你不可么?如果我在你身边,我可以帮助你,你会永远在这个位置上。” “陆雪凝,你还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我所在什么位置,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定;你也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来帮助我。我们的生活,之前之后,从来就不会有交集。” “是么?”她轻轻地笑,看着他脸色微红,声音轻柔如羽毛般,“我觉得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会有交集,而且……可能分离不开了。” 她勾起嘴角,往后退了两步,那眼角的媚态如水般溢出:“劭霆,你看看我,我不漂亮吗?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她修长的白玉般的葱指缓缓抽开衣服上的腰带,裙子滑落,如瓷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色泽,被拉长的影子也可辨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 傅知夏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陆雪凝环住了胳膊,媚眼如丝,声音极尽魅惑:“劭霆,我好冷……抱抱我……” 霍劭霆转身大步拔开了脚步,陆雪凝几步跑上去从身后抱紧了他,将自己的身子拼命朝着他怀里揉,歇斯底里的声音有几分哭腔和颤抖:“你拒绝不了的,霍劭霆,这次你一定拒绝不了我的。劭霆,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傅知夏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陆雪凝的脸埋在男人怀里,月光之下只可见她光滑诱人的背脊,还有男人不太好看的脸色。 恍然之间,她什么都明白过来,拔腿便朝着两人跑来,一个猛力拉开了霍劭霆。 “把衬衫脱了。” 忽然拉过的力道让陆雪凝差点一个趔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不知道何时何地冒出的傅知夏,此刻拉着霍劭霆的手,认真地对着他再次重复:“把衬衫脱了。” 霍劭霆似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鼻尖沁出了点点汗珠。傅知夏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急了:“你的衬衫有问题,快点脱了!” 她边说边着急地解开他衣服的扣子,一边解释:“是她的香水有问题,你赶快把衣服脱了……” “傅知夏!”陆雪凝惊怒地扣住她的手腕,“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你跟踪我?你给我滚!你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谁准你管他的事!” “他的事我是管不着,但是你不该对他下药……” “你在跟我谈论这个?”陆雪凝更用力地扣紧了她的手,“难道你不是靠着这个手段上位的吗?这个事情就你可以做?你凭什么道德绑架我?说到底,我跟你有什么两样!” 傅知夏转了转手腕,陆雪凝力道太大,亦或是她刚刚退烧整个人太过虚弱,总之,她似乎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傅知夏,我无数次地后悔没有像你这样不要脸,如果我能跟你那样,霍太太这个位置早就是我的了。既然……啊!” 陆雪凝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低头咬她一口,疼痛让她惊叫出声不觉松开了手,傅知夏跑到霍劭霆身边一下子剥落他的衣服丢到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跑去。 “我好像看到哪里有个游泳池,你就跑到游泳池里用冷水泡一泡,实在不行,需要给宋寅打电话吗?”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跑,不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男人淡定的声音在身后悠然响起:“你是想把我带到哪里?” “游……游泳池……”傅知夏上气不接下气,男人已经松开她的手,虽然脸上沁出汗珠,姿态却依然淡定从容,跟她的狼狈匆忙形成鲜明的对比。 “游泳池在反方向。”霍劭霆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微红的脸,此刻整个人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蕾丝睡裙,虽然披着外衫,也可见胸口优美的弧度。 第四十六章 傅知夏,你故意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反方向? 傅知夏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脸一下子热了,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另一个方向,陆雪凝还在那里站着。风吹过来,她忽然醍醐灌顶一般,想到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个错误。 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他若是不想,会没有能力脱困么?需要她这样自以为是地出现让他去泡游泳池? 他若是想,只是形式主义地拒绝一下,亦或是他根本就已经拒绝不了,准备不拒绝了,那么她这样出现,算什么? 陆雪凝有句话是没有说错的,她没有资格管他的事,并且,当初对着他下药的那个人也是她,她同样卑鄙和不择手段。 那她凭什么这样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傅知夏,你故意的。” 男人忽然朝着她往前走近了一步,许是陷在沉思之中,她整个人一惊迅速往后退去,似乎踩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有大手迅速而又有力地扶住她的腰肢,傅知夏整个人往前倾,鼻尖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膛,她微微龇牙,肌肤间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彼此的暧昧姿态,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如此清晰,这样近的距离,感觉声如擂鼓。 “对不起。”傅知夏感觉脸更热了,目之所及,是他古铜色的肌肤,她尴尬得不敢抬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我方向感不好,但真的不是故意的。要……要不然还是你自己去,我先走了。” 脚步还未迈出,霍劭霆已经扣住了她的手,淡漠的黑眸又耀着不同以往的火热:“把我从陆雪凝身边带走,不是自己想要取而代之?怎么说,也都是你更合法。” “……”傅知夏惊茫地看着扣着她的那双手,有些无法消化其中的意思,待她抬起眸子望进那双愈来愈黑沉的眸子时,他已经猛地将她扣入怀中,又抵到了旁边的大树上。 四目相对,可以看清他浓墨般眼底映着的星光,直觉地应该说些什么,却一个合适的字眼都找不到,她看着他缓缓低下的头,恐慌在心底就要爆裂开来。 “我,我……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霍先生,我……” 她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唇,猛地闭上了眼睛,心跳到了喉咙的位置。再怎么着,他总是厌恶极了她的,陆雪凝这药下的分量够重,所以,她是不是做错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霍劭霆单手撑着树干,距离稍稍离得远了些,但依然是咫尺之间,他看着她纤长而又微微卷翘的睫毛在颤抖,整个身子在僵硬地往后缩,不由嗤笑,“怂成这样?以前下药的胆呢?” “原来男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欲迎还拒的心机婊!霍劭霆,你自诩投资眼光精准,看女人的眼光却是差得很!这个女人的做派跟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对着你下药你忘记了?她让多少人看了你的笑话你都忘了吗?你竟让这么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傅知夏睁开眼睛,才发现霍劭霆跟她的距离已经离开了一些,但他光着上身,彼此的姿态还是十分暧昧,她在心中估计了一下位置,紧贴着树干从他臂弯处绕出。 轻轻地松了口气。 任何他存在的空间都逼仄得无法呼吸,刚刚更是,她都分不清心跳是停止还是狂跳。 “你这女人可真是会装模作样的!说什么游泳池,其实就是自己想……” “她这么想难道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陆小姐是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是我太太。” 傅知夏愣住,那五个字还在脑海里冲击的时候,男人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地倒吸了口冷气,脑袋彻底当机。 他的脚步大而急,耳边有风声,陆雪凝惨白的脸在转角处很快消失不见。她怔怔地抬眸,正看到他刚毅完美的下巴,细看之下有细碎的胡茬。 只觉得周围的景物翻转了一下,她双脚落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突然到让她大脑迟钝,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走到了车子的后备箱,取出一个袋子。他穿衣服的速度很快,举手投足之间却还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傅知夏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从上而下将纽扣一个个扣好,目光顿在最下面的一粒纽扣上才一瞬,就被食指勾起了下巴。 “如果说迫切想要用自己做解药,我也可以适当考虑一下不去医院。” 霍劭霆的眸光已然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漠,傅知夏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她一下子退开了几步,想要解释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用过这样的意思,但又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解释太过苍白。 “上车!” “……” “我说话不想重复第二遍,上车。” 她钻进车子,一个袋子就从前面丢过来:“衣服换上。” “……”傅知夏动了动唇,脑袋又是一个轰雷,难道她要在这样的状况下换上袋子里的衣服? “我对你没有兴趣,你的担心纯属多余。”车子驶出大门,转了弯便加速起来,他的目光平直地望着前方,声音顿了顿,“或者,你觉得这件睡衣还是比较保守,适合出门。” 傅知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胸口隐隐有弧线,她脸上一热,下意识地拉紧衣领。她咬了咬唇,转过身子开始换衣服。 后面有了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霍劭霆掀起眼帘扫了后视镜一眼,她的后背正对着他,雪白的肌肤上一道肉粉色的疤痕显得有些触目。 “吱——”忽然的急刹车让傅知夏一个不稳往后倒去,她慌乱地套上连衣裙,车子又开始启动。 傅知夏重新坐好,这才注意到这条裙子虽然简单,却是缀满了手工缝制的珠子,怎么看都像是礼服。 伸手摸了摸衣服,目光触及腰间羽毛造型的精致透明小布条,她捏起一看,上面写着“温岚”二字。 温岚? 她很快回忆起来,就是霍劭霆口中那个“海城名媛典范”的温岚,她在霍劭霆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 皮肤很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眸子,望向霍劭霆的时候是如水般的柔媚。 “失忆是不是代表脑子跟着坏了?” 车门从外面打开,傅知夏霍地望向了车门外站立的男人,才发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住,而她还呆呆地想着裙子的主人。 这个晚上,她的脑子好像一直处于坏了的状态。 傅知夏迅速下车,才跟着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大门前站着的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认识,还有一个看着眼生,虽然皮肤黑了一些,但气质也是在人群中出跳的。 “明明有解药还要来医院做什么?”慕子政低声对着年隽尧道,“所以说吧,他们两个之间……绝不可能有未来。你必输无疑。” “这就是傅知夏?”席殊眯眼仔细看着夜幕中跟着霍劭霆小媳妇一般走来的女人,摸了摸下巴,“年大,我押你赢。” 第四十七章 我愿意一赔三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偌大的VIP病房,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完全媲美总统套房的标配。 三个男人一列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霍劭霆已经打上了点滴,黑眸轻轻阖着。 “好香啊!”席殊吸了吸鼻子,又探头看看厨房里忙碌的傅知夏,“闻着就知道厨艺不错。” “好不好吃要吃了才知道。” “就你嘴刁!”席殊眯了眯眼,看着慕子政,“我看你不是嘴刁,是刁难吧?又是中餐又是西餐,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不让人睡觉了?到时候二哥心疼,看你怎么交差!” “我赌他不会心疼。”慕子政剥开面前的一个葡萄放进嘴里,“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押错宝了?今天的事儿就摆明了一个道理,他宁可来医院都……说真的,这女人竟然故技重施,又下药了?” 傅知夏正端着菜出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席殊用胳膊撞了撞慕子政,干笑了几声:“这么快可以吃了?闻着都香!” “冰箱里食材不多,能用的都用了。”傅知夏摆好碗筷,“蛋糕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劳烦大家再等一等。” 她站直身子,看着已经拿起筷子的慕子政,沉默了几秒终是开口:“今天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之前所有的错我受着,不属于我的,我也不想胡乱揽下。” “……” 她的声音不响,旁边病床上,霍劭霆轻轻睁开眼睛,正看到她挺直脊背走进厨房。 “人头猪脑啊你!如果真是她,你觉得二哥会带着她到医院吗!”席殊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享受地眯了眯眼,“味道真是不错,就凭这厨艺,我就敢押二倍。” “切!你以为哥是你啊?一点美食就可以把你完全收买,那是因为你部队里伙食差!” “我看你是因为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所以才满是偏见。” “有没有搞错!她那样的人……”慕子政压低了声音,扫了厨房一眼,“她那样的人能叫做偏见吗?怎么现在你们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你们真心觉得这样的女人配得上哥?” 话音刚落,傅知夏又端着托盘走了出来,这次走向的是霍劭霆的方向。她把盘子放下,低声道:“给你煮了一碗面,如果饿的话可以吃点。” 白色的面条清清爽爽,铺着西红柿鸡蛋,上面撒着葱花,简简单单也是香味扑鼻。 “傅小姐,就这样的面条,什么料都没有,你觉得哥能吃得下吗?”慕子政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抬眸就见霍劭霆的目光扫过面条,马上觉得自己有点多事了。一来他出过门,应该吃过东西;二来正如慕子政所言,他的胃口一向刁钻,这样一碗素面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耳边的头发,伸手就要把盘子端走,男人却是淡声开口: “不喂我怎么吃?” 不止是傅知夏愣住,另一侧的三个男人也狐疑地望过来。 见傅知夏还愣着,年隽尧轻咳了一声,笑道:“傅小姐,他的手打着点滴,要辛苦你了。” 席殊用手肘撞了撞慕子政:“病人适合吃清淡的,懂不懂?几个月不见,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了?” 霍劭霆刷地一下把帘子拉上,一下子隔开了两个空间。 席殊朝着慕子政挤眉弄眼一通,忍不住偷笑起来。他朝慕子政比了比手势:“我愿意一赔三。” 虽说是隔开的空间还是很大,但是这人的压迫感着实强,面对面的时候无端端就会心跳加速。 傅知夏忽地又想起,她之前对这个男人是爱慕至极,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失去记忆也无法想清楚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能让她抛弃了道德底线,但是这人是毒,必须远离这个意识她还是有的。 在他身边不过数月,她就见了那么多爱慕他的女子——温岚、倪佩儿、陆雪凝。 她心下倒也没有什么妒忌的感觉,每每总是愧疚。 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匹配。 “叫你喂个面,心不在焉什么?” 他冷厉的声音传来,傅知夏才回神,她赶紧夹起面条送到他口中,却因为动作过快,面条掉落到了白色的被子上。 “对不起。” 她放下碗筷,抽过面巾纸擦拭,手上烫伤的伤痕一下子落到霍劭霆的眸中,可以判断是新伤,透明的水泡晶莹透亮。 “手怎么了?” 傅知夏低头看了眼,这一点烫伤倒是没什么,只是刚刚做菜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将裙子染上了油渍,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清洗。 “霍先生,”她踌躇了一下才开口,“这件衣服我不小心弄脏了……” “答非所问。”他打断她的话,伸手拉开帘子,对着年隽尧道,“帮她找个医生。” “……” “还有,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可以走了。” “……” 傅知夏心里是不愿意这三个人走的,虽然她跟他们也并不相熟,只是有他们在,至少气氛不会那么尴尬。 “东西还没吃完,这样浪费多可惜!”席殊忙不迭地吃着,“嫂子好厨艺,下次可以请我们去海湾别墅,我这人不挑剔,口味偏辣一点,最喜欢吃鱼,什么鱼都吃,弄个全鱼宴什么的……” 席殊说得兴致勃勃的,那边的声音淡淡打断:“刚刚席老头打电话我……” “时间好像真的不早了哈!”席殊一下子弹跳起来,“得走了得走了!年大,快去帮嫂子找个医生!还有你,送我一程!” 年隽尧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双手环胸:“注意休息。这药虽说下得不是很重,也伤身体。饮食上注意清淡,多喝开水,忌烟酒咖啡。最好住上两天院。” 傅知夏意识到后面的话是对着她说的,十分认真地听着,在心里默记。 三个男人很快走出了门,她很快到厨房端出一杯开水,递到霍劭霆面前。 彼时男人正阖着眼睛,她便把开水轻轻放到他旁边。 又开始收拾沙发茶几上的一片狼藉。 她做事情的时候动作利落,又很有耐心,有头发滑落的时候,她便仔仔细细地将发丝别到耳边,又低头开始整理。灯光这样从头顶打落下来,更是衬得她整个人乖巧安静,人畜无害,很容易偏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样的女人,能将整个傅家搞得天翻地覆,任他阅人无数,也看不出她有这般能耐。 敲门声响起,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走了进来。给她的手臂上了药,交代了几句,又笑着走出去。 所有的活都干完了,霍劭霆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总之,这气氛尴尬到瘆人。 “如果想休息,里面有房间。” 忽然的声音让沉思中的傅知夏惊了惊,她看了看侧边的门,有些不自在地别过散乱的发丝:“我也不太睡得着,就在这里就行。霍先生,你先休息吧,点滴好了,我去叫护士。” 她抬起眸子,正撞上他墨黑的瞳,她不自觉地捏住了手指。这话的真诚度,在他的耳朵听来,估计可笑。虽然,她是真心实意的。 傅知夏垂下眸子。 “陆雪凝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次惹了她,下次遇到她能有多远就多远。” 安静之中,他沙哑磁性的嗓音像是隔空而来,傅知夏点点头。 “离这么远,你确定可以看清楚什么时候点滴打完?” 傅知夏怔了怔,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再度阖上了眸子,背过身去。 灯光之下,依然完美的侧颜,只是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柔和。隔着秒针滴答的声音,仿佛能听清自己加速的心跳。 心里一慌,傅知夏猛地抬头,认真看着玻璃瓶里的液体,正匀速地一滴一滴落下。 琢磨着该让护士来的时候,护士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了。 明明没什么睡意,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傅知夏从沙发上坐起来,旁边病床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起身走出病房,才一眼,就看到转角那个匆匆忙忙的熟悉身影。 傅知夏整个人微微一怔,脚步跟随却是下意识的。 “你来干什么?傅知夏,你就这么阴魂不散?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你还想怎么样?” 杨美玲猝不及防地转身,让傅知夏措手不及。 “这个世界上狠心的人我见过不少,脸皮厚的人我也见过不少,像你脸皮这么厚的,我还真是没有见过。” “……”傅知夏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的位置发涩地疼。 “傅知夏。”杨美玲朝她走近了一步,傅知夏看着她,跟上次见面相比,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整个眼窝都陷了下去。傅知夏攥着手心,心口发疼。 “你说,你还想干什么!动不动就来医院,怎么,是大小姐人还没有死透,你不放心了?你是不是想做些什么,让她永远都不要醒来,那么你就可以永远高枕无忧地做你的霍太太,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傅知夏惊痛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她口里的话,“你……说什么?” 第四十八章 霍太太的脸,可不是谁都能打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一个个字眼落入,像钉子一样敲进心里,耳朵嗡嗡嗡的发疼。 “说什么?说什么你不懂么?只要大小姐不醒来,你就是安全的。不然,你总是往医院跑做什么?” “……”傅知夏摇头,她的话让她眼底的光逐渐碎裂,她摇了摇头,声音涩哑,“不管你怎么想,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转身抬步就走,听到后面杨美玲的冷笑:“没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傅知夏,你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不管以前怎么样,但是现在,”她攥紧了手心,缓缓回头,指甲掐入手心也平复不了情绪,“我想她醒来,我每天每夜日日祈祷都想她醒来,我想她醒来不比你们少。你相信吗?” 杨美玲冷哼了一声:“相不相信又有什么重要的?什么事你也都做了,你还指望谁相信你什么?” “好,你不相信。”傅知夏点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十恶不赦,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想要我下地狱,我……” “啪!” “母亲?”傅知夏缓缓地抬起眸子,女人冷漠的眼神像是在她心里扎了一跟长针,她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你没有母亲。你这种人,就该去把牢底坐穿!” “那就把牢底坐穿。”傅知夏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疼痛已然感受不到,心里抽搐的疼渐渐麻木,她看着她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眼,“我现在就去投案自首。” “投案自首,你说得轻巧!你处心积虑地嫁入霍家,就是因为知道霍家那是什么样的家庭。霍劭霆还没有跟你离婚,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牢?” “那我去离婚,我跟霍家脱了关系了,就可以去坐牢了。” 杨美玲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像是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 “离婚?到底是有了霍家这棵大树,还敢威胁我了?”她一下子扬起手来,傅知夏闭上眼睛,只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脸上,耳边有男人磁性的声音漫漫响起: “如果我没记错,杨女士该是跟知夏断绝了母女关系。既是已经断了关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是什么道理?” 傅知夏睁开眼睛,模糊的泪眼之中,她看到霍劭霆甩开杨美玲的手,朝着她走过来,大掌落在她被打红的脸颊上,大拇指的温热和粗粝感似乎掩盖了那样的疼痛。 “凡事缺少证据,法官都是不能给出结果的。当初我记得跟傅家已经说清楚了,现在看来是说得还不够清楚。是这样吗,杨女士?” 杨美玲动了动唇,一时之间脸色更白几分。霍家若是得罪得起,傅知夏定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前几日似乎听到傅夫人跟傅先生争吵,说是生意场上霍家对傅家也算是照顾周全。只是这霍劭霆,怎么可能会对傅知夏有半分心思?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霍家的颜面罢了。 “霍先生,今天的事,是我过于激动了。”她垂下头来,“大小姐还没有醒过来,我心里着急。” “还希望杨女士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激动。霍太太的脸,”他的手指轻抚,声音轻却带了几分狠意,“可不是谁都可以打的。” “是。”杨美玲低头,又抬眼看着傅知夏,“霍太太,我们母女情分已尽,还请霍太太不要……” “我太太年轻,又念旧,虽然说把什么都给忘了,却总是忘不了这点旧情,比不上杨女士这样洒脱,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 霍劭霆的声音顿了顿,手环上傅知夏的腰肢:“不过,我会多劝着她点。杨女士年纪大,这心又不比寻常母亲,还烦请以后,高抬贵手。实在忍不了,也要想想,傅家。” 杨美玲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头垂得更低几分,看着霍劭霆环着傅知夏而去,想着还躺在床上的傅书语,握紧的手青筋顿显。 手腕忽地一紧,霍劭霆的手已经从腰肢的位置落到了她的手腕,脚步也加大了。傅知夏有些费力地跟着他一路走到了晚上的专属病房,抬眼就看到他染了薄怒的黑眸。 他看着她一边红肿的脸,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巴巴地跑上楼来找个耳光受?就算你是失忆,醒来之后傅家给你的苦头你是还没吃够?一次次地把脸伸到别人面前打,傅知夏,你蠢不蠢?” “傅知夏,你现在就算是去把牢底坐穿,你那个妈,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一次次的,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回到傅家?” “你还好意思哭!”霍劭霆看着那张泪水纵横的小脸,想要再训斥几句,傅知夏却是一下子把头埋到了他胸前。 行动像是毫无意识的,脑子里只是想着,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感受到任何温暖,可是,她的温暖,竟然还是他给的。 在她有记忆的日子里,仅有的庇护,也是他给的。 等她意识过来抬头的时候,霍劭霆的衣服已经沾上了她的泪渍,而且是皱皱巴巴的。 傅知夏无措地看着他胸前的褶皱,视线往上是他微拧着的眉。脑袋有些嗡嗡作响,他该是有轻微的洁癖的,这件衣服应该就这样废了。问题是,她能赔得起他高级定制的衣服吗? 还有身上这一件,是温岚的。 傅知夏的眉心拧紧了,门却是从外面打开,她只觉得自己的眉心突跳了两下。 门前的位置,宋寅和年隽尧站着,宋寅手里提着纸袋,年隽尧看着霍劭霆胸前的褶皱,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 “霍总,您要的衣服。”宋寅把手里的纸袋放到床上,心里猜度着可能的状况,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听不到具体的,但能判断霍总的心情。 傅知夏胡乱地摸了摸脸,想要说什么,霍劭霆已经迈开长腿往前走去。只是行走之间,已经脱了外套,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傅知夏看着垃圾桶里的衬衣,怔愣之间,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衬衣,脚步不停地走出了病房。 刚刚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场虚幻的错觉。 “他这人有洁癖,能让你擦眼泪已经是极限了。”年隽尧在她耳边低语,“别难受,除了钱跟脸,他一身臭毛病。” “他不是应该继续住院吗?”傅知夏别开话题,年隽尧对她总是带着很大的善意,该是行医的人都心地善良,所以他作为霍劭霆的那样交好的朋友,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恶意。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劝得住我们这位大少爷在医院多待一分钟的。不过傅小姐,以后你可以试试。” “……”傅知夏正想说什么,年隽尧已经走到了门前,他的脚步顿了顿,又回过头来,“对了,忘了告诉你,劭霆给你办了住院手续,你可能需要在这里调养半个月。” 第四十九章 既然傅小姐喜欢这件衣服,那傅小姐您先试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宋寅到霍家老宅的时候,正是早餐时间。 孟成絮听到傅知夏住院,脸上渐渐显出喜悦来。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这小子算是知道疼人了?” “平日里还真是看不出劭霆这么心细呢!妈,你这下可以放下心来了?知夏这场雨,也算是没有白淋。”陆宁接下话来,一边扫过宋寅,“一个电话就能说清的事儿,还劳烦宋助理特地跑这一趟,足以说明劭霆对这事的重视了。宋助理,这事我们知道了,等知夏出院的时候,老宅会派人去接她的。” “出了院我去海湾别墅住一阵子。”孟成絮重新拾起筷子,心情大好,“监督着这两个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事……” 陆雪凝紧紧捏着刀叉,若不是叉子的材质过好,这叉子必定被她捏得变了形。昨夜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浮现,每个字眼每个神情都足以让她崩溃。他那么急带走了她,还让她住院调理身体,是不是担心她会对傅知夏做什么? 他爱护她,竟能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 就这么个女人,就这样一个对着他甩手段的女人,她绝对不相信他霍劭霆肯对着她上心。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做给她看的! 可是孟成絮,她又凭什么对傅知夏这样关切? 她抬眼看着孟成絮因为大好的心情而更为红润的脸,再度握紧了刀叉,嘴角却是勾出一抹真诚的笑来:“老夫人,我看这海湾别墅你最近可是去不了呢!” “哦?为什么?” “老夫人你莫不是真给忘了?”陆雪凝冲着她眨眨眼睛,“很快就要到您的大寿了呀!您接下来会很忙,走不起身。” “雪凝可真是有心了,家里事多,我都差点给忘了呢!”陆宁沉思片刻,又掐了掐手指,“也就是这半个月了,修远那时也该回来了,咱们得挑个好日子,好好庆祝一番。” “都一把年纪了,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不用,小生日没什么好庆祝的,一家人吃个饭就好!” “那可不成,我之前都跟雪凝说好了,请柬也都拟好了。妈,您坐等着就行!趁此机会,家里也热闹一番。”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大家都认识认识知夏?”陆雪凝的话让大家都愣了愣,她笑了笑,别过鬓边的秀发,“我的意思是,知夏嫁进来也有段时间了,这个霍太太是要一直这样秘密下去吗?就是不知道公开之后……对霍家有没有影响……” “照理说知夏也来过老宅了,也可以会会宾客。就是不知道修远他……”陆宁秀气的眉轻轻拧紧,“妈,你怎么看?” “如果知夏愿意,就让她来。” 陆雪凝怔了怔。看来,这孟成絮是真心承认傅知夏少奶奶的位置了?竟是可以公开她的身份?难道说因为霍家抹去了傅知夏的污点,就放心承认她是霍家的少夫人? 这种大家族,还真是会自欺欺人。纸包不住火,做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留任何痕迹?若是傅知夏这层纸被捅破,那么霍家,还愿意给她这样一把保护伞吗? *** 傅知夏还真是没有想到,霍劭霆又让她住上院了。 很快进入二伏天,蝉鸣声声,聒噪得很。 因为是调理,每日都有药膳,滋味很是不错,还认识了每天聒噪的小护士岑朵,听听八卦,看看风景,这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不出一个星期,傅知夏照着镜子,都发现自己的脸圆了一圈。 年隽尧也带她去做了脑部的检查,医生让她不要太强迫自己记忆,顺其自然一些,也许某个瞬间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不能总是朝后看,最重要的是往前走。记住,下次不要让别人把手甩到你脸上,我霍家丢不起这个人。” 手触到了枕头下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想到他的话,同时浮现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那日他走了之后,她便把衣服拿了回来,该是这料子太过昂贵,还是不舍得就这样扔了。 虽然,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缺一件衣服。 “知夏!” 岑朵跟知夏熟了,没敲门就跑了进来,傅知夏赶紧抽开了手,盖好枕头,在床上坐好。 “有人找呢!”岑朵有些气喘,“你到底都认识些什么大人物?我看那两人从头到脚的名牌。” “两人?” “知夏。”手指落在门板的声音,傅知夏抬眸,就看到门前笑意盈盈的陆雪凝,一手捧着鲜花,后面跟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应该是老宅的下人。 “听说你住院了,早就想着来看你,就是没有时间。你不会怪我吧?” 说话间,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花束,亲热地在她床边坐下,目光打量着她跟之前相比已经气色甚好的脸。 果然,经过调理就是不一样。脸色红润,皮肤光滑,整个人精神都好了一圈,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状态也很不错。 “这是陆小姐准备的水果。”身后的小姑娘把水果放到一边,又退到陆雪凝身后。 “谢谢。” “知夏,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呢?” “……”傅知夏笑了笑,看着她真诚到让人无法怀疑的笑容,竟像是她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陆雪凝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一眼掠过十个手指空空,她的目光顿了一瞬,笑道,“今天我还带着任务来的,要带你去买衣服。” 傅知夏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她便又继续道:“这可是奶奶的意思,你不去,我交不了差的。我已经问过这里的医生了,出个门没什么问题。” “我可以一起去吗?”岑朵兴冲冲地跑到傅知夏身侧,“我可是院长钦点的贴身护士,我必须跟着你。不然,我交不了差啊!” “钦点?”陆雪凝噗嗤笑出了声,“这词用的。” “真的是钦点啊!知夏是我们这里的vip,不能疏忽的。所以,待会儿我负责跟着去,然后完完整整把你连同衣服带回。”岑朵认真地睁着眼睛,“等我啊,我换个衣服就来!” 陆雪凝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没说什么。一路上岑朵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她有些厌烦地扫了她几眼,她还是没有发现。 人跟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素质低下的人,就是聒噪。 车子在商场停住,抬眼就是直达天际的高大建筑,这是海城最为奢华的购物中心,一般出入的非富即贵,如果衣着不得体,连购物都走不进这个门。 岑朵有点担心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陆雪凝,也不知道这傅知夏什么来头,看起来像是流落在外的大小姐呀! “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想起给我买衣服?” “当然是家有喜事。”陆雪凝停住脚步,亲昵地挽住傅知夏的胳膊,“你只管选自己喜欢的就行,要能上得了台面的,我们要去的是礼服区。” “礼服?” 陆雪凝冲着她眨了眨眼:“是呀,礼服,重要场合穿的。” “……” 电梯一路攀升到了16层,礼服区很大,一眼竟是望不到边。岑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目光掠过一个个橱窗,喃喃道:“好漂亮!天哪,真的好漂亮!” “这个牌子的试试。” 陆雪凝率先走了进去,店员一看到她就热络地迎了上来:“陆小姐,今天有什么想看的吗?店里有刚到的新款,您看这款怎么样?” “知夏,这件适合你,快过来试试!” “小晴,这件漂亮,试试这件!” 几乎同步响起的声音让几个人的目光一起望过来,隔着一排排的衣服,林晓和夏芷晴正在另一个方向站着,林晓的手先一步地按住了礼服的衣架。 服装店面积很大,用遥遥相望形容虽然不太合适,但稍稍夸张点,还是可以说的。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林晓看到傅知夏,嗤笑了下,低头对着夏芷晴道,“这年头,麻雀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看这个傅知夏,是不是故意一次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存心惹不痛快?” “还是小心点,不要惹事。我看陆淮安也护着她。” “放心,不会惹事。”林晓眯起眸子,望向陆雪凝,“看到她身边那个女人了吗?天天跟在陆宁身边的。陆宁,知道吗?” “谁?” “陆宁啊!”林晓扫了眼夏芷晴,“就是霍修远现任老婆!我说大小姐,除了夏若惜,你还真是不问世事啊!” “我只要阿树。谁让她要跟我争阿树!别人的事又与我何干!”夏芷晴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林晓把礼服拿了下来,“怎么?这衣服要让给她?” “让。”林晓抬了抬眉头,“我猜那位陆小姐不会让傅知夏吃亏。当然,也只是表面上不让她吃亏而已。” 她笑了笑,提起衣服径自朝着傅知夏走过去,难得的温和:“既然傅小姐喜欢这件衣服,那傅小姐您先试。” 第五十章 是霍劭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看着她眼底眉梢的不怀好意,微微勾唇。 “谢谢,不过我看着还是适合夏小姐。” 林晓笑着挑眉:“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衣服那么多,知夏,你慢慢挑。多试几套,这个店的款式都是限量版的,宴席上绝对不会有撞衫的尴尬。” 陆雪凝在沙发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果汁,不时地吸一口,定睛看了小姑娘一眼,又望向别处。 “知夏,这件好漂亮!” “哗啦”一声,伴随着岑朵的声音,有什么倒塌的声音,碎片溅落了一地。 岑朵的眼睛落在醒目的八个大字上:“易碎物品,请勿碰撞。” 女店员很快朝着她走过来。 “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走路要当心,碰坏了贵重物品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这个瓷器一组是五十万,您一共打碎了两组,还有两组单品,灰色的这组单品单价价格八万,共五个;黄色的这组单品单价六万,共八个。请您照价赔偿。”女店员迅速地按着手里的计算机,很快跳出一长串的数字。 岑朵很快白了脸,这样长的数字,让她脑袋开始有了晕眩感。 她很快又脑子清晰过来,刚刚明明是有人撞过来她没有站稳才导致这个后果。而且,那力道相当大。 她看向同样愕然的小姑娘,她睁大了眼睛,呐呐地说:“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贵,可怎么办?” 岑朵顿时觉得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的样子真诚而又无辜,像是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岑朵咬了咬唇:“如果你没有撞到我,我不会碰到这里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站着呀,你怎么能凭空污蔑我?”小姑娘脸蛋通红,看去就要苦出声来,她望向已经放下果汁走过来的陆雪凝,急声道,“陆小姐,我是真的没有碰到她。这样的店,我都不敢乱动不敢乱摸的!” “小雅,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就在这里看看,这位护士小姐,你不能因为自己赔不起钱就这样胡乱污蔑我。我……我也赔不起的。你看,我的手还落在架子上,我怎么可能推到你,你就是负担不起责任,也不能这样说呀!” 岑朵张着嘴巴,实在不相信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小管家一下子这样口齿伶俐,且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说一共多少钱,再说一遍。” “陆小姐,一共是一百八十八万。”女店员拿着计算器再算了一遍,抬眼看向岑朵,“这位小姐……” “一百多万,对一般人家也不算是小数目……”陆雪凝沉吟了一阵,开口道,“知夏,小雅是我带来的人,不管她有没有撞到岑小姐,这个零头,我承担了,八十八万。你看怎么样?” 傅知夏看着她那张看似善良的脸,之前的凶狠完全不见,那般慈眉善目一心为别人着想完全不应是她的风格,也完全不符合事情的发展规律。 “八十八万?”小雅委屈地睁大眼睛,“陆小姐,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确实是应该弄个清楚明白。”傅知夏打断小雅的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诚如陆小姐所言,一百多万不是个小数目,不如我们报警。” 小雅眼中的惊惶清晰地一闪而过,手心也跟着攥紧了。 眼角带过,是女店员稍显不安的脸。 傅知夏顿时心中了然,陆雪凝来找她必定没有好事,她心里清楚。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连累无辜。 “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报警吧?”林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这里出入的人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让巡捕介入的话,影响不好。” “说得也对。”傅知夏笑笑,抬头环视了一番,“像这样高端消费的地方,必定会有监控的。” “是么?”她抬眼看向女店员,那目光竟是有几分锐利,女店员心里咯噔一下,她收紧了手指,有些抱歉地摇头。 “店里的监控出了点问题,今天晚上会有人来修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还真是一时半会说不清了。如果说,”傅知夏缓步往前几步,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碎片在手中细细翻看,一边开着口,“口说无凭,没有办法认定这是岑朵的责任,那所有的损失,是不是该由您来承担了?” “这怎么能说是由我来承担呢?”女店员的声音尖利起来,“这不是我打碎的,分明是这位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不都有人证在吗!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傅知夏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碎片,又拿起对着灯光眯了眯眼:“我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然你也不能。还有这个物品,究竟是否真的值这个价格,我觉得还得请个专业人士来判断一下。” “……”女店员脸色发白,不由偷偷看了陆雪凝一眼,声音再度大了起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确实是弄坏了我们店的物品了,你不要因为赔不起就乱说话。” “这里的衣服都明码标价,但是这个没有。你甚至都没有问过你们家老板……”傅知夏丢下手中的碎片,随意从里面抽出一件衣服来,“这个衣服多少钱?” “……我……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这件呢?” “每件衣服上面都有标价,你这样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知道。”傅知夏点头,小心地把衣服挂好,“你身为导购,卖的是衣服。连衣服的价格你都不清楚,你却这么清楚了解这套茶具的价格。” “……” “所以我真的有理由怀疑,这个价格是你胡诌的。” “我!我……”女店员被傅知夏逼人的阵势惊住,思维混乱到不行,她不时望向陆雪凝,但显然她已经置身事外。 “不用怀疑,她就是胡诌的。”磁性的声音低沉有力,陆雪凝心里一惊,竟是陆淮安。 “什么事,这是要拆了我的店吗?”清冷的女声,陆淮安旁边站着的,正是苏米。 女店员一张脸煞白,心迅速沉到了底。她在这里的日子,看来是到头了。 “这套瓷器只是摆放欣赏的,不值什么钱。这次的事情很抱歉,你们可以在店里免费挑选一套衣服,就当作赔礼。” 事情反转如此之快,岑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还没说出“谢谢”两个字,便被傅知夏给回绝了。 她扯了扯傅知夏的衣角,拼命挤眉弄眼,难得一个机会,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的?挑一件不太隆重的,平时也是可以穿的呀! “既然大老板开了口,衣服就随意挑。傅小姐不要,那从另一个层面讲,也是一种为难。” 苏米几分冷意地看着她,对傅知夏,她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知夏,那就挑一件。苏小姐设计的衣服,大家都是抢着要的呢!”陆雪凝避开女店员求救的目光,又走到沙发前坐下,“你慢慢试,不着急。” “我是找你来看店的,还是让你讹诈顾客的?”苏米高跟鞋的声音冷冷作响,“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敢说。这么多钱,人家赔你你还真敢收下吗!” “对不起苏小姐,给我一次机会……” “你该道歉的不是她。” 苏米脸色僵了僵,脑海里一下子跳出那画面来,白色的沙滩,男人认真地解开女人的发丝,眉眼中溢出的温柔让她的心跟着阵痛。 “对不起,这位小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岑朵看着这阵势,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来,挽着傅知夏的胳膊躲在身后。 “人非圣贤。如果你家老板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陆雪凝低头再度喝了一口果汁,就听到男人温润的嗓音:“既然傅小姐愿意原谅,那么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女店员如临大赦,连声道谢,感激涕零。 “这陆淮安,对傅知夏果然不一样啊?”夏芷晴低声对着林晓耳语,“对她有意思吗?” “苏米能同意?”林晓努了努嘴,“你没看到苏大小姐的脸色?我看傅知夏这样招蜂引蝶,是自掘坟墓。” “行了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提了!我们来这里是挑衣服。苏小姐,帮忙给看看,我们知夏穿哪一身合适?” “苏小姐,给傅小姐挑好了也给我们小晴看看,最近有什么合适的可以推荐的?” “哟,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大家都挤到这一家来了?”门前女人娇软的声音响起,一众人都朝着门前的位置望去,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踩着银色的水晶杯高跟鞋往前走来,步态也甚是美妙。 “苏米,帮我选一套晚礼服,今晚要用。”她的手微微往前一伸,女店员就赶紧伸手接过了她黑色闪着亮片的手包。一旁,岑朵又轻轻拉了拉傅知夏的衣角,那个在门前已经收了电话转过身来的男人,不正是霍劭霆吗? 第五十一章 我的谱一定没有你的坑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的心突跳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胡乱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是霍劭霆。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领口的第一个纽扣已经散开,露出些许小麦色的肌肤,银白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 “真的是霍总。”岑朵在傅知夏耳边轻轻说着,“他是陪着这个女人买衣服吗?” “劭霆,真巧。”陆雪凝站起身来,眼角扫了眼傅知夏,唇角挽起,“真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也有时间到这里,这位小姐是?” “温岚。”温岚转身快步走到霍劭霆身侧,熟练地挽住他的手臂,像是彰显着自己的所有权一般,把头微微侧向霍劭霆,甜美地微笑,“我是劭霆今晚的舞伴。他把我的衣服给弄丢了,自然要负责赔我一件的。” 傅知夏心里咯噔一下。那礼服她清洗过了拜托宋寅带过去的,只是……被她穿过,自然是被丢弃了的。 “温小姐,您先请坐。我这边挑好了马上过来。” 苏米的话成功地将霍劭霆的视线转移到傅知夏身上,只是男人或者是没有所谓的尴尬感的,他的目光依然淡漠,从她身上落定,移开,又在贵宾服务区坐下,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傅知夏也忽然觉得目光酸涩起来。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在医院好吃好喝地住着,而他,没有出现过。 这原本该是她生活的常态,可是,她却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这个想法让她惊了惊,抬眸才看到苏米提着一条蓝色渐变的礼服裙朝着她走过来,虽然脸上妆容精致,还是可见不太好看的脸色。 “这条裙子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这裙子价格昂贵,可不能送。” 她的口气不太好,细看之下,眼底还有着敌意。傅知夏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醒过来之后不长的时间里,她似乎已经开始树敌了。 “哪有道理让我们首席设计师的设计送人的?如果买不起,就不要买了。” 纤细的手臂拿过苏米手中的礼服,温岚的眼角都没有扫过傅知夏,只是细细地看着手中的礼服,转身就走进了试衣间。 “哪有这样的?”岑朵目瞪口呆地看着连走路都自带嚣张的温岚,“这买衣服也不带抢的啊?” “买衣服是不带抢,只是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人,也要配得上才行。今天陆少开口,这里的礼服你们两个看着挑,挑完就可以走人。” “……”岑朵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原先还好印象的女人,这所谓的上流社会一个个的素质还真是不怎么样,句句话都是夹枪带棒,她向来自诩口才了得一时半会却不知道怎么还口。 岑朵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刚刚我们说了不用……” “傅小姐,我看这件挺适合的,你可以试试。”林晓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条米白色的裙子,“苏小姐说了,要是不接受那是为难她,毕竟这是陆少的意思。这个小晴试过不太合适,刚刚不是说喜欢这个吗?傅小姐可以试试。” 苏米依然脸色不太好地整理着架子上的衣服,眼角的余光不时地望向已经坐到贵宾服务区跟霍劭霆说话的男人。那件她设计了整整一年时间的得意之作,竟然被他轻易的一句话就要送给这个女人,他可曾想过这件礼服她花费了多少心血? “劭霆,你看合适吗?” 苏米缓步从试衣间走出,在镜子面前站着端详了片刻,转过身快步朝着霍劭霆走去。 “好看吗?”她像只蝴蝶一样轻轻地在他面前旋转了个圈,裙摆飞旋出唯美的弧度和色彩,站定,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那么样高傲的一个女子,此刻眼里盛着的,也不过是情窦初开少女般的娇羞。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裙子已经有主了。” “陆总,你这话我可就不依了。刚刚苏米都说了,这礼服价格昂贵,这样的东西岂是可以轻易送人的?我知道这件礼服,‘星空’,苏米花了一年时间完成。这样的衣服,自然是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体现更大的价值。”她侧着头,嘴角勾着甜美的弧度,“从商业角度看,我说得有道理吗?” “温小姐说的是商业角度,可是陆总的角度未必跟你一样。”陆雪凝站起身来,贵宾区有三张沙发围着,她、霍劭霆跟陆淮安分坐着,那么长的时间,他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到她身上。 他拒绝她那样的示好,却允许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一个劲地朝着他身上黏。 难道说,只要不是她,别的人都行? 温岚咯咯笑起来:“不是商业角度,那还能是什么角度?难不成……” “无功不受禄。刚刚只是一个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好。陆先生不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您的好意我跟岑朵都心领了。那,你们先忙,我们就先走了。” 陆雪凝见傅知夏已经走了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设计好的坑没能让她往下掉,忽然出现的霍劭霆却是让她脸色苍白了不少。 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跟她傅知夏匹配?这霍太太的位置,怎么都是坐不稳的。 “知夏,我们换一家……” “陆雪凝。”傅知夏忽地顿住脚步,“我们借一步说话。” 过道的转角,灰色的瓷砖亮得可以照出两个人的影子。陆雪凝站在窗边,看着傅知夏沉沉的脸,语气也跟着清冷了不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原本是没有的。”傅知夏眯了眯眸子,收回遥遥的视线,落在她堆砌着假笑的脸上,“原本以为自从那夜之后,我们都会尴尬到形同陌生人。但是,没有想到陆小姐把我给记恨上了。” 陆雪凝嗤笑了一声:“不过陪着你买身衣服,这也有错?霍太太真是好大的谱!” “不敢。”傅知夏冷笑,“我的谱一定没有你的坑大。” “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好心好意地陪你买身衣服,给你什么难堪了吗?哦——”陆雪凝尾音拉长,眼线上挑的漂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老公带着别的女人公然出现,必定让你不好受吧?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叫他来的,还是我让他带了女人过来?” “你当然没有能力叫他过来。我只是觉得,陆小姐若是闲得慌,就该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给嫁了,不该总是去趟霍家这趟浑水。” “你这是在以少奶奶的身份教训我?傅知夏,我告诉你,你还不够那个格!” 陆雪凝声音跟着尖锐起来,亮光之下,清晰可见她眼眸中的恨意,纤长的睫毛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 “我不够那个格,所以就只做分内之事。在霍家的日子,我不会待得太久。但是陆雪凝,即便我是有错之人戴罪之身,也轮不到你欺负到我的头上。今天的事就此作罢,希望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 陆雪凝抓紧了手里的手包,到底是霍家少奶奶这个身份给了她底气,否则这样出生的女子,怎么举手投足之间竟能给人压迫感? 她深吸了口气,目光再度望向了窗外,手机震动声响起,她划开屏幕,有邮件进入。 她匆匆地浏览了一番,眉色很快舒展开来。派人去找傅知夏的资料,果然是不会错的。一直在海城,都不知道这样大的事情,霍家也替她瞒着。 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该被休蹲大牢的吗? 如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痛快,陆雪凝转过身来,正看到温岚挽着霍劭霆的胳膊从苏米的店里走出。 她看着很年轻,今日的装扮更是少女系,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编织成麻花,只是看似随意必定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慵懒美感,脸上的妆容淡淡的很是清新。 她忽然想起,温岚姓温,应该就是温氏的大小姐,而温氏跟霍氏是良好的合作伙伴。 只是温家似乎也没怎么把霍家放在眼里,几天前还听陆宁说跟温家闹过不愉快,这事儿她没有跟霍修远说,只是对着她念叨了几次了。 又或者,是霍劭霆对陆宁的这种态度,才让周围的人轻视陆宁?要知道,霍劭霆对陆宁,从来没有留过面子。也因为这个,霍修远跟霍劭霆的关系才越来越僵。 她往前走了几步,从她这个角度,正能清楚地看到苏米跟陆淮安说着什么。她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别过脸去,陆淮安也没有说什么,拿过面前的咖啡悠悠地喝着,丝毫没有要去哄的迹象。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愈发有趣了……陆淮安,霍劭霆,苏米,温岚……所有的事情不知道最后会发生到什么样的结局,只是从目前来说,最先退场的那个人,应该是傅知夏吧? 陆雪凝笑了笑,拿出镜子简单地补了个装,又朝前走去。怎么说也得给自己选一套漂亮的礼服,孟成絮的寿辰很快就到了不是吗?她会让那天变得精彩的。 第五十二章 喜欢就好,爱怎么加怎么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走出旋转的玻璃门,阳光还是有些耀眼。岑朵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前边的傅知夏,撇了撇嘴,跑上去攀住了她的胳膊。 “趁这个机会我请你吃东西,咱们迟点回医院,也当给我放个小假,嗯?” 傅知夏知道岑朵想要安慰自己,不想拂了她的好意,点头笑道:“好啊!在医院也是闷。” 岑朵猛地点点头,原本看到知夏不好的脸色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看她这样子又像是没什么事儿。 在医院这么多天,她似乎隐隐了解霍劭霆跟傅知夏是有关系的,但是具体的什么关系也不清楚。若说是什么情感纠葛也不太像,若说不是呢?她也不想出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别的牵扯。 不过如果真的是的,那今天那一幕也未免太过残忍了。那个叫温岚的女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地位且有脾气的,如果让她知道傅知夏的存在,那必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所以,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岑朵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这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可是也收不回了。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过我只能说……霍劭霆喜欢跟谁在一起,跟我应该是没有分毫关系的。” 岑朵点点头,刚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炸开:“天哪!姐姐,真是你!” “嗯?”她抬头望去,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就站在桌子旁边,一个劲地盯着傅知夏瞧。 岑朵询问地看着傅知夏,傅知夏摇摇头,对着女孩笑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若是在锦城,还有这个可能,有人认识她可是她失忆没有办法认出。但这里是海城,照理说她是人生地不熟的。 除了跟霍劭霆相关的几个人,她应该没有人认识。而这个女孩子……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等等,我打个电话。” 女孩转过身往前走着,低低地说着什么,还不时转过头看傅知夏几眼。 “感觉今天真的是,复杂的一天。”岑朵摸了摸脑袋,“用复杂这个词可能不合适,总之,就感觉见了好多人,个个都是……嗯,不速之客。” 傅知夏搅动着咖啡,看着褐色的液体旋转往下,那液体中忽地浮现出了霍劭霆的脸。 她猛地一惊,将身子重重靠在绵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或者,是刚刚见了他,这个解释会比较合理。 傅知夏头疼地按了按额头。 “姐姐,姐姐,我没弄错!”小姑娘又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地开口,“我,我叫陆依卉,谢谢你。” 傅知夏睁开眼睛,不明所以。 “我是陆淮安的妹妹,陆依卉,你以后可以叫我小卉。我的血型很特殊,姐姐,谢谢你两次救了我。” “我的哥哥,陆淮安。姐姐,你应该认识吧?”陆依卉再度解释,小姑娘的眼睛又黑又亮,此刻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她。 傅知夏才想起来,陆淮安似乎跟她提及过。 “一直想找个机会让你们见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陆淮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宠溺地拍了拍陆依卉的脑袋,“小丫头,今天心愿得偿了吧?” “恩恩。”陆依卉用力地点头,“哥哥,我想请姐姐吃饭,可以吗?知夏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 “原本也是要抽个时间请傅小姐吃个饭赔个礼的,今天这么有缘,不知道两位小姐赏不赏脸?” 岑朵用力地拧了拧大腿,这才想到今天不该用“复杂”或者“不速之客”来形容,这分明就是桃花运的阵势啊! “没问题。”岑朵看了眼傅知夏,怕她再度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衣服已经没有了,跟盛世美男吃顿饭总该可以的吧? 陆淮安的手机响起,他绅士地扬了扬手机,出去接听。 很快他又折回,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票来:“今天真的很抱歉,晚上我工作有安排。这是演唱会的票……如果两位晚上有时间的话,想请两位陪陪小卉,三楼的餐厅还有自助餐,味道应该不错,随时可以去吃。下次一定正式约晚餐。” “演唱会。”岑朵忙不迭地接过票,双眼放光,“谢谢陆少。” 演唱会啊演唱会,凭她的工资她也真的只是想想而已,而且,这位置是贵宾席啊! 贵宾席啊贵宾席,真的跟偶像零距离接触啊! 陆淮安在咖啡厅坐了没多久就走了,走之前再次表示必定要正式请吃饭。岑朵相信,陆淮安这样的男人必定是会说话算数的。 陆依卉虽说是跟傅知夏第一次见面,也丝毫不见生分,跟个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底也是个富家小姐,这面前的食物就没有断过,岑朵这样连续吃个几个小时,肚子感觉都撑得吃不下。 五点钟,有司机带着他们到了启恒。这个地方岑朵也听说过,属于有钱人的世界,很多上流社会的活动会在这里进行。 五点半,演唱会准时开始。 周遭都是尖叫声和星星点点的荧光棒,浪潮一样一波一波,傅知夏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哎哟,霍总,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地陪我看个演唱会吗?” 不远处的声音在一片尖叫声中还是如此清晰,一听那个姓,傅知夏觉得身子一僵。今天是什么日子,哪里都可以碰上霍劭霆? “哪里不认真了?” 熟悉的嗓音,平直无温的,却偏偏缠绕了迷人的磁性。 “你在看手机呢,还认真。”女人娇嗔的声音,顺着手机的灯光,一个晃眼,傅知夏便看清了那个女人。 几个小时前她还见过。 送外卖的时候她们也见过面,只是温岚刚刚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霍总,快别看手机了!”温岚挽住了他的胳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答应了人家陪看演唱会,你是大总裁,你要敷衍了事,我待会儿可不陪你。” 许是荧光棒太多了,又许是位置相隔太近,手机的屏幕黑了,两人亲昵的姿态还是如此清晰。 傅知夏垂下眸子,下意识地侧过脸。 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但事实上,他怎么可能发现自己? 她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但怎么好像,有点难过了? 为什么会难过?怎么会难过?有什么立场难过? “如果到时候法庭给出的是无罪释放的话,那么我妻子所受的这些……我们霍家,定当双倍奉还。” 是因为醒来之后,他说的这句话? “如果我没记错,杨女士该是跟知夏断绝了母女关系。既是已经断了关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是什么道理?” “还希望杨女士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激动。霍太太的脸,可不是谁都可以打的。” 还是因为她承受母亲的谩骂,他说的这些? 或者是因为,她想要哭的时候,他温暖的胸膛? 那个瓢泼的雨天,他神祗一样地出现,带走了她? 在面对陆雪凝的诱惑时,他表现出坚定意志? ……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的人生因为他错得太过离谱,总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霍总,霍总……睡着了……每天事儿那么多,也真的累,你先休息……” 旁边又有人开了手机,灯光不偏不倚,落在女人带笑的脸上。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对着他的脸轻轻一吻,又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手一直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胸膛。 傅知夏起身去了三楼。 她想清楚了,刚刚岑朵大快朵颐的时候她没吃多少,这会儿是饿了,饿了胃就会难受。 她需要补充食物。 三楼的自助餐厅很大,也有不喜欢听演唱会的,三三两两地吃东西,人不算多,也算不上少。 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跟刚刚是完全两个世界,她可能,还是适合相对安静的世界。 “慈善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你猜,霍劭霆会不会参加?” 旁边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拿着托盘坐下,傅知夏拿过果汁,耳朵却是下意识地注意旁边的动静。 “我觉得他不会去。大霍先生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是想要把这个孤儿院作为礼物送给他现任太太,可是整个海城谁不知道,霍劭霆对她不满?” “可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去了演唱会。他就不是那种会看演唱会的人,估计着是到时候会来的吧!我可是听说,这次大霍先生拿出拍卖的物品,是原夫人的遗物,想必是十分值钱。他又会在拍卖会为现任太太买下席家的碧玉簪,说是这位霍太太已经看上很久了。” “原夫人的遗物,竟然也拿过来拍卖?” “是的呀,听闻那个从前的霍太太出身名门望族,家里有钱得很。遗物嘛,应该也不止这么一件吧!你想,拍卖了遗物,也是表明了自己的心了,说明从前的都已经不存在了啊,这也是示爱的一种方式。” “示爱的方式千千万万种,干嘛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反正我是觉得不好。” “豪门之中这样的事情可是多了去了,那种只有一个老婆的都是稀有物品了。人已经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听我妈说过,这去世的霍太太好像名声并不太好的。说是……”她压低了声音,对面的一个女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我听的不是这个版本,我是听说这现在的夫人是小三转正的。” “我只是听我妈说,这个现任的夫人厉害得很,把大霍先生迷得团团转。幸而她后来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不然的话,可是要家族内斗了。” “唉,心疼霍少。” “他压根儿不认识你,心疼什么?傻!” “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他啊,他可是我们海城的男神,如果我能……” “犯什么花痴,时间到了,我们去看看。” 傅知夏也放下手中的叉子,跟着她们过去。 三楼转角的位置走过去,是一个大厅,“慈善拍卖会”几个字闪着粉红色的荧光。 傅知夏的目光朝着密密层层的落座的人望去,果然是看到了陆宁。她身边坐着的,是霍劭霆的父亲霍修远。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他还是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年轻,和上了这个年纪的阅历。 陆宁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旗袍,头发盘得很仔细,看起来端庄温柔。 这个时候,霍劭霆已经是在看演唱会,他会上来? 陆陆续续地拍卖出了几件物品,好像说是所有拍卖所得的钱都会作为慈善基金捐赠给“天使”孤儿院,而全场拍卖会中无论捐赠还是购买,出钱最多的人,将会接手管理这个孤儿院。 “接下来这个珍奇的宝贝,是霍修远先生的羊脂白玉。在座的都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灯光师,配合一下。” 全场灯光暗下,莹润的光照在铺陈上黑色绒布的羊脂白玉上,全场发出了微微的惊叹。 傅知夏看不懂玉,只是看着陆宁的身子靠近了霍修远几分,又对着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霍修远拍了拍她的手。 主持人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只是想着刚刚那两个女孩的对话,又想着那次回老宅,心微微抽紧。 灯光大亮,开始叫价。当价格叫到“三千万”的时候,全场肃静了一下。 “五千万。” 全场再度肃静,看来这个价格是相当高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傅知夏吃了一惊,这声音…… 她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宋寅。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万,这块玉被叫到了这个天价。各位,还有要加价的吗?现在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非常有特殊含义的数字……”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一次。”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两次。”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三次。成交!” 陆宁和霍修远的脸转过来,看到宋寅,他们原本惊喜的脸顿时沉下去。尤其是陆宁,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在场有认识宋寅的,也开始窃窃私语。在这样的场合,宋寅当然代表着霍劭霆,尤其是霍家这样复杂的关系,霍修远这样的做法,引得了旁观者众多猜测。 众多吃瓜群众的目光都望向了陆宁,陆宁已经转回了头,脸色微微发红。 那羊脂白玉,不过就是白娉婷陪嫁品中比较廉价的东西,他竟是给她叫价到了这个天价,而且……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他是想要说什么?他母亲所有的东西都是最贵最好的?霍修远该长长久久地记住这个女人?自己花这样的天价买回自己的东西,真是一个蠢货。还是说他想买下这个孤儿院,因为想跟她为敌? 陆宁深吸了口气。霍劭霆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她是霍修远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他的长辈。他若是想要一次次地激怒霍修远,那倒真的是没脑子了。 下一件物品开始拍卖。 陆宁眼睛一亮,推了推身旁的霍修远,这碧玉簪她十分喜欢,据说是古董,比那白娉婷的什么羊脂白玉可好了许多,买下了正好配她这身旗袍。 她虽然不缺漂亮贵重的首饰,但贵的东西,跟这样沉淀了历史的东西,那是不一样的。 席家是书香门第,放眼海城,也就席家可以跟霍家相提并论,她还想着,自己的女儿陆念,可以跟席家攀一攀关系。 碧玉簪的底价是一千万。 霍修远一下子就把价格抬到了三千万,回头侧过,看到宋寅的位置已经空了,陆宁嘴角勾起了微笑,心稍稍放下一些。 难得回家一次,已经惹霍修远很不高兴了。说白了,自从她入了这个家门,她就没见他做什么事让霍修远高兴过。若不是他有几分商业头脑,那早就…… “又是一个高价,三千万。看来在场参与拍卖的人士,都极尽所能做慈善,感谢各位三千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三千万一次。” “三千五百万。” 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家都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穿着长裙礼服的女人,挽着霍劭霆的手臂,款款走进。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裙子像是沾了点点星光,贵气而又优雅。 陆宁整张脸都转了过来,看到霍劭霆的瞬间已是脸色发白,她咬了咬唇,又看了看霍修远,眉色之间尽是委屈。 “三千五百万,还有要加价的吗?四千万,四千万,这位先生加到了四千万!” “四千五百万。” 温岚的声音仍是不疾不徐,脆脆的好听,她挽着霍劭霆在原本宋寅的位置优雅地坐下,亲昵地在他耳边不时低语几句。 “五千万。” “五千五百万。” 温岚接得很快,像是在商场上看到一件很喜欢的衣服买下那般干脆,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霍劭霆,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加价太快了?” “不快,喜欢就好,爱怎么加就怎么加。”霍劭霆低头抽出一支烟,烟雾缭绕之中可见他狭长的眸微微眯起,眸色暗沉。 第五十三章 一半是为了温岚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喜欢就好?温岚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的身子斜靠着,眉眼温漠,整个人在冷漠之中透着逼人的矜贵。 心跳加速,绵密的幸福感在胸腔满满溢出。 “可是我还是觉得太贵了呀!”温岚轻叹了一声,“而且,跟陆宁抢东西,我是不是有点不怕死?” “价高者得,算不上抢。答应了你的,自然要给你。” “霍少对女人,都这么大方吗?”温岚的身子又靠过去了一些,“我……” “加价。” 温岚晃过神来,霍修远将价格抬到了六千万。 “八千万。” 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乖乖,这个慈善拍卖会,竟然将两块玉拍到了天价。应该说,会舍得拿出来拍卖的,不会是这样的奇珍异宝吧? 但明眼人也看出来了,这是将霍家的矛盾搬到了台面上。霍劭霆不惜投掷千金,也要挫他这个继母的锐气。 霍修远站起身来,看着后排淡然的霍劭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愤怒,等到一锤定音的时候才被陆宁拉着坐下,这碧玉簪已经是温岚的了。 这个孤儿院,是霍劭霆的了。 掌声响起的时候,他正认真地给温岚带上白玉簪子。虽然款式古朴,戴在温岚的头上却是毫无违和感,平添了几分优雅。 霍修远跟陆宁怒气冲冲地离席,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下看了他几秒,又怒而离去。 所幸场地够大,人物够多,她在角落站着,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灯光暗下来,傅知夏看着台上的光圈,光圈笼在他身上,他仿佛生来就是这样的人,站在台上的人,俊逸非凡、睿智风趣、大气从容。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她看到温岚眼底毫不掩饰的眷恋,他身边的女人,也都是优秀的。他似乎都谁站在一起都是郎才女貌,唯独她。 心里很沉,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沉甸甸的。 自助餐厅的人好似多了起来。 “刚刚看到了吗?陆宁的脸都要气白了。” “可不是,霍劭霆这可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还放下大话说要席家的碧玉簪,那碧玉簪不是到了温家丫头的头上?” “就是就是。不过这霍少,可真舍得,八千万。一半是赌气,一半是为了温岚吧!” “你说这温岚吧,长得漂亮,学历高,能力强,家世好,可也犯不上招惹霍劭霆啊!霍劭霆是好,可他结了婚的。再怎么着,等他离了婚再说吧!” “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我听一个锦城的朋友说了,霍劭霆这婚呀……” 她放低了声音,对着对方的耳朵说完。 “啊?……那应该也长久不了,难怪都没怎么人提起,我说呢,这霍劭霆的夫人究竟是哪位这么神秘!原来竟是……那怎么配得上!” “就是啊!这女的可真是害人精,像霍少这种,必得挑家世,挑样貌,挑学历,现在这个年代,都是些什么人啊,年纪轻轻就满脑子龌蹉心思。” “高兴的还是陆宁,如果霍家跟哪个千金联姻,那陆宁更没有发言权了,这霍氏迟早也都是霍劭霆的呀……” “……” “……” “霍劭霆这样得罪他爹,也不怕霍修远发火,怎么说现在霍修远还是一家之主。” “陆宁枕边风一吹,我看到时候霍劭霆股份收回,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霍家就这么个儿子,怎么可能?” “谁知道!外面有多少个也都不一定,你看着,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了。要我说,这霍劭霆还真不要跟他老爸干上的好,你知不知道他的妻子……” “……” 傅知夏垂下脑袋,快步走出餐厅,这才觉得心头的压抑减轻了些。 夜风吹过来,很舒适的凉意。 傅知夏靠在树干上,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刚刚在听着餐厅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说霍劭霆,她也不知道自己拿着酒杯喝了多少酒,脑袋里始终有个声音:傅知夏,你是个害人精! 配不上人家,还要使劲手段去强求。 强求不得,因爱生妒,还要祸害自己的姐姐。 祸害了自己的姐姐,却还在做着霍太太。为了撑霍家的场面,她竟还坐着这个位置。 他对她稍稍好了些,她好像又想多了,这么贪婪,这么恶劣。 跟霍劭霆一起,她傅知夏,配吗? “知夏?”她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就要滑落下来,有一双大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喝酒了?” 眼前的人分成了几个模糊的碎片,傅知夏眨了眨眼才勉强看清,是陆淮安。 “你是不是喝多了?小卉呢?她们怎么没有看着你?” “喝了一点点,没有喝多。她们……她们还在看演唱会,我有点饿了,就跑上去,吃了点东西。” “我送你回家。” 回家? 傅知夏愣了愣,又狠命地摇了摇头。不,海湾别墅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她跟霍劭霆有什么关系。豪门之中那么复杂,霍家那么复杂,他虽然看着光鲜,承受的东西一定比平常人更多。 她不该是他的妻子的。 “我自己回去。”傅知夏再度摇了摇头,抬眼,“陆先生,你帮我把岑朵送回去。我没有喝多,你看,我都知道你是谁。” “先送你回家,岑果和小卉我会让司机送她们回去。” “我不想回家,我……也没有家。”后面几个字念得很轻,陆淮安还是听到了,他轻轻拧了拧眉,跟着她一起蹲下身子:“好,不回家。但你必须喝点醒酒茶,不然会很难受。” “不,不会。”傅知夏摇头,笑了笑,“不会难受。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你等着,我去餐厅帮你拿,不要乱跑。”陆淮安跑了几步,又不太放心,叫来保安看着她,才大步往前跑去。 星星在夜空里都有些晃眼,傅知夏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有黑色的鞋子在眼前落定,她愣了愣。 “其实我没有喝多,所以不用醒酒茶。陆先生。” 傅知夏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脑子却是“嗡”的一声,那张分成了好几个叠影的,为什么长得那么像霍劭霆? 她这个位置其实有点偏,所以,她这是真的喝多了吗? 第五十四章 他请你过来喝酒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54 她又静静地看了半晌,想看得更仔细些。 只是那目光如此慑人,陆淮安好像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别告诉我,你是在这里等陆淮安的醒酒茶。”霍劭霆蹲下身子跟她对视,“他请你过来喝酒了?” “……” “白妈说你没回家,就是陪陆淮安喝酒?” “……” “你跟陆淮安,倒是时时处处都可以碰上面啊!这里没有请柬保安根本不可能放你进来,所以这请柬,也是陆淮安给你的?” “……”傅知夏想说什么,迎上他那利刃一样的冰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好像他说的,都是事实。 于是她睁着眼睛点点头。 “起来。” 他冷声开口,傅知夏反应慢半拍地起身,身子还不稳地晃了晃。 “宋寅!”他忽然怒喝一声,她整个人陡然一惊,看到宋寅走到他身侧,躬身道:“霍总。” “把人给我送回去!” “是,霍总。” “霍,霍总,陆,陆先生交代了要我看好这位小姐……” “怎么,我要带走一个人,还要跟你交代,或者跟陆淮安交代?”他一个眼刀子过去,保安立马摇头,“不,不用……” 宋寅的手正要扶住傅知夏,又听到一声低喝:“让她自己走。” “是,霍总。”宋寅扶额,今天一整天就是气氛不佳,现在还要来个强势收尾。早知如此,刚刚看到傅知夏,他就不跟霍劭霆说这个事了。 但他看到她是一个人的,没有想到陆淮安。 傅知夏跌跌撞撞地坐上了车子,打开车门就在后视镜看到了快步跑来的陆淮安,宋寅叹了口气。 这陆淮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傅知夏碰面的频率那么高,换做是他,也是会怀疑的。 也不知道陆淮安,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但无论什么样的心思,对霍总来说,都不会是好心思。 车子缓缓行驶,后视镜的位置,两个男人,强硬对峙。保安擦了一脸的汗,赶紧回到了保安室。 “她人呢?” “我的人,用不着跟陆总交代。” “你的人?”陆淮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冷冷勾唇,“不过就是生意场上的利用对象,霍总有权干预她的私生活吗?” 霍劭霆微眯着眼看着已经转弯绝尘而去的车子,玩味地勾着嘴角:“我自然是有,只是陆淮安,你跟她井水不犯河水,我是很好奇,陆总对傅知夏,安的是什么心?” “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陆总听过没有?”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龌蹉!” 霍劭霆嗤笑了一声:“龌不龌蹉,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我看这傅知夏,像是八辈子都跟你着不上边。不过,如果陆总对我身边的人那么感兴趣,跟我说一声,送给你也无妨。” 陆淮安向来温润的脸染上了几分薄怒,他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霍劭霆的衣领,低喝道:“你说什么!她是个人,不是个东西!你算是她什么人,也能做得了她这样的主!我警告你,不准你动她!” 相比较陆淮安的激动,霍劭霆是平静且优雅的,他垂眸看着陆淮安的手,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似笑非笑:“很少见陆总这么激动,不知道苏小姐看到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激动,会作何感想。。” 霍劭霆动作优雅地拿下他捏紧的手指,又顺了顺褶皱的领子,散漫地开口:“陆淮安,苏米可是你的准新娘,大家公认的。你对这么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这么上心,就不怕折了这个婚事?就算你答应,她可会答应?”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陆淮安收紧手指,看到霍劭霆那样玩味的笑容,生平第一次想要狠狠揍上一拳。 “我自然不操心,为你操心的大有人在。”霍劭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低头点燃,陆淮安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抬头,星光点点,树影缠绕,燃烧的温度烫到了手指,才烦躁地弹了弹烟灰。 脑海里拂过陆淮安拿着醒酒茶急急跑过来的画面。 同时闪过的,是那日酒会上,他拉着傅知夏的手跳舞。 看来,是对她果真有几分意思啊? 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跟他走得近,他才产生了兴趣?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个女人难道有任何吸引男人产生兴趣的资本吗? 一个傅家下人之女,有什么能入得了陆淮安的眼?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眯眼望着闪烁的万家灯火。 “小霆,妈妈今天才知道,原来做错事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在先,却偏偏说是我错了。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是我错了,是我白娉婷对不起他,对不起他霍修远。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啊?他可以跟我离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不要哭。”年幼的他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小霆会长大,等小霆长大了保护你。妈妈,不要哭。” “真乖,我儿子真是乖……小霆,以后你长大了,成了家,你要好好对你的妻子,知道吗?” “嗯,小霆记住了。”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喜欢她了,也没有关系,你就告诉她,如果你犯错了,你就要承认,知道吗?” “小霆知道了。妈妈,你不要哭了。是不是爸爸做错事情了?” “是。” 他还记得那日母亲的眼神,凄凉的、绝望的,还有着他害怕的冷漠。那日,她把他送到了祖母家,自己却是从楼顶一跃而下;他隔天回来,见到的就是母亲冰冷的尸骨。 “开心么?”腰忽然被柔软的双手环住,温岚把头埋在他的后背,吐气如兰,“今天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开心。” “那么贵的礼物,你说我要怎么回报才好?”温岚将身子更贴近他宽厚的背脊,仿佛想要将自己玲珑的身段嵌入一般,声音也魅惑入骨,“劭霆,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带我回去照顾你,好不好?” “你也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他推开她,动作迅速利落,温岚咬了咬唇,看着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将他手中的电话打落,重新扑到他怀里。 虽说他冷得像冰,但是对她温岚,还是有所不同的。 但是即便是有所不同,她还是不安,不安到经常失眠。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也清楚地知道有多少女人跟她一样爱着这个男人,她也不敢相信,在霍劭霆面前,向来自信到狂妄的自己,竟会是这般模样。 也许,这就是爱情。 她摸了摸头上的碧玉簪,心里洋溢的是暖暖的幸福。 五分钟以后宋寅的车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面前。 温岚兴冲冲地坐上后座,才发现霍劭霆坐的是前排的副驾驶位,她捏紧了手包,心情一落千丈。 她敏感地发现这男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就是她下车跟他挥手再见,他也是神情淡漠。 温岚很快明白过来,必定是跟陆宁的事情有关。霍家的事情,她多少有所关注,也知道一些,陆宁跟霍劭霆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他此刻的心情必定也十分糟糕。 以后若是成为他的太太,她是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他分担的。 “她怎么样?” 宋寅神思敏捷地反应过来:“有点喝多了,白妈照顾着。” “明天顺带把出院手续办了。下次跟路易斯谈合作还是要把她带上,温蒂每次见不到她都不开心。” “好的,霍总。” “叫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霍总,”宋寅的声音顿了顿,“陆氏亲子项目的企划书和现在的项目进度,上面都有霍先生的亲自批示。” “意料之中。”霍劭霆单手支额,慵懒地靠着,目光却是精锐,“他有心扶持陆氏,想必过不了多久,陆氏,就不仅仅是陆氏了。或者说,陆氏原本就是个幌子,也是霍氏的分公司。” 前方一个红灯,宋寅停下车子,扶了扶眼镜:“如果没有霍先生的扶持,陆氏这些年也不能发展得这么迅速。” “他扶持他,应该的。”霍劭霆淡漠地勾了勾嘴角,“这个月海外公司效益如何?” “盈利率在逐月升高,具体的报表已经发到您邮箱。” 霍劭霆拿出手机点开,眯眼看了看收支报表,满意地将手机放下:“很好。该抽空过去一趟,你排个时间。” “是,霍总。” “还有,今天的事,媒体一定会大做文章。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宋寅点头,他当然清楚,将一切消灭在萌芽状态。今日这样一出,什么豪门大戏都可以写满整整一版。只是这边压下去,也不知道另一边是不是想要作妖爆出来? 这一方面,陆宁是高手。 宋寅觉得有些头疼。 车子驶入海湾别墅,黑色的夜幕之中,点点灯光渲染了夜色却感受不到烟火的气息。霍劭霆走下车来,夹杂着草木气息的凉风吹过来,让他的头脑跟着清醒了些。 他很快注意到另一辆熟悉的车,微微拧眉之时,屋子里便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第五十五章 我得好好看着我孙媳妇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满地的碎片,一片的狼藉,霍劭霆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霍修远怒气冲天地站着,白妈在一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父亲过来,就是为了砸东西的?” 霍劭霆从碎片上踩过,又蹲下身子捏起一块碎片,“这虽然谈不上古董,价格也是不菲的。” “价格不菲?再不菲的价格,跟两个亿能相比?白白地花两个亿,就是存心给我买不痛快!霍劭霆,你还真是够有钱啊!” “这段时间霍氏的生意做得不错,这点钱还是有的。” “你!”霍修远气得手指颤抖,“你这个孽子!霍家的家业是多少人辛辛苦苦地积攒下来的,你这个败家子!你这是为了讨好一个女人,还是要打你陆姨的脸,你说!” 霍劭霆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手里的碎片轻轻把玩。 “为了打你陆姨的脸,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她进门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拿她当长辈也就算了,现在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打我的脸。霍劭霆,你的脑子呢?你就不想想,这件事过后有多少人会嘲笑我们霍家?” “是嘲笑我们霍家,还是嘲笑那个女人?说白了,你也就是为她鸣不平罢了。不过就是两件饰品,值得父亲你如此动怒吗?难道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她就被气到了?我记得当初,父亲你可是说她端庄大方,善良大度的。” “……”霍修远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意,“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她,对她有成见。饰品的事情我不追究,这个孤儿院,你要给我。” 霍劭霆“啪”地一下丢下了手中的小碎片,声音淡漠:“钱是我出的,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儿子,就凭你的基业是我给的!没有我霍修远,能有你霍劭霆的今天?你一次次地跟我叫板子,你这是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了?你不要忘了,霍氏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谁!” “基业是你给我,但是是我做大的。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自己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她如果想要孤儿院,海城的孤儿院也并非这一家;商店里漂亮的饰品更是成千上万,为什么总是要觊觎别人的?” “什么觊觎,怎么说话的!”霍修远只觉得眼皮直跳,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打到桌腿上。 “母亲的遗物,是她想卖就能卖的吗?” 霍修远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堵住,一时脸色涨红,他看着跟自己对峙着的儿子,这个问题是死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个,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霍修远别开视线,气势依然不减:“这是慈善,你母亲在世,也是同意这样的做法的。你为什么偏偏就要这样牵扯上来?” 霍劭霆轻笑一声,眼眸低垂:“牵扯?父亲的枕边人是什么人,父亲是真的清楚吗?” “比你清楚!”霍修远提高音量,抬眼看到在楼梯旁的傅知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声道,“倒是你,堂堂霍家大少,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你祖母面前,我看你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敢对着我蹬鼻子上脸!” 那声音和眼色都那般清晰,傅知夏握着楼梯边上的栏杆,指尖泛白。 醒酒茶效果不错,喝了这么多酒,神思也是清明了,只是脑袋一阵阵刺疼。 “我倒是想问问你,连这样的枕边人你都能容忍,为什么偏偏就容不得一个陆宁!” 这样直白的质问让傅知夏脸部的位置开始刺麻,她的手心紧了又紧,疾步走下楼来。 她在霍修远面前站定,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贝齿轻轻张合:“那自然是不同的。霍总对我,只是一段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婚姻,更重要的,他不用放入感情。既然没有感情,那就无所谓容忍或是不容忍。但是霍先生,你是他的父亲。” 霍修远不太相信此刻这个女人还能这样走下楼来,还能这般轻轻袅袅地跟他说这番话,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说的什么鬼话连篇!照你的意思,他是因为顾着亲情所以处处忤逆我?还有,我们父子两个说话,容不到你来插嘴。” “我确实是没有资格过问霍家的事。但是,霍先生你拿已故之人的遗物去拍卖的确是不妥。死者为大……” “啪!”一个重力在脸上落下,耳边嗡嗡作响,霍修远震怒的声音究竟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 “就像你这样阴险歹毒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开口说话!傅知夏,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出霍家!” 第一句没有听清,这一句落在耳边,那是一清二楚的了。 傅知夏垂下眸子,这话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心里的位置,还是有些疼。 “那可能要让父亲失望了,暂时我还没有让她滚出霍家的打算。她再心思歹毒,也比不过某人。” “你说什么?”霍修远快速截断他的话,双手因为愤怒而筋脉显露,他压着自己的怒气,“再说一遍。” 霍劭霆勾唇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她再心思歹毒,也……” “啪!” 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的时候,傅知夏正来得及跑到霍劭霆面前。 一连经受两个耳光,她的脸迅速肿了起来,由于力道之大,整个人不稳地朝着地面摔去,手重重地按在了地面上的碎片上,忽然而来的痛感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泪水一下子漫了上来。 白妈见状大惊,急忙扶起傅知夏:“少奶奶,你怎么样?我,我去拿药箱。” 霍劭霆脸色微变。 霍修远也是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傅知夏会这样跑过来。 “这是怎么呢!”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孟成絮的目光扫过地面的一片狼藉,挣开福嫂的手,直直走到霍修远面前,“听说你到海湾别墅来了,我这心里就放心不下。果然,跑到这里就是砸劭霆的场子来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当爹!” “妈!你不知道……”霍修远对老太太多少有些惧意,他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劭霆昨天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能让你找上门来,是不是又是那个女人不开心了?” “妈,你也是!”霍修远头疼地扶额,这老太太对陆宁的看法就没有好过,跟霍劭霆一样排斥。 “我真的就不明白了,陆宁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们这么讨厌了?当初聘婷也是自己……这也不关她什么事,你们何必把这些账都算到她一个人头上?你们就连傅知夏这样的人都能让她进门,陆宁再怎么样,这人品还能不如傅知夏吗?” “所以,你就给她打成这个样?”孟成絮看到傅知夏发肿的脸,心有些慌疼,“知夏既然嫁进来,我们霍家既然承认了,那就得认。霍修远,傅知夏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你别胡乱听那个女人捯饬,劭霆的婚事是白家做主,当初聘婷的遗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既不用你干预,也不用你评价。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要枕边风一吹,就把你吹得头脑发热!” 霍修远憋着一股气,难不成他这个孽子拿了两个亿就是为了气他,也是道理吗? “我的头脑清醒得很,比你们都要清醒。劭霆的婚事是白家做主,但是那婚是怎么回事妈你也清楚。你们一直都担心我亏待劭霆,但你们做主的婚事不是他最大的委屈吗?” “既是答应,怎会委屈?你难得来一次海湾别墅,我看你就是来闹不痛快的,给我马上回去!” “……”霍修远看着孟成絮决绝的脸,老太太这几年是越发脾气不好了,对他也是,对陆宁也是,每次有什么事端,陆宁少不得受委屈。 “好,我走。不过,妈,他已经够目中无人了,你再这样宠着他,迟早把他宠坏!” 霍修远拄着拐杖离开,白妈轻轻摇了摇头。 “知夏,你怎么样?打疼了吧?”孟成絮看着白妈给她上药,又扭头对着福嫂道,“快,去煮几个鸡蛋敷敷,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几天才能消肿……” “你过来帮忙着点啊!知夏这巴掌就是为你受的!天哪,这么多碎片,忍着点啊,乖孩子……” 太疼,所以孟成絮那些足以让人尴尬的话也被疼痛所代替。脸部的抽痛,掌心的刺疼,心底的钝痛。 男人大步走向她,蹲下身子,拿过白妈手中的夹子。傅知夏凝眸,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坚毅完美的脸部线条,浓黑入鬓的眉,深邃的眼,菲薄的唇。细看之下,他的双眼皮很是漂亮;头发很黑,且粗和直,贴近手心的时候,还有那样的触感。 “打电话给白琛。”大的已经挑出,细小的自己不够专业,霍劭霆抬眸,落入眼底的是她颤抖的纤长睫毛,泪水明明盈满了眼眶,却是死命地不肯落下。 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倔。 白医生很快就赶到,处理好全部的伤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倪佩儿刚踏进家门,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待她看清楚孟成絮,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老夫人都过来了?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嘴角扬起一个最为乖巧的笑容来,才迈步朝前走去。 “劭霆哥哥,我回来了。这……发生什么了?老夫人也在?”倪佩儿朝着孟成絮躬了躬身,“奶奶,您好,我是倪佩儿。” 眼前的女孩明艳娇俏,只是妆容过浓,孟成絮狐疑地看了眼霍劭霆,难不成,他这家里还养着一个女人?还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直起身子看向傅知夏的时候,她猛地一惊,她的脸虽然经过消肿,还是红得可怕,而且她的手上绑着绷带,所以说这是受伤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会闹成这样? “劭霆,你先带知夏回房休息,照顾仔细着点。”孟成絮端过旁边的茶水呷了一口,这个女孩子眼底的幸灾乐祸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活了一辈子,阅人无数,倪佩儿这点心思全在脸上了。 就像此刻,她一开口,她的脸色就全变了。 “哦对了,劭霆,这位倪小姐是你朋友吧?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要找劭霆吗?”孟成絮站起身来,福嫂赶紧在一旁扶着,“不然,让白妈先带知夏上楼,你们有什么事先处理。” 孟成絮慈祥的笑容无可挑剔,偏偏她就读出了她眼神里的驱逐。倪佩儿心下一沉吟,快步走到孟成絮面前,挽住了她另一侧手臂,甜甜地笑道:“奶奶,你不认识我了啊?我可是记得您呢!我是佩儿啊,这么小的时候,您一定见过我。” 她用手比了比,俏皮可爱地扬着笑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您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跟从前一模一样。” 倪家? 孟成絮侧头望向霍劭霆,他的目光正从楼梯转角收回,漠漠道:“倪庆。” 榕城倪家。 孟成絮顿时了然。那个时候白娉婷出事,霍劭霆便被带回了白家很长一段时间。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白家跟霍家一半一半,而白家跟倪家向来交好,所以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交往得好完全是可能的。 思及往事,孟成絮叹了口气:“原来是倪家的千金。” “是啊奶奶,就是我。这段时间我在海城拍戏,所以就求劭霆哥哥让我借住几天。打扰到大家,真的不好意思。”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孟成絮拍了拍倪佩儿的手背,笑道,“就把这当自己的家,都随意些。” “福嫂,给老宅打个电话。就说,我在海湾这边住几天。” “……”住下了?倪佩儿眨了眨眼,如果能博得孟成絮的好感,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霍劭霆听到这话显然也愣了愣:“奶奶,你确定?” “确定,一百个确定。”孟成絮转过头来,意有所指,“我得好好看着我孙媳妇,别被欺负坏了。” 第五十六章 把洗漱用品整理到房间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霍家老宅。 “姑姑,”陆雪凝端着玫瑰花茶走过来,“喝点玫瑰茶,消消气。姑父已经去找霍劭霆了,应该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嗯。”陆宁揉了揉太阳穴,“再不给他好果子吃又能怎样?他是他儿子。” “可是他这次也太过分了。孤儿院,碧玉簪,个个都是针对你。” “为了针对我,他可以一掷千金。我已经习惯了。”陆宁挑眉,轻轻啜了啜茶水,“不过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修远的底线,也不算是聪明人。” “八千万。温岚快要成为全城公敌了。”陆雪凝状似随意地开口,陆宁细细打量着她垂下的眉眼,笑道:“现在想想,我们当初的计划还真是天真。幸而阴差阳错的,还没有耽搁你的幸福。你现在,不会是还想着他吧?” “……哪有呢,姑姑。”陆雪凝用手撩了撩鬓边的头发,“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束缚?觊觎着霍太太这个位置的女人,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但是雪凝,霍劭霆跟我,现在已经是势同水火。如果你还对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么趁早切断。” “姑姑的意思,我明白了。” 陆宁笑了笑:“我的意思,你可能并没有完全明白。如果他对你能另眼相看,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只要你心里明白,跟这个男人绝无半分可能。如果以后姑姑有什么事要你做,你也要明白,你是哪边的人。” “霍劭霆这个人,冷心冷情。他能在温岚身上花费巨资,不过就是利用她而已。他这样的男人,不会真的对女人用心。” “利用?”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选温岚?不过就是为了把我这张脸打得更疼罢了。你也知道,上次打牌的时候,跟温太太闹了些不愉快,我看他就是知晓了这件事情,所以特地叫了温岚过来,好叫我更丢脸。” 陆宁悠悠地叹了口气:“从我进门开始,他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处处跟我为难。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但是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这一次,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姑父那边……” 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微烫的杯沿,陆宁站起身来,漂亮的眸子轻轻眯起:“他说会帮我要回孤儿院,但他还不如我了解他这个儿子,霍劭霆是定然不会同意的。这样最好,他们父子之间,就应该嫌隙越来越大,最后,他才能真正滚出霍氏。” “那什么时候……” 巨大的关门声打断了陆雪凝的话,她侧头看了眼,低声道:“是姑父回来了。” 陆宁赶紧起身,她穿着紧身的旗袍,走路风情尽显,不盈一握的腰肢随着走动左右摇摆。 “怎么了?修远?怎么气得不轻的样子?”她伸手拍着霍修远的背,回头道,“雪凝,快,给你姑父倒杯开水。” “这个逆子!”霍修远气哼哼地坐下,“处处都跟我作对,我看他是翅膀硬了要飞!” “姑父,喝茶。”陆雪凝把杯子放到桌面,小心翼翼地说,“说是劭霆用了八千万拍下了碧玉簪送给温小姐,整个朋友圈都传开了。” 霍修远脸色阴沉地喝着茶,陆雪凝笑了笑:“姑父,您也别生气了。都说千金难买美人笑,估计是劭霆想要哄女孩子开心吧。” 她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像温岚这样年纪的女生,怎么会喜欢碧玉簪这样的东西?跟她的年龄也不搭配啊,我觉得戴着肯定不是很合适。” 霍修远重重地放下茶盏:“他需要的哪里是合适?他就是想让霍家难堪!” “修远,”陆宁红了眼圈,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你也别生气了,不过一个饰品而已。我知道这些年劭霆一直不喜欢我,也从来没有拿我当霍家人,修远……如果,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不如,不如……让我离开吧……” “胡说!”霍修远低声喝道,“你说什么傻话!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一切都是他在无理取闹……” “可是我不想看着你们父子的关系因为我越来越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只要我存在……” “傻话!”霍修远心疼地起身抱住了陆宁,女人靠在男人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轻轻哄着。 “跟你没有关系,他心里恨的人是我……小宁,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姑姑从小就是孤儿,也就是这样,所以才想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有困难的人。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个梦,那么姑父,除了你,孤儿院就是姑姑最大的梦想。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请……” “雪凝!”陆宁低声斥责,“别说了!” “修远,你别把雪凝的话放在心上。”陆宁抬起头来,修长的手指动作优雅地拭去脸上的泪,“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梦想不梦想的。时间不早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陆宁说完便上了楼,霍修远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 “姑父,”陆雪凝往前走了一步,眼眶微红,“虽然姑姑不让我说,我还是要说的。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求劭霆把这个孤儿院让出来?他是总裁,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些。我是真心不明白,他怎么就对姑姑偏见至此?” “就今天的事来说,以后姑姑走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而且……”她咬了咬唇,“那日姑姑跟温夫人闹了点不愉快,可这碧玉簪送谁不好,偏偏劭霆把碧玉簪送给了温岚,那温夫人下次见到姑姑,也不知道有多得意了!” “闹了点不愉快?” “是的。”陆雪凝声音顿了顿,看着霍修远愈发不好的脸色,“姑姑觉得席家的大公子挺好,心里想要给陆念攀亲。可是温岚的母亲也想着席家的大公子。照理说起来,温岚对劭霆有那么点意思,怎么的温家都应该给姑姑面子。可是他们偏偏……” “如何?”霍修远沉声开口,隐隐可见压抑的怒意。 “他们偏偏对姑姑冷言嘲弄,说她,说她……”陆雪凝状似不敢再看霍修远的脸,垂眸低声道,“说她不过就是小三上位,席家也必定看不上陆念。” “雪凝!”陆宁匆匆地走下楼来,疾步走到陆雪凝面前,厉声喝道,“谁让你在你姑父乱嚼舌根的!” “啪!”霍修远的手掌重重落在桌子上,声音之大让陆雪凝跟着往后退了两步。她抬起眼角,看到陆宁微红的眼,又低下头去。 “对不起姑姑,我只是……” “如果雪凝不说,你是不是准备永远不告诉我?”霍修远深吸了口气,大手落在陆宁白皙的脸上,目光满是疼惜,“傻瓜,嫁给我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修远……”陆宁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裳,男人将她搂得更紧。 “我自己受什么委屈都没有关系,只是……” “我懂,我懂。”霍修远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我会帮你们正名的。” *** 白妈扶着傅知夏走到房间,看着她的脸一边红一边白,又想到刚刚宋寅带她回来之时那样苍白的脸色,一阵心疼。 “少奶奶,胃会舒服吗?想吃点白粥还是面条?” “谢谢白妈,我不饿。” “少奶奶,”白妈斟酌了一番,低声道,“现在老夫人过来了。我看得出来,老夫人还是喜欢少奶奶的。你看,这段时间,是不是先在少爷房间住一阵子比较好?” “不用。”傅知夏愣了片刻,伸手解开发辫,满头的青丝便散落下来,灯光下如同黑色的绸缎,耀着光泽。 “少奶奶,”白妈跟着傅知夏的脚步,“有些话我知道不当讲,可是我想想,还是得讲。这豪门大院不必寻常家庭,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争取一下。”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白妈又道:“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跟少爷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少奶奶……” “白妈,”傅知夏打断她的话,握住白妈的手,眼眸低垂,“谢谢白妈,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少奶奶!这话可不能胡说!”白妈正色道,“你是少奶奶,明媒正娶的,就连老夫人都承认了的。少爷年轻有为,喜欢他的女人自然是多,可是少奶奶,你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啊!豪门大院,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熬出来的?” “白妈。”傅知夏笑了笑,她脸上的肿已经消退了一些,因为红肿两边的脸显得有些不对称,只是即便如此,那巴掌般的小脸依然清丽可人,比平常多了几分柔弱感。 若是打扮起来,少奶奶可是不会输给别人分毫的。白妈这样想着,又听到她清脆的嗓音娓娓:“我知道白妈心疼我,但是你们家少爷,值得更好的女人,那个人不是我。” 她的眸子微微弯起,澄澈如月,似带着一种豁达的笑意。 白妈正想说什么,门板被咚咚敲响,霍劭霆有些不耐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把洗漱用品整理到房间。” 第五十七章 看紧你老公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白妈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心下一喜,朗声道:“好,少爷。” 傅知夏愣住,才转头,门前那道长身如玉的身影已经消失。 “少奶奶,你听到没有?少爷让我把你的洗漱用品搬到他的房间。”白妈有些激动,“那你要不要先上楼等?我这边很快整理好。” “……”傅知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觉得太阳穴的位置,一阵一阵疼。 白妈手脚利索地整理好物品,看到傅知夏还在窗边站着,不由快步走到她身侧低声提醒:“少奶奶,快上楼啊!” 见她仍是愣着,白妈踮起脚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傅知夏一阵脸红耳热。 “白妈……” “你们是夫妻,少奶奶。”白妈笑着把她推出去,“我把这个房间整理一下,老夫人虽然年纪大,脑子可清楚着。至少这几天,别走错房间。” “……” 傅知夏看着合上的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疲惫的一天,身体累,心更是累。 霍劭霆的房间在三楼,门虚掩着。这是她第二次进这个房间,却是跟第一次相同的场景。 淅淅沥沥的水声自浴室传来,傅知夏下意识地避开视线,转头就看到深灰色的大床,她不太自在地再度移开视线,感觉心跳加速几分。 很大的卧室,足够大的空间,但只要一想到跟这个男人在夜晚共处一室,就有种难以言说的不自在。 说到底,还是他们之间尴尬的关系。 她低叹了声,开门声同时响起,转头便见那人从浴室走出,黑色的浴袍裹着健硕的身子,腰间的带子松垮地系着,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粗硬的头发不时有水珠顺着发际留下,沿着小麦色的胸膛往下隐入人鱼线之中。 “好看么?”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回旋的时候,傅知夏猛地红了脸。她迅速低下头去,脑子里想到的是第一次到他房间时,他的种种警告。 “奶奶说会在这里住几天,这几天这里都是你的房间,懂?” 傅知夏点了点头,确定脸上的红潮褪去才抬起头来:“我睡沙发。” 男人没有言语,走到一边开始吹头发。 空气中只有单调的吹风机的声音,傅知夏想着,漫漫长夜,这样的相处真的是比吹风机的声音还要枯燥乏味。 幸而今天的夜晚已经过去一半,而她也确实疲惫得很,应该可以很快入睡。 蜷到沙发一角,许是还有些酒意,躺下就感觉眼皮沉沉,她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霍劭霆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才转头就看到女孩沉睡的脸。 没有枕头,她的身子侧着,一边的头发顺滑到了脸,盖住了红肿的伤痕。 好似还是那套睡衣,粉色碎花裙子,料子和款式都极为普通,看起来谈不上美感,保守得很。跟他身边所有女人的穿着,是不一样的格调。 他朝着她走近了几步,弯下腰伸手撩开她的头发,脸上涂了药膏,也不知道用皮筋固定住头发,这样黏着皮肤必定是难受得很,竟也能睡得这样深。 忽地想到她背部的那道伤疤,刚刚看得不是很分明,只是…… 霍劭霆摸了摸下巴,看着她这身衣服,怎么都不方便,想想还是作罢。 必定是他自己想多了。 *** 傅知夏头疼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已经照到了沙发的位置。 她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觉得头痛欲裂,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才惊觉这个房间是霍劭霆的,昨晚的一点一滴逐渐在脑海浮现。 旁边的大床已经空了,目光扫过床头的时钟,竟然已经将近八点。 她心底一惊,赤脚从沙发跳下来,一般情况下她都负责跟白妈一起做早饭的,从来没有这样迟过。 傅知夏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脸还是愣了愣,药膏的效果很好,已经消肿不少,基本看不出异样。她深吸了口气,对着镜子扬起一个笑脸,将头发简单地打理了一下,飞快地下楼。 “奶奶,尝尝这个,我亲自熬的,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倪佩儿轻柔的声音有着乖巧的讨好,只是这讨好看起来并不刻意,很是自然。 “好,我尝尝。”孟成絮拿着汤匙舀了一勺,吃了一口便赞道,“真是好吃。倪丫头好手艺啊!” 倪佩儿笑得灿烂如花,一旁的白妈用手搓了搓围裙,心里有些急。这倪小姐的心思全都摆在脸上了,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偏偏今儿个…… 她抬眼看到下楼的傅知夏,急步走过去:“少奶奶,您醒了?感觉舒服点没?” “知夏醒了?”孟成絮本就慈眉善目,看着傅知夏的目光更是柔和,“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正准备让白妈跟你准备早餐送上去。” “我没事,好多了。”开口的声音竟是有些哑,霍劭霆正要翻过报纸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脸上的红肿退得很快,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恹恹。 “去榨杯果汁,草莓味道加点牛奶,就平常那种。”他淡声开口,又低下头继续翻看报纸。 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照进来,打在他完美毫无挑剔的脸上,更显棱角分明的立体感。他穿着白色衬衫,手腕的位置挽上,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整个人都是干净清冽的气息。 “劭霆哥哥,知夏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你怎么还让她做这做那的?草莓牛奶是么,我去榨。” “少爷习惯少奶奶的手艺,这榨果汁虽然简单,但是少爷的果汁,都是少奶奶亲自准备的。” 白妈这解释,给足了理由,也给足了傅知夏面子。 倪佩儿冲着白妈甜甜地笑了笑,眼底的阴冷一闪而逝。 孟成絮听得笑意盈盈,看看霍劭霆,又看看傅知夏,若有所思。 五分钟后,傅知夏端着两杯果汁走出来。一杯红色,一杯绿色,颜色都很漂亮。 “这是猕猴桃口味的,奶奶……您可以试试。” 另一杯,她直接放到了霍劭霆面前。 男人也没有看她,端起杯子,目光还落在报纸上。 “嗯,很好吃,难怪劭霆喜欢这味道!” 倪佩儿咬唇,看到孟成絮推开她的粥,拿起果汁一连喝了几口那种满意的表情,心里将傅知夏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个遍。 看起来无争无害,事实上哪里会是省油的灯? “知夏姐姐,快吃早餐啦!” 一声“姐姐”让傅知夏顿时一身鸡皮,到底是演艺界的人,说起任何话来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劭霆,给知夏拉拉椅子。”霍老太太扫了霍劭霆一眼,“每天让自己的媳妇一大清早地做早餐,你也舍得!” “……” 傅知夏内心突跳,这话说的。 倪佩儿握紧了手中的叉子,她真的是有够不明白,这个傅知夏明明是靠着手段进了霍家,凭什么霍老太太对她这么亲切,就连霍劭霆的祖母,白家老太太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说法。 霍劭霆跟祖母关系亲密,那场婚事,若不是白家老太太陈景兰应允,应该不是这样的结局。 霍老太太看着霍劭霆拉开椅子,傅知夏落座,才笑眯眯地夹了小面包到傅知夏面前的小碟子里:“知夏,你太瘦了,多吃点。” “谢谢奶奶。” “我还记得你刚过门那会儿,这脸还是圆的。这才嫁进来多久,下巴就尖成这样了!也怪劭霆,没日没夜地忙,把你瘦成啥样了?” 霍劭霆的眸光淡淡从她身上掠过,又回到报纸上,拿过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果汁。 “奶奶,你不懂,现在流行减肥。谁不想自己瘦呀!没有最瘦,只有更瘦。知夏姐姐呀,这都是为了好看!” “瘦有啥好看的!”霍老太太不同意,“我看知夏丫头刚进门那会儿就很好看,不打扮随便一穿就那么水灵灵的,劭霆,你说是不是?” “……”傅知夏一口餐包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幸而剧烈的咳嗽掩盖了她尴尬的脸红,这霍家老太太是年纪大了还不清楚状况吗?看她对着她总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之前应该待她很好的吧? “哎呀,小心点小心点,赶紧的,喝口水。” 霍劭霆把水杯递给傅知夏,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时候,傅知夏还是愣了一下,才接过杯子。 “没看出来。” 这话是接着孟成絮之前那句问话,倪佩儿明白了意思,一下子“噗嗤”笑出声来。 论美貌,她倪佩儿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第一。 就凭傅知夏这点样貌,跟水灵灵几个字配吗? 霍老太瞪了霍劭霆一眼:“说你情商低,还真是够低。都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你哪里!” “奶奶,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劭霆哥哥颜高又事业有成,那可是海城头号男神。喜欢劭霆哥哥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那是所有女孩子……” “再好他也已经结了婚了!”孟成絮扫了眼依然淡然的男人,轻咳了声,“这霍家的男人,真是个个犯桃花。知夏,你看紧你老公,看不住的时候奶奶帮你。” *** 日子在平稳之中如白驹过隙,搬进霍劭霆的卧室半个月的时间,除了换了个地点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霍劭霆工作很忙,应酬又多,每次回家的时候几乎都已经是凌晨,而她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孟成絮这段日子在海湾别墅住着,多少缓和了一些这个男人的冰冷。又或者,正因为孟成絮在,所以他在家的时间比之前更少了些,出差和加班的时间更多了些。而倪佩儿,虽说对她不喜,但因着孟成絮的原因,对她态度不知道有多好。 感觉倪佩儿在家的时候更多了起来。照着白妈的话说,是献殷勤。 献不献殷勤的,跟她没有多大关系。这样静好的岁月,让她有负罪感。 “少奶奶。”白妈笑眯眯地敲了敲门,“定制的衣服送到了。” “……”傅知夏转头看着一排挂着职业微笑的工作人员,为首的一个女人笑着躬身,“霍太太,这是最新到的秋季款,我们给您挂上。” 傅知夏看着衣柜里才添置不久还的衣服,基本都没有拆吊牌,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都有。 “老夫人是真心疼你,少奶奶。你看看,这吃的穿的用的……老夫人是拿你当霍家少奶奶的,少奶奶你自己也要这样想。”白妈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以后可不要再说泄气话,这世上的事,不到最后,谁知道输赢呢?你哪怕不去自己争取,也万万不能放弃。” 傅知夏看着白妈真切的眼,点头笑道:“好。” 白妈这才欣慰地点点头。 晚餐时分,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菜色,霍劭霆照例没有回来用餐。孟成絮放下电话,絮絮念道:“这臭小子,天天不是开会就是加班,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少爷那是忙着事业。”福嫂扶着孟成絮入座,“少爷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事业归事业,家庭归家庭。知夏啊……”孟成絮看着面前端庄娴静的女子,低声叹道,“你可是要多担待着点。” “奶奶,您言重了。”傅知夏有些无措,明明错的人都是她,让她担待着霍劭霆,这话得从何说起? 孟成絮让福嫂满上了酒,傅知夏跟着喝了几杯。酒的滋味很好,入口很甜,许是多喝了几杯,脑子跟着有些晕沉。 白妈扶着她上楼,才讲她靠在床边,她便嘟囔起来:“这不是我的床,白妈。” “少夫人,你先躺下早说,我下楼给你泡杯蜂蜜水。”白妈拿过枕头让她躺好,急忙退了出去。 楼下,孟成絮悠悠地品着白茶:“福嫂,你可别小看我这酒,当年,我就是喝下了这酒才会那么大胆,不然也进不了霍家。” 福嫂掩唇轻笑:“就算没有这酒,进霍家的也是您。海城那些大小姐呀,哪个能比得上老夫人您?” “不不不,”孟成絮摆手,思绪像是回到了悠远的时光,“有很多事情,缺少的就是这么一个契机。没有了这个契机,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后来。” “世间情感,其实也就缘分二字罢了。少奶奶跟少爷,必定是有缘分的。” 门前,倪佩儿恨恨地咬唇,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思的讨好,孟成絮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真是想不明白,霍家家大业大,她霍老夫人怎么就能看上傅知夏? 想让傅知夏酒后献身?让霍劭霆酒后乱性?如此说来,即便这段时间傅知夏住进了霍劭霆的卧室,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的。 她忽地想起前几日文姨对着她说的话。 “劭霆毕竟是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佩儿,你试着大胆一些。” 心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她用手压着胸口,感觉自己的脸逐渐加温。看到孟成絮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她很快拾步上楼。 *** 翻转了个身,有陌生的松木香味,傅知夏皱了皱鼻子,坐起身来。 视线有些晕眩,她还是清晰地判断出了这灰色的大床是属于霍劭霆的。跌跌撞撞地下床,往前走了几步,抬眼就看到漫天的星河。 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声声海浪。 这别墅的位置靠海,有极美的海景,只是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认真去看。 傅知夏坐到了飘窗的位置,拉上窗帘,像是到了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抬眼处星光璀璨,天边的星似乎触手可及,灿灿亮亮。 她伸出手去,思绪在晕眩之中翻转,但最终还是空白一片。 想到最后,像是睡着了。模糊之中,还是有那样清脆的笑声入耳,那样清亮,那样甜。 门“卡”地一声打开了。 倪佩儿快步冲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细细搜索了一遍,没有看到傅知夏,呼了口气:“傅知夏,算你识相,知道这招对劭霆哥哥不管用,自己走才是对的。不然,等劭霆哥哥回来,会用扫把赶着你走!” 她跑得急,情绪激动之下有些气喘,转头,正看到那张灰色的大床。 灰色格子的薄被有些凌乱,她在床沿坐下,伸手触了触质感柔滑的被子,闭上眼睛就是男人俊美的眉眼。 他是她的劭霆哥哥,是她少女时期的梦。 只是这梦还来不及编织,就破碎了。 她见过那个女人,貌美如花,气质卓绝,而且身家背景足以匹配。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是傅知夏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捷足先登。 若论交情,一直以来,他都照顾得体,也从未逾矩半步。 若论样貌,她年轻貌美,在演艺圈也是气质女神。 若论身家,她倪家确实比霍家差了些,但怎么都不会不如傅知夏。 楼下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倪佩儿咽了咽唾沫,伸手按住胸口, 却感觉怎么都按不住即将迸出的心脏。 门把旋开的同时,她迅速踢开鞋子,整个身子以一种无限妖娆的姿态躺在大床上,红色的连衣裙顺着她的睡姿往上撩开,露出纤细笔直的玉腿。 第五十八章 你温柔点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58 月光迷离,轻纱遮幔般笼在深色系的房间,只那一抹的艳丽便冲淡了清冷,旖旎随着月光缓缓铺开。 推门而入,霍劭霆扯了扯领带,眼睛一扫却是扫到女人的秀发。极淡的月光下并不是很清晰,但床上躺了个人是错不了的了。 霍劭霆勾了勾嘴角,从那个直接导致结婚的事件开始,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就是内敛和羞涩的,看到他是能躲则躲。这段时间在他的卧室更是这样。从前跟傅家也算有些往来,也是见过她几次,她的话很多,但独独是对着他的时候,极为礼貌。 “傅知夏,你这是什么意思?奶奶在,这是胆大包天到敢睡我的床了?” 他扯开领带,一把丢到床上,灰色的格子床单上,女人的秀发海藻一般铺开,黑暗之中看不清脸,那身姿却是在月光之下朦胧若显。 “醒来之后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男人眼底漫出轻嘲,往前走近几步,只是他的手才触到如缎的发丝,便拧了拧眉。 不知为何,感觉不该是这样的触觉。 倪佩儿屏住了呼吸,那么近,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度。虽然跟很多女人相比,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叠加起来要多得多,而且那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可是霍劭霆太冷,所以给她的感觉,还是有些远的。 但是现在她躺在他床上,感觉就像是他的女人。 她咬了咬唇,把衣领解开几个扣子,正想大胆地翻身把他抱住,就被一个猛力掀下床来。 “谁!” 男人的厉喝声伴随着手腕的刺痛让倪佩儿低呼出声,她还来不及起身,房间里灯光大亮,橙色的灯光打在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混杂着妖冶的诱惑。 “佩儿?你怎么在这里?”目光掠过她几乎敞开的胸前,霍劭霆脸色很不好看,他迅速抓住床上的毯子丢到她身上,“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上来的!” 倪佩儿心底像是被什么挖了个洞,看着他毫不怜香惜玉毫无惊喜的神色,眼泪就这样涌了出来。 她在娱乐圈里,见过多少男人,哪怕她拉一拉他们的手,那些男人都兴奋得想要尖叫,简直可以匍匐在她面前。可是现在,他是在骂她吗? “劭霆哥哥……”泪水滑落眼眶,她有些艰难地起身,毯子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劭霆哥哥,我……” “出去。”男人声线平直,却是透着一种冷漠的戾气,倪佩儿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成声,只是任凭着泪水簌簌而下。 “霍劭霆,我喜……” “为什么要开灯啊?而且,你们好吵。”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窗帘的一角拉开,环抱着双膝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他们,那染了星辰的眸子看起来比平日亮了几分,蹿满了星子,如星河一般璀璨,乍一眼看去,竟有些娇憨之态。 “星星要在晚上看才亮。”傅知夏侧头认真地看着面前两人,伸手指了指星空,“你们开了灯,星星就不亮了。还有,你们这么吵,大海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你们不可以安静点吗?” 她今日穿了一条韩版的淡黄色小花的裙子,头发随意编织成麻花垂在胸前,有几缕滑出,便随着风轻轻在脸颊拂过,就这样靠在纯色飘窗坐着,在夜色的融合衬托之下,美得就像是电脑屏幕的屏保。 “傅知夏?”倪佩儿气极的声音带着微颤,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她躲在在房间的一角,拉上窗帘,就是想要看她笑话的。 傅知夏嘻嘻笑起来,灿亮的眸子完成了月牙:“你要一起过来看星星吗?” “傅知夏!你故意的!”倪佩儿几步冲到傅知夏面前,扬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只是她的手才扬起,就被迅速地截在半空。 “劭霆哥哥!”倪佩儿的声音凄厉得让傅知夏捂住耳朵,她看着她那样的动作,感觉所有的自尊都被这样一个下作的女人踩在了脚下。 “霍劭霆,你眼瞎吗!她这么个卑劣的人,你还护着她!” “动不动就打人,不是好习惯。佩儿,你是公众人物,时刻要注意形象。” “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存心想要看我出丑!傅知夏,你心肠这么歹毒,满腹心机,你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 傅知夏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笼着淡淡的光泽。她觉得这话很耳熟,拼凑不出意思,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总感觉是听过千遍百遍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你可以不要那么吵吗?” “佩儿,出去。” “……”倪佩儿不甘心地看着眼前依然冷漠的矜贵男人,他在看这个矫揉造作的傅知夏,且目光不曾离开,她的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几乎将胸膛烧成灰烬。 倪佩儿颤抖着唇,低头正看到自己因为解开扣子而显眼的弧度,咬唇道:“这个女人配不上你,你跟她的婚姻走不到头。” “就算走不到头,也跟你没有分毫关系。你在海湾别墅,只是客人。” 客人?倪佩儿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灯光自上而下,男人俊美如天神的脸在泪眼中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她笑着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灯光迷离中看着男人长身玉立的身影:“我是客人?她是主人?霍劭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你眼里,我竟然还比不过……” “出去。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男人声线平直,听不出什么起伏,却是隐忍的怒意。 倪佩儿咬唇跑了出去。才开门,便看到正上楼的白妈,她眼眶通红地瞪了她一眼:“你来,也是看我笑话,是吗?你跟傅知夏是一伙的,现在也很开心吧?” “你觉得你眼光精准,跟对了人,是不是?” “倪,倪小姐……” “你相信霍劭霆喜欢傅知夏,是吗?” 白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一连串的话,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子就被猛地推开。倪佩儿哭着跑下楼去。 她疑惑地看看楼下,再抬眼就看到冷凝着眉眼的霍劭霆,他淡淡扫过她,直接关上门。 只是他才合上房门,转头就看到飘窗的位置,女人扶着窗户站着,灰色的窗帘和她明黄的暖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头微微仰着,灯光之下形成一个美好的剪影,在星空的映衬下,她的侧脸显得恬静而又美好,迷茫的眼神跟夜色融为一体。 “天上星,亮晶晶;一闪一闪眨眼睛; 落到眼底晶晶亮,好像许多小眼睛。”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清晰,她静静地站着,忽地整个身子不稳地一晃,霍劭霆心下一沉便疾步跑过去,伸手便将她从飘窗的位置扯了下来。 “咚”地一声,即便落地点是柔软的地毯,傅知夏也疼得皱起了鼻子。 “傅知夏,你找死吗!” 男人的厉喝声在耳边嗡嗡,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臂,委屈地缩到墙角。 “找死?”她垂着脑袋,有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她静静地别到一边,屈起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纤长的睫毛卷成唯美的弧度,她的眼睛只盯着地面,那样浓重的悲伤透过琉璃般的眸子溢出,渐渐起了水雾。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低声道:“其实我不想死的,有谁会想死呢?” “我知道……我犯了大错,可是,大家都说……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原谅和包容你的所有,那么就是你的父母……你就真的再也不原谅我,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我再坏,也是你怀胎十月的骨肉,你就真的连看都不要看我一眼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又有些沙哑,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霍劭霆烦躁地看着跟猫一样缩着的女人,房间很大,所以显得缩在一角的她那么小,但是那抽泣声哪怕轻微细碎也是太过惹人不快了。 “要哭出去哭。” 他冷声开口,身侧的女人却好似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维持着一样的身形。他拧眉,转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莲蓬头细密的水柱喷洒而出,流过古铜色充满张力的肌肤,多少消除了一天的疲惫。霍劭霆才闭上眼睛,就听到突然的拍打声,一直持续。 “妈!我想回家,你让我回家好不好!你开门,开门好不好!” 霍劭霆烦躁地关上了莲蓬头,水柱倏然而止,他迅速抽过浴巾围上,猛地推开门,就听到扑通一声,傅知夏的头重重地撞到了玻璃门上。 她醉眼朦胧地睁着眼睛,扶着玻璃门缓缓直起身子,笑得目光迷离:“妈,你终于同意让我回家了,你终于让我回家了……” “妈!”她惊喜地一步垮了进步,湿漉漉的地面让她整个人滑着往前扑去,顺着她的力道,霍劭霆也后背抵住了墙。 “妈……你不要不要我……我愿意照顾傅小姐,一辈子照顾她……我不要做什么霍太太,我不想……妈,你原谅我,” 霍劭霆只觉得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跃,垂眸可见女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那热烫的泪水就这样顺着她的发丝黏腻地贴在他胸前。 “放开!”霍劭霆努力平稳着呼吸,这女人这是发什么酒疯,看她抱着他的架势,就像是只浣熊。 “我不放!你不要走!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知道!”她刚刚加大的音量又减弱起来,“可是妈……” “傅知夏,给我放手。” 女人胡乱地摇着头,霍劭霆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像老鹰提小鸡一样将她提起,踢开浴室的门就走了出去。 才将她整个人丢到床上,就听到门把旋转的声音,孟成絮头探了进来:“劭霆……” 霍劭霆眼皮轻跳。 眼前的一幕着实是有些尴尬的。 傅知夏的衣服都是湿的,因为刚刚提着她的动作,领口的纽扣已经松开,整个人以其实不雅的姿势倒在床上。而他…… 孟成絮却是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有些小激动地清了清嗓子解释:“原本奶奶是想送碗醒酒茶……” 霍劭霆看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手:“茶呢?” “哦,这不是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吗?”孟成絮干笑了下,“既然你有正事要忙,那奶奶就先出去了。” 没走几步,她又折回来,低声道:“那个,知夏喝的酒力道很足,你稍微温柔点啊……” 霍劭霆:…… *** 雨天,晨光不似有太阳的日子那般亮。因着这场大雨,暑气渐消,高大的建筑在如洗的天空中更显雄伟。 傅知夏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厦,握紧了手中的便当盒,心底有些忐忑。 脑子里有昨晚的零星片段记忆,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只是早餐坐在霍劭霆身侧,感觉气压比平常还低了几个度,她估摸着是昨晚的言行有些失分寸。 但是无论她怎么抱头痛想,却也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没想到奶奶这酒虽然入口甜,这劲道却是那样足。 可偏偏的,霍家老太太还让她送便当,而且看着她的眼神总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霍氏这么大一个公司,这么繁忙的业务,哪里需要她送便当呢?更何况,霍劭霆不止一次警告,不希望在公众场合见到她。 知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便当盒,在心里祈祷着万万不要跟他打照面,那么她就可以把这个便当盒放在前台,然后交代一声要记得把这个便当盒收好,她有空回来取。 这便当盒,是杨美玲的。 还记得是刚醒来不久的时候,她哭着去找她,她一怒之下就把便当盒直接扔到了她身上。 “都差点忘了,这个便当盒是你的生日礼物!拿这个装东西给大小姐,真是造孽!” 那个季节,穿着的衣服不算厚也不算薄,但饭菜的热度还是烫伤了她。后来还是白妈发现,给了她烫伤膏药。 这个便当盒,她留下了。既然是生日礼物,一定是杨美玲送的。这辈子杨美玲都不会再原谅她了,但是她还是想留点东西,留点念想。 嗯,还是得回来取的。 她弯了弯嘴角,大拇指轻轻擦着上面的图案,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才恍然抬眸。 妆容精致的女人走出来,一身极短的连衣裙勾勒着女人窈窕的身段,手里亮闪闪的手包跟衣服一个色,看起来高贵大方,又有些俏皮的小性感。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栗色头发上的簪子,青春洋溢的丸子头跟这样古典气息的簪子搭配,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违和感。 是温岚。 “是你?”温岚才跨出电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傅知夏,侧着脑袋细细打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上次那个送外卖的吧?今天霍总又点外卖了?” “……”傅知夏有些无语,那日商场所见她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今天怎么一眼看出了? 是因为那日霍劭霆在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而现在,她仔细凝视了几分钟么? “行了,我帮你送上去吧!”温岚挑了挑秀气的一字眉,直接拿过她手中的便当盒,想到什么,又把便当盒塞回到她手中,按下电梯。 傅知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先帮我拿着。”温岚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细细地打量自己无懈可击的妆容,又拿出口红涂了涂,仔细地抿了抿唇。 “你这是哪家外卖,看来挺合霍总的口味。事儿倒是做得精致,不是一次性的包装盒,这个便当盒虽然不是很漂亮,不过么,也是有心。霍总经常光顾吗?” 她将粉盒和口红放回,又拿过她手里的便当盒,手指按下数字,又转过身来,几分倨傲地看着她,“手机拿来。” 傅知夏愣了几秒,温岚已经从她手中拿过手机,快速地按数字键:“瞧你傻傻的,难怪做事这么不靠谱。如果霍总喜欢你们店里的口味的话,以后我会打你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温岚很快地拿出手机存下了号码,上面输入了“外卖员”三个字,又从她手中拿过便当盒。 “这个盒子,我还是要拿回去的。” 温岚嗤笑了一声,她打开手包,抽出几张百元面额的钞票塞到她怀里:“放心,小费不会少你。刚表扬你们店呢!这个盒子虽然比外卖的盒子贵点,不过,这么多,应该够了吧?不用等着拿了。以后随叫随到。” “我不需要你的小费,这个盒子……” 傅知夏还想说什么,“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温岚已经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那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就顺着她的衣服飘落而下。 “霍总!”温岚欢悦娇软的声音,电梯门缓缓合拢之中,她看到男人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而穿着银色高跟鞋的女人提着便当盒笑靥如花地小跑着过去。 傅知夏垂眸看着地面上的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蹲下身子,一一捡起地上的钱,整齐地放在了小型的圆柱垃圾桶上。 第五十九章 弄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能一走了之?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59 “霍总!” 温岚眼看着霍劭霆已经走远,疾步追上,宋寅却是一下子拦在了她面前,态度恭敬语气却是坚决:“温小姐,霍总急着开会。” “我知道,我……” “不好意思,温小姐,我先去会议室了。孙琳,送一送温小姐。”宋寅微微地躬身,很快转身疾步往前走去。 温岚咬了咬唇,看着英俊挺拔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漂亮的指甲胡乱地抓着昂贵的手包。她微恼地跺了跺脚,身旁,孙琳已经踩着高跟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温小姐请。” “我帮霍总把吃的拿上来,再怎么忙,饭总是要吃的,身体第一。”温岚别过鬓边的秀发,扫了眼身旁面容青春靓丽的前台,笑道,“我到办公室等他。” “温小姐,”孙琳拦住了温岚的脚步,笑意盈盈,“霍总的办公室可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摆明了的逐客令。 温岚眯了眯眼,手摸了摸头上价值八千万的簪子,嘴角还是弯弯地勾着,声音却是凉凉的:“你是新来的吧?” 孙琳怔了怔,被她的气势有些镇住,点头。 “这就难怪了!我说看着你眼生。这霍总的办公室,我是进进出出过多少回了,你可以去公司打听打听。” 孙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宋寅的交代:“前台的作用,每日按时泡咖啡送茶水,预约要会面的客户。最重要的事,要替霍总挡住那些无谓的莺莺燕燕。没有预约的女人,一律不见。” “温小姐,”眼看着温岚的脚步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她急忙跑过去,“对不起,之前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没有预约的女人,一律不能进霍总的办公室。” 温岚掀了掀眼帘,这位前台小姐虽然眼角含笑,眉眼之间甚是认真,她双手环胸,抬了抬下颚,冷笑道:“孙小姐是吗?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孙琳脸上的笑容未变,但听到温岚说完,脸色却是猛地变了。 她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因为她,很可能成为你的老板娘。” 温岚看着脸色突变的孙琳,心底涌起强烈的快感,孙琳怔愣的瞬间,温岚已经旋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看到办公室的门合上,孙琳才着急地反应过来,只是温岚这话的力道太大,而且她认出了温岚头上的簪子,那拍卖会上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她若当真是跟霍总有什么关系,那么她得罪了未来老板娘,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照着霍总的性格,如果要她拦的人拦不住,那估计她很快也要卷铺盖走人了。之前的前台,就是因为没有拦住一位名媛,马上就被解雇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孙琳的鼻尖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无法读透老板的心思,这个温岚,她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得起啊! 她正焦急地在办公室门外踱步,忽地门把旋开,温岚从里面走了出来,定定地打量着孙琳几秒,冷声道:“你过来。” *** 电梯持续往下,傅知夏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很想要再次上去跟温岚说清楚便当盒的事。 但且不说会不会遇到那人,这话怎么说都显得过分矫情。 一个盒子而已。 哪哪都能买到的普通便当盒。 一个作恶多端的女人,想要留住一份亲情的念想,是不是可笑之极? 漫无目的地走着,抬眼,团团朵朵的云絮遮盖着阳光,还是刺得她眼睛不适地眯起。 手机铃声响起,她怔了怔,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人,通常她的手机是不会响的。 她滑下接听键,便听到温岚的声音: “你上来一趟。” 简单直接,那命令感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是,那人是温岚,是可以帮助霍劭霆,说不定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女子。 能让霍劭霆送出如此价值礼物的女人应该不会差,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她叫回去,估计是霍劭霆不愿意吃,所以两个人出去吃饭了。 “盒子拿走。” 心底松了口气,为了避开霍劭霆,小心起见,傅知夏还是再等了十分钟才上楼。 像温岚这样的性子,如果霍劭霆在,不会喜欢她也去的。上一次吃面的时候,她都没有忘记她的眼神。 想着,心又放宽了些。 电梯的门开启,傅知夏走出电梯,沿着灰色的地毯往前左转,就是总裁办公室。 前台没有人,便当盒并没有放在前台,傅知夏犹豫了一下,推开半开的办公室门,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就看到陆淮安瞬间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淮安高大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来,他虚弱地用手指了指衣服的口袋,傅知夏马上会过意来,迅速旋开瓶盖,拿出药片喂到他嘴里。 “我去倒杯水。”她扶着他在沙发上坐,跑出去还是没有见到前台小姐的人影,幸而稍稍绕了下就找到了开水间,动作迅速地倒了杯开水急急跑去。 陆淮安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滑下,傅知夏端着水杯单膝跪在他面前,用手扶着他的身子:“陆先生,药片吞下了吗?来,喝水。”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凌厉的嗓音在门前响起,那熟悉的声线让傅知夏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惊慌。她迅速回头,唇却是一下子触到了陆淮安的脸。 毕竟,距离太近了。 陆淮安阖着的黑眸轻轻睁开,晃动的视线中,看到眼前的女人再度回过头来,将杯沿放到他唇边。 一下一下,很是耐心。直到杯子里的水喂完了,她才低声道:“现在怎么样?药都吃进去了吧?需不需要叫医生?” “宋寅,叫救护车。” 霍劭霆的声音冷平得没有起伏,垂眸的视线之中,可以看到男人蹭亮的黑色皮鞋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那比上午餐桌上还甚的低冷气压让傅知夏不由咽了咽唾沫,她掐了掐手心站起身来,目光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他不想在公开场合见到她,这话,他说过多次了。 而且,她难道不是应该给个出现在他办公室的理由? “那霍总,我先走了。” 傅知夏决定快刀斩乱麻,只是话一开口马上就后悔了,她的便当盒呢? 她站直身子,目光再度搜索了一遍这偌大的总裁办公室,檀木办公桌的左边,放着白色的便当盒,上面有清新的四叶草图案。 有的时候,她会看着这个四叶草,呆呆地想,是在什么时候的生日,母亲又会是用怎么样温柔的语言祝福她:“生日快乐。” 她心里还是愿意珍藏的。 “我把便当盒一起拿走。”意识到自己已经想远,傅知夏快步走向办公桌,只是才走了几步,她的脚步倏然顿住了。 便当盒的旁边,盛着咖啡的杯子倒下,褐色的液体缓缓在一叠白纸上铺开,咖啡液顺着桌沿滴落下来,地上已经有了一团滴落下来的液体。 直觉有什么不对,傅知夏看着那缓慢滴落的咖啡,脑子乱作一团。 宋寅大步上前辨认过文件,脸色微变:“是城西地皮的合同书。” “霍,霍总,对不起。我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这位小姐怎么就进来了?”门前有女人惊慌的声音,她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大波人,局促不安地站着。 “对不起霍总,”看到霍劭霆的眼睛朝着自己看过来,他那张沉得要滴出水来的脸让她害怕得要哭出声来,“我真的不知道……” “滚出去!” 傅知夏一怔,很快会过意来,转身就往前走去。 才走出几步,就听到男人的嗤笑声:“弄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能一走了之?你真当霍氏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孙琳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滚出去的是她,要承担责任的是眼前这个倒霉的女人。 说倒霉还真的是倒霉,但怪也只能怪人与人之间层次不同,温岚想要她顶罪,她一个小小的外卖员还能说冤枉吗? 孙琳又看了眼已经合上门的办公室,照着霍劭霆的行事风格,她这个工作也算是要泡汤了。不过,就简简单单地说几句话就能有一百万的差事,那也是比霍氏的福利好多了。 再说了,她帮了温岚这么大一个忙,若是以后她有机会成为总裁夫人,要重回霍氏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她勾了勾嘴角,从口袋里拿出支票,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过来,落在小小的支票上,那一连串的零让她的心底再度雀跃起来。 ***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男人单手斜插在裤袋,逆光而立,即便是这样闲适的姿态,也是迫人。 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淮安被带去了医院,宋寅也合上了办公室的门,但傅知夏记得他那个自求多福的目光。 只是这件事情,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啊!她应该可以说得清楚,她走进来之后,甚至都没有靠近过他的桌子。 但她真的可以说得清楚吗?看他那样骇人的眼神,这个办公室虽然那么大,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空气真的是好稀薄,简直无法呼吸。 傅知夏于是深吸了口气。 “说说看,你处心积虑地进入我的办公室,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尚未吐出,就看到他拿出那份被倒上咖啡的文件,抖了抖,她看着那些细碎的飞沫在阳光下闪耀,下一秒,那叠白纸已经被丢到她身上,贴了几秒,又“啪”地一下落到地上。 “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傅知夏舔了舔唇,一边梳理思路一边辩解,“我没我进来就看到陆先生身体不舒服,我,我就给他去倒开水……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靠近这个桌子,这咖啡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都没有走近过你的办公桌,这个事情跟我无关。” “那这么说,这件事是陆淮安所为?”他眼神漫漫地看着她,却像是裹携了无数的冰刀子,就那样深邃幽冷地看着她。 傅知夏急忙摇头,又像是觉得摇头没有什么说服力,她连手一起摆起来:“不不不,不是陆先生。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走一步路都困难,不是他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绝对?”男人原本湛冷的眸光更为冷厉起来,那两个字明明是在他嘴里轻吟,她却听出了暴风雨来袭的意味。 “你能作为人证,担保?”他又问。 傅知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好。”他抽出一支烟来点燃,袅袅的青烟升腾之中,她听到他依然语气漫漫地开着口,“既然不是他,那就是你。这个合同价值两个亿,傅知夏,你看着怎么办吧?” 傅知夏感觉自己脑袋上劈了个惊雷,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便当盒上的四叶草,缓慢地消化着他这几句话的意思。 “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傅知夏脑袋一团乱麻,他这个逻辑显然问题很大。她挠了挠头发,试图说服他:“霍总,不是这样判断的,虽然说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但是没法保证我们之前没有人进来过是不是?” 她看着他将烟头在水晶烟灰缸掐灭,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他愿意听愿意查,事情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于是,她沿着刚刚的思路继续:“要知道刚刚谁进来过你的办公室,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查监控。” 霍劭霆视线悠悠地看着她:“霍氏的人都知道总裁办公室没有监控,你这个方法倒是死无对证。” 傅知夏愣了愣,很快说道:“那可以查指纹。” “指纹擦不掉么?” “……”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能为陆淮安担保?” “那是当然,他当时病得……” “你可以出去了。”霍劭霆打断她的话,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片刻,又按下内线,“进来整理。” ***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空像是开了个洞,整日阴沉,时不时的倾盆大雨让人的心情都跟着烦躁起来。 傅知夏的目光从面前的杂志移开,托腮看着窗外又至的大雨,雨势有些急,啪啪打在窗户上,汇成水流沿着玻璃急急滑下。 “外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说了,有人弄坏了霍总价值过亿的文件,原来那个人就是你。你不好好承担自己的责任,还想到我头上找麻烦。你一个小小的外卖,活腻了?” 那日电话中,温岚就这样冷笑着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她的电话很快又打回来。 “我知道你不关注新闻,估计也不太知道霍劭霆是什么人物,更不会了解我跟霍劭霆的关系。这么跟你说吧,他愿意在我身上花这么个合同的钱,所以你觉得在我身上做文章有用吗?你的责任,该怎么承担就怎么承担,最好呢,是乞求霍总大发慈悲,不会让你坐牢。” “当然,我也会在他耳边帮你说说好话的。毕竟,你这么个服务员,几辈子也不可能赔得起这样的钱。原本呢,一份合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重新签订,但是谁让UK的负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呢?所以,只能说你运气实在太差。” 雨幕逐渐模糊,傅知夏揉了揉眼睛,垂眸,杂志封面正是温岚陪着霍劭霆出席晚宴的画面。她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眼神灿亮如星,看着他的时候,那样的眷恋简直能溢出纸张。 是了,即便这件事情跟温岚有关,那又怎么样?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她的错,他也会很好地解决。 但这错,怎么一定要迁移到她身上呢? 没有做过的,她不想认。 可这么多天,她竟然找不到时间和机会跟他解释。孟成絮离开海湾别墅,她所有的物品就都回到自己房间。也曾厚着头皮去敲门,还没开口就被他轰出门去。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她每次准备开口,他就漫漫地堵上一句:“两个亿,想好怎么赔偿了?” 胸口憋闷,傅知夏站起身来,弯腰打开窗户,那强势的雨便斜着砸进来。 她很快关上了窗户,拿了一把雨伞出了门。 没有做过的,她真的不想认。 如果要定她的罪,霍劭霆显然的证据不足。 价值两个亿,怎么说都要验证指纹看监控之类的。怎么可以就凭他一句话下定论? 暴雨如注,雨伞也挡不住一直倾斜的雨,到霍氏门口的时候,傅知夏半个身子都已经湿透了。 她合上滴答落水的雨伞,摸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在脑子里再度整理思路。毕竟,跟这样强大的一个男人,即便是对视都是极其需要勇气的。 若不是金额实在太大,而她又是在冤枉,她也不是很愿意去面对他。 所以她想到了宋寅。 见不到霍劭霆就找宋寅,跟宋寅说,他应该也是可以传达的。 第六十章 一个字,逃!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前台小姐已经换了人,陌生的面孔,一样的青春靓丽,笑容甜美,有着一把好嗓音。 霍劭霆的身边,果然是容不得任何错误的存在。 “要找宋助理是吗?请问小姐您贵姓?宋助理虽然只是助理,但是平时工作也很忙,没有什么处理一些跟公事无关的事。” “……”她没想到宋寅都那么难约。 “我姓傅,我……”傅知夏的话很快被前台打断,她端着礼貌的微笑朝前扬了扬下巴,“宋助理过来了。” 傅知夏的目光也顺着望过去,隔着数十米的位置,一行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衣和同色西裤,衣袖翻转至手腕的位置,露出昂贵精致的腕表。他正在跟身侧的人说着什么,跟平日相比,面部线条柔和了些,只是那席卷而来的强大气场,还是让傅知夏缩了缩脚趾。 看样子很忙,她选的时间点不够对。 等这行人走近了些,她看清中间穿着套装的漂亮女人,脑袋有些嗡嗡。 温岚见到她显然也是不悦的,只是更多是视而不见,从她身侧走过的时候,像是在用英语交流。 传闻说,温岚集美貌与智慧一体,学历极高。无论哪种风格站在这个男人身侧,都像是能够匹配的。 “宋助理,这位傅小姐找你。” 宋寅停下脚步,看了眼霍劭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前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像是顿了一下,并且目光在他身上落定了一秒。 “您看,是让她在会客厅等,还是让她先回去?” “去会客厅。”宋寅单手握拳轻咳了声,“去泡杯茶,找个吹风机帮她把衣服吹干。” “……”前台顿了几秒才眨了眨眼睛,宋寅接待的女人也不少了,大部分都是冲着霍总来的,照着这样的待遇,眼前的这人,怠慢不得。 只是,愣是将她晾着几个小时,倒也不见得有多重要呀! 窗外的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的节奏,那阴沉沉的天色也看不出时间流淌的趋势。傅知夏拿过面前的咖啡喝了几口,感觉再不喝点提神的东西,她就快睡着了。 清脆的敲门声响了几个,她迅速转过头去,不是前台,不是宋寅,是温岚。 心迅速往下沉去。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空气中发出脆响,她在傅知夏面前站定,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是浓烈的讥诮。 “这几天我想起你的脸,总是觉得有些面熟,该是在哪里见过。” 温岚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单手撩过耳边的秀发,即便坐着,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今天见到你来公司,特地找劭霆,我算是想起来了。”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温蒂小公主的生日宴会上,你跟劭霆出席,我在别人手机上见过。怎么,就那么一次带着你进入上流社会,你就开始心生妄念了?” 心生妄念?傅知夏不由扯唇笑了,这话用在她身上,或者也合适。凡事有因必有果,是为因果。 59 星光璀璨,华灯初上,海城的夜,才刚刚开始。 层层叠叠的水晶灯奢华璀璨,橙色的灯光自上而下倾泻,莹白色的大面积瓷砖光亮洁白得能照出人影来。 据说,这是海城最大最高端的酒楼,太过紧张,也就没有抬头看名称。 ——“两个亿的合同,我倒是有个可能解决的方法。” “这位朱孟生总裁是启恒董事,跟UK攀得上亲戚关系。今天晚上你就代表霍氏去参加个饭局,让他高兴了,这事也不是不能挽回。” ——“我需要做什么?” ——“喝酒。把他喝高兴就成。” 傅知夏握紧了手包,这一套行头都是温岚带着她换的,既然代表霍氏,那么就得有一定的品味。 黑色露肩上衣,米色格子长裙很好地包裹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微卷的头发拢到一边,长及肩膀的细长单耳坠子更好地修饰了脸型,清纯之中透出的妖娆感,最是致命。 傅知夏推门而入的时候,全场的目光都跟着惊艳了下。 “哟,这位就是霍总的傅秘啊!来,请坐请坐。”有人替她拉开椅子,“这霍氏就是藏龙卧虎,美女都是顶级的。” 人刚坐定,透明的酒杯已经满了。 侧边的男人给她满上了酒,傅知夏抬眼就看到他光亮的头顶,真的是蹭亮蹭亮,光可鉴人。 “傅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朱孟生,幸会。” 这就是朱孟生。那么坐在他旁边,这个位置也是特意留的。 傅知夏笑着碰了杯,目光同时也扫过全桌。每个男人身边都坐着漂亮的女人,最会说话的便是丽娜。 “来,傅小姐,敬你一杯。” 透明的杯子再次落到眼前,傅知夏怔了怔,站起身来,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酒量!傅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 一阵灼热感,喉中有些火辣辣的,灼烧的疼痛。 “傅小姐,我也敬你一杯。”有人从座位起身,绕到她的位置,手里还带了酒瓶,将她杯子中的酒灌满。 透明的本色液体,盛着水晶灯的碎光,刺鼻的酒味让傅知夏微微拧眉。 想到温岚的话,她再度起身,一饮而尽。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喉中的辛辣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刚坐下身子,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感觉水晶灯都开始倾斜。 “傅小姐真的好酒量啊,这样纯度的白酒接连着几个空杯,沈总,我看你都没那能耐!霍总底下的人,真的能力非凡。” 清甜娇媚的嗓音,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年轻女人娇软地说着,也拿起了手中的杯子:“来,傅小姐,丽娜也敬你一杯。” 低头看去,空了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了。 “丽娜,咱们稍缓缓,让傅小姐吃几口菜。酒喝得急,难免会不舒服。” “朱总,你这我可就不依了。你们都敬得,怎么我就敬不得了?霍总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呢,你就英雄救美上了?”丽娜娇滴滴地剜了他一眼,说话间,媚波流转。 “那我替傅小姐喝了这杯。”朱总说着便拿起傅知夏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这下可以了吧?” 丽娜神色暧昧地看着坐下去就把手搭在傅知夏椅背上的男人,笑道:“朱总酒量好,风度也好。早就听闻朱总特别怜香惜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不过不知道朱总只挡我这一杯,还是能挡得住一桌?” “吃点菜,酒喝得太急了。”朱总拿过勺子帮傅知夏盛了碗汤,“喝点热汤,胃会舒服点。” 在座人的眼光更为暧昧,看到酒桌上已然脸色酡红的女人,再看看朱总的眼神,心底了然了几分。 傅知夏看着唾沫星子直喷的餐具,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胃里有些翻腾,脑袋晕眩,她摇了摇头,努力撇去这样的不适感。 “傅小姐,沈某敬你一杯。” 傅知夏看着面前的酒杯,刚刚朱总直接拿她的杯子喝了,她忽然之间就有种喝不下去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洁癖。只是这样的公众场合,直接说换个酒杯太拂朱总的面子,她踟蹰了一下:“给我换个杯子,我喝红酒。” 红酒的酒杯就不是细细长长的了,漂亮的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泛着莹泽的光芒。 红酒入喉有些冰凉,混着刚才的灼热感,周围响起的调笑声和掌声在耳边都不真切了。但她的脑袋似乎又有些清晰,在听到朱总要给她代喝的时候站起身拒绝。 朱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着身边的女人又一次仰脖,酒液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他的视线跟着往下,眸光渐沉。 这个女人看起来清纯可人,仔细看看,身材也是相当不错的。这样想着,他也觉得有些燥热,心猿意马起来。 看着傅知夏的目光也是渐渐加深,傅知夏不稳地坐下时,他的手虚扶了一下她纤细的腰肢。 傅知夏觉得浑身僵硬了一下,胸口翻腾地厉害,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 “朱总,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傅知夏的脚步才在门口落定,就听到丽娜娇滴滴的声音,“我看这傅小姐年纪不大,看起来清纯得很哪,朱总你可要温柔些,别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一片哄笑。 “我看这傅秘书就是才大学毕业,那味道跟社会上的女人不一样。朱总,先要敬你一杯,今日算是没有白来,抱得美人归啊!” “抱不抱得上那可是不一定,这傅秘书说不定性子烈呢!” “性子烈不烈的,她都已经喝成那样了。”丽娜轻轻笑着,“要我说,这个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是霍总的人,霍总同意了,那还会有什么问题?” 又是一阵哄笑。 傅知夏捂住了突跳的胸口,霍总同意?同意什么? “要让霍劭霆送个女人,那可真是不简单。朱总,霍总可真是给足了你面子。” 朱孟生扯了扯衣领,越想越觉得浑身热得不行。刚刚就那么碰了碰她的腰,觉得都想把她就地扑倒。 “霍总的面子可不是谁都给的,我看霍总给面子的不是朱总,而是朱小姐吧?听说朱小姐长得如花似玉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前不久不是还跟霍总上了头条吗?”丽娜的声音在一众人之中尤为清亮,又听到朱总清了清嗓子,“霍总的眼光,哪能看上我家的?” “这个可说不准。不然,霍总会特地把这个小丫头送给你?朱总,你的好日子到了,这个小丫头你就好好享用!” “……” “……” “……” 傅知夏捂住了剧烈起伏的胸口,她的脑袋还在晕眩,那些盘旋在耳边的清晰言语却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手指颤抖地扶住了墙。 原来,不止是喝酒,她竟然是陪酒的。 原来,所有的人都明白,她坐着不过就是随手可出的一个礼物。 原来,对于霍氏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个不值得他出席的场合,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结果。 心底泛出了一股子的寒意,冷得她浑身都发颤起来,指尖冰凉。但是脑袋又是热得,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动得整个人想要炸开。 又是一阵哄笑,傅知夏攥紧了手心,心跳乱了规则。她抬起昏昏沉沉的眼眸,眼前的景物是重叠的,如果他出来,她还能跑得掉吗? 听到门把旋转的声音,她的身子朝着转角靠去,重叠的视线中,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直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大步走去。 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终于让她的脑子清醒了那么一些。 她想要用跑的,只是脚步抬起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电梯口,颤抖的手指几次才按准了,恍惚听到朱总在叫着“傅小姐”。 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她整个人贴紧了电梯门的位置,听到“叮”的一声,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进了电梯。 晕眩之中,她看着电梯镜面中自己的脸,红得已经不正常,胸口翻腾着难受的灼热,浑身又是冰凉。 仿佛什么都无法去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但是能逃得掉吗?即便今天万幸,那么明天呢? 他霍劭霆要让她做什么,是她愿意不愿意就可以的吗?可是这件事跟她明明没有关系,可是那个最有嫌疑的女人是温岚,是霍劭霆愿意为了她一掷千金的女人,她就算是说上千万句,他哪里会信一个字? 是了,他根本就不想听她一个字的解释。 眼角泛出了凉意,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迟缓了一秒急急地跑出,却在台阶上崴了脚。 钻心的疼痛让她轻呼了一声,傅知夏费力地站起身,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没有什么光亮,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停车场。 环紧了自己的手臂,她往前走了几步,脚疼得不行。昏眩和朦胧之中,她想到这个地方是否会更为安全一些,毕竟找人也不会找到地下车库来。 但是万一,他们要过来开车呢?那她岂不是更无所遁形? 她茫茫然站着,刺眼的灯光在眼前耀过,垂下的眸子抬起的瞬间泪水就这样倏然滑落下来。 *** 海皇贵族。 大理石台面的桌子缓慢地旋转,灯光透过琉璃,笼罩在男人立体深邃的俊脸上,他几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似乎勾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眼眸如同深井,细看之下,又是半分笑意都没有了。 正是觥筹交错之间,男人和女人都不断说着恭维的话,递送着恭维的眼神。 “霍总,这杯酒……” “今天不喝酒。”霍劭霆顺带解开了衣领的纽扣,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透着张力,慵懒之中更显性感魅力。 “霍总随意,我干了这杯。” 霍劭霆神色漠漠,只伸手端过面前的杯子,喝了口开水。 “霍总……”有女人娇嗲地靠过来,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拿过手帕擦了擦手起身。 “失陪一下。” 弯弯曲曲的回廊,每个包厢都是推杯换盏的热闹,霍劭霆缓步走到旁边的小露台,抽出烟盒。 雨天,只有夜,没有星空。 不知怎么的想起傅知夏,那日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睛。 他极少见到她这样眉眼弯弯的样子,现在想来婚后不久也有一次,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失忆,她独自坐在小阳台上喝空了几个酒瓶,然后一个人在阳台上轻轻地唱歌。 那晚的夜空,星星很亮,她的眼睛也像是蹿起了星子,看到他走过来,很温柔地在笑。 “哟,是霍总!”有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娇软柔媚,特有的江南口音。 霍劭霆抬眸,一袭白衣的娇俏女子已然到了他眼前,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美女,一双眼睛尤为勾魂。 “霍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丽娜,也算跟霍总喝过一次酒,霍总不记得了?” “记得,白小姐。” 丽娜咯咯地笑起来,双手撑在背靠的露台栏杆上,微风轻轻掀起她白色的裙摆和秀发,她单手拢了拢:“霍总好记性,我还以为像霍总这样的大人物不会记得我这样的小女子呢!” “白小姐人漂亮,酒量又好,想不记得很难。” “霍总,你可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丽娜掩唇微笑,眸光更是柔得要溢出水来,几步就扭腰走到他面前,“要论酒量,我可比不上你们公司的傅秘书……” “傅秘书?”霍劭霆低头看了眼她即将缠上来的手,那漠漠的寒意便让丽娜生生止住了动作。在霍劭霆面前,她还是不敢造次的。 丽娜神色很快恢复自然:“上个洗手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不,我和朱总正在找她。正想问问霍总,有没有见过傅秘?” “霍氏没有姓傅的秘书。” 丽娜愣愣地看着她,如果这个女人不是霍劭霆让她过来的,那么她是谁?明明这个人就是送给朱总的啊! “她现在人在哪里?” “哦,说上洗手间,但是很久了也没见人,这不出来找吗?也有可能回包间了,要不霍总跟我回包间看看?” “哪个包间?” 丽娜报出了包间号码,小跑着跟上男人的步子,究竟是腿长还是速度快,她竟有些跟不上。 “你说这傅秘书到底去哪里了?上个洗手间这么久。” “朱总,等不及了吧?是不是想着都心痒痒?” “都是女人,能有什么两样?”朱孟生眯着眼轻啜了口酒,“关了灯,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傅小姐细皮嫩肉的……啧啧,会不会没开包的?” “砰”! 门被踢出巨响,朱孟生手中的酒抖了抖,转头正要发作,一看到门前站着的人,端着酒杯一下子站起身来。 第六十一章 商人,在商言商而已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眼前有些叠影,但是男人强大凌人的气场还是让朱孟生有了片刻的清醒,暗自庆幸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及时收回。 “霍,霍总……” “她人呢?” 她?朱孟生反应过来,呵呵笑了:“霍总是说傅秘书啊?她应该是喝高兴了。这女人啊,喝高兴了就是事儿多,霍总放心,放心,我朱某人待会一定把她送回去,平安送到家。” 虽然舌头有点打结,话还是比较畅通地说完了。 “朱总身份尊贵,什么时候沦落成司机了?” “司,司机?傅小姐这么漂亮,做司机有什么关系?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 旁边有人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脚,看着霍劭霆大步走到那个空着的位置,拉开手包,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你干嘛踩我!”朱孟生拍了拍自己的皮鞋,“我话还没说完。” 到底是酒喝多了,连霍劭霆的眼神都看不清了。那人看了他一眼:“刚刚没看到霍劭霆的脸色吗?今天这事,我看肯定是搞错了。我说霍劭霆在商场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送个女人给谁。别人送她女人,这他也从来不好这口啊!” 丽娜看着门前已然消失的男人,拿过酒杯喝了一大口。这世界上其实是不乏好男人的,只是好男人不属于她。 *** 轮胎和地面强烈的摩擦声。 茶色的车窗很快摇下,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冲着她吼道:“找死啊!” 傅知夏单脚往后退了一步,车子贴着她的身子呼啸而去。 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是大片的空旷,只有几盏昏暗的灯闪着光。她往前走了几步,觉得胸口的位置一阵翻腾。 ——“我需要做什么?” ——“喝酒。把他喝高兴就成。” 原来所谓的高兴,是这样的理解。而温岚的做法,必然是经过霍劭霆同意的。 这个想法让她晕眩的脑袋更加疼痛起来,或者也不是脑袋疼,她觉得浑身都疼都难受,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是一阵一阵的钝痛。 虽然她知道她跟霍劭霆会是两个世界,可是那么多次,她总是能想到他对她的好,虽然他只是无意识的,可那样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现在,他要把她作为一个低贱的礼物送人吗? 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她伸手扶住了什么就弯腰呕吐起来。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车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手臂上一疼,她整个人一下子被拉到了一边,身子不稳地撞上了车门,后背一阵剧痛。 “你这是见鬼了是不是!这是我们的新车,新买的!两百多万的宝马,你跑过来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么跪着帮我把车子擦干净,要么赔钱!” 摇晃的视线中,她看到一男一女站着她面前,那个女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男人叼着香烟,露出的手臂上有大面积的刺青。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女人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回荡,耳朵都开始有了刺痛感,傅知夏摸了摸耳朵,身子无力地靠在另一辆车子的车身上。 “我告诉你啊,你别给我装醉不负责任啊!赔钱!” “我没有钱。” “没钱?”男人吐了烟头,双手环胸,“你说没钱就没钱?手机拿来。” “我没手机。” “这个世界还会有人没手机?”男人擦了擦手掌,正要朝着她身上摸去,被女人一把拦住,横扫了一眼,“我来!” “车子弄脏了,不是弄坏,可以擦干净。”傅知夏一把拍开女人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吐了一通整个人好受了些,只是虚软无力,也不太想说话。 “跟你说了,我们这是新车,新买的豪车……” “新买的豪车,那也是车。”傅知夏打断她的话,“怎么样的损坏,负责怎么样的赔偿。可以打电话请专业部门解决。” “你这女人,专门上来找晦气,还有理了不是?看我今天我抽……啊,啊啊!” 横空出来的一只手,眼前的男人一下子以扭转的姿势跪倒在面前,声音也跟着扭曲:“啊啊,放,放手,疼!” 傅知夏的视线不稳地晃了晃,昏暗的灯光拉长着男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用抬头都可以判断,那个气场卓然的男人的任何存在空间。 鼻尖有冷汗沁出,傅知夏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抽紧了,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已无退路。她想挪动自己的脚步,找一个逃走的机会,可是她的脚已经崴了,稍稍一动就疼得不行。 她就知道,若是霍劭霆要她做什么,她必定是逃不了的。她在哪儿,他都可以把她找出来。 眼前浮现出朱孟生的脸,现在想来,所有的安排都是安排。 蹭亮的皮鞋在眼底出现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战栗了一下,剩下的酒意全数被这个男人的出现给惊散了。 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缓缓抬眸,依然是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双的脸,那张仿佛上帝杰作的脸,任何时候都是神情淡漠脸,世界上任何的事,都勾动不了他的情绪一般。 她不需要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无用。 她应该逃。 她动了动自己的脚,还是疼。可是再疼,她还是要逃的。 傅知夏再度垂下眸子,在看到他脚步过来的时候,弯腰脱下高跟鞋,就朝着他面前用力丢去。 那一下丢得极准,她看到宋寅扶住了他。高跟鞋的细跟尖锐得很,隔着一定的距离,有一定的速度,还是可以伤人的。 傅知夏绕过车尾朝着另外的方向狂奔跑去。 “霍总,你怎么样?需要上医院吗?”饶是分析能力极强的宋寅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傅太太搞的是哪出。要说霍总也算是解救她的及时雨,她那样惊惧地逃跑是做什么? 他看了眼霍劭霆,他的脸色阴沉了几个度,推开他的手,脚步也随之大步拔开。 他追上来了! 傅知夏闭了闭眼,强忍着脚踝的疼痛,跑得杂乱无章却是速度极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抓住,想到朱孟生那蹭亮的脑袋,她的翻腾感再度强烈起来。 “傅知夏,站住!” 男人冷厉的低喝声让她加快了脚步,车库那么大,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对的。但即便是废了这条腿,也不要让自己处于这样卑微的处境。 她的人生,已经够可怕的了。 “傅知夏!” “霍劭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休想让我……” “吱——” 眼前突然横过的车灯让傅知夏瞳孔剧烈收缩,她转头看到跟她距离更近的霍劭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如海水一般将她吞噬。她胡乱擦了擦眼泪,那手颤抖得不行。 “姐姐,上车!” 车门忽然打开,模糊的视线中,还来不及判断,傅知夏就被拉上了车子。 “别怕,是我。” 傅知夏抬头,就看到陆淮安温润的黑眸,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着前面说:“小卉,开车。” 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急速往前驶去。 “霍总,是陆总的车。”宋寅看着显眼的四个6,直觉这个晚上必定不会安宁。 “我不瞎。”霍劭霆夜色般深沉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那辆白色的林肯绝尘而去,伸出手来,“车钥匙给我。” “……”宋寅拿出车钥匙,看着男人阴郁的脸,“霍总,不然还是我来开?” “怎么,我的开车技术不如你?” “……” 宋寅一下子就接不上话来了。要论开车技术,霍劭霆曾经是赛车手,他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只是任何有应酬的时候,他都是不开车的,他跟着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规矩。 说多错多,宋寅选择闭嘴。毕竟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 他早就意识到了,任何事情跟傅知夏或是跟陆淮安有关,总是很能牵动他的情绪。 两个人凑到一起,那就越发了。 黑色的迈巴赫以几倍的超速度在飞驰,几分钟之内已经闯了几个红灯。 ** “姐姐,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受欺负了?” 陆依卉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傅知夏捧着水杯虽然不时地喝上几口,目光却是涣散,脸色也是苍白异常。 “前面转弯下车,换我来开。” “为什么啊哥,我的技术你还信不过吗?我可是……” “你再怎么本事,也比不过霍劭霆。” 陆依卉看到了隔着距离紧追而上的黑色迈巴赫,吐了吐舌头:“还追上来了啊!行,换你。” 她迅速停住,跳下车来,交接的时候还不忘在耳边低声道:“英雄救美啊,哥,我看好你啊!” “知夏姐姐,你的手还是好冰啊!”陆依卉的手才碰到傅知夏,就惊得皱了皱眉,“比我住院的时候还冷,车里的空调要关小点吗?” “我没事,不会冷。”傅知夏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抬头才意识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我哥在,你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麻烦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陆依卉挽住她的胳膊,头歪在她的手臂上,一副亲热的模样,“知夏姐姐,你救了我两次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的,只要是你的事,怎么都不会麻烦的。知夏姐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你千万千万不要跟我们见外。” 傅知夏点了点头,喉咙的位置疼得厉害,她又低头抿了口热水,感觉鼻尖又开始酸涩起来。 她这么做,是不是给陆淮安添麻烦了?逃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吗? 霍劭霆是海城怎么样的存在,她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他权势滔天。 她跟陆淮安什么关系都算不上,这样麻烦别人,真的合适吗? 傅知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知夏姐姐……” “小卉,你让知夏先休息。”陆淮安打断了陆依卉的话,陆依卉撇了撇嘴,想说什么,转头看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不见了身影,又激动起来: “哥,你成功地甩了他。哥,你太棒了!” “有没有甩开还不知道,不用高兴得太早。待会我会先开车到陆氏酒店,但那只是幌子。我的意思,懂?” 陆依卉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下,马上点头:“明白。哥,你太聪明了!” *** “吱——”宋寅看着霍劭霆将车子打了个弯前驶,停在了另一个路口,而白色四个六的林肯已经驶入了地下车库。 “霍总!”宋寅心惊地看到他胸前的血迹,“这附近就有医院,您的伤势看着不轻……” “这是陆淮安的酒店。”他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摇下车窗,“你下车去查,把人给我带回来。” 宋寅愣了愣,霍劭霆转过头,湛黑的眸子冷意昭然:“办不好,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宋寅立马跳下车。 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抽出一支烟来,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霍劭霆拿出打火匣,深邃如海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跳跃的蓝色火苗,脑子里浮现出一双盈盈的眼来。 监控画面显示,她惊惧地跌撞着进了电梯。 电梯里,她看着墙面中的自己,强忍着眼泪,身体微微发抖。 最后一个镜头,是在地下车库。她走了几步就摔了一跤,然后单脚走了几步,呆呆地站着,像是一个被人遗弃又无处可去的小孩。 所以,她是在饭局上逃走的。 只是,她怎么入的这个局? 霍劭霆低头看了看胸口,雪白的衬衫有斑驳的血迹,高跟鞋的鞋跟无比尖锐,这么远的距离准确无误地砸过来,直接划破了他的皮肤,虽然血已经止住,那伤口怕是不小。 从那件事开始到现在,她从未这样大胆过。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拘谨,逃离,有的时候恼了,嘴皮子功夫也是不错。失忆之后,整个人就更加安静了,那眼眸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会让他有种不习惯感。 手机铃声响起,他划开接听键,就听到宋寅的声音:“霍总,虽然开了房,但是傅小姐人不在。我怀疑这是障眼法,陆淮安应该把夫人带到了另外的地方……喂,霍总?霍总,你在听吗?” “跟上。”霍劭霆丢开手机,宋寅在快速消化这两个字的意思。 苍茫的夜色之中,四个6的车牌号有尤为显著,迈巴赫的油门几乎一脚到底呼啸往前。 陆淮安一眼就看到了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车子,他握紧了方向盘,对着身后的女人道:“知夏,现在开始我会加速,你坐好了。” 窗外的霓虹灯急速闪过,忽然加快的速度让傅知夏握紧了车窗上的手柄,她侧头望去,就看到旁边后方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她心里一紧,虽然想了办法,霍劭霆还是追上来了。 这个男人头脑精锐,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可是,这个朱孟生就那么重要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独独不放过她? 只是,她有什么值得放过的? 他对她的痛恨厌恶到了极端,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怎么愿意会让人拿捏短板被迫婚嫁? 耳边忽然冒出他的声音来: “止损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把你身上所有的价值为我所用……” 她一怔,那声音又重叠地在耳边回响。 “止损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把你身上所有的价值为我所用……” “……就应该是把你身上所有的价值为我所用……” 商人,在商言商而已。 傅知夏伸手捂住了脸,有热烫的泪水从指缝流出。她想要狠狠呜咽,最终还是安静得没有丝毫声响。 她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哭的人了吧? 抬起头来狠狠地擦了把脸,已经下了决心,她对着陆淮安哑声道:“停车。” 与此同时,黑色的迈巴赫直接横到了白色林肯面前,两道尖锐的摩擦声在空旷的黑夜极为刺耳。 陆淮安正准备倒车,傅知夏按住了他的手:“我下车。”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傅知夏已经打开车门。陆淮安也赶紧打开车门绕到她面前,扶住了她因为脚踝剧痛而不稳的身子。 有一只脚红肿得很厉害,跟另一只莹白的脚成鲜明的对比。他真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支撑她以那样的速度跑了那么多的路。 下过雨的空气,弥漫着草木清香的气息,此刻有风吹来,婆娑的树影之中有着不太明晰的空隙,叶子沙沙作响。 蹭亮的皮鞋踩着地上湿哒哒的落叶一步一步走来。 傅知夏的目光越过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看向了别处,判断着这个位置应该是个旷野郊区。 “陆总,现在是否可以把人还给我了?” 苍茫的夜色,这人的声音比夜色更凉,傅知夏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她身上那件男士西服上。 她伸手取下衣服,递给身侧的陆淮安,陆淮安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眼睛却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霍劭霆:“霍劭霆,我们谈谈。” 第六十二章 是她回来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谈什么?”霍劭霆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跟任何时候一样的嘲弄和讥诮在眼底缓缓溢出,嘴角勾着不屑的弧度,“谈她?” 这样的目光明明承受无数次,但傅知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无法习惯。她攥了攥自己已经黏腻的手心,张了几次口,才有声音落定。 “不需要谈,我跟你走。” “知夏!”陆淮安有些急,想说什么傅知夏却是拂开他的手,,“陆先生,今天的事,我很感激。” 这两个字的称谓听着有些刺耳,霍劭霆看着满眼关切的陆淮安和眼中含泪的傅知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拆散一对恋人的侩子手。 不过他向来都不是良善之人,任何时候都是手段铁腕,因此,他只是看着傅知夏沉声道:“过来。” “霍劭霆,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就算她是你霍氏的员工,她也有她自己的人身自由,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平平无波,沁凉入骨,“不知道陆总跟傅知夏之间是什么关系,平日里,陆总不像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 “过来。”他再度重复,仅仅两个字,也是迫人得紧。 傅知夏移动脚步,陆淮安更快一步拦在了她前面:“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替她还。” “怎么陆总看来,我是缺钱的人么?” 失去了所有耐性,霍劭霆推开陆淮安,伸手扣住傅知夏的手腕,耳边忽然的拳风扫过,一个不备脸上被打了一拳。他看了眼身旁已经大惊失色的女人,并未松开,舌头邪肆地舔了舔唇角,眯起眸子:“想打架?我可以一只手。” 傅知夏垂眸便看到他胸前鲜红的血迹,心里猛吃一惊,那一大片血渍虽然已经凝固,还是能判断出流血量很大。 陆淮安的第二拳紧跟上来。霍劭霆有了防备,头微微一侧便避开,陆淮安吃了他一个狠拳。 那刚刚凝固的位置又扯开了伤口,新鲜的血液随着他大力的动作渗出,傅知夏闭了闭眼,大喊道:“别打了!” “陆总,今天很感激你仗义相救,谢谢。”她转身朝着陆淮安郑重地鞠了个躬,又抬眸望向霍劭霆,“走吧。” “知夏,你不用怕他。” “不是怕不怕,而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解决。” 宋寅赶到的时候,霍劭霆和陆淮安正在对峙,虽然夜色深沉,还是能看清他们脸上挂的彩。 这真是世纪大新闻。他们两个竟然打架了! 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陆淮安在打架。 跟着霍劭霆这个商界神话这么久,打架这样的事都是他宋寅做的,他虽然知道霍劭霆身手比他还好,但是他真的是没有见过他打架的样子…… 宋寅拧眉看了几分钟,才压下心头所有翻滚的情绪冲上前:“霍总!” “办事效率越来越低。这里交给你了。”霍劭霆扫了他一眼,就打横抱起脸色苍白的女人,大步往前走去。 “哥!哥!你怎么了?” 年轻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看到陆淮安挂彩的脸一下子哭出声来。 “你干什么打人?凭什么打人?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陆依卉虽然声音很响,但是没有什么气势,一双眼睛已经红得跟兔子一样。 宋寅微微颔首:“是陆总逾矩在先,还请陆总以后少插手傅小姐的事情。” “逾矩?”陆依卉轻哼一声,“什么叫做逾矩?我看你们就差杀人放火了?如果不是你们太过分,知夏姐姐至于要逃?你们又把知夏姐姐带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报警,让霍劭霆名誉扫地!” “傅知夏和霍劭霆,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淮安的心有些沉,他怕是多少猜到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男女之间,一个有钱有权,一个年轻俏丽,年龄相当,只是像霍劭霆这样的有钱人,必定是拿她当玩物。 宋寅有些诧异,陆淮安竟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只能说,傅小姐和霍总,是普天之下最为正常的关系。如果陆总那么有兴趣知道,不妨自己去查查。我还是那句话,今天的事,是陆总逾矩在先,事情闹大了名誉扫地的一定不会是霍总。还请陆总今后,少插手一些傅小姐的事。” *** 夜风微凉,只是再凉,也凉不过这个男人周身的冷意。 垂眸看到他胸前已经被血水打湿的衬衣,傅知夏心里慌乱,丢过高跟鞋是用了狠力的,也没想到会那样准,那血渍映着白色的衬衣显眼到刺目。眸光缓缓上移,她看到他完美坚毅的下巴,嘴角上的淤青有些突兀。 “砰”地一声,车门被关上。傅知夏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阖上了眼睛,数秒再度睁开。 “你的伤口不小,要及时包扎,如果车上有……” “现在这么关心我,那一下不是恨不得把我打死?” 傅知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嫁到霍家,一切都是我的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的错负上责任。可是,这两个亿的合同,我自问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霍总却一直想让我去背这个黑锅。” 她的声音顿了顿,眸光幽远地望向远方的黑暗:“我左思右想,像霍总这样的商界精英,不至于判断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的始末,一定要让我承担责任,无非就是心里一口怨气在罢了。” “就是因为这口怨气,所以想要栽赃嫁祸,所以想把我作为礼物送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很容易查,可是霍总不愿意听我说一个字的解释,也不愿意给我哪怕一秒钟时间的陈述。” 傅知夏越说越激动:“就连罪犯,也可以请辩护律师!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可能跟温小姐有关,你怕在公司董事局不好交代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拉了我做那只替罪的羔羊,我也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好,可是,你把我当成礼物送给朱孟生——” 她的手指用力地攥了一下,看向他的眸光微红,声音哽咽却是落地有声:“抱歉,我不接受。” “不错,胆子很大,继续。” 有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忽然逼近,傅知夏猛地一惊,纤长的睫毛刷过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两人同时一怔。 安全带“啪”都一声扣上,霍劭霆发动车子快速往前驶去。 傅知夏眨了眨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车灯照亮的路。 她说了那么多,在他耳边都是不自量力的废话吧? 一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得窒息。霍劭霆伸手按下车上的键,就有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节奏舒缓的轻音乐,听着有那么一些伤感,才一瞬,霍劭霆伸手关闭了音乐。 于是,烦躁的静默继续在空气之中充斥,车子一个转弯,傅知夏回过神来,发现驶入的地点是年隽尧的医院。 他的伤口确实应该及时处理。 副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她愣了愣便准备伸手去解开安全带的扣子,而那只大手几乎在同时合着她的手一起按下。温暖,有力。 见鬼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就目前这样的状况,从上车到现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已经两次了,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傅知夏迅速抽离开自己的手意识到他的手要弯过她的膝盖,她有些着急地拒绝:“我自己走。” 霍劭霆退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脚下车,不时地抽气。 那一只脚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明明到了地下车库不久已经崴了,还可以跑那样快的速度,那么远的路。 莹白的脚还未落地,已经被打横抱起,霍劭霆的步子很大,落到耳边的声音冰冰凉凉:“我没有时间跟你这样浪费。” “^……” 已经是深夜,医院的长廊却是有些热闹,看样子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担架陆续抬着匆忙进出。 饶是这样,霍劭霆的出现还是吸引了众多视线,高大英俊的男人抱着娇小玲珑的女人一路走来,本身就是一道亮眼的风景。 有得空的护士睁大眼睛,是一脸艳羡地瞧过来。 “那个男人好帅啊,郎才女貌的,真的好像电影里的镜头!” “是啊,虽然挂了彩但是好帅!这个女人好幸福。” “公主抱诶,我男朋友都没有这样抱过我!” “……” 岑朵也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目光落定的瞬间顿时亮了。 那不是霍劭霆跟傅知夏吗?作为傅知夏的VIP医护人员,她又有事情干了。 岑朵擦了擦鼻子,把手中的托盘交给另一个护士,下巴抬了抬:“我的VIP客人来了,432麻烦你帮我去一趟。” *** 所有的检查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傅知夏的脚已经缠上了绷带,用医生的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比较长一段时间的修养。 他那两个亿合同的事情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能不能解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想要把她作为礼物送给朱孟生。 霍劭霆进病房的时候,她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托着腮帮的样子极为认真。 眼前出现一道人影,傅知夏猛然抬眸,就看到站在面前的霍劭霆。他已经换了一套病号服,看起来比以前要清隽温和了许多,傅知夏的目光顺着他解开的第二颗扣子往下,看到了里面缠着的纱布。 霍劭霆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又解开一颗,嗤笑了一声:“我还没拿你当礼物送成,你已经把我打伤了,你说,吃亏的那个是谁?” 傅知夏倒吸了口冷气,透过厚厚的纱布还能见到斑驳的血迹,可见伤口之深。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门从外打开的声音,不似岑朵的小心翼翼。待看清站着的人,傅知夏还是吃了一惊。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这个点,慕子政怎么会在医院?而且,他看起来的样子严肃而又疲惫,跟之前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阿政?”霍劭霆同样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抬腕看了看表,“这个点,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哥的伤口是你弄的!” 他开口颇有些忿忿:“我刚刚问过医生,再往里几分,就要到心脏了。” “……”这质问是冲着她说的,说话之间,慕子政人已经到了她床前,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暴席卷之势。 对于慕子政,傅知夏并不了解,只是偶尔的交集也可判断他该是一个嘻哈于世的纨绔子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 “傅小姐,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脸做这样的事。怎么说那都是你处心积虑要得到的男人,你现在是腻了要对着他捅刀子?人要脸树要皮,傅小姐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傅知夏收拢着手心,感觉脸上刺刺麻麻的疼,她垂着的眼眸眼睫轻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没有吭声,慕子政冷笑了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杀人放火的事依然在做,也还依然是海城的霍太太,这世界也真是没有天理了。” “你今天是吃了火药了?大半夜的跑到医院来发火?是谁给你气受了?” 霍劭霆边说边伸手将解开的扣子系上,抬眸却见慕子政的眼睛微红,他拧了拧眉,就听到慕子政隐忍着压低的声音:“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这个女人离婚!” 霍劭霆系着扣子的手顿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几番:“你今天是做了什么事还是见了什么人?怎么忽然之间对这个事这么感兴趣?” “这个女人配不上你。你这辈子难道是要毁在这个女人手上吗?” 他伸手啪地一下打在旁边的桌子上,情绪翻涌上来:“傅知夏,你说,你哪点配得上二哥!你不过就是个靠着手段上位的三儿!如果没有那点破事,你说你的什么够得上我哥朝你瞧上一眼!” 那样的语气和字眼胡乱冲着她砸过来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努力辩驳一下,可是,她只能稳住自己变得更快的呼吸,稳住心头翻滚的万千情绪。 那一片空白的记忆和被定格的罪,最终只能让她攥紧了手心。 “大半夜的在这里闹什么!”霍劭霆眸有厉色,“是不是太闲了?” 慕子政恍若没有听到他的话,僵持固执地看着傅知夏。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听到自己的声线还算平稳,眸子却有些发热,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下自己,“霍总任何时候想要离婚,我都配合。” “好。”慕子政拿出手机,在她面前迅速滑动,“烦请傅小姐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按了录音键。 傅知夏抬起眸子,眸光清澈,清晰的字音一字一顿:“霍总任何时候想要离婚,我都配合。” “希望傅小姐能记清楚自己今日说过的话。任何时候,都要配合。” 他啪地一声迅速合上手机透明的保护壳,转身就走。 走出门的时候撞到了年隽尧,他只是看了一眼,又大步走去。 “你惹到他了?” 年隽尧耸了耸肩:“我哪能?” 他看了眼霍劭霆,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是她回来了。” *** 合上电脑已经是凌晨,天边又开始下起了雨,霍劭霆起身推开窗,沁凉的风夹着水气迎面而来,多少让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他这样站了几分钟,看着暮色沉沉的夜,习惯性地想要抽出一支烟来,忽然意识过来这个地方是医院。 他转过头去,白色的病床上,女人已经睡着了。暖色的灯光打在她瓷白的脸上,她的身子微微蜷着,眉头紧锁,干燥的唇不时翕动。 若不是挂瓶里加了定神安眠成分的药物,这个夜晚估计她是睡不着的。从陆淮安手里带过她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 如果她没有及时逃走,那么今晚,她是不是就成了朱孟生的猎物? 如果她成了朱孟生的猎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不算一种你来我往的互换? 霍劭霆湛黑的眸子安静地凝着她,忽地想起那日,她在他床上醒来而记者蜂拥而至。 她惊愕微红的眼,像是吞咽了诸多无法解释的委屈。 如同今日。 ——“我不用成为霍太太,也不会用这件事要挟你。” 最后,她红着眼,声音哽咽。 那自然是没有人信的。 她的母亲杨美玲曾经跪在他面前:“霍先生,对不起霍先生,是我没有把女儿教好。她一心爱慕富贵,才会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霍家不需要负什么责任,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我会好好看好她,不会让她给您惹任何麻烦。” 听起来都不是以嫁入豪门为目的,到最后怎么就娶了呢? 虽说没有像样的婚礼,只是祖母和奶奶都应允。也许就是因为父亲反对得太过厉害,他竟也是爽快地答应了这门荒唐的婚事。 第六十三章 那不是梦,是真实的过往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朦朦胧胧的层层雾霭之中,并不清明,傅知夏费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物在旋转了几下,她眯了眯眼睛,就听到耳边清润的声音: “醒了?” 她的视线顺着那道温漠的嗓音望去,就看到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他靠窗站着,手里端着酒杯,酒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轻轻漾懂,他的动作优雅,整个人却是矜贵逼人,尤其是那双泼墨的瞳,如此淡漠地扫过她的脸,令人不适。 即便他长得再好看,这样的眼神,也是让人极其不舒服的。 “醒的时间,刚刚好。”男人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放下漾着红酒的高脚杯,缓步向她走来。灯光拉长着他颀长的身影,头顶的橙色灯光晕开,恍惚之中有种梦幻的不真实感。 “你在说什么?”她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总觉得这样不知所谓的对话很是费力,男人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斜飞入鬓的眉,挺直的鼻,薄削的唇,淡漠的眼,微微敞开的浴袍,麦色的肌肤透着张力,不得不说,如果他不是这样莫名其妙且攻击性强的话,这个男人还是很值得欣赏的。 “记者已经走了,你所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在床边站定,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下子惊叫起来。 她竟是没有穿衣服的。 脸上腾地一下感觉如火烧一般,男人冷笑了声:“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事情所有的发展,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他冷冷开口,“如果连一手策划的人都不懂,还会有谁懂?” “什么一手策划?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他嘴角的弧度加大,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定定地凝视了她几秒,忽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沿,目光在她身上几个来回,虽然隔着被子,他那样肆无忌惮的嘲弄还是让她浑身都难堪。 “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够我看得上眼的?如果不是你一手策划,难道是我想要睡了你?我霍劭霆想要一个女人,需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说话间,他已经直起身子,眼底那不屑的笑意也尽数褪去。她抓紧被子,红着眼眶无从辩驳。 “不过要恭喜傅小姐,手段虽然下三滥,你还是成功了。你会如愿成为霍太太,暂时的。” “我不需要。”她的声音发硬,吸了吸鼻子再度开口,“我不用成为霍太太,也不会用这件事要挟你。” “这个时候说这话未免太过矫情了,傅知夏。事情都已经做了,你都不嫌自己脸疼?” “傅知夏!你个杀千刀的!”杨美玲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棍子,“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的!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爱慕富贵,我叫你坏心眼!大小姐跟霍少爷有婚约,你从小到大吃傅家的住傅家的,我叫你恩将仇报!” 棍子雨点一般打在她身上,她裹着被子大叫:“妈,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闹够了没有!”男人一声厉喝,杨美玲住了手,看到霍劭霆便跪下来哭道:““霍先生,对不起霍先生,是我没有把女儿教好。她一心爱慕富贵,才会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霍家不需要负什么责任,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我会好好看好她,不会让她给您惹任何麻烦。” “该怎么处理,决定权在霍家。”男人眸色冰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这位女士,这是公众场合,还请你注意形象。管教自己的女儿,是在家里管教的,不是等出了事情才出来大呼小叫。你可以出去了。” “啪”,杨美玲转身的同时,手中的棍子冲着她甩过来,正砸到眼角。 那疼痛穿越了时空一般,傅知夏猛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浮现着她厌恶的眼神。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感觉眼眶热热的疼。 是一场梦,但始终并不是一场梦。 那是真实的过往。 诚如许多人说的那样,她就是这样上位的。 傅书语跟霍劭霆有婚约,即便只是口头的,她也是这样不道德地抢夺了她的位置,还让她昏迷不醒地躺着。 原来,真相真正清晰的时候,还不如一片空白任由他人评说。 晚间的大雨过后,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有些发白的阳光和灰白的天空。 岑朵推着早餐车过来,伸手刷地一下拉开窗帘:“这天天天下雨,也是时候该停了吧?这雨下得真是让人心烦。” 傅知夏却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窗帘刺啦一声拉开,耳边是重合着的动作和声音: “霍家是大门大户,这里虽然是锦城,虽然是你一手策划,众人眼里要负的责也该有所表示。所有你要发出的声音都会有人告诉你,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顾及,也可以自作主张。” 画面忽然凌乱地翻转,有激烈的争执声和清脆的耳光,仿佛有人在尖叫,可是她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太阳穴尖锐的刺痛让她抱紧了脑袋,画面在眼前分开碎裂,她想要努力想起什么,那拉扯着神经的疼痛让她整个人几乎承受不住。 岑朵转过头才看到傅知夏的异样,急忙跑上前去:“知夏,怎么了?头疼?可是你明明受伤的是脚啊,怎么头也跟着疼了?我,我去找医生!” 傅知夏费力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虚软:“没事,老毛病了。” “哦。”岑朵点点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是真的没事吗?” “没事,去洗把脸就好。”她牵扯出笑意来,岑朵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动作也还伶俐,才放心了些。 “知夏,今天的早餐有新菜系哦,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岑朵扶着傅知夏在床上坐好,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新换了个厨师。”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新换厨师?”岑朵的八卦眼像星星一样闪着,姨母笑漫到了唇边,“昨天新来了一个女病号,我看来头大得很,听说不是海城人,可能是吃不惯海城的口味,不知道是哪个有钱的贵公子,为她新聘了一个栗城来的厨师。这不,我帮你也偷了点出来,赶紧尝尝味道。” 岑朵把所有的早点都整齐地排列好,一一介绍:“怎么样?这些点心精致吧?从前都听说栗城美食甲天下,我还不信,今天看着那厨师可真是绝了。那点心,那菜色,道道都是精致得不得了,色香味俱全。” “而且啊,我还听说,粟城的美食也是很讲究养生的。”岑朵夹起一块白色的花朵糕点,“你看这个,就是用白芷白芍做的,美白养颜,而且口感不那么甜腻,很是清甜啊。你试试。” “是不错。” 傅知夏其实吃着不怎么有胃口,脑袋虽然不似刚刚那般强烈刺痛,但也是绵绵密密的疼。 “还有这个。这个粉丝跟我们这里的可不一样,就连食材都是厨师自己带过来的。不是普通的粉丝,里面也是有一味中药材,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就是好吃又养生。知夏,你试试。” 早餐太过丰富,每样略微尝一尝也就饱了。岑朵嘴里塞进一块胡萝卜糕:“这世上的女人啊,真的是同人不同命。我原本以为这里的VIP病人已经是够高规格了,原来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她拍了拍肚子,又喝了口果汁,便打了个饱嗝。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她咂了咂嘴,再度普及八卦:“知夏,我已经打听出来了,这位大排场的女病号,是国外十分有名的舞蹈家。可能是我们海城不太知道,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我们这个社会中下层不够高雅,我是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但是听说她一场演出要这个数!” 岑朵伸出手来,眼睛也跟着睁大:“上流社会的世界,我是真的无法理解。听说昨天有太多的人想要她的签名,发生了踩踏事件,所以呢,就受了些伤。但是在我看来,那根本就不叫伤啊,也不过就是手臂擦破了点皮,竟然就住上院了……” 岑朵啧啧了几声,颇为感叹命运的不公。她双手枕着头在病床上躺下,幽怨了一番,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哦,听说她家在粟城的背景也是很厉害的,就跟……就跟霍家在海城一样,是第一家族。是一个中药世家,祖祖辈辈都是极有名望的。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呢……”她摸着下巴,“我看有个富少很殷勤,但是她根本连眼角都不看他,肯定没戏。” 傅知夏对她说的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就听她念念叨叨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哀叹,一会儿又在床上打着滚。 彼时,她没有想到,她的人生,会跟这样高在云端的女子有任何交集;更没有想到,这样出生高贵的女人,竟几乎颠覆了她的人生…… 第六十四章 脸红和脸皮薄,不是一个概念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孟成絮来到病房,是在一周以后。 阴雨天气结束,天已经再度放晴,阳光又重复夏末独有的妩媚,老太太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她绑着绷带的脚,红了眼。 “这我回老宅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孟成絮握住傅知夏的手,“知夏,你老实告诉奶奶,是不是劭霆这小子欺负你了?你大胆地说,奶奶给你做主。” “哪能呢?是我自己不小心。雨天路滑,跑得太急,不小心就给崴了。” “是在哪里摔的跤,摔得这么严重?听医生说,如果再不注意着,这脚可是要废了。” 虽然不是演员,陆雪凝的演技却是极为精湛的,看她关切万分的样子,秀眉拧紧,像是十分关心她的伤势。 她当然是知道她跟着老太太来,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么严重啊?”孟成絮的手轻轻摸着纱布,抬头看着陆雪凝,“问过医生了,真的这么说?” “陆姐姐那是关心我,有句话说,关心则乱。”傅知夏也跟着她做戏,眉眼弯弯地笑着,“奶奶,真的不碍事,没过几天我又能欢蹦乱跳了。” 孟成絮低叹了一声,示意福嫂拿出补汤:“福嫂炖了几个小时了,尝尝。” “福嫂煲汤的手艺,那可是一绝,知夏,你应该多来老宅,既可以陪我,又可以喝到好汤。女人多喝汤,美容养颜。” “知夏。”孟成絮看着她喝了几口汤,拍了拍傅知夏的手背,又轻轻叹了口气,“女孩子家太懂事可不好。劭霆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奶奶知道,从结婚到现在……奶奶心里明白,你受的委屈。” 委屈?陆雪凝冷眼看着孟成絮关切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脑子都跟着糊涂了,竟然心疼傅知夏这样的女人!这霍家的人,真的可笑。 “我不委屈。”傅知夏放下手中的勺子,心底的话在喉间的位置缠绕了几遍,还是脱口而出: “奶奶,我们的婚姻原本就不对,我也配不上霍总,还是离婚比较合适。” 霍劭霆在门前的脚步顿住,女人轻轻袅袅的说话声在安静的病房格外清楚,顺着门打开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她弧度柔美的侧脸,几秒的沉默之后,她单手把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眸色多了几分认真和坚定。 “那可不行!”孟成絮被她的话惊到,握紧了她的手,“你跟劭霆离了婚,那傅家还不把你吃了!傅书语现在还没有醒来,傅家是看在霍家的脸上才不敢追究,如果……” “奶奶,我知道,我知道您疼我。可是我自己犯的错,总得我自己负起责任。”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面对的是傅家,锦城有几个傅家?傅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呢,你觉得他们会走公正的司法程序?傅家跟霍家的婚约不在了,傅书语又昏迷不醒,他们早就把一笔笔的帐都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你到时候要负起的不是自己的责任,而是他们的报复。” “……” “这傻话可别再说第二次了。豪门之中的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楚?傅家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他们也是口说无凭,再说了,他们家大少爷不是力挺你吗?奶奶也相信你,一切等你自己想起来再说。哪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证据,我看霍家也保不住你,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嗯?” “……” “傻话可不能再说了啊,快,喝汤,冷了不好吃。”孟成絮疼惜地将傅知夏脸颊另一侧秀发别到耳后,“知夏,你要记住,你是个好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 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让她不要妄自菲薄。陆雪凝的眸光在傅知夏脸上落定,那样年轻无辜的脸,看起来清纯无害,翻手之间却能要人性命。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孟成絮口中的“大少爷”。还有所谓的傅家大少爷给她作保?这女人该是怎么样的段位? “少爷来了。” 福嫂眼尖,率先看到推门而入的霍劭霆。陆雪凝迅速转过头去,就看到男人逆光而来,身姿挺拔,步履矫健,那拢在光线里冷峻的脸,跟任何时候一样动人心魄。 之前许久未见,也不过是个念想。可那次他回老宅之后,她感觉他就是自己的一个魔障。 “臭小子,你可算来了!我问你,知夏好端端的怎么受的伤!”孟成絮一见霍劭霆便来气,伸手便朝着他胸口的位置打去,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惊道:“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霍劭霆正摇头,老太太快一步伸手快速解开他胸前的纽扣,这一看可不得了,老太太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这是怎么了会受伤?伤这么重?” “奶奶,是……” “不就撞到桌角,抠破了点皮,隽尧小题大做罢了。”霍劭霆迅速截断傅知夏的声音,伸手快速扣起纽扣,一本正经地调笑,“奶奶,就算我是您的亲孙子,我都这么大了,也男女有别,动不动就脱衣服不太好。” 一旁的福嫂噗嗤一声笑了,接过傅知夏手里的汤碗边放边说:“少爷这话说得也是很有道理,老太太,少奶奶都在一边看着呢!” “……”男人的目光淡淡望过来,傅知夏抬眸只一瞬,马上别开眼去。怕是所有的记忆恢复之后,她已经无法直视这个男人了。 “知夏脸皮真薄,瞧你这么一说,脸都红了。”孟成絮呵呵笑着,转头正见霍劭霆的目光落在傅知夏身上,似乎是温漠的,又似乎是深邃和认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象过于美丽,她仿佛看到了爱情萌芽的样子。 “脸红跟脸皮薄,不是一个概念。” “……”孟成絮看着自己孙子岑冷矜贵的样子,终于承认刚刚那一瞬,只是她自欺欺人的错觉。 “臭小子!”她的手啪地一下打在他手背上,“嫁给你没几个月,动不动就朝医院跑,再有下次,我就永远住在你海湾别墅,撵我我都不走!” “老夫人可别忘了找劭霆过来的正事。”陆雪凝打开黑色菱格手包,取出精美的邀请卡来,美眸动人,“劭霆,再过半个月就是奶奶的寿辰了,你这边需要宴请些什么朋友,把名单告诉我,我好提早准备。” 第六十五章 你以为她经得起深挖?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医院和公司的车程大约半个小时,霍劭霆抬腕看了看表,扯开深蓝纯色的领带,再一次催促:“开快点。” “是,霍总。离开会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应该可以赶得上。” 霍劭霆“嗯”了一声,黑眸轻阖。 他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跟老太太的对话。 “关于这个寿辰,你请些什么人我是不管,但是一定要让知夏露脸。” 他拧眉看着她:“同意让她进霍家的门,不代表我会同意公开她的身份。您的寿辰会来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有很多记者,到时候难保他们不去挖料。您是觉得她很经得起深挖?” “那是锦城的事,这是海城。再说,知夏这事也没有什么证据,谁能一定把那么大的帽子扣在她身上?” “扣不扣得上不好说,但无疑扣上的概率更高。如果有一分这样的机会,霍氏就会受影响。明明看得到损失的结果,为什么一定要去做?” “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知夏也已经二十多了,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奶奶若是想要为她正名,那真是想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的寿辰就不要办了!”老太太气呼呼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霍劭霆,你就不能对她不带成见?无非就是下了个药,是你吃亏还是她吃亏?” 霍劭霆睁开眼睛,揉了揉鼻尖,孟成絮对傅知夏的态度,真的是让人费解。老太太为人慈善不假,但是对晚辈很少表现出这种疼惜的。况且她跟傅知夏从来没有什么渊源,喜欢她什么?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场婚姻的最初,最初的受害者是他,万般无奈娶了她的人是他,那个时候,老太太怎么安慰他来着?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这样了,暂时压下就好。我跟你祖母商量过了,等你以后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各方面合适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态度逆转的事吗? “霍总。”宋寅打开车门,心底松了口气,“时间刚刚好。” 接连着几个会议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云朵被迟迟未落山的太阳染红,天色灿亮。 宋寅一边报备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跟着霍劭霆走进办公室,才推开门,优雅的香水味在身侧飘过,温岚走到霍劭霆身后,踮着脚蒙住了霍劭霆的眼睛。 跟着霍劭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女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到霍总办公室调情的,宋寅侧过头去,手在唇边虚握了一下,犹豫着接下来是应该继续汇报还是退出办公室。 这位温岚小姐,自从得到了那支碧玉簪,好像越来越大胆了,颇有些自己让自己上位的意思。 “猜猜我是……啊!” 手指被硬生生地掰开,整个人也被一个大力甩到了一侧,温岚惊叫起来。她揉了揉发疼的手指,抬眸就看到男人冷厉的脸,眨了眨眼低声道:“我不过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生气了?” “温岚小姐是海城名媛,我以为最起码的礼貌,应该很知道。” “……”温岚咬唇,她以为,她对于他而言至少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才敢有这样小小的放肆。男女之间,若总是这样礼尚往来,哪里来的突破? 霍劭霆看了宋寅一眼,宋寅立马会意:“温小姐,霍总还有事忙……” “我在外面等。”温岚很快扬起懂事的笑容,转身退出办公室。 霍劭霆拿过桌前的开水喝了口:“刚刚说到哪里,继续。” 宋寅迅速回转思路:“晚上七点有个威逊的视频会议,八点启恒朱总邀您喝茶,年院长请您务必在九点之前去蕙兰医院换药……” “朱孟生?”他截断他的话,眸底有精光闪过。 “是。”宋寅想起不多日前那档子事,看向霍劭霆,“霍总,不然推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单手端着茶杯,阳光拉长他原本颀长的身影,他静默了几秒,道:“告诉他,我准时到。” 宋寅点头,将行程汇报了一遍,霍劭霆又交代了几个项目上的注意点,宋寅一一记下。 收好笔,宋寅正走到门前,忽地想到什么,又转身:“霍总,差点忘了,温小姐五点半约您吃晚餐,现在也差不多正到这个点,您看?” “让她进来。” 他在大班椅上坐定,打开电脑,手指开始娴熟地在键盘上敲打。 温岚几乎是雀跃着到门前,当然,只是心底雀跃,就冲着霍劭霆三番五次说她“海城名媛”,她的言行举止当然还是必须得有大家风范的。 “劭霆,对不起,刚刚……” 霍劭霆打断她的话,湛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八点有个茶局,如果你等得住的话……” “等得住等得住。”话音刚落,温岚又有些懊恼自己不够稳重,那小鸡啄米样的点头方式,太过激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坐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托腮望着俊美的男人。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是最有魅力的,果不其然,即便就是敲打键盘这样单调的动作,也被他诠释出了优雅和矜贵。 海城的男神,是足以让所有女人倾慕的。 她近乎痴迷地看着他,看到男人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才收回自己火热的视线,拿着杂志胡乱地看,一个字也没有入眼。 瞥向办公桌方向的余光,却是看到了一个便当盒。 她凝眸细看,是那个便当盒,是那个她误以为是外卖员却已经跟霍劭霆有过私密接触的女人的便当盒。 所以,她后来才判断出来,这个女人是给霍劭霆送便当来了。 一个女人能给一个男人送便当,那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第一次碰面,她不就是个外卖吗? 这个便当盒让她心里有点乱,那天她放盒子的时候没有留意,一下子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她原本想着擦拭干净就好,没想到是弄坏了一份重要的文件。 她当时就慌了神,她虽然对着门外的前台言之凿凿,可是霍劭霆除了那支碧玉簪可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她无法冒险。 她理所当然地就想到把锅甩给外卖。 买通前台,简单的一个局,这个女人就困在其中无法脱身。所以,也只能证明不过一个在霍劭霆心里可有可无的女人。 更可能就是做了霍劭霆一次舞伴,就像攀上枝头,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太多了,始终还是不能成为凤凰的。 “你喜欢这个盒子?” 男人大提琴般的迷人嗓音回旋,温岚才回过神,她注视这个盒子太久,已经引发了霍劭霆的注意。 “这个便当盒吗?”温岚身子微微往后,侧头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物品跟你的办公室风格很不搭配。” 霍劭霆伸手拿过盒子,嘴角轻勾:“是不搭配。放着,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即便是如此廉价的东西,造成的损失也能过亿。” 温岚舔了舔唇,神色倒是自然的:“我也听说这个事。霍总,那现在怎么办,还能补救吗?说起来,这个女人也真是太大胆了,你的办公室,她也敢随便进吗?” 霍劭霆深邃的眸子安静地凝视了她几秒,温岚不自觉地僵直了身子,他的目光仿佛有穿透的能力,让她掌心都冒出汗来。 “孙琳那日不是连你都拦下了吗?前台不在,她就自己进来了。”霍劭霆翻转了下盒子,上面的四叶草图案已经磨损,看起来十分陈旧的东西,那日那个女人的目光,却是胶着的。 心中的忐忑让温岚如坐针毡,她挪了挪身子,看着男人的目光似乎悠远起来,像是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她咽了咽唾沫,心底就像无数个沸腾的泡,浑身焦灼。 总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很多事情都会无所遁形的。 手机铃声响起,及时化解了她愈来愈慌张的情绪。她抬腕看了看昂贵精致的手表,八点的茶局,是时候出发了。 茶局跟饭局不一样,人不会那么多。当一个男人愿意把一个女人带往这样的场合,是不是也说明有些不一样? 她是温岚,跟其他女人相比还是不同的。 她虽说并不是太了解霍劭霆,但跟他生意场上的交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男人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他的身上有着男人最为迷人的自律和原则。 拉了拉裙摆,她跟上霍劭霆的步伐。 车子一路往前驶,男人闭眼假寐,她坐在身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张上帝杰作般完美的脸,幸福感在心间缓缓流淌。 跟着霍劭霆进入包间,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部分她的视线,温岚正低头撩过她卷曲的秀发,就看到对面的男人恭敬地站起身来:“霍总,这边坐。” 她脑袋嗡的一声,是朱孟生。 跟霍氏相比,启恒不过就是个小企业,虽然有过合作,但通常情况下,霍劭霆是不可能会亲自接受朱孟生的约的。 她只是想着这个傅知夏是个外行,又听过朱孟生在外的花名,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胆敢觊觎霍劭霆的跳梁小丑。 她当然知道,霍劭霆的性格,如果知道她干预他的事,是会不喜的。 “哟,这位是……温小姐?”朱孟生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几个来回,谄媚道,“这回总算是见到真人了。都听说温家二小姐漂亮端庄,能力又强,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非一般女人可比。” “朱总今天找我来,有事?”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过瓷壶,细长透明的水柱顺着壶嘴的弧度缓缓落下,明明是一个寻常的举动,偏生让人生出了欣赏的错觉。 “哦。”朱孟生回过神来,搓了搓手,“是这样。我今天请霍总,是专门给霍总请罪的。那天……唉,也不知道是谁诳我,那位傅小姐,不知道后来找着没有?” 他的表情恭敬中带着小心翼翼,事后有人描述了他的行为,细思之下他不由冷汗岑岑。 跟霍氏相比,启恒不过就是个小企业,即使跟UK他有那么点私人的关系,他朱孟生都能搞得定的事情,霍劭霆会搞不定?要说他把女儿送给他倒有可能,要说霍劭霆送个女人给他朱孟生……他还是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他女儿即便有几分姿色,但各方面条件,就是跟眼前的温岚,都是不可比的。 那位傅小姐,后来查了才知道跟霍劭霆出席过一次酒宴。也不知道是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即便他喜欢美女,任何女人跟霍劭霆这样的男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关联,他朱孟生也是连手都不敢碰的。 他看着霍劭霆默不作声,只是手轻轻摸着杯沿,不由有些急:“霍总,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不是您的意思。原本宋助理说您不能参加饭局,可过了几分钟电话又打过来,说会派您的秘书参加。我心里高兴,就多灌了傅小姐几杯酒,傅小姐怕是误会什么了。” “电话是宋助理打回来的?” “不,不是。是个女的。” “显示宋助理的手机号码?” “不是,是陌生号码。” 温岚正拿过茶水的手不由一颤,很快低下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慌张,只是那茶烫口,她硬生生地忍住,不敢有什么动作。 “朱总。”霍劭霆的声音顿了顿,墨黑的瞳深邃如井,他端起瓷白的杯子浅啜了一口,身子往后靠去,闲适之中透着蓄势待发的张力。 朱总坐直身子,竖起耳朵,一直陪着笑的脸有了几分僵硬。 “启恒在商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霍氏跟启恒的交集不算很多,也并不是没有。谁的电话代表官方,你不清楚?” “……” “霍氏说出去的话,这么多年来没有反口过,这一点,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 “不是同样号码,也不是同一个人,接听这样的电话,需要再度确认,朱总,这是常识。” “……” “如果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那以后霍氏怎么敢跟启恒再度合作?” 霍劭霆声音淡淡,朱孟生额头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他陪着一脸僵硬的笑,声音有些不稳:“霍总说的是,你看我……我可能是有点年纪大,糊涂了。以茶代酒,先自罚一杯。” 一杯茶水入了喉,才觉得顺爽了些,思路也清晰了些。 “霍总,如果给傅小姐造成了任何困扰,我愿意登门致歉。这纯属我个人的过失,跟启恒无关,还请霍总高抬贵手,多给启恒机会。” “哦对了,”朱孟生忽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听说霍氏有一个过亿的合同书作废了,我跟UK还算有点交情,需不需要……” “已经解决了。” 霍劭霆落地有声的话让温岚惊愕抬眸,听说这件事他是大发雷霆的,竟然这么快已经解决了? “解……解决了。”朱孟生点点头,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手指不安地搅动。唯一一个不算机会的机会都彻底失去,他不知道这次算是得罪上了霍劭霆,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也无法判断那位娇柔清纯的傅小姐,跟眼前这位大爷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乐观一点去想,不过就是出席一次宴席,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吧?要说霍劭霆这样的女伴,那真是数不胜数了,他女儿也曾经陪同过。 如果霍劭霆是那种好色的纨绔子弟,把自己女儿送上去也是无妨的。问题是,整个海城也没人能弄懂他的心思,他虽然时时有绯闻,那也真的只是绯闻而已。 他没有心尖上的人,传闻说已婚,传闻也说那位霍太太并不得宠。 茶水的热气冒上来,蒸腾得镜片模糊,朱孟生取下眼镜,拿过纸巾轻轻擦拭。 气氛在安静之中尴尬而又沉闷,只有袅袅的茶香在空气中盘旋,也只有霍劭霆气定神闲地喝上几口茶,其余二人都惴惴不安地坐着。 温岚放在腿上的手包已经被抓得变了形,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既然解决了,霍总……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企业来说,这已经是大事了。接洽的指令都能被人盗用,如果是大合作,可能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霍劭霆放下手中的茶盏,菲薄的唇岑冷寒凉,“往严重里说,也可以构成商业犯罪。” 他的眸光倏然望过来,惊得温岚手中的包吧嗒一下掉下去,她看着他,几秒才缓过神来,不太自然地笑,脸白了一个度。 “朱总,事后你就没有再回拨个电话过去?就这样被人愚弄,你也能咽得下这口气?” 朱孟生手掌猛拍了一下后脑勺:“对啊!我真的是老糊涂,就想着怎么请霍总出来当面请罪,都没有想到这罪魁祸首!我马上打,马上打!” 温岚脸色煞白地看着朱孟生拿出手机,那日打电话给朱孟生,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没有觉得这会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带着她过来…… 她醍醐灌顶地看着依然气定神闲的男人,恍然明白这是他今天带她过来的目的,与此同时,落在地上的手包里,手机滋滋滋地震动起来。 第六十六章 打电话给傅知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温岚庆幸这个时候手包在地上,只要不当着他的面接听,他也没有办法判断什么。 朱孟生似想起了什么,脸色闪过一丝异样,看着温岚起身,立马挂断了电话,几秒之后,重新按下,再度重复。 温岚手包里的手机就随着他的动作,振动和停止。 温岚的身体僵硬起来,握着手包的手不觉有些颤抖,她努力想要思考出一丝头绪来反驳什么,脑子却像是沸腾的岩浆,杂乱无章。 “温小姐。” 朱孟生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她一开口他就觉得声音耳熟,也只是怀疑,现在看来是可以确定了。 “温小姐,说要出去接电话,朱某人就在这里,出去接听岂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 “温小姐,可否问一句,朱某是否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 朱孟生见她始终不言语,气不打一处来,起身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用力扯过她的手包,打开拉链拿出手机:“霍总,那日打电话给我的就是温小姐。你看,这个手机就是证据。” 霍劭霆的眸光淡淡掠过桌面上的两个手机,并不言语,身子往后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单手撑额,几分闲适,几分慵懒。 朱孟生见霍劭霆并没有保温岚的意思,又想着今日他带她过来可能就是目的,态度也更狠戾起来,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朝着温岚砸去,手机贴着她的脸砸向墙面,很快碎裂开来。 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温家二小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温岚哆嗦了下,就朝着霍劭霆的方向跑去。 “劭霆,劭霆……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那么说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依然声线柔美,梨花落雨的姿态更是惹人怜爱。 她的手还未触到他的,霍劭霆已经站起了身,弹了弹衣服上被她碰到的位置,单手抄袋:“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今天的茶就喝到这里。” “是,是,霍总。”朱孟生马上换上了一张笑脸,躬身道,“霍总,请您慢走。改日,我定将再度上门赔罪。” “劭霆!霍劭霆!”温岚气得咬牙,“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故意的!” “啪!”门被反锁,隔断了她的哭叫。温岚惊惧得失了声音,转身看着朱孟生,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温小姐,就因为你那个骗子电话,你知道我担惊受怕了多久吗?你就算是要跟别的女人抢男人,那关我什么事!你犯得着要把我拖下水吗!” “你,你想要干什么?”温岚不住地往后退去,手心贴着墙壁,她是知道朱孟生的花名的,现在这个状况,难保他失控之下会做些什么。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朱孟生大声吼道,“我们启恒不过就是一个小企业,你想我死吗?竟然敢这样暗示我?还好那位傅小姐后来逃走了,如果我真的动了她一根头发,我以后在海城还用得着混?” “温小姐,你这是把我往死里推啊……”他的语气转换得有些快,人也在位置上坐下,拿过杯子喝了口茶。 “朱孟生,我警告你。再怎么说我也是温家的二小姐,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朱孟生扫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怎么样?我是喜欢女人,但我有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温家二小姐,我现在自然是动不了的。但是,你要记住——” “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落到我手里,我——”他走到她身侧,恶劣地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玩死你。” 温岚身体一个激灵,看着他那样光秃秃的头顶,只觉得心中发呕。 “听说你父亲很器重你,因为你这段时间跟霍劭霆走得近。是在做着霍太太的梦吗?如果说之前你还有那么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他边说边用拇指比了比,挑眉嘲笑道,“现在是不是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看着温家最后的权利,还是得落到你大姐手里。” “胡说八道!” “我胡说?”朱孟生呵呵笑起来,“我可不是胡说。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跟你父亲说清楚,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你们温家的事了。不过我听说,这温家虽然生意做得一般般,那家教可是特别严明的。” 温岚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朱孟生拍了拍她的小脸:“照我看,这家教也真的是不怎么样。看着霍劭霆对你几分好脸就蹬鼻子上脸了。这霍劭霆是什么人?你竟然敢越权到他头上?有没有脑子?如果美人计有用,我女儿早就用上了,还轮得到你?” “……” “不过那位傅小姐,看起来在霍劭霆心里不太一样啊……”朱孟生呐呐,“我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赔个不是,得罪谁可不能得罪女人,这个是真理。” 温岚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一层,她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送外卖的,什么不太一样?霍劭霆只不过不愿意别人越权到他的公事上罢了,如果换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朱孟生朝着她猝了一口:“你没脑子就别说话了,害死自己就算了,可不要害别人。” 他边说边朝着门口走去,眉头皱着,仿佛还在想着怎么道歉的事走出门,他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着里面叫:“温小姐,记得买单。” “……”看着他出去,温岚整个人有些虚脱地从墙角滑下,捡起破碎的手机呆呆地看了半响。想起刚刚走到这个门前的雀跃,她真的很想狂笑。 不过也就那么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也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地设一个局?难道说是因为那个外卖? 她可是记得清楚,那日她拉着扯面,他眼角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就那么短的时间,这样的女人能有本事让霍劭霆爱上?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他那么冷心冷情的一个男人,她陪着他出席了多少次宴席,生意场上合作了多少次,她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可是所有的一切证明,是她想多了。 海城的男神,果然如众人口中所说,君心似铁。 *** 黑色的迈巴赫在夜色之中缓缓穿行,后座矜贵的男人将手机放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宋寅,到领薪水的时间了吗?” 宋寅听着心里一惊,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脑子里穿刺:“还有几天。” “这个月奖金减半。” “……”宋寅满头黑线,“霍总,分红已经减半了。” “再减。” “……” 宋寅欲哭无泪,这个朱孟生真是他的克星,上次傅小姐的事已经扣了一半分红,这次请霍总喝个茶又要继续扣奖金。也不知道这个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完? “回去写个说明给我。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马上卷铺盖走人,霍氏不养废人。” “是。”宋寅冷汗涔涔,做个助理也是个难,这温岚小姐每天跟着他同进同出的,要扫眼看看他打的电话那是多容易的事?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他来承担责任? 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讨论下去,宋寅马上转移了话锋:“霍总,年院长已经电话催了几次换药了。换好药,是回海湾别墅还是留在医院歇?” “你说呢?” “……”宋寅接不上话来,只敢在心里腹诽:我只是助理不是蛔虫,哪里会知道您瞬息万变的想法?按正常来说当然是海湾别墅,可医院也不是没有留过夜,这该怎么判断,他还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后面淡淡的声音传来,宋寅顿时又觉得背脊发凉。 今天这大老板是要跟他杠上的意思啊…… “海湾别墅。”这个经过分析判断的答案,照着霍总的情绪推理,也不一定对。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身后的冷嗤声:“我还没吃饭。” 言下之意是要去医院vip病房,让少夫人做晚餐。问题是,海湾别墅白妈不是还在吗?难道这也算是啥理由? 这年头做助理好难,尤其是霍劭霆的助理,宋寅无语望天。 “打电话给傅知夏。”霍劭霆解开领口的纽扣,“准备几个菜。” 忽地想起那日她做了许多吃的,看着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席殊。 席殊的嘴巴,那是最刁的,莫不是有什么好吃的她从来没有在海湾别墅做过? 他好像真的饿了。 车子驶入了蕙兰医院,霍劭霆正摇上车窗,就听到宋寅的声音:“霍总,少夫人的电话打不通。” 车子停住,他又反复打了几次,都是显示“嘟嘟嘟”的忙音。 霍劭霆不悦地拧眉,正抬头,就看到透过玻璃,墙壁上移动的人影。 他一下打开车门,视线清晰了很多,但这样的夜色也不足以看清楚墙上的人影,但无端地觉得眼熟。等墙上那人侧头,他的眸光一下收紧了。 第六十七章 大半夜的准备跳楼?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深吸了口气,傅知夏的身子更为贴近灰色的墙体,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胆子上来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胆子下去。 这个楼层是四楼,跟建筑相比,算不上高,但着实算不得矮。 清晰的蝉鸣声声,平行的高度上,在耳边一遍一遍。 一个小时前,她从岑朵耳中听到了顾宪已经到了蕙兰医院的消息。但顾宪前来只是做个为期三天的高端讲座,并不是冲着傅书语来的。 据说傅家的人找了他多次,杨美玲更是跪在他面前,只是他依然不为所动。 傅知夏想着要见见他,虽然把握也基本没有,但是她总是觉得应该先见见他的人,再想办法。 只是她还没见着他的人,就先被慕子政堵在了墙角。 “听说傅小姐想找顾教授?” “是。”她有些意外,慕子政怎么会知道这个,而且,凭着他对她的不喜程度,应该对她的所有动作都不感兴趣才是。 “顾教授不是谁都可以见得着的。不过,如果傅小姐有这个诚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个忙。” 她眼睛顿时一亮:“诚意我有,只要你能让我见到顾教授。这个诚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刚刚听他的一个学生说,顾教授最为喜爱的领带夹掉到了那个位置。如果你能去把它捡起来交还给顾教授,我想,应该是个很好的见面礼。”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这个领带夹对他而言应该意义重大。” 傅知夏的目光顺过去,确实看到一个泛着光泽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几步,靠着走廊的铁柱,探过头去,更为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小物件。只是它所落的位置,手不能及,必须要人过去才行。 但那不足半米的位置,人必须贴着墙壁走才能取到。沿着这边的栏杆,好像勉强可以过去,但是因为隔空,总是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她站着许久,判断着位置和距离,脚步始终很难迈开,手心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似乎恐高。 她跑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水珠啪嗒啪嗒滚落,抽出一旁的纸巾擦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用力踩了几下,似乎能行。 原来抱着豁出去的决心,什么事都能成的。她成功跨到了那不足半米且没有任何保护的水泥带。 行走的时候需要贴着墙壁,小心又小心,侧转一个身都可以失足掉下去。 终于挨到了那个位置,她呼了口气,幸而旁边有根水管,她用手扶着,缓慢地拾起那枚领带夹,紧紧握在手心。 抬眼看天,天色已经沉了,她没有意识竟然在走廊停顿了那么长的时间。慕子政跟她说话那会儿,天色还是微暗。 她缓慢地移动了一点位置,发现这样黑的夜色无法跟刚才那样判断出这个水泥带的边缘位置,而且跟走廊的栏杆隔着有些距离,她也不清楚应该怎么上去。 那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啊…… 鼻尖沁出了汗,脑袋有些晕眩起来,那种感觉跟倪佩儿让她演替身跳水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不是想要跳下去,而是这样的晕眩让她落下去的。 但那时是水,这时是地面。 攥紧了手中的领带夹,她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再冷静。 霍劭霆跑上四楼的时候,就看到这女人闭着眼睛,紧贴着墙面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迅速打了电话给宋寅,同时目光搜索着周围的位置,很快发现除了这个走廊的位置可以过来,还有另一侧的大树,距离她更近。 “傅知夏。”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狠狠质问她的冲动,语气难得温和一回,“站着别动。” “……”男人大提琴般的嗓音如同天籁,恍惚之间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傅知夏睁开眼睛,果然面前空无一人。 她这是错乱到有了幻听?竟然在这个时刻,会想到霍劭霆? 人生失败到这种境界,任何的危险和困难面前,竟只有霍劭霆是会有可能性的那个人。 傅知夏自嘲地想着,攥着领带夹的手心有了几分黏腻,她想起杨美玲跪着乞求的样子,眼睛酸涩得难受。 “叫你别动你是听没听到!把头慢慢转过来。” 傅知夏一怔,不可置信地缓缓转头,离她不远的位置,霍劭霆已经爬上了粗壮的树干,见她迎上了他的视线,伸出手来。 “现在,慢慢移动过来。”他一字一顿,眸色认真,“这里下来更近,这树也足够粗。” “……”傅知夏依言,移动了几步,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这里站定。现在,把你的右手给我。” 傅知夏才伸手就意识到手里的领带夹,她的手擦了擦裙摆,将领带夹换了只手,微微侧过头去,就看到男人站在了树干的位置。 “把手给我。”他耐着性子重复,“一米不到的距离,你走过来便是,我在这里拉着你。” “……”树干是圆柱形的,树皮表面并不平整,这样过去,明明该是有危险系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傅知夏却是觉得心底安定,那些衍生出来的恐惧不知道怎么的就消散了。 他的手温暖干燥,握住她的动作迅速有力,她也不知道他怎么使得力,她就这样过来并且被环住了腰。脚步似乎打滑了下,很快他便握住了另一根树干环着她到了树杈的位置。 傅知夏惊魂未定地看着树下,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目前是比较安全的了。 “大半夜的准备跳楼?” 男人磁性冰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傅知夏霍地抬眸,这一抬就撞到了他的下巴,她看着他眸色更暗沉几分,不由眨了眨眼。 “如果要跳,这个高度可能死不了,更大可能是全身瘫痪。你可以选择顶楼。” “……”傅知夏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近地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很是漂亮,尤其此刻,把整个星空都印在了其间,仿佛可以看到他眸底的星辉。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傅知夏一下子垂了眸,就看到树下一行人拿着巨大的物体往前跑去。 宋寅电话才接通,就听到自家老板那头冷飕飕的声音:“撤走。” “……”宋寅抬头看看已经空空如也的墙,巨大的气垫还没有吹起来人就已经被救走了?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心底默默哀嚎,果然但凡什么事跟傅小姐搭上边,都好些棘手。 第六十八章 你难道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一行人才在楼底落定,就匆匆朝着反方向离开,片刻之间,车子开走,只是周围围满了驻足的人在议论纷纷。 “怎么了啊?这是有人跳楼吗?” “没看到啊!” “肯定是的吧,不然怎么需要气垫?不过这么快又走了,是不是弄错了?” “都没听说哪里有人要跳楼,也没有听到声响。” “这年头跳楼的人真不少,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医院这种地方,就更多了。” “说的也是,这人哪,一进了医院,就会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绝望的时候,也就说跳就跳了。钱都没有办法救命了,活着又有什么用?” “听说医院住着一位大小姐,家里也是有钱得很,可就那样半死不活地躺着。啧,真的可怜,那么年轻,就是个活死人了……” “我也听说了,今天他们家那位佣人跪在医生面前很久呢,可是那医生不给治,估计是治不好了。” “……” “……” 议论声渐渐散去,夜晚又恢复了刚刚的寂然,时不时的虫鸣在耳边掠过,啁啾啁啾,多少也遣散了一些浓郁的静寂。 能清晰地感受到女人僵直的背脊,月光之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更多是因为刚刚后边的议论。 只是他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伤春悲秋,若不是人命关天,加之以奶奶对她关爱有加,否则这种作死的行为,他完全不会理会。 树干的位置距离地面还是有一定高度,百年大树的树干都粗壮,岔口又多,下来并不是很难,但是这样的夜色即便有月光视线也并不清晰,霍劭霆侧头看着她几分呆萌茫然的样子,微微蹙眉。 那日救下温蒂就发现她动作迟钝,这样的夜色,她还能敏捷得了么? “起来!” 他说完便拉着她起身,她脚一软,身子一个打颤,被他大掌迅速地扶住了。霍劭霆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能走吗?” 傅知夏点点头。 “你最好不要逞强。如果拉着我掉下去,断手断脚的不止你一个。” “……” “手上抓着的是什么?”眸光触及她抓紧的手心,才想到刚刚她贴着墙的时候也是握着拳头,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智商,难道不知道这个状况手里拿着哪怕是一粒小石子也是累赘吗? 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就冷声道:“不管是什么,马上丢掉。” 傅知夏攥紧手心,低垂眉眼:“我会好好跟着的。” 他看了她一眼,一下拉过她的手,摊开手心,是一枚男士领带夹,一看做工就是价值不菲。 上面的图案…… 傅知夏急急地收拢手心:“这个很重要,不能丢掉。” “我先替你存着。”他再度摊开她手心拿过领带夹,这下看清了上面的图案,他翻转到背面,果然是“ST”两个英文字母。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把领带夹放到口袋里:“小心看路,跟着我走。” 男人的脚步很快,傅知夏比较费劲才能跟上,在下面一个树杈,他纵身稳稳地跳下。 傅知夏蹲下身子,脚尖还没有到树干,就被拦腰抱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热,隔着薄薄的布料,是他指腹的触感。 接连着几根树枝连续往下,他都让她站着,然后抱着她下来。几次下来,离地面的距离更近,她的脸也热度更高,幸而有夜色的遮掩,不那么尴尬。 霍劭霆转了个身子,微微蹲下身子弯了腰:“上来。” “……”男人宽阔的后背在眼前,傅知夏整个人怔住了。 心跳一下子乱了规则,像是要冲出胸膛,她攥着手心,身子不由往后:“我,我自己可以。” 霍劭霆嗤笑一声转过身来,月光如水,照着她瓷白的肌肤,她微垂着头,可见弧度优美的脖颈,有几缕发丝贴着汗水,亦有几缕发丝随着清风微扬。她的身子紧靠着树干,尽量让自己离他的距离最远。 “好,你可以。希望你不是逞强,是真的可以。”霍劭霆动作敏捷地朝着大树倾斜的主干而下,几步就跃到了地面。 傅知夏的动作相对而言就笨拙了,她连手带脚地龟速往下,已经到达了安全距离,霍劭霆也没有再去管她,拿出口袋里的领带夹细细翻看。 他不会看错,这个领带夹是他的,上面“ST”的简写就是他的名字。这个领带夹,明明就是…… “谢谢。”傅知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侧,气息不稳地伸出手来,“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吗?” “你的东西?”霍劭霆收拢手心,黑眸湛湛地看着她,“这明明是男人的东西,你哪来的?口口声声说爱我,费尽心思成了霍太太,这怎么解释?找好下家了?” 傅知夏看着月光下银光闪闪的领带夹,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解释。若说顾宪,他必定会嘲笑她自不量力。 谁都请不动的人,她傅知夏又会有什么能耐? “霍总,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还请您把这个还给我。” 她用了“您”这样的尊称,姿态又足够做小伏低,霍劭霆挑了挑英气的眉,语气散漫地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很重要?” “是。” “告诉我怎么来的。” 傅知夏默了默:“捡来的。” 霍劭霆:“捡来的东西,你告诉我很重要?”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决定和盘托出,“其实这是顾宪先生重要的东西,不小心掉到了那里。我想把这个还给他。” 她抬起的眸子澄澈黑亮:“还请霍总能让我交还给他。” 霍劭霆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这个认真不过的小女人,只觉得太过可笑:“是谁告诉你,这个领带夹是顾宪的?又是谁告诉你,这是顾宪最重要的东西?你别告诉我,你深更半夜地趴在墙上,就是为了捡这个?” 她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承认,不知道为什么,霍劭霆有一种呼吸不畅以及恨铁不成钢的不痛快。 他扯了扯领口,扬了扬手中的领带夹:“傅知夏,我可以百分之一百告诉你,这个领带夹不是顾宪的。你如果有脑子,就给我好好想想,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掉在那样的地方?就算真的掉落了,凭着顾宪的身份地位,他有一百种办法去拿,需要用得着你像个蜘蛛侠一样飞檐走壁?” “……”傅知夏目瞪口呆,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理。 “这信息谁告诉你的?” “慕子政”三个字在嘴里一下子绕了回去,她哑着嗓子:“听别人讲的。” “傅知夏!”他忍住朝着她几个响指的冲动,不可思议道,“你是单细胞生物吗?就是旁听了别人的几句话,你就去找死?” “……” “就算这是顾宪最重要的东西,你去捡起来交还给他,会有什么意义?傅家出动了这么多关系都没有办法,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领带夹还能让他改变什么主意?” “……” “就你那样的,你以为自己是受过特训还是身手矫健?这样的位置也敢爬,你是胆子被狗吃了?摔下来半身不遂想要霍家养着一个残废么!” “……” 宋寅走到树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霍劭霆单手抄袋,狠声斥责,那话一句比一句毒舌;而傅知夏,垂眸站着,那良好的态度就像是接受教育的学生。 “我不会让霍家养着的。”女人忽然开口,眸光温静,那些许的执拗让霍劭霆立马暴躁升级。 “不会让霍家养?”他冷哼,“你这又是拿来的骨气?你真的行尸走肉躺着的时候,除了霍家还会有谁看上你一眼?不让霍家养,你想让报纸头条写着霍家不顾道义,没有良知吗?” 宋寅汗。这两人算是在为了一个尚未发生的结局争执吗?犹记得霍总对他的谆谆教导:“凡事如果只是如果,就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 这边正想着,那头凉薄的声音又响起: “等你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连死都是一种奢望,你根本就没有权利决定什么,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意愿。纵使你满身傲骨,最后养着你的也只能是霍家,难道你还以为你那个妈会来看你一眼?” 傅知夏愕然睁大了眸子,因着他最后一句话眸子微红。 霍劭霆忽地转了身,反应迅速的宋寅立马挺直腰板,恭恭敬敬地等待指示。 “除了惹麻烦,还能做什么!”他丢下一句话大步往前走去,宋寅转头看了看傅知夏,她僵硬地站着,那句戳人心的话想必是戳到了她的心脏,看她眼珠一转,生生地把泪给逼了回去。 “今天的事虽然很谢谢你,但是我既然能上来也一定有办法可以下去的。” 女人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耳边,霍劭霆的步子只一顿,又往前迈去。 敢情,这还是他多管闲事了不成? “你跟着我做什么?”霍劭霆在转身倏然顿住脚步,黑沉沉的眸子不悦地盯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吗?” “……”他叫来了救护队,马上又叫回去了,然后,他需要做什么? “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如果是因为这个影响工作的话,我建议你分手。” “……” 霍劭霆无语地闭了闭眼:“电话打不通,人还站着呢!或者,你去做给我吃?” *** 汉白玉的长型餐桌,翡翠色的蒜蓉空心菜、白色的清蒸龙利鱼、荷叶糯米团子和撒着葱花的酸辣豆腐开胃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橙色的灯光笼下来,打在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上,连着拿筷子的矜贵男人也稍稍有了人情味一些。 傅知夏的目光望着桌面上那个灰色的领带夹,她知道慕子政不喜欢她,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那个位置掉下来,也是会有死的可能性的。 作为霍劭霆的铁杆哥们,了解她所有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厌恶极了她。她嫁给他,是对他最大的亵渎。 霍劭霆不经意抬眸,就看到她眼底晦暗的神色,她的目光在领带夹上落定,不知道怔怔地在想些什么。 门边响起了敲门声,岑朵甜甜的声音响起:“霍总,院长请您……” 她看了眼男人慢条斯理用餐的身影,马上改词:“用完晚餐去做检查。” 偌大的空间安静异常,只有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岑朵看到一旁的傅知夏,冲着她竖了竖大拇指。 俗话说得好,要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这霍总都留在这里吃饭了,看样子是很好的进展啊…… 岑朵等了半个小时,才将这尊佛恭恭敬敬地带去检查室。 检查不过一刻钟的事,但是能让霍劭霆将这一刻钟留给检查,确实不太容易。 “我听说这个伤口是傅小姐弄的,到现在我还是很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把她逼成这样?”年隽尧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你逼迫她?她不愿意?” 霍劭霆送给他一个白痴眼神,伸手扣上纽扣:“一家企业如果每天都在聊八卦,那么利润一定直线下降,不过那只是钱的问题。一家医院,如果医务人员总是不务正业,那是人命关天,年院长应该把心思多放在管理上。” 一下子就给他扣了那么大的帽子,年隽尧惊讶加不服:“我天天把医院当成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管理上,开口就说我的人不务正业……霍总,我们这里所有的医务人员都是精英,我们的医疗设备和水平不说在海城,在全国都是一流的!” “听说顾宪最近在医院?” “是,聘请他过来讲座指导。不过……”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头疼地扶额,“他来了几天,傅家就闹了几次,尤其是那个杨美玲,跪着哭天抢地已经好几回了。顾宪那是什么人,是她这样就能说动的吗?” 霍劭霆习惯性地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烟雾缭绕着男人冷峻的眉眼,他递上一根给年隽尧:“他出手傅书语就有救?” “顾宪主修中医,在国外脑外科名气却很大。傅书语的情况,其实无所谓开不开刀,但如果是针灸,你觉得他可能出手么?他来海城不过几天而已,傅家的脸还没有这么大。” “不过,这跟我的人不务正业有什么关系?” 霍劭霆拿出领带夹放在手心:“认识这个吗?” 年隽尧拿过他手中的领带夹翻看了一番:“怎么?” “我的领带夹,却有人告诉傅知夏是顾宪的。我感觉这人是故意诱导,把这个领带夹放在危险的位置。四楼虽然不高,但是掉下来也完全可能致命。但是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领带夹明明是我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会有我的东西?” 年隽尧的目光在上面的字母上落定,思忖片刻断定道:“如果是医院里的员工,一定不会有你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动机让傅小姐置于危险。所以这件事……” “不会是医院的员工,应该至少是熟悉我的或者傅知夏的人。”霍劭霆弹了弹烟灰,蓦地脑海里闪过什么,看向年隽尧,他颇有默契地看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她在这里住院这么久,你都没有去见过吗?” 霍劭霆又抽了口烟,掐灭烟头:“见不见都那样。” “也是,过去的那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有什么牵扯。听阿政说,她这次回来会在海城发展事业。” “嗯。” “不过在海城发展,哪有在国外好?她准备定居在海城,还不是为着你来的?” “定居?”霍劭霆的眸光深邃幽远,与暗夜融为一体,“还年轻,说定居为时尚早了。” 年隽尧勾唇:“阿政是这么说的。他一直恼你不去看她,你不接他的电话,他一直让我打你电话。这几天看到他,都脑袋疼。这小子如果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这么认真,孩子早就可以打酱油了!” “哥!”慕子政小跑着过来,声音有些气喘。这些日子,他都想着让霍劭霆至少去看她一眼,可是他似乎连他都避而不见。 “你的‘流金岁月’才开张,不去好好看着天天往医院跑干什么?” “……”慕子政抓了抓头发,“你知道,姿含她……” “这个东西,你有什么解释?”霍劭霆打断他的话,领带夹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慕子政嗤了一声,眼角扫过领带夹:“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跟你告状了!也没什么想不到的,这种女人满腹心机,心思歹毒,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年隽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阿政,什么时候在你眼里人命都开始如草芥了?傅知夏再可恶,你又有什么权利剥夺她的性命?” “剥夺性命?她死了么?” “……” “她当然没死,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豁出自己的性命?我就是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个的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怎么的?就她那样的,我就是把她丢出去喂狗——” “阿政。”霍劭霆冷声打断他的声音,“这话过了。” “过了?”慕子政激动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霍劭霆面前,眼眶微红,“这话哪里过了?她难道不是床上设计了你?她难道不是把最亲的姐妹推下楼?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是那样说的,还能有假?我真的不明白,一千个一万个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娶她?现在为什么又口口声声维护她!你难道不知道姿含一直都在等你!” 第六十九章 劭霆,好久不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空气之中忽然之间静默下来,窒息感像一只大手掐住了咽喉,呼吸都有些不畅。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安静之中格外清晰,声声蝉鸣让人烦躁不已。 慕子政一把揪住霍劭霆的衣领,声音沉痛:“她为你回了国,为你回了海城,她受了伤,你明明知道却连她的病房都没有迈进。哥,你的心是冰做的吗?铁做的吗?你就真的预备不要她了吗!” “阿政,你做什么!”年隽尧低声斥道,“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这是别人的感情世界,你胡乱插什么手!” “如果我不是这样跟着一路走来,我不会插手。如果我不是知道傅知夏是这样不堪,我也不会插手。可是二哥——” 他的声音高高扬起,又放低:“你不是不知道姿含对你的感情,你这样说放就放,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的良心会不会有不安?你知不知道她……” “阿政。” 一道轻轻袅袅的女声,柔美娇软的声线,余音袅袅间,一个身着浅蓝色碎花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的脸色不太好,有着苍白的病态,可是那双明媚的眼睛,却仿佛连夜空都跟着灿亮了。 慕子政一下子松开了手,只是情绪还是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 “劭霆,好久不见。” 沈姿含在霍劭霆身前站定,几年未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强大气场,那英挺迷人的五官也透露出时间的积淀。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完美,也更让人心动。 “好久不见。” 霍劭霆轻握了下她伸出的手,很快松开。 浓重的失落感在心头蔓延开来,沈姿含转眸望向慕子政,笑道:“我初到海城,人生地不熟的。听说霍家在海城的根基最深,劭霆,以后有事少不得要请你帮忙。” “那是自然。” 浓重的沉默又尴尬开始,年隽尧摸了摸鼻子,这两人如此相敬如宾的开场白,不像是能复合的模样。 人生终究有太多的事是身不由己,豪门之中更是如此。 有所得,必定有所失。 从某个程度来讲,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阿尧,你这医院真心不错,很温暖。这些年在美国,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太上医院,总觉得那里的医院太冰冷,没有人情味。” 沈姿含说着垂下眸子,声音跟着低了低,慕子政心疼地看着她微红的眉眼,又看了看身侧依然面无表情的男人,握紧了拳头。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狠狠一拳把他揍醒。放着那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娶一个满腹心机的歹毒女人。他连傅知夏都能娶,为什么不可以跟沈姿含复合! “怎么想到到海城发展?听阿政说,你在美国的事业发展很好。” 安静之中,男人温漠的声音响起,慕子政清晰地看到沈姿含娇弱的身子僵了僵,浅浅勾唇:“事业发展得再好,也习惯不了那里的冷冷清清。我不过就是个女人,事业只需要当做一种兴趣来对待。” 年隽尧再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说得隐晦,但细想之下,该表达的都已经表达清楚了。 尤其是那双秋水剪了的眸子,盈盈闪闪,情意绵绵,他就不信霍劭霆会感受不到。 “粟城会不会更适合?” 沈姿含怔了怔,伸手撩过鬓边的卷发,唇色都苍白了几分,悠悠笑道:“听霍总的意思,似乎不欢迎我?如果像霍总这样的大人物都不欢迎,在海城我会很难立足的。” 她把称呼改成了“霍总”,有几分疏远的意思,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责怪。 霍劭霆抽出烟来:“怎么会?” “既然不会,那么改天有空给我办个接风宴如何?”她眨了眨眼,精致嫁接的睫毛弯着漂亮的弧度,看着男人抽了口烟,笑道,“怎么?霍总不是心疼钱吧?” “哥是缺钱的人吗!就来小爷的‘流金岁月’,怎么样?” 只要有撮合他们俩的机会,慕子政总是兴致勃勃的。 说起来,慕子政还真是个善良的,爱情能到这种境界的人估计不多。 不过这沈姿含,明明知道慕子政的心意,跟他还走得这么近,真的好吗? 夏若惜就不是这样的。 想到夏若惜,他眉头轻皱,正把手头的烟掐灭,就听到对面霍劭霆哑声说了句:“好。” 慕子政激动地紧了紧拳头。 年隽尧心里无感,沈姿含或是傅知夏,他是无所谓的。只是冲着傅知夏救过夏若惜,他心里更偏向傅知夏一些。 当然,最后的决定权,是在霍劭霆。 *** 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凌乱的梦境压得人呼吸不畅,醒来的时候天也已经大亮了。 傅知夏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阳光刺得她眼睛眯了眯。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视线清明地看到了殷勤地打开车门的慕子政。 她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从气质也可判断他是纨绔不羁的少爷,但此时拿过行李箱的样子竟是带着虔诚的。 这样想来,那岑朵口中的豪门公子必是慕子政无疑。 傅知夏凝眸望去,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他身侧,由于半边长发遮挡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但那身段看着就是婀娜,又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挺拔。 “知夏!”岑朵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因为跑得着急声线不稳,带着气喘,“知夏!我,我看到陆总了,陆总你还记得吗?就是请我们看演唱会的陆淮安。他妹妹的血型特殊,血库里的库存量不足,正在紧急调取。” 小卉? “人在哪里?”傅知夏疾步拉过岑朵,“带我过去,我的血可以。” “……”岑朵忙不迭地点头,两人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只顾着低头狂奔,不想一下子撞到了人。 傅知夏抬眸的瞬间,整个人因为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死机了半秒。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段碰到霍劭霆,照理说起来这样的大忙人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在医院出现。 “一大早的,慌什么!”男人不悦地理了理褶皱的领口,看着傅知夏慌慌张张的样子,正准备再说几句,抬眸就看到对面的女人抱歉地躬了躬身,急急地往前跑去。 他看着傅知夏的身影渐渐跑到走廊末端,正要收回目光,却被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给凝了视线。 呵,陆淮安。 他抬腕看了看表,计算了下时间,便抬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输血室的人员已经清空,没有了医院往日的嘈杂,前台的医护人员看到了霍劭霆正想要打招呼,被他一个手势拦下。 他凝眸看着纤瘦的女人坐下,挽起袖子,似乎挽唇低声对着陆淮安说了什么,便侧头望向窗户。 鲜红的血顺着透明的管子缓缓蔓延,陆淮安的双手撑在傅知夏坐着的椅背上,英俊的脸有些紧绷。 一只手抽了几分钟,又换了另一只手,这次,傅知夏转头望向了另外一侧。也不知道扎针太用力,手微微一晃,针尖偏离了方向,她疼得拧了拧眉。 “小姐,说了让你别动。你的脉搏比较细,已经很难找了。” “不要给你技术不行找借口。”陆淮安护得紧,冷声说话的时候威慑力十足,“换个技术好的。” 霍劭霆扯唇,眼神幽深地看着再度扎进针的女人,这一罐又一罐的,是准备给陆淮安多少毫升的血?他那个妹妹,需要一个移动血库,也难怪会对傅知夏那么上心。 400CC的输血量,起身的时候傅知夏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 陆淮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眉色之间掩饰不住的担忧,哑声道:“知夏,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 “哪有那么娇弱?”她的声音气息不足,嘴角还是勾着弧度,“很快就好。”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底碾过一丝疼惜,静默了一会儿,笑道:“女孩子家,还是娇弱些好。”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不响,但是在足够安静的空间还是很清晰的。陆淮安的目光从头至尾都在傅知夏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太专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霍劭霆单手抄袋,正要走过去,就听到身后急促的高跟鞋的脆响,穿着白色丝质衬衣和黑色蕾丝鱼尾裙的女人焦急地小跑过来。 苏米。 再一次看清傅知夏的脸,苏米的心颤了颤,她的目光落在陆淮安扣着她手臂的手上,只觉得像是有利剑穿透了她的咽喉,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那日在沙滩上,她的发丝缠入了他的纽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纠缠不清了? “傅小姐,”她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的,“真是巧,医院里也能碰到你。傅小姐是有定位的特异功能吗?” 后一句话挑衅味十足,傅知夏还未开口就听到耳边冰冷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起定位,苏小姐,你也该好好请教你家陆总。就算是移动血库,也没有他定位得那么准的。” 第七十章 我不敢亵渎了您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逆光而立的男人。 “……”苏米微张着嘴,一时半会才反应过来,心下更为忐忑起来。若说这傅知夏对陆依卉有救命之恩,那就更糟糕了。陆依卉是陆淮安的宝贝,他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妹妹。 “血已经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傅知夏看着眼前明媚的阳光拉长的身影,想到之前所有她跟陆淮安为数不多的见面,霍劭霆看着都是不愉快的。 还有那次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样见面不免有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这半个月谁都没有提起朱孟生的事,没有提,就假装把这事都忘了。但事实上,所有的症结都还在。 寻思之间,有大掌环过她的腰肢,指腹温热,不带陆淮安开口,他便环着她的腰大步流星往前。 苏米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真是没想到,这傅知夏跟霍总……” 她转头看着陆淮安不好看的脸色,抓紧了手包,笑着挽住陆淮安的手:“淮安,你也没看出来吧?这整个海城想要跟霍劭霆扯上关系的女人多了去了,没想到他的情人竟然是傅知夏!” “胡说什么!” “怎么是胡说,这就是大家肉眼可见的事实啊!”苏米压下心头的委屈,继续扬着声音,“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如果没有关系,怎么时时处处看到他们在一起?” “不是你想得那样。”陆淮安抽出一支烟,烦躁地点燃。苏米看着他被烟雾缭绕得模糊的脸,心底猫爪子挠一般难受。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咬咬唇,想要让他更为清醒一点:“听说这霍劭霆是有老婆的男人,我们都不知道他老婆是谁。但不管怎么说,应该都是大户人家的。这傅知夏要做小三,我看到时候会被打脸打得很难看。” “你说话放尊重点。”陆淮安冷声打断她的话,神情严肃认真,正色警告她,“没有事实依据就乱嚼舌根。如果有什么流言蜚语出来,你难辞其咎。” “……”苏米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一下子红了眼眶。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都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她虽然很多时候都希望他能够对她更为情绪一点,但绝不是希望为别的女人。 更何况,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傅知夏跟霍劭霆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是不正常的,不是他圈养着的小三,难道还会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 压下心头万千情绪,她急急地跟上陆淮安的步伐。陆依卉是陆淮安最为宝贝的妹妹,任何跟陆依卉有关的事情,那都不会是小事。 *** 原本抽了400cc的血就有些晕眩,这个男人一出现,整个人就更为不好了。 果然,他岑冷的唇迸出的都不是好话。 “不是失忆了?自己的血型还能想得起来还真是奇特,你这是选择性的失忆?” “……” “我说陆淮安怎么可能会对你这样的女人特别上心,原来你是他的移动血库。” “……” “陆淮安对他这妹妹格外上心,如果你能一直移动血库下去,我看他为你做什么,那都是甘之如饴。” “……” “能逼得陆淮安动手的女人,傅知夏,你是第一个。” 走到门前,他停下脚步,深邃的眸光深如枯井,晦暗不明。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我帮助了陆总,他感激我,仅此而已。我们之前清清白白,我不想高攀,他对我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次的事……” 她的呼吸顿了顿,迎上他的视线,缓声道:“不过就是陆总君子之风罢了。” “君子之风?”霍劭霆看着她不咸不淡安安静静的样子,怒极反笑,他单手撑在墙上,勾唇,“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打架叫做君子之风,你失忆了连自己的血型都记得利用,怎么最基本理解词语的能力也丧失了?” 他的话字字诛心,傅知夏只觉得的脑子嗡嗡作响,张口就道:“这就是君子之风。商人在商言商,可是谋取价值的方法很多。陆总是觉得你这样的手段过于卑劣,所以才会看不下去,并没有你想得那样不堪。” 一口气说完,看到他愈来愈暗沉的眸,似乎蓄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傅知夏觉得自己一定是抽了血,脑子跟着抽风了,才会这样肆意跟他讲话。 她闭眼晃了晃脑袋,就觉得胳膊的位置一痛,只听到“砰”的一声,霍劭霆右脚踢上了房门,她整个人就被带着到了床边。 身子一个不稳,她就跌落到床上。 “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语气温漠,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只是那黑眸翻涌着的怒,让她不由往后缩了缩。 “你觉得陆淮安君子之风,对你的心思纯洁如玉是么?他对你好,是么?” 她没有说话。 可沉默代表的就是默认。他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告诉你,男人对你好,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想睡你。你明明知道,却还要义无反顾地给他妹妹献血,你说,你有多着急让他睡?”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得她酥酥麻麻,那些个字眼有些迟钝地刺激到神经,她不可置信地抬眸。 之前的事她已经全数不记得,醒过来之后,若说有个人能将她带出水火中的困顿,那便是他了。 她心里其实感念他的好。 很多时候,他都冷漠毒舌,句句诛心,她原本就是不良之人,所以怎么样,她也受着。 可是,那朱孟生的事的缘由,明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凭着今天给陆依卉输血,他就无故给她断了一个这样的罪名? 眼底涌出的委屈让她攥紧了手下白色的床单,他尖锐冷酷的目光让她生出了刺芒,她盯着他单手抄着的袋子,声音虽轻却也冷:“你想的,未必是别人想的。” “有胆子说,怎么不说得大声一点?”霍劭霆已经直起身子,伸手挽起袖子的动作尤其矜贵,看着她的目光凉薄无温,又似乎带着亘古不变的嘲弄。 “霍总所想,未必别人所想。”她的声音果然扬了起来,纤长微卷的睫毛微颤,眸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还是透着倔强的坚韧。 “那两个亿的合同,原本就跟我没有关系,但是霍总不愿意听我任何解释,也不愿意给我任何机会解释,就认定了这个事必定是我所为,且不说把我送给朱孟生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单从这个做法而言,不说卑劣也不是君子之风。” “我跟陆淮安清清白白,无论他对我还是我对他都没有霍总所言的心思。霍总这样说话,会让自己掉价。” 偌大的空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帘动的声音。傅知夏晕眩地起身想要离开这明明宽敞却感觉逼仄的空间,才起身就被一个大力给甩到了床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压下,扣住了她的双手,且压制住了她的腿。 这个姿势暧昧而又让人羞耻。 傅知夏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到了脸上,霍劭霆邪魅的声音在耳窝的位置让她酥麻得战栗:“他是君子,我可不是。说到掉价,我霍劭霆这辈子做的最掉价的事情,难道不是娶了你?” “……” 脖子的位置被咬了一下,傅知夏惊叫出声,顿时觉得整个身子僵了。 “想睡我的时候对我下药,有新欢的时候说我卑劣,傅知夏,我看起来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单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拉开了衣服,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死机,又感觉胸口万马奔腾到她想要大声尖叫。 可是喉咙的位置像是塞住了棉花,她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强大的屈辱感将她整个人湮没,她的眼眶发热发涩,动了动身子却又被更大力地扣住。 “不是说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扒光你的衣服,不该正如你的意?这样忸怩作态,陆淮安喜欢吗?” 男人邪魅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音色低沉动人,他眯着眸子看着身下女人的泪光点点,大手从她漂亮的天鹅颈逐渐往下,傅知夏的身子一下子更为僵硬起来。 心头缠绕的难堪让她别开脸去,只是巴掌大的脸很快被他大力转回。她被迫迎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心底狂嚣,努力维持自己的平静:“霍总清风霁月,人中龙凤,我不敢亵渎了您。” 霍劭霆没有开口,很长时间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她明白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警告和羞辱。 傅知夏闭上眼睛,那隐忍了许久的泪就这样滑落下来。可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霍劭霆会用这样的方式羞辱自己,是她对着他下药,他不是应该最为痛恨这样的方式吗? “这道疤怎么来的?”他翻转过她的身子,眸光倏然收紧,瓷白的肌肤上,一道丑陋的伤疤赫然醒目,只是细看之下,还可以看到里边嵌着的花型。 第七十一章 可以说是找到了宝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房间的门终于随着男人离去的脚步合上,傅知夏整个人虚软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穿好,那些指尖流连过的肌肤依然发热发烫,她曲起膝盖,把同样发烫的脸埋入膝盖。 ——“以后的事我管不着,在你身为霍太太的时间里,见到陆淮安有多远走多远。” 伸手摸向了后背,那道疤的记忆是零。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傅知夏一下子拉过薄被,闭上眼睛装睡。岑朵看到正在睡觉的傅知夏,疑惑道:“奇怪,从没见过这个点睡呀,难道是抽了血太累了?” 把吃的放到一旁,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中午,岑朵又蹦蹦跳跳来到病房,见傅知夏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一下子跑到餐桌面前:“哇塞,看起来好美味!知夏,我可以吃一口吗?” “原本就想让你跟我一起吃。” “太好啦!”岑朵拿过筷子便大口吃起菜来,一边吃一边赞美,“好吃,太好吃了!我原本还在哀怨,这位沈小姐走了,那大厨也跟着走了,以为吃不到好吃的了。没想到知夏你厨艺这么赞啊,难怪霍总也要跑到这里来吃你做的菜。” 傅知夏笑了笑,又端出一道小点心来。 在岑朵的咋咋呼呼中,傅知夏了解到晚上八点顾宪在医院有一个讲座。讲座是针对专业的医院医护人员开设,需要邀请卡,岑朵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邀请卡给了傅知夏,拍拍她的肩膀十分有义气地笑着:“既然你想见见顾宪,那么这个讲座你去听,记得帮我记好笔记就成。” 晚上八点,傅知夏准时到达六楼的功能报告厅,毕竟是医学界翘楚,那么大的一个厅,人也差不多坐满了。 讲座的主题是《中医和脑外科》,台上讲座的男人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的年龄,实际年龄应该会更大一些。他的个子挺高,这个年纪也是身姿挺拔,一副金丝镶边眼睛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着学者的儒雅。 傅知夏摊开笔记本开始做笔记,奇特的是,这讲座她竟然能听得懂。也是,据说她主修是中医,如果不是自作孽,她应该现在还在大学学习。 “现在,我想请一位医生上台演示一下,刚刚我们所说的偏瘫,可以用什么样的针灸方案。我们用抽号的方式,请大家看一看邀请卡上的号码。” 傅知夏没有听到后面声音,听到“针灸方案”这四个字时,她的脑子里条件反射般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偏瘫,选取头针。具体操作:运用针刺疗法,在头皮上划出皮层相应功能刺激区,在刺激区进行针刺。感觉障碍取对策感觉区,运动性失语取对侧面运区,感觉性失语取对侧语言三区,命名性失语取对侧语言二区。” “根据选好的刺激区位置,进行快速进针,达到头皮下或肌层。斜向捻转至要求的区域长度,进行快速持续捻针,每分钟捻转200次以上,休息五分钟,再捻转,休息十分钟起针。” “喂,是你呢!” 旁边有人用手肘撞了撞她,点了点她桌子上的邀请卡:“你是106号,点到的是你,快上去。” 傅知夏看看邀请卡上的号码,又看看大屏幕,满头黑线。 今天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霉运,时时处处的意外都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有些尴尬地起身。 一直坐在最后排年隽尧不由揉了揉眼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傅知夏无疑。问题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讲座? 听了讲座,顾宪也不会去治疗傅书语啊! “院长,这岑朵也真是太过分了吧!这么高端的讲座她也不听,竟然让别人顶替,这下子丢脸了吧?” 坐在年隽尧旁边几个小护士开始义愤填膺。 “是啊,这真是给我们蕙兰丢脸,虽然她水平不怎么样,比起外行总也好一大截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顾教授知道她竟然找人顶替听讲座,那就更糟了。她如果自己不想来,那么可以请假,怎么着都比这样好。” “院长,不如我上去替代她吧?” “……” “这是参加培训前顾教授布置的作业,虽然说在座的各位大部分主修西医,但是对中医有所了解,辅助西医治疗,也是我们医生的必修课。”顾宪一旁的助理看到傅知夏已经走上了台,就把话筒对准了她,“这位小姐,请你说一说偏瘫的针灸治疗方案。” “偏瘫,选取头针。具体操作……” 傅知夏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说得那样流畅,像是说过很多遍,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一样,张嘴就来。 “岑朵这是找了个真正的中医?”年隽尧旁边的小护士们不淡定了,“哪儿找来的?” “这顾教授的作业还能请上自己的学姐学妹去做,也真是够花心思的了。” “不对啊,”有人不赞同,“我好像看她有点面熟,怎么感觉在住院部见过?” “那怎么可能?随便住院部拉一个过来就有医学理论基础?” “……” “安静。” 年隽尧一出声,小护士们马上闭上了嘴巴。 “看来这位小姐是做足了准备。”助理笑着拿出一卷针摊开,“是否可以给我们做个演示?” “传闻听这顾教授的讲座可是压力山大,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叫我们这些学西医的,去示范针灸,谁的准备工作能这样充分啊?” 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旁边一个看了看年隽尧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朝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傅知夏的目光滑过面前一片长短粗细不一的针,又看了眼旁边的人体模型,便抽取出针来,进、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狠、准。 像是不需要经过思考,训练了千百遍的动作。 顾宪已经走到人体模型旁边,从她的选针和扎针手法来看,没有丝毫退步。他赞赏地点头,笑道:“傅同学,好久不见,你的针灸手法丝毫没有退步,难怪这么早就被蕙兰医院给挖走了。蕙兰医院找到你,可以说是寻到了宝藏。” 第七十二章 您跟我们知夏,怎么看怎么配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看着顾宪慈祥的脸,整个人愣住。 她跟顾宪竟然之前见过?她隐隐知道自己是在医科大学,主修中医,难怪今天的扎针就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完全不用思考。 各种判断都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今天这抽号,如果不是电脑随机,我都要怀疑是年院长的安排了。”顾宪的目光望向后排,呵呵笑道,“傅医生的针灸本领,大二的时候我就见识过,印象颇深。当时我就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傅医生绝对会成为中医界的翘楚。” “……” 不止是傅知夏,台下所有参训的医生都是一脸懵逼。 到底什么时候蕙兰医院有了这么个医生,谁都不知道。 “院长,这是……您特地聘请过来的医生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认识?” “还说住院部的呢!住院部的人哪有这样的水平,你听顾教授评价那么高。” “能从顾宪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我看她前途无量啊!听说顾宪不轻易赞赏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是真的出众。” “天哪,还这么年轻,怎么看怎么不像。我觉得中医就是应该胡子飘飘的那种,不都说老中医吗?不就扎上那么两针,有这么神吗?” 年隽尧清了清嗓子,周围立马安静下来。 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诚如他们所言,能得到顾宪盛赞的人不多,他耳朵里听到的,至少是从医十年以上的,像傅知夏这样的小丫头,是第一次听。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能耐,是人才就该留在蕙兰发光发热。 他该好好查一查。 大拇指摸着手机的屏幕,打开刚刚录下的视频,思忖了下还是发送了出去。 毕竟,现在霍劭霆就像是傅知夏的监护人,她要做什么必定得到他同意才行。 等傅知夏回到座位,年隽尧已经坐到了她旁边,正认真地研读她记下的笔记。 字体遒劲,重点突出,这女人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讲座的笔记做得要点分明,条理清晰。 “真是没想到傅小姐竟然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能得到顾教授这样的称赞的人,是少之甚少。主修的,是中医?” “年院长,你也知道……我失忆了,之前的事情并不清楚。”事实上,她自己也是震惊万分,刚刚上台扎针的熟悉感让她震惊,顾宪的话更是让她震惊。 如果他们认识,那么她可以请求他去医治傅书语吗?虽然说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但是认识总比不认识更好说话。 她的心一下下地狂跳起来。 是那种枯木逢春的激动。 “从你的状况来看,你虽然失忆,但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技能。如果通过蕙兰的考核,你是否愿意成为蕙兰的一员?” 傅知夏消化完年隽尧的意思,那原本跳动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晶亮的眸子凝着他,认真地开口:“年院长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留在这里工作?” “如果通过考核的话。”他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傅知夏微张着嘴巴,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都感觉到虚幻,刚刚拿着针在手里那种感觉,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未体会过。 骄傲、满足、充实。 如果她可以这样生活,她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一个小时的培训很快结束,人群散开,也陆续有人上去跟顾宪合影,拿着本子要求签名,一排的助理安排要求合影的人员排好队伍,次序井然。 “不上去跟顾教授合个影?”年隽尧朝着台前努了努嘴,忽然想起顾宪曾经跟他提及的云港大学的一个学生,在中医上有极高的天赋,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 年隽尧:傅知夏是不是云港大学毕业的? 那边的回复足足等了三分钟,才有字幕跳入。 霍劭霆:没有毕业。 年隽尧:我知道没有毕业,是不是在云港大学就读? 霍劭霆:据说。 年隽尧:你丫都跟人结婚了,连什么大学都据说?不能确定吗? 霍劭霆:你很闲? 年隽尧:刚刚发你的视频看了吗?看到她的针灸手法了?她竟然是云大中医系的高材生,这方面天赋极高。我想把她收为己用。 霍劭霆:…… 年隽尧:等她通过蕙兰的考核,我就把她录用为正式员工。 霍劭霆:…… 年隽尧:蕙兰的考核标准极高,她一个失了忆又没毕业的,很难考上。 霍劭霆:…… 年隽尧:如果她通过了,你别阻碍蕙兰医院的发展。 霍劭霆:医院选人最看重的应该是人品。 年隽尧:那是对你。爱情跟医学不一样。 办公室里,霍劭霆看着年隽尧发过来的“偷笑”的表情,划动键盘打开了上面的视频。 视频有两段。 他打开第一段,傅知夏上台,对着话筒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声音清脆,如玉盘滚珠。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眸子,跟平日里相比像是溢满了神采。 第二段视频是她抽取针开始在人体模型上试针,动作熟稔,眼神专注。一整套动作连贯顺畅,没有丝毫疙瘩,像是曾经练习了千万遍。 没有一定的根基,就算没有失忆,也做不到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地落针。 霍劭霆看着视频里女人晶亮璀璨的黑眸,耳边又响起了杨美玲的声音。 “霍总,她爱慕虚荣,又不学无术,实在是配不上您。您看这么草率地娶她,这是不是有点对您太不公平了?知夏她真的配不上。” 他问:“女儿嫁入豪门,做母亲的难道不应该格外高兴?” “不不不,我不高兴。傅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做这样的白眼狼。您还是跟傅小姐成婚,傅小姐长得漂亮,才貌双全,聪慧过人,是霍太太最好的人选了。更何况,你们之间有上一辈的婚约……” “不过就是口头上的协议,更何况,你女儿做了这样的事,锦城人尽皆知,这事已然无法回头。”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屏幕上的视频已经停止播放,最后定格的镜头,是傅知夏对着顾宪,微微惊愕的脸。 他伸手按下内线:“叫宋助理来一趟。” *** 人群都渐渐散去,年隽尧带着傅知夏走到顾宪身侧:“顾老,时间还早,不然陪您喝个茶?” 顾宪看了身侧的傅知夏一眼,呵呵笑道:“原本是没这个雅兴,倒是没有想到能在海城蕙兰医院遇到傅同学,便也有了几分雅兴。” 傅知夏受宠若惊。 蕙兰有最为高端的休闲娱乐区域,自然也有茶室,三人一行到了三楼,穿着汉服的年轻服务员笑意盈盈地躬身。 “顾老喜欢白茶,口味可有变?” “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怎么变?”顾宪在金丝楠木椅上坐下,“也都已经多年没有尝到蕙兰的白茶了,上回来还是五年前,在美国喝不到这种味道,也常常想念。” “顾老喜欢的话,我让人定期寄过去。”年隽尧把茶女沏好的茶推到顾宪面前,“思茶也是思故乡,喝茶能解此愁。” 顾宪浅浅地啜了口茶水,连赞了几声,看向一旁的傅知夏,又看看年隽尧,笑道:“隽尧啊,你还真是火眼金睛,傅同学还在念书就被你医院给挖过来了?这样的人才,你绝不吃亏。” “……” “处于培训学习的阶段还是已经坐诊了?虽说坐诊也没问题,我的建议还是多参加高端学习,他日必定成为蕙兰的一个品牌。” “但是,你当初不是说一定要在云大先读完大学吗?我很好奇年院长是给了你怎么样的待遇,你会愿意到海城来?” “这说来话长。”傅知夏听着这样的赞誉还是很心虚的,她低声道,“顾教授,我发生了点意外,记不清之前的事了。我只知道自己曾经读过医科大学,具体的情况都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施针。” “失忆?”顾宪讶然地看着她,“但从你今天的手法来看,丝毫都没有生疏,想必也是你功底足够扎实。我早说了,你中医上的天赋和造诣,是我见过的学生里面最高的。” 他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年隽尧:“今天才第一次施针,难道她不是蕙兰的医生?” “她是……住院的病人。”年隽尧轻咳了声,“不过……” “顾教授。”傅知夏忽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跪下。 “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顾宪想要扶起傅知夏,她却是认认真真地叩了个响头。 年隽尧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旋转着手里的杯子,没有做声。 “可以求您救救傅家的大小姐吗?她已经这样躺了几个月了,她还那么年轻,应该有美好的未来。您是医学界的泰斗,如果您能出手,一定不一样的。” “我知道您已经封刀,可是傅书语这样的病例,应该不用动刀子的。顾教授,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是还是请您能考虑一下。” 顾宪看着长跪不起的傅知夏,起身扶起来了她:“照理说起来,我们之间的交情也算不上深。可是我这人呢,就是惜才爱才。你让我去治疗傅家大小姐,倒也不是不能谈。” “你说……能谈?”傅知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跳激动地加速,他说能谈?是这个意思吧?她应该没有听错或者理解错吧? “能谈。”顾宪的大拇指轻轻摸着杯沿,金丝镜片后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精明,“既然傅同学并没有跟蕙兰签订任何条约,那么,只要傅同学答应,给我五年的服务期。傅家大小姐的状况,我可以去试试。” “五年的服务期,顾老,傅小姐未必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年隽尧将手中编辑的微信发了出去,才抬头道,“顾老有所不知,傅小姐已经成婚嫁人了。您人在美国,要傅小姐漂洋过海五年之久,她家里人未必会同意。” “会同意的,只是时间问题。” “哦,时间上倒是不急。我可以等一两年。”顾宪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具体的合约,我过几天就会拟好,会让助理送过来。” *** 忽如其来的一场雨,似乎一下子冲散了整个夏天的炎热,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几个度,风吹过也是凉飕飕的感觉。 秋天,说来就来。 蕙兰医院近来最热门的两件事:一是大家知道顾宪收了个徒弟是VIP住院病人;二是顾宪同意给那位锦城过来的傅大小姐亲自治疗。 大家最大的感叹,主要也就两点:一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永远不知道高手就在你身边;二是只要诚意足够,也是能打动一个人的。想必是那杨美玲足够心诚,据说她真的一步九叩到寺庙为傅大小姐祈福。 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跟傅知夏有关系。 霍劭霆没有让她出院,傅知夏便在医院呆着。顾宪拿了许多中医的书籍供她翻阅,她像是一下子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又仿佛她的世界原本就是如此。 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医学书,让她感觉到身心愉悦,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放松。 傅书语的好消息在第十天传来,听说是手指有了蜷缩的反应,岑朵咬着苹果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正在削着的苹果掉进了垃圾桶。 眼眶随即跟着红了,岑朵看着她的反应,惊讶地问:“知夏,你怎么啦?” 傅知夏摇头轻笑,声音却是哽咽的:“高兴。” 她很快闪进了洗手间,用水淋了淋自己的脸,又是哭又是笑,最后低声呜咽起来。 霍劭霆走到病房的时候,正看到岑朵瞧着洗手间的门,担忧地问着:“知夏?……知夏你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岑朵一下子想到了垃圾桶被她丢掉的报纸,上面大篇幅报道了霍劭霆跟女人出入酒店,那女的虽然只是一个身影,但看着就是个美人啊。该不是被她看到了,伤心了吧? 岑朵这样想着,心里头有些发酸,又有些为知夏不平。这些个有钱男人,确实玩的都是一套把戏。 想着她又把门敲得更响了些:“知夏,知夏你千万不要想不通啊!虽然说霍总这次上了热搜,但是你知道,这些个有钱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假的。” “现在的女人啊,都是三观尽毁的。我看肯定是那个女人想要炒作自己,肯定是自己硬贴上去的。知夏,你别难过……你别哭了啊……” “都说了……我是高兴……”气息不顺,傅知夏的抽噎着打开了门,“我真的不是难过。”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岑朵看着她红肿得跟个核桃样的眼睛,“难道说霍总跟别的女人有了绯闻,上了热搜,你高兴到哭?” 虽然不至于高兴到哭,但一定不会难受到哭。 只是,这话生生地被傅知夏咽了下去,对面的位置,霍劭霆就在灯光下好整以暇地站着。半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清瘦了几分,却依然风华灼灼,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就是穿出了一身矜贵优雅。 但岑朵背对着霍劭霆,并没有看到,她叹息了一声,擦了擦她的眼泪:“跟你说了,要做男朋友,陆总一定是更好的选择。陆淮安也很好啊,长得帅,又有钱,对女生温柔又体贴。你都不知道,他妹妹住院的这段时间,他吸了多少粉。” 傅知夏朝着她使了个眼色,轻咳了一声。 无奈岑朵根本没有意识到,继续喋喋不休: “霍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假,总觉得太高冷了一些。虽然我看了很多小言,小言里的男主都是这样高冷的,但是知夏,那毕竟是不是生活。生活之中如果男人能一直对你这么高冷,那只有一个解释——” “他根本不爱你。”她伸着手指侧过身来,音量加大且声线拉长,“所以知夏,犯不着跟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耗费时间呀,听我的,选陆淮安!凭我的直觉,只要你稍稍勾勾手指,陆淮安一定——” 后面的话在她看到霍劭霆那张英俊到人神共愤的脸时主动消声,果然是不能背后论人是非,岑朵觉得背脊一下子凉了,这人的目光原本就是深不可测,现在就更像个枯井一样,让人惴惴不安了。 看一眼就如同坠入冰窖。 问题是,他明明消失了半个月,并且据说跟一神秘女子打得火热,怎么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霍劭霆扯了扯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橙色的灯光打下来,显得他眉眼疏阔,又有几分慵懒。他兀自给自己添了一杯傅知夏煮好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开着口:“刚刚听你们年院长说,要筛选出业务能力最差的几个,到J城去三年。” “……”岑朵在心里叫娘,他这话的暗示她是完全听懂了,她哭丧着脸,小声道,“霍总,刚刚的话就当没听见。在我心里,陆淮安给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你跟我们知夏,怎么看怎么配。” 第七十三章 傅知夏的初步资料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粉色的茶水,酸甜之中有着馥郁的芬芳,入口甘甜又回味无穷,霍劭霆放下茶盏,就看到一大摞厚厚的书。他随意捡起一本翻了几页,是枯燥的人体穴位,又翻了几本,是中医基础理论,还有草药。 “岑朵总是胡说八道的,您大人大量,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霍劭霆抬起头来,入目是女人不安的神色,她今日穿着一件浅花抽绳连衣裙,淡雅的印花衬得她眉目更为温静,半个月不见,她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皮肤嫩得要掐出水来。 相形之下,那双眼睛就显得更红了。 “她说了那么多话,你说的是哪句?”他淡淡地反问,目光扫过女人拘谨地握在胸前的两只手,不由想到岑朵的话,“是看到了我的绯闻,高兴得哭成个兔子?” “……”这段日子那么忙,她哪里会有时间关注他的绯闻?傅知夏的目光盯着他翻开的书页,勾唇笑道,“岑朵整天都是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 “既然不是高兴,那么是伤心?” 他看着她眼帘掀起,依然温静地笑道:“也没有。只是听到傅家大小姐的病情,似乎有所转机,所以我……心里高兴。”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再度低了下去,眼圈有些泛红。 他想起年隽尧的话—— “五年的服务期,只有最基本的工资,参与的所有研究所得的成果都不会是自己的。那签的不是合约,而是卖身契。这个丫头就眼睛都不眨一下,写上自己的名字。我都已经跟她分析清楚利害关系了,我看她是脑子磕傻了。” “顾宪看中的是她的价值,就算是这样,那合约也不能这么定吧?以前看着他是顶尖的医生,现在看着他是顶尖的资本家。我准备的考核还没有进行,就这样黄了……” “劭霆,不如你别离婚吧?不离婚她就去不了美国,那合约的违约金霍氏也有的是钱可以赔。到时候这丫头可以为我蕙兰所用,我保证给她的钱是顾老头的十倍以上,保证所有她参与的研究都在她自己的名下!” “霍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霍劭霆收回思绪,看着跟自己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女孩。他自问阅人无数,现在却是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一个自己亲手推下去的傅书语,却是费尽心思付出一切代价去救,是忽然之间良心发现,还是失了记忆,连人品都会跟着变? 男人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奶奶的生辰快到了,你怎么想?” “……”奶奶的生辰,她需要怎么想吗? “奶奶想要你出席,你应该清楚这样的场合,出席意味着什么。” “……” “我会好好跟奶奶谈谈,不出席这个寿宴,对大家都好。” 霍劭霆英挺的眉不悦地拧起:“对大家?” 傅知夏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凭她的立场,有什么资格说好或是不好? 她有些尴尬地撩过耳边的秀发,重新纠正:“不出席这个宴会,就不会对霍家的声誉造成影响。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婚,影响也不会那么大。” “但奶奶执意要你参加。” “我会努力说服奶奶不参加这个宴会。” “说服如果有用的话,还需要你动口?”霍劭霆伸手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茶,“不过我跟奶奶说了,要出席这个宴会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学好所有的社交礼仪,包括一项才艺表演。如果做不到,那就不必丢人现眼了。” 傅知夏愣了愣:“那霍总的意思是,要我学好,还是不学好?” 霍劭霆嗤笑了一声:“傅知夏,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想学好,你就真能学好?别说你一个失忆了的脑袋,就算是正常的脑子,没点记性根本就学不会。你尽管放开本事去学,我只验收你的交谊舞和钢琴曲。” 这两项中任意挑选一项,她都没有可能过得了关。 “我会放开本事去学,但请霍总放心,即使学好了,我也不会在宴席出现。” 霍劭霆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真不知道她这是哪里里的自信,那眼里闪过的光,就跟年隽尧发给他视频中的一模一样。 他想起宋寅递交的相关傅知夏的初步资料。 ——傅知夏,女,现年21岁,母亲杨美玲,父已逝。 ——傅知夏自入学以来就表现出极强的学习天赋和能力,每年都是锦城建中金兰奖奖学金获得者,高中期间自学中医,曾经在暑假打工期间研制出一款中药配制精油,到现在都是寰亚化妆品公司的主打产品。 ——高考五省联考状元,其中英语数学物理三科满分,当时成为锦城美谈。 ——进入大学主修中医,成绩斐然。但是因为两次抄袭事件,被处于严重警告处分,并且取消了公费赴美深造的资格。 听起来是个学霸,却又品行不端的样子。 他跟傅知夏原本完全没有交集,如果没有去查,必定也想不到她曾经有过学业上的辉煌。 难道说,奶奶对她如此倚重,是因为看重她是个学霸?希望霍家的后代能有个读书上的好基因? 霍劭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隐隐地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是他并不知晓的。 傅知夏回到海湾,是在一天以后。她回到家,教她的礼仪老师已经在等着了。 “少奶奶。”白妈一见她就激动地把她拉到一边,“听说老夫人想要在宴会上跟大家公开你的身份,少爷特地请了个礼仪老师来教您各种礼仪,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倪小姐也走了。” “倪佩儿走了?” 白妈点头,那日的事情之后,估计她也不好意思留着了,没怎么来,但行李是昨天搬走的。 “她的戏拍完了吗?” “……”白妈看着傅知夏,“少奶奶,那天的事情你想不起来了吗?老夫人给你酒喝?” “酒?”傅知夏的思路迅速回转,“那酒劲道太好,我好像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该不是读倪佩儿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她还记得霍劭霆的交代,如果倪佩儿有任何闪失,都是要对着她问责的。 “没有没有,就少奶奶这性子,哪能呢?”白妈拍拍傅知夏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少奶奶,少爷这人就是不善于表达,谁嫁给他也是有福气的。你要好好抓住这份福气,好好学,在宴席上不能叫人给瞧轻了。” 傅知夏看着白妈关切的眼神,不忍伤她心,回握了下她的手笑道:“好,我一定努力。” 礼仪的课程排得很满,诚如霍劭霆所说,这些礼仪很复杂,就从项目来分,就包含交谈、站姿、坐姿、进食等。但复杂归复杂,倒也不是很难,基本几遍下来,她都可以清楚得记住。 “傅太太,你真是我教过悟性最高的学生了。” 霍劭霆踏门进来就听到这样高度的赞誉,不由挑了挑眉。他抬眼朝着屋内望去,正是黄昏时分,夕阳的金晖洒入,拉长着女人的身影。她今日穿着一件小黑裙,看起来更是皮肤白皙,身段玲珑,高高梳起的丸子头给她添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她在跟礼仪师愉快地交谈,嘴角时不时地漾出小酒窝。 “霍先生,您回来了?”礼仪导师一看到霍劭霆就高兴地迎上去,“霍先生,您太太真的是太聪慧了,今天所有的课程都已经顺利结束而且还增加了原本排在明天的课程。照这样的进度,三天可以结束。” “米老师既然这样赞誉有加,不如留下吃顿便饭?我记得今天的课程里是有用餐的。” 米兰正摆手,傅知夏却是笑着打断:“家里都有食材,就是要请老师多等几分钟。” “这不是一顿普通的饭,严格来说是考核。”霍劭霆看着她灵动的眉眼,拉了拉领带提醒,“老师在,希望你不会有任何差错。” 傅知夏看了看男人一如既往挑衅的眉眼,钻进了厨房。 餐桌上,米兰还是不断地说着傅知夏学礼仪的趣事,白妈偷偷扫了眼霍劭霆微微柔和的脸部线条,高兴地搓了搓手。 一个小时后,傅知夏走了出来,坐到了餐桌的一头。 “就餐时,男女主人各坐餐桌两头,家中其他成员或客人在餐桌两旁按从女主人一侧向男主人一侧重要程度递减方式排列,餐具使用各种不同形状的餐刀、叉子和勺子,用餐盘就餐,桌面上只能存在一道菜,撤去前一道才能上第二道,但餐具根据本次用餐情况全部摆放到就餐人餐盘两侧,从外到里使用。” “第一道菜是开胃浓汤,然后是冷盘,接着才是主菜,最后是甜点,面包随时取用。餐前喝利口酒,餐中水产和禽类菜配干白葡萄酒,肉类菜配干红葡萄酒。” 米兰惊喜地看着傅知夏,又看看霍劭霆:“霍太太真是好记性,一字不漏。” “嗯,厨艺也好。”米兰点点头,“霍太太,你为了霍先生专门学过厨艺吗?” 确实是认真地跟白妈学过的,白妈的厨艺一流,她也跟着一流,但他们之间,不适合说谁为了谁做了什么吧? 米兰见傅知夏没有说话,而且脸色微红,只当她害羞:“霍先生和霍太太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其实说白了,在宴席上最吸引人的不是标准的礼仪,而是彼此心心相印。标准的礼仪大家都会,可真实的情谊却是豪门之中难寻的。看得出来,霍太太对霍先生很用心。” 傅知夏将手中的肉块又切小了一点,一口放进嘴里,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他正慢条斯理地用餐,拿着刀叉的动作颇有一种贵族风范,养眼得很。 “是挺用心的。”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淡淡地与她对视,傅知夏不自在地低头再度切肉块。 他所谓的用心究竟何解,她自然是懂。 一顿饭还算是顺利地结束。 有了医书的时光变得充实而又温暖,那些个字眼落入眼中都是熟悉感,她一页一页地翻看,拿着笔认真地做着笔记,身旁,是一排长短不一的细针。 霍劭霆经过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门半开着的房间里,女人盘腿而坐,正托着腮帮思考着什么。下一秒,她从身边抽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对着自己几处位置扎了下去。 不过数秒,女人的脸色巨变,鼻尖逐渐沁出汗珠来。霍劭霆大步上前,就看到她难受得揪作一团的小脸,她伸手拔开了长针,脸色难看得不行。 “顾宪那么随口说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医仙了?什么都敢朝着自己身上扎,傅知夏,你的胆子真够肥的。” 傅知夏的气息半分钟后才缓过来,她拿过一旁的花茶喝了一口,声音不似之前中气十足:“针灸可以治疗失忆,很有用。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我的针法明明没错。” “针法没错?你倒是自信啊!”霍劭霆双手环胸,看着她苍白的脸,“傅知夏,你那个一片空白的脑袋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后是准备拿着这盒针草菅人命?” “不会错。”傅知夏抬起眸子,橙色的灯光落在眼底,耀着璀璨的光华,“我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但是这些书我一翻开,就感觉倒背如流。” “那刚刚怎么解释?” “……”傅知夏撇了撇嘴,站起身来,“那一定是有特殊的情况存在,比如说……” 脚下一软,她整个人竟是直直往前扑去,腰上被大手扣住,这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待反应过来面前白色衬衫的精致纽扣,傅知夏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就撞进了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正几分戏谑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傅知夏忙不迭地退离他的胸膛,“那个,没想到腿脚这么无力,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 鼻尖一缕清香消散,霍劭霆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模样,眸光微深。 手机猝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出门接听起电话。 “霍总,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夫人在云大就读的时候就是个风云人物,不仅仅是因为她学霸的头脑,更是因为她虏获了当时云大校草顾卓希的心,成为全校女生公敌。” “这顾卓希应该就是比夫人高一届,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据说长得高大英俊,风度翩翩,芝兰玉树,随随便便那么一站,就能惹全校女生为之尖叫。顾卓希不止是颜值高,也是个有名的学霸,并且运动能力超强。学校里只要有他参加的篮球赛,每场都是爆满,每天他的宿舍楼前都站着一排准备表白的女生。” 宋寅听着那头没问话,说得更是兴致勃勃起来:“但是顾卓希在云大是出了名的外热心冷,这么多年没有谁的表白是成功的。说起夫人跟他之间的认识过程,那其中也是曲曲折折,就跟……” “宋寅,”霍劭霆打断他的声音,抬眼看了看屋内依然翻着书页的傅知夏,揉了揉眉心,“你觉得我有时间听你说故事吗?” “……”宋寅迅速调整思路,“是,霍总。夫人跟顾卓希原本是一起公费出国的,但是因为中间出现了论文抄袭事件,后来顾卓希出国了,但是夫人留了下来。” “你刚刚不是说她虏获了校草的心,那他怎么一个人走了?” “……”宋寅在心里腹诽,刚刚不是说说故事您没有时间听吗?这不就是故事情节? “所以你觉得虏获这个词用得恰当吗?” “……”宋寅的内心:霍总,这个是听资料的重点吗? “这个词,可能真的不太恰当。好像说他们两个也没有谁对谁表白过,但是全校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 “这种以讹传讹自相矛盾的消息,你觉得是有多少可信度?” “……”宋寅再一次噎住,很快继续辩解,“霍总,这并不是以讹传讹,我求证过很多云港大学的学生了。这也不是自相矛盾,你想,顾卓希和傅知夏两个人都是学校里云端中的人,势必有自己的清高,当然不会是那样轻易表白的。” “表个白还要分清高不清高?不过就是喜欢程度不足罢了。” 宋寅觉得今天的霍总很难沟通,通常情况这类资料他汇报下来,他基本是完全不打断全盘接收的。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了眼手机,继续道:“相对而言,这些学霸情商都比较低,所以感情方面脑回路会慢点。但顾卓希其实已经准备表白了,他买好了求爱戒指,也订好了鲜花——” “霍总,”宋寅顿了顿,“这个我是经过证实的,有确凿证据证明不是以讹传讹。顾卓希那日定下的花是绿色的玫瑰,共99朵,还有一对戒指,是我们公司YJ品牌的。” “求爱的玫瑰,定个绿色的,得有多没脑子。” 手机里慢悠悠又冷飕飕的一句话伴着磁性的嗓音传来,宋寅一下子找到了对切点:“所以,顾卓希的花还没送出去,夫人就在傅家的宴会上发生了轰动锦城的事……成了霍太太。” 第七十四章 豪门教养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预计七天完成的礼仪学习最终只用了三天时间完成,第四天老宅那边便来了电话说去吃晚饭。 黑色的迈巴赫到海湾别墅的时候,大约五点左右,夕阳映红了半边天,趁着葱茏的树木,景致一片美好。 “霍总让我先带您过去,公司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估计会晚点。” 所以,就这样把她单独一人留在那个龙潭虎穴了? 不过至少算见识过了一番,相比第一次而言,还是平静了不少。 “公司的事确实忙,开会就开了五个,还有一个视频会议是已经排上日程的,没有办法改时间。” 傅知夏听着宋寅第二遍的解释,嘴角轻勾:“宋助理,你是霍总的贴身助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你是最清楚的。所以,真的不需要解释。” 宋寅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傅知夏已经低下头去翻阅着书本。说实在的,在霍劭霆周围围绕着的众多女人之中,她算是极为独特的一个。毕竟,到老宅这样的地方还脂粉未施的女人,真的极为少见。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年纪,和她在霍家的地位——她哪里有钱去买一堆奢侈的保养品呢? 这个女人可以说是负罪进入霍家的,这一点,任何人都没有怀疑。但是,从他近期上呈给霍劭霆的资料来看,这一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顾卓希那样的长相,基本没有女孩能够逃过的。虽说跟霍总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恩,阳刚之气,但是,霍总去锦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学霸级别的傅知夏,为什么会跟花痴少女一般去迷恋一个远在千里的男人,还不惜为此自毁声誉? 这种事,一般都是没有什么脑子的人用的下三滥。 当然,这个方法虽然下三滥,但无比好用,一用就奏效。如果单纯结果而言,还是成功的。 如果真是傅知夏所为,那她知道真相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也是最近才查出来,这个顾卓希,是顾老爷子的孙子。因为一直都在国外,且行事低调,所以海城的人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 据说顾老爷子对这个孩子极为宝贝,有传言说他在顾氏所占的股份超过顾老爷子的长子,也是极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 顾卓希喜欢医学,老爷子也没有反对,安排他到云大跟导师学习,但也只是满足他的愿望,时间一到他还是要回到顾氏,以后走的必定是经商的路。 车子转弯,直直地驶入绿树葱茏的大道,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种了漂亮的雏菊,各色各式,点缀了一路的翠色。 特色雕花大门在扫描到车牌号码时缓缓打开,管家殷勤地走到一侧,待车子停好后打开车门,恭敬地躬身:“少奶奶,您来了。” 宋寅跟着管家和傅知夏一直走到前厅,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他略微歉意地朝着老太太颔首,第三次解释道:““公司忙,有一个视频会议是已经排上日程的,没有办法改时间。霍总开完这个视频会议就会马上过来。” 孟成絮心里不太乐意,看到知夏也是脸上开花,对着知夏招手:“知夏,来,坐奶奶这儿。” “是真忙还是假忙,不愿意来就说一声,次次都以这个为借口糊弄!”霍修远的声音不怒而威,一旁的陆宁捶着他的肩膀,笑声依然如同银铃一般清脆,“瞧你说的,这男人创办事业自然是忙的,你还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纨绔子弟,每天吃喝玩乐啊?” 霍修远看了陆宁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不用次次替他说话,你再怎么说,他也不会领你的情。” 陆宁轻轻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来:“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修远,劭霆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就别太计较了。等他回来,也别总是给他脸色看。” “知夏,好久不见。”陆雪凝从楼上走下,她穿着一条深紫色的纯色旗袍,勾勒着完美的手段,尤其是饱满的胸型和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是给人视觉上美的冲击。 “咦,就你一个人吗?劭霆呢?”她的目光仔细地环视了一周,“知夏,你才出院不久,劭霆他怎么就这么放心?” 傅知夏浅浅一笑:“都是自己家,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雪凝伸手撩过头发垂到一侧,拿过果篮里葡萄伸手剥开,眼角的余光却是扫过傅知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她今天竟然穿着的也是一条紫色的连衣裙。 款式很简单,但是料子看着不差,坐在孟成絮旁边,她说话大方得体,惹得老太太不时地开心直笑。当然,也全凭老太太本身喜欢她,否则就凭她这样的处境,不管怎么讨好,都是没有人喜欢的。 “听奶奶说,劭霆专门请了老师教你学习一些贵族礼仪,这段时间应该很累吧?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基础,如果说从小都是熏陶着长大,就算现在失去了记忆,骨子里的东西,总是能很清楚地记得。” 霍修远在旁边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傅家下人的女儿,哪里会有什么机会接触这些?也没什么好学的,不过就是邯郸学步罢了,到时候丢的还是霍家的脸。” 傅知夏捏了捏手指,想了想还是起身,朝着霍修远微微躬身:“霍先生,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是霍家既然已经接受了我,想必这样的海城第一豪门,是不会总是旧事重提的。” “那是当然。”孟成絮被儿子夹枪带棒的话弄得很不舒服,这次她反正是铁了心,这次叫上大家一起吃饭也是要表达自己的意思。 “会不会旧事重提很重要吗?提不提的,这事实就摆在这里,已经既定事实,就不会因为别人刻意的遗忘而真正消失。” 门前一道清亮的女声,清冷而又傲慢,陆雪凝面色一喜,对着陆宁道:“是陆念回来了。” “这位,就是傅知夏了?”陆念换好鞋子,走到傅知夏面前站定,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跟我想象中的,还是有点不一样。” “那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的?”陆雪凝颇有些兴致,陆念的脾气不好,是霍家的宝贝,从小宠到大的,她要给傅知夏难堪,怎么给都成。 陆念没有回答陆雪凝的话,挑了挑眉:“虽然说从道理上讲,我要叫你一声大嫂,但就你这样的品味,我实在是叫不出口。” 傅知夏看着面前依然有些稚气的小女生,看年纪应该还是个高中生,不过妆容却有着不合年纪的成熟,尤其是那双眼睛,涂得太过夸张了,像是整了个黑眼圈在脸上。 眼角扫过她随意丢在桌子上的包,有女士香烟的盒子露出。 她走过去,捏起香烟盒子,轻柔地笑了笑:“霍小姐跟我想象的,也是十分不一样。毕竟,骨子里都沾染着贵族气质的女孩子,那是从小到大熏陶出来的。如果这就是豪门品味,那么我表示,很惊讶。” 陆念一把从她手里夺过烟盒,伸手就要扬过一个耳光,傅知夏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 “霍小姐的豪门教养,再度让人惊讶。” 陆念恼羞成怒,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力道这么大,她转了几下都没有让她松开手。 “你算什么东西!放开我!傅知夏,你还真当以为是我大嫂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在我们霍家提鞋都不配……” “陆念!”孟成絮猛地拍掌而立,“小小年纪,泼辣蛮横,你自己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知夏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的言行所代表的就是霍家,如果今天有客人来,那真的丢脸丢到家了!你们做父母的的,也不知道管教!” “小念,快跟你大嫂赔不是。” “你们父母舍不得管教,行。今天我来管教。”孟成絮也站起身来,“管家,带小姐去祠堂,霍家的家规到了小辈这里,还是需要执行的。” “……”陆宁白了脸,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傅知夏在老太太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紧紧地握紧了手心。 她的宝贝陆念才回来,就被这个傅知夏给弄得进了祠堂,新账旧账迟早都会一起算的。 看她这样的戴罪之身都这样口齿伶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既然你大嫂帮你求情,那么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管家,打个电话给劭霆,我们差不多也该开饭了。” 陆宁咬牙,傅知夏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术,一句话就能将事情扭转乾坤,这样的女人还能留在霍家吗? 傅知夏扶着老太太往前走去,转头,就看到陆念一双化了浓妆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而陆雪凝在一旁低声安慰。 她回转过头,在心里低叹一声。刚刚握住她的手时,她正好扣住她的脉搏,那个瞬间耳边响过一个声音——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 喜脉! *** 霍劭霆到的时候,陆念正好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走下来,原本浓妆艳抹的脸也洗得干干净净,跟刚刚张牙舞爪的小女生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劭霆,可算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陆宁笑得有多热络,霍劭霆相比之下就有多冷漠。 霍修远压下心头的怒意,老太太在,他也没法太过训斥,毕竟,很快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老太太平日里看着都好说话,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来,也保不定会做些什么。 “工作归工作,也要顾及身体,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孟成絮慈爱地看着霍劭霆,又看了眼傅知夏,这两人看着也是郎才女貌的,如果有个孩子,一定也是漂亮聪明得紧。 陆念不太高兴,手上的动作也大了些,她的筷子正夹到一块螃蟹,另一只筷子在同时也夹住了那块蟹肉。 傅知夏动作迅速地移开筷子,一旁的陆雪凝就笑着开口了:“陆念,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螃蟹的吗?怎么不吃了?” 陆念扬了扬眉毛:“我有洁癖。” 陆宁在底下踢了她一脚,到底年轻气盛,怎么东西都表露在脸上,怎么能不吃亏? 陆雪凝看了傅知夏一眼,她慢条斯理地吃饭,动作优雅,丝毫没有收到陆念这句话的影响。 “对了雪凝,老夫人的寿宴都准备得怎么样了?”陆宁岔开话题,“这可是霍家的盛事,方方面面都得考虑清楚了。” 陆雪凝这边正准备接上话,孟成絮放下筷子便对着傅知夏开口了:“知夏,奶奶这边给你准备了几套礼服,你待会去挑一挑最喜欢的是哪件。工作人员很快就到,到时有哪里不合身的,就现场改。” “……”傅知夏下意识地看了眼霍劭霆,她答应过他不会在宴席上出现的,看来这老太太的确是够固执,也对她是够上心。 心底涌过一阵暖意,陆念咬咬唇想说什么,又被陆宁猛踢了一脚。 吃过饭,福嫂便带着傅知夏上楼试穿礼服。茶几上摆放好了餐后水果和甜点,孟成絮的目光扫了扫全场:“这次宴席,是为我而办,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的,老太太的寿宴,是我们霍家的大喜事。” “既然大家都是盼着我高兴,那就做点真正让我高兴的事。这个宴席,我要为知夏正个名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全场寂然。陆念正放到口中的水果一下子掉落下来,她看看四周的人毫无反应,冷笑了一声:“奶奶,我们霍家的人都知道这个大嫂是怎么来的,您确定现在要让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吗?那我以后在我同学面前,还有脸吗?” 霍修远脸色不太好看地开口:“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吗?妈,您也知道这种场合算是家宴,跟生意场不同。哪怕就是召开个记者招待会,也比这强。” 孟成絮看了霍劭霆一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即便他怎么跟霍修远有膈应,这个点上,至少是雷同的。 “老夫人,少奶奶第一套礼服换好了,请您过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西侧望去,霍劭霆也淡淡掀起眼帘,深邃的眸子一闪而逝的惊艳。 “这套礼服的名字叫做‘月色’,法式宫廷复古的风格,所有的蕾丝都是最为上乘的面料,亮点设计在腰部。‘月色’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华贵,适合隆重的场合,这其中的绣花全部都是手工缝制而成。少奶奶一穿上,真是惊为天人啊!” “什么惊为天人,也太夸张了吧?”陆念听到“月色”这两个字开始心里就翻腾,这是出自“燕子坊”的衣服,而这个地方的衣服,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俗话说人要衣装,这么漂亮的衣服谁穿着都是漂亮,为了推销自家的礼服,有必要说话这么夸张吗?” “那可真是没有夸张,这套衣服虽然漂亮,但是挑人。因为要突出华贵,所以相对别的礼服要更为繁琐。皮肤不白穿着不行,身材太胖穿着不行,太瘦穿着不行,年纪稍大一些,穿着还是不行。像少奶奶这样,把这件衣服穿出了少女感,同时又有成熟的风韵,真的不多见。” 工作人员这么一说,大家又把目光齐齐望向了傅知夏。 皮肤白皙,裸色的蕾丝上身更显得肌肤如瓷;腰肢纤细,所以那刺绣的镂空的部位引人遐想;整个夸张的泡泡袖也丝毫不违和,感觉有种高贵的公主气质,加之以头发简单地盘起,散落几缕发丝,更是甜美灵动。 陆念切了一声,就听到霍劭霆淡声道:“你要不服气可以试试。” 那声音不轻不重,落到耳边真真切切,傅知夏错愕了一秒,抬眸看霍劭霆的时候,他低头点上了烟。 “试就试,谁怕谁。” 陆念穿着傅知夏第一套礼服走出来的时候,傅知夏正换上了第二套礼服。 “这套礼服的名称叫做‘春暖’,淡绿色的主体色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撑得起,但是很显然少奶奶十分合适,因为少奶奶皮肤白,所以穿着这个绿色更是显白。斜肩的设计会让整件礼服的感觉更为活泼一些。”工作人员伸手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祖母绿宝石,“这套衣服相对应的饰品都很有创意,包括高跟鞋上的宝石,都是呼应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傅知夏的秀发拢到一侧,把嵌着宝石的发扣别到头发一边:“跟第一款礼服相比,各有千秋,都很美。” “陆念,你穿着也很合适啊。”陆雪凝给陆念打着圆场,向来都是人中焦点的小公主这样被冷落还真是头一次。 “霍小姐穿着也还不错。”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腰部的刺绣,“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把腰部改一改,稍微紧了一些。” 也没理会陆念的脸色,又带着傅知夏进去换第三套礼服。 “这套礼服的名字叫做……” “行了,这是试礼服还是做推销?我看这件不怎么样。”看着傅知夏第三次出来那出尘的样子,陆念心里气得不行。她在杂志上见过这个衣服,却不想会穿在傅知夏身上,而且穿出了大牌感。 这件礼服裁剪简单,却又是处处藏有小心机。且不说它的设计,那料子就极为特殊,会根据光线的不同改变颜色,到时候在宴会上绝对是万众瞩目。 “不用再试了,就这件。这件留下,其他带走。”霍劭霆忽然起身,大步朝着傅知夏的方向走去,伸手大掌就覆住了她的腰,正遮住她腰部疤痕的位置。 第七十五章 有趣的事,有趣的人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温热的手掌像是一块烙铁一样烫着肌肤,霍劭霆的步子很大,她穿着高跟鞋,比较费力才能跟上。 门合上的同时,他的双臂撑过来,形成一个狭小的三角地带。 傅知夏的呼吸一下子变得不顺畅起来。 她咬了咬唇,垂眸看着花色的地毯:“对不起霍总,这么多人在,我也不好拂了奶奶的意。但我既然答应过你不出席宴会,我……” “我倒是想听听你准备用个什么样的办法不出席。”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胸前,大V领的设计开口很低,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胸前美好的弧度,还有正中位置的一粒朱砂。 “目前来说有两个办法,一就是劝奶奶,二就是装病或者受伤。”她正抬起眸子,就看到他的目光正落在不太妥当的位置,脸色一下子绯红,双手交叉胸前。 霍劭霆嗤笑了一声:“到时候全场男人都可以看到,你准备也这样遮着进场?” “我会把出席的概率降到最低。”她眸光闪动,纤长微卷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剪影,“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离婚。” “奶奶的寿宴就要到了,你想我气死她老人家?如果我一早知道她让我娶你是这么认真的,我怎么都不会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 “我之前说过,如果你能在规定时间内学好贵族的基本礼仪,参加寿宴也不是不能考虑。” “……”说实话傅知夏有点理解不了他的行径,这样把她拉到屋子里究竟是要表达什么。 “如果说公开了霍太太的身份,那么之前的事就统统翻篇了。”他伸手将她的衣领拉高了些,刚刚盖过那粒醒目的朱砂痣,手指落在肌肤上的温度热烫,“除了我,对任何人,你都不用觉得抱歉或是低人一等。尤其是在霍家,你越是退让,别人越是得寸进尺。简而言之,你也就是对不起我一个,跟其他人无关。我的话,懂?” 男人的嗓音低迷,有着大提琴般的醇厚和质感,这话听起来又像是格外令人安心的,傅知夏眨了眨眼,感觉心跳逐渐到了临界点。 “懂是没懂?” “懂了。” “说来听听。” “……以前的事都已经翻篇了,这事跟别人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公开了霍太太的身份,就应该有霍太太的气场,不能给您……丢脸。” 霍劭霆凝着她晶亮的眸子,沉声道:“但做人还是要低调的,公开场合还是尽量少出现。还有……” 他的声音顿了顿,拉过她的身子直接到了镜子前,微微侧过:“明明知道自己的后背有疤,还穿成这样跑出来,你们女人不是最在意这个?如果被陆念和陆雪凝看到,你还没出席宴会整个海城的名媛圈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会有更多因此产生的猜测和污蔑。” “……” “我会跟设计师联系,将这款礼服改得稍稍保守点,这道疤的位置也会遮盖好。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今天的事,照陆念的性格,不会这样算了。” 原来他把她拉进房间是为了这个,傅知夏觉得心头暖暖的,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又被男人的声音打断:“把礼服换了。” 傅知夏看着他只朝着旁边走开一步,有些尴尬,他不出去,她怎么换? “霍总,您不出去吗?”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傅知夏艰难地问出口。 “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换衣服,也不是没见过,你觉得有这个必要?”他伸手点燃一支烟,还是走到了窗边。 傅知夏想到了那次在车上换衣服,再远一点,是她对他下了药有不轨之心,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热烫的脸,矫情什么! 礼服后背一直开叉到腰间,褪衣服很容易,因为整个后背都是露出的,所以用的是透明的bar,她不太习惯地取下,才换上自己的bar,顿时觉得舒适很多。 夜色下的玻璃,光亮得如同镜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女人所有的动作。 严格地说起来,她还是学生味重了些,不过这小身板穿起衣服来也是丝毫不逊色。 “好了?” 见她套上了紫色的裙子,他转过头来,傅知夏一时慌乱,头发就拉进了拉链。 有大手止住了她急乱拉扯的动作,重新拉下拉链,将一根根发丝抽出,又将拉链拉回。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但傅知夏看了眼镜子,觉得自己的脸红得不行。她侧过头去,就看到了玻璃面上自己清晰的身影,脑子有小小的轰炸。 她刚刚所站的换衣服的位置基本没变,而霍劭霆一直立在窗边…… “我去洗把脸。” 傅知夏脚步匆忙地跑进盥洗室,男人看着她凌乱的步伐,眼底漫出淡淡的笑意。 只是过了五分钟,她还是没有出来。 “傅知夏。”他伸手敲了敲门,“出来。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傅知夏欲哭无泪,这大姨妈说来就来,什么准备都没有,最糟糕的是刚刚换上的裙子后面已经弄脏了一块。 “傅知夏!” 霍劭霆正要强行开门,门却一下子从里面被打开,女孩的脸湿漉漉的,依然有着可疑的潮红。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他抬腕看了看表,“十分钟。你猜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小腹的位置猛地一痛,又是一股热流,傅知夏看着霍劭霆转身,急忙攥住了他的衣袖:“霍,霍总,我……” 她闭上眼睛:“我那个来了。” “……”霍劭霆反应慢了几拍才意识过来她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她攥着他衣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傅知夏窘迫到不行的脸,眼底有笑意漫出,握拳轻咳了一声。 生平第一次,觉得在老宅这样的地方,竟然也会有这样有趣的事,有趣的人。 *** 客厅里,孟成絮看着依然紧闭的门,眼底流过一抹惊喜。 她倒是没想到霍劭霆跟傅知夏之间还会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如此看来,他也是应承下这件事了。只要霍劭霆没有意见,那就成。 她想着,清了清嗓子:“劭霆都给知夏礼服选好了,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如果说知夏的身份公开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拿她当霍家人对待。从前的事,也就翻篇了。我不希望以后谁还总是揪着过去不放,明白了吗?” 孟成絮虽说平日看起来总是慈眉善目的,但是久居豪门,那种威仪还在,严肃起来还是有几分气场。 “修远,你怎么说?” 陆宁推了推霍修远,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这件事,我基本上是反对的,但是既然妈这么执意,我也可以同意。但是,也请妈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霍家流落在外的子女,我也希望在宴会上可以正名。” 孟成絮抬眸,霍修远推了推眼镜,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傅知夏嫁过来不过几个月,而他已经在外流落几十年。同样都是霍家血脉,妈,你忍心吗?” 陆宁红了眼眶,低头沉默不语。 “这孩子独自在外打拼也不容易,如果有了霍家这棵大树,事业做起来也会更顺利一些。妈,你也见过的,这孩子跟那种纨绔子弟不一样,他有经商头脑,能力极强,我相信他会有一番作为。” 陆念扫了眼那依然紧闭的门,心底畅快了不少。这么听来,那位她同父同母的哥哥马上就要回归了。从小到大,霍劭霆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的,但是同父同母的,一定不一样。 “这件事……还是得问问劭霆的意思……” “奶奶!”陆念叫起来,“你未免也太偏心了!我是个女孩,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哥哥他是个男孩子,他也可以为家族分担!如果问大哥,他当然不会同意。我真是没有想到,奶奶竟然宁愿为傅知夏这种女人正名,也不愿意让哥哥回来!难道你要让他在外一辈子吗!如果哥不回来,那傅知夏正名,打死我也不会同意!” “念念,胡说什么!”陆宁低声斥道,“小孩子家的……” “我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在这个家,最受欢迎的就是大哥。就因为他的妈妈出事了,所以大家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大家都说大哥能力超群,但没有人想过,这都是因为霍家的背景在。同样是霍家的血脉,大哥口衔着金钥匙,头顶着光圈,可是二哥呢?他的公司在海城有起色了,奶奶,你有没有想过,他曾经受过多少罪?” “这次,就算是奶奶让我跪祠堂,我也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二哥要回来,不仅要回来,还应该进入霍氏,帮爸爸一起分担。” 孟成絮的身子重重一颤,她所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去休息,容我好好想想,明天再谈。”孟成絮朝着福嫂挥了挥手,福嫂赶紧过来,扶着孟成絮离开。 陆念跺了跺脚,跑到霍修远身边:“爸!你为什么就非得听奶奶的呢?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这样,那叫愚孝懂不懂?就连傅知夏这样的女人都能见天日了,二哥凭什么不能?” “念念这次说得有理。姑父,不管老夫人怎么想,宴席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安排,到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公诸于世了。” “我不管,我要二哥。大哥不喜欢我,奶奶不喜欢我,还来个傅知夏,到时候我还不被欺负死!” 门打开的瞬间,客厅里全部消了声。 霍劭霆只是招呼了一个下人过去,又重新合上房门。 “我的天!”陆念一个白眼翻过去,“你们看看他们两个,这是有多不要脸,换个衣服都要换半个小时了,谁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念念,你别瞎说。” “妈,我才没有。这个傅知夏,一看就是个狐狸精,勾当男人厉害得很。” 陆雪凝看着重新合上的房门,又想到那个晚上,陆念说得没错,就是那样。 追根溯源去想,她就是一手搅黄了她的好事。 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她感觉胸口被什么紧紧攥住,撕扯得厉害,深吸了口气,她又低声开口:“姑姑,姑父,这次宴席是最好的良机。我看劭霆,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是恨我们的,如果没有一个制衡点,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好的是,无论什么都还是姑父做主,否则……像我这样的外姓人,估计早就被赶出霍家了。” *** 霍劭霆和傅知夏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我去奶奶那里一趟,你就在这里等几分钟。”霍劭霆看着傅知夏酡红的脸,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鸵鸟的样子,嘴角不由轻轻勾起。 霍劭霆的身影走远,傅知夏才双手捂住脸,挫败地呼了口气。 “人都走远了,这戏做给谁看啊?”陆念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抬腕看了看表,一脸讥诮地看着她,“十五分钟零三秒,时间这么短,能满你的意?” 傅知夏没有想到这样的话还能从一个小女生嘴里说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陆念被她的眼神看得极不舒服,大声道:“怎么?我说错了?你们两个,还真是急不可耐啊!衣服都给撕破了,真没看出来你这人狐媚子功夫不错。” “你年纪小小的,平时到底是接受了些什么样的教育才会让脑子如此龌蹉。”傅知夏冷笑了一声,“霍小姐,你今天第三次让我领教了豪门教养。” “你!”陆念脸色一白,“傅知夏,你好大的胆子,不止骂我,把我们霍家一家子全给骂进去了。别以为有奶奶给你做主你就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霍家的一家之主是我爸,你迟早会滚蛋。” 见傅知夏没有言语,陆念以为她被她一言两语给吓住,更为肆无忌惮起来:“别说大哥对你根本没有感情,就算是有感情,以后的事业很难说。霍家不是非要靠他不可的,大哥总是这样跟爸爸对着干,对他自己没好处。我的意思是说,你就算是用狐媚子手段捆绑住大哥,就算是公开了自己霍太太的位置,你也保不齐能做一辈子的霍太太。” 傅知夏算是听懂了陆念的意思,就是说如果霍劭霆总是跟霍修远作对,那么霍家的继承人很可能不是他,霍修远手中还是握着霍家的大权。 “霍小姐总是这么关心别人,自己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更关心吗?” 傅知夏的目光掠过她尚且扁平的小腹,很难想象这样年轻的女孩子,竟然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陆念尚未开口,傅知夏已经先声夺人:“就你现在的状况,很多东西都不适合吃,比如说螃蟹,桂圆。可是偏偏我看你这两样东西吃得最多。” “你说什么呀?”陆念看着她故作高深的样子,“这是在我家,吃什么还用得着你管?你管不着!” 傅知夏依然浅浅地笑:“我当然是管不着,可是我也是为你好。你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些常识还是应该明白。这两样东西,容易滑胎。” 陆念的脑子叮地一声,倏然瞪大了眸子,想要故作镇定却声线不稳:“傅知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月经多久没来了?” 陆念的脸色猛地煞白,在傅知夏问这个问题之前,她还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她的月经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来。 可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怀孕? “我警,警告你,你别给我胡说八道。我的月经原本就不合规律,你别凭空污蔑我。”话说完,她忽地想起什么,“傅知夏,你套我话呢!我月经有没有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你!” “两个月的身孕,如果有疑问,可以去医院鉴定。”傅知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伸手拿过一个桂圆剥开,“像这种食物,吃不得。如果要生下来,就好好学习常识;如果想要打掉,那么趁早处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她的声音顿了顿,看着她几近咬牙切齿的模样,眨了眨眼:“霍小姐应该还没有成年吧?这么大的事,霍先生和霍夫人,都清楚吗?” “傅知夏!”陆念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我警告你……” “你现在不应该是警告我。”傅知夏动作轻柔地推开她的手,微微勾唇,“你难道不应该是请我配合?” 陆念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个气,微眯着眼睛:“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觉得,求人应该有求人的态度。” “你想让我求你?”陆念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女人的眼底跳跃的分明就是邪恶的光芒,跟外表大相径庭。 “我没有这种豪门小姐的癖好。”傅知夏拍了拍被揉皱的领口,淡声道,“只是希望霍小姐以后不要那么喜欢人身攻击。我即便只是个柿子,要捏的那个人,也不是你。你想让我保守这个秘密,那么,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她转过身,就看到楼梯转角的位置一闪而逝的身影,想看得分明一些,陆念已经跳到了她面前,遮挡住所有的视线:“好,我以后不为难你,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有第三个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第七十六章 你觉得穿这样合适?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几场雨下来,秋意更浓,清晨的温度已经有了几分冷意。 推开窗户,凉风微微,傅知夏不由打了个喷嚏。 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将近十点。想起早餐的时候霍劭霆忽然说让她十点半的时候过来公司一趟,她有些眉心突跳。 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需要去他公司的。 分针端正地对准12的位置,傅知夏抽了条中袖粉白格子长裙穿上,去霍氏虽说不算什么大事,服装还是需要基本得体的。 到达公司正是十点二十分左右,傅知夏在门前磨蹭了五分钟,才慢吞吞地走进深灰色高端大气的建筑。 “对不起小姐,这里你真的不能进。”身着制服的保安严肃地拦着一个穿着得体的漂亮女人,仔细一看,竟是温岚。 “你有没有长眼,知道我是谁吗?”温岚一如既往高傲如同孔雀,只是脸色看去憔悴了几分,连精致的妆容都遮盖不住。 “你天天来我哪能不知道?温小姐是吧?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霍总亲自交代的。” 温岚攥了攥手心:“我要亲耳听他说。你给我让开,说什么我今天都要见到他!” “你要有本事自己打电话给他,霍总愿意见你,我们也不会拦着不是?霍总不见你,你为难我们也没有用。” 温岚正拿出手机,就看到一行人从西侧走来,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英俊不凡,简单的白衬衣西裤也是气场强大,他单手抄着裤袋,结实的手腕处露出名贵的腕表。他身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两个人正愉悦地交谈着什么。 身后,穿着浅蓝色高腰碎花裙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傅知夏一下子明白了霍劭霆的用意。 是温蒂跟着她父亲一道过来,所以她体现自己的价值的机会到了。 温岚踩着高跟鞋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仿佛把她一下子拉入了黑名单。她给他发短信,微信,邮件,礼物,统统石沉大海;找了宋寅几次,塞钱都没用。 也是,霍劭霆一手带出来的人,怎么还能看得上她的钱?宋寅跟那个前台,怎么可能一样? 但现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至于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有客人在,基本的礼貌,霍劭霆一定会保持的。 “劭霆!”她娇喘着在他面前站定,用英语对着一旁的路易斯礼貌地说道,“先生,我可以借用霍先生几分钟时间吗?” “多久都可以。”路易斯的笑容有些暧昧,做了个绅士的“请”的动作,宋寅看了眼霍劭霆便立刻会意,先带着路易斯进了电梯。 温岚捂住突跳的胸口,舔了舔唇,还未开口就被男人冷漠的声音打断:“我以为温小姐是个聪明人。” 温岚咬了咬唇:“劭霆……这件事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 “还有以后?” “不不不,没有了,没有以后……” “既然没有以后,你还来霍氏做什么?”男人没有理会女人顿时煞白的脸,“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合作项目也已经谈妥了,以后不需要接洽。温小姐一次次地过来,是准备为你的过失进行经济赔偿吗?” “劭霆,我……”温岚哽咽了一下,“我以为我们之间……” “促成合作温小姐的确功不可没,但我觉得八千万的奖励也已经足够了。” “难道……难道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有合作的关系?劭霆,那么多女人之中,你选择我陪你去慈善晚会……”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千万人中的一个,温小姐,你想多了。”他推开她抓住他衣袖的手,“原本也不是不能做朋友,只是我这人原则性强,你触犯了我的底线,也没有特别到要我为你改变原则,所以以后在霍氏,我不太希望见到你,还希望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那温氏这个月的股票狂跌,跟你有没有关系?”温岚看着他转身,感觉整个人绝望到极点,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做企业,有亏损有盈利,股票有升有跌,这不是极为正常的事?” “……”温岚张了张嘴,忽地冷笑一声,“霍劭霆,我看你是借题发挥,想要给那个女人出气吧?那个女人差点被欺负,你心疼了?还是说,你早就想要打击温氏,这是跟那个女人联手合作的一出戏?” “打压温氏?”霍劭霆嗤笑一声,“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楼梯角站着的女人,他的目光顿了顿,便朝着傅知夏的方向大步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知夏无端地觉得心口突跳,她快步地走上几级楼梯,手腕便被扣住,直直地被拉了下来。 男人步子很大,几步就把她带到了电梯口,伸手按上了按钮。 “十点二十二分,你还需要换工作服。傅知夏,凡事都要有点时间观念。而且……”他英挺的眉微微皱起,“这样偷听别人说话,合适吗?” 傅知夏下意识地辩解:“我没有偷听,我只是位置站得比较特殊。而且你们说话的声音不小。” “都听到些什么?”霍劭霆扫了她一眼,简单的粉白格子裙,中间一根细细的腰带绑成随意的蝴蝶结,显得肤白腰细,甜美可人。 “没什么。”傅知夏撇了撇嘴,心底嘀咕着,也不知道是温岚得罪了谁,霍劭霆救哪个美才会忽然之间对她这么狠心? “上楼之后先跟Lisa去换工作服,然后到我办公室。今天的会议内容比较多,你好好陪温蒂。” 电梯“叮”地一声,门打开,傅知夏跟着霍劭霆走出,Lisa就已经等在电梯门前,双手交叠胸前躬身:“霍总。” “这位小姐,请跟我这边。” 正装的工作服穿着都不是特别舒服,尤其是裙子,感觉动作大一些都不容易。傅知夏不太习惯地扯了扯裙子,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一个小身子给抱住了。 傅知夏蹲下身子,就听到温蒂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我好想你!爸爸说今天你可以陪我玩,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傅知夏抬眸望去,男人单手插袋,眉眼噙笑地朝着门前走来。在孩子面前,他褪去了拒人之外的冷硬感,感觉温润如同谦谦君子。 跟刚刚在温岚面前的那个人,完全无法重合。 傅知夏缓缓站起身子,又不太适应地拉了拉过短的裙摆,抬眼就看到霍劭霆深邃如井的黑眸。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看得傅知夏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沉声道:“工作服不合适不会开口吗?” 傅知夏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又转头看看从咖啡间走出来的Lisa:“没有不合适。” 虽然说有点紧,但是Lisa的衣服显然比她紧了好几个度。 “你觉得在孩子面前这样合适?”他忽地靠近,伸手拉了拉她第三个位置的纽扣,她的大脑“叮”的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 “霍总,您要的咖啡。”Lisa端着咖啡风姿绰约地微笑着走进,傅知夏细细地看着她第三颗纽扣的位置,细看之下可以看到里面肉色的bar。 “去把衣服换回来。”男人忽地转身,拦住了Lisa的背影,傅知夏闭了闭眼,她丝毫不怀疑这是他特意的为难。 她迅速地换回了自己那身粉白格子的长裙,觉得舒适很多。身材比不上他公司的员工,还是有那么些好处的。 路易斯跟霍劭霆开会谈合作的时候,傅知夏就带着温蒂在公司的休闲区玩耍。 因为休闲区的设计都是适合成人的,所以除了泳池,温蒂也没什么感兴趣的。 坐在岸边踢了几下水,温蒂就提出要下水游泳。跟随的助理马上到车上去取泳衣。 让傅知夏感到意外的,五分钟之后他上来,三个人的泳衣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有的东西,只要你能想到,我们随行都带着。”男助理看出了傅知夏眼底的困惑,笑道,“都是新的,傅小姐,我们还是要下水比较方便照顾。” 傅知夏看着手里的那些少得可怜的布条,实在没法想象穿上身是什么样子。 泳衣是简单的bar和短裤,虽然加上了花边的点缀,整个腰部都暴露在空气之中。她在更衣室里徘徊了半天,才拿过纱巾披着走出来。 确切地说,她是脑子里轰炸着霍劭霆曾经说过的话才有勇气走出来的。 他说过,要她所有的价值为他所用。 凉风吹过,她裹紧了透明的纱巾,又打了个喷嚏。这边,温蒂和那个助理已经下水了。 碧蓝的水面微微荡漾,傅知夏扶住栏杆,就看到一只大手在眼前。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把手伸到男人手中,小心地下了水。 那刚刚微微荡漾的水面,仿佛让她整个人都倾斜不稳定起来,她觉得人有些晕眩。 “姐姐,你会游泳吗?” 傅知夏摇了摇头,只感觉那晕眩感更为强烈起来。 温蒂咯咯地笑起来:“姐姐,你看,我会游泳。” 温蒂像只小青蛙一下子往前划去,男助理也跟着游过去。 等温蒂游回来的时候,看到傅知夏扶着栏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有真正下水。 “姐姐!让维森哥哥教你游泳,他游泳很厉害哦,是冠军。” “傅小姐,你似乎有点怕水,不要紧张。”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怕水,那日倪佩儿让她做替身,她看着水面就晕得厉害,就这样掉下去了。 她还来不及点头,就被一个大力拉下了水,傅知夏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好好地站着,温蒂哈哈大笑起来。 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维森朝她身上扑了点水:“先感受一下水温,适应一下,动起来就不会冷。” 维森讲解了一下动作要领,示范游了几米又游回来:“想学的话我教你。” “我试试看。” 维森笑了笑,手正扶住她的腰,就听到温蒂激动地喊了声:“爸爸!” 转头望去,路易斯笑着朝着温蒂大步走来,而霍劭霆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无端让她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叔叔,我们在教姐姐学游泳!” 霍劭霆也大步走过来,嘴角微微勾起:“午饭时间到了,想吃什么,叔叔请你吃?” “可是姐姐还没学会游泳。” 霍劭霆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隔着水面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花色暴露的泳衣,纤细的腰肢,她的脸全数被水打湿,有水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等她学会了,黄花菜都凉了。” “啊?什么叫黄花菜都凉了?”温蒂眨巴着大眼睛,“我听不懂。” 路易斯哈哈大笑,刮了刮温蒂的小鼻子:“哪有那么快学会的?好了,换好衣服,我们去吃饭。” 男助理直接将温蒂抱起来,傅知夏正要准备走到扶手那边,就听到男人醇厚的声音:“过来。”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位置,所以能看清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傅知夏咬了咬唇,那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从水里拉了上来。 视线更为清明地落在她被少数布料遮盖的身体上,傅知夏觉得他的眼睛有毒,被这样看着整个人更为窘迫起来。 她想要速度加快,无奈赤着的脚遇到打滑的地面,整个身子不稳地往前。以为自己一定会摔个狗啃泥,却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松木香味在鼻尖侵袭,她闭着眼想,在霍劭霆面前,果真是时时处处的狼狈。 冲完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才有种落地的平衡感。一行人分坐两辆车子,傅知夏自然是跟霍劭霆一起。 男人正闭着眼假寐,傅知夏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件黑色衬衣,刚刚她几乎把所有的水都弄到了他衣服上,那件衣服自然又是丢了的。 她还没有忘记,上次被他丢到垃圾桶的那件衬衫,她已经偷偷地收拾好,放在自己的房间,也没敢还给他。 “既然那么怕水,逞什么能?” “……”傅知夏侧头,他还是闭着眼睛,单手撑着额头,仿佛那话不是在问她。 “也没有特别怕。” 霍劭霆睁开眼睛,明明是很淡的目光,却让她有深邃的错觉。 “没有特别怕你还抖成筛子?” “……” 这比喻!前面开车的宋寅忍不住勾唇,只敢在心里哈哈大笑,车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 “我没有抖。”傅知夏深吸了口气,“你看错了。” “看不出来,抱可以感觉。” 傅知夏脸色微红:“……应该是因为太冷。” “穿成那样,不冷也是奇迹。” “……”傅知夏被他几个字怼得不想说话,目光望向了窗外。 言下之意是说她那泳衣,可问题是当时那种场景,她还能拒绝不成?也没办法换一个款式出来。 宋寅使劲憋住笑,这样的场面他跟着霍劭霆这么久,还当真没有见过。 他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霍劭霆又闭上了眼睛,而傅知夏扭头望着窗外,两个人都不再言语。 车子直接驶入高级会所,贝壳形状的大门让傅知夏很快想起来这个地方曾经来过。 包厢的位置依然是在十二楼,入了秋的时节,从长廊的位置看去,层层叠叠的树木已经开始叠翠流金,色彩更是明丽。 “姐姐,那边好热闹,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傅知夏侧耳听去,走廊的尽头处果然是有重金属音乐,有年轻的男女不时出入,都穿着漂亮的服装,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不待她开口,温蒂就拉着她往前跑去,傅知夏只有紧跟其后。 原木的玻璃格子门半开着,无法想象里面的空间很大,厚厚的窗帘拉上,黑暗之中依稀可见攒动的人头。柔美的音乐缓缓流淌,台上穿着古典服装的女孩正撑着伞踮脚旋转,另外一个台上,穿着芭蕾舞服装的女孩也踮着脚尖旋转。 两边台下都站满了人,不时地传来鼓劲或是喝倒彩的声音,原来是两群人在斗舞。 “还有三分钟,撑不下去就及早滚下台!” “谁说撑不下去?十分钟都行!” “十分钟?我看是十秒吧?在我们面前也敢吹牛,都不看看我们台上跳的是谁!” “就是,我们……” 只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台下“啊”的一声,穿着古典服装的女孩摔倒在地上,脑袋跟地面的碰撞发生脆响。 “耶!”又是一阵欢呼声,和相互击掌的声音,有人蹿到了台上,用手戳着那个女孩的脑袋:“班门弄斧,臭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凭你也敢上台斗舞!” 女孩倔强地抬头:“我刚刚说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但这不代表古典舞会输给芭蕾。” “输了就是输了,你还嘴硬!信不信我抽你,抽你个大嘴巴!” “青越!”穿芭蕾服的女孩低声喝住了他,“谁让你这么没礼貌的?” “姐,是这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你初来海城,可不能平白让人给欺负了!” “只是单纯的较量,哪有欺负不欺负的说法?”穿着白色芭蕾服的女孩拿过旁边的人递过的水瓶喝了口水,她长得很美,舞台上那么一站,就是一道风景,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喝水仰起脖子的时候,脖颈的弧度有如优美的天鹅。 跳舞的女孩子,气质果然是不一般的。傅知夏定睛看着,又不知为何觉得她有些熟悉感。 “这一回合我承认我输了,接下来第二回合,是双人舞。” “别说双人舞,万人舞也难不倒我姐!” “青越!”女孩出声打断沈青越的话,“你说,怎么比?” “很简单,我们这边出一组,你们那边出一组,谁跳得好那就是谁赢喽!” “你们那么多专业的……” “跳个交谊舞而已,沈青越,不是你自己说是粟城的豪门吗?请问有哪个豪门是连交谊舞都不会的?如果不是真豪门,拜托不要到海城来吹牛可以吗?” 有人在台下朝着他竖起中指,沈青越单手撑住台从上面跳下来:“你他妈的给老子再竖一个试试!” “我倒是觉得换个规矩比较有趣。”穿芭蕾服的女孩从台上走下来,“你们出男方,我们出女方,然后各自去随机选一个舞伴比赛。听说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那么想必没有人连个交谊舞都不会的。当然,如果选到的舞伴会跳的舞蹈难度高于交谊舞,那就是运气了。” 沈青越一听这提议,眼睛一亮。如果随机选择舞伴的话,那么就避免了他们专业人员多的优势,相对而言就公平了。 “怎么的,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一分钟时间,我们去找舞伴。” “不用一分钟,眼前刚好就有两个。” 傅知夏看着大家的目光都朝着门前看过来,那个穿着白色芭蕾舞服装的女孩子更是含笑朝着她走过来。她吧咂了一下嘴,脑子里正想着拒绝的台词,却见女孩子越过了她的肩膀,在跟她平行的位置站定。 “这位先生,能有幸邀请您陪我跳一支舞吗?” 傅知夏猛地转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霍劭霆已经在她身后站着了。秋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笼着他比上帝创造还要完美的眉眼,他的眸子如同褐色的琉璃,正淡淡地望着面前漂亮的女孩。 女孩子笑了笑,竟是大胆地牵过他的手直接往前走去。 秋日的阳光,高大英俊的男人和温柔可人的女孩,这一切都和谐美好像秋日里的童话,但傅知夏还是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霍劭霆不是慈善家,而且从来不管这样的闲事,他怎么会把金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聊的事情上? 他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则得可怕。 只是后来,当这个女人噙着笑傲慢地站在她面前:“劭霆这人是挺有原则的,但是这个前提是与我无关。遇到我的事,他所有的原则,都是零。”她才知道,他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有原则的。 后来,无数个秋日,她看着阳光淡淡,都会想起这日与沈姿含的初见。所有的结局都该在初见的时候有了答案,只是那时,她不懂分辨罢了。 第七十七章 霍太太,你的舞蹈很有根基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聚光灯总是万众瞩目的位置,而眼前的两人,尤其是璀璨的亮点。 霍劭霆和沈姿含已经换好了衣服,女人一袭白色长裙,完全褪去了女孩的青涩感,女人味十足。长裙修饰着姣好的身材,整个后背都是镂空的,露出线条漂亮的背部。 霍劭霆穿上了黑色的燕尾服,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光圈这样打下来,他的眉眼更为立体分明,英俊迷人。 优雅的音乐缓缓响起,女人踩着优美的舞步朝着男人靠近,伸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而男人的手扶着女人纤细的腰肢,跟着节奏旋转,牵手环抱又绕出,几个舞步后他接住女人跳跃的身姿,继而往下下腰…… 没有经过排练,一系列动作竟能这样行云流水吗? “我说你们是托吧?这男的比专业的还专业,真的是随便找的吗?” “就是说啊,而且他们配合那么默契,不可能会是第一遍。” “就算我跟我的长期舞伴,也没达到这种默契程度。” “……” “我们只是过来吃饭的,不是你们心里想的托。”傅知夏听着这些话心里不舒服,就霍劭霆这样的身价,他怎么可能会做个托? “那怎么那么凑巧?” “不凑巧啊。你们动静那么大,所以我带着小姑娘过来看看,他应该是来找我们吃饭的,就被你们给叫去比赛了。” 傅知夏的声音顿了顿,看着霍劭霆抱起女人离地旋转,低声道:“他跳舞好不奇怪,他什么都好,样样都学。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你们要是出个女方,他也是能配合到这种程度的。” “那你会什么?” “……”傅知夏被这话都问倒了,又听那人道,“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学,你跟他一起的,学过些什么舞?” “……” 傅知夏摸了摸耳朵,忽地想到那日米老师跟她说的话。 “霍太太,你的舞蹈很有基础,应该以前也学过很久的吧?霍先生说要让我教你一项才艺,不如试试《美丽的神话》这个舞蹈怎么样?” “这是古典双人舞,当然单人也可以跳。我自己呢,是特别喜欢,因为霍先生也学过,所以我觉得学这个舞蹈很有意义。” “如果没什么拿得出手,那我们严重怀疑你们是托。” “古典双人舞可以吗?” 那人眼中放出了光,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岂止可以?我们就是主修古典,去后台赶紧的换衣服,我们先演练一下。” 灯光这样打下来的时候,傅知夏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知夏,你不跳舞也是可惜了,真的是学什么像什么,难怪是霍太太。我再说一遍,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慧根的学生。” 傅知夏闭了闭眼,把这话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自信地睁开眼睛。 忧伤唯美的音乐响起,她很快进入到情境中,所有的动作都连贯到位,衣袂飘飘之中尽显柔美的身段,眼神的交流极有诉说感,场下的掌声陆陆续续响着。 霍劭霆的眸子深了又深。 从来没有见过她跳舞的样子,竟能如同一只飞舞的蝶。 “这两人都是专业的吗?” “简直太神奇了,竟然能随便来两个这样有范的,真的不输专业诶!” “我开始还以为那男的是托,既然这女的也跳得这么好,那肯定就不是了。” “……” 一曲跳完,傅知夏站起身来,她跳得很认真,身上有了细汗。抬头就看到霍劭霆站在她面前,却是在对着大家说话:“你们的比赛,我们也都配合参与了,比赛结果如何,你们自己商议。但是席少,海城是文明城市,你是东道主,怎么的都该有点风度。” 傅知夏愣了愣,原来这其中有人他是认识的,难怪会趟这趟浑水。 “去换衣服。路易斯先生应该等急了。”他抬腕看了看表,又看看她微湿的衣裳,“人家随随便便叫你跳个舞,你跳得挺当真。” 这话听着有些弦外之音,傅知夏撇了撇嘴:“彼此彼此。” 沈姿含看着台上两人的互动,目光逐渐变得清冷。 她眼睛里所看到的事实,跟慕子政跟她说的不太一样。 照着常理说起来,一个满腹心机机关算尽才嫁给他的女人,他理应不屑一顾才是。可为什么她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出了柔和? “姐,真有你的,只是没想到这女的跳舞也这么厉害!”沈青越看着已经换上了粉白格子长裙的傅知夏,眯着眼睛,“这两人看着挺有夫妻相的,不会是一对情侣吧?” “你眼睛瞎了?”沈姿含气不打一处来,回到海城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说好的接风宴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她想着便发了一条微信给慕子政:今天晚上帮我约一下大家聚聚。 她查了这几年他的相关资料,除了霍氏在他的带领下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更多的就是他的绯闻。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是多的女人前赴后继,想跟他攀上关系的有如过江之鲫。 偏偏是满腹心机的女子占了先机,不说有没有占据他的心,至少占了那个令多少女人都眼馋的位置。 三个人在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已经走了出去,那人的眉眼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是配合着她演陌生人的戏码吗? 沈青越不知道沈姿含忽然的怒气从哪里来,摊了摊手:“马上要准备第三场比赛了,我们……” “我先走了,比赛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 “什么?姐,不是说好……” “谁跟你说好了?”沈姿含打断他的话,“我在海城的发展,还不需要你这个小孩来操心。以后这样的事不要把我拖下水,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不是,姐,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沈姿含推开他的手,朝着更衣室走去。 “姐,你就这样走了,我就输定了,以后在席家那小子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不关我的事。” “姐,你就比完……” “碰!”一个重力的摔门声,沈青越揉了揉鼻子,嘟囔道:“也不知道什么脾气,一下一下的,看以后谁敢娶你!” 第七十八章 救护车马上就到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午饭过后便送路易斯和温蒂到机场,小姑娘舍不得傅知夏,登记前还在她耳边撒着娇,耳鬓厮磨了许久才挥手告别。 “你刚刚给她的是什么?” “嗯?”傅知夏问过之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就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零食,家里都存着有,今天就记得带过来了。” 霍劭霆看着她,想起白妈说的,她最近喜欢一个人待在厨房钻研,据说是将中草药放入食物之中,可以解决各种身体问题。 “霍总,是回公司吗?” 傅知夏松了口气,这大半天的时间又是游泳又是跳舞的,她也觉得累了,微笑着对宋寅道:“麻烦宋助理哪个路口方便就帮我放下来。” “没有方便的路口。”霍劭霆坐到了后面的车座,“去金泰大厦。” “……”这怎么可能会没有方便的路口呢?无非不愿意罢了。 傅知夏默默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宋寅的嘴角抽了抽,莫名感觉身后有凉风吹过。 车子一路行驶至金泰大厦。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在阳光下光泽耀动,那时的雏形现在已经颇具规模,周围的大面积绿化带让人心旷神怡,商业和自然之间的巧妙连接,感觉让人的心灵得以憩息。 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没有完工,有戴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挑着石块来回,也有一些建筑工人坐在地上吃简单的中餐。 这秋日的季节,两段冷,中间倒还是燥热的。 有几个认识霍劭霆的,对着他恭敬地打招呼,他微微颔首便走过了。 “圣诞节那天试营业,时间上可以吗?” “应该来得及。最多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可以验收了。所有的设施在试营业之前都会做好检测,品牌招商都已经全部满员,导购和服务人员都已经招聘到位,物品上架的速度应该是很快的。” “嗯。”霍劭霆点头,侧过脸便看到蹲下身子鞠水的女人。 她看到他,蹬蹬地跑过来,用手指着牌子:“上面写着这里的水都是山泉水,可以直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是那眼泉水,”宋寅指了指前边,“我们经过特殊处理,水质甘甜可口,比一般的矿泉水口感正好。” 傅知夏又蹬蹬地跑过去,低头用手鞠水,喝了一口,感觉不错,她又接连着喝了几口。 “这么干净的水,你觉得把你的爪子伸进去,合适吗?” 傅知夏睁开眼睛,就看到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高大挺拔的人影,正负手而立,深邃的眉眼总是淡淡的冷意。 傅知夏盯着水里的影子,挤眉弄眼了一番,正想反驳几句,忽地看到他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她眨了眨眼,再度定睛,霍劭霆和宋寅身后确实是站着一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正缓缓朝着他们靠近。 傅知夏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因为如镜的水面上,她看到了男人手里的凶器,在阳光下发出寒光。 转头的瞬间,那人手里的匕首已经举起,行动快于思考的,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下子冲上去抱住了他。 尖锐的刺痛在皮肤划开的时候,她看到宋寅快速地上前把男人制服在地,又依稀看到眼前从来都是冷硬的霍劭霆眼底闪过的错愕和惊慌,当然,那可能是她剧痛之下的错觉。 “傅知夏,你怎么样?……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住。” 耳边低沉的声音一直反复在响,男人清冽的松木香味在鼻尖,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沉重,也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人也不知道跟霍劭霆存在什么样的仇恨,那一下竟然扎得那么用力,简直疼得她连呼吸都艰难。 天边的云在蓝天之中自在地移动,她看着天空漫漫地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乎?她的母亲,会不会愿意过来看她一眼? 上了救护车的时候,傅知夏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血腥味在车厢内蔓延,霍劭霆凝着女人苍白的脸,她的眉头皱得很深,那人是抱着要他死的决心而来,用了死劲。 他拿出手机,简短地交代:“消息封锁,人先留着。” “是,霍总。”宋寅心有余悸,刚刚若不是傅知夏拼死挡住了那一下,从角度来看,那是冲着霍总的心脏去的,极可能危及生命。 在生死面前,不是谁都那么有勇气的。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会像现在这般,宋寅期待霍劭霆跟傅知夏,能够百年好合。 *** 暮色渐起,凉风已微,再度点燃一支烟,手术室的门打开,霍劭霆很快掐灭烟头,快步往前走去。 “怎么样?” “没有伤到主要位置,抢救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年隽尧脱下口罩,拍了拍霍劭霆的肩膀,“不过,这刀子已经这么钝还能把伤口插得那么深,可想而知对你有多大的仇恨。虽然不致命,但是傅小姐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醒来之后还会更疼。” “……” “虽然说她之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对你的情意,看起来不假。毕竟这个世界上,能为你舍命的人,实在不多。” “我进去看看。” 年隽尧点点头,很快又唤住他:“阿政说晚上聚聚,我看主要的目的是想要让你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姿含一定也在,你待会去吗?” “不了,你去的时候帮我说一声。” 年隽尧看着他忙乱的脚步,勾了勾嘴角:“她可能一个小时以后就会醒,我已经让岑朵在一旁照顾着,有什么你都跟她说。” 偌大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很浓烈,霍劭霆皱了皱眉,就看到一旁红肿着眼睛的岑朵。 她看了他一眼,声音哽塞:“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如果在旁边看看她,要注意保持安静。还有,不要去碰她的伤口,那是什么人啊……杀人还用这么钝的刀,这么钝的刀还能扎那么深,那么大一个洞……你都不知道,那些铁锈会感染伤口……以后说不定会留下一个那么大的疤,露背装都穿不了了……” 霍劭霆整个人微微一怔,耳边同时响过一个声音:“我看你真是疯了,为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去受这种罪!你看看你这身上肯定是要留疤,而且是在腰这么重要的部位。” “你知不知道这腰对女人来说多么重要!如果腰部留疤,以后什么露背装,露脐装,镂空装你都穿不了,低腰的裤子你也穿不了,说不定老公也会嫌弃。麻烦你以后救人动动脑子!他身份那么矜贵的人,不需要你出手,也有的是人救。” “霍总,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岑朵的声音拉回霍劭霆的思绪,他看着她安静阖着眸子的样子,缓步走近。 点滴有节奏地滴落,他伸手将速度调低了一些,拉过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手机开始震动,他扫了一眼,挂断,点开微信发送文字:文字表达。 宋寅:已经查出这个行凶的人叫做章程。因为拆迁的赔偿款不满意,母亲几天前病死,才心生怨恨。 霍劭霆:不过几平米的房子,几百万的赔偿款还怎么不满意? 宋寅:他说拿到手的只有二十万,这件事我会再查。这个项目是陈副总负责,我会查清楚是不是跟他有关。 霍劭霆:仔细查。还有,继续查傅知夏的资料。 宋寅:是,霍总。 霍劭霆正要合上手机,一条微信跳出,他打开,慕子政发给他的微信已经超过十条。 慕子政: 哥,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啊,大家都等你呢! 哥,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啊?急死人了! 哥,年大说你有点事,到底什么事啊?生意的事放一放,生意哪能做完? 反正不管,今天多晚都要等到你来。你手头的事处理好就过来,不见不散。 霍劭霆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条微信。 “不用等我,我没跟你说好,今天不过来了。” 刚发送出去,手机就呜呜呜地震动起来。 霍劭霆拧眉看了看显示的号码,伸手按下了关机键。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缠着纱布的伤口上,那匕首刺穿了整个肩胛骨,厚厚的白纱布还渗透着血迹,她血型特殊,血库里供血不足,输入的血量还是少的。 所以她不止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病床上的女人秀眉猛地皱了一下,整个人不安地扭动,动作很微小,却让人很焦灼。 见她嘴唇微微翕动,霍劭霆弯下腰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依稀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妈……妈……” 她的手攥紧了他的袖子,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醒过来这么多的日子里,他最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她对母爱的渴望。只是杨美玲这个母亲,像是已经恨透了她。 只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还想着她的母亲,难道噩梦不应该是那把匕首吗? 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的眉头,却见她的眸子猛然睁开,温热的泪水随着她睁眼的动作滚落。她怔怔地望着他黑眸里茫然的自己,后知后觉地从梦境回到现实。 “伤口那么疼,还有力气哭?”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就跟刚刚那样清晰,且温柔,薄唇轻启,“饿不饿?想吃什么?” 第七十九章 霍劭霆,你不爱我了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流金岁月。 顶层奢华专属VIP包厢,清一色的酒杯整齐排列成一线,在昏暗的灯光下耀动着澄澈的黄。动感的音乐极具节奏,跟年轻的灵魂一起同时释放所有的能量。 “姿含,再喝就醉了。”慕子政按住沈姿含的手,“你才出院没多久,要注意身体。” 沈姿含醉眼朦胧地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之前的朋友都过来了,在美国就常常想着回国能跟大家都聚一聚,终于等到了,我高兴。” “高兴也少喝点。”慕子政拿下她的酒杯,却被她一个大力扯回,身子一个不稳回弹到慕子政身上,酒也倒了他一身。 慕子政好脾气地拿过纸巾,低声道:“姿含,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二哥今天确实有事,他来不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面前说大话,夸下海口说他一定会来。对不起。” 年隽尧拿过一杯果汁,轻抿了一口,席殊撞过来挨着他坐下:“到底什么事?” “大事。” “什么大事?叫我过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会来,结果让我跑了个空。我是来跟你们聚的,可不是跟她。”席殊的手指轻轻点点那个方向,压低声音,“这女人回来了,是不是他们要?” 他对了对两个手指,年隽永摇摇头。 “我就说嘛,哥责任感那么强的人,怎么会忽然离婚?” 年隽尧扫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不知道。” “……”席殊撇了撇嘴,“那 如果有机会复合的话,全鱼宴我就没有机会尝到了。” “在你而言,美食比兄弟更重要。” “我当然不是那种人,我只是觉得……”席殊轻咳了一声,看了眼另一端的沈姿含,“我觉得美食怎么说都比艺术容易消化。这芭蕾太过高深了,我也看不懂,也不会欣赏。美食么,我天天吃都成。” “哦对了,今天到底是有什么大事?你刚刚说不是谈生意,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算大事?” “攸关性命,算不算大事?今天傅知夏替他挡了一刀,我做完手术才出来的,他还在医院。” 席殊两个眼睛瞪得滴溜圆:“挡……刀?” “我的天哪,看着那么文文弱弱的,竟然是这样的女汉子!我对嫂子佩服不已。”席殊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又嘿嘿笑道,“我觉得我跟慕子政的赌局可以加码了,嫂子都豁出命了,哥也只是一颗凡心,还能不感动?” “不一定,你觉得他看着像凡人吗?” “……”席殊摸了摸鼻子,“这些情情爱爱的我不懂,但是如果有女人愿意为我豁出命,我还是可以娶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能为你豁出命的人没几个。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是不是也为他豁出过命啊?” 他的目光正朝那边望去,就看到沈姿含摇摇晃晃地起身,一个不稳地往前趔趄而去,酒杯陆续落到地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慕子政来不及捞住她的身子,她整个人朝着碎片扑去。 “姿含!” 慕子政扶起她的时候,就看到膝盖的位置,白色的长裙血迹模糊。 “去医院。” “……”席殊看看慕子政,又看看年隽尧,“他的目光在说,你一定要跟着去。” “去吧,我也去凑个热闹再回部队。”席殊拍拍年隽尧的肩膀,“毕竟救了咱二哥一命,得去看看嫂子,先陪我去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 *** 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就被剧烈的疼痛牵扯了神经,傅知夏不由“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伤得很重?”霍劭霆按住她的肩膀,动作很轻语气却很严厉,跟刚刚那会儿不是一个腔调。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不适合用这样的语气对待一个病人,尤其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病人,霍劭霆轻咳了一声,声音缓了下来:“那一刀直接刺穿了你的肩胛骨,你失血过多,因为血型特殊输血量还是不足。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我会吩咐白妈过来照顾。” “想吃什么就跟白妈说,多喝点汤,对身体有好处。想吃什么,我现在打电话白妈。” 看到傅知夏的目光根本没落到他身上,霍劭霆扯了扯领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宋助理好像在外面。”傅知夏的声音有些沙哑,且中气不足。他看着她苍白娇弱的样子,有些无法想象她是哪里来的勇气给他挡上这一刀。 爱他成痴吗?可他甚至没有从她眼底看到过灼热。 还有那位顾家三少,那些沸沸扬扬的年少光阴,据说在女人心中,都占据特别重要的位置。 霍劭霆迈步走出病房,宋寅紧随其后,到了走廊的尽头处。 “霍总,都已经查清楚了。”宋寅拿出资料,“章程是上杨村人,今年35岁,是个哑巴,现在还没有结婚。上杨村拆迁,判定他的房子是危房,所以只给了他二十万的赔偿金额。” “危房?”霍劭霆眉头皱了皱,“当初赔偿协议上有这一条?” “开始设定的方案并没有,我们主要征的是土地。因为这件事,章程还去过公司几次,但是都没有见到主要负责人就被赶回来。这次他母亲病重,所有的钱都用完了,他到公司来不仅没有找到人还被揍了一顿。他母亲因为抢救不及时去世,今天就是他母亲的头七。” “我到公司查过,章程这个房子原本应该赔偿的金额是两百二十万,这两百万被拨到了包工头那里。应该是公司里的高层用这个钱做了利益纽带,一个工程下来,所有的回扣一定不是个小数目。因为章程毫无背景,又不会说话,就算吃了亏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所以这两百万就顺水人情了。” 霍劭霆低头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陈子健?” “应该跟陈副总脱离不了关系,这个月他账户的进账多了三千万。还有,我让章程认过照片,那个打他的人就是陈副总的组里孟轲。” “好。”霍劭霆掐灭了烟头,“搜集所有证据,董事会上问责。事先联系几个有分量的高层提出罢免建议,将他驱逐出霍氏。” “是,霍总。”宋寅合上资料,顿了顿,想说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劭霆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说。” “陈副总是,当时大霍总开的口进公司的,这件事需要事先跟大霍总商量吗?” 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有隔阂,任何事情发生就可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陆宁的远方亲戚,进公司这么久也没看出能力。没能力也就算了,但是一条蛀虫可以慢慢让整个霍氏烂透。这样的人,能留?” 宋寅想想觉得这话有理,霍氏有今天的成功绝对不是偶然,而是霍劭霆铁腕的办事风格。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不赶尽杀绝,对公司的发展不利。 “过几天去一趟锦城,傅家那场宴会,重新仔细调查。”霍劭霆抬腕看了看表,“现在去海湾一趟,把白妈接过来。” 霍劭霆再度折回病房的时候,里面正传来笑声。 他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傅知夏半靠在病床上,被席殊的一个冷笑话给逗笑了,却是牵动了伤口,轻咳了几声。 “你们怎么来了?”他边说着边快步走到病床,将病床摇下,把枕头放平,并且掖了掖被子。 席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冲着年隽尧挤了挤眼睛:“哦,哥,我是听说咱嫂子奋勇相救,特地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的。” “……” “嫂子真是人美心善,听年大说了,嫂子还懂中医,我正想着让嫂子给我把把脉……” 席殊被霍劭霆一个眼刀子给逼退了接下来的话,伸出的手也马上缩回,他正兴致勃勃地想从水果篮里挑个水果,就被下了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病人需要休息。” “……”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他第二次被驱赶了好吗? 年隽尧拥着席殊的肩膀走了出来,席殊看着立马闭上的门,用手指了指:“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年大,你说他是不是连让嫂子跟我说话都舍不得……” “我说二哥的病房怎么亮着灯光,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慕子政的脸色不太好看,刚刚他提到了“嫂子”,那么傅知夏在病房? “傅知夏又病了?她拖住二哥不让来是吗?”慕子政说着就要拉开房门,被席殊给扣住了手腕,“这里是医院,嫂子受了伤,别进去打扰了啊!” “病了?早不病晚不病,病得还真是时候。她是知道今天我们约好故意的吧?当初答应得那么好同意离婚,现在看到姿含回来了,手段一个接一个的!” “你胡说什么呢?沈姿含是谁嫂子她都不知道!” “开口一个嫂子闭口一个嫂子,这样的女人你们能认我可认不了!总而言之,在我心里嫂子只能是沈姿含,只有沈姿含才配得上哥!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样拙劣的女人也能拉拢你们!” 席殊听着不太服气:“怎么教拙劣呢?你知不知道她今天救了二哥一命,差点死了,现在还躺在医院,身上那么大一个窟窿!就冲着这个,这嫂子我也认定了!” “姿含以前也为了二哥差点没命,你不知道?如果现在二哥有危险,她也能拼出自己的命来!” 年隽尧看着这两人吵架的势头渐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要吵走远点!” “我来找二哥!”慕子政看着席殊被拉出去的空当就推开门,推门的瞬间就看到霍劭霆伸手调节着点滴的速度。 傅知夏躺在病床上,眸子轻轻阖着,听到他推门的动静,微微睁开眼。 “二哥,我有事找你。” 霍劭霆看着他生硬的脸,跟他走了出去。 门前,年隽尧已经拉着席殊走远了,想着霍劭霆跟沈姿含这事如果不解决,估计会影响兄弟间的感情。若是解决了,估计也会影响兄弟间的感情。 都从来没有想过,慕子政对霍劭霆和沈姿含在一起,会有这样强的执念。以前,只是知道他相当崇拜她而已。 *** 霍劭霆到沈姿含的病房时,她膝盖的碎片都已经挑出,上了药,手里打着点滴,消淡着酒精的浓度。 她闭着眼,眼圈通红,似有泪痕。 慕子政敲了敲门,沈姿含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高大英挺的身影。 鼻子瞬间就酸了,眼泪也流了下来。 慕子政合上房门,心里涩涩地疼。透过圆形的玻璃,他看到沈姿含坐起了身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霍劭霆微微皱眉,看着她皮肤上逐渐起的小红疙瘩,“你酒精过敏,酒要少喝。” 沈姿含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凉薄的唇一张一合,瞬间就失去理智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轻轻呜咽起来。 她都忘了她到海城有多久了,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那次她住院,他明明也在,都没有找过她,是她去找慕子政才看到的他。 说好了的接风宴没有兑现,今天晚上的聚会他也没出现。 “劭霆……”她的头闷在他胸前,连声音都跟着闷闷的,“你是在躲着我吗?” 男人沉默,她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于是抱得更紧。 “这些年在美国,我很努力。努力跳舞,努力让自己不再想你。我觉得,隔了万水千山,总是可以忘掉从前的。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想你,却又逼迫自己不想你,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疯了……所以,我回国了。” “我选择了你的城市,不是想要望着你的,我……”沈姿含咬了咬唇,抬起潋滟的眸子。她的眼睛长得漂亮,眼廓很宽,眼尾上勾,形状极美,哭或是笑都有一种美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空气一下子凝固静默起来。沈姿含抬眼望着他,但是这么多年,她似乎都没能望进他心底。他的眸光永远深邃,你永远猜不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结婚了。” 头顶四个冰凉的字落下的时候,沈姿含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的。 她当然知道他结婚,也当然知道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一度地怀疑,他会同意这样荒唐的婚事,就是想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打个死结。 可是现在他这样认真地提出,确实是要给他们的关系打个死结的。 沈姿含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听说你这位新婚妻子是对你下了药才结的婚。”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接受了这一段荒唐的不道德的婚姻了,是么?” 沈姿含闭了闭眼,再度睁开:“霍劭霆,你不爱我了吗?” 沉默。 依然无尽的沉默。 “当初开始的时候,是你提出的开始;后来结束的时候,是你提出的结束。你从来都是这样,不管不顾别人的想法,也不管不顾别人是不是可以活得下去。” “对不起。” 沈姿含嗤笑了一声:“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没有意义的。你跟我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你现在的承诺呢?你堂堂霍家大少,说话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姿含。”霍劭霆看着她几近歇斯底里的样子,抽出一支烟来,“我说过,我们已经不可能。” “你这算是什么理由!”沈姿含咆哮起来,“我不要听这个,我不要听!当初我们说过给彼此时间冷静的……” “跟你说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冷静。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烟雾缭绕之中,男人清隽的面容不再清晰,沈姿含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就是因为我是沈家的千金,就是因为这个你要跟我分手?你说给天下人听听,这算是什么理由?我们在一起,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关别人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搪塞我!” “那就是事实,有些事实可以忽略,有些事实永远不可磨灭。” “不就是你母亲跟沈家的丑闻吗?那丑闻的主角也不是我爸爸,只不过是我伯父,他已经死了!你非要……” “是。”一个字落地有声,沈姿含眼泪流得更凶。 “是不是你不爱我了,所以找个这样的借口?你不爱我就直接告诉我……” “如果这样想让你比较容易接受的话,你可以这样想。”霍劭霆再度打断她的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沈姿含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她看着他的脚步到了门边,抬高音量:“霍劭霆。” 男人顿住了脚步,并未回头。 “你以前说过,如果负了我,那么这辈子,你都是欠我的。” “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无论是钱还是事业……” “除了婚姻,都会答应是吗?”沈姿含打断他的话,冷笑着点头,“霍少一言九鼎,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第八十章 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一连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被允许走出病房。 伤口愈合得比较快,已经结了厚厚的痂,疼痛感不似之前那般强烈。霍劭霆每天都会来,停留的时间不长,却总是处处限制她的行动。白妈和岑朵每每这个时候总是朝着她暧昧地笑,非常有默契地走出去回避一下。 幸而霍劭霆每次停留时间不长,不然这样两个人的独处还真是尴尬透了。基本都是她在看她的医书,他在谈他的生意。 “少夫人,出来够久了,我们回病房吧?”白妈拢了拢傅知夏身上的外衣,“这秋天的傍晚,天还是凉,万一着凉了,少爷又该担心了。” “……”她跟霍劭霆是谈不上担心不担心的,只是白妈一门心思地想让他们两个好,这次事件之后更像是开了曙光一样,觉得她豪门少奶奶的位置稳住很有戏。 她正转过身,就被前面走来的人撞到了肩膀,顿时伤口的位置一阵钻心的疼,她微微拧眉,煞白了脸。 “哎呀,少夫人,有没有怎么样?”白妈扶住傅知夏,抬眼看着来人,正想开口说几句,就看到了慕子政急急地跑过来扶住弯下腰的女人,“怎么样,没事吧?” 在霍家做事多年,慕子政白妈还是认识的,是少爷很好的朋友。 白妈想着息事宁人,不想慕子政却是把女人拉到身后,冷声道:“傅知夏,演戏也要分清场合,现在二哥不在,你假装柔弱给谁看?” 白妈见到慕子政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极少见他这样严肃,有些吃惊。她又看看这个长相漂亮的女子,感觉有些眼熟。 “你也知道我没有必要装柔弱给谁看,所以慕少,你的逻辑好像不能成立。” 傅知夏淡声开口,看着他身后的女人捂着膝盖好像很疼的样子,秀发遮盖着她的半边脸,慕子政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这一次苦肉计就能攀上枝头稳固地位,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录音为证。” 他扬了扬手机,便很快扶着那女子转身往前走去。傅知夏凝神看着他们的背影,很快想起了那次医院里岑朵所说的大小姐,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看得出来慕子政护得紧,她都没有看清她的脸,看他的样子,像是怕她把这位大小姐给怎么了。 “这慕少爷怎么这么不讲理了,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白妈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忿忿。 “没事。”傅知夏十分理解慕子政,如果她是霍劭霆的铁杆兄弟,她应该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人与人之间,必定是有共同点才能走到一起,夫妻更是。 这婚,迟早都是要离的。 傅知夏回到病房,喝了一碗补汤,坐到病床上又开始翻看医学书籍。 “我说少夫人,你就少看点书,多歇着吧!”白妈一边刷碗一边大声说,“就没见过哪个少奶奶那么喜欢看书的,豪门大户,女孩子家不都是做做脸,买买衣服,打扮打扮么?你呀,少看点书,先把自己的身子给养好了,给少爷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正事。” 傅知夏手中的针一偏,疼痛让她龇牙。她闭了闭眼,再度朝着手上的穴位扎去。 她这样连续针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坚信自己的手法和方案没有错,虽然第一次扎针痛麻得不行,但是接连一段时间下来,还是渐渐习惯了。 脑子里会有零星片段出现,那就证明有点作用。 她的记忆,还是需要恢复,她必须想起来自己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究竟做过些什么。 手上的针拔出之后,傅知夏整个人有些虚软地靠在床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虽然是个柔弱女人,刚刚那一下撞击倒也是十分有力的,她拔针的力度大了些,就疼得开始发颤。 她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低头看到纱布有些被血迹打湿。 “谁让你给自己扎针的?还有,这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冷冽的气息逼近,傅知夏猛地抬眸,才发现一旁站着的霍劭霆。她有些疑惑:“霍总今天不是出差么?” “你别转移话题。如果一离开病房就是这样的结果,伤完全好之前都不用出去了。”他边说着边上前按下铃,“让医生过来一下。” 白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厨房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少爷,真的不怪少夫人,少夫人已经很小心了,但好好走着路就一个女人这样撞上来了,正好撞到少夫人的伤口。这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路,眼睛不长似的。” 医生很快赶过来,毕竟伤口的位置还是比较隐私,拉开了隔帘,看了眼霍劭霆并没有走出去的意思,也就作罢。 男人的目光堪堪落在胸前的伤口上,傅知夏也只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伤口上,俏脸微烫。那结痂的样子着实是有些丑,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这么认真地在看些什么,又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还是要小心,虽然说已经结痂,但是从今天的状况来看伤口重新开裂,会延缓修复时间和修复程度。” 医生交代完离开之后白妈又照例把空间腾出给他们两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霍劭霆伸手拿出她放在旁边的一卷针,“你记忆还没有恢复,人家随随便便夸你几句你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上一次试针你忘了,还敢第二次?” “我问过顾教授,他说没有问题。可能是我身子比较虚还是别的问题,但是这个针法和穴位是没有问题的。” 霍劭霆被她的话给气到,说话也有了几分厉色:“不管什么问题,那就是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找出问题之后才能继续,找不到就马上给我停止。”、 “……”傅知夏正想说什么,他已经将手里的针给丢到了垃圾桶。 傅知夏盯着垃圾桶几秒,才抬起眸子,声音有些发硬:“霍总,商场上您无人能敌,所向披靡大家都知道,可这不代表在别的领域您就有发言权。” “我已经请教过顾教授,他的话就是权威。银针刺穴可以刺激记忆,有没有效果清楚的是我,而不是您。您今天就算给我扔了这套针,我还是可以有别的针。再说,这个身体是我的,跟您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不响,有着病人的中气不足,但个个字音落定的时候都是万分有力,连带着眼神都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的身上自带着属于自己的一股倔劲儿,虽然眉眼温静,但字字句句听在耳边,其实都是反抗和挑衅。 霍劭霆眯了眯眼。 专门去了一趟锦城,去调查的就是傅家宴席上的事。 确切地说,是关于她对着他下药的事。 傅家宴席放在锦城最为奢华的酒楼“锦绣阁”,所有的录影资料酒楼里都有备份。 那次宴会齐聚了锦城所有商界名流,傅家也在受邀之列。霍家和傅家一直都有交情,他跟傅书语之间据说有口头上的婚约,但更多的都当成一种玩笑话,傅家有几次提及,也是被孟成絮三言两语轻轻带过。 傅家在锦城虽然名望还在,但是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想要借着跟霍家结亲来巩固自己,这也是豪门之中常见的事情。但是只是口头的戏言,霍家怎么可能当真? 孟成絮曾经跟他提及过,他一口否决。他见过傅书语几次,人是长得漂亮,有稍许戾气,也有过几次交流,傅书语不是他喜欢的款。 影像资料的画面很清晰,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之中,他竟是一眼找到了傅知夏。 要说傅家有多重视她,倒也不见得,她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是来宴会上帮忙的。她端着盘子在人群之中穿梭,笑容甜美,举止礼貌得体,即便穿着侍应生的衣服也有着大家闺秀之风,堪堪把傅书语给比了下去。 有几个富家子弟上前搭讪,她也是巧妙应对,很快抽身而退。 霍家一行出现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眸子也朝着门前望去,但很快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是顾卓希。 他们交谈了几句,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只是过了一会儿,傅书语便走过来,拉着他往舞池走去,傅知夏继续做着她的侍应生。 宴会进行了一个小时,一切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时间定格到一小时十五分的时候,陆雪凝从她的盘子里端过一杯果汁,她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又顿住,转身望向陆雪凝的背影。 她跟着她一直往前,到了长廊的转角,便不见了人影。 那个方向他很清楚,长廊转角往前,是一排套房。 他之后醒过来便发现有个女人躺在他身旁,再后来就是一众记者。 这事这么一路看下来,总是觉得不够通畅。 他再度抬眼望向了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五官柔美,那双清澈的眸子像是从来没有掺杂任何杂质,任何时候看着都单纯无辜。 “真这么想恢复记忆?对你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傅知夏微微一怔,苦涩地勾唇:“就算是不好,也不能因为忘记而消失。我知道,我给你的生活……带来很多困扰,对不起。” “扯平了。” 傅知夏猛地抬眸,他的意思是,她替他挡了一刀,然后她对他下药这件事情就扯平了? 岑朵大力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这样一幕。霍劭霆单手插着口袋站着,跟傅知夏目光对视,她判断不出是脉脉温情还是剑拔弩张,只是房间里是诡异的安静。 霍劭霆的目光不耐地望过来,岑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霍总也在。听知夏说你出差,我还以为……” “作为一名医务人员,保持环境的安静,是不是常识?” “……”岑朵望了眼还在回荡的门,摸了摸脑袋,“是这样,我是有点太激动了。知夏,你不是让我关注那位傅家大小姐的病情吗?她刚刚醒了!” 那五个字在空气中回荡跳跃,傅知夏猛地撑起身子,因为动作力度太大疼得龇了一声。岑朵正要跑过去,就看到霍劭霆大步上前按住她,沉声道:“你是怎么回事,刚刚医生跟你怎么说的转个身就忘?好好躺着!” “……”岑朵微张着嘴,这霸权主义的关心,还是挺暖心的。 傅知夏却是无法冷静,胸腔里漫上的各种情绪渐渐胀满,她的鼻尖开始发酸,眼睛发涩,吸了吸鼻子,那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她醒了!傅书语醒了!至少她醒了,一条生命没有因为她而消失。 她转身将头埋入枕间,温热的泪水漫开。 “知夏……” “你先出去。”岑朵的步子才迈开就被男人喝住,她撇了撇嘴,这会儿记得小心翼翼地关门。 “傅书语醒了,你哭成这样是什么意思?”霍劭霆抽出一张纸巾,动作笨拙地将她被泪水沾湿的头发别到耳边,擦着她的眼睛命令,“把头转过来,你的伤口还能这样压?” 傅知夏被强势翻转过身子,眼眶还是红的。别人眼里看来,她到底是心里高兴还是难受?但她自己清楚,傅书语醒来,她是激动万分的。 “可以睡了。如果明天医生来检查伤口有任何问题,你就别出这个病房。我的意思,明白?” 男人说着便关上了灯,傅知夏睁着眼睛,这样的夜,她怎么可能睡着? *** 黑夜漫漫,灯光照耀的病房围满了医生,大家都在压抑着内心的沸腾,站在紧闭着的病房前。 “小语醒了,终于醒了……”尹璐擦着眼泪,扑到傅路凯身上,低低地抽泣着,“太好了,我还以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傅路凯拍着尹璐的背,看着白色的门,低叹道,“书语吉人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杨美玲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四方磕头,“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观世音菩萨……” “行了,你也别磕了,这里是医院,别丢人现眼。” 尹璐扫了杨美玲一眼,毕竟这事的罪魁祸首是傅知夏,她看杨美玲怎么也顺眼不起来。 如果不是傅知夏,她女儿哪里需要受这样的罪? “既然小语已经醒了,那你也可以走了。我会另外找一个人好好照顾她……” “太太!”杨美玲惊呼起来,她跪着爬到尹璐身边,又咚咚地磕起响头,“太太,请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都是知夏的错,我已经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我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的,我会好好照顾她……太太,请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大小姐,求求你……傅先生,求求你……” “小璐,医生也说了,书语能够醒来,是杨妈精心照顾的结果。这件事杨妈没有错,再说她从小看着书语长大,换成别人未必放心。就让她留下,当年我答应过傅海,会照顾她们母女。” “这些年我们难道还不够照顾?你看看傅知夏把我们小语害成了什么样!她……” “傅叔叔。”一道清淡的声音打断了尹璐的歇斯底里,她攥着手心,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霍劭霆。 虽说傅家和霍家有交情,但到底不在一个城市,傅书语出事之后,霍劭霆对傅知夏的包庇真是让她伤透了心。只是傅家生意不够景气,霍劭霆也帮衬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听说书语醒了,我过来看看。” “是啊,醒了,医生正在做检查。”傅路凯擦了擦眼睛,“这顾教授真的是神医妙手啊,要不然书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霍总,书语这次能够醒过来,是不幸中的大幸。书语醒了,我只希望她能安安心心地养病,希望霍总以后能管好自己的太太,不要来打扰。” “于情于理,总该过来探视的。”霍劭霆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看到尹璐微变的脸,“刚刚傅叔叔说,很感谢顾教授的妙手回春。但是你们就没想过,顾宪怎么忽然之间转变了态度,愿意给书语治疗?” 尹璐一怔,傅路凯很快明白过来:“劭霆,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我是个生意人,能耐再大也破不了顾教授的规矩。”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漫漫地看向一旁站着的杨美玲,“是傅知夏。” “这不可能!”尹璐的声音有些尖利,“顾宪跟她素昧平生,怎么可能为她改了规矩?她有什么能耐!她也没有那么好心!” “她有什么能耐,估计顾教授比较清楚,所以愿意跟她做交易。她有没有那么好心,结果……你们都看到了,顾教授同意治疗,书语醒了。” 尹璐冷笑:“她就算是豁出自己的一条命又有什么过分的,这孽是她造的。” 霍劭霆敛了眼神,语气沉沉之中带着些压迫感:“当初我就记得说过,这件事就算闹到法庭,也是证据不足的,毕竟我太太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只能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她一直都是个念旧的人,改日我带着她过来探望,也希望傅家,不要给她任何难堪。” 第八十一章 九厘米的疤痕,你后悔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睁着眼睛也是了无睡意,傅知夏伸手按了按旁边的按钮,窗帘徐徐拉开,深黑色的夜空有群星点缀,一轮孤月明亮皎洁。 傅书语醒了。 激动了许久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想起了记忆的零星片段。 “傅知夏,你也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傅家养着的你,吃喝用度,从不吝啬。现在,大小姐跟你进了同一个大学,你要好好照顾着。别以为傅先生傅太太对你好,你就跟大小姐平起平坐了,知不知道?你始终都是个下人。” “妈,时代不同了,哪有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说法?” “我说是就是!你看看你,从小到大就知道招摇!你以为自己很本事是不是?那是大小姐处处让着你,不然你哪一点比她强?” “我不觉得我哪一点会比她弱。” “你个死丫头!”杨美玲的手指重重地朝着她脑袋戳去,“我就知道,你竟敢存了跟大小姐比的心思!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你该让就给我让!别尽想着跟我出风头,惹大小姐不高兴!” “我没有出风头,也没有存了跟谁比的心思。不管做什么事,我努力去做,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的。” “臭丫头!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以为考上个大学就了不起了!要不是傅家供着你,你以为你还能读那么好的大学!你个白眼狼!” 杨美玲一个耳光就要甩过来,她条件反射地逃开:“妈!我知道傅家对我有恩,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会尽我所能地报答,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总要这样误解和践踏我的努力。” 夜风拂过窗帘,傅知夏看着帷幕一般的夜空,觉得所有的情景都清晰无比。 原来,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杨美玲待她也是极为不喜的。 她按亮房间的灯光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把被霍劭霆丢了的银针重新捡起。 “银针刺穴对恢复记忆是有帮助的,你所刺的穴位没有不对,但是从反应来看就太过剧烈了。通常你这样的反应会是两个原因造成,一是身体太过虚弱,二是你的记忆曾经被人强行封闭过。” “强行封闭不太可能,这个难度也很大,而且你的失忆有据可依。所以啊,就是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了,不建议你每天刺穴。如果实在想尽快恢复记忆,那么三天一次。毕竟你这受的是刀伤,也不是小伤,要好好养。” 傅知夏把银针重新消毒放好,这个记忆,难度再大她也是势必要恢复的。 翌日清晨。 傅知夏抬起沉沉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竟是依稀有那人的轮廓。 她没有想到自己做个梦,竟然还能总是梦到霍劭霆,梦到他的把覆盖到她的额头上,那声音重低音炮一样磁性迷人:“为什么会发烧?是伤口感染还是受凉引发?” “伤口感染面积不大,初步判断是受凉。” “昨天我晚上十一点查房的时候,傅小姐就站在窗边的位置,昨夜风大,估计是那个时候受凉的。” “这里是蕙兰的VIP病房,医护人员就是这样的工作能力?住了院的人还能再度引发高烧,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 虽说是梦,还是让傅知夏受宠若惊,能让霍劭霆为了她而发火,那真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实。 她正想着,就听到身侧有人喊道:“霍总,她醒了!” 嗯? 感觉到目光齐刷刷地过来,傅知夏更为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头一排医护人员整整齐齐地站着,大家都目光殷殷地看着她。 “傅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嘴巴张开,检查一下喉咙有没有发炎。” “准备一下伤口换药。” “体温39.2摄氏度,血压正常,心跳脉搏正常。” “……” 五分钟之后,看着匀速滴落的点滴,傅知夏的意识才清醒过来。刚刚不是做梦,是现实,她发烧了,而且伤口局部感染。 其实她昨天不止是在窗边站了,白妈睡着后,她还下了楼,抬头看着傅书语那间病房的灯光,迟迟都依然亮着。 天边下了小雨,她也没有意识过来,沉浸在那些微的记忆片段里,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三个字:为什么? 杨美玲对她说的话,看着她的眼神,那都是厌烦的。 “看来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男人的声音沉沉而来,许是挂上了点滴,视线清明不少。 霍劭霆站在她床边,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整个人干净清冽。他本身个子就高,就这样站着也是极有压迫感。 他忽地弯下腰,双手撑在她两侧,那放大的俊颜让傅知夏眨了眨眼,他盯着她,岑冷的薄唇轻启:“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可以睡了。如果明天医生来检查伤口有任何问题,你就别出这个病房。我的意思,明白?” 傅知夏舔了舔干燥的唇:“我……” “三天之内不准出这个病房。”他站直身子,目光冷冽,“白妈,如果她再随意走动,我唯你是问。” “是,少爷。”白妈看看霍劭霆,又看看傅知夏,心里还是高兴的成分居多。至少在大家看来,少爷那是在关心少夫人。 *** 霍家老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宁狠狠抓着手机,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指节泛白。 “陈副总被赶出霍氏了。”那边的声音也有些急促慌张,“董事会上全票通过罢免陈副总的现任职位,进账的三千多万资金已经被冻结,而且所有他经手原料的工程全部重新审查工程质量问题。听说,还会追究法律责任。” 陆宁的手刷地一下扫开了桌子上的茶水,杯子落地发出一阵碎裂声,像是这样也发泄不了资金的怒气,她一下子把手机往前砸去,立着的试衣镜马上龟裂出花纹。 “姑姑,这是怎么了?谁惹您发那么大的火?” “霍劭霆把陈子健赶出了公司,冻结了他账户上的钱,还准备让子健去坐牢。” 陆雪凝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走到陆宁身侧挽住她的手,柔声道:“姑姑,你先别生气。你说的是陈叔叔吗?可他是姑父引进公司的,劭霆连姑父的面子都不给吗?” 陆宁冷笑了一声:“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子健跟我有关系?但凡是跟我有关系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留在身边?” “那……那现在怎么办?陈叔叔在公司也有几年了,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能说赶就赶呢?这件事,姑父知不知道?” “他虽然在霍氏是大股东,但公司的事,他基本都不太管了。这样下去不行。”陆宁深吸了口气,“霍劭霆已经慢慢开始去除我们的人了,再不削弱他的权力,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转而望向陆雪凝:“老夫人的寿宴,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是安排好了。老夫人那么希望大家都看到她的孙媳妇,怎么能不备点好礼招待呢?”陆雪凝勾了勾嘴角,甜甜地笑道,“到时候傅知夏这个名字会让全海城的名流圈都熟知,只是可惜霍氏的股票可能会跌停几天。” “听说沈家大小姐回来了,帮我联系一下,我想宴会上请她赏脸出席。” “沈姿含?”陆雪凝心里咯噔一下。她是知道沈姿含的,霍劭霆在美国的那几年,陆宁都派人调查过,这个沈姿含算得上他严格意义上的女朋友。 “姑姑是想?” “到底想要怎么样,还得跟她谈了才知道。听说她回国,选择在海城发展事业。明明是粟城的名门闺秀,怎么偏偏要到海城来,我看,无非就是想旧情复燃罢了。你说除了霍劭霆,海城还有什么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陆雪凝心里酸涩难当,她大致能明白陆宁想要做什么。就是因为跟陆宁的这层关系,霍劭霆怎么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从这个层面来讲,她也是痛恨陆宁的。 当然她更恨傅知夏,她的出现搅乱了所有,杜绝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既然沈姿含跟劭霆有旧情在,那么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姑姑,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吗?她毕竟爱霍劭霆,那就一定会站在霍劭霆那一边。” “傻姑娘,我怎么会让她站在我们这边?”陆宁摸了摸粉色指甲上的碎钻,“你想啊,霍劭霆现在有婚约在身,如果我们帮她除了傅知夏,那么她必定也要感激我们。进入霍家,是她想要得到的;而我们只要先抛出一个等价交换的条件。那怎么能叫站在我们这边?” 陆宁招了招手,陆雪凝凑过耳朵,脸色微微发白。 “抽空帮我跟她约个时间。听说她是知名的芭蕾舞蹈家,帮我查查她的演出,订些位置,我也请圈里的太太们去捧个场。” *** 寸步不离房间的三天,是傅知夏没有预料到的。 傅知夏没有想到,这蕙兰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都开始充当起监护的责任,只要她走出去,就一定会有至少两个医护人员提醒她回房。实在是闲着无聊,她就在厨房跟白妈研究美食,研读医书。 三天时间内她研究出的中医美食也算是不少,针对身体各个部位的都有,因为味道美又养生,也在医院内部又小小地火了一把。 说到“又”,是因为上次因为顾宪,傅知夏曾经火过一次。 正有一批实习生过来,所以这几日陆续有人过来拜访,聊聊医学,吃吃美食,这日子也算是打发得快。 霍劭霆走到病房门前的时候,傅知夏正跟一个小鲜肉实习生聊得火热。男孩子模样清隽,手里拿着笔记本,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女人。她今日穿着一件极薄的粉色羊绒衫,一条白色的休闲阔腿裤,头发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看上去慵懒而又甜美。 “你别说,这傅知夏跟我们小张看着也挺配的。” “是啊,你看她几岁啊?看着年纪也很小,跟小鲜肉也能搭。但是顾教授都说她厉害,那么学医学了几年了?” “你说她跟那个冷冰冰的霍总什么关系?我看她都住着他的病房,关系好像不一般。”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霍氏的员工啊!这次说是给大老板挡了一刀,我看以后是前途无量了。” “霍氏员工?她不应该是搞医学的吗?跨界搞商业能行?总之我是觉得可惜了。” “要我说呢,辞去霍氏的工作,找个小鲜肉在医院里两人神医侠侣,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像她这样有本事的医生,年薪也不会比秘书低啊!” “小张不是普通的实习生,他本硕连读的,会不会年纪更大一些?那这么一来,就相当相配了,觉不觉得?” “三分二十秒。” 一道冷沉的声音将沉浸在八卦世界的两小护士猛然一惊,双双回头,就看到霍劭霆优雅地抬腕看了看表,唇瓣掀动:“对医生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你们聊的内容,显然跟治病救人都没有丝毫关系。” “……” 傅知夏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霍劭霆迈步走进病房。橙色的灯光拉长着他的身影,他今日的穿着有些高调,一身暗红色的西装,削减了平日里的冷沉,那明丽的色调衬得他整个人眉目疏朗,英俊逼人。 “在谈医学?”他伸手翻看了下书的题目,一旁坐着的张潇推了推眼镜,“是的。傅小姐对医学的见地很深……” “她是个病人。”霍劭霆淡声打断张潇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送她到医院,是过来养伤的。” “……” 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不是让你把医院当成研究所。 霍劭霆的目光淡淡转过来,沉静如海,傅知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如此闲适地说着这样引发歧义的话,只觉得太阳穴微微跳跃。 眼角的余光,张潇已经抱着笔记本绕过桌子离开。 傅知受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也只能到他肩膀以下,她微仰着头,眼底盛着灯光的琉璃碎亮:“霍总,养伤跟养人不是一个概念。 哦?什么区别?说来听听。 傅知夏凝着他湛黑的眸子,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清他浓密的睫毛,什么区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么说,当然就是故意的。 无非让她难堪罢了。 生气了?霍劭霆几个大步便将那个娇小的身影扣在墙间,盯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你是霍太太,自然是霍家养的人。 霍家养着的人…… “养”这个字眼总是让人有不太愉悦的感觉,她不是小动物,也不是需要他圈养的女人。 “我可以不是。” 彼此的距离很近,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么狭窄的空间跟这个男人共处总是能轻易地让她不适和不安,傅知夏的后背再度往后贴近墙壁,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男人的脸色阴沉了几个度:“当初处心积虑睡了我的人是你,现在巴不得分分钟跟霍家撇清关系的人也是你。傅知夏,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有手握乾坤的能力?到了现在,这段关系里面,你认为自己还有任何主导权吗?” 他边说着手便落到了她脖颈上的浑圆晶莹的透明纽扣上,手指灵活地解开。 傅知夏的惊呼还卡在喉间,他又伸手解开了第二个纽扣。 “霍劭霆!”她着急地握紧了领口,同时也握住了他的手,错乱的眸光盈盈闪闪,万千情绪翻涌,他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她临界的心跳。 “我的伤还没……” “我说过要给你验伤,你是想到哪儿去了?”男人慵懒散漫地笑开,“看到我,你分分钟就只能想这种事吗?” “……”傅知夏的脸由红转白,像他这样的男人当然是看不上她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些什么?他已经明确告诉过她多少次,她现在是在害怕他要她么? 他若是肯要,恐怕是海城最大的笑话了。 傅知夏松开了手,即便知道他对她的心思清如明镜,在解开第三颗扣子且整个肩膀都裸露在空气中时,她的脸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 纱布层层解开,脸上的热烫感越来越强,傅知夏不自在地别开眼去。 他粗粝的指腹落在她粉红色的伤疤上时,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9厘米的疤痕,你后悔吗?”霍劭霆看着莹白肌肤上丑陋的伤疤,跟她细腻的肌肤相比,那蜈蚣一般的粉红色疤痕是极为显眼的,“就像岑朵说的,以后很多漂亮的衣服都不能穿。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仔细分辨会发现极尽温柔,目光也是,落在女孩巴掌大的脸上。 ——为什么这么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一种本能,没有去想那么多,也没有思考后悔不后悔。 感觉那刀子下来,不该落在他身上,他不能死。 “我欠您的。”许久,她的声音轻轻漾开,霍劭霆眼底的光微微龟裂,他快速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疏离:“收拾一下自己,我带你去看傅书语。” 第八十二章 傻乎乎地站着看什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进行了一组复健,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杨美玲心疼地看着傅书语苍白的脸,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汗:“大小姐,怎么样?感觉很辛苦吗?” “可以,我熬得住。”她说着便进了盥洗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杨美玲看着关着的门,轻轻擦了擦眼睛。 醒了,傅书语终于醒过来了!她每天求神拜佛,烧香磕头,她终于醒过来了! 转身开始将早已准备好的补汤端出来,放到床边,休眠了几个月的身体,需要食物一点点地精心调养。 傅书语穿着一套淡绿色的家居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杨美玲急步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小小心心地将她湿漉漉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擦拭,又打开吹风机吹干。 “大小姐,汤已经炖好了,清淡了点,你也不要任性,乖乖吃了身体才能好得更快。” 傅书语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昏迷的时间长,她的脸已经成了锥子型,那个曾经自己向往的尖尖的下巴,竟成了现实。 因为脸更瘦了,眼睛显得更大,脸色苍白得不行,但整个人还是有几分病西子的风韵。 “今天我在复健的时候,听人提到了傅知夏。”她的声音凉凉的,眼神没有什么波澜,“虽然她跟霍劭霆的关系在海城还没有公开,但是我听起来,她似乎过得很好啊!” 杨美玲手里舀汤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笑道:“霍总怎么可能待她好呢?毕竟她也不是光明正大地到霍家去的。再说了,后面又发生了你们的事……不过霍家是大家族,碍于颜面,总是不好让她去蹲大牢的。” 傅书语站起身来,长久没有运动,她行走还有些费力。她走到床边坐下,随意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搁着:“所以,霍劭霆把她带到了海城,免受千夫所指。现在还风生水起,医院里的医生都说她医术了得。可是,她不是什么都忘了吗?” “确实是忘了的。这个医术,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能确定她该忘的都忘了吗?”傅书语的手指弹钢琴一样敲着枕头,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她这个人,向来都是诡计多端,你确定没被她套路?或者,保不准她哪个时刻想起来了,那可怎么好?” “……”杨美玲把汤碗端到傅书语面前,半弯着腰,舀出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大小姐,先喝汤。” “向来都知道她这人善用心机,这次苦肉计都用上了。我看霍劭霆对她宝贝得很,这两天我想去她病房一趟,外面都有人守着,我根本就进不去。” “要说宝贝,那还是说不上的。霍劭霆那是什么人,在海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多如牛毛,他看不上傅知夏。但她多少救了他一命,心里过意不去,对她好些也是人之常情。” “嗯。”傅书语安静地喝着汤,几口之后又抬头,“杨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久,想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傅知夏现在虽然记忆全失,但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们总得变被动为主动才行。” “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出任何差池。” 杨美玲点头,将汤一口一口地喂到傅书语口中,目光小心而又虔诚。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杨美玲跟傅书语对视了一眼,疑惑地打开门,门前站着的霍劭霆和傅知夏让她顿时愣在原地。 霍劭霆曾经知会过他会带着傅知夏来,也警告过她要用良好的态度去对待傅知夏,但是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要扯出一个笑容也当真是难。 “劭霆哥,知夏!”傅书语扬起笑容,对着门前的两人挥了挥手,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虽然声音听着有些虚弱,但那热情也能融化人心。 “杨妈,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把人给请进来,去泡茶。” “欸。”杨妈躬身侧过身子,“霍先生,霍太太,请进。” 傅知夏看着杨美玲往前走去的背影,心底黯然,手很快被温热的手掌覆盖住,牵着她往前走去。 她心里一惊,脚步也跟上他的步伐。 距离傅书语数米的距离,她看清了她的脸。秀气的五官,带了些病态依然极具美感,嘴角淡淡地勾着,左边有一个浅浅梨涡。 除了整个人没有什么精气神,看起来也是极为清秀的一个姑娘。 心底滋生的歉意如火蔓延,她感觉握着她的大手更有力了些,才意识到这么久他们两个的手一直握着,连傅书语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握着的手上。 “我都听说了,知夏,这次谢谢你。” 傅知夏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句话,所有的过错因她而起,傅书语却在对她说谢谢。她只觉得心底的那种愧疚感更甚,正要开口道歉,就听到身侧温淡的嗓音。 “自从知道你醒了,知夏一直都说想过来看看。听顾教授说,你恢复得很好,不日便可以出院。” “顾教授是这么说的。不过海城医院的医疗设备和条件比锦城更好,所以爸爸妈妈说让我多待一段时间。” 傅书语眼底盛着笑意,看到霍劭霆落在傅知夏腰上的手,心底微微震惊。 不过就是睡了几个月的时间,霍劭霆看着傅知夏的眼神,跟从前已经不同了。 所以,这个女人果然就是个披着清纯外衣的狐狸精!在她身边的男人,总会被她吸引,她虽然是傅家大小姐,但多少人说她才是陪衬的那个! 手抓紧了床单,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傅知夏,声音轻柔:“知夏,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说,你有时间吗?” 单独说说? 傅知夏下意识地就望向了霍劭霆,他深邃的眸光回落到女人微微仰起的小脸上,唇角一勾就俯身亲上了她的唇。 嗡~~~~ 傅知夏只觉得脑袋轰炸了一下,头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男人直起身子,大手抚摸上她嫩白的脸,声音醇厚动人:“我在外面等你。” 唇上温热的触感离开,她觉得自己的脸腾地一下有如火烧,那唇的位置还是有些麻麻的热感。 “知夏,看来劭霆哥对你很不错,真是替你开心。”傅书语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脸上依然漾着梨涡,“看到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可以扶我到那边吗?” 傅知夏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醒来的日子也不长,其实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不过我看劭霆哥很保护你啊,你的病房外人都进不去。” “知夏。”她伸手握住了傅知夏的手,目光诚恳,“之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多想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同父母,但是跟姐妹一样。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两个人好好的,都忘掉不愉快,好吗?” “你愿意……原谅我?” 傅书语轻轻笑了笑,伸手拂过刘海:“我说了,我们是姐妹,当然……当然会原谅你的。爸爸妈妈那边,杨妈那边,我都会帮你说话。如果锦城住得习惯,那么就回锦城来,那里始终都是你的家。” *** 门外,杨美玲和霍劭霆分立走廊两侧站着。 手指间的烟火在黑暗之中明明灭灭,杨美玲看了眼一直望着她的男人,又很快低下了头。 他虽然年轻,但是目光甚至比傅路凯还要犀利。 “傅书语已经醒了,我太太多少也算有点功劳。不知道在杨女士这边,功过是否可以相抵了?”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他轻轻弹了弹手指,温淡的目光望过去。 “霍先生……”杨美玲不知道怎么接下这话,想着他在海城的势力,只得点点头,“我很感激霍太太的……帮助。” 这两个字说得还是不太愿意的,但这人的势力过于逼人,又护傅知夏护得紧,她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是无奈。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我怎么听着杨女士喊她霍太太比喊名字更顺口呢?” “……”杨美玲低垂着眉眼,没有做声,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在旁边悠悠响着: “都说血浓于水,这血缘关系也并非想断就能断得了的。虽说知夏已经嫁入了霍家,没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会回娘家来,不过知夏心里总是念着自己的母亲,我看着心疼。既然书语醒了,那么恢复母女关系,杨女士不妨考虑一下?” 杨美玲的眉眼压得更低,低声道:“好。” 霍劭霆满意地掐灭烟头,伸手掏出手机,走到旁边开始打电话。 杨美玲抬眼看了看闭着的房门,也不知道傅书语在跟知夏说些什么,她刚刚醒过来,体力急需恢复,跟正常人的精力不能比。 她又看了眼不远处亮着的手机灯光,眉头拧紧。傅知夏嫁给霍劭霆,所有的知情人都知道是傅知夏恬不知耻,她也知道傅知夏过得并不好。虽说霍劭霆对傅知夏有维护,但是也只是因为霍家的颜面。可是今天他特地这样认真地跟她交代,上次又是当着傅先生傅太太的面警告,那不过就是考虑到了傅知夏的心情。 放眼整个海城,能让霍劭霆照顾情绪的人并不多,听他的语气,知夏这霍太太的位置坐定坐稳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杨美玲的瞳孔缩了缩,很快感受到旁边逼人的视线。她紧了紧手心,随即走上前去握住了知夏的手:“知夏,大小姐已经醒了。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了你,妈也……不跟你计较了……” “……”傅知夏错愕地看着她,原本泛红的眼圈一红再红。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她这是原谅了她? 所有的情绪翻滚而来,她咬着唇,想要扑上去抱住她,终归被她眼底的平静困住了脚步。 “谢谢。”她红着眼眶,声音哽咽,杨美玲点了点头,步子很快地走向傅书语:“大小姐,怎么样?说了这么多话,身体还吃得消吗?快躺下休息……” 傅知夏怔怔地看着杨美玲小心的动作,眉眼之间的紧张溢于言表。 “走了。”腰肢被忽然的力道环过,傅知夏抬眸,正看到男人线条坚毅的下巴,就被环着往前走去。 转角处,沈姿含尖利的手指掐入了手心,她在这个位置站了有多久,就被凌迟了多久。 她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字字句句都在维护那个女人。这个满腹心机的女子,终是用手段入了他的心吗? 她以为终有一日他会想明白,重新回到她身边,看来终究是错了。她原本以为在霍劭霆眼中不值一提的婚姻,竟然开始逐渐稳固了么? 那么她那么久的等待,究竟算什么!那些青春年华,又算什么! *** “傅书语跟你说了什么?”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男人已经收回落在傅知夏腰间的手,单手抄袋。傅知夏抬头,正看到他岑冷的薄唇,刚刚那种麻麻的温热感瞬间浮上来,她一下子别开视线。 “问你话,哑巴了?” “……”傅知夏回过神来,“她说原谅我了,还会劝傅先生傅太太一起原谅我,说锦城永远是我的家,如果在海城不习惯的话,可以回去住。” 霍劭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傅书语的个性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把她弄得差点变成植物人她还能这样宽容大度,也着实让人深思。 “还有呢?” “也没什么了,就是说让我们都忘了不愉快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好姐妹。”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他的长腿迈出,傅知夏跟着出来,才发现走出来的位置是一楼。晚风迎面吹过来,吹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寒意,霍劭霆似乎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转过头看到傅知夏愣在原地,英挺的眉微拧:“跟上。” 跟上?这是跟去哪儿? 走出医院大门朝左一直走,是一条步行街。两排的树木上彩灯星星点点地缀在其间,一大排一大排的鲜花摆放在路旁,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 不远处蜡烛摆成心形,有个男人正单膝下跪求婚,女孩羞涩而又甜蜜地看着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点头。 傅知夏才想起早上就听岑朵说了,今天是七夕,难怪这街道上基本都是情侣,都是卖花的。 “叔叔,买束花吧!”她正想着,就看到一个男孩拦在霍劭霆面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 “……” “叔叔,买个小玩偶吧!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好可爱的哦!姐姐你喜欢吗?”有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一盒毛绒玩偶走到霍劭霆面前推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殷殷期待地看着他们。 “这个耳环也很漂亮,姐姐你试试!很便宜的,十元钱一对,你可以多买几对。” “……”现在连孩子都那么有经济头脑吗?她定睛望过去,发现还不止这三个孩子,小摊子上用美术字体写着小队的名字,应该是锻炼孩子能力的活动。 “哇!谢谢叔叔!” 雀跃的声音让她回转过目光,就看到霍劭霆手里拿过鲜花。这鲜花其实包装得很笨拙简单,只是每朵花都是包着透明的塑料纸,而且一束不过几朵,不似鲜花店里那样豪华漂亮。 “叔叔,帮我买个玩偶吧?不贵的哦!” “姐姐你可以试试,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款式,我可以买一送一。叔叔,也帮我买对耳环好不好?虽然我的耳环价格便宜,但是你女朋友长这么好看,一定戴着十分漂亮!” “……”傅知夏下意识地解释,“我不是……” “玩偶自己选一个。”霍劭霆打断她的话,把花一下子塞到她怀里,伸手拿过一只长款流苏耳线在她耳朵上比了比,“就这个,包起来。” “好嘞!”男孩子拿出包装盒放好递给傅知夏,冲着她挤了挤眼睛,“姐姐,你男朋友真大方。” 这些小物件,霍劭霆自然是不需要找钱的,之于他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过这花…… 傅知夏看看周边都是抱着花的女孩子,巧笑倩兮地倚在男朋友身侧,总觉得自己虽然也抱着一束花,但还是另类。 抬眸之间发现自己又落下了脚步,傅知夏疾步跟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是陆念。她正倚在一个男孩子怀里,那男孩看着年纪也很小,头发染成金黄色,左耳有银色耳钉,嘴里嚼着口香糖。 她一下子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无法想象明明自己只是个孩子,肚子也却已经有了孩子。 她驻足看着他们一直往前,最后好像是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做检查还是来……滑胎? 腰上忽然一个用力,她的身子被带到一旁,傅知夏心惊地看着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擦过她的身子,迅速往前驶去,旁边的路人纷纷后退,小声斥责着。 “傻乎乎地站着看什么?”男人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吃个饭也能把人跟丢,好好跟着!” 他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牵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第八十三章 kiss time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原来他是带着她来吃饭的。 这个认知让傅知夏震惊,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高档的旋转餐厅,悠扬的音乐缓慢流淌,错落有致的玻璃餐桌中心,有一个心形花瓶,沾着露水的鲜艳红玫瑰含苞欲放,露珠在灯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霍劭霆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将她移开凳子,她有些局促地站着:“霍总,我已经吃过了。” “坐下。” 男人不悦地开口,这学医的女人果然是没有什么情趣可言,他是想着她这么久没有出门在医院闷得慌所以带着她出来走走,跟他吃顿饭是海城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她现在这算是个什么眼神? 肚子算不上饿也称不上饱,顶不住男人的目光,傅知夏依言坐下。环视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进入这个餐厅的人,竟然都是穿着礼服的。 抬眼看向霍劭霆,哦对,他今天穿得也是比较高调,尽管坐着的都是一双男女,还是有很多女人的视线频频朝他看来。 “霍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性的衣服,低声道,“大家好像都穿着礼服的,这里不是要举行什么活动吧?我好像有点突兀。不然,我在外面等你?” “……”傅知夏在男人压迫性的视线中低下头去,其实那些频频过来的目光之中,还有很多是对着她的。她再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薄薄的羊绒衫甚至可以透出层层的纱布来,与这个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精致的菜色一样样地摆上,每个碟子都很特别,菜的量不多,味道很好。 “白妈说你喜欢吃中餐。”男人即便拿着筷子的姿态也是极为优雅,“这里的中餐最有特色,也极其注重养生。你如果研究这方面,可以好好学着点。” 傅知夏边吃边看着这些菜色的搭配,果然是极其注重养生之道的。据说秋季养生第一菜就是莲藕,这九孔莲藕凉拌起来十分清爽。她正夹起第二块放到嘴边,就听到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傅小姐,真是巧。” 米色的高跟鞋跟黑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声音带着惯有的骄矜,傅知夏把莲藕放到嘴里才抬起眸子,果然就看到了苏米尽管含着笑却并不愉悦的脸。 “霍总也在。”苏米侧了侧头,眸光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颇有深意的笑道,“今天是七夕,我跟淮安早几天就定了位置,霍总这个位置是黄金坐席,我们定的时候已经订不到了。傅小姐,我看你马上就要成为整个海城的公敌,你可是抢了海城男神呢!” 自那次医院之后,陆淮安似乎特别不待见她,每天埋头工作,她每次约他他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这次七夕,算起来是那次之后的第二次约会。 总是感觉两个人之间越行越远,她也越来越看不透他,而这些,就是从傅知夏在他面前过之后。 一个能在陆淮安跟霍劭霆之间周旋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简单货色。 “这么听起来,苏小姐是对我也感兴趣?”霍劭霆优雅地放下筷子,拿过小碗一勺一勺地盛汤,“你这么关注我,陆总知道吗?” 说完,他将盛好的汤推到对面:“小心烫。” 傅知夏再度受宠若惊,估摸着这顿饭该是她替他挡刀的道谢吧?这样的男人,让他对着一个曾经无比厌恶的女人说个谢字,怕是无比困难的。 “我对霍总有没有兴趣,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霍总再怎么魅力无边,我也是免疫。” 苏米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在座位上坐下,把手包放在一边。对面的位置空着,想来是陆淮安还没来。 “吃东西给我专点心。”男人的身子靠在椅子上,几分慵懒地眯着眼睛,“陆淮安跟苏米有婚约,整个海城的名流圈都知道。看苏米那样子,她把你当成情敌了。” 傅知夏一下子烫了舌头,她很快地拿过旁边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是不是豪门圈子里,只要男人跟女人说过几句话,接触过几次,就可以传出各种不实的言论?我们之间原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总是无中生有,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霍劭霆也拿过白开水轻抿了几口:“我知道你看不上陆淮安。” “……”她的话跟他的意思可以等同吗?傅知夏极其无语地搅动着勺子,再抬眼就看到陆淮安坐到了苏米对面。 “……”傅知夏秒懂了这话的意思,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都说霍劭霆手段铁腕,雷厉风行,怎么有的时候行事作风也不太像个商界精英? 一小碗汤很快吃完,傅知夏舔了舔唇,灯光一下子熄灭了。 黑暗只是一瞬,玫瑰花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蜡烛,服务员已经点燃烛苗。 光圈打在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身上,黑暗之中更清晰地看到她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清泉般的音符流泻而出,映衬着摇曳的烛光,更添浪漫。 “今天是七夕节,烛光摇曳,心波荡漾。当你凝望我的眸,我的心便开始热烈地跳跃。各位情侣,现在请你们深情对望一分钟,去感受爱情的电力。” “……”这顿饭请得真不是时候,偏偏是七夕情人节,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日子,都不至于这么尴尬吧? 傅知夏环视着四周,每张桌子上对坐的两个人果然开始深情款款地对视,仿佛真的可以沉溺在彼此的眼神里。她咽了咽唾沫,朝霍劭霆看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她眨了眨眼,十分勉强地迎接他的视线。事实上她是很不愿意跟这样的男人对视的,原本他就足够强大足够有气场,加之以他们之间这样尴尬的开端,她就更难面对他。 只不过,这双眼睛是长得相当迷人,那样深邃的眼神真的可以让女人溺毙其中。 “你的眼睛,可有读懂我的心,我的情?一分钟的时间太短,我愿一辈子,跟你对望。在这样特别的日子来,让我们签上亲密爱人的手,共同迈步舞池。” “……”傅知夏看着大家都纷纷拉开椅子起身,感觉头上都要开始冒汗了。所有的人都是情侣,可他们不是,她可不想跟霍劭霆一起跳舞。 “你是要想成为全场焦点?” 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傅知夏往四处看看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只是…… 她尴尬地站起身,低声道:“霍总,不然你找个谁跟你一起跳?你看我这衣服,也不太合适,而且我的舞也跳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热的手掌覆住,走向了舞池。 幸而这环境,是黑暗的。 幸而,这些人基本是不认识的——除了陆淮安和苏米。 她正想着,男人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腰:“傅知夏,给我认真点,我可是请过全海城最贵的礼仪老师教过你了。那么难的古典双人都会,别告诉我这个简单的交际舞你不会。” “……”不是不会,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跳这样的舞,很是尴尬好吗? 傅知夏集中好注意力,跟着音乐的节拍认真开始跳,每个舞步都姿态优雅,步伐从容,旋转的时候极具美感。 “哎哟,又踩到我了!”苏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埋怨道,“淮安,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跳舞从来不会出差错的……” “对不起。”陆淮安收回视线,却还是忍不住朝着傅知夏看。他还记得那日跳舞她笨拙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她的舞蹈已经跳得如此娴熟了? 一曲终于结束,傅知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不由松了口气。她正想转身下台,却发现所有的人都还在原位站着。 “kisstime!”充满激情和磁性的声音在波浪式回旋,傅知夏瞠大了眸子,旁边一对情侣开始热情地拥吻起来,可以听到唇齿磨动的声音。 她的脸腾地一红,朝着右边看去,正看到苏米环住陆淮安的脖子,踮起了脚尖。 一只大手覆住她的右脸将她的脑袋扣正,眼前忽然放大的俊颜让傅知夏脑袋彻底死机,唇上辗转而来的力道让她大脑嗡嗡作响又是一片空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在刚刚,他是不是当着傅书语的面低头亲了她一下? 那他现在是在,在,在吻她? 傅知夏眸子倏然睁大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闭着的眼睛,长而黑的睫毛浓浓密密,感到胸腔的位置极度缺氧,整个人不知道如何反应。 一吻结束,他离开她的唇,手指还留在右脸的位置。 “别告诉我你全程都在睁着眼睛。”男人放下手,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目光从她红扑扑的脸蛋,到她润着水泽的眸子,再到她微微红肿的唇,那味道生涩又香甜。 “……”傅知夏恍然回过神来,从刚才到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觉得缺氧外加舌头发麻。 舞池上的情侣陆陆续续相互挽着走下台来,女人们娇羞含笑,腰上一紧,她也被环住带下舞池。 上流社会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明明是情侣间那么私密的事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主持人醇厚的声音再度响起,傅知夏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下一个环节还会有哪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咬了咬唇,轻声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男人掀了掀眼帘,语气懒漫:“吃饱了?” 傅知夏点头,即便只是烛光笼罩,她的眸子依然灿亮如星子,酡红的脸几许娇憨。 “好。” 傅知夏顿时松了口气,急急起身,拉开椅子的动静即便不大,在异常安静的氛围之中也有些醒目。 “傅小姐,怎么这么着急走了?”苏米侧头,定睛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陆淮安,他的目光果然是落在她身上。 很难才能跟他一起吃个饭,但他全程都是漫不经心的。如果刚刚不是她主动凑上了唇,他定会给她难堪。 即便凑上了唇他也是没什么反应,但这难堪只有她自己知道。 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顿时就无法呼吸了。苏米攥了攥手心,依然扯着笑容:“都忘了上次跟你道个谢,你三番两次救我们家小卉,应该请你吃顿饭的。淮安,你说是不是?” “陆总贵人事忙,就不必了。不过,日后一起坐着吃饭,应该多的是机会。” 霍劭霆环住傅知夏便往前走去,陆淮安握着叉子的手指有些僵硬。 自那日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今天这样见面,他注意到她变好了的脸色,还有透过衣服那层裹着的纱布。 他都听说了,因为拆迁款的问题,霍劭霆被人寻仇,可是傅知夏替他挡下了那刀。 她那么娇弱的身子,竟能替他挡下那样尖锐的凶器,她竟是为了他能放下自己的命的…… “陆淮安!” 陆淮安抬起头来,看到苏米拿着手包已经站起了身。她凝着他,渐渐红了眼眶:“你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你说我在说什么?”苏米自嘲地勾起嘴角,“难得跟我吃顿饭,很为难你吗?怎么的,看到傅知夏,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看到她走了,也想跟着走了是不是?” 餐厅所有的人都朝着他们看过来,陆淮安脸色微沉:“莫名其妙,你在发什么疯?” “我今天就是发疯了,你喜欢傅知夏是不是?就那么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喜欢她是不是?她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三……” “你够了!”陆淮安霍地站起身来,扣住她的手腕,拉着走了两步苏米疯了似的咬住了他的手往后急急退了两步。 “我说真话,你心疼了?”苏米抹了一把眼泪,环视了一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你如果要发疯,就一个好好疯个够。” 陆淮安没有看她便朝前走去,就听到身后的女人大声叫道:“大家听着,傅知夏就是小三!你们知道刚刚那个走出去的女人是谁吗?她就是傅知夏!那个男人是谁?是霍劭霆!” “啊?霍劭霆?” “就是啊,我说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原来真的是他!真人比杂志上还要好看!” “那个女人我看着不怎么样啊,穿得那么另类,配不上霍总……” “天哪,今天让我看到海城男神了,真的好帅……” “这个餐厅出了名的安保好,难道说霍劭霆看中这一点选的这个餐厅?” “……” “……” 陆淮安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沉沉:“苏米,你再诽谤她试试。” 他的语气平平,目光却是冷得像冰,她看到他的小臂奋力鼓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哪里说错了?”她盯着他,“她跟着霍劭霆我管不着,可是她还要勾搭你,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啊?不是吧?” “这女人看着不怎么样啊,怎么还能同时勾搭两个?而且两个都那么帅?” “刚刚我就认出来了,霍劭霆和陆淮安,但是霍劭霆身边不应该是温岚吗?傅知夏这个名字我压根儿就没听过。” “……” 餐厅内又是一阵小高潮。这情人节的浪漫气氛瞬间就变成了了八卦冲天的市井之气。 “苏米,我一直以为你端庄大气,教养极好,没想到你跟一般的长舌妇没有什么区别。你刚刚说傅知夏救了小卉,要请她吃饭,转眼之间又认为她抢了你男朋友。你这样善妒无理的女人,我陆淮安消受不起,我会提出解除婚约,如果你觉得丢面子,我会公开承认是我的问题。” “……”苏米如受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淮安拔开脚步往前走去,他刚刚说什么?解除婚约?不可能,不可能…… 餐厅又是一阵骚动。 “解除婚约?不是吧?” “我看他们一定是一早就有问题了,然后这女的没自信,就把责任推给了别人。一般都是这样,一段感情之中,没有自信的那个人就容易疑神疑鬼……” “你才没有自信!”苏米忽然朝着那个最近的声音吼去。 女人被吓了一跳,撇了撇嘴:“我没说错啊……刚刚你说道谢什么的,我也听到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小三我不知道,但人家都三番两次救了你家人的命了,你这样说话不够道德吧?你男朋友肯定会跟她接触,也肯定对救命恩人不一样的啊!你这样是自己折腾……”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马上跑出去去跟男朋友道歉。你男朋友长得那么帅,肯定很多女人追的,你丢了婚约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苏米不再言语,快步往前跑去。 她不是个那么冲动的人,实在是因为陆淮安对她的态度,虽然从前也是那样不冷不热,可是从傅知夏出现之后,就更冷淡了。 医院那次给陆依卉输血之后,更是如此。他那么温润的一个人,现在让人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远。 他今天这个退婚,是早就这样想了吧? 想着,苏米加快脚步,小跑到门前,陆淮安的车子正飞驰着出去。 她委屈地咬着唇,泪水迷离中,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 街道上相互搂着的情侣都很亲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她,一个身边这么久的男人,都没有办法抓住他的心。 傅知夏,凭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擦干泪水,看到眼前两道熟悉的身影。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堂堂霍劭霆竟然也会陪着女人在这样的街道上散步。 那个位置是个做糖画的小摊,男人单手抄袋站着,周围已经围拢了人,不少女孩子对着他扬起手机拍照。而傅知夏弯着腰,专注地看着老人拿着勺子熟练地做着糖画。而霍劭霆的目光,也是淡淡地笼在女人身上。 她不了解霍劭霆,但是曾经的陆淮安跟她,也是有这样的时刻的。 “哇,好漂亮!”傅知夏拿着糖画对着天空,“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奔月都能画,师傅你真厉害!” “你好,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我也想跟你合个影。” “还有我……” 傅知夏瞠目结舌地看着不知哪儿出现的一群女生,兀自将霍劭霆围住,她的身子被越来越多的人给挤出。 傅知夏默默退到一边,咬了一口糖画,咯嘣一声,又脆又甜。 她再度朝后边望去,霍劭霆不太耐烦地推开一众女生,眼前忽地亮光一闪,傅知夏眼神敏捷地发现一道鬼祟的身影,正拿着相机对着霍劭霆各种角度拍摄。 那是个男人,跟这些仰慕颜值的女孩子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就要上前,霍劭霆从人群中走出,抓住她的手就大步往前。 “霍总。”她往后回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霍劭霆的脚步很大,她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直走到转角,霍劭霆才停下脚步。 “霍总,”傅知夏这才找到机会跟他说话,“刚刚好像有人在偷拍你,穿着灰色衣服,大约这么高。” 她边说边比划着。 他凝着她平静如水的眸子,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燥意:“傅知夏,你的失忆是选择性的吗?” “……”傅知夏不明所以,他这个问题实在突兀。 如果说医学是一种熟练到骨子里的本能,那么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更是?她的眼眸里没有那些女孩子万分之一的波动,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平静。 所以是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包括这个婚姻一早开始的原因。他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她的眼神,也能清楚地记得之后,她看着他眸底的愧疚。 那不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连起码的崇拜都没有。 “霍总!”傅知夏扯了扯他的袖子,用手遮挡着半边脸,低声道,“那个人又来了,他手里拿着相机,他会不会乱拍乱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他应该跟踪你大半天了……” 遮挡着的手被他拉下,就在她以为他会飞奔过去砸碎那人的照相机时,他忽地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 怎么接吻都忘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眼角的余光看到连续着的闪光灯,傅知夏着急地推着霍劭霆,他抬起头,手却将她环得更紧,黑沉沉的眸子凝着眼前微微仰起的小脸。 目光对视,脑子有一时的短路,看到亮光闪过才想起来,她有些着急地开口:“那人还在拍。” “专门让他拍的。”男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女人的唇瓣,傅知夏心里震惊不已,专门让他拍是什么原因?难道说这样对霍氏有好处?难怪乎他能这样下得去口?那这个男人来多久了,今天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连接吻都忘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傅知夏错愕地眨了眨眼。 “啊?”什么跟什么? “这种事不应该是本能?有哪个女人会睁着眼睛还不会呼吸?” “……”傅知夏微微涨红了脸,“什么本能!男人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女人不是。” “之前没有接吻过?” “……” “还是读大学的时候男朋友没有教过你?” “……” 傅知夏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之前的事情我哪里知道?那人好像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了。” “以后记得闭眼睛。” 傅知夏还没有消化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他就已经转身,只是她手中的糖画却是黏在了他昂贵的衣服上,她扯了扯,却扯不下来。 场面有些尴尬。 如果没记错,他还有一件被她弄脏的衣服还被她好好收藏着。 “对不起。这个衣服……”她想想也是赔不起,于是改口,“我帮你洗过再还给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傅知夏心里有些发毛,这些日子她偶然抬头总会发现他在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 她避开他的视线,一个用力把糖画扯下,胸口的位置还留着发硬的糖块。 “也不知道这个衣服洗了之后……天哪,是陆念!”傅知夏扯了扯霍劭霆,“你看,是不是陆念?” 街道右边的位置,一个男人正强势搂着陆念,显然已经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后边还跟着几个人,很年轻,手臂上纹着刺青,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霍劭霆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傅知夏就要跑过去,拉住她的身子:“不用管她。” “……”傅知夏看看他,又看看往前走去的陆念,男人的手臂遮挡着,不太能看得很清,但是女人的脚步很虚软,不像刚刚在街上看到那会儿。 “她一个女孩子……” “她一直那样。”霍劭霆说着便转过身,傅知夏咬咬唇,想必是陆宁的女儿,两人虽是兄妹,情感也未必见得会好。 可是心里又有些莫名地担忧。 她想着又转过头去,那人搂着陆念转进了一旁的小巷子,后边跟着的男人脚步也加快了些。 “霍总。”傅知夏小心地扯了扯霍劭霆的衣袖,“我们过去看看好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朝着那个小巷子去了,那么黑……就去看一眼,如果没事就回来。”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霍劭霆扫了她一眼,“上次在老宅,她怎么跟你说话的,忘了?” “那我跟去看看?就一小会。”傅知夏伸出食指,冲霍劭霆笑笑,朝着右侧街道走去。 霍劭霆拧眉看着她走过人行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是唯命是从了?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快速穿梭,他也大步跟了上去。 傅知夏的视力是极好的,转弯的时候特地记住了标志性的树木,朝着里面又有几个拐口,她沿着黑乎乎的小巷走了几步,就听到了陆念的声音。 果然! 她捂住胸口,身子贴着墙壁探头看去,陆念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几个男人团团围住了她。 “你们走开!别乱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霍修远的女儿,霍劭霆的妹妹,你们敢乱来,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样张扬跋扈,整个人虚弱得不行,脸色也是苍白得厉害。 “老子管你是谁!总之是拿钱办事,脱了你的衣服拍了照片就行!” 傅知夏睁大了眼睛,一个男人已经上前开始扯陆念的衣服,她急急地哭起来:“是谁让你做的?我给你三倍,不,十倍,你放过我……” “兄弟行走江湖也是讲道义的。霍大小姐,你这刚从医院走出来,打了胎,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姑娘,你要不自己主动点脱了?咱哥们只要好交差就行。” “大哥,看她长得挺漂亮的……” 陆念一张脸顿时煞白,眼皮开始昏沉,她被打了一定分量的麻醉剂,他们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办法反抗。可是她今天刚刚做了流产手术,被他们糟蹋那是会死人的!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你敢动她试试。”简单的陈述句偏生出了一种让人胆颤的冷意。只是当回过头来只看到一个人,为首的男人拿着棍子挑衅地拍了拍手。 “警告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否——” 话未说完,手里的棍子便被大力扣住,一个翻转便夺了棍子,朝着男人的膝盖打去。 其余的几个人冲着霍劭霆一起冲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傅知夏只觉得眼花缭乱了一阵,那几个人就全数倒在地上了。 没想到霍劭霆的身手那么好,看样子是专门练过的。 傅知夏顿时放心,小跑着到了陆念身侧,把霍劭霆刚刚放到她手里的外套披在陆念身上。她伸手探了探陆念的脉搏,孩子果然是没有了,而且她的身体很虚,眼皮沉沉的样子,像是被下了药。 “陆念!”她拍拍她的脸,“你怎么样?” 陆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傅知夏的脸,自嘲地勾唇:“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见到的会是你们……” “啪!” 一个从后面偷袭的被霍劭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摔到地上,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为首的男人面前,声音温漠却有着逼人的气势:“谁出的钱?” “……” 他一脚踩上了那人的手背:“我看着这帮兄弟都是跟着你的,你是准备带着他们一同去坐牢?到底多少钱能让你连自由都不要?到底是有多没脑子会想着动霍家的人?你这是活腻了?” “……”男人疼得冷汗直冒。又听到头顶的声音响着,“这个人是谁?我可以让你蹲十年大牢,也可以将这件事既往不咎。说或不说,那是你的选择。” “我说,说……”霍劭霆松开了脚,他的气才缓过来,“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女人。她做事很谨慎,没说过姓名,只是说霍小姐抢了她男朋友,想给她一个教训。” “霍总。”宋寅到得及时,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堆人,又看看傅知夏和陆念,“要先送霍小姐去医院吗?” “无妨。”他蹲下身子,伸手从男人口袋里拿出手机丢给宋寅,“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跟他联系?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送巡捕局的送巡捕局。” “你刚刚不是说既往不咎?” 霍劭霆冷冷勾唇:“你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吗?” “起来。”他看了眼还蹲在陆念身侧的傅知夏,傅知夏缓缓站起身,“医生还没来,我们是不是要……” “不需要。”霍劭霆的脸色沉下来,“傅知夏,以后这多管闲事的毛病给我改掉。别人的事,少插手。” ***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是三个小时以后。 她动了动疲惫的眼皮,艰难地抬起,就看到入眼满室的白,鼻尖充斥着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进了医院? 陆念想要起身,浑身却是虚软无力,刚刚做了流产的手术,再加上被人打了麻醉针,她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记忆一点一点涌来,七夕节到医院打完胎之后,阿越有急事就离开了,她刚刚走到医院的小花园,就被人打了麻醉,一个男人拥着她往前走去。 背后还抵着一把匕首。 她以为自己一定是要死了,最后出现的人竟然是霍劭霆和傅知夏。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从这件事来看,是他们两个救了她。 那么,究竟是谁想要拍她的裸照,让她身败名裂?霍家家大业大,商场上树敌也多,是因为这个吗?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打开。 陆念一见陆宁,眼眶就马上红了,陆宁疾步上前,按住她的身子:“宝贝,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陆念摇了摇头,陆雪凝在身后关切地看着她:“小念,姑姑是接到宋助理的电话赶过来的。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进了医院呢?” “是啊,宋寅在电话里只说遇到你被欺负,具体的事情也没有多说。到底怎么了啊,宝贝?谁竟然敢欺负霍家大小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等妈找到他,必定拆他的骨,扒他的皮!” “既然你遇到了宋助理,那……劭霆也在吗?”陆雪凝看着陆念的脸色,笑道,“不过想想这医院附近应该也见不着他,一定是宋助理顺路经过。对方都是些什么人,你是不是跟谁有什么过节?” “我不知道。”陆念委屈地扑到陆宁怀里,“妈,真是吓死我了!他们要脱我衣服,拍我的裸照,还说是受人指使!我还是个学生啊,我能得罪谁?他们给我打了麻醉,我根本不能反抗,好在最后……” 陆宁拍着陆念的后背,轻声安慰着:“这件事,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好在你保住了名节。现在虽然不是古代,但是生在霍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名节还是很重要的。这件事既然宋寅知道,那霍劭霆一定是知道的。改天妈妈跟他道个谢,事关霍家名声,我想他也不会那么蠢去影响霍氏的股价。” 陆念垂着眸子,没有说是霍劭霆跟傅知夏救了她,她不想再深究下去,怕流产的事情让人知道,那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照着霍家的规矩,如果知道了,是肯定要让她离开海城的。 “好了,这件事情也算有惊无险。小念,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和姑姑好好说说话,压压惊。” 陆雪凝走出病房,手机就响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有邮件进入,她点开看完,很快删掉。 她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医院的病房里还有些房间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她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个手机,点开号码拨打出去。 *** “眼睛闭上。” “接吻的时候把眼睛闭上。” 男人放大的俊颜在眼前,唇瓣再一次覆上,傅知夏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身子。 遮光的窗帘拉着,没有严实的部分透出光亮来,这是她的病房,而她一个晚上都在做这样的梦。 简直是疯了! 傅知夏伸手摸了摸热烫的脸,难道说就是因为应个七夕的景她就开始对霍劭霆想入非非了么?她明明一次次告诫过自己的。霍劭霆讨厌她,现在因为她救过他,所以对她好了一点点,她就开始不安分了? 难道说她骨子里就是个这样的女人? 傅知夏拍拍自己的脑袋,又跑到盥洗室用冷水淋了淋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细细地看着自己。 她看得到自己的脸,却见不着自己曾经的心。 那也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心的。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换了一身衣服从盥洗室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的陆宁,还有在一旁站着的陆雪凝。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很快想起来,陆念进了医院,她们势必是要过来的。 那么是来表达感激之情的? 可是看那两张脸的神色,完全不是那样,陆宁的脸冷得就要滴出水来。从前在老宅,她就算再心里不喜,面子上的都还是过得去的。 永远都端着一张笑脸。 “傅知夏,你可算是出来了。”陆宁冷哼了一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盛传你劭霆挡了一刀,这一刀可挡得好啊,我看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什么都敢做了?” “……”傅知夏想着该怎么称呼,末了开口道,“霍太太的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陆宁冷冷地笑,“真看不出来,看着你就像温顺的羔羊,咬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我呢,在霍家也那么多年,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霍太太,劭霆不待见我,我忍着。可是像你这样的二流货色想要爬到我头上,那你真的是太小看我陆宁了!” 她说着手便朝着傅知夏的脸甩过来,傅知夏的身子堪堪一退,陆宁扑了个空,整个人不稳地往前倒在沙发上。 “姑姑!”陆雪凝急急地扶着她,“你怎么样?” “傅知夏,你还敢躲?”刚刚力道过猛,没打着傅知夏却闪了腰,她坐直身子,“你做了这样的事,就算家法处置也不为过。这个,你好好看看!” “啪”!一叠报纸丢到面前,傅知夏疑惑地摊开报纸,就看到了硕大的黑体字: 七夕霍家事 【霍劭霆激吻小三霍陆念半夜堕胎】 正版头条两张硕大的照片,一张是霍劭霆勾着她下巴吻她,后面穿插的小图有两人两手相握,目光对视,她都不知道她跟霍劭霆在一起拍的照片还能这样和谐。 而陆念的大幅照片是一个男人搂着她走进医院,看不到男人的正脸,但陆念侧过脸来跟他说话,却是清清楚楚。 而旁边的一张配图上面是预约的手术单子。 文字内容清晰地记录了陆念进入医院的时间,和出来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手术完成的时间。 傅知夏看完,把报纸放到一边:“这个事情我并不清楚。” “不清楚?陆念告诉我了,怀孕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不了解的。不是你,难道还是她自己告诉媒体的?” “姑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知夏,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雪凝的声音柔柔的,“我知道小念得罪了你,可是她毕竟年纪小,你这么做,让她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我的确知道陆念怀孕的事,但是我没有跟谁说过,包括霍劭霆。至于这件事怎么传出去的……那就是你们应该好好调查的事。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们这样胡乱猜测,最后不公平的那个人,只能是陆念。” “好,好,好。”陆宁一口气说了三个“好”,点头冷笑,“傅知夏,你就给我好好等着,你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了。我们霍家,容不下你这种女人。” “容不容得下,我说了算。陆小姐,出了这样的事,就应该关上门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她如果自己行的端做得正,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年纪小小不学好,照着霍家的家规,是要打断腿的。” “……”陆宁看着霍劭霆温淡的样子,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只不过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到傅知夏面前,“好好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记者招待会,你要出席。” 第八十五章 霍氏上了热搜头条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黑压压的人挤满了偌大的会场,镁光灯不时闪烁,整个海城的媒体都齐齐聚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海城第一豪门——霍家。 一个七夕,霍氏进入了热搜头条,海城传奇霍劭霆被指包养小三,霍陆念去了医院滑胎。虽然说在当今社会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任何大家族,这样的事情即便频频发生,也该隐瞒得极好,没传出去那是风流韵事,传出去那就是丑闻。 不过也是佩服那能抓拍到的狗仔,同时将霍劭霆和霍陆念推到报刊头条,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那真心做不到。 除了海城的媒体界,座位后面还坐着好些名媛。能跟霍劭霆传绯闻的女人不是没有,可是已经顶着“小三”光环的却是首例。 也不知道是霍氏的公关部能力减弱了,还是这就是个实锤。凭着霍家的实力,这些通稿如果没有他们的暗许基本见不了天日。 或者有哪个杂志社不在乎将来的命运,那也另当别论。 “天哪天哪,霍劭霆来了!”台下的女人兴奋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简单白衬黑裤却穿着一身矜贵的男人。 “他一个人来的,那个小三不露面的吗?” “小三小三,见不得光,怎么可能露面?” “真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挤掉正妻,还能让霍劭霆这样的男人放下工作去陪着她过七夕,想想真是羡慕嫉妒恨。” “我们海城的名媛圈里,可能会是谁呢?那个照片看着面生,不知道会不会小言里面写的那种傻白甜?” “这种女人啊……看着清纯可人,实则满腹心机,不过呢,男人们很吃这一套。不知道小白莲的风格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到尽头呢!” 最后排的位置上,温岚戴着墨镜,安静地听着八卦。 这个男人狠心绝情,那次的事情之后,还断了跟温家的几个联系带,父亲也不知道怎么的清楚了这件事,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她身上。 照片上那个女人,侧颜一看就是傅知夏,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被贴上小三标签的女人该如何翻身?而他,又会怎么样的保护? 毕竟,都召开记者招待会了呢!霍陆念毕竟只是孩子,关注她的人不多,但霍劭霆就不一样了。纵观全场,除了记者,怕都是他的爱慕者了吧?密密麻麻坐着的这么多女人,不都是想跟那位小三好好比个高下吗? “各位记者朋友,针对昨天新锐媒体发布的不实言论,我们今天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稍后会追究新锐媒体的法律责任。” 不实言论?听着宋寅的声音,温岚冷笑。如果大家都知道这个傅知夏刚开始不过就是个外卖,不知道会不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她的目光朝着台前望去,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这个男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坐着,也能镇得住全场。生意场上她跟他有过几次接触,他的气场和睿智每每让她心动不已。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外卖给比了下去。 “霍总,《新锐早报》上的图片显示那个人就是你,既然是你,那么怎么会是不实言论呢?” “霍总,不知道您对照片上跟您接吻的女孩有什么解释?” “霍总,传言说你已经成婚,请问不举办婚礼的原因是什么呢?” “霍总,请解释一下你和照片上的女孩是什么关系?如果真如大家所言是第三者插足,霍总会切断关系吗?” “霍家是海城第一家族,对小三这种事情的容忍度有多少?” “……” “……” 自由提问的环节还没有开始,记者已经开始连环式的爆炸提问。台上宋寅喊了几遍请大家安静都没能止住这样的沸腾。 霍劭霆拿起话筒站起身,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全场瞬简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对霍氏的关注,记者朋友所提的问题,我马上就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新锐媒体,”他的目光扫过话筒上的“新锐”二字,微微勾唇,“所有不实的报道都会接收到霍氏的律师函。还请今天参加记者招待会的记者朋友,要用事实说话,提高自己的媒体质量。你们是办报刊杂志的,是文化人,不要把自己降低到狗仔的层次。” “霍总,”握着“新锐”字样话筒的记者再度站起身来,“报道是不是属实,要用事实来说话。” “说得很对。”霍劭霆精锐的目光扫过全场,又落到那位女记者身上,笑道,“希望打脸得不要太难看。” 他说着便迈步到后台,几秒钟之后,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了出来。 斜肩的豆沙色晚礼服修饰着女人姣好的身材,漂亮的天鹅颈和柔美的肩部线条显现出来,如瓷的肌肤在灯光下细腻光泽。乌黑的头发中分,只是简单的扎了个低马尾,简单的淡妆衬得女人眉眼清丽,清新脱俗。 马上就有人认出了: “这不就是照片上那个女人吗?” “对啊,侧脸看着很像,可这是要做什么?小三公开转正?” “那他老婆怎么办?真是可怜!” 温岚脱下了墨镜,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劭霆牵着她的手,竟然真的是这个小外卖。 “跟大家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傅知夏。” 磁性的音节落地,全场顿时炸雷了。 傅知夏整个人愣住了,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这两天的惊讶实在太多,她一时半会来不及消化,也无法理解霍劭霆的脑回路。 让她换上礼服出席记者招待会,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们之间的关系适合广而告之吗?奶奶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她原本还打算着趁着受伤的名头,可以不用参加这个宴会,也可以不用公开自己身份的…… 手指被轻轻一捏,傅知夏回过神来,想到宋寅的交代,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太太性子不喜欢热闹,所以她的身份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这么些年也少了许多麻烦。昨天是七夕,给太太特地订了偏远的餐厅,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拍摄上了头条。这件事情打破了我们原有生活的平静,对我太太造成了很大的困扰,霍氏会将法律问题追责到底。” 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和网络区都炸了。 “竟然是正妻,这就是霍劭霆的太太?” “这还能有假?都已经召开记者招待会了,我看这个新锐是要马上倒闭了,这样的脏水扑到霍太太身上,那还了得!” “听说这位太太不受宠的,看来传言不可信。霍总保护得多好啊,真幸福!” “那可未必。豪门之中的是是非非谁清楚?我看这女人长得不怎么样,也没听说什么背景,叫傅知夏是吗?赶紧查查。” “……” “她不可能是你太太!” 大家都震惊到炸雷状态的时候,温岚不知什么时候上前,拿过一个记者手中的话筒,重复,“她不是你太太,你不过就是把这个圈画圆而已。霍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你太太吗?” 记者的镁光灯齐齐对准了温岚,吃瓜群众们议论得更欢快了。每隔两分钟就有个反转,这个瓜真的够大。 霍劭霆寒眸轻眯,手指轻轻抚着傅知夏的手背,声音懒漫:“她不是,难道你是?” “……”全场哄笑,温岚心底碾过一丝难堪,很快镇定下来,扯唇笑道,“我自然不是,我也没有能力上头条。但我没有想到,霍总解决头条新闻是用这样的办法。” “温小姐,请问你是见过霍总的太太吗?不是这位小姐又是谁呢?” “温小姐,霍总曾经送了一只八千万的簪子给你,也有传闻说温小姐可能会嫁入霍家,现在你们是决裂了吗?” “温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位小姐不是霍太太?” 这个问题是问到点子上了,温岚睨着傅知夏,冷笑道:“堂堂霍家大少,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外卖员做妻子?傅知夏不过就是一个送外卖的,你们觉得霍家允许这样的媳妇存在吗?” 外卖? 大家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霍家媳妇当然是不可能送外卖的,稍稍家庭环境好一点的都没有可能,更何况霍家。 听到周围的舆论,温岚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台上的两人手还是相牵着,温岚回想起自己跟霍劭霆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主动。 后来听说那只簪子是为了气陆宁。 她这辈子的意难平都是这个男人给的了。 “这是霍总和太太的结婚证书,这次的不实报道我们会登报澄清。温小姐,稍后我们霍氏律师团队会联系你,请你准备好接律师函。” 这张结婚证书无疑落下了两人结婚的实锤,而上面所显示的日期更是说明他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 霍劭霆的神秘新娘原来就是眼前这位。 大半个会场都唏嘘不已,原本以为霍劭霆跟太太不合,大家都有机会,现在看来,机会渺茫得很。两人一张照片一次亮相就足以攻破那些所谓霍太太不得宠的传言了。 温岚气得发抖,目光落在那张结婚证书上久久回不了视线。但是,她也想不明白,第一次见到傅知夏那是外卖错不了,她还拉着扯面,她还弄脏了她的衣服,而且霍劭霆见到她的样子,从来都是冰冰冷冷的。 可他今天就为了这个女人要她接律师函。 耳边众人的议论声让她脑子发胀,镁光灯全部落到了傅知夏脸上,记者们问的角度都开始风向偏转。 “霍太太您好,我们是《潮》杂志,请问您有没有时间接受我一个专访,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您平时的穿搭习惯。” “霍太太,请问你跟霍先生什么时候认识的?是自由恋爱呢还是商业联姻?” “霍太太,昨晚七夕节霍先生送你什么礼物方便透露一下吗?” “霍太太,你觉得你是凭借什么虏获了我们海城男神的心呢?” “霍太太,你觉得你跟温岚温小姐比,谁更优秀?” 这个问题就有些尖锐了,毕竟温岚跟霍劭霆曾经传过绯闻,而温岚这么一闹,更像是已经失宠了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没有办法作比较,也没有作比较的必要。你看‘比’这个字,就是两把利刃,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伤人。” 傅知夏透过话筒的音色很动人,这是她上来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得体大方,温静有礼。 “通常只有不优秀的那个,才是受伤的那个。”温岚自信地扬起脸,几分挑衅地看着傅知夏,“既然能成为霍太太,想必是有一番了得的本事。我听闻霍家以前挑选媳妇,琴棋书画必定得样样都会,且一样精通。不知道霍太太是精通于哪样,能否为我们表演表演?” 看到傅知夏没有做声,温岚的声音更大了:“你们说,想不想看看霍太太的表演?” “好像是听说霍家择媳要求很高,霍修远的前妻就是著名的才女,在一次聚会上大出风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这陆宁可不见得怎么样。” “可不是么,陆宁这种角色,跟白娉婷没法比。不过这个傅知夏名不见经传的,看着也能力不强。” “……” “霍太太,您不是海城人吧?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大家族?”有声音尖锐地响起,“霍家是海城第一豪门,霍太太不是怕了温小姐吧?您要是啥都不会就坐上了霍太太的位置,怕是会影响到明天霍氏的股价呢!” 傅知夏遥遥望去,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年轻女孩,一双杏眸看着傅知夏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这里是记者招待会,不是马戏团,我也不是只猴子。”傅知夏收回视线,轻轻笑了笑,弯月一样的眸子笑意盈盈地望向温岚,“不过,温小姐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比一比下棋。” 琴棋书画四种,下棋最不具有表演性质,且能客观地分出胜负。 霍劭霆侧目望向傅知夏,她的脸颊上浅浅地有着笑窝,一双眸子璀璨如星。 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因为她手心都是黏腻的。只是在面对温岚的挑衅时,她又是镇定大方。 只是,她会下棋,他怎么不知道? 剧情继续反转,吃瓜群众继续睁大狗血的眼睛。 温岚在海城有小小的名气,就在于她是名媛典范。而她之所以是名媛典范,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才女。 傅知夏既然敢这样说,那么必定有把握。毕竟,能嫁给霍劭霆的女人,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成? 棋盘很快被摆了上来,会场出奇地安静。 每日的走针刺穴,事情没有想起来很多,但之前会的一些本领倒是清晰了。可能这种技艺性的东西更不容易忘,就像是医术,仿佛就是存于骨子的东西。 两人比的是围棋。 懂棋的跟不懂棋的,都在安静地等待。 网络区整个上午都在一锅粥地炸雷。 网友小新:“大家看到了吗?记者招待会已经进行到围棋PK。刷新我对记者招待会的认知。” 网友阿花:“你们说谁会赢呢?” 网友露露:我觉得是傅知夏。没有这个实力开什么口? 网友知足常乐:我觉得可能是温岚哦,她是我们海城有名的才女。刚刚搜了一下,不知道傅知夏何许人也。 网友尊皇:这个霍太太气质挺好的,看着年纪不大,很清纯啊。我比较喜欢她这种气质。 网友如月: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好好,又白又嫩。 …… 霍劭霆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对弈,目光更多地落在傅知夏脸上。她凝眉思索的样子很认真,棋子落定的姿态很是从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光芒。 宋寅抬腕看了看表,这下棋速度慢,而且得需要三局。原本定好的半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难道要延长至下棋结束?工作都已经一项项排得很满,这时间着实浪费不起。 他想着跟霍劭霆说一声,抬眼间又被霍劭霆认真的神色镇住。他认真地看着傅知夏的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冷静分析了一下霍总的内心,觉得还是安安静静等到最后最为符合他的心意。 第一局费了些时间,计时三十九分钟,傅知夏赢得温岚十子。 第二局就比较快了,仅仅用了一半左右的时间,傅知夏再度取胜。 不知谁带头鼓了掌,掌声雷动起来。 霍劭霆拥紧了身侧的女孩,垂眸低声道:“辛苦了。” 傅知夏微微错愕地抬头,才迎上他的视线,他的唇就落在了她额间。 镁光灯在眼前晃动闪烁,许多快门同时定格到了这一刻。男人温柔地低头,女人轻轻地闭眼,所有的浪漫和美好都在这一刻之中绽放到极致。 记者招待会结束,记者们蜂拥而来。 “霍太太,请问你是出自哪个名门呢?我刚刚将视频发到专业老师那里……” “霍太太,下棋是你跟霍总平时的娱乐吗?” “霍太太,方便说说跟霍总的情感经历吗……” 霍劭霆将傅知夏拥在怀中,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之中走出了通道。 “啪”地一声,女人关掉了电视,丢开遥控器,拿着红酒走到了窗边。 第八十六章 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秋日的阳光已经有了几分明媚,盛着红酒的杯子光泽摇曳,沈姿含盯着酒杯,忽地就笑出了声。 记者招待会竟然是给这个女人洗白的,她始料未及。 这种始料未及就好似霍劭霆这样的男人,竟然能吻上傅知夏这样的女人,那样突然,让人惊慌,甚至有些无措懊恼。 这傅知夏,是对着他下药而上位的。什么时候开始,霍劭霆的品味竟然改变这么大了? “姐!你看热搜没有!那个男的就是霍劭霆,那个陆念是他妹妹,还有上次跳舞那个女的,竟然是他老婆……难怪那天他们会一起出现,我就说嘛,他们两个有夫妻相,你说这对夫妻也真是够奇怪的,怎么……” “说够了没有?”沈姿含低声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目光遥遥地望着前方。 “你别说,那女人看不出还挺厉害的,能跳舞,还能下棋。看着年纪轻轻,能耐不小。听陆念说她大嫂看出了她怀孕,没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啊,应该懂点医术。” “你的事解决了?”沈姿含拿着酒杯走回来,坐在旋转的高椅上,又倒上了一杯酒,“就不怕霍家找上门来?” “孩子都做了,能有什么!不过我这次真没想到陆念跟霍家有关系,就冲着霍劭霆的名头,我也是不敢动他妹妹的。” 沈姿含嗤笑了一声:“那算哪门子妹妹?霍劭霆眼角都不会扫她一下。” “你怎么知道?”沈青越疑惑地看着她,“你又不认识霍家的人。” 沈姿含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又仰脖喝下了一口酒。 “对了姐,以前你在美国交往的那个男朋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爸妈都说了几次要你带人回来……是不是分手了?” 他看着沈姿含怔忡的样子,有些着急地夺下她的酒杯:“哎呀姐,我听慕子政说过,那个男人很优秀的。你一直隐瞒得那么好,真分手了吗?是不是他负了你,如果是这样小爷我去揍扁他!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沈姿含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沈青越摇晃了她几下,眼底的泪水就这样滴落下来。 “姐,你怎么哭了?被我说中了?” 沈青越气极地跳上高脚凳:“姐,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揍他!我们沈家怎么说也算是粟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你是沈氏千金,在粟城,等着娶你的男人可以排成一票!谁敢欺负我姐我跟他没完!” “沈氏千金?”她呵呵低笑,“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愿意姓这个。” “……”她的声音虽轻,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也是听得清楚,沈青越微微愣住,“姐,你在说什么?我们沈家在粟城赫赫有名,你是沈家的大小姐,多少人羡慕嫉妒都来不及的。” “因为姓沈,就是因为姓沈。我跟他不可能了你知道吗!”沈姿含揪住沈青越的领口,“我生在沈家我有什么错!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理由放弃我!怎么可以!” “姐……” 沈姿含松开他的领口,手发泄一般挥开桌面上的酒瓶和杯子,趴在桌子上轻声哭泣起来。 沈青越极少见到沈姿含这样歇斯底里,也从她的言辞之中判断出来,这个她交往了多年的男朋友就是因为她姓沈才不要的她。 这是什么鬼逻辑? 他觉得胸腔中涌着一股怒意,他虽然年少轻狂,做事冲动毛躁,对这个姐姐倒是极为敬重的。 沈家有二房,大房沈均和田雅夫妇,二房是沈昊和翁琼。听说以前大房是最受爷爷器重的,只是后来出了事,爷爷才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他的父亲身上。 只是大房虽然出事,也还留了一个孩子沈奕衡。当年沈奕衡年纪小,所以沈家的事业他也帮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长大了,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个威胁。 沈姿含的年纪跟沈奕衡差不多,虽然是个女孩,可是能力一点不比谁差,至少比他好得多了。所以,有这么个姐姐在,他还是很骄傲的。 他抗衡不了沈奕衡,但是姐姐可以。从小到大,她都是优秀着成长,跟沈奕衡不相上下。 沈家现在是他们家主事,所以沈奕衡再有能耐也只能这样。 沈姿含哭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抬起头来,眼睛红肿得跟个核桃似的,沈青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这话,也不要被爸妈给听到,尤其是爷爷。” “姐,你跟我说说那人是谁?到底是为什么他要抛弃你?跟沈家有过什么过节吗?就跟电视上演的那样,杀父仇人?”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成。”沈姿含擦了擦眼睛,“我的事不用你管。收收你的性子,别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想上,我不想次次都给你擦屁股。” “……”沈青越撇了撇嘴,“行了姐,自从那次事之后我就学乖了。我只找两情相悦的,绝不强迫。陆念,她自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弄大了人家的肚子,你以为你就成没事人了?” “不是说没孩子了吗?如果陆念非要把我说出来,那么做霍家的女婿,我还是很乐意的。” “不行,你给我断了这个心思!”沈姿含从椅子上跳下来,“在海城玩了够久了,你也该回粟城了。明天我就给你订机票。” *** 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傅知夏伸出手一看,已经满是虚汗。 “夫人,办公室有休息间,总裁交代您在办公室休息。今天刚刚召开记者招待会,如果随意出去,可能会多有不便。” “休息室里物品都是齐备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夫人可以打我电话,也可以交代前台。” 宋寅躬了躬身,便走了出去。 经过了这样将近两个小时的备战状态,她感觉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紧张之后的放松让人脚步虚软,她在最靠近的沙发便坐了下来。 “霍太太,我这边给您准备了白开水,果汁和咖啡,您看看需要哪种?” Lisa满脸堆笑着走到傅知夏面前,这个爆炸性新闻今天在霍氏真的炸开了锅,微信群瞬间爆了。作为唯一一位跟霍太太见过面且有过一些交集的公司员工,她完全有义务输送最前线的八卦。 “霍太太,霍总今天会很忙,不知道您平时喜欢什么样的口味?中餐我这边会给您准备好。” “谢谢。我不挑食。” “那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Lisa恭敬地退出办公室,合上门的时候再度看了眼傅知夏,这个神秘的总裁夫人看起来温温婉婉,很好相处的样子,比那个温岚要低调多了。 她低头看了看一直震动的手机,信息已经弹跳满屏。 办公室里,傅知夏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让她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 这个记者招待会之后,她就是海城人尽皆知的傅知夏,人人艳羡的霍太太。商业上的事情她不懂,大约也是被人偷拍了,朝着正面方向承认总是对霍氏集团有帮助的。 如同她对着他下药那次一样。 但这样看来,霍劭霆是不是预备把留她的时间放得更长?傅书语已经醒了,她怎么感觉她的人生越来越迷茫了呢? 总裁办公室的视线很好,站在窗边可见穿梭而行的车辆,她这样放空自己站了一会儿,感觉到眼皮有点沉,推开休息室的门。 灰白的主色调简单大气,荷尔蒙的气息充斥整个空间。低调奢华的空间物品齐备,傅知夏驻足在书架旁,手指划过一本本书,基本都是商业管理的,也有极少数研究心理学的。 蓦地,一本木质相册落入眼帘,她伸手抽出便看到扉页上面穿着白色衬衣的大男孩,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又如清泉般清冽。 霍劭霆,他年少时代,竟也能这样笑的。 指尖翻开相册,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人坐在秋千椅上,阳光洒在她头顶,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往下翻开,依然是这个女人,穿着蕾丝长裙,优雅地推着婴儿车。周围是一片绚烂的花海,只是跟这个女子的娇美容颜相比,绽放的花朵都黯然失色了。 再往下翻,是这个女子手里怀抱着婴儿,婴儿仰起脸蛋呆萌地看着她,她的手轻轻抚在孩子的脸蛋上,彼时蓝天白云一同映衬这美好的画面。 还是这个女子的照片,看起来孩子已经大了一些,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伸出双手,孩子步履蹒跚地朝着她走过来。 连续翻下去,都是这个女子和孩子,应该是一本成长册。翻到最后,是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和牵着他的手的女人。 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但是显然的,那笑容跟之前相比阴郁了。 傅知夏把相册连续起来再度翻了一遍,就仿佛看到这个女人,从幸福到暗淡的心情。 她的目光久久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那男孩的眉眼俊朗疏阔,是霍劭霆没错。所以,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第八十七章 他厌恶她还来不及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手里的相册被猛地夺走,傅知夏回头,就看到霍劭霆笼在阴暗之中冰冷的脸。他迅速地合上相册,重新放回刚才的位置,岑冷的唇轻启:“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他的声音不响,音线平直,乍听之下不辨喜怒,只是那双掺杂了冰渣的黑眸显示了他极度的不悦。 “我只是……” “只是?”他冷哼着打断她的话,那种熟悉的冰冷和嘲弄在眼底漫开,“以为开了个记者招待会就与众不同了?当真把自己当成了霍太太,想要介入到我的生活?傅知夏,你的心是不是大了点?” “……”傅知夏紧了紧手心,那冰冷的语调她也已经够熟悉的了,不知为何此刻在心底蔓延开来的难受,几乎让人窒息。 她别开视线,目光只落在不远处的白色椅子上:“霍总,私自翻了您的东西,对不起。我只是想着相册这样的东西,算不得什么隐私,所以随意打开看了看,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把自己真的当成霍太太,或是想要更深地介入你的生活。” “您的话,我会谨记,以后都不会随意翻动了。抱歉。” 她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再度别开视线:“不知道要在这里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回医院了吗?” “晚上。” “……” “出来吃饭。” 他冷着脸走了出去,傅知夏抬头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平定了一下心神,也跟着走了出去。 菜色很是丰富,一顿饭两人相对无言,吃得索然无味。 不过说起来,相对无言不该是他们两个相处的常态吗? 漫长的一个下午,明明眼皮昏沉,却是了无睡意。脑子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想的到底是什么,直至天色已黑,宋寅才将她送回医院。 ——“今天工作安排很忙,所以霍总没有时间到医院了,夫人请见谅。” 宋寅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也不知道在解释些什么。 觉得有些疲惫,傅知夏在医院的小花园长椅上坐下。秋天的风轻轻吹过来,有几分凉意,她抬眼看着灯光通明的医院大厦,默默地数了数,傅书语那个病房,灯光还亮着。 听说她现在每天都很积极地生活,就是做复健比较辛苦,但是她也从来不喊苦不叫累,积极配合医务人员,所以恢复的状况很好。 事实上她可以帮助她针灸,但是……不知道傅家的人愿不愿意信任她。 她站起身来,犹豫着要不要去傅书语的病房。 *** “啪!” 一个瓶子打碎,紧接着又是一个。杨美玲看着满地的碎片,声音颤抖:“大小姐,你快别砸了,小心弄到手!” “我偏不,我偏要砸!不砸难解我心头之恨!”傅书语把桌子上的药也一并扫到地上,杨美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哭道,“大小姐,你这才刚刚醒来,医生交代过,情绪不能太激动。你快别这样,啊……” “你滚开!” 傅书语一个用力杨美玲一下被甩开几步,踉跄着扶住桌角才站稳。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带来的好女儿!把我害成这样,自己过着阔太太的生活!要不是有我们傅家,她能有今天?” 杨美玲看着傅书语歇斯底里的样子,心疼地擦了擦眼睛:“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是书语,你不是不喜欢嫁到霍家吗?”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我也没喜欢让傅知夏嫁到霍家!趁着傅家的酒会做小动作,还真行,还真能让霍劭霆在海城公开她的身份!你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评价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什么名门闺秀?什么琴棋书画海城第一?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对着她一头倒,把她夸成了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完美女人!她傅知夏凭什么你说!从小到大她处处碾压我,整个锦城,谁都在看我的笑话!说我一个堂堂傅家大小姐比不上一个傅家下人的女儿!” 她“啪”地一下把手机砸碎在地面,杨美玲急忙跑过来捡起手机:“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生气呢?在杨妈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谁都跟你比不了……大小姐,你很优秀,是个傅知夏也比不上你一个啊……在霍家,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的,霍家这种大家族,最要门面,不过就是门面功夫罢了。你还真以为霍劭霆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上她?”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她现在过得好我是看到了。”她冷笑了声,声音再度激动起来,“我不想她过得好,我不要她过得那么好!” “好好好,杨妈知道,杨妈知道。”杨美玲抱住傅书语,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大小姐放心,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她怎么进入霍家的,霍劭霆知道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会被扫地出门的。你好好养身体,就凭我们书语这样貌,以后嫁的人,也会比傅知夏嫁的好上千倍百倍。” “可是我睡了那么久,都没有见他来过。杨妈,他已经出国了,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了?他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 “没有没有,杨妈都让人关注着呢!顾公子这样的人,哪能轻易看上别人?再说了,他是去求学,又不是去找女人的。” “那可说不准。”傅书语抽噎着,抽过纸巾擦着自己的眼睛,“以前在学校就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主动,根本不需要他去追的。万一他动心了那可怎么办?万一,万一他还是喜欢傅知夏,那可怎么办?” 傅知夏捂住了嘴,觉得整个脑子混乱如同岩浆。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是那次傅书语单独把她留下时那样宽容善良的脸,原来她并不是原谅她,而是恨她入骨;而杨美玲…… 她闭了闭眼,就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小姐,你可真是傻。你想啊顾公子那是什么人,他知道傅知夏为了上位对着霍劭霆上药,他怎么还会要她那样的女人?他厌恶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心?” 第八十八章 我知道是谁陷害我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霍家老宅。 清冷的月光淡淡流泻,和着灯光的璀璨也温和不了满室的岑冷阴霾。大家都一言不发提心吊胆地站着,看着管家的电话再度被挂断。 “不肯回来?” 霍修远沉声开口,落在桌面上的手指已经微微颤抖,接连着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都无法让他这个儿子回家有个交代。 明明出丑闻的是整个霍家,那样着急地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不曾想陆念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解决。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傅知夏的赞誉,而陆念的名声……因为这件事情要一落千丈了。纵使霍家是海城第一豪门,以后要嫁个门当户对的,那就难了。 “宋助理接的电话,说还在开会,没有时间。”管家一口气说完,艰难地看向霍修远抽搐的脸。 “没有时间,好个没有时间!” “啪”地一声,霍修远手中的手机被狠狠砸落在地,屏幕裂成了碎花。 “修远,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陆宁急急地跑过来,想要扶住他的手却被一个大力推开,“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霍家的脸就要被她丢尽了!” “修远!” 陆宁跌倒在地,红着眼圈低声哭泣起来:“好端端的就出了这个事,你都不觉得事有蹊跷吗?小念她是任性了些,顽皮了些,可是她也不至于会做这样的事啊!你都不知道,她差点就被人……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有人要针对霍家,你还看不出来吗?只是劭霆能耐,转眼就置身事外,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他再怎么跟我不和,也不会置霍家于不顾的……” “姑父,这件事情受伤最大的那个人是小念。她还那么小……那个单子是不是真假也不一定,既然有人针对我们,那是伪证也不一定。但记者招待会之后,傅知夏的形象变得正面,所以相比之下……小念她的形象就更是糟糕,我看网上骂她的人实在太多了,所有的言辞都是一边倒……” 陆雪凝扶起陆宁,看着霍修远变幻的神情:“姑父,我们再求求劭霆吧?他向来脑子活络,而且霍氏的律师团那么强大,总有办法的。” “他现在人都不肯回,怎么可能帮忙?他恨我……”陆宁捂住唇,眉间尽是痛色,“他那么恨我,根本不会顾及跟小念的兄妹之情。或者在他心里,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可怜小念她年纪轻轻,就被人毁了名声……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进霍家就不该……” “够了!”霍修远厉声喝道,“记者招待会可以再开,这件事情也可以再澄清。可是就算怎么再澄清,她也是有了污点了。年纪轻轻就堕胎,海城哪个豪门大户愿意娶?” “……”陆宁拼命咬唇,“小念这是受人陷害……” “如果她好好读书,不随便跟男人出去,谁能陷害得了她!这件事情最大的丑闻就是她。男人就算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个小三小四的不过一笑而过的事情,但是她是女孩子,她不一样!我看找个时间送她出国,在海城待着也是丢人现眼!” “我不要出国!”陆念从房间跑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她盯着霍修远,手指抓紧身上的睡衣,“爸爸,我不要出国。我知道这件事情是谁陷害我,我知道!”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凝聚到她病态的脸上。 “谁?”陆宁心疼地握着陆念的手,“是谁,告诉妈妈……敢这么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妈妈一定给你做主。” 陆雪凝瞳孔微缩,手心不由攥紧,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念。 “整个海城最早知道我怀孕的是傅知夏,除了她还能有谁!她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说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心思这么歹毒。她一定是利用这件事情,让大哥公开了她的身份。爸爸,只要能打压到妈,大哥什么事情都会愿意做的。否则,凭他对这个女人厌恶的程度,他怎么可能公开她的身份!奶奶的寿宴上到底怎么样,我们都还在协商不是吗!” 陆念这么一大段话信息量很大:一是傅知夏是最早知道她怀孕的人,二是傅知夏利用这件事情,既打击了陆念,又扶正了自己的位置。 “这么说来那个单子并不是伪证?” 霍修远的话让陆宁脸色猛地一白,她整个人还坐在地上,便这样爬着过去到了霍修远脚边。 “修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还是重点吗?就算是小念年少不懂事,那我们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啊!家丑不可外扬,傅知夏知道了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却是在动这样的脑筋留在霍家。前不久,公司把子健也给开除了,这都是因为她!” 陆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倒是顺畅的:“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想干什么……能够这样嫁入霍家的女人,原本就是厉害角色,可是她把脑子动到了我女儿身上,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 霍修远被陆宁哭得心慌意乱,陆雪凝紧接着道:“姑父,如果这件事情是早有预谋,那就太可怕了。就像您说的,女孩子家的清誉那么重要,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搬到台面?如果说傅知夏一早就把这个事情告诉长辈,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就算是小念有错,傅知夏的错更大。她这是为了自己,把整个霍家朝着火坑里去推。修远,老夫人总是念叨着霍家是有家法的,小念的错怎么罚,等她身体好了我都不会拦着,这个傅知夏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如果不加以管教,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姑姑说得对。左右劭霆也不把姑姑放在眼里,再加一个傅知夏,姑姑在霍家的日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劭霆在公司主事,所有的人都听他的。姑父,有句话我作为外人,讲并不合适,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雪凝沉吟了一阵,抬头目光灼灼:“姑父,劭霆恨你,你心里清楚的。外界都传言霍劭霆能力超群,却不知道是霍家给他的根基。他现在在霍氏的地位坚如磐石,现在你还没有退位,就可以不听你的话,那以后呢?姑父,你并不止劭霆一个儿子啊……” 她跟陆宁对视了一眼,陆宁垂着眸子低声道:“公司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想给我的女儿讨回公道。修远,小念不止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她的目光凄楚哀怨,泪光闪闪,惹人动怜。霍修远看着她红肿的脸,心中生过一丝不忍。 “备车,去霍氏。” 霍修远大步走出家门,管家紧跟其后。陆宁看着霍修远走出家门,才缓缓站起身子。 “妈妈,我不想出国。”陆念扑到陆宁怀里,“我想留在海城,我会好好念书,不会再跟从前一样。妈妈,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陆宁摸着陆念的秀发,“乖,赶快到房间里休息,你刚刚流产,要好好养,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小念,刚刚你说傅知夏是整个海城最早知道你怀孕的人是什么意思?”看着陆念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陆雪凝拿过补汤,一边吹着一边不经意地问。 “上次到老宅,她就说我怀孕了,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清楚,后来到医院查了才知道。我看她可能懂点医术,会把脉什么的。” “这件事情,我必定会让傅知夏给你一个交代。”陆宁摸着陆念的手,声音顿了顿,复又扬起,“但是你得实话告诉妈妈,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 ——他厌恶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心? 耳边的声音真切地回旋,透过还未完全合拢的门缝,傅知夏看到了杨美玲急切地拍着傅书语的背,眉眼之间全是心疼。 是心疼啊,那种舍不得的关切,那种恨不得的关切,那种想要把整个世界的美好急于铺陈面前的关切。 “大小姐,你听杨妈的话,好好休息,很快你就能再见到顾公子了。我看着顾公子之前对你就很不错,认清了傅知夏的面目,他就更知道你的好了。” “杨妈知道你做复健很辛苦,所以每天都会给你准备你最喜欢吃的,你要常常想着顾公子,等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面前。” “……” 傅知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台阶,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身上的礼服还没有换,高跟鞋还穿在脚上,她麻木得像个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走楼梯的动作。 楼梯那么长,台阶那么高,永远都像走不出尽头。 有风吹过来,那凉意让她身子一颤,脑子也清明许多。 她明白了,傅书语恨她,那是一直以来的。无论有没有这次事情,她都恨她。 她虽然不在意跟霍劭霆的婚约,却在意她过得好。 她不想她过得好,那么为什么又要单独地把她留下,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她同时也明白了,杨美玲待她,是极其不喜欢的。一直以来,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大小姐,而不是她这个女儿。 难怪,她偶尔迸出的记忆之中,她都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把傅书语推下楼吧? 喉咙的位置梗塞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是笑出了声。 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傅书语醒了,霍劭霆公开承认她霍太太的位置,可是,她却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人。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平地,夜色很浓,遮盖着沉沉大地。她再度抬头望向那个病房,似乎已经熄灯了。 漫天的星星也隐没下去,低头可见路灯拉长的身影,萧瑟寥落。 耳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难过的时候抬头望天,天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你的委屈。 她抬起头来,天真的很大,为什么她却感觉包容不了呢? 她从怀里的腰带之中抽出几根银针来,对着穴位精准地刺下,那麻疼的感觉让她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额上冒出汗来。 她会想起一切的。 一组刺穴完成,傅知夏已经冷汗漉漉,她虚软地坐在长椅上,疲惫地睁着眼睛。 手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她动作迟缓地想要拿出,手机的屏幕却是黑了。 她蜷起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散漫地看着地上一盏灯光微弱的蘑菇灯。 分明是这样难受的时刻,她却是想起了霍劭霆低头亲吻她的样子。 同时也想起了他今天对着她所说的话。 ——当真把自己当成了霍太太,想要介入到我的生活?傅知夏,你的心是不是大了点? 呵,她的心,真没那么大。 *** 霍氏。 高层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因为一个记者招待会,所有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往下移。霍氏的工作原则,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天。 “霍总。”宋寅抬头看了眼正合上电脑的男人,“大霍总来了。” “嗯。”他淡淡掀唇,眼前就多了一道黑影,霍修远一脸严肃地站在他面前,冷声道:“到底是长大了,请回家一趟都需要让我亲自来。” “会议刚刚结束。” “别用你的工作来搪塞我!”霍修远厉声喝道,“今天的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或者换个说法,陆念的事,你给我想办法解决。” 霍劭霆站起身来,眉色淡淡:“我没办法。” “你!”霍修远被他不咸不淡的样子气到,“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陆念的名声就这样毁了。” “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之前,有想过自己的名声吗?” “霍劭霆。”霍修远无法忍受任何一个时刻跟他站在一起都是无法好好对话的,他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陆念毕竟是你妹妹,是霍家人,你再怎么样,也要为霍氏着想。” “霍氏根基那么稳,这点小事撼动不了。” “霍劭霆!”霍修远狠狠地捶了下桌子,“你当真以为我退居二线就治不了你了?我告诉你,霍氏还是我主事!就这么点小事你都要斤斤计较,你还像个男人吗?你这种人如何能成就大业!” “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两件事情一并解决。没想到,你只顾自己,根本提都没有提陆念的事情。我看整件事情,是你策划的吧?你就是想要陆念没有了清誉,让你陆姨难受,那就是你的最终目的!” 霍劭霆微微一愣,随即冷声道:“随你怎么想。” “好。”霍修远点头,“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这些年你陆姨在你面前忍气吞声,还处处都说着你的好话,你呢?这么多年,你不接受我,不接受你陆姨,活像整个霍家欠了你一样。我告诉你,霍家没有欠你什么,是你蒙受霍家的恩,才会在商界走到这样顶端的位置。” 偌大的会议室陡然安静下来,能听到窗外的雨敲打玻璃的声音,有风吹过,掀起桌面上的纸页,沙沙作响。 霍劭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漫漫青烟缭绕这他英俊迷人的五官,他冷笑了声:“霍家没有欠我什么,但是你,却真真实实欠了她的。” 霍修远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你母亲是跳楼,她不在了,难道你要我终身不娶吗?你就见不得有个人好好照顾我,你要我一辈子都活在那样的阴影里吗?” 霍劭霆掐灭了烟头,手背上青筋毕现。他抬起眸子,那黑眸比凌厉的夜空更为深沉:“这话听起来,委屈的那个人是你?”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跳楼,你不知道吗?她已经抑郁了整整三年,那三年的时间,你在做什么?你有一分一秒顾及过她的感受还是给她关怀?你有没有一刻钟坐下来听她好好说过话?你有没有关心过她每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意过她为什么那么忧伤那么抑郁!” “我每天都在为霍氏奔忙,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 “为霍氏奔忙?”霍劭霆冷冷勾唇,精锐的眸光寒冷犀利,“霍氏那时根基已稳,也没有见任何提升,你在奔忙些什么?” “……”霍修远被堵得哑口无言,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陆念的事情,我会重新召开记者招待会,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因为这件事情是傅知夏而起,你们夫妻两个联手设的局,我不希望记者招待会那天多生事端,传出霍家内部不和的传言。” 霍劭霆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盯着眼前掐灭的烟头:“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女人。你彻夜不归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你的婚外情忙活,所以,你不会关心她的死活。” “可能,她死了,对你而言是件顺理成章的好事。” 霍修远的脸成了猪肝色:“你胡说什么,我……” “儿子都已经出生了,我那能叫胡说?”霍劭霆声线平直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这样,你不该早就带着他回来认祖归宗了吗?” 第八十九章 他心里有爱着的人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霍劭霆和傅知夏的热搜稳居头条,热度尚未褪去,霍修远三天之后再度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招待会主要是为了澄清霍陆念滑胎的事情,霍家已经出示证明显示那张滑胎证明是伪造,伪造的医生也已经找到。霍陆念在七夕当天是出入过医院,但是是看望她的大嫂傅知夏。回来之后被人袭击受伤,目前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正在调查,不排除有人蓄意滋事或是打击报复,会要求警方介入调查。 霍氏强势要求各媒体撤销关于霍陆念的不实报道,否则将追究严重的法律责任。 霍陆念本人也出席了记者招待会,一张脸瘦了几圈,因为上了妆遮盖了不太好的气色,可能是因为还年轻,说话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倒是打破了很多人的疑虑。 记者招待会进行了一个小时,霍陆念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知夏,你说这个霍陆念打胎是真是假啊?说医生伪造证据,她是从蕙兰医院出去的,这么说不是砸了蕙兰的名声?”岑朵一边准备着药品,一边看着电视评论。 傅知夏盯着电视上拥拥挤挤的记者,正把话筒对着霍修远: “大霍先生,请问一下为什么兄妹两个的记者招待会要分开时间进行呢?是不是印证了您和霍劭霆先生不和的传言?” “大霍先生,请问以后霍氏的继承人会是霍劭霆先生吗?” “大霍先生,刚刚你说会把股份的百分之五转给霍陆念小姐,以作为这次伤害的补偿,那么请问霍劭霆先生同样作为名誉受损的一方,您是否有一样的股份补偿呢?” “大霍先生,传闻您的长子霍劭霆先生跟您现任的妻子势同水火,您此举是否会激化彼此的矛盾呢?” “大霍先生……” “大霍先生……” 霍修远沉着脸没有回应,在簇拥着的人群中钻进豪车。 “做个富家女真是好啊,就这样可以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岑朵伸出五个手指,在傅知夏面前晃了晃,“百分之五呢,什么概念啊!知夏,你跟霍总低调隐婚,老实说,你现在是有几多少股份?”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 “霍总都公开承认你们关系了,原来你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呢,我之前还战战兢兢的,怕你是个……”岑朵轻咳了下,“虽然说霍总呢,看着冷冷的,但处于高位的男人都那样。我看他对你挺好的,照片上那个眼神杀,哇靠!简直秒杀少女芳心啊!” “……” “难怪你能这样舍命救他,知夏,你一定是爱惨了他吧?”岑朵解开傅知夏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上着药,“唉,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好的皮肤,真是可惜了,这个伤疤那么长……不过,我们霍总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岑朵暧昧地冲着她眨了眨眼,傅知夏低头看着自己的伤疤,有的痂已经脱落,露出粉白的肉色,显得狰狞可怖。 “知夏。”病房门轻轻叩了叩,傅知夏抬眸,傅书语正笑意盈盈地站着,“我可以进来吗?” “今天杨妈煲了乌鸡汤,分量有点多,我想着你从小最爱喝了,就跟给你带过来点。” 傅知夏看着傅书语完美到毫无裂痕的微笑,有点无法跟那天晚上歇斯底里吼叫的女人重合。 人心啊,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如此表里不一?说起来,她们在傅家从小一起长大,相处有多久,她就恨了她多久,这样长年累月的积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除的。 她明明那样恨她,却在她推下楼之后对她百般示好。 只是因为她失忆,想不起曾经的种种,需要她错误地去判断彼此的关系吗? 她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或者换一个角度,让她放松警惕,实现更深层次的报复? 她们提到的顾公子是谁,她毫无印象。照着她们的说法,傅书语喜欢这个姓顾的,这个姓顾的喜欢她? 杨美玲说傅书语并不想嫁到霍家,既然两厢都是无意,那么她到底有什么好嫉妒的,要苦大仇深地把她推下楼? 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还是她的脑子被狗啃了? “知夏,趁热喝,现在秋季最适合进补了。很久没尝过杨妈的手艺了吧,尝尝。” 一股香味迎面而来,不止是乌鸡,细嗅之下可以分辨出里面有珍贵的中药材。奶白色的汤很是入味,炖得很用心。 傅书语看得出来傅知夏眼底的失落,从小到大,杨美玲带她如珠如宝,比待她这个亲生女儿好多了。从前的岁月,如果说傅知夏有个迈不过去的坎,那么必定是杨美玲。 她觉得她应该好好跟她说说,杨美玲对她是怎样精心照顾的,也从她身上得出点痛苦的表情。只是还没有起个头,傅知夏就被霍家的人带走并且办理了出院手续。 *** 傅知夏没有想到,接她出院的是老宅的人。白妈前几日便回了海湾别墅,霍劭霆根本也没有知会她一声,虽然她对他不甚了解,也知道老宅不是他喜欢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接她过去到底是有什么事。 “管家,今天去老宅是有什么事吗?奶奶找我?”傅知夏摇下车窗,风缓缓而入,感觉舒服了些。 “这个,少奶奶去了就知道了。”管家永远都是那样恭敬和疏离的表情,拿捏到位,密不透风。 车子缓缓驶入智能大门,管家把车子停好,恭敬地打开车门:“少奶奶,请下车。夫人有请。” 夫人? 傅知夏直觉有什么不好的预兆,还是抬步跟着管家走去。 沿着走廊向前,又右拐,并不是主宅的位置,绕过一道矮矮的花墙,管家躬了躬身:“少奶奶请。” 镂空花格的中式大门敞开着,陆宁端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拿着碧绿色的杯子轻轻吹着气,又悠闲地呷了一口茶水。 她的身边,站着两排佣人,那架势看着有些大。 这来头怕是不妙。 “夫人,少奶奶来了。”管家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合上房门的刹那,那种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 她很快镇定下来,看着陆宁:“不知道霍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好一个霍夫人。”陆宁冷笑着抬起了头,“你既然已经嫁入了霍家,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妈’么?真看不出来,你也能跟霍劭霆夫妻同心。傅知夏,你这样的出身,真能抓得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吗?” “不知霍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傅知夏再度重复,就看到身旁的一个佣人扶起了陆宁,眼底闪过的压迫的寒光。 陆宁缓步走到傅知夏面前,她的个头不算高,站着比傅知夏矮了一个头,声音却有着迫人的气势:“有些事情,想问问清楚。” “你问。” 陆宁收拢了手心,这个女人看着温婉,实则却自带气场,即便看出了形势,也能做到岿然不动的冷静。 “为什么要陷害我家小念?是不是霍劭霆让你这么做的?” 傅知夏的眉头轻轻拧起:“霍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急于否认的。傅知夏,你初来霍家,记忆全无,几乎就是个孤女。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形势。” 她抱臂看着她,漂亮的眼眸里精光闪烁:“你设计嫁给了霍劭霆,我不知道你是真有那么爱他还是贪图他的富贵,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这个男人,你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就算你帮着他对付我,陷害小念,他也不会喜欢上你的。他不过就是利用了你一把,你如果用这个换取霍太太公开的身份,那又怎么样呢?你既不会有名,又不会有利,到最后他丢弃你,是分分钟的事。” “霍夫人的逻辑我听不太懂。一来我没有陷害陆念,相反的我还救了她,否则她现在早就被拍下了不堪入目的裸照;二来我也没有跟霍劭霆做什么交易,更没有想在霍家得到名或是利。陆念这件事情你如果想要深究,你得去查拍她裸照的人,你找错人了。” “你说找错就找错,你是当我陆宁吃素的呢!” 陆宁看着她转身就往前走去,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几个佣人马上堵在了门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我告诉你傅知夏,陆念是我的宝贝女儿,也是修远的宝贝女儿。你今天把脑子动在我女儿身上,身为女人,我可以理解你,也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把这件事的矛头指向霍劭霆,我不仅可以不追究,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傅知夏看着她满眸子的精光,忽然觉得心底冰凉。这个女人的意图是非常明显了,想要把这件事情揽到霍劭霆身上,削弱霍修远对霍劭霆的信任,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霍劭霆,一直以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生活,这陆宁看着热情,心底里对着他也不知道磨了几把刀子了。 “一大笔钱,是多少?” 陆宁见她松了口,笑道:“你说个数。” “我怕这个数你是填不起。你有霍劭霆有钱?”傅知夏勾着嘴角,“霍夫人,我虽然失忆,但不代表没脑子。你既没有他有钱,又没有他有脑子,如果叫我为你撒谎,必定是漏洞百出。你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去做这个伪证?” “……”陆宁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那说话的语气竟然跟霍劭霆有了那样几分的相似,心底翻涌起一团怒意。 “不想做伪证,那么就照着事实来。”陆宁吹了吹自己刚做好的指甲,小拇指的指甲尖而锐利,上面镶嵌这价值不菲的碎钻。 “我家陆念说,你是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身为她的母亲,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我也感觉很意外。” “伶牙俐齿!”陆宁低声喝道,一个耳光毫无防备地就朝着傅知夏脸上甩过来,她的动作又狠又急,落下的时候小拇指还用力划了一下,傅知夏白皙的脸上顿时有了血痕,整个人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霍夫人,这样一耳光甩过来,你考虑过后果么?”她轻轻袅袅却威胁极强的字眼让陆宁汹涌的怒气有增无减,她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冷冷勾唇。 “傅知夏,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敢威胁我?你想找谁做靠山,奶奶么?” “这两天奶奶祈福,人都在寺庙,她根本就拦不了。再说了,你陷害我霍家的子孙只为求自己上位,我今天就是要家法伺候的,就算奶奶来了,也帮你说不上半个字。” “哦,还有你那位又有钱又有颜又有头脑的霍劭霆……听人说啊,他今天正陪着他的红颜知己烛光晚餐。你在祠堂里跪上个三五天,或者用鞭子抽你十几二十鞭的,他都不会有反应的。傅知夏,你知道么?霍劭霆,他有自己爱着的女人。” 她的声音极轻,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她耳朵说的,她却是猛地一下无法呼吸了。 心脏的位置,像是一下子灌注了铅。 “陈妈,霍氏家规地三十六条,读给她听。” “是,夫人。”女佣人看了傅知夏一眼,扬起声音,“霍氏家规第三十六跳,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离间霍氏兄弟之间的关系,鞭责十次。” 傅知夏却是没怎么听到她们在说什么,整个人还在那句话的漩涡里浮沉。 霍劭霆有自己爱着的女人,现在正在跟她烛光晚餐,那么为什么还要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她的身份? 哦,她又忘了,他在七夕的亲吻都是故意让人家拍的,那么公开个身份必定也是计划的部分。 她曾经想过多次,如果他身边出现了他喜欢的人,她就要离开的。那这边刚刚公开,她还能及时离开吗? 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杵在别人中间的一根搅屎棍。 鞭子在后背狠狠落下的时候,剧痛让她恍然回神。 第二鞭下来的时候,傅知夏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鞭子,冷声道:“什么家法,我看你是在动用私行!这种事情传出去,霍家还能有脸吗!” 她说话气势极强,佣人被她镇住,她一个大力扯过鞭子,丢落在地上。 陆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几近嚣张的模样,不由大吼:“傅知夏,你是想造反吗!我今天就作为长辈,来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她的手再度举起,只是被她一个旋转轻易地躲过,同时她从腰带中间抽出银针来狠准地刺痛了她几个穴位。 一阵酸麻电流一般在全身碾过,陆宁不敢再动,看着傅知夏已经迅速地收针,惶恐不安地开口:“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刺了你几个穴位,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你会浑身发软无力,行动不便。” “傅知夏,你!” “夫人,你怎么样?”佣人们七手八脚地拥上前去扶住陆宁,那个叫陈妈的佣人转过头来狠狠地说道,“少奶奶,你也太过分了,竟敢这样对夫人!你做错了事,夫人当然要惩罚你,你却反过来把夫人打成这样!” 傅知夏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声音清冽:“陈妈是么?你也知道叫我一声少奶奶,那就该知道你没有插嘴的份儿!再请你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现在受伤的是我,我的脸现在还在流血,后背受了你们一鞭。但是请看看你们的霍夫人,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伤可以去找医生来验。” 陆宁心底气急,想说什么却是没有力气开口,只得用眼睛瞪着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我自然领罚。只是霍夫人这欲加之罪,我不能接受。真觉得陆念的事跟我有关系,麻烦拿出点证据来。否则,怎样的脏水都冲着我身上扑,抱歉,我傅知夏,不接受!” 她再度走到门前,几个佣人立刻跑过来堵住门,眼睛看着陆宁,等待她的指示。 “当初我学医的时候,我师傅就跟我说过,这银针啊,是好东西。”她举高了手里的银针,窗户透过的光亮照过来,银针泛着寒光。她往前走了几步,笑道:“知道为什么好吗?因为它既可以救人,又可以……” 她的针稍稍往前一移,一个年纪小点的佣人就叫着跑开了,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就上前来想要扣住她的手,才扣住她的右手,她左手的银针就刺入了她的脖子,她应声倒地。 “啊!”这下子一个屋子都惊叫起来,还有人惊慌地喊着杀人了。傅知夏打开门,回头看了那个晕厥的佣人一眼,不过昏迷而已,杀人这种事,她还是不敢做的。 走出那道镂空的花格大门,傅知夏快步往前走去。刚刚拼着力道,现在整个人虚软下来,脸上的伤和后背的伤口都密密匝匝地疼。秋日的阳光这样晒下来,让她觉得眼前恍惚。 这霍家就如同深潭,既然傅书语已经醒了,既然霍劭霆已经有了爱着的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就此离开了? 第九十章 傅知夏会不会出事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不知什么时候起的风下的雨,秋雨也不似平日的绵绵之态,雨势又急又猛,只是这恶劣的天气,丝毫不影响黑夜里的纸醉金迷。 海城最高端的贵族消费场所——紫阁,走的是最为高段优雅的路线,里边随便一名服务员,无论学历和样貌都经得起考究。 菜色也是出了名的精致和昂贵,来自各国各地的厨师,所有你能说得出来的味道都有。 有思乡情切的,更是愿意到这里用美食以解乡愁。 沈姿含特地穿了一条紫色的裙子,她的肤色白,这个颜色挑人,穿在她身上却是说不出的高雅漂亮。 “终于等到了这个接风宴,我还以为霍总贵人事忙,等不着了呢!”她轻轻举起酒杯,眉眼之间万种风情,“谢谢。” “你的事,哥哪能忘了呢?”慕子政内心有些激动,前几日看着他公开了跟傅知夏的关系,沈姿含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他看得出她眼底的落寞。他接连提了几次接风宴的事情,没想到霍劭霆竟然同意了。 霍劭霆跟沈姿含碰了碰杯,轻抿了口红酒便放下酒杯:“都是粟城的名菜,喜欢多吃点,还想吃什么可以让厨师做。” “嗯。”沈姿含垂眸,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任何一个动作都能演绎得贵气十足。 现在的霍劭霆,果然是比以前更有气场和魅力。 “哥,你可真是偏心啊,什么时候也叫这里的厨子给我做一桌子榕城的菜,我也想吃家乡菜……” “霍家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年隽尧突然打断这个话题,沈姿含心里有些不悦,但同时对霍劭霆的所有又极度关注,她也抬起头来: “听说今天霍氏再度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为霍小姐澄清,还说要加给霍小姐百分之五的股份。劭霆,是真的吗?” “都开了记者招待会了,哪能有假?”慕子政说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眉头拧成了疙瘩,“我说哥,霍氏已经这么强大了,你犯得着为了霍氏的声誉次次牺牲自己吗?娶了傅知夏已经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了,你不想着把这个婚给离了,还要坐实她霍太太的实名?叫我说,被人偷拍了,那就干脆离婚!” 沈姿含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虽然她回国之后他从不给她希望,但是她每每看到他的人,又总是觉得还有希望的。 她了解他,他从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年隽尧横了慕子政一眼,这厮天天都盼望着他俩离婚,只差求神拜佛了。如果霍劭霆能跟沈姿含在一起,他能高兴到上天。 他是着实想不通,真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给娶了,拼命追求,反倒是为他人做嫁衣。 “离婚形象多不好,那是大事,哪能说离就离?”年隽尧举起杯子对着沈姿含晃了晃,“姿含,敬你,恭祝你在海城事业有成。” “要跟年院长好好学习,蕙兰医院别说在海城,就是在粟城也都大名鼎鼎。” 年隽尧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习惯性地掐断,那电话又不依不饶地打进来。 “年大,接呗!我们都会假装听不见。” 慕子政眯着眼喝了口酒,又看了看霍劭霆跟沈姿含,丝毫都没有互动的样子,有些着急地挠了挠头。 “院长,是我,我是岑朵。”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着急,一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岑朵一直都是傅知夏的专属护士,而且跟傅知夏也相处得极好,如果说海城她还有一个挺说得来的朋友,那就非岑朵莫属了。 沈姿含脑海里马上有了岑朵的模样,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单纯活泼,大大咧咧,平日里很爱笑。医院里她也见过多次岑朵跟着傅知夏散步聊天,很谈得来。 “这么晚了,什么事?” “院长……我感觉,我怀疑……”岑朵心急火燎导致有些词不达意,“傅知夏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沈姿含握着筷子的手收紧,傅知夏,又是傅知夏!好不容易等来这样一顿晚餐,晚餐结束他们还会有别的节目,到时候慕子政会安排他们两个独处,会有很温馨浪漫的气氛,谁都说不准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可是…… 她人就算没有出现,还能能力搅局! 她侧头看了眼霍劭霆,他完美的侧脸线条愈发冷硬,一双沉沉的眸子只盯着年隽尧手里的手机。 “你在说什么?傅知夏不是在我们医院吗,她……” 年隽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拿走了手机,霍劭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拿过他的手机放到耳边。 “慢慢说,说清楚。” 简单的六个字,仿佛能给人注入安定的力量。岑朵深吸了口气,道:“霍总,是这样的。今天上午,霍家来人给傅……霍太太办理了出院手续,她已经离开医院了,可是刚刚我好像接到她的电话,我感觉听起来她状况不太好,可是没说几个字手机就断了。” “你说她今天办理出院手续,是谁办理的?” “不清楚,说是霍家的人,知夏应该也认识,跟着他走了。” “你刚刚说的状况不太好,是怎么判断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就是叫了我的名字,然后我就听到打雷的声音,就……我怎么打都打不通了,我估计是手机没电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楚,但是感觉,感觉……很糟糕,周围雨声太大了,还有雷声,感觉很空旷的地方,不像是在室内。” “霍总,你去找找知夏,我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该不是迷路了吧?我知道她有方向障碍,稍稍多点岔路,她就会分不清楚,把她丢到蕙兰医院后山,她都可能走不回来……” “狗屁,方向障碍,智障才信!” 慕子政的话才说完,霍劭霆就把手机塞回到年隽尧手里,走回座位拿过外套,声音磁性低沉却有着与往日不同的急躁:“阿政,你陪陪姿含,我跟隽尧先走了。” “……”慕子政目瞪口呆,看着同步起身的年隽尧,感觉因为一个傅知夏,他怎么跟兄弟都开始不齐心了? 没有请席殊过来就是知道他偏好傅知夏做他的嫂子,年隽尧的态度中立,也想着跟他一道劝着,霍劭霆跟沈姿含复合的机会会更多一点。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想多了。 满桌子的精致菜色,只剩下慕子政和沈姿含两个人。他心疼地看着她把酒杯倒满,喝了一杯,又马上倒上一杯。 “姿含,别喝了……这么喝很快就要醉了……” “醉?”她呵呵地笑,“醉了好,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你要打起精神来。你也看到了,这个傅知夏不好对付,她太有手段了。姿含,你就是太善良了!有的时候,你也要学学别人,耍点手段让哥心疼你。我相信哥心里会有你的。” “有没有又怎么样?他心里最大的痛,是他妈!他妈跟我大伯在酒会上被人捉奸在床,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他都觉得,是沈家人设计陷害。最后,他妈死了,跳楼自杀了,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沈家。所以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自从他知道我是沈家的大小姐,他就不再接受我了。但这个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那个时候才多大?更何况,那个人是沈均啊,他都已经死了!他何必把这仇怨算到我身上?我多无辜啊,你说,我多无辜……” “……”慕子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倒好一杯热开水,低声劝道,“哥总会想明白的。你也说,这是他最大的痛,你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姿含,你既然这么爱他,就不要放弃。” “你说耍手段?”沈姿含睁着醉眼朦胧的眸子,沉默了几秒,又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如果我耍手段,你会帮我吗?” *** 雨声哗哗,震耳欲聋。傅知夏蜷缩在一个小亭子里,雨点打在身上,又冷又疼。 从霍家大门走出,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里有事,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看到有个小亭子,便走了上去。 亭子很小,应该是久年未修葺的,她觉得脑袋有些晕沉,靠在亭子的小柱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疲惫地睡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辨方向的人,岑朵笑过她很多次,说她有方向障碍。她试着走过几次岔路,怎么都走不出这座山。 更为糟糕的是,天下起了雨。刚开始的时候不大,到后来这个小亭子根本就挡不住这泼天的雨势。 闪电在夜空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让她一下子蹲下身子,捂住耳朵。 她怕打雷。 很怕。 那雷声像是有种极具威严的能力,炸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她又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这样的声音撕扯得就要裂开。 太阳穴在激烈地跳跃,心跳也在不可控地加速,她整个人头昏脑涨,恐惧的意识却极为清醒。 “站住!给我站住!还敢跑!” 是谁的声音,这样狠戾?她听到了耳边炸雷的声响,看到了黑暗之中狂奔的小女孩。 “往那边去了,给我追!不能让她跑了!” “在那边!” “人呢?不见了!” “山就那么大,她跑不了多远,一寸土一寸土地挖开也要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看到女孩躲在树洞里,瑟瑟发抖。一道惊雷在面前霹过,面前的一棵树倒了下来,正盖住那个树洞。 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温热的泪水流下,很快被更大的雨水给吞没了。 “老大,这里的附近都搜遍了,找不到人。” “会不会跑到那座山上了?” “看不出来没几岁的小丫头片子,那么能跑!我们去那边看看!” 雷声和雨声还在交替,傅知夏抱住了头,那尖锐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感觉自己就要疼得窒息,又感觉整个人就要爆裂成碎片。 ““金钱草,阿芙蓉,紫苏白芷和连翘; 菟丝子,秋桑叶,丁香曾青蒲公英……” “这个叫做薄荷,这个就是迷迭香了……” “秋千架,荡秋千,荡得高高白云抱……” 女孩清脆的笑声在回荡,她高兴地笑着跳着,一排彩色的风车在呼啦啦地迎风转动。 “你叫傅知夏,是杨妈的女儿?虽然我爸妈对你好,但是你得记住,我是小姐,你是下人。” “以后的测试如果你敢超过我,傅知夏,你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真敢超过我啊!胆子真是不小!我会让杨妈收拾你的!” “傅知夏,看不出来你这人真有心机,说什么报医科大学是为了治我妈的病,我看你就是冲着顾卓希去的吧?” “我警告你,你里顾卓希远一点,他是我的!”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顾卓希一起约会,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听说你就是医科大学的才女傅知夏,顾卓希,幸会。” “不好意思傅同学,你提出的这个观点,我有异议。西医能更有效地解决病人的问题,这个无需讨论,是事实。你说中医能根治疾病,我认为恰恰相反,请问现在的手术普及率有多高?谁得了大病会找个中医针灸的,简直荒谬!” “傅知夏,我告诉你我不接受中医疗法,你再不送我去医院在我身上胡乱试验我对你不客气!” “就算你救了我,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送我去医院,我受的苦更少,见效更快。” 声音和画面并不能完全重叠,更多的时候像是电视机里的雪花点,傅知夏捂着头低声呜咽,她痛苦地捧着自己的脑袋,抓紧自己的头发,那疼痛简直要将她的头颅刺穿了。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感觉脑子像是沸腾的岩浆,整个身子又如同坠入寒冷的冰窖。 “傅知夏,下周我们家要开个隆重的庆功宴,锦城的商贾名流届时都会参加,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跟我们傅家有故交的上层成功人士。排场太大,我看你也去帮忙做个侍应生,服装放在你房间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收敛着点,傅知夏,你要知道自己是谁。别以为人家夸你几句会读书,你就飞上天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那位顾公子,大小姐喜欢,你不要给我动那些有的没的念头。大小姐喜欢的人,看不上你,你好好地给我离他远一点,听到没有?” “看到没有,那个人就是霍劭霆,海城来了。别说,长得真是帅,我们整个锦城,也找不出这样一号人物来。” “太夸张了吧!……哎呦天哪,真的好好看啊,颜值比明星还高,就那么站着都让人心砰砰砰地直跳啊……” “听说是海城第一豪门,说跟傅家有个口头婚约,不过我看傅书语没戏,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看得上傅书语啊!” “你们不知道吗?傅书语最近一直在追他们学校的校草,叫顾卓希。但顾卓希貌似也没看上她……” “看不上那是正常的,说实在的,就凭傅书语,我们锦城能比得上她的名媛可以站满一条街,就她家那个保姆的女儿傅知夏,都能甩她几条街。” “就是,说姿色么也是平平,能力更是一般,你们知道吗?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一样本领能比得过那保姆的女儿的,大家一起学得弹琴,结果人家早早地考出了十级,等她好不容易考出个七八级,人家已经到了演奏级别的水平了。” “傅知夏是我们锦城有名的学霸,傅大小姐是有名的学渣,那么一相比较,差距忒大了。他们学校现在都传傅知夏跟顾卓希郎才女貌,我看抢男人傅知夏也比她行!” “所以她今天特地安排了傅知夏做侍应生啊!不然,就连这样的场合也抢她的风头,她傅家大小姐还有没有出头之日啦?” “说起来傅知夏的父亲是因为傅路凯而死的,傅家说是要报恩才让傅知夏处处跟傅书语一样,其实哪能一样呢?真的一样,这样的场合,她也应该穿得隆重得体去见一见锦城的名流贵族,说不定就钓走金龟婿呢!” “谁要是能钓得走霍劭霆,那我就佩服了。” “简小姐,你可以去试试。我看整个锦城,你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了。不过,他好像带了女伴了。” “这个女人啊?我观察了很久了,霍劭霆根本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关于霍家的事我也算知道一点,这个女人叫霍劭霆的小妈叫姑姑,说起来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海城的人都知道,霍劭霆跟这个小妈不和得很,这女人是彻底没戏。” “谁说呢?你看,他跟这个女的去跳舞了。” 果然,众目睽睽之下,霍劭霆挽着陆雪凝的手,缓缓走到了舞池中间。 第九十一章 是你对我下药?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大雨滂沱,炸雷阵阵,闪电撕裂沉寂的夜空。 霍家老宅的主厅,陆宁哭得梨花带雨窝在霍修远怀里。陆念听到动静,走到二楼扶手前看着下面对峙着的几个人。 “霍劭霆,我再一次警告你,你如果再这样一次一次目无尊长,给你陆姨难堪,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劭霆,今天是我叫管家让知夏过来的,就是想问问她关于小念的事。她上午就离开了,去了哪里也没跟我说呀!你这样跑过来找我要人……她是你妻子,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你都找过了吗?” “什么妻子!这种女人,你都不用给他什么交代!” “人是你叫来的,又是在这里不见的,当然找的是你。”霍劭霆目光沉沉地看着陆宁,那压迫性极强的视线让陆宁不由瑟缩了一下身子,她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霍修远: “修远,我是真的不知道……” “妈妈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我看她厉害得很哪,今天对妈用了银针,妈几个小时都用不上力气。你现在反倒问妈妈要人,她这么强悍,妈妈能对她怎么样?” “银针?”霍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宁,陆念用手指了指陆宁的腰,“就在这个位置,银针扎下去的。还有陈妈,差点被她给弄死了!” “什么?这真是反了天了!就凭她……” 霍劭霆嗤笑着打断霍修远的话,凌厉的眸光阴鸷逼人:“她再怎么不济,也是霍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如果没有人要伤害她,好端端的她用什么银针?陆宁,你最好给他好好祈祷她没有少一根头发,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 他说话声音不响,声线平直冷硬,那种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个逆子在胡说什么!陆姨是长辈,是她婆婆,她对陆念做了这样的事还教训不得了?” 霍劭霆往后转过的身子顿住,他冷嗤了声:“傅知夏的婆婆只有一个,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 “霍劭霆!”霍修远震怒地冲到他面前就是一个耳光,力道之重,他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男人却是舌尖鼓了鼓,满不在乎中又带着几分年少叛逆时才有的张狂,甚至勾唇笑了笑。 他这样的表情看在霍修远眼里更是惹得他怒火中烧,他几乎咆哮出声:“霍家现在还是我当家做主,让你在霍氏什么都没有也是我一句话的事!我可以让你成为海城万人之上的霍家长子,也可以让你成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 “你给我放正自己的姿态,好好地对待你陆姨。你敢对她一个不客气,我马上停了你的职!” 全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凝固的气氛更加僵硬起来,只有耳边瓢泼的大雨,敲打着窗户。 陆宁眼底闪过一丝光,凭着她对霍修远的了解,他这是开始动这心思了。 “随便。” 男人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霍总。”宋寅撑开黑色大伞等在门前,“目前为止,还没有夫人的行踪。” “加人手,继续扩大范围。” “是。” 宋寅撑着伞,黑夜的暴雨让视线一片模糊,搜索的难度一定是大的。走到迈巴赫前,宋寅打开车门,伞却被抽走:“我到附近看看。” “霍总,雨太大了,我们搜救的人数已经足够的,再说已经加派人手了。这个路段暴雨期间有可能……霍总,霍总!” 宋寅看着男人大步往前迈去,急急地从车子里拿出一把伞,跑着上前。 霍家老宅所在的位置并不繁华,但是却是海城最好的地段,据懂行的人说这里是海城的“龙脉”,当时有几个家族也想要争夺的,只是霍家实力最为雄厚,便得到了这块地。 像是印证了“龙脉”两个字,霍家的事业在霍劭霆爷爷手里便达到巅峰,成了海城第一豪门,霍修远手中霍家平稳保持,而到了霍劭霆手里,再度开创出巅峰。 老宅周围还是依山傍水的,据说有山有水就是好风水,所以周遭的山还是有几座的。 傅知夏在海城根本就没有朋友,除了岑朵跟她聊得来一些,但岑朵也不知道她的去处,根据刚刚岑朵说的,位置空旷,可能性最大的还是老宅附近。 陆宁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是逃出来的。但是,她能打电话给岑朵,就不能打电话给他么? “霍总,这条路这么窄,夫人应该不会上去吧?” “就这里没有灯光。” 宋寅抬目望去,隔着倾盆的雨幕,隐约可见四处的灯光,那都是搜索的人员。 沿着泥泞的小路往前,确切地说,根本就找不着路,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也只能看到一个小亭子。 那小亭子小得很,而且很破旧,仔细打着光可以看到周围的长凳都已经不牢固,有的甚至是断裂的。 霍劭霆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断裂的位置,眼眸微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机的手电筒往下照过去,脚步继续往下。 “霍总,这边不能下,太危险了,根本没有路……”宋寅擦了一把脸,就看到霍劭霆纵身一跃,他的心跟着紧紧一提,也跟着跃下。 斜坡几近90度,好好走是不可能的了,周围蔓生的都是荆棘,这样的雨天,不受伤也是不可能的了。 霍劭霆已经丢开了伞,他自然也只能丢开伞。瓢泼的雨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睛,他擦着眼睛跟着前面的身影,不太明白明明已经有了那样的搜救队伍,为什么自己还要不顾生死地亲力亲为。 果然,凡事跟霍太太有关,都不会是小事。 这一次,宋寅再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霍总,已经到最底了,夫人她……” 宋寅的声音猛然顿住,他看着霍劭霆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倒立大树的树叶,不可置信地看到那树叶遮盖中的娇小身影。 傅知夏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整个身子泥泞不堪,她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 悠扬的舞曲在奢华的大厅蔓延开来,年轻的男男女女牵着手开始共舞。但是无疑,霍劭霆是所有人之中最为瞩目的。 灯光掩映之下的俊容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样深邃立体堪比鬼斧神工的五官,却是多少女人一眼看去就想要尖叫的。 “这个叫陆雪凝的女的,也不怎么样,不过就是带过来的一个舞伴,毕竟这里是锦城,如果是在海城,我觉得她都没有出席的可能性。” “这傅书语也真的是没脑子,如果我是她,哪怕是一个儿戏的口头婚约,也要拿捏得死死的。这样的极品男人,如果说是逮着千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积极争取的呀!” “她不是正顾公子跳着舞吗?人本来朝着傅知夏去的,她生生给拦在了中间。这是傅家主办的宴会,自然要给主人家几分薄面的。” “傅大小姐听说追得很紧,以后的事也难说,顾公子虽然英俊潇洒,但是傅家的经济实力摆在这儿。” “……” “香槟。”有人打了个响指,穿着侍应生服装的女孩驻足将托盘的香槟递了过去。 “傅知夏?”白色西装的公子哥眼底兴味顿起,从头到尾打量着清纯的女孩,摸了摸下巴,“怎么,今天你做侍应生?啧,看来傅家对你不怎么样啊,外面不是都在传言把你当成傅家二小姐的吗?” “是我自己要求的。”女孩浅浅地笑着,唇边漾出梨涡,“祁少,祝您愉快。” “唉,别急着走啊!”白色西装一把拉住了傅知夏的手臂,在她耳边压低着声音,“知夏,你虽然算不上锦城的名媛,但说到底也只是背景算不上。如果你有强大的背景,锦城哪个姑娘比得上你?跟了我,你就真正进入了上流社会,我会好好……” “祁少,您的未婚妻就在前面八点钟方向,距离您五十步的位置。要不,我把她叫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傅知夏依然眉眼含笑,那个称作祁少的男人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怎么,在傅家过了几年痛快日子,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傅知夏,你说如果我对着全场宣布你勾引我,会有多少人信?” 傅知夏脸色微微一白,男人便抚上了她细白的手:“真看不出来,一个下人的手,也能跟千金小姐一样又细又白……啊!” 祁少正闭着眼享受这触感,就感觉手臂猛地一麻,继而颤抖不已。傅知夏微笑着收好银针,侧头笑道:“全场的人都信你又如何?祁少,留我在身边,您不怕哪天……命根子也被废了吗?我的名声不值钱,但是祁少您的终身幸福应该是不可以冒险的吧?” 祁少吃痛地拧着眉,看着傅知夏从他身侧走过,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倒是忘了,这傅知夏对中医研究颇有些天赋,尤其是针灸,内行得很。 想到她刚才的话,祁少不由一个寒颤,喝了一口香槟就朝着自己未婚妻的方向走去。 傅知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有些恶心,她放下手中的托盘,就朝着洗手间走去。 “姑姑,我……我有点紧张……”傅知夏正要拧开皇冠形状的开关,就听到里边一声低低的女声,她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手虚虚地放在了盥洗台边沿。 “怕什么?……”女人的声音低得听不到,应该是在耳语。 “可是……” “可是什么!”女人的音量顿时提高,带着不悦的命令,“豪门之中这样的事平常又平常,多少女人就是这样上位的!这样的机会放出去,整个宴会的女人都愿意做知不知道?明天的记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等着做你的霍家少奶奶!” 霍家? 傅知夏睁大了眸子,那个刚刚引发了一小阵骚动的海城男人吗?她倒是没有多关注,但是因为跟傅书语的口头婚约,她知道一些。 她看了眼里面,有句话说的是对的,豪门之中这种事情平常又平常。 隐约听到里边的动静,她赶紧躲到了侧边,看到一身紫色长裙和一身湖绿色长裙的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个紫色长裙的身影有点熟悉,是刚刚跟霍劭霆跳舞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女伴。根据她们两个的对话可以判断,她们是要对着这个矜贵的男人动手脚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下药吧? 回到宴会,依然还是推杯换盏,奢华隆重的外衣总能遮盖许多黑暗的东西。 她端过托盘,低头看看杯子中的饮料,能用哪一种办法,让这个男人准确无误地喝下下药的饮料?她抬眸想要搜索那个男人的存在,眼前却被一道视线挡住。 “找我吗?”又是一身白色西装,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正要发怒,抬眸却惊喜地笑了,“顾学长,你跳完舞了?” “嗯。”顾卓希伸手拿过一杯果汁,“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请侍应生跳舞,这样的宴会,傅家请一个人都请不起吗?要你亲自来?” “……”傅知夏轻笑,“我反正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做侍应生更自在。” “论文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看着女孩明显暗淡下去的脸,“泄什么气?我相信你。不过知夏,你得好好想想,得罪了谁。这个机会不容易,找到罪魁祸首,你才能把握这次机会,跟我一起出国深造。” 傅知夏撇了撇唇,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顾卓希的手机响起,她冲着他努努嘴:“那边露台清静点,比较适合接电话。” 她看着顾卓希推开旋转的玻璃门,才收回视线就看到傅书语冷冷地盯着她,其中内涵不言而喻。她吐了口气,目光正要搜索那两个女人,一袭紫色的长裙忽地就到了眼前。 “需要果汁么?” 紫色长裙女子顿住脚步,纤纤手指拿过杯子,目光却是胶着在不远处正在谈话的男人身上。 她的视线也顺延着过去,但很快又回过头,因为她嗅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香味。 她对这些有着先天的敏感,跟中草药沾得上边的,她的嗅觉味觉都能轻易分辨。 傅知夏拧了拧眉,就看到紫色长裙的女人跟谁交汇了一个眼神,踏上台阶走向长廊的位置。 淫羊藿、杜仲、迷迭香、海马……她不着痕迹地跟上去,一一辨别空气中扩散开来淡淡的香味。这些全都是催情的药物提取的,如果房间里还有迷香,那么…… 这个男人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她犹豫着是否该去管这样的闲事,毕竟豪门之中这样的事情太过寻常,女人利用手段设计男人,到最后这样的婚姻是悲剧还是喜剧,终归也还是个未知数。 但想想,这个男人跟傅家也有几分关系呢!如果在傅家举办的宴会上出了什么事,可能会连累到整个傅家。 毕竟,听大家说起来,他不太好惹。 定了定心神,傅知夏小心地跟着上前,这一排的客房都是古色古香的设计,门牌上有小小的牌匾挂着,上面不是号码,而是花名。 紫色长裙的女人走进的是挂着“玫瑰”字眼的房子,或许是还要等霍劭霆过来,这门并未严实地关上,透过细细的门缝,可以听到她在低声打电话。 “姑姑,我已经在了……嗯,好……好……” 房子里的迷香已经散出味道,女人小心地取下胸针,放到迷香的一旁。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又把目光落定到硕大的双人床上,眸底淌过羞赧。 闭了闭眼,她手朝后拉开拉链,紫色长裙一下子从光滑的身躯滑落,她穿着拖鞋进入了浴室。 傅知夏动作迅速地将迷香熄灭,想了想,她又走到门前,将对面房间“丁香”的挂牌和“玫瑰”互换了一下位置。 这样一来,万无一失。 她松了口气,正想往前走,忽地有人群骚动的声音,眼角的余光便看到几个人朝着长廊的方向走来。 迎面上去肯定不行,她穿着侍应生的衣服,侍应生是不允许进入这里的。心下一急,她朝着最近的房间推门进去,迅速反锁。 “祁少,你喝多了,房间在这边。”她的耳朵贴着门,听到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似乎走到她旁边的房间,就打开了门。 “祁少,哎呀……讨厌,嗯……”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女人奇怪的呻吟很快隐没,傅知夏一阵脸热,正要打开房门,却被猛地扣住了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傅知夏心头突跳,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房间竟然是有人的。 “先生,对不起,我进错房间……啊!” 身子被猛地翻转,傅知夏微张着嘴,被迫望进那一湖幽深犀利的黑瞳,男人英俊的面容隐没在暗光里,五官立体而又性感迷人,只是眼神在阴鸷之中还跳动着暗火。 “是你对我下药?”他咬牙,岑冷的唇吐出的字眼凉薄冰冷,“你一个小小的侍应生,竟然敢对我下药?你想死?” 第九十一章 我从来没有对你处心积虑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着霍劭霆,脑子嗡嗡作响。她原本是想要帮助他来着,那个下药的女人不是在另外的房间等着他的吗?她不是都已经去洗澡了?是哪个环节发生了差错,他怎么没进入那间房? “我……”傅知夏舔了舔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是我,霍先生……” “你认得我?”男人冷声打断,放在她下巴的手紧了力道,眼底迸出的是恨不得让她挫骨扬灰的神情。 “不是……不是我下药……” 她从齿缝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节也是不完整的,她看着他黑眸里盛极的怒焰,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被他掐死了。 “那杯酒是你给我的,现在又跑到我房间,你还敢说不是你?” 傅知夏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瞬间的安静突如其来,隔壁房间的动静更是突兀了。 女人的声音娇媚入骨,隔着一堵墙壁,还是清晰入耳。 傅知夏脸上一阵发热,血液简直要逆流,在这样刺激性极强的声音之中,她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情,她的脸在快速升温,胸口躁动着一股热意。 她心里一惊,脑子尚且有几分清醒。不可能,她对药物向来敏感,怎么可能被下药? 她迅速地回想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入口的只有一杯白开水,难道就是那一杯水有问题? 脑子里千般乱,找不到一个头绪,她闭了闭眼,颤抖着想要从怀里取出银针,她需要让自己清醒,也需要让这个男人清醒。 只是才抽出银针,冷不防却被男人扛在肩上,银针尚未握稳就被这样的大动作洒落一地。 “喂,霍劭霆……你放开我,霍劭霆!清醒一点!” 男人的眸光已经赤红,深邃的黑眸耀着灼灼的热度,傅知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避开男人灼热的唇,目光望向那地上散落的银针,伸手到腰带的位置,心底松了口气。 真好,还有一根。 傅知夏顿时松了口气,她挪出自己被压制的手,对着霍劭霆脖子上的穴位猛地刺去。男人瞳孔骤然睁大,几秒种后就从提及她身上翻躺下来。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门却是被反锁了。她正要大声呼救,脖子一沉,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海湾,霍劭霆低头拨开紧贴着脸庞的秀发,眸光倏地一沉,白皙的皮肤上竟然是有利器划过的痕迹,瓷白细腻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容貌是女人最为在乎的东西,这一道长长的伤痕如果不认真处理,极易留疤。 即便她表现出来并不似别的女人那般重视容貌,这张脸也必定是她日后的痛了。 黑沉的眸底有一丝戾气闪过,他将怀里的人儿拥紧了一些,大步走进别墅。 白妈一看这阵势脚都软了:“少爷……这是怎么了?” “放洗澡水。”霍劭霆脚步未停,“打电话年隽尧,五分钟之内赶到海湾。” 宋寅随时待命,白妈踉跄着脚步上楼。 “去准备一套干净的睡衣过来,再来帮忙。” 白妈没想到是霍劭霆亲自帮她擦洗身子,意外之中又好些欣慰,点点头速度极快地整理好内衣内裤和睡衣,放到一边。 这女人的身体,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那日在傅家宴会上,他率先醒过来,透过窗帘的缝隙,阳光正打在她熟睡的脸上,被子滑过一角,露出干净漂亮的肩膀线条,胸口的弧度若隐若现。 他足足盯了她一分钟,脑子才浪潮一样想起了所有。 因为药性过强,很多细节也想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是她软得像没有骨头的身子,有很强的柔韧性。 眸色渐深,象征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他加快速度脱下她的衣服,将她放到浴缸中,血水很快染红了浴缸。 “少夫人……”白妈强忍着眼泪,也没有忍住,“少爷,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好端端的又受伤了?” 一个“又”字让霍劭霆微微失神,他的目光顿住她尚且粉嫩的刀疤上,有些难以呼吸。 “你看看,这脚上,膝盖上都是石子划破的,脸上……这姑娘家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天哪!”翻转到后背,白妈不由惊叫出声,霍劭霆的眸光也收紧了,那是鞭子打的,从左肩的位置一直蔓延到腰,跟腰上的疤痕相连。 男人暗黑的眸光划过一丝嗜血的残忍,看到女人苍白的面容时,又不自觉地柔和了视线。 白妈抹了抹眼泪,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有些诧异他眼眸里的温度,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 等换好了衣服,吹干了头发,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霍劭霆抱着傅知夏到了自己房间,年隽尧已经在那里等候。 霍劭霆站在一旁,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眸光幽深冷凝,给人一种颓废俊美的视觉冲击。 “怎么样?” 年隽尧看着霍劭霆一根树一样杵在那儿,拿下听诊器:“你不先去洗个澡?” 白妈才注意到霍劭霆整个人都跟水里捞上来一样,刚想跟着劝一句,就看到霍劭霆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耐地重复:“她怎么样?” 年隽尧捏了捏鼻子,这大半夜的把他一个蕙兰医院的院长活生生地变成了家庭医生,还态度这样恶劣的,也只有他霍劭霆了。 “体温正常,血压正常,肺部有感染……”年隽尧翻动了一下女人的眼皮,又捏了捏她的手脚,“外伤虽然严重,但好在没有骨折。” “额头有淤青,说明受到过撞击。脑电波指数异常活跃……” 年隽尧看着床边不停跳动的数字,眉头轻轻蹙起:“劭霆,很多失忆的人会因为受到外界刺激重新恢复记忆,听岑朵说,知夏她平时也常常用针灸刺激记忆。如果这次意外刺激她恢复了记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 傅知夏隔天便开始高烧,足足烧了三天,到第四天体温才降下来。 霍劭霆把岑朵请到了家里做傅知夏的私人看护,而年隽尧也每天必定过来检查一次。 体温虽然已经正常,人还是没有醒过来。霍劭霆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墨黑的瞳凝着女人苍白的脸和干燥的唇,拿过棉签沾了些水湿润了下唇瓣,看着原本干涸的唇有了些水分,又伸手摸了摸额头。 “已经四天了,怎么还没有醒?” 年隽尧耸了耸肩:“快了。” 霍劭霆斜睨了他一眼,又走到电脑前,手指灵活地敲打着键盘。 年隽尧走到他身后,手摸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大串的文字:“听说陆氏这段时间损失惨重,丢了很多单子,股价跌到历史之最,整个陆氏都是手忙脚乱。” “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商业了?不怕你家老爷子让你回去接手年氏?” 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隐没在阴影之中,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的动作未停,年隽尧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这些东西我不懂也不敢兴趣,老爷子不敢把年家送到我手里断送。” 他虚觑了眼病床上的女人,正想说什么,身侧的男人已经站起身来,疾步朝着大床走去。 傅知夏有些难受地拧着眉,眼皮费力地弹了几下,似有醒过来的征兆。 年隽尧也跟着走过去,就看到傅知夏的眼皮艰难地抬起。 模糊的视线中,傅知夏看到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额头温热的触感袭来,她感觉眼皮别人掀了掀,又有各种仪器在身上停留,太阳穴依然跳疼,整个人疲惫虚软。 “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需要静养。” 是年隽尧的声音,傅知夏眨了眨眼,觉得视线清明了一些,正要道谢,就被眼前袭来的松柏清香和忽然放大的俊颜给分了心神。 “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我让白妈去做。” 一缕阳光正透过窗帘洒入床前,傅知夏觉得有种浓重的不切实际感,这个时间是白天,霍劭霆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正从落地窗收回视线,很快又被那直男系色的窗帘给镇住,目光缓缓地流转,她意识到这是霍劭霆的房间。 孟成絮在的那段日子,她曾经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躺着,你现在还很虚弱。”双手强而有力地握住她想要直起的肩膀,“身上都是伤,别折腾。” 傅知夏凝神看着面前五官立体的脸,深邃幽冷的黑眸像是有什么情绪逐渐浓稠, 记忆一点点地回拢,她想起了老宅里陆宁想要用家法处置她,她漫无目的地走上了山,后来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她好像想起了很多,脑袋疼得厉害,想起身却是走了几步就滚了下去。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 “少夫人,你可算是醒了!”白妈急匆匆地跑过来,双眼通红,想必是哭过。傅知夏勾了勾嘴角,出声的黯哑吓了自己一大跳:“我睡了多久了?” “四天,四天了呢!总算是醒了!少夫人,你可担心死大家了,少爷都几宿没有好好睡觉了呢!” 侧着阳光背影里的男人面部线条几不可见地一紧,白妈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那少夫人,我先给你去煮点粥,这么多天没吃东西,该是饿了。” “我交代一下白妈注意事项。” 年隽尧也抬步跟着白妈走了出去,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傅知夏和霍劭霆两个人。 四天的时间连续都在做梦,这些梦境,就是她记忆中的过往。 所有的信息量都将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却无法去完整地将所有信息一条线地理清。 这几件事她却是十分明了了。 傅书语一直对她怀有最大的敌意,而杨美玲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呵护。 她要求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让给傅书语,仅仅因为傅家待她极好,吃穿用度跟傅书语一样,从不吝啬。 可是,为了救下傅路凯,她的父亲不是已经丧生了吗?一条命跟所谓的物质条件相比,孰轻孰重?如果是因为这些物质让杨美玲心里觉得有所亏欠,那么她宁可不要这些。 谁的心里,不渴望被人爱呢?可是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光里,在她拾回记忆的梦境里,她所有的目光都是冰冷的。 心脏的位置像是扎进了绵绵密密的细针,浮现在脑海中的脸让她呼吸不畅。从小到大,她虽然事事都能比得过傅书语,但是在杨美玲面前,她终究都是输的。 可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感觉哪里不舒服?” 耳边温漠磁性的嗓音,带来耳边片刻的酥麻,傅知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正伸手给她掖过被子,抬眸可见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隔着那么近的距离,荷尔蒙的气息猛地逼近。 傅知夏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就看到那弯着腰的男人在床边坐下,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漠干净: “陆宁让你去老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对你动用了家法,你逃走了?既然走出了老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男人的视线淡淡落在女人病态娇弱的脸上:“脸上是用什么划的?” “手。”傅知夏的声音还是黯哑得厉害,霍劭霆眯了眯眸子,如果说一个耳光就能落下这样的伤痕,那么这道痕迹势必是用指甲狠狠划下的。 “等你身体好点,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疤痕医生,不会留疤。” 他看着女人温静的脸,她水样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有种难以言状的死寂。仿佛他说了再多的话,她都在淡漠地听,却是一点都没有听到心里。 “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不必对任何人觉得愧疚。既然当初处心积虑地谋得了霍太太的位置,就该好好守着坐稳,都已经给你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了身份,你还这么没有底气是怎么回事?” 男人淡淡的训斥声在耳边传来,傅知夏看着他的薄唇一启一合,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极了。 什么叫做处心积虑?这件事情跟她明明没有丝毫关系,她明明就是个受害者,可是从她醒过来开始,都没有人肯听她说一句话,她所有的解释苍白无力到可笑之极。 “你说你是为了救我才跟着过来,那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进这个房间?为什么你口中所说对我下药之人没有出现,反倒是你出现了?” “现在表现出来这么大方,被我睡了都要说成冰清玉洁,难道不该是扯死这段关系上位吗?还是说,想用这样的行为来洗白?” 他声线凉凉,眼神亦是凉薄。是啊,她一个傅家的下人之女,跟霍劭霆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起,没有人不认为是蓄谋。因为霍劭霆不会看上她这样的。 连自己都难以自保,还在想着因为傅家跟霍家的交情,结果把自己给断送了。若她没有那样多事,她即便是被人下药,脱身的机会也更大。凭着她的医术,她也可以保全自己。 可是那晚的霍劭霆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抗衡。她失去了女孩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却被人指着鼻子说靠着手段上位,被所有人看做是爱慕虚荣的卑劣女人。 “傅知夏,真是看不出来啊,难怪你不拒绝当侍应生,原来自己已经布好了局。你成了霍太太,果然就超越了我了。” 记者散尽之后,她怔怔地坐着,傅书语便推开了门开始冷嘲热讽。 “不过呢,这应该就是权宜之计。霍家这样的大门大户,是要脸的。你那么不要脸……” “今天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她冷声打断傅书语的话,傅书语似乎没想到她忽然之间会这么问,那又似乎从没见过她如此犀利的眼神,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 “你……你说什么呢?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得了便宜卖了乖,还要反过来咬我一道?你自己下的药,上的霍劭霆的床,跟我还能有分毫关系?” 她像是理清了思路,语速加快语气也更为恶劣起来:“说起来跟我也是有关系,人人都知道霍劭霆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不管我们两个是怎么想的,你撬墙角都撬到我身上了,借带着傅家的一点裙带关系轻易把自己送进了豪门,傅知夏,不得不说,你真的是高智商啊!”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攥紧的手心颤抖,整个身子也酸痛得厉害,虽然她初经人事,但是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是清楚的。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对他下药,也没有想要做霍太太。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哟,这么大度呢!把记者都给叫来了,那么准确无误地冲着房间冲过去,怎么叫当没发生过?你够了吧!傅知夏,这些年,我真是看够了你虚伪的嘴脸!” 她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带刺,冷哼了一声又往前几步:“既然都已经是霍太太了,那么就不要再勾三搭四。顾学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如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霍家可不会轻饶你。” “一入侯门深似海,个中滋味,以后你自己体会吧!”傅书语欢快地笑着,“不过我觉得,你体验这豪门滋味的时间,应该很快夭折。毕竟这只是权宜之计,霍劭霆永远看不上你这种女人。” 耳边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着,傅知夏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沙哑而又冷沉:“霍劭霆,我们谈谈。” 第九十二章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整整下了一日的雨,打开窗户夹杂着水汽的风吹过来几分冷意。霍劭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依然闪耀的霓虹在夜色中幻化出缤纷的色彩,渲染着满城的繁华。 他想起了晨间跟傅知夏的对话。 “想跟我谈什么?” 她似乎没有焦点的黑瞳朝他望过来,褪去了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和躲闪,凝着他的视线前所未有地认真,且夹杂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冷意。 “我记得,”她的嗓音沙哑,不似从前的清润,“我跟您解释过,傅家的宴会我没有对您下药,可是您从来没有相信。” 霍劭霆眉梢微动,看着她安静却又透着几分倔强的眼睛:“你恢复记忆了?” “并没有完全,但是这个事情是完完整整的。” 她轻叹了声,抬眸的时候,灯光的璀璨倒映在眼底,眸光也有了几分水润的光泽:“我并没有撒谎,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当时我是看到了有人想要对您下药,我想要阻止,我跟着陆雪凝来到房间,我弄灭了她的迷香,而且还把她房间的牌匾给换了,但我真的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发展。” 霍劭霆微微愣住,她曾经确实是解释过,但是她只要起个头他就直接掐断,根本不愿意听她说什么。后来,她还曾发过邮件给他,但是他直接删除了。 “我仔细地想过,可能是我误喝了什么,又误闯了房间,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您,否则,我这样一个小小侍应生,不会招来这样的大事。” “你的意思,是我连累到了你?”男人菲薄的唇轻轻勾着,看着她苍白的唇,“事到如今,这些前因后果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先好好养伤。” “不是,当然重要。”女人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撑着身子坐起,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脸色因为激动有些潮红,就连羽睫也微微颤动。 “傅知夏,你是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严重,非要在这个时候把已经定局的事情……”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就不该是定居。”她微红着脸打断他的话,双眸灼灼有光,“就像您说的,事到如今,有些东西都不重要了,我不想再去追究什么。但是,既然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那么,霍家我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胸口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逐渐盈满,又像是有什么在逐渐流失,他盯着她半晌,冷笑一声,“你进入霍家将近一年,失忆是四个月之前的事,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你能把自己撇得这样清,早时候干嘛去了?” “我说过,可是没有人信,我……” “那你凭什么以为现在就有人信?” “……”她咽了咽唾沫,沙哑的声音有些粗噶,眸光却是执着的坚韧,“可我真的没有碰你,你当时虽然被下了药,可是我用银针刺中了你的穴位,你昏迷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自己没有感觉的吗?” “该是什么感觉?” “……”傅知夏看着他懒漫的样子,修长深邃的眸子微挑,手上已经拿过一个苹果慢慢削起来,很快一条平整的带子就从他手中缓缓滑落。 她清了清嗓子:“总之,我没有对你下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两个都被下了药的人关在一个房子里,凭什么你会认为是清清白白的?” 看着男人幽冷深邃的五官透过不辨喜怒的情绪漫出几分慵懒来,像是所说的事情极其无关紧要,傅知夏有些恼,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我刚刚说过了我,我用银针刺了你一针,你已经昏迷了。我想出去的时候,被人打晕了。我们只是两个昏迷着的人被放到了同一张床上,你懂了吗?” “既然你也已经昏迷了,你怎么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清白不清白,那得试过才知道。” 傅知夏微张着嘴,这下子彻底语塞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高冷禁欲西装革履的男人,竟也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 “少夫人,白粥好了。”白妈的适时出现打破了局面,“都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年院长说了,得要先吃点清淡的。以后等身体好了,想吃什么白妈都做给你吃。” 他伸手接过白妈的碗,无视女人讶异的神情,将勺子里的粥送到她嘴里。 “乖,好好休息。” 一碗粥喂完,他扶着她重新躺下,掖了掖被子,离开的时候目光在她脸上顿了几秒。 才多久的时间,她的身体已经多了几道疤痕。眸光淡淡地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厦,从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金泰,每次触及到那里,他都能想起这个女人扑上来的勇决。 锋利的刀刃刺过她的肩膀,她低低地哼了一声,在他面前倒下。 重新去调查整个事件,今天傅知夏的解释他其实是相信的。 如果做过且就是怀揣着成为霍太太的目的,何必一次次地去说呢?只有冤枉委屈的人,才会不厌其烦地给自己伸冤。 但是怎么办?他好像不太想放开她了。 *** 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回到海湾已经是十一点之后了。 上楼推开房门,女人赤脚站在雪白的羊毛毡上,纤瘦挺立的身影融合着窗外的一幕夜色勾唇出寂寥。 晚风吹来,掀起窗帘的弧度,她伸手挽过吹乱的秀发别到耳后,轻轻一声叹息。 “这么迟了,怎么还没睡?” 男人温淡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傅知夏有些惊然地转身,这原本是他的房间,他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她沉浸在那还记忆的碎片之中,迟迟回不了神。 “高烧才退,你是想再冻着?”男人大步上前便熟练地打横将她抱起,傅知夏低低地呼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衬衣的领口。 他几步就将她放到了大床上,扯了扯领带,沙哑的声音透着性感低沉:“我先去洗个澡。” “……” 橙黄的灯光从上而下流泻下来,将这个荷尔蒙气息浓重的低奢大气空间点缀了几分暖意,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身上还残留这男人清冽的冷香,她跟霍劭霆,这样算是怎么一回事;她睡在他床上,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傅知夏闭了闭眼,一种心焦而又无力爬满心头。 门把旋转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睛,目之所及,男人已经围着雪白的浴巾走了出来。褪去了西装革履,可见蜜色的紧实肌肤,清晰的人鱼线直接往下滑入,引人遐想,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收敛了白天的锋芒,就连墨瞳也跟着有了些许温度。 “看够了?” 男人的声音漫漫响起,傅知夏才知道自己走神得厉害,别过视线,脸色微红。 定了定心神,她重新理清思路,上午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她应该还是有很多话要要跟他说的。 吹风机的声音停住,她提起视线的同时,看到他的目光就这样看过来。就着同一个空间,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霍先生。”还是傅知夏先打破安静,“这次谢谢你。” “嗯。” “今天上午说的事情,”傅知夏舔了舔唇,“我……” 霍劭霆眉梢微挑,俊美无俦的脸显出一丝不耐来,直接打断她的话:“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记者招待会上,你已经是霍太太,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 “……”傅知夏看着他理所应当的怠慢,心里的气恼渐渐聚拢起来,声线也跟着硬直许多,“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现在态度这么坚决,一年前做什么去了?” “……”霍劭霆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一年前她是什么样一个想法呢?她也曾态度激烈言辞凿凿,可是没有人信了之后,便疲惫了。 她觉得这个霍太太时间不会太长,想着顺其自然等待就好。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一双眸子秋水剪了一般,霍劭霆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卷曲的弧度,视线又落到她苍白的唇上。 “一年前我也解释过,没有人听。但现在既然我再度想起来,这脏水就不能凭空泼到我的身上。” “嫁入霍家,那是脏水?”男人不悦地蹙眉,菲薄的唇淡淡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傅知夏,你知不知道想要霍太太这个名分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你这样,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管这样的女人有多少,很抱歉那都不是我。什么人想,那霍先生您大可以让她们进霍家,做门当户对名副其实的少奶奶。我不想得了这个便宜。所以,还请过些日子,霍先生跟我签订好离婚协议书。” 女孩鼓着腮帮,看样子有些被气到,胸口的位置因为情绪还微微起伏。她看着男人的眸色渐渐暗沉,脚步也跟着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她仰起头,看着他逆光之下英俊的脸线条绷直了些,看似散漫地开着口眸光却如危险的猛兽: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第九十三章 会不会需要时常秀恩爱?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再说一遍,那又有什么难的? 傅知夏迎着他威胁的视线,无端又觉得心跳突起,她紧了紧手心,尽量让自己不被这样的气场压制: “我所,不管这样的女人有多少……” “最后一句。” 傅知夏默默想了想,道:“请过些日子,霍先生跟我签订离婚协议书。” 周身的气氛似乎都被她重复的这一句话拉扯得僵硬了,男人默了默:“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不久我们才宣布夫妻关系,热搜都还没有退下,你就提出离婚。傅知夏,你这是打自己的脸,还是打霍家的脸?” “可以你来提。” “……”霍劭霆伸手便钳住了她的下巴,黑眸眯起,“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拥有整件事情的决定权了?嗯?” “这个时候离婚,想都不要想。奶奶的宴会马上就要举行,你必须出席。” 傅知夏头疼地闭了闭眼,忽地想起陆宁的话:“你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吗?有自己喜欢的人就应该把霍太太的位置给她呀!我这样鸠占鹊巢的,怎么能行?” “喜欢的人?”喉骨漫出一声笑,几分冷诮地看着她,“说说看,谁?” “介入我的生活,没说介入就介入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又觉得是说一声的事儿?”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收紧,“入了这个局,可不好逃。当初的事情是处心积虑也好,是错打错着也好,所造成的后果就是,你给我好好在霍家待着。等哪天我想离婚了,这个协议自然会到你手上。” 傅知夏咬着后牙槽,,有钱有势的人所有说的话都是不需要讲道理的,强横霸道为所欲为。这其中跟商业可能会有一定关联,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她还是那个被害的人。 但那又怎么样?没有人关心这个。 僵硬的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霍劭霆松开女人的下巴:“时间不早了,早些睡。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等伤好了再说。” 傅知夏想要搬回自己房间的说辞马上被打翻,她握了握手心,看着男人走到沙发的位置,决定还是妥协第二种方案。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定个协议。” 霍劭霆正抽出一支烟来,还未点燃,只是刁在口中,样子看去有几分俊美阴柔的邪肆。 “什么协议?”他取下口中的烟,商业上的协议签得多了去了,这样的协议还是头一回听说。 傅知夏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这些其实在下午的时候已经翻来覆去想得很清楚了。她想,她必须换一种人生,或者说,换一种活法。 “之前我跟顾宪顾先生签过协议,如果他帮忙救治傅书语的话……” “违约金已经付过了。” 傅知夏目瞪口呆地听着男人接过来的话,一时半会有些懵:“你说什么?付,付过了?” 如果她还没记错的话,那个违约金是一大笔钱,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不可能离开霍家,所以就替你赔了。以后做事用用脑子,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傅知夏觉得脑袋有些疼了。原本如果跟着顾宪,至少可以改变她如此尴尬的局面,重新开始生活。现在,这条路算是断了? “你有什么想法或是要求,可以说说看。” 清隽冷冽的嗓音干净慈祥,在安静的夜晚清晰入耳。傅知夏怔怔地看着他,要说想法,那真是太多了!她才二十一岁,她还那么年轻,她的学业还正起步,就被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给搞砸了方向。 而之后推傅书语下楼,更是颠覆了她的人生。失去记忆的时光,所有都是黑暗,包括现在,她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就如她的人生一样残缺。 她笑了笑,苦涩道:“还能有什么想法?上学已经不太可能,只想上班工作,总不能天天无缘无故地吃你的用你的。” 她淡淡的声音让霍劭霆眸光微顿,他轻嗤:“听起来倒是挺有志气。只不过一个违约金你就花了霍家一大笔钱,比起吃的用的来,可以好几年了。” “违约金是你要赔的,又不是我。我既然答应了顾宪教授,我就可以跟他去。” “你没脑子看不出那是霸王条款?” “年院长都跟我说了。”她低低垂眉,“我知道,我不在乎。” 沉默了半晌,她又开口道:“如果说短期之内因为记者招待会的原因我们不能离婚的话,那么我会尽量配合。不过我们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应该有彼此自由的时间,应该互不干涉……” 这话听着有几分刺耳,霍劭霆冷声打断:“霍太太这三个字就是引人注目的,我不想让人拍到什么解释不清的东西。” “那当然是不会的。”傅知夏奇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怎么会如此不正常,她看着他手中的打火匣蹿出幽蓝色的火苗,手挽过鬓边的秀发,“我的意思是,整件事情我对你毫无亏欠,那么我们现在就是一种……平等的合作关系。我们这个契约,不知道一年时间……会不会太长?”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着立体深邃的五官,他盯着女人小心翼翼中的期待,心底升腾起一股烦躁。 “明天我会把协议拟好。” “……”呃?傅知夏觉得自己还没有表达得很清楚,说来说去她的想法和要求是不是都被他都驳回了? 她忽然想起眼前的一件事来,看着男人施施然的起身,急声道:“我看白妈又把我的东西拿上来了,我明天搬回去。” 这样跟他杵在一个空间,即便是养伤,也不是个事儿。 “不必。”他抬眼望去,就看到她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公开关系之后,以后可能会出席一些场合,有的习惯必须互相有所了解。” “……” “那我可以出去找工作么?” 他看着她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掐灭手中的烟头,冷冷落下两个字:“再说。” 再说?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感觉那污浊的郁闷没有一丝一毫的瓦解反而更沉重了,秀眉微微拧起,声音也冷却下来:“所以,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平等可言?” 他凝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朝着大床的方向走去。 左边的塌陷感让傅知夏从床上直接跳下来,她看着已经扯过被子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仿佛眼前的一幕是幻觉。 就算孟成絮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同床共枕过。 “我说过,对你没兴趣。你上来,我们单纯睡觉,你别想歪了。” “……” “我给你三秒钟。” “……” “病人不适合睡沙发。你睡在我旁边,不过就是个枕头。放心,我不会饥不择食。” “……” 傅知夏咬牙,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想想还是不要矫情。 像他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对她应该是没有兴趣的。 耳边均匀的呼吸传来,从刚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安定,傅知夏渐渐睡着了。 霍劭霆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到她恬静柔美的小脸。她的身子离得他很远,已经到了床沿,稍稍一动就会从床上滚落。 她嘤咛了一声,翻过身子,霍劭霆眼疾手快地捞过,将她带到床中间。 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她的嘴角轻轻弯着,双手因为刚刚的姿势抵在男人胸前,隔着一定的距离。 手指轻轻勾画女孩脸部的轮廓,她的眉眼温静,脸部线条柔和,肌肤触摸上去的手感极为舒适。 清清白白?他跟她之间竟然是清清白白的? 那日到底是被下了药了,所以意识混沌,都没有太看清脸。所以她刚刚说的感觉,仔细想想,醒过来之后是真没有。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断了片了,不曾想是没有碰过? 心底不知为何漫出绵绵密密的喜悦来,他轻轻摩挲着丝滑质感的秀发,拉下她抵在胸前的双手,将头靠入他怀里。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药水味,还有她身上带有的冷香,很是舒适。 一夜静谧。 傅知夏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人,但是被窝里裹着的松柏香味刺激鼻尖,无法忽略。 她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些惊愣,这么中间,那岂不是跟霍劭霆挨得很近? 她睡觉向来不够安分,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糗事来。 脸上微微发热,她捧住自己的脸。幸而霍劭霆工作忙,每天早出晚归,在床上不打照面就不会那么尴尬。 简单的洗漱,再出来白妈已经将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少夫人,今天可以吃些可口的了。少爷特别交代了,做些你喜欢吃的。” 白妈眼底眉梢里喜色乍现,傅知夏笑了笑,夹起小笼包的时候漫漫地想,这公开身份之后不知道会不会需要时常秀恩爱? “知夏!”岑朵的声音很是欢快,傅知夏头朝过去,就看到她小跑着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很快就要成为蕙兰的医生啦!” 第九十五章 你的肉也太硬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接连着几日天空放晴,云也淡风也轻,颇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清朗。 傅知夏这几日心情极好,一来是终于记起傅家酒会的事其实跟她并无关系,她心里搁着的沉重霍然减轻,无论如何跟霍劭霆的相处也不会跟从前那般,像是永远都欠着他的一辈子;二来霍劭霆竟然答应让她工作,且是在蕙兰这样的大医院,这在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她一度以为,她的人生已经进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踩过一片梧桐叶,她蹲下身子伸手拿起,举起叶子放在左眼,透过叶脉纹理看着湛蓝的天。 “少夫人!”白妈小步地跑过来,有些气喘,“快,少爷回来了,说是下午出差,要带你一同过去。” 傅知夏看着白妈眼底跳跃的喜,有些不解:“出差,要带我过去?你没听错吧?” 难道说,是跟温蒂有关系?除此之外,她还真是想不到他的公事,会跟她有什么关联的。 “没有听错,绝对不会听错。”白妈拉着傅知夏的手,语重心长地教诲着,“少夫人,白妈都看出来了,这段时间少爷对你是真的上心。天天回来吃晚饭不说,还总是问我你身体的情况,检查营养有没有跟上。我看,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要添一个大胖小子啦!” “……”最后一句话落地,男人正立在门口,白妈的声音不大不小地飘过,男人的目光淡淡地望过来,又抬腕看了看表:“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 “我……” “具体的事情到飞机上说,抓紧时间。” “少夫人,我帮你一起。”白妈喜滋滋的拉着傅知夏往前走,一走进房间,又继续语重心长,“少夫人,我自小看着少爷长大,少爷这人呢,外冷内热,对感情这种事,肯定是属于被动型的。我看着他现在对你是真的不一样了,你也要主动一点,毕竟像少爷这样又有样貌又有家世的,喜欢的人太多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胆子大着类,也不管你有没有家庭的,你要好好抓牢了。” “你现在在重要任务是尽早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夫妻之间就牵扯不清了,永远和和美美的。” “……”傅知夏胡乱地应了声,快速整理衣物。 孩子,哪儿跟哪儿呢?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交集,应该时间到了就会结束的。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全权由霍劭霆决定。 “最高兴的还是老夫人,知道你们俩好,她也就放心了。少夫人……”白妈低低叹息了一声,“霍家老宅情况比较复杂,夫人死得早,这位后来的夫人,着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少爷够厉害,现在怕是在霍氏根本没有一席之地。好在她生的是个女儿,但是,你听说过的吧?” 白妈对上傅知夏疑惑的眼,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陆宁还有一个儿子,一直放在外面,人家说年纪比少爷还要大,硬是给改小了。” 傅知夏整理衣服的手顿住,很快明白过来白妈的意思。如果说陆宁跟霍修远的儿子比霍劭霆年纪还大,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霍修远是婚内出轨。 所以,霍劭霆的母亲,是因为这个离世的么? 白妈继续低低叹息着,眼眶有些红了:“我听老宅那边的人说啊,陆宁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那个儿子给带回来认祖归宗。他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毕竟母亲在这里,怎么都会护他周全。再加上老爷对他也心存愧疚,以后发生什么,也是真的难说。” 傅知夏想起了第一次去老宅时,陆雪凝的话,更为深刻地理解了。豪门之中的争斗颇为血腥和复杂,两兄弟斗成两败俱伤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虽然他们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是他们的厮杀,比谁都厉害。 “他能力那么强,不会有事的。” “能力是强,就是太不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年纪轻轻,胃就不好,犯了病也总是工作。唉……没了母亲的孩子,再怎么成功,这总是少人疼啊!自从陆宁进了霍家,我看少爷就没有真正开心过……这个女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所以啊,少夫人,”白妈抹了抹眼泪,握住她的手,“你们要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少爷跟老爷的关系这么僵,你在身边,也要多劝着点。” *** 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中划下美丽的弧线,平稳起飞。 头等舱的空间明明不小,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就在身侧,显得空间逼仄了很多。 傅知夏看着窗外团团朵朵的白云,就听到耳侧磁性的嗓音悠悠响着:“法国HR公司是我们公司的长期合作,这次记者招待会公布了婚讯,LaFantaine夫妇非要见你一面。” “……”傅知夏微微惊讶,但很快了然。果然如她所料,秀恩爱的场合比较多,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法国人最为浪漫,也重视婚姻的忠实度。我们新婚燕尔,应该是柔情蜜意,形影不离的。”他边说边伸手别过她耳边的秀发,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目光灼灼。 “懂我的意思?” 傅知夏点点头:“我会努力做好。” “这是基本资料,你需要了解一下。” 傅知夏翻过纸页,很快了解到这个HR公司主营高端化妆品,这次有好几个品牌会入驻霍氏最新打造的休闲度假村的消费带。LaFantaine夫妇是HR公司的第三代掌舵人,LaFantaine是法国人,而他的妻子却是华裔。他的妻子原本是公司里化妆品研发部的成员,之后跟LaFantaine热恋结婚,两个人感情一直都非常好,成为一段佳话。 霍劭霆翻开手中的杂志,目光却是越过文字望向身侧的女人,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纸页的一角,看得出来她看得很认真,时而会拧眉沉思,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女人侧脸的线条流畅自然,柔和美丽。 飞机需要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傅知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盖着的毯子,视线再抬高一些,就看到了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 她睡意朦胧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目前正靠在他怀里,以一种极为亲昵的情侣一般的姿势。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依然睡意沉沉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挪了出去。 轻轻地松了口气。 飞机到达站点已经是凌晨一点,到达酒店是半个小时的车程,宋寅递过房卡的时候,傅知夏还是窘迫了一下。 虽说在海湾别墅也是单纯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但是多了一个外人,感觉又尴尬了一些。 男人倒是神态自然,利索地划开房门,是一间豪华总统套房,又是令人尴尬的单人床。 “你先睡,我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文件。” 男人扯了扯领带,又解开胸口几粒扣子,打开电脑,手指开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 深沉的夜,寂静万分。昏黄的灯光拉长着男人的身影,敲打键盘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傅知夏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大理石欧式鎏金时钟,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她想起白妈白日里说的话,心头碾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虽然他是站在顶端的男人,可是他每天每夜的付出,又有谁能看得见? 如果不是他能力超群,做出了业绩,恐怕即便他是霍家长子,也未必能走到今天。毕竟,有陆宁的枕边风天天在霍修远耳边吹着,又有那么一个私生子,在时时觊觎。 傅知夏翻转了个身子,一声低低的闷哼在静谧的夜晚流出,声音很轻,若不是深夜够静,随意一点响声便可以淹没。 她微微蹙了蹙眉,再侧耳细听,那声音已经不见了。 敲打键盘的声音,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傅知夏霍地一下起身,就看到穿着睡衣的男人宽阔的后背,只是那背部线条僵硬,他整个人在以一种收紧的姿势在极力忍耐。 “霍劭霆,你怎么了?”傅知夏发现了异样,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小跑到男人面前,男人的脸背着光,模糊了英俊的轮廓,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额间沁出,他的手紧按着胃部,疼痛让深邃的五官有些扭曲。 “是不是胃疼?药呢?药带了吗?” “行李箱。”他从齿间沁出几个字来,声音听着比从前虚弱不少。 傅知夏手忙脚乱地从行李箱里找到几个药瓶,看了眼说明书倒出药片,又倒了杯温开水,放到他唇边:“快,快吃。” 几分钟过后,男人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胃部的不适感减轻,整个人也疲软下来。 傅知夏搬过椅子坐到他面前,忽地拉过他的手,将手指扣在他脉搏上。 男人掀开眼帘,淡淡地看着她郑重严肃的神情,还没有开始上班,俨然有了医生的模样。 片刻,傅知夏松开手,神色更为认真:“霍劭霆,你有严重的胃病,那么就应该知道,少吃多餐,并且应该吃清淡和易消化的食物,注意休息。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你连续工作了那么久,又没有准备食物在身边,也没有药片在桌子前备着,你说你连身体都不行了,还谈什么合作?” “……”霍劭霆看着她近乎训斥的语气,又拿过白开水喝了几口。倒是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还有,既然已经带了药,胃病一开始发作就应该叫醒我啊!非得要连路都走不了了还死撑着,还是以为这样忍着胃痛就会过去了?” “再忍一忍会过去的。” 男人淡淡然地继续喝着白开水,傅知夏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夺过他的水杯:“喝什么白开水,白开水能饱吗!你现在需要的是喝粥,吃点清淡的食物!” 她环视了下四周,喃喃道:“这里应该有服务铃的吧?应该是二十四小时有服务的吧?”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暗红色的按钮,傅知夏无语地看着他:“服务铃就在面前,你怎么就不知道去点个吃的?都不知道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怎么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怎么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霍劭霆看着她腮帮鼓鼓的样子,有什么柔软触动了心房。 服务员很快就来了,傅知夏打开门,一脸懵逼地听着他舌头打结一样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 身后磁性的声音淡淡响着,服务员拿着笔记录,微微躬身又微笑着走了出去。 “你会法语?”傅知夏看着他冷沉的脸,心道还真是什么都会,也不知道到底会几国语言。 “不会怎么做生意?”他淡淡地反驳,一边合上笔记本电脑,眼角的余光看到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跑到行李箱里翻了几下,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根银针。 霍劭霆俊挺的眉蹙起,想到陆宁的话,又想到她说的在傅家宴会上用银针扎了他的后颈,眉头不由蹙得更紧。 这银针,她倒是使用得十分顺手啊,而且时时处处都不忘带着。 他脑补了一下傅家宴会上他们之间的相遇,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她用银针刺了他的穴?是他扑倒了她之后吗? 俊脸闪过一丝可疑的红,稍纵即逝,傅知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我看你挺累的,这样,我帮你做个针灸,应该会有所缓解。就十分钟。” 霍劭霆看着眼前一片银闪闪,拧眉道:“我没同意。” “空腹的时候效果最好,快,躺床上去。” “……” “快点啊!”女人的眸子清澈透亮,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是他还是想入非非了。 “躺床上,趴着,把衣服脱了。” 傅知夏走到床边,把针帘铺开,就感受到了身边不可忽视的荷尔蒙气息。 “你这么迫不及待?” 男人视线悠悠地看着她,解开睡衣的系带,紧实的八块蜜色腹肌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 “趴着。”傅知夏没有理会他的措辞,脸蛋却是不由有些红了。 她将银针刺入背部穴位,几分钟之后取针,又让他坐在床上。 细嫩的小手触了触他的脚,她低着头道:“中医经络中,足阳明胃经和足太阴脾经与脾、胃相关,脾胃功能失调可出现胃部不适。现在我给你选取的穴位主要为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穴位。通过针刺、按摩或艾灸足三里,可起到调整胃肠道功能、调节胃肠道激素的作用,从而促进胃黏膜损伤修复,改善胃部不适症状。” 他倒是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专业术语,只是看着她认真地把银针刺入穴位,橙色的灯光下,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时不时地勾过旁边掉落的头发,露出细腻莹白的侧脸,虽然是这样的季节,也有细细密密的薄汗从鼻尖沁出。 “好了,现在我给你按摩一下。” 她的手在他脚部的皮肤上捏着,刚刚好的力道,心里像是同时有一双手,柔柔的触感,又酥又麻。他凝着她温静的脸庞,有汗水从脸上顺着优美的颈部弧度往下滑入,眸色不由一深。 “工作固然要紧,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霍劭霆,你的胃病这么严重肯定不是第一次犯了,你一定要引起注意。胃是靠养的,吃东西一定要十分注意,定时用餐,最好少吃外面的饭菜。” “熬夜也不是一个好习惯,在飞机上肯定是睡不好的,你应该更好地安排时间,而不应该等到这个时刻再工作。” 男人嗤笑一声,黑沉沉的眸光却是比之前有了温度,声音也软了不少:“你是在说我没有合理安排时间?我每天都多忙,你能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她直起身子,嘴角勾着的笑容有几分明艳,“这个世界上的钱是挣不完的,你已经够有钱了,所以,对自己好一点。” 霍劭霆微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素净的脸,感受着心底微微起伏的涟漪。 “看你这么辛苦,我帮你全身按摩放松一下,会容易入睡一点。通常到这个点还没睡,就很难睡着了。” 男人的背部肌肉紧实,甚至有些坚硬,她弯身按着穴位用了很大的力道,没几下胳膊就酸得不行。 霍劭霆感受着她的力道,背部得到放松,身体有另一处位置却开始紧绷起来。 “差不多了。” 傅知夏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比之前粗噶了很多,嗯了一声,直起腰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响了,应该是有食物送过来了。 她眼睛粲然一亮,脚步有些急地迈出去,才两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横到了,她的身子重重地砸到男人的后背,不轻的力道让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柔软的触感甚至胸型的弧度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霍劭霆眸色一深坐起,扶住她的身子:“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傅知夏龇牙地摇头,摸了摸额头:“你的肉也太硬了。” “……”霍劭霆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行动快于意识的,伸手拉过她入怀,单手扣住她的后颈,便低头吻了上去。 第九十六章 你是顾卓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傅知夏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这般热烈到她招架不住。她感觉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热燃烧着神经,待男人已经将她压到身下的时候,她的脑袋霍然清醒。 摸索着银针就朝着他刺去。 剧烈的痛麻跟刚才的享受冰火两重天,趁着霍劭霆松开之际,傅知夏灵活地从他身边跳下来,手里还举着银针:“霍劭霆,我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这样莫名其妙地吻我……” “你这是谋杀亲夫。” 男人吃痛地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狠,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理智会瓦解成这样。他向来冷静自持,刚刚却是几乎把持不住。 或者说,吻这种事情也是会上瘾?她的唇味道清甜,让人欲罢不能。 外面的门铃一直响着,傅知夏没有理会,跑到门前打开,礼貌地接过服务生的食物。 送过来的是两碗面条,她把包装打开,退到跟他一定的距离:“面条送到了,你慢慢吃。” “点了两碗,一起。”霍劭霆套上睡衣,精壮的身体瞬间包裹在深蓝色丝绸之中,他点墨似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跟他隔着一定距离的女孩,皱眉道,“说了过来一起吃。” “法式热吻,需要练习一下。” “……”傅知夏简直无法想象像霍劭霆这样的旷世大总裁还能说出如此无赖的话,她有些被气到,脸上的红更染深了一分,“霍劭霆,你还能更没脸点么?” “什么法式热吻,我为什么需要练习?难不成到法国出趟差,还需要练习法式热吻,这算什么逻辑?” 霍劭霆搅动了一下面前的食物,施施然地开口:“没有谁接个吻都睁着眼睛,你这样随随便便就容易让人看出你没有丝毫经验。我说了,我们是属于新婚蜜月期,你觉得处于这种时间段的女人,会如此没有经验么?” 傅知夏觉得他就是诡辩:“我就不相信你跟LaFantaine谈合作跟接吻会有什么关系。总之,以后你如果随随便便就侵犯我,我手里的银针不会饶过你。霍劭霆,现在我已经没有亏欠你了,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男人悠闲地吃着面条,似乎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到耳朵里。也是的,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傅知夏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我如果这样对别的女人,她们会有多高兴么?” 他忽然淡淡出声,灯光下的侧影完美坚韧,她盯着他下颌流畅的线条,笑道:“谁喜欢谁高兴您找谁,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之间维持这样的关系,完全是我在帮助你。” “……” “难道不是吗?是你需要维持这么一个假象,为了你的霍氏,说白了,我跟你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唯一从错误就是多管闲事了一回,把自己栽进了这阴沟里。如果在傅家宴会的时候,我安安分分的不担心你被下药连累傅家,我就不会……” 说着心底有些黯然,傅知夏止住了声音,走到旁边的沙发,便躺了下来。 说到底,她一心一意为傅家,最后怎么样呢? 自己的药是谁下的,准备逃离的时候是谁把她给打晕了?她根本就无从得知。 身子忽然一轻,她把打横抱起,傅知夏惊呼了一声,就听到头顶的磁性的嗓音漫漫溢出:“去床上睡,我保证不碰你。” 他说着便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一股熟悉的松柏冷香在周身蔓延,将她整个人包围。 同床共枕了几日,竟然是有些熟悉感了。 这个认知让傅知夏感到害怕,她挪了挪身子,将身子往外再度移出去了一些,又到了床沿。 霍劭霆伸手按下开关,屋子里全黑了,这样的静谧包围之中,心跳都能清晰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施了针的缘故,感觉浑身都比以往舒畅了许多。霍劭霆转过头去,鼻尖有细细的发丝缠绕,带着清新的草木香味。 嗯,她的身上一直有很干净的味道,不似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是属于她自己独有的味道。 这味道,感觉似曾相识,细想却想不出源头。 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吸声,他习惯性地将她的身子捞过来,靠入自己怀里。这些天,每天他都是这样,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他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的时候,傅知夏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落入眼帘的首先是坚毅的下颌,再往上是性感的薄唇,挺直的鼻,浓密的睫毛柔和了脸部的线条。傅知夏整个人大惊,想要偷偷地挪动身子,那人却一下子把腿压到了她身上。 傅知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现在整个人都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垂眸可见结实的胸肌。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因为在海湾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起得早,所以感觉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他的双臂桎梏得这样紧,她似乎没办法动弹,更没有办法松开他那两只手。 争当她有些着急的时候,头顶上却是响起一道懒懒的声音:“醒了?” 傅知夏有片刻的怔愣,她缓缓抬起眸子,就看到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可能是因为晨起的缘故,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 “昨天夜里你拼命朝着我这边钻,不能算我主动碰你。”霍劭霆松开了手,“这种情况,用不上银针吧?” “……” “如果没睡醒,可以接着睡一会。待会我跟宋寅出去一趟,中午我派人过来接你,约好了跟LaFantaine夫妇一起吃中餐。” 他今日穿的是深灰色衬衫,领口松开的两颗扣子显得随性慵懒,衬衫的袖口稍稍往上,露出三分之一的手腕,他打开抽屉,伸手取了一块手表带上,整个人英俊贵气。 上天对人是不公平的。他就是那种丢到万人堆里一眼就能出挑的,偏偏还有权有势。 晚上并没有睡好,傅知夏躺在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梦里杨美玲拿着棍子追着她打,嘴里一直叫着:“我叫你出风头!我叫你出风头!” 睁开眼睛,太阳已经照到了床上。她有些疲惫地坐起身子,身子靠着欧式花雕大床,只觉得心窒难当。 为什么一直那么不喜欢她? 梦里出现的逃跑是为什么?那些追着她的人是谁?这是梦,还是曾经的真实? 她究竟为什么会推傅书语下楼?杨美玲的话显然不能成立。她对霍劭霆,哪里来的痴念,那根本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可她为什么这么说?而且这么义正词严地说? 面前摆着的,是无数个问号编织而成的密密麻麻的网,她找不到头绪。 门外响起了按铃声,她怔了怔,起身打开。 “您好,请问是霍太太么?” 傅知夏没有想到看到的是一张东方面孔,穿着职业女装,说话的时候职业性很强,一看就是女强人的气质。 “我是。” “我叫陈琼,是霍总在法国分公司的项目经理。这是您今天用餐的时候穿的衣服。” “哦,谢谢。”傅知夏接过衣服,陈琼笑了笑,“霍太太,您早餐还没吃吧?霍总让我先带你到酒店四处走走。我们十一点钟回酒店,再换衣服。” 陈琼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傅知夏洗漱完毕,穿了一条粉绿色的裙子便走了出去,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应该的。” 陈琼也微微勾唇,这位霍太太看着年纪虽小却是温婉大气,跟之前那位沈小姐不太一样。 那位沈小姐,虽然看着也是温婉大气,实则骄纵蛮横,只是只要霍总一出现,她可以无缝衔接转角。 说到底,太过骄矜造作的女人,还是得不到幸福的。 傅知夏不知道陈琼已经将她在心底跟别人比较了个遍,出门还是挺有兴致的。陈琼跟在她身侧,帮着她点了早餐,才坐下就接到一个电话。 她看了傅知夏一眼,说了几个简单的单音节词,就挂了电话。 “霍太太,霍总对您真好。刚刚打电话问我您的情况,感觉离开您一步都不放心呢!” “……”傅知夏其实有些尴尬,他们是全世界最为莫名其妙的夫妻,哪能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迄今为止,在她的记忆里边,他也算是对她好的一个人。 “少爷,在法国感觉怎么样?医术学得如何了?” 因为说到医学,说的又是中文,傅知夏特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三个中国人,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只能看到灰色的薄风衣和宽厚的背脊。还有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不时地喝着手中的咖啡,另外一个侧着脸,也看不清容貌。 “少爷,什么时候回国?老爷说了,你学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今年十月份,无论如何是要回去了。这次我们就是来接人的。老爷说了,要么给个确切的时间,要么我们也不要回去了。” “少爷……” “当初不是不让我回吗?非要我到这里,凭什么现在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了下,为难地笑着:“老爷不都是为你好吗?” “呵……”男人将杯中的牛奶咕咚咕咚喝完,舔了舔唇,“我三天后回。” 另外两人高兴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 男人放下杯子起身,他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纤瘦的背影从门边转过,旁边一道职业装的身影挡住了视线,两人很快地走了出去。 恍惚间有一种熟悉感,他兀自勾了勾嘴角,近来思虑过多,都产生幻觉了。 他已经闹过几次这样的笑话了。 单手插入袋口,他懒洋洋地出声:“你们如果再跟着我,我就再也不回海城,所以,马上在我面前消失。” *** 傅知夏跟着陈琼走了一圈,没有想到,这个花园式酒店这么大,所有的设置俱全,散个步也是格外的好空气,好心情。 不过就是时时触目的法式热吻让人有些尴尬。 她想起了那人热烈的吻,忽然觉得嘴唇的位置这样热烫起来,赶紧别开视线。 “法国就是这么一个浪漫之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样的情景。法国人是崇尚浪漫的,我们跟他们相比,保守了些。” “不过这真是个好地方,霍氏在这里的分公司做得很好,霍太太如果喜欢这里,也可以考虑跟霍总过来定居。” 定居?这个说法说得远了吧?傅知夏笑笑,看着眼前喷洒着漂亮弧度的喷泉,心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离开霍家了。 离开之后,可以去哪?这个世界虽然大,她自己的母亲虽然在身边,可是她却像是最为孤独的那个人。 两人绕着酒店走了个大概,漂亮的秋千架欧式雕花工艺精湛,傅知夏坐上去荡了几下秋千,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她闭上眼睛,太阳穴的位置忽然刺痛起来。 女孩子的稚嫩童音在耳边响着,带着轻快愉悦的笑声,她仿佛看到了穿着公主裙的女孩飘扬的长发。 “紫苏!” “覆盆子!” “金银花!” “雏菊金丝草玫瑰肉桂!” “我都说对了吗?要奖励我的哟!今天我想吃蜜饯,莲姨亲手做的蜜饯!” “想吃什么都成!走,爷爷带你去逛花庙,咱们去买点种子来,种些漂亮的花!” “哇,太好啦!我想要买……” “霍太太,你怎么了?霍太太!”陈琼着急的稳住秋千,看着她鼻尖沁出点点汗珠,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霍太太!” 陈琼着急地拿出手机,拨打霍劭霆的电话,那边一秒便接通了。 “我没事。”傅知夏按住陈琼的手,陈琼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有些急,“霍太太,真的没事么?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们先回酒店,我去找个医生。” “不用了,我说了没事,只是忽然之间有点头疼。让我在这里坐坐就好。” “……” 忽然蹿出的记忆又忽然中断,傅知夏难受地按着太阳穴,看着不远处一片花园,清风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这让她稍稍舒适了些。 她总是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记起来,且这些记忆完全不能连贯。 “霍太太,你确定不先回房吗?那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倒杯开水。” “嗯。” 陈琼速度极快地倒来开水,因为小跑着,一下子撞到后面忽然冲上来的人,开水洒了两个人一身。她有些恼怒地抬眸,那道身影已经以更快的速度朝前走去。 她无语地看着前方,想要上前理论,又想重新回去倒杯开水,犹豫之际就看到那道身影直接到了秋千架的位置。 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当她看到男人的脚步在傅知夏面前停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往前跑过去。 回想起那人的速度,确实是有几分气势汹汹的。 *** “傅知夏。” 傅知夏刚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让她缓缓睁开眸子,太阳穴的位置绵绵密密的疼痛,针扎一般,也让她的思维缓了几分。 她的目光从白色的休闲鞋缓缓上移,眼前是一张白净的脸,五官俊美立体,脸部线条流畅温润。他穿着浅驼色的休闲薄毛衣和休闲裤,看起来整个人应该是温朗清润的,只是看着她的眸光有些莫名的浓稠。 忽然觉得又有些眼熟,不在现实中应该在梦里见过。 “我们……认识?” 她发问的同时,脑海里有些记忆开始重合,快速而又跳跃的片段刺激着她的大脑,她觉得头更疼起来。 “顾……”她忍着脑袋的疼痛,低声开口,“你是顾卓希?” “你是谁?”陈琼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不太好看的脸色,她一下子拦在了傅知夏面前,“如果要搭讪,你找错人了,这是我们霍总的太太。先生,请您离开。” 顾卓希并没有看陈琼,他的目光只是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看起来迷茫而又无助,更糟糕的是,她竟然不太认得他了。 傅家宴会的事轰动了整个锦城,而从那日之后,他就没有见过她。听说,她一直忙着处理跟霍家的事;又听说,她一直都喜欢霍劭霆,喜欢了很多年;还听说,她爱慕虚荣,想要拜托傅家下人的身份,所以铆足了心思想要攀上高枝。 他所有对爱情的憧憬和准备被这一场酒会给砸得四分五裂,他喝着酒淋着雨最后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喊着她的名字,顾家轻而易举地调查到了她。 傅知夏,不太光彩的名字,却已经是霍太太的光彩身份。 顾家很快迫使他离开了锦城,将他安排到了法国,并勒令一年之内不准许他回国。 只是谁能想到呢?这里是法国,他们见面了。 “对不起,我……我的记忆不是很完整。”傅知夏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你是顾卓希吗?我好像想起一些,又不能很清楚地记得,我……” 傅知夏的声音顿住,因为男人的手轻柔地拂过她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轻轻抚上她白皙的脸庞,漆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又仿佛无数暗流涌动。 第九十七章 看似优秀实则内心阴暗变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喂,这是我们霍太太,你给我放尊重点!” 陈琼怎么都没想到那只大手竟然就越过她的头顶朝着傅知夏脸上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打下男人的手:“你给我离我们太太远点,我警告你,否则我就报警了!” 顾卓希此刻没有心情去计较眼前这个女人,他浓稠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下巴勾出尖尖的弧度,从而显得那双黑亮的眸子更大。从前一直都红润的脸,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跟从前那个充满生气又带了几分古灵精怪的姑娘已经有太多不同。 这就是这段婚姻所带给她最终的结果吗?她就是她所要追求的最终虚荣么?如果她要的是这些,他顾卓希也可以给。 他顾家在海城的名望,也是极高的。 只是他从未想过,傅知夏会是这样的人。她热爱医学,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一颗侠义心肠,她跟他认识的很多女孩子,都有那么多的不一样。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只是在陈琼看来,气氛却是安静得诡异。她清了清嗓子,把傅知夏再往后拉了一些距离:“霍太太,我们先走。” “我是顾卓希。”男人忽然沉声道,“如果你的记忆不完整,那么我们可以谈谈,应该对你的记忆有所帮助。” 傅知夏的眸子倏然一亮,顾卓希看着她眼底绽放的神采,这是他所熟悉的光。多少次,在她获得小小的成功时,她的杏眸都会像星星一样发光。 “我想知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记忆不完整?是不是……”他的声音顿了顿,心底划过一丝熟悉的钝痛,他有些哑然失笑,这种感觉他竟是习惯了。 只要想到霍劭霆,他的内心就有一丝抗拒,之前霍劭霆这个名字他虽然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去细细研究,当然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跟锦城没什么关系的男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抢了他认定的女人? “是不是霍劭霆对你做了什么?如果说记忆不完整,通常是脑部受到剧烈动荡,他对你……不好么?” 一只手还拉着傅知夏的陈琼听了他这话,再配合他的眼神,拼命忍住自己的脾气:“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霍总对霍太太好得不得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太太,所以在这里像个八婆一样挑拨离间,乱嚼舌根!” “……”傅知夏拉了拉陈琼的袖子,把她拉到一旁,脸色微红,低声道,“陈经理,你可别胡说,引发误会就不好了。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只是记不太全,他对我没有恶意的。” “有没有恶意我是不知道,但是他看着样子就像是来撬墙角的。”什么都可以骗人,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人看着傅知夏的眼神就是千万个不对。 “……”傅知夏有些无语,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低笑,“这位陈经理,只能说眼光真是毒辣。不过,你既然只是个经理,又身在法国,国内的事知道得不多,人家夫妻间的事更是知道得不多。豪门之中,不是有很多看着优秀实则内心阴暗变态的男人,做出的事绝对刷新你的想象……” 陈琼看着面前的男人薄唇掀动,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看到了大步往前迈着的霍劭霆,已然停住了脚步,立在他身后。 她微张着嘴,虽然生意场上她见过很多场合,但目前这种状况,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看似优秀实则内心阴暗变态……”霍劭霆忽然出声,咀嚼着顾卓希口中刚刚溢出的字眼,“顾少,不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或者,顾少说的是自己?” 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像是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色,听起来格外动听,他的唇勾着讥诮的弧度,一双眸子泼墨了一般,似笑非笑地看了顾卓希一眼,人已经走到了傅知夏身边。 “接下来我们要出去吃午餐,那么顾少,这边我们就先不奉陪了。” 霍劭霆拦住傅知夏的腰肢,极具主动权地在她后腰摩挲了几下,又扣紧,转身便朝前走去。 陈琼跟着往前几步,又折回,看着顾卓希复杂难辨的神色,清了清嗓子:“我们霍总对太太很好的,你看到了吧?赶紧死了这条心,拆散别人的婚姻,可是会受到报应的。” 拆散…… 他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脑海里闪过零星的片段,她生气的、恼怒的、可爱的、倔强的、勤奋的、迷糊的……那么多的生动表情,原来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般。 也有同学常常拿他们两个说事,女孩子总是慧黠地躲避过去,他则微笑着一言不发,其实心底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因为两个人参加代表学校的团体赛,所以在一起研讨的时间多了些,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对她极其不屑,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说起医学来头头是道,不过也就是理论的功底罢了。而且她在他面前一力地为着自己的中医争辩,他是习西医的,不信她那个神乎其神的说法。 中医是好,也不至于有她说的那样神奇。 所以,他常常会给她几个下马威。 只是这个丫头,确实是聪明得很,每每漂亮地化解,让他惊讶之余又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改变。 后来才知道,那个改变就是喜欢。 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捉弄变成了保护,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心里溢满了幸福。 傅家宴会之后,他就准备跟她表白的。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即便说学医的女孩更为理性,但是像她这样在情感上迟钝的也不多了。几乎大家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还是迷迷糊糊,只当大家的玩笑话。 如果当时不是接了通电话临时离开,可能就没有之后的事情。 离开之时他的目光还搜索了下宴会厅,想要跟她说一声,却没有看到她人。他也没有疑心其他,就先走了。 说起来可笑又讽刺,他是去布置表白的现场了,想着等宴席结束之后给她打电话,只是…… 后来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以为是像她这样聪慧的女孩猜到了什么,或者是有同学跟她透露了什么,所以她想要拒绝。 他看着点缀成心形的星星点点闪亮,感觉心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他在江边坐了不知道多久,傅书语的电话不断地打来,他漠漠地扫了眼,并不理会。 傅书语对他的心思,他知道,只是不喜欢。碍于傅家跟傅知夏的关系,对她也就更为包容了一些。 后来,傅书语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他,着急地告诉他,傅知夏出事了。 出事两个字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至今仍能感受到当时的紧绷,迈出的脚步都有些颤抖了。 他坐上傅书语的车,以为去的地点是医院,没想到……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样的场面,镁光灯闪烁,记者蜂拥挤满了整个房间,颀长挺拔的男人散漫地扣着袖扣,一双眸子淡淡扫过床上依然沉睡的女人,淡声开口:“我跟我的未婚妻情难自尽,也值得媒体这样大肆跑过来?针对这件事,霍家很快会做出声明,请各位媒体朋友尽快离开,影响我未婚妻休息,我会不高兴。” 那一刻,他听到了心里有什么崩裂的声音。 *** 电梯持续上升,面前的女人有些心不在焉,敛眉沉思的样子让霍劭霆心头有些紧窒,他扯开领口几个纽扣,淡声道:“傅知夏,等会儿就是饭局,你预备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 傅知夏抬头就看到男人不悦的视线,他单手撑在电梯的墙面上,荷尔蒙气息一下子压迫下来,她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先放弃思考那位顾少,你目前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饭局。” “嗯。”傅知夏的掌心贴着电梯的镜面,“我会认真对待。” “那样最好。”霍劭霆咽下口中无数个疑问和心底升腾而起的焦躁,看着电梯门打开便走了出来。 傅知夏换好衣服走出的同时,看到霍劭霆也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的西服,深蓝色的温莎结在色调上跟她的长裙正好相配,应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陈琼在门口的位置等待,看到傅知夏出来便走了进来:“霍太太,我帮你把头发整理一下。” 陈琼的手灵活地在发丝间缠绕,利落地便盘好了,几缕发丝顺着脸颊落下,更好地修饰了脸型,配着这一身深蓝色的长裙,整个人优雅精致。 “霍太太,你真漂亮,跟霍总站在一起很相配。” 这话虽然带着谄媚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听在心里很舒服,至少减退了那股子燥意。 “今天辛苦了,做得很好,奖金提百分之五。” “……”陈琼显然没有想到霍劭霆忽然之间竟然给她加了薪了,当下眼睛一亮,她看了眼霍劭霆,那人的目光堪堪落在正在穿高跟鞋的女人身上,跟会议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人的眼神。 “谢谢霍总。”她心情有点小激动,看来霍总虽然说每次都是高冷寡言,但是对待自己的太太,还是万分不一样的。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是满心满眼的,眼底都是她的影子。 傅知夏穿好银色的高跟鞋,起身就看到已经立在她面前的霍劭霆,手臂绅士地弯起,她配合地将手攀上,手心就被握住了。 “新婚热恋期。” 男人淡声提醒,触上那道灼热的实现,傅知夏只觉得脸上微烫。 约莫十五分钟的车程,车子在豪华酒店门前停下,霍劭霆打开车门,绅士地挽过女人的手臂走进餐厅,布置典雅高贵的空间里,LaFantaine已经坐着等了。 见两人到来,原本坐着的两个人站起身子,霍劭霆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些什么,那法语落在他的口间缠绕出磁性的音节。 当他的手指指向她的时候,她也礼貌地微笑,估计是在介绍。 “霍,你太太很漂亮,难怪你把她藏得那样好。”LaFantaine先生的中文发音有些别扭,那赞赏的目光她却是看懂了,她侧向霍劭霆低声道:“帮我谢谢他。” “你好,我叫林安南,我是华裔,我们可以用中文交流。”林安南举起酒杯,傅知夏也举杯碰了碰,眼前的女人穿着暗红色的长裙,肌肤白皙透亮,大波浪的长发卷曲柔媚,性感万分。 “你好,我叫傅知夏。”酒杯轻轻碰撞,傅知夏轻抿了一口红酒,霍劭霆的声音很快在耳边响起,“别贪杯,少喝一些。” 她微微一怔,转头男人修长的手指便拂开她脸上的秀发,那动作亲昵之极,LaFantaine低笑一声,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懂,只是看到对面林安南的目光有几分戏谑。 林安南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目光正好跟LaFantaine对视,他忽地俯身过去,扣着她的下巴就是一顿热吻。 傅知夏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脸色微烫,这法国人还真的是,热吻说来就来。 “你猜刚刚LaFantaine跟我说什么?” “嗯?” 霍劭霆伸手便覆住了傅知夏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摩挲:“他说一看我们就很有夫妻相,叫我好好珍惜,学会宠女人。” “……” 好吧,这男人戏精上身了,神情语气包括声音都十分到位。 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种说法,男人的声音能让女人怀孕,说的就是这种声音。 酒足饭饱,两个男人谈的生意女人没什么兴趣,傅知夏便跟林安南走出去散步。 “霍,见到你真好。最近很烦心,你也知道,我跟安南结婚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孩子。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掌舵人五年选一次,我也是才知道我有个私生子弟弟,他已经回来争夺这个位置,并且带来了一个孩子。” “在竞争上,有孩子会有很大的优势。但是除了安南,我不会跟其他女人生孩子,母亲为了这个,帮我塞了不少女人,安南也跟我提出离婚,说不想拖累我。但是如果说要我为了掌舵人这个位置放弃她,我宁可不要。” LaFantaine说着又喝了一杯酒,英俊的五官透出痛苦和无助:“很多时候,我都很怕,怕安南会因为这个离开我。她爱我。这个女人,为了我,什么牺牲都是肯的。”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成功,你认为值得?” LaFantaine笑了笑,看着霍劭霆微微拧起的眉:“霍,你那是没碰到事情,才能说这样的风凉话。如果有一天,事业跟爱情让你放在一起选,你未必会比我不纠结。事业没有了可以再创,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你说上哪儿找?” 彼时,霍劭霆旋转着手中的酒杯,脑子里默默思考着他所说的问题。人生两全固然重要,但是必定要舍弃其一,难道不应该是虚无缥缈的爱情吗? 从小祖母就告诉他,男人事业为重,感情的事还是看淡些好。 母亲从楼上就这样一跃而下,难道不是太过依赖爱情?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比生命更重要的? 只是看着LaFantaine忧郁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透过及地的落地窗,一道深蓝和一道暗红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两个女人在白色蕾丝伞下的藤椅坐着,傅知夏正托着腮帮细细聆听。 林安南叹了口气:“这话我也不知道找谁讲,总感觉跟你一见如故。远在法国,亲人不在身边,闹心的事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可是LaFantaine并没有嫌弃,为什么你会想要放弃?他看起来很爱你。” “是爱我,可是那有怎么样呢?LaFantaine是大家族,我不想他被别人看不起,不想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为了我毁了前程。知夏,如果你是我,如果霍先生的事业因为你受到动摇,你会怎么做?” 霍劭霆的事业如日中天,如果真的会动摇必然不会因为她。傅知夏鼓了鼓腮帮,笑道:“如果他愿意为了放弃事业,我当然接受啊!安南,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放弃了会后悔。至于这生孩子……” 傅知夏顿了顿,坐直身子,正色道:“安南,介意把手伸给我看看吗?” 林安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傅知夏把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脉搏上,片刻之后松开。 “你会医术?” “会一点点。”傅知夏轻轻笑了笑,看似随意地开口,“安南,平时喜欢养些什么植物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安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也能把脉出来?家里有个露台,挺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 “平时饮食习惯怎么样?吃的食物都是最信任的人接手的吗?” “……”林安南愣了半晌,“知夏,你这话……” “别紧张。”傅知夏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只是猜测。但是安南,如果说你有没有怀孕能影响到家主的位置,我也做个大胆的猜测了。我刚刚给你把过脉,脉象有异常,或者是食物,或者是气味,你从今天开始找到最信任的人做个检测。我感觉你的不孕症,会跟这个有关系。” 第九十八章 她的脑袋忽然断了片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两个女人上来的时候,两个男人掐准时机地结束话题。 “亲爱的,看你们谈得很愉悦。”LaFantaine上前搂住妻子,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安南回报住自己的丈夫,刚刚傅知夏的话让她想来心有余悸,浑身发抖。 “我想先回家了,有事跟你说。”安南压低声音在丈夫耳边轻声道,LaFantaine看着她不太对劲的脸色,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好,我们马上回家。” “知夏,谢谢你的提醒。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安南从LaFantaine怀里抬起头来,“可能以后还会需要你帮忙。” “一定。” 霍劭霆看着LaFantaine离开,又想想她跟安南之间的对话,甚是不解。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男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女人侧脸柔美的弧度,在众多美女之中,这张脸蛋虽说清丽但也谈不上惊艳,不知为何总觉得能牵引人的视线。 “安南的脉搏有异常,感觉有轻微中毒的迹象,所以我觉得,这就是导致她不孕的原因。” 霍劭霆的黑眸缓缓眯起:“你是说有人下毒?” “应该吧!”傅知夏扯了扯唇瓣,“为了权利和地位财富,还真是不把人当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霍劭霆,傅家宴会上的事情,你都不好奇的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药?” 他悠悠然地看着她,笼在阴暗光线里的五官神色莫辨:“那不是你吗?” “……”傅知夏不可遏制地站起身,顿时有些怒火攻心,“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那个人是我不是?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你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是不是没有脑子不会思考?我为什么要对你下药,我有什么能力去找记者?我……” “不是说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霍劭霆修长的手指旋转着酒杯,“下个药,找个记者,是很难的事?更何况那日,你是侍应生,调换酒杯下个药,不是轻而易举?” “你都查清楚了?确凿证据证明是我?” 霍劭霆看着她气得鼓起的腮帮,起身揽过她的腰肢,那动作熟练而又自然,男人喷薄的热气在耳边熏得人耳朵微烫,那声音磁性沙哑:“我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好查的?” 傅知夏因为他的一番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任由他几乎半抱着的亲昵姿势离开酒店,坐上了车子。 男人上了车便开始闭眼假寐,傅知夏打开车窗,风吹过脸庞吹散了些许酒意,她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心里头烦躁乱窜。 他不会相信她的话,这也正常,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女人对他有心思的太多了。只是,到底是谁对她下的药?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凑一起?她也没什么背景,也没见到他们的事情之后谁有什么好处收到啊?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她?她能想到的是傅书语,但是即便真要对着她下药,那对方也不应该是霍劭霆。毕竟在傅书语眼里,是不会希望她跟霍劭霆这样高端的人扯上任何关系的。 是她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还有什么对她带有敌意的人吗? 她失神地看着周边的树木急速后退,当眼前出现了一座直指苍穹的高塔时,她猛然一惊。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目光正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埃……菲尔铁塔?” “记忆恢复得不错。” 他打开车门,看着她怔愣的样子,伸出手来:“愣着做什么?我只有两个小时。” 宽大碧绿的草坪出现在面前,直入云霄的埃菲尔铁塔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之下雄伟壮观,镂空的钢架结构呈现一个倒着写的巨大“Y”,直指苍穹。 “好漂亮!”傅知夏加快脚步往前走着,“原来这就是埃菲尔铁塔。我听说过,但是没想到真正看到会这样震撼。” “埃菲尔铁塔重9000吨,高三百多米,是当时法国所有建筑物高度之和。设计师埃菲尔为了建造这座高塔,足足用了五千多张设置图纸。功夫不负有心人,埃菲尔终于取得了高塔的设计权,但当时政府只愿意提供百分之五的资金。埃菲尔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公司和全部财产做抵押,给工程进行投资。” “知道的倒是不少。” 傅知夏怔了怔,完全是耳边出现的男人清润嗓音,她照着一样地说出来。 是顾卓希。 记忆更清晰了一些,男人指着杂志上的埃菲尔铁塔介绍,女孩一边整理着药材一边扫过一眼。 “愿意为理想献身的人。” 男人立刻纠正她:“更确切地来说,不止是为了理想,是为了爱情。” “嗯?” “如果不是他的妻子玛格丽,就没有他事业上的成功。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玛格丽鼓励他坚持,告诉他不要放弃。她所,埃菲尔,你要建造出闻名于世的建筑物,并且我要听到你在那座建筑物上说‘我爱你’!” “后来呢?”女孩子放下手中的药材,来到男人面前,看着图片上的埃菲尔铁塔,“故事的结局是悲剧吗?” “后来他们走向了婚姻殿堂,埃菲尔的事业越来越成功。两人相伴十五年后,玛格丽因病去世,把世界上的孤单和悲伤都留给了埃菲尔。但是埃菲尔并没有一蹶不振,他发誓要再造一座高塔,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对玛格丽说‘我爱你’。” “就是这座埃菲尔铁塔?”女孩手指着图片,“那么说,这座埃菲尔铁塔是为了爱情而建造的,见证着人间美丽而坚贞的爱情?” “是的,玛格丽去世后,埃菲尔一直未婚,守着爱情的承诺。在晚年的时候,他登上了铁塔的顶端,对着苍穹大声呼唤爱妻的名字,呼唤我爱你。因此,埃菲尔铁塔也是爱情忠贞的象征。” “所以说,这并不是个悲剧。”女孩的手轻轻划过图片,“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是个喜剧。爱情这件事情,如果能遇到一个人,彼此喜欢并且忠贞不渝,那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男人轻笑,揶揄道:“那你有没有遇到?” “我还小呢!这么着急谈恋爱干什么!”她打了个哈欠,又对到药材堆里,“好了,听你说了半天的故事,跟我们医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知夏!……傅知夏!”霍劭霆猛地晃了晃女人的肩膀,仿佛从沉溺中惊醒,她抬起有些迷茫的眸子,几分怔忪地看着他。 “想起什么了?” 傅知夏垂眸眨了眨眼,每次有记忆蹿入的时候都很突然,又有疲惫,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像是想到了一些事。” “跟埃菲尔铁塔有关?”他盯着她黑亮的水眸,“曾经来过?” “那倒是没有。就是顾卓希……” 这个名字让霍劭霆眼角抽了抽,是今天见到了顾卓希刺激了她的记忆,或者说,他们曾经来过?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有种难以言状的莫名不适感,仿佛胸腔的位置被什么抓紧,呼吸都开始不太顺畅了。 凭着顾家的财力,带着喜欢的女人来一趟埃菲尔铁塔还是很容易的事。 “跟顾卓希怎么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又冷又硬,心头更是又酸又涩,难得想要抽两个小时的空带着她出来走走,所有的好心情都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也没什么,就是他好像跟我说过埃菲尔铁塔。” “你们不是学医的吗?还聊上建筑了?”霍劭霆握住傅知夏的手,不觉就有些用力,“凭着顾卓希花花公子的威名,他还能懂建筑?” “花花公子?”傅知夏才被拉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霍先生,你知道并且熟悉他?” 谈不上熟悉,但是调查的资料是反复看了几遍。他盯着她期待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性格顽劣,不务正业。其他的,不清楚。” “我说了只有两个小时,上去看看。”看着她有发问的迹象,霍劭霆提早止住了她的话题,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直接上了观景台,透明的玻璃全景观景台让傅知夏脑海晕眩。男人扶住她的身子,耳边的声音带有让人安定的力量:“别怕,我扶着你。” 傅知夏深呼吸了几次,转眸就看到一边拥吻的两个人,缠绵热烈。 再看过去,竟然是几对情侣在拥吻,场面火爆。 “法式热吻学得怎么样了?”男人戏谑的声音在耳边酥麻响着,她猛地转身,男人正俯身,两片唇堪堪擦过,一阵电流袭遍全身,傅知夏的脸顿时热了。 这个浪漫的国度,的的确确是引发了不少尴尬。 傅知夏稍稍退开了男人的身子,往后继续退了几步,脚没有落到玻璃上,感觉安全了些。 “你恐高?”感觉怀里猛然空落,又想起了那次倪佩儿要她做替身的时候,即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看到了她的战栗和苍白无助。 “如果怕的话,那……” 他正往前,面前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金发碧眼的高挑女人拦在他面前,一双眼睛摄魂勾魄地看着他:“先生,不如我陪你?” “今天这里有情侣接吻大赛,奖品很丰厚呢!我看那个女的胆子小得很,不如……我陪你?” 女人再度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我还可以陪你别的……” 她又朝着傅知夏说了句什么,傅知夏听不懂,只是见她是询问的眼神,便点点头。 她转过身去,四周依然是情侣接吻的画面,她有些尴尬地扶额,想要往前走,手臂却被猛然扣住了。 男人不悦的五官在面前放大,深邃的黑瞳似乎渐渐涌起什么风暴,她探头找刚才那道身影,发现她正微笑着站在不远处的位置。 “那个女人被我赶走了,你还想着把她叫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极具胁迫,“身为霍太太,可真大度得很,别的女人想要睡我,我看你是眼睛一眨不眨就答应啊?” “……”那个女人想要睡他?她是真的不知道,哪有人那么直接的? “不是吧,我以为她就是……” “就是什么?”手上的力道收紧,傅知夏看着他黑眸迫人的力道,不由垂下眸子,低声道,“以为就是搭讪一下,顶多也就……亲一下……” “顶多?”他修长的手指抬高她的下巴,“我是你老公,你就让人随随便便地亲我?如果现在有男人过来找你,你说我是不是也要大大方方地把你让给他亲?” “……”什么跟什么? 霍劭霆看着傅知夏迷茫惊愣和委屈的模样,感觉所有的性子都要被这个女人给磨平了:“现在那个女人不相信我们是夫妻,你说怎么办?” “……”原本就不是啊,她在心里腹诽,却也不敢多言。 “来之前我跟你说什么?” 傅知夏脑子里马上反射出几个字:“新婚热恋期。” “可现在不是在谈生意,也没有人……”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现在,此刻,只想狠狠地堵住她的嘴。 她在他面前神思不定地想着别人,在别的女人面前大方地想要把他推送出去,他所有控制情绪的能力都被她都快速瓦解了。 傅知夏惊呼了一声。 如果没有记错,她警告过他,不要动不动就吻她亲她,如果,如果有下次…… 如果有下次怎么着来着,她的脑袋忽然断了篇。 在他的手扣住她后颈的时候,又猛然想了起来。 是要用银针对付他的! 傅知夏的手还未伸到怀里,就被男人未卜先知地扣住了双手放到身后,他将她的身子更贴近了些。 不觉身子软了下去,她脑子一片空白,到最后发现自己的手并不在身后,而是攀住了他的领口,而那领口的位置,原本平整的衬衣已经被抓得皱巴巴的难看。 男人满意地看着怀里睁着迷蒙大眼的女孩,她的脸白里透红,娇俏可人,尤其是那有些红肿了的唇,更是水光潋滟的滋润。 脚边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意识到身边的身影,傅知夏抬起头来,是刚刚那个女人,对她说着什么她没听懂,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善。 霍劭霆沉声说了句什么,女人冷哼了一声,快速离开。 “她刚刚跟我说什么?” “想知道?”男人的目光还是落在女人粉色的唇瓣上,不得不说,刚刚这一刻消散了他所有的阴霾。 尤其是,在他的调教下,她懂得闭眼了。 傅知夏想说一句“不说就算了”,但想想这话怎么听起来都有几分情侣之间的撒娇,便忍着没有说话。 “她说,看起来我的wen技很好,很羡慕你有我这样的老公。” “……” “她刚刚问你那一句是,你觉得跟他接wen感觉怎么样?” “……” “她还说,为什么你的技术看起来有点糟糕,照理说起来……” “霍劭霆!”傅知夏微红着脸打断他的话,句句之中不离接吻,除了这个就不能聊了是不是? “嗯?”他低声应道,心里头却升腾起浓浓密密的暖意,霍劭霆三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带了些许撒娇的娇柔嗓音,听得他整个人心头都荡漾起来。 傅知夏沉了沉呼吸,咬唇抬起水蒙蒙的眸子:“我上次警告过你,你如果再……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所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说的话虽然是威胁,但是听在耳边完全不是这种味道,他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动人的五官,清了清嗓子:“好。” 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他伸手脱下西装罩住了她娇小的身子:“这里风大,如果实在怕高,我们下去。” 对于一个恐高的人,也着实欣赏不了美丽的风景,霍劭霆看着她稍稍挪动便惊慌的样子,还是带着她到了第一层。 第一层设有餐厅和商店,男人挽着她的腰,漫漫开口:“难得带你出个国,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 “……”傅知夏没有开口,心里想着那可是不成。毕竟没有达到用钱的关系。 “小姐,”有销售员挡住她的脚步,“请看看这款项链,上面有埃菲尔铁塔的标志,但是设计却时尚高端,跟旅游区物品的档次大不相同。这里的塔身全部是粉钻镶嵌而成,是设计师的作品。” “你说?”霍劭霆伸手拿过项链,仔细翻看了下,果然。 “是的呀先生,您知道他?”销售员高兴地继续介绍,“每三年他都会设计一套饰品在我们这边,三年只有一套,并且照他的规定,只能在当年9月29日才可以卖出。有一条手链已经在一年前卖出了,现在还有这条项链,先生,您看需要让您女朋友试戴一下吗?” “太太。”霍劭霆纠正。 傅知夏没听懂他们围绕着一条项链在说些什么,估计是在推销,她正想着开口,头发的位置就被一只大手拨到一侧,脖子的位置一凉,有闪亮的坠子在眼前晃动。 第九十九章 好好戴着不准摘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眼前的吊坠精致漂亮,是一个倒着的“Y”,耀眼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傅知夏垂眸盯着胸前的吊坠,耳边是女销售员动听的声音,她虽然听不懂法语,也完全可以从目光中判断出来,那是赞美的语言。 应该就是想让他们把这东西给买回去。 抬眸正迎上男人静静打量的视线,傅知夏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说:“不需要买东西。” “不喜欢?” 这跟喜欢不喜欢没有任何关系好吗?他们之间又不是这种关系,他是钱多可以不在意这些,可是她不行,到头来随随便便一点东西还得费尽心思了去还。 傅知夏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又听得那人轻笑了一声:“现在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喜不喜欢都得要。” 傅知夏:“?” 男人没有看她,低头滑动手机,发出了一个短信,又对着女销售员说了些什么,那女人稍微惊愣了片刻,看了傅知夏一眼,又微笑着说了什么。 很快,她走到柜台,读取到跳跃的数字,拿过精致的丝绒盒子走到傅知夏面前。 “太太,请问是要戴着还是包好?” 霍劭霆将她的话翻译了一遍,傅知夏无奈:“霍劭霆,我说了不买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也用不着。” “霍劭霆”三个字让他内心再度愉悦起来,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滑过细腻的触感,哑声道:“不是买的。今天运气好,正好是第699个,所以……这是送的。” “699个?”傅知夏诧异地环视了下四周,来来往往走着的人很多,她又特地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很是疑惑,“她怎么知道是第699个?也没看到什么记号或者有哪里显示……” 霍劭霆握拳轻咳了一声:“商店自然有它自己的计算方法,难道无缘无故送给你?真是这样,你吃亏什么了?” “……”傅知夏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闪耀的坠子,想想霍劭霆的话也是言之有理,扬起脸勾着嘴角,“是的,不吃亏。” 阳光温柔地洒在女孩扬起的脸上,淡淡的酒窝溢出,霍劭霆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揉了揉她的头发。 “先生,您对太太可真好。购买这款项链还有一款戒指附带赠送的,先生,请您收好。” “好,谢谢。” 两人的法语交流傅知夏听不懂,只看着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了黑色的丝绒盒,一枚闪亮的钻戒安静地在一片黑色的衬托之下,高贵而又典雅。 “除了项链,还有戒指送?”傅知夏狐疑地看着那颗看起来切割分明的钻石,低声道,“这钻石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现在的工艺真是先进,假的也这么漂亮。” “这款戒指有个名字,叫做‘以我之心’,祝愿先生太太永远相爱,幸福美满。” 女销售微笑着离开之前,还特意打量了傅知夏几秒,眼底满是羡慕。这世界上愿意会女人花钱的男人很多,但是愿意为女人花钱又不愿意让女人知道的,是少之甚少。而且这男人长得如此英俊不凡,看着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商界名流。 如此年轻有为。 “她刚刚又在说什么?” 傅知夏没有意识到男人的手一直握着她的,亦或是这样的动作已经逐渐习惯,她跟着霍劭霆的脚步一直上了二层。 两人在一间咖啡厅落座,傅知夏疑惑地看着他悠闲的样子:“你不是说只有两个小时?加上来来去去的路程,时间来得及吗?” 霍劭霆点了两杯咖啡,才将目光落到她脸上。 他看着她的视线很专注,时间又长,傅知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度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今天晚上有一个晚宴,女伴主办方会安排,如果你想去的话……” “我不想。”傅知夏干净利落地打断他的话,“这种宴会什么的,最无趣了。” 她说话的时候配合着表情,带了几分小女生的爱憎分明,霍劭霆哑然失笑:“那你觉得什么有趣?” 傅知夏绕过他这个话题,拿过刚刚送到的咖啡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你一定也觉得无趣吧?只不过你身在豪门,只能适应和习惯这样的无趣。” “你也得适应。” “……”为什么她要适应,她又没有身在豪门?傅知夏正要反驳,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接听。 这是一支他给她的新手机,他在上面存了自己的号码,还加存了岑朵和宋寅的,因为失忆她身边可以说话的人少之甚少。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眸光安静地凝着她。 手机放在耳边,她一直安静地听,秀气的眉头不时地蹙起,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把图片和信息发给我。” 挂断电话,她快速地输入文字,散落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手机,她很快别到耳后,继续发送。 三分钟后,她把手机放回包中。 抬头就看到男人一瞬不瞬的眸光,傅知夏自觉开口:“是安南打来的电话……刚刚她把图片发给我,我初步判断,有几种植物是有避孕功能的。我已经让她搬走了。关于食物的检测,可能需要过几天出结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近她的下人里边,一定有中国人。” “她本身就是华裔,有中国人不奇怪,据我了解,LaFantaine家里的厨子有两个,一个就是中国人。” “是不是这个中国厨师不好说,但是肯定是有懂中医的,或者是听人行事。每天的食物里边只需要一点点的量,这一点点的量甚至刚开始都无法检验,但是时间长了,对人的身体一定有影响。为了防止万一,还放置了枸骨,这些人是有多怕安南怀孕?” “当然是怕,如果安南怀孕了,家族里势必有一部分人永远翻不了身。” 傅知夏的目光怔忡了一下,随即望向霍劭霆:“那你说,那个对我下药的人,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我也不是豪门千金,把我们绑在一起,难道是会对谁有好处吗?” 霍劭霆放下手中的杯子,身子往后靠了靠,闲适地看着她,薄唇迸出两个音节:“对你。” 傅知夏狠狠地噎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他是还没有相信这件事跟她无关吧?她大力地喝了一口咖啡,认真地开口:“总有一天,我会把证据摆在你面前,证明那个人不是我。” 霍劭霆不打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待会儿到酒店,我让陈琼陪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买什么你只管跟她说。这是酒店的房卡。” 傅知夏瞄了一眼房卡的颜色,似乎跟之前的那个不一样,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淡淡解释:“换了个酒店。” “嗯?” “工作方便点。”他摸了摸眉骨的位置,“陈琼会带你过去。” 傅知夏有些暗淡地应了声,原本以为回之前那个酒店,如果有机会见到顾卓希的话,可以问他一些问题。 只是刚刚走得匆忙,也没有问电话什么的,日后可能相见的机会都不多了。 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划着桌布,就感觉被温热给包裹了,傅知夏抬起眸子,霍劭霆单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打开丝绒盒子,瞬间就将那枚戒指套入了她右手的无名指。 “……” 钻石闪耀的光泽让她一下子晃过神来,她的手指才曲了曲就被大力按住,男人率先堵住了她的口。 “LaFantaine问我你怎么没戴戒指,我只能谎称你是太着急落了。所以,好好戴着不准摘。” “……” 傅知夏活动了一下手指,意外的这个戒指的尺寸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这送的还这么合适。” 霍劭霆垂眸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想到了刚刚跟女销售的对话: “这条项链的钱很快会转过来,我会告诉我太太,这链子是活动的时候送的。你把收款方式告诉我。” “哦,好。”女导购显然诧异了,很快笑道,“是不是怕太太心疼钱?这条项链价值确实昂贵。” “第一排左数第二个戒指也给我包起来。” “先生,您可是真有眼光,这款戒指钻戒设计大师Br.dweioeg的作品,选取了……” “包起来就行,就说配套赠送的。” “这明明不是真的,怎么质感都那么好?看起来比真的还真。”眼前的女人看着手中的戒指,轻轻摸了摸上面的钻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项链,“怎么看怎么真。” “喜欢就戴着。”男人看着她点头,又沉声道,“到了海城,也给我戴着。” 傅知夏秒懂,毕竟已经公开了关系,如果被谁发现了所谓的霍太太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有,那不是自己打脸吗? “你放心,我会戴到结束的那天。不过霍劭霆,”她猛然发现自己对他的称谓不太对,清了清嗓子,“霍先生,你这样,对你喜欢着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太公平了一点?其实只要想想办法,我们的婚姻就能随时结束的,应该可以有不影响霍氏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百章 价值八位数的东西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这个话题并没有再延续下去,霍劭霆接了个电话,便起身带着她离开了。 陈琼果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两个坐在后座,她开车。 “霍总,是去公司吗?”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按了按鼻梁骨,便阖上眼睛休息。 约莫半个小时,车子驶入一座直插云霄的建筑物,镜面玻璃映着头顶的蓝天白云,HT两个大写字母在阳光下灼灼发光。 “照顾好她。” 耳畔几个音节落下,男人已经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霍太太,那我先带您会酒店了。您先休息一下,我们再看看晚上吃什么,去哪儿玩。” “嗯,好。” 到酒店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行程,陈琼将车子停好,替傅知夏拉开车门。 “这个酒店跟公司比较近,所以这几天就住这里。霍总这几天可能会比较忙,住那边不太方便。”陈琼招呼门前的侍应生过来拉行李,继续解释,“订的还是总统套房,这个酒店的星级也是最高级的,我就住在楼下,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刚刚那个公司……是跟霍氏有合作吗?” 陈琼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是不知道分公司的事。不过想想也正常,霍总对太太这么体贴,八成工作上的事,是不会需要她来操心的。 她按下金属质感的电梯键,轻笑着说:“太太,那是我们自己的公司呢!霍总每年都会过来几次检查,目前公司的发展很不错。” 自己的公司……傅知夏掐着指尖,都说霍劭霆能力强,生意做到海外也是正常。 行李箱已经在门外,陈琼走进去将所有的都检查了一遍,想要帮傅知夏整理行李,被她温婉地拒绝。 “好,那您先休息,五点钟我过来叫您。” 傅知夏将两个人的物品都整理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她看着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目光掠到那属于男人的黑色内裤时,脸还是烫了一下。 合上衣柜的门,她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门外有隐隐的门铃声。 傅知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了,以至于开门的时候恍惚出现了幻觉。 她意料之中的陈琼没有站着,反而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她再度揉了揉眼睛,一下子惊醒了。那人,是顾卓希? 她微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我。”顾卓希单手插着裤袋,看着她一脸迷惑的样子,“你是间断性失忆,现在又不认识我了?” “我不,没。”傅知夏摇头,“我就是……我不是换了个酒店吗?你怎么?” “酒店么,人人都能换。”说话间,他已经逼近了她几步,“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傅知夏侧过身子,顾卓希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环视了眼四周,傅知夏抓了抓头发,想起应该给他倒杯水,于是迅速地倒好水放到茶几上。 “顾……顾先生,请喝水。” “你叫我什么?”顾卓希在沙发上坐下,指腹摩挲着杯子的边缘,似嘲弄似的低笑了一声,“看来,你果真什么都忘了。” 说不上来熟悉也说不上来陌生,傅知夏知道曾经他们的关系应该似乎比较亲密的,可是缺少了那么多的记忆,也始终亲近不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在他对面坐下,手撩过鬓发:“对不起。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只是有些凌乱的片段……我大致能知道,顾先生是我的学长……” “那就叫我学长。”他快速地截断她的话,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清冷的目光有着几分审视。 “学长。”她顺着他的意思叫,将脑海中的问题理了几遍,“我想知道,我和你还有傅书语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你怎么会失忆的?” 两个问题同时问出,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是霍劭霆吗?”他最关心这个,这个海城第一号男神因为这样的原因娶了她,能对她好得了? “不是。”傅知夏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听说是我跟傅书语起了争执,我失手将她推下了楼,她成了植物人,然后我……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失忆了。” 她的话让顾卓希消化了好一会儿,被顾家逼迫着离开锦城,所有的信息都是垄断的。他不知道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个时候,他其实是有几分心灰意冷的。 一个他放在心里那么久的女孩子,转眼之间成了别人的新娘,且这个事实结论无可更改。 顾家再家大业大,也不会陪着他这样去闹。 对方是霍劭霆,是海城第一家族,霍家。 “你跟她起了争执,什么争执?”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也不太容易,毕竟她到现在还没有想起什么,傅知夏咬了咬唇,“听说,是我……是我嫉妒霍劭霆跟傅书语的关系,所以……” 嫉妒…… 这两个字让顾卓希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他扯了扯领口,又把衣袖往上翻卷,露出结实的小臂,整个身子往后靠去,显得慵懒了几分,心脏的位置却在收紧。 “这么多年,从没听你说过关注这个男人,你一心一意地都在研究你的中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开始嫉妒的?傅书语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你都没有对她动过手,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对她动手的吗?是爱情丧失理智?” “……”傅知夏在心里将他的话默念了几遍,眼睛顿时粲亮起来,“所以说,我从来没有在你们眼前表达过喜欢霍劭霆,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他是不是?傅书语……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这么多过分的事?有多过分?” “污蔑你,搞坏你的名声,算不算过分?” “……”傅知夏哑然,她同时想到的是杨美玲言之凿凿的话语,心底发凉。 她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她对霍劭霆的感情绝对不可能这么深,她也觉得不可能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如果傅书语污蔑她,毁她的名声她都可以不计较,那么她怎么会因为这样无稽的原因跟她起争执? 势必是另外的原因,那会是什么? 也许只有她们三个人才会知道。 “你很喜欢他?喜欢到了不顾一切?”顾卓希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嘴角掀起一丝轻嘲,“一个丝毫不了解,只知道他有亿万家产的人,你就愿意把什么都搭进去,现在呢?幸福吗?” “我可是记得你曾经说过,不想那么早谈恋爱,你也曾经说过,不喜欢这样复杂的豪门。” 所以他才辛苦地掩盖自己的身份,他是怕自己的身份地位吓跑了她。 谁想到她又会这样生生地扑上去呢? 眸光微抬,便看到了她胸前闪耀的埃菲尔吊坠,顾卓希顿时觉得心脏的位置被一只大手给握紧了。 他起身就走到傅知夏面前,伸手捏起那设计别致的吊坠,翻转到背面,几个字母清晰可见。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眸光赤红,似乎聚拢了风暴,捏着坠子的手收紧,微微颤抖。 这是设计的埃菲尔铁塔系列饰品,三年只出一套,一年前来到埃菲尔铁塔,他看着便想到了这个女人,买下了手链。 他是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却从来没有见她戴过,今天他却看到了同款的项链戴在了她脖子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午见到她,她的脖子是空的。 “学,学长……你怎么了?你看起来……” 顾卓希重重地甩开她的手,拿过杯子一饮而尽,他是想要马上离开的,理智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链子,早上没见你戴……哪儿来的?” 傅知夏低头摸了摸这吊坠,她不知道为什么顾卓希忽然之间反应就那么大:“你说这个链子吗?说起来运气好,是送的。” “送的?” “嗯。”傅知夏点头,“好像说是第699个客人才送的。学长,这链子有什么问题吗?” “第699个客人?”这是什么荒谬的说法? “应该是旅游营销的一种手段吧?这个链子应该也不怎么值钱,不过看着倒是挺漂亮的。不止送链子,还送了戒指。” 傅知夏刚开口又觉得这话不太合适,顾卓希的目光已经倏然落到了她无名指的手指上,那闪耀的光芒简直要刺瞎他的双眼。 价值八位数的东西,霍劭霆竟然告诉她是送的?这是怕她不接受? 照理说起来,爱慕虚荣的女人要打发,不应该是让她知道确切的数字吗? 而且这个钻戒粗略地瞄上一眼,也是七八位数字的东西。 傅知夏收回了手,那光芒却挥之不去,只觉得心脏的负荷越来越重,整个人也不适起来,胸口的位置绞痛得厉害。傅知夏惊慌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顺着沙发倒下,急步上去扶住他的身子,盯着他黑紫的唇:“学长,你怎么了?学长?” 第一百零一章 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豆腐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福尔马林的消毒水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宋寅看着渐渐合上的门,紧张得攥紧了手心。 半个小时前,霍劭霆发生了车祸,驾驶的司机生命垂危,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霍劭霆的脸上都是血,人还尚有意识。 他当即就慌了神,凭着多年的默契看出霍劭霆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说,却没想到他只是告诉他,这件事先不要让傅知夏知道。找个理由瞒过她几天,让陈琼照顾好她。 他猛然发现从前那个冷心绝情的总裁有些变了。难道这样的车祸发生第一时间不应该是追责吗?或者是交代有关公司的重大事件的决策? 宋寅微微叹了口气,拨通了陈琼的电话。 那端的女人愣了几秒;“所以宋助理,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霍总都不回酒店了?” “公司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可能要通宵加班。” “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相关于公司的事情,陈琼作为一路见证HT成长的员工,颇为关心。 “是遇到一点麻烦。夫人这边,要请你多费心了。” “一定。”陈琼掐断电话,看着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英俊男人,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女人,不由蹙起了眉头。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顾卓希贼心不死地又跑到了这个酒店,说白了就是跟踪,这人撬墙角的决心之大,让她这个霍氏的下属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长得算是白白净净人模狗样的,怎么喜欢跟有夫之妇去牵扯?趁着霍太太记忆不是很清晰,就想占便宜不是?可就算长得再帅,能帅得过霍总吗? 看霍总对霍太太这份宠爱,霍太太也不可能会对他动心的啊! 所以一计不成,又来个苦肉计? 想到这里,陈琼的目光不由犀利起来,看着他这样英武不凡的样子,怎么能说倒就倒?那八成就是苦肉计了。 霍总为了事业打拼,这男人就想着趁虚而入,这事儿还不能汇报给霍总,免得他分心,处理起棘手的问题就更棘手了。 她一定会为霍总守护好霍太太。 “霍太太。”陈琼清了清嗓子,冷冷地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我看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不需要我们。” 这是全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只是费用昂贵,她也不知道是倒了哪八辈子血霉,竟然要垫付医药费。 “可是联系不到他的朋友,他的手机也不知道放在哪儿。” “医院方面会联系的。” “他还没有醒。怎么说都是在我面前倒下的,至少应该等他醒过来之后再走。” “……”陈琼再度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他的面容沉静,她正想着用个什么办法试试他,端着药水的护士走了进来,用法语说着:“麻烦给他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 敢情这么贵的医院和病房,还需要她来垫付医药费?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这个人,明显的就是霍劭霆的情敌啊!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在HT,霍劭霆就是个神话级别的人物.HT的前身是一个濒临倒闭的旧企业,主打的也是高端奢侈品品牌,主要是美妆领域。霍劭霆接手之后,将领域局限在香水和饰品系列,一年之内就开始扭转局面,几年下来转亏为盈,现在员工的福利是之前的几倍。 所以,她作为曾经的老员工,格外崇敬企业里这样的领头人。 “你们谁是这位先生的亲人或是朋友,麻烦办一下入院手续。”护士再一次提醒。 陈琼再怎么不愿意,也起身跟着走了。她相信她如果不去办理,傅知夏就会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渊源,但是他们之前一定是熟识的。 总之,办理好入院手续,就马上走。 “这位先生心脏不太好,要注意保持良好的情绪,不要给他施压。他的心脏负荷不了太多。” 护士说的是法语,傅知夏无法听懂,但是从她的手势可以猜出是心脏的问题。 她隐隐像是知道他心脏不太好。 可能经历了的东西,即便暂时忘记了,还是有曾经发生过的印记。毕竟,照理说起来,他们应该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病床上的男人轻轻掀了掀眼皮,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前立着的女人。 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看到了那个午后,他因为剧烈运动心脏负荷过重,她给他急急施针,又将他送往医院,他打着点滴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在一旁,托着腮帮似乎睡着了。 他醒来之后,她又是削苹果,又是熬药,一直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啊晃。 后来,她要求给他针灸,原本对中医不太信任的他鬼使神差地开始配合,确实的,那段她在的日子,他的身体都很好。 不知道是因为针灸还是因为身心愉悦。 但现在,似乎又不太好了。想到她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心脏负荷太重,也不太愿意去做手术,就想这样继续过着吧,反正也就那样了…… “学长,你醒了?” 傅知夏的身子往前弯了弯,认真地看着他,又拉过他的手,静静地给他把脉。 “不是失忆了吗?” “可能这是根生了骨子里的。”傅知夏笑了笑,又将他的手放回,他凝着她白皙细长的手指,那颗钻戒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他脑子疼。 他一下子反握住她的手,手指落在那别致的钻戒上,傅知夏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看着她那般自然的抗拒,哑声道:“我可以看看这枚戒指吗?” 傅知夏脱下戒指放到他手中,见他来来回回地翻转,解释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跟着项链一起送的。” 顾卓希看了她一眼。如果他没有认错,这枚戒指是COCO杂志上最新的限量款,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叫做“以我之心。” 市场上的零售价,八位数。 他邪肆地勾了勾嘴角,晃动了下手中的戒指:“既然不贵重,不如送给我?” “喂,你这人胡说什么呢!” 陈琼一进门就听到顾卓希这样莫名其妙且不要脸的话,气冲冲地跑到病床前,又将两人之间隔了开来。 “再不贵重,那也是戒指,戒指代表什么成人都懂,戒指是随意能送的吗?即便它再不贵重,即便是个用草编织的戒指,戒指就是戒指,代表的是心意。” 陈琼说着便夺下顾卓希手里的钻戒:“这就是我们霍总对太太的心意,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早上的时候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的了,没想到你还能跟踪过来。我拜托你,做人善良一点,我们霍总和太太,不是你可以拆散的。” “……”傅知夏看着陈琼漫天的敌意,想着这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陈琼将戒指重新套回傅知夏手中,气哼哼地扫了顾卓希一眼,“霍太太,他已经醒了,我们就先走吧?” “你就不想多了解你之前的事,刺激你的记忆吗?” 看着傅知夏被拉着转身,顾卓希坐起身子提高音量,“既然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就应该知道,有个人跟你谈谈以前,可以刺激你的大脑,也许就在某个触发点,你就忽然想起来了。” “我就是你的触发点。” “……”陈琼看着傅知夏动摇的脸色,有些着急,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傅知夏根本没想走,她是想要跟他聊天的。 “三天之后我就要离开法国,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庙,到时候你就算找我也找不着。” “就算是我们太太失忆,也犯不着问你啊?她之前认识的人都可以问,凭什么非得问你啊?” 顾卓希没有理会陈琼,盯着傅知夏的眼睛继续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我们两个跟傅书语是什么关系吗?那还真是有点复杂。” 傅知夏一下子提起视线。 *** 紧闭的门终于打开,宋寅即刻迎了上去。 医生脱下口罩:“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左手骨折,有些皮外伤,算是运气好的。那位司机就不太幸运了,伤势重得多,腿部神经受伤严重,可能下辈子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宋寅只觉得冷汗涔涔,朝着病房看了一眼,也用纯熟的法语问道:“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麻醉还没过,再过一个小时,等他醒过来就可以了。” 宋寅点点头,坐到一边的长椅上,打开手机开始处理文件。 正处理完手头的一个文件,一个头条新闻跳了进来,宋寅脱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再度浏览了一下页面,没有看错,确实是陆淮安发生车祸的照片,上面有个侧面的配图,额角的位置贴着膏药。 车祸? 他连续打开了几个新闻,都言辞隐晦地表示这次车祸有蹊跷。 打开热搜,“陆淮安车祸”已经排到了热搜第八条,手指下滑到评论区,短短五个时辰之内,评论已经过万。 ——陆淮安吗?我倾慕的男神,啊啊啊啊,刹车忽然失灵是有人动了手脚吗? ——那还用说?好端端的刹车怎么会失灵?吉利熊猫都没发生过这事。 ----陆氏近来在海城发展的势头强劲,有超越霍氏的势头,难道说是因为商业竞争? ——有可能。不过我听到的版本是私怨,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跟我们本城男神长得有那么一点神似吗? ——有么有么?我仔细看看。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难道说陆淮安是?哎呦喂,好大的一个瓜,目测是海城最大的一个瓜。 ——是不是为了争夺财产兄弟反目?豪门狗血剧情开演? ——我们陆少一看就是温文尔雅,一定是受迫害的那方。霍总权利滔天,听说到现在也没有把霍修远的老婆放在眼里,也挺可怜的,嫁入了豪门连儿子都带不进来。 ——哇靠,信息量爆棚!难道说霍修远这么一丁点的魄力都没有?霍氏他是被架空了吗?不过豪门中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谁掌权谁说了算。 宋寅的手指继续往下滑了几分钟,烦躁地退出,霍总不过在法国才逗留一日光景,那边的动作就已经开始了。 且不说霍总这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就陆淮安这波操作,无疑是挑衅的节奏。而且国内的报道和舆论导向出现那么早,那一波明眼人一看就是水军,符合陆宁的手法。 两个人同时发生车祸,如果霍总真的怎么样了,那么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谁都不仁不义,最后较量的是胜者为王。 由此看来,这车祸不是意外,是蓄意安排。两个意外同时发生,大家就不会把锋芒指向谁,陆淮安的伤势不重,显然只是一个苦肉计。 看来,原本藏匿着的斗争已经浮出水面。陆宁从前对霍劭霆,都是忌惮三分,如果说她已经不再藏着掖着,只能说明,霍修远已经承诺了她什么。 果然,女人的枕边风才是最为厉害的。这些年霍总为着霍氏耗费心血,才让霍氏有如此蒸蒸日上的势头,并不是每个人坐上这个位置,都能带领霍氏走向这样的殊荣。 至少,在霍修远手上,霍氏并没有更强大。霍劭霆的能力摆在这里,如果霍修远还是愿意听信一个女人的话,那真的是让整个霍氏心寒了。 宋寅收回心神,继续处理完手中的文件,再走到病房,霍劭霆已经醒了。 他内心一阵激动,疾步上前:“霍总,感觉怎么样?要叫医生吗?” “不用。”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宋寅默了默,看向霍劭霆,,“霍总,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问过France,这辆车子前几天正做过检查,所以车子应该没问题。如果说有问题,那么就是有人动了手脚。等司机醒过来,我会再查。” “海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陆淮安也遭遇车祸,这件事情引发很大关注,也不知道谁收买了水军在网络上发声……” “发声?发什么声?” 宋寅看着霍劭霆沉沉的黑瞳,在心里编织着更为委婉的语言。 “说陆淮安的车祸跟我有关?我找人做的?” “……” 霍劭霆懒懒地勾了勾嘴角:“倒是有些急了,我去法国几天,就想找人撞死我。如果撞不死,就用口水淹死。总而言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霍家的继承人权。” 宋寅沉默,豪门大家族,不就那点破事么?各路招数层出不穷,无非就是为了钱和权。 “交代陈琼了么?” “……”话题跳跃有点快,宋寅很快反应过来,“已经跟陈经理说清楚。但是霍总,您……真不让夫人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也能好好照顾,听说她是学医的。” “过几天再告诉她,免得吓坏了她。法国是个好地方,让陈琼带着她四处走走玩玩。” 宋寅再次沉默,这霍总对夫人,像是越来越关怀体贴了,连眼神都语气都跟从前不同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自己,发现了没有。 “肚子饿了,去买点吃的。找个靠谱点的私护。” 交代了这两件事,霍劭霆阖上眸子,失血量过多,整个人感觉还是有些虚。 宋寅得到命令便走出病房,电梯缓缓下降,在四楼的位置停住,一个黑色的身影有些气冲冲地低头走进来,转身双手怀抱着胸,宋寅看着那身影有些眼熟,有点像陈琼。 可是陈琼在照顾夫人,不可能在医院的吧?他想透过电梯镜面看清楚一些,只是无奈女人都没有抬头。 电梯很快在一楼停住,门缓缓打开,陈琼心里头堵得慌,踩着高跟鞋颇为用力,在心里把顾卓希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说什么肚子饿了,给他垫付了医药费,还要给他去买饭,她这是在照顾太太呢还是在伺候大爷? 想到傅知夏跟顾卓希共处一室,她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她是应该快速打好饭然后插到他们中间,那样他就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决不能让他趁虚而入。 陈琼速度很快买好饭菜,没有意识到后面跟着一道身影。 宋寅跟着陈琼到了四楼的时候,看到病房的门开着。他心里微微一沉,莫非是夫人也病了?但是不可能,陈琼应该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上报才对。 “霍太太,饭菜来了。” 这个称谓让宋寅的头皮麻了一下,透过开着的门,他看到了接过饭菜的傅知夏,还有病床上躺着的一个英俊男人。 他的脑袋有片刻的懵逼,再细看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便很快认出来了,这是顾家的少爷顾卓希。 顾卓希的所有资料都是他调查的,他当然看过他的照片,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为俊朗,脸色虽然稍显苍白但是五官深邃立体,跟霍总是两种风格的好看。 傅知夏把饭菜盛好,端到他面前:“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将就着吃点。” 男人扫了一眼盘中的饭菜,施施然开口:“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豆腐。” 吃豆腐?陈琼看着男人那欠扁的样子,觉得心头有火呼呼燃烧。 第一百零二章 人被一个猛力给掀了出去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陈琼“啪”地一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饭盒,几步走到顾卓希面前,确切地说是到了他们两个中间:“姓顾的,你够了啊,别总想着时时处处占我们太太的便宜!” “知夏做的豆腐全校有名,尤其是蟹黄豆腐,蟹黄的香和豆腐的嫩毫无缝隙的融合,一口咬下满口浓香的味道你尝过没有?满脑子龌蹉!” “……”陈琼自认为平时是个比较理性的人,可对着他却像是崩破了所有的理性思维,她挑了挑秀气的眉,“不管怎么样,吃完这顿饭,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你是霍劭霆的手下?”顾卓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过枕头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了些,“我怎么看着你是派过来监视她的?怎么,霍太太没有交朋友的自由么?怎么说她都是你上司的太太,要怎么样轮得到你做决定?” “……”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宋寅将脑子里所有有关顾卓希的资料回忆了一遍,心里有点为霍劭霆捏了一把冷汗。 傅知夏跟顾卓希就这么坐着,就是怎么看怎么相配啊! 男的温和儒雅,女的温柔如花,且两个都是妥妥的医学界精英。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顾卓希表白成功,那么就没有霍总什么事了。 关于傅家宴会,他再度查了几次,事有蹊跷这是肯定的。如果说夫人跟这件事并无关系,甚至也是受害者,这事情的后续,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个发展。 也罢,这霍家的事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重中之重不是夫人,而是该如何稳住当前的局面。霍总发生车祸势必需要恢复时间,而这段时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那就很难说的了。 想到这里,宋寅匆匆上楼。 在病房门前纠结了半晌,究竟该不该把在这里见到傅知夏的事情告诉他,里面传出的声音愣是让宋寅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劭霆,好端端的怎么就……我在舞会上看到你的名字,还在高兴异国他乡也能跟你见上一面,没想到却等到这样的消息……这是意外吗?还是……” 女人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因为抽噎说话都变得不完整,她身上还穿着裸色的长裙,因为着急衣服没有换,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 “你怎么会在法国?” “来法国表演,就被邀请参加舞会。”沈姿含抽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一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只是骨折而已,外伤。” 一句话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宋寅的敲门声及时化解了尴尬的气氛,霍劭霆几乎迫不及待地出声:“进来。” “霍总,”他稍有些意外的目光落到沈姿含身上,点头道,“沈小姐。” 沈姿含看着宋寅将饭菜摆好,又看了眼绑着绷带的霍劭霆,急忙起身:“宋助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这几天照顾劭霆的事就交由我来负责。” 宋寅:“……” “反正我的表演也结束了,在法国也很闲,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她低头看了眼简单的菜,神色严肃了一些,“宋助理,劭霆是病人,病人需要营养,你这样的饭菜吃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宋寅认真地研究刚刚霍劭霆给他的一个眼色,只听到最后一句,却也听懂了沈姿含的嫌弃,他正要开口,又听到沈姿含的声音:“这顿饭就算了,下一餐开始我来负责。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刚刚医生说了劭霆需要休息。” 宋寅:“……” “宋寅这边每天都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他不能离开。姿含,没什么事的话……” 沈姿含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很快截断他的话:“你受伤了,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会没事?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你就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几天。当然,如果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可以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张嘴。”沈姿含倾身,将勺子里的食物喂到男人嘴里,宋寅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睛。 真真是错综复杂的一天,一边的病房是傅知夏和顾卓希,另一边的病房是沈姿含和霍劭霆,这是个什么图形的人物关系啊? 他究竟该不该把傅知夏在医院这个事告诉霍劭霆?如果说傅知夏几个小时后就离开,那似乎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和意义,不过徒增困扰罢了。 “宋寅。”忽然被点到名的宋寅猛地回神,“霍总?” “把HT的季度报表做好,把财务报表发到我的邮箱,明天的行程安排说给我听。” “劭霆!”沈姿含心疼地扫了他一眼,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少做一天工作,多休息一天会怎么样么?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休息。” 她边说着边放下霍劭霆垫着的枕头,扶着他躺下,声音轻柔:“你先好好休息,我看这里有个小厨房,我去附近超市买点食材。你的胃不好,要少吃多餐,我给你熬点粥。” “你别这么看着我。”沈姿含看着他黑湛湛的目光,轻轻地笑,“煮点粥而已,我还是会的。” “那霍总,我先回去工作了。”一直处于电灯泡状态的宋寅刷了一下存在感,在这种难以言状的尴尬气氛中成功逃脱。 *** 秋风吹过,席卷满地落叶轻摇,干燥微卷的叶子,在成人的足下沙沙作响。 月光如银,拉长着两个人的身影。 傅知夏的脑袋胀胀的,听到顾卓希描述她的诸如“学霸”“状元”“女神”之类的词语,有点不太适应。 “怎么,知道自己的过去这么辉煌,高兴得傻了?”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到她抬起的微微疏离的眸子,眼底闪过暗淡。 他心目中的女孩,终究是走远了。 她嫁给了霍劭霆,这件事以不可逆转的结局断定了他的命运。 “说不上来高不高兴,不过我在蕙兰住院的时候,遇到顾宪教授,他认得我,并且对我的医术评价很高。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会针灸的。于是,我读了很多医学的书,又很快发现这些书我都曾经读过,记忆深刻。这个发现让我很快乐,我觉得,至少我不再是个废人了。” “废人?”她这样自我贬低,让顾卓希心疼,他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知夏,你一直那么优秀,怎么会是废人?不准这样说自己。” 傅知夏点点头,心里头有一股暖流涌过:“谢谢你学长。因为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醒过来我就被告知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恶人,我很难接受,觉得自己罪无可赦,既毁了霍劭霆的一辈子,又毁了傅书语的一辈子。” “所幸,傅书语后来醒过来了,我恢复的丁点记忆也告诉我,霍劭霆的事情跟我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顾卓希握着傅知夏肩膀的手因为激动而收紧,他感觉自己沉寂的长满枯草的心开始欢跃地跳动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想起了什么?” “我并没有对他下药,但是我看到有人确实是要对着他下药。我想着这个是傅家举办的宴会,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傅家难辞其咎,而他又是那样一个大人物,所以我就多管闲事了。我跟着过去,调换了房间的门牌号,但是对面祁少走过来,” 她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避开祁少,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躲进了另外一间房。霍劭霆就在那个房间,他已经被下了药,我吓呆了,就拿着银针刺中了他的后颈,他就晕了。” “晕了?”顾卓希不太确信地问了一遍,同时他感觉自己内心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一颗荒芜的心欣欣向荣起来,“他晕了,之后呢?” “之后我发现自己不对劲,想要逃走,发现门被反锁了,我根本就出不去。” “所以说,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霍劭霆的错,跟你分毫关系都没有。” 顾卓希觉得心底霎时明朗起来,他更在意的是,他眼底那个善良单纯又勤奋的姑娘,并不是满腹心机和爱慕虚荣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曾经相信过那个说法,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的混蛋! 他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多,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他怎么会不信任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卓希伸手抱住了她:“知夏,对不起,我曾经怀疑过你真的是为了嫁入豪门不择手段,我那时不应该离开,豪门之中丑恶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你独自承受这些,对不起……” “也算不上是霍劭霆的错吧,也不知道是谁想要对付他。但是我之后同样被人打晕了,所以……”傅知夏摊了摊手,借着这个动作将自己从顾卓希怀里退出,“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目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顾卓希看着女孩清澈如水的眸子,反复思量着她刚刚的话:“你是说,你也被人打晕了?” “是,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跟霍劭霆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说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大家都说我矫情,后来我才知道霍劭霆已经对着记者宣布了跟我的婚讯。” “……”顾卓希觉得喉咙的位置被什么卡住一般,难受得很。如果当初他能够在锦城多逗留一些日子,能找到她问一问所有的过程,虽说顾家实力不及霍家,但是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霍劭霆跟傅知夏根本就算不上认识。 他也是被设计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抓着这个女人不放? 他当初怎么就能走得那么干脆和彻底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和你还有傅书语,你刚刚说关系很复杂,是什么意思?” 月光下,女孩子的眸光比月色更为澄澈动人,他一直知道,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无论生气还是愉悦,都极为动人。 “我自小在傅家长大,傅书语跟我相处的片段,我能记起一点,但不多,我感觉我们的相处,并不太愉悦,是这样吗?” “你虽然自小在傅家长大,但是光芒总是遮盖住这个真正的傅家大小姐,她怎么可能跟你愉快相处?” “……” “知夏,你太优秀了。”顾卓希轻叹了声,手不自觉地将她吹散的头发固定到耳后,“傅书语对你并不友好,几次三番的针对你,虽然很容易调查但是你不让,是因为你知道幕后那个人是她。因为你承着傅家的恩情,所以你不会对她怎么样。” “……”傅知夏笑了笑,“我那么好说话?” “对别人或许不是,但是傅书语,你说过她不同。所以傅家宴会上的事,你怀疑过她吗?” “怀疑过,但是很快否定了。如果傅书语要对我下药,那对象一定不会是霍劭霆。” “怎么?” 傅知夏噗嗤一声就笑了,跟从前一样眉眼弯弯:“她不可能送一个那么好的男人给我啊!” 顾卓希听得心里一窒:“他有那么好?” “他是男神,钻石王老五,至少在傅书语眼里,我们是不相配的。所以,不会是她。” “傅书语是不是喜欢你?”片刻的沉默后,她笑着问。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更为清晰,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涩哑:“她是喜欢我,不过我……” 喜欢的是你。 他盯着她的眸子,认真专注,浓烈的情感旋入,黑眸逐渐浓稠起来,比夜色更深邃。 “嗯?”傅知夏不解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告白永远是件困难的事,尽管在心里说了千百遍,真正要说出口的那一刻,还是挣扎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什么样的语言更为妥当和更为打动人。 “知夏。”顾卓希往前走了一步,深吸了口气,正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开口,却被扣住手腕,人被一个猛力给掀了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她是喜欢我,不过我喜欢的是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因为没有防备,顾卓希的身子被甩出几步,往后踉跄了下才站稳。 他抬眼望去,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霍劭霆,他的左手被厚实的绷带绷紧挂在脖子上,脸色苍白,秋风吹起他衣角的弧度,翻飞起舞,他颀长的身影冷冷地立着,一双泼了墨似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看着他。 “霍……”傅知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病号服和缠着绷带的手,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受伤了?他明明是要去公司,晚上还有宴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 傅知夏才开开又被打断:“真巧,在医院这样的地方,还能跟顾少见面。虽说医院这地方,并不怎么吉利,不过我看着这条路一路梧桐,散个步也是浪漫得很。” 男人岑冷的唇发出的音声线平直,他的眸光只是淡淡地望着顾卓希,并不曾看向傅知夏的方向,确切地说来,他从开始的第一个字第一个动作,都是无视于她的存在的。 月光拉长着三个人的身影,交相重叠,一时之间,沉默蔓延开来,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沙地让人烦躁。 “学长他身体不太舒服,我送他来了医院。” 霍劭霆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刺耳极了,刚刚在阳台的位置随意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底下似乎眼熟的身影,他足足盯了几分钟,看到女人仰起头来,才看清她的脸。 他确实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可他又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一个背影的怀疑到确定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心底掀起的却是轩然大波。 她竟然是跟顾卓希在一起,所以他的酒店算是白换了? 他眯着眸子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边走边说,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地方,顾卓希伸手抱住了她。 呵,他倒是忘了,他们两个曾经是校园里大家公认的情侣,只不过双方都没有明确表白过罢了。 顾卓希想要表白的时候,傅知夏已经跟他滚到了床上。 所以现在在异国他乡见面,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内心冲击?他是男人,当然懂男人的眼神,顾卓希对这个女人,绝对没有死心。 傅知夏还一再告诉他,那天傅家的宴席上,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生。另一层意思是什么?告诉他,她还是清白的,还是自由的,还能—— 等着她的顾卓希是么? 她一定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顾卓希了,顾卓希也一定会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种种。而且看他刚刚那样激动又认真的表情,难道不是想要跟她表白吗? “她是喜欢我,不过——我喜欢的是你。” 呵呵,多么动人,这应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桥段。 把所有的误会说开,发现那不过是个误会,她到底还是清白之身,男人在意的,不就这个么? 心底顿时升腾起烦躁,怎么都压制不住,霍劭霆伸手便抽出烟盒,刚刚在阳台上的时候就想抽了,下楼便顺带放到了口袋里。 他打开烟盒,用手抖了抖,嘴叼出一支烟来,烟盒还未放回口袋,女人柔若无骨的手便按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抽出他嘴里的烟:“你受着伤呢,怎么能抽烟!” 她看了他一眼,看到旁边有个垃圾桶,把那支烟和烟盒一同丢进垃圾桶:“医生跟护士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能抽烟?最基本的常识,你不懂么?” “不懂。”他眯了眯眸子,那眸光比平日里冷了几分,他看了眼旁边的垃圾桶,“傅知夏,你知道我这烟什么价格?这么丢了,你赔得起么?” “我只知道身体最值钱。”傅知夏双手环胸,定定地看着他绑着的手臂,声音低柔了下来,“你的手是怎么了?你不是说参加宴会吗?” 她看着他额角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思及到某种可能,瞳孔猛地一缩:“车祸?” 他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赞扬道:“聪明。” “……” “不知道顾少是哪里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妻子帮你联系医院找医生?就凭着顾家的财力,出门总应该有个助理配备着,再不然酒店也有侍应生。你这跑到另外一个酒店去找急救的习惯,可不太好。” “……”顾卓希见他说话间已经搂住了傅知夏的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的头发,不由别开了视线。 “顾卓希,时间到了!说好的二十分钟,你别到时又给我赖账!”陈琼边看表边走过来,等她看清转过来的那张脸时,整个人顿时僵麻了一下。 “霍,霍总?” 陈琼的脑子顿时有些乱了,宋寅明明告诉她总裁是在处理事情,难不成处理的是自己受伤的事情?而且这三个人站一起的画面看起来非常不和谐,她想要给自己解释一下都无从开口。 好在,霍劭霆也并没有怎么追究,只是淡淡道:“顾少是太太的朋友,你照顾着点,我们先走了。” 我们…… 这两个字在顾卓希心头翻滚,逐渐融合成了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心脏。 “你怎么样?”电梯里,傅知夏紧张地扶着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倒在她身上的男人,“会头晕吗?怎么就发生车祸了?严不严重?” “还好。就是流了点血。” 他黑湛湛的眸子凝着她的小脸,这女人看起来似乎是紧张的,也不知道是身为医者对病人的紧张,还是其他。 “左手粉碎性骨折,很多事都做不了,本来想不告诉你的,没想到在医院看到你。与其让你照顾别的男人,不如照顾我。” “……”霍劭霆整个身子都朝着她靠过来,头埋在她肩膀上,他呼出的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耳边和脖颈的位置,有些酥麻的不适。 “学长他心脏不好,他来找我也是为了告诉我之前的事,刺激我的记忆。” “就那么想回忆起从前吗?”莫名地心中不悦,男人的声音低哑暗沉,“不去想从前的事,不也挺好的?” “那当然不行,不管怎么样,都得想起过去,才是完整的人生。”女人睁着眸子认真地回答,“你没有失忆过,你不懂其中的痛苦的。我的过去,那是我的,是好是坏,我都接受。而且,我总觉得很多事情有蹊跷,我一定要想起来。”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傅知夏看着长长的走廊问道:“你是哪一间病房?” “劭霆!” 一个女人清软的嗓音在后方悠悠响起,傅知夏转过头去,就看到穿着裸色长裙的女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不知为何,傅知夏从她眼底看到了幽怨,但她又是笑着的,踩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他们走过来。 “你去哪儿了?你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自己不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了。” 霍劭霆觉得有些头疼,他把沈姿含在这里的事情给忘了。刚刚在阳台看到顾卓希跟她,他的脑子就像是沸腾的岩浆,无法思考。 “劭霆……”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傅知夏。” 霍劭霆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以至于沈姿含伸着想要扶住他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她笑了笑,顺着这个姿势撩过自己的刘海,声音有些低下来:“我知道,热搜都上过了。” “这是……” “沈姿含。傅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沈姿含伸出手来,两人的手交握了一下,她看到了傅知夏手指上的戒指,只觉得内心狠狠地窒息了一下。 她竟是戴上了霍劭霆送给她的戒指!沈姿含紧紧地攥住了手心,没有一刻能像此刻那般,她能如此清晰地体会到嫉妒发狂的滋味。 “我们……是不是见过?”傅知夏凝着她几秒,很快想起了那日的斗舞,她看向霍劭霆,“你们原先就认识?” “难怪你们配合会那么默契,那支舞你们之前一定是合作过的吧?” “傅小姐眼睛真亮。这支舞我们跳过几次了,劭霆特地陪我练的,它有个名字叫做‘问情’。” 傅知夏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闻到有食物烧焦的味道。她急步朝着病房跑去,马上关火,打开瓦罐,里面的粥已经糊了。 “忘了正在熬粥……” “沈小姐,以后如果正在做食物的时候人千万不能跑出去,这是很危险的。你开着火还找霍劭霆找这么久,如果发生火灾什么的,那后果就太严重了。他一时半会没有回来,但他早晚会回来的呀!你真要好好找,那就必须关上火才行。” 她一边刷着糊了的锅,一边像大人教导孩子一样不缓不慢地开着口,沈姿含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法发作。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说她半个不字。这个女人,她凭什么! 她转头看了看霍劭霆,男人在一旁静静地立着,神色不辨喜怒,却能清楚地看到他凝视着她的方向,认真且专注,那眸底隐隐的流光,让她整颗心直直地陷入到黑暗中去。 第一百零四章 心跳咚咚咚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想吃什么?我看这里有些食材,我帮你做。”傅知夏打开放在厨房的袋子,把食物一一挑拣出来,自言自语道,“菜虽然不够新鲜,但是总比买着的饭菜好吃。” 沈姿含看着她主人似的样子,手心简直都要掐出血来,偏偏霍劭霆的目光无时无刻不落在傅知夏身上,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绝情起来可以如此,他一旦告诉你分手了,就好像绝无复合的可能。 就好像,所有的过往都是她一个人臆想出来的一样。 到底是沈家这个身份,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挡,他放弃她,所以,把目光迁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哪怕知道她在,他还是把傅知夏带过来,究竟是为了证明什么?为了告诉她什么?他就没有想过,她会难堪么? 厨房那边,傅知夏已经开始熬粥切菜。她的动作很利落,看样子是做惯了这样的家事,果然傅家下人的女儿,干这种粗活是最为在行的。 “傅小姐,需要我帮忙么?”沈姿含探着一个头,她生平最为讨厌厨房的油烟味,若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怎么可能洗手作羹汤? “哦,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沈姿含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看着霍劭霆在灰色的沙发上坐下,也跟着在一旁坐下,顺手拿出水果篮里的水果:“秋天吃梨子最好,帮你削个梨。” 安静地拿着水果刀削开黄色的果皮,她看了眼霍劭霆,见他轻阖着眼睛,手上一个用力,低呼一声,男人果然很快睁开眼睛。 鲜红的血顺着果皮一同流下,霍劭霆抽过纸巾按压住她的手指:“我去叫医生。” “不过就是划破了手指,哪有这么娇贵?” 看到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她的手,就感觉周身包裹了他的气息,那种松柏的冷木清香在鼻尖充盈,她感觉心尖儿轻颤。 “如果是水果刀切到了手,不是这么处理的。”一道女音忽地蹿入,霍劭霆的手就被傅知夏移开,她拉着她到了水龙头下,用水冲洗了片刻,找到消毒水和纱布,动作娴熟地包扎好了伤口。 “近期都不能进水,伤口不深,不用几天就好了。” 傅知夏说完便又走进了厨房,沈姿含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的火腾腾直上。她这算是被傅知夏摆了一道还要真心诚意地谢谢她么! 这个女人,看着单纯,心思其实深不可测,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霍劭霆翻开手机,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文件。沈姿含看着傅知夏忙碌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从美国回到海城,她一直都没有认为接近霍劭霆会是件多难的事,她也自己固执地认为,霍劭霆迟早都会再度回到她身边。现在看来,她这个想法是过于天真了。 她必须调整思路。 傅知夏摆好饭菜,差不多是半小时之后。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冒尖的白米饭,从颜色上来看搭调得让人食欲大增。霍劭霆的碗里盛着瘦肉粥,细细和肉丝和绿绿的青菜在勺子的搅动下散发着香味,傅知夏吹了几口,碰了碰唇,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把碗推给对面的男人。 “沈小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随便做了些。” 沈姿含的嘴里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赞誉的话来,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谢谢。” 霍劭霆轻轻咳嗽了一声,傅知夏的目光再度望向他,才发现他并未动勺子。 看到女人的目光望过来,他垂眸看了眼勺子,又抬眸望向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傅知夏看着他受伤的左手,右手好端端的,明明吃饭一丁点问题都没有,但碍于沈姿含在场,傅知夏也没有说什么,拉了凳子坐到他身侧,开始耐着性子喂他喝粥。 吃饭全程都很安静,沈姿含却是像被人生生打了几个耳光,想到刚刚跑到医院对着他的种种,那就是自作多情的最好诠释。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她面前秀恩爱,撒狗粮,霍劭霆他是故意的吗?她就不相信他这样聪明的男人,会看不出她的心意?还偏偏找个傅知夏过来添堵,是想要赶她走是么? 她难受地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筷子,笑得有点勉强:“傅小姐,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劭霆麻烦你先照顾着。” “我送你。” “一起。” 看到傅知夏站起身来,霍劭霆也起身,傅知夏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嗔怪:“你一个伤员就好好躺着休息,凑什么热闹。” “说了一起,我散散步。” 傅知夏见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沈姿含觉得再待下去已经无法持续脸上的笑容,他们的恩爱秀得如此明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正常夫妻呢! 这样三个人走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插进来的外人,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在霍劭霆面前,她都不是那个特别的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爱情,在这个夜晚,完完全全地被傅知夏,践踏到了脚底。 从大门口折回,傅知夏朝着正门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被男人拉过转了个身。 “随便走走。” “……” 傅知夏低头看着满地的落叶,正是刚刚跟顾卓希走的那条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梧桐,时不时地有落叶飘落,抬眼可见澄澈如同玉盘子的月亮。 “你刚刚受伤,还是多躺床上休息,医生没跟你说吗?”女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好扛,你那是硬伤,不能小视。” “这么关心我?” 两人的脚步在落叶上落下沙沙的踩踏声,傅知夏盯着脚底的叶子,正色道:“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我还是那句话,钱是挣不完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在病房还在处理文件。” “动辄几个亿的损失,你让我放着不管?” 男人的声音很罕见地透着疲惫,他在前面的木质长椅上坐下,傅知夏也跟着坐了下来。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几个亿的损失可能有机会补,但是身体垮下了,那可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手不觉地撩过她吹散到脸上的秀发,哑声道:“好,听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是从那双从来都是讥诮的眸光中看出了脉脉温情。 这样的对视无端让人脸上发热,傅知夏急急站起身来:“那,那你先回病房,我去酒店收拾几件衣服过来。” “好,我让陈琼带你过去。”他的眸光浓黑得粘稠,声音也沙哑得厉害。 傅知夏整理好衣服再度回到病房的时候,男人正轻阖着眼打点滴。 病房里的环境极好,设施一应俱全。傅知夏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又拿出一条薄毯放到沙发上,将薄毯围住身子,一边关注着点滴的情况,一边刷着手机。 通常情况下她并不是很喜欢刷手机,但是无疑这种状况下,刷手机是一个很容易打发时间的办法。 她点开就有新闻跳出来,原来陆淮安竟也发生了车祸。 她还想往下看,就听到霍劭霆的声音:“我想上洗手间。” “……” 她抬眸望去,霍劭霆已经睁开了眼睛,掀开薄被下床。 傅知夏急忙帮他提着挂瓶,只是到了洗手间门前,她一下子脸红了,她看了看他的手:“你受伤的是左手,我就替你拿着瓶子,在门外等你。” 男人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傅知夏尴尬地发现拿着瓶子的方向是朝着里面走,根本出不去,她背过身子,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你帮我。” “……”傅知夏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再度传来,“这里打了死结,你帮我解开。” 死结?什么死结?她转过身去,就看到男人的手落在裤子抽绳的位置,他可能是胡乱弄了几下,把好端端的抽绳给打成死结了。 “你快点。”男人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挂瓶,开始催促。 “……”俗话说人有三急,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开始着手解开那个死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慌乱紧张,她几次都没有解开,手还碰到了下面的位置,惊得她像是碰到了烙铁一般,脸色也更发烫起来。 喉咙的位置一紧,他垂眸看着女人弧度绝美的侧脸,眸子翻滚出墨色,见她如释重负地解开了死结,一张俏脸已经红得不行。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傅知夏拿过挂瓶,继续背过身去,盯着面前的墙壁,心跳如雷。 “帮我把结系上。”男人的声音淡定如初,傅知夏却是觉得神经有些错乱了。 “……” “我这边的手打着绷带,另一边的手还插着针头,不能用力。” “我觉得你可以。” “针头可能会掉出来。” “……” “那……我去叫护士过来。” 她才迈开步子手腕就被扣住,男人的视线灼灼,声音又有些幽怨,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来:“算了。” 他动作极大地抽过绳子,扭转之间能见血丝渗透,傅知夏心惊地按住他的手:“我,我来。” 有了刚刚的经验,她这次平定了心绪,几下就打好了结。心底松了口气,男人的唇便擦过她的额角。她眨了眨,避开他的视线,虽然脚步沉稳,但她自己心里明白,那是飞也似地逃离。 把挂瓶重新挂好,傅知有些慌乱地走到沙发,把毯子盖在身上便翻转过身子。 心跳咚咚咚,似乎没有停止的兆头。 感觉到后背的注视感,傅知夏没有回头,霍劭霆淡淡勾着嘴角,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竟也觉得,这样的时刻,也不全然是坏事。 *** 翌日清晨,宋寅急匆匆地早餐送过来的时候,霍劭霆已经优雅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他看着从厨房走出来的傅知夏,一度以为出现了幻觉。 昨天来的,不是沈姿含么? “宋助理,一起过来吃点么?” 宋寅抬眼就看到诱人的葱油面条,一下子勾起了馋虫,这里是法国,味道都不怎么对付,他的脚步正迈过去,就被对面那个冷飕飕的眼神都逼退了回来。 “我已经吃过了。” “哦,我还多煮了一份,如果你还吃得下可以尝尝。” 宋寅吧咂了一下嘴,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他气定神闲地吃着面,把碗朝前一推,“我还可以吃点。” 宋寅:“……” 霍劭霆吃完早餐,宋寅便开始汇报工作。男人单手支额,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几句,提点意见,宋寅马上拿笔记上。 “霍总,刚刚问过医生,这边可能至少要再住三天院。” 霍劭霆单手轻敲着桌面,透过玻璃看向整理着沙发的女人:“那边医院预定的时间是在今天么?” “是。” “今天下午出院,订明天的回程机票。” “……”宋寅看着他绑着绷带的手,迟疑道,“可是这伤……” “没什么大碍。下午我一起过去。” 得知霍劭霆下午出院,傅知夏是极力反对的。她盯着他的胳膊,皱着眉头,正色且严厉:“霍劭霆,我昨天才刚刚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钱不是最重要的。你的胳膊断了,是断了你知道么?你怎么能只住一天院就出院?医生同意了吗?准许了么?” 他看着她情绪激动的样子,眼神漫漫地看过去:“你果然像极了正牌的霍太太。” “……” 傅知夏被他这话噎了噎,急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住院的问题!” “下午去的还是医院。” 原来依然是医院,那一定是这家医院的医疗设备或者能力不够强,所以要转到更好的医院。 傅知夏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一点,宋寅的车准时朝着医院出发。傅知夏看着一旁闭着眼的男人,对开车的宋寅问道:“宋助理,我们现在去的是什么医院?医疗设备很好的吗?是不是骨伤科的专科医院?” “……”宋寅看了眼后视镜,很诧异霍总还没有告诉太太去的是哪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骨伤科医院,那是法国最为有名的疤痕医院,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预约好了。 这次去法国,这个事情就排在行程之中,难道霍总没有说吗? 霍总没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最后在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前停下。硕大的屏幕上,美丽的女人面带微笑抚摸着自己细腻白皙的脸庞,画面又切换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处理伤疤,然后画面又切换成医生护士整齐地站在一旁。 最后跳跃出来的是一串法文,应该是广告词之类的。 才下车,便有人上来迎接,霍劭霆说了一句什么,那人便伸手示意,带领着他们过去。 沿着一道长长的走廊往前进入电梯,傅知夏很疑惑地看着墙壁上的美女图片,为什么会有一种整容医院的赶脚? 带领的人员跟霍劭霆说了什么,那人的目光便落到了傅知夏身上,又笑着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懂,求助地望向宋寅:“宋助理,他说什么,帮我翻译一下。” 宋寅清了清嗓子,看了自家老板一眼,看他的眼神没有什么异议,就直接翻译道:“他说,你是个幸福的女人,你的丈夫很爱你。” 傅知夏:“……” 骨折上个医院还能跟爱不爱的扯上关系?只能说法国人的浪漫基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电梯在48层停住,霍劭霆环住她的腰,又细心地将她鬓边的秀发别到耳后,目光淡淡地望向了衣服里面。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慵懒风的毛衣,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丸子头,蓝色的牛仔裤,平底鞋,整个打扮就像是个清纯甜美的大学生。 透过薄薄的针织布料,还是可见那道丑陋的伤疤,像是蜈蚣一样爬在那原本细腻白皙的肌肤上。 傅知夏被带到了医生办公室。 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身材微胖,看着很是和善,她先是跟霍劭霆握手,又跟傅知夏握手,请他们坐下。 明明谈的是霍劭霆的伤势,傅知夏不太明白那医生的目光为什么总是朝着她身上望,最后站起身来,跟她说了句什么。 “把衣服脱了。”男人淡声道? “?” “这是法国最有名的疤痕医生dgertse,她需要看一看你的伤疤。” “……”不是骨伤科,是给她治疗疤痕? 霍劭霆已经伸手给她解纽扣,傅知夏急忙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你,你出去不行吗?” “我出去,你们怎么交流?”男人嘴角轻勾,“我得给你翻译。” 傅知夏在男人望向窗外的目光中艰难地脱下外衣,女医生便走了过来,伸手在她伤疤的位置摸了摸,又问了霍劭霆几个问题,拿起笔记录着什么。 傅知夏背对着他快速穿好衣服,觉得脸再次红透了。男人却是绕过办公桌再度回到她面前,看着她扣错的扣子,伸手将扣子重新扣好。傅知夏盯着他解开又扣上的手,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家。耳边响着的是他说话的声音,可是她脑子乱糟糟的,他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听到,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是要跳出胸膛。 第一百零五章 我的劭霆,值得最贵的女子匹配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续几场雨下来,海城的秋意愈发浓了,清润的空气之中夹杂着萧杀的冷意。 “散会。”灰色西服的矜冷男人合上文件夹,率先走出会议厅,宋寅急忙跟上脚步,“霍总,飞机还有十五分钟到达。” 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脚步却是比平日里大了许多,宋寅加快速度跟上,到地下车库开着车出来,才感觉到这雨下得更大了。 他扫了眼后视镜,看到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微微阖着眼,在法国才住了两天院就赶回海城,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处理一大堆的事务,他作为一个助理,看着也是心疼。 好在,今天夫人就要从法国回来了。 有时加班听到霍总跟夫人电话,似乎夫人交代了什么,他还是会去做的。 “霍总。”车子驶入大道,宋寅自作主张地提议,“需要去花店买束花吗?” 男人的眸子轻轻弹开,看了眼不远处的花店,淡声道:“不必。” 宋寅默了默,大老板的心思还真的是不好猜。说他对夫人不在意吧,时时处处看着都是放在心尖儿的样子;说他对夫人很在意吧,最基本的事情都不会去做,最基本的语气都不把握。 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 候机的人群总是拥挤,宋寅把车子停好,看了看霍劭霆依然绑着的绷带:“霍总,您的伤还没有痊愈,人多怕是会……” 他话还未说完,霍劭霆人已经走了出来。 饶是挂着一只手臂,这男人这样走来,还是轻易虏获了四周的视线。剪裁得体的商务西服衬得男人长身如玉,深邃的五官完美立体,眼神之中的淡漠铺开强大的气场,让人想要追随却又内心生畏。 机场的另一头,陈琼推着行李箱走在傅知夏身侧:“霍太太,这海城的秋天,温度可有点低呢!” “行李箱里带上秋装了么?如果没有,看来你要添置几件秋装了。”傅知夏笑了笑,“你是在这里待多久?” “霍总说是两个月。在法国待久了,回国来看看,感觉什么都是亲切的。” 傅知夏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是陈琼在照顾她的方方面面,她的做事能力很强,考虑问题也十分到位,傅知夏还是很喜欢她的性格的。 陈琼走得脚步生风,目光搜索着宋寅的身影却不由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惊住,竟是霍劭霆来接机了。 她赶忙拉着行李箱往后跑了几步,到傅知夏身边低声道:“是霍总,他伤没好就过来接机了!虽然挂着胳膊,但是人人都朝着他看,果真是男神。霍太太,你好幸福的哦!” 傅知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不远处那人单手插袋,冷冷地立着,周围虽然笼着一大堆人,却丝毫消淡不去他周身的冷意。 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不过他每天都是会打电话过来,问问她手术的情况。两个人的话聊得也不多,最后沉默着也没挂电话,只有她开口一句“我挂了”结束。 四目相对,男人大步地朝着她走过来,陈琼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打趣道:“你看,霍总就算是受了伤也是魅力爆棚,你发现旁边那圈儿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没?太有范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日咚咚咚的心跳似乎延续到了现在,傅知夏稳住自己的心绪,最近总是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好像思春的少女一般。 她目前这样的状况,是不会想要去谈恋爱的,跟霍劭霆更是不可能。 她们之间原本就是云泥之别,阴差阳错的错,那也是错。 沉思之间,男人的脚步已经在她面前站定。她讪讪地叫了声:“霍总。” 就看他的脸阴沉了几分,拉过了她手上的拉杆箱。 宋寅看着动作比自己还要快的老板,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他手上的行李箱给拉过来。毕竟他是助理,这样的粗活应该让他干才对。 “第一期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再过三期手术,霍太太肩膀上的疤就可以消掉了。”陈琼在一旁解释着,想到医生跟她说到这道伤疤的缘由,又看了傅知夏一眼。 他们两个,必定是非常相爱的吧?生死相许那种。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顾卓希,这样生死相许的爱情,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怎么可能插得进来呢? 宋寅先将陈琼送到酒店,再把车子开到海湾别墅。 把行李放到客厅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除了白妈,沙发上还坐着陈景兰。 “宋助理。”陈景兰呷了一口茶水,微笑着对宋寅打招呼,“劭霆回来了么?” “已经接夫人回来了。” 陈景兰笑了笑,眸光微沉,放下茶盏的同时,就看到男人揽着傅知夏的腰走了进来。 她的眸光落在霍劭霆那只手上,马上就想起了霍劭霆曾经对着傅知夏那般厌恶的神色。 那日他醒过来的时候,其实记者还没有到,她看着凌乱一片的房间,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不如娶了吧。” 他的眼神刷地一下望过来,冷飕飕的寒意,薄唇轻启:“凭什么?” “就凭你是霍家长子。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对你影响不好。” “一个傅家下人的女儿,会有什么身份地位?拿一笔钱就可以解决。我不想结婚。” “我跟你奶奶都商量过了,正是因为她没有身份地位,你才更需要结婚。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有身份地位有背景的女人身上,那结了婚就离不了了。现在,只要你承认她是你的未婚妻,等风头过去,什么时候离婚,那就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这么个满腹心机不择手段的女人,我一分钟都忍不了。” “劭霆,”她轻叹了口气,“听祖母一句劝,顶多不会超过两年,这个婚姻束缚不了你,不过一张纸,而且是一张很快成为废纸的纸。奶奶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感情用事,情之一事,还是看淡点的好。” “看淡,不代表我要跟这么个女人结婚。” “祖母知道你跟沈姿含……但你已经答应祖母,会彻底放下。如果你真的想要证明自己已经放下,那么就在媒体面前承认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么?” “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姑娘,只要她跟沈家没有关系,祖母一律都支持,绝对不带有任何门第之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取舍。” “我们大门大户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任性,这事情摆明了有人策划,你先忍一忍。这姑娘不喜欢,结婚之后你就放着好了,之后的生活哪里会有一丝一毫改变?” 他终是点了头。 对傅知夏却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可而今,却是要去亲自接机。 带着她到法国处理伤疤,还对着她有搂腰的亲昵,这势头看着,不是很对啊…… “霍总,陈老太太来了。” “祖母?”霍劭霆抬头也见到了她,对陈景兰,他是极为尊重的。母亲走后,他被陈景兰带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感情不一般。 “您怎么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白妈都给泡了几杯茶了。知道你不太会照顾自己,所以过来看看。”她的手轻轻摸着那被雨水打湿的纱布,声音抬了起来,“白妈,去请白医生过来。” “祖母,没那么严重,不需要。” 白妈打电话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么大的人了,无端端的发生了车祸,手都成这样了,还要跑出去接机。宋助理在呢,用得着事事都亲力亲为么!” 陈景兰的声音虽是轻,也是极其不悦的,傅知夏看着那高贵而又陌生的脸,站在一边也不知怎么开口。 说到底,他是来接她的机,雨那么大,手上的绷带确实是有些湿了。 “你先上楼。” 傅知夏正迈开脚步,就听到陈景兰的声音悠悠响起:“知夏,也好久没见了,坐下聊聊。” 陈景兰的笑容端庄得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而起来的气势,只觉得那笑容并未抵到眼底,目光隐隐有着厉色。 也是,这样的外孙媳妇,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既然不叫医生,那就让宋助理上楼给你换个药,白妈,你去搭把手。” “……”这是把旁人都支开,有话跟她说的意思? “祖母……” “上楼。”陈景兰打断他的话,笑着握住傅知夏的手,“我让知夏好好陪我聊聊,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霍劭霆一行人上了楼,陈景兰握着傅知夏的手很快松开。 她姿态优雅地拿过茶水,拿着杯盖虚虚地划过,看似随意开口:“知夏,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嫁到霍家,也有一年多了吧?” “是。” “当初让他娶你,是我的主意。你也知道,这霍家家大业大,如果有了什么不好的名声,这男人的事业,怕是有所阻碍。” “……”傅知夏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下去。 “当初这事儿,发生得也是离谱,既然发生了,不能改变那也只能接受。所以,我可以说是逼着他娶了你。虽然说霍家也有这样的能力把这个事情压下,但是当日参加酒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担保不说个一句半句?无论是霍家的脸,还是白家的脸,那都丢不起。” “所以呀,无奈之举,损失最小的办法就是娶你。当然,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心里也应该清楚,劭霆这样的人,要娶什么女人没有?自然是不会看上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景兰的眸光犀利地凝着她的脸:“不知道到了现在,傅小姐还有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傅知夏只觉得被这目光刺的瘆人,她紧了紧手心:“傅家宴会上,我并没有对霍劭霆下药。” “这不是重点,你有没有做这都不重要。”陈景兰笑着打断她的话,“重要的是,你已经嫁给了霍劭霆,这是结果。中间的过程如何,我没有兴趣知道。” “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一点。”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劭霆这么大的雨放下工作都要去亲自给你接个机……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吗?” 还未等傅知夏开口,她又接着道:“霍家的男人,是做大事的。以后要娶的女人,也是事业上对他帮助最大的。你不过就是傅家女佣的女儿,你帮不了他,你们的婚姻很快就要到尽头,这点你应该心里清楚。”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各方面适合的女人,等找到了,劭霆就会跟她结婚。我希望傅小姐你,能清楚自己的人生定位,以后不要浪费他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傅知夏的眸光从她复杂的盘扣落到她脸上,不卑不亢:“很抱歉,但是他的决定,我并不知情。诚如您说的,我们之间的婚姻本身就跟别人的不一样,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看你并不十分清楚。”陈景兰的目光扫过楼梯,“刚刚我去过劭霆的房间了,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同居的。”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一直分居的吧?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我也不想过问,男女之间,不过也就那些事罢了。我希望你不要想多了,你作为他合法的妻子,这样的行为也算合法。以后离开了,你也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到的。” “如果你有了霍家的孩子,我会毫不犹豫让你打掉。” 傅知夏霍地抬起了眸子,只觉得耳朵轰轰作响:“你说什么?” “你不用那么惊讶的样子,如果你有母凭子贵这样愚蠢的想法,奉劝你尽早打消。霍家不会要你生的孩子。” “……”傅知夏怔了半晌,声音也冷了下来,“虽然我从来没有过为霍家生孩子的打算,但是老夫人……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这孩子要去要留,也不是您说了算。” 陈景兰瞳孔猛地一缩,眸光溢出几分厉色来,嘴角却是轻轻勾着:“姑娘,这话说得太轻松了。我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的老人了,你想要跟我较劲,还嫩了点。” “这不是较劲不较劲的问题。”傅知夏嘴角勾着弧度,眸光轻冷,“如果我跟霍劭霆已经到了生孩子的程度,如果我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真让您费尽心思给打了,那我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母亲?” “你有资格做母亲。只是……”陈景兰站起身来,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她的身材还是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五十出头左右,脸上端着的笑容高贵优雅,头上的盘发一丝不乱。 “你没有资格做霍家孩子的母亲。” “如果你真有责任心,就不该让悲剧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你有资格做母亲。 ——只是你没有资格做霍家孩子的母亲。 ——如果你真有责任心,就不该让悲剧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这几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声音轻柔却像是一只手抓紧了心脏,难以顺畅地呼吸。抬头,换了纱布的男人已经从楼梯走下,水晶灯光打在他脸上,立体的五官在阴影之中俊美迷人,她握着手心,听到陈景兰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着: “能跟劭霆有这样的露水情缘,你也应该知足了。我原本以为他永远不可能看你一眼,不过听说你费尽心思地替他挡了一刀,这孩子原本心地善良,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心就硬不起来。” “我一直在给他物色各方面条件相当的,能配得上的,眼下心里有几个人选。或者是商业大佬的女儿,或者是有政治前景的,这些人家的女儿都很优秀,学历高,背景好,能帮得上他,让他真正走向顶峰。倪佩儿你知道吗?” 陈景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这女孩子喜欢他,我知道。但是就她倪家这样的家世,也还是配不上劭霆的。还有陆宁,想把陆雪凝塞给他,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的劭霆,值得天下最贵的女子来匹配,傅知夏,我的意思,你懂么?” 男人已经走下了楼梯,陈景兰脸上还是噙着那样端庄优雅和慈祥的笑容,走到男人面前:“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照顾。母亲虽然不在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否则,你母亲天上看着,也是心里难安。” “让祖母担心了。” 陈景兰在霍劭霆的搀扶下再度坐下,叹了口气,慈爱的目光描摹着霍劭霆的脸:“你母亲若是看到你长得这么俊,又这么有本事,一定会很欣慰的。祖母听说,那女人又出来作妖了,你这车祸,怕是跟她脱不了干系吧?” 傅知夏的眸光倏然收紧,又听到陈景兰叹息着:“如果你的母亲在,看到那贱人竟然敢将手伸到你身上……唉,只怪这傻孩子是真傻啊,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不知道人死了,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了……” “祖母。”霍劭霆沉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您别担心。” 陈景兰点点头:“祖母自然知道你的能力,但凡事都要小心些。过几天就是你奶奶的寿宴了,我怕你父亲到时候是会公布些对你不利的消息。”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喜欢婚内出轨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知夏,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谈,你也累了,先上楼休息。”陈景兰忽然回转过头,眸光温和地看着她,似乎刚刚那些凌厉的言辞都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白妈已经替她拿走了行李箱,傅知夏走上楼去,不知为何脚步有些沉重。 霍劭霆的房间也有些日子没有进来了,算算她在里边住着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是却有了可怕的熟悉感。这个房间里的色调和陈设,她竟然闭着眼睛都能清晰浮现。 “少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听那个宋助理说,少爷带你去法国专门治疗伤疤呢!白妈说得没有错吧?少爷这是对你上心了。” 她呼啦一声拉开衣柜的门,指着一排全新的连吊牌都没有拆的秋装,笑得脸都成了菊花:“这是专门给你的衣服,吊牌都没拆的。少夫人,听白妈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有了孩子了,缘分也就断不了了!” 白妈喜滋滋地继续收拾着衣服,傅知夏拿过睡衣走进浴室,喷头的热水密密麻麻地淋下,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肩头,经过一期手术,疤痕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依然有着印记。她伸手摸了摸,回忆当那一刀上来,自己是什么样一种心态,才不要命地冲上去。 如果那个时候,她的记忆恢复了零星,明白这个阴谋跟自己没有关系,那她还会这样不顾一切么? 多多少少,是有赎罪的心思在里头吧? 所以,今天陈景兰跟她说的这些,是不是没有必要。 她怎么会想到要给霍劭霆生孩子? 她怎么可能会想要用孩子绑住他,母凭子贵? 她不是一直都在等着他的离婚协议吗? 什么样的女子,是天下最贵的女子?能跟他比肩的,站在同一高度的,包括家世、样貌、学历、能力……这样吗? 热水洒在肌肤上,浴室热气渐渐聚拢,感觉到呼吸有些窒息,她快速合上快关,伸手拿过浴巾裹住,对着镜子怔怔地看着自己。 镜子被水雾蒸得有些模糊了,她看着自己因为热气蒸腾而红扑扑又水润的脸,透过黑亮的瞳孔,看到了迷茫的自己。 陈景兰刚刚的话又毒蛇一样钻入到她的耳中,但是静下心仔细思考,她那些话虽然听着不舒服,说的倒也是事实。 这段日子跟霍劭霆处得比较近,更大原因或者是因为她替他挡下的那一刀,所以两个人的相处,隐隐有些暧昧。 这是不对的。 男人可以偶尔兴起,女人不可以。 他玩得起,她却不能。 想来,霍家那场寿宴结束之后,她确实该走了。 垂眸看着闪耀的项链,她想了想,和手中的戒指一并脱下,收在手心。 换上睡衣走出浴室的时候,霍劭霆正从另一个浴室走出来,单手拿着毛巾,湿发上的水滴滴落,从蜜色的胸口一直滑入人鱼线,这世界上优秀的男人不少,但有能力有财富又有颜值的,确实不那么多。 傅知夏收回视线,猛然发现他受伤的胳膊也是湿的,他竟然就这样洗澡? “霍劭霆。”憋闷着的地方忽然有了出口,她语气极不友善地教训道,“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胳膊受伤了不能进水你不知道?敢情你祖母跟你说了一大堆是废话是吗?你刚刚的重新包扎有任何一点意义吗?” “原本就没什么意义,只是祖母一定要,我就这么随便做做。” “……”她扫了他一眼,发现他专注的视线时,不太适应地别开眼去。其实她会这么多管闲事,就是因为她医生的职业病,她就是看不得有人践踏自己的身体。 “一期手术做得怎么样了?”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手也落下。因为傅知夏穿着的是睡袍,所以领口宽大,他稍稍一拉,肩头的位置就清晰落入他眼底。 因为刚刚洗过澡,并没有穿内衣,所以肩头顺带着胸口的弧度一并清晰入目。肌肤的凉意和男人热烫的目光相撞,傅知夏往后退了两步,动作幅度有点大的拉好衣服,小脸微微恼怒:“霍劭霆,我们可以保持点距离吗?毕竟男女有别。” “都睡一起了,还别什么?” “……”傅知夏觉得应该清楚地处理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她深吸了口气,手心就被男人摊开,一枚钻戒和埃菲尔标志的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就拿过她手中的项链,走到她身后,将她的长发拨到一侧,扣上链子。 又转过她的身子,拉住她纤柔的手。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和女人的细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傅知夏猛地抬头,就看到男人沉沉的眸色,深邃而又浓稠,像是让人一个不备就能吸入其中的漩涡。 她下意识地抽手,却被大力握住,另一只绑着绷带的手拿着戒指,弯腰套入。 心脏瞬间止住了跳动,瞬间又频率失控。 那一个瞬间,偏生出一种缠绵悱恻的错觉。 “谁准你摘了?这个防水,洗澡睡觉都不准摘。” “……”傅知夏垂眸看着造型别致的钻戒,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她盯着花色简单的昂贵地毯,想着,如果眼前的男人只是个普通人,或者,她也会想着去谈个恋爱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她背对着他,看着微微起了涟漪的窗帘,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张网,她还没有从一张网中逃脱,就又栽到了另一张网中去。 腰的位置忽然横过来一只手,男人炙热的气息逼近,她低头,惊觉那只是他受伤的手,一下子转过身来。 额头撞上了他的鼻尖,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中,黑暗之中那眸光依然灼灼,傅知夏的思维有瞬间的掉线。 “你的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拆的绷带。 “好得差不多了。”男人声音粗噶,蹿入鼻尖的幽香让他心猿意马,那发丝蹿上他的脸,像是柔柔地划过他的心间。 “哦。” 黑暗之中,彼此的气息缠绕相交,错乱的心跳也清晰,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奶奶的寿宴……” “在法国……”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静默,霍劭霆哑声道:“奶奶的寿宴就在下周。你要好好跟着我,不准乱跑,明白?” “嗯。” 她乖巧的样子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哪怕只是单音节的发音,都让他心痒难耐。他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粗噶得不行:“傅知夏。” “嗯?”她抬眸望向他,这样静谧的夜晚,窗外雨打芭蕉,却是显得室内一片温馨安宁。 女人纤长的睫毛弯着好看的弧度,清新的体香刺激着神经,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你说,我要先告诉你一声。” “什么?”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性,她疑惑地睁圆了眼睛,那人却是将唇覆了上来。 傅知夏的脑子是死机的,只能感觉到他的辗转深入,什么都无法思考。 等她回过神来,肌肤已经有了一大片凉意。男人撑着身子,那墨色的瞳带着灼人的热度,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额上已经有了汗水。 她后知后觉地一下子包住了自己,脸已经红得发烧,她竟然是这般迟钝的,她都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默认的行为简直羞耻。 她在心里快速地组织语言,却发现组织了无数次,都杂乱无章。 “愿意吗?”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觉到有汗水滴落到她脸上,一下子惊叫起来,“你的手受伤的,你不能……” 这样用力撑着身体。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哑声截断:“有问题的不是这里。你,愿意吗?” “……”他的目光热烫得吓人,像是隔空就能灼伤她的肌肤,只是后背的位置,却开始冒冷汗。 关于这种事,她是一窍不通一无所知的。她眨了眨眼,说话都不顺畅起来:“我,我们……你,你如果,有,有需要的话,可以,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磕磕碰碰一句话讲完,傅知夏舒了口气,她算是把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我不喜欢婚内出轨。” “……”傅知夏被他这话惊掉了下巴,半天才找回思路,“可是我们的婚姻不一样,我们的结婚是假的啊!” 这回说话总算是顺畅许多。 “假的可以变成真的。” “……” 她听着他荒唐的话,愣愣地看着他。怪不得大家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床*上什么话都敢讲,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劭霆,我不是,不是那种女人。”她咽了咽唾沫,认真地看着男人阴暗之中微微扭曲的脸,“如果说,你真的有那,那方面需要,你可以去找喜欢的女人。” “我说了,不会婚内出轨。”男人的身子低了一分,眸光紧紧锁着她愈加紧张的小脸,“你以为随便什么女人我都要?霍太太真是大方得很。” 他忽地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傅知夏的脑袋“叮”的一声,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磁性沙哑:“我去洗个澡。” 傅知夏觉得一个晚上的智商都处于不在线的状态,她坐起身子,胸前的衣服又散落开来,她想到刚刚那只肆无忌惮的大手,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脸。 这个状态是不是有些失控了? 她跑到沙发,对着沙发绵软的靠背,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也不知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依然在大床的位置,床边的人已经空了。 傅知夏顶着个黑眼圈下楼,霍劭霆已经在餐桌前坐着,手边放在财经杂志,他正端起一杯牛奶,手指翻过书页。 雨后的阳光温柔地照在他脸上,他完美的侧颜融合了淡淡的暖意,让人一下子移不开眼睛。 “少奶奶,你醒了?给你做了喜欢吃的水晶小笼包。” 男人回转过头来,目光相接傅知夏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虽然昨晚两人最终是什么都没干,但是话题扯到这个份上,她看着他淡定不了。 像是望着他,脸就能红。 “已经跟隽尧说过了,你今天可以过去上班。” “呃?”她从一堆吃食中抬起头来,眸光跳跃着惊喜,“今天吗?” 男人的手直直地伸过来,傅知夏猛地睁大眼睛,他的手指落到她嘴边擦了一下,又拿过纸巾擦了擦手。白妈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抿着嘴偷笑。 “蕙兰离这里有点距离,准备怎么去上班?” “……”傅知夏从刚刚小小的尴尬中回神,喝了口牛奶让自己淡定地面对这张脸,“可以坐地铁。” “这里走到地铁站需要半个小时。” “我可以起早。” “如果会开车的话,车库里的车自己选喜欢的。如果不会,”他抬腕看了看表,“蕙兰那边也是顺路。” “少夫人,反正是顺路,以后就跟着少爷一辆车子,地铁太远,两辆车子太浪费了。” “不用的,我……” “十分钟,我在外面等你。”男人说完便站起身来,傅知夏嘴里的食物艰难地咽下,白妈看了门前一眼,兴冲冲对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从大门驶出,傅知夏还能清晰地看到白妈从心底发出的微笑。 车子一路行驶,两人默默无语。明明车子的空间很大,傅知夏却是觉得逼仄极了,她摇下车窗,风吹到脸上舒爽了许多。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头:“你的手都好彻底了吗?已经自己开车了?宋助理呢?” “宋寅有他自己的事。” 她盯着他已经拆开绷带的手,不由坐正了身子:“医生同意你这样了吗?你的手应该还不能用力,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几天?” 男人嗤笑了一声,漫漫地看了她一眼:“昨天用的力够多了,也没废。” “……” “我昨天撑着那么久,是在等你说愿意。” 像是有风蹿入了咽喉,傅知夏一下子咳嗽起来,原本被风吹散的燥热一下子聚集到脸上,这大白天的,他怎的就说这样的话? 她一下子无语了。从没想过霍劭霆会有这样一面。 “到了。”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她抬头就看到医院立体的大字,熟悉的荷尔蒙气息逼近,男人倾身过来,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听到“吧嗒”一声,安全扣解开的声音,如梦初醒。 “等我亲你?” “……”大提琴的音色在耳边嗡嗡,傅知夏拿过包,耳朵已经红了半边,“哪有?我,我去医院了。”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模样,男人喉中溢出轻笑,目光尾随她进入大楼,才掉头离开。 到达霍氏,比平常迟了十分钟。 宋寅一边抬腕看表,一边紧张地汇报:“大霍先生来了。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 霍劭霆的脚步顿了顿,又大步迈出,顺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推开办公室的门,霍修远正立在窗边,手扶在皮质的大班椅上,他单手拄着拐杖,身形已然不似从前那般直。 他确实是有些苍老了。 这些年,两个人之间总是没有过和气的时候,因为母亲的死,他对他的怨念极深。 但近几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恶劣了。就像是要崩盘的股票一样,父子关系几乎无法修补。 如果他执意要将那个人带过来的话。 “父亲。”觉得内心有些燥意,他脱下西装,又伸手将袖子挽上,露出三分之一的手腕,名贵的腕表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想喝点什么?” 霍修远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目光也安静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一直知道他很优秀,也一直知道这个人心里对他的怨恨,当他开始一次次忤逆他,他知道陆宁的话,是对的。 他会不计代价地反扑,不会顾及亲情。因为在他心里,他母亲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对他的情感,是恨。 “不必了。”霍修远拄着拐杖走过来,目光中带着审视,“都听说你工作很拼命,我看现在的时间,已经迟到了。你都是这么拼命的吗?” 霍劭霆哂笑了一声,伸出自己的手:“车祸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车祸?”霍修远冷笑,“还是苦肉计?” “你今天就已经拆了绷带,足以说明这伤并不严重。” “是不严重,死不了。”霍劭霆按下内线,示意秘书倒杯咖啡进来,走到位置上便打开电脑,“父亲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要宣布?” “上午十点钟的董事会,宋寅应该已经通知你了。” 办公室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男人敲打键盘的动作顿住,缓缓抬眸看向霍修远,冷笑了声:“你是决定了?所以现在过来,只是通知我?”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他都是你弟弟。有个亲人过来帮你,怎么不好?劭霆……” “更确切地说,是我哥哥。”霍劭霆打断他的话,啪地一下合上手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还有,你确定他是过来帮我吗?” 第一百零七章 你真的是我妈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照进来,洒在黑色的檀木桌子上,像是笼了一层轻纱。傅知夏伸手抚过木质的桌椅,目光落到桌面上的电脑和绿植上。她拉开键盘,拇指敲击了一下,电脑就显示出“蕙兰”的页面。 “这是为你特别开设的中医馆,每天只挂20个号。”年隽尧双手环胸,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的,直接找我。” “谢谢。”傅知夏的手轻轻摸着键盘,一切的美好都那样不真实,让人觉得虚幻。 年隽尧摸了摸鼻子:“上午的时间坐诊,下午的时间,医院会安排你到学校学习。海城最好的医科大学,不比你锦城的差,我需要你认真学习,带给我相应的回报。” 傅知夏的眼睛粲然一亮:“你是说,我还可以有半天的学习时间?” “医院会安排车子将你送去,学习之后直接送你回家,所有的费用都医院出,你还有跟医院A级签约医生的待遇。” 年隽尧看她整个人彻底呆愣,笑道:“怎么样?在蕙兰,比跟着你那位顾宪教授好多了吧?我是不是比他还要爱惜人才?” 还没等傅知夏开口,又看到年隽尧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墙上的格子柜:“还给你配了个助手,岑朵。所有的需要的器具,都已经准备齐全。今天第一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开始正式接待病人。” “年院长,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 年隽尧看着她激动又感动的模样,悠悠地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傅知夏是个人才,他当然是要留住的,可他也没有善良到这么一个A级签约的医生,只上半天的班,而且只有20个的限号。不过偌大的一个霍氏,愿意给他蕙兰无偿捐赠价值千万的医疗设备,他还是很能好好照顾他这个小娇妻的。 “好好工作,不要忘记蕙兰对你的栽培。”年隽尧双手背到身后,能领导到霍劭霆的人,打着这样的官腔,他怎么就心情那么好呢? 因为上午并没有病人,傅知夏熟悉了一下办公室和电脑里关于看病的流程和软件,岑朵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知夏!太好啦,又见到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 “……” 岑朵看着傅知夏微微皱起的眉,挽过她的手臂:“是上司,哈哈!今天没有病人,院长让我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医院。” “虽然说这医院你也来了几次,不过次次都是来住院的。我们医院大着呢,我带你去!” 跟着岑朵走了几幢楼,脚有些疲软,刚绕过一大片草坪转弯,迎头就碰上搀扶着傅书语的杨美玲。 “知夏!” 傅书语率先反应过来,她定睛看着傅知夏胸前别着的工作牌,还没有发问,岑朵就激动地叽叽喳喳叫开了:“知夏现在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了,院长给她开了单独的中医科,明天开始正式接收病人。” “医生?”傅书语盯着傅知夏比之前愈发水灵的脸,心里像是被什么抓着,脸上还是带着笑,“蕙兰的医生?” “当然啊!我们知夏可是一战成名,那位鼎鼎有名的顾宪教授都说她是中医学的天才,所以我们院长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给挖过来啦!院长说了,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听说知夏读书的时候就被顾宪给看中了,结果她愣是不跟顾教授走呢!金子总会发光,在哪都是一样!” “……”傅书语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事,她竟然还能成为蕙兰的医生?难怪,刚刚她的眼神都是亮如星子,跟之前那种沉沉的死气,是万分不同了。 霍家竟能同意她出来工作? “你可别说笑了,知夏是霍家的少奶奶,劭霆哥怎么能让她做医生那么辛苦?霍家又不缺那点钱。” “做豪门太太有什么意思,女人得有自己的天地才精彩啊!相信我,知夏在医学这一块领域一定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到时候,她的高度,跟霍总的高度,那就是一样的啦!以后……” “霍劭霆这样的男人跟她怎么比?”杨美玲冷声打断岑朵的话,眼神之中冷意乍现,“他是什么人?他是堂堂大总裁,掌管大公司的。你是什么人?心里没点数么?” “杨妈!”傅书语拉了拉杨美玲的衣服,看到傅知夏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下去,心底有熟悉的畅快。 她知道所有的东西之中,傅知夏靠天赋靠努力都得不到的,就是这个。 岑朵看看这个面容有些厉色的老人,撇嘴道:“霍总掌管大公司是厉害,我们知夏是医学天才也配得上他啊!阿姨,你大概还不知道知夏的本事吧?顾宪教授……” “她有哪些本事我还会不清楚?”杨美玲冷嗤一声,眼角眉梢都是轻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比你了解。” 傅知夏看着杨美玲毫无温度的脸,就像是有盆冷水从后背猛地浇下来,整颗心凉透了。她扯着嘴角凉凉地笑着:“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该跟你一样么?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就是怎么样的人。” 杨美玲猛地抬眸,像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垂着的手猛地攥了一下,又松开。 她没有忘记霍劭霆对她的警告,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给霍劭霆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处处护着她。现在,竟然给她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 “你是霍太太,我可没本事生你这么大排场的女儿。” “杨妈,”傅书语扯了扯杨美玲的袖子,撒娇道,“我知道你对知夏心里有气,但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吗?你答应过我的。” “呵……”傅知夏看着她们亲昵如同母女的样子,抬眼望了望天,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眼前闪过记忆的碎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响着,“明天开始也就没有什么空闲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谈谈。” 垂眸望向她,杨美玲愣了愣,那神色之间显然有些不悦,傅书语再度拉住杨美玲的袖子,低声道:“杨妈,我就在长椅上坐着,你们谈。” 杨美玲看了傅书语一眼,扶着她到了长椅上,又小心地给她的膝盖上盖上毯子,拍拍她的背:“我很快就来。” 草坪过去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雕像,细细的水珠喷洒而出,杨美玲看着半天没有动作的人,硬着声音道:“谈什么?” “谈什么……”她默念着这三个字,哂笑了一声,“我们是母女,母女之间难道没有什么好谈的吗?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不正常?” “像你这种见利忘义爱慕虚荣的女人……” “杨美玲。”傅知夏冷声打断她的话,杨美玲看向她,她的面容清冷,眉目之间有着她陌生的冷意。从前,不管她用什么样的语言打击她,过几分钟她又是笑眯眯地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的人,这话怎么说来着?打不死的小强。 “我见利忘义,爱慕虚荣,你说的是我用手段谋得了霍太太的地位么?” 杨美玲冷哼了一声,提到这个,一下子有了底气。只是她还未开口,又听傅知夏冷笑一声:“可是我并没有,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大家不相信我,都没有关系,可是你,是我妈,你问都没有问一句缘由,就给我定罪。你凭什么?” “你想说凭你对我的了解是吗?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了解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我对霍劭霆因爱成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美玲脸色一白,她这是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 杨美玲一惊,身子往后退去,撞到了圆坛的边沿,她的手堪堪扶住,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 “知道什么?” 傅知夏看着她变色的脸,有什么猜测在心底渐渐证实,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逐渐冰凉。她微微勾起嘴角,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你在怕什么?” 杨美玲被她看得浑身汗毛直立,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怕?我怕什么?莫名其妙!我看你是撞坏了脑子吧?说话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了什么你说!你说!” 傅知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踩到了尾巴,她收紧手心,依然静静地看着她的张牙舞爪。 “我知道,你是有什么秘密或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需要给我扣上这个一个帽子。傅家宴会上,我明明没有对着霍劭霆下药,你跟所有人一样不听的解释,说我爱慕虚荣。跟傅书语为什么发生争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喜欢霍劭霆,那么,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跟傅书语起争执?”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是我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愿意爱我?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 霍氏。 董事会已经结束,参加会议的董事陆续离开,走时都不忘看依然站着的三个人一眼。 刚刚的董事大会上,霍修远带来了陆氏的陆总,陆氏将会归并到霍氏,而陆淮安也成为霍氏的新晋董事,担任副总一职。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办公室。”陆淮安整理好文件夹,一身白色西服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我陪你一起过去。”霍修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脚步走出几步,又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开着口,“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你好好教教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希望霍氏能在你们两个同心协力之下更加辉煌。” 说完,他便跟着陆淮安走了出去。 霍劭霆抽出一支烟来,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浓黑的眸子溢出轻嘲。 宋寅立在旁边,也万般不是滋味,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霍氏是在霍劭霆手中发扬光大,霍氏虽然给了他根基,如果不是他天才的商业头脑和铁腕的手段,霍氏走不到这样的鼎盛。 这个忽然而来的陆淮安,凭什么从中分一杯羹呢? 两个人同时发生车祸,大霍先生没有放弃怀疑过霍劭霆,只是想着是他的苦肉计。想要对陆淮安进行补偿,才会将他最终带回霍氏。 之后,会公开他的身份吧?刚刚他都听到耳边的流言蜚语了,大霍先生这种做法,内心明镜般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眉眼,宋寅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霍总,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烟这种东西,还是少碰。” 男人倏然抬眸望向他,那眉眼之中的凌厉让他不觉咽了咽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怕夫人担心。她特地交代过我,要我劝着点。” 男人愣了愣,很快掐灭烟头。 宋寅在心底为自己的急中生智默默点了个赞。 霍劭霆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宋寅急步跟上,男人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淡声问道:“今天的安排?” 一天的时间跟从前一样在极度的紧张和繁忙之中度过。 天边渐渐有了星辰,霍劭霆办公室里依然清晰地响着键盘敲打的声音。 “霍总,”宋寅见门未关便直接走了进来,“刚刚年院长打电话给我,说晚上医院有个欢迎夫人的小型庆祝会,问您要不要去?” 他有些冷汗岑岑地看着桌面上堆着的资料,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裁喜欢工作的癖好真的不是很好啊,他原本以为晚上是要通宵的,也不知道年院长这个电话有没有点用。 才想着,就见他拿过椅背上的西装,大步走了出去,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着: “关电脑,关门窗。” 宋寅愉快地应了一声,拿过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将刚刚取消的约会再度补上。 总算是有个时间陪陪女朋友。 *** 邂逅.你。 这是距离蕙兰最近的一家酒吧,才开张数月,里面的装修风格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消费也算大众,所以刚开张就生意不错。 这个欢迎会是岑朵组织的,因为医院里医生多,岑朵也只找了几个跟自己相熟的,原本没打算叫年隽尧的,路上碰到他就自己加入了,岑朵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毕竟领导在,不太自由。 不过几杯酒下肚,酒壮人胆,院长不院长什么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知夏,敬你一杯,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岑朵将酒满上杯子,十分豪气地一口闷,傅知夏也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陆续又有几个医生来敬酒,傅知夏一一喝完。见她如此干脆,气氛也跟着热闹起来。 年隽尧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空瓶。傅知夏正放下手中的空了的杯子,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傅医生,看不出来酒量这么好。千杯不醉啊!” “再干一杯!” “嗯,干,干!”岑朵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睁开眼睛都是重影。 “酒是个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她弯着眼睛微笑,正拿过酒瓶,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并未抬头,只是专注地倒着酒,还未倒满,却发现这酒怎么都倒不下去了。 她的手腕被谁扣住。 傅知夏有些烦躁地抬起眸子,眼前的人影隐隐有着熟悉感,她还想把手腕往下压,手里的酒瓶直接被夺了下来,砰地一声放到桌子上。 “欢迎会就是来喝酒的?”霍劭霆眸光不悦地望向年隽尧,这个地方看着就是鱼龙混杂,打电话给他到现在才多久,她就已经醉成了那样。 年隽尧摆了摆手,表示很无奈:“我就出去接个电话而已,估计她是因为高兴喝多了。” 霍劭霆看了看女人的小脸,她还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酒瓶,人像是清醒了些,眸色却是迷茫,甚至带了些淡淡的愁绪。 “你是哪只眼睛看出她是高兴喝的酒?”他绕到傅知夏身边,打横抱起了她,脸色阴沉地开口,“以后不要把她带到这种场合,她是过来给你医院工作的,不是让你带出来喝酒的。” 年隽尧:“……” 夜里的风吹醒了几分酒意,男人的心跳和气息包裹环绕,傅知夏把头往里埋了埋,耳边反复响着的都是杨美玲的声音。 “傅知夏,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委屈!是,我是不喜欢你,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喜欢你,不会爱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歇斯底里,她呆呆地看着她泪水恣意纵横,感觉心里的位置空空落落。 “你欠我的,你永远都是欠我的。你这个扫把星!我为什么不能恨你?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因为你死的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把一切都给忘了,你以为把一切都给忘了你就不欠了我的是不是!你就没有良心的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给我好好守着这债,过你的一辈子!” 第一百零八章 不想做的事,没人逼得了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你胡说。”她看着杨美玲扭曲的脸,一直摇头。她却是上前猛地扳住她的肩膀,目眦欲裂:“我胡说?你当真是什么都忘了可以心安理得!还是说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你早就心安理得习惯了!傅知夏,我的儿子因为你没了命,你凭什么还能过得好!” “你,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无辜?”杨美玲眸色赤红地看着她,“我告诉你,你曾经有个弟弟,叫傅知寒,你还有印象吗?” “……” “是不愿意想起来,还是想不起来,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是怎么害死他的?”傅知夏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明媚的天色忽然之间都暗淡下来,她的指甲掐着手心,感觉此刻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幻。 “怎么害死的?呵……你好好想,慢慢想,你不是说我是有什么秘密或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么?你不是知道很多么?” 她怔怔地看着杨美玲往前走去,又如梦初醒般地跑到她面前拦住了她;“你告诉我,他发生了什么?我对他做了什么?你要让我背负良心的债,总得让我知道所有的缘由!” 杨美玲盯着她半晌,闭了闭眼,像是极度不愿意再去回忆过去的痛苦。 “他死了。被水淹死了。我记得那天,他穿着一件奥特曼的衣服,那是他最喜欢的。白色的底,红色的奥特曼,一穿上他就不肯再脱下来。” “可是后来,我看到了他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最乖最懂事的知寒啊,怎么都叫不醒了,他闭着眼睛,都不肯再看我一样。” 杨美玲浑身颤抖着,双手掩面痛哭起来。傅知夏背后的双手毫无意识地抠着树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跟这件事的关系是什么?” 杨美玲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猛地抬起头来,因为痛哭,她的双眼红肿得跟个核桃一般,脸色苍白,她这样盯着她几秒,突兀地笑出声来。 “什么关系?”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她忽地抬头看天,那声音虽然沙哑却是撕心裂肺,“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没有,你这个女儿在问,我们的儿子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你生前处处维护她,死了都要我答应你,不要让她心里有负担。可是你看到没有!她根本就没有心,她早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她还能有什么负担!” “从小到大,你就把她当个宝,处处宝贝着!就算是她害死了知寒,你都没有对她说半个不字!那段日子,他担心她害怕,每天陪着她,还给她请心理医生。你不让我在她面前提这件事,这么多年,我就不提。可是你看到没有,这么些年,她到底有没有良心不安过?” 眼底不知怎么的就热烫起来,浑然不觉抠着树皮的手已经磨破了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有灵魂地响着:“你还没告诉我,这件事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答应过你父亲,不会跟你再开口提这件事。”她冷冷笑着,那目光将是一把锋利的冰刀,“想不想得起来。那不重要。你只要记住,这辈子你傅知夏,欠了我杨美玲就是了。” 酒意翻涌,脑袋胀疼,傅知夏抓着男人胸口的衣服,觉得心脏一阵阵地缩紧,咽喉的位置像是被谁掐住一般,难以呼吸。 霍劭霆轻轻拍了拍傅知夏的手,他正将她抱到车后座的位置,只是她整个人像是八爪章鱼一样,那手用了死劲,他掰了几次也没掰开。 霍劭霆深吸了口气:“傅知夏。” 她执拗地将头朝着他胸口靠去,片刻之后,热烫感从他胸口的位置传来,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悲伤的情绪。 所幸坐到车后座,将她整个人扶起。女人的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头埋入他胸前,抽噎得细细碎碎。 他单手拿出手机,给宋寅拨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开车。 划开通讯录,又拨通了年隽尧的号码。 年隽尧已经从包厢走了出来,正将里头的人训了一顿,这会儿有点燥意,他解开衬衫领口的袖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把人送到你那里上班,才第一天,你就叫人给欺负成这样?” 男人淡漠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年隽尧摸了摸耳朵:“喝酒的事不是大家欢迎她……” “喝酒还能喝哭成那样?年院长,你给我调查清楚究竟今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你们医院到底给了她什么委屈受,明天我收不到答复,就撤回捐赠的医疗设备。” “……”年隽尧这端还来不及说话,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宋寅接到电话的时候,电影那端的屏幕正是一个感人的镜头。男女主角久别重逢,女主和男主深情相拥接吻。宋寅看着屏幕,不觉眼睛望向怀里娇小的女友,正俯下头去,嘴唇就要碰触到的时候,那手机铃声便十分不厚道地响了。 霍劭霆的铃声是定制的,所以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打开电话接听。 挂掉电话,就看到女友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是电影里刚刚的对白。 宋寅摸了摸脑袋,哄了几句,不顾女友身后歇斯底里的叫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指定位置。 头有点疼,这次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哄得好了。 打着方向盘,看着车后座腻歪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能感叹一声。这谈恋爱也真的是有钱人的事。像他这种几乎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人,谈个恋爱也是没有什么时间。 不过豪门的破事一大堆,想想又是普通人幸福。 沉默的空间不时传来几声抽噎,宋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夫人在哭。他朝着后视镜看了眼,正巧看到男人的手轻轻拍着女人的背,垂下的眸光温柔得惊人。 他回转过目光,望向前面的红绿灯,心里想着,这种时候,能有个人来分散注意力,对霍总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 “白妈,去煮完醒酒茶。” 霍劭霆将傅知夏放下的时候,才想到白妈今天晚上是有事请假的。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想起身,却被小手拉住了衣角。女人的声音听来恹恹的:“不用醒酒茶,我没有很醉。”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脸,脸色苍白,泪痕交错。整个人看起来的状态,像是重新打回了原形。 “是你要求工作,做得不开心?”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很是刺目,他用大拇指伸手揩去,“你以为工作这么容易?是谁欺负你了?” 傅知夏晕眩着脑袋坐起身子,她还没有很醉,天旋地转之中可以看见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有些阴沉。 “不想喝酒就不要去喝,嘴巴长在自己身上不会说吗?你是霍太太,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逼得了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苦笑了一声,喃喃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喝酒。虽然我知道酒喝了也不能改变什么现实,但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挺好的。脑袋放空,什么都不用去想。” 她感觉自己挺清醒,但是说话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口齿也不够清楚流畅。 霍劭霆凝着眉心,看着她不太正常的样子。 心里有事,那是一定的。 “先上楼洗澡,好好睡一觉。”他抱着她上楼,“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每天的太阳都能照常升起来。天大的事都有个子高的人挡着,你不过是个小矮子,担心什么?” 偌大的空间,那磁性的音节落在耳边漂浮而又不真切,却是让她的心里安定和温暖了许多。 赤脚走进浴室,傅知夏把蓬头的水开到最大,任凭冷水这样淋下来,闭着眼睛,脑子感觉一下子冷一下子热。 杨美玲的话将她彻底打回了最初的状态。 傅知寒…… 她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女人那样歇斯底里的嘴脸。 扯过浴巾围上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通体冰凉。 脚步才迈出,她的头就“咚”地一下撞到了玻璃门上,傅知夏吃痛地仰头,才发现门根本就没有打开,她生生这样撞了上去。 她刷地一下打开门,没走几步又撞上了墙壁。 傅知夏闷哼一声,手才握住门把,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霍劭霆是听到里面的动静打开门的,他盯着她额头上的红肿,大拇指用力按了一下,痛得傅知夏“呲”地一声。 “去床上坐着,我去拿药膏。” 起身到一旁的五斗柜拿出药膏,转头就看到女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白色的浴巾堪堪围住最重要的位置,修长笔直的腿肆意地铺陈,刺激着人的眼球。雪白肌肤上还在滚动的水珠让男人眸色一紧,他几步上前拉起她坐好:“你身上还没有擦干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的,坐着吹干。” 聒噪的吹风机声响让傅知夏难受地想要闭上耳朵,身体不稳地朝着男人身上靠去,霍劭霆的身子猛地一僵,女人又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他别开眼去,加大吹风机的力度和音量,只觉得浑身的燥热升腾而起,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喝醉了酒的女人真的是麻烦,偏偏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好不容易吹干了头发,想要站起身放好吹风机,女人藕白的手臂紧紧环住了他。 “傅知夏。”霍劭霆深吸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松手。” 她像是忽然听懂了他的话,一下子松开手去,整个人不稳地倒在床上,又习惯性地逐渐到了床的边沿。 海藻似的头发在深蓝色的床上铺开,淡淡的幽香在鼻尖不断地蹿入,他想要将她的身子捞回到中间一点的位置,原本打得不太结实的浴巾就这样松散开来。 春光乍现,霍劭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浓稠的眸子愈发深了几分,几秒后,他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上,自己拿过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 *** 好黑好沉的天空,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穿着碎花小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水桶,还有一个小网兜。道路有些泥泞和崎岖,她却是走得顺畅,一路还哼着小曲儿。 “姐姐,等等我,姐姐!” 小男孩的声音还带着奶气,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的灯笼裤在他的奔跑中带出摇摇摆摆的弧度,他的手上也提着一个小水桶,跑着跟过来。 “你不能跟着来哦,妈妈说过了,只让我过来捞鱼。” “我要去。” “妈妈说了……” “我就要去!”男孩子看着女孩依然坚定的神色,把小水桶往地上一扔,哇哇地大哭起来,“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妈妈,让妈妈打你!” “打我你也不能去。” 女孩说完便往前走去,男孩子哭得更大声了,他一下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朝着女孩子的头上扔去。 “姐姐坏!坏姐姐!” 石头砸到了头上,女孩子吃痛地拧了拧眉,瞪了男孩子一眼:“你这个坏蛋,姐姐不喜欢你了!” “哇!” 男孩子跑过来,抱住女孩子:“姐姐,想去……想玩……” 女孩子看着他乌黑的脑袋,蹲下身子,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吩咐:“那你答应姐姐,要听话,要乖,能不能做到?” “嗯。” “回去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不然妈妈要生气打姐姐。要保守秘密,知不知道?” 男孩子点点头,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女孩摸了摸男孩的脑袋,两个人拉着手往前走去。 “妈妈最喜欢吃鱼,前两天我看到有人来捞鱼,我想多捞几条鱼让妈妈开心开心。” 女孩子放下小水桶,对着身后的小尾巴说道:“你要记住,只能跟在姐姐后面。姐姐捞到的第一条小鱼,放在你的小水桶里,好不好?” “嗯。”男孩子高兴地点着头,拿着小水桶站在一边。 女孩子伸出网兜,网兜有点重,她伸出去的时候小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她努力站稳,开始毫无章法地捞鱼。 几分钟后,竟然也让她捞到了一条鱼。 “抓到啦!抓到啦!小寒!” 她激动地转过头,却发现原本男孩站着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她心底一惊,目光急切地搜索四周,终于看到了一个小身影,正拿着水桶朝着河心走去。 “小寒!” 她手里的网兜一下子落了下来,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男孩子的方向跑去,因为太过慌乱,中途摔了一跤,她很快地爬起来,继续往前。 “姐姐!” “小寒,你站着不要动,姐姐过来了。你乖乖的,站着别动啊!” 她的脚步很大,可毕竟人小,几步又猛地摔了一跤。她慌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再抬头就看到一个急剧的漩涡,小孩子的惊呼声随着漩涡一直旋转沉没下去。 “小寒!小寒!” 她飞奔着想要扑过去,身子却被一个大力抱住:“知夏,你在边上站着,爸爸去带小寒过来。” 她被抱到了岸边,男人高大的身子朝着河中心游过去,她死死地睁着眼睛看着,眼睛却是一下子模糊了。她擦了擦眼睛,等了很久,才见到小寒被抱着上岸。 她感觉心一下子松了,又是哭又是笑,不停地用手背擦着眼睛。 小寒被放平到地上,男人的手大力地压着他的胸口,大声叫着:“小寒!” 小寒的眼睛紧紧闭着,湿漉漉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她觉得那丝希翼越来越小,她跑过去,哭着叫道:“小寒,醒醒!醒醒!快醒醒!” “小寒!小寒!”急切的声音由远而近,她呆滞地转过头去,看到穿着花色衬衫的女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想要上前被一把拉开身子,她小小的身子跌到一旁,手心被尖利的石子划出了血。 “小寒!”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苍穹,她猛地站起身子,看着女人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不敢相信地往后退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急切地往前跑去,小小的身子钻到男孩身边,哭叫着:“小寒,你醒醒,姐姐在这里,小寒……” “啪”—— 脆亮的耳光让她的耳朵顿时失聪了,她整个人被打得摔到在地上,女人的咆哮炸雷一样:“你给我滚开,不要碰他!谁让你碰他!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带着小寒过来,要不是你……傅知夏,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 “胡闹什么!” 有温热的大手扶住了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看着她膝盖上的红肿,轻轻地吹着气,“知夏,没事,别怕啊!回家爸爸给你上点药,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带着小寒过来的……” “够了杨美玲!你吓到知夏了!”男人厉声喝住了她,又摸了摸女孩子的头,“这种意外谁也不想发生,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朝着孩子撒气。” 第一百零九章 有实力才能守护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到床前,有风吹过,将窗帘吹得鼓了起来。阳光大片射入,傅知夏眯了眯眸子,目光遥遥地望向远处清润的高山,又缓缓收回了视线。 薄薄的被子从光滑的肌肤滑下,她怔了怔,晚上喝酒之后的事情基本已经记不清了,她也想不起来怎么回的家,怎么就这样在霍劭霆的床上,但是只是脑子疼,从常理推断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的。 这些对她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杨美玲那席话上,都在晚上那个长而沉重的梦境上。 她清晰地记起了父亲的脸,还有那个年幼的傅知寒,还有…… 她曾经生活过的小村子,叫做清溪村。 这是个偏僻的小村子,经济很不发达,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农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的锦城,但是那些记忆里存在的,是杨美玲对着她的不友善,还有父亲对她的好。 那个脸方方正正的高大男人,是真正对她好,把她放到手心里宠爱的。所以,在清溪村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快乐。 傅知寒的事情之后,父亲将她带到别处生活了一段时间,还专门带着她去找了医生。后来,他带着她再度回到清溪村,踏入家门之前,单独跟杨美玲谈了好一阵子。 她在门前忐忑地等待,门打开的时候,父亲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杨美玲也牵过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饿了吗?妈给你去下面。” 她猛地点头,眼眶一下子涌出了眼泪。 “知夏乖,妈妈也已经原谅你了,小寒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以后妈妈再无缘无故跟你发火,告诉爸爸,嗯?”男人粗粝的手摸着她的脸蛋,“我们知夏,是整个清溪村最漂亮最懂事的小姑娘,以后每天也都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爸爸……”她哽咽着扑到父亲怀里,“爸爸,我一定会乖,会努力,我要成为你们的骄傲。” “嗯,爸爸知道,我们知夏最乖了,知夏就是爸爸妈妈最大的骄傲。” 他抱着傅知夏走到桌子前,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放在了桌面上,绿绿的葱花在白色的面条上显得色调清爽,煎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泛着油光。 “来,知夏,吃面。” 她乖巧地走过去,拿着筷子吃了几口,抬起头来对着杨美玲笑道:“面条真好吃,谢谢妈妈。” 她看了她一眼,笑得有点勉强,回转过头擦了擦眼睛。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白妈有些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夫人,醒了吗?少爷交代说要煮点醒酒茶。” “哦,等等。” 傅知夏起身下床,掀开被子就看到里面裹着的浴巾,她脑补了一下可能的画面,脸色微烫,很快换好衣服开门。 白妈端着早餐和醒酒茶走了进来,心疼地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看看这脸色差的。来,先吃早餐,再喝茶。” 白妈坐在一旁看着她吃早餐,一边说道:“少爷说了,医院里帮你请了一周的假,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少夫人,少爷越来越知道疼人了,如果你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他不知道多开心。” 傅知夏听到这话,牛奶一下子呛着了,白妈着急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慢慢吃,别急。白妈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可得好好听进去。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不能说特别了解,但是这些端倪总是能看出来。像少爷这样的男人,外面的女人盯着的可多了,有个孩子就多个保障。” “你刚刚说他给我请了一周的假?” 傅知夏放下牛奶,白妈又把醒酒茶端到她手里:“是一周。八成是怕你太累。今天早上我听少爷打电话给院长,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说再有下次,就让少夫人换个医院上班。” 傅知夏却是没把白妈的话听进去,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心里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 *** 霍氏。 霍劭霆和陆淮安同时从会议室走出的时候,引爆了公司的一群小迷妹,微信群里顿时炸锅了。 ——看到没?这就是公司新来的副总,颜值爆表啊爆表! ——我觉得还是霍总更帅,更man,陆总看去奶油了些。 ——什么奶油,人家那是白净。你看他们两个,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听说副总办缺一个前台,不知道有谁会去胜任呢?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这个陆总是大霍先生亲自带过来的,有传言说跟大霍先生关系不一般。是那种,很很很亲密的关系。 ——听说了啊,所是sishengzi,你们仔细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像? ——八卦杂志上都说大霍先生和霍总关系僵硬,你们说,这以后陆总会不会? ——这话也敢胡说,不要命了?小心(图标血淋淋的菜刀) ——论颜值,论能力,到底是谁更胜一筹?还有,陆总现在还是姓陆,什么时候能够回归正统啊? ——两大男神进办公室了,我去探探。 Lisa拉了拉身上的制服,看着霍劭霆和陆淮安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正想上前问一问有什么需要,却被那强大的森冷气氛给生生顿住了脚步。 她犹豫着该不该敲门问一问需不需要一杯咖啡,但是可想而知霍总的心情很不好,她这么问很可能会踩到雷点。 “霍总看起来并不是很欢迎我。”陆淮安安静静地在办公桌旁立着,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他旧疾复发,傅知夏再一次救了他。 命运反反复复的,总是让他欠了她用钱还不清的恩情。只是命运同样也是捉弄人的,她竟然是霍劭霆的女人。 “陆总说笑了。都是给公司挣钱,欢迎不欢迎并不重要,关于度假村的资料在这里,陆总让助理过来拿或是我让宋寅送过去,都行。” 陆淮安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的角落上,忽地开口道:“上次的文件,跟她没有关系。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霍总应该是明察秋毫的人,想必不会冤枉无辜。” 霍劭霆已经在大班椅上坐下,听到这话身子靠向了椅背,懒懒地转了个弧度:“那么小的事,陆总还放在心上。放心,那只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罢了,真把我的文件毁了,我还能拿她怎么办?她是我太太。” 陆淮安看着他眼底闪过的微芒,他那些听似宠溺的话语自然是说给他听的,傅知夏跟他之间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不正常。哪怕他对着记者招待会承认她的身份,那也不代表像霍劭霆这样的男人,会爱上她。 他不该会有一丝一毫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说起来,陆总跟苏小姐好事将近了吗?听说结婚之后苏氏还会注资陆氏,”他的声音顿了顿,笑道,“不对,应该是霍氏。” 陆淮安笑了笑,看着霍劭霆抽出一支烟来,青白色的烟雾很快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他往前走近一步,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桌面的边沿,墨色的瞳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声音淡淡响着: “我对霍氏,其实没什么兴趣。” “哦?”他嗤笑,眼尾往上挑起,“你这么不乐意,霍修远知道么?” “我可以退出霍氏,你把陆氏分文不动地还给我,相信这一点,霍总很容易做到。” 霍劭霆悠悠地掐灭了烟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大费周章地进入霍氏,就是为了出去?这个逻辑不正常。”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良久,陆淮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而又严肃。 “放了她。” 这三个字擂鼓一样敲进心里,霍劭霆抬起头来,看着陆淮安认真中带着厉色的脸,明知故问道:“你说谁?” 陆淮安被他懒懒洋洋地掌握主权的样子给气到,怒极反笑道:“你不喜欢她,缠着她在身边有意思?你在束缚她的同时,难道不是在束缚自己?还是说,你就准备着外面养着一群莺莺燕燕,困着她一辈子?” “这个似乎是我的私事,跟陆总并无关系。” “还是说,你也喜欢她?那你的苏米小姐,可怎么办?” 陆淮安意识到霍劭霆用了一个“也”字,他的眸色深了几分,看着他说道:“知夏对我有恩,我只希望她能自由。至少她的生活,应该是正常的。”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她生活不正常了?”霍劭霆站起身来,他的身形比陆淮安高了一些,加上穿上黑色的衣服,压迫感更强。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陆淮安的目光越过他落到窗外,“我说过,只要你放了她,我就离开霍氏。” “所以你进霍氏,就是想用这个做筹码?”男人单手插入裤袋中,一只手推开办公椅,“陆淮安,你觉得这个会是你的筹码么?你离开或是不离开都威胁不了我,不信,你试试。” “……”陆淮安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霍总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人,眼下有一条捷径摆在这里,你放弃了最近最好的路。你这是纯粹幼稚地不想我的心愿得偿,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傅知夏?” “喜欢。有何不可?” 他回应得快,陆淮安愣了愣,又听到他说道:“陆总都能对她如此上心,我怎么就喜欢不得了?再说了,她是我太太。她那么爱我,为了我不惜毁自己的名声,下了药跟我上床,这样的爱意,我难道不该心生感动么?” “既然进了公司,就应该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霍氏上。你若是什么成绩都做不出来,就不怕陆宁的枕边风吹了也没什么用?有的东西,有实力才能守护。” “感谢霍总的提醒,我会努力。”陆淮安看了眼桌面上的文件资料,“度假村的资料,我会让我的助理过来取。” 他大步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的时候脚步顿住,他并未回头,声音清冷且坚定: “你说得对,有的东西,有实力才能守护。受教了。” *** 傅知夏到达清溪村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不大的村落,住户倒是密集的。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前走,就看到村头的一棵大樟树,树干极粗,约莫十多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她对这棵树有印象,村里的人都叫这棵树为“树神”,谁家里有什么事想要相求的,都会过来跪拜。所以这棵树的树枝上,挂满了一条条的红绸布。 一个头发半百的女人提着篮子,烧着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祈祷些什么。末了,她拿出红绸布来,踮着脚尖想要绑上去,可是个子太矮,怎么都够不着。 “大娘,我来帮您吧!” 女人转头才发现后面站着人,看到傅知夏的模样愣了一会,就把手里的红绸布递给了她:“姑娘,谢谢了。” “不用。”傅知夏轻易地绑好了红绸带,笑着问道,“是这样吗?” “欸。”女人点点头,看着傅知夏说,“姑娘看起来有点面生,是过来找亲戚么?” “大娘是清溪村人?”她帮着女人把篮子里的东西整理好,“一直都住在村里吗?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你要打听人啊,找我可就对了!我一直在清溪村里住着,多少年了。你要打听谁,你说就是,只要他在清溪村待过,大娘保管知道。” “大娘知道……杨美玲么?” “杨美玲?”女人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知道,不过她离开这里很多年了,听说在大户人家做保姆去了。前些年回来过一次,听说是死了丈夫,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房子一直空着,外面的草已经长得跟人一样高了。” “可以带我去看看么?”傅知夏看着拔地而起的房子,跟记忆中的已经很不一样。 “诺,就是那里。”女人边走边点着前面一间房子,“最老最旧的那个就是了。以前美玲家里条件好,这房子当时已经算是最好的了。现在她应该是在大城市买了房子,基本不会回来了。姑娘,你是她什么人啊?要打听她什么?” 傅知夏估计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跟小时候已经很不一样,再加上时间长,基本不会有人认得她了。她笑了笑,道:“我听说她的命运挺坎坷的,您刚刚说到她死了丈夫,好像还有个儿子也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女儿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房子前,是二层楼,不过已经很陈旧了,推开房门,厚厚的灰尘落下来,两人用手挥了挥,咳嗽了几声。 “说到她这个女儿啊,也真真是可怜,这女娃长得又俊,看着就是聪明伶俐,而且乖巧能干,懂事得很,我们看着都羡慕。可是这美玲待她呀,就是不好。” 傅知夏的心沉沉的,涩涩地问道:“不好?” “是呀,不好,顶不喜欢。她怀着孕的时候,还在大户人家家里做帮工,后来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娃了。我原本以为她要在这里常住的,没想到没几年她又走了。” “要我说呢,这人有八字,就算是母女,也分合不合。杨美玲跟她女儿就是八字不合,对儿子就好得不得了,我看她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实在是太严重了。” 傅知夏看着房子里的陈列,基本没有怎么改变,有些零星的记忆蹿出来,身边的女人继续说着:“说到她儿子,这孩子也是命短,就这么没了。她那个时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女儿身上,动不动又是打又是骂。后来,是傅海把她女儿带走了,说要她好好想清楚,不要女儿他也不要这个家了。” “他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带着女儿回来了。这之后,她好了一段时间,但也是当着傅海的面。我听人说,她其实还是记恨,有次还对着树神扎小人,那个小人的名字上写的就是她女儿。” 傅知夏觉得背脊一阵寒凉,她抬头望向她:“所以,她从前是不喜欢这个女儿,之后是恨这个女儿?她怀孕的时候并不在村子里,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带了个几岁的孩子了?” “没错。因为她这样,所以村子里也有很多人揣测,这个女儿并不是她亲生女儿。越长大越不像,眉毛、眼睛、鼻子,哪一点会像她跟傅海,看着她也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 “后来我还听村里人说啊,这美玲有次喝醉酒了,也说这个女儿不是她生的,她凭什么要帮别人养!后来再问,她就死不承认了。大概就是这个事情之后,她就又离开村子了。” 傅知夏脚步不稳地往后退去,扶住桌子的一角,当所有的猜测有了印证的时候,事实会以一种击垮人的力量叫人崩溃。 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耳朵里却只是响着女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幸好有个傅海,把这个女儿宝贝一样地疼。所以人人都猜测啊,这个女儿是傅海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她才这样记恨!” 第一百一十章 她可能被打死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接连打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打进霍劭霆的电话,白妈慌乱地搓了搓手。 傅知夏走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要回清溪村一趟,让她晚上再告知霍劭霆。她在海城待了那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个叫清溪村的地方,想着可能她见识少不知道,可等到太阳落山了这傅知夏也不见人影,心里就有点慌了。 正当她无措地准备继续打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通的电话时,电话响了。 白妈激动地拿起话筒,就听到话筒里男人沙哑的嗓音:“白妈,刚刚一直在开会,怎么了?” “少爷,少夫人她,”她咽了咽唾沫,抓紧手里的话筒,“少夫人她说去一个叫清溪村的地方,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少夫人的电话,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在哪儿。少夫人她失去记忆,我是怕……” “什么时候出的门?有没有说去干什么?” “上午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去走走看看,我以为她就是出去散散心。我看她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也没带什么物品,照理说起来……” “我知道了。”那端挂了电话,白妈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想到上午她离开的样子,明显有些心事重重,她真应该早点给少爷打电话的。 她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坐下没几秒又不安地站起,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放下手机,霍劭霆迅速拨通傅知夏的手机,那边却一直显示忙音。 他很快开启对方的手机定位,的确显示的是清溪村。 这是一个锦城偏僻的小村落,无缘无故的,她去那儿做什么? 抬眸望向窗外,暮色已经逐渐深沉,他单手拿过外套,行走的过程中随意套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开始搜索关于清溪村的一切。 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名,位置偏僻,山路崎岖,交通极其不便,以盛产竹子闻名,当地人靠着编制竹制品为生。 清溪村,清溪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霍劭霆凝思了几秒,猛地加快了脚步,飞跑着来到地下车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几天前无意间扫过的一个新闻,说的就是清溪村发生了妇女儿童失踪案,失踪数量合计达到8人。 车子一个转弯便快速地驶了出去,霍劭霆将手机支在支架上,继续拨打傅知夏的号码。 晚上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却没想到她还能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似乎身上也没什么钱,而且还有方向障碍,更糟糕的,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是个危险地带。 电话继续忙音,他再打过去,下一秒,电话被直接掐断了。 再下一秒,电话定位显示关闭,他无法看到她所在的位置。 一股凉意从背后攀爬上来,这款手机是霍氏研发的,所以这功能他最了解。如果不是有人关闭了这个功能,哪怕是关机,他都是可以准确定位的。 所以,这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傅知夏自己关闭了定位。 二,是别人替她关闭了定位。 之前都能准确定位到她所在的位置,如果她有心关闭定位,必定是出门的时候就关闭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第一种可能性不成立。 所以,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 那么,她的手机是落到了谁的手里?如果是丢了手机,捡到的人想要发点小财,那是最好的结果,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清溪村还没有落网的不法分子,在这个地方,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霍劭霆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飞也似的在马路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 手被反手绑在身后,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条,一片黑暗之中,虫鸣声声更为清晰。 在废弃了的房子里消化着这个可能性极大的事实,傅知夏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上二楼,才上楼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她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来,借着镜子的光她看到身后的黑影,只是来不及反抗就被捂住了口鼻,那浓烈的气味让她马上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她动了动手指,发现那枚小镜子还在手上。 傅知夏咳嗽了几声,发现周围依然安静,她敲破了手里的镜子,用边缘的利刃一下一下地划着手中的布条。这不是麻绳,而是简单的布条,这让她的切割迅速而又方便,很快她就划开了布条。 扭了扭手腕,她把镜子塞到裙子的腰带之中,又伸手摸了摸里面的银针。银针放在身上已经是她的一种习惯,有时救人,有时自保。 解开了眼睛上的布条,她用力眨了眨眼,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过来,照亮了房间的一角。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床和一个老式的衣柜,她的目光绕过房间的一周,发现了窝在墙角的瑟缩着身子的女孩。 傅知夏已经解开了脚上的布条,她走到女孩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她马上筛子一样地颤抖起来。 “别怕,我也是被抓来的。”傅知夏在女孩耳边低声道,“我帮你解开绳子,你不要出声。” 女孩重重地点点头。 傅知夏手脚麻利地解开了女孩身上的绳索,女孩子解开蒙着眼睛的布条,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眼睛里很快落下泪来。 “你是这里人吗?知道怎么回事么?” 女孩又点点头:“是。今天我上山去竹林,就被打晕了,带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我听他们说是要把我给卖了。” “姐姐,”女孩急切地握着她的手,手发抖得厉害,“姐姐,我们还能出去吗?是不是会被他们给卖了?怎么办?” “先别急。你刚刚听到他们说话,能判断他们是几个人吗?” 女孩想了想:“好像是两个人。”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傅知夏急忙把布条虚虚地蒙在女孩的眼睛上,低声道:“别出声。” 她跑回自己的位置,把布条重新帮上,假装闭上了眼睛。 “两个?”有男人的声音响起,透过朦胧的布条,傅知夏看到了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低低笑着,“老大,这两个已经很多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清溪村连走出来的年轻女人都没有。看到一个小的,也就带来了。” “还有这个,算是自动送上门的。这个女人也真是倒霉,我们的窝点,她还自个儿跑进来,年轻漂亮,算我们走运。” “哦?年轻漂亮?”男人呵呵笑了声,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雏儿?” “老大,要不您……亲自试试?” 男人继续摸着下巴,另一个男人呵呵笑着:“现在科技发达,到时候送去补个膜,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男人扫了一眼四周:“这环境差了点。不过,如果真是美女……” 他边说边蹲下身子,伸手抚摸上了傅知夏尖巧的下巴,那细腻的手感刺激得他心猿意马起来。他的手指一路往上,一下子扯掉了女人蒙着眼的布条。 女人柔美的脸庞一下子映入眼帘,虽然闭着眼睛,还是可以判断那是双极其漂亮的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卷起,挺直秀气的鼻和红润的唇勾得人蠢蠢欲动。 “老大,怎么样?” 女人倏然睁开了眸子,露出惊恐的光芒,那水水的眼睛把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咽了咽唾沫:“长得有两下子。” “你是谁?……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傅知夏往后挪了挪身子,从上到下打量着男人,这人看着四十出头,身材也还可以,就是头顶秃成了地中海,泛着油光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直视。 旁边的一个就胖多了,眼睛细得眯到了缝里,笑得色眼眯眯。 “别怕,别怕啊!哥哥会好好疼你……” “哥哥?”傅知夏确认了只有两个人,摸了摸手里的银针,再度看了眼他几乎秃了顶,“是叔叔吧?你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说明你内脏功能不好,肾虚,需要我给你治治么?” 男人微张着嘴,没有意料到这个女人如此镇定,他的兴趣被勾得更浓,起身开始解开衬衫的纽扣:“肾虚?爷今天就让你看看,爷的肾虚不虚!” 他三两下就扒除了身上的衣服,解开皮带的时候,傅知夏扫了眼他身上的穴位,悠然道:“你确定不让你旁边的人出去?” “我知道自己逃不了,就配合着点少受点罪,不过旁边有人看着,我是真不喜欢。”傅知夏弯了弯嘴角,“不过,如果你害怕,并且喜欢让人观赏的话,我没有意见。” “老大,我怕她是有诈,我……” 男人话没说完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滚!” 肥胖的男人悻悻地走下楼去,还不时地回望一眼。 傅知夏收回目光的时候,男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她别开眼去,忍住心下的翻腾感,在男人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敏捷地移开了位置。 他还来不及起身,傅知夏手里的银针就刺入了他的颈部。他双眼的瞳孔急剧放大,一下子倒在地上。 *** 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清溪村家家灯火通明。村长双腿颤抖着站在村口,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迎来了县市级领导,他此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待车子在村口停住的时候,他不由再度睁大了眼睛,那阵势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 他摸了摸扑腾的胸口,感觉冷汗嗖嗖直冒,近来妇女失踪巡捕已经来过数次,但是又找不到什么线索,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出动那么大的警力,想必又有大事发生了。 这清溪村在他手上没有得到什么发展也就罢了,怎么还招惹上这样的事? 另一端,霍劭霆已经跟上了刑侦队队长。他大致描述了一下傅知夏的身形,陈队长看了他一眼:“有照片吗?发给我们看一下。” “……”竟是一张照片都没有的。 陈队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是说是你太太?怎么可能一张照片都没有?不过这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脸。” 往前走了一段路,陈队长见身边的男人一直跟着,停下脚步:“霍先生,前面的路可能有点危险……” “作为家属,一同参与搜救没问题吧?”雨水打湿了男人英俊的眉眼,陈队长默了默,“霍先生是大人物,如果出什么事我怕我们刑侦队担待不起。” “搜救的时间分秒必争,与其在这里说些废话,还不如做点实际有意义的。” 男人拔开脚步往前,陈队长愣了愣才追上。 见过不少富豪想要老婆死的,没见过这么紧张的。一个贵妇三更半夜地跑到偏僻的小村庄这事本来就不符合情理,不排除任何可能。 毕竟这世界上,善于伪装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作为巡捕,也见得太多了。 人心,很多时候无法直视。 *** 旧时的屋子,二层并不是很高。傅知夏推了推一直闭着眼睛的女孩子:“醒醒。” 女孩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男人,惊恐地看着她:“你,你杀了他?” “只是昏迷。把布条拿过来。” 女孩很快拿过布条,两人把他扎扎实实地捆成一个粽子,女孩子重重地踢了他一脚:“坏人。” 傅知夏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走了。阳台那边我看过了,可以顺着管子往下爬,怕吗?” 女孩子走过去看了眼,摇头道:“不怕。比这更高的树我也爬过,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你先下去,然后就拼命跑到自己家。” 女孩应了一声,她很快地平安落地。 “臭婊子!我打死你!” 一声怒吼,女孩猛地抬头,就听到“砰”地一声,她着急地抬眼望去,因为下雨,月光也消失不见,所以她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她是被打死了吗? 她有些着急地想要回去,但想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又急忙地往前跑去,她说过让她一直往前跑,跑到家。 可是她心里又很慌张,没跑几步就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赶紧爬起来拼命往前跑,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顾不得擦去,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只是哭着往前盲目地奔跑。 不知道这样跑了多久,眼前手电筒的光亮一阵一阵,她的身子猛地撞上了谁,有大手扶住了她,她惊慌地抬眸,就看到了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黑眸沉沉地望着她:“逃出来的?就一个人?” 他的话让她醍醐灌顶一般,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急声道:“还有一个姐姐,她救了我,她让我跑了,她让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家……” “她人呢!”男人低吼的声音让小女孩一下子吓呆了,她看着他赤红的眸子,往后点了点,“就在那个房子里,没有人住的房子。那个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可能被打死了……” “打死了?”男人的手如铁箍,女孩看着他黑眸里涌上来的血丝,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唇瓣。 “霍先生,你吓着她了。”陈队长拉过小女孩的手,蹲下身子,“小姑娘,那个房子在哪里,还认得么?带我们过去。” 雨还是淅淅沥沥,不算大也不算小,霍劭霆的步子迈得极大,俊容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眸光黑得惊人,紧抿的双唇和僵硬的身躯显示着他极度压制的心情。 因为雨水的冲刷,灰尘顺着水流直线往下,霍劭霆猛地推开门,手电筒的亮光之下,只能看到陈旧的桌椅。 “啊!”男人一声杀猪似的叫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紧接着是哭天抢地的求饶声,“小姐,姑奶奶,我求求你别扎了,别扎了……” “疼吗?”女人清亮的声音带着叹息,“看你的样子就不应该怕疼的啊……” “怕,怕。饶命,饶命,小姐,仙女,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这针扎着实在太难受了,你放过我……”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傅知夏又将一枚银针刺入男人腿上的穴位,看着他冷汗涔涔,“看你的样子,肥头大耳,四肢健全,却偏偏要去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这银针呢,就是好,能让你长长记性。你放心,我一定会留着你的命的。” “你,你……你这是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么?”女人拿出一枚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嘴角微勾,“不如你去医院验个伤什么的,看看能不能验出什么来?” 男人看着她手里的银针缓缓逼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颤抖着唇眼角的位置一扫,就看到了满屋子的巡捕。 “巡捕,巡捕!”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傅知夏,杀猪一样哀嚎起来,“救命啊,她打我!她想杀我,救命!” 傅知夏才起身,就感觉整个人被猛地抱入怀中,松柏的冷香和强烈的心跳让她整个人顿时怔住。 第一零一一章 你想清楚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惠兰医院。 傅书语坐在病床上,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雨下得有些大了,杨美玲过来关上窗户,又看了眼她踢开地被子,小心翼翼地盖上。 “大小姐,这天气凉了,可不要感冒了。你的身体现在弱,受不得凉。” 傅书语收回视线,看着杨美玲:“杨妈,傅知夏是真的没想起来么?她会不会诳你?” “大小姐放心,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什么样的心思我最清楚。她是想要套我的话。她这个人从小诡计多端,心思重得很,我提防着呢!” “可是她好像陆陆续续想起来一些事情,我是怕……”傅书语抿了抿嘴,“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我感觉她现在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无非也就是霍劭霆给她的底气。这男人嘛,图个新鲜而已,霍家绝对不可能会让她待长久的。等霍劭霆腻了她,她还能怎么办?而且她那段记忆,是不可能回得来的。” “不可能么?”傅书语喃喃着,“医学上也会有各种奇迹。她对你这样试探,就摆明了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想到了什么,傅书语倏然抬起眼眸,声音也厉色起来:“都怪你,什么借口不好想偏偏想一个最容易穿帮的!你就算是用傅知夏之间那件事扣死了她爱慕虚荣的罪名,她对霍劭霆是什么样的心意她自己会不明白么!她所有的怀疑一定是从这里开始。我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她开始怀疑,她一定会想办法证实她的怀疑。她的办法有多多,你不是不知道!” “大小姐,我保证她想不起来,她绝对不可能想起来的。我们封闭了她的记忆,是深度封闭,找来的心理医生那是全球顶尖的。她什么都不会想起来。就算她真的想起来……” 杨美玲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抬头望向傅书语已经是一片疼惜,傅书语却是紧紧抓住了她的袖子,手点着电视地方向,说话都不利索了。 杨美玲顺着她手指着地画面望去,瞳孔骤然缩紧。 电视播放的是一个新闻台,说是最近的一起拐卖妇女儿童案件被破,嫌疑人被抓捕。模糊的镜头上有雨珠滚落,两个男人被拷上手铐带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众刑警,而比这些还要醒目的,是傅知夏和霍劭霆。女人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装,正安静地靠在男人身侧,而男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她的腰,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在热心市民地帮助下,清溪警方破获了一起特大拐卖妇女儿童案件,共抓捕嫌疑犯二名,案犯对所有事实供认不讳,已经被拐卖地八名妇女儿童有望获得解救。” “是傅知夏,她为什么会出现着那里?” 杨美玲地手指缩了缩,她没想到她竟是去了清溪村。她是想要做什么?值得高兴的一点,是她绝对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但值得担忧地是,凭着她一向以来地行事作风,她钻起牛角尖来,十头牛都啦不回来。 “可能是我跟她说到小寒的事,刺激到了她。她无非也就是去看看,你别多想。” 杨美玲过去将她的枕头放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好了,该睡觉了。明天老爷夫人过来看你,再过段日子,你也该出院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老是做梦,梦到……” “好了。”杨美玲打断傅书语的话,见她眼底升腾起的恐惧又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睡觉,不要多想。那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协助警方做好笔录已经是凌晨,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噼噼啪啪地雨打芭蕉声音着黑夜之中显得节奏清晰。陈队长伸出一只手来,例行公事地感谢:“霍太太,谢谢你的合作。” 傅知夏才伸出手来,就被身侧的男人顺势握住,淡声道:“没有别的事,我就带我太太先走了。” “今天如果不是凑巧霍太太到清溪村,这案子估计还不能这么快破。所以这个案子,霍太太你应该是首功。如果下次……” “还有下次?”男人不悦地拧眉打断陈队长的话,垂眸握紧女人的手,十指相扣,“治安乱成这样,陈队长要好好想着怎么整治才是。” 走出巡捕局门口,男人撑开大伞,将女人娇小的身子揉入怀中。 因为跟海城距离太远,夜色已深,就在距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房间。 房卡“吧嗒”一声打开,霍劭霆大步走进浴室,开始放洗澡水。 从他出现到现在,他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脸色冷漠得吓人。傅知夏走到梳妆镜前,看看自己冷白又肮脏的脸,脱下他的西服外套,里面的衣服在刚刚的扭打之中已经扯破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无比。 “洗澡。” 身后冷硬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去,霍劭霆往下扯开几颗纽扣,袖子卷上手腕,正拿过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 “你……”傅知夏的声音顿了顿,看着他溅上泥水的衣服和裤子,这是她所见过的霍劭霆最为狼狈的样子。她垂眸落在他似乎还混有血水的裤脚上,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一捻,顿时惊叫出声。 “你流血了!” 她盯着手指鲜红的血迹,惊惶抬眸:“我,我去找医药箱……” 才起身就被一个大力拉了回来,她整个人撞到男人怀里,那坚硬的胸膛触到了鼻尖,她听到他胸腔的鼓动,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微微响着:“你关心?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死活,会一个人一声不吭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根本就是把我当死的!” “……”傅知夏糯了糯唇瓣,“我知道你很忙,这点小事就……” “你觉得这是小事?”霍劭霆拉离开她的身子,双手落到她肩膀上,黑眸里耀动着明灭的幽光,“生死攸关的事,在你眼里是小事,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大事?” “还是说,你觉得凭借你手里的几根银针,就天下无敌了?”他盯着她,冷不防抽开她的腰带丢到一旁,“如果这样呢?你以为别人就欺负不了你了?” 傅知夏脸色微红地看着被丢开的腰带,手指中间又多出几根银针来:“那我也有办法,总之我能自保。” “自保?”男人黑沉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低笑了一声,“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了个草包,要真是碰上个狠的,你以为今天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霍劭霆看着女人不太服气的模样,心里堵得厉害,他从她肩膀上撤下手来,懒漫地看着她:“我如果要对你做什么,一只手就可以。” 傅知夏倏地抬起眸子,看着他笃定的黑沉眼眸:“那可不一定。” 她的银针朝着他手腕的方向刺去,这只是个虚动作,她另一只手很快朝着他身后绕去,只是男人动作更迅速,她还没看清什么,就觉得手腕一个翻转,扣紧,手里的银针被他全部松落到地上。 下一秒,唇紧跟着压迫下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迫激烈,他吻着她逼近墙角,又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时而激烈,时而温柔。 傅知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攀住男人的衣服,睁开眸子的时候,听到他粗噶的声音响起:“你说你的银针有用么?就算要了你,你能怎么办?男人的力气跟女人相比本来就悬殊,你学的是医术,不是武术。” 伸手将她的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他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再到唇:“今天不过是幸运,以后不准这样,嗯?” 她看着他透亮的瞳映出自己的脸,鼻尖忽然酸涩起来,有什么温热的感觉密密匝匝在心头敲击出疼痛,还来不及消化杨美玲跟她的关系,就被卷入了这个拐卖妇女的案子。当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的时候,她也是慌乱的。 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想所有可能的对策。霍劭霆的话是对的,她并没有那样三头六臂,真的遇到狠角色,她手上的银针也可能根本没有机会用得上的。 女孩子逃走的时候,如果不是她恰好那个时候回头,看到那个肥胖的男人手里拿着铁棍,她根本来不及躲避。如果中间差一秒钟的时间,她就是另外一种结局。 “洗澡水该凉了,去洗澡。”他看着女孩微红的眼眶,手绕过她的膝盖,将她抱着走进浴室。 接连着传来几声喷嚏声,男人英挺的眉微微拧紧,看了眼磨砂玻璃后的影子,走出套房。 傅知夏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霍劭霆在从门外走进来,他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不觉缩了缩脚趾,就听到一声关门声,男人的身子越过她,把袋子里的用品丢到床上,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她的脸莫名就红了起来,别开视线的同时,看到了袋子里的物品,是一些衣裤,还有一些药品。 “这不是个人的专属酒店,里面的用品不卫生。把浴巾脱了,换上睡衣。” “……” 她的手伸入袋子拨弄了一下,浅紫色的贴身衣物让她的脸又烧了烧,她压制住心头的狂跳,故作镇定地拿出属于她的衣物,抬头看到男人的目光正望着她。 他光着上身,紧实的蜜色肌肤烫得她眼睛发热,她低下头,看着他脚步朝着自己过来,慌乱地眨了眨眼,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这个处理一下,明天还要穿。” 看着眼前出现的衬衫,傅知夏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感觉整张脸红透了,抓过衣服就背过身子。 “还有裤子。”霍劭霆黑亮的眸子闪过促狭,看着她红透了的耳垂,感受着胸腔的震荡。 “知道了。” 直到听到浴室的门关上,傅知夏才背转过头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又想到了那个酒醉的夜,鼓了鼓腮帮,抓过衣服去另一个盥洗室。 把一件件衣服洗好放入烘干机内,傅知夏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这几天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一整天下来都是紧绷着,现在神经松开了,就感觉整个人虚软下来。 “叩叩叩” 门板响起的声音让傅知夏转过头来,霍劭霆走了进来,他穿着的是深蓝色的睡袍,傅知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袍,从颜色和款式来看是情侣装。 “准备在这里站成一棵树?”他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光亮的镜子反射着他温和的眸光,“已经凌晨两点,可以休息了。” 他牵过她的手的动作如此自然,十指相扣,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尖,傅知夏低头,忽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她凝着他的脸,张了张嘴,感觉到他的手指正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我听白妈说,公司出了一些问题,比较麻烦。你今天……为什么这么远跑过来?” 霍劭霆怔了怔,手划过她柔软的发丝,落在后颈上:“你说呢?” 她望着他浓稠温润的黑眸,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男人正要开口,她就先慌乱起来,挣开他的手,作势打了个哈欠,朝着床边走去:“时间不早了,真的想睡了。” 一到床上傅知夏便闭上了眼睛,床垫另一侧的位置轻陷,荷尔蒙的气息逼近萦绕,她蜷缩了一下手指,无措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到清溪?” 黑暗之中,男人磁性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傅知夏的身子一僵,随即便被扳过身子。 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我听隽尧说杨美玲找过你,是她跟你说了什么?或者说你想到了什么,是过来证实的?” 长久的沉默。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不过有一点,杨美玲虽然是你的母亲,她的话不可尽信。这世界上父母虽然是最珍贵的人,但是……” “她可能不是我妈妈。”她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发硬,胸前湿润的温热感让霍劭霆的手微微一僵,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真是亲妈,也不会这样狠心。这样一来,所有的东西都能解释通了。” 怀里的女人轻颤,他想安慰句什么,却发现词穷。 生平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只能将怀里的人儿紧了又紧。 “我,我去洗把脸。” 许久之后,傅知夏轻轻推开他,抬头的瞬间,睫毛刷过他的脸,唇也跟着刷过他的。 旖旎冲刷了悲伤,两个人都同时怔了怔,傅知夏率先起身却是在黑暗之中踩到了睡袍的下摆,整个人不稳地再度朝着男人扑去。 心跳失控地要跳出胸膛,男人的大手虎口掐着她的腰,忽地翻身吻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也开始沉沦其中,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慌在心里涤荡开来,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 霍劭霆黑眸灼灼地看着她,还是艰难地将她把睡袍系上,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声音已经哑得厉害:“我去洗个澡。” 看着他就要翻身下床,傅知夏从身后抱住了他,埋头低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 霍劭霆转过头对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那你什么意思?” 傅知夏眨了眨眼,低头片刻,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凑上了红唇。 霍劭霆的气息不稳起来,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秀发之中穿梭,将自己跟她拉离开一定的距离:“傅知夏,你想清楚了?” “嗯。”她轻若蚊蝇地应了声,脸红得滴血,内心又有种无缘无故的坚定。 都追究不到一个源头。 浮浮沉沉的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地疼。傅知夏动了动身子,就感觉身子像是被千万斤重的车子碾压了一轮。她翻过身,就迎上男人促狭清亮的眸子。 “醒了?”男人神清气爽,眼角眉梢有种清润的笑意,傅知夏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失了声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昨晚……” “现在几点了?”她着急地打断他的话,说话有些不利索,“我,我们该回去了吧?” 霍劭霆看着她慌乱无比的样子,不由失笑,悠然道:“好。” 傅知夏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他先起来,只是这人丝毫没有动作,单手撑着自己俊美的头颅的模样十分妖孽。 “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还不起来?”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他眸中的戏谑,男人看着她微恼的模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吻着她的指尖。 “现在是不是敢听我说答案了?”霍劭霆摩挲着女人修长的手指,抬起眸子,正色道,“公司的事情是很麻烦,也很多,但是千万之事,也不及你。” 第一零一二章 那你睡了我,要负全责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2 车子到达海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一路上,霍劭霆的电话都没有间断过,傅知夏有些恹恹地看着他接连不断地发布命令,条理清晰,意气风发,跟自己浑身无力的样子对比太过鲜明。 要得发狠的人是他,偏偏提不起力气的人,却是她。起床的时候,她的脚都是虚软的,整个人像在云端一样。她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会这么累,但心里又是甜蜜的。 傅家宴会上,他们之间果然是没有发生什么,床单上的血迹证明了一切。命运何其奇妙,曾经的错误到了今天,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到了。” 男人解开安全带,又侧过身子将她的安全带解开,轻轻地吻了吻地唇,蜻蜓点水一般:“交代白妈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和小食,多吃点,你太瘦了。” 他的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傅知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少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白妈看到车子急忙跑出来,这边,霍劭霆已经绕过车头走到了傅知夏这边,轻车熟路地将她抱起。 白妈顿时紧张起来,跟在霍劭霆身后:“少爷,少夫人这是又受伤了?” “有点小伤。” “哎呀,怎么又受伤了?伤到哪儿给白妈看看,严重吗?” 白妈着急将沙发上的靠枕垫好,低头就看到傅知夏脖子位置的草莓印。她抬眼看了看霍劭霆浓得简直要溢出眸子的温柔,不由抿嘴笑了。 看来,好事近了。 两个人坐着吃了点东西,霍劭霆一直都朝着傅知夏碗里夹菜,两人虽然没有怎么说话,可是怎么看怎么跟从前不一样。 确切地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一样了。 “我去公司,可能会迟点回来,不用等我。” 男人起身,傅知夏正抬头眼前一片黑影压下来,他的吻轻轻落到了她额头上。 傅知夏急忙看了白妈一样,白妈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她脸色有些红,这人说来就来丝毫不注意场合的吻,到底要不要脸皮的? 霍劭霆一走,白妈就急忙搬过凳子坐到了傅知夏身旁,一双眼睛闪着漫天的八卦:“少夫人,你这次去那个什么清溪的,跟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他接我回海城。” 白妈扑哧一声笑了:“少夫人,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要有大胖小子了。” 傅知夏的脸有些发热,但白妈的话让她很快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好像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做的。 那么,她需要买避孕药吗?陈景兰对她说的话,她并没有忘。她也知道,陈景兰跟霍家的那些人不同,她是霍劭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霍劭霆对她,是极为尊重的。 而她对霍劭霆,也必定是倾尽全心的。 她说霍劭霆需要足够分量的女子可以匹配,那么她可以努力成为那个跟他并肩的人吗? 傅知夏觉得脑子有些乱,她揉了揉太阳穴,就听到白妈做耳边语重心长道:“少夫人,亲热归亲热,你也要提醒少爷节制些。好在现在是秋天了,不然要在夏天,你还能穿什么衣服出门啊?” 傅知夏:“……” “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准备好备孕的食材,多炖点汤。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要出门了。” 傅知夏:“……” “少夫人,赶紧上床去休息,养好身子。你太瘦了,我起码得将你再养肥十斤。” 傅知夏:“……” *** 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五点,看到熟悉的黑色迈巴赫驶入,宋寅急忙大步上前。这么长的时间不在,文件都已经堆积成山,要处理的事宜也亟需汇报。 十万火急的事情那么多,偏偏霍总还是顶着个糟糕的心情出门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只是车门一打开,下车的男人却是神清气爽,虽然跟从前一样冷漠,眉色之间却有了难以言说的愉悦。 没错,是愉悦。他跟着他这么多年,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的。 “霍总,有一份文件马上需要签字,请您过目。” 宋寅跟上他生风的步伐,把文件递到他手中,男人的脚步在电梯前落定,仔细翻看了一遍文件,才抬头就看到陆淮安和他的助理陈晨的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之中交谈着什么。 礼貌性的寒暄,气氛却是冷凝的,霍劭霆走进电梯,转过身来,黑亮的眸光正迎上陆淮安的视线,陆淮安微微勾了勾嘴角,温和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挑衅。 霍劭霆也勾了勾嘴角,低下头来,继续翻看文件,电梯门关上之际,陆淮安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褪去了这几日的阴沉,明朗得愉悦。 “城西地皮投建的事,霍劭霆知道了吗?”他看着已经完全合上的电梯门,问身后的助理。 “他刚刚回来,不知道他的助理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不过看他的神情,应该还不知道,知道了就应该笑不出来了。” 陆淮安若有所思地看着电梯关闭的门:“可他看起来很高兴。” “一定是宋寅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城西地皮的投建是公司的大项目,大霍先生把这件事情交给,足以看出他对您的信任。”陈晨将文件抱在胸前,“还有金泰大厦的旅游项目,现在虽然霍总也在负责,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项目的主要决定权已经渐渐在您手上。大霍先生想要栽培您和压制霍总的意图应该很明显了,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可以高兴的。” “就算他在公司里有一定的根基,也遭不住这样的磨。我看他的高兴,不过表面而已。” “昨天他出过公司一趟,也许谈成了什么项目。”陆淮安说完,转身往前走去,陈晨跟在身后,继续开始汇报行程。 “晚上七点钟,苏小姐约您吃晚饭,说已经订好了餐厅。”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前:“把明天的视频会议提前到今天七点,送一束花。” 陈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记录下来。确实,忙于事业的男人,尤其是像陆淮安目前的处境,是没有什么时间谈情说爱的。 总裁办公室。 霍劭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推开面前的一大叠文件,打开笔记本电脑:“你是说,城西的地皮投建这块,是陆淮安负责?” “大霍先生的意思。”宋寅默了默,又继续说道,“陆总进公司才几天,就已经有了几个大项目,而且都是明摆着从我们手上抢过去的。特别是金泰大厦的旅游开发项目,所有的精力都是我们投入的,陆氏当时在做什么?他不过就是提出个亲子的理念而已。我们做了什么?所有的人脉也都是我们搭建的,为着这个,夫人还挨了一刀……” 霍劭霆的眸子悠悠望过来,宋寅觉得自己情绪有点失控了,电脑屏幕正显示已开机的状态,霍劭霆轻轻敲击了一下键盘:“很难得听你讲这么多话。” 宋寅低下头来:“我只是为您不平。” 霍劭霆的身子朝着大班椅椅背靠过去,双手放在扶手上,黑眸轻眯:“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这一天,我很早就料到,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早而已。” “公司现在有传言……”宋寅静默了下来,他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传言只是传言,但很多,也会变成现实。先做好分内的事,把手头的工作做漂亮。项目么,到处都是,挣钱而已,有脑子,哪儿都行。” 宋寅看着霍劭霆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敲打着键盘,内心再一次折服。他把手头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霍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跟着您。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霍劭霆抬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模棱两可几句话,他倒是听懂了。 果然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 “那只是最坏打算。”他的手指又在键盘上灵活起来,“就目前来看,还不至于。” *** 秋虫啁啾,凉风吹得夜晚格外寂静。推开房门,橙黄的灯光驱逐了周身的寒意,触目便及放在床头的台灯,柔柔地照着女人睡得沉沉的容颜。她还是维持着跟之前一样的位置,靠在床最边的边沿,稍稍一动感觉就要掉到地上。 不觉地就放轻放慢了脚步,他走到床边,女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绯色的唇微微勾着。他将她的身子移进了一些,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朵,一只手摸着她的耳垂,俯身便吻了下去。 感觉内心的荒凉一下子就什么给盈满了。 傅知夏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丢到了一旁。她怔忡地眨了眨眼,看到男人放大的俊颜,一下子清醒起来。 “你,回来了?” 她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身子,却是发现整个人都在他的桎梏范围之内,他的黑眸噙着笑意,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你睡。” 她当真闭上眼睛,发现男人上下其手,一会儿气息就交缠起来。 傅知夏猛地睁开眼睛,脸色酡红一片:“别闹,你不是让我睡?” “你睡你的。” “……” 傅知夏很快败下阵来,满室的旖旎流转,连秋虫都害羞得安静了下来。 男人抱着虚软无力的女人洗了个澡,傅知夏尴尬到皮肤都红了,但也没有什么力气,只有任他折腾。 再回到床上,已经没有了睡意。安静的夜晚,男人的心跳强而有力,她的头枕在他手臂上,无端端的就有了一种安定感。 清润的月光洒进屋内,傅知夏伸出手指,勾勒着男人英俊的面庞,只是她的手很快被捉住,轻啄了一下,男人声音带着满足的沙哑:“干什么?还没够?” “哪有!”傅知夏的脸再度在黑暗中红了个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奶奶今天过来了。” “奶奶?”他低笑,手指在她黑发之中穿梭,“奶奶是最疼你的人。她过来看你?还是说你去清溪村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你可是差不多上了新闻头条。” 傅知夏默了默,想到孟成絮的话,心里有点沉:“她其实是过来找你的。” 男人没有做声,只是用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奶奶说,你跟你父亲近来的关系更僵了,所以,你父亲有可能会收回一部分你在公司的股份。” “嗯。”他淡淡地应着,“我知道。” “收回一部分股权,就意味着失去在公司主导权的地位。也就是说,你这个霍总,可能被降为副总,也可能调离公司本部。这些,你都知道么?” “知道。”他的手指顺着黑亮的头发往下,“他还有一个儿子,如果我调离了,还有人继承他的位置。他需要更乖巧的儿子,那个人不是我。” 傅知夏听着他说话带起的胸腔震动,不由环住了他的腰。豪门世家,是这样的,所谓的亲情,在金钱权力面前不堪一击。 即便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站在高峰之巅,他也会失去。他所失去的东西,他所不能拥有的东西,不过平常人家的亲情。 “会难过吗?”傅知夏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盈盈闪闪,男人轻轻笑开,顺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 “对于母亲的死,我一直都无法释怀,无法接受,觉得他对我母亲的死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可能就是缘于这一点,父亲觉得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做一个真正孝顺的儿子,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跟他交心。所以,他一直也都防备着我。” “防备?”这是一个父亲跟儿子应该有的关系么?傅知夏想着,心底划过一丝疼痛。 “关乎于权利金钱地位,动辄就是上亿的金钱,不需要防备么?所以这么多年,哪怕霍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他也始终不能放心放权。现在,是时候找个人来平衡我了。” 他手上把玩着女人的发丝,放到鼻尖嗅了嗅:“祖母从小就告诉我,豪门里的情意不比寻常百姓,不必看得太重。我母亲就是把情意看得太重,最后才走上了一条绝路。她死的时候,很绝望,而他,却在温柔乡里沉溺。” 傅知夏觉得自己的呼吸重了下,良久的沉默,她低声道:“你跟你祖母,感情一直都很好的吧?” “她和奶奶,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傅知夏紧了紧手心,觉得自己的呼吸更沉重了。她没有忘记那日陈景兰对她的声声警告,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很好地管住自己,这段婚姻可能没有结果,这个认知她明明很清晰,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是涉及到感情了么? 也未必是的。 “母亲死后,祖母就将我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跟祖母一起生活的。祖母从前就是个女强人,年轻的时候就驰骋商界,她教会我很多。回到霍家的时候,我还年轻,也是祖母不知道给父亲施加了什么压力,父亲才同意让我从基层做起。后来,我带着霍氏每年利润都翻几倍,他才渐渐地松手。但是他手上持有绝对主导权的股份,整个董事局都是他说了算,人事变动的权利,如果他想要插手,还是能做主的。” “如果说,”傅知夏的声音顿了顿,纤长的睫毛因为眼睛的眨动不时地刷过男人结实的胸膛,“不是常常听人说商业联姻么?如果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跟你结婚,那你的实力是不是就会强大很多?啊,我知道了!” “难怪别人要在傅家宴会上设计到我的头上,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只是傅家下人的女儿,你如果跟我结婚,那么就永远不能强大,也不能给别人造成什么威胁了是不是?你觉得,你身边对你下这个套的人,最可能是谁?”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拇指摩挲着女人的后颈:“我说过讨论这个没有意义。我睡了你,自然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你负责。” 男人感受到女人暗淡的情绪,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你睡了我,你需要负全责。”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更强大的女人匹配吗?”傅知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又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响着,“你就没有想过,你跟我之间不过就是一时冲动?就没有想过,你祖母可能不会喜欢我,在她眼里我们的婚姻,不过就是随时可以结束的权宜之计?” “你说祖母么?”他喉咙里滑出笑声来,“你放心,她一定会跟奶奶一样,那么喜欢你。” 他口中的笃定让她怔住:“为什么?” “他是我祖母,从小到大是最疼爱我的人。我喜欢的,她自然喜欢。你别看祖母总是清冷的样子,她其实待人很和善,平时也最喜欢做善事。我了解她,如果她不是喜欢你,绝对不会同意刚开始的婚姻。我们结婚那么久了,她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半个不字。” 第一零一一三章 开了荤的男人,比较难以克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3 红色的地毯一路铺陈,一直延伸到掩映在绿水青山之间的豪宅之中,两侧的鲜花花篮整齐地排列,粉绿和粉红的玫瑰在直立着的白色欧式镂空花篮之中错落有致,空气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接连停下来,穿着华丽礼服的男女手挽着手走下车来,司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将车子驶入停车场。 这是霍家的家宴,也是海城的盛世。 既然是家宴,请的都是亲属,当然生意上有密切合作关系的,或者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在受邀之列。海城的豪门巨贾都将拿到霍家的邀请卡视为头等荣耀大事,在这个圈子里,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有资格进入到这种宴会的。 男人的目光更多地搜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女人的目光,更多地搜索优秀的男人。 孟成絮穿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旗袍,虽说是上了一定年纪,但是孟成絮的身材还是不错,稍稍有些丰腴,一袭素色的旗袍上身显得整个人清雅静秀,而上面点缀的红色更是平添了几分喜气。 陆宁同样也穿了一身旗袍,翠绿的颜色趁着极白的皮肤,纷繁复杂的花色显得整个人清高典雅,收得极好的腰身和开到大腿的叉凸显了女儿玲珑的曲线,娇媚之中又有着万种风情。 “妈!”陆念扯了扯身上的礼服,“还行么?我说了不喜欢这种的。” “晚礼服就要选高端大气的,你是霍家的女儿,品味也要端到台面上给人看的。你这套礼服,价值三千五百多万,上面的图案全部都是纯手工刺绣,而且出自大牌设计师的手笔,明眼人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宁将陆念微卷的头发顺了顺,笑道:“今天你是主角,不要甩什么公主脾气,待人处事都稳重些。上次的事情,你要懂得吸取经验教训。虽然我们已经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也特地找人在网上帮你澄清,但是悠悠众口总是最难堵住的。想要跟席家结亲,可能有点难度了。” “不结就不结,我又不喜欢!”陆念嘟囔了声,抬眼就见陆宁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也不敢再多言。 陆宁顾及到是这样的场合,压下心里头的火气,只说了声:“今天的宴会上,多的是青年才俊,你自己多看看挑挑。现在稍稍优秀一点的,一眨眼就没了,你也给我争点气,眼睛放亮点。”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陆念耳朵低声道:“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有的事情我可以纵着你,有些事情,没得商量。” 陆念咬了咬唇,她懂陆宁话里的意思,虽然对着父亲她是帮着她口口声声地喊着委屈,可她是她妈,她真的流产还是假的流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那个人是谁,陆宁逼问过几次,她咬紧牙关没有说出来。因为之后没有什么联系,所以陆宁查不到什么。 但那个人自那次之后就消失一般,这让她难受得很。再联系到那次到医院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是傻子,觉得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有着阴谋的成分。 在小巷遇到傅知夏还有霍劭霆,这件事情就更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全部安排好,怎么可能? 陆念伸手拿过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就看到陆雪凝笑盈盈地走到她身侧。 “小念,今天真漂亮。” 陆念抬头看了陆雪凝一眼,她今天穿着淡紫色的裹胸长裙,料子往下垂的那种,整个人显得高挑纤细,一头的卷发被拢到一旁,妆容有些重,就显得整个人比从前娇媚性感了一些。 陆念耸了耸肩,看向门口:“他们还没来么?” 陆雪凝漂亮的眸子微微流转,也伸手拿过果汁,浅抿了一口:“他们?你说谁?” “还能有谁?就是那些个讨厌的人呗!”陆念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盯着里面的液体,轻嗤了一声,“那个傅知夏,仗着霍劭霆胆大包天,谁都不放在眼里。她还敢动妈的手,我觉得,我跟她之间,有很多的账要算。” “她是你大嫂,你还能怎么跟她算账?说起来,她算是你长辈。” 陆念“切”了一声,不再说话,桀骜的眸子懒懒地望向了门前。 陆陆续续地有车子停下,穿着华贵的男男女女挽着手臂下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完美的笑容。她看了几分钟,又无聊地收回了视线。 门前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陆念再度朝着门前望去,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缓步进场。男人嘴角含笑,英俊的眉眼温润如玉;女人身材高挑,白色的礼服设计简单而又大气,大波浪的卷发看似随意地散落下来,及肩的耳坠很好地修饰了脸型。 “他来了!”陆雪凝看着相挽着走过来的两人,又在人群里搜索,并没有见到霍劭霆的身影。 也是,他如果来了,绝对不是可以让人忽视的存在。 陆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礼服,有些不高兴,低声道:“她是服装设计师,那么多衣服,干嘛非得要挑件白的!” 她年纪不大,穿着这种白色的晚礼服,不如苏米穿得出味道。 陆雪凝噗嗤一声笑了:“她可是你真正的大嫂,你这样也要跟她计较?” 陆念扫了眼天花板,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霍劭霆跟她相处的时间长,因为不是同一个母亲,所以不亲。 这人跟她说起来也是同父同母的,但是没有什么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所以也不亲。 虽然之前想想有个亲哥哥能够扬眉吐气,但事实上结果如何,也很难说。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名正言顺。能不能真正住进霍家,那也就看今天了。 陆念把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看了陆雪凝一眼:“他的事,奶奶同意了么?” 陆雪凝只是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淮安缓缓走进:“他不是已经进公司了吗?听说,姑父很器重他,公司里的重要的单子,都是他在跟着。” 陆念并不懂商业,但大概也懂,这是父亲在削弱霍劭霆的权利。 “那最好,省得他们这么嚣张。说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壁挂钟,“这个点,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 海湾别墅。 傅知夏恼怒地看着自己身上已经红红紫紫的印记,拉过被子:“霍劭霆,你怎么回事?今天是奶奶的宴席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叫我怎么见人!”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随着微风吹起窗帘掀开的弧度,可见外面逐渐入暮的天色。想到刚刚的一切,她的脸再度红了红,她是真没看出霍劭霆禁欲的外表之下,竟然是这样不加节制。 明明是他让她在家里等的,她在衣帽间穿上了礼服,链子刚刚拉好,就被男人忽地扳过身子给吻住。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扯了她的礼服,激烈地做了一次。 这下子,皮肤上有印记,礼服也坏了。 她怎么都没看出他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呢! “不会迟到。”餍足了的男人每次都是神清气爽,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礼服已经在路上。” “那我这样,还能出席么?不如跟奶奶说我身体不舒服……” “这宴会是为你而办,你是主角,怎么能不去?虽然说在记者招待会上我们的关系曝光,但是这样的家宴,更有分量。”他收紧她的手指在手心,“一切交给我,我有办法。” “下次不能这样了。”傅知夏垂着眼眸,“今天是有正事,你这是胡闹。就算不迟到,时间也很紧了,我真没看出来,你做事情这样任性。” “嗯,下次不任性。”他轻笑着将她的无名指从手中拉出,摩挲着上面戒指上的钻石,“不过,你要保证别穿得妖精一样在我面前。” “……” “还有,听说开了荤的男人,比较难以克制。” “……” 傅知夏无语地将他推开,男人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 对着镜子,他很快穿好了衬衫长裤,对着镜子开始扣袖扣。宽肩窄腰,霍劭霆是那种脱了有肉,穿衣显瘦的模特儿身材,穿上衣服又是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交接,傅知夏很快低下了头,男人轻笑一声,回过头来想逗弄她一番,手机响起。 他转过头笑道:“礼服和化妆师一起到了。” 他很快下楼拿过礼服,方方正正的绿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中袖的礼服长裙,袖子和胸口以上的部位都有质感极好的薄纱,裙摆是层层叠叠的褶皱,由浅及深的渐变铺展开来,温婉而又大气。 “星空同一个系列的产品。”他伸手将礼服拿出来,在她耳垂上落下一个轻吻,哑声道,“这个款更新。”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真的太浪费了。”傅知夏心疼刚刚那件被撕毁的晚礼服,看一眼布料就是一个肉疼。 傅知夏穿好礼服走下楼的时候,男人已经闲适地拿着报纸在一边看了。几个造型师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又严阵以待地看着她下楼。 “少夫人。”白妈高兴地上前扶着她过来,“少夫人真是好看,这礼服一衬就更好看。如果再一打扮啊,那整个宴会上,谁都比不过啦!” “……” 白妈看着傅知夏微红的脸,又看了眼拿着报纸的霍劭霆,在她耳边低声道:“难怪少爷看着喜欢,我看着也是漂亮得很哪!” “少夫人,可以开始了吗?”一旁的造型师恭敬地微笑,“霍总说了赶时间,所以我们的造型要缩减到半个小时。”” 傅知夏任凭摆布了半个小时,再睁开眼睛,已经被镜子里的自己给惊艳到了。 化妆师还在看着镜子,将她的头发从两侧拉了几缕下来:“霍太太,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相信你们专业的眼光。” 化妆师笑了笑,将她脖子里的项链从薄薄的衣料之中拉出来,看到了项链上的埃菲尔,不由惊了惊。曾经在杂志上见过这个链子,好像是天价。 “可以走了。” 男人走过来,双手撑在椅背上,强烈的松柏香味伴随着荷尔蒙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围住。他拿过桌子上的银色高跟鞋,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把鞋子穿上。 白妈一脸姨母笑地看着,看看霍劭霆,又看看傅知夏,最后发出满足的叹息。 终于是圆满了,这次去了老宅之后少夫人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如果再有个孩子,那就是真正的圆满了。 从目前两人的黏腻程度来看,有个孩子,是指日可待了。 *** 跟霍家老太太礼貌地打过招呼,送过礼物,苏米发现霍家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她看了眼站着一旁的陆淮安,他从从前一样礼貌谦恭,但是整个人的气息,都比之前更冷了。 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她从来没有知道过。 但是她有一次看到他对着一张照片发呆,后来她找机会翻开他的皮夹,发现那是一张缩小版的合照,照片上女人的发丝卷入了男人的纽扣,配合着背景,两人亲昵而又浪漫。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谁抓紧了,但是她却再也不敢开口问他什么。 门前一阵骚动,她也不由地抬眸望去,门前密密匝匝的人群逐渐散开,她看到了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身姿挺拔地走入,身侧的女人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他不时地低头跟她说几句话,眸光温和,有种宠溺的错觉。 她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了陆淮安。 他仍然安静地站着,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凝着门前走近的那道身影,如果不是垂着的手握得生紧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看起来还是跟宴会上任何一个人那样,平静如常。 苏米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了窒,眼眶有一瞬间的酸涩。 她站在他身边那么久,到头来比不过这么一个甚至没在他身边存在过的女人。她真的是不明白,陆淮安的身边也不乏各种美女,为什么独独这个傅知夏就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因为她几次为陆依卉献血么? “劭霆来了。” 一直坐着的老太太笑着站起身来,旁边的佣人马上扶住她的手:“是少爷和少奶奶过来了。” 孟成絮开心地点着头,看着霍劭霆和傅知夏两人朝着她走近,她满意地叹息了声,又朝着身侧差不多年龄的女人笑着:“我看着他们两个,是越看越般配。听白妈说啊,他们两个的感情啊,是越来越好。我说我会看点面相,你还不信,我就知道知夏这个女孩啊,劭霆早晚会喜欢。” 苏米敏感地看到陆淮安身子微微一僵,垂着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身侧的妇人低低笑了笑:“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是不信。你看面相,哪能比得了我带着劭霆这么多年,这孩子,我了解。他从小就是不得了的聪明,看人的眼光,也是相当地准。” “说得不错。”孟成絮点着头,“劭霆从小聪慧,在商场上投资的眼光是最为精准的。我记得他16岁那年,做了霍氏的第一份企划案,当时我找了几个元老来看,他们就说这孩子必定不凡。” 身侧的妇人没有接话,只是拿过茶水轻轻啜了啜,精锐的目光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人。 傅知夏的脚似乎不稳地晃了晃,男人及时地伸手揽住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是蹲下身子,拉高她的裙摆,手揉了揉她的脚踝,才放下她的裙摆,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才再度朝前走去。 “没想到劭霆也知道疼人了……”孟成絮的眼睛看着郎才女貌那一对,嘴里对着身侧妇人说着,“什么时候添个大胖小子,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事业尚未稳定,谈生孩子未免早了!”妇人放下茶盏来,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陆淮安,勾唇笑了笑,“成絮,你觉得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孟成絮微微愣了愣,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陈景兰的意思她懂,近来霍修远把陆淮安叫进了公司,今天的宴席上,也会宣布陆淮安的身份。陆淮安这是要进霍家的门,迟早也会改成霍姓。他的母亲父亲都在,可是劭霆……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身侧同样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看起来丰神俊朗,跟修远小时候,也有几分相似。 同样是她的孙子,她虽然有心偏颇,总无法忍心做得太绝。 “奶奶。”霍劭霆挽着傅知夏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孟成絮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双双站着的人儿,她笑眯眯地拉过知夏的手:“知夏今天,可真是漂亮。” “奶奶,这是给您的。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快乐常在。” “哟,看看,这张小嘴可真甜。来,福嫂,红包给我。” 福嫂应着把红包递到孟成絮手里,孟成絮把厚厚的红包塞给傅知夏,傅知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就听到男人的声音磁性地响着:“奶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傅知夏低头看着沉甸甸的红包,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到了一道尖锐的视线,抬头才看到坐在孟成絮身侧的陈景兰,正噙着笑意看着她,眼神却是嘲弄和冰冷。 第一零一四章 霍总真是实力宠妻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4 “霍总真的是大手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傅小姐身上这件晚礼服,绝对是全场最贵的晚礼服,再搭配这双限量版的UR高跟鞋,绝对八位数。” “你这也看得出来?”陆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恰巧听到苏米这句话,有些不服气地扫了眼傅知夏,“上次奶奶给你选的礼服好像不是这件,傅知夏,你可真会摆谱,奶奶选的都够不上你的眼么?” “天气有些凉了,穿得单薄容易感冒。”霍劭霆自然地接下陆念的话,搂住身侧女人的肩膀,“这种场合,我还是比较喜欢穿得端庄一点,不喜欢露太多。奶奶自然也是同意的。”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孟成絮呵呵笑着,满意地看着两个人的相处,“你对知夏好,怎么样奶奶都同意。” 苏米侧头看了陆淮安一眼,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傅知夏的脸,神情淡漠不辨情绪,可她偏偏又看出了他眼底不一样的情愫。 苏米不着痕迹地挽住了陆淮安的手,娇声道:“霍总对傅小姐真的是实力宠妻啊,八位数的礼服已经够霸气了,这条链子再加上去,足足九位数,傅小姐,你真是全场最幸福的女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色朝着傅知夏脖子望去,精巧的坠子在灯光下熠熠闪光,陆念往前近了一步,冷嗤了一声:“就这么条东西,能有那么之前?你是做服装设计的,又不是珠宝设计,说得跟行家一样。” “我是做服装设计,服装和饰品都是时尚圈的东西。珠宝么,虽然不精通,但是东西是好是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霍小姐正是读书的年纪,可能不太懂这些。这款项链杂志上介绍过,原本应该摆放在奢侈品专柜,可是它的设计者却一定要摆放到埃菲尔铁塔的景区售卖。你也知道,景区么,这么昂贵的价格不一定会有人买,况且只摆放一定的时间,所以能买到的,既需要眼光和财力,又需要缘分。” 傅知夏直接听呆了,难道不是她运气好得来的链子,而是霍劭霆买来的? 她抬眸看向了身侧的男人,他握拳虚咳了一声:“奶奶,我们过去看看。” “劭霆。”陈景兰站起身来,脸上的微笑看起来舒心又慈爱,傅知夏也看向她,只是她的目光未曾在傅知夏脸上停留半刻,目不斜视地看着霍劭霆,笑道,“今天祖母给你带来一位贵客,我看着时间,应该也快到了。你陪祖母一起去门口等一会儿。” “知夏,你就在这儿先陪奶奶聊聊天。”她的目光这才兜转过来,像是有几分笑意,更多的是眼底的冷光,“虽说是家宴,男人也有事情要谈。这种宴会上,女人要学会自己找自己的事,总是跟着,谈点生意多有不便。” 陆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见霍劭霆俯下头来,伸手将她的发丝别过,在傅知夏耳边低语了几句,女人点点头,那模样看起来娇憨动人。 她极其不屑地扫了眼他们撒狗粮的样子,别开眼就看到陆淮安深沉冷凝的眸子。 她忽地觉得又解气几分,无论陆淮安跟她目前的关系如何,血浓于水,终归会比霍劭霆跟傅知夏好。 “知夏,来,过来奶奶这边。”孟成絮慈爱地拉过傅知夏的手,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劭霆也是终于懂得疼媳妇了。接下来,要好好准备,调理好身体,给霍家添点香火。” “妈!”楼上下来的霍修远正听到这句话,压住自己的脾气,脸上的笑却是扯不开,“宾客到得差不多了,今天有主持人,又请了一些记者,待会儿要不要上去说几句?” “你陪奶奶上去。”孟成絮再度拍拍她的手背,垂眸就看到了傅知夏无名指上戒指,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哟,这个戒指可真是漂亮,劭霆眼光不错啊!” 陆淮安的眸光再度落到了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上,如果没有记错,从前是没有的。所以说,因为他,霍劭霆现在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么? “霍总对傅小姐真好,这枚戒指……” 她的话还未说完,陆淮安的脚步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开,她怔了怔,也急急地追上脚步,挽住了他的胳膊。 “看起来他们两个的感情进展不错,霍劭霆看起来很宠她的样子。”她侧过头,对着男人沉沉的脸,扬起微笑,“淮安,你说是不是?” “嗯。”男人语气平平,拿酒杯就顺势离开了她的手,烦躁地松了松领结。酒液顺着喉结而过,辛辣的刺激感划过咽喉,才觉得心底舒适了些。 苏米垂下眸子,忍下心底翻腾的委屈和嫉恨,也拿过一杯酒,浅浅地啜着:“淮安,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宴会上,不仅会公开你真实的身份,还会宣布我们的婚讯。你现在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他没有说话,再度拿过一杯酒,轻轻摇晃着。 “霍家的水那么深,霍劭霆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虽然你进了霍氏,但也要格外小心,处处提防着点。这个傅知夏,看起来跟霍劭霆是夫妻同心的样子,你也要……” 他拿着杯子就朝着不远处走去,对着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开始谈论什么。 苏米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最终还是顿住脚步,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手里的酒。 “苏小姐。”淡紫色的身影飘进,苏米抬头一看,是陆雪凝。 “很快我们就要常常见面了,在这里先恭喜你一声。陆少这样的男人,在整个海城也是无数名媛翘首以望的。现在有了霍家二少的身份……苏米,你可是要小心点哦!” 她冲着她眨了眨眼,就看到陆淮安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堆女人。 苏米懒懒地收回视线,这些个女人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她心下最大的一个疙瘩一根刺,那是傅知夏。 “就算是今天的宴会上当众承认了他,霍家这么复杂,以后的生活怎么样,也说不定。我看霍老太太从一开始就连眼角都没有看过他,想必在她心里,孙子只有一个,就是霍劭霆。” 陆雪凝单手撑着铺好蕾丝桌布的桌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扶着孟成絮慢慢走着的傅知夏,笑道:“再怎么说,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这个家,做主的人是姑父,还有姑姑。陆少爷怎么说,都是姑姑亲生的,必定是疼到骨子里去的。霍劭霆确实不好对付,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上下一心的话,还怕对付不了他?陆少爷不是成功进入霍氏了么?” 苏米对她说的这些不感兴趣,目光尾随着傅知夏。她穿着全场最贵的礼服,受着全城最为金贵的两个男人的宠爱,这样的女人,让人不嫉妒都很难吧? 想到她们之间的初遇,是相同衣服撞衫的尴尬,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竟能成为她苏米的情敌。 也许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仔细打量过她,但现在看着她温婉得体地跟着孟成絮身侧,那样美丽绝伦,全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眉眼如此温静美丽的女人,是人衬了衣,还是衣托了人,她的高贵典雅时时处处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我听说,你也喜欢霍劭霆。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对付他,怎么,因爱成恨?见不得他喜欢傅知夏?” 陆雪凝轻笑了一声,眼底涌出嘲弄来:“你说傅知夏?她一个借着下药上位的女人,霍劭霆能看得上?他喜欢的女人……”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搜索了一下全场,没有看到沈姿含的身影。等她拿了一块蛋糕再度转过头来,就看到穿着一身银色礼服的女人和黑色西服的男人款款进入。 “沈姿含,粟城沈家的大小姐,这才是霍劭霆的最爱。” 陆雪凝修长的手指轻轻朝着门口一点:“这个女人无论是身材样貌,学历能力,家世背景,都足以和霍劭霆匹配。只可惜,她是沈家的女儿。可能是为了让沈姿含吃下定心丸,故意刺激;也可能是让自己麻痹,不去面对,总有言之,傅知夏都是捡了这个现成的便宜而已。” “是么?” 苏米轻声反问。她只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她记忆里所有关于霍劭霆和傅知夏的画面中,她所能感受到的东西,不是捡了个便宜就可以有的。 “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赛过爱情。只能说,沈小姐命不够好。当然,也有旧情复燃的可能。那个时候,就是傅知夏的命不够好了。” 门前再度有了小骚动,陆雪凝顺着声音望去,不由眯了眯眼。 黑色的抹胸款长裙礼服,胸前的弧度边缘全部是手工缝制的碎钻,呼应着的长裙下摆,散落的也是手工缝制的善良碎钻,随着走路的动作,裙摆悠悠起伏,带起一片细碎的光泽。 “她是谁?” 陆雪凝转头望向苏米,苏米的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女人身上,嘴里喃喃着:“这件礼服,价值九位数,比傅知夏身上的还要贵。上面的钻石全部都是真的,这是秋季CHAEOBL的最新作品,我只是见过设计图,应该在这个月月底才会问世。她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这件衣服提早完工?” 九位数? 陆雪凝瞬间望向了那个女人的脸,毋庸置疑,这是一张美丽的脸,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和小巧红润的嘴,带了那么一丝混血儿的味道。 此刻,她正风情万种地对着霍劭霆微笑,霍劭霆似乎对她说着什么,她又愉悦地笑起来。而旁边气质极好的老妇人,也始终噙着笑意,不时插上几句。 有眼尖的人认出,这老妇人就是霍劭霆的祖母,陈景兰。 “看起来,这个女人是白老太太带过来的。不过,这个女人是谁?” “不清楚啊,应该不是海城人吧?没见过这是哪家的名媛。” “看起来跟白老太太很熟,不过这个女人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舞伴?” “舞伴不是已经找好了么?”有人努了努嘴。 “霍劭霆不是带了太太来么?现在还在霍老太太身边站着呢!” “这场面有点尴尬啊,待会儿你说霍总会先跟谁跳舞?一个男人两个舞伴,同时?” “人家来者是客,我看霍总得照顾这位美丽的小姐了。这不,太太都被安排去照顾老夫人了?” 陆雪凝朝着苏米走近一步,看着端庄大气气质极佳的女人挽住了霍劭霆的胳膊:“你刚刚说,她这件礼服价值九位数,确定?” “当然。单凭这件衣服,就可以看出她来头不小,有艳压群芳的气势。你刚刚说到的那个什么沈姿含,可不能比。” 陆雪凝沉默地看着比刚刚笑得开心了许多的陈景兰,这个女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不管做什么,必定都是对霍劭霆有好处的。刚刚霍劭霆带着傅知夏走到孟成絮那边的时候,她暗中观察了一下,看出了陈景兰的不高兴。 想要这个有背景家世的女人取而代之?壮大霍劭霆的力量?跟陆淮安抗衡? 陈景兰,绝对是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和能力。 她正胡乱地想着,周围忽地起了一阵掌声。孟成絮在福嫂的搀扶下,走到了寿星的台上。 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响起,陆雪凝端起一杯果汁,抬眸的瞬间目光在空气中与陆宁相接又错开,同时望到了台上。 她没什么心思听孟成絮说些什么,脑子里把晚上所有的流程响了一遍。这样一个宴会下来,傅知夏究竟能出多少丑。 她也很想看看,当众公开陆淮安的身份时,霍劭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她曾经给他的所有提议他都否定,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足以对付陆宁,宁可选择傅知夏,这真可以算是一个耻辱。 想起那天的月色之下,她这样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为所动,哦,更确切地说来,是傅知夏,是这个女人一手搅的局。 陆雪凝眼眶微热地抬起头,看到穿着八位数字晚礼服的女人提着裙摆走上台来。 孟成絮满眼慈爱地拉过她的手,向众人介绍她霍家长媳的身份,陆雪凝紧了紧手心,看了下四周,女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而男人望向美丽的女人,则多了几分欣赏和自己才懂的心思。 跟最初的时候相比,傅知夏的确是漂亮了。尤其是近段时间,更是褪去了些女孩的稚气,整个人韵味十足起来。 眉眼之间的风情,在举手投足之间,的确能博人眼球。 她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霍劭霆,他的身边还是站着那个女人,只是他的目光锁定在傅知夏的脸上,专注认真,黑眸耀动着水晶灯反射的光泽,却是温和和欣赏的。 “霍太太,您好。在记者招待会上,我们整个海城的人都认识了您,您作为整个海城最为幸运和最为幸福的女子,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要跟霍老太太说。” 主持人忽然话锋一转,对着全场道:“我知道霍太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要说的话会通过最特别的表达方式送给我们今天的寿星。霍太太,您接下来是要准备用什么方式把特别的礼物送出呢?” 陆雪凝微微怔了怔,这个环节她并没有授意主持人什么,难道说傅知夏想要出什么风头?已经准备好了节目? 傅知夏看着一脸认真的主持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她表演才艺?不知道这是谁传达给主持人的意思,但是想要她出丑,那就对了。 霍劭霆的脚步正迈开,就被陈景兰扣住了手腕:“没人点到你的名,你上去能做什么?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想要救场怕是不行。” “听闻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音律,钢琴是弹得特别好的。霍太太的钢琴演奏曲目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一份特别的礼物,相信老太太一定会十分开心。掌声,响起来!” 台下很快响起了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傅知夏看了主持人一眼,他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角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舞台右侧,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 所以说,这个套,是早早地就下好了么? 孟成絮显然不知道这个,一脸惊喜地看着傅知夏,眼底流淌着感动和欣喜。傅知夏弯了弯嘴角,提起裙摆的时候冲着她挤了下眼睛:“那奶奶,我就班门弄斧了。” “就算你上去,跟她表演个双人合奏,她什么都不会也是要穿帮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场合?大家都是人精,你能骗得了谁?好好站着,她既然能下台,就应该有办法解围。” “解围?难道霍太太,连最基本的钢琴都不会吗?这怎么可能?”身侧的女人扬起笑脸,伸手别过鬓边的秀发,“如果是我的话,是多么希望有这个的机会。我相信在场所有的名媛,都希望坐在上面弹琴的,是自己。” 第一一五章 不是你的良配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5 女人的声音有些大,站得近的人想要议论一番,碍于霍劭霆就站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恭维着。 “不可能不会弹琴,她可是霍太太!” “霍家的门第,怎么可能找个连钢琴都不会的媳妇?现在就算是海城的小门小户,弹个琴也是难不倒人的。” “就是啊,况且今天是霍家的家宴,主持人不都是霍家请的?如果霍太太不会弹琴,怎么可能把她叫到台上?” 霍劭霆身侧的女人听着有些不乐意,她双手环胸,看着已经在凳子上坐下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那她怎么还不弹?” “不是才坐下么?”马上有人回应。 沉默了一阵子,女人又嗤笑道:“现在坐下应该有些时候了。” “……”那人应不出来,因为确实过去半分钟了。傅知夏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抚摸着,却始终没有敲击下去。 女人的高傲之态更甚,她绯色的唇弯了弯,对着陈景兰脆声道:“兰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上台帮帮她。这样耗着,丢脸的是霍家。” “薄小姐是客人,而且是上京人。应该既没有立场议论,也没有立场帮忙。” 霍劭霆冷冷的声音让薄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刚刚一直都谦恭有礼的男人会这样直接地拂了她的面子,她盯着他冷硬却又好看的侧脸半晌,始终发不起脾气来。 如果是别人,她早就一耳刮子上去了! 但陈景兰把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都跟她挑明了的,应该没有感情才是。 那他这又是为谁不平?连几句重话都舍不得? “叮咚”的按键声一出,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傅知夏的手指敲到了琴键,只是一个简单的单音节,紧接着,又是几个简单的单音节。 薄斐“切”了一声,正想着怼霍劭霆几句,流畅的音乐一下子从琴键中倾泻下来,台上,傅知夏已经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键中穿梭,无论从手型还是手法,都堪称完美。 因为霍劭霆为了这场宴会曾经请过老师,所以要她弹奏一首曲子其实难不倒她。但是坐在钢琴面前,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敲击黑白键盘的时候,手下意识地就开始弹奏了。 行动快于思想的,她都不需要去思考,手指已经在键盘上灵活弹奏。 动听的节奏从黑白键盘上缓缓流泻,婉转的琴声,就像清冽的甘泉,缓慢而又悠扬。随着手指的跳跃,节奏越来越快,银色的光晕之下,弹琴的女子依然闭着眼睛,黑色的钢琴和她礼服的色调完美和谐,或者这么说,无论她穿着是什么样的礼服,此刻端坐在钢琴前弹奏,那都是一种完美——她的钢琴演奏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是闭着眼睛的吧?” “好牛逼,闭着眼睛弹完,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要帮忙来着,都不怕脸红!” 刚刚跟薄斐对着的人这下子又怼上了:“还以为自己真是首席名媛,无所不能,天下之大,还是谦逊点得好!” “你!”薄斐有些动怒,周围忽然响起潮水一般的响声,原来是傅知夏的表演结束了。 她看到台上,女人提了提裙摆,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的目光正跟她身侧的男人对上。他的双手还在用力地鼓掌,对着傅知夏的眸子深情涌动。 主持人呆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顺着场面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要请傅知夏下台。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还未开口,手里的话筒就被身侧的女人给拿了过去。 主持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盈盈浅笑的样子,心里瞬间有些没底,傅知夏弯了弯嘴角,笑道:“其实今天不止是我给奶奶准备了这样的礼物,还有……”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陆雪凝身上,陆雪凝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傅知夏的视线,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朝着她望过来。 “陆雪凝小姐也为老太太准备了精彩的节目,这个节目是陆小姐和我们的金牌主持共同合作的。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共同期待精彩!” 如水的掌声淹没过来的时候,陆雪凝的脑袋空了一下。她抬眼看过去,傅知夏冲着她眨了下眼,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下台来。 心里头有一股火在燃烧,陆雪凝攥了攥手心,这傅知夏明摆着就是要给她难堪的,什么节目她压根就没有准备过。所以现在完全可以判断,傅知夏上面这一出,完全是她自己在自导自演。 台上的到底是金牌主持,虽然这个临时的节目让他懵逼,但是他反应很快地将时间延后了十五分钟。 傅知夏走下台来,就有一众女人将她团团围住。 “霍太太,你真是厉害,弹得很好听诶!” “最厉害的不是这个,是她全程闭着眼睛的。哎哟哟,这琴弹得好的,我见过不少,能闭着眼睛弹的,我是真没见过!” “霍太太,你这副耳坠子,跟礼服配套的吧?这件晚礼服真是漂亮,我在杂志上见过,价钱好贵的!” “霍太太,你皮肤真好,平时在哪里做护肤的,介绍一下?” “对啊,这皮肤,又细又白的,平时吃什么补品?化妆品用的什么牌子?” “霍太太平时怎么保养的,教教我们。也只有这么好的皮肤才能配得上全场最贵的晚礼服呀!” 傅知夏还来不及回应那些密密匝匝的恭维之辞,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全场最贵?”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傅知夏身上打量着,说话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这套晚礼服看着是不错,不过……说全场最贵,夸张了点。要恭维别人拍马屁,也要讲究些事实。” 围拢成一圈的女人集体打量站在面前的薄斐,眼前站着的女人,年轻漂亮,浑身傲气,有着有钱人家浸润出来的强大气场,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看到她刚刚是霍劭霆第二次带过来的,豪门之间的事情很多放不到台面上去讲,而这个女人跟霍劭霆究竟什么关系也不好说。 看她斗鸡似的模样,有没有可能是暗地藏着的小三?这话看起来是针对她们,可她的眼睛,却始终都是望着傅知夏的。 “这位小姐,你是谁呀?在海城名媛圈里,似乎没有见过你。” 有人问出声来,又小心地看了傅知夏一眼。薄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手摸了摸裙摆上的碎钻,笑道:“听说霍太太这套礼服八位数,在你们眼里,就已经是天价了么?” “秋季CHAEOBL的最新作品,这套礼服价值九位数,上面的钻石全部都是真的。这套礼服提早完工,应该也花了不少钱。” 薄斐傲然地挑了挑眉望向苏米:“整个海城,终于有个识货的人了。都说这个地方怎么怎么的人才云集,我看跟上京相比,还是差得远呢!” “上京?” “是啊,上京薄家,听过没有?” 看到一众变了脸色的女人,薄斐这才觉得心里舒畅了点。 *** 深蓝色的天空中蹿上了星子,阳台的位置看过去,一路红地毯四周勾勒着灯光的轮廓,花束四周亮着深蓝色的串灯,热闹之中又增添了几许的浪漫。 霍劭霆抽出一支烟来,啪地一声点燃,青灰色的烟雾在眼前缭绕开来。他眯了眯眸子望向远方:“所以,祖母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薄斐怎么说都是客人。她是薄家小姐,在上京就算是倒着走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和精力把她请过来,不是让你对着她呼和的。” “我只是提醒。” “这又有什么好提醒的?她只是率直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你在商场那么多年,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点容忍度都没有么?为了一个傅知夏,随时随地都可以作废的婚姻,你有必要让薄小姐不开心?” 霍劭霆的手指僵了僵,他转头看向陈景兰的脸:“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景兰看到他沉下来的神色,深吸了口气:“既然你问我什么意思,今天我就把意思都说明了。” 男人的手指弹了弹淤积的烟灰,等着她说下去。 “这傅知夏,本就不是你的良配,当初为的是什么而结的婚你也清楚。既然你已经公开承认她的身份,今天我也不多说什么,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把这个婚给离了。” 霍劭霆看着她:“既然已经公开承认她的身份,奶奶也已经承认了,为什么要离婚?” “我们当初都是说好的啊!这只是权宜之计,傅知夏注定是入不了霍家的门的。你奶奶那边,我会去跟她说。三个月之后,你必须离婚。” 霍劭霆看着陈景兰坚定的样子,一下子掐灭了烟头:“我不知道必须离婚的理由是什么。祖母,你从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我就是这样承担自己责任的么?” “那能一样?”陈景兰单手握住栏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劭霆……” “是因为她是傅家下人的女儿,身份配不上?”他黑色的眸子卷着漩涡,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祖母,你从来都是没有门第之见的。你说如果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只要我喜欢就可以。” “……”陈景兰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她点点头,“没错,祖母是这么说过。可是你这个妻子,满腹心机,爱慕虚荣,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女人!” “傅家宴会那件事,我还在查,她是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存在你所谓的满腹心机,爱慕虚荣。我不会离婚。” 陈景兰被他眼神之中的坚定给惊了惊,她握紧了栏杆,只觉得心头的火气一阵一阵地往上翻腾,感觉原本妥妥地握在掌心之中控制的一切,就这样偏离了方向。 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不在繁华的都市而处于山水之间的风,吹来凉意更甚。 一阵沉默之后。 陈景兰叹息了声:“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霍修远马上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了那个野种。他已经进入了公司,听说抢了你几个大单子。霍修远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么?” “一旦过了今天,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你手里的权力中心移除给那个野种,他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对他心里有怨恨,所以一直都没有真正放心过你。这一点,你懂么?” “紧接着那个野种会跟苏家联姻,苏家这几年正有兴起的势头,双方联姻是两相收益。劭霆,我问你,你有什么?在霍家,没有人可以帮你,把你踢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真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在商场上的铁腕,有用么!” “祖母所说的,我都清楚。但是,这跟离婚,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陈景兰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手上有你母亲的股份,我手上也有很少的一部分,如果现在能有一个强大资金背景,我们完全可以买断其他控股人手里的股份,跟他们抗衡。傅知夏,她能有什么!” 霍劭霆湛黑的眸子如夜色一般,静静地看着陈景兰:“所以说,你找到了上京薄家?特地找薄小姐过来,重点不是参加宴会吧?” “祖母。”他的声线平直,陈景兰还是看出了他隐忍着的怒气,“您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我已经结婚了,您还找到薄小姐过来想要撮合我们?既然薄家是上京那样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您就不怕把他们给得罪透了?” “你的情况,我都跟薄小姐说过了。她觉得没关系。毕竟,你跟傅知夏的婚姻,不是那种正常的恋爱结婚,根本不可能会有……” “但我觉得有关系。”霍劭霆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撑在了栏杆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栏杆,“祖母,霍家的事我心里有数,该守护好的东西,我也会努力守护好。您的那些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祖母,还请您马上跟薄小姐说清楚,您这样的想法,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陈景兰还想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看到他对傅知夏表现出来的种种,她确实是太沉不住气了。 陈景兰低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祖母都是为你好,你知道的。祖母会给你更多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跟傅知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勾唇轻笑了一声,看着茫茫的黑夜。从未想过祖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觉得有些头疼。 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身侧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 “霍太太,上京薄家,你听说过没有?” 薄斐的眼睛盯着傅知夏,走得近了,她看清了女人的脸,肌肤白皙,五官柔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耐看得很。 女人么,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如果再加之以手段的话,男人很少能逃得掉。 只是这傅知夏的段位,竟是这么高。也是,越是无痕,越是高明。 “我听说霍太太的母亲,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如果没有听说过上京薄家,倒也不奇怪。” 薄斐这话一出,周围的女人都侧目过来,傅知夏大大方方地笑着:“是没听过。不过看薄小姐的样子,薄家应该是极其了不起的。” “那是自然。”薄斐侧了侧头,绯色的唇微微勾着,漂亮的眼睛轻飘飘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我们薄家,是上京第一豪门,就好比,霍家在海城的位置。” “我哥说了,以后如果我要嫁人,必定找的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品才貌,家世背景,一样都不能少。” 她别有深意地盯着她,傅知夏一下子听懂了。她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匪夷所思,便真的笑出声来:“世界那么大,城市那么多,薄小姐是相中了哪个城的第一豪门?” 薄斐看着傅知夏的笑容,觉得颇为刺眼,她懒懒地靠在食物台上,懒声道:“你说呢?” “据我所知,这粟城第一豪门沈家,倒是有位沈少爷长得是俊美不凡,听说粟城的姑娘想嫁给他的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就跟我们霍少一样受欢迎……” “啪”! 清脆的耳光在喧闹的宴会厅之中依然清晰,薄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冷笑了下,盯着自己粉色的指甲:“我没有跟你说话的时候,谁让你插嘴了?” “我,我只不过……你凭什么打人?”被打的女人眼泪汪汪,甚是委屈。 “凭什么?我耳朵听着不舒服,打你怎么了?我要选男人,还需要你来给我做主?” “我这哪是给你做主,我……” 薄斐眸色一冷,又扬起了手,只是还未落下,手腕上落下的银针痛得让她尖叫起来。 第一一六章 门被反锁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6 银光也只是闪过片刻,尖锐的刺麻让她惊呼出声,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什么,只感觉傅知夏从她身侧擦过。待她想要看清的时候,她已经朝着孟成絮的方向走过去。 有不少人朝着她看过来,薄斐咬牙,她几步上前扣住了傅知夏的手腕,眸光狠戾起来:“是你!” “薄小姐。”傅知夏盯着她的手,轻轻袅袅的笑容在薄斐眼里看来万分刺眼,“我要过去找奶奶了,不知道薄小姐还有什么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我!你当真以为你是霍太太我动不得你?” 傅知夏弯了弯嘴角,轻轻推开薄斐的手,澄澈的目光像只无害的小白兔:“薄小姐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薄小姐虽然背景强大,但也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无中生有吧?还有,今天的奶奶的生日,薄小姐虽然是贵客,我也希望打人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你!”周围越来越密集的目光让薄斐攥紧了手心,诚如傅知夏所说,她打人是大家都看见了的,可是傅知夏那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也就是听人提到了沈靑书,才会如此失控。 “小斐,怎么了?” “兰姨!”薄斐转身看到陈景兰,委屈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垂下眸子,“兰姨,我想回去了。” “饭还没吃呢,怎么就回去了?有人欺负你?” 陈景兰的目光落到面前的傅知夏脸上,想到刚刚跟霍劭霆的对话,眸色冷了几分:“走,兰姨带你到处走走。” 傅知夏怔了一下,刚刚陈景兰眼底的警告她是看清了。她之前的话语她都记得,所以,现在她带着她眼里中意的女人过来,昭告天下,还要警告她控制情绪? “知夏。” “学长?”傅知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一身黑色西服的人竟然是顾卓希,自从法国那次,感觉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整个人看着清瘦了几分。 “你刚刚弹奏的钢琴曲,名字叫做《浪漫的埃菲尔》,这首曲子曾经在学校的演出晚会上得过金奖,当时你可是艳压群芳,连专业音乐系的都服了。” 顾卓希看了眼台上的三角钢琴,眼前仿佛出现了曾经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微笑着弹奏的样子,心底微微抽痛。 “想不起来了么?”顾卓希笑了笑,“虽然想不起来,但有的东西是根植在骨子里的,闭着眼睛都能弹奏的曲子,你说你曾经练过多少遍?”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手指都弹出了水泡。”他的目光落到傅知夏修长的手指上,“不过你这人性子倔,不服输,别人怎么劝都不行。” “这次晚会之后,你又在学校大大有名了一把,收到了一大叠的情书。不过,你看都没看一眼,就全部给丢了。男生送给你的礼物,你也全数送给了同寝室的女同学。于是,大家都在议论,学校里最高智商的傅知夏,对感情的感知却是零。” “你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用在中医上,你曾经说过要让中医重新辉煌,你有属于自己的志向,成为了霍太太,你曾经的豪言壮语现在是要湮没在纸醉金迷的豪门生活之中了么?” 傅知夏定定地看着顾卓希的脸,在努力搜索着他的只言片语在脑海里可能会有的印记,周围的灯光忽然熄灭,舞台上的光束笼罩在了金牌主持和陆雪凝身上。 原来是休息的十五分钟时间到了。 两人可能表演的是舞蹈,为了增加神秘感,女人戴上了一个金色的狐狸面具,更显得妩媚和妖娆。 劲爆的音乐声响起,台上的热舞带动着台下的气氛都热烈起来。 “知夏,霍家虽然是海城第一豪门,可是太过复杂。你跟她们不是同一类人,你根本不适合这里。你应该先恢复记忆,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霍家原本不想承认你,现在这样大肆地宣扬你的身份,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傅知夏仰起头,黑暗之中看不清顾卓希的脸,只能看到他耀动的眸光。 “你出来一下。”顾卓希俯身对着她耳边低语道,很快走了出去,傅知夏看看依然热闹的宴会厅,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跟里面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学长。”傅知夏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你刚刚说的话,我都想过了。你说得对,豪门确实是不适合我,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我想我可以试着去适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即便身在豪门,我也只活自己的活法。” “我知道霍劭霆不肯放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他之前怎么对你,现在怎么对你,你没有过对比么?你就没有想过,他忽然之间的改变是因为什么?” “学长。”傅知夏眨了眨眼,看着他有些急红了的眸子,“你这话……” “他不是因为爱你你知道么!你这么个聪明的姑娘,怎么就不长个心眼多想想?我来得迟,刚刚在阳台里,听到了霍劭霆跟陆淮安的对话。陆淮安,你知道吗?” 他看着她怔忡的样子,握住了她的肩膀:“知夏,陆淮安是霍家的私生子,外面都已经传遍了,今天的宴会上,霍修远会公开陆淮安的身份。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对你有转变,你心里没点数么?” “这就跟动物界一样,雄性之间的较量。知夏,照着霍劭霆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着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你身处在这样一个漩涡,就该费尽所有的力气挣脱开去,而不是越陷越深。” 傅知夏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乱,她想把跟霍劭霆的一切串联起来去想,肩膀又被顾卓希给握紧。 “他就是因为陆淮安喜欢你,才要跟他争夺,你明白吗!他跟陆淮安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不能保证谁会赢,但是无论怎么样,你都是会受到伤害的那个!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对我好,承认我的地位,是因为陆淮安……喜欢我?可是陆淮安……”傅知夏摇头失笑,“不可能的啊!可能是因为我救过他妹妹,所以他对我格外感激……” 她说着止住了声音,想起了在医院的那次,霍劭霆失控般的警告。 傅知夏垂下眸子,再度抬起的时候,嘴巴忽然被捂住,刺鼻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昏迷之前,视线模糊地看到面前顾卓希倒下的身子。 是谁?要做什么?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对着她动手?这是她昏迷之前唯一的意识。 *** 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看不出来,这陆雪凝跳舞起来还真是风骚啊!平时装得跟个什么淑女似的。” “就是说啊!从来没见过她跳这么劲爆的舞,为了霍家老太太的寿宴也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这女人虽说只是跟着陆宁,但我看这霍家是不会亏待她啊!跟正宗的千金大小姐是比不上,但玩玩么,也是够味的!” “玩?人家能跟你玩?霍家那么多男人,她还能找你?” “霍修远,霍劭霆……啧,谁知道啊!” 众人的议论之中,陆雪凝已经换了一条礼服裙,从楼上走了下来。 陆念无聊地咬着小蛋糕:“妈,看不出来啊,你从前见过她这么跳舞吗?我一直以为雪凝姐性格文静,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叫能力,知不知道?”陆宁伸手戳了戳陆念的脑门,“我早就告诉你,什么都要学。如果今天是你被傅知夏给套路了,我看你还能整出个什么来!” “她敢套路我?”陆念冷嗤了一声,涂着眼妆的眸子四处张望,“傅知夏人呢?怎么不见了?” “要入席吃饭了,她还不得拼命朝着你奶奶那边凑?”陆宁拍拍陆念,“这么久了有没有看中谁?眼睛给我放亮了点,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就给我找个金龟婿,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念再度冷嗤了一声,手上的小蛋糕吃完了,嘴里甜腻得很。她想要找点咸的,抬眼就看到霍劭霆和陆淮安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北门的位置走进来。 这厅四面通透,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每一道门走出去的阳台,风景都不一样。 换了服装的主持人再度走上台去,言辞热烈地说着这宴席之前要宣布一个大好消息。 陆念得意地挑了挑眉,这显然就是公开陆淮安的环节了。她定定地看着霍劭霆,他似乎并没有被主持人的话影响到什么情绪,只是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人。 她也跟着看了一圈,这傅知夏似乎不在有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个阴险的女人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热烈的掌声响起,霍修远走上了台,伸手将立式话筒抬高了些位置。 “各位宾客,非常荣幸在这样的时刻邀请到大家光临寒舍。今天是老母七十大寿的好日子,是霍家的好日子。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我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宣布——” 已经知道了信息的人早就将目光投到了陆淮安和霍劭霆身上,还有些消息闭塞的,则是兴致盎然地等待着下文。 “我失散了多年的小儿子,终于在两个月前找了回来。这是我霍家家人团圆的好日子。来,淮安,让大家都认认你,这是我的二儿子,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八年,以后他姓霍,霍淮安。” 霍修远喜极而泣的声音还是让台下炸开了锅。 “霍淮安?真的是霍家失散的儿子?” “谁知道呢?也就一个说辞吧。你想啊,真是孤儿院出来的,还能有这个能力办公司?之前不是叫陆总吗?” “就是私生子。豪门不都是那么回事儿?谁不知道?这陆淮安之前就已经进公司了,霍劭霆的地位要受到威胁了,霍修远还没有交权呢!” “可是公司是在霍劭霆手里强大的啊!难道就这样白白送人?” “送不送的也不一定,但是这霍劭霆跟霍修远关系不好,那就真的危险了。” “……” 台下的人一边议论一边鼓掌,台上,霍修远和陆淮安站着,而陆宁站在一旁,已然成了泪人。 过了片刻,陆宁对着陆念招了招手,陆念也走上台去。 她其实对着陆淮安哭不出来,但是陆宁对着她强调过多次,她也只有佯装抹了抹眼泪。 从指缝里去看,台下喧闹的人群跟霍劭霆冷硬的脸对比鲜明。她倒是没有想到霍劭霆竟然没有走出去,而是以一种极其安静的局外人的样子,静静地瞧着这一幕。 主持人忽然提到了霍劭霆的名字,陆念猛然一惊,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眶还是红的,望着霍劭霆的目光暗藏锋芒。 “霍劭霆先生,在这样花好月圆的日子里,你想说些什么呢?”金牌主持的话筒对准了他,“有这样一个弟弟,应该很开心吧?毕竟,团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相信霍二少会带着霍氏再创辉煌。”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便大步走下台去。 这样一个环节过后,宴席正式开始。宾客们移步到中式宴会厅,一张张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一部分精致的饭菜。 孟成絮作为寿星,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她的身旁坐着陈景兰,虽说白娉婷已经去世多年,这两个老人从年轻时就交好的情意,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薄斐在陈景兰身边坐着,在孟成絮面前,她倒是收起了自己的爪子,看上去乖巧懂事得很。 她的目光在陆续进来的人群中穿梭,没有见到霍劭霆的影子。 刚刚那个场面她也看到了,这个男人这任何时候都处变不惊,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淡定,这一点,让她很佩服。 而且,他的长相俊美,不输于一线的明星。这样子看着,就像是姐姐会喜欢的类型。 其实今天她过来,是代替姐姐的,她的心里有喜欢的人,粟城沈家的大公子。 她是过来帮姐姐瞧瞧,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让人心动的实力,有没有让薄家帮助他的实力。 这样看下来,这个男人还是魅力无边的。就算是冲着那个傅知夏,她也不会让这个优秀的男人在她身边。 “知夏呢?” 孟成絮看着已经落座下来的一行人,并没有傅知夏,也没有霍劭霆,不由拧起眉头:“劭霆呢?这小两口是去哪儿了?” “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饭还没吃呢,至于那么迫不及待吗?” 陆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宁一记眼色给挡了回去,她大方得体地笑了笑:“会不会到阳台乘凉去了?雪凝,你去看看。” “好,姑姑。” “客人们都该入座了吧?今天请的是我们海城最有名的大厨,修远,你去招呼着点。自己桌都是自己人,随意点便是了。” 孟成絮的目光扫过对面的陆淮安,看着他的俊朗模样,叹息了声:“淮安,你也多吃点。还有身边这位苏小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 苏米听得耳根一热,这孟成絮跟之前的态度比起来,好像温和多了。到底是公开承认了,慢慢地,淮安一定会站稳脚跟的。 可是都在霍家,跟傅知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起来很不舒服。 她侧头看了眼陆淮安,今天晚上他全程兴致不高,就算是霍修远公开承认他身份那会儿,他的脸色甚至比霍劭霆还要冷。 说起来,他对霍家的感情也是很复杂,毕竟那么多年他都被抛弃在外,现在回来了,也做不到马上感恩戴德。 有管家走过来,在陆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宁的脸色微微变了,她很快站起了身。 “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妈,您先吃,我出去一会儿。” 孟成絮盯着陆宁的脸,放下手中的筷子:“这桌人都还没到齐呢,等人到齐了吃。现在,是宴会出什么事了吗?” “……”陆宁为难地看了眼孟成絮,又看了看管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好像有两个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我估摸着可能出去走走了。老宅这么大,年轻人坐不住也是正常的。我现在去老宅找找,是慕公子的女伴沈小姐,还有顾少好像还没有到席,我猜他们是在哪儿走迷路了。妈您别担心,我再叫几个人去找找。” 陆念睁着大眼睛,忽地叫道:“是沈姿含么?芭蕾舞蹈家?慕公子的女伴?不过顾少是谁?” “顾卓希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忽地开口,苏米看向他,“顾家来的代表是他。” “老太太!”陆雪凝有些着急地跑了过来,带着些气喘吁吁,“整个老宅都翻遍了,没有找到知夏和劭霆,刚刚碰到姑姑,说顾家公子和沈小姐也不见了。我到各处的房间找了找,发现二楼的客房里,有两个房间被反锁了,走不进去,敲门也没有人开。” 第一一七章 我要你跟傅知夏离婚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7 尖锐的疼痛感刺激着人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是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昏黄的灯光柔柔地笼着,白色的大床上满是旖旎的光晕。 傅知夏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刚刚被迷晕的那一刻,她动作迅速地在手腕上埋下了银针,若不是现在被痛醒了,估计她还是昏睡着。 她低头迅速取出针来,找准了穴位往下扎去,捻了几秒,又取出,继续扎针,轻捻,感觉神思一点点清明起来。 在刚刚的那一瞬间,除了毛巾上刺激的味道,她还嗅到了那人身上香味,有那么一丝熟悉感。 傅知夏起身到盥洗室洗了把脸,将脸上的妆一点点地卸掉,抽出纸巾来擦干,对着自己的脸,怔怔地看了几秒。 就连这样的场合,也会有人想要对着她动手。诚如顾卓希所言,这豪门真的太过复杂,那么深的水,要趟过去实属不易。 她理了理自己的礼服,走出盥洗室,啪地一下把房间的灯给打亮了。明亮的光线之下,高大英俊的男人正躺在大床上,看样子还处于昏迷之中。 把她跟顾卓希一起丢到床上,想要她在寿宴上臭名昭著,落下一个道德败丧的名声? 会是谁? 陆宁,陆雪凝,陆念,都有可能。 从利益角度来讲,她忽地闪过陈景兰的脸,那位薄斐小姐已经把话搁得清楚明白,她们两个任何一个,也有可能。 傅知夏呼了口气,若不是自己脑子反应快,过会儿就要等着别人来捉奸了。 她还真是连累顾卓希了。 “学长”!”傅知夏拍了拍床上的男人,他没有什么反应,她又用力了一些,男人整个人翻身过来,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脸,温度很高。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明明还是很好的,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忽然发烧。 傅知夏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原本以为跟她一样只是被迷晕了,现在看来,还被下了药。 这些肮脏的又屡见成效的伎俩,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一次次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和别人的人生。 如果傅家宴会上没有这样的事,现在她还在开开心心地读大学。之前那次,她跟霍劭霆并没有发生什么,而这次,顾卓希被下了足够分量的药,他完全可能失控,这些人,是不想让她好好活下去了么? 傅知夏冷笑了一声,取出银针来,对着顾卓希的头部准确地扎进针,又轻轻捻入。 片刻,男人便睁开眼睛。视线清明的同时,感觉身体难以言说的灼热感难受得让他窒息。 “学长,你被下了药,我被迷晕了。这个房间被锁死了,我们出不去。” 她的手随着银针忙碌着,耳边的声音细细碎碎:“这样,我先给你施针,可以缓解你的难受,你先忍着点,时间长了一定会有人过来,到时候再送你去医院。” 顾卓希难受地点点头,视线所及就是她柔美的侧脸,还有完美的下颌线条,精巧灿亮的埃菲尔项坠从她胸前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记忆涌过来的时候,他感觉浑身紧绷得更加难受了。睁开眼睛或是闭上眼睛,都是傅知夏的样子,他攥着手心,感觉额头的位置有豆大的汗珠冒出。 “知夏……我很难受。”顾卓希睁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看着眼前娇美的且一直都在心底的女孩,他除了想把她扑倒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学长,你再忍耐一下。”她站起身来,再度去看了看锁住的窗户,用力地拍了拍门,“这房间的隔音设备很好,再说,这是别人设下的局,不会有人过来开的。糟糕的是,这个房间没有浴缸,不然用冷水应该效果会好些。” “这样,我去打盆冷水过来。”她着急地跑向盥洗室,胡乱地找到一个脸盘,接过满满的一盆水放到床边。 “学长,不然我用冷水扑一扑你?” “……” 顾卓希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苦笑了一声:“知夏,如果现在被下了药的这个人是霍劭霆,你会怎么做?” “……” “你会允了他,是不是?” 傅知夏还未开口,他已经攀住了她的肩膀,眸光赤红:“知夏,你一向都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进入一段感情,你会受伤害的!你跟霍劭霆的婚事可以公开,可以全天下皆知,但你要管好自己的心,你知道么!” “学长……”傅知夏舔了舔唇,“我们现在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这个。” “如果现在我不要你就会死,你愿意么?”他的眸光淡漠下来,看着她骇然抬起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 “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这种药如果达到一定的剂量,也是可以致死的。” 他忽然站起身,朝着傅知夏逼近,将她困在墙壁和双手之间,说话之间呼出的气息灼热无比。 “知夏,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吗?从前我来不及说,想说的时候你已经在傅家宴会上……这么多日子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表明心意?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全部记忆,嗯?什么时候能够多想想我们之间的过去?他根本就不了解你,也不会懂你,更不会爱你……” 他边说着边低下头来,或许是因为霍劭霆,她经验比较丰富了,整个身子灵活地蹲下,就从空隙里钻了出来。 “哗”的一声,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顾卓希甩了甩头,水珠从他脸上甩落下来,他看着女孩拿着脸盘冲到盥洗室,又端着满满一盆水出来。 “学长,我刚刚给你探过脉搏,药量有点重,但是不会危及生命。这药可能会让你说胡话的,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下,闭目养神。这个房间没有绳子,但是我找到剪刀了,做成绳子将你的手绑住,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她边说着边帮他绑住了双手,低声道:“你也说了,豪门太过复杂,人家设计我们最终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就不能让这个结果出现。总不能让坏人得逞的,对不对?” *** 热气腾腾的菜一盘盘地端上,推杯换盏之间,寒暄一阵一阵,只是这主桌的气氛,有些紧张。 “门被反锁了?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人?” “好端端地把自己锁在里面做什么?这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孟成絮紧张地捏着手心,看着陆雪凝,“找人开锁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 “一大把年纪了,跟着瞎操什么心。”陈景兰拍拍孟成絮的肩膀,“今儿个你可是寿星,你就好好地坐下吃饭,没准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都是有分寸的人,能有什么事?” 陈景兰一席话说得孟成絮稍稍放下心来,陆念在一旁甜甜地笑道:“是啊,奶奶,大哥他哪里需要我们操心?大嫂也很厉害,应该等会儿就过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敬酒,霍修远还不知道这桌的事情,也端着酒杯过来,跟孟成絮介绍。 霍修远朝着陆淮安看去,他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里,拿着筷子若有所思。 “淮安。”霍修远直接点名,“这位王董……” “滋滋滋”的电波,忽然陷入的黑暗让大家惊呼起来,瞬间电灯又亮起来,只是偌大的屏幕上,刚刚播放的霍家家族的照片已经不见,镜头切换到了一个房间内。 众人疑惑的窃窃私语在看到傅知夏清晰的脸时,归于平静。 照着豪门的套路,这种时刻往往是要闹什么事的。什么事不知道,但总归会是大事,而且这显而易见的,是被人给恶意连接过来的。 所以大家都屏着呼吸,等待着豪门大戏的缓缓拉开。 “是大嫂诶!”陆念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颇有些幸灾乐祸,“大嫂鬼鬼祟祟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是干什么?” 霍修远的脸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端着酒杯的手握紧,一瞬不瞬地看着大屏幕。 “天哪,这个男人好帅啊!”陆念的声音再度在安静之中凸显出来,陆雪凝撞了撞她的肩膀,轻咳了一声。 眼睛却是朝着屏幕的位置微微眯起,心底划过一丝畅快,她微微低下头掩饰了下内心的情绪,复又抬起头来。 她跟傅知夏的交集不算多,但是她的命运却是被她给全盘颠覆了。如果说那日在老宅,傅知夏不在的话,霍劭霆跟她也会米已成炊,之后的事情都不好说了。 但傅知夏却让他们之间,打了一个死结。 “学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女人清亮的声音透过大屏幕传出来,此刻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跟顾卓希隔着一定的距离。褪去了脸上的妆容,她的皮肤白皙细嫩,整个人倒有种出水芙蓉的清雅。 “我再试试针。因为这种状况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我感觉刚刚有效果,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捏着银针朝着他头顶扎去,动作快狠准,男人的眉头微拧了拧,看起来在忍受痛苦的样子。 “这霍太太竟然懂医?真看不出来啊,看她的手法很专业啊!” “整个海城,任哪个豪门太太,任懂什么也不会懂医学的。难怪能嫁入豪门,真的不简单啊!” “不过她在房间里干什么啊?还有那个男人,长得真帅气!” “……” 陆雪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这不可能。她下了绝对分量的药,怎么会什么过激的举动都没有?这个时间点,他的药性已经发作了,为什么宾客们看到的不是他们的颠鸾倒凤,而是他们在这里聊医学? “好多了。”半分钟过后,顾卓希长长地吐出了口气,“知夏,你果真不应该嫁入豪门,应该在医学界闯出一番天地。” 傅知夏笑了笑,取出银针:“想要做什么事情,不是身处哪儿的问题。只要用心去做,想要做,那便成。不过说真的,就连这样的场合都有人想要对我们下手,这些人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能猜出是谁吗?” 傅知夏默了默:“今天的宴会上,闲杂人等根本就进不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侍应生,但是我觉得不是。” “你知道是谁?”顾卓希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虽然浑身还是灼热难当,但是傅知夏重新施针之后,感觉总归是可以控制了。 “那人身上的味道我可以闻得出,侍应生身上不会有。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应该从前闻过。” 顾卓希轻笑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的嗅觉一直都是超乎常人的灵敏,什么药材放到你面前,你闭着眼睛也能闻出来。” 陆雪凝脸色一白,伸手扶住了桌沿,看着傅知夏托着腮帮微笑的画面,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恍惚。 她拿出手机,平复下内心的情绪,对着孟成絮笑道:“奶奶,锁匠应该快到了,我过去看看。” 孟成絮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景兰:“照这么说,是有人要害这丫头?竟然敢在我的寿宴上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反了!” “修远,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查个清清楚楚!到底是谁要这么做!是不是故意针对霍家!” 她生气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陆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陆雪凝已经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傅知夏的画面被切断,大家正议论纷纷,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宴会厅里扩散开来。 众人咽了咽唾沫,这豪门大戏真的是一出接着一出不带间断的啊! “霍劭霆!”女人的声音响亮了起来,“我的脚崴了,你至于这么避嫌么!你曾经说过……” “姿含,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该永远活在过去。有的话说过一次就好,一直反复去强调,没意思。” “如果我愿意为你,跟沈家脱离关系呢?”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一直嘤嘤哭着,“我试过了,我忘不掉,劭霆……” 宴会厅一下子炸开了锅。 “沈姿含,听说过没?那是粟城沈家的大小姐,听说才貌双全的。” “这么听起来,这沈小姐是对霍劭霆有情啊,不过这么私密的对话……是被人装了窃听器么?” “估计是的。这个人针对傅知夏,针对霍劭霆,是不是就是想把他们两个给拆散了?” “这沈小姐我刚刚见过,艳压群芳,长得那是叫漂亮。霍少真是定力非凡哪!” “劭霆……” “别说傻话。我去叫阿政过来,脚崴了就去医院。” “还有,海城的娱乐业并不发达,你可以试着换一个城市去发展自己的事业。差不多要入席了,我就先走了。” “霍劭霆。”女人又哽咽出声,“你曾经说过,要答应我一件事,这句话可还作数?” “三年前,生死一线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还记得么?当年我为了救你可是差点豁出了命,现在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想把什么都抹杀了。你是堂堂的霍家大少爷,说话不算话么?” 片刻后,男人的声音传来:“你说说看。只要我力所能及……” “你当然力所能及。”女人似乎是轻笑一声,“你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要你跟傅知夏离婚。如果三年以后,你还是选择她,那么我……祝福你们。” “现实版的《倚天屠龙记》么?”宴会厅有人小声议论开来,“当今赵敏啊!” “你们说霍劭霆会不会答应?” “刚刚秀恩爱,这不是打脸吗?现在什么社会了,这种条件谁会答应?” “那可不一定,霍劭霆欠着人家一条命呢!总而言之,今天的寿宴太精彩了,够整个海城八卦一年的了!” 另一边,孟成絮已经被气得胸口疼。这饭还没有正式开吃,事情已经一桩一桩的,糟心得很啊! “这沈姿含又是谁?”苏米低声问身侧的男人,陆淮安脸色极其不好,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霍劭霆似乎迟迟都没有回应,忽然听到“嘀”的一声,像是窃听器被拔除的声音。 “劭霆,我……”沈姿含慌乱地看着闪着荧光的窃听器被他丢远,不知道怎么解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我记得你并没有带手包的习惯。” “不是的,这个手包是跟礼服相配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有一个窃听器,我,我……” “从你开始引我出去,到现在讲的这番话,都是有所准备的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话,是想说给所有的人听?” “你猜得没错,所有的对话都已经连上了宴会厅。你们的对话都一清二楚,你们曾经的过往可以让海城的八卦火热一阵子了。但是霍总,你都没有想过知夏么?究竟有多久你没有见到她了?她可能会发生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么,你想过么?” 第一一八章 我的女人,我养得起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8 霍劭霆倏然抬眸。 陆淮安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惊慌失措依然美丽万分的女人身上,扯了扯嘴角:“霍总真是有如传闻所言,是海城男神,这一朵朵的桃花,都已经不辞千里飘到海城了。” “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劭霆英挺的眉眼沉冷下来,“她不应该在宴会厅陪着奶奶吗?人不见了?” “应该?”陆淮安嗤笑,“霍总现在难道不应该陪在太太身边么?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浪漫的小花园中来?” “如果说曾经有过山盟海誓,霍总……确实是不应该辜负人家。” 看着陆淮安单手插袋离开,霍劭霆大步跟上去。看着男人急切的脚步,沈姿含几乎将手心掐出了血。 是陆雪凝找到了她,说了霍家的寿宴上的计划。所有的人都觉得霍劭霆对她的是真爱,她也这样觉得,所以一次一次永远不知道死心和放弃。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是一次次地在他面前出尽洋相,丢脸丢到家。 那个窃听器在那样隐秘的位置,他都可以发现。她一直知道他聪明,观察里敏锐惊人,所以在他面前耍手段,终是错了么? 公开了她跟霍劭霆的过去,整个海城的名流圈都知道了她沈姿含的名字,会有很多人去翻开属于她跟霍劭霆之间的过去,那么,这算不算成功地在傅知夏心底种下一根刺? “姿含。”慕子政看着她走路摇摇欲坠的样子,从树影之下冲了出来,满眼心疼地扶住她。 “阿政……”她看着他,眼底蓄出泪来,“他终究还是不要我了,是这样么?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姿含。”慕子政轻轻拍着她的背,内心疼痛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这么长的时间,霍劭霆什么样的心思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是他选择傅知夏这样的女人,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过了今天,他更不会看我一眼了。”她抬起盈盈的泪眼,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心有不甘,那个傅知夏,这样的人品,不是糟蹋了他的人生么?” “哥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姿含,你是最好的。你们曾经共赴生死,这样的情意谁人能敌?哥他要是个男人,就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责任?他现在都有家有室了,需要对我有什么责任?你没听到吗?就算是我跟沈家脱离关系,他都不愿意要我!” “姿含,别说傻话了,他怎么可能会让你跟沈家脱离关系……” “那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她激动地低吼起来,崩溃地双手掩面蹲下身子,“不是我要姓沈,不是我要他妈妈出事,不是我要沈家跟霍家老死不相往来。这是我这辈子都打不开的死结!我看不清他的心,阿政你知道吗?我真的看不清他的心,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再要跟我在一起。他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明白了,我跟她之间,已经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慕子政认真地看着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跟傅知夏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一个女孩,为什么霍劭霆就会被猪油蒙了心呢? “可以放下么?” 沈姿含定定地看着他,眼底蓄积的泪倏然落了下来,她将头埋入男人的怀中,低低地啜泣起来。 ***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傅知夏猛地转过头去,只听“吧嗒”一声,金丝楠木的欧式房门从外面打开,乌泱泱的人一下子涌入,差不多站了半个房间。 站在最前面的是孟成絮,她着急地握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知夏,你没怎么样吧?丫头,给奶奶看看,这是怎么了?” “没事,奶奶。”傅知夏盈盈浅笑,目光越过人堆,落到一米之外的陆雪凝身上。 陆雪凝此刻正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顾卓希,他坐在凳子上,脸色潮红,双手被绑着,无法活动。 移动目光,正巧对上傅知夏的视线,她别有深意的目光让她浑身一僵,就听到傅知夏笑道:“奶奶,怎么来这么多人呢?学长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让人送他去医院可以么?” 孟成絮正点头,就听得傅知夏继续道:“陆姐姐,今天的宴席,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负责的,不如你辛苦些,送学长去趟医院?” 陆雪凝怔了怔,一旁的陆念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宴席全权由雪凝姐负责,你还让她去送?她可是忙不过来呢!” “雪凝,你辛苦一下,亲自送顾少去医院。宴席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顾少的身体要紧。”陆宁打了个圆场,对着密集的人堆笑道,“大伙儿都散了吧,去吃宴席,菜都上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的目光扫了一下房间,所有的物品都干干净净,尤其是那张大床上,床单平整,这傅知夏竟然将顾卓希给绑了起来,,还真是没看出来她那么大能耐。这顾卓希也真是够窝囊,她调查过傅知夏才知道顾卓希,所以宴席上临时换了人。 想着一个对她心心念念有情的男人,必定在药物之下不会控制自己。早知道这样,就随便找个登徒子,这事说不定还能成。 想着她横扫了陆雪凝一眼,她有些心神不定,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是虚的。 当真是越来越无能,就连个傅知夏都对付不了。 “这个霍太太还真是厉害,被下了套还能全身而退,不简单。” “就是啊,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就是身败名裂了。你想啊,所有的视频都接入到宴会厅,那就相当于是直播,别说霍家,整个海城都没脸出门见人。”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歹毒,想出这么个计谋!” “谁知道呢!这想做霍太太的人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多了去了。我看霍太太的位置,不好做哦!” “但听她的意思,不是心里有数么?会是谁啊?” “支走霍劭霆也是故意的吧?我看会不会是那个沈小姐沈姿含?她不是要霍劭霆离婚么?” “不是这么可怕吧?难道谈个恋爱就要负责吗?人家都已经结婚了还要纠缠不休,就太过分了。” “不过这霍太太也真是叫人羡慕,自己能力强也就罢了,难得的是霍劭霆能够坐怀不乱。” “是啊,男神继续种草,没想到我霍是这样有责任感的男人……” “……” 霍劭霆是在宾客的议论声中穿梭而来的,走过的有见到他的,顿住想打个招呼,他已经大步往前走去了。 从众人的议论声中,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从陈景兰将他叫到阳台到现在,他确实是有将近四十分钟没有见到傅知夏了。他一直以为她在孟成絮身旁已经开始用餐,却没有想到…… 之前他告诉傅知夏,宴会上要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现在却是他离开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想过这其中可能会发生什么肮脏龌蹉的勾当。 是他疏忽了。 忽地顿住脚步,他看着一席人朝着五色的石子小路走过来,傅知夏挽着孟成絮的胳膊,温柔地低眉浅笑,轻声在说些什么,所有的紧绷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虽然从大家的议论声中他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现在亲眼见到,却是不一样的心安。 夜色笼罩着他高大的身躯,他定在老宅苍天的古木之下,看着那人翩跹的身影,感受着一点点盈满的喜悦和充实。 她并未看见他,还是跟孟成絮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老太太开心地呵呵直笑,又对着一旁的福嫂说去。 在女人走到他平行的位置时,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个旋转揽入怀中。 傅知夏的惊呼卡在喉间,待看清男人的脸,他已经俯下头来,重重地吻了下去。 孟成絮微张着嘴,原本想要对着霍劭霆说什么也给忘了,她低笑了声,对着福嫂道:“劭霆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做派了,我怎么不知道?” 福嫂呵呵笑着:“我看少爷这是吓坏了。” 孟成絮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懂得疼媳妇了,到底是长大了。我原本以为哪……” “老太太现在总能放下心来了吧?少奶奶是好女人,少爷总能看到她的好的。这种事情,急不来。” 被迫停下脚步的陆念扫了眼树底下热吻的男女,还真是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有伤风化。 不过想想她的银针,也算是有两把刷子。 她又望向了那边,两人已经停止了拥吻,霍劭霆正将她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沙哑的嗓音不响却也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对不起,知夏,我来晚了。” 啧,这失恋的人面对着撒狗粮,真的是完全受刺激。陆念郁郁地看着那个从来在她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伸手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那眼底的柔情,浓稠得化不开。 原来,那个母亲口中的沈姿含,也不过如此。估计在霍劭霆心中,还比不上傅知夏的一个手指吧? 要将她赶走,似乎有点难度了。 *** 这一场尴尬的风波过后,宴会厅恢复了正常。 说是恢复正常,其实也不算。只是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地吃着饭,却没有一桌子不是在讨论刚刚那四位主角的,那些目光也时不时地望向主桌的方向。 生生地把原本承认私生子的热门话题,转移到了四角交叉恋情上来。 霍修远和陆宁去敬酒,已经离开主桌。陆念难受地挪了挪身子,她坐在傅知夏旁边,傅知夏另一边是霍劭霆,他正在仔细地帮傅知夏剥虾。 陆念瞬间有种三观尽毁的错觉。 她虽然谈不上了解霍劭霆,但也知道这个一直冷心冷面的男人,对女人从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他那做大事的手,是用来给女人剥虾的么? 她垂下眼去,惊愕地发现傅知夏那套价值八位数的晚礼服,下摆竟然被剪了一圈! 陆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晚礼服,陆宁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着点,下次可能还需要在重要场合用上。她顿时气堵,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傅知夏,我们霍家虽然有钱,也请你低调点成么?” 正在吃饭的傅知夏抬起头来,其余人也不明所以地看向陆念。 她拿起筷子指了指傅知夏的礼服:“我听说你这件晚礼服要把八位数,算得上这个宴会上数一数二贵的。当初奶奶给你的礼服,你瞧不上,现在你瞧得上的礼服,你又这么随便。八位数呢!” 她用手指比了比,伸手扯过她裙摆的边:“你看看,这么贵的礼服,你竟然给剪坏了!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么!”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裙摆的边沿被剪了一圈,已经不复之前的完整。 傅知夏正要开口,就听到身侧的男人一下拍开陆念的手:“要你付钱了?” “是不要我付钱,但这也是霍家的钱,挣来也不容易。” “你也知道挣来不容易?”霍劭霆低声笑了笑,将手中正剥好的虾肉放到女人碟中,“知道就省吃俭用着点,不要一天到晚在学校里攀比。” “……”陆念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劭霆,“我攀比?是,我是攀比。可是我再攀比,我也不可能用八位数!她的礼服……” “她的礼服是我买的,买来了就是她的东西,她要剪要丢要扔要烧,那都是她的事情。”他淡淡地掀起眼皮,“与你何干?我的女人,我养得起。” “可那是霍氏的钱!”陆念不服气地反驳。 “我辛苦挣钱,难道买件礼服还需要你来过问?你管好自己,霍家就天下太平了。” “你!”陆念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只是全桌都没有人帮她说一句话,她的目光求救般地望着陆淮安,他却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如果陆雪凝在的话,至少会帮她说句话的。 *** 医院。 银色的尖针推入静脉,护士调节好速度,看着英俊的男人微微红了脸:“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 顾卓希微微一笑:“麻烦了。” 年轻的女护士脸更红了。 陆雪凝看着病床上的高大男人,心里有些忐忑,她往前走近一步,低声说:“顾少,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卓希睁开眼睛,落入眼底的是女人关切的眼神,她正歉意地看着他:“真的是很抱歉,在寿宴上发生这样的事,顾少,我代表霍家,向您致歉。” “无妨。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雪凝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顾少,具体的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跟我说说么?今天的寿宴主要是由我负责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心里很不好受。” “跟你无关。有心人想要做些什么,谁也控制不了。”顾卓希看着她情绪缓和下来的小脸,嘴角轻轻勾起,“陆小姐不必自责。这件事情,稍后会请警方协助调查。” “警方?”陆雪凝抬起漂亮的双眼皮,“惊动警方?” “知夏是这么说。” “……” “豪门宴会上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是现在我们两个没发生什么,就算不上丑闻。所以请警方来协助,应该也算不上不顾霍家的颜面。”他轻声解释。 陆雪凝点了点头,鼻尖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当时就是我跟知夏在交谈,就被人给迷晕了,可以肯定是场内的人。从动机来看,这人是想要我跟知夏的丑闻公诸于世,我听说当时的情况全部连线到了宴会厅的视频之中。所以,如果我们做了什么,那知夏必定无法在海城立足了,更别提霍家。”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歹毒。”陆雪凝掩饰性地别了别发丝,“那……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回海城不久,不会有什么敌人,针对知夏,或是霍劭霆。海城的人我都不熟悉,不过……”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清晰无比地响起:“知夏说她心里有数。” 这几个字虽然不响,却像是炸雷一样,在陆雪凝的耳边轰炸开来。她紧了紧手里的包,不太自然地笑着:“心里有数,是已经知道谁干的了?” 顾卓希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一种自豪和赞赏来:“你们不知道她,她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孩子。她对中医的研究颇有些造诣,而且天赋极高。你知道么?知夏的鼻子很灵,她对气味相当敏感,所以那人对着她捂住鼻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记住了那个味道。” “味道……这也能记住么?”陆雪凝强作镇定地扶住床尾的铁栏,内心已经慌乱得不行,“这记住的,能准么?” “只要是知夏记住的,那必定准。而且,知夏不止是记住了味道。” 顾卓希将枕头垫高了一些,看着点滴匀速滴落,笑道:“她那么聪明的女孩,在被捂住鼻子的时候,已经在手腕处给自己埋了针,所以她能提前痛得醒过来。在挣扎的时候,也已经用针划破了那人的皮肤。” 第一一九章 要证据么?很简单啊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19 夜色浓稠,宾客渐渐散去,只有天边的星还在夜空之中璀璨。 遣散了下人,霍家人已经全体到了孟成絮的房间。老太太脸色很不好,整个房间的气氛冷凝而又压抑。 “说什么要给我过寿宴,结果处处都是幺蛾子。你们说,今天是给我过生日来着,还是让大家看笑话来着?” 老太太的声音不怒而威,陆宁赶紧端上茶哄着:“妈,谁知道宴会上会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呀!你也知道,我们霍家生意做得大,在生意场上难免也会得罪些人。好在知夏机灵,也没受什么伤……”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孟成絮推开陆宁手中的茶盏,那茶水溅出来有些温度,她呲了一声,霍修远心疼地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擦着她的手,语气不免重了一些,“妈,你这是干什么,这又不干她的事!你怎么朝着她撒气呢!” “修远,别这么跟妈说话。”陆宁扫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正看到霍劭霆冷嘲的眸子。 他搂紧了傅知夏的腰,悠然地开口:“今天的事,显然是预谋已久,也显然是内部的人所为。” 陆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打断他的话:“内部的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见陆宁的目光警告地看着她,她讪讪地闭上了嘴,这话无疑是把火朝着自己身上引。 “房间的反锁,屏幕的切换,陌生的人根本连线路都找不到。这里是老宅,不是酒店,谁能这么熟悉?能这样嚣张,肆无忌惮,无非就是以为家里没有监控装置罢了。” “知夏。”孟成絮朝她挥了挥手,傅知夏走过去,她便握住了她的手,慈爱地说着,“好孩子,你想想,可能会是什么人要对着你下这样的狠手啊?如果他们得逞了,这件事那可就毁了你一辈子了。幸好你这丫头,自己有一身本事,没有让奸人得逞啊!” 傅知夏的目光扫视了一周,缓缓地落在每个人脸上,孟成絮拍了拍她的手:“有什么就说出来,奶奶自然会给你做主。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只要这个人还在霍家,奶奶就能做得了这个主!霍家的家法,不是闹着玩儿的!” 傅知夏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能做这样事的人,心思实在歹毒叵测。如果是针对我,那也就罢了。可是今天是奶奶的寿宴,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且不说是拂了奶奶这个寿星的面子,更是没有把霍家放在眼里。整个海城都知道,霍家家风严明,这针对的应该不是我个人,是整个霍家。” “知夏说得有理。丫头,这件事……你的意思如何?” 陆宁的脸色沉了沉,先声夺人道:“今天的宾客那么多人,逐一排查也需要很多时间,到时候找人证什么的……” “为什么要排查宾客?”傅知夏笑了笑,“应该是内部。” 陆宁一怔:“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内部人员?如果说有人蓄谋已久,又买通了我们霍家的下人,这也是有可能的。这种事,总归不要冤枉别人才好。” “不会是下人。” 傅知夏笃定的语言让陆宁再度怔住,一旁的陆念却是抢先开口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下人?你还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了?就算是福尔摩斯也要经过调查的吧?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切!” 傅知夏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钟,前言不搭后语道:“陆姐姐送学长去医院了,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吧?” 大家这才想到了陆雪凝,但是这个节骨眼上提到陆雪凝的名字,不免让大家多想些什么。 霍劭霆的眸子微微眯起,手机的铃声正在这个时候响起,是短促的微信提示声音,他打开手机一看,有些错愕地看了对面的傅知夏一眼,便大步走了出去。 陆念到底是个年纪小又胆子大的,也不顾及什么,冷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怀疑雪凝姐头上来了?” 傅知夏并未承认,也未否认。她抖了抖身上的裙子,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迷药的成分有些重,施了针也吃了药,只是还感觉有些恹恹,时间久了站不住。 陆念看看自己的父母都还是站着,这女人就这样坐下了,感觉更是怒火朝着心头涌上来。 “雪凝姐是负责今天的宴会不假,但是你如果觉得这样就能诬陷她……傅知夏,你是把我们全家当白痴么!” “小念!”陆宁拉过陆念冲过去的身子,眼睛却是盯着傅知夏的脸,“知夏哪里是这个意思!那位顾少是知夏的学长,她只是想关心学长的病情。你这孩子,瞎闹什么呢!” 傅知夏没有言语,陆宁看着有些心慌,她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霍修远,他的脸色也很沉重。这事闹到了老太太的宴席上,势必是闹大了,只是原本预料之中的是,傅知夏的丑闻会像个炸弹一样掩盖所有,但现在,她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把所有的矛头都给指回来了。 而且看她冷静的眼神,真的是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有了怀疑对象?”霍修远声如洪钟的声音带着急躁,“你想想清楚,说说清楚,让我们干等着算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等陆小姐回来,才能更清楚地交代。” 傅知夏的声音不疾不徐,陆念瞪大了眼睛,她的意思果然是想要栽赃到陆雪凝身上。脾气上来了,她一把扯开陆宁的手,一个箭步就冲到傅知夏面前:“你还真敢怀疑雪凝姐!” “存在疑点,就有怀疑的理由,这不分什么敢或不敢。”陆淮安淡声插口,陆宁望向自己的儿子,从开始都现在他都没有怎么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傅知夏辩白的。 他难道看不出傅知夏跟她之间的关系? “淮安说得对,没什么敢不敢的。如果真的证实这件事跟她有关,那么霍家绝对姑息。如果拿不出什么证据就胡乱开口,傅知夏,”霍修远的拐杖重重地点了下地,“你也要做好受罚的准备。” “当然。”傅知夏扬起笑脸,眼底闪过的流光让陆宁攥了攥手心,她抬头望了眼窗外,夜色深沉,浓黑如同泼墨一般。 这个夜,注定难熬。 *** 走出医院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脑袋都是昏昏沉沉,陆雪凝在不远处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呆呆地望着前方的路灯。 她抬起手臂再度细看,左手胳膊的位置,确实是有一道被长针划过的痕迹,大约有5厘米长,细细的,不明显但是仔细去看还是可以分辨的。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是万无一失的,却独独忘记了傅知夏会医术,而且不知道她的医学竟然是有所造诣的。 陆宁曾经跟她提及过,那次把她带到祠堂不但没有伤到她分毫,反而被扎得疼了几天。 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也是个狠角色,早在她第一次到老宅之时,她就应该看出来了。但跟之前不同的是,那个时候,霍劭霆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心里,但是现在,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是凭借什么让霍劭霆这样的男人对着她心生爱意,倍加宠爱的?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她凭什么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可以做到?她凭什么! 陆雪凝双手捂住了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理清了思路,才站起身来。 盯着地面往前走去,看到地上一堆玻璃废渣,她狠了狠心,往后退了几步,看准手的位置狠狠朝着地上摔去。 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惊叫出声,陆雪凝咬了咬唇,吃痛地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嘴角勾了勾。 这似是而非的证据也都已经消失了,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傅知夏还能如何去寻找那个人?什么身上的味道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说法,到了哪儿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证据。 她快步走回车场,任凭鲜血滴落,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车子飞速从车场驶出。 回到老宅,就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子停住,车子里走下了三个陌生人,都穿着休闲,手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紧跟着走下来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对着门边的位置招了招手,声调愉快地打着招呼。 陆雪凝这才看到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高大男人。 是霍劭霆。 男人逆光而来,月光拉长着他的身影,他颀长的身子挺拔直立,如苍松翠柏,此刻脸上的俊容有几分凝重。 “哥。人都给你找来了,绝对精英级别,你放心!” “嗯。” “无论是谁,只要在这里出现过,就一定可以追踪到他的位置。这事我算是帮了大忙吧?就这么着,让嫂子给我做一桌全鱼宴,就成。” 霍劭霆扫了席殊一眼,席殊摸了摸鼻子:“鱼我都给你准备好还不成么?我就是馋嫂子的手艺。” “劭霆,这是你朋友么?”陆雪凝加大脚步跟上他们,“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的手!”席殊眼尖地看到陆雪凝流着血的手臂,“你不疼吗?快去处理一下。” “哦,没什么,就是刚刚摔了一跤,太倒霉摔到了玻璃堆里。我正准备去处理一下。这几个人是?” “处理一点事情。”霍劭霆的眸光淡漠地从她鲜血淋漓的手臂越过,“顾卓希怎么样了?” 陆雪凝正要开口,旁边一个佣人急急地跑过来:“陆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在老太太房间等你呢!叫你马上过去。” “哦,好。” 陆雪凝看着几分的背影,咬了咬唇。果然,傅知夏这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夜都已经这么深了,还扯着大家不放。不就凭着奶奶和霍劭霆的宠爱么? 她看了看天边的星子,鼻尖有些发酸。这豪门之中,有了宠爱就是有了保护自己的利刃,原本趁着今天,她可以把属于傅知夏的一切好运都结束的,为什么这个事情反而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 陆雪凝推开孟成絮的房门时,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却能让人感受到涌动的暗流。 “雪凝姐,你可算是来了!”陆念眼睛蓦地一亮,飞奔到陆雪凝面前,“你再不来,可就……你的手怎么了?” 陆宁的目光望过来,看到了陆雪凝鲜血直流的手,急忙小步走过去:“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的,姑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是高跟鞋太高,裙子太长,那么不走运,刚好摔到了碎玻璃上。” 陆宁一边唤着人来处理伤口,一边心疼地数落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有伤口也要先处理好。” “没事,我刚到家就听说老太太找我,就急着赶过来了。” 她的目光朝着孟成絮望过去,但眼角的余光却是关注着傅知夏。她面容温静地坐着,正安静地打量着她,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的手臂。 陆雪凝的伤口处理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虽然说是有玻璃碎,但都是比较大片的玻璃,处理起来也比较快。 “好了,现在人到齐了,傅知夏,你不用再卖关子了吧?你非说是我们霍家内部的人要害你,你的猜测是谁?” 不待傅知夏开口,陆念又冷笑了一声:“我劝你说话之前要好好想清楚,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仗着奶奶喜欢,就把矛头朝着谁的身上引。爸爸刚刚也说了,如果你是信口雌黄,就算大哥在,我们霍家也不饶你。” “证据,我懂。”傅知夏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陆雪凝身侧,低头看了看她包好的手臂,手指才触到纱布上,陆雪凝就白了脸。 “陆小姐这一跤摔得挺重,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摔的?” 陆雪凝的脸色白了白,陆念在一旁就激动地喊起来:“傅知夏,你……” “陆小姐身上的这款香水……”她俯下身子,轻轻闭上眼睛,“味道很特别,应该是玫瑰,丁香,一丁点的百合,还有茉莉,加入了安神的薰衣草,薄荷。陆小姐懂得点调配,这个应该是自己调的,所以味道跟买来的香水比较,还是特殊了一点。” “……”陆雪凝唇色刷地一下变白,傅知夏所说的,一字不差,看来她果然跟顾卓希所言一般,有这方面的天赋。 “雪凝姐确实都是自己调配的香水,但我们等到现在,你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陆雪凝心下一紧,陆念的嘴可真的是快! “我们现在所说的事情,跟我身上的香水有关系?”她定下心神,淡淡浅笑,“这个香水确实是我自己调配,我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香水的味道也常常换,都凭着心情。知夏,我们不是要研究香水的吧?” 陆念盯着她,脑子里有丝光闪过,她双手环胸看着傅知夏:“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情是雪凝姐做的,就是因为你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作为证据,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我刚刚确认了一遍,嘴巴被捂住的时候,身后那人的香水确实就是陆小姐所制作的那款味道。不知道陆小姐这段时间是否有将做好的香水送人呢?” 陆雪凝沉默了一下,问了下傅知夏大约的时间,嘴角就勾了起来:“知夏,这个时间段我可不在,所有的宾客都是我的人证。” 大家都愣愣地看着她,陆雪凝噗嗤一声笑起来:“不是拜你所赐,我跟金牌主持在跳舞么?” 陆宁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确实,那段舞蹈是有所有的人见证的,陆雪凝的舞蹈也跳了有足足十多分钟,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陆念觉得心中的一股气总算了散开了一些,看着傅知夏:“现在你可无话可说了?爸爸刚刚说过了,如果你信口雌黄的话,可是要你好看。” 傅知夏还是凝着陆雪凝的手臂,轻轻笑开:“陆小姐是跳了一支舞没错,但是那支舞蹈却是陆小姐蒙着面具跳的。有谁可以证明,那个跳舞的人,就是陆雪凝?” “确实是没有人可以证明。”陆淮安接过话,“从理论上讲,如果换了个人,也是很行得通的。毕竟,从开始到最后,陆小姐都没有摘下她的面具。” 不料陆淮安会再次接上话来,且偏颇得这样厉害,陆念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证明那个人就不是她。你们说的话那都是假设,根本无法成立,也没有证据。” “要证据么?很简单啊。”傅知夏懒懒地开口,嘴角轻轻勾着,看着陆雪凝,“既然那支舞是陆小姐本人跳的,那么放上音乐,让陆小姐一模一样来上一段,再跟视频对比,不就可以了?” 第一二零章 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0 房间里猛然而来的安静,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且将目光望向了陆雪凝。 陆雪凝攥紧了手心,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几分,这样的热舞她是不曾学过的,别说要她一模一样还原,就是对着视频让她去学,她都做不到。 周围的目光如尖锐的锋芒一般,让她的脸麻木刺痛,须臾之间,手心便已经有了粘腻的汗渍。 “这舞蹈耗费体力,今天事情那么多,有些累了。我怕是……” “有些舞蹈是即兴的,灵感一过可就没有了,哪里能做到一模一样?傅知夏,你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傅知夏冷笑了一声,绕着陆雪凝转了个圈,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我说什么,陆念小姐,你都说我是强人所难。难道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摆脱嫌疑,跳个舞很委屈吗?” 她说着摊了摊手:“我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过分的,更想不出所谓的强人所难究竟强在哪里。这已经是最为简单的证明办法了。” 傅知夏的目光转向霍陆念,见她动了动唇,抢在她面前开口道:“不然,还有个办法。今天的寿宴,宴会厅里应该都有录制的,把那段视频找过来,一点点地进行对比。如果是两个人,想必也能找出些许不同来。不过呢,这比较耗时。” “再不然,我还有一个办法。” 她侧了侧头,浅笑盈盈地看着陆雪凝已经惨白如纸的脸:“其实呢,刚刚有人迷晕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并不是划开她的皮肤做标记,而是,我已经将银针刺入了她的脉搏。” “银针,脉,脉搏?”陆念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知夏,忽然往后退了几步,到了陆宁身边,挽住了陆宁的手臂,“银针还能刺进去?” 她忽然觉得从来都是认为那个可以随意搓圆揉扁的傅知夏,变得阴森可怖起来。她手里的银针,仿佛就是个超能力一般,随时随地可以让你变得十分悲惨。 这简直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 “银针当然可以刺进去,你看,那么细。”傅知夏不知什么时候手指间已经捏住了一枚银针,晃了晃,对着自己的手臂虚虚地指了指:“轻轻一推,银针就进去了。” “进去之后会怎么样?针留在血管里,人不会死么?” 傅知夏别有深意地看了已经呆若木鸡的陆雪凝一眼:“死是不会死的,只是如果不及时取出的话,怕以后取不出来那就麻烦了。我入针的时候只是这表皮,现在过了这么久,可能依然留在表皮,也有可能是已经进入身体。等到那个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了。” 陆念动了动唇,挽着陆宁的手更紧了几分,不敢再吭声。 她发现这个女人她得罪不起了,无论什么时候给她一针,让她半死不活的,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主要是奶奶跟霍劭霆都宠她,她又有医术在身,到时候哪怕是理站在自己这边,也没辙。 还有这个新来的哥哥,也向着她。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陆雪凝的鼻尖上已经沁出了点点汗珠。孟成絮和霍修远都是人精,早就在陆雪凝的神色上看出了端倪。孟成絮愤怒,而霍修远则是担忧。 “雪凝,现在是怎么说?是要跳舞,还是去医院?”孟成絮厉色地看着陆雪凝,“你总得选择一种,证明自己的清白。” 房门就在这个时候推了进来,霍劭霆大步走进房间,目光扫视了全屋,最后落定到陆雪凝身上:“所有室内的监控都已经调出,手机定位跟踪全面开启,所有的聊天和通话记录已经导出。在这样高科技的时代,要查什么容易得很。” “嫂子!”跟在后面的席殊对着傅知夏摇了摇手,“技术人员是我带过来的。” 霍劭霆回头横了席殊一眼,他目测了一下屋内太过压抑的气氛,还是暂时收起了全鱼宴的心思。 “已经查出来了?”霍修远的声音沉了几分,大步走到门边,看了眼霍劭霆,又大步走了出去。 陆雪凝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了,她的脑子乱做了一团,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热舞,什么银针,什么监控,她无法回应什么,只感觉整个人瑟瑟发抖。 一阵疾风在眼前闪过,“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陆雪凝身上,她整个人不稳地倒到一边,白皙的脸上顿时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雪凝,你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知夏的目光淡淡地望向陆宁,她伸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她这样望着她片刻,又像是十分受不了,捂住了胸口,脸色苍白地往后退去。 “妈妈!妈妈,你怎么样?”陆念及时扶住了她,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又着急地扶着她到一边坐下,“妈妈,你先别激动,我去倒杯水。你先缓口气。” 陆雪凝半张脸都是麻木的,她呆呆地看着地面,像是许久才缓过神来,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她抬起头,看着陆宁,很快又把目光转到傅知夏脸上。 她这样站着,神情淡定,礼服的底部已经被剪得毫无规则,却有种另类的别致感,她的目光如此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是淡然若水地望着她。 也是,她什么伤害没有造成,有什么好激动的?又有什么好愤怒的?她现在,不是应该很开心地在看她的笑话? 她的笑话。 是,就属于她一个人的笑话。陆宁已经把所有的责任撇开得干干净净,那副痛心疾首的演技,可以堪比奥斯卡影星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陆宁掐着手心继续问道,眼底却是只有陆雪凝才懂的警告。 她嗤笑了声,轻飘飘地道:“不该先帮我把银针取出么?” “没有什么银针。这银针怎么可能刺入血脉而毫无知觉,不过就是我诳你的。” 陆雪凝目眦欲裂地盯着她,傅知夏盯着她的手臂:“陆小姐不必动怒,就算我不诳你,也有条条证据。我想着跟陆小姐也没有这么苦大仇恨,你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我,到底是为什么?” 陆雪凝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霍劭霆大步过来将傅知夏护在怀里。她赤红着眼眸,看着霍劭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我爱他,可是他凭什么对你好?” “你,你在说些什么!”孟成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们可是夫妻,你竟然想要倒插一把。就算你今天设计了知夏,你以为劭霆就能娶你过门?怎么可能?” “我不需要他娶我过门,我只要他们分开。傅知夏这么个女人,靠着下药上位,你们一个个的,待她如珠如宝。你们的眼睛都是瞎了么!” 她瞪着霍劭霆,声音有些嘶吼的沙哑,陆宁动了动唇,无力地垂着泪。 陆念拍了拍陆宁的背,陆宁低声啜泣起来。 “知夏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评价。她是我们霍家的孙媳妇,我一早就承认的。你凭什么这么抹黑她!如果今天的事你做成了,你置知夏于何地?又置霍家于何地?我们霍家好心收留你,你反倒是恩将仇报,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存着这样歹毒的心思!” “好心收留我?”陆雪凝呵呵笑起来,边笑边溢出了泪,“是,你们霍家是收留了我,可是我哪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地生活?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地把你们伺候好?你们的好心,那是对傅知夏吧?我可无福消受。”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妈那是看你无父无母可怜,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么?你倒是好。你做出这样的事,置我妈妈于何地?” 陆雪凝冷笑了声:“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你?为了我?呵呵……” “行了!”听不下去这些无谓的争执,孟成絮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知夏。”老太太看着傅知夏的时候,缓了脸色,“这件事你是当事人,你觉得是想要怎么办?不管你什么想法,奶奶都支持你。” 陆雪凝攥紧了手心,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陆雪凝的命运竟然需要傅知夏来操控。 一个傅家下人的女儿。 “知夏。”陆宁忽地开口,精致的眼妆已经被泪水弄花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乞求地看着傅知夏,“雪凝她还年轻,从小到大没有父母,也就没有人教她什么。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伤害很大,可是这件事情曝光了的话,这孩子的一辈子就完了。而且,对我们霍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呀!能不能请你……” “光彩不光彩,已经不重要了。”霍劭霆的声音磁性而又淡漠地响着,陆雪凝抬头看着男人俊美冷漠的脸,到了此刻才愿意承认,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霍家的脸面当然重要。如果这件事曝光,我们霍氏的股票就会大幅度下跌,我不同意!”霍修远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进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十分明了了,虽然没有监控显示是陆雪凝捂住傅知夏的口鼻,可是那个跳舞的人,并不是陆雪凝。 还有手机上互相联系的微信记录。 霍劭霆正要开口,傅知夏按住了他的手,回头道:“不用曝光。” 陆宁正松了口气,就听到她下一句话脆声响起:“但是,陆雪凝必须离开霍家。” 陆宁松了的那口气又迅速提了上来,眼眶又再度红了。陆雪凝跟着她一起到霍家,已经很多年了,她原本以为傅知夏会想要树立一下自己的形象,哪怕心中有所不愿,也要考虑诸多原因,却不想她这样狠绝。 “知夏……”她一下子软了语气,“雪凝她无亲无故的,在海城也就是我一个亲人了,你让她离开霍家,那……” “如果心疼,你可以一起。” 霍劭霆冷硬的话让陆宁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陆念抓紧她的胳膊,恨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什么她也是你的长辈,你太过分了!” “陆雪凝的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知夏连做人都困难。现在不过就是让她离开霍家,没有牢狱之灾,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霍劭霆冷嗤了一声,“霍家没有那么心善,养一条捂不热的蛇。” 霍劭霆说着搂紧了妻子的腰肢,冷声道:“这是我们做出的最大让步。明天老宅内如果我再见到不想见到的人,那么,我会报警。一手的证据,都已经备份。那么,夜已经深了,我们就不奉陪了。” 霍劭霆说着便转身,身后,陆雪凝冷冷地笑了声,眸中有种濒临绝望的疯狂,她抬高了音量,对着傅知夏的背影低吼道:“傅知夏,你以为霍太太的位置,你能坐得稳么!” 傅知夏顿住了脚步。 “霍劭霆不可能爱你的,不可能!我等着,我等着你成为弃妇的那一天!” “你还是好好想想,离开霍家之后靠什么为生合适。我霍劭霆的婚姻忠诚度,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一言既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霍劭霆,尤其是霍修远,一张老脸又是红又是白,麻疼。 *** 霍劭霆和傅知夏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夜风寒凉,男人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俯身亲了亲她圆润的耳垂:“我们回家。” “嫂子!”席殊从黑暗中蹿出来就开始邀功,“今天我找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不出一刻钟,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可以调取了。我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就是嫂子你能不能给我做一桌全鱼宴……” 霍劭霆一个眼刀子过去,环紧女人身上的西装:“你席家的厨子死了么?” “嫂子的手艺最合我的胃口。”席殊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上次医院就这么点食材,嫂子都能做出这样的美味,我可是怀念了好久呢!” “哥,下个周末我有空,那我就定好来海湾了哈……哥!” 席殊眼看着霍劭霆就要打开车门,几乎同步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扭头朝着后面道:“哥,顺带我去下御景豪庭。” 霍劭霆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垂眸看着身侧的女子,嗓音低沉:“说让你一步不要离开我,我自己却疏忽了。知夏,对不起。” “我好好的,没事。” “哇塞,嫂子你真是好厉害,我都听说了,你会银针啊!银针什么都能治么?就连那个药……咳咳”席殊咳嗽了下,“用银针真的可以解啊?” “只能是缓解。” “缓解也神啊!嫂子,你的医术真不是盖的!厨艺又好!哥,你这是捡到了宝了!关于那个全……” “全鱼宴么?”傅知夏接下话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周末的话,我应该都可以。” 席殊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正想说这个周末,就听懂身后男人冷声道:“这个周末不行。” 席殊和傅知夏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霍劭霆轻咳了声,对着女人柔声道:“今天的事,你受惊了,需要好好休息两天。” 席殊:“……” “算不上受惊,那就约这个周末吧?正好可以研究一下美食,也就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席殊冲着霍劭霆挤了挤眼睛,激动地抱拳:“嫂子英明!” 车子绕过学士路将席殊放下,又掉转头朝着海湾驶去。 许是真的太累了,车子转头不久,傅知夏便睡着了。 男人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眸光温柔地看着女人,手机“叮咚”了一声,他拿出手机,是杂志社发过来的一篇通稿。 他手指划动了一下,语音发送给宋寅,让他将里边不太合适的内容给全数删除,又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这段时间很是疲惫,而今天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疲惫,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没有想到陆雪凝竟然敢动这样的手,而这背后,是否还有另外的手,值得深思。 他的手指轻轻拂着女人如凝脂一般的脸,心里渐渐沉重。陆淮安、顾卓希、沈姿含,还有祖母,这些显性的或是隐形的阻碍,是他之前不曾想到的。 陆淮安明摆着的态度,顾卓希定时炸药一样的跟傅知夏可能的过去,沈姿含几近歇斯底里的执拗,还有祖母…… 他是了解她的。 她这个人的固执,不是一般人可比。其他人他可以强势,可是祖母毕竟是带着他长大的人,于他而言是长辈,又是师又是友,他不可能对着她用太强势的方法。 或者,生个孩子? 他低头看向她平坦的小腹,虽然他基本上都是在她的要求之下戴上小雨伞,可也有那么几次没有戴,他一直以为她是有怀孕准备的,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避孕药。 他忽然发现,有些抓不准她内心的想法。 车子在车门前缓缓停住,他正抬头,就看到车门前一道黑影,正安静地站立着,看样子,似乎等了有段时间。 第一二一章 她曾经为你流过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1 傅知夏再次回到医院,是在三天以后。彼时,霍家寿宴的热度依然稳居热搜第一,“霍劭霆给傅知夏耐心剥虾”的搜索稳占搜索头条,画面上的男人沉冷矜贵,眼神却是温柔而又深情。 而宴会厅里的插曲,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傅知夏也是上班了之后,才听岑朵说到沈姿含,她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愣神。 沈姿含,在法国的时候她就已经出现在霍劭霆身边,那从现在这个事情推断过去,必定不是偶然。 她是明明知道霍劭霆已婚的身份,还想要仗着过去的情分,挽回他? “知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列入海城最幸福的女人之首了!面对诱惑的时候,霍总表现出来的是身为一个已婚男人应该具备的责任心,这是多么难得的啊!” 傅知夏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难道说一个已婚男人,不应该具备责任心么?” 岑朵瞪大了眼睛:“知夏,这社会对男人有多宽容你不知道么?像霍总这样有颜值有头脑又有钱的男人,是提着灯笼都难找的!有多少只眼睛觊觎着你霍家少奶奶这个位置,你知道吗!就连这样的寿宴都想方设法地勾引他,如果霍总没有定力,包养一个在外头,顶多是落个 风流倜傥的名声,更多的,还是说你这个霍太太没有能力,看不住自己的男人。” “所以呀,如果我是你,我必定不要到医院来上什么班了。天天就守着他,免得外头那些莺莺燕燕的,得了缝隙就往里头钻。” 傅知夏轻轻笑着:“男人是靠守就能守得住的么?如果都要这样守,这种婚姻有什么意思?” “你那是男神,不一样。你想想,你的丈夫是海城头号男神,那不是普通人,你过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的日子。所以,你的风险,自然是要比别人更高。” “守得住人,也守不住心。倒不如守着自己喜欢的一份事业,守着我的中医学。” “哎呀,知夏,你这种想法可不行。你嫁入的是豪门,不是普通家庭,嫁入豪门的女人,哪里需要事业啊?你的老公,就是你的事业。” “……” “而且,像我们这种学医的女人,通常比较的……死板,也就是说缺少情趣。现在趁着霍总对你好,早点生个娃那才是正事。所谓的事业,都是打发时间闹着玩儿呗!” 傅知夏脸色一热,就想起了早晨的缠绵,那人打开抽屉把她的避孕药给丢了,也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知夏,给我生个孩子。” 可她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内心不太安定的感觉,是因为陈景兰么? 一个上午只坐诊了一个病人,傅知夏就安静地看着医书,岑朵就在一边安静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地看一眼评论区里的主角,然后又默默地低头继续看。 到了饭点,大家都纷纷涌向食堂。蕙兰的食堂伙食是出了名的好,而且环境优雅,也有中餐厅和西餐厅。一路走过去,都有注目礼投射过来,岑朵扬着小下巴,一路微笑地打着招呼,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气势。 两人打好饭菜坐到了四人位置的桌子上,岑朵正拿起勺子,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端着餐盒走过来,直接坐到了对面。 这个男人英俊阳光,眉眼俊朗,阳光偏头打下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岑朵有些看呆了。 “知夏。” 男人的声音让岑朵晃过神来,她看了眼傅知夏,她显然也是有些惊讶,刚拿起的勺子又放下:“学长,你还没有出院?” “无意中听人说你签约了蕙兰工作,我今天也刚刚见过年院长,有可能会成为同事。” “同……同事?”岑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看看顾卓希,又看看傅知夏,“你们是同学?” 不得不说,傅知夏身边出现的男人全都是盛世美颜,跟她一起工作,足够享眼福的。 “听年院长说,你下午是要去静修的。不知道今天下午能不能请个假,我请了个关于记忆科的专家过来,想让他帮你看看,也许会对你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绝对是这方面的权威,因为他的时间很难凑上,我也是费了一些功夫。我觉得你必须恢复自己的记忆,只有自己真正想起来,你才是自己,才会明白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才会了解,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真正爱着的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岑朵一边低头扒着饭,一边八卦着所有的可能性。 傅知夏默了默,抬头道:“好。那麻烦学长了。” 顾卓希微微苦笑,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竟然如此客气了?也是,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于她而言,他是陌生人。 他笑了笑,看着她盘子里的菜,用筷子把葱花挑开,语气之间是深情的宠溺:“你一直不吃葱,连这个也忘了?” “学长。”身侧惊喜的女声,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端着餐盘羞涩地笑着,“我可以坐下么?” 岑朵没有忘记那次见面时,傅知夏和杨美玲的不愉快,当即眯了眯眼,就看到傅书语已经在顾卓希身旁坐了下来。 “身体不是很好,在蕙兰调理也有一段时间了。学长,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实在是太激动了。” 顾卓希的表情有些淡:“挺巧的。” 四个人没怎么说话,各吃各的,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傅书语抬起头来,对着顾卓希笑道:“刚刚听学长说,要给知夏找个专家看失忆,是这样么?” “嗯。” “我反正下午都是闲着的,可以一起去么?”她说完,又怕顾卓希不太同意,急声道,“我是觉得,知夏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顾卓希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就听到傅知夏脆声道:“书语说得对,也许会有所帮助。就算帮不了什么,也权当做个伴。” 岑朵虽然说是跟着傅知夏这个科室,但是因为下午傅知夏都不在医院,所以医院也安排了她做别的事情。她只能无奈地撇嘴,否则去凑个热闹,那也是极好的。 *** 霍氏。 放下午餐,宋寅便退出了总裁办公室。这几天霍总的脸色都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宴会上的事,虽说是有的信息已经压了下去,但是悠悠众口总是最难掩盖,更何况,陆淮安身份的确定,是公开的。 现在公司里的人看到陆淮安,都明显地恭敬了一个度,也有人私下叫他“霍二少”。 霍劭霆吃了几口饭菜,觉得不是很合胃口,眉头不觉拧起。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就看到屏保换上的照片,那是寿宴上,女人扬起笑脸对着他,而他也正看着她,角度看上去,有种十分美好浪漫的感觉。 他下载了图片,保存在相册里,设置成了屏保图片。 电话接通,他听到女人娓娓的尾音上扬,嘴角不觉勾起微笑。 仿佛一个上午的疲惫也跟着消失了。 “在忙?” “没,已经吃过饭了。蕙兰的伙食很不错,饭菜很好吃。” 男人扯了扯领带,将身子朝着大班椅的椅背靠去:“可是我吃不下,想吃你做的。” “那你回来吃晚饭,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只要是你烧的,我都不挑。” 那边沉默了一下,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女人微红的脸,喉间滑出一声轻笑:“周末席殊说要过来吃饭,全鱼宴就不用准备了,随意弄点就好。他这人要是缠上了,就是没休没止的。” “我都跟白妈研究好了,菜色都准备好了。你那么好的朋友,怎么能随便?” 她柔柔的声音让他心底像是注入了暖流,想象着她的眉眼,他觉得身上就有些燥热起来。 “工作累么?” “哪能呢?一上午就接待了一个病人。”说到这里傅知夏有点脸红,“如果都这样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见年院长了。” 男人呵呵一笑,手摩挲着手机的边缘:“你这是新开的科室,当然需要时间。下午去学习,就相当于弥补大学的课程。这样,你的遗憾会少一点。” “嗯,谢谢。” 傅知夏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霍劭霆,否则没有哪个院长会放任自己的医生用一半的时间去自我静修,年隽永会这么做,必定是霍劭霆要求的。 肩膀上被轻拍了一下,顾卓希点了点自己的手表,示意傅知夏时间差不多了。她点点头,对着手机道:“那先这样,我先挂了。” “晚上见。” 男人的尾音带来些缠绵之意,傅知夏挂断手机,还感觉脸上微热的余温。 “霍总跟知夏的感情可真是好,以前还真是没想到。”傅书语看着顾卓希,眼底依然是跟从前一样的狂热,“这几天网上都在传霍总跟知夏,说他们是海城百年一遇的模范爱情。” 顾卓希没有开口,傅书语看着知夏放下手机,又笑道:“知夏现在看起来,真像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如果恢复了记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自卑。” “自卑?她为什么需要自卑?霍劭霆配得上她么?” 傅书语的心重重一缩,到现在,顾卓希还是维护傅知夏至此,她垂下眸子,看着傅知夏走近,不再说话。 车子一路向前行驶,顾卓希开车,傅知夏和傅书语都坐在后座。傅书语看着傅知夏脖子上的项链,轻轻笑道:“知夏,你知不知道网友都人肉了你这条项链,听说好贵的。劭霆哥对你,真是大方。” 顾卓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听到傅书语说着:“说起来,这条项链我好像之前也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最近身体还好么?”傅知夏打断她的话,看着她已经恢复气色的脸,“如果复原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海城毕竟不是你的家,你还是要继续回锦城上学的吧?” “嗯,是呢。只是杨妈关心我,非让我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毕竟蕙兰的医疗设备什么的,比锦城最大的医院都要好。” 看着她暗淡下来的眼睛,傅书语又有了熟系的快乐,她伸手撩了撩自己的流海,笑道:“杨妈对我,真的是没话说。你看这段时间,我爸妈都因为生意忙没有时间过来,都是杨妈在照顾。为了照顾我,她的人也整整瘦了一圈,我看着都心疼。” “知夏,你现在在医院工作也很方便,随时都可以过来呀!杨妈每天都会做点心给我吃,你从小喜爱吃小笼包子,杨妈做得就特别好吃。今天早上她就……”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傅知夏的目光从窗外落到傅书语脸上,定定的,忽然,她开口道,“你从小到大,都是她带着的吧?” 傅书语被她的目光看着发瘆,轻声道:“是的呀,怎么了?” “有这么一种说法,说是一个孩子从小谁带着,样貌上来看就会像谁。”她的目光依然定定地落在她眉眼之间,侧了侧脑袋,“我现在仔细看了看,觉得这话真的是有道理。我看你们,倒是越看越像。” 轻微的几个字,落在傅书语心底却是轰然,傅知夏点点头,再度重复:“真的是越看越像。” “……”傅书语微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什么呢!杨妈的脸是鹅蛋脸,我是瓜子脸,知夏你是鹅蛋脸,跟你才像啊!毕竟,她是你亲妈!” 傅知夏默了默,轻轻地叹息了声,才悠然道:“是么?” *** 黑色的迈巴赫在路上奔驰,霍劭霆头疼地按住了太阳穴。 席殊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他按下接听键,那边报上了病房号:8815. “开快点。” 宋寅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他抬头看了看镜子,男人阖着眼睛,眉头轻锁。他在心里低叹一声,近来真的是事情太多,真是多事之秋了。 这沈小姐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来到海城,那是孤注一掷了,也许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傅知夏能走进霍总心里,成为真正的霍太太。 所以,这是急了。 这女人被逼急了,才叫真正的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车子一个转弯驶入了第一医院,宋寅停好车子,对着后座的男人恭声道:“霍总,到了。” 霍劭霆睁开眼睛,目光逐渐顺着高层的建筑往上攀爬,在最高层落定。 席殊过,沈姿含爬到了最高的楼顶,如果不是他发现得早,现在可能已经纵身跳下了。 那日宴席结束,海湾门前,席殊已经等了他几个小时。 他把傅知夏抱到了卧室,才重新下楼。 席殊向来不抽烟,那日地上也是堆了满地的烟蒂,他看着他走过来,将手头的烟丢到地上,用鞋子捻灭,冷冷地看着别墅卧室的房间:“哥,你到底是喜欢她什么?” “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席殊扯了扯衣领,似乎这样才能排解心中的燥郁,“当然是姿含的事。我问你,你是因为她是沈家的人不愿意接受她,还是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也需要理由,给我一个理由。如果给不了,那么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直以来的玩弄,或者……是报复?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所以你蓄意报复?” 他愣了愣:“没有的事。” “好,没有。既然没有,那你就给我负起责任来。凭什么傅知夏的责任你要负,姿含的责任你就不负?难道说用违法手段的恶心事,你反倒更喜欢?”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睡了傅知夏,你就要负责,那么你睡了姿含,你就不用负责了?现在虽然是开放社会,但是姿含也是豪门世家的女儿,你以为她把这事情公开,你就能躲避责任!” 他整个人彻底呆了,看着激动的席殊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不懂么!我说你睡过沈姿含,你跟她睡过你就要负起责任,就要像个男人!我说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是你随意可以玩弄的!你知不知道她曾经为你怀过孕,之后流产,动过手术之后再有不能生育了!” 他揪住了他的衣领:“她再也不能是母亲了你知不知道!这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这辈子都完了!谁还能要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哥你!” 他看着他赤红的眸子,脑袋有长时间的空白。 “今天寿宴上的事,对姿含打击很大。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今天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因为爱极了你。你想啊,傅知夏这么恶劣,你都能接受。她用个小小的手段,那又怎么样呢?” 他勾了勾唇,目光冰冷到极致:“哥,一直以来我都很崇拜你,可是这件事我实在是不能认同。如果你坚持要跟傅知夏在一起,那么,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还有,姿含曾经有过抑郁症,我怕她会复发,我要随时照顾她。” “如果她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那也是可能的。希望你记住我这句话,以后不要后悔。” 第一二二章 苏慕烟是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2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沿着长廊往前走,病房就在左转尽头。 白色的门虚掩着,霍劭霆的脚步在门前顿住,就听到慕子政耐心的声音响着:“姿含,多少吃点东西,嗯?” “如果不合胃口,那么你说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或者,把上次那个大厨找过来?” 女人的声音低哑哽咽:“我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饭总是要吃的。姿含,刚刚阿姨打电话我了,我说你正忙着表演。千万别做这样的傻事了……你别忘了,锦城还有你的家人,你是最优秀万众瞩目的沈大小姐……” “我不想做这个沈大小姐。他不要我了……我看到了网上有人在骂我,他们说我是不知廉耻的小三,他们说傅知夏才是跟劭霆匹配的女人……” “姿含,她比不上你……” “不,不是。”沈姿含抽噎着摇头,“是我把这段感情想得太美好了,是我……我现在就连一个最为普通的女人都算不上,我有什么资格跟劭霆谈情?是我自己太天真,他的选择是对的……” “哥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傅知夏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姿含,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门从外面被推开,宋寅将手中的鲜花和水果放到了病房里,沈姿含双眼红肿,看到霍劭霆,转过了身子。 刺激的药水味道在空气之中顺着沉默蔓延开来,慕子政看看背对着霍劭霆的女人,站起身来:“哥,你们好好谈谈。” 宋寅跟慕子政走出房间,很快房间里就剩下霍劭霆和沈姿含两个人。霍劭霆朝着病床走近几步,手机震动音响起,他拿出手机,就看到屏幕上弹跳出的字:“别刺激她。” “你来做什么?”沈姿含依然折着身子,盯着墙角的一处白,泪水一直往上漫。 “好端端的为什么做傻事。” “好端端?”沈姿含冷冷地笑了下,转过身来,眼前的男人在泪眼之中已经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这样滑落下来。 “你哪里看出我好端端?因为我没有在你心里,所以我哪怕是伤是死是痛不欲生,在你眼中都是好端端的吧?如果今天我从楼上跳下去,大抵是不再会跟你纠缠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说傻话。”霍劭霆的声音顿了顿,声音涩哑,“阿政跟我说的……” “是真的。” 沈姿含坐起身子,苍白的脸蛋比之前更瘦了几分,一双大眼睛带了些自嘲:“我不知道阿政怎么跟你说的,我猜他一定是要你对我负责吧?” “什么时候的事?” 沈姿含捏了捏手指,眼神空散地望向了窗外:“什么时候?也是,这种事就只有女人才记得。男人么,快活了,就什么都给忘了。” 病房里沉默了一瞬,女人笑了下,目光沉寂下来。 “我们怎么认识的,还记得么?” 霍劭霆愣了愣,她又自顾自说开去:“我还记得那年正是春天,我跟着我的舞蹈老师去上京,参加一场比赛。而你,去那边谈合作。我们恰巧都住在了鼎盛酒店。” “当时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你。我因为赶时间,在门前撞到了一个人,那时候我年纪小,老师又不在身边,是你帮助了我。” 霍劭霆愣了愣,这件事,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之后似乎也没有听她提及。 “当时我看到你,心里就想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虽然我自小在沈家,也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可是你看起来,跟他们都不同。” “后来,我没想到会在安城的行知小学遇到了你,更没有想都那里会失火,我们都被困在了里面。你被火熏得迷了眼睛,导致暂时性失明,而我呢,为你挡住了那道横梁,所以也一直在医院。如果不是你突然之间找到了我,我不会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任何交集。” “之后的一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为开心,最为幸福的。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而爱着我的,是那么一个优秀的男人,这常常让我觉得不可置信。我觉得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我祈祷着这样的幸福可以永远下去,但是……” “你用一个简单的理由,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沈姿含倏然抬起眸子,“霍劭霆,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优秀男人的追求你知道吗?女人的青春,才那么几年……” “你还没有说到重点。” 沈姿含愣了愣,笑道:“那次,我的舞蹈得了奖,你为我庆祝。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你就……” 她的脸抹上了一层娇羞,看了眼依然神情淡漠的男人,心又迅速沉下去。她抓着白色的床单,依然看着男人:“我阻止过你的,但是你说你爱我,你会对我负责,我就……” 男人英挺的眉轻轻蹙起,想来是在努力回想这个情节。沈姿含将靠着的枕头抱在怀里,低声道:“第二天,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这种事情,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跟你说?你酒喝多了,想必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一天你会真的不要我?” “你别听阿政胡说,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我怎么可能会要求你负责?”沈姿含自嘲地勾着嘴角,目光又望向了窗外。 “现在,我已经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更不可能让你负责。”沈姿含收回视线,淡声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过激行为,很快就会过去。劭霆,你不必管我。” “时间,地点。”霍劭霆伸手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青白色的烟雾很快弥漫开来,模糊了男人英俊立体的眉眼。沈姿含看着他菲薄的唇轻启,泪水再一次漫上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笑道:“我没打算让你负什么责,你不需要问那么清楚。问一次,痛一次,万一我真的死磕着你,那你怎么办,真离婚么?” 她望向他的眼睛,那双黑眸一如从前那般无法洞悉,沈姿含微微弯着嘴角,眼底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绝望,又有一种死拼到底的坚韧在心底积聚。 她知道这个男人冷静理智得很,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十足的证据,或者说如果不是非这样做不可,她还是愿意静静等待的。 但是傅知夏这个女人手段如此高明,她觉得自己是等不下去了。 *** 钟摆滴答作响,摆钟在眼前摇晃,听到耳边近乎蛊惑的声音,傅知夏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走进了一片繁花嫩草的世界。大片大片的草地顺着天边的云朵铺散开去,微风夹杂着草木的气息,大片大片的樱花绚烂地绽放着,不时又有几片粉嫩粉嫩的花瓣飘落下来,落到眉心、眼角、嘴边。 “傅知夏,你可真是个书呆子,让你拿本书看着能看几个小时。” 一头短发的俏丽女孩子收起画架,走过来敲了敲她的头:“行了,已经画好了,可以收工去吃饭了。” “好了么?我看看。” 她快步上前,重新打开画架,白纸上一个女孩坐在树底下专心致志地看书,一片樱花花瓣落到了她鼻尖的位置,她还是没有察觉。 “怎么样,是不是把你美化了?”女孩咯咯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把你画得这么美,今晚你可得请客,安城的东西价格不贵,我想想啊,我要吃火锅,火锅怎么样?” “好。今天是你生日,都依你。” 女孩似乎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将她重重地抱了抱,声音有些低哑:“知夏,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你对我最好。” “嗯,当然。”傅知夏大言不惭地点着头,“生日礼物和蛋糕都有的哦!” 女孩狠狠地眨了眨眼,明明眼眶有些红的,却偏生说道:“谁会稀罕你那些土里土气的礼物!” “你可别没良心!为了合得上你大小姐的身份,我可是用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加上奖学金买的。看,最新款!”傅知夏从兜里掏出一块手表,“这东西贵不封顶,我也只能挑选自己所能承受范围之内的价格啦!你看看,喜不喜欢!” “知夏。”女孩眨着眼,声音有些哽咽,又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来,“给我戴上吧!” “生日快乐。”她将手表戴在女孩手上,瞧见女孩红彤彤的眼圈,又抱住了她,“慕烟,别泄气,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 “我知道。如果我不是跟你一样优秀,学校怎么会选中我跟你一同来安城?下午我们还要去行知小学,我都已经把需要的图画好了,到时候你负责普及一些医学知识,我就负责图示。” “嗯,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快找到了临近的火锅店,点了一份鸳鸯锅,就开始大快朵颐。 “知夏,听说下午的活动排得非常满,又有很多大人物会出现。其中最大的一个人物,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苏慕烟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告诉你可真是要让你吓一大跳。海城霍氏集团的掌舵人霍劭霆也会来!真搞不懂,像事业这么成功的人士,到一个偏僻的小学来做什么?” “现在不是有很多沽名钓誉的人,最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出风头么?到时候报道就会出来一大堆,不管在商界使过什么样的肮脏手段,好像就突然之间洗白了,人也跟着神圣起来。” 苏慕烟点了点头,眼睛一转却是忽地握住了傅知夏的手,对着她猛摇头。 “头怎么了?”傅知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见苏慕烟拼命地努嘴,她朝着她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不远处优雅用餐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灰色的西服被搁置在一边。他面前并没有摆着火锅,而是一道道精致的菜,此时正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片,跟周围一众人的吃相相比,仿佛清贵得不似凡人。 “他就是霍劭霆。”苏慕烟压低着声音,“刚刚我看他朝这边看过来,估计被听到了。快别说了。” “哦。”傅知夏低头继续吃饭,“他很有名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哎呦喂,你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当然不会知道。商界上他赫赫有名啊,海城第一男神,年纪轻轻就步入福布斯排行榜,最重要的是,他很帅,颜值很高有没有?” “跟沈少相比呢?” 苏慕烟马上不说话了,轻咳了几声:“那还是没有办法比的。” 傅知夏眯了眯眼睛:“说起来,你追了沈靑书那么久,到底有没有个说法?” “哪有那么快的!”苏慕烟搅动着双手,“这种事情也急不来,反正大家都还年轻……”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一年了。你如果……” “我的蛋糕呢?不是说准备好蛋糕了?”苏慕烟打断她的话,咋咋呼呼起来,“饭都吃完了蛋糕咋还没看见?” “插蜡烛的蛋糕,当然是要晚上好吗?”傅知夏扫了她一眼,起身,正转身走出几步,就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哗”的一声,傅知夏手里捧着的文件一下子散落开来,她抬起头,那人只是漠漠地扫了她一眼,身后跟着的一个男人赶紧弯腰将她的资料一张张地捡起来。 “小姐,麻烦你以后走路看着点,撞着人可不太好。” “……” 傅知夏看着已经走到门前的身影,将心里的火压了压,这白衬衣黑裤子的,就是刚刚苏慕烟口中说的贵胄吧? 真是没有礼貌。 惹不起还是能躲得起的。 *** 宽大的草坪,已经有了秋季的颓败之相,若是在从前,能在这样的时刻跟在顾卓希旁边,傅书语会激动得跳起来。可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傅知夏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个炸弹。她不知道顾卓希找来的这个人是否权威,也不知道傅知夏的记忆到底会恢复多少。即便她恢复不了已经被封闭的记忆,有太多事情想起来,也不是好事。 而且上次她去了安溪村,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知道了什么。 她总觉得,傅知夏已经开始怀疑了。她有时看着她的眼神,说的话总是意有所指,究竟什么意思,她也不明白。 “学长。”傅书语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他,“这次知夏的记忆能恢复吗?刚刚那个专家怎么说?” “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要看知夏这次催眠的效果。如果有所帮助,那么隔断时间就过来,她自己也在进行施针,多方面综合,应该总会有所效果的。” 傅书语点了点头,心底已经乱成一团麻。 “知夏的身体,说也算是受过几次重创。之前,为霍劭霆挡了一刀,差点送了半条命。也不知道这样频繁地接受催眠,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顾卓希的身体猛地一僵,垂着手紧了紧,又听到傅书语继续说道:“真没想到,知夏竟然最后会爱上霍劭霆,不得不说,男人有颜有钱,对女人来说……”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就不会爱上的。”顾卓希大步朝前走去,傅书语愣了愣,又追上脚步,顺着他的节奏在他身侧走着。 “可是学长,知夏已经是霍家的少奶奶,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难道到现在你都没有看清楚状况么?傅知夏爱霍劭霆!你总应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的啊!” 傅书语踌躇了许久,还是把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她实在无法接受,到了这个时刻,顾卓希的心里还是被这个女人给占据得满满的。 “霍劭霆不会是她的良人,知夏不适合他。她现在失去记忆,就跟个不完整的人一样,所以我要帮助她找到自己。如果恢复记忆之后,她的选择还是没有变,那么,我无话可说。” 傅书语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顾卓希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她咬唇跟在顾卓希身后,抬眼看了看病房的位置,转开视线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从八楼病房的位置走出。她定定地凝视着病房,几秒之后,一个女人从病房走出来,从身后环住了男人的腰。 傅书语反应迅速地拿出手机拍下照片,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是霍劭霆的脸还是可以看清楚,那女人的姿势也能看清楚。 她连续拍了几张,一直到霍劭霆离开,放大图片可以判断那个女人,正是近来大家热议的沈姿含。 到底还是有些东西,能让这个女人不顺心了。 傅书语吸了口气,疾步跟上顾卓希的步子,到了病房门前已经有些气喘。门还是关着,不知道傅知夏跟医生在交流些什么,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到底想起了多少,至少她们之前并不太友好的关系,要渐渐显山露水了吧? 门从里面被拉开,年过半百的医生正点头说着:“这次进展不错,后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 傅书语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她惶惶地看着傅知夏,她跟医生说了几句,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走出病房。 “知夏……” “苏慕烟是谁?”傅知夏直接打断她的话,傅书语已经不可控制地往后退了退,脸色苍白得可怕。 第一二三章 第一次看到霍劭霆瞎了的样子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3 “你想起慕烟了?”顾卓希心中一喜,攀住她的肩膀,眼中流光闪动,“看了果然是有效的,知夏,你需要经常过来,过去的事情,就能一点一点地全部想起来。” 傅书语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事实上,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太能够冷静。 苏慕烟是谁?呵呵。 从前,在云大,谁不知道傅知夏和苏慕烟两个人是最最要好的死党。苏慕烟这人,性格跟傅知夏不同,任何时候都是张扬而又热烈,从来都是大小姐的脾气和做派,她也曾经吃了她不少亏。 这人的交往得讲眼缘,苏慕烟跟傅知夏刚开始也不相熟,好像是有一次在酒吧喝酒,傅知夏敏锐地发现了酒水有问题,之后这位苏大小姐就像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再之后,傅知夏跟她两个人就渐渐形影不离了。 所以云大的同学也经常在背后议论,说她跟傅知夏的姐妹情是塑料,其根本原因是人以群分,傅书语虽然身在傅家,但是终究才能不济,跟傅知夏走不到一起去。 而苏慕烟就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大家千金,而且各方面的本领都能拿得出手,所以傅知夏跟苏慕烟交往起来,是有共同语言的。 苏慕烟这人本事大,脾性也大,傅知夏并不知道,苏慕烟背着她已经找到她多次警告,说以后如果知夏发生什么事,都唯她是问。她态度恶劣嚣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对于苏慕烟,傅书语一点都不想提起,对她,她是又恨又怕。 只是后来…… “慕烟是你的好朋友,能想起她来可真是太好了。”傅书语挽着傅知夏的胳膊,仿佛很为她感到高兴,“知夏,你果然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傅知夏的目光望向顾卓希,顾卓希点点头:“是,你跟慕烟形影不离,是最好的闺蜜。”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还在云大么?”傅知夏晃了晃脑袋,“零零散散的也算是想起来一些事情,可是在这之前,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她。” “你也说了是零碎,原本就没有什么规律可循的。”顾卓希叹了口气,“你不也没有想起我么?好了,今天先回去,别多想,这也是很费脑的。” 三人走出医院大厅,傅知夏正抬眼,就看都一辆熟悉的车子从大门的位置驶出,明亮的车牌后在黑色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后面车窗摇下一半,可以看到高大的男人矜贵冷沉的侧脸。 是霍劭霆。 “现在几点了?”傅知夏问顾卓希,他抬腕看了看表,“两点十五了。” 傅书语也注意都了傅知夏的目光,她转头望向了刚刚那个病房的位置,门前已经没有了人。她摸了摸鼻子,想跟傅知夏说什么,想想还是闭了嘴。 其实她内心很矛盾,傅知夏和霍劭霆感情好,那么她跟顾卓希机会应该会多一些。 可是潜意识里,她又不想傅知夏真正得到这样完美的男人,这样完美的爱情。 所以,交给杂志社,可能会比较好。 车子一路前行,傅书语在找机会跟傅知夏说话,顾卓希转过头来:“这里到蕙兰还是有一定的路程,知夏,你闭上眼睛睡会。”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跟傅知夏说话了。 顾卓希还是跟从前一样,把傅知夏所有的感受居于首位。傅书语压下心头的不甘,笑道:“好,知夏,你先休息。” 傅知夏闭上眼睛,刚刚在脑海里的画面就跳了出来。 她跟苏慕烟到达行知小学是在下午一时左右。学校有宿舍,所以她们也整理了一部分生活用品。一路上,苏慕烟都在担忧学校的住宿环境,因为这个学校位置偏僻,而苏慕烟又有洁癖,想来这样差的住宿环境是会相当不适合的。 “唉,知夏你可别笑我。其实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怕房间里会有蟑螂。知夏,你怕蟑螂么?” 她拧着秀气的眉,看着窗外的风景,托着腮帮的样子满是担忧。 “当初来的时候是谁雄心壮志,为了祖国未来的小花朵什么都不怕的?来之前教授可是提醒过你了。” 苏慕烟嘟着嘴:“我现在还是壮志凌云的啊!就是到时候如果有蟑螂的话,你要负责打死,否则我就一直尖叫一直尖叫,让你也不能睡。” “行了苏大小姐,香包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驱虫的。你就放心吧。” “哇!知夏!”苏慕烟激动地抱住了傅知夏,“最爱你了!”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大约半个小时,到了行知小学。 这是一座两层楼高的教学楼,上面的烫金大字“行知小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慕烟抬头看了半晌,评价道:“这个字不错,遒劲有力,漂亮。” 学校门前,穿着朴素的老师已经笑眯眯地等待:“您好,请问是哪个部门的?” “医疗部门。” 女老师带着她们先去放下行李,绕过教学楼,后面还有简易的两层建筑,看起来比教学楼更要简陋一些。 两人的房间就在二楼,房门打开,里面是一张书桌和简易的双人床,外面还有一层布帘,苏慕烟觉得有些有趣,就伸手将帘子拉过来又拉过去,又看着这花布帘子:“别说,这个花色如果做个连衣裙也不错,蛮有感觉的!” 傅知夏简单地整理好物品,又把资料拿出来,顺手塞给苏慕烟一份。两人看了一遍,才来到学校礼堂。 不大的礼堂,已经坐满了学生,看上去乌泱泱一片。台上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跳着独舞,虽然音响设备不是很好,总是有些破音,但女孩子跳舞的身姿很美,下面的孩子看着十分认真。 “跳得真好。”看到女孩一个悬空劈叉,傅知夏不由惊叹道。 “从小到大学,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慕烟却是撇撇嘴,看着那道身影,又轻叹了一声。 “喂!”她忽地又撞过她的肩膀,用手指轻轻一指,“你说,这商界大亨能跟小朋友说些什么?小朋友听得懂么?坐得住么?真是让人好奇。” 傅知夏的目光也随着苏慕烟手指着的方向望去,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矜贵男人在红漆木椅上坐着,在这样的背景陪衬下,显得更为身姿颀长,卓越超群。 掌声响起的时候,傅知夏看到男人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他很久。 透过话筒,男人的声音亲切磁性,颇有种主播的赶脚。短短几分钟,他的发言深入浅出,故事生动有趣,小朋友们都睁大着眼睛,踊跃发言,最后每个孩子都得到了奖品,个个小脸蛋上都泛出喜悦的光彩。 “霍劭霆就是霍劭霆,难怪整个海城的女人都被他折服,如果没有沈靑书,我也可以考虑他。” 傅知夏横扫了她一眼:“我看你这辈子都跳不出沈靑书的坑了。” “嗯。”苏慕烟托着下巴,望向了第一排空位旁边的女人,道,“为什么她会坐在那个位置?这个女人心机真是深沉,我怎么看她都不是那种会来这样地方来的人。” “你认识她?”傅知夏看向她,“而且很熟悉?” 苏慕烟嗤笑了下:“我知道啊。名动粟城的沈姿含,手段高明着呢!一开始我还不敢认,想想她那种大小姐的做派,怎么可能会跑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但在这一瞬间,我想通了。” 傅知夏点头,表示明白:“为了金龟?” “自然啊!反正就在学校住一晚,平时肯定有大酒店待着,为了这么个男人,也是值得的。” “等等,她姓沈,又是粟城的。粟城只有一家姓沈的豪门贵族,那不应该跟沈靑书?” “学霸的脑袋就是聪明。”苏慕烟拍拍她的头发,“不过他们是两家的,不同父母。所以,没必要跟她搞好什么关系。” 如雷的掌声响起,霍劭霆走下台来,又坐到了那张红漆木椅上。身侧的女孩侧过头去,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又转过头收回视线。 傅知夏在心头想象着这个女孩跟沈靑书的关系,问道:“那你如果嫁入沈家,就成了她的……嫂子?既然是一家人,还是有必要搞好干系的,否则多尴尬。” “豪门之中的事情你不懂。”苏慕烟坐直身体,“傅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家业么,也就这样,出不来什么纷争。可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太爷有两个儿子,二房有沈姿含,还有沈青越,可是大房……就只有靑书了。” 她说着眼眸暗淡下来:“他的父母还有妹妹,都在一场事故中丧生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二房那些个,又都不是好人……” “别难过。以后你嫁给他,就好好爱他。”傅知夏握住她的手,苏慕烟又高兴起来,“说得对,以后我嫁给他,就做最好的妻子!” 很快轮到她们两个上台,两个人介绍的是一些医学小常识,之后苏慕烟将自己画的医学小漫画送给孩子们,孩子们都激动得咧嘴。 结束后学校安排了晚餐,有两桌,傅知夏和苏慕烟主动离开了主桌,沈姿含依然坐在霍劭霆旁边,乖巧安静。 苏慕烟扳了扳手指:“我看我有可能跟霍劭霆成为亲戚。如果霍劭霆跟沈姿含成了,那靑书在沈家就更难熬了。这个霍劭霆,真是没眼光!” 傅知夏不由失笑:“他们就是这么坐坐,哪有这么快成的?就算是落花有意,未必见得流水有情啊!两个人要谈婚论嫁,不是这么简单的。” “道理我是懂,可是这个沈姿含,满腹心机,我这是怕他被骗好吗?女人如果对男人用心机的话,那男人八成都是会上当受骗的。如果以后霍劭霆真的跟沈姿含那啥了,我家靑书日子可就难熬了。” “……” “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破坏一下?” 傅知夏:“……” 晚饭过后,傅知夏拉着苏慕烟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听说这行知小学虽然各方面条件不是太好,但是这个图书馆倒是在当地十分有名。里边除了适合小学生阅读的图书,还有许多适合大人看的珍藏本。 傅知夏很快找到了相关的医学书籍,坐在一旁开始看起来。苏慕烟朝着她翻了个白眼,一边啃着苹果:“瞧你那书呆子样,真不知道以后会嫁个什么人!你说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啊傅知夏,天天捧着书看多无趣,你就不能好好给我打扮打扮……” 她说着便觉得无趣,因为傅知夏压根儿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大抵学霸都是这个样子的。苏慕烟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沈靑书的微信。 只是这男人向来是不发朋友圈的,所以她就盯着手机里他的照片发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苏慕烟“呀”了一声,探了探头,又咚咚咚地跑到傅知夏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知夏,是霍劭霆。” 傅知夏抬起眸子,就看到手工定制的黑色皮鞋在书架前定住,苏慕烟又探了探头:“如果不出意料,那个女人也会跟着来。” “……” “我就说吧!”傅知夏正翻开另一页书,就听到苏慕烟得意的声音,跟霍劭霆隔着比较远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那我们去二楼。” “才不要!我要好好看看这女人……喂,知夏,知夏!” 傅知夏已经走上了楼梯,苏慕烟瞪了她一眼,还是无奈地跟着上了楼。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知夏,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拜托,这里是公众场合。你那么喜欢沈靑书,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什么了么?” “那不一样,我那是真心真意爱他。” 傅知夏不再跟她争辩,只是静静地看书,而苏慕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傅知夏合上书本,伸了伸腰,起身推了推苏慕烟,却惊觉从下面蹿上来的火焰。 她心里猛地一惊,走到台阶的位置,就看到楼下几乎成了一片火海,书本原本就是易燃品,火势一起就极其容易蔓延。 “慕烟,慕烟,醒醒,快醒醒!” 苏慕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那凶猛的火势一下子愣住了:“知夏,我,我在做梦么?着火了?” “快走!”她拉着她快步朝着楼梯往下跑,好不容易跑到门边,却发现这门是被反锁了,根本就出不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吧?难道要被烧死在这里?” 四周有横梁开始落下来,傅知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带着她走过去:“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火暂时不会烧到这边来,火光这么大,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的。” 她朝着窗户的位置走过去,一条窗框从上面砸落下来,傅知夏灵巧地躲过了,她找到一条木棍敲击着窗框,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个位置出去,就听到苏慕烟在里面喊着:“过来!” 傅知夏跑过去,看到苏慕烟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男人,她再朝四周看了看,角落的位置,沈姿含也缩成了一团。 浓重的烟让大家都剧烈咳嗽起来,傅知夏挥了挥手,看到男人的后脑勺有被撞击的痕迹,而他此刻的样子…… 她拿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毫无知觉。 苏慕烟倒吸了口冷气,用着口型对傅知夏说:“他瞎了?” “暂时性。”她也用着口型对着她说道,她走过去,想要移动他的身体,男人似乎愣了愣,还没有配合她的动作,傅知夏就眼尖地看到一条横梁从上面掉下来。 她一下子趴在了男人身上,仿佛听到了皮肤滋滋的声音,火热的木条烫得她失声,连疼痛都喊不出来。 苏慕烟一下子冲过来,把她身上的木条拿走,一边嘶哑着声音:“你这个笨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要践行救死扶伤的理论!” 傅知夏疼得发不出声,那烟雾更为浓重,她的嗓子也似乎被熏到了。 “我看你真是疯了,为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去受这种罪!你看看你这身上肯定是要留疤,而且是在腰这么重要的部位。”苏慕烟继续数落。 “这掉下来也死不了人,可是你是女人,女人懂么!” 苏慕烟看着她身上的水泡,心疼地叫着:“你知不知道这腰对女人来说多么重要!如果腰部留疤,以后什么露背装,露脐装,镂空装你都穿不了,低腰的裤子你也穿不了,说不定老公也会嫌弃。麻烦你以后救人动动脑子!他身份那么矜贵的人,不需要你出手,也有的是人救。” “现在这里只有你们,还有谁能救?” 男人睁着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说话的方向,苏慕烟噗嗤一声笑了,在傅知夏耳边低声道:“第一次看到霍劭霆瞎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 消防车的声音渐渐逼近,苏慕烟一下子激动起来:“有救了,有救了!太好了,不会死了!” 傅知夏笑了笑,腰部剧烈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感觉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一二四章 你不要脸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4 车子缓缓驶入惠兰医院,顾卓希看了看后视镜闭目养神的女人,轻声道:“知夏,你也在这里下车么?还是要到哪儿,我送你。” “就去医院。”傅知夏睁开眼睛,那一段漫长的记忆让她感觉道疲惫,她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会儿。 傅书语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了苏慕烟,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没有。但是想必她是不知道苏慕烟现在在哪儿,如果知道了,那么…… 一阵寒风吹来,虽然隔着阳光,傅书语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大小姐!”杨美玲看到傅书语下了车,揉了揉眼睛,急急第跑过来。她的脚步太急,目光和视线太过集中,根本就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傅知夏。 “大小姐,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呢?你去哪儿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你怎么乱跑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身旁冷锐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傅知夏的时候,愣了一愣。 距离那次争执,感觉过了一些日子。清溪村那次也算是死里逃生,过了劫难,死过一回之后,人的心态总归是变得有些不一样。 傅知夏安静地看着杨美玲的脸,这个从小到大从不愿意施舍万分之一爱给她的人,到底是以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她的? 视线交错之间,有一种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之中蔓延。 良久的沉默之后,杨美玲率先开口,口气依然是冷的:“是你带着大小姐出去?” “算不上,是她自己非来不可。” “……”杨美玲听着她冷硬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她非要跟着来,她是病人你就不能拦着?” “说笑了。”傅知夏勾了勾嘴角,目光泛着冷意,“她可是大小姐,我怎么命令得了她?” 杨美玲盯着傅知夏苍白清冷的脸,总感觉她变得不一样了。跟刚刚失去记忆那会不一样,跟之前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也不一样,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逼人过。 于是,她也勾了勾嘴角:“到底是当上了霍家的少奶奶,连说话都跟从前不一样了,眼睛可以长到头顶走路,撞到人也有人撑腰。” “有背景有靠山可以这样的话,也很不错。” 杨美玲冷下脸来,不想跟她废话,扶着傅书语往前刚迈开步子,就听到傅知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去过清溪村了。” 杨美玲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这样定了几秒,跟傅书语说了什么,她便看了傅知夏一眼,往前走去。 “清溪村都想起来了,那是恢复记忆了?不过,你去清溪村做什么?我们离开清溪村,已经有很多年了,那里的人也不认识你。这是个伤心地。” 她的声音顿住,视线逼人地看着她:“傅知夏,你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那个地方,你竟然还敢过去?” “小寒……是很可爱的弟弟,如果他还在的话,我想,我会对他很好。” 杨美玲的嘴唇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压低:“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在我恢复的记忆里,你已经原谅了我。因为这件事情,爸爸离开了你,带着我回来是要你接受我,否则他还是会带着我离开。所以说,你当年的原谅也都是假的,你一直都恨我。” 杨美玲冷笑一声:“你害死我儿子,我难道不应该恨吗?” “不应该。”傅知夏快速截断她的话,“你既然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应该更为珍惜这个女儿么?更何况,你作为监护人,应该自己承担一半的责任。我记得,那天是你非要让我去捉鱼,我原本是不想去的。” “你不想去,所以拉着知寒去?傅知夏,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以这样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在女儿陷入绝境的时候,想要把她推入十八层地狱。你不知道,在我失去记忆的时间,我有多惶恐无助,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陌生和苍白的。我唯一的温暖,应该是我的母亲。但是,我又很愧疚,我做了这样的事,我给你蒙羞了,所以你不想要我。我常常会在医院,偷偷地看你,看着你的头发变得一根根花白……” 她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杨美玲头顶的白发上,怔了怔,伸手便拔下一根来。杨美玲摸了摸头,低斥了一声:“你做什么!” “我常常会看着这样的白发,想到你这是在为我赎罪,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你才会这样辛劳,对傅书语加倍关心照顾。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想多了。” 她不着痕迹低收拢了手心,低声道:“你对傅书语的关心,那是你纯粹的关心,根本就与我无关。一个人的嘴可能会撒谎,眼睛却不会。所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纠结这些。但是,我很想问个明白,你这是为什么要恨我呢?就算没有小寒的事,你也一样不喜欢我,从来都不喜欢我。” 杨美玲沉默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涌起万千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她没有看她一眼,兀自往前走去,傅知夏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些失神。 摊开手心,她看着掌心的发丝,又收拢。 结果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也会心存一些侥幸。必须通过亲子鉴定才能证明最终的答案。 但如果她的母亲不是杨美玲,那又是谁呢? 傅知夏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低头看到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忽然想到中午跟霍劭霆的电话,他是说要回来吃晚饭的。 她的心情很快雀跃起来,把所有的烦恼事情都抛到了一边,办公室也没有回,就急急地去超市准备食材。 回到海湾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里,白妈笑着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感慨。 少爷总算是有个真心心疼他的人了。 事业做得再成功,也要身边有个体己人,否则看着那一堆冷冰冰的钱,有什么意思? 精致的菜色一盘盘地端出,尽管是些家常小炒,傅知夏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她做事情很认真,初来的时候总是向她讨教厨艺,学得快又会自己动脑子,一看就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 “少爷每天都忙着工作,回家吃饭的时间也不多。现在好了,总算有个人能管着他吃饭。他妈妈见了,也能安心了……” 白妈说着便红了眼眶,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少夫人,让你见笑了。我出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 傅知夏朝着窗外望去,这个季节的天黑得早,五点半左右已经很暗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想要拨打个电话,想想又作罢。 他的工作那么忙,说了回来总会回来的。中午的时候,不都已经说定了么? 傅知夏趴在餐桌上,想着刚刚的记忆,原来之前她跟霍劭霆已经见过,原来她还曾经为他留过伤疤。回想起一切的林林总总,竟像是注定了一般。 白妈再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她搓着手:“少夫人,少爷还没有回来。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我看这菜得再热一遍了。” 傅知夏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是宋寅接的,他歉意地说着:“霍总正在召开视频会议,应该没有时间回来吃晚饭了。如果有什么事……” “哦,没有。他这么忙,就别告诉他我来过电话了。” 白妈看着傅知夏挂断电话,有些惋惜地说:“这么多的菜,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啊,白妈,我们吃。” “那怎么……” 最后,傅知夏还是按下了白妈,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晚餐。 回到房间,照例看了会书,洗个澡回到房间,手机的屏幕正好亮着。 她以为是霍劭霆,脚步有些急地走过去,上面跳跃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她拿出手机再度看了看,确定手机通话是正常的,再度放到耳边。 “我是沈姿含。” 女人的声音隔着手机沙哑地传递过来,这个名字一下子跟记忆之中的那个女人相撞,那个苏慕烟口中心机深沉早就锁定目标的年轻女人。 还有那个宴会上已经公然抛出枝条寻求依恋的女人。 这么久过去了,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有的东西却没有改变。 “你好,沈小姐。” 那边依然沉默,傅知夏敲了敲手机:“沈小姐,有事么?没事的话我挂了。” “傅知夏。”沈姿含稳住呼吸,“是这样的,劭霆他有点东西在我这里落下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拿走?” 傅知夏握着手机的手握紧,片刻,她轻笑道:“沈小姐,有什么话明说即可,你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我过来拿东西的吧?” 沈姿含没有想到傅知夏是这样直白的性子,她看了眼窗外:“你觉得我要跟你说什么?” “我跟你不熟,哪里能猜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不过,你如果真是要我过去拿东西的,那我只能告诉你,丢掉便是。” “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做得了劭霆的主么?” “沈小姐。”傅知夏温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落耳的清晰,“整个海城都知道,我能做得了他的主。沈小姐不知道么?不然,我让劭霆亲口跟你说?” “我知道他现在不在你身边。”沈姿含站起身来,看着刚刚驶出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他刚从我这儿出去,怎么可能这么快到家?” 她的声音柔媚之中带着挑衅:“不然,你让他接个电话?” “沈小姐。”傅知夏沉了沉呼吸,走到窗边,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听说你是粟城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在粟城一直十分有名。也不知道你在海城的这些行为,你的父母知晓么?” “呵~~”沈姿含冷笑了声,“看来你对劭霆,也不是特别上心啊!那次寿宴上我不是说了么?如果我能跟劭霆在一起,我愿意不姓沈。” 傅知夏怔了怔,她没有想都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爱情跟亲情之间的抉择,这样毫不犹豫。 “劭霆跟我的曾经,你不会懂。他之所以会放弃我,就是因为沈家跟霍家的隔阂。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所以傅知夏,你觉得劭霆他真的是爱你么?” “不过就是他心里过不了那道坎罢了。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过了那道坎,他会明白和愿意接受。你看,今天我进了医院,他就跑过来两次。” 医院…… 那么,在门前看到的那辆车那个人是他无疑,所以,他那个时候过来,是为了看沈姿含? “我知道现在整个海城都在热议你们的婚姻,我也知道劭霆是个好男人。在婚姻范围之内,他会守好自己的本分。那是因为,他太厌恶霍修远的做派,是不会跟他一样的。但是傅知夏,你就别这样不要脸了,你这个婚姻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你一个觊觎别人老公的女人,不该是最不要脸的么?你一次次有蓄谋地出现在霍劭霆面前,谁能有你更不要脸?” 傅知夏说着便挂断电话,看着外面沉沉的夜幕,感觉心里也沉重起来。 她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上霍劭霆的名字,轻点出去。 那头很快传来男人的声音,低哑中透露着疲惫:“知夏。” “忙完了么?还在开会?” 霍劭霆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宋寅:“马上到家了。” 感应铁门缓缓打开,橙黄色的车灯扫出一片光芒,傅知夏挂断手机,看着车门打开,身材颀长的男人缓步走来。 忽然的,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们之间,所以的记忆叠加起来,她还是会觉得恍惚。 那一次的突飞猛进,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冲动?就像是沈姿含说的,他们之间有爱情么? 已经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么? 如果不是,那么谁不可以?只要各方面条件达到一定的程度,试问谁不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对于爱情的认知里,应该是非你不可的。可能以前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医学生,思维是比较固化的。可是她跟霍劭霆之间,真的到这种地步了么? 身子忽然被嵌入一个怀抱,男人熟悉的松木香味萦绕在身侧,磁性的声音也一同缠绕着:“这么晚还没睡?在等我?” 她低头看着环住她腰身的双手,沉默了一瞬:“会开好了么?” “嗯。”他含糊不清地说着,热烫的唇已经到了她圆润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手也攀爬到了她衣服里边。 傅知夏抓住他的手,转过身子,认真地盯着他深邃墨黑的瞳:“今天很忙么?晚饭有没有好好吃?” “忙。”男人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吻,“知夏,对不起,太忙了忘了告诉你不回来吃饭,让你白辛苦了。现在陪我下去吃点,嗯?” “好。”女人的声音柔柔绵绵,霍劭霆俯身啄了下她的唇,挽着她的肩膀走下楼来。 每次看到房间亮着的那一点,总会有种温暖注入心间。 饭菜热了热倒是很简单的,傅知夏将米饭盛好放到他面前,添上筷子,看着男人优雅高贵的吃相。 脑子里胡乱地闪着片段。 霍劭霆抬起眸子,正看到她恍然若思的样子,不由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了?呆呆的?工作有什么不顺心?” 她凝神了几秒,勾唇笑道:“刚刚接到一个电话。” “谁?”他伸手解开最上端的纽扣,拿过瓷白的汤勺,就被耳边清脆的声音给顿了动作。 他抬头看着她,女人柔美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她说你有东西在她那里落下了,让我抽空去拿回。” “……” 傅知夏很难形容霍劭霆那种表情,于是她就别开眼睛:“我告诉她,如果不重要的话,那就直接丢了。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 “知夏……” “我在等你的解释。”傅知夏转过头来,目光重新落到男人的脸上,那张脸在任何时候都是俊美无俦的,也无怪乎像沈姿含这样的名门淑女都要抛开道德底线了。 许久的沉默,灯光打在男人立体分明的俊脸上,带出一小片的剪影。傅知夏收拢着放在桌上的双手,起身的时候实木欧式椅子带出一声刺响。 “知夏!” 霍劭霆大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臂,傅知夏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推开。 “你听我解释。” “我所要听的解释,不是需要这么长思考时间的。有时间思考就说明你有很多的后顾之忧,有哪些东西是我可以知道的,又有哪些是我不可以知道的。你在筛选,在过滤,你觉得……” 她冷笑了一声:“我需要听这样的解释么?”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婚姻跟别人的不一样,我也清楚我们之间身份悬殊。虽然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但是我想说的是,霍劭霆,没有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婚,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干干脆脆地签字,绝对不会让你为难。但是现在这样,我很不喜欢。” 第一二五章 任何时候,你就只能用离婚解决?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5 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原本温馨和谐的气氛逐渐僵硬固化,也逐渐让人感觉呼吸不畅。 “你说什么?” 傅知夏愣了愣,很快把最后一句话接上,脸色也是不太好的:“现在这样,我很不喜欢。” “前面一句。”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澄澈的眸子依然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婚,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干干脆脆地签字,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她一字不漏地把这话再说了一遍,男人的脸,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烦躁地解开往下的第二和第三粒扣子:“什么时候想要离婚,都可以干干脆脆地去签字。傅知夏,这就是你对婚姻的态度?任何时候遇到问题,你就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解决?” 傅知夏怔了怔,男人已经绕过她的身子往前走去,身旁好似扫过一阵风。 走上楼梯几步,男人又顿住步子,并未回头:“所有的问题,不管是大是小,你所有的解决方案里都只有是‘离婚’。我耳边听过这个词语的次数,不说十次也有五次了。这只能说明,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你这样,我也很不喜欢。” 傅知夏再度愣住,看着男人颀长矜贵的背影走上楼梯转角,不知为何鼻尖有些酸涩。 所有的问题都想着用离婚来解决,不是因为他们的婚姻跟别人的不一样么?哪怕他们有了夫妻之实,那也是不一样。 他跟沈姿含之间的种种,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女人有身世有背景有容貌有手段,现在更是堂而皇之地把电话打到她这儿了,她不过要个解释,为什么他要瞻前顾后地在那里考虑半天? 用离婚去解决问题固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思维,可是,他们之间的婚姻若是固若金汤,她也不会动辄就提及这个。不可否认现在霍劭霆是对她很好,可是男人是生理性动物,随着关系的不同,态度自然也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那也是不得而知。 或许,像她这样读医学的理科生,都是没有什么情商而言,思考问题起来直接干脆。 走到窗边,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刺激得她大脑清醒了点。 那些男人温柔的眼神,暧昧的语言都跟着模糊不清了,该是荷尔蒙分泌时候的胡言乱语了吧? 傅知夏走到餐桌旁边开始收拾,把所有的餐具都给整理干净,她坐在餐桌旁,思考着自己未来的人生。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屑于跟沈姿含去做一个争夺男人的事情。这种事情跟学东西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与其耗费这样的精力,倒不如去学更有意义的事情。 爱情之于她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何况现在,她都不是个完整的自己,记忆没有全部恢复,又有一些谜团在缠绕着她,当务之急,她不是应该先找回自己么?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为着这个劳心费神?让霍劭霆自己想清楚,他想要沈姿含,那么便要去。他如果不想要,任凭她怎么折腾,也应该没什么用。 耳边又想起苏慕烟的话来,想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一想到那张脸,就会有很温暖的感觉呢! 卧室的位置,霍劭霆已经洗完澡换上了黑色的睡袍,看着依然空空荡荡的大床,心底又蹿起一阵烦躁。 离婚。 他脑子里能同时闪过许多个画面,同样的一张脸,不一样的眼神。 他妈的这句话她算是对着他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视为宝典了是么! 目光落到大床角落,是傅知夏的手机,他微微拧了眉,大步走过拿起她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手指一触便打开了。 他打开她的通话记录,是有接听的未接电话。 他盯着那串数字数秒,将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一阵忙音过后,手机被接起,数秒之后,女人的声音响起:“刚刚骂我不要脸,现在又打电话过来,怎么?是劭霆还没有到家?” “傅知夏,我早就告诉过你,霍劭霆不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以把控得住的。你跟他的婚姻既然注定到不了头,你何不仔细想想?” “我跟她的婚姻,是谁注定的?”男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个刹那,沈姿含手机不稳地落到床上,她惊惶地看着银色的手机,又急忙拿起放到耳边。 这个女人果然是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竟然挖了那么大一个坑让她跳下。 沈姿含咬了咬唇,声音已经有了哭腔。 “劭霆……” “我跟你的事情,我自认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之前的事情,我可以用任何方式补偿你。但是谁允许你来骚扰知夏的?” “我……” 声音掐断,沈姿含盯着黑了的手机屏幕,目光中透出一丝狠戾。 自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的性子,愈是得不到,愈是要得到。更何况,那是爱情。 她慢慢收拢了手心,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屏幕。 事实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谋划的,男女之事,也就那样。 *** 傅知夏回到卧室已经是深夜,原本想要在客厅睡的,想想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于是拿着一本书,强迫自己看完,又上了楼。 房间的壁灯笼着昏暗的光,男人已经睡着,她瞪了他几秒,在床边躺下。原本很清醒的脑袋,在触着柔软的枕头时,很快便入了睡。 傅知夏是在大火的梦境中惊醒的,她翻转了个身,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空了的位置,心里头又堵上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难说得清,感觉就像是蜘蛛网缠缠绕绕在心间,难受得紧。 抬眼看了看时间,傅知夏一下子弹跳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低头冲下楼,速度太快脚步没有收住,一下子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男人伸手扶住她还不太稳的身子,蹙眉道:“慌什么!下个楼梯这么毛躁!” 傅知夏只是看了他一眼,心头愈发堵塞起来。白衬衣黑色系列,依然清爽大气,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颇具欣赏感。看来,昨晚的一切在他心头,就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傅知夏越过他,直接朝着白妈走去。对着白妈的时候,倒是笑得一脸灿烂:“白妈,我出门了。” “去哪儿?”霍劭霆跟上她的脚步,顺手拿过自己搁在椅背的西服外套,傅知夏脚步未停,看着男人已经大步跟到她身侧,脚步更快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去上班就行。” “今天是休息日。”男人气定神闲地拦在她面前,“你有双休。” 傅知夏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那我出门走走。” “今天有全鱼宴,听说准备食材都需要至少半天时间,你现在出门,是想让客人过来喝西北风?” “……” 傅知夏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因为这个算不上吵架的吵架已经降低为零了,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男人的手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道:“我去上班,你好好准备,今天有客人。” “……” “乖。” 他俯身在她眼角亲了下,神清气爽地走到黑色的迈巴赫旁边,傅知夏看着车灯闪动了几下,男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觉得心头那些蜘蛛网缠绕得更紧了。 她伸手将开衫的纽扣解开,还是觉得呼吸不够顺畅。摸了摸眼角的位置,只觉得眼皮轻跳。 凭什么亲她?这事就这样完了? “少夫人。”白妈从里屋跑出来,可能正巧看都他亲她的画面,脸都要笑出菊花来,“今天不上班,少爷的朋友要过来。我们的全鱼宴啊,你怎么给忘了?” 全鱼宴!去他的全鱼宴! 她无语地看了看头顶的蓝天,还是跟着白妈进了厨房。 准备食材原本就是个麻烦的事儿,好在白妈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洗、切、装盘等等,都需要十足的耐心。 “少夫人,今天来的呀,都是少爷最好的朋友。说起来,我们海湾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我记得上次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是三年前。” “少爷这些朋友,你也认识的吧?席殊少爷,年少爷,还有慕少爷,都是跟少爷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人呢,一辈子会认识很多的人,但是能够真正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傅知夏拿着菜刀的手顿了顿:“都会来么?” “会的会的,少夫人亲自掌勺呢!”白妈把喜好的胡萝卜放到砧板上,“今儿个我们的菜色,什么口味都有,也不怕他们口味不一样了。最好呢,能把自己的女朋友带过来,特别是年少爷,四个人里边年纪最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个女朋友呢?” “还有席殊少爷,听说都在部队待着,要找女朋友也是难。这个慕少爷……” “怎么?”傅知夏抬起眸子,“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说是跟少爷说,让他们把女朋友都带来,我们的菜管够,也不知道会不会带过来。像他们这些人,哪里可能会缺女朋友的?就是眼光太高,一般的女孩子都看不上。” 傅知夏笑笑,手起刀落,细细的胡萝卜丝很快装盘。 “少夫人,我跟你说的事,你真的要好好考虑。” “什么?”知夏拿着芹菜正比划着切段的长度,白妈就停下手里的活儿,关掉哗哗的水,认真地看着她:“生孩子啊!” 手里正落下的刀准确无误地切到了手指,傅知夏轻嗤了一声,白妈惊呼一声,急忙找来医药箱,仔细地给她包扎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待会别切了,我来。” “一点小伤,没事的,白妈。”傅知夏看着缠绕在手上的纱布,无奈地叹息,“白妈,创可贴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这怎么是大惊小怪,流血了呀!那么多血!少爷见了,不可得心疼坏了!” “……”傅知夏扯了扯嘴角,被白妈说起来,她就是霍劭霆的宝贝,拿在手上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后面的准备工作,白妈基本不让她沾水了,只说烹饪的环节让她来,如果不是席殊亲自点名要她下厨,估计白妈全部的活儿都会包了。 准备工作完成,白妈小憩了一会儿,傅知夏却不怎么睡得着,到后花园去整理了一下花草。稍稍一待,又是几个小时过去。白妈着急地过来唤她:“少夫人,找你半天找不到,我们可以动手了。少爷刚打电话回来,说半个小时后就到了。” 半个小时?傅知夏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着白妈小跑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就被浓香给溢满,霍劭霆走进来的时候,女人正用勺子搅动着奶白的鲜鱼汤,她用勺子盛出一些,放到碗里,用嘴吹了吹,正准备尝尝味道,手里的碗就被夺走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男人黑亮的眼眸,他看了她一眼,就将碗里的鱼汤给喝了。 “……” “味道不错。”他微笑着评价,舌头舔了舔唇角,傅知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满心的结,他果然是没有丝毫疙瘩。 傅知夏从他手里夺回碗,只是那人却是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朝着怀里一带,傅知夏整个人不稳地倒过去,她恼怒地抬头,就看到席殊有些歉意的笑脸。 “那个……”他摸了摸鼻子,呵呵地笑,“我就想来看看这道什么菜这么香……” 接触到霍劭霆的眼神,他一溜烟地转身逃到了客厅。 “年大!”席殊喜滋滋地朝着沙发猛地靠去,“慕子政什么时候来?我觉得他要兑现他跟我的赌约了!” 年隽尧朝他看了一眼,这小子常年在部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从沈大美人回来海城之后,这慕子政就视傅知夏为眼中钉,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出现为妙。 就算是席殊让他来,估计他也是不会来的。 “席家缺那点小钱?”他冷飕飕地看着他的手机,“阿政最近忙,你还是不要叫他了。叫也未必会来。” “那不成。我非把他叫来不可。他可欠着我钱呢!”他盯着依然是忙音的手机,“我刚在厨房就看到哥意图对嫂子不轨,我看看嫂子哥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眼神,所以我说慕子政,看起来好像很有恋爱经验的样子,其实眼光还真的不怎么样。” “嗯,是不怎么样。”年隽尧认同地点点头,“不过你也别一直打电话他,他输了你,估计心情会不太好。” 席殊嘿嘿一笑,伸手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各种果汁,他选择了一杯紫色的抿了一口,不由舔了舔唇:“味道很赞,我看什么时候让嫂子去部队一趟给大家做顿美食,就连果汁都那么与众不同。” 感受到了冷飕飕的目光,席殊咽下果汁,顺着感觉望去,果然不远处的位置,霍劭霆黑着脸走过来:“给我收起你那点心思。” “是,哥。”席殊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我就随口说说呢!” “不过哥,你怎么就娶了嫂子这样的宝呢?这厨艺赞的……你问问嫂子,有没有跟她雷同款的姐妹什么的,给我介绍一个。我就喜欢美食,能做的好吃的就成。” “你怎么不到新东方去找?” “……” 这边说得正热闹,那边白妈喊着开饭,席殊率先大步走向餐厅。 餐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鱼,红烧的大鱼头,浓稠的鲜鱼汤,透亮浑圆的鱼团子,还有清蒸的大鲈鱼,煎得双面金黄的鳕鱼片……席殊看着,使劲咽了咽唾沫,恨不得马上动筷子。 “席少爷,都是我们少夫人亲手做的,您看看是否满意?”白妈笑着问道,顺带看了眼站着的霍劭霆,他单手抄袋,目光正望着厨房方向。 刚刚在厨房,她看到少夫人给了少爷冷脸,联系到白天少夫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白妈一下子看出了,两个人闹了别扭。 这全鱼宴来得真是好,冲淡一下彼此的情绪,也是好的。 “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席殊吸了吸鼻子,看着傅知夏还在厨房忙碌,便喊道,“嫂子,别忙了,一起过来吃!” 傅知夏将最后一碗菜盛好,白妈便走了进来端过她手中的菜盘,声音不大不小地开着口:“少夫人,你的手受了伤,可别再烫着。” 果然,霍劭霆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她指尖的纱布,眉心一沉:“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傅知夏扭了扭手腕,“快出去吃饭,你是主人,别让客人等着。” “好。”他转手将她的手握住,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手指微微在她手心的位置挠了挠。 这人! “嫂子,这边!”席殊热情地拉开凳子,见傅知夏坐下,便拉过凳子坐到她旁边,“嫂子,由于不能常常吃到这样的美味,不如你教我做几道?” 霍劭霆戾气极重地看着坐在傅知夏身边喋喋不休的席殊,他都不知道这厮这样能讲,他把鱼肉放到碗里,正挑着刺,就听到白妈惊喜的声音:“慕少爷,您来了?快快快,里面请,时间刚刚好呢!” 第一二六章 怎么不自己娶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6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外望去,除了席殊最为激动,其他的人脸色都是不觉微沉。 “你可算来了!全鱼宴!嫂子亲手做的!”他看着慕子政缓步走进,又对着年隽尧挤了挤眼睛,“你看,我说他会来的吧?” 年隽尧清了清嗓子,看了眼霍劭霆,傅知夏却是站起身来,拉开椅子对着慕子政笑道:“慕少爷,请坐。” 慕子政淡笑了一下,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色,笑道:“这么多的菜,傅小姐真是费了心了。” “那是当然。”傅知夏温婉地微笑,“都是劭霆的朋友,自然是要用心的。希望能合慕少的口味。” “我的口味比较挑。” 席殊瞪圆了眼睛,一拳轻轻打在慕子政肩膀上:“难道不是我最挑么?你什么时候对食物也开始挑剔了?照你之前对食物的眼光看来,我看是没有什么要求啊!嫂子做的食物,连我都没有话说,你挑什么挑!” “……”慕子政理了理衬衣的领口坐下来,“人会变,月会圆,我现在就对食物挑剔得很。” 席殊“嗤”了下,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因为打赌输了故意找个茬儿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非赢不可,是你自己睁眼瞎!” 慕子政不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片,慢慢咀嚼着。 这个聚会,其实霍劭霆并没有邀请他,要不是席殊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他还真是不想过来。 当然,他过来也不是因为席殊的电话,他是想过来看看,在沈姿含难受得想要跳楼的情况下,这个男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着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掏心掏肺地好的。 刚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沈姿含的眼泪还热烫地在他胸口,他低头看了眼依然存在的泪渍,垂眸的瞬间,就看到霍劭霆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到傅知夏面前。 “怎么样?好吃吧?”席殊嘴里就没停过,他看到慕子政呆愣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由乐了,加大音量说道,“哥,你对嫂子可真是温柔体贴。如果让海城人民知道我们堂堂霍大总裁给媳妇儿挑鱼刺,你说大家会不会集体惊掉下巴?” 慕子政放下筷子,冷笑一声看着傅知夏:“懂事的女人就不会这样。” 傅知夏原本没有打算吃霍劭霆端过来的鱼肉,听他这样一说,便慢条斯理津津有味地把鱼肉给吃了下去,抬起一双杏眸微笑地看着慕子政:“那懂事的女人应该怎么样?是这样吗?” 她夹起一块鱼肉,仔细地挑去了鱼刺,用筷子夹起放到霍劭霆嘴边,盈盈的眸子秋水一般,含情脉脉地看着身侧的男人。 霍劭霆微一俯身,含住了她筷子夹住的食物,席殊哈哈大笑起来:“哥,你可要经常请我过来吃饭,你看嫂子对你多体贴!” 慕子政的目光跟傅知夏在空气中对视了几秒,这女人果然就跟他想象的一样,从前的柔弱安静那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根本就不是外表看去那样。 看看她挑衅的眼神,占着霍劭霆对她的好,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扯了扯领口,看到桌子上的番茄鱼片,拿起勺子舀了一小碗,放到嘴边轻轻吹着气。须臾,他抬起头来,笑道:“哥,这番茄鱼片,我记得姿含从前是最爱吃的。” 这个敏感的节点上提到沈姿含,傅知夏怔了怔,那么,沈姿含曾经已经深入霍劭霆的世界,他所有的朋友都认识并且熟知她。 难怪乎,她会如此态度嚣张胜券在握。 而慕子政,显然就是将她当成准霍太太的。可能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事,也或者就是因为傅家酒宴上的事,这个女人离开了。现在,她又重新回来,想要夺回这个男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从来没有将她当成对手,所以放任着这样的婚姻一段时间,可能是想让男人在对比之下更为珍惜。 只是世事难料,男人的心更是变幻莫测,谁曾想他竟是变了心呢? 如果照着这样的推测,那么霍劭霆便是世纪渣男,而她就是亲手破坏别人幸福的小三儿。 傅知夏笑了笑,就看到席殊撞了撞慕子政,低声道:“你说什么呢!吃你的饭,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子政不理他,盯着傅知夏的眼睛继续说道:“姿含喜欢吃鱼,却吃不了辣,所以最喜欢的味道就是番茄鱼片。她还总喜欢喝里面的汤,说这汤融合了番茄清新的酸甜,又有鱼的咸鲜,很是合她的胃口。” “阿政!” “这位姿含小姐,一定是慕少的女朋友吧?”傅知夏打断霍劭霆的话,一只手托着腮帮,眼睛看着砂锅里的番茄鱼片,笑眯眯地说道,一桌子人却是直接愣了。 “劭霆呢,虽然会给我挑鱼刺,但是我最爱吃些什么,他却是从来不去研究的。我看慕少对这位姿含小姐一定是用情至深,把她的喜好都摸得透透的,这样女人才容易动心。” 年隽尧再度清了清嗓子,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看这鱼还是辣的好吃,这麻辣味的就相当不错。” “沈姿含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谁,你心里清楚。”慕子政不打算看懂年隽永粉饰太平的意图,冷冷地看着傅知夏,“傅知夏,霍太太这个位置,你还真能这样厚着脸皮坐下去?” 霍劭霆已经站起身来,却被傅知夏按住了手背,拉着坐下:“慕少今天应该是特地来找我的,你别插嘴。”她端过饮料喝了一口,身子朝着椅背靠了靠:“她是谁,我还真不清楚,那么这顿全鱼宴,烦请慕少跟我好好讲解一下?” “……” “你不说,那我猜猜?”傅知夏单手撑着下颌,琉璃般的眼珠在每个人脸上顿了顿,目光最后停留在慕子政脸上,“不管她是谁,她都是慕少心底最重要的女人。你爱了她很多年,是吧?” “傅知夏!”慕子政剑眉怒挑,傅知夏一直将沈姿含朝着他身上引,是个什么意思!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傅知夏摸了摸耳朵,“我这就是猜猜,既然是猜,就允许有对有错,是吧?我猜错了?”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她跟哥才是一对!” 一言既出,原本诡异的气氛又压抑了几分,席殊看看慕子政,又看着霍劭霆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的脸,也只有傅知夏依然扬着明媚的微笑。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那么我懂了,慕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给沈小姐求姻缘的。慕少,我说中你的心思没有?” “求什么姻缘啊!大水过了十八秋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谁这一辈子就谈一场恋爱的啊?嫂子,你可别听他胡说,他那就是跟我打赌赌输了,心里不乐意呢!” 席殊摸了摸鼻子,好端端的一场美食,被慕子政生生地给搅了局。 “阿政。” “说了让你别说话。”傅知夏扫了霍劭霆一眼,“他是过来找我的,你没看懂么?我自己解决。” 慕子政将身子朝着椅背靠去:“说得对。你根本就配不上哥,你自己什么手段什么货色你不知道么?哥现在只是被你一时迷惑,以后他会想明白的。” “我说你这人……” “小殊,你在部队这么久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女人阴险歹毒,对着哥下药才逼着哥娶她。还有,你曾经答应过我离婚,我都已经录音了。那个时候说得这么好听,说什么随时离婚,现在呢!” 慕子政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里边女声清脆,霍劭霆却是听得拧紧了眉,再一次听到“离婚”确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傅知夏将录音听完,站起身走到慕子政身侧:“沈小姐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说服我离婚,把位置让给她的?” “胡说什么!跟姿含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怕哥误入歧途。你配不上!” 傅知夏笑了笑:“慕少看起来很恨我,应该是到了那种……恨不得我死的地步。” “还记得那次蕙兰医院,你告诉我那个领带夹是顾宪最心爱的东西,你就是为了引我去拿,如果我在哪个瞬间就这样摔下来死了,那也是不明不白,却是正中你的下怀。” “什么!”席殊惊讶出声,“还有这样的事?” “慕子政,这件事当时我其实就过了,我想着你是劭霆这么好的朋友,你对我又向来看不顺眼,但是……” “说得这么好听。既然已经过了那不应该烂在肚子里么?” 傅知夏笑了笑:“是想要烂在肚子里,可是今天我看到了慕少对沈姿含的心意,就觉得这个事情比我自己想象得……要复杂一点。再聪明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也会不理智,所以,我还是不怪你的。” 慕子政将傅知夏这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才发现这是绕着弯儿把沈姿含给说了进去,再看看周围三个男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大为恼怒:“姿含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关于离婚的事。”傅知夏打断他的话,伸手撩过鬓边的秀发,“我这人向来随性,不像沈小姐那样,喜欢强求。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劭霆想要跟我离婚,只要他提出,我就签字。” “我不会离婚。” 一直被傅知夏禁言的男人还是止不住开口,深邃的眸子凝了女人几秒,又望向了慕子政:“阿政,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跟姿含之间的事情,我也会自己解决。那些污蔑或是损坏知夏名誉的话,或者是伤害的行为,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自己解决?”慕子政冷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傅知夏看着慕子政的视线也冷了下来,“慕少既然这么关心沈小姐,为什么不把她给感动了然后自己娶了?就慕少对着沈小姐这样的心意,我相信你一定会给她幸福的。这总比帮着她去破坏别人婚姻的好。这个社会再怎么开放,对于小三,也是零容忍。” “你说她是小三?” 慕子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像被激怒的狮子,傅知夏轻轻袅袅地笑着:“在人家离婚之前,有什么心思就该好好收着。慕子政,你一再强调我德不配位,那么我想反问你一句,你一个大男人,想方设法地拆散别人让小三上位,你觉得自己就高尚了?” “我说了姿含不是小三,她跟哥在一起的时候……”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你。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难道这世界上所有的初恋回来,别人都得让位么?还有,” 她的声音顿了顿,眸色严肃而又认真,“之前我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现在想起来一些,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并没有对霍劭霆下药,所以请以后不要动辄就拿这个说事。你的沈小姐需要名誉和爱情,我也需要,任何一个女人都需要。慕子政,你的爱情观,狭隘了点。” 她说完便转身,朝着年隽尧和席殊微微躬了躬身,笑道:“很抱歉,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我先上楼休息。” 霍劭霆也跟着疾步上楼。 余下三人都看着楼梯的方向,慕子政看着傅知夏转角的身影,嗤笑道:“怎么?还甩上脸子了?最可笑的是哥,鬼迷心窍!” 席殊一下打在慕子政背上:“我看你才是鬼迷心窍了!嫂子说的没错,你喜欢沈姿含就去追,干嘛还要帮着她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慕子政正要辩解,年隽尧也走过来:“知夏说得对,劭霆跟姿含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抓着不放。你也看得出来,劭霆对知夏是认真的,沈姿含如果还是这样纠缠不清,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姿含她做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就那女人刚刚几句话,你们就把她说得罪大恶极。她喜欢哥,她等了那么久,她有错么她!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颠倒黑白了是吧?” “不用这样无谓的争论。”年隽尧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难道比不上一个沈姿含?她跟劭霆根本没有可能,你又何必去做这样的事?你也看到知夏的态度了,你再这样,她也不会跟你客气。事情再闹下去,兄弟都做不成,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慕子政最终气哼哼地离开。 席殊摇了摇头:“我看这男人还是不要碰爱情的好,一个个的都失去理智了。我还是去把我的鱼给吃了。” 年隽尧在旁边看着他大快朵颐:“这主人家都不在了,你还真是好意思,能继续得了那么久啊?” 席殊舔了舔手指:“不吃多浪费。哥跟嫂子上楼解释去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下来。” “如果叫我选,我选傅知夏,谁让她做东西这么好吃?叫你选呢?” 年隽尧沉默了下:“她是我医院的医生,你说我选谁?” 席殊点点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老实说,我现在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姿含跟慕子政凑成一对。你说这可能吗?” “不可能。”年隽尧端起面前的开水喝了一口,想到刚刚傅知夏说的话,就是那日,她去捡袖扣,那么高的位置掉下来足以致命。如果说沈姿含竟能蛊惑慕子政为了她去杀人,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 “砰!” 霍劭霆看着关上的门,英挺的眉拧了拧,他的手正握住门把,却听到房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知夏。” 他轻轻敲了敲门,女人毫无动静,他摸了摸鼻子,记忆越是恢复,她越是显示出一个独立女性的生活态度,跟之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敲了许久没有动静,他只得走下楼去。 席殊正在埋头苦吃,这会儿打了个饱嗝,就听到对面的年隽尧问道:“哄好了?” 他转过头,果然看到霍劭霆单手抄袋立着,淡淡地嗯了声,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哥,嫂子还好哄吗?老实说,今天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没想到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第三者,任谁都会心情不好的。早知道我就不叫慕子政过来,我上去跟她道个歉吧?” “不用。” “那你跟嫂子怎么解释的?”席殊夹出面汤里的QQ面,哧溜一声滑入嘴里,满足地眯了下眼,“虽然我不懂恋爱,可我知道女人小气得很,即便知道你跟沈姿含是过去时,这也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更何况,这沈姿含现在还对你有意思!” “她不会。” “你确定?”席殊再度抬起头来,“哦,我知道了。当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嫂子就有了一种紧张感,就会对他特别包容特别好,所以嫂子不仅不会生气,还会……” “少爷!少爷!”白妈急急地跑过来,手里拿着钥匙,“找到了找到了!你赶快去把门给打开!有什么事小两口说开就好了,就是这个,主卧的钥匙!” 席殊:“……” 年隽尧:“……” 第一二七章 照理说起来,你不是很爱我先生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7 蕙兰医院。 傅书语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已经是一身冷汗。她疲惫地打开床头灯,拉过枕头坐起身子,觉得整个人疲软万分。 梦中的场景让她整个人惊惶不已,她缩了缩身子,将被子抱得更紧。 “大小姐,你怎么了?”自从傅书语出事后,杨美玲的睡眠一直很浅,这会儿看到灯光亮起来,马上从隔壁的套间跑过来。 便见到她抱着杯子,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哪里不舒服么?”她说着便用手覆上了傅书语的额头,她偏头避开,“杨妈,我没事。” “回来你就开始魂不守舍的,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傅知夏对你做了什么?” 傅书语的手指蜷缩了几次,双眸失神地盯着地面:“杨妈,你说傅知夏如果想起了一切,那该怎么办?” “大小姐,你怎么又说这个问题呢?”杨妈握住她的手,发现手指冰凉入骨,她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认真地开口道,“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一段记忆已经封闭了,她不会想起什么来的。” “可是她今天想起了苏慕烟,她今天下午就是去做记忆治疗的。” 杨美玲眸色倏然收紧,傅书语的眼眶已经红了,她抽噎了一下:“是顾卓希带着她过去的,请的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专业医生,听说她自己平时也给自己扎针。你也知道她的医术,这样两方面配合起来,她离恢复记忆也不远了。她今天问我,苏慕烟是谁,我看她那个眼神,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杨美玲定了定心神:“就她那个性格脾气,凭她跟苏慕烟的关系,如果她想起了全部,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一定没有想到,你不能自己先慌了,乱了心神。” “可是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想起来的。顾卓希就是打定这样的主意,他这个人倔强得很,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努力去做。我听他话的意思,他还是喜欢傅知夏,想要她恢复记忆,让她回到他身边。怎么办?……杨妈,我该怎么办?” “大小姐。”杨美玲拍着她的背,“杨妈说了,别慌。我们好好想想,退一万步讲,如果她真的想起来,她手上也没有什么证据,那枚耳钉我早就丢了,不能证明苏慕烟的事情跟你有关。” “……”傅书语流着眼泪,哭了一阵才想起什么,抬起头来,“那杨妈,这件事我要跟苏萸说么?” “你出事之后,昏迷这么久,她连个面都没有露过。”杨妈气不打一处来,“从前她到我们傅家走动多勤快,现在苏慕烟出事,她上了正位,我看也是瞧我们傅家不上了吧?” 杨美玲默了默,又说道:“大小姐,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其实这件事收益最大的人,是苏萸,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别把什么事都朝着自己身上揽了,说白了,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傅知夏她一定会追责到底的。还有,这件事如果捅开了,那……我就是怕,所有的事情以这个为结点,成为一个连环圈,到最后事态的发展,我们就怎么都收不住了。” “苏家现在也是发展的势头,背后有人倚仗。如果实在不行,回趟锦城,这件事怎么说都跟苏萸更有关系,该怕的人是她才对。傅知夏这里,你先盯着,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们都事先有个防备。” 傅书语点点头,又听到杨美玲说道:“你明天就给苏萸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见。这个傅知夏,以前根本就是不足为惧,我们去封闭她的记忆也就是为了免生事端。这个人要折腾起来,也是烦人得很。但是现在她是霍太太,有霍劭霆做靠山,这个事真的追究起来,也是个麻烦。” “那我明天给苏萸打电话。” 杨美玲拍拍她的手背:“嗯,先睡,你的身体要紧。现在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你不必太过担心。” 傅书语点点头,重新躺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傅书语,这是我在你车上找到的耳钉,你马上跟我去法院,慕烟她有不在场证据。” “胡说什么!”她拍开傅知夏的手,转身又朝着房间走去,傅知夏却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她扭转了几下也无法动弹半分。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她一字一顿之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做伪证是要坐牢的,你懂不懂?”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马上恢复了正常:“什么伪证?我说了我没见过苏慕烟,她现在是想要我做伪证,对着法官撒谎吗?”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证据摆在这里。我知道你平时跟苏萸要好,可你为什么要跟着她陷害慕烟!你这是触犯法律!” “你这也叫证据?就凭一枚耳钉?”她冷笑着看着她手里的那一点灿亮,“你怎么跟法官证明?她之前不可以坐过我的车子吗?这枚耳钉是任何时候掉在我车子上都有可能,怎么可能会成为她不在场的证据?都说你聪明,我看你简直蠢到家了!” “这枚耳钉是出事当天沈靑书送给她的,不可能出现在以前。她在你车子里出现过!我不知道你跟苏萸做了什么样的勾当,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慕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眼底的狠戾吓住了她,她往后退了两步:“苏慕烟就算出了什么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伤人在先,理应受到惩罚,你现在还想叫我做伪证!傅知夏,你有没有是非观念?苏慕烟她那是刻意伤人,要坐牢也是罪有应得,傅知夏你……” 她的声音一下子顿住,因为傅知夏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惊惧地看着她冷到冰点的眼神,第一次发现,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你知道她没有,你很清楚。”她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眼眶是红的,“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跟我去,那么,你所有对我做的事情,我都会选择曝光。” 她当时就愣住了,傅知夏松开了手,冷声道:“我不说,不代表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傅家待我有恩,我不愿意让傅先生和傅太太为难,选择忍气吞声,不是我好欺负,而是因为这些事情在我眼里,并不会比这些情分重要。但是这次的事情,我不能让步,你今天非去不可!” “我不要!不要!”傅书语尖叫着,可是傅知夏的力气大得跟蛮牛似的,直接将她拉到了楼梯口的位置。 “我说了不去,不去!”她的手死命地攀着栏杆,她是犯蠢么会去?苏慕烟没事了,那有事的就会是她傅书语! “傅知夏,你在干什么!” 楼底下杨美玲愤怒的声音传来,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叫到:“杨妈,救命!” 傅知夏有一瞬间的怔愣,就在这一瞬的愣神之间,傅书语用力推开她,傅知夏条件反射地拉住她的手,两个人一齐滚落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有点重,两个人一个人失忆,一个人差点变成植物人。 傅书语又转了个身,那个时候的傅知夏,仅仅只是傅家下人的女儿,为了苏慕烟的事情,已经可以什么都豁出去;现在,她是霍劭霆的女人,传言霍劭霆待她宠爱有加,如果这件事情重提,那么会是什么后果? 夜色沉沉,直到东方透出鱼肚白的亮色,她才浅浅地入睡。 *** 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投过窗帘的一角射入,傅知夏眨了眨眼睛,坐起身子,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天的一切。她把霍劭霆关在了门外,慕子政这么一闹,她觉得头疼,脑子里总是凌乱不堪地想着各种杂乱无章的事情,脑袋痛得厉害。她跟自己扎了一针,才安睡到这个时辰。 按着双休来看,今天又是个休息日。 她慢悠悠地洗漱好下楼,时针和分针已经是直角的位置。白妈一看到她走下楼,急急地跑上前:“少夫人,你醒了。你跟少爷……” 白妈见她没说话,更急了:“少夫人,你昨晚没让少爷进去啊?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你怎么就不让少爷解释呢?” “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可解释的?”傅知夏端过牛奶,喝了一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我觉得他需要的是冷静思考。” “……”白妈不同意地摇头,“少夫人,你这样不是给人可趁之机了么?那个沈小姐,现在是巴巴地想着少爷呢!你不能把人往外推。” 傅知夏笑了笑,夹起晶莹剔透的小笼包:“白妈,我心里有数。” 白妈还是脸色沉重,坐到傅知夏对面一番说教:“现在的女人啊,心眼儿多着呢!尤其是这种想要拆散人家夫妻的女人,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这上面了,少夫人你真的要小心。现在社会风气不好,这种事可是太多了。像少爷这样的人中龙凤,那些个女人简直是巴不得时时刻刻朝着他身上扑啊!” “我待会出门一趟。” 白妈看着傅知夏依然淡定悠然的样子,点点头:“嗯,出门散散心,多买些衣服什么的,少爷不差钱。” 傅知夏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笑道:“好。” “哎呀少夫人,你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白妈看着她那敷衍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跑到旁边把刚刚的报纸拿出来,“少夫人,看到了么?这沈小姐我看不是省油的灯,你真的得提防着点。虽然说少爷对你好,可是抵不住别人有心拆散啊!” 傅知夏拿过报纸看了眼,上面斗大的标题万分醒目《男神医院私会初恋童话婚姻疑遭变》,底下的配图是站在医院走廊的霍劭霆,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基本判断出那是霍劭霆本人。身后的女人并不是很清晰,但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还是十分亲昵的。 是沈姿含无疑了。 傅知夏的手指弹钢琴似的在报纸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抬眼就看到白妈焦灼的脸色,她笑了笑:“白妈,别担心了,我现在就去买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白妈见她终于重视了起来,心下松了口气,再度交代:“少夫人,别心疼钱。你稍稍打扮一下,准能压下那个姓沈的。” 傅知夏笑着拥抱了下白妈,她眼底的关切真心实意,让她心底好生温暖。 傅知夏很快出了门,却不是买衣服,而是到了医院。 到沈姿含病房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就听到里面陌生的男音传来。 “姐,你说你怎么回事,又住上院了?” “你来海城干什么?爸妈同意你来么?”沈姿含的声音恹恹的,有些软绵绵,还带了些鼻音,似乎感冒了。 “你在海城,我怎么不能来了?爸妈就是要我来问你,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时间不是没到么,着什么急?”沈姿含似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会回去的。” “妈说爷爷这次可能会将手里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转给沈靑书,你说这沈靑书,他凭什么!凭什么爷爷就将这么多股份转给他了?” “凭的当然就是爷爷喜欢他啊!你整天不学无术,跟他能一样?” “我也是爷爷的亲孙子,我也姓沈,怎么不能平分?”沈青越愤愤不平,“老头子就是偏心!”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如果不是他偏心,沈靑书说不定……”沈姿含冷笑了下,“不过,就凭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毕竟,他们手头的股份太少了。爸的位置,应该还是稳稳妥妥的。” “你说当年大伯他们一家都死了,留着他一个人活着干什么?不如一家人一起死了干脆!” 沈姿含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说话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这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传得会有多难听?行了,你回去告诉爸妈,我过段时间回去一趟,至于海城,我可能会待得久一点。” “这个地方发展不了你的事业,回粟城那才是咱们的天下……” “还不是要给你的事擦屁股么?什么人不好搞?你都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少麻烦!” “那次的事可是你叫我做的!”沈青越叫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说了,你就是喜欢那个霍劭霆是不是?你知道陆念跟他不对盘,你才叫我教训她一顿。” “那不是将计就计吗?你如果没有先把她的肚子给搞大,我怎么会想到这个?”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沈青越的声音再度响起:“上次你跟妈通话我都听到了,姐,我们家是可以容下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问题是他不要你啊!我看你还是回粟城,粟城的那些青年才俊,你认认真真挑一挑,还怕找不到一个比他好的?” “傅小姐,站在门前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慕子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同时,门已经被他推开,房间里两个一站一坐的身影愕然地望了过来。 “听说沈小姐病了,我过来探访,这不正好碰上慕少吗?” 傅知夏拿着鲜花大方地走了进去,将花放在小茶几上,那明艳的色彩一下子衬得病房生机起来。 “你来做什么?”想都傅知夏可能在门前听到了她的对话,她觉得后背汗毛直立。 傅知夏轻轻笑了笑:“难道不是说沈小姐要我来取东西的么?你说我先生有东西落在你那儿,要我过来拿。我这不今天就过来了?” “……”沈姿含一双美眸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女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被这些事打扰到的样子,反倒是自己,看看镜子之中的气色差了不少,有了几分怨妇的模样。 “劭霆的东西呢?” “你们出去一下。”沈姿含盯着傅知夏的脸,冷声开口,慕子政有些担心地走过来:“姿含,这个女人……” “出去一下。” 沈姿含的口气听来,是指使惯了慕子政,他警告地看了傅知夏一眼,走了出去。 “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是需要支开旁人才能给我的么?”傅知夏侧着头,“或者,更合适的理解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这只是个借口?” 沈姿含嗤笑了声:“要说劭霆落在我这里的东西,那可真的是多得数不清了。东西拿走是容易,问题是,心呢?”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傅知夏便走到窗边,伸手抚摸着窗台上的花瓣:“你的意思是,你的心现在还落在我先生那儿?所以,你叫我过来,是想要彻底死心的么?” 沈姿含看着她几分骄矜的模样,怒从中来:“傅知夏,你一个傅家下人的女儿,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劭霆会爱你!” “我忽然想起来,”傅知夏转过身来,将花盘里的窃听器朝里按了按,笑道,“早在安城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听说沈小姐那个时候是冲着霍劭霆去的行知小学,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死攸关之际,你怎么就不见了呢?照理说起来,你不是很爱我先生的么?” 第一二八章 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沈姿含脸色突变,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成拳,她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在嗡嗡作响,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也想不出之前竟然曾经见过她。 那是一个公益活动,具体什么时间她都已经忘了,原本是要推了的,只是听闻霍劭霆也会参加这个活动,她便也参加了。她对霍劭霆的心思,少女时代便起,曾经在酒会上见过一面便是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她收集了很多相关他的资料,当然,霍劭霆的资料也不难收集,他在海城,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年轻有为,在商界是冉冉升起的巨星。 她是粟城娇女,沈家在粟城有一定的名望,她偷偷地对比过彼此的家庭背景,也曾经对着母亲试探过,却是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一段往事。 那是相关于霍劭霆的母亲白娉婷,和她的大伯沈均的一段丑闻。 白娉婷和沈均原本就是故交,平时都有来往,白娉婷嫁入霍家以后,虽然交往少了,但平日里有什么大的宴会,还是会彼此走动。有一年,沈家的宴会请了霍家夫妇,可是后来,却被人发现白娉婷和沈均衣冠不整地躺在卧室的床上,这一幕当时宴会上很多人都看到,包括霍修远。这件事之后闹得沸沸扬扬,据说白娉婷和霍修远大吵了一架,夫妻关系开始有了裂痕。而最终,白娉婷抑郁成疾,最后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段丑闻之后,霍家和沈家便再也没有来往。 当时她听得心惊,仔细想想,这白娉婷的事是跟沈均有关,而不是跟她父亲有关。到底是年少,没有将这个事情看得太重,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而爱情的力量,终究会是伟大的。 如果说,霍劭霆能爱上她的话。 所以,她甚至是带着些窃喜地去了安城,去了行知小学。她选择跟他最近的位置,选择每一次的偶遇,他进入图书馆,她也跟着进去,如果不是为了接一通电话,她也不会出来。 之后,她看到了漫天的火光,着急地想要进去,门却是被锁得死死的。她转头就看都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就明白了。 那通电话就是为了让她出来的,想对霍劭霆下手却不想伤及她。她气急败坏地墙角下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喝道:“孙伟明,你做什么!” 男人只是邪恶地舔了舔唇,笑道:“铲除情敌。” “你疯了!你竟敢这样做!” “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孙伟明不敢的事情,沈大小姐,我说过了,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阴柔地笑着,看着漫天的火光,摸着下巴:“以后你就不用惦记这个男人了。我碰过的女人,可舍不得别人碰。” 她恨恨地瞪着他:“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男人却是朝着她走近,伸手摸着她俏丽的脸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等着那一天。我答应过你,就给你一年的时间,但我没答应,这一年准许别的男人出现在你身边。沈姿含,就算你是沈家大小姐,你也该知道,对付你,我有的是办法。” 她浑身冰冷地看着他,他笑着拧了一把她的大腿,便哼着小曲离开了。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就看到那些冲天的火光,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来,她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看着许多人进进出出地跑,看到担架抬出来,她也急忙跟着跑过去。 “怎么样?我说你傻不傻,整天想着救人当自己是超人了不是?还替霍劭霆挡下木条,以后都别想穿漂亮衣服了,腰是女人的命知道么!他又不能娶了你,你那么拼命干啥,你是医生又不是消防员……” 女人咋咋呼呼的被烟熏得哑得不像样的哭声随着担架慢慢远去,她怔了怔,回过头,又看到被扶着出来的霍劭霆。 他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岑冷矜贵。他睁着眼睛,声音沙哑:“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送往医院了。” “去查一查,叫什么名字。应该腰部受了伤,朝这个方向查不会错。” “是霍总,你的眼睛……现在还能看见么?” 她登时觉得心头一跳,细看之下,果然发现霍劭霆的眼睛跟从前不一样,看起来没有焦距。 场面还是极度混乱的,她考虑了片刻,重新冲到火势渐小的图书馆,咬牙就朝着一截火棍对着腰的位置压了下去。 皮肉滋滋的声音让她额头冒汗,她狠狠咬住了唇,看到有人的脚步,便佯装昏迷了过去。 “这里有人,快!” 果然,片刻之后,她被抬上了担架,救护车的声音在耳边回旋着音律,她的脑袋,在飞速运转。 安城只是个小县城,她只用了很简单的人脉就让自己和霍劭霆一个病房,而将另外一个腰部受伤的女人安排在最远的位置。 霍劭霆眼睛暂时性失明,所以根本看不见。护士在给她换药治疗的时候,已经无数次地提及到腰伤,她都清晰地看到霍劭霆眼底的涌动。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距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即便他不能马上爱上她,至少,他能完全记住她。从此,在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中,她都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他的救命恩人。 这个谎言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万一戳穿解释的方法,但是那个女人却是没几天就离开了安城,到底是谁,她也不得而知。 可是今天,这人就站在她面前,说着嘲弄的言辞,字字句句都像是给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盯着傅知夏,冷笑了下:“看了傅小姐是了解到了我跟劭霆的过去,想要从中作梗了。行知小学那场大火,知道的人并不少,你现在是没有证据地想要推翻我所做的一切?” “你明明知道救了他的不是你,你怎么能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来?” 沈姿含脸上的笑容扩大,轻叹了声:“傅知夏,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亮。你是知道劭霆那会儿眼睛失明,看不到东西才敢这样乱说的吧?你想说是你救了他?嗯,他或许会相信,可是你自己信吗?” “借着这样的名头去获得的爱情,我根本就不屑。换句话说,恩情和爱情不能相提并论,但显然沈小姐你一直自信不足,只能靠着这个去博得霍劭霆的一点同情和感恩。然而可笑的是,你想要得到的那点同情和感恩,也是假的。” 傅知夏眼底淡然的神色刺激到了她,沈姿含攥着手心,又听到傅知夏清冷的嗓音持续响着:“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纠葛,救霍劭霆的那个人,是我。虽然是我,但是我并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让他感恩于我,我并不想让他自己,让他自己也迷惑了自己的内心。” “我觉得,他如果真的喜欢我,那必定是我身上有他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如果因为这样就要谈恋爱,那我的工作如果遇上了年龄相当的男子,岂不是天天在谈恋爱了?” 傅知夏轻笑了一声:“沈小姐,道德绑架原本就是不道德的。我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你,霍劭霆这个男人,不管跟你之前有过什么纠葛,那都是过去了。你利用过去去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或是利用慕子政去离间我们之间的相处,都只能说明,你除了用手段已经毫无办法。别用那种小三的才会用的手段,很掉价。”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缓慢而又有力。沈姿含看着她一脸悠然的神色,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 秋日的午后,阳光在错落的树影之下落下片片斑驳,秋阳正暖,微风不燥,拂在脸上是轻柔的凉意。 木质的小圆桌上,可爱的透明杯子盛着奶白色的液体,黑色的珍珠在杯底浮沉着属于自己的色泽,傅知夏低头吸了一口奶茶,奶香浓郁,入口温暖。 这是距离第一医院最近的一家奶茶店,很小,二楼却有个看风景的好位置。 因为都是在同一个医院,她单独找了顾卓希帮她找的医生,再一次做了催眠。 没有想到什么别的,只是一些跟那个叫苏慕烟的女孩的往事片段。 苏慕烟,苏慕烟…… 她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那个女孩子漂亮得张扬的脸,她总是气焰嚣张,却是内心善良。 “扣扣”。 桌面上的轻敲声让傅知夏抬起头来,顾卓希俊朗的脸在眼前出现,她怔了怔:“学长,你怎么?” “曾医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今天联系他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车里一下就看到了你。” 他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服务生就走了过来:“先生,请问点些什么?” “跟她一样。” 服务员很快送上奶茶,顾卓希搅动着吸管:“你以前最喜欢的是芒果味,每次点奶茶都要加一份珍珠。” “怎么样,今天做了催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傅知夏咽下口中的珍珠丸子,目光悠悠:“比较细碎,有一些,但很多时候关于苏慕烟的。” “学长,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回锦城一趟,去找找她。” “我离开锦城也有段日子,不是很清楚。不过都是同学,查起来很容易,我马上叫人查一下。” 他说着便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点着,一条信息便发送了出去。 “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顾卓希忽然开口,笑道,“我们算是一起喝。” “什么?” “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这个梗听过么?”顾卓希笑笑,深沉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所谓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就是说在这个有点冷的秋天,有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心里会特别温暖。在意你的人,会想要给你最好的温暖。” 他的目光灼灼,伸手便按住了傅知夏的手:“知夏,如果你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你是不是愿意以后的秋天,都跟我一起喝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 “……”傅知夏愣了愣才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别过发丝,“学长,我……我已经结婚了。” “那你爱他吗?” 傅知夏蓦地抬起眸子,又听懂男人问道:“那他爱你么?” 男人认真地看着她:“知夏,你知道你跟霍劭霆之间是个错误,你看,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迟疑了那么久。你根本就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你爱一个人,一定会干干脆脆。这段婚姻这么错杂,你又想不起全部的自己,你自己也混乱不清是不是?” “我不知道霍劭霆为什么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但是,知夏,你一定要答应我,回忆起全部的所有才认真投入感情,才认真进行选择。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也怕现在的你,会委屈了自己。” “好,我答应你。”傅知夏放下手里的杯子,笑道,“我会认真思考,也不会委屈自己。但是学长,你的大好光阴,不必浪费在我身上。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想起来一些。” “学长……”她的声音顿了顿,握着杯子的手也跟着紧了紧,“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但那也只是感激而已。无论有没有霍劭霆,有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之间的结果,不会变。” 顾卓希蜷了蜷手指,她这话虽然委婉却已经表达了所有的意思,如果说那日他对着她告白,也该是拒绝的结果。 许久,他唇角勾出苦涩的弧度:“我懂了。” 傅知夏松了口气,又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但是我还是需要你恢复所有记忆,毕竟你现在说这话的时候,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 “……” “找个时间,我跟你一起回锦城走一趟,回之前的校园,找找之前的同学,对你都有帮助。” “……” 傅知夏正要说话,听到顾卓希的手机响起,他看了她一眼,便走出接起了电话。 傅知夏有些无聊地看着手机,就看到是手机弹跳出一个号码来。 看着陌生的号码,并不打算接,只是看着那电话接连不断地持续打着,她按下了接听键。 “少夫人。” 宋寅的声音让她皱了皱眉:“宋助理?” “少夫人,可算是打通您的电话了。不知道您现在在哪里,霍总定了包厢吃晚饭,我现在过来接您?” 那边迟迟都没有回应,宋寅不由抹了一把冷汗,貌似这两人目前正在冷战之中,刚刚打电话请教了年院长,才知道霍总被少夫人给关到了门外。 这个惊天的消息让他一整天都无法消化,自作聪明地用“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这个梗提议霍总请少夫人吃个饭,结果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霍总让他自己打这个电话。 还说如果请不到人的话,那么这个月的奖金…… 霍总这个以权压人尤其是以钱压人的习惯,真的是不太好。也不知道如果跟少夫人搞好关系,是不是可以让霍总改改这个习惯。 “少夫人。”宋寅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今天朋友圈里的内容你都看了么?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你知道么?霍总是想到这个,特地推了晚上的晚宴,想要给少夫人一杯秋日里的奶茶,以示温暖和心意。” “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傅知夏有些想笑,正要开口就看到顾卓希大步走进来,脸色沉重:“知夏,出事了。” “……” “慕烟,慕烟她进监狱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出了国,而你失了忆,我听同学说,你当初还一直在为她的事情奔忙,后来你被带来了海城,之后慕烟就以故意伤人罪被判处八年的有期徒刑。” 傅知夏手里的手机一个不稳地滑到地上:“你说什么?进监狱?” “是。”顾卓希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弯腰捡起手机轻点了下屏幕挂断那边的通话,又直起腰来,“那具体的事情,清楚么?” “好像是说故意伤人,捅了那个人几刀,匕首上有她的指纹。那人被伤得挺重的,苏家是托了关系才将量刑降到最低,慕烟也承认了。” “怎么可能?她平时虽然跋扈了点,也不是个这么狠的人。”顾卓希摇摇头,“我真是不敢相信。” 傅知夏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乱,太阳穴的位置发疼,手机又开始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她盯着手机几秒,电话又断了音响,有信息闪动跳跃,她点开,就看到一封邮件,上面标注着“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 她轻轻点开,快速地看完,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枫树林。 是霍劭霆跟她解释的有关沈姿含的事情,基本罗列了他们的相识和之后的相处,就是现在所谓直男的笔触,全程公式化的用词,让她看得有些想笑。 但这个时候,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直觉地觉得这个事情有问题,又感觉都这样的直觉是融入骨血的认知。 苏慕烟,不会犯罪。 又是一个闪动,她拧眉打开的开头,后缀的零有点多。顾卓希正站到了她身后,嗤笑了声:“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没想到霍劭霆也这么幼稚啊?” 第一二九章 夺人所好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29 暮色渐浓,霓虹四起,城市的欢闹和喧腾被夜色笼盖,却依然是车水马龙的繁华。 黑色的迈巴赫开得平稳缓慢,宋寅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傅知夏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怎么说话,霍劭霆便也没有怎么说话。 红绿灯一个切换,宋寅停下车子,再度抬眼看了看目光已经望向窗外的傅知夏,看来这个秋日里的第一杯奶茶的梗不太好使啊,指不定又要被扣除奖金了。 宋寅摸了摸鼻子,原本要准备的浪漫晚餐最终也泡汤了,有的事情就是那么巧,车子驶过平安西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就看到傅知夏和顾卓希两人从一家小小的奶茶店走了出来。 他当时就看到了霍劭霆发黑发沉的脸,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绿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后座的男人沉声道“停车”,车子停下,男人便大步地朝着那对身影走过去。 那对男女停住了脚步,他看到自家总裁握住了夫人的手腕,将她跟顾卓希拉离了一段距离,双方似乎说了几句,他便拉着夫人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女人披上。 彼时正是要去参加一个会议,霍总便把夫人也带上了。一路随行到现在,夫人也没看出是生气或是不生气,那杯秋日里的奶茶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情绪,总之两个人都是没有怎么说话,少夫人看着总有些心事的样子。 所以,关于晚餐的订餐,他也不敢贸然去定。 后面,老宅又来了电话,说让他们回去吃饭。作为助理,到这个时候,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很长时间的一个红灯,绿灯终于亮起,车子的忽然启动让傅知夏身子不稳地往前晃去,一只大手有力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她侧头朝他望去,男人的嘴唇依然抿成一条线,显示着他内心的不悦。 从奶茶店走出来,她跟顾卓希还在讨论着苏慕烟的事情,他高大的身影忽然立在他们面前,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 “听闻顾少刚刚接手顾氏企业,照理说起来应该忙得很。顾少对自己的事业这么不上心,顾老爷子知道么?” 男人声音淡淡,几步便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顾卓希淡淡地勾起嘴角:“霍总这是跟踪知夏?” 男人掀起眼皮,深邃的眸子墨黑一片:“她是我妻子,我为什么需要跟踪?” “那顾某就不得而知了。”顾卓希依然微笑,眼底却是锋芒,“有的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怎么样都没有用。” “是么?”霍劭霆轻笑,目光交汇之时硝烟弥漫,“顾少说得对,有的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怎么样都没有用。” 他搂住傅知夏的肩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知夏先走了。” “知夏。”他走出去没几步,顾卓希便在身后道,“记得按时过来治疗,你的记忆完全可以恢复。记住答应我的话,等所有记忆恢复的时候,再做选择。” 傅知夏可以感受到肩膀的力道,男人眼底涌现出的浓黑泼墨一样,侧脸的线条冷睿坚硬。 带着她上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怎么说话。 车子弯弯绕绕的到了老宅,管家率先过来打开车门,虽然跟从前一样都是礼貌性地微笑,却又比之前的微笑恭维了许多倍。 “少爷,少奶奶,您们来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霍劭霆先下了车,傅知夏才弯下腰,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她挽住他的手臂,端上微笑。 孟成絮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脸上的笑容已经端不住了。 “知夏来了。”老太太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笑眯眯地说道,“听白妈说你最喜欢吃蟹,正巧到了最好的一批,就让劭霆带你来尝尝鲜。” “劭霆跟知夏来了。”更为热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宁和陆念从楼梯走下,她的微笑从来都是无懈可击,不像陆念,看到她冷冷地瞪了一眼。 “今天还叫了淮安一起,怎么还没到呢,我打电话催催。” 陆宁转身走到了门外,陆念冷冷地哼了一声:“雪凝姐被赶走了,现在你可高兴了吧?” “霍小姐。”傅知夏已经抽走了落在霍劭霆臂弯的手,微微弯起嘴角,“第一,陆雪凝不是我赶走的;第二,她走了,我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陆念瞪圆了眼睛,看到霍劭霆跟孟成絮正在说些什么,而傅知夏所在的位置跟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胆子便大起来,她冷冷地笑了下,“傅知夏,你可真够虚伪的。明明是你设计把雪凝姐赶走的,现在说起来,像是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是我设计给自己下药,还是连接视频?她走不走,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只是她都已经欺负我到这个份上,霍陆念,如果是你,你不反击还乖乖接受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大度了。” “不过说起来,霍小姐似乎真的是比我大度。”傅知夏忽地想起沈姿含和沈青越的对话,望着霍陆念的眼睛,笑道,“那个男人弄大了你的肚子,不但不负责任,反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这件事在霍小姐这里,似乎已经画上了句号。” 陆念的脸色迅速发白,手指也跟着攥紧:“傅知夏,谁准你再提这件事的!” “提不提的,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是这个男人自此就消失了,霍小姐如果没有一丝怀疑的话,要么就是太爱这个男人,要么……就是智商实在是太低了。” 她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看着陆念白了的唇,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的郁积,仿佛有了一个突破口。她兀自笑笑,想着自己也并非是个良善之人。 转角的位置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傅知夏猛地抬头,就看到穿着深蓝色条纹衬衣的陆淮安。 不,应该是霍淮安,现在霍家已经对外公开承认了他的身份,他是霍家二少,是霍劭霆的弟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的所有遇见,也许就不是那么自然的了。 “知夏。” 陆淮安没有想到知夏会过来,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来,陆宁为了让霍修远和他的父子关系更为和谐一些,费尽了心机。 傅知夏笑了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招呼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打个什么招呼更为合适。 “小米,快进来。叫你来吃个便饭,还带什么礼物呢?你这孩子,还真是客气。” 陆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穿着一袭浅紫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陆淮安微微一愣,显然他也是不知道陆宁请了苏米一同过来。 英挺的眉微微皱起。 傅知夏很快转身走进客厅,只是陆淮安的脚步也很快跟上,见她坐下,也毫不避讳地坐到了她身侧。 “最近怎么样?” 他看似随意地开着口,看着女人稍显苍白的脸,霍劭霆的事情今天已经上了热搜,但现在已经经过操作退下了,那张模糊的照片熟悉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是霍劭霆没有错。 “挺好。” “知夏。”他看着她不太走心的回答,苦笑了下,“如果你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找我。你是小卉的救命恩人,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她有什么麻烦,找我就可以。” 傅知夏并未转过身去,就看到男人越过她坐到了她另一侧,与此同时,苏米也走了进来。 “她的麻烦,难道不是你给的?那位沈姿含沈小姐,看起来对霍总很是依恋。” 霍劭霆笑了笑,身子往后靠去,单手撑在沙发上,形成了一个环抱着傅知夏的姿势:“依恋我是她的事情,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就不牢费心了。” 苏米在陆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跟之前相比,整个人收敛了许多,只是看到傅知夏的时候,脸色还是苍白了一下。 “霍家快要办喜事了。”霍劭霆眼神漫漫地看着苏米走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窒,又望向了身侧的女人。 想当初是一场最基本的婚礼都没有给她,他所给她的,除了冷眼,还有羞辱。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放下了搭在沙发上的手,轻轻握住了傅知夏纤白的小手。 “我看劭霆说得对,什么时候请上苏先生和苏太太一起过来坐坐,商量下细节。淮安,你看怎么样?” 苏米脸色微红,心中又有些忐忑,她看着陆淮安,男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的心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沉。 “不急。” 苏米白了脸,陆宁抓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们小辈的是不急,不过我们长辈急啊!男人么,成家立业,成了家才能立业的。如果你们都不着急,那么赶明儿我们长辈碰个面,也是可以的。” 她连带着把苏米一同说了进去,给了苏米一个台阶,毕竟这种事情,着急的都应该是男方,而不是女方。 但陆淮安又是这样直接表态,那简直就是给苏米打脸了。 傅知夏有些别扭地想要挣脱开去,这人的手指不停地在她手心挠着,一会儿高冷得跟个什么似的,一会儿又表现出这样的亲昵,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可以开饭了。” 福嫂在餐厅喊着,一众人便起身。傅知夏才起身,刚刚挣脱开的手又被握住了,她低头看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他另一只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往前走去。 霍修远最后一个下楼,他到了,人也就齐了。 全程比较安静,霍劭霆正耐心将大闸蟹剪开,孟成絮笑眯眯地看着,分外欣慰的样子。 陆念看到孟成絮的样子,心底的不舒服一下子尖锐起来,她侧头看了看陆淮安,他安静地吃着饭,全程都没有给苏米夹过菜,这对比颇为鲜明,苏米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也是,身为女人,对比太过鲜明了。 “苏米姐,吃鱼。”陆念把菜夹到苏米碗里,又笑意盈盈地对着陆淮安道:“二哥,你也太直男了,大哥的榜样放着呢,你怎么不给准二嫂夹菜呀?” “大哥这么体贴入微,难怪招女人惦记呢!”陆念冲着霍劭霆眨了眨眼睛,“这个沈姿含既然对哥这么惦记,哥你就不该去医院看她的呀!要知道,生了病的女人心底最脆弱,你去表示关心,她不是要更惦记你了?” 一席话将话题扯到了刚刚撤下的热搜上,霍修远拧起眉头:“什么女人?惦记什么?” “哎呀爸爸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奶奶宴席上那个沈姿含啊,听说是粟城的大小姐,喜欢哥喜欢得不得了。可能前几天生病哥去探望了,被人拍了照片,都已经上了热搜了呢!我找给你看。” 陆念兴致勃勃地看着傅知夏的脸色微沉,打开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曾经的痕迹了。 “现在的这些女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点教养都没有。” “奶奶,那个人是哥的初恋情人,是粟城沈家的大小姐,听说是名满粟城的。” “沈家?”孟成絮放下筷子,神思有些飘远了,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说粟城?” “是啊,粟城。沈家是粟城有名的医药世家,在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沈家……” 陆宁咳嗽了几声,用眼色示意陆念停止这个话题,只是席间每个人的脸色,似乎都变得凝重了。 “吃饭吃饭。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你话太多了。”陆宁夹了一大块羊肉到陆念碗中,“今天晚上劭霆和淮安都在老宅歇吗,我让下人准备好房间。” 她夹菜的时候,手里的镯子正好碰到了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劭霆的眼眸收紧,目光在她手腕落定。 那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成色很好,从前一直都是戴在白娉婷手上的。曾经不小心弄断,还特地请人用金镶补,所以现在这个镯子有个接点,但是因为工匠手艺极高,所以看起来像是流行元素的造型。他记得母亲那个时候就很喜欢,说是这镯子比之前更漂亮了。 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竟然戴上了? 又是“叮”的一声脆响,陆宁小心地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陆念才发现她手上的玉镯:“妈妈,这是新买的吗?好漂亮!” 她说着手便轻轻地摸到镯子上:“虽然我不懂玉,也能判断出那是上好的。这个应该很贵吧?” 陆宁笑了笑,没有言语,陆念却是把她的镯子脱了下来:“妈妈,送给我好不好?我好像一看这个镯子都特别喜欢,很特别啊,我戴上一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镯子就被另一只大手给拿了去。她抬头就看到立在她旁边的霍劭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这是我妈的镯子,你干什么!你要是喜欢,自己去买啊!” “这不是她的东西,她没资格戴。” 陆宁的脸色一下子白了,霍修远看着霍劭霆拿着镯子就走回位置,感觉又被他给气着了。 “霍劭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只镯子都要这样抢。你还算是男人么你!” 霍劭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镯子,牵起傅知夏的手,低声道:“这只镯子白家的东西,是我妈陪嫁的嫁妆。这世界上好看昂贵的镯子千千万万,陆女士为什么总喜欢去抢别人的?” “……”陆宁被他一句话噎住,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望向霍修远,轻轻咬了咬唇。 “这怪不了你陆姨,是我给她的。娉婷身前最不看重这些身外物,你……” “这只镯子是母亲最爱的饰品,平时从来不离身。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是父亲将它藏起来了?” 他的眸光犀利起来:“我记得我曾经问过父亲,你没告诉我找到。” 霍修远的脸色原本就不好看,现在就更难看了:“开始是没找到,后来找到了。你母亲留下的东西那么多,光是镯子就有二十几只,我怎么知道你要的是哪一只?” “镯子是很多,但是祖传之物只有这一只,那是要传给她的媳妇的。” 他说完便执起傅知夏的手,将那只羊脂白玉镯子套入了女人手腕,陆念看着那莹润的色泽衬得傅知夏的手更是纤白漂亮,狠狠地拉了拉陆宁的衣角。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跟知夏先走了。”霍劭霆站起身来,看着陆宁,“霍家有的是钱,希望陆女士以后不要再动我母亲的东西,喜欢什么,叫人去买就是,何必总是夺人所好?” 他的话说得冷硬又直接,陆宁已经委屈得掉下泪来,陆念气呼呼地站起来:“什么破镯子,谁稀罕!霍劭霆,你别看我妈妈好欺负,就一次次地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她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秒,她就冲到了傅知夏面前,那动作如此之快,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便猛力脱下傅知夏手上的镯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第一三零章 你打我?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0 “叮~~~” 玉镯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乐音,现场诡异地安静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跟着放轻了。 修补完整的玉镯已经重新碎开几个大块,还带着一些碎屑,傅知夏抬眼,正看到陆念跟陆宁之间的眼神交流。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陆宁授意的。陆念一个小姑娘,虽说平日里肆意妄为,但也没有胆子大到敢在霍劭霆身上拔毛,这个镯子对他而言意义那么重大,她哪里来的胆子? 看她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子,都有些瑟瑟发抖,看的那一眼,是陆宁给她壮的胆子。 她所要达到的目的,无非就是激化霍劭霆跟霍修远之间的关系。陆淮安已经进了霍氏,她的第一步目标已经达成。那么多年,霍劭霆都没有给她好的脸色,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触他的逆鳞,什么时候霍修远彻底放弃他这个儿子,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为了荣华富贵,那么卑劣。 霍劭霆眼底翻涌而起戾气,排山倒海而来,傅知夏先他一步走到陆念面前,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陆念被打得懵了,一时间半边脸麻木,耳朵嗡嗡作响。半天,她才摸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知夏:“你,你打我?” 陆宁也是失了脸色,眼底迅速涌起愠色,那一个耳光的力道那么大,陆念的身子都踉跄了一下,这个女人,她竟然敢! 手握紧成拳,她看着陆念激动地扬起手来,却被傅知夏扣住,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这下,她直接被打到地上,手上挨到了碎屑,顿时疼得哭起来。 “傅知夏,你做什么!”看到陆宁跑到陆念旁边,心疼地扶起她,霍修远才反应过来,她的女儿,竟然被这个他从来没有看上眼的媳妇给打了。 傅知夏看了霍修远一眼,低头小心地捡起大片的碎玉,放到手心:“她弄坏了我的东西,而且是蓄意的。我打她两耳光,算是轻的。” “混账!随意打人竟然还振振有词,就算陆念有错,你算哪根葱敢动我的女儿?你……” “霍先生。”傅知夏嗓音清亮地打断他的话,缓步走到他面前,手心微微摊开,碎玉光润的色泽在灯光下更是通透,“这只镯子是怎么样变成碎片的,整个过程您都是亲眼目睹的。我知道霍家有钱,霍大小姐脾气不好,随随便便丢坏东西,不过就是个钱的事情。不过这个事情,怕是用钱解决不了。” 她说着便合拢了掌心,那些碎玉的棱角刺得掌心微疼,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目光却是冷的:“母亲留下的东西,那是一种念想。别说这个镯子价值不菲,就算是地摊货,就这样被生生砸碎了,怕霍小姐也是赔不起的。毕竟,你有什么资格去打碎一个人的念想?喜欢什么便去买,而不是去抢夺,抢夺不到就破坏,这样的心理,是不是太恶劣了?” “虽然我打了她,但是我觉得打了还是便宜了她。如果她能让这个镯子完整无缺地还原,别说是两个耳光,就是十个耳光,我也站着这里任凭她打,绝不还手。” 她看了双眼通红的霍陆念一眼,轻飘飘道:“况且,这么多长辈在呢,有什么是非曲直需要她这么个小孩子去争辩的?难道说千辛万苦找到母亲遗物,拿回来还有错了?这件事情,还需要霍先生,还有……陆女士,给个说法。” 陆宁恨得咬牙,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她掐了掐陆念,陆念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道:“你都已经打我两个耳光了,你还想怎么样?镯子已经断了,大不了我还你一只就是!” “你赔得起?”傅知夏眸子轻轻地眯了眯,看着陆念的身子又往后缩了缩,轻笑了一声,“看来霍小姐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终归这生活是太如意了一些,便也连人间最基本的亲情都难以体会了。” “从小有母亲在身边宠着的孩子,真是幸福。”她走到餐桌,拿过纸巾将碎玉小心翼翼地包着,一边说道,“就连做了这样的错事,也觉得在理的是自己,没有生出半分的愧疚之心。不可以抢夺别人的东西,做错了事情要学会承认,更要学会承担。怎么,这些做人的道理,你妈妈是从来没有教过你吗?” 傅知夏长篇大论的,陆念根本就插不进话来,但是看着席间所有的人目光都不一样了,就连刚刚维护她的霍修远,也冷了眼色。 陆雪凝原本也是口才极好的,被傅知夏给赶走了,现在这么多人,连个帮她们说话的都没有。 陆念的眼圈更红了。 “知夏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就是你的错。你要学会认错,更要学会承担。”孟成絮开口,声音不重却是字字千钧,她看着傅知夏,“知夏,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说句话吧。毕竟,这镯子是你婆婆留给你的,也算是你的东西。” 傅知夏没有想到孟成絮会把处决权交给她,她微愣了一下,看向霍劭霆。 或许是觉得这件事最后的决定权落在傅知夏手里,总比落在霍劭霆手里更好,陆宁红着眼圈:“知夏,小念她不过是个孩子……她也是从小看我……” 她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这个局原本照着自己的设定,是霍劭霆失控,然后跟霍修远的关系更为恶劣,她怎么都想不到傅知夏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这样一来,霍劭霆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霍修远不但没有迁怒的霍劭霆身上,反而被傅知夏寥寥数语偏转了方向。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变成了霍劭霆的委屈,这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的。她知道霍劭霆对母亲的事一直都很介怀,曾经有一次陆念拿了白娉婷留下的什么东西,他就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时霍修远赶来,两人发生了极大的争执,最后的结果,是霍修远削减了霍劭霆百分之五的股份,移交给了陆念。 可今天的情况看来,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宁这话说得留给人想象的空间极大,意思就是说,陆念是看着她从来都在受霍劭霆的欺负,所以气不过才做出过激的事情。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被霍劭霆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霍小姐从小看你喜欢玉,这块玉又是质地上好的,喜欢也是正常的。”陆宁听着傅知夏几个字便偏转了她原本的意思,气得脸色发白,她看着傅知夏将手上的碎玉包好,小心地放到包里,眼睛都没有朝她看一眼,只是兀自继续说着: “从小在海城的上流社会生活,身边的人都是穿金戴银,每件饰品都是价钱昂贵,自然也会生出一些虚荣之心,这也正常。只是喜欢的东西,还是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损害别人利益那是前提。” 陆宁手心攥紧成拳,她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原本担负着罪责的女人,哪里来的胆色?当真是有男人撑着腰,就凭着她下人地位的出生,也不该有这样的气场。 她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件事交给霍劭霆处理会更为恰当,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现在看来,那不过就是表面的样子。这个女人的心机,远比看上去的深。 “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陆宁冷了脸色,跟傅知夏也早已经扯开面皮了,也无所谓面上的和气,她感觉这个女人是不会给陆念好果子吃的。指不定会比霍劭霆更狠。 “奶奶是说这件事交由我负责么?” 傅知夏再度重复了一遍,陆宁捏着手指,冷眼看着这个女人,这个重复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她拥有这个决定权,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那别人都没有办法说个“不”字。 “镯子是你的,当然是你负责。”孟成絮走过来,慈爱地拍着傅知夏的手背,“你别怕,奶奶在,断然不会让你受了欺负。” 傅知夏笑了笑:“谢谢奶奶。” 霍劭霆看着眼前的女人,眉眼清丽,眸光中有那么些许狡黠,他现在只是担心,她给出的答案,会便宜了陆宁。 傅知夏抬起眸子,目光在陆宁母女身上落定,清凌凌的大眼让陆念看得有些心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有些害怕这个女人了。看着没年轻单纯,其实心也是毒辣得很,陆雪凝已经被赶走了,她是正宗的千金大小姐,赶走那是不可能的。 想都这里,她觉得心定了一些。她的父母都在这里,都会护她周全。 “让我想想。”傅知夏侧了侧脑袋,“通常情况下,被损坏的东西,应该等价赔偿,这个是硬道理。” 陆念心里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个镯子的价值现在也很难估算,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你想要我们赔偿多少钱?” “霍陆念,你应该已经有18周岁了吧?” 陆念挺了挺胸膛:“是又怎样?” “18周岁的话,已经成年了,任何事都可以负法律责任了。” “你……”陆念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为了这么个破镯子想要我坐牢?门都没有!” “我没有想要你坐牢,不过想告诉你,责任是要自己承担的,所以你刚刚说错了,就算是赔偿,那也是你赔偿,跟别人都无关。” “知夏,瞧你这话说的……”陆宁摸着陆念的手背,声音有些哑涩,“就算是年满18周岁,在我们眼里,小念还是个孩子呢!你想要怎样道歉赔偿,我们做父母的陪着就是,她自己有什么能力赔偿?” “一般人家的孩子是没有,但是她是霍家大小姐,当然是有能力的。”傅知夏嘴角微微勾着,眼底泛着冷意,“两个方案,一是等价赔偿,不过我更倾向第二个方案。” “是什么?”孟成絮率先发问,傅知夏的眼睛眨了眨,对着孟成絮道,“奶奶,我是觉得陆念可能是在霍家的庇佑之下太过顺风顺水,这对她来说并非好事。如果霍家舍得的话,还是到外面磨砺一下性子比较好。” 陆宁的脚步往后退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知夏,她倒还是真的敢,竟然敢在霍修远和她的眼皮底下说出那样的话,真当她是死的么! “傅知夏!”陆念尖叫起来,挣开陆宁的手就冲到傅知夏面前,“你什么意思!你想要把我赶走?你都已经把雪凝姐赶走了,还要把我赶走是么!我是霍家的大小姐,你竟然敢让我离开!” 她很激动,手就要朝着傅知夏伸去的时候就已经被男人隔开,霍劭霆冷飕飕的眸子凝聚了寒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底是满满的警告。 “你不想磨砺自己,只想做个一无是处到处惹是生非的大小姐的话,可以选择第一个方案。”傅知夏心平气和地看着她,“我也是为你好。你在自己家里可以有人让着你,如果出嫁之后再有类似的事情,那可不太好办。” “妈妈!”陆念眼底蓄满泪水,看看陆宁,又望向霍修远,声音哽咽,“爸爸,爸……我不要离开霍家,我不要!” “磨砺的意思,跟离开不一样。”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陆淮安忽然出声,“知夏说得有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过任性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说砸就砸?” 陆念眼底的泪水倏地一下滑落下来,这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人帮她说一个字,她抬头看了看水晶灯,灯光刺得她有几分恍惚,她轻笑了下:“那第一个方案,要我赔多少钱?” “我不缺钱。”霍劭霆冷冷开口,陆念几近崩溃地大吼出声,“我问多少钱!刚刚不是说可以选择的吗!怎么现在是不让人选了是吗!你说多少,我赔给你!” 傅知夏沉默了几秒,看着她眼底不断涌出的泪水,脆声道:“当然是可以选的。这个镯子应该是稀品,最大的价值应该是父母的心意了。具体可以价值你百分之几的霍氏股份,要问劭霆。” 霍劭霆的眼皮微微一跳,看着眼前淡然自若的女子,她的目光正跟陆念对视,淡然而又坚持。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鸣不平,或者说,在提出警告。 陆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她的目光望向了陆淮安,只无奈陆淮安根本没有看向她这里,只是看着傅知夏。 “一只镯子价值再大,跟霍氏的股份相比,也是比不上的。” “陆女士这话错了。”傅知夏挑了挑眉,清声打断她的话,“都是父母给的最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说比不上?这世界上很多东西远非金钱可以衡量,但是如果真的要衡量的话,那是要花大价钱的。” 她摊了摊手,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况且,我已经提出了第二种方案?并不是强人所难。” 陆宁被她几句话堵得气上不来,冷笑着道:“知夏,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有句话说,慈母多败儿。对于女孩,这句话也是适用的。现在不铁石心肠一些,等以后酿成大祸,那就为时已晚,后悔莫及了。” 陆宁被她绕着弯子骂了一通,转头看霍修远,他的脸色也并不太好,仿佛在沉思着傅知夏的这几句话。 她觉得心里撕扯一般地难受,却偏偏这么多人在场,怎么都发作不出来。 “知夏说得有理。”老太太出声陆宁的心跟着猛地一沉,福嫂扶着她站起来,她缓步走到霍修远面前,“修远,你觉得呢?” 霍修远没有开口,看着陆念哭得梨花带雨的,也心有不忍。 但台面上来看,确实又没有半分道理。 “找个地方去深造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懂事些什么时候回来。虽然说是个女孩子,基本的道理也是要懂,从小被宠坏了,以后难嫁个好人家。” 说话间,她神色不悦地朝陆宁看了一眼,陆念之前未婚先孕的事情也是沸沸扬扬,这大户人家的孩子,有几个会这样? 陆宁接收到老太太的目光,心中愈发忐忑起来:“妈,小念还小,从小就……” “就是因为小才需要教,你看看她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老太太扫了她一眼,“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然,你问问劭霆需要拿出多少股份,我也没有意见。” 陆宁是万万舍不得这些股份的,这一点,老太太心知肚明。 陆宁的手心掐出了血,最后还是对着傅知夏笑道:“今天的事,我为小念给你道歉……” “是她的错,道歉就应该让她自己来。”她微笑着打断陆宁的话,“她已经长大了。” 陆宁盯着她,简直要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她点点头,往前走进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傅知夏,你等着。” 傅知夏笑靥如花地看着她拉着嘤嘤直哭的陆念走上楼,才要转身,就感觉整个人被环入一个怀抱,淡淡的冷木松香瞬间将她包围。 第一三一章 她身后站着的是霍劭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1 傅知夏笑靥如花地看着她拉着嘤嘤直哭的陆念走上楼,才要转身,就感觉整个人被环入一个怀抱,淡淡的冷木松香瞬间将她包围。 她低头看了眼环住她腰肢骨节分明的手,脸上不由一热,愣了几秒,那人已经将手移到了她腰侧,顺带转了个身,就变成了揽着她的样子。 孟成絮多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每次让他们过来一趟,总会出点什么幺蛾子。这白娉婷原本就是霍劭霆心里过不去的坎,唯一珍爱的镯子又被摔碎了,这陆宁已经嫁到霍家那么多年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这傅知夏看来,还真不是个软柿子。原本她还担心她的性格过于软弱,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个样。 “劭霆,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弄坏聘婷的镯子。”老太太走过来,轻叹了一声,微笑地看着傅知夏,“原本,奶奶这份礼物是想给我的曾孙的,不过现在提前给你了。” 老太太说着便从手上脱下一个翠绿的镯子,用手轻轻地抚摩着:“这个镯子,是我的陪嫁之物,也跟着我半辈子了。现在,我把这个送给你。” 傅知夏惊了一下,急忙摇头:“奶奶,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你是劭霆的老婆,怎么会贵重?傻丫头,你是霍家的少奶奶,自然是受得起的。” 傅知夏看了眼霍劭霆,男人紧了紧她的腰肢,磁性的嗓音沙哑迷人:“奶奶给的,就收下。” 陆宁安慰好陆念正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孟成絮将手上的镯子戴到了傅知夏手上。那只镯子成色极好,比起白娉婷的那只,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只是这老太太也真是偏心得紧,明明她是霍家的媳妇,可是从嫁进来到现在,也没见她对她一分的好。 她喜欢白娉婷,看不上她,她心里明白。 可那又怎么样,这个女人,还不是最后死得那么凄惨?连个好名声都没有落下。 她调整好心情,快步走下楼,孟成絮正握着傅知夏的手,慈爱地说着:“知夏,今天的事真的抱歉,小念从小被宠坏了,的确应该好好管教一番。” “妈说得有理。也怪我,从小太宠爱她了。要不是知夏,都狠不下心来呢!”陆宁走过来,眼底是和善的光芒,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出国的事情,我会跟修远好好商量,找一个严格一点的学校,挫挫她的锐气。”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知夏,你们难得来一趟,陪着老太太多坐会儿。”陆宁亲热的拉过傅知夏的手,目光扫过她手上碧绿的翡翠镯子,“正好,可以谈谈淮安的婚事。” 一直都没有存在感的苏米,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脸上,她看了眼陆淮安,脸上的微红终究被陆淮安的冷淡给褪去。 陆淮安的脸色并不太好,他看了眼陆宁:“我刚刚说了,这事不忙。” “男人成家立业,当然是重要的。就算是你等得住,女人的青春短暂,你可要为苏小姐好好想想。” 苏米的脸色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傅知夏,作为女人,她也是敏感的,所有的问题根源之于谁,她最清楚。 只是,傅知夏从名义上来说,是他的大嫂。霍劭霆看起来对她十分宠爱的样子,她不知道陆淮安究竟在等些什么。他们之间根本就是没有半分可能的。 可他这样的态度,分明是不愿意娶么? 苏米的眸子暗淡下去,嘴角微微勾着,挽住了陆淮安的胳膊:“男人以事业为重,婚礼的事,我也不急。不过我听说霍总跟知夏,当时也没有办婚礼,霍总的婚礼,比我们更急。” “这话可是提醒到我了。”孟成絮点点头,“知夏嫁进来的时候情况特殊,当时确实是连个婚礼都没有的,真是委屈了。这个事情,是该慎重考虑一下。” “近来霍氏正是最忙的时候,这种事,等明年再说。”霍修远拄起拐杖,看着两个隔了一段距离的儿子,“你们两个,跟我到书房一趟。” “我们出去走走?”苏米看着剩下的四个女人,率先对着傅知夏提议道,陆宁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她究竟看懂没有,说起来这个苏米跟她算是最终的一家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够不够聪明,如果她能够接近傅知夏,那也是不错的。 现在她跟傅知夏之间,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说起来的过节那是一串接着一串,今天这个事情,更是达到了巅峰。 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空气中的桂花香味馥郁,微风吹过来,都是甜腻的味道。 “你跟霍总的感情,看起来真好。”苏米放慢脚步,走到一棵桂花树下,轻轻摇了摇,细小的桂花就纷纷地落下,像是一场小小的桂花雨。 傅知夏伸出手来,几朵米粒大小的桂花就落到了手掌心的位置,她放到鼻尖嗅了嗅:“你跟陆总的感情也很好。” 苏米看着她,月光之下,女人的脸弧度柔美,目光清亮澄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双纯净的眼睛足够摄人心魄,能惹得霍家两个男人都为她倾心。 当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认知呢? “我跟淮安,也算是认识很久了。他是霍家流落在外的儿子,跟霍劭霆不一样。霍劭霆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可是淮安他……经历了很多。虽然现在回到霍家,但是以后的日子,应该都不会轻松。” “他是陆宁和霍修远的儿子,父母都在,自然都会为他打算。但是霍劭霆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又有谁为他筹谋?这种豪门世家,不是普通小户,又有谁的日子是轻松的?” “说的是。”苏米低叹了一声,“所以像我们嫁入豪门的,日子就更不轻松了。如果男人心在你这里,还要好些;如果连心都不在了,那日子过得,可真的是如坐针毡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望向傅知夏:“你有过这样的担忧么?就像今天的新闻,虽然后来被清理了,但是这个沈姿含跟霍劭霆似乎真的牵扯不清,你就不担心?” 傅知夏低头吹散了手心的桂花,笑了笑:“能证明一切的,只有时间。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可以达到很多目的,感情也是。但是,这一定是无法长久的。一个能被手段所左右的男人,之后必定也会被别人的手段所左右。” 苏米细细地琢磨着她的话:“那你觉得霍总是一个能被女人手段左右的男人么?” “不知道。”傅知夏拧起了秀气的眉,目光遥遥,“谁知道呢?” “女人的手段往往出其不意,很多都毒辣过男人。霍总虽然在商场叱咤风云,但是这种事情,未必能躲得过女人有心的手段。我看沈姿含的段位就不低,而且这新闻,明眼人一看就是有心而为之。我今天看你跟霍总的状态,你是在不高兴?” 傅知夏抬眸望向她,苏米笑着耸了耸肩:“我是觉得,这种时候你反倒应该大度一些,两个人齐心协力才是最重要的。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不高兴,你越不开心,离她的目标越近。” “你是小卉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淮安看重的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跟霍劭霆能够百年好合。” *** 离开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一黑一白两辆车子先后驶出。傅知夏看着急速后退的风景,只感觉满身的疲惫。 一顿晚餐而已,这个陆宁已经是费尽心机,虽然后来也没有怎么讨到好处,但这个女人确实居心叵测,绝非善类。 霍劭霆干净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红绿灯停下的时候,陆淮安的车子也在旁边的车道停着。他想起刚刚霍修远把他们带到书房,讲了半天的兄弟和睦的道理,希望他们兄弟两个能够守护好霍氏。 “今天的事,是陆念的错,我会送她出去一段时间。你是兄长,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也是霍家人,有的心结,这么多年,也该过去了。” 支开陆淮安,霍修远又单独跟他这样说道。 “既然是心结,这个结没有打开,永远都过不去。” 霍修远听得一下子怒极:“什么结还能是永远过不去的?你妈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当年你妈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难道也是我的错么?这么多年,你对着我冷脸相待,把你妈妈的是归咎于我,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她!”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那是个局。你不过是不愿意深入去查,方便自己外面偷腥,就不要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过错都朝着女人身上推。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再听他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这半生都执着于想要给母亲一个公道,今天却发现,这公道是世界上最难给的。 绿灯亮起,两辆车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弯而去,傅知夏看着后视镜中逐渐消失的白色车子,陷入了沉思。 铁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傅知夏才恍然回神,已经到了海湾别墅。待霍劭霆车子停好,她便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才走了没两步,身子就被往后扣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傅知夏低头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想要推开,就感觉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男人的声音磁性沙哑,大提琴一样动听。 “你准备不理我到什么时候?” 她怔了怔,明明觉得也是无谓的,心底的酸涩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都是我不好,我道歉。”男人将她的身子扣得更紧,“邮件发你你也不回,红包给你你也不收,房间也不让我进。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嗯?” “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原谅?” 男人深吸了口气,将她的身子扳正到面前,深邃的眸子点墨一般,静静地凝视着女人的脸。 “我知道沈姿含的事,让你困扰了。” “……” “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跟她之间,已经过去了。那天过去,是因为阿政打电话给我说她想要轻生,事急从权,我才去了医院。后来发现落下了东西,才又跑去一趟……” “邮件里已经解释过了。”傅知夏低声打断他的话,男人望进她盈盈的秋瞳,伸手别过她耳边的鬓发,声音依然有着蛊惑的磁性,“那还生气么?” 傅知夏沉默。 “知夏。”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我以后不会再去见她,有什么事的话都会让宋寅跟她联系。但是她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没法做得太绝。” “救命之恩?”傅知夏怔了怔,“什么样的救命之恩?” “很早以前了。”霍劭霆一笔带过,“那个时候我暂时性失明,她在火里救了我,也是她在照顾我。” 傅知夏再度一怔,有一个可能性在脑海里闪过,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是行知小学的火灾?” 霍劭霆微愣,但很快明白过来,是沈姿含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傅知夏。他伸手摸着女人的头发,哑声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重要的是现在,嗯?” 傅知夏无语地看着他,说到底,那个时候她还真的是没有入过他的眼睛。 “你说了是暂时性失明,你都瞎了怎么知道谁救的你?那道横梁落下来砸到的什么部位,皮肤上烙下的是什么花纹,你都不去查查清楚,就开始千恩万谢,还要跟人家谈恋爱?我看你不止是眼盲,你是心瞎!” 傅知夏推开他往前走去,霍劭霆看着她的背影,蓦地反应过来,他大步追上,扣住她肩膀的时候,眼底已经涌动着光芒。 他是见过她腰部的伤疤的。 但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他的生活里,所见到的凑巧都是计谋。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灼热,脑海里忽然有了清明的印象。确实是有那么两个女孩,也是医学院来的,在行知小学。 “知夏,是你!” 傅知夏挑了挑眉:“你那会儿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吧?连救了你都不知道,我身上的伤疤是白受了?说起来,我身上所有的伤疤都是你给的,你……” 剩下的话被堵住,男人扣住了她的头,缠绵地吻下去。 秋风瑟瑟,缠绵的热吻最终还是发展成了满室的旖旎,月亮也羞涩地钻进了云层。 *** 蕙兰医院。 傅书语辗转了一番,依然睡不着。 白天给顾卓希打电话,他告诉她傅知夏又去做催眠了。她就这样忐忑了几个小时,顾卓希又一通电话打过来,竟然是打听苏慕烟坐牢的事情。 她勉强压住内心的颤抖,问他是不是傅知夏已经恢复了记忆。所幸,并没有。 这件事情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找个同学了解一下就知道,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内心总是不安,感觉傅知夏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她就会跟着粉身碎骨。 打了苏萸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傅书语有些烦躁起来。这个女人从前像只狗一样跟着她,转眼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忽然想到换一个手机,就用了杨美玲的号码,那边果然很快就接通了。 苏萸的声音跟从前一样带着让男人酥麻的娃娃音:“您好,哪位?” “是我,傅书语。” 那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随后的声音也是不冷不热的:“听同学说你在海城治疗,能打我电话,那是说明已经醒过来了。恭喜你啊!” “你最近怎么样?” “我么?”苏萸笑笑,摸着正做好的手指甲,“挺好的啊!每天逛街,做面膜,做运动,读书,生活很充实呢!家里让我学习一下商业管理,所以我也已经不在云大了。” “苏慕烟呢?” 苏萸不料傅书语会提起她,脸色一下子差起来:“她么?她也挺好的。除了没有自由,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不过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为了打听这个?还是说,你想要用苏慕烟来提醒我什么?” “书语,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我已经是苏家……” 傅书语不想听她这些废话,直接打断:“傅知夏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也已经想起了苏慕烟。我不知道她的记忆能恢复都什么程度,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她这个人的性格你也知道,跟苏慕烟的关系你也清楚,我怕她如果恢复了记忆不管不顾地要扒出事情的真相,谁也拦不住她。” 苏萸脸色猛地一变,很快恢复正常:“不是我说你,傅书语,一个傅知夏,不过就是你傅家的下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你是不是摔坏了胆子,这么胆小怕事?她那手上的,叫什么证据!” 傅书语轻轻一笑:“傅知夏现在可不一样了。她身后站着的人是霍劭霆,海城第一豪门的霍劭霆。你可以去看看新闻,霍劭霆宠她,所以她真想要做什么,易如反掌。” 第一三二章 阿菁,这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2 接连着一段时间的阴雨天气,气温又是冷了一个度,晚秋已至,大街小巷上来往的人群都穿上了厚重一些的深秋款,整体的色系都跟着暗了几分。 因为用针灸解决了几例疑难杂症,所以傅知夏的门诊也逐渐变得忙碌起来。蕙兰医院原本就是消费不菲的贵族医院,能进来的主都不差钱,傅知夏的名声很快在上流圈子流传出去。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海城人都知道了这位霍家少奶奶妙手回春,医术了得。 而进出蕙兰医院的上流社会人士总能在医院里看到霍劭霆或是宋寅的身影出入其间,上下班都是全程接送,于是,大家又开始热议霍少这段旷世恋情。毕竟,在他们的圈子里,男人总是忙碌得没有时间陪伴女人。 一时间,傅知夏的风评朝着最佳的方向蹭蹭蹭急剧往上。说这个虏获了海城男神的女人,魅力无边。 但很快又有消息爆料出,这个女人看起来温顺无害,实则手段毒辣。说她是对着霍劭霆下药而上的位,为了争风吃醋竟然将霍总的旧爱从楼梯上推下,成了植物人。 后面的评论马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维护傅知夏,说这些事实子虚乌有,硬泼脏水;一派则是毒骂傅知夏,说这个女人表里不一,手段了得。 但是到了下午,所有的言论都一边倒倒向了维护傅知夏的一边,言辞之间都是这位霍家少奶奶的善良美丽,说那些发文诬告的需要负上法律责任。 “啪”的一声,沈姿含丢开了手机,端过咖啡喝了一口,又觉得太苦了,眉间的褶皱渐浓。 “不合胃口?”慕子政脸色不悦地望向自家的小女佣,“不是跟你说了,沈小姐不喜欢喝太苦的咖啡。” 小女佣年纪不大,看到慕子政一脸厉色,连道歉的话都忘了说,只是低着头瑟瑟发抖。 “别吓着她了。”沈姿含扫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慕子政拿过她的手机,亮屏还在显示着刚刚的信息,他看了一眼,又迅速滑动了几分钟:“霍氏的公关团队效率真高。” 沈姿含拿过杯子,再度喝了一口咖啡,那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蔓延开来,却还是敌不过心头的酸涩。 霍劭霆跟她明确表态,态度强硬,更重要的是,在行知小学的那场火灾,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彻底完了。如果没有那个最早的根源,什么流产抑郁对于霍劭霆来说,都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但是,感情的付出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怎么能甘心? “姿含。还没放下么?” 慕子政心疼地看着她消瘦的脸,在他眼里,她是一个十二分完美的女孩,她那么漂亮那么优雅,跳舞的时候宛如仙子下凡,他不懂霍劭霆为什么那么不懂珍惜。在他眼里,傅知夏简直连沈姿含的一个手指都比不上。 “我不知道。”沈姿含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目光暗淡无光,“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在他眼里,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只是心有不甘,也很好奇,傅知夏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将他留在了身边。” “如果已经放下了,那就不用去管他任何的事。如果还没有放下……那么,去争取。” 沈姿含似乎怔愣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笑容有些苦涩:“争取?怎么争取?他现在巴不得我马上离开海城,去跟他的新宠证明自己的心意。阿政,如果不是你,你说他会不会把我赶出海城?” “我觉得哥看不上傅知夏这样的女人。”慕子政点燃一支烟,目光深邃,“你不觉得奇怪么?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抵触,怎么忽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照着我对哥的了解,这样品性的女人,他根本是不会看上的。” “最终还不是看上了?” “可是这个傅知夏,她懂医。”慕子政烦躁地将烟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你说是不是她对他下了什么药?不然的话,不可能啊!” “好了,我不想再提了。”沈姿含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盘小绿植造型可爱,小树叶在微风中微微颤动。她伸手抚了抚,笑道:“这个是从医院带过来的,被养得挺好。等我回到粟城,我也想带回去,留个纪念,可以么?” “那是当然。” 慕子政也走过来,伸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轻轻一触,沈姿含脸色一红,很快把手移开,不太自在地别过鬓边的秀发。 “我在这里住了也有些时候了,总觉得叨扰……” “姿含,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慕子政快速打断她的话,有些着急,“我说了,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别傻了,等你有女朋友,我还会方便吗?” 她娇嗔着看了他一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脚却是不小心绊到了他的,整个人不稳地朝前栽去。 慕子政眼疾手快地捞过她,却被她整个人往下大力带到了地上。 柔软的地毯上,女人趴在男人身上,以一种极其暧昧不雅的姿态。慕子政整个人愣住了,喉间的干渴迅速漫上了嗓子,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激烈地像是要跳出胸膛。 “阿政……” 她的声音娇软动听,比任何时候更甚,慕子政只感觉自己的神经紧绷,顷刻之间就要断裂一般。 有什么灼热感刺激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的身子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双眸子盈盈如秋波:“阿政,我……” 她的目光扫过了玄关的位置,探着头的小女佣急忙轻轻过去,将原本开着的门给合上,然后自己也走了出去。 慕子政刚刚喝的果汁里面,她让小女佣下了药,药性不重,但是凭着慕子政对她的喜欢,那药性已经够重了。 “起来看看,摔到哪里没有?”慕子政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沈姿含在他心目中就是女神,他怎么可以生出亵渎的心思? 沈姿含颇有些讶异,她没看出慕子政是个自制力如此之强之人,内心生出了些挫败感。她看着慕子政扶着她到沙发坐下,急速地上了楼。 沈姿含咬了咬唇,原本的设定被推翻,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她看着慕子政在楼梯转角进了房间,也跟着上了楼。 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跑得太急,慕子政竟然连房门都没有来得及关。沈姿含走到房间的落地镜前,挺了挺腰身,又凝视着自己这张脸,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迷人,长期练习舞蹈的身材,更是找不出一丝缺陷。 可就是像她这样趋于完美的女人,第一次却是…… 她不想再想下去,深吸了口气,脚步急促地到了浴室门边:“阿政,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浴室水声哗哗,她说着便旋开了浴室的门,磨砂的玻璃门没有来得及关上,男人健硕的身体便跳入眼底。 “啊!” 沈姿含惊叫一声,转过身子,脚步往前的时候却又是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慕子政心下一惊,急急扯过浴巾便跑过来:“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我走不了。”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慕子政却只是担心她的脚,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了床边。 “我去找点药。” 他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药箱,沈姿含有些气恼地望向了窗外,原本她的设定是让慕子政兽性大发,这样,他对她会有更多的亏欠。 可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或者是低估了慕子政的定力,总而言之这一套是行不通了。 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排遣寂寞也好,为她所用也好,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等他论及婚嫁,那就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软软地朝着慕子政靠去,柔声道:“阿政,你讨厌我么?” “胡说什么!” “那你怎么不看着我?”她扳正慕子政的脸,伸手丢开他手中的瓶子,跪着便朝着他的唇吻去。 慕子政猛地一惊,被冷水浇灭了一瞬的激情因子又在瞬间点燃,他想要推开沈姿含,可她的手臂却像是蛇一样缠绕着他。 慕子政翻身将她压下的时候,沈姿含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是真的寂寞了。更何况,男人有天生的劣根性,霍劭霆他也是男人,还能不一样?再者,用别人的手对付傅知夏,那么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 阴沉沉的天空,冷雨又开始不厌其烦地落下。傅知夏看了眼窗外:“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还没有停。” 岑朵在一边点点头,笑道:“雨是下了,不过车也到了。”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准时停在了楼下,高大的男人打开车门,撑着黑色的伞走出。 “霍大总裁这天天都来,我怎么看着就是对你不放心的样子。”岑朵眨着八卦的小眼睛,托着腮帮笑眯眯的,“傅医生,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追你所以霍总天天把你看那么紧?” “胡说八道什么。” 岑朵撇了撇嘴,她可没有胡说,那位新来没几天的顾医生已经被叫回家去继承家族事业了,估计也是霍总的手笔。毕竟,他用钱收买了她,叫她做双面间谍就是为了这个顾卓希。 多拿一份工资,稳固住霍总的婚姻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其实她内心深处是觉得霍大总裁魅力无边,虽然说知夏医术高明,人也漂亮,但这么好的老公没有理由会舍弃啊……想想霍总对知夏的珍惜程度,真是足以让整个海城的女人羡慕嫉妒恨。 神游之间,办公室的门已经敲响。霍劭霆已经到了门边的位置,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着傅知夏的时候,目光柔和了许多。 “傅医生,下班时间到了,您按时下班,这边我来整理。” 毕竟是拿双份工资的,而且霍劭霆给的那份工资更高,除了打听打听傅知夏的桃花以外,还要负责让知夏合理范围内的清闲。 傅知夏不太好意思,还没说话就被男人给带走了。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霍劭霆将身边的女人环得更紧,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先坐进去,才进了驾驶室。 雨点敲打着车窗,滑落下来呈现不规则的虚线,傅知夏的手指轻轻地跟随着雨点滑落的节奏,颇为认真。 霍劭霆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勾唇:“想到哪儿吃饭?今天白妈不在,有事请假了。” “今天又没有应酬?” 霍劭霆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皮质的方向盘,斜睨了她一眼:“你这是很希望我天天有应酬?” 傅知夏想起宋寅跟她说过的话,内心很感动,伸手握住了他垂在一旁的手,男人的手立刻握紧,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饶是这样的小动作,傅知夏也是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急忙抽回了手,看着前边的车流:“小心开车。” “累么?”红灯亮起,黑色的迈巴赫停下,霍劭霆看着傅知夏削尖了些的下巴,“整天待在医院,又不限号,吃得消?” “我自己跟年院长提的。”毕竟之前的要求太苛刻也太无理了,她收着蕙兰的工资,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就算年隽尧跟霍劭霆关系好,那也是过意不去的。 霍劭霆没有说话,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性子倔,他一早便看出了。 车子在一家休闲主题餐厅停住,马上有侍应生撑着雨伞走过来,服务周到。 沿着石头铺成的小路,绕过半圆形的小荷塘,傅知夏跟着霍劭霆到了独立的小包间。 包间的装修十分雅致,主桌旁边,放着木桩形状的茶桌,一套紫砂茶具已经放置在茶桌上,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子在旁边盈盈站着,指引他们坐下。 傅知夏数了数小杯子的个数,朝霍劭霆看了一眼:“还有人?” “嗯。祖母刚刚发信息给我,我把位置发给她,可能会稍迟点过来。” 傅知夏怔了怔,近来事情多,都很久没有想到陈景兰了。 男人揽过她的腰,笑道:“别担心。祖母这人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他是我祖母,我喜欢的,她一定喜欢。” 傅知夏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心底碾过几分苦涩。对着陆宁,她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对着陈景兰,却是不行的。 她是对霍劭霆好的人,也就是因为对他好,所以不希望这样好毫无帮助的女人留在他身边。 在陈景兰眼里,他值得更好的。 傅知夏想得有些远,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陈景兰穿着一身高定的米色套服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刚做了个新发型,所以人看起来年轻很多。挂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圆润均匀,衬得她整个人气质高贵。 “知夏也在。”陈景兰笑了笑,少了几分凌厉,可能是因为霍劭霆在身边的缘故。 “祖母。”傅知夏跟着霍劭霆这样称呼,很快地捕捉到陈景兰眼底的一丝不耐,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他们对面坐下。 “劭霆,今儿个真的是运气好呀,祖母待会给你引荐一位朋友。”陈景兰笑得有些神秘,拿过茶水呷了一口,“她现在去上个洗手间,很快过来。” 霍劭霆没有想到又多出了个人,事先陈景兰没有跟他说过,他拿过面前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水:“祖母应该事先知会我一声。” “你上次说,最近霍氏准备在城东建一个世贸城,为这个项目寻求合作伙伴。伙伴说来就来,你也知道,薄家的电子金融行业是国内走在最前端的,如果他们愿意合作,那么你这个项目一定能走到尖端。” 薄家? 傅知夏眼前马上就晃过薄斐那张明艳的脸。她不了解薄家,也不懂商业,但是从寿宴上大家突然变了的脸色,和薄斐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以判断这个薄家,必定不简单。 霍劭霆的声音也凉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祖母什么时候跟薄家走这么近?之前倒是没有怎么听您提及。” “薄家……”陈景兰悠悠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话就远了。薄家的老太太跟我父亲有点渊源,所以薄家的孩子们,都叫我一声‘兰姨’。有段日子不联系了,前段日子去了上京,所以又重新联系起来。现在的薄家,跟之前可不一样,称得上上京第一豪门。这薄家的大儿子,不简单,我正琢磨着,这个项目洽谈下来之后,带你去见见他,也好好跟人家学学。” 所以,今天来的这个,并不是薄家的大儿子? 傅知夏低头喝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门被轻敲,陈景兰抬眸,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身来热络朝着门前挥手:“阿菁,这里。” 竟然不是薄斐?傅知夏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端着微笑,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披着,身上穿着最为简单的白衬衫也包裙,也难掩通身高贵典雅的气质。 第一三三章 我也能让她有去无回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3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薄菁薄小姐,这就是劭霆。” 薄菁大方地伸出手,秀丽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她很自然地别过,笑道:“霍总,久仰大名。” “你可真抬举他了。”陈景兰笑呵呵的,“要说商界上大名鼎鼎的,那就非你哥哥薄奕莫属。我这小子,哪能跟薄家小子比!” “兰姨真是太谦虚了。霍总是海城的商界奇谈,我都听长辈说过多少回了,上一次薄斐回来,也是对霍总赞誉有加。” 薄菁说话的时候,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左脸漾着浅浅的酒窝。她脸上只是淡淡施妆,看不太出什么痕迹,只是越是没有痕迹,就感觉越是天然,而这种天然的感觉,是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去保养的。 一种简单极致的高级感,这是傅知夏对她最终的评价。薄斐跟她是姐妹,但是性格看去很不一样,薄斐张扬,而她内敛。 精致的菜陆陆续续地上,薄菁和霍劭霆谈到了商业合作的问题,两人相谈甚欢,陈景兰看得很是满意,席间也凝神看了傅知夏几秒,傅知夏只当看不懂她的眼神。 “到底是年轻人,就连经营的思路和理念也都是一样的,看来合作有希望。阿菁,兰姨敬你一杯。” 陈景兰虽然到了这个年纪,酒量也是一点都不差,连续几杯红酒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我向霍总指教了。”薄菁很谦虚,抿唇喝下了半杯红酒,脸色蹿上一点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蛋,笑道,“兰姨,我顶多就能喝这么多,再喝下去就要出丑了。” “都是自家人,怕什么的。”陈景兰将她酒杯又满上红酒,“这酒是上等好酒,喝了绝对不会头疼。待会儿,我让劭霆送你回酒店。” “阿菁毕业于隐国牛津大学,学的是管理商贸,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校友。阿菁是上京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算是见识了。要说现在这豪门世家的女孩子,长得漂亮的,是不少,但是要有才情的,着实不多。更何况我们阿菁,还懂做生意。”陈景兰伸手拍拍薄菁的手背,笑道,“我说,要是谁娶了你啊,那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兰姨说笑了。”薄菁不太自在地抿了口红酒,脸色更为红润,像是涂抹了胭脂是的,俏丽动人。 “我听说霍太太才是名满海城,有一手好医术。”薄菁璀璨的眸光望过来,伸出手来,“可以请霍太太帮我把个脉么?” 傅知夏将手指轻轻搭在薄菁的脉搏上,约莫半分钟后开口:“薄小姐体质偏寒,气血虚,每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可以开一些温热的中药方子进行调理。” “真能看得出来呀!”薄菁轻笑,习惯性地用手拢了拢长发,“霍太太说得没有错,每到冬天我都是手脚冰凉,跟冰块一样。不如加个微信吧?这样我可以图个方便,随时都可以找你开方子。” “好。” 两人相互加了微信,薄菁成了傅知夏为数不多的微信好友之一。傅知夏收起手机的时候,陈景兰的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见她抬头,便偏移开视线。 “说起来,其实我从小也有学医的志向,只是后来父母不同意,也就没有坚持。我其实内心深处特别向往做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挺好的。” 陈景兰很快接过她的话去:“阿菁,你的出生高贵,不是普通人家,很多事自然就不能做主。这就是豪门世家的悲哀,别说是理想,就是婚姻,也要去寻求最为匹配而不是自己最喜欢的。但是睁开眼睛看看,多少自认为自己喜欢的,最后却落到个悲剧收场。所以这个世界上,门当户对永远都不会错。年轻的时候向往爱情,到什么都错失的时候,就好悔不当初。” 陈景兰句句都是话中有话,傅知夏低头吃着菜,一边琢磨着她的话。 从陈景兰的角度,她的理论倒也是不会错的。别说是豪门世家,就是普通人家,到最后依着自己的,极少数才会目光精准。而那极少数的目光精准之中,又有大部分男人,到最后是变了心的。 薄菁笑了笑,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兰姨的话很有道理,豪门世家之间联姻的占大多数,所以像霍总和霍太太那样的恩爱的,确实为数不多。” 陈景兰看了眼薄菁,她的心思她倒是拿捏不准了。那日薄斐很明确地告诉她,是替她姐姐过来看霍劭霆,因为她刚刚结束一段恋情,而霍劭霆看着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可她今天字字句句听起来,是并不倾心于他呢,还是对他有太太的事情介怀?傅知夏跟霍劭霆的事情她已经跟薄斐说过了,她没有道理不传达。 那么,是想薄家那样的出身,终究看不上霍劭霆已经结过婚么? 陈景兰觉得心里有点乱。原本如果薄菁和霍劭霆能成,那么霍修远无论怎么样都威胁不了霍劭霆,他可以稳稳地坐在霍氏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霍劭霆被那个野种给占了位置,那个叫陆宁的女人,不简单。 饭桌的下半场明显地安静下来,结束后,陈景兰便提出让霍劭霆送她回酒店。 薄菁倒也是大方,笑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霍总和霍太太了。” 陈景兰支开傅知夏的借口还没有说,就被这样生生地给压了下来。想来她也是后悔得很,这第一面并不是太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着急,她也不会用这个场合让他们见面。 薄菁到海城的机会不多,错过了可能要等更久。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霍劭霆看看,这世界好的女人有那么多,没有必要对着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交心。 这霍劭霆对傅知夏的态度,让她越来越坐立不安,原本以为可以完全掌控的一场婚事,到现在竟是觉得偏离轨道而无法控制了。 因为都喝了酒,霍劭霆叫宋寅过来开车。陈景兰喜欢步行,说是要散散步,其余三人便坐上了车子离开。 薄菁率先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霍劭霆跟傅知夏坐在后排。原本想象中浪漫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不少,霍劭霆看了看傅知夏的侧颜,握紧了她的手。 “薄小姐下榻的是哪个酒店?” “盛京。”薄菁的声音清亮,顿了片刻,又响起,“薄氏和霍氏的合作,我会慎重考虑。” “霍氏建造商贸城目前只是个规划,具体实施还要后期讨论。如果确定下来再商议,倒也不迟。” 薄菁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刚刚等车的时候,傅知夏去上洗手间的空当,他就站在她旁边,言辞客套却也直截了当,隐隐在告知他们之间的见面纯属一场乌龙事件。 现在社会,这样的男人倒是不多。毕竟,豪门世家的男人,哪个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有个有背景的妻子,那么事业上上一个台阶是很容易的事情,像他这样聪明的男人,不会不明白。 陈景兰找上薄家,也就是因为薄家是能够帮衬他的事业,而他本身的魅力也足以让所有女人倾慕,即便是结过婚,但这么有能力的男人,也是很多女人不介意的。 “好,那我等霍总的消息。”车子驶入盛京,宋寅绕过车头打开车门,撑开伞送薄菁走到旋转门。 “你不亲自去送,让宋寅去送,会不会缺少点诚意?”车后座,傅知夏看着已经走出来的宋寅,“毕竟,薄家大小姐的身份摆在这里,你祖母的意思,你仔细揣摩过么?” 霍劭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女人的指尖,嗓音低沉:“怎么,吃醋?” “我只是觉得奇怪,”傅知夏侧头望向他,“像你这样的已婚男人,行情走那么走俏么?这位薄小姐,怎么说都是薄家大小姐,这个薄家听来感觉派头比霍家还要大,难道他们家族会同意她嫁给你这样的男人?那不是二婚了么?” “不知道。”霍劭霆将女人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也可能是利益驱动,毕竟霍家的家底摆在那儿。不过祖母这事做得不厚道,我不会耽误人家姑娘。” “你就知道是耽误?不是成全?” 霍劭霆哂笑了下,俯身亲了下女人的脸蛋:“已经成全你了,再怎么成全别人?薄小姐未必会对我有意思,就算是有,我今天也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合作不合作都没有问题,霍氏还没有到等米下锅的地步。” “尽管放心,我对婚姻很忠诚。”宋寅走到车门前的时候,霍劭霆正咬着耳朵把这句话说完,傅知夏的脸在夜色之中掩盖了绯红,却遮掩不住上升的温度。 伸手按下旁边的键,车子被隔离开两个空间。宋寅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他摸了摸鼻子,将车子放慢了速度,外面凄风冷雨的,里边一定热火朝天吧? *** 傅知夏将工作集合了几周,跟医院请了4天的长假。她初步决定两个星期回一次锦城,因为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毫无头绪,所以可能花费的时间会比较多,延续的时间又比较长。 她想要查关于苏慕烟的一些事情,这段时间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但是奇怪的是,关于苏慕烟坐牢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即便沾到一点边儿的,都没有。 这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在记忆之中是热情活泼明艳开朗的,她怎么都想象不到,她怎么能跟这样的事情沾边。 从傅书语的口中得知的故意伤人,是因为苏慕烟这人的大小姐脾气,她一向娇纵任性,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是不奇怪的。 但是傅书语的话,她也不会全然相信。 必须是去锦城和粟城打听一番,了解整个事件的始末,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初步判断。 十一月,空气中已经开始充斥初冬的寒意,霍劭霆出差一周的空当,傅知夏定好了前往锦城的车票。 关于苏慕烟的事情,她并没有跟他多说,她觉得自己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解决。毕竟,她现在是连事情的雏形都没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晨间的风吹过来已经有了薄刀刮过的冷意,傅知夏紧了紧身上穿着的大衣,低头的瞬间就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绕过,顿时温暖了许多。 她抬眼,就看到了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霍劭霆的手还落在咖色格子围巾上,眼神有些不悦地望着她:“去哪儿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她想张口,却是打了一个喷嚏。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傅知夏揉了揉鼻子,声音夹杂了些软糯的鼻音:“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就提早回来了,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白妈告诉我你出门了。”他低头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小型行李袋,“上次一个人去安溪村差点没了命,你以为白妈还敢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声线平直冷硬:“又是去安溪村?” “哦,不是。”傅知夏摇头,嘴角勾着的微笑有讨好的嫌疑,“我是想去锦城一趟,看看是不是会有什么收获。”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霍劭霆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讨好,脸色更为阴沉起来。 傅知夏:“……”去锦城一趟,那是多大的事? 她撇了撇嘴,又吸了吸鼻子:“你不是在出差么?所以我……” “就是趁着我出差的时候出门。”这是个肯定句,傅知夏没有开口,看到白色的火车头朝着她这个方向驶过来,急急地拿起行李袋,“车子到了,我先走了,喂,霍劭霆……你做什么,车子到了!” 傅知夏着急地看着已经停下的车子,身子却被他拉离得越来越远,就听到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地响着:“车子就在外面。” “……” “我跟你一起去。”他走到黑色的迈巴赫面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傅知夏塞了进去,自己也坐进驾驶室。 傅知夏的脑袋有些懵,她看着霍劭霆已经发动车子:“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过去?你那么忙,事情那么多,一天下来损失……” “那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说话间,黑色的迈巴赫已经疾驰而出,傅知夏摸了摸头,在心中腹诽:谁说每次出门就会出事的?那次是个意外,真的是个意外好不好? “上次去安溪村,知道了杨美玲可能不是你母亲,这次是再去证实么?” 傅知夏的目光正望着窗外整齐的士兵一样挺立的树,摇了摇头:“不是。杨美玲不是我母亲,我已经验过DNA了。原本以为自己很难接受,其实事实出来了,也还是挺容易接受的。毕竟,这么多年,她对我都不好。” “那是去锦城找回忆?” “一半一半。”傅知夏又打了个喷嚏,男人抽出纸巾给她,不满意地看着她,“什么一半一半?说话说清楚。” 傅知夏吸了吸鼻子,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想起我曾经一个很要好的闺蜜,但是她现在坐牢了,但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我想到锦城来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多了解这个事件是怎么发生的。” 霍劭霆安静地听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身影,长相漂亮,性格张扬,确实是出现在傅知夏旁边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又好像消失了。 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关注她,所以更加不会关注她的一切。 “叫什么名字?”他随口问道,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轻轻旋转。 “苏慕烟。” 他点头:“好。” 傅知夏:“……”好是什么意思? *** 蕙兰医院。 傅书语将语音发送出去,躺在床上,觉得心跳砰砰,乱得很。 傅知夏在蕙兰工作,她一直都关注着傅知夏所有的行为。她看着她这段时间声名鹊起,心里不爽,但是看她没有来上班,又急得慌。 苏萸已经开始调查她,并且知道她还验了跟杨美玲的DNA,但是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杨美玲摊牌,这个女人看起来,比之前更难糊弄,且心机更深沉了。 霍劭霆跟她的爱情故事在海城传得沸沸扬扬,这不是传说,她上班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接送都是亲自来的。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用心。 所以,傅知夏现在背后站着的男人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马上掐死她。 傅书语只觉得背脊爬上了一层冷汗,之前的事情像是梦魇一般,被重新扒出,她感觉昼夜难眠。 手机的铃声响起,她拿过一看,马上接起。 苏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依然是盛气凌人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找人跟踪她,她果然是来了锦城。” “锦城?”傅书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想要做什么?” 苏萸冷笑了一声:“想做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敢来,哪怕是带着霍劭霆一起来,我也能让她有去无回。” 第一三四章 我很好,勿念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海城到锦城的车程约莫三个小时,到达锦城,刚刚过了早高峰,但是车道依然川流不息。傅知夏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锦城林立的高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记忆断断续续的,很多都已经清晰了,只除了她将傅书语推下楼的那一段,还有小时候在安溪村的一些记忆,像是两节无法完全接洽的空白。 还有,耳边有时蹿出的那个声音,那些哗啦啦的风车,那些草药,跟她的生活完全是无法切合的,像是在梦境之中。 “想先去哪儿?” 绿色的箭头亮起,霍劭霆将车子往左驶去,眼尖地看都一辆黑色的大众也朝着这个方向驶过来。 他是在十分钟之前注意到这辆车子的,当时开错一个车道,绕了一圈,这辆车子也跟着他绕了一圈。 现在,他朝左,那车子也跟着朝左。他想着便驶入一条小道,数秒之后,那辆车子不出所料地也出现了。 黑色的迈巴赫往右迅速驶出,这下他完全可以判断他们是被盯梢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傅知夏来个锦城便有人盯梢。或者,是有人盯着他? 他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嘴角勾了勾,脚踩着油门大力了些,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出,身后的黑色大众一下子便找不到了目标。 “妈的,被发现了!”开车的黑皮猛地砸向方向盘,跟着车子绕了几圈,瞬间就不见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才明白这是被耍了。 “怎么办?人都不见了,怎么跟苏小姐交代?” 黑皮一掌打向副驾驶室的光头:“你傻啊,车跟不上就跟人!这里是锦城,找个人还不容易?只是今天怕是不能动手了。苏小姐说了这个女人可能会去云大,派几个兄弟在那儿候着。” “是,老大。”光头男开始打电话,黑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伸出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 另一边,傅知夏抓住了车窗上的把手,车子停下的那刻还有些惊魂不定。她深吸了口气,正想说几句,却发现霍劭霆将车子停在了一座豪华大宅门前。 几幢独立的小洋楼,设计风格偏西式,门前一大片的草坪,白色的秋千架极为显眼。右侧是一个个的花圃,种着各色的鲜花,乍一眼看去,每个花圃都有着鲜明的色调。 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女人正在扫地,她的动作很有节奏,也很有耐心,尽管不断飘落的树叶在打扫干净的地面上继续飞落,她也是不厌其烦。 “这是傅家。”霍劭霆打开副驾驶的门,“傅书语已经醒了这么久了,这件事情也算完结了,傅先生和傅太太不在海城的话,就应该在锦城。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陪你过去,如果他们言辞上有什么过分的,你也不要客气。” 正说着话,铁门已经被拉开,刚刚那位蓝布衣服的女人跑过来,看到傅知夏,声音带着惊喜的颤抖:“二小姐?” 当初傅家为了表示对傅知夏和对傅书语的一致,是让所有的下人跟着喊知夏“二小姐”的。 傅知夏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也很快记起来,试探地叫道:“吴婶?” 吴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二小姐,都说你想不起事儿了,你已经好了?” “好了一些,谢谢吴婶。”傅知夏笑了笑,眼前的女子个子瘦瘦小小的,她能记起一些,是待她极好的。有时杨美玲对她不好,她躲在一边不开心,吴婶就会给她单独做点小食。 “好了就好。好了一些,就会慢慢好全。”吴婶激动地擦了擦眼睛,这才看见身侧高大的男人。霍劭霆她也是见过的,来过几次,这样的男人见过几次也有深刻的印象了。但是她听说这位姑爷对待二小姐并不是太好,没想到现在也跟着过来了,而且刚刚两人的样子看起来,也是颇为亲密的。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两个人,又见男人手上提着东西:“是找老爷和太太么?老爷是在的,太太不在家。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很快,傅路凯就走了出来,看到霍劭霆满脸都是堆着笑。他跟尹璐不同,知道傅家现在的事业正在下坡路上,如果不是霍劭霆帮衬着,状况就更为糟糕了。 他客气将两人请入了客厅,看着一大堆的礼品,笑道:“人来了就好,怎么还那么见外拿东西过来?知夏,既然书语已经醒了,那么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你傅姨的话,别太放心上。女人家,心眼小。” “谢谢傅伯伯。” “都是一家人,之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你呀,也别把这个事当个疙瘩,早些过去了。这傅家啊,就是你娘家,有事没事多回来看看,家里的房间,也都还为你留着。” 傅知夏眼底有些温热,其实在这件事之前,傅路凯和尹璐待她也是极好的,是真心疼她。这件事这样发生,任哪个父母都不会原谅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人之常情。 “傅伯伯,我可以上楼看看么?” “那当然。你的房间,都让吴婶整理着呢。” 吴婶带着傅知夏上楼,楼下便剩下了傅路凯和霍劭霆两个人。霍劭霆放下茶盏:“感谢伯父。对于知夏而言,你们是对她最重要的人。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傅家待她的好,她会记得,我也会记得。” 后面五个字让傅路凯听得一愣,又听到霍劭霆说道:“我听说傅氏近来在锦城准备审批一块地,如果资金方面有问题的话,我正好可以帮个忙。” 傅路凯听得眼睛一亮,手里的茶盏跟着放下:“这些年霍氏对傅氏的帮忙,我都记在心里。之前你傅姨对知夏做的,我很抱歉,她也就是……其实这么些年看着知夏长大,怎么会没有感情?每次对着知夏说出这么重的话,回来也不知道要哭多少回……” “再心疼,也是自己的女儿更重要。”霍劭霆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伯父也说是看着知夏长大,应该了解她的人品,就没有想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之间会起这样的争执?”知夏是失去了记忆,但是傅大小姐的记忆还很清晰,到现在为止,就没有人去问问她这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么?” 傅路凯愣住,大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傅书语是否能够醒来上面,现在醒过来了,也把心思放在她能否康复上面,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没有人想去追究了。 但霍劭霆这话听来,这事情难道还有隐情不成? *** 顺着楼梯朝二楼的转角往前,长廊的第二间房,是傅知夏的卧室。 “说起来,老爷夫人也是疼你的。大小姐醒来以后,这个房间老爷都有交代要整理,夫人有时也会走进房间来看看,有一次我还看到她落泪了。” 傅知夏推开房间,里面的色调是蓝米的主色调,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一米八的米色大床,同色系的衣柜和桌子,梳妆台和窗帘是浅蓝色的,里面一层透明的窗纱绣着蓝色的星星。 傅知夏缓步走进,回忆的气息迎面扑来,她仿佛看到自己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怀里抱着棕色的玩具熊坐在飘窗上看风景,拿到录取通知书激动地在床上又蹦又跳……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穿梭,有哭的有笑的,也有闹的,静的…… “二小姐今天要在这里歇着么?我去重新拿套被子过来。” “哦,不用。”傅知夏回过神来,走到书桌旁边,上面的格子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最终在一本粉色的笔记本上落定。 吴婶在一边喋喋不休道:“二小姐是最喜欢读书的,从上学开始一直都是第一名,这也是老爷跟夫人的骄傲。夫人从前常说,二小姐最有孝心,想要学医都是为了她呢!那会儿,锦城的那些太太们,哪个不羡慕夫人?都说夫人这是命好,又修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傅知夏笑了笑,伸手抽出笔记本,那是一本粉色格子封面的本子,全新。 她正要将本子放回去,又听到吴婶说道:“这本子是苏小姐托人送来的,已经是你去海城之后了。我原本是想把这本子交托给你,夫人说不用,也就放在这儿了。” “苏慕烟?” “是啊。”吴婶轻叹了声,“苏小姐从前跟你最为交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是听人说,开庭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认了罪,所以这事八成是冤不了了。二小姐那时候还一直在为苏小姐的事奔波,真是白费了力气。” 傅知夏握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她再度翻开笔记本,笔记本的套角处有流苏露出,她拉了拉,一张书签被抽了出来。 娟秀的小楷字体极小,看着有些费力,傅知夏的眼睛一眨不眨,就这样看下去: 雪白的花荫与曲折的小径在诗里画里反复出现,所有的光影与所有的悲欢在前人枕边也分明梦见,今日为我盛开的花朵不知道是哪一个秋天里落下的种子?一生中所坚持的爱,难道早在千年前就已是书里写完了的故事? 桐花已开,盛开如锦,又飘落如雪。知夏,无数个梦里都是与他的相遇相见,但现在,我只想静待时光逝去,把一切都遗落在梦里。所有的决定都是我的抉择,不要再为了浪费时间。我很好,勿念。 ——慕烟 “你刚刚说,慕烟是自己认罪?” “是啊,自己认罪,听说都没有请律师辩护。想想这苏大小姐的性子,如果说是无辜的,一定不会轻易认罪。那么开朗的一个姑娘,真是看不出来会把人的根都给断了,那男人即便能活着,也是废人一个了。” 傅知夏收拢了手里的书签:“那个人是谁?” 她能想到的跟苏慕烟有关系的男人,那就是沈靑书了。但是她不会对沈靑书做这样的事情,若是有男人想要侵犯她,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从小有被绑架的经历,慕烟是有一定身手的,一般男人打不过她。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就一个男人。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怎么说的都有。可怜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就入了监狱,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傅知夏只觉得心底沉重:“吴婶,知道是哪里的监狱吗?” “二小姐你想看她么?”吴婶摇了摇头,“听说苏小姐入了监狱之后,什么人都不见,就连沈家的公子,就是以前她天天放在嘴边的那个,也坚决不见。我怕你去了,也是见不着她。” *** 霍劭霆跟傅知夏并没有留在傅家用餐,便驱车离开。车子朝着城西驶入一个高档小区,霍劭霆停好车子,带着她进入电梯,笑道:“这个地方可还记得?” 傅知夏点头:“记得。” 是傅家酒宴的事情发生之后,她跟霍劭霆暂时居住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基本不过来,她一个人郁闷地独守空房,每天过得怀疑人生。 “记得?”男人哂笑,“说来听听。” 傅知夏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傅家酒宴之后,迫于舆论压力就让我搬出傅家,就住在这里。” 说话间,电梯已经“叮”地一声打开,霍劭霆动作快速地按下密码,房门很快打开。 这是高档的复式楼公寓,是霍劭霆在锦城的房产之一,因为离着傅家位置比较近,当时就选了这里让傅知夏住着。 而他当时在锦城有一个项目,基本回的是另一套公寓,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是命运的安排总是奇特,谁又能想到现在两个人重新过来,会是如此不同的心境呢? 傅知夏倚在门口,实在不太明白这人为什么好端端地回这里一趟,这个地方可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 霍劭霆走上楼,很快又下来,手里多了一串钥匙。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去换一辆车,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这辆车子被盯梢了。” “盯梢?” “我已经找了人进行反跟踪,保镖很快就会到位。”他走动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一路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跟踪我们,所以一切小心。你必须跟着我,寸步不离。” 他黑眸湛湛地看着她,傅知夏点点头,如果说她一来锦城就有人跟踪,那这事也未免太蹊跷了。 霍劭霆取了一辆白色的路虎上路,朝身侧的女人看了一眼:“差不多到饭点了,先去吃个饭?吃完饭再做打算。” “嗯,好。”傅知夏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张书签,苏慕烟是喜欢席慕蓉的文字的,但是那个时候写,是一种怎样绝望的心情? 不让任何人探视,隔绝所有,又是一种怎样绝望的心情? 她心心念念的沈靑书,都不要了么? 想到这个男人,她不由气恼,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霍劭霆:“认识沈靑书么?” 粟城沈家,沈靑书,他自然是知道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了握方向盘,墨黑的瞳迎向她:“怎么?” “他是慕烟最爱的男人,可是慕烟出事到现在……”傅知夏止住了声音,轻轻叹息,一直以来都是苏慕烟一往情深,沈靑书应允过什么么?没有。 “她出事跟他有关?” 傅知夏再度叹息,眸光黯然:“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是听人说个大概。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更多了解一些当时的事发经过,我真的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今天下午去过云大,我还想去一趟巡捕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故意伤人,再去调卷宗,给出的结果也是一样。那个男的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着,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他的背景也不差,是粟城孙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她竟然断了人的根,还真能下得去手。” 意识到身侧女人的目光,霍劭霆摸了摸鼻子:“在你告诉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去查了。官方的就是这个结果。粟城孙家,虽然说没有苏家势力那么庞大,但是孙伟明的伤毕竟太重了,现在舆论传播速度那么快,苏家不可能一手遮天。她自己承认,是对的。” “孙伟明?”这个名字陌生得从来没有出现过,当然也可能她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复,所以这个名字没有痕迹。 “因为三代单传,所以孙伟明从小受尽宠爱,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如果说因为他见色起意,苏小姐正当防卫倒也有个说辞,但是孙伟明就只是喝多了,她蓄意伤人且程度恶劣,法律上来说,确实是犯罪了。” 车子在一家高档餐厅停住,霍劭霆正解开安全带,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他点开刚刚发送过来的微信信息,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第一三五章 到时候被人吊着打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5 精致的小菜陆陆续续地上,小包厢的格调很有意思,小小的空间还放置着一张藤椅,玻璃小几上玫瑰花颜色娇艳欲滴。 傅知夏没什么心思欣赏颇有特色的装修,肚子也不觉得饿,便在藤椅上坐着。想到“孙伟明”这个名字,她低头给顾卓希发了一个信息。 那边回复过来,之前并不是认识的人,没有任何交集。 霍劭霆到门边打完电话走进,正看到傅知夏坐在藤椅上发呆。 刚刚找人去了云大,假装打听苏慕烟的事,便有人一直跟踪。所以,今天的盯梢,针对的人不是他,而是傅知夏。 所以,苏慕烟的事情,确实事有蹊跷。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傅知夏遭遇的一系列事情,是跟苏慕烟的事情有关? 这个认知让他墨黑的瞳又浓稠了几分,有人不愿意让她去了解苏慕烟的事,这个是可以确定了。他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反跟踪那群人,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能够确定那帮人的身份。 大手揉了揉发呆的脑袋,傅知夏抬起头来,弯了弯唇:“是不是有什么要处理的公事?都说了不用你陪我过来,我就是到锦城走走。” “没什么事,有事宋寅都会处理好。”霍劭霆拉着女人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刚刚问了伯父,说你从小最喜欢吃锦城的老鸭煲,这间店是最正宗的,尝尝味道。” 说话间,他已经盛好了鸭汤推到了傅知夏面前。她低着头喝了几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男人说道:“苏慕烟的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等会会把资料发到你手机上。” 傅知夏抬眸望向了他,又听他说道:“如果有时间,可以去一趟粟城。” 傅知夏的手无意识地搅动着手里的老鸭汤,确实,如果能见到苏慕烟,比这样查有用得多。霍劭霆所能查到的资料,毕竟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真要入手去查,其实是很困难的。 “不过她既然什么人都不见,也未必会见你。” “是。”傅知夏点点头,“虽然我想不起这件事,但是在我的认知中,她不该是这样的。所以这件事情,有点诡异。” 霍劭霆凝视着她严肃认真的小脸,那眸光中有着一往无前的倔强,他夹起一块鸭肉放进她碗里:“交给我,我替你查。下午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我不用去吗?”傅知夏不太同意,男人却是拍拍她的手,笑道,“多休息有助于恢复记忆,当务之急,恢复记忆是重中之重,不是么?乖。” “……” “如果来得及的话,去一趟粟城,所以更要保证自己精力充沛。” “……” 午饭过后,霍劭霆带着她到了霍氏名下的一家酒店,如果有公事过来,他更多地是住在豪庭的总统套房。那时在锦城,傅知夏住在高端复式公寓的时候,他也基本住在豪庭。 下午二点左右,霍劭霆便出了门,傅知夏翻看着手机发送过来的资料,便了无睡意,翻来覆去的脑子很混乱。 资料显示,孙伟明出事的那天,是苏慕烟将他叫到了指定地点,有手机短信为证。 孙伟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更要命的是,他身上还被插了一刀,而那刀上有苏慕烟的指纹。 巡捕过来的时候,苏慕烟也受了伤昏迷,判断是两人殴打的时候造成的伤痕,但是显然孙伟明的伤势更严重,几乎致命。 傅知夏放下手机,走到窗边,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竟是下起了小雨。 “知夏,你知道我有个愿望是什么?” “沈靑书。” “真没意思,你怎么一下就猜中了?” “全世界都知道你这点愿望,我能不清楚?不过苏慕烟,你跟他之间到底有多少可能,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吗?” “有可能啊,怎么没可能?他是沈家长子,我呢,是苏家长女,两人的家世,也算是门当户对。” “你确定是门当户对?他是沈家长子没错,可是他无父无母,沈家现在全是他叔叔在把持,整天想着的就是怎么让他滚蛋。他虽然有爷爷庇护着,但是沈家的老爷子毕竟年岁已长,能给他的也不过就是勉强留在沈家而已。他这样的豪门,跟你怎么会门当户对呢?慕烟,阿姨都过来找过我了,叫我劝劝你,说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妈过来找你?你有没有帮我劝着点?” “我觉得阿姨的话有点道理,沈家的水有点深,我觉得谈恋爱跟结婚都不适合太复杂的。最重要的是,沈靑书对你没有个态度。” “怎么没有态度?看到了么这个?”她说着便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黑色的绒布上,星星形状的耳钉熠熠发光,女孩眼眸里的亮光比耳光还要璀璨,她弯着眼睛笑着,“这是沈靑书送给我的,看见没?还记得吧?我曾经跟你说过,QW的最新款,我喜欢的。” “沈靑书这个人呢,平时就是不爱说话,冷冷冰冰的。不过他能送这个给我,我就懂啦!知夏,祝福我吧!” “一副耳钉而已……” “知夏,这可不是一般的耳钉,上面写着‘my’,看到没有?”苏慕烟把耳钉翻到背面,“这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我的名字,二是代表‘我的’,我的,懂么?” 星星钻石的耳钉在眼前闪烁着,傅知夏觉得头有点疼,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忽然之间就像是有无数个凌乱的片段迅速在眼前闪过一样,什么都抓不住,可是她的头却是疼得快要裂开。 房间的空间很大,还是让人觉得闭塞的窒息。傅知夏拿出房卡走出房间,一楼的会客大厅空间足够大,紫色的沙发正对着碧城湖的方向,空气中吹过来的风也夹杂着水汽,多少让她感觉舒适了些。 不远处的位置,一个穿着浅紫色长裙的女人正端着咖啡,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不时按着太阳穴的身影。她坐的位置离傅知夏不远,但却是极其偏的,她如果不刻意,基本发现不了。 说起来也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诚如傅书语所言,这个女人现在是有了男人的庇护,所以整个人褪去了些学生味道的青涩,更为迷人了。 到底是做了豪门太太,这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足足是她苏家小姐的几倍。 苏萸想着又喝了口咖啡,这世界还是这样,真心看不见,套路得人心。如果傅知夏不是用下药的手段,哪儿来的今天? 如果她不是用些手段,又哪儿来的今天? 所以,谁都不比谁高贵不是? 说起来她是派了两拨人跟踪,一拨人在云大等着了,还有一拨人……那是随时等着她的命令。 她拿出手机,滑动着拍到的霍劭霆跟傅知夏的照片。这个男人看起来对她极为宠溺,所以,她也得三思而行,毕竟,霍劭霆的人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如果他们没有做到太过分,逼得她太急,她也不会去用那些非常手段。 事情的进度,还是需要了解的。 手机轻轻响起,苏萸拧了拧眉,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苏小姐,黑皮被警方带走了。” 苏萸一下子站起了身子,脸色不太好地捏紧手机:“我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掂量着点,钱我会一分不少地打进来。” 她咬唇挂断了电话,这个霍劭霆,听说是海城传奇,果然是能力卓越,不可小觑。如果单凭傅知夏一个人,绝对发现不了有人跟踪,更别说把人送进巡捕局。 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起身的时候走得忙,手包也忘了拿。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她的身子一僵,傅知夏的声音,她还是能够辨认的。 只是不知道她的记忆恢复了几成,有没有记起她,从前她常常跟傅书语在一起,虽然没有怎么深交,见面的次数也是极多的。 “小姐,你的包。” 傅知夏小跑着追上,已经到了她面前,苏萸的目光从她脚尖上移,见到她的脸时还是表情激动了一下:“知夏,是你?” 思来想去,还是不要装不认识的好,否则更让人感觉有猫腻。 “我是苏萸啊,从前常常跟着书语到傅家来的。听说你遇到了一些事情,失忆了,不过今天怎么回锦城了?你不是应该在海城么?” 傅知夏看着苏萸的脸,倒是没有什么记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从前的事情,我很多想不起来了。你是书语的朋友,你好。” 苏萸看着傅知夏探究的目光,心里有些忐忑,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苏萸……傅知夏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再度陷入了沉思。 *** 霍劭霆回到酒店,是个一个小时以后。打开房门,却并没有见到傅知夏的人,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边脚步生风地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劭霆。”女人的声音温软轻柔,他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语气不免有些责备,“不好端端地在房间待着,去哪儿了?” “就在一楼。” “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三分钟后,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男人大步朝着她走过来,脸色不太愉悦,看到她正站在迎风的位置,马上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是跟你说了,好好休息,怎么跑下来吹风?” “睡饱了啊。”傅知夏轻笑,顺势将头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查得怎么样了?” “去见了当时办案子的巡捕,情况跟资料的一样。这个案子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证据,虽然说苏家有一定的权势,但是结案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作案动机?” “苏慕烟在案发的前两天跟孙伟明有过争执,具体的情况,苏慕烟不肯说。” 霍劭霆看着傅知夏沉思的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好了,本来脑子就不够用,就别想这么多。侦查那是巡捕的事。明天陪你去趟粟城,你所有的疑点告诉我,我帮你查。” 傅知夏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是霍劭霆去办各方面效率都比较高,但还是不好意思:“你那么忙,这些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握紧她的手心,傅知夏垂下眸子,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心底也跟着温热起来。 只是啊,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发展到后来,以一种全然的溃败而收场,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曾经全心全意的感动,是多么的可笑和自欺欺人。 *** 粟城跟锦城的距离不是太远,吃过晚饭,霍劭霆便开车驶向粟城。 这个城市的夜景很美,烟雨之中,除了闪耀的霓虹,还有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花香,很是怡人。 “粟城是有名的药都,跟别的城市相比,这里的节奏会缓慢一些。以前很多人家都以种植中草药为生,现在工业化的气息也渐渐浓了。” 傅知夏听着霍劭霆的介绍,才想起他的母亲也是粟城人,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又跟沈家的纠葛。这也是听白妈说起的。 霍劭霆在粟城住的时间应该也算长,白娉婷出事之后,陈景兰就带着他一段日子,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的感情如同母子一般。 想到这里傅知夏又想到了薄菁,陈景兰现在是铆足了劲儿想要让她出局,找个门当户对的取而代之。 车子朝着一路直行,霓虹逐渐消失不见,傅知夏正疑惑,就看到车子朝着一处有灯光的院子缓缓停下。 “少爷。”霍劭霆摇下车窗,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就惊喜地叫起来,“少爷回来了,我马上通知老夫人。” 傅知夏反应过来的同时,脑子也跟着混乱了一下。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地方就是白家无疑了。 雨已经渐停,只有空气中的风吹过来泛着冷意。霍劭霆拉着傅知夏的手下车,对着刚刚那个妇人交代道:“青姨,准备一下房间,我今晚在这儿歇。” “诶,好。”妇人笑盈盈地答道,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傅知夏,笑道,“这就是少奶奶吧?模样真俊。” “少爷,你们晚饭吃过了么?要不要吃点什么?” “送杯热牛奶上来就行。祖母睡下了么?” “还没呢,听说你来还不得高兴坏?掐指算算呀,少爷是很久没有回粟城了。虽说老夫人也常常去海城,能见得着面,可是我们见不着呀!可想你了!”青姨就是个话痨,开口就如洪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有空呀,也要常带少奶奶过来,不然我们都不认识。” 白府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设计,装修看着有了些年月,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走进厅内,茶水都已经准备好,陈景兰正从楼上走下来:“怎么忽然之间来了粟城?是有生意要谈?” “祖母。”霍劭霆恭敬地叫道,傅知夏想着如果跟着叫陈景兰未必开心,便安静地站在一边。 陈景兰的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掠过,显然看到她不喜。 “跟薄家的项目谈得怎么样了?”她遣退了下人,端着茶水,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听薄菁说,你之后没有跟她联系。” “霍氏的项目,这只是个设想,还只是个意图,正在考虑之中。” 陈景兰喝了一口茶水,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劭霆,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你为霍氏做牛做马,带领霍氏走向一个高峰,可是霍修远还是把控着手里的大权,自从陆宁的儿子进来,他就在削减你的权力,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霍劭霆笑笑,身子散漫地朝后靠去:“就算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帮助我的事业。祖母,我自己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我看你是鬼迷了心了!”陈景兰也不在乎傅知夏是不是在场,“当初结这个婚,是讲得清清楚楚,你也是巴不得跟这个女人划清界限。现在是怎么回事?被灌了迷魂汤了?” 傅知夏脸色窘迫:“我出去一下。” “不必。”霍劭霆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今天带知夏过来,就是跟祖母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这个婚,无论如何我不会离。跟薄家联姻,我没有想过,也请祖母以后不要动这个心思。” 陈景兰被他直白的话气得不轻:“好,我看我们白家个个的都是情种。那我问你,你准备拿什么去守护你应得的东西?霍家的掌权人如果不是你,你是否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你自己的方式?”陈景兰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劭霆,你再有能力,也要有施展之地才行。现在霍氏已经步入正轨,你那个爹,我没看出他有几分欣赏你的心思,反倒是忌惮更多。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去年,要不是我联合了几个董事买下了一部分股权,你可能早就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时隔一年,陆淮安就进了公司,他们一家人的股份加起来,足以让你从那个位置下来。你不及早准备,想要到时候被人吊着打么!” 第一三六章 不止是喜欢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36 “咚——” 钟摆发出撞击声,沉重低浑厚的音色打破了这冗长的安静。为了防止陈景兰说出更为不好听的话,霍劭霆让傅知夏先上了楼。两人也是对峙都现在,都没有开口。 “薄菁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学历也高。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傅知夏?她是给你下降头了还是怎么的,你忽然这么对她念念不忘?” “说不上来,但是我没打算离婚,没打算换人。祖母以前说过,找个自己喜欢的就好,你不会干涉。” “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的眼光这么差。”陈景兰气得喝了口茶,才觉得胸口顺畅了一些,“劭霆,你从小到大,做事情从来不用祖母操心,看东西的眼光也精准。可是这个傅知夏做霍太太是真的不行,撇开家世不说,她的人品也有问题。她给你下了药的,你忘了么?” “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如果祖母说的是这个,我可以替她担保,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陈景兰眼底有一丝愕然闪过,一瞬即逝,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去调查过?” “我知道不是她。祖母,现在可以放心了吗?”霍劭霆拿过紫砂壶,将陈景兰的杯子注满茶水,袅袅的茶香满屋子蔓延开来,“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今天想到,就问一问祖母。” 陈景兰的眼神飘得有些远,听到这话,神思收了回来:“你问。” “前阵子碰到吴叔,说是你卖了粟城城北的一块地,买回了霍氏的一些股份。我记得前几年白氏想要在投建房产,原本设定的位置是城北,后来又改成了城东。祖母拿出的那块地,是原本给母亲的产业么?” 陈景兰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虚咳了一声,“嗯”的一声似有若无隐没在茶水漫过的唇齿间。 “但之前您给我盘点过母亲的产业,不包括这个。” 陈景兰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你在怀疑什么?对你而言,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难不成我会害你不成?就算加上这些股份,你也不足以和霍修远一家抗衡。你不想着怎么去坐稳自己的位置,反倒查到我头上?” “我没有查。”霍劭霆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杯子,“只是粟城的三大家族,南白北沈中苏,我没想到白家竟有沈家的势力范围地盘,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陈景兰显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站起身来:“好了,我跟你说东你偏要扯西,好好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薄菁是个好女人,不要错过了,这才是正事。我知道你性子倔,也不想逼你,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好好想想,这傅知夏和薄菁,到底谁更值得你喜欢。” 霍劭霆回到房间的时候,傅知夏正站在窗边看月亮。明明应该是又大又圆的月亮,却是因为天气,周围长了毛刺,轮廓也看着不分明了。 男人的手从身后环过来,傅知夏轻微地一惊,就听到身后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倒是会选地方,这个地方赏月是最佳地点。” 他的热气在她脖子便喷薄,有些发痒,她扭了扭身子又被抱得更紧:“怎么,不开心了?” “只是觉得祖母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想起来曾经劝慕烟的话,男婚女嫁还是需要门当户对的好,背景相差多的话,以后的问题也会多一些。而生活更多的还是苟且,没有那么多美好的诗和远方。豪门大户虽然说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可是……” “你想得太多了。”男人的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腰间往上攀爬,滚烫的唇轻轻咬住了耳垂,轻易便拿捏到了她的敏*感。 他翻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吻下去,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这些事交给我想,你只要负责安稳地坐着。如果你不愿意自己从这个位置上下去,没人逼得了你。” 微风吹起窗帘,停了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房间里却是热气蒸腾,傅知夏闭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慢慢软成了一滩水,又散了架。 另一侧房间内,陈景兰烦躁地来回踱步,霍劭霆跟她说的话,无论是不愿意接触薄菁,还是对城北那块地的怀疑,都让她心里不太安稳。 她从小带着他,他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认定的东西很难驳回。 她没有想到他会对傅知夏这样的女人认死理。当初她肯放心,不过就是因为看准了他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喜欢。 现在看来,他不止是喜欢,而是有情根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当初,那当初…… 陈景兰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相信了报应。 这来来去去的啊,沈家和白家,还真是够牵扯不清。她的女儿就是因为沈均,到最后就这样香消玉殒,虽然这整个过程之中,霍修远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是说到头来,还是那个丑闻。 更何况,沈均喜欢娉婷,这也是粟城公开的秘密。所以也不能怪啊,霍修远对她的无情无义。 连带着儿子,都不那么贴心。 陈景兰觉得头有点疼,在床边坐下,又发了会呆。片刻之后,她又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拿出纸皮文件夹中的文件。 她细细地看了一遍,又重新收好,重新放入。看着窗外的细雨,目光一寸寸变凉。 霍劭霆说得不错,城北那块地,不是白家的。但谁都想不到,那是沈家的。 *** 翌日清晨,天气依然阴郁,空气中的雨丝呈绵密之势,花叶凋落,在地面上粘稠。 傅知夏从梦境中醒过来,已经是满身的冷汗,她的意识空洞了许久,才慢慢回拢。 昨晚被要得紧了,其实不过睡了几个小时,但仅有的几个小时,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梦里是无尽的黑夜,她小小的身子一直在奔跑,后面有人一直在追,一直在追…… 这个梦,她之前做过了。 真实到刻骨的梦境。 总有些东西无法将她的人生全部糅合到一起,譬如这个逃离,譬如苏慕烟的入狱。 傅知夏走到窗边,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只是因为阴郁着,所以有种晨间的错觉。她看到昨天晚上那个穿着朴素的下人已经买了菜回来,正热络地跟另外的人打招呼。 傅知夏迅速洗漱下楼,餐厅里,霍劭霆跟陈景兰已经坐着,看样子基本用完早餐了。 “头一次去长辈家里,睡到这个点,普通人家的礼数也不会这样糟糕。” 陈景兰不悦地看向霍劭霆,霍劭霆端起牛奶浅浅地啜了一口:“礼数这种东西,都是面子上的表皮功夫。” “表皮功夫也是功夫。”陈景兰不喜欢霍劭霆这样维护的态度,“难道说表皮功夫都不愿意做,你这是宠得没有底线了!” “应该是昨晚累着了。” “……”陈景兰被噎得无话可说,她深吸了口气移开视线,就看到傅知夏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 她看着她,忽然就想到了保险柜里的那份文件,顿时有些失神。 “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的饭菜青姨已经备好,难得回来一趟,记得在这里吃饭。” 傅知夏走到餐厅,陈景兰正出去,她凝着她的背影,心底微叹。 终究是不中意,连见面都避开了。 霍劭霆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赶紧吃,吃完还有很多事要办。这次从粟城回去,以后就别心心念念想着这事了,我会帮你查。这次带你过来,是断你一个念想。” 傅知夏嘴里咬着馒头:“为什么要断我的念想?” 男人嗤笑,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柔和缱绻:“你的脑子原本就不够用,还要想那么复杂的东西,想坏了可怎么好?” 傅知夏:“……” 早饭过后,两个人便驱车出门。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傅知夏不由紧张起来:“我们是先去监狱么?” 男人淡淡地应了声,伸手握了握女人放在一边的小手:“她可能不会见你,做好心理准备。” 傅知夏点了点头。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如果脑子里没有了,那么彼此就是陌生人;脑子里有了,内心感觉就很亲切。但是,这跟实际上见面又是不一样的。 粟城女监坐落在郊区地带,虽然绿化设施齐全,但是一走进来就让人感觉气氛的压迫。 傅知夏觉得心跳加速了起来,她抬眼看着封闭的墙壁,有些无法跟记忆中那个衣着始终光鲜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如果你们要见的人是苏慕烟,奉劝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自从入狱我就没见她出来见过谁,你们确定要见么?” “是的,确定。你告诉她,我叫傅知夏。” 女狱警看了站着的两人一眼,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但是过来见苏慕烟的也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她一概都是回绝的。 傅知夏坐在小窗旁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忐忑,更多的还是不安。 几分钟后,还是那个女狱警走了出来:“不见。” 傅知夏的眼睛暗淡下去,走出探监室,霍劭霆一下子掐了手中的烟,朝着她走过来:“没见着?” “意料之中。”傅知夏笑得有些苦涩,男人握住他的手心,带着她直接上了三楼。 办公室里的人似乎跟霍劭霆认识,早早地就在门前候着,见他过来急忙将人请进办公室,茶水已经泡好。 “苏慕烟自从进入女监,就没有见过任何人,把自己跟整个世界都隔绝了一样。这也难怪,一个粟城娇滴滴的大小姐,进了监狱,任谁也受不了,她的心情,可以理解。如果霍少一定要见,倒也可以安排单独见面,只是苏慕烟的脾气倔着呢,以前安排过一次,来的那个是她的妹妹,她当场就失控了,如果不是手铐铐着,那位苏二小姐估计会受伤,而她自己也受伤不轻,整个手腕都脱了一层皮。” “妹妹?”傅知夏听得心惊肉跳,还是抓住了重点,“是谁?” 记忆中不曾有过这样的人,但是也不排除她没有想起来。 “哦,是苏萸苏二小姐。” 苏萸? 傅知夏脑海里马上迸出一张脸来,同时夹杂着声音: “我是苏萸啊!从前常常跟着苏萸到傅家来的。听说你遇到了一些事情,失忆了,不过今天怎么回锦城了?你不是应该在海城么?” 是她。酒店遇到的那个女人。 好巧。 但很多巧合往往不是巧合,会让人心生疑虑。 常常跟着傅书语的人,竟然是苏家的二小姐?在她的记忆里边,苏家应该比傅家更有势力一些。 傅知夏觉得脑袋又有些疼起来,她拼命忍住不去想,握着瓷白的杯子:“听说监狱里边会有一些活动,比如说给犯人开设一些课程什么的,有么?” “那倒是有的。” 霍劭霆看了傅知夏一眼,果然就听到她下一句说道:“那么能否安排一个医学宣讲活动,这样的活动,应该大家都要出席的吧?我是医生,我还可以给她们诊一诊脉,看看她们的健康情况。” “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监狱是很欢迎这样的活动的,要关注犯人的身心健康嘛!” 霍劭霆看着傅知夏松了口气的样子,眼底有流光闪过,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确实够智慧。 两人走出办公室,外边的雨下得更大了。 霍劭霆撑开黑色的大伞,环过女人的腰肢:“早就想好了?如果见不着的话,用这个办法?” “临时想的。”傅知夏蹙着秀眉,“我想见见她,无论距离是近是远。虽然我知道她的状况很不好,但是也要见着,才能知道究竟不好到了什么程度。” *** 锦城。 苏萸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那些个她派去盯梢的根本就保释不出来,她也是知道巡捕的能耐的,指不定这些人指名到她头上,那这件事可不好办。 她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小事还能惊动巡捕,她也真是小看了霍劭霆的能耐。 清晨她收到消息这拨人已经放出来,并且没有说错任何一个字的时候,她才将钱打入,心下一松,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到底是有了男人做靠山,难怪傅书语这么紧张,真的是有道理的。 她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才入睡没一会儿,就被手机铃声给惊醒。 苏萸烦躁地坐起身子,看到跳跃的手机号码,很快接起。 得到的消息是霍劭霆已经离开锦城,竟然到了粟城女监。 苏萸所有的睡意都没有了,这个傅知夏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样子,可是当初苏慕烟出事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用尽自己的力气在帮她找证据脱罪。如果那个时候她身后就有像是霍劭霆那样强大的靠山,估计苏慕烟不会进监狱。 她急急地洗漱出门,看着车子直奔粟城。 粟城距离锦城不远,她也是将油门踩到了底,心里烦躁得想要骂人。 这个傅知夏,好端端地去做她的豪门太太就是,明明都没有想起什么,还要在这里调查来调查去的。她如果是去粟城女监的话,也不知道苏慕烟会不会见她。 这个局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带了些运气的成分,她才能成功进入苏家,并且逼退苏慕烟,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她忽然又厌烦起自己的胆小怕事,这个事情若只有她一个人,是没有能力做到的。她厌烦傅书语的战战兢兢,自己不也是一样? 所有的证据都是足了的,最重要的是苏慕烟丧失了斗志,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走了,沈靑书人又在国外,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一档子事。退一万步讲,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整个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苏慕烟爱沈靑书爱得死去活来,但是沈靑书从来是没有表态的。 这苏大小姐看着高贵,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贱了去了。 沈靑书看不上她,不喜欢她也正常。 怎么比,苏慕烟都是比不上薄家的薄斐二小姐的。薄家现在的趋势是蒸蒸日上,而且又是在上京,不像苏家,空有架子而已。 薄斐跟苏慕烟性子有些相似,但是薄斐气焰更嚣张一些,苏慕烟唯一的优势,也就是跟沈靑书近。但这件事之前,沈靑书已经让他爷爷派去了隐国,而薄斐也是会一同去的。之后的事情,就很难说了。等薄斐跟沈靑书结婚之后,她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给苏慕烟,也不知道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女人,会不会在狱中自杀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结束了,清清爽爽的,挺好。 苏萸的车子路过苏家蔓湖别墅的时候,都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绕过朝着粟城女监的方向驶去。 几个金色的大字在雨水之中显得烟雨朦胧,苏萸停下车子,打了个电话,听说苏慕烟依然没有见傅知夏,不由地松了口气。她放下手机,身子朝后靠去,才感觉到了之前的紧绷。眼睛盯着不断划动的刮雨器,她看着森严的建筑物,想象着苏慕烟在里面的处境,嘴角才勾出一丝笑,那笑容马上僵在了嘴角。 不远处的位置,一行人往前走着,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傅知夏的侧脸,她身侧的男人高大挺拔,正护着她不被雨水打湿,那浑身上下的久居上位的气度,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能清晰感受。 第一三七章 我爱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苏萸深吸了口气,手不由握紧了方向盘。 霍劭霆这个名字是如雷贯耳,但是之前就是听着看着,今天看到真人,苏萸是被震慑到了。 她是没有想到,如同傅知夏这般的身份,还能有一天能跟霍劭霆这样的新贵沾的上边。就连她当初也是傅书语身边的小跟班,现在她好不容易成了苏家的二小姐,身边出现的男人却没有像霍劭霆这种的。 气质沉冷矜贵,背景庞大,手段过人。 看到那一行人朝着女监的方向走去,她才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她现在的重点不是嫉妒傅知夏身边的男人,而是要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最终能查出些什么。 傅知夏的脑袋有些混乱,她很快理清思路,将要讲的内容迅速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遍,毕竟这是临时起意,什么都没有准备过。 穿着橙色囚服的女犯已经在长椅上坐好,各种眼神都朝着台上的傅知夏望过来,这些眼神或阴冷或凶残或嘲弄,冷雨敲窗的陪衬之下,整个氛围更为阴寒。 傅知夏的目光搜索过全场,几乎时候一眼就落定在那个低垂着头的身影上,虽然同样穿着囚服,但是这个女人气质出众,皮肤在一众人之中是近乎透明的白。但是那白还掺杂了些病态,而且那双眸子无神得厉害,跟她记忆中那个咋咋呼呼的苏大小姐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好!秋天走入尾声,很快初冬就要来临,很多女性在冬天会发现手足冰冷的现象。今天我们要讲的健康主题,就是如何通过穴位去更好地调理自己的身体。请大家伸出左右,你们看,这个位置就是……” 傅知夏压下心头激动的情绪,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给女囚上了一节课。她的讲课深入浅出,操作性强,很多女囚都极感兴趣地跟着她按起穴位。 苏慕烟的目光在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就望了过来,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她几秒,又望向了别处,目光有些放空。 傅知夏想要一个跟苏慕烟单独交流的空间,监狱长却是极其不放心:“你别看她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就怕哪个不备……上次的事情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怕得发抖。” “她不会伤害我。而且,我有自保能力。再说,旁边不是还有狱警么?” 监狱长看了眼霍劭霆,见他点点头,无奈也只有答应。 来的目的就是见苏慕烟,不见到怕也是不会罢休。 独立的小屋子,橙色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木质的桌子有着圆圆的光晕。傅知夏低头看着桌子,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A294213号,现在是特批你的问诊时间,半个小时。” 她看到苏慕烟的目光倏然顿了顿,还在往前走了过来,粗重的铁链在静谧的空气之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傅知夏觉得自己的内心窒息到无法呼吸,手铐的银光刺目到疼痛,她颤抖着手扣住眼前女人的脉搏,眼睛更为酸涩起来。 她的身体不好,很不好。 “慕烟。” “你何必费尽心思要见我一面,我谁也不想见。”苏慕烟垂着眸子,“我想回去了。” “慕烟。”傅知夏哽着声音,“对不起慕烟,你出事这么久我都不知道……” 她的眼睛已经弥生了水雾,偏开视线眨了眨:“我还是不久之前记起了一些事情,才记起了你。我跟傅书语起了争执,把她推下楼,自己也滚下楼梯跟着失忆了。” 苏慕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到对面的女人擦了擦眼睛:“慕烟,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个案件的卷宗我都已经了解了,但是我骨子里的认知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是另有隐情。我想了想你这个事情的时间,应该发生在我失忆之前,所以我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怎么一回事。我最近一直在做记忆康复,一定会想起来,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么我努力去想。” “最近过得还好么?”苏慕烟转移话题,声音虚软疲惫,“我虽然在监狱里,偶尔也能知道些外面的八卦。听说霍劭霆对你很不错,你把粟城的沈大小姐都给比下去了,够给我们长脸的。” “不过吧……”她的声音依然轻飘飘的,“知夏,你还是要小心这个女人。她跟着她那个爹长大,最喜欢使的就是阴招。她对霍劭霆那么上心,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霍劭霆对你再好,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觉得这儿也挺好的,安静,适合想很多事情。很多原来想不通的事情,到这儿都能想明白。我都觉得,我成长了不少。” 苏慕烟拍了拍傅知夏的手背,轻轻勾了勾唇:“知夏,我们会再见的,不要为我难过,过好自己的日子,嗯?” 直到链条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消失了很久,傅知夏才站起身来,眼圈通红。 霍劭霆看到傅知夏走出来,伸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怎么哭得像个兔子?” 傅知夏摇了摇头,把头埋入男人怀中,温热的泪水涌出,热烫着他的胸膛,他轻叹了一声,拍着她的背:“放心,我会好好查。” 磁性如同大提琴音色的嗓音透过秋风浸入耳中,苏萸抓着树干,不自觉地剥下了整块树皮。 她压住心跳,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段文字,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件事情得到好处的,不是她一个人,凭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她不过就是顺势而为之,整件事情受益最大的那个人,不是沈姿含么? *** 车子驶入白家,青姨一看到霍劭霆和傅知夏下车,就激动地迎上来: “少爷,少奶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已经等着了呢!” 圆形的黄梨木餐桌,上面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不过菜色虽然丰富,这吃饭的人却着实不多,也就他们三人。 陈景兰看了傅知夏一眼,没什么表情,想必是她的到来让她是不悦的。 “粟城这边霍氏的产业不多,你这次专程过来,不像是谈生意。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霍劭霆还没开口,陈景兰就从傅知夏的目光中看出了问题,语气冷冷地开口:“是你的事?” “祖母……” “吃过饭后帮我办点事,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陈景兰很快截断他的话,又看向傅知夏,“听说你医术了得,我最近总觉得腰疼,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缓解的。” 傅知夏眼眸亮了一下,点头道:“可以针灸,可以艾灸,可以推拿,效果应该很好。” 如果有让陈景兰接受她的融合点,傅知夏内心是很欣喜的。对于霍劭霆来说重要的人,对于她来说当然也是重要的。 陈景兰的房间是中规中矩的中式装修风格,复古而又有文化感,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香薰,是茉莉和薄荷缠绕一起的气息。 “简单点,就推拿吧!” 陈景兰在贵妃椅上躺下,傅知夏顺着穴位力道适度地捏着,从前在傅家的时候,她常常给尹璐推,每次都舒服得让她眯眼。只是短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很多东西回不了当初了。 “以前娉婷还在的时候啊,也常常给我捏一捏。这一捏,身子骨就舒服多了。” 陈景兰叹息着,傅知夏沉默,又见陈景兰已经坐起了身子,眼神幽远得像陷入了回忆。 “娉婷是劭霆的母亲,这个,你知道的吧?”陈景兰的目光望向傅知夏,那眸光里竟是藏着一丝不太分明的憎恶出来,“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走的么?” 没等傅知夏开口,她又自顾自说着:“如果不是粟城沈家的那一场酒宴啊,娉婷现在还好好地活着。那个沈万年的儿子啊,觊觎我家娉婷那么久,当初我没有同意把娉婷嫁给他,我知道他心里是积怨了的。可是我看他婚后生活也算美满,怎么都不会想都他是那么一个小人,把手伸到了娉婷身上。娉婷那么个自尊心强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他自己也不得善终,一家四口只留下一个儿子,在沈家无权无势,全被沈昊压着。” 傅知夏的脑子回转了几下,才说道:“您说的,是……沈靑书?” 陈景兰勾起了嘴角,推开她还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起身端过茶桌上的杯子,轻轻地呷了一口,才抬头望向傅知夏。 “你知道沈靑书?” 陈景兰的目光,很难描述,她的声音顿了顿:“靑书这孩子,其实原本我还是很喜欢的。可是谁让他投胎投错了父母呢?沈均如果还在,他现在也是沈家的掌权人了。沈万年喜欢这个大儿子,从来都是对他那个二儿子不放在心上的。因为喜欢沈均,看重沈均,所以沈万年对他的两个孩子都极为器重。” 傅知夏沉默,脑海里只是想着那一抹温润如玉的身影,苏慕烟喜欢沈靑书在粟城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也都知道沈家可以配得上苏家,但是沈靑书却配不上苏慕烟,没有意识到陈景兰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脸上很久了。 “沈均有两个孩子,长子沈靑书,次女沈轻语。这个女儿出生的时候,原本沈万年不太好的身体逐渐好转,他去寺庙里抽了个签,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这个女孩命中带吉,是个福星。果然,在沈轻语出生不久,沈家的事业也出奇地顺,一度到了一个高峰。于是,沈万年将自己的不少股份就转到了沈轻语名下,并且把一块价值几个亿的地赠给了她。” “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受宠的沈昊夫妇就更为艰难。只是啊,这人世间的事,谁也意料不到,谁能想到沈均之后会横遭大祸,自己夫妻没了命不说,这个原本说是什么命中带吉的沈轻语,也失了踪,不知道是生是死。” 陈景兰再度喝了一口茶,目光微深,再度问了一遍;“你还知道沈靑书?你不是一直在锦城么?沈家跟傅家,好像没有什么私交。” “嗯,知道。以前有个朋友,天天追着他,倒也见过几次。” “见过?”陈景兰挑高了眉,定睛看了她几秒,“沈靑书没有什么背景,那副皮囊,女孩子倒是喜欢的。” 傅知夏有些不明白陈景兰,她明明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样子,但是说了这么一段,她也没能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豪门世家,就连选择女方都要看背景,更何况男方?现在的年轻人,谈感情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其实依着自己来,哪里会有什么结果?” 她的语气轻轻淡淡的,傅知夏却是听懂了,铺垫了这么久,把整个沈家跟白家的恩怨都分析了一遍,无非也就是引出这么个意思。 “知夏啊,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陈景兰的目光和语气都柔和了一些,“劭霆目前的情况,也是前有狼后有虎。你如果真心问他好,就该好好考虑离开他。他生来就不是个平凡的存在,你真的让他丢了事业,你觉得你们的爱情还能很愉快幸福下去么?” “更何况,”陈景兰显然没有给傅知夏回话的时间,继续道,“你原本就跟劭霆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傅知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言下之意,除却身份不匹配,她本身就不可能跟霍劭霆有结果? “祖母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陈景兰轻叹了一声:“会明白的。等你明白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所有的阻挠,都是为了你们好。” 傅知夏从陈景兰房中走出来的时候,觉得心里头闷闷的。她把她所有的话都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又觉得像陈景兰这样精明的女人,不会把她叫去无缘无故地说上这样一番话。 她不知道这些过往跟她有什么关系,至少在她听来而言,并没有能说服她去放弃霍劭霆的理由。 她耳边忽然想起了苏慕烟的话:“她跟着她那个爹长大,最喜欢使的就是阴招。”所以,这个沈昊,最喜欢使的就是阴招? 离开白家的时候,她把这个疑问抛给了霍劭霆。霍劭霆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方向盘,淡声道:“沈均当时在沈家主事,沈家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决定,沈昊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可是沈均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所以很难不让人朝着那个方向去想。再说,沈均的死实在蹊跷,粟城的很多传言,是说沈均的死跟沈昊有关系。” “那沈均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说死于火灾,沈靑书因为当时身体不适没有去躲过一劫。不过当时只找到沈均夫妇的尸体,他们的女儿尸体并没有找到,如今下落不明。不过更多的猜测是已经不在人世。” 傅知夏点了点头,这豪门真的是太可怕了,兄弟之间为了权势可以谋财害命,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沈昊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丧失人性了。 所以沈靑书在沈家的艰难可想而知,这些年能平安活着都是个奇迹。 “既然这么多人怀疑,都没有人去再度调查么?” 霍劭霆笑了笑:“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不过他如果处心积虑,怎么会愚蠢得留下证据?那场大火烧了几天几夜,真有什么证据也都烧完了。” 傅知夏托着腮帮沉思良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霍劭霆:“你拒绝沈姿含,就是因为她是沈家的人么?严格说起来,沈昊跟当年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你这样是不是绝情了点?如果沈姿含不是沈家的人,你是不是会重新考虑?” 男人扫了她一眼,墨黑的瞳辨不清情绪:“你说呢?” “我觉得会啊!毕竟沈姿含貌美如花,身家背景都与你相当,但是这件事是你最大的心结,虽然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每次看到她心情就会不愉快那是真的。从沈小姐的角度,我似乎也能理解她的心有不甘了。如果是我的话……” “如何?” 傅知夏美眸轻轻眯起:“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像她这样执着。爱情这种东西,就算再珍贵,也不能凌驾一切。比如亲情,比如生命,那都重要得多。你们两家处于这样的状态,真的在一起,未必见得幸福。只是可惜了沈小姐这样的美人,每天暗自神伤。” 霍劭霆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不由勾唇,伸手捋过她的刘海:“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低头抵住女人的额头:“不过更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跟沈姿含开始,更多有种感恩在里边,跟你不一样。” 傅知夏的眸子晶亮晶亮的,眼眸里像是蹿起了星子,嘴里嘟囔着:“哪里不一样?” 一声轻笑从喉骨漫出,男人单手抚住她的脸,眸色认真,声音低沉:“我爱你。所以,如果你现在是她的位置,我还是要。” 第一三九章 刹车失灵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情话这种东西,从沉冷矜贵的霍劭霆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夜空中的烟花还要绚烂。以至于每每想起,心里就像是绽开了五色的烟火,幸福满足之中又有一些恍然若失。 海城的12月,空气之中已经有了料峭的寒意,阳光均匀地在城市铺展开来,到底削弱了凌冽的寒风吹过来那种刺骨感。 又送出一个病人,岑朵松了口气。傅知夏的热度别说在蕙兰,就是在整个海城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如果不是每天限号,估计这工作得没日没夜地干下去。电脑显示,傅知夏的挂号已经预约到了几个月后,她的门诊成为了蕙兰医院最为炙手可热的门诊。 人们对于中医原本就有一种执念,只是现在很多学中医的医生都不够专业,基本都是中西医,外边打着中医名号的人倒是不少,但真正懂得中医精髓的人却是不多。 岑朵看着傅知夏认真摆弄着草药,心里更坚定了傅医生一代名医的想法。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岑朵愣了愣:“不可能还有病人吧?” 她走过去开门,就看到傅书语笑盈盈的脸。岑朵知道她们的关系不怎么样,可是傅书语倒是时不时地过来找她。 傅知夏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对着傅书语招了招手,傅书语便闪身走了进来。 满屋子都是草药的药香味道,傅书语拧了拧眉,在一旁的小沙发坐下。 这些日子她常常有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打探一下关于苏慕烟的案子,她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不过看起来这段时间她不似之前那般急迫了,仿佛就此把这件事搁下了。 “知夏,今天过来主要是要跟你告别的。” 傅知夏顿住手里的动作,抬眸望向她,傅书语笑笑:“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海城这边的冬天比锦城的要冷,杨妈说了,要我回去修养比较好,可以定期过来复查。” 傅知夏伸手扣住她的脉搏,点头道:“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回去之后注意饮食睡眠,适当锻炼。” “好。”傅书语别过鬓边的头发,“知夏,你到了海城,以后可能不太会回来了吧?我想今天晚上请你跟学长吃个饭,怕是回到锦城就不太能见到面了。” “好。”傅知夏答应下来,又继续摆弄草药,傅书语还是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对了知夏,你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学长介绍的医生听说都已经去隐国了,你换了医生催眠么?” 关于恢复记忆这个问题,傅书语似乎每次来都是必问的。傅知夏微微眯了眯眼,笑道:“记忆这个东西,恢复了也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书语,你觉得我这个记忆,该不该去恢复?” 傅书语惊了一惊,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又抬头道:“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不过这世界上的事,大家都是想要留住美好忘却不愉快的。如果记忆是不愉快的,倒不如永远不记得,那样自己的生活会快乐一点。” “道理也是这个道理。” 傅书语看到傅知夏放下手中的药草,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是啊,其实记忆不记忆的根本无所谓。你看,劭霆哥哥那么爱你,你已经是海城最幸福的女人了,你应该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劭霆哥哥身上。毕竟,他那样的男人,会有很多女人惦记的。” 傅知夏清澈的眸子望向她,却不知为什么看得她心跳加速起来,傅书语不想承认,这个一直在傅家长大的下人的女儿,这种迫人的气场竟然会让她有些害怕。 “时间地点我到时会发给你,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傅书语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苏萸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我知道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色骤然变暗,风吹草木有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傅知夏低头看了眼正发过来的信息,是傅书语告诉她用餐地点。 “江南小叙”的位置在海城西部,因为里边的风格仿照了江南水乡,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在烟波浩渺之中,既增加了神秘感又有一种唯美的浪漫。每个包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景,据说最贵的包厢所在的位置,是看日出的最佳点。 一个月前霍劭霆送给傅知夏一辆车,因为知夏不喜招摇,所以选了一辆奔驰小白,价位在奔驰里边算是一般。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傅知夏到达“江南小叙”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扯絮一般的飞雪。 傅知夏推开“茱萸”包间,看到傅书语和顾卓希已经坐着了。门推开的刹那,傅书语眼底的痴迷还来不及褪去,正满怀依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傅书语看到傅知夏,急忙起身,替她拉开椅子,吩咐服务员上菜。 菜色陆陆续续地上,傅知夏最先注意到的倒不是菜,而是精致的菜盘,每个拿出来都造型别致。 “听说上个月你去了锦城,慕烟的事,有什么疑点没有?”顾卓希边说边盛好一碗汤,朝着傅知夏面前推过去。 傅书语屏息听着,这顿饭是参照苏萸的意见,约上了顾卓希。因为除了傅知夏,顾卓希也在查这个事情。这段日子她就越发寝食难安起来,一个傅知夏已经够棘手的了,还加上一个顾卓希。当然,顾卓希会去查这个,一定是因为傅知夏。 所以说来说去,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害人精。 也不知道苏萸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没有,当初说得那么狠,什么要让她有去无回,结果她不仅好端端地回来了,还继续在调查苏慕烟的事情。 “不知道。”傅知夏搅动着面前的小勺子,“事情过去那么久了,都已经断案,慕烟自己不说,也不知道这个事实是不是跟调查的一样。” “说起这件事最有疑点的,就是孙伟明了。听说整个粟城的人都知道,孙伟明心仪的是沈家大小姐沈姿含,他这个人虽然无恶不作,但是对沈姿含却是一心一意,粟城的其他女人,他是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忽然又会去侵犯慕烟?” 傅知夏拧了拧眉,直觉上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合逻辑的,但是这次顾卓希又提到了沈姿含,她不由得多想。 那日在狱中见面,苏慕烟也提过沈姿含。那么沈姿含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霍劭霆在跟查这件事,但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不出这件事有什么疑点,跟那日去锦城得到的资料也差不多,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会不会喝醉了?都说酒后乱性。而且照着慕烟的性子,孙伟明如果侵犯了她,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傅知夏没有做声,低头喝了一口浓汤,又抬头:“书语就要离开海城了,今天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继续上学么?” 傅书语没想到傅知夏将话题引开这样快,愣了愣才笑道;“都听父母的安排。可能也会跟学长一样,跟着哥哥学习商业。我们这样的出生,总得懂点做生意的门道。学长,,以后说不定要向你讨教的。” 顾卓希只是笑了笑,他跟傅书语平时也没什么话,只是知道傅知夏要过来,所以也来了。 他心里明白,跟傅知夏在一起是不可能了,他这次这么急迫地去接受顾氏,霍劭霆的助力不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跟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相走一生,没想到到最后还是逃不开豪门的魔咒。 他无数次地会去想,如果他早一点表白,或者那日不让那件事情发生,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傅知夏爱那个男人。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个人零零落落的话也不多,快离开的时候,傅书语接到电话,有些急地望向顾卓希:“学长,可以送我回医院么?我爸妈过来了,怕他们一时没见到我着急。”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傅知夏一眼,傅知夏秒懂了。傅书语的父母,也就是傅先生和傅太太,一定是不希望见到傅书语跟她再有什么瓜葛的。 但就她记忆之中跟傅书语的关系而言,傅书语醒来之后就表现出来跟她的要好,跟从前的大小姐风格不是很像啊…… “我自己开了车过来的,你送书语。”傅知夏迎上顾卓希担忧的眼,笑道,“这儿风景挺好,我多看一会儿。” “好,那开车小心。”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原本扯絮一般的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飘落下来,从木质的窗棂望出去,就像是一幅装裱好的画。 手机响起,傅知夏低头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感觉刚刚推开窗户寒风吹来的凉意都消散了。 “饭吃好了?过来接你?”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男人温润的眉眼,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萦绕,不觉地耳根子都热起来。 “我今天自己开了车了,江南小叙这边风景不错,我欣赏一下,马上就回。” “下雪路滑,你还是把车停着,我过来接你。” 傅知夏轻轻笑开,想象着男人眉眼微蹙的样子:“哪有那么金贵?雪才下不久,路面没有结冰就没问题。” “那好,开车小心。” 霍劭霆挂断手机,将大班椅旋转到落地窗,黑色的夜幕拉开,从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灯光勾勒出高低不同的建筑物的轮廓,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倒也为这个冰冷的城市添了几分浪漫。 “霍总。”办公室的门敲响,宋寅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苏慕烟的案子,这是查到的最新资料。” 黑色皮椅转了过来,男人修长的手捻过纸页,俊朗的眉微微蹙起。 宋寅见自己老板神色凝重,站在一边,身子立得更直。 原本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但是前几日霍总说沿着孙伟明的线去查,果然是有了一些眉目。 孙伟明在粟城算是一个浪荡子,仗着家世还可以,为非作歹。但是粟城人都知道,孙伟明对沈家小姐沈姿含可谓忠心耿耿,花边新闻是一点搭不上边的。不过这个男人狠戾成性,沈姿含身边出现什么男人,那个人必定遭殃。 孙伟明出事的那天,沈姿含联系过他。那日他正好在酒吧,却并没有喝酒,接到沈姿含的电话便出去了,这其中的时间差其实很巧合。但沈姿含却是有时间证人,并且通话记录找不到痕迹。 他也是恰巧查到当时酒吧的一个服务生正好送酒过来,扫过一眼孙伟明的手机屏幕,看到了这个名字。那个酒吧服务生正好跟他相熟,他也是去查孙伟明所在的包间位置,才套到的消息,巡捕都未必能想到这个。 想想,巡捕办公怎么可能会找到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这其中的信息量包含还是很大的。 如果说沈姿含是刻意隐瞒,那么她就必定有什么事见不得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沈姿含栽赃嫁祸,那么苏慕烟为什么愿意这样接受,丝毫不反抗? 这不是诡异得很么? “继续查。”办公桌对面,霍劭霆已经收好文件,放到抽屉,深邃的眸子不见底地黑,“苏慕烟最后入狱,最大的受益人是苏萸,可以接着查苏萸。” “是,霍总。” “等等。”霍劭霆见宋寅脚步迈开又将他喝住,“这件事先不要跟知夏提及,一切尚未知晓,都是未知数。” “明白。”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霍劭霆高大的身子慵懒地靠在大班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脑子里有细细密密的网在逐渐织起,所有的东西找到关键点便能一击而中。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沈靑书的资料,再度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件事发生之前,沈靑书住了很长时间的院,而现在,他正在隐国休养。苏慕烟这件事情,他有可能根本不知道。 照着傅知夏所言,苏慕烟十分爱沈靑书,那么这里边的利害关系,是不是与他有关? 而这个苏萸,原本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现在有传言说苏慕烟血统不正,她的母亲因为她这件事心脏病发,没有抢救及时而身亡,而她的父亲,已经将苏萸的母亲接进了苏家。 她是因为心灰意冷,还是因为沈靑书而甘愿认罪,因为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霍劭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青白色的烟雾让俊脸隐没其中,变得模糊。 知夏一心一意想要苏慕烟脱罪,只是这个人啊,一旦自己存着必死之心,别人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傅知夏走出包间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包间里舒适的温度和外面凌冽的寒风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紧了紧脖子上的格子羊绒围巾,走了几步雪花便飘落到上面,她伸出手掌接住,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开来,嘴角勾着孩子般的微笑。 “咯咯咯……”女孩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傅知夏停住脚步,握着木质栏杆的手用力握紧。太阳穴的位置跳跃地疼,她僵硬着身子,努力捕捉住那个声音。 “我想堆雪人。” 女孩穿着红色的羊绒大衣,白色的裤子,还有一双小皮靴,在雪地里跑着:“爷爷,爷爷,堆雪人!” 女孩边跑着,一边手里已经开始滚雪球,她再转头过去的时候,发现一个大大的雪人已经堆好了。 “哇,好大的雪人!爷爷你什么时候堆好的?” 小女孩激动地跑过去,伸手拍着雪人的脸:“真好看。” “爷爷年纪大了,哪里能堆雪人?是你李叔疼你,雪一积起来马上就帮你把雪人给堆好了。”老人声如洪钟,听着又是慈祥和气。 “我去上楼叫哥哥一起下来玩!” 女孩笑呵呵地往前跑去,又唱起来歌:“雪花雪花空中落,我是快乐的小雪花……” “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端着菜的服务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傅知夏猛地惊醒,这样冷的天,身上已经有了一层虚汗。 她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空旷又寂寥的地下车库光线昏暗,一个有方向障碍的人需要寻找几遍才找到自己的车子。傅知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虚软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撞了撞。 只要想到这个小女孩,记忆之门的开启就极为痛苦,她感觉脑子都要爆炸开来,身体也瑟瑟发抖,不像别的跳出来的片段那样轻松。 傅知夏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太阳穴的位置还在突突跳动。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感觉心神定了一些,才踩下油门。 车子一路前驶,江南小叙的位置比较偏僻,不在市中心,所以经过的道路倒也不存在堵车问题。前面的雪花不停翻飞打在车窗上,又很快融化成液体。 车子左转驶入了下坡,这段路坡度比较陡,傅知夏踩下刹车,车子却依然快速往前驶去,以一种完全不可控的速度。她将刹车踩到了底,那白色的小奔快得想要飞起来…… 第一四零章 我的桥不是那么好拆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茫茫大雪之中,白色的奔驰急速地打了一个转弯,车子便朝着前面的一棵大树撞去,因为擦着树的边缘,车子被弹开又往前面的下坡冲过去,落定的时候已经转了几个圈。 另一边的山林,红色玛莎拉蒂在黑暗和白雪之中隐没,快速滑动的雨刮器匀速地左右摆动,雪花还来不及堆积就已经被划开。 “这个岔道又陡又急,下雪天视线不好,车子更是不好开,所以这种意外要发生是太正常不过了。” 车窗缓缓摇上,漂亮白皙的手指夹着精巧的女士香烟,红唇轻轻喷吐,沈姿含侧头靠着车窗,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不一定死得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青白色的烟雾吐出,苏萸不太适应地咳嗽了几声,车子的空间本就是狭小,再加上车窗紧闭,这烟味还真是让人够呛。 不过,即便心里有多不满意,她还是不敢对着沈姿含说什么。 所幸,沈姿含又摇下车窗,一股子冷风灌进来,冷得人发抖。 “就算不死,她那个脑袋也受不了这种重击,可能被撞傻了或者残了也不一定。到那个时候,我看霍劭霆还会不会要她。” 沈姿含掐了手头的烟,目光遥遥地望着白色车子的方向,雪越下越大,白色的车子几乎都看不太清了。这个位置偏僻,车流量并不多,救人的难度也是挺大,这样的天气也算是天时地利了。 “这个傅知夏,不过就是个傅家下人的出身,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连苏慕烟都认了罪了,她还能到傅书语那里找到证据。说到这个傅书语,还真的是个蠢货,什么事都办不好,被傅知夏那么个人碾压了这么多年。” “当年不是告诉我都搞定了么?你没告诉过我关于傅知夏的事情。”沈姿含冷冷地开口,“早点告诉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么被动。” 苏萸不敢大声,把声音压低了:“原本是想要说,后面不是出事了么?傅书语跟傅知夏两个人因为争执滚下楼梯,书语成了植物人,我就在傅知夏昏迷的时候找人封闭了她这段记忆。” “封闭?”沈姿含冷笑了一声,目光望向苏萸,“封闭这种事能说个准么?你知道能封闭到什么时候?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也需要我教你?” 沈姿含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冷,目光淡淡的,却像是挟了冰刀,让她瞳孔不由微缩。 想到孙伟明,她的身子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雪风,只感觉手脚冰凉。 “姿含姐……”苏萸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今天她没什么事的话,那是不是还要继续……” 她做了个横在脖子上的手势,沈姿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傅家的下人,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要霸占着个好男人,有什么必要在这个世界存在?” 苏萸忙不迭地点头,还是被沈姿含眼底的冷光给震慑住。她咽了咽唾沫,将目光移开,心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我就是怕……如果她这次被救回来,那霍劭霆肯定会严加保护,再下手就不那么容易了。” 沈姿含的手紧紧握住了车窗,这些日子傅知夏在海城的名气更大了,一是因为她的医术,二是因为霍劭霆对她的宠爱,现在的傅知夏已经成为了海城名媛圈争先模仿的对象。半个月前的一次太太圈聚会,她穿着一条简单的花色连衣裙,一时之间那条裙子就风靡了整个太太圈。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条裙子怎么样,而是这个女人背后的男人,是霍劭霆。 而那,原本应该是属于她沈姿含的男人啊…… 如果苏萸办事能够利索一点,至少让她知道这个女人早就跟她有分不开的瓜葛,事情就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不耐烦地看了眼苏萸苍白的脸,沈姿含摇上车窗:“好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苏慕烟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为了让你和你妈上位,你自己看着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保不了你!开车!” 苏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关系了?明明是她沈姿含想要摆脱孙伟明好么?当时她找到她的时候,她可是没有想到她差点都把孙伟明都打死了! 苏萸想着有些烦躁,之前的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堵得她心头发慌。她虽然说想要上位,想要苏慕烟不好过,可是她是真的没有想都沈姿含会这么心狠手辣。 说到底,这件事情一般人都不会想都跟沈姿含有关,毕竟苏慕烟入狱之后受益人是她。这件事情看起来天衣无缝,其实最主要就是苏慕烟愿意认罪,她也不知道沈姿含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心事如灰,从前的大小姐气概都不复存在。 她虽然成功上位,但是从此之后沈姿含就有了一个拿捏她的把柄,反过来如果她想要拿捏沈姿含,似乎有点困难。 想到这里,苏萸觉得呼吸更不顺了。 “姿含姐,如果傅知夏出事了,也不知道霍劭霆会不会把这件事往死里查,毕竟傅知夏是他心爱的女人……”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爱她了?”沈姿含冷声打断她的话,那几近气急败坏的语气让苏萸怔了怔,“像他这样的男人,哪里会懂爱?对女人,不过一时新鲜罢了。这世上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她死了还会找不到女人?可笑!” 苏萸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发现沈姿含今天的情绪很差,不像孙伟明事件时那般冷静。她忽然有些害怕,听说一个人在不够冷静的情况下处理事情多半会失误,也不知道她们今天这件事会不会失误。如果霍劭霆查出什么,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车子往前驶了一段路,就要左转的时候,忽然一排巡逻车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两种声响缠绕在冰凉的空气之中急迫焦虑地旋转而开,传向远方。 苏萸在一瞬之间只觉得手脚冰凉,这个位置偏僻,除了傅知夏她想不出会是别的什么原因,需要医生和巡捕合力救援。 “姿含姐……” “我看到了。”沈姿含厉声打断她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呼啸而过的车子,“掉头,跟过去看看。” 苏萸有些手忙脚乱地才调转过车头,看到那一排车子果真是驶入了那个位置,胆颤地看着沈姿含。 沈姿含的手紧紧地抓着车门的把手,盯着已经停下的车队,她的视力很好,或者说她对那个男人过于熟悉,所以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车门打开时那个急促走入风雪之中的身影。 她倒是忘了一点,手机是有定位功能的。如果傅知夏发现刹车出现了问题就打电话求救,他确实是能很快赶过来的。 那么这个女人,现在是死不成了?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耳边,苏萸的声音又烦躁地响起来:“傅知夏被救出来了。” 沈姿含忍住心头的怒,深吸一口气:“我没瞎。” 苏萸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抓住她的胳膊,她跟踪傅知夏和霍劭霆一段时间了,每次看到霍劭霆对傅知夏的宠溺,她都感到不可置信,又有一股深深的寒意在心底升腾而起。 霍劭霆看傅知夏,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但至少现在,傅知夏一定是他很重要的女人。 “这么快的速度,霍劭霆就赶过来了这里。大家都说霍少手段铁腕,神通广大,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时在锦城,我不过找了几个人跟踪他,他就反追踪过来,抓住了盯梢的人,现在……” “你说够了没有!”沈姿含烦躁地喝了一声,苏萸才安静下来,目之所及,霍劭霆已经大步抱着傅知夏到了车上。 沈姿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猛吸了一口,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人是死不成了,这辆车子他一定会查。监控都避开了吧?” “嗯。”苏萸点着头,心还是打着擂鼓,“避是避开了,但不知道他会怎么查……” “无缘无故的难道还会查到你头上?”沈姿含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到底是乡下长大的,山鸡永远成不了凤凰,碰到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早知道你这么点用都没有,我何必为你费那么多心思!” 这个问题在这个夜晚,沈姿含已经连续提出两次了。苏萸咬着唇,还是低声道:“你也不是为我费的心思,你是为了自己摆脱孙伟明。” 沈姿含的眼睛狠狠地眯了起来,那一抹厉色让苏萸紧张得握紧了方向盘,她冷笑了一声:“苏萸,你想过河拆桥的话,要记住,我这座桥,不是那么容易拆的。” “……” “找人跟进傅知夏的情况,还有今天的人,马上安排离开。任霍劭霆神通广大,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不必自乱阵脚。” *** 惠兰医院。 急救室的门关上,已经有一个小时了,霍劭霆猩红的眸子望着红色的灯盏,忽然觉得眼眸生疼。他转过身,再度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双手撑着栏杆,望着漫天的飞雪。 打着旋儿的雪花狂乱地扑过来,烟头明明灭灭的光很快被熄灭了。雪花打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很快融化成水渍,但霍劭霆似乎感知不到这些,那双从来都是深幽如潭的黑眸此刻更是深不见底,如浩瀚的大海,深邃幽冷。 他竟然再一次让她陷入了这样致命的危险之中。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场大雪,明明知道雪后开车不好开,也明明知道她开车的技术并不怎么样,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放心答应让她开着车独自回来的? 如果不是她在这样的危险之中还能保持冷静打电话给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车子下滑的速度极快,虽然安全气囊弹出,但是巨大的撞击还是让她头部受伤,鲜血直流,有玻璃的碎片插入了手臂,幸而没有到动脉的位置,否则……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口袋里手机的声音响起,他扫了一眼,竟是慕子政。 因为沈姿含,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亮了很久,又熄灭,然后继续开始亮起,接起了电话。 “二哥,是我。” 几秒钟的沉默,霍劭霆眸光远远地望着远山的积雪:“有事?” “前段时间有个朋友给我带来些明前龙井,想拿过来给你尝尝,你现在在家么?” “你先放着,我到时候来取。” 对方应了一声,又良久没有说话,霍劭霆正要掐断电话的时候,慕子政的声音又响起:“有件事……” “有事就说,什么时候这么娘炮?”霍劭霆拧了拧眉心,拿出烟盒,里边的烟已经没有了。 “我,我想追求沈姿含。你……你的意思呢?” 霍劭霆觉得心陡然一阵轻松:“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自然是赞同的。阿政,我跟姿含之间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缠绵悱恻,你能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很高兴。先祝你幸福。” 他侧头正看到手术室的灯变色,脚步大步地迈过来:“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年隽尧脱下口罩,拿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头部受到的撞击严重,现在也不能确定她多久能醒过来。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两三天之内会醒过来。” “最坏的打算呢?” 年隽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霍总魅力无双,你还怕嫂子不醒过来?她的脑电波有点兴奋紊乱,可能跟她之前失忆有关,接连几次这样的重击,头部受的伤会重点。” 霍劭霆正要进去,年隽尧拦住了他,笑道:“还是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喝杯热咖啡,陪我吃点东西。知夏这边,很大的问题是没有,你在一边待着,也是妨碍她休息。”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咖啡驱散了寒意,年隽尧的身子朝着沙发靠了靠,眉色之间有些疲惫:“怎么好端端的吃个饭也能车祸?那段路哪怕下着雪也不会难开,很多新手都会在那里上路实习,知夏的技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刹车出了问题。” “刹车……”年隽尧口里的咖啡喝了一半,急剧咳嗽起来,他拿过一旁的开水喝了一口,神色也沉下来,“你说刹车?那么这就不是意外是人为?” “宋寅已经在查。” “可能会是谁?有猜测么?” 霍劭霆摇了摇头,墨黑的瞳墨意涌动:“是傅书语叫她去吃的晚餐,她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动手吧?其他的,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但是他们提前离开,又很可疑。” “没想到做你女人挺危险的,这些女人还前赴后继地往你身上扑。”年隽尧端着咖啡摇了摇头,“如果我有女儿,是死活不肯跟你沾上一点边的。” *** 漫天飘零的雪花,在空中各种姿态,圣诞树上面已经积满了雪,挂着的礼物和铃铛上面也堆积了雪花。 “哎呀,小小姐,宴会马上开始了,你怎么还往外跑啊?” “还没呢!”小女孩稚气的声音煞是好听,她小小的手掌扒开礼物上的雪花,咯咯笑道,“你看,这里这么多礼物,都是我一个人的啦!” “里边又暖和礼物又漂亮,小小姐,我们进去,你选自己喜欢的礼物。” “才不要呢!里面人那么多,闷死了!我是出来玩雪的。妈咪今天太忙了没时间管我,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肯让我玩,我要玩个够!” 佣人在一旁干着急,小女孩仰头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摊开手心接住了雪花,叫起来:“好漂亮!跟我剪纸剪起来的一模一样,快看!” “是,一样一样。小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先生和太太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那好吧。”小女孩撇撇嘴,任由下人拉着手进入了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来来往往的人端着酒杯,都穿着漂亮得体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梭。小女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镜,看到了高高的香槟酒塔。虽然她见过许多酒塔,但是这个酒塔,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高的了。 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认真地数起来:“一,二,三,四……” 她正认真地数着,身子却被猛地一撞,她整个人失去了控制,小小的身子朝着酒塔扑去。 女孩尖叫一声,惊恐地看着高高的酒塔从上而下开始倒塌,惊惧地睁大了眸子,但几乎在同时,一只大手更快速度地捞过她的身子,巨大的酒塔轰然倒塌。 “小语,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是一位美妇人温柔的声音,她上上下下地细细查看了一番,才将女孩抱在怀里,低声安慰。 女孩趴在美妇人的肩头上,轻轻地对着刚刚那个男人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即便是在梦中,傅知夏整个人也惊呆了,透过小女孩的视线看到的那张脸,赫然是傅海。 第一百四十章 醋味那么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0 傅知夏醒过来,是在两天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有些浓,她的神思过了许久才渐渐回笼,有些散漫地望着天花板上造型简单的壁灯。 绵绵密密的思潮涌过来,像是有什么湮没到了她的咽喉,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的眼睛都跟着酸涩起来。 傅知夏按了按太阳穴,梦境里的一切让她分不清现实或是梦幻,只是疲惫不堪到了极致。 有一种隐隐的可能性让她坐立不安。 她动了动身子,就听到门前岑朵激动的声音:“醒了醒了!知夏醒了!”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进来,问了几个问题,几分钟后,年隽尧便大步走进。 “感觉怎么样?比我预想的还要醒得早一点。你再不醒来,劭霆都要把我这医院给拆了!” 年隽尧拿着听诊器简单地给她做了几项检查,又看着她贴着纱布的额头:“头疼么?” “有点疼。”傅知夏已经坐起身子,开口便被自己黯哑的声音给惊了惊,岑朵马上递上温开水,她喝下几口,才觉得好受了点。 “头部受的撞击有点严重,需要好好休养,毕竟你这个部位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做了一个头部的扫描回来,霍劭霆已经在门前的位置等着了。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身姿挺拔地立着,阳光很暖,那样兜头照下来,他整个人像是拢了一层光圈,高贵优雅,性感迷人。 傅知夏顿住了脚步,遥遥地望着他立体俊美的五官,温暖的阳光柔和了他刚硬的脸部线条,他单手插袋,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脚步似有些急促。 傅知夏蜷了蜷手指,垂眸的瞬间鼻尖发涩,再抬头,那人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醒了。”男人的声音沙哑磁性,细听之下,还带着些微的颤抖。深邃的眸底映着她呆然而立的影子,下一秒,她整个身子被紧紧环住,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听在耳边清晰异常。 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漫出眼眶,她听着男人温柔入骨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着:“别怕,都过去了。以后去哪儿,我都接送,嗯?” 傅知夏的眼泪更多地漫了出来。 梦境在脑海里再一遍地浮现出来,逐渐深刻。 “保护小小姐,是我应该做的。”傅海的声音恭恭敬敬,就连姿态也是。 “阿海,你也别总是惯着她,这孩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小语,你看看,这么多的杯子都被砸碎了,要重新布置可是要费一番功夫。” “孩子没事就行,这些东西,重新布置就是了。来,小语,到爸爸这边来。”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人挥挥手,女孩子就跑过去,奶声奶气道:“爸爸。” 男人将她抱起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下次要小心,如果被玻璃弄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是我们沈家的小公主,是大家的小宝贝,可不能受伤。” “啧。”旁边的美妇人笑着,“就你宠她。” “小小姐又聪明又漂亮,确实是惹人喜欢的。” “爸爸,我想出去玩雪,可以让傅叔叔陪我一起去么?”女孩眨巴着眼睛,“我就去玩五分钟。” 她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模样认真,把男人给逗乐了:“好好,去。傅海,去给小姐加个披风,外面冷,别冻坏了。” 傅海帮她把披风穿好,小心地系好带子,拉着她的手走出门去。 电梯从32楼往下,一路到了一楼,酒店的后花园是童话世界的设计,有了雪,就更有一番情趣了。 女孩拿了一套玩雪工具,认真地做着滚圆滚圆的雪球,傅海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是玩了多久,忽然有漫天的红色在洁白的地面上闪耀,她抬起头,就看到高处漫天的火光。 “怎么了?做了检查头疼?” 霍劭霆抬起傅知夏的脸,从未见过她这样泪眼朦胧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双笑起来月牙似的的眼睛此时此刻盛满了悲伤,又空洞迷茫。 他觉得胸口像是缺了块什么,双手捧住她的脸,大拇指揩去她的眼泪,只是女人看着他,泪水就这样漫出滚落。 “知夏?”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便低头吻去了她的眼泪,柔声道,“是不是吓坏了?都是我不好,这样的雪天不应该让你开车,是不是伤口很疼?” 可是那日匕首刺穿胸膛,鲜血漫出,都没有见她哭成这样。 这次是比那次还要疼,还要怕么? 心底一塌糊涂地软去,他勾住她的下巴,便吻住了她的唇,唇齿厮磨,深入纠缠。 好一番缠绵。 傅知夏从他怀里退出的时候,才惊觉四周站满了人,见两个当事人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响起热烈的掌声。 年隽尧清了清嗓子,那一众人便安静地四处散开,岑朵冲着傅知夏比了个爱心,无限暧昧地挤了挤眼睛,跟着人群散开。 很快,长廊的位置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隽尧应该在病房等着了,我们过去?” 男人的手指撩过她额前的刘海,看着她怔怔然的样子,俯身便是一个利落的公主抱。 傅知夏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从她的位置望过去,可以看到他衬衫精致的纽扣,还有迷人的喉结。她的目光定格在他坚毅的下巴,那个位置有了细碎的胡渣,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意识到他灼热的目光,她很快缩回手去。 “我爱你。如果现在你是她的位置,我还是要。” 记忆中的声音随着冷风一起灌入,她看着霍劭霆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靠好枕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年隽尧。 他问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发愣。这一次的事故仿佛打开了她记忆中的那一扇门,有信息源源不断地输入,杂乱无章。 如果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她所处的位置比沈姿含的更为糟糕,那么,他还会要么? *** 阳光下俊男美女的拥吻画面很快到了热搜头条,正是双十二狂欢,海城人民一边忙着购物一边吃着这波猝不及防的狗粮。 虽然只是手机拍摄,但是男人俊美的侧颜还是惹得全网狂欢,彼时微风正吹乱女人的发丝,男人单手捧着她的脸吻得动情,深情凝视的瞬间更是说不出的浪漫意境。 苏萸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沈姿含,没敢开口,她的手飞速地扫着评论,越看越是内心烦躁,所有的人都已经打发好了,就是不知道霍劭霆会不会查到她们头上。 “姿含姐,”她斟酌了半晌还是开口,“听说霍劭霆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个事情,也不知道查到哪一步了。” 沈姿含把手机丢到一边,她的内心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焦躁,还有一种根植于心底的不甘。一个她从未认为会有任何威胁的女人竟然占据了霍劭霆的心,这一点让她无数次都无法接受。 那些轰炸了的评论区,清一色地把傅知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让人作呕。这个女人看来也是个命大的,三番五次的都能化险为夷,现在,霍劭霆必定更为珍惜她了。 “傅书语可靠么?” “什么?”沈姿含的话让苏萸慢了几秒反应过来,“你说书语啊,她离开之前请傅知夏吃顿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如果霍劭霆查到她身上,应该也查不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不管怎么样,先给她敲个警钟,说话做事都小心着点。霍劭霆这个人,思维缜密,什么时候被联系上了你都不知道。” 她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沈姿含低头看了眼电话号码,声音马上温柔了几个度,边说话边朝着阳台走去。 苏萸撇了撇嘴,这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要快,对着她的时候就是命令强制,对着男人温柔如水。 难怪,那个时候整个粟城的男人几乎都要围着她打转了,尤其是那个孙伟明,每次见到她差不多要把眼珠子都给贴上去。 他对沈姿含,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也难怪她心狠手辣要毁了他。 她正想着,沈姿含又从阳台走了过去,手机已经挂断,她看了眼苏萸,步子有些急就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我要去趟医院,正好可以会会她。” 苏萸站起了身子,惊讶地问道:“你要去医院见傅知夏?” “对,以阿政女朋友的身份去,合情合理。” “……” 苏萸不再做声,她倒是忘记了沈姿含跟她说过,慕子政跟霍劭霆的情感好比兄弟,她陪着慕子政去看,也是合情合理的。 神思之间,沈姿含已经走下楼来。她换了一身衣服,透明蕾丝衣服搭配一条翡翠绿花色的百褶裙,勾勒着纤细的腰肢,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羊绒大衣,脚上穿着一双细跟羊皮短靴,头发随意披散着,边侧夹了一个翡翠绿的发扣,跟主题颜色搭配得很傲,也增添了几分妩媚。 沈姿含到医院的时候,傅知夏正靠在床上,旁边站着一个上了一定年纪的女佣,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看到霍劭霆温柔又耐心地喂着粥,那眼底又是有几分欣慰。 她的手指不觉掐了一下手心,无数次想象这样的画面,也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画面,只是不敌这亲眼所见时的内心触感,实在是不愉悦到了极致。 说不愉悦都程度太轻了,是一种万箭齐发的疼痛,戳心窝子的。 这么两个原先一直都不怎么友好的人出现在病房里,实在是一件太过尴尬的事。倒是慕子政先打破沉默,笑了笑:“嫂子,听说你受伤了,我跟……姿含过来看看你。” 傅知夏很是诧异地看着他,要知道,他之前是恨不得她去离婚,怎么这会儿又心甘情愿地叫上“嫂子”了?而且…… 她看到了沈姿含跟慕子政握着的手,恍然大悟,只是这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了,不嫌太快了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公子是想要我离婚来着,今天忽然之间叫我嫂子,我听着真有点不适应。” 慕子政被傅知夏直接的话说得耳根发热,他看了眼霍劭霆,低声道:“哥,方便出去一下吗?我想跟嫂子单独聊聊。” 霍劭霆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她今天才醒,别聊太久。” “你跟沈姿含一起了?”房门被关上,傅知夏开门见山地开口,慕子政愣了愣,脸色微红。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傅知夏勾了勾嘴角,就看到慕子政眼底仿佛溢出光彩来,“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傅知夏沉默地看着他,觉得嗓子有点干,就拿过旁边的开水喝了一口:“你说想跟我单独聊聊,不是告诉我她有多好吧?” 慕子政神色一窘:“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道个歉的。之前为了撮合哥和姿含,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是一心一意对待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百年好合。” 傅知夏看着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个纨绔子弟,但是此刻却是极度认真。 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爱得很深,那也无从解释了。 “你很爱她。但是,”傅知夏的手还握着水杯,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有些懒漫,“你确定她爱你么?” 慕子政怔愣了一下:“她对我很好。即使现在没有爱上我,但是只要我对她好,她最后一定会爱上我的。” 傅知夏点点头,把杯子放回原位:“慕少,今天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我们之前所有的不开心,就一笔勾销。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一种执念。如果变成执念了,很多东西也就看不清了。” 门外,沈姿含看着霍劭霆高大挺拔的背影,也走上前,并排站在栏杆前的位置。 “知夏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呢?有没有查过原因?”她看似关切地凝着男人的眉眼,“我看她的样子,伤得挺重的。” “在查。” 冷冰冰的两个字落定后,男人抽出一支烟来,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脸,跟之前一样,他对着她的时候,沉默居多。 “这件事你务必要重视,也可能是有原因的。记得我还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就遭遇过一次绑架,所以这件事也可能是人为的。” “嗯。”他应了一声,又没了下文,良久才对着她开口道,“阿政对你是真心的,好好待他。” 沈姿含顿时觉得心窝子被人掏空了一般,她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我对你也是真心的,结果呢?” 霍劭霆拧起了眉头:“你已经是阿政的女朋友,说这种话不合适。” “没关系,我已经跟阿政说过了,他会给我时间,走出过去。” 沈姿含深吸了口气,就看到门从里面被推开,慕子政走了出来。 沈姿含急忙迎上去,走进病房,她跟傅知夏原本已经撕破脸了,现在过来,她还是能表现出无比自然的关切模样,这一点,傅知夏似乎由衷佩服。 她心里其实厌烦这样虚情假意的客套,又或许是她心里有事,所以这种烦躁感更强了一些。以至于沈姿含还在继续虚假客套的时候,傅知夏就借口想休息,把他们两个都驱了出去。 “头疼?”霍劭霆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个,年隽尧跟他说过,知夏伤得最重的地方是脑部,加上她之前也常常会头疼,只怕这次之后还会加剧。 “你觉得沈姿含是喜欢慕子政,才跟他在一起的么?”傅知夏忽然开口,目光直直地望向霍劭霆。 男人的手正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声音也是相对轻柔:“不然呢?” “慕子政是你最好的朋友,又对她言听计从,接近慕子政,可以最大程度地接近你。” 男人喉间滑出轻笑,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耳垂,哑声道:“什么时候成了小醋坛子了,我怎么没发现?” “你放心,别人撩拨不了我。”他低头声音满是魅惑,“我只要你。” 傅知夏的身子不由紧绷起来,她按住霍劭霆的手,正色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男人轻笑,宠溺地将她的刘海用手指理了理:“说。” “当初你跟沈姿含分手,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么?因为她姓沈,你母亲的事情跟沈家有关,所以你根本不考虑和她关系的发展。是这样么?” 绕来绕去又是这个话题,男人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醋味那么大?我说过了,不全是这样。如果足够喜欢,有的东西大概可以忽视。” 傅知夏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开始跳起来,她抬眸看着男人墨黑如海的深瞳,咽了咽唾沫:“怎样才是足够喜欢?有没有可能这种足够可以抵消一切?……” 她的声音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捏紧被单:“如果沈姿含是沈均而不是沈昊的女儿,那么你的足够喜欢,是不是还能忽视这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敷衍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1 住院两周,傅知夏的伤势在精心调理之下已经基本痊愈。出院那天,阳光正好,白妈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看着傅知夏越发尖巧的下巴,摇了摇头:“少夫人,我每天煲的汤你确定都喝完了么?这人怎么还瘦了?” “白妈煲的汤那么美味,当然是喝完了,一滴不剩。” 白妈拧着眉看了她半天,这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看着越来越瘦了,而且脸色还苍白,有时虽然见她笑着,也是藏不住的心事。 说起来,医院到底是个让人心情不是那么好的地方。等回了海湾别墅,还是要继续好好补补。 “少爷虽然每天都忙,但是每天必定要抽出时间过来看你。少夫人,你自己也是医生,怎么就不给自己多补补,趁早怀个孩子,这样才叫一个圆满呢!” 傅知夏的睫毛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关于孩子的问题她一直都很谨慎小心,可是两天前他没有用小雨伞而她也一时大意忘记了吃事后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理清楚之前要孩子是不理智的,她是个医科生,从来的思维都是直线型的理性。 “回家之后还是要把你各种补汤炖起来,少夫人,你太瘦了。” 傅知夏没有听到白妈在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是顾卓希的电话。 “学长。”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你要我查的事,我有点眉目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出来再谈。我怕手机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半个小时够么?”傅知夏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钟,“这边正准备出院,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就在蕙兰最近的意如咖啡等你。” “好。” 顾卓希答应得很快,来的动作也很快,傅知夏才在窗边坐定,他后脚就到了。 傅知夏点了两杯咖啡,顾卓希淡淡笑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知道我喝咖啡不爱加糖。” 傅知夏笑了笑,这次车祸的撞击,确实让她又想起了很多事,这些日子每天都在串联,很多事情也有了基本的思路了。 “伤好得差不多了么?一直想过来看你,碰巧就去了美国一趟,抽不开身。以后下雪天就不要开车了,太危险。早知道那天应该让你跟我们一道走。” “也没什么大碍,可能就是会有一段时间不敢开车了,怕有心理阴影。”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浓浓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顾卓希拿起杯子,苦涩的味道让他的眉头习惯性地拧了拧,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眸光望向对面清瘦的女人:“知夏,这是有关沈家的资料,亲手给你会比较放心。看了就丢了吧,让霍劭霆知道不是很好,毕竟沈家跟霍家的关系比较复杂。” 傅知夏接过顾卓希手中的牛皮纸袋,拿出资料来,细细地看,她的阅读速度很快,十多页的内容,几分钟就看完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查沈家?这跟慕烟的事有什么关系么?” 傅知夏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只是觉得慕烟那么喜欢沈靑书,所以就想着了解一下沈家。很多事情,当正面去看完全没有问题的时候,只能从侧面找到答案。” “沈家以前就是个医药世家,不过现在沈家主要经营的是化妆品行业,从前的根已经动摇了。沈老爷子原本是有两个儿子,但是沈均和沈昊风格完全不同,像沈昊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医药的。做医药,多少应该有点慈悲心肠。他转攻化妆品,倒也是大家的福音。” “我看资料上说,沈老爷子和沈靑书已经出国,具体的地址可以查到么?” 顾卓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找到他们?” “是。有些问题,我想要当面问问他。”苦涩的咖啡入喉,也不觉得有什么苦味了,傅知夏看着窗边棉絮一样的云朵,觉得自己的人生苍白无力到可笑。 离开意如咖啡是半个小时以后,在读书的时候,傅知夏的记忆力就特别好,那份资料即便是看了一遍在心底也是足够清晰了。 粟城沈家,曾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沈万年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沈均是结发妻子杨一如所生,品性正直,深得沈万年喜爱;而二儿子沈昊是一次醉酒之后,跟一个歌女金茉所生,金茉去世,沈昊才进了沈家的门。沈昊品性并不端正,所以沈万年对这个儿子甚是不喜。 沈均与田家小姐田雅成婚,田雅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家境也算殷实,而田雅本人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阳城有名的才女。这门婚事,是沈均自己相中的,沈万年也十分满意。 沈均和田雅成婚之后,很快就给沈家添了一个曾孙,取名沈靑书。不过两年时间,又生下了沈轻语。沈轻语的出生,打破了当时正处于危机的沈氏的僵局,因此沈万年对沈轻语格外喜爱,从小就带着,亲自教她一些医药常识,认药草,知药理,而这个沈轻语也是格外聪慧,别人家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她就已经认识了几百种的草药,并且能说一些简单的药理了。 沈昊在沈均之后娶妻,说起来也是巧,他的妻子也是阳城人,家境比起田雅还要好上一些,叫欧阳湘。可能是爱屋及乌,沈万年不喜沈昊,对这个媳妇也是不甚喜欢。虽然欧阳湘也给沈家添了一男一女,沈姿含早沈轻语一些时候出生,老爷子也只是瞧了几眼,大家都以为是老爷子重男轻女的缘故,但是,沈轻语一出生便获得老爷子的万千宠爱,这自然跟男女无关了。 沈家公司的事情,基本都是由沈均操持,沈昊虽然在公司,但也只是闲职一个。沈均在商场上口碑良好,手段灵活,善于社交,因为生意做得很不错。 但是不多久,一场酒会却让他的名声一落千丈。所有人都看到白氏千金和沈均衣冠不整地躺在大床上,而沈均和白娉婷一直都是青梅竹马,知道内幕的人都清楚,沈均对田雅是退而求其次。虽然婚后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是那次的不雅事件无疑是在打脸。 因为这件事,白家和霍家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白娉婷是个极其重视名声的女人,自此之后闭门不见客数月之久,而田雅也是因为这件事回到了阳城。 沈家的生意也因为这件事受着不大不小的影响,沈均一方面要跟妻子解释,一方面想要跟白家修复关系,另一方面还要去调查酒会的事情,精力显然不足,便将手上的一部分生意交给沈昊打理。 就是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沈均终于接回了田雅。时间总是一剂良药,让人在伤痛之中逐渐忘却。沈均和田雅的状况,渐渐变得跟从前一样。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开心,沈均特地为她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也借此昭告天下他们夫妻的感情已经恢复如初。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原本的浪漫被一场大火烧得只剩灰烬。在那场大火中,大部分参加的商界名流都得以逃脱,只是沈均夫妇葬生火海。 现场并未找到他们的女儿沈轻语的尸体,所以认定失踪,后来警方也出示了一个烧焦的孩子的尸体,但是沈万年拒绝承认这个人是沈轻语。 所以这个沈氏千金,究竟是失踪还是死亡,不得而知。 沈万年痛失爱子,一度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走不出来,几个月之内,沈氏公司内部大换血,主要的负责人都已经换上了沈昊的人,沈万年虽然持有一定的公司股份,也丧失了实权。 失去了双亲,沈靑书在沈万年的护佑之下长大,毕竟年纪小,纵然聪慧过人,万般本领也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沈昊一直将他压得死死的,这是粟城公开的秘密。 傅知夏想起苏慕烟第一次带着沈靑书过来见她的样子,那人人如其名,一身清贵,皮肤白净,五官俊美偏阴柔,一派矜贵的公子哥形象。 房间的门被推开,白妈端着汤走进来,见傅知夏面前摊开着书本,不由笑道:“少夫人,我可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少奶奶。不惦记着做面膜,逛街,成日都捧着一本书看,你都不嫌乏味啊?” 她把汤端到傅知夏面前:“不过我是听说了,少夫人是学霸,所以喜欢读书,跟平常人家的太太那是不一样的。早点生个娃,我家媳妇说这娃娃的智商跟娘走,少夫人这么聪明,生的娃以后一定读书厉害。就跟那个许士林一样,状元的料!” “那我可不成蛇精了?” 白妈一拍嘴,看到傅知夏笑眯眯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蛇精好啊!别说还真有点像,会治病救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再生个跟许士林一样的儿子,那就是白素贞了!” 傅知夏:“……” “所以啊,少奶奶,这生孩子是正事。你啊,也别整天都盯着你的医书看了,女人年轻一点生好,现在二胎政策也放开了,霍家不缺钱,多生几个,这样啊,少爷还不一下班就往家里跑?” 白妈边说边乐,傅知夏静静地将碗里的汤喝完,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白妈,你在霍家这么多年,一定见过劭霆的母亲吧?” “你说夫人啊……”白妈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碗收好,“夫人是个好人,只是命苦。夫人嫁过来的时候,我跟梅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梅姨是夫人白家带过来的人,对夫人的习惯更了解一些,等少爷出生了,我就负责看着少爷,梅姨负责照顾夫人的生活。” “新婚燕尔的时候,老爷还是很疼夫人的。少爷小的时候长得特别可爱,又聪明,所以老爷也疼他。只是后来……我也是听说,夫人去了一趟沈家的宴会……”白妈再度叹了口气, “豪门之中这样的事情,也算是稀疏寻常,照着夫人的为人,是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可是老爷不这么看啊,他觉得夫人红杏出墙,觉得她丢了霍家的脸面,对她不闻不问的。夫人原本就是受了委屈的,现在更是委屈,所以后来,精神状态都不那么好。” “这件事情,都没有仔细调查么?” 白妈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事情就算是要查,那也是沈家那边去查更容易,只是沈家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所以老爷才会更生气。” “我听梅姨说,白家跟沈家从前是那种过命的交情,白家老夫人跟沈家那位老爷子,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件事,之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造的孽,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这个下午,傅知夏翻来覆去又没有睡着,她干脆起身,想要到别墅的后花园走走。 手机铃声响起的同时,跳入一个信息,她扫了眼冒出的文字,是顾卓希已经找到了沈靑书和沈老爷子的地址,而电话是霍劭霆打过来的。 “知夏,”男人的声音一直都是大提琴一般的音色,那种悦耳的低声炮跟电台主持有得一拼,“在家吗?” “嗯。” “到我书房去找一份文件,就在书桌右边的第二个抽屉,黄皮文件袋包着的,就放在最上面,我让宋寅过来取。” 她边说边朝着书房走过去,打开抽屉,果然是有一份这样的文件。 “找到了,我现在拿出去给宋助理。” “不急,他大概十分钟以后到。吵醒你没有?你把文件放到客厅,继续回房休息。” 傅知夏边听着电话边抽出文件,转身的时候手臂带到了什么,书桌上的一摞材料一下子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子捡起,眼睛无意间就扫到了苏慕烟的名字。 从他开始接手调查这件事之后,似乎一直都是没有消息的,他说所有的调查结果跟锦城那次相同,所以这个调查的文件跟之前的是同一个么? “今天晚上有个应酬,我会晚点回来,你自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好。” 傅知夏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她的默读能力极强,稍稍扫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这份调查报告跟之前那个是完全不相同的。 那么,这是近日才查到的? 她迅速地翻到最后,那日期距离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 所以说,这份资料得到,是在她发生车祸之前。 她把目光朝着窗外移了移,虽然是冬日,这个时候的太阳还是足够温暖,阳光均匀地洒遍每个角落,窗边的招财树伸展着独特的身姿,她却是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寸寸变凉。 傅知夏这样僵立了半分钟,才收回视线,捏紧手中的纸页,快速看下去。 末了,她的视线还是定格在窗外那棵小盆栽上,翠绿的树叶在轻轻抖动,她眨了眨眼,把文件放回原位收好,又带着黄皮纸袋下楼,把霍劭霆要用的文件放在了客厅的位置,自己则端坐在沙发上,拿过杂志翻阅起来。 宋寅很快就到了,见她坐着,便恭敬地叫了声:“少夫人。” “是这个资料么?宋助理看看会不会错。” 宋寅拿过资料,看了看封面:“不会错,辛苦少夫人。” 宋寅才转过身,就听到傅知夏轻轻唤道:“宋助理。” “少夫人?”宋寅拿着文件转过来正对着她的脸,等着她的指示。她的命令,也就是霍总的命令。 傅知夏轻轻笑了笑,音色柔和:“苏慕烟的事,查得如何了?你是劭霆的特助,应该是你查没错吧?” 她清晰地看到宋寅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没查到什么也没关系,原本就挺难查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么?或者说,一点疑点都没有么?” “少夫人,这个……目前确实没有查到。” 傅知夏点点头,宋寅是霍劭霆的人,如果口径一致,那显然是他授意的。 她笑了笑:“没关系,原本不容易。宋助理,辛苦了。” “少夫人客气。”宋寅恭敬地躬了躬身,“那我先走了。”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宋寅刚走出门就开始打电话,如果不出她所料,应该就是给霍劭霆打吧? 报告一下她的问话? 那份资料她已经看完了,凭着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几乎可以把每个字句还原。她真是想不通,这查到的资料有什么是不可以让她看到的?如果说非要扯上那么一些理由,是因为有疑点是针对沈姿含的吗? 她真的不愿意自己这样想,可是又非这样想不可。明明是他要求去查的,而她也天真地以为他神通广大,能查到的东西一定比她多。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能这样敷衍。 透过玻璃的阳光也有些刺眼了,看着茶几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她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顾卓希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知夏,能帮我个忙吗?公司的翻译临时出了点状况,我记得你在大学的时候选修韩语的,可不可以帮我做个翻译?这个单子对我很重要。”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男人的宠和男人的爱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2 海城的冬夜,星子在静朗的夜空格外明亮,空气中灌着冷风,街道上却依然车水马龙,车灯缀起一连串的光线,映衬着周围五彩的霓虹,依然是晚上热闹的盛景。 大理石的圆桌,光亮得可以映出人影,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闪耀着奢华的色泽,觥筹交错之间的推杯弄盏,聚会一度达到一个小高潮。 韩城过来谈生意的是一个帅气的长腿欧巴,叫李明赫,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顾卓希带来的几个小姑娘已经被电得娇羞不已,频频脸红。 “傅小姐,你的韩语讲得真好,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李明赫端起酒杯,傅知夏正拿起面前的白开水,就被他修长的手指移开。 “傅小姐,这是我第一次敬你酒,在我们韩城,我敬酒,你用白开水,这样有点不太礼貌。我相信在你们中国,酒文化也是这样的。” 他冲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就会意地拿过一个空的高脚杯,他将红酒倒入杯子三分之一处,晃了晃递到傅知夏面前:“傅小姐,请。” 顾卓希起身拿过傅知夏面前的杯子,对着李明赫晃了晃:“我替她喝。” 李明赫旁边的翻译马上把这句话传达到位,李明赫眯了眯他的桃花眼,对着傅知夏笑道:“傅小姐这个翻译,面子不小。顾少都亲自给你代酒,不过我这个人,敬出去的酒一般都不太喜欢收回。这杯酒敬给你的,那就是给你的;顾少的这杯,我会另外敬。” “杯子里的酒不多。如果连这样一小杯酒都敬不下去,那么刚刚我们愉快畅谈的合作,也可能成为泡影了。” “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我只能喝这一杯。谢谢李先生。” 傅知夏端起酒杯,正放到唇边,就被另一只手给盖住。男人清幽的冷木香味在身侧,清冷的声音似裹着冰雪:“她不能喝酒。” “霍总。”李明赫看看傅知夏,又看看霍劭霆,有些意外他们的关系。 “我替她喝。” 李明赫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拿过霍劭霆手中的酒杯,赔笑道:“不用不用,哪里敢劳烦霍总代酒?还希望霍氏以后能多多给我们明启机会,我们期待和霍氏的合作。” “傅小姐,您快请坐,如果身体不适,就不要喝酒了。” 李明赫冷汗岑岑,原本这一趟到海城,更重要的是想要拜访霍劭霆,想要跟霍氏建立合作关系。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小翻译背后竟是霍劭霆。 那她怎么又帮顾卓希做事呢?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带她先走了。” 霍劭霆单手撑在桌沿上,一眼看去是环抱着傅知夏的感觉,男人的眼眸淡淡扫过顾卓希,又看着李明赫沉声道:“想要跟霍氏合作,是不是事先要做好功课?在我看来,明启的诚意不够。” “……” 李明赫有些急地想要辩解,男人的眸光又朝着顾卓希望去,那眸光极具压迫性和威胁性,冷若冰霜又怒似明火。 他正握住傅知夏的手,女人轻轻挣脱开去,轻声道:“我这边的翻译还没有完成。”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门还是半开着,服务员端上桂花鲈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就听到“啪”的一声,那盘子顿时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女服务员惊慌地道着歉,男人已经脚步如风地走远。 “傅小姐,不知道你跟霍总……是什么关系?” 李明赫再对着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十足的恭敬,那泛着星星的桃花眼中所有的戏谑都已经敛去,有些微的讨好之嫌。 “李先生,今天我们是谈跟顾氏的合作的。刚刚我们谈到的是……” “我知道我知道。”李明赫摆了摆手,“跟顾氏的合作,马上就可以签字。那跟霍氏的合作,能不能烦请傅小姐做个领路人?” “霍氏的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相信明启如果跟顾氏的合作愉快,必定能引起霍氏的注意。像霍氏这样的公司,想要合作,必定不是关系,而是实力。” “那是,那是。”李明赫点着头,拿过小酒杯倒满一杯白酒,笑道,“傅小姐,再敬你一杯,我喝完,你白开水随意。” 傅知夏抿了一口开水,就听到他说道:“合作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傅小姐,我看霍总应该有事在等你,你可以先行离开。” “我当然是跟大家一起回去的。” “……”李明赫想起刚刚霍劭霆阴冷着的脸,猜测着他们可能复杂的三角关系,不由扶额。 霍劭霆再度回到包间,整个气息冷了一个度。找出祖宗十八代的关系才跟霍劭霆坐在一起的温显初,觉得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原本以为温岚能够成什么事,结果这个蠢货却惹怒了霍劭霆,他是通过了很多层的关系才约到霍劭霆这个饭局,处处都是陪着小心,生怕哪一个字说错惹恼了这尊大神。 “霍总,刚刚我们提到的……” “温总,你们的方案我都已经看过了,目前的建材供应商霍氏正在考虑的有两个,到底选谁也不是我说了算,还要看董事会的意思。” 霍劭霆说着便点燃了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温显初已经听出了他话语中拒绝的意思,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霍总,小女温岚……” 霍劭霆的目光望过来,冷飕飕的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温岚的肆意妄为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有她经手的项目都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她毕竟年轻,如果这条路永远被霍劭霆堵着,怕是这辈子也出不了头。 自己耽误也就算了,现在显然还耽误了温氏。 “温岚这个孩子,自小是被她妈妈给惯坏了,我知道她做了很多错事。这些日子,她也摔了很多跟头,自己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很后悔,霍总能不能看在她曾经对您真心真意的份上,放她一马?她毕竟年轻,不懂事。” 青白色的烟雾升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眉眼,温显初觉得自己陪着笑的老脸已经僵硬,才听到对面的男人淡声道:“我会考虑。” “感谢霍总。”温显初顿时松了口气,霍劭霆能开这个口,至少也算是个希望。 这次见到霍劭霆,他是费了不少力气,最后折腾到霍劭霆的祖母陈景兰那层关系,白老太太帮他说了话,才有这样一次见面的机会。 看在白老太太的面子上,霍劭霆才能松这个口,传言陈景兰是霍劭霆最亲的人,果然是这样。 他再度低头喝了一口开水,发现包间的门半开着,男人的手不时地翻动着打火机的盖子,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外。 另一侧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像是一行人要离开的寒暄,他看到霍劭霆的目光精锐地看过去,眸子微微眯起,也站起身来。 “温总,有事失陪了。” 他淡漠地搁下一句话,人已经起身,温显初笑着起身,等他的人走出几步之遥,才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重重地松了口气。 *** 大厅门前的风吹得很是冷劲,到底是冬天,风吹来都是刮面的。看着李明赫一行人离开,顾卓希转头看着傅知夏,真心道:“谢谢。” “只是举手之劳,学长太见外了。” 顾卓希看着她原本的鹅蛋脸已经变成标准的瓜子脸,相形之下眼睛显得更大,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到底还是无法属于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要霍家的少奶奶出来做翻译,是我考虑欠周到了。” 有的时候不是自己想要放弃,而是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看着霍劭霆的时候闪动的那种神采,终究还是得承认,他输给了霍劭霆。 如果霍劭霆能对她如珠似宝,那么他的女孩,也算是个幸运的女孩,让整个海城的女人都为之羡慕嫉妒。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 “不劳烦顾少。” 身后冷硬的声音传来,穿着黑色修身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他的目光绕过顾卓希落到她脸上,大步走过来便握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冷。” 霍劭霆拧眉,伸手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女人身上,“自己的伤还没有好透,身体怎么样心里有没有点数?” “今天是我抓着知夏过来的,因为翻译临时有事,一时想不到别人……” “学长太客气了。从前着学校都是你照顾着我,这么点事根本算不上事,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金贵。”傅知夏打断顾卓希的话,笑了笑,“还要感谢学长带我出来透透气,在医院那么久感觉整个人都要馊了。” “霍总,借一步说话。” 顾卓希朝着旁边走过去,霍劭霆看着傅知夏苍白的脸,紧了紧她身上的西服,也迈步走过去。 “霍总,”顾卓希看着远处璀璨的霓虹,眼底漫出一丝自嘲,“为了知夏,你对我施加多方面压力,但是真正让我退出的,不是因为你霍劭霆权势滔天,懂得利用,而是我看到你的时候,眼底迸出的光彩。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我跟知夏,事实上只是一步之遥。” 他想要拿出一支烟来抽,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烟的习惯,将空着的手插入裤兜,他继续说道:“知夏在傅家宴会出事的那天,我正着紧张地准备表白。如果没有那次,知夏跟你根本见不到面,而我的表白,她可能答应,也可能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我还有大把的时间等着她答应。但谁知道,你就跟她公开婚约了。” “法国遇到她,我感觉她变了,看着你的时候,跟看着我的时候,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你或许不知道,那条埃菲尔的项链,我也曾经为她准备过。霍劭霆,今天的事情,是我欠考虑,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知夏。如果你对她好,我就永远在角落的位置。” 冷风吹过来,傅知夏觉得头有点疼,她看着两人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卓希朝着她看过来,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霍劭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大步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体着光线下拉长着身影,明明是极近的距离,却忽然之间感觉很远,甚至恍惚。 想着这段记忆浮浮沉沉的日子,有时感觉不真实到像是在做梦。 可不是么?她经历的所有一切,从傅家酒宴开始,到失忆,到受尽凉薄的对待,到现在众人眼中的万千宠爱,都像是着做一场梦。 “该生气的是我,可现在看起来是你在生气。”男人拢了拢她的衣襟,看着她苍白的脸,终究是心疼,“你这身体是敌得过冷风,还是顶得起酒量,嗯?” 傅知夏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看起来都是深不可测的,明明她看着他的时候,也觉得他真诚和宠溺,可是因为什么,他要隐瞒她? “我从小就在傅家长大,跟着杨美玲,什么活儿都干,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有那么矜贵。住院那么久,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不想我工作……我以后可以四处走走么?” 她清凌凌的大眼望向了他,心底霎时就变得柔软起来,刚刚走过那个包间,看到她竟是坐在那里,有人对着她劝酒,而她准备喝下那刻,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看到顾卓希的那刻,他就不止是生气,而是愤怒了。 他拉着她的手出去,她挣开了她的手那刻,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从她车祸开始,他失眠了将近半个月,每次醒来都是冷汗涔涔,梦境定格在她鲜血淋漓的脸。 他想将她捧在手心保护,却忘了她原本就是个鲜活的姑娘,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垂眸是女人纤长浓密的羽睫,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说的什么傻话,想去哪儿就去,什么时候禁锢你的自由了?” “想去哪儿都可以么?” “当然。”霍劭霆刮了刮她的鼻子,刚刚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等我把工作安排好了,就陪你四处走走。” “等你那就是猴年马月了,什么时候岑朵有空,我让她陪我就行。” “好。”男人搂紧了女人的腰肢,就要往前走去,傅知夏却是停住脚步,扯了扯他的衣袖,“现在还早,我想四处走走。” 霍劭霆低叹了一声,看来是这段时间的足不出户给她憋坏了,他摸了摸她冰冷的手,握紧:“走吧。” 临近圣诞节,街道的树木上都挂着五色的星星点点的彩灯,因为重新出现了地摊,所以城市的夜晚更多了几分热闹。热气腾腾的有,光彩夺目的有,香味扑鼻的有,人间烟火的气息穿梭着大街小巷。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所以,我们分手吧!” 不远的位置,一个短发姑娘正将手上的毛绒熊砸向一个年轻男孩:“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女孩跑得很快,男孩追得更快,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你会骗我么?”傅知夏忽然顿住脚步,抬头看着他。 霍劭霆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由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 傅知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盯着他闪着笑意的黑眸:“霍劭霆,我是认真的。我这个人从小性子就很轴,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感性,心肠更不会很软。我接受不了欺骗。” 霍劭霆沉眸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也是严肃而又认真。他伸手将她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磁性而又蛊惑:“好,我知道了。” 傅知夏莫名红了眼眸,她压制住心头的情绪,像是随意开口道:“对了,你上次说帮我查暮烟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感觉过了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么?” “也不是没有进展,可能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这样。”他还是耐心地别着右侧不断被风吹过来的发丝,仔细地别到耳后,“你也别着急,根据苏暮烟着狱中的表现,减刑的机会很大。” 傅知夏捏着自己的手指,捏得有些发紧了,男人拥过她的身子,慢慢往前走去。 江边有水汽的风吹过来,感觉很冷,那冷风多少吹得人脑子清醒了一些,否则,她想要狠狠地质问一番。 但这个人是霍劭霆,如果他存心欺骗,她的质问有什么用?她无法确定沈姿含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如果霍劭霆真心想要保护她,那自己这样冒冒然的,会对事情有什么帮助? 人心,终究是无法用表面来衡量的。 她从来都没有羡慕过笼中贵重的金丝雀,但现在,她好像自己就成了金丝雀。那个牢笼,可能连爱情都不是,男人的宠跟男人的爱,那是有很大差别的。 神思漫游之间,她听到了黑色西服机震动的声音。她想要掏出手机,那只大手比她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手机亮起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头发样本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2 临近年关,海城又下了一场大雪。这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日之久,整个城市茫茫一片雪白,与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映衬出独有的美景。大街小巷上穿梭着人们匆忙的身影,越是接近年关,越是有忙不了的事儿。 飞机缓缓起飞,直到地面上的景物都浓缩成了点,傅知夏才收回视线。目光所及,已经是丝丝缕缕的白云。她看着这些云朵,神思也不由飘忽起来。 这段日子,她去了几个地方。 去锦城是半个月前,那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有种入心的暖意。她再度来到锦城,与之前那次相比,又多了一份熟悉感。 记忆恢复越多,便越熟悉。这座城市,见证她的成长和青春,与她而言有种不一样的意义。 想要单独跟杨美玲见面,她并不答应,所以傅知夏着傅家必经的街道堵住了她。 杨美玲见到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厌恶,更是无法理解她怎么忽然出现在锦城,冷漠地盯着她:“傅知夏,你想要做什么!” 她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你少这样阴阳怪气跟我说话,就算你是霍太太,我还是你妈!你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可以不念亲情了?我告诉你,霍家这样的门第,如果爆料出霍太太竟是这样的人,我看你的脸能往哪儿搁?” 傅知夏静静地看着她,她说话的时候,有种从内心喷薄而出的愤怒,那愤怒像是积压许久的火山,终于压抑着爆发一般。 眼底眉梢透漏出的任何细节情绪,都是真实和深刻的。 “你刚刚是在跟我说亲情么?”傅知夏怒极反笑,“我倒是不知道在你这边,还会想着念着什么叫做亲情。你是在一次次帮着傅书语打压我,陷害我的时候,想过什么是亲情;还是在我狼狈绝望到没有生路的时候,想过什么是亲情?从前是我天真,想着傅家待我们有恩,所以你对傅书语千倍万倍地好,都是因为恩情所致。但想想啊,这个世界上能有哪个母亲,放任着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地遭罪?” 她还是看着杨美玲,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几分探究地望着她的脸。 杨美玲抿了抿唇:“你今天是干什么找我?” “我记得爸爸那个时候,是让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吧?也不知道你这样的照顾,符不符合爸爸的心意?” 杨美玲倏然抬起了眸子,眼中厉色尽显,有强烈的情绪着翻涌,但是她没有再说话。 “从小到大,爸爸都对我很好,而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虽然我一直很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可是,你真的不喜欢。这种不喜欢,就连旁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了。应该也有很多人问过你,知夏从小那么乖,那么努力,你是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她清冷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已经经历了无数个春秋,加上傅书语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休息,杨美玲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呈现衰老和疲惫之态。因为照顾傅书语,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已经像是老了五岁,这其中当然不乏体力的原因,更多的应该是日日担忧的因素。 “小寒的死,虽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是着我眼皮底下消失生命的,不用你说,我的心里也有愧疚。爸爸带着我回来之后,我着心底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待你。所以,你尽管这样对我,只要我心底能承受,那么我就努力让自己去承受。傅书语想要的东西,能给我就给,就算她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让我算了,那么我便算了。” 她的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的建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只是啊,这次恢复记忆之后,再去想之前的事,我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蠢的人。说什么学霸,这是读书读傻了,什么事都看不明白所以才活该被你这样摆布愚弄么!” 杨美玲脸色一青,手指不由捏紧,记忆恢复了,过来兴师问罪? “虽然你带着我长大,这么多年,但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也够强的了。在我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你一项项地数我的罪状,我真的是不明白啊,你是怎么能对着自己的女儿颠倒是非黑白,一路把她摁向泥塘,逼向绝路的?我那个时候的心理状态,极有可能抑郁自杀,如果这样,你便达成目的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杨美玲只是一怔,冷笑一声:“你死了么?” 傅知夏静了几秒,垂眸盯着青石铺成的小路,这条路是海城的古迹,所以现在还是保持着原状。小的时候,她就是走着这一条路上学的,每次下雨都是这样跑回来,而杨美玲的伞,只会留给傅书语。 她轻笑了一声,眸光清凉:“没有死,你失望了么?” “我不知道你这样莫名其妙跑过来发一趟疯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还很忙,就不陪霍太太了。”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杨美玲正转身,脚步便僵住了,女人的声音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不是你跟傅海,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杨美玲许久才转过身来,看着傅知夏,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谁告诉你的?” “不需要谁告诉。”傅知夏摊了摊手,“没有一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你对我所做的,不符合人之常情。而你本身也不是一个没有亲情观念的人,你看,你对傅书语不是很好么?所以啊……”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犀利如剑,朝前走了一步,声音也跟着放轻:“我估计傅书语,才是你的女儿吧?” 杨美玲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通红之后,血色又尽数散去,声音颤抖而又沙哑:“你胡说什么!” “我警告你,傅知夏,你别给我胡说!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你想干什么!” “我……” “我听说人只有着触动内心最深处的真实之后,才会有这样巨大的反应。你这个反应告诉我,这件事是真实的。” “傅知夏!”杨美玲气得口不择言,满嘴都是脏话,那伸手颤抖着的食指,只差戳到了她的鼻尖。 傅知夏将她的手推开,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你刚刚说,口说无凭。真是不巧得很,前两天傅书语到海城见我,我呢,不小心拔了一根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样本,很早我就拿去跟我的比对过了,所以多留了一份。” 杨美玲的唇色顿时铁青,她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战栗,傅知夏的神情是平静和冰冷的,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如果说那次去清溪村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么到现在她是有多长时间了? “如果你需要白纸黑字的证据,我可以马上给你。” 杨美玲的嘴唇已经完全白了,她整个人不稳地靠着墙角滑落下来,许久才稳定住心神,她看着傅知夏,这个从小到大跟着她一起长大却每次让她看着不顺眼的女孩,这个常常一脸讨好对着她笑的女孩,现在的眼神,已经很陌生了。 “你……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说出来,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养育你一场。你父亲说过要我照顾你,也说过要你好好对我的吧?” 傅知夏攥着手心,鼻尖发涩,她抬头望了望飘移的云朵,隐去眼底的潮意:“是,所以呢?”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就冲着我养育你一场,你有命活到现在,你也得好好给我守着这个秘密。我再怎么对你,还是让你平平安安长大,可是我呢?我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傅知夏,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你就不该今天站在这里威胁我!” 她的眸子赤红,看着她的时候有怒有怨,更有恨。最后,她站起身来,擦了擦眼睛:“我用这辈子,换我自己女儿一个安稳,不算贪心吧?” 所有的事实,哪怕在心底一千遍一万遍,最终血淋淋的真相在面前时,还是残忍得让人无法直视。傅知夏抬起眸子,这下子那弥漫而出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下去,她的泪也滚落下来。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杨美玲怔了怔,冷笑道:“你不是想起来了吗,还过来问我?我只知道傅海当初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你受伤很严重,连续发烧烧了一个星期。醒过来之后,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之前发生什么事,我还想要问问你!” “他从来不曾说过吗?” “说什么?”杨美玲苦笑一声,“他说愿意娶我,让我接受你就好,我一心一意喜欢他,也只有答应。原本,他不过就是带回来一个孩子,我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生母。” 生母?这个词语陌生且有苍白。 “你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没见过这个女人。但是我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傅海虽然从小在傅家长大,后来也出去过几年,那几年应该就在这位大小姐家里做事。这位大小姐长什么样,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傅海爱她。”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杨美玲冷笑了一声,“我是他妻子,你说我怎么知道?他带回你的时候,就想要给你找到一个家,他娶我根本不是因为爱我,而是想要给你一个家,如此而已。” “他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乎奄奄一息,为了救你,他是豁出一条命来的。他不让我问,见你醒过来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就把你的名字改成了傅知夏。有时候,我在睡梦之中会听到他喊着‘大小姐’……呵,你想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有谁会去豁出命来救下她的女儿,并且视为己出。他对你,比对小寒更好,在他眼里,你比谁都重要!” 傅知夏的视线有些模糊,喉咙梗塞得厉害。 那日她跟着傅海在楼下玩雪,上面已经是火光冲天。他蹲下身子,正想对着她说什么,手机却是响了。 她听到了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很急很慌乱,然后傅海应了一声,就抱起她坐上车子。 车子驶得很急,她注意到后面跟着一群人,有些惊惧地问:“为什么不上去吃蛋糕?” “小小姐乖,很快我们就会回去了。” 车子越来越快,后面像是有无数辆车子追过来,忽然一个急速转弯,车子越过栏杆往下冲去。她惊得大叫,车子停住的同时,因为惯性她的头往前重重撞去,很快流出血来。 傅海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给她简单包扎好伤口,又往前快速跑去。正是一片山林,很大,也有很多树。他看到一棵很大的树,蹲下来告诉她:“小小姐,这里有个树洞,你先在里边,不要出来,我很快会过来找你。听话。” 她点点头,躲进了树洞之中,心里害怕得瑟瑟发抖。树洞很黑很黑,她不敢乱动,只有缩着身子。可是这样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外面天都黑了,她还是没有见到傅海。 她抽噎着从树洞里走出来,想要叫几声,就听到对面手电筒晃过,男人的声音穿过耳膜:“在那里!” 那绝对不是傅海的声音! 她惊慌地跌跌撞撞往前跑去。一种恐惧感袭遍全身,脑子又是完全空白的。她不知道这样跑了多久,身上被荆棘刮伤,尖利的石头划破,最后是傅海救下了她。 后来她醒了过来,可能因为太过害怕,又连续发烧,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傅海告诉她,这是她的家,她的名字叫做傅知夏。她看着他黑亮含笑的眼睛,点点头。 杨美玲说得没有错,傅海待她是如珠似宝的,撇去杨美玲对待她的所有,她也是个幸福的小孩,一直幸福着长大。 “你跟傅书语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了解。无非也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进入豪门,从此衣食无忧,过最好的生活。如果没有触犯到我的底线,这件事,我不会跟傅先生和傅太太提及。” 杨美玲一口气彻底松下来,说话的声音也软了许多:“你刚刚说的亲生父母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有一次听傅海喝醉酒,喊过‘沈小姐’,所以我估计着那人姓沈。你浑身上下没有胎记,只有右手臂上有一个长条形的烙印,也不知道是烫伤,还是故意这样。” “书语她……”她的声音顿了顿,“她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威胁,现在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惯了,怕是回不去。也求你,能够,高抬贵手。就算是,看着傅海的面子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心上,对我,他也是有所愧疚的。” “知夏。” 耳畔的声音温柔缱绻,傅知夏睁开眼睛,其实并没有睡着,脑子里还是连续地像是在放电影一样,心很疲惫。 她的身世让她很疲惫,霍劭霆也让她很疲惫。 “脸色不太好,会晕机么?”霍劭霆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要了一条毛毯,将她小心地盖好,“时间还早,累就休息一下。” “嗯。” 她再度闭上眼睛。 这次他去隐国,是她要求跟着去的。他处理公事的时间很多,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找沈靑书和沈万年。 她将地址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心里头无措又恐慌。 她想起杨美玲说的那个手臂上的印记,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把这个当回事,会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么? 沈家,粟城沈家。 失踪了一个女儿,沈均夫妇均丧生火海,只留下了沈靑书。 她会是那个失踪了的孩子么?如果不是,那么她是谁?如果是…… 那么她跟霍劭霆,该如何往下继续走? 因为沈姿含跟沈家的关系,霍劭霆如此毅然决然。他当初是跟她说过,她不一样,可是人不都是那样么?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说得那样轻松,等事情真正发生了,他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接受? 毕竟,那是梗在他喉咙里的刺,绑在他心中的结。 苏慕烟的案子,从上次的资料来看,也只有一个些微的头绪。她不知道霍劭霆究竟查到了哪一步。她去过他的书房几次,都没有看到有后续的发展。 所以,沈姿含只是嫌疑,真的有什么关系,也必定是弯弯绕绕的。 她侧了侧身子,忽然胃部有种强烈的翻涌感一下子翻腾而来,她急急地站起身子。 “怎么了?晕机?” 霍劭霆紧张地站起来,解开安全带,拉着她的手,扶着她腰的动作小心翼翼。 傅知夏吐了一趟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霍劭霆在一边,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气色这么差?是身体状态的原因?以前晕机么?” 傅知夏摇了摇头,整个人忽然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别说晕机,就连晕车她都很少。她咽了咽唾沫,手一下子探上了脉搏。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找沈靑书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4 入住酒店已经是晚上,房间里的热气消融了一路而来的寒意,整个人都舒展了很多。傅知夏拿过衣服便走进浴室,无措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的脸已经尖巧了许多,眼睛显得更大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理不清楚头绪,所以都没有去思考自己的大姨妈没有如期而至,是不是可能怀孕。 在这样混乱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到来根本就是让所有的事情更加错乱。 傅知夏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位置还很平坦,但里面已经神奇地孕育了生命。他会渐渐长大,糅合了父母的样子,跟所有的孩子一样,活泼可爱,健康阳光。 如果孩子长大,那必定是要以一种健康正常的方式成长,如果她跟霍劭霆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孩子,她必定会以最妥善的方式给他最好的安排。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眸光中已经坚定毅然。 她是医者,生命自然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前方的路即便荆棘丛生,她作为母亲,也会护他周全。 走出浴室的时候,霍劭霆也围着浴巾从另一个浴室走出来。他习惯性地拿过吹风机,按着傅知夏的肩膀坐下,动作熟练地给她吹起了头发。 热风呼呼而过,梳妆台前的镜子映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傅知夏有些怔忡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话就不由地问出了口:“我听说沈姿含跟慕子政分手了,是吗?” 男人愣了愣,手指穿过发间,磁性的嗓音透过热风传过来:“是。” 傅知夏捏了捏手指,这件事是傅书语告诉她的,她很隐晦地表达出的意思是,沈姿含跟慕子政分手是迫于霍劭霆的压力。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是乐于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现在态度不一样了,这也正常。但问题是,这是别人的事,人家是分是和何必要让他去决定?并且强制? “慕少很喜欢沈姿含,怎么又分手了?难道说男人的心,变得都那么快?” 霍劭霆已经收起了吹风机,女人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就格外清晰和干净,她的眸子落定在他脸上,看起来是淡淡的,实则蕴含着情绪。 “这是人家的事,我们不用管,嗯?” 他温热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脸,如此笃定淡然且自然的神色,傅知夏看着面前五官立体的俊颜,一瞬间竟是觉得陌生了。 “你就没有劝劝慕少?”估计自己微笑的样子很是不自然,傅知夏拿过桌面上的爽肤水擦着脸,“如果只是小问题,不用闹成分手那样呢!” 霍劭霆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听到耳边,双手轻轻捏着她的肩膀:“累么?” 傅知夏摇摇头,正要说话,下一秒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既然不累就做点别的。” “……” 一个旋转,整个人被放到了白色的双人大床上,男人灼热的唇很快压下来,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却被一个大力都举到头顶。他另一只手单手一抽,原本就松垮的浴巾一下子散开来。 肌肤上绵绵密密的吻,一度让她意乱情迷。男人的唇一路往下,碰触到了她的腹部,她整个人忽然惊弹起来。这个时候,孩子还是极其不稳定的,她不可以…… “嗯?”男人也跟着坐起来,将她毕竟床角的位置,他深邃眸子里的欲念还未褪去,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低低开口,“我想要,知夏。” 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充满着蛊惑,傅知夏垂下眸子,不太自在哑声道:“我,我今天有点累了,我……” “你不用动,闭着眼睛享受就好。” “……” “都交给我。” “我,我是……我其实是做了个妇科检查,结果不是很好,需要用药,所以这两个月要禁止。” 傅知夏灵光一闪,谎话信口拈来。霍劭霆愣了愣,迟疑了几秒将她拉拢领口,伸手揽入自己怀里:“怎么结果不好?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用点药就好。”傅知夏眼皮有些轻跳,她被按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么?是不是我的问题?” 傅知夏没有想到他问得这么细致,也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娇嗔道:“我就是医生,我自己心里有数。反正这几个月你不能碰我了。” 男人抱着她的身子,紧了又紧,最后,亲了亲她的耳垂,哑声道:“我去冲个澡。”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傅知夏长长地呼了口气。 明明是很累的状态,只是合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像是沸腾的岩浆,不停地往上咕咕冒泡。 她想到很多很多事。 也想不通很多很多事。 她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在脑子里列了列,拜访沈家、见见孙伟明,如果可以的话,去找到霍劭霆资料里所说的那个看到沈姿含电话的那个服务员。 床榻右边轻陷了一下,男人清冽的气息钻入鼻尖,他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身子,将他的下巴搁在她头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中。 傅知夏也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脑子被凌乱的梦境塞满,醒过来的时候一身虚汗。 *** 粟城。 富丽堂皇的大厅觥筹加错,穿着华丽礼服的上流社会精英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这是沈家主办的酒宴,为的是爱女沈姿含国外归来,因此大半个粟城的精英人士都过来参加。 沈姿含在粟城的名气颇大,因为人长得貌美如花,又有才情,曾经一度顶着海城头号名媛的头衔。后来,她出国静修舞蹈,粟城人都知道她的舞蹈已经达到国际水准。这次回来,看到她整个人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窈窕,已经有很多年轻的贵公子的目光锁定了她。 沈姿含穿着一袭藕粉色的长款礼服,头发利落地梳成一个发髻,两鬓有些许弯绕的发丝垂下,她的妆容不浓,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原本就明艳的五官,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成为宴会的焦点。 “姐!早就让你回粟城吧?你看,多少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姿含朝着沈青越扫了一眼,不置可否。沈青越又朝她走近了点:“看中哪家的了?” “你自己给我眼光准点,别总是让我给你善后就成。” 沈姿含晃了晃酒杯,朝前走去。 苏萸看到沈姿含往前走去,脚步也跟了上去:“姿含姐。” 沈姿含听到这个声音有些烦躁,还是微笑着转过头去,端庄大方地跟她碰了碰杯子。 “听说他们今天去隐国了。” “他们?”沈姿含拧眉,很快会意,“她也去了?” 苏萸点点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消息没有外传的,现在他保护她保护得很紧。” “隐国……”沈姿含眯了眯眼,“她去做什么?我看她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太安生,总是这里来那里去的。” “那……” “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提,不会出什么问题。”沈姿含没有看她,提着裙摆朝着右边走去。 傅书语很快走到苏萸旁边,现在傅家的生意并不景气,在这样的宴席,她就感觉不太能找到自信。 苏萸端了两杯果酒,一杯递过傅书语:“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她说得那样肯定,一定不会错的吧?他们之间,不是曾经有一段情么?”傅书语小口小口地抿着果酒,想起那日去海城,霍劭霆对傅知夏的百般宠爱,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从前傅知夏在傅家,虽说是下人出身,地位不及她,也不是天地之别。可是现在,她跟傅知夏的差别,就是天地之别。 那个矜贵的男人宠她,她就是天。 她都不知道傅知夏走的是什么样的运道,这样的命运也可以逆袭。她时时都会感到恐惧,害怕苏慕烟这件事情真相戳穿的那一刻,会是什么结果。 她的记忆没有恢复,却像是定时炸弹。在这件事情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她就这样成了帮凶。 一只脚踏进泥潭,就再也不会干净了。 沈姿含能凭借跟霍劭霆曾经的关系,苏萸有个苏家,可是傅家现在都要仰仗霍劭霆,她真的没有任何背景可言。 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一个替死鬼了。 想着,她又烦躁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果酒,心底的燥意升腾,她看着苏萸已经走到了另一堆名媛圈里,烦躁地走出宴会厅。 露台很大,松柏在寒冬依然翠色,她伸手折了一根松柏枝条,就听到女人的说话声。 “人在隐国,给我好好去找。那边更容易得手,干净点。大小姐的意思,不留。” 女人的声音听着干净利落,从傅书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侧影。她两只手紧紧握住柏树的枝干,感觉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 在国内霍劭霆保护得紧,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也试过几次,三米之外傅知夏身边必定有保镖。所以,一打听到她在隐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了。 她正想要离开,就听到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刚刚那个说话的女人声音恭敬:“大小姐。” 沈姿含微微颔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那个女人便走开了。 她透过树缝望过去,才看到苏萸跟着沈姿含一块儿出来。在不远处站定,沈姿含的声音就低低地训斥:“苏萸,今天是什么场合,麻烦你有点脑子。你没事提什么沈靑书,你是怕大家记不起他是不是!” “别人看到我,想到的永远都是苏慕烟。提到苏慕烟,自然就提起沈靑书,并不是有意提及。” “沈靑书的事,你给我嘴巴管严点。如果有什么疏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你也别每天都疑神疑鬼的,实话告诉你,霍劭霆已经找到了我,他查出了一部分事情,但是他答应我这件事情不会追究。” 苏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说这件事情霍劭霆不追查,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毕竟,大家怕的那个人都不是傅知夏,而是她背后的男人。 不追查?傅书语捂住了嘴,她了解傅知夏,她的性格不可能不追查,那么他是没有把查到的告诉傅知夏?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对沈姿含旧情难忘,无法做得太狠绝么?如果傅知夏知道了,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说,这次在隐国,沈姿含成功了,那么之后在霍劭霆身边的女人,有没有可能是她呢? 难怪沈姿含这样心狠手辣。除去傅知夏,一来这件事再无提心吊胆的因素存在;二来,这个女人是她情敌。如果除去,怎么说都是好事。 “姿含姐,你真厉害。”苏萸笑了笑,提着裙摆转身走进宴会厅。沈姿含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露台更为阴暗的地方,低头似乎发了一条信息。 傅书语的心跳还没有复位,她按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各方面能力无论跟谁相比,那都是相差了很多个段位。她将头埋在手掌之中,想在安静之中理清头绪,忽地就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迅速移开手掌,就看到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搂着沈姿含吻得难舍难分。 女人的头抬高着,男人的手摩挲着她露在空气之中的光洁的后背,沈姿含的声音轻声呢喃:“别……这是宴席……” “我想你了。”男人轻咬着她的耳垂,“好想……” “我……我也是……” 令人脸红耳热的声音,在安静之中连口水吞咽的声音都能听见。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跟我分手?”男人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介意。” “你别这样……你说过要听我的,我同意公开你才能同意。” “好。”半晌,男人才放开了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傅知夏起床的时候,霍劭霆的电话正打进来,简单地告诉她他一整天工作忙碌,他正准备派一个人陪她四处走走。 “哦,不用,我今天就想睡一整天觉,太累了。” “昨天都没有折腾你,你累什么?” 男人一句话让她脸上燥热起来:“坐飞机认床都累,不跟你说了,我去睡了。” 挂电话之前,她听到男人清朗的笑声。 傅知夏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都已经到这么复杂的节骨眼,她还能害羞,也真是没谁了。 出门的时候天气并不太好,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带上了一把雨伞,又拿起手机再度确认了一下地址,才走出酒店。 隐国的街头,随处可见风格独特的建筑。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报了个地址,车子便往前驶去。 这个地方有些偏远,但离酒店也算是近了。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到达的位置是湖区,来之前傅知夏曾经百度过,这里处处湖光山色,当地出名的是手工艺品和毛织品。 她心里有些紧张,捏着手机目光望着窗外,所有的景色却入不了眼睛,脑子里总是想着梦境里并不清晰的画面。 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傅知夏愣了愣才下车。确实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小镇,虽然天气并不好,城镇的轮廓和色彩却依然鲜明,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感觉像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 门牌号122,已经在心底烂熟如泥。傅知夏的脚步往前,越往前却是越慢了,心跳加速得厉害。在看到120门牌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 所有想好的措辞,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套了。她想要整理一下思路,却发现依然是如麻的混乱。 “姐姐,请你让一让好么?” 小男孩稚气的声音在身后,傅知夏才意识到拦在了120号门前。这是一个隐国小男孩,金发碧眼甚是可爱,傅知夏往后退了一步,用英语回答道:“抱歉。” “前面有个中国老爷爷,看病可厉害了。你也是找他看病的么?从前就有很多人找错,找到了我家。他家在前面呢!” 傅知夏迈着脚步跟着他一道走,男孩很活泼,笑着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妈妈叫我过去看一看。听说中药是很神奇的,虽然有点苦,但是不用打针,那简直太好了!” “还有不用吃药的你一定不知道,那就是把药贴在脚上。我试过一次,有一次我发烧很厉害,结果没有打针没有吃药,爷爷就给我一个贴,第二天就好了!” 那是包脚。用药物贴在相对应的穴位上,会有很好的效果。 说话间,小男孩已经在门前站定,十分有礼貌地敲门:“爷爷,你在吗?我有点不舒服呢!” 傅知夏屏住了呼吸,感觉手心都开始黏腻了。过了半分钟左右,有一个仆人装扮的过来开门,倒也是懂英语:“老爷让你进去。” 傅知夏的脚步正要跟上,就被仆人拦住:“威廉是我们的邻居,老爷子给看病。这位小姐你是陌生人,老爷子不接待。” “我找沈靑书,我是他朋友。” 仆人愣了半晌:“您,你找靑书少爷?您是靑书少爷的朋友?那……” “怎么还不让小威廉过来?”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傅知夏抬起眸子,就看到穿着青布长衫的老者缓缓走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将计就计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5 有那么一瞬间,傅知夏整个人是处于被电击的状态。她看着老人慈善的眉眼,耳边有声音错落地响着。 “金钱草,阿芙蓉,紫苏白芷和连翘; 菟丝子,秋桑叶,丁香曾青蒲公英; 睡得好,灵芝草;胡桃碎,补脾胃; 迷迭香,迷迭香……” 女孩儿稚嫩的声音跟老人浑厚的嗓音交叠,老人拍着手掌:“念得真好,真好!” “这位小姐是来找靑书?”老人浑厚的声音响了几遍,小威廉推了推傅知夏的身子,眨了眨眼:“爷爷跟你说话呢!” 傅知夏抬起头来,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清沈万年脸上的沟壑,岁月的风霜积淀下来的更多是一种洞悉的犀利和看透人世的精明,此刻,他正背着手安静地看着她。 “这位小姐是过来找靑书?不知姓甚名谁。靑书的朋友我基本都认识。” 傅知夏动了动唇,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您好,沈先生。” “靑书他……” “更确切地说,我是过来找您的。有一些疑问,想要沈老先生替我解惑。” 沈万年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有些奇怪的样子,笑道:“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可以给你解惑,找我来治病的人是有,找我解惑的,你是第一个。这位小姐,想要解惑应该去寺庙找高僧,找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糟老头子有什么用?” “我姓傅。沈老先生会对我的疑惑感兴趣的。”傅知夏笑了笑,“沈老先生先将小威廉诊治,我就在外面候着。” “唉,我说你……我们家先生可没有答应你什么,你……” 沈万年锐利的目光凝了傅知夏几秒,点头道:“小月,你先带这位小姐进去里屋,奉茶。” 傅知夏跟着走进去,她的心情已经很好地平复下来,看着屋内古色古香的中式设计,跟隐国的这种古堡感觉也能相融其间,显得高贵古典。 “所以,你不是找靑书少爷,找的是老爷?” 傅知夏抬眸看向了年纪不大的仆人,他看着甚至还是有些稚气,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她瞧,竟然也有几分防范的感觉。 “是的。” “找我们家靑书少爷的女人倒是不少,找老爷的,这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在隐国,也有不少女人找?”傅知夏扣着茶盏,清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外国女人也喜欢沈靑书这款的?” “我们家少爷玉树临风,长得好看,不管中国还是外国,他就是长得好看,符合大家的审美。” 傅知夏看着小月那强烈护主的样子,一下又想到了苏慕烟,轻叹了一声:“你知道苏慕烟么?” “你说的是那个一天到晚死缠烂……” “小月!”男人清朗的嗓音,傅知夏抬头望去,就看到穿着棕色羊绒毛衣的年轻男人,他的头发跟从前不同,剪成了平头,脸色也黑了一个度,跟从前的清风霁月相比,更多了一层男人的硬朗。 “傅小姐。”沈靑书单手插袋,缓步走到傅知夏面前,“我刚刚听说,你来找的是爷爷,这让我有点想不明白。” “人世间的事,又怎能事事都想得明白?”傅知夏放下手中的茶盏,“就好像我也想不明白,怎么沈少爷就忽然之前到了隐国?你也一定不明白,你不过走了不算长的日子,粟城的有些人,有些事,都大变样了。” 沈靑书凝着傅知夏的眉眼,他们之间算不上熟悉,但是因为苏慕烟的关系,也是见过几面。凭他们的交情,绝无让傅知夏漂洋过海过来找她的道理,除非是苏慕烟。 他长腿迈开,在傅知夏旁边的椅子坐下:“比如?” “比如……”傅知夏的眉眼沉寂下来,微微扯唇,“你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漠不关心?就算你人在隐国,我也不相信,粟城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 沈靑书修长的手指在金丝楠木的桌子上无声敲打:“那要看什么事。” 傅知夏看着沈靑书那般懒漫的样子,心里的怒意就这样突突腾起,音量也跟着提升:“沈靑书,苏慕烟入狱了你知道么!” “傅小姐!”沈万年洪亮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却也没有及时阻止住傅知夏已然脱口而出的话,气氛就这样沉寂了几秒,沈万年厉声喝道,“小月,送客!” “沈老先生……” “你这个女娃,怕入不了门说找的是靑书,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请教,其实找的是靑书。早知道你是这样奸诈狡猾,我就不该让你进来。” “傅小姐,请。” “如果人不走,就给我撵走。如果撵不走,就给我打走!” “不用撵也不用打,我只需要一分钟时间,您再决定让不让我走。但是……”傅知夏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月,“他需要回避一下。” “为什么?”小月不服气地瞪着她,“你想耍什么花招?我凭什么要回避?” “有没有这个必要,一分钟以后沈老先生您决定。” 沈万年看着傅知夏,终是对着小月摆了摆手,就一分钟,她也做不了什么。 小月不太高兴地走了出去,傅知夏解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伸手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沈万年一张老脸不知所措了几秒:“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伸手将衣服的袖子一直往上拉,手臂处有一个并不清晰的形状,她走过来,将手臂对着沈万年。 沈靑书也走了过来,凝着那个位置几秒,瞳孔骤然缩紧,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知夏,又转过头望着沈万年。 沈万年的手轻轻抚摸过那个位置,其实那是一个伤疤,那么多年过去了,平复了一些。当初被烫伤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拔了一块那样疼,所幸后来细看之下,那伤痕还有点艺术感,他当时就叹了口气,笑道:“这孩子终究是有福之人哪!” “你说……你姓傅?”沈万年的声音颤抖,再次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年轻漂亮,就是整个人瘦弱了一些,这样久久地看,确实是有些轮廓渐渐重合了。 “爷爷,她是傅知夏,锦城傅家的傅二小姐,虽然是下人的女儿,但是据说傅家夫妇是将她拿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锦城傅家……”沈万年点点头,“还记得这块伤疤哪儿来的么?” 这些年寻找沈轻语,也不是没有人冒充,只是这个位置的记号他一看便知,后来时间长了,他也渐渐失去了希望。毕竟,她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可是现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傅知夏摇摇头:“别说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就算是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小的事情,应该也记不得了。” “不过我记得这个儿歌。”傅知夏笑了笑,便念起来, “金钱草,阿芙蓉,紫苏白芷和连翘; 菟丝子,秋桑叶,丁香曾青蒲公英; 睡得好,灵芝草;胡桃碎,补脾胃……” “孩子!”没等傅知夏念完,沈万年就激动地将她抱在怀里,“那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你了!我都没有想过,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傅知夏鼻尖发酸,声音也梗塞起来,“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我联系了一下,也并不确定。您也先别确定那么早,我们可以先做个DNA鉴定……” “就是你了,孩子!”沈万年拉开她的身子,再看之下,眉眼就更像,他轻轻叹息,“你的眼睛长得像极了你母亲,刚刚见到你,也是一瞬间的想法。孩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爷爷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沈万年老泪纵横,因为过度激动,整个人身子站立不稳。沈靑书急忙扶着他坐下:“爷爷,注意身体。” 沈万年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妹妹都找到了,我的身体还会有什么问题?小语,赶紧坐下,爷爷想要好好听听,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知夏点点头,乖巧地坐下。她在脑海里迅速整理了思路,便从那日大火开始说起…… *** 连续开了两个会议,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正是中午。霍劭霆在隐国的分公司已经成立有五个年头,这些年的业绩在逐年攀升,在隐国界内也有了一定知名度,DK的轻奢品牌近来愈来愈响,势头直上。 在一群金发碧眼的人之中,霍劭霆的长相也是一眼望去极为出跳的,跟公司高层共进午餐之后,他会去实体的营业店面做个考察,所以整个下午的行程也是十分忙碌。 “霍总,少夫人的中餐已经订好了,酒店会准时送上去。” “嗯。”霍劭霆淡声应道,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会打个电话。一天到晚窝在酒店里也能窝得住的女人,真的是稀有动物了。 他拿出手机,快速地打了几个字,很快,那边回复过来:还在睡。 他的眼眸不由温色了许多,眼前闪过她睡得朦朦胧胧的画面,心情又是一阵轻快。 想都她昨晚所说的,对于女人的这些他确实懂得不多,也不知道问题严重不严重,便又发给年隽尧一个微信。 彼时年隽尧正结束一个手术进入办公室,看到这条微信几乎笑出了内伤,只是医院里查不到傅知夏的问诊记录,也没有开药证明,不过她自己是员工,查不到也正常。。 必定也就是妇科炎症的小问题罢了。 “院长。”敲门声响起,助理拿着资料袋走过来,“这是您要的关于孙伟明的医学报告。” “嗯,放下。” 孙伟明的医学报告是霍劭霆要的,前段时期的也已经给他了,这段时期又是新的。 关于傅知夏要霍劭霆查的案子,年隽尧也是基本了解。他年轻的时候,其实做过一段时间的经侦,霍劭霆找到他跟他交流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觉得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沈姿含,所以不管之后是怎么发展,首先就是不能让慕子政被这女人给害了。霍劭霆找到沈姿含,他就在一边看着录影,观察着沈姿含突变的脸色。 但这个女人显然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因为很快她就融入进了自己的角色。 她哭着说是孙伟明强迫她,她虽然一直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也到了那个场地,但最后还是离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侍应生的电话,其实根本不能作为任何证据,当然霍劭霆也没有提及这个。 他只是抛出一个诱饵:“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也不想追究。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姿含的眼睛就粲然亮了起来。 一个人的情绪,可以长时间的伪装,但偏偏是那一个连接点的瞬间,却是最为自然的反应。 她抽噎着:“什么条件?” “跟阿政分手。” 她似乎呆愣了一下,咬唇楚楚地望着他:“这件事原本跟我没关系,你不要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破坏我的幸福?霍劭霆,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你可以选择拒绝,那么这件事我会彻底查下去。” 她的眼睛流下泪来:“彻底查下去,你知道伤害最大的那个是我,你知道么!孙伟明他就是一个变态!”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阿政?” 霍劭霆沉默,沈姿含含泪点头:“好,我会跟他分手。希望你也说话算话,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年隽尧将那日的画面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伸手拿过牛皮文件袋打开。孙伟明的伤势这么久都没有见好转,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着,一直睡在重症监护室里,那下手的人该有多狠心? 专业的吧?靠着一个女人,能把他伤成那样? 他正撑着额头,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开,年隽尧有些烦躁地抬头,看到助理双眼放光地走进来。 “院长,隐国那边的医院跟我们联系,我们这边最新的肾源跟他们那儿的一个病人配对成功。我注意了一下,那个人是沈靑书。” *** 小月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纳闷不已。这忽然之间,一个陌生的女人就变成了沈家小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剧本都不是这样写的。 “吃饭,吃饭。” 饶是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沈万年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十多年的找寻,这一刻的落叶归根,他忽然觉得就算是现在死去都此生无怨了。 她还活着,他的小语还活着呢! 只是听这个孩子平静地讲来一路的历程,虽然她的语气毫无起伏,但他可以想象,那是怎么样跌宕的人生。如果说那个养母对她好,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语,以后爷爷和哥哥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刚刚我听靑书说,你现在嫁的人是霍劭霆?” 傅知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阴差阳错。” “海城那边的事,我也不了解。霍劭霆这个人,也只是听人说,是商界的新秀,做事铁腕。我们沈家,是医药世家,虽然也做生意,但终归跟这些做生意的人还是有所不同。就像是你二叔,他就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所以根本就无法让我们沈家光耀门楣。” “从前你在傅家,虽说傅家人待你好,那毕竟跟亲的不一样的。现在,你是有娘家的人了。如果说跟霍劭霆的婚姻不幸福,那么就离开,爷爷跟你哥,都能养得起你。” 傅知夏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这种有强烈后盾的感觉,她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哪怕是霍劭霆宠她,那也是不一样的。 “你跟霍劭霆的婚姻原本就是畸形,虽然海城都传言你们夫妻恩爱,我看更多的商业需要。就跟爷爷说的那样,你现在有了后盾,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粟城那边是龙潭虎穴,还是先不要回去,在局面没有收拾好之前,我还是建议小语的身份保密。” “还是靑书考虑得周到,这一高兴啊,都忘记为什么到隐国来了!” 傅知夏嘴里的米饭还没有下咽,看着他们打哑谜一样,忽然了然。 霍劭霆的资料上也有过沈靑书,他也是聪明的,知道苏慕烟眼里只有这个男人,有什么事情终究都跟这个男人多少有点关联。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关联。 “我一直都知道沈昊这个人心术不正,你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就想要把持这个家。我跟他向来三观不合,年纪也大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由着他折腾。可是现在,他是想要让靑书彻底滚出沈家,这哪儿是个人,就是一头狼!” “靑书在隐国一直有个医药公司,这些年收益更好了,但沈氏在沈昊手里,这些年发展可不怎么样。可能是靑书这个医药公司被他发现了,他想要吞并,所以对着他下慢性毒药。但是他忘了我们是医药世家,无论是我还是靑书,怎么会不知道食物有问题?将计就计,现在我们就等着他们给靑书找的肾源。”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么明显,他不知道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6 傅知夏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时。躺在大床上,把所有的思想全部放空,还是有如潮水一般的情绪涌出,收都收不住。 她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慈祥的爷爷,清隽的哥哥,所以杨美玲曾经对她做的一切,她似乎在这个瞬间都能全部原谅了。 但她似乎又到了另一个龙潭虎穴。 沈昊、欧阳湘、沈姿含、沈青越。 这一家子人贪婪阴险,对自己的亲人毫无情分可以念及,竟然连下毒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姓沈,那么所有姓沈的东西都应该归为己有么? 想起以前苏慕烟所说的沈靑书的处境,她就越发心疼了。 傅知夏翻了个身子,如果说苏慕烟这件事情跟沈姿含有联系,那么势必就是跟沈家有联系。抽个时间,她必须再去看看苏慕烟。哦对,还有孙伟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个沉沉的梦,梦里霍劭霆推开了她,冷笑着看着她:“原来你是沈均的女儿,真是让人恶心!” 她惊痛地坐起身来,感觉到胸腔一阵一阵的闷疼,揉了揉太阳穴,就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打你电话都没人接,竟然睡到现在。” 男人走过来,身体还带着空气中的寒气,眉眼却是温润。他伸手捧起她的脸,眉峰微蹙:“怎么?不高兴?” 傅知夏将身子偎入他怀中,声音有些瓮气:“没有,就是做了个梦,梦到你不要我了。” 男人轻笑,她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那声音似乎也随着胸腔的起伏一下一下打在心里:“傻瓜,梦都是相反的。” “嗯。”她轻应了一声,“还梦到了慕烟。” 男人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这件事我会解决。” 傅知夏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解决?如何解决?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查到了沈姿含,所以不再查下去了?他现在想要的是找个两全的方法,就可以让沈姿含一点事都没有,又可以让慕烟出来? 她闭了闭眼,觉得脑袋有些疼。这个男人无疑宠她,待她也好,可是她理科生的思维就是这样,根本不会转弯。 她的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回国之后,我想再去看看慕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见我。我现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朋友。之前不敢说,现在除了一段记忆,基本我都想起来了,凭着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这种事。” “好,什么时候去我陪你。”男人的手指在女人发间穿梭,“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陪我出去吃饭,嗯?”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街头依然热闹,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飞雪,傅知夏伸出手来接起一片雪花,小小的雪花瞬间在手心融化开来。 餐厅里的温度相对就很舒适了,傅知夏托着腮帮,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用嘴巴在窗户上呼了口气,又画起圈圈。 霍劭霆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宠溺地扬着嘴角。 傅知夏的手指正胡乱地圈画着,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一个人影,拉开凳子在她不远处坐下,是沈靑书。 她的嘴角轻轻勾了勾,有家人的感觉真的是好,沈靑书是不放心霍劭霆跟她之间的关系,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在一起的婚姻,他是持反对态度的。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沈家和霍家之间的关系。 说是仇人,不为过吧?他下午的时候就在极力劝说他们两个分开,但那也是在公开傅知夏的身份之后。 “我在这边的工作还有三天,明天找个人带你去四处走走。湖区那边风景不错,下了雪就更好了,想去看看么?” 湖区? 傅知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明媚灿烂:“好。” 整个用餐过程,霍劭霆都跟之前一样一直照顾,沈靑书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黑眸深邃。 把第二口牛排朝着嘴里送的时候,傅知夏急急起身,脸色看去有些苍白。霍劭霆也起身跟在后面。 沈靑书放下手中的叉子,坐了几秒,也大步走向洗手间的位置。 傅知夏跑到洗手间吐了个七荤八素,她闭了闭眼,这怀着孩子,对女人来说真的是遭罪。明明肚子很饿,偏偏一闻到味道就想吐。如果孩子出生了,就取个名字叫做“腾腾”,实在太折腾人了。 她没有想到一走出来就看到了霍劭霆,他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哪儿不舒服?” “可能是晕机还没过。” “晕机还没过?”霍劭霆伸手摸摸她苍白的脸,“你最近脸色一直不太好,晕机的时候吐过,到现在已经相隔那么长时间,哪里会是这样的理论?我等会就请个医生过来。” “我自己也是医生,你忘了?” 傅知夏笑了笑,目光扫过一旁洗着手的沈靑书,她怀孕的事情没有告诉沈靑书,但是沈家的人医术好,霍劭霆那句话一说完,他的神色显然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个头上。 换了一份套餐,虽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到结束胃还算争气。 坐到车上,暖气十足的时候,她又昏昏欲睡了。 手机震动声响起,傅知夏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沈靑书发过来的信息。 “你怀孕了。” 这四个字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傅知夏心里咚咚跳个不停,看了眼身侧正在开车的男人,迅速删掉了信息。 很快第二天信息又跳入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走路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都护着自己的肚子,这么明显,他不知道么? ——如果他不能接受你跟沈家的关系,那么就无法接受这个孩子。如果你想要生下来,我们沈家可以好好把他养大。这件事情不让他知道是对的,免得以后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 傅知夏一个头两个大,站在旁人的角度,沈靑书的分析理性正确,说得很有道理。 回到酒店,霍劭霆走进浴室,傅知夏拿出手机,将刚刚那两条信息删掉,回复了一句:“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说肚子藏不住,可以提前离开霍家到隐国。在这边生孩子会安全一些,我们也可以更好地照顾你。好好考虑,尽早决定,我会部署。不然,如果他不愿意,你要走也走不了。 傅知夏拿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窗外,把前面的信息删除掉之后又发了一句—— 慕烟的事跟你有关么? 那边再也没有什么回复。 大雪漫天,她脑海里浮现出女孩明媚的脸,在冬季也是张扬如烈日。 “知夏,就算沈靑书是一块冰,我也能将他焐热了!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爱情,我的爱情就是炽热如火,所有的爱情都应该跟我那样,像火一样燃烧。知夏,这个世界上找一个自己爱的又爱自己的真不容易,如果以后你也找到自己爱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什么是爱呢?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事情,值得你抛弃一切义无反顾上前,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在想什么?” 霍劭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低头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便翻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吻下来。 一阵缠绵悱恻,男人将头埋在女人肩头,气息不稳:“今天去普及了一下妇科知识,以后我会注意,你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喜欢,都告诉我。” “……” “等你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嗯?” 他将她的身子拉离开一些位置,黑眸灼灼地望着她,傅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热切和真诚,以及期待。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轻笑一声,将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只要是跟你生的,都好。” 傅知夏眼眶有些发热,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笑道:“霍劭霆,如果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你觉得会是什么?” “对我没信心?”他伸手撩过她鬓边的秀发,“我记得我说过,我爱你。” 傅知夏眨了眨眼,心底有什么就要狂啸而出,被她死死地压抑住了。她笑了笑:“你忘了?你祖母不喜欢我。你在霍家举步维艰,而我根本就帮不了你,如果是薄小姐……” 霍劭霆按住了她的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对于祖母的商业联姻,我没有任何兴趣。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只需要跟我一起,懂么?” 她有些恍然地看着男人坚毅的眸子,低声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说得对,夫妻之间,要彼此信任,任何时候都不能存在欺骗。所以,你并不会欺骗我,对么?” “是。” 傅知夏看着他温色的眸子,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的判断,更无法把控接下来发展的局势。窗外飞雪漫天,景致已经不再分明,就像未来的人生。 *** 粟城。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微风吹动着透明的白色窗纱,沈姿含动了动身子,巨大的酸痛感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腰上横着一只手臂,男人的俊颜在晨光之中倒也是让人瞩目的,只是相比较霍劭霆,还是差了一点。 能力和财富,也还是差了一点。 慕子政这样的男人,摆在城市之中,也是一个姑娘大把大把往上扑的存在。如果不是她最先遇见霍劭霆,心属那个男人,可能两人之间也还有戏。 不过这个慕子政,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她言听计从,殷勤得就跟她身边的一条狗似的,她着实也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跟孙伟明,那是两个极端。 孙伟明为了得到她,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过,他虽然也是一条狗,却是一只藏獒,随时都咬死她的可能。更何况这个男人,也就一张脸能看,才华什么的都跟他无关。 她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更不可能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的第一次在他的设计之下给了他,但不代表着这件事可以任他拿捏,甚至逼迫她嫁入孙家。 她享受男人臣服的感觉,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逼迫的感觉。孙伟明对她的势在必得,已经让她到了厌烦的地步。 但是慕子政是不一样的,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男人爱她,会甘心为她所用,即便让他去死,他可能也是在所不惜的吧? 这样的男人,霍劭霆竟然逼着她放弃? 他跟傅知夏每天卿卿我我,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利用慕子政去对付,霍劭霆竟然逼着她跟慕子政分手。她是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还是那么没脑子? 关于苏慕烟那件事,也不知道霍劭霆究竟了解了多少,这个男人不好哄弄,她这边没有跟慕子政断,也是怕到时候事情不好收拾,还是需要给点慕子政甜头的。 “姿含。” 慕子政伸手将沈姿含搂得更紧了些,一个晚上的毫无节制,这女人被他折腾得像只小猫,想着,他又低头在她耳垂上亲了亲:“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担心什么?” “我不担心,我只是怕你委屈。”慕子政将沈姿含翻转过身子,“姿含,你不知道,我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你。” 沈姿含朝着他的怀里钻了钻:“阿政……如果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说我不好,配不上你,你会怎么样?” 慕子政轻笑,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呢?”她抬眸,眸光执拗。 慕子政在她嘴角亲了亲:“别说是我身边的人,就算整个世界的人都说你不好,我也不信。姿含,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沈姿含朝着他怀里钻了钻,柔软的手臂缠绕住了男人的脖子,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她很早就了解男女之事,也深知男人就像是一只喜欢腥味的猫,慕子政,必定是对她死心塌地的。 微风吹动窗帘,室内火热的旖旎继续上演,跳舞的女人本就身体柔软,这个时候更是让人销魂。慕子政亲吻着身下的女人,难怪人们早就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现在让男人去死,也是愿意的。 *** 早晨来到湖区,风景比昨日更明艳,当然也有可能是心情不同,雪后初霁,阳春白雪的色彩明丽,大大小小的湖泊在阳光之下反射出不一样的光泽。这样的风光吸引着许多摄影爱好者,许多人都是拿着相机,边走边拍照。 “感觉怎么样?”霍劭霆紧了紧傅知夏胸前卡其色的围巾,“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都美景欣赏。” “嗯。”傅知夏点头,将头靠在霍劭霆肩膀上,他们已经到达湖区一个多小时了,再过半个小时,他就要开始忙碌的工作。 这样在山中看着漂亮的景色,感受着风从面前吹过,只感觉岁月静好,余生如果就这样度过,也算是惬意幸福。 “霍劭霆。”傅知夏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湖泊,声音有些飘远,“杨美玲不是我妈妈,你说我会是谁家的孩子?你都没有想过,我的身家可能不清白么?” “你是你,跟其他的都无关。”女人的身子裹在他的大衣之中,“从你进入我的世界开始,你就是不清白的,当初大家的谩骂你是都给忘了?” “那……为什么是我?”傅知夏想要转过头来,头却是被他下巴扣住,偏转不了,她撇了撇嘴,“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很厌恶我的。” “觉得是,那便是了,没什么理由。至于以前……我会好好补偿。”他伸手转过她的头,俯身便吻了下去。 对于他现在动不动就开吻的行为,傅知夏有点无力。 两个人下山是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已经在山下等着,霍劭霆伸手将她吹乱的发丝理了理:“在这儿玩一会儿。你看车旁边站着的那个,是我的人,他叫阮杰,是我在隐国的私人保镖。他会在一定距离内跟着你,不会让你感到不自由,如果有什么麻烦他就会出现。如果累了,他会带你会酒店。” 傅知夏的目光望向车旁边站着的高大男子,是中国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硬汉的形象。 她觉得霍劭霆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她正想着用个什么样的办法去一趟沈万年那边,整个人就被阮杰拉过闪到一边,一个子弹头干脆利落地射进了树干。 傅知夏看得整个人惊了一身冷汗,这边,阮杰已经拿出暗器朝着一个方向丢过去。因为傅知夏所在的位置并不是闹市,而是林区,所以那人很快逃走了。 “这个人的目标……是我?” 她还是不可置信,她现在所在地是隐国,究竟是谁知道她去了隐国,而且要置她于死地? 沈家的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没有道理那么快杀上来。 “少夫人,您受惊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太安全,我还是先送您回酒店。”阮杰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拿出了树干里的子弹头,“少夫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离开(一)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7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端,傅知夏连夜提早回国。虽然隐国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霍劭霆也陪着她上了飞机。在隐国找那么一个人并不容易,但从手法看应该是职业杀人,如果不及早将幕后的人找出,那么傅知夏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那次刹车失灵的事情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监控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车子无故失灵的可能性不高,更大的可能性是被人动了手脚。 傅知夏向来行事低调,他所能想到的与她关系不好的,陆宁,陆雪凝,傅书语。 陆雪凝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做不了这样的大事;傅家现在的处境不妙,她大病初愈,也没有这个财力和能力,毕竟要让人办这样的事,是需要花上一大笔钱的。 陆宁? 傅知夏逼走了陆雪凝,逼走了陆念,她当然恨她。曾经她不是被陆宁带到祠堂想要家法伺候么?可是那次之后他监控了陆宁的手机,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他觉得脑子有点乱,跑到国外都要找人要她的命,这个人是多想要傅知夏死?只要一想到这个,霍劭霆就觉得浑身发凉。 他感觉不时时刻刻看着她,他都不放心了,在这个人找出来之前。 霍劭霆连夜在海湾别墅加派了很多保镖,又将别墅的安保系统重新升级了一遍,才飞回隐国继续处理公事。这让傅知夏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因为安全原因,一般情况下她不能出门。 三天后,她正在落地窗前喝着牛奶,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陈景兰走了进来。 傅知夏心里一沉,多少也猜到了几分陈景兰的来意,但还是礼貌地起身,吩咐白妈上茶。 “我记得海湾别墅有个别致的花景房,不如我们去那边谈。” 傅知夏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要支开白妈单独谈,便点头应允。 花景房四季如春,花圃旁边有小秋千架和透明的圆形小几,白色的实木椅子呈悠闲的姿态摆放,白妈重新泡了一壶花茶,恭敬地退了出去。 鲜艳的玫瑰花瓣点缀着茶水的香味和色泽,陈景兰端着漂亮的玻璃杯子:“这花茶虽然漂亮,不过我还是喜欢喝原味的茶。” 她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抬眸望向傅知夏,这女人看着很是年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霍劭霆给惯的,眸底竟有那种俯瞰众生的冷傲。 “今天祖母过来,想必不是为了品茶的。有什么话,不妨直接一点。” 陈景兰微微勾起嘴角,不过短短的时间,这个傅知夏已经从之前的唯唯诺诺变成了这样狂妄,也许用狂妄来形容并不是很合适,但是这气场,真真是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了。 “你先保证,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我们之前才能谈。” 傅知夏的身子轻轻朝后靠了一些,笑道:“不会是拿着支票叫我签字吧?” “这么老套的戏码,我不会用。傅知夏,你很清楚,我来的目的,是要你离开。” “这不是什么秘密,你在劭霆面前已经很清楚地表过态。”傅知夏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朵黄色玫瑰,“我有点好奇,你我之间可以达成什么协议,” 陈景兰推开放在面前的玻璃杯子,轻叹了一声:“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杨美玲并不是母女关系,你现在是已经找到失散的亲人了吧?” 傅知夏猛地转过头来,迎上陈景兰冷漠的视线,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调查我?” 陈景兰不置可否地轻笑:“你是劭霆的枕边人,我调查你,不是很正常么?” 傅知夏心里一下子波浪滔天,这件事就连霍劭霆都不知道,陈景兰却是率先知道了?那她是怎么跟踪调查的?她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么? “那在隐国是你要杀我?” 陈景兰愣了愣,怒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杀人的勾当!我再不想要你跟劭霆在一起,也不至于要让自己的手沾上血吧?” 她气得不轻,伸手拿过杯子喝了几口茶水,已经不似平日的优雅。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惹了谁需要让劭霆这样大费周章雇佣保镖的?陆氏很快就要进行改选了,你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时时处处都让劭霆分心。你怎么有资格陪伴在他身边!” “撇去所有的东西不讲,就凭你是沈均女儿的身份,你也是不可能陪伴在他身边的。这一点,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有数吧?” “劭霆的性子随她娘,最重情义也最容易受伤。知夏,我看你也是个乖孩子,隔着人命,霍家和沈家这辈子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关系了。你既然跟沈家已经相认,纸是包不住火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劭霆如果跟薄家联姻,注入资金是几个亿,到时候陆淮安就没有办法跟他抗衡。否则,他很有可能丢失到自己从小到大守护的东西。傅知夏,你既然跟他已经注定没有未来,何不早日放手?” 玫瑰尖刺不知什么时候刺入掌心,那疼痛也只是一瞬,压抑的闷痛很快席卷心脏,傅知夏只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直跳,她看着花圃中艳丽芬芳的花朵许久,缓缓地移动视线。 “听爷爷说,白家和沈家是故交,之前的关系一直很好。祖母和爷爷,也一定相熟吧?” 陈景兰愣了愣,冷笑了声:“我倒是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沈家人。” “那块城北的地,原本是沈家之物吧?” 陈景兰的脸色青了青,盯着傅知夏的目光锐利了几分:“只要你离开,这块地的钱我全数奉还。薄家能给的,是你的十倍。” 傅知夏安静地看着她,点点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当初设计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陈景兰脸色剧变,她起身的幅度太大以至于杯子都给打翻了,茶水沿着桌面滴落下来,她的人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以前是失去记忆,所以任由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恢复了记忆我就想啊,到底是谁竟然能把我送到海城男神的床上?现在,这件事最后的受益者浮出表面,那么就是你了。” “因为你从前跟沈家交好,所以了解沈家所有的事,包括我手臂上的这个伤疤。你在见到我这个伤疤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你要的只是那块地,因为你知道爷爷曾经立下的契约,那块地是给我的嫁妆。” “你原本以为我跟霍劭霆之间那样的婚姻,本来就是不可能长久,我的所有价值,都已经结束。可你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霍劭霆愿意真心对我,愿意跟我长久地做夫妻。” “长久?”陈景兰轻笑一声,“别说你是沈轻语,就算你不是,也未必能跟他长久。劭霆他是天之骄子,你算什么?” “白老夫人。”傅知夏眉梢轻抬,“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这样彻彻底底地把我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又实实在在地将我算计了一把,你到底是凭什么以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我说话的?到现在为止,你在我身上所施加的事情,你都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抱歉么?” “抱歉?”即便是这个年龄,陈景兰依然穿着中跟的鞋子,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她拿起桌子上的手包,眸光冷凝,“对于沈家的人,我永远没有抱歉。当初沈均让我女儿身败名裂的时候,他有没有过抱歉!当她从楼层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他有没有感到抱歉!”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过去的事情过去太久,她没有办法判断什么。她看着陈景兰激动的样子:“可是他已经死了。跟你女儿相比,他更不幸。他和妻子都不在了,儿子受尽欺凌,女儿失踪,照着你对沈家人痛恨的程度,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可是爷爷说认识你多年,知道你陈景兰不是这样的人,便一口否决了这个猜测!” 因为激动,傅知夏的呼吸有些不稳,她的手臂落下时扯下了一片花瓣,那花便纷纷四散开来,零落地落到地面。 “白老夫人。我认为您女儿的死,最大的原因不在别人,而在于她自己。事情发生了,最重要的是要去解决而不是每天自怨自艾。尤其当这件事情的发生并不寻常的时候,更要去学会申辩和调查,而不是让自己陷入抑郁之中,走到绝路……” “你住口!”陈景兰攥紧拳头,如果不是一直而来的修养,她现在一定一个耳光甩到了傅知夏脸上。她的情绪异常激动,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的不稳让她踉跄着坐到刚刚的木椅上。 “你,你一个小辈……娉婷的事还轮不到……轮不到你来置喙……” 傅知夏脸色突变,看着陈景兰按住胸口,正要伸手按住她的脉搏,就被一个大力给甩开。她的身子一个不稳被甩到了花圃的一侧,玫瑰花的勾刺划过衣物和手掌,血珠顿时冒出,有些可怖。、 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看着长腿急切迈进的男人,目光甚至没有着她脸上掠过。 “祖母!” 身边有疾风而过,傅知夏怔怔地看着霍劭霆抱着陈景兰快步走了出去,很快,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车子呼啸而出。 花房里的温度如春,她的心却像是坠入冰窖。她不知道霍劭霆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但是心里头隐隐有这么一个念头在蹿—— 他们之间,应该是完了。 “少夫人。”白妈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跌坐在玫瑰丛中的傅知夏,“哎呀,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手受伤了,天,这么多刺,来,我们去上药。” 白妈扶着她进房间,手忙脚乱地拿出药箱,看着她满掌心的硬刺,都不忍心直视,颤抖着挑出一根刺又把目光望向别处。好不容易才将所有的刺处理完,她的额头也冒出了汗珠,长长的松了口气。 抬眼就看到傅知夏飘忽的目光。 “少夫人。”白妈小心地将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一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语重心长地说着,“白老夫人心脏不好,刚刚是说到什么刺激她的话了么?少夫人,在霍家,你可以得罪陆宁,甚至是大霍先生,但是白老夫人对少爷来说,那是不一样的。” “听白妈的话,真有什么意见不和,去服个软,说点好话。少爷疼你,很快就能消气的。” 傅知夏涩涩地勾了勾嘴角,事到如今,真相血淋淋地剖开,他们两个还能好好地在一起吗? 一个晚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境凌乱。一会儿是被下药的那次傅家宴会,一会儿是杨美玲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过了一会儿又是霍劭霆冷若冰霜的脸……再过一会儿,又是她从楼梯滚落,又错乱地到了小时候在丛林里逃跑,再错乱到她去了监狱见到了苏暮烟,还有沈万年慈祥地擦着她的眼泪,告诉她:“不要哭,以后你就是有娘家的人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梦境正在一份“离婚协议书”上定格,睁开眼睛,空气中还有黑体的“离婚协议书”四个字飘过。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霍劭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傅知夏拿过旁边的手机,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没有信息,倒是沈靑书发过来一个信息,说马上要开始进行“手术”。 他还跟她分析了一下隐国发生的枪击,他的怀疑对象是沈姿含。 沈昊的妻子欧阳湘娘家就是黑道起家,虽然后面洗白,但是这些关系依然还在,所以做这样的事情会比较顺手一些。从一连串的事情来分析,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不希望傅知夏插手到苏暮烟这件事里,或者还有情敌的原因,所以她想要傅知夏死,还是能有逻辑联系的。 沈靑书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这些字也就是落到眼睛串联成意思一闪而过,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拨了个电话出去。 年隽尧接起电话,就听到傅知夏沙哑的声音:“年院长,白老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还算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不少。劭霆刚刚回公司,他还真够心疼你啊,出这么大的事,你也应该过来好好照顾才是道理。” 他的话语带着调侃的成分,看来霍劭霆是没有把这个事情的始末跟他说。傅知夏挂上电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吹过来让人一个寒颤,脑袋却是热热的。 她在窗边吹了半个小时,才觉得这冷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了一些。从前苏慕烟一直说她是个冷心冷情的理工女,从来都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这件事情从理性角度分析,怎么都是应该离开的。她到底还在留恋和等待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卧室,一个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忐忑地站着,听着他的冷嘲热讽,那每一个字眼都能将她的心脏钉出一个洞来。 如果一切只是定格着那个当初,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所有的嗔痴爱恨,真的只是一场空。 她其实还那么年轻,拜陈景兰所赐,已经体会了太多太多的人生疾苦,心底沧桑得如同一个半百老人。 说心里没有恨,那是假的。 但是这个人,偏偏是霍劭霆最重要的人。 人这一辈子,常常是这样,取舍之间,最难决断。 傅知夏换了身衣服,拿着包走下楼,走了几个台阶又想起了什么,转回房间,将包里的副卡拿了出来,放到书房的抽屉里。 她犹记得有谁跟她说过,一个男人愿意把副卡给你,就是把自己的身家都给了你。 这些曾经让她心动又心暖的话,而今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次下楼,白妈看着她上了淡妆的脸,心里一下子亮堂了:“少夫人,就该这样的,好好跟少爷说说,去陪陪老夫人,没什么大事。少爷性子冷,很多时候你要主动些……” “我知道了,白妈。”傅知夏轻声打断白妈的话,看着她关切的脸,又抱了抱她,“白妈,这些日子,谢谢你。” 白妈被她一句话酸了鼻子,她拍了拍傅知夏的背:“只要你跟少爷好好的,白妈就放心了。记得,好好服个软。” 门外保镖还是尽职地站着,傅知夏跟为首的黑衣西服的男人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 车子缓缓行驶,傅知夏看着后退的风景,拿出手机给沈靑书发了一段信息,又望向了窗外。 “少夫人,到了。” 保镖恭敬地打开车门,傅知夏走下车,那高大的建筑有着直入云霄的气势,一如那个站在城市巅峰的男人。 “你们直接回海湾,不用等我。” 保镖领命,在霍氏的地盘,应该是安全的。少夫人既然到了霍氏,就是跟着霍劭霆一起回别墅的,安全上没有任何问题。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开(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48 车水马龙的街道,因为年关的接近,愈发热闹和拥堵起来。前边不远处有车子追尾,后面跟着长长的车队,寸步难行。 涉事车辆很快移到一边,处理事故的车子一路闪着灯开过来,交警正拿着笔在做记录。傅知夏的目光就这样盯着那个方向,看着一起交通事故处理完,交通又恢复正常,脚步也未曾挪动过方向。 她低头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一串电话号码,那边长时间地传来忙音。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机,挂断。 也是,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必要交代。什么都清楚了不是么? 但她为什么又那么想要上去狠狠地跟他对质一番?到底要对质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傅知夏眨了眨酸涩的眼,手机的震动声响起,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快,对方的号码却是陌生的。 心底无端的空落,她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傲然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傅知夏,听说你把兰姨给弄进医院了,可真有你的!” 傅知夏的记忆很快搜索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眼前也显现出了她傲慢的姿态,是薄斐。 “薄小姐,我似乎跟你并不熟。” 薄斐笑了笑:“原本是不熟的,不过谁让你是霍太太呢?你跟霍总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脸没皮的女人我是见了不少,不过像你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像我这样?”傅知夏轻笑一声,“每个人都不一样,像薄小姐这样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薄斐显然是被激怒了,音量提高了不少:“傅知夏,兰姨她看不上你,你也不至于这么恶毒吧?她向来心脏不好,你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我姐姐跟霍总正在医院里照顾,我是先来提醒你一声,不要过去添乱了。你去只能刺激兰姨,你好歹也是个医生,也有点公德心吧!” 傅知夏握着手机的手在发紧,纵然下定了决心要走,这一刻听到心也是撕裂一般的难受。她看着远处高低不同的建筑大楼:“所谓的公德心,难道是乘虚而入?或者说知道对方有家庭的情况下见缝插针?薄家的家教如此?难怪,沈靑书看不上你。” “你!傅知夏……” 那边的咆哮被挂断,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再次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原来他并没有到公司,还留在医院。 她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想都没想就开口:“蕙兰医院。” 上午的点,医院总是很忙碌,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还算是熟络。霍劭霆在这里有专属病房,如果陈景兰已经脱离危险,那么就应该是转到这个房间。 电梯徐徐上升,傅知夏的脑子是空白的,说实在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来又是想要什么答案。 什么答案不答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她是想要一个虐心的场景让自己更为狠绝地离开么? “叮~~”地一下,电梯门打开,傅知夏眯了眯眼,看着长长的走廊,脚步觉得有些虚软。 “阿菁,你别忙了,赶快坐下。” 傅知夏的脚步站定,陈景兰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虚弱,却也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闲着也是闲着。兰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女人脆生生的声音,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她弯腰时垂落下来的发丝。 她的头发看起来黑亮柔顺,发尾微卷,一身装束简单知性,白色的羊绒毛衣和黑色的包裙,勾勒着玲珑的身材,即便是削苹果这样的动作,也是精致漂亮。 “这种事让劭霆来做就好。”陈景兰扫了一眼正在敲打键盘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劭霆,工作先放着,阿菁是客人,你总是让她忙来忙去,还真是丝毫不见外。” “兰姨,你就让霍总忙。霍氏生意做得那么大,是辛苦的。像我哥也是,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说话间,薄菁已经将苹果切好,分成两盘,一盘端到陈景兰面前,另外一盘放到霍劭霆面前。 “谢谢。” 傅知夏觉得眼眸刺痛了一下,窗户的帘子只是拉开一道缝,却也能将里面的全景看得清楚真切。薄菁正温柔地将牙签上的苹果送到霍劭霆嘴里,他抬头的时候似乎才察觉,那苹果已经到了嘴边,薄菁笑了笑,放下盘子:“挺甜的,多吃点。” 陈景兰眉眼含笑,目光之中都是欣慰。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薄菁在霍劭霆身侧坐下,“上次说的那个,哥哥很感兴趣,这个项目已经全权交给我负责。等你空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陈景兰的笑意更深,笑道:“劭霆,你可不要小看阿菁。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她哥哥从小也教了她不少,必定会是个贤内助。” “兰姨总是这么喜欢夸人。”薄菁脸色微红,又习惯性地别过秀发到耳后,“我去炖汤。” 她说着便走到了厨房的位置,这个病房有高级配制,是可以烹饪的。她曾经多次在这里做吃的,从来没有一种女主人的感觉,可是现在看着薄菁,她有那样强烈的一种感觉。 厨房里传出一声低呼,霍劭霆起身大步朝着厨房走去,片刻后握着薄菁的手走了出来,她的手受了伤,按着的白色纸巾很快变成了鲜红。 “阿菁怎么了?就让你不要动不要动,你个千金大小姐,怎么适合做这种粗活?劭霆……” 陈景兰正要按铃,看着霍劭霆握着薄菁的手坐下,停住了动作。这个时候叫医生来,还不如让他们独处,彼此增进感情。 房间里很安静,风吹帘动的声音,还有薄菁微微的抽气声。男人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动作细致小心,浓黑的眉微微蹙起,侧脸的线条冷硬完美。 薄菁看着他的脸,眼神中有痴迷。 这个世界上,男人若是优秀和完美的话,女人是不会介意他是不是已婚的。就连薄菁这样的出身,也不例外。 所以,这个世界上才多了那么多女人抢男人的戏码啊!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或者如果她跟霍劭霆之间没有这样可笑的孽缘,她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参与到争夺中来。但无疑的,现在是最好的契机。 傅知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的,刚刚那种虚软的感觉更严重了,胃部忽然之间翻腾得厉害,她大步走到洗手间,干呕了半晌,却又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喂,看到了么?今天白老太太住院,一个女的来照顾,不是傅医生啊!” “昨天送过来抢救,这个女的很早就过来了,都一起陪着。你说会不会是霍劭霆的新欢啊?” “可别乱说,可能是亲戚也不一定。我看霍总对我们傅医生那么好,都舍不得她出来上班呢!” “豪门的事谁说得准啊!今天宠你,明天下堂的事不是天天发生?虽然傅医生漂亮能干,但是敌不过那么多漂亮能干的女人,男人看女人,也是有新鲜期的!” “如果三天之后傅医生还没有出现,我看这事就悬了!说不定就是豪门婚变。这个女人气质好,漂亮温柔,听说很有钱的。” “……” 傅知夏从洗手间出来,人已经散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果不是上了妆,现在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吧? 如此这般,也就应了刚刚来的那个想法。让自己彻底死心不留后路,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傅知夏从洗手间转到楼梯口,往下走了几级台阶,肩膀忽然被猛地一拍。她心底一惊,看向身后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小月?” “你还记得我啊!”小月耸了耸肩,“我都跟了你一路了,我说你这个人防范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不就是跟男人告个别吗,丢了魂一样,真是丢人!” 傅知夏:“……” “本来说好的在霍氏大楼,自己偷偷地跑到医院来。要不是我聪明,这会儿都不知道去海城哪里找你!” 傅知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靑书就是说让你带我走?” 这分明就是个小孩好么? 小月看着傅知夏的样子,气恼地抱手道:“沈轻语我告诉你,我不小,我的智商肯定是你的两倍,你好好跟着我走,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就你那样的,明明说好时间地点都算不了准,决定好的事情磨磨唧唧,如果不是少爷非要我亲自出马,我还不干了呢!” 傅知夏:“……” “明明有电梯坐还要走楼梯,这样的智商还说什么高考状元,我说你们省那是没人了么?” 傅知夏:“……” “叫我说那个男人也没什么好的。说不要你就不要了,现在跟个陌生的女人搞这么热乎,不就是个渣男么!” 傅知夏顿住脚步,沉声道:“他没有不要我,他也不是……渣男。我们是……” 小月侧头看着她:“啧啧,一看你就是那种智商为零状态。到现在为止连个电话都打不通,你在外面这么久都看不到,眼里只有那个小三,你连这都看不懂,还要帮他说话?” 傅知夏:“……” “听老爷说你小时候很聪明的。我看你就是从小被带走,被教育残了。看你还年轻,回到老爷跟少爷身边,一定会聪明回来的。” 傅知夏:“……” *** 手指被刀切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血是止住了,不过霍劭霆包扎的实在不是一般地丑。 陈景兰看着薄菁的手指,笑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那么漂亮的手指愣是被你包扎成那样了。阿菁,还是请个护士过来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薄菁扬着手指,脸色微红,“我觉得挺好看。” 陈景兰没有做声,她这个年纪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薄菁的小女儿心思。若不是心仪,又怎么会在霍劭霆有婚约的情况下还会考虑?她就知道,劭霆是优秀的。 傅知夏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再说,她也绝对不允许沈轻语跟霍家有什么瓜葛。 现在这事发生得虽然是突然,不在她设定的范围之中,却也是歪打正着正对结果。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城北那块地的事情,如果被霍劭霆知道,他的性子肯定得拗。 不过就目前来说,傅知夏能够离开,这就足够了。薄菁那么优秀漂亮,足以吸引男人眼球,而且她虽然家境殷实,但性子温和,不似有的大户人家女儿那般骄纵,跟劭霆算得上是良配。 “阿菁,厨房里也不要折腾了,我看你就坐在旁边休息一下。午饭让劭霆找人送过来,你呀,就陪我老婆子说说话。累了的话就在旁边休息,病房里也有房间。” 她没把薄菁当外人,支使她做这个做那个,就是让霍劭霆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正常情况,让傅知夏离开,可能平复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状况,他应该很容易想通的。 毕竟,白娉婷的事情,在他心里,也是一根刺。 “我回公司一趟。” 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他合上电脑站起身,陈景兰扫了眼薄菁,马上说道,“既然你要回去,那么你带阿菁去我在海城的鹿景湾,帮我拿点东西过来。” “有什么我让宋寅拿就行。” “宋寅一个大男人的,不太合适。”陈景兰朝着薄菁挥了挥手,薄菁马上朝着她走过去,侧耳倾听。 “好的,兰姨,我知道了。”薄菁拿过沙发上的手包,对着霍劭霆笑道,“霍总是现在走么?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打车也方便。” 为的是陈景兰的事,哪里会有不方便这一说?霍劭霆看了眼陈景兰,沉着脸道:“我送薄小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陈景兰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心情也是大好。这个形势是一个好的苗头。如果有了薄家的支持,霍劭霆在霍家的位置,应该是稳如泰山了。 男人最重要的当然是事业,需要的是能让自己走到顶峰的女人,这样才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走到门外,冷风吹过薄菁不由打了个喷嚏,前面的男人脚步未停,她揉了揉鼻子,再度跟上步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着身前,不由抿嘴笑了。她喜欢的男人就是这样的,虽然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值得。 陈景兰都跟她说了,那么傅知夏跟霍劭霆之间便没有半分可能,迟早有一天,她会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拉开车门,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缓缓驶出,男人身上的冷木松香着鼻尖若有若无地萦绕。薄菁的手放在膝盖上,小拇指轻轻地弹敲,在寻找合适的话题。 “兰姨……” “祖母这边,我会找专门的护工来照顾,就不劳烦薄小姐了。”霍劭霆打断她才起头的句子,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湛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不辨情绪。 薄菁的小拇指弯了弯,抬起眸子望向男人的侧脸,手习惯性地将秀发别到耳边:“霍总,我跟兰姨之间的交情,可能你未必明白。你真的不必那么见外。护工虽然专业,可以比我更好地照顾兰姨的身体,你请过来便是。但是我陪着兰姨,可以派遣她的寂寞,她心情愉悦,这并不矛盾。我过来只是陪兰姨,也谈不上照顾,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薄小姐来海城一趟,工作或者休闲,都没有整天朝着医院跑的道理。尤其今天还受了伤,实在是过意不去。” 薄菁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很温婉,让人如沐春风。她俏皮地侧了侧脑袋:“霍总莫不是心疼我吧?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温室长大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什么伤没有受过呀?如果霍总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吃饭喝茶看电影,我都可以。” 红绿灯一个变色,霍劭霆踩下刹车,这个红灯时间比较长,他的身子朝后靠了靠,一只手伸到了车窗外,看起来随意慵懒。 薄菁有些着迷地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低声道:“霍总,有的话可能比较冒昧,不过……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指的是,你的家事。” 霍劭霆修长干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目光朝着薄菁望过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其中的凉意,马上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既然是家事,那么薄小姐就不必好奇。” 这句话说得薄菁面有尬色,她的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霍总,我不是有意……只是兰姨刚刚让我有机会顺便问问这个,抱歉。” 红灯转为绿灯,车子匀速前行。后面一辆黄色的小甲壳虫车子也缓缓跟上。小月摇上车窗,“啧”了一声:“还真是有缘分,大街上也能碰到。看看,这么快就出双入对了,等你回隐国,不出一年半载,我看他们不是订婚就是结婚了。” 他扫了傅知夏一眼:“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还是可以,到了隐国我帮你找找有没有靠谱的男人。不过听少爷说这个霍劭霆难缠得很,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带你走。”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开(三)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一月份的海城又迎来了一波冷空气,空气中干燥的冷风已经有了刀片的硬度,吹到人脸上生疼。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城市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大家都准备着结束工作安心过年。 半个月前,海城的贵族圈开始流传一个消息,海城传闻之中最为传奇和幸福的女人傅知夏已经在一场车祸之中失踪,生死不明,而近来活跃于霍劭霆身边的女人薄菁,即将成为霍家新的少奶奶。这位新少奶奶将会携带巨资嫁妆嫁入霍家,霍氏将会迈入新的一个高峰。 于是,有很多小道消息也跟着这个信息一起流传开来,版本不一。最多的说法是这两种:一说是霍劭霆厌弃傅知夏,但是又不愿意背负着喜新厌旧的名声,更是为了薄菁考虑,所以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签了离婚协议走人;一说是薄菁这边找人制造了车祸,让傅知夏直接消失,自己趁虚而入。 无论是哪种版本,其最后的结局都是让人感叹。这豪门之人确实是薄情寡义,说好的恩爱说没就没了。当然,那曾经的恩爱可能也不过作秀罢了。 也有人认为是傅知夏曾经的段位,终究抵不过流逝的时间。男人愿意喜欢你相信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是;他不愿意喜欢你相信你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像傅知夏这样的女人,能得到霍劭霆哪怕是几天的宠爱,也是让多少女人看红了眼。现在这样的结局,有人唏嘘,更多的人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总之得出的结论,这个世界是个现实的世界,豪门的世界更是个血淋淋的世界。没有人不爱江山,更何况,薄菁也是个美人。 所以门当户对的,更为重要。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甚至都没有看到霍劭霆登报寻人的消息,当然也没有证明傅知夏死亡的葬礼,更没有类似离婚的音讯。 那个车祸,听闻就在海城的郊区发生。说车子直直地越过护栏冲入海中,是一辆甲壳虫的车子,有目击者看到傅知夏曾经坐上这辆车子。 之后警方在海中找到了这辆车子的残骸,但是尸体还没有找到,所以霍少奶奶下落不明。但是霍劭霆并没有怎么去寻傅知夏的尸体,也是,说不定这是他内心的希望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男人为了让原配离开这个世界,用出的残忍手段让旁人都看着心寒。 霍家,却是平静得如同没有波纹的水面。任凭整个海城将这个消息讨论得像是热锅里的沸水,霍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法。 也许就在这个冬天过后,春暖花开之时,薄菁就会披上嫁衣,成为霍劭霆的新娘。 宋寅看到手机上再次发过来询问少夫人消息的短信,眼疾手快地删除。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的手机响得频率高了几倍,关键词:霍劭霆、傅知夏、薄菁。 这世人对三角恋以及豪门恩怨的热度是从来没有消退过啊!不管时代怎么改变,这人爱八卦的特点依然不会变化,而且这八卦但凡沾上了豪门,便会马上升级。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的工作量巨大,每天除了工作,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傅知夏,找傅知夏,找傅知夏。 那辆甲壳虫的车子上发现了少夫人的遗物,还跟着捞上来一个包,里面装有少夫人的证件。但是没有见到尸体,霍总根本就不愿意去理会这个,他坚持少夫人还在,只是离开了。 他无法判断霍总的执念是对是错,鉴于没有尸体,他也愿意相信少夫人还在,这人么,总得有点希望。没有希望,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霍总现在还能像个上了发条一样的机器夜以继日地工作,还能脑袋清醒地去谈几个亿的合作,还能在酒桌上思维敏锐地谈着各种权衡利弊的条件……这些,无非就是还有着希望,少夫人还在的希望。 只是有时候走进办公室,当他空闲下来时那深邃空洞的眼神,让他作为一个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特助,看着也是一声叹息。 他虽然谈不上有多懂这个久居上位的男人,但是他内心即将到达崩溃边缘的情绪,他还是可以时时处处感受到的。 为了让他更准确地查傅知夏的去处,霍总也已经将少夫人的身份告诉他了。他当时震惊了几个小时,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所有事情的起承转合竟能到这般地步。 少夫人到现在下落不明,但是他真的很想问一句:“霍总,若是少夫人真的找到了,那又该如何?” “宋助理。” 清甜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宋寅收回思绪,就看到薄菁踩着高跟鞋朝着他走过来。她的衣着职业,但穿在她身上又是恰到好处地彰显气质,说实话,这是一个有能力且没有什么脾气的大小姐,但是因为这人都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宋寅很难对她贴心。 再说,霍总这边根本就没有放弃寻找少夫人的打算,虽然说整个海城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是未来的霍太太,可是在他这里看来不太可能。 “霍总今天的安排还是很满么?”薄菁盈盈笑着,“宋助理,你也要时时提醒他注意身体才是,前几天我看他胃痛犯了,也没有让医生好好查查,只是吞了点药片。” “好的薄小姐,我会提醒霍总。” “这份文件你帮我拿过去吧。”薄菁把手里的文件交到宋寅手中,“兰姨让我陪她买几身衣服,我就先过去了。今天晚上我在兰轩定了位置,如果他空就让他过来,兰姨也想见见他。” “好的,薄小姐。” 宋寅礼貌地接过文件,薄菁笑了笑转身走进电梯。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似之前的温岚,步步紧逼,她懂得给霍总留空间,又知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提要求才更容易让人接受。一年半载是没有可能,三年五年的,如果她还等得起,也有可能成为霍太太的吧…… 宋寅低叹一声,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前,正要抬手发现这门半合着,霍劭霆坐在皮质的大班椅上,目光正望着一个保温盒出神。 那是一个简单的四叶草的保温盒,他记得清楚,是少夫人的。 他的心底也划过一份涩然,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往回走去。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表现出来很无能,关于傅知夏的下落,是一丁半点的线索都没有。 *** 谷城。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从山涧升起,折射出七彩的斑斓。谷城的气候四季如春,在别的地方已经穿上厚厚的羽绒时,这里的人们还是身着春装。这是一个民族聚合地,民风淳朴,人们喜欢穿的服装都是颜色鲜艳的民族服装,入乡随俗,傅知夏也穿上了花色的民族长裙。她肤色原本就白,艳丽的服装更是衬得人面若桃李。 “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人,山水都是怡养性情之物,出来走走,看看山水,听听鸟语,心就会豁达。无论碰到什么事,那都不叫个事儿了!” 沈万年正打完一套太极,走到木质的平台上,伸手扶着栏杆:“小语,过来。” “爷爷。” 傅知夏依言在他身边站着,那日之后小月便带着她到了谷城,这是边境城市,风光怡人,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村落,但处处都是美景,确实是让人心情愉悦。 “你爸妈刚走那会儿,我整个人都觉得崩溃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着自己这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坏事,才要遭受这样的报应。后来,有个朋友带着我出来走走,就到了这里。” “我一到这个地方,就爱上了。于是我叫人在这里造了房子,每当遇到什么事情,感觉自己过不去了,就来这里住一段时间。看看风景,听听梵音。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之中那般美好,在大风大浪之下,是不是还能保持平静的心境,这很重要。” 沈万年的声音顿了顿,视线移到了她脸上:“孩子,现在感觉过去了么?” 傅知夏愣了愣,扬起嘴角:“我没什么事啊,爷爷,有什么过去过不去的。我不像您,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沈万年呵呵笑了笑:“你这样的年纪,遭遇的都已经是大风大浪了。你的身世,你的感情,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所有的事加起来,那都是一场飓风了。” “我受得住。”傅知夏眯了眯眸子,目光望着远处重叠的山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生活。” 沈万年看着她消瘦的脸,点了点头:“像我沈家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都算不上事。你跟靑书,都是好孩子。” “爷爷,沈昊那边,靑书一个人,没有关系吗?” 沈万年的眸光望着远方,精锐的眸子跳跃着阳光的亮度:“善恶有报,天道轮回。靑书这棋布局已久,也是该收棋的时候了。” “布局已久?”傅知夏眨了眨眼,笑道,“我从前都听慕烟说,沈昊夫妇怎么欺压哥哥,没有想到哥哥那是韬光养晦,隐藏自己。不过哥哥会有危险吗?” “等着看戏吧。”沈万年笑了笑,“不过你的肚子,还需要再过四五个月才能生吧?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掺和进来,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等孩子满月,沈家就给你设宴正名。只是这孩子的未来如何,你想过么?” 沈万年看着她眼里闪过的黯然,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爷爷呢,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算是个迂腐之人,什么事情都看得透。如果你心里还是想着那个霍劭霆,你其实可以自己去争取。上一辈的事情,跟你们应该无关。他如果能好好待你,那哪怕赔半个沈家给他,爷爷也没有意见。” “不是已经给了城北的地了么?虽然白娉婷的死跟我们沈家有关联,可是陈景兰对着我所做的事情,也足够报复的了。我跟他之间……” 傅知夏勾了勾嘴角,却发现鼻尖发酸,她于是将嘴角勾得更大,笑道:“我们这样,挺好的。小月还帮我制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死亡假象,不过我听小月说,他根本就没有去查,连巡捕厅都没有去几次。每天的生活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上一辈的恩怨,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彼此两清了。从今以后,他会对别人好,霍劭霆这个人,对一个人好起来,还真的是挺好的。但是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该还的,我也已经还了。” 沈万年没有言语,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孙女儿。她那么小就离开了沈家,沈家没有给她带过什么,却让她连这样珍贵的爱情也失去了。真要去还,哪里能让她去还呢?可是偏偏的,她却是背负了这样沉重的伤。 记得小时候曾经给她算过命,那个算命的人说她这辈子是命属凤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找回了亲情,丧失了爱情。小语,我们沈家终究对不起你。” “爷爷,你说什么呢!”傅知夏将头靠在沈万年手臂上,“找到你们,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开心。除了一段记忆,我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我的人生终于是完整的了。” “爷爷继续给你扎针,配合草药,一定可以恢复。”沈万年收起情绪,笑道,“好了,现在去跟我看看药草,等我们回去,林妈的汤也差不多炖好了。你呢,就看书吃饭睡觉,草药也少折腾,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胖小子出生。” “你怎么知道是大胖小子,万一是女孩呢?” “女孩也好,女孩我也喜欢。” “爷爷,孩子出生您跟从前一样教他认草药,不如你给取个名字,哪种草药的名字好听……” “……” “……” 山脚下,小月站在沈靑书旁边,看着一直扬着笑脸的傅知夏,摇了摇头:“少爷,你看小姐这种反应正常吗?看起来的样子什么都放下了,哪能那么快啊?心理学上说,得抑郁症的人,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心理状态,常常会用笑容去掩饰,你看小姐会不会得抑郁症啊?” 沈靑书一个响指打在小月头上:“你就不能盼点她好?” 小月委屈地摸了摸头:“我这不是关心她吗?我把她的手机号码都给换了,还给她制造了车祸现场,原本是想要断那个男人的念头,可是没想到这个霍劭霆是这样绝情的男人,海城那边都传疯了,说他就要跟薄家那什么小姐结婚了!” 沈靑书往前走去,小月也一直跟着:“要我说啊,这小姐幸而是认祖归宗,一下子就让霍劭霆现出了真面目。早点断了也好!不然啊,嫁给这种男人,以后可有苦头吃。现在虽然说痛苦一时,时间长了也会过去,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小姐年轻漂亮,医术又好,以后有沈家撑腰,指不定多少优秀的青年才俊上门追求呢!” “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脑袋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好端端的制造什么车祸现场,还漏洞百出。霍劭霆这样的智商,能相信才怪。” “……”小月不服气地睁大眼睛,“我的智商?我智商怎么了?我可是天才儿童,这世界上我就服少爷你的智商,他霍劭霆那是看不出来好么?他不过就是会做点生意而已,最主要的是人长得帅,哪有别人说得那么神!” 沈靑书扫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他会连人都懒得去找,只是动人人脉去四处找人?海城、粟城、锦城、隐国,都有他的人在找你知道吗?你那个现场如果有一点值得他相信的地方,他会直接放弃搜救?” “那是他无情无义。”小月摸了摸鼻子,“说不定小姐走了,他心里正高兴着呢!” “心里高兴还大动干戈找人?如果不是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又跟我们没有一丝联系,他天罗地网布下的人早就找到了!”沈靑书悠悠地看着他,“小月,你引以为傲的智商呢?” “……”小月脸色一红,正要辩驳,就听到傅知夏清脆的声音,“小月!” “哥?你不是在隐国吗?你,你怎么过来了?” 沈靑书看了眼傅知夏的肚子,穿着不厚的衣服,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有些显怀。只是那下巴依然尖巧,林妈好吃好喝地养着,显然还是没有将她养胖。 “事情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你。说不定,还要长住一段时间。” “长住?”傅知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现在应该是处于换肾期,你这样冒然出来,没有人怀疑吗?” “都是自家的医院,自家的医生,怕什么?沈昊找过来盯着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我们想要给他什么消息,那就是什么消息。很快,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了。” 小月在一旁用无限崇拜的眼神看着沈靑书,他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就连沈家这样的局面,也能一步步地扳回,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第一百五十章 离开(四)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夜色苍茫,天空中蹿起的星子粲亮异常,有几颗特别大特别亮的,缀在空中漂亮得晃眼。月亮大如圆盘,圆得像是用尺规作出,皎洁的月色倾泻而下,这样的冬夜,寒冷、清朗,草木瑟瑟之中,更多的是萧瑟。 “少爷。”书房的门虚掩着,白妈敲了敲门,看到立在窗边的那抹高大身影转过身来,神色之间又恢复了从前的冷然。 是啊,冷然。从小看着他长大,好不容易眉眼之中多出来的那些温润气息,随着傅知夏的失踪全数没有了,甚至比从前更为冷漠清贵,每天回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书房的灯都可以亮到凌晨,他也就草率地睡在书房。所有的生活气息都在他身上剥离开来,他整个人就是一台工作着的机器。 “少爷。”白妈压抑下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煮了养胃粥,您吃点。” “嗯。”霍劭霆将烟头熄灭,回到书桌前,手指又熟练地敲击起电脑键盘。 白妈看着他瘦削了的轮廓,心底碾过疼惜,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少爷,人工作就是为了生活,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身子垮了不划算啊!听白妈的话,先把工作停一停,把粥给喝了。” “我等会就喝。” “这粥刚熬好,冷了就不好喝了。”白妈叹了口气,“少爷,前阵子才胃痛进医院,医生要求住院你也不听,回来就是工作。就是铁打的身子,你也是受不住的啊!你这胃好不容易让少夫人给养好了,现在……” 白妈一下子住了口,看着霍劭霆的脸一下子阴沉如水,后悔得想要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她低着头,看着男人修长的腿迈着步子走到木质沙发坐下,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冷笑道:“我的胃好与不好,她还会在乎么?” “……”白妈微张着嘴,下意识地就要给傅知夏辩解,“少爷,少夫人待你那是真心的,从前为了给你做药膳她都亲自去种草药,说外面买的不正宗,每次……” “真心?”霍劭霆将勺子轻轻放下,瓷碗碰撞之中的清响在安静的空气之中尤为清晰,他的身子微微朝后靠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世界上,你见过这样的真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不是真心,这是践踏真心的行为。” 白妈将他的话翻来覆去在脑海里想了几遍,心底一点点雀跃起来,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刚刚的意思是说,少夫人是离开了,整个海城都议论纷纷,说少夫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我听着你话中的意思,少夫人是走了,还活在人世对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跟着红起来:“我就知道,少夫人人美心善,一定善有善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少爷,少夫人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要她还活着,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各自退让一点,没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啊!” 商量? 霍劭霆眉眼更为冷凝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事,要么就提及离婚,要么就是逃离,她何曾有过跟他商量的想法? 那日在花圃,他听到了她跟祖母的对话,这就像是一枚炸弹丢进了他心里。他连思考和消化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已经决定离开。并且,还有那样一场漏洞百出的障眼法。 是想要他彻底死心,全然不再追问么? 她可曾有片刻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去体谅?这件事情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都不清楚,难道说,那次简单的假设试探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隐瞒了这么久,不曾提及。 心底熟悉的烦躁升腾而起,他起身从烟盒中抽出烟来,白妈看着密密匝匝聚集在烟灰缸的烟蒂,心底又是一阵心疼。她看着霍劭霆点燃了烟,正要开口,就听到书桌上的手机响起。 霍劭霆接起电话,简单地说了个“好”字,就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少爷,这么迟了……” “我出去一趟。” “可是这粥……” 说话间,人已经走出了房间。白妈看着丝毫未动的粥,叹着气也摇了摇头。 所以说一个家需要女人,一个家没有了女人,再怎么有钱,终究是不幸福。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就算是堆着金山银山,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黑色的迈巴赫在黑夜之中穿梭,很快到达了霓虹闪烁的高端会所前。 门童十分有眼色地恭敬打开车门,将贵宾迎入8888包间。 霍劭霆推开门,席殊就叫起来:“哥,这边!” 霍劭霆在黑色的真皮沙发坐下,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来:“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也够久了,时间到了就回来了。”席殊嘿嘿笑着,看着霍劭霆,欲言又止。他执行任务与世隔绝了一段时间,谁知一回来就是这样爆炸性的新闻,说那个爱做美食的嫂子已经离开了。 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冲击太大,他多少心里有些堵得慌。 “哥,我听说嫂子的事了。”席殊是个急性子,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就问出了口,“好好的,你们这是怎么了呀?现在外面都传说你不要嫂子,要跟那个姓薄的女人结婚,是不是真的?”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眉眼,他吐出一口烟来,声音冷淡:“什么是不是真的?” “嫂子的车祸,都说是你跟薄小姐在一起了,所以嫂子想不开……” “哪里来的这些八卦,胡说八道。”年隽尧将酒杯递给席殊,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喝你的酒。” 席殊根本就不甩他的暗示,结果杯子砰地一下放在茶几上:“我知道这是胡说八道,所以我就想知道个清楚。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这个薄菁是哪儿冒出来的?你已经结婚了她不知道么!这样横插一脚算什么!” 慕子政闷头喝着酒,笑了笑:“这种东西,谁跟你讲先来后到的?事情都已经那样了,我看薄菁不错,人漂亮高贵,家世也好,性格也温柔。这件事就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这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这样了?如果嫂子还活着,那哥,你就是犯的重婚罪!” 年隽尧看着席殊忿忿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今天不聊女人,成么?” “不是我想聊,我就是,就是……我就是不明白了,这好好的怎么就那样了?薄菁就算她是大小姐,这样插到别人的婚姻中来,太不道德了,哥你不是也讨厌这种的么?再说了,嫂子生死未卜,她前脚出事你后脚找新人,这算个什么事?做人不带这样的!” 霍劭霆掐灭烟头,扯开了领口的纽扣,伸手拿过一杯酒晃了晃:“谁告诉你我要结婚?” “不是谁告诉我,而是整个海城……”席殊反应过来,脸色一喜,“哥你的意思是,你不结婚?所以外面传的那些,都是假的?” 慕子政挑眉看着霍劭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他都没有回应,连他都以为霍劭霆要跟薄菁结婚了。这一点,他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一直以为傅知夏蛊惑了她,他不认为傅知夏这样的女人对霍劭霆有足够长时间的吸引力。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霍劭霆竟然没有要跟薄菁结婚的意思,那么从男人的角度去思考,他是想要以薄菁刺激傅知夏出现?他对傅知夏还真的是…… 因为沈姿含的关系,他对傅知夏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欣赏不起来。 人的心理真的是种奇妙的东西。他能跟沈姿含在一起,弯弯绕绕下来的原因也是傅知夏,但是人就是先入为主的,他总是觉得傅知夏破坏了沈姿含的幸福,所以对着她也是很有情绪。 “哥?”没有听到霍劭霆的回应,席殊再度问了一句,霍劭霆又拿起一杯酒,酒液划过喉结,那刺激的辛辣感总能让人感到痛快。他放下杯子,声音有些沙哑,“没有离异,只有丧偶。懂了?” 席殊听得心中一喜,也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我就知道,哥不是那种人!” “如果永远都找不着她,那永远都孤家寡人,你觉得那是好事?”慕子政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我就觉得薄小姐挺好的,人漂亮能力也强,配得上二哥。” “这种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慕子政,我看你的三观需要纠正。哥,你提供点嫂子的线索给我,没准我可以帮得上忙!” 年隽尧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现在这状况可真的是戏剧性啊,反转得跟个什么似的。只是他们两个的恩恩怨怨,现在是连累到了他的医院。傅知夏这一走,这个门诊算是彻底关闭了,原本还希望等些日子请她继续问诊的,现在…… 他看了一眼霍劭霆,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想到前段时间他的胃病严重,也没有住院,他拿下他的酒杯,清了清嗓子:“少喝点。人还没找到,你如果先倒下了,怎么整?” “死不了。” 年隽尧皱了皱眉:“你这样子特么看起来怎么就像个失恋的?借酒消愁?她人都不在这里,你喝给谁看?她能心疼?” 霍劭霆再度把酒满上,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根本没有心,怎么会疼?” 是他会疼,每天空闲下来的时候,黑夜沉寂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空了一个大洞,灌着冷风,冰冷疼痛,又是矛盾的灼热。 *** 谷城。 因为又来了两个人,所以中午的午餐,林妈格外花了些精神,菜色比平日里多了三倍不止。小月盯着满桌子的菜,不由咽了咽唾沫:“好香啊,林妈,你的厨艺越来越精进了。” 林妈笑着这围裙上擦了擦手:“很多都是小姐做的。” 小月瞪大了眼睛,傅知夏含笑侧头望向他,林妈又在一边说道:“小姐说要亲自做几个菜给你跟少爷尝尝,怎么都拉不住。这有身子的人,闻不得油烟,小姐都是戴着口罩做的菜。” 小月听得心里一阵感动,眼圈都要红了,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来。 五个人在圆桌前入座,沈靑书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傅知夏碗里的同时,小月和沈万年的筷子也同时落到傅知夏碗里,一个是青菜,一个是羊肉,三人愣了愣,又同时笑了笑。 “多吃鸡肉,也长点肉,你太瘦了。” “青菜也要多吃。” “羊肉吃了,小孩子皮肤白。” 林妈扑哧一声笑起来,又感慨万千:“老爷多少年想要好好疼小姐,这会儿终于是心愿得偿了。小姐能够回来,这真是祖宗积德。快过年了,也一家团聚了。老爷,今年是在谷城过年么?” “这地方不错。”沈万年喝了一口米酒,眯了眯眼,“知夏会在这里生下孩子,那就这这里过年。这个地方清静,远离那些是是非非,等一切都好了,那我就到这儿颐养天年。” “小姐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认祖归宗?”小月大口大口地吃着茄子,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茄子,色泽鲜亮,入口鲜美,混杂着鱼丝的鲜味和酱香的味道,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沈家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春天可以解决。不过如果小语要认祖归宗,那势必要宴请粟城的商家大户,这么一来,就等于公开了。” 沈靑书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傅知夏:“我是担心霍劭霆会横生枝节,所以想等孩子稍稍大一些,至少不能让他怀疑这孩子跟他有关系,再公开身份。这样,如果他到时候找过来,孩子反倒是最好的挡箭牌。” “找过来?”沈万年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沈靑书,“霍劭霆都已经知道了她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他还会找过来?” “这个不好说。” “如果他真的找上门来,真心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就好好跟他谈。你爸爸跟他妈妈的事情一定是有误会,你爸爸的性格我了解,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也就不由我们说了。爷爷还是希望,两家可以放下成见。霍家这小子如果对你真心……” “爷爷。”一提到霍劭霆傅知夏就瘆得慌,“我吃饱了,去切点水果。” 小月看着她脚步匆匆的样子,又看看沈靑书:“这个霍劭霆,谁知道他怎么想?我看小姐就应该找个更好的嫁了,这家族恩恩怨怨的,一下子也理不清楚。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怨气撒在小姐身上?海城人都传他要结婚了!我看他就算过来找,也不是像老爷说的那样想复合,指不定是耀武扬威来的!” 沈靑书握拳轻咳了一下,朝着小月使了个眼色,小月却是压根没有看到:“这个霍劭霆,听说现在这跟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争夺家主的位置,所以靠着这个薄小姐。海城的人把他传得像个神似的。真要这么厉害,还需要靠一个女人?借着这样的机会,正好测一测他的人心,他根本配不上我们家小姐!” “隐国的事怎么样了?”沈万年见小月依然大声嚷嚷,不太放心地看了眼厨房,小月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聪明,却还是不懂成年人的心理,他只得转移话题。 “沈姿含找来的肾源,已经给小智做了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他现在正在排异期。沈昊和欧阳湘还不知道,以为我在医院,正想要千方百计弄死我。” “还真的是恶毒。”林妈恨恨地说着,“一家四口,都是那样,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了脏东西。就连自己的亲人都能这样对待,还是人么?” “暂时还没有下手,到时候我就会配合他们演一出好戏。等我‘死’后,隐国的空壳公司我会让他们接手,到时候可以让他们背负大约十个亿的债。实在没办法,他们会把粟城的公司抛售,我们再想办法接手。” 林妈叹了口气,看着沈万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真的成功了,把他们赶走,你心里也是心疼的吧?二房那边都觉得是老爷你一直亏欠他们,殊不知其实老爷早就把他们的未来打算好了……这么多年,他们心里都在记恨你,才招惹了那么多事。老爷,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真的要将他们送进监狱么?还有二小姐和青越少爷该怎么办?” 沈万年沉默了一阵,枯井似的眼睛深邃锐利,许久,他叹了口气:“法律最后怎么判,那就怎么办。当年小均的死可能都跟他有关,如果不是个畜生,又怎么会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就算他是我的儿子,我也会亲自把他送进监狱。至于沈姿含和沈青越,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父母的事情跟他们无关,我还是会将他们当作沈家子女一样照顾。” 沈靑书笑了笑。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沈姿含和沈青越招惹的事情也不算少,很快,他就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跟他们算清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开(五)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1 暖阳高照,又是全新的一天。 粟城沈家。 欧阳湘将一张张照片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一边摆放一边介绍,沈姿含动作优雅地剥开一颗葡萄,放到嘴里,漂亮的眼睛淡淡扫过:“妈,没有我中意的。” “没有?”欧阳湘用手来来回回指着那一排排照片,“这些多人,一个都没看中?” “嗯。”沈姿含拿过纸巾擦了擦手,“妈,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粟城的男人,我看不上。” “那你是不是又什么好的交往对象了?前段时间你都留在海城,是海城有什么目标了?”欧阳湘眼底迸出喜色,“是什么人?说给妈听听。海城比粟城大,你的眼光妈妈一向来都是满意的。谁啊?” “没谁。” “哎呀,你这死丫头,你连妈妈都瞒着!海城头号黄金单身汉,是霍劭霆吧?这霍家虽然跟我们有点不愉快,但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如果霍……” 沈姿含脸色一沉:“妈,你胡说什么啊,他都已经结婚了。” “不过,嫁给他的那个女人,不久前车祸死了。” 欧阳湘听得脸色变过来变过去,愣了一会儿,猛地拍了下沈姿含的肩膀:“死了?死了他就是单身?姿含,妈妈跟你讲,这男人未婚跟已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价值连城的黄金。他老婆死了,机会不就来了?” “哪里还能轮到我?”沈姿含把纸巾丢到纸篓,恹恹地看着她,“上京薄家,听过么?” “倒是听你爸爸提过,说是上京四大家族的头号。怎么了?” “就是上京薄家的女儿薄菁,现在大家都说那个女人要嫁给霍劭霆了。她家世背景那么强,不选她选谁。” 欧阳湘默了默,看着女儿不甘的神色,才意识到她确实是有这个意思的。她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姿含,对男人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沈家,可能跟薄家比起来是差了点,但如果我的女儿跟那位薄小姐比起来,更强,他也完全可以选择你。重要的是,你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沈姿含咬住了唇,鼻尖忽然就酸涩起来。她跟霍劭霆的事情,她没有跟欧阳湘说过,想到回国之后的林林总总,她一下子觉得委屈极了。 她心里明白霍劭霆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情意,现在就连她想跟慕子政在一起他都是阻挠的,这个男人,要将她视为多恶劣才会连朋友都不想让她去接近。 她“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子,眼圈儿红了:“重要?霍家跟沈家差点就不共戴天了,就算霍劭霆的妈妈那件事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可是我姓沈啊!他怎么可能娶我?” “你的意思……”欧阳湘张着嘴巴,“如果你不姓沈,那么他还是有可能娶你?他心怀芥蒂的,就是你是沈家人?” 沈姿含红着眼睛不说话,就这样站了几秒,哭着跑上楼去。 霍家跟沈家?欧阳湘紧了紧手心,这个事情怪在姿含头上实在没有道理,且不说那个事情跟沈均有关,单凭他们跟沈均的关系,霍劭霆也不该把这笔债朝着她女儿身上算啊……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道轮回?因果之间,来来回回,报应不爽。所以,她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了? 沈姿含回到房间,就把自己丢到床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她原本以为自己慢慢会放下,听到傅知夏失宠,听到傅知夏失踪甚至可能死亡,她的心里激动得彻夜未眠。可是,当她听到薄菁会取代傅知夏的地位嫁入霍家,她心里的妒忌就像燎原了一般,近来连慕子政也不太想见了。 而且,她一直没有答应慕子政公开关系,其实就是怕霍劭霆动手对付她。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到一个两全之计,难道要一辈子偷偷摸摸,一辈子受那件事情的控制? 她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神思渐渐聚拢。 手机却是猝然响起。 正在认真想事情,沈姿含这是猛地一惊,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语气愈发不好起来:“什么事?” “姿含姐。”苏萸听出了沈姿含语气不佳,小心翼翼地开着口,“那个,沈靑书换肾的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怎么?这件事需要你特地打个电话来确认么?苏萸,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脑子了。” 苏萸忍住心中的不快:“是这样,我过几天要去一趟监狱,总得把沈靑书的近况跟苏慕烟说一说,她才能死心塌地的。不然,你能不能拍点照片给我,证明沈靑书现在好好的,否则我怕苏慕烟她,乱说话。” “一个在监狱的人,还能怎么乱说话?她什么人都不见,我看她话都快不会说了。再说,现在傅知夏都已经死了,还会有谁给她出头?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能做什么!” 苏萸默了默,忍不住还是提醒她:“姿含姐,你别忘了霍劭霆还在盯着这件事。傅知夏在不在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霍劭霆。如果苏慕烟这边不愿意配合,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她反悔,虽然取证困难,但终究是麻烦的。万一呢?” “他现在在排异期,我会让人发照片过来,你到时候给她看。我会多拍几张,你好好存着。实在觉得这是个定时炸弹,那就想点办法,让她永远出不来。” “好。”苏萸挂断手机,看向身侧的傅书语,不由皱了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到底是大病过的,身子差了这么多!” 傅书语低下头去,想要自然地笑一笑都笑不出来。刚刚听懂她们两个的对话,她的背脊发凉,手心都已经沁出冷汗。 这两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从前虽然一直嫉妒傅知夏,经常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是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万万不敢做的。 自从傅知夏出事之后,她日日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那日也是凑巧,她开着车子出来,才绕过环城路就被苏慕烟拦下。她趴在车窗上,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带我一程,不介意吧?” 她虽然因为傅知夏的原因并不是特别喜欢她,但是这样直白的要求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便让她上了车。 苏慕烟平时也没少给她下绊子,那天看起来却是格外高兴,轻轻哼着歌。后来,她接到电话,就让她在平镇路路口把她放下,她从后视镜上看到她靠在一棵树旁玩着手机,估计在等人。 她便开车离开了。 这事发生到这儿根本也不算是个事儿,只是几天后,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苏慕烟牵涉到一起故意伤人案,那人是重伤,差点断气的那种。她原本是随意听着的,但是听到她的作案时间时,她心里一口气猛地提不上来。 她知道苏慕烟不可能在那个时间作案,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坐在她车上,哼着小曲儿,还让她多开几圈,让她散散酒气,看看风景。 这件事跟苏慕烟并无半点关系。 她心里并不喜欢苏慕烟,这个苏大小姐因为傅知夏的关系总是让她出丑难堪,而且看着傅知夏这样拼命绝望地为苏慕烟的事情奔波,又累又崩溃,她心里有种扭曲的畅快。 但这个事情导致的后果太过严重,她也有过一丝动摇。 事情后来的发展,就不是她自己愿不愿意的了。一方面,苏萸得知了苏慕烟曾经坐过她的车,拿出种种她陷害傅知夏的证据要挟她;一方面,傅知夏找到了苏慕烟在车子上的耳钉,质问她并逼着她去作证。 她现在反倒是觉得,不醒过来,就这样睡着也挺好的。这些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傅知夏死了。 她竟是……死了啊…… 从小到大,她在她的阴影之下长大。她有多优秀,那面对照的镜子就有多明亮。 她不喜欢她,嫉妒她,这么一个下人出身的身份,竟也能有这样多的才能和宠爱。她总是在想,如果不是傅家对她好,给了她这样优秀的教育,她必定成为不了这样瞩目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无法成为那样瞩目的人呢?难道傅家给她的资源会不一样么? 她难受,所以她一直对她针锋相对,甚至在大学之后,她阻挡过很多她的机会,也会想出一些陷害她,毁她名声的计谋。 有的事情被她轻易化解了,化解不了的,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神,就是在说:“傅书语,我知道这件事是你,不过……算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更是愤怒,愤怒她的淡然和大度。所有的事情相对比而言,她就是最弱的那个。 可是,她却是没有想过让她死的。 就算是之后她醒过来,看着霍劭霆对她宠溺有加,想着原本她应该过的是悲惨的生活现实却如此美满那种心底滋生的按都按不住的嫉妒,她想要看她痛哭流涕,看她颠沛流离,看她过着世界上最为落魄的生活,可是…… 她没有想过,傅知夏会在世界上消失。 她为什么就会死了呢?这个世界上,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孩子,不见了?那个母亲一直不疼的女孩,再也不会含着眼泪站在她面前,笑着说:“妈妈不是不爱我,而是觉得傅家始终对我们有恩才对你格外好罢了。” 是不是如同传言所说,跟霍劭霆有关? 难道说那些她曾经见过的温柔目光,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什么她要面对的,要直面的,都是跟生命相关的?她为什么就要死呢? 还是说,这个事情跟沈姿含,跟苏萸有关系? 她觉得脑袋很痛,苏萸端过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我说你也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宴会一过,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我们也要及早为自己准备,这女人总要嫁得好才算好。今天晚上有个联谊趴,一起去?” “有点事,我就不去了。”傅书语握着杯子,暖暖的感受让她觉得舒适了许多。 苏萸眯了眯眼:“我说你总是精神不振的样子,这是怎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傅知夏都死了,这辈子都没有人拿你跟她比,你应该高兴才是。” 傅书语紧了紧杯子,那热烫的感觉浓烈了一些,她低头看着咖啡褐色的液体:“有什么好高兴的?人死了,怎么都不是高兴的事。” 咦?苏萸皱了皱眉,侧头道:“你不是一直都看她不顺眼?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没少陷害她,你这是忽然转了性了?” 傅书语忽然感到喉咙的位置疼痛得厉害,声音也跟着哑了:“至少她还活着,现在她人已经没了,你说,会是霍劭霆么?还是意外?毕竟他之前对她那么好。” 苏萸切了一声:“你觉得霍劭霆凭什么对她那么好?我就觉得有问题,霍劭霆原本就是不应该看上她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傅书语悠悠抬起眸子,“她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医术也高明。她除了没有豪门的背景,其他的,那些名媛又哪里比得上?” 苏萸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不太认识了她一样:“傅书语,你该不是被夺舍了吧?你从前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没有被夺舍,只是不想再跟人命有所牵连。” 苏萸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眼睛,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说得我们杀人防火似的,好像说得自己有多善良似的。” “我没有觉得自己善良,只是动不动要人命有必要么?” 苏萸愤怒地起身,因为情绪激动站起来的时候椅子跟地板擦过,发出尖利刺耳的噪音。她几步走到傅书语面前,面色狠戾:“傅书语,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什么要人命?你说话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次的车祸就是人为的吧?” 苏萸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那次刹车失灵,当时她让傅书语请傅知夏吃饭,地点是苏萸定的。 “那次的事,你就告诉我说话要小心,我原本以为你们心里不舒服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现在想来,不是一个教训,是要她的命。苏慕烟已经在牢里了,傅知夏坚持查这件事情,所以当麻烦来了,你们就要人性命来解决,不是么?” “……”苏萸脸色发白,从她开始是苏家小姐,傅书语第一次跟她这样说话。 “你胡说八道什……” “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傅知夏死了,我觉得很累,我承认以前是恨她,但是没想到,她真的死了我会这样难过。”傅书语放下咖啡,“以后这些事都不要找我了,我想安静一段时间。” “……”苏萸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恐慌起来,一瞬间脑袋一团乱麻。 原本是要开车回锦城的,开到半路,傅书语的方向盘一个打转,看着箭头指向的“海城”,将油门踩到了底。 避开了一辆重型货车,她的小车子一下子弹开到围栏边缘,她踩紧刹车,无力地将头埋在方向盘上。 她觉得胸口堵得慌,鼻尖酸涩得厉害,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到现在,其实爸爸妈妈都很震惊,也很难受,只是现在霍家在事业上帮着傅家,所以也没有办法问霍劭霆什么。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自己生病,傅知夏在旁边陪了她一天一夜,等她病好了,她发起了高烧。 又想起一次她摔断了脚,她在学校里背了她两个月,无意中进入她的房间,她却是在贴着麝香药膏。 她一次次地将她的成绩占为己有,一次次地恶意降低她的信用值,因为顾卓希的出现,她对她的嫉妒达到顶峰。 傅书语抓紧了方向盘,轻轻抽泣,最后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她抬起头,眼前的景物都带着模糊的重影。 她重新调整好情绪,调整方向盘,车子稳稳地朝前驶去。 海湾别墅她也曾经来过,大致的位置比较清楚。她唯一能胜过傅知夏的,就是她的方向感,傅知夏这个人,就是个路痴。走到哪儿的方向感,都是没有的。 傅书语将车子停好,推开车门,就看到一个女人也正停好了车子,踩着高跟鞋走下来。 她细细地打量着她,白色的长款羊绒大衣敞开着,里面是灰色系连衣裙,一条灰粉色格子围巾衬得脸蛋素净漂亮。此刻,她手里提着限量版的CC手包,动作优雅地走到门边,伸手准备按门铃。 她的手正伸出的时候,就看到斜过来的另一只手,比她动作更快地按响了门铃。 薄菁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格子大衣的女孩,年龄相仿,只是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感,整个人神色状态也不是太好。 她端起礼貌的笑容,习惯性地将头发别到耳后:“您好。” 傅书语笑了笑,盯着薄菁娇俏的脸庞:“我过来找劭霆哥,有点私事,如果这位小姐不方便的话,可以先回。”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离开(六)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2 薄菁显然被傅书语这样的态度惹恼了,只是她向来教养极好,也无法断定眼前这位跟霍劭霆的关系,便继续微微笑着:“不会不方便。” 傅书语不再看她,只是觉得这人的心理真的是极为奇妙的东西。不久之前她还是对傅知夏恨之入骨,见不得她好,但是她不在了,看着这个女人主人似的模样,她又是极度不爽。 可能是这段时间,她在傅知夏房间里,翻了她的一些日记和文章,试着去了解她的一些心路历程,才会心底有这样大的触动吧。 白妈听到门铃声,过来开门,看到两个人站着,微微蹙眉。 “白妈。”薄菁轻柔地笑着,“今天有空,我过来看看劭霆,顺便还有一些工作的事讨论一下。” 白妈对于这个海城传言之中的准女主人没有丝毫好感,没有应她的话,目光望向了另一个女人。 “白妈,知夏带我来过,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傅书语。” 白妈在脑袋里搜索了一圈,还是有点印象,她笑眯眯地看着傅书语:“傅小姐请进。” 薄菁也跟着傅书语一起走了进去,海湾别墅,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却是第一次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而且她知道,等会儿,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世界上的女人,还会一同存在。 傅知夏。 这么些日子,她跟霍劭霆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敏感的话题。她聪明地只跟他谈公事,偶尔会一起吃个饭,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说话不咸不淡。傅知夏的事情,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动手去查,看起来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 她不愿意太过深究他的心理,她只愿意把一切交给时间。 时间才是良药,时间才能改变一切。傅知夏无论是生是死,只要她能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出现,她就能将这个男人的心给焐热了。 “两位小姐请喝茶。”白妈拿着两盏青茶放到薄菁和傅书语面前,“我上楼看看少爷,昨晚又喝多了。” “既然是喝多了,就让他先睡会儿吧,白妈你就先别忙了。”薄菁拿过茶盏吹了吹,“我有时间,可以等。” 白妈听着薄菁那类似女主人的语气,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有辩驳什么,又去厨房拿出一些糕点,切了水果,便忙自己的去了。 这个时间点,这两位也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吃个饭。 薄菁和傅书语面对面坐着,相比之下,薄菁始终气质优雅,而傅书语却是将所有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不停地啜着茶水,因为神思不定目光也有些飘忽。 “傅小姐过来找劭霆,像是有重要的事。”薄菁端过茶盏,温了温手心,“不知道傅小姐跟劭霆,是什么关系?” 傅书语抬起眼眸:“那你跟劭霆哥又是什么关系?” 两次听她对霍劭霆的招呼,薄菁心底暗暗吃惊,在霍劭霆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她,他身边没有什么亲密的女性。 这也是她中意他的原因,霍劭霆不像有的男人,一身桃花债。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傅知夏失踪得太过离奇,而他们之间甚至没有感情逐渐变淡的过渡期,就这样直接分开,不知道他心底对她是不是有思念。 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那是一种结局。但是他心底是不是没有过去那道坎?若是过去了,那掀起的狂热可不是一点两点。 “我跟劭霆,就如同傅小姐眼前看到的关系,海城人口中的消息,我不信傅小姐不知道。” 傅书语看着她,因为房间里有暖气,薄菁已经脱去了她的大衣,穿着剪裁简单大方的灰色连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一头长发看似随意披着,那柔韧度和光泽度一看就是精心打理的。 “据我所知,劭霆哥还没有离婚,海城人口中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么你是甘愿做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傅书语每个字都是不加修饰的直接,薄菁脸色有些发白,绷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也冷却下来:“傅小姐说话真是不客气。不过傅知夏跟劭霆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了。她已经不在了,我算什么小三?再者……” 她冷哼了一声,眸光中的高高在上凌人得很:“我听说傅知夏是靠着不正当手段才当上这个霍太太,要从道德层面去讲,她的人品根本就有问题。” “你懂什么!”傅书语声音不觉大了起来,“你以为知夏是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她是个天才医生,如果不是宴会上有人陷害,她根本就不会跟海城有任何牵扯,也不会现在,收尸都找不到人,找不着地!” 她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白妈听到傅书语这么说,心底重重一沉,用手背擦着眼睛。 这少夫人到底是死是活,有人给个准话么? 薄菁眯了眯眼:“所以,你今天是找劭霆兴师问罪来了?为傅知夏打抱不平?” “你说你叫傅书语,我想起来了,据说傅知夏是你们家下人的女儿,你们傅家拿她当亲生女儿,那么你就是傅家小姐无疑了。但是,我怎么听说,是傅知夏嫉妒你把你推下楼,让你差点成了植物人。傅小姐心地真是善良,能对着这么一个仇人,还有这样包容的胸襟,实在让人佩服。” 傅书语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目光有些飘远:“那不过谣言罢了……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比你强多了。” 傅书语那轻飘飘的话一下子把薄菁堵得脸色赤红,她拼命隐忍住自己的怒气:“傅小姐对我不了解,请不要妄自评价。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就少说为妙。我上楼去看看劭霆。” 她正起身,抬头却看到霍劭霆正站在楼梯转角的位置,白色衬衣松松垮垮地在他黄金比例的身材上,却是比从前多了几分慵懒和性感,他单手扶着栏杆,眸光深邃,整个人显得清贵而又不羁。 薄菁一下子慌了神,她努力回忆自己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太合适的话。 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发现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只除了评价傅知夏那句人品不好,其他的都是就事论事。 她不想自己成为那种因为嫉妒就满嘴恶言的女人,她直觉霍劭霆并不会喜欢。 看到两个女人的目光都望过来,霍劭霆迈着长腿走下楼。 晚上又喝醉了,到现在脑袋还是针刺一样地疼。醒过来的时候,梦境还很清晰,女人正抱着他的腰,眼圈红红的:“霍劭霆,是不是因为是姓沈,你才不要我?可是你从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正要低着头吻下去,她却一下子把她推开,上了另一辆车。 他在这样的震怒中醒过来,眼前却只有造型简单的吸顶灯。 “你们怎么来了?”霍劭霆的声音不冷不热,薄菁有些难堪,刚刚在傅书语面前是霍劭霆未婚妻的形象,可是他的言语和神态都是疏离的。 “祖母说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下午……” “劭霆哥,”傅书语打断他的话,“我有事跟你谈,关于知夏。” 霍劭霆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五分钟以后到书房。” 薄菁漂亮的指甲掐入手心,对于霍劭霆,她放进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精力,她是冲着霍家少奶奶那个位置去的,但是从今天看来,她似乎并没有接近他多少。 一个笑容都懒得给。 五分钟后,傅书语走上楼梯,薄菁的手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她不知道这个傅书语跟霍劭霆说什么,傅知夏有什么事情还值得他聊的?她尸体没有找到,他不是根本就不屑么?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那是仇人,他看着傅知夏难道就不会想起自己那个跳楼的母亲? 白妈端着煮好的咖啡准备送上楼,自从少夫人不在了,少爷又把牛奶换成了咖啡,这胃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又是熬夜又是醉酒又是不按时吃饭,如果少夫人在的话,少爷的生活多规律…… “白妈,给我吧,我送上去。” 薄菁想要端过白妈手中的咖啡,白妈灵巧地躲过:“薄小姐是贵客,这种粗活不适合。薄小姐还是在楼下坐着吧,等少爷跟傅小姐把事情谈完,就会下来的。” “没有经过同意,除了少夫人,没有人可以进少爷的书房。” 临了,白妈还来了这么一句,气得薄菁脸色发白。她抬了抬下巴,脸上还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好,那你忙。” 一切交给时间,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稳稳坐上霍太太的位置,到时候看还有谁敢这么忤逆她的意思! *** 书房。 霍劭霆已经换好了衣服,长腿交叠地坐在书桌前,神色淡漠:“找我什么事?” “知夏她……真的死了么?”傅书语沉默了半分钟,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过来是为了打听消息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傅书语有些激动,她双手撑在桌沿上,看着男人淡漠的眉眼:“霍劭霆,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了,我听说你根本没有去寻找过她的下落。我不知道为什么知夏会发生车祸,不知道……” “发生车祸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曾经发生过么?” 霍劭霆盯着她的眼睛,看到她微微收缩的瞳孔,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是你约她去的江南小叙,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那次就可以是一具尸体了。” 傅书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后背一阵一阵发凉,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她感觉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那次你及时赶到了,救下了她。这次,你什么事都没有做。即便是人死了,也要举行葬礼吧?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你是不是至少……也应该给傅家一个交代?” 霍劭霆觉得傅书语这话说得有些可笑,端过咖啡喝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他又从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那熟悉的烟草味道多少舒缓了一下他的心情,他微微挑眉:“傅家的交代?你指的是什么?” “……” “傅家养育她一场,还是杨美玲?据我所知,你们所有的人,不是巴不得她消失么?她无论是死是活,我没见你们有人在乎过。” 傅书语心底哽得有些难受,她点点头:“因为之前的事,所以……大家对知夏是有误解……” “什么误解?”霍劭霆迅速截断她的话,傅书语捏着书桌的边沿,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泛白。 “无论是对着你下药,还是……推我下楼”最后几个字傅书语说得有些艰辛,说出来却是觉得心底一松,她笑了笑,“那都是误会。知夏不是这样的人。霍劭霆,你跟知夏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相信你是喜欢她的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就算看在彼此夫妻的缘分上,你也应该至少去为她做一点事,而不是马上就在这里准备自己的下一任。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绝情了?” 霍劭霆吸了口烟,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俊朗的眉眼,他的身子微微往后靠着:“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傅书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是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至少可以为她做点什么。如果她死了,连场葬礼都没有,那么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以后投胎都成问题。” “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待她,等到死了再来忏悔,不觉得迟了?” 男人的眸光透过烟雾还是如此犀利,傅书语的眼圈有些泛红:“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可是霍劭霆,我一直以为你对她情深似海,可现实又是怎么样呢?她才死了多久,你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你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你跟你现在的那个未婚妻是不是早就已经暗通款曲,知夏的死跟你们的事是不是有关系!” 霍劭霆嗤笑了一声:“我想要跟哪个女人结婚,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我只要丢给傅知夏一份离婚协议书,她五分钟之后就能签字。” 霍劭霆烦躁地扯开了衣领,那股子浓重的烦躁让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抽一根,这个女人对于他们的婚姻,从来都是毫无所谓的。 他正抖出一支烟来,忽然想到什么,顿住了动作,看着傅书语:“杨美玲对傅知夏一直都不好,对你那么好,你知道原因么?” 傅书语没想到话题怎么一下子绕到她身上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一点。因为杨妈的一个儿子,因为傅知夏照顾不周死了,所以她很多时候对她心生怨恨。而傅家对杨妈确实很好,她的确是一直将我看成亲生女儿的。” “看成?” 他淡淡的两个字意味深长,傅书语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忽地就心慌起来。他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傅知夏根本不是杨美玲的女儿,所以,你觉得她只是将你看成她的亲生女儿么?” 傅知夏是沈家的女儿,无论是什么原因进入的杨家,杨美玲一定知道傅知夏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才会那样对她。既然傅知夏不是杨美玲的女儿,那么杨美玲的女儿呢? 稍稍想一想,再联系杨美玲对傅书语的态度,就能猜个分明。 只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能是当事人自己可以了解了。 傅书语如受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劭霆,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那么,她就是一般故事中的偷换孩子主人公,所以说傅知夏才是傅家的女儿? 她一时之间风中凌乱,感觉她的另一片世界也开始崩塌。 “你……你是说,杨……杨妈才是……” “我不知道。不过你如果怀疑,查个DNA是简单不过的。”霍劭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件事知夏很早就知道,她没有选择说,我当然也尊重她。” 此时的傅书语已经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整个人晕眩地跌落在椅子上。无论杨美玲是不是她的母亲,她不是傅家的孩子已经千真万确的了。难怪,她长得跟傅家夫妇都不像;难怪,那次傅知夏还说她长得像杨美玲…… 原来,她什么都没有…… 很长时间,她才缓过神来,颤抖着声音:“你是说,知夏早就知道……” 男人沉默,不置可否。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脑子还是眩晕的,只听到霍劭霆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这件事应该对你生活不会造成影响,这是知夏的决定,我也不会乱说。” 傅书语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的半生都是场笑话。之前,她嫉恨傅知夏,想要毁了傅知夏,但一直到现在,傅知夏都没有想过要真正毁了她。 她握紧了手包,手指越捏越紧,许久,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定,动作迅速地翻开手包,从里面找出一枚耳钉,凝视了许久,才将这枚耳钉放到了檀木桌子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开(七)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3 二月的天,寒流过后,天气渐渐转暖起来。不过对于谷城来说,四季如春,无论什么时候温度都适宜。 傅知夏的肚子已经将近六个月,这些日子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她行走活动之间也比之前费力了很多。 虽然疲惫,但是那比之前更为频繁的胎动让她惊喜不已。将手放在肚子上,她能清晰地感受都滑动,有时她把手移到另一边,那小拳头似的鼓动就到了另外一边。 这么这么小的孩子,也懂交流了呢。所以说,生命真真是太过神奇的东西。 有时想得远了,她会想到孩子的眉眼,自然就会想到霍劭霆。想到霍劭霆,那些个传言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无风不起浪,豪门之中,所有似是而非的传言到最后都会被证实是正确的。 傅知夏无数次告诉自己心底并不会怨恨他,但是真的想进去,说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的分开很突然,虽然她心底是预测过无数次这样的结果,可是没有一次想过会是那样的状况。但这个男人显然绝情得很,他可以毫无情绪地把一切事情都给处理好了,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之前那些让人感动的旷世情话,不过就是个太过好笑的谎言。 亦或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懂怎么去爱别人。 也许之前对她是有些喜欢的,但这喜欢太轻,根本不值一提。 她闭了闭眼,觉得胸口有些闷,用手顺了顺胸口,翻了个身,觉得肚子的一侧重过去,她打开胎教音乐,觉得心情渐渐舒缓起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男人眉眼温柔,将钻戒套入了她的无名指,微笑着说:“我愿意。” 而她,穿着洁白高贵的婚纱,娇羞地望着她,声音低柔:“我愿意。” 他们正深情对望,薄菁提着婚纱跑过来,陈景兰站在她面前,冷着脸喝道:“沈轻语,你父亲间接害死了娉婷,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劭霆的新娘!” 霍劭霆看着她的目光一下子变了,松开她的手,牵着薄菁走向了神坛。 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窗外的一大片山,傅知夏的神思渐渐回拢,就听到沈万年的声音:“醒了?” “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喝点汤压压惊。林妈煲了几个小时了,放了草药,静心凝神。” 沈万年将瓷碗递到她手里,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发疼。 刚刚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他也听到了她在喊那个男人的名字,梦里像是遇到了极其痛苦的事情。 其实是梦倒也罢了,那毕竟是梦。现实才是最为可怕的,因为你没有办法去改变。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扣住了她的脉搏,大概是刚刚做了噩梦,脉象并不是很稳定。 “梦到他了?” 沈万年的话让傅知夏惊了惊,她抬眸望向沈万年柔和的目光,沈万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真的放不下,那么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爷爷陪你一起去找他。” “爷爷,你说什么呢?我……”她把盅放到一旁,笑道,“我没有放不下,就是梦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爷爷是过来人,感情的事哪有说放下就放下的?这都正常。更何况,你现在怀着孩子,原本忧思就要重些,以后有了孩子,也是会遇到各种问题。爷爷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们两个彼此有情意,那么……” “爷爷,他就要结婚了,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所以……这些都是情理之中。对了爷爷,你有没有给孩子取好名字?” 傅知夏岔开话题,挽住沈万年的胳膊。沈万年呵呵笑道:“早就娶好了。如果是个男孩,那就叫商陆;如果是个女娃,那么就叫半夏。” “商陆,半夏。沈商陆,沈半夏。” 傅知夏轻轻念叨着,沈万年特别解释了一下“半夏”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名字里带了个“夏”字,她前半生几乎用的都是傅知夏这个名字,这个字给女儿用,也是很有意义。 “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沈家一定要举办个隆重的宴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沈轻语。爷爷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认祖归宗,必要的仪式感还是需要的。” 沈万年出去之后,小月又笑嘻嘻地跑了进来。 他把耳朵贴在傅知夏的肚子上,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小家伙的动静,他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哎呀,他踢我,又踢我!小姐,他一定是个顽皮的小少爷!小姐,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想到孩子,傅知夏笑得眉眼弯弯:“都喜欢。” 小月点点头,看看傅知夏,又托着下巴:“不管像你,还是像那个人,应该都是好看的。虽然说那人不怎么样,也比不上靑书少爷,不过仔细看看,长得算行。” 傅知夏淡淡地笑,小月对靑书可谓崇拜至极,对霍劭霆那是相当感冒,能从他嘴里说出霍劭霆“长得算行”也着实不容易。 “哥最近很忙么?感觉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了。” “还行吧。”小月从怀里掏出一颗青梅糖,递给傅知夏,自己也剥了一颗放到嘴里,那酸味刺激得他眯起了眸子,但随即而来的爽口微甜又让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原本少爷说你怀着孩子,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告诉你。不过我看着这些事儿都进行得很顺利,小姐听了开心,那小宝宝自然就更开心了。” 傅知夏摸着肚子,笑着说:“你说,我到厨房帮你做点小零嘴。” 小月一下子就高兴地跳起来,吃过几次傅知夏做的小零食,那味道实在是好,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两人到了厨房,小月一帮帮着傅知夏揉面,一面说着:“根据计划,少爷的排异期情况不太好,现在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沈家,就算是面子功夫,沈昊他们也会过来看看。所以过几天,老爷子和我都要去一趟隐国,小姐你跟林妈两个人,能行吧?” “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时间还早着,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回来。”傅知夏打开一个鸡蛋,小月赶紧跳过来,“小姐我来,我来,你在一旁歇着,指导我就行。” “等他们过来看过少爷,必定就会准备接手隐国的公司。但这个时候,他们的麻烦就来了。” 傅知夏抬起秀气的眉:“你指的是接手公司的麻烦,还是别的什么麻烦?” “公司那是少爷的心血,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的。原本少爷是想要让他们接手一个空壳公司,等到过年以后再好好处理他们。但是现在少爷的计划变了,他们做的坏事太多,要让他们没办法过好这个年。” 傅知夏点点头:“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你的意思是,沈昊他们现在就已经鸡飞狗跳了?” “那还不!”小月将面团放到面板上,使劲地揉,“我看那个沈大小姐,现在该哭了吧?还有小姐你上次提供给少爷的那个信息,关于霍陆念跟沈青越的,马上就会传到霍家的耳朵里了。这姐弟两个的事情集在一起来,那才有趣!” 傅知夏正拿过糖罐,听到小月的话转回头来:“你说沈大小姐沈姿含,她的事情是不是跟慕烟入狱有关?我问过哥,他没说这件事他会管,那么现在已经证实这件事是沈姿含搞的鬼吗?那慕烟,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小月摸了摸鼻子:“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少爷说了,可能会委屈苏小姐一段时间,至少要年后了。” “你叫她苏小姐?”傅知夏眯了眯眼,小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色微红道,“小姐,我从前只以为苏小姐粘人,没想到苏小姐能为少爷做到这个地步,连沈姿含的栽赃嫁祸都能眼睛一眨不眨地就接受,无非就是怕少爷受到伤害。” “沈姿含拿着哥哥的命做威胁,比如说肾源,或者说别的。她一定是透露了这样的信息给慕烟,而慕烟当时自己家里正遇到事,她连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保护哥哥。所以,当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直接认罪了。” 傅知夏一下子想通了,眼睛有些酸涩,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这傻丫头,值得么!” “所以我现在觉得苏大小姐是顶好顶好的,以前……”小月嘿嘿地笑了笑,“是我对她有所误解。” “你知道就好!”傅知夏接过小月手中的活儿,将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又熟练地搓成圆球。 “哥哥对慕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待在他身边,应该有数。他心里有什么别的女人么?会不会接受慕烟?” 傅知夏说着,忽地将手中的圆球猛地放在面板上一拍:“慕烟都为他这样了,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小月点点头,反正他也是认定了苏慕烟是沈家少奶奶,除了她,别的女人他都不认。 *** 海城。 黑色的迈巴赫驶入老宅时,天已经全黑了。餐厅里,豪华的琉璃灯那橙色的灯光笼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香味浓郁,也疏散不开满桌沉闷的气氛。 陆宁的眼圈是红的,她抽噎了一会,抬起朦胧的泪眼:“修远,这件事,你可一定要为小念做主。这沈家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们霍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霍修远的脸色也是阴沉的,陆宁又看了一眼一边的陆淮安,哽咽着道:“淮安,小念毕竟是你亲妹妹,明天你就跟我去一趟粟城,我一定要让沈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话间,霍劭霆已经走了进来,陆宁看着这个愈发得势的男人,心里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自从傅知夏失踪之后,那个薄菁一直在他身边,霍修远又格外对他重视起来。据说这个薄菁的背景十分硬,薄家在上京的地位,那是排名第一的家族。 那个苏米,原本跟傅知夏倒是可以随随便便地对抗,但是跟薄菁相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陈景兰,果然是有几把刷子。她到霍家这么久了,霍劭霆是一点亏都没有吃到,这一切还都是陈景兰的功劳。 他在陈景兰的羽翼下长大,越来越强大,她好不容易让淮安进入了霍家,眼看着一步一步得去霍修远越来越多的信任,一个薄菁就让霍劭霆重新回到巅峰。 霍修远是商人,他再怎么顾及跟她的情分,还是利益至上。跟薄家联姻,会带着霍家到达另一个高峰。 她心有不甘,却一下子觉得无计可施,尤其是前两天得到消息,说搞大陆念肚子的那个人是沈青越。 这个男人显然是在玩弄她而已,打胎的隔天便有新闻爆料,陆念这是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知道啊! “劭霆,这件事,你怎么看?”霍修远摸着拐杖上的龙头,“沈家跟我们原本没有交集……” “那是没有交集么?明明多年前……”陆宁一下子止住了声音,看着霍劭霆神色莫辨的脸,捏紧了手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会想到从前白娉婷跟沈家的那些破事。 孟成絮重重地咳了声:“劭霆回来了,那就先吃饭,什么事都等吃了饭再说。”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完全演绎了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只是两双筷子同时夹住了一块翡翠地瓜的时候,霍劭霆跟陆淮安对视了一眼,那其中的汹涌只有彼此才清楚。 孟成絮看着霍劭霆,就想到傅知夏,想到傅知夏,心里就不得了的难过。陆念这丫头,从小就没有被陆宁教育好;陆宁本身也没有什么品行可言,她不喜欢。 可是傅知夏不一样,她一看这女娃就是聪慧可人,是真心将她放在心底疼的。在她心里,她就是最好的孙媳妇,不管那个薄菁有多能干,她也不喜欢。 她眼看着劭霆一天天对她好起来,以为他们终于要好好过日子了,却不曾想发生这样的事。她几个晚上没有睡好,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事情的始末,如果非要找个解释,那么就是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混账。 陆宁根本就吃不下饭,看着大家终于把饭吃完,又着急地看着霍修远:“修远,小念的事,我们可不能白白受了委屈。人家打脸都打上门来了,我们都不吭声么?就算是从前我们霍家跟沈家有什么过节,跟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跟小念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欺负还是自愿,都未成定论。”霍劭霆抽出一支烟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贸贸然去理论,就不怕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霍劭霆这话说得直接,丝毫没有给陆宁留面子,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劭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连带着不喜欢你妹妹。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我离开霍家就是,可是你妹妹她毕竟跟你血脉相连……” “陆念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再听听她怎么说。”霍修远拍拍陆宁的手背,“放心,不会让小念受委屈,真要是他们沈家对不起陆念,一定会让他们给个交代。劭霆只是就事论事,你别着急。” “劭霆,你到我房间来一趟。” 孟成絮不想在这里讨论陆念的事,这事也没什么追究不追究的,陆念她如果不愿意,谁能逼得了她?这沈家跟霍家的这趟浑水,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去淌了。 霍劭霆跟着孟成絮走到房间,孟成絮便转过身来,盯着他的脸:“知夏找到了么?” “没有。” “是没找到,还是根本没有去找,啊?”她看着他,忽地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你这小子,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样放任着不管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霍劭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太太通红的眼圈,伸手擦了擦她的眼睛:“奶奶……” “别叫我奶奶!”孟成絮挥开他的手,“整个海城都传遍了,说你要娶薄菁为妻。知夏才离开多久啊你就要另娶,她尸骨都未寒啊!我一直以为你重情重义跟你爹不一样,没想到……” “我只是想逼她出来。” 孟成絮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信息量,她愣了半晌,才激动地抓住霍劭霆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说……知夏可能没有死?不,你是确定?” “虽然有她的东西,但是那看起来更像是伪装的。我查过所有的路段监控,知夏是坐上过那辆车,但是坠落的时候,她不在车上。但是奶奶,她处心积虑地布下这个局,不就是想要离开我么?你所,究竟是她没有良心还是我没有良心?” 孟成絮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门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佣人的声音有些急切:“老太太,少爷,沈家的人过来了,老爷请你们出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开(八)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4 会客厅。 沈昊和欧阳湘已经在厅里坐下,茶香袅袅,在寒冷的冬夜飘渺出雾气。陆宁的眼睛依然是红的,不时地看向那个站着的年轻人。 浓眉大眼,个子很高,长相倒是出挑的。 “霍先生,霍太太,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青越和令嫒的事情,所以一着急就晚上连夜赶过来了。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欧阳湘挽着唇,态度礼貌而又恭敬,脸上的微笑让人拒绝不了。 尤其是她那声“霍太太”,对陆宁来说尤为受用,她虽然嫁过来也有段日子了,但是海城很多的贵太太看着她还是那种不屑的眼神,很少有将她看成真正霍太太的。 霍劭霆跟她的关系那样僵,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多少让她的地位受到影响。 “霍太太,青越这事儿,也做得确实混账。”欧阳湘起身握住陆宁的手,“我也有个女儿,所以很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这事儿是我们沈家理亏,这年轻人啊,血气方刚的,陆家小姐温柔漂亮,这小子就把持不住越界了,毕竟年纪小,肚子大了就两个人悄悄处理了。要是我们早知道这个事儿,一定会负责到底。不就是有个孩子么,结个婚不就完了?难得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难道我们还会棒打鸳鸯不成?” 话说到这里,可算是明白了。这沈家过来,是来提亲的,想让沈青越跟陆念两个人结婚。 霍修远是知道沈昊的,虽然之前跟沈均的交往更多一些,但是那件事情之后,跟沈家也就没有来往来,也以为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沈家这会儿过来提亲。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会跟沈家有所联系。如果说两家结成了亲家,那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不来往是不可能的。 他拿着杯子呷了口茶水,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两家的恩怨隔阂摆在这里,不过至少沈昊不是沈均,否则这事没得谈。 “青越,你倒是说句话啊!”欧阳湘撞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沈青越这才抬起头来,走到霍修远和陆宁面前便跪下了,“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是真心喜欢陆念的,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们。” 欧阳湘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事儿在家里跟他念叨过,这小子性子倔,一路上还担心他会出什么岔子,看来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的。 现在他们先到霍家表明态度,一下子就把被动的局面转换为主动的了。 “真心喜欢?真心喜欢你会带着她去打胎?你知不知道这对女孩子影响多大?你如果真心珍惜她,就不会这么做。我看你根本就是随便玩玩!” “阿姨,我当时只是很害怕,而且念念的意思也是这样。她坚持不要这个孩子,怕承担不起责任,我们毕竟年纪还小……” “霍太太。”欧阳湘笑着扶起了沈青越,“孩子毕竟小,谁不会犯个错呢?在赔偿方面,你们霍家说了算,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在聘礼方面,我们……” “我们霍家是缺那几个钱么?” 福嫂搀扶着孟成絮走过来,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还是不怒而威,那一双眼睛是看通人世的精明。 欧阳湘的目光望向了走在后面的年轻人,那必然就是霍劭霆了。她眯了眯眼,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走近,英俊的眉眼倒是其次,那久居上位的气场,怕是沈昊都不及。 “这位就是霍老夫人吧?”欧阳湘陪着笑脸,“霍老夫人快请坐,我们这不是在商量两家的婚事么?” 孟成絮扫了一眼陆宁,她倒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这么快谈到婚嫁了。 现场静默了一瞬,霍修远道:“妈,沈家的意思是,让两人结婚。您看?” “陆念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该怎么定你们自己决定。不过这事,你们没有听过陆念的意见,这是其一;婚姻大事,看重的是心意,而不是胡乱的一个责任,这是其二;沈家跟霍家的关系,这是其三。这三点都考虑清楚了,你们再做决定。” 孟成絮一口气说完,看着沈昊:“这位想必就是沈家的现在的家主了。你们今天前来,可是问过沈老爷子的意思了?我们霍家和沈家已经几十年没有来往,这一来往就要成为亲家,感觉跨越大了些。你们沈家当然是可以无所谓的,但是我们……” 欧阳湘干笑了几下:“霍老夫人,这沈家跟霍家的事情,我们也清楚,都是我们的不是……” 她的声音低了低,复又扬起:“但是我们就事论事,那事儿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啊!是沈均……就因为这样耽误了两个孩子,这说不通啊!” “沈家的荣誉你承着,沈家的责任你就不用担着了?” “这……霍老太太,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年的事儿都过了那么久了,而且我们怎么都算不上当事人,实在是没有必要拿这个太当回事。如果我们两家结成了亲家,那么彼此都是好事啊,生意场上……” 孟成絮挥了挥手:“生意上的事我不懂,这事儿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修远,等小念回来,先问问她的意思,婚姻大事,切不可草率决定。否则耽误的,是你女儿终身幸福。” “还有你,”孟成絮扫了若有所思的陆宁一眼,“刚刚不是哭得比谁都委屈,说要去沈家讨个公道,现在人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一个字都没有了?” 陆宁脸色微微一红,想到两家联姻的可能,她也不是不心动的。沈青越这人一表人才,家里有钱,等她查清楚沈家确实是豪门,嫁过去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当初那事儿闹得这么大,要给陆念找个门当户对的,也不太容易了。 “我觉得这事还是等陆念回来再做决定。如果说他们两个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们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孟成絮皱了皱眉,看着霍劭霆依然淡漠的脸,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听到欧阳湘笑道:“我就知道,像霍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是最为明事理的。这喜事儿一来,咱们就把过去不愉快的全部忘掉,不也是件好事儿么?” 她的目光不时地扫过长身玉立的霍劭霆,他闲适地坐着;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两人年纪相仿,也是俊美无双,只是相比较而言,霍劭霆的气场更大更足。 “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霍劭霆抬腕看了看时间,起身的时候,目光扫过欧阳湘,明明只是随意的目光,那其中的冷意却是看得她整个人差点一个哆嗦。 她正想着这个目光又什么样的深意,就听到霍劭霆的声音淡淡响起:“男人睡了女人,一般情况下的负责就是娶了她,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女方追究责任,我记得陆念并未成年。” “……”欧阳湘不料这个男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要将沈青越置之死地的。她微张着嘴,又听到霍劭霆继续说道:“打胎那天,霍氏爆出了丑闻,这件事情应该跟沈少爷脱不了关系吧?毕竟这样私密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个最清楚。陆念肯定不希望成为丑闻女主角,除了沈少爷之外,还会有谁有这样的信息,连打胎的日子都算得那么准?” 陆宁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原本这件事情她一直都觉得是傅知夏干的,难道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霍劭霆说完便大步迈出了会客厅,孟成絮也很快离开了,只留下刚刚那波人面面相觑。 忽地,陆宁一下子走到沈靑书面前,扬起手就对着他一个耳光。 脆生生的耳光声落定,欧阳湘才回过神来,她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鲜红的手指印,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猛地推开陆宁,声音尖利:“你凭什么打人!” “你儿子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打他一耳光怎么了!这还是轻的!我告诉你,陆念不会白白受委屈,我们霍家不会这样算了的!你就等着收律师信,就等着你儿子坐牢!” “明明是你女儿年纪小小就勾引我家青越,现在反倒把脏盆子朝着我们沈家头上扣!女人主动,有哪个男人受得住!你要告我,好,你告啊,我倒是要看看,谁家还敢要你女儿!” “……” “……” 争执声在耳边渐渐消失,霍劭霆踩下油门,车子开出了老宅。 海城的冬夜,闪耀的五彩霓虹装饰着街道,车如流水在大街小巷穿梭,明明是那样热闹的街景,心中偏生生有了一种空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一大块。 车子一个转弯,开始漫无目的地朝着街道开去,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等停下的时候,才发现是曾经跟傅知夏一起走过的巷子。 他把车子停好,靠着车窗抽出一支烟来,点燃,眯着眸子看着这巷子里穿梭着的人群,感受着其中的热闹。 有挽着胳膊相依走过的年轻情侣,女孩子将脸埋在男人手臂上,撒娇道:“我就要吃那个,不管,今天你就是要陪我!” “好,都听你的。”男人宠溺地捏了捏女孩的鼻子,拥紧了她的身子,笑着往前走向烧烤铺子。 心底的裂缝更大了一些,霍劭霆猛抽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听着四下里的喧闹,却觉得这世界上的热闹,终究是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人间烟火,那不是他的烟火。 那么,他的烟火呢? 粟城沈家? 不是,他找人蹲守在那里,那里从来没有傅知夏。 锦城傅家? 不是,那里不是她的家,如果在的话,傅书语来找她做什么? 隐国? 也不是,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世界之大,他竟是找不出这么一个人么?她是处心积虑离开的,根本不想他找。那么多的日子,在她心里就这样很快淡出了,所以说,还会有比这更狠心的女人么? 她甚至都没有问问他的想法和决定。 一支烟到了烟蒂,烫到了手指也不过就是些许的热意,并不会感受到那种窒息的疼痛。他往前几步,将烟蒂丢到垃圾桶,迈开长腿就往前走去。 巷子很长,两边都是热闹的吆喝声,各种味道糅杂在一起蹿入鼻尖,霍劭霆的脚步在一个糖画小摊前顿住,瓷白的器具上,老人正在用勺子画着一只小猪佩奇,他的动作娴熟,片刻之间,小猪佩奇就画好了,一旁的小女孩开心地拍着手,老人拿出一根细细的韩城人,在上面沾上融化的糖,按在了佩奇上,递给了小女孩。 “先生要做什么?”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上次是跟一位姑娘一起来的,在等她吧?这种甜食,女孩子才爱吃。” 霍劭霆只觉得心中一窒,又听老人呵呵笑道:“不然我给你画个她如何?女孩喜欢新奇玩意,你送给她,保管她开心。” “好。” 喉咙的位置发涩,他看着老人的勺子不停地在移动,很快,一个圆圆脸蛋的长发姑娘的糖画就交到了他手中。 眼前仿佛扬开了一张笑脸,他继续往前走着,来到江边,冷风吹过来,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他凭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手中的糖画,放到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就听到清脆的咯嘣声。 如果可以,他现在也想咬住她,狠狠地咬。 想着,他又咬下一大口,心里也没觉得能畅快一些。 江面泛起粼粼的波纹,这条江是贯穿整个海城的香江,那辆车子当初也是驶入这条江中的。 “劭霆。” 面前出现了拉长的影子,他慢半拍地回过头,就看到陈景兰有些严肃的脸。 那辆迈巴赫是薄菁先看到的,她执意下车,便看到了霍劭霆,跟着他一路走过来。 他在江边坐了多久,她们两个就站了多久。 “兰姨,你觉得劭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不远处的位置,薄菁低声问着,漂亮的眼眸里有悲伤。 陈景兰拍着她的手:“怎么会?劭霆这孩子一直都不懂怎么表达的,你也知道。阿菁,你就不要跟他计较这个了。” “不是我计较。”薄菁的目光依然望着男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我是觉得,一直都走不进他的内心。你都不知道,除了生意,他一般都不跟我说话,去一趟海湾别墅,不仅要看他的脸色,还要看下人的脸色。” “竟有这样的事?”陈景兰大惊,“阿菁,受委屈的话要跟兰姨说,白妈她……” “跟白妈没有关系,如果他对我足够重视,白妈又怎么敢轻视我?”薄菁吸了吸鼻子,抬起眸子,“兰姨,你是知道的。对于这一段姻缘,家里也不是说特别同意。你帮我问问他的意思吧,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开春就结婚。” 她说完,便朝着前面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走过去,片刻之后,车子便右转往前驶去。 陈景兰觉得有些头疼,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良机,现在她也看出点问题来了。 “这么大的风,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工作或者休息,你以前很少会这样浪费时间。” 陈景兰往前走了几个台阶,就到了他面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糖画,不由眉心轻皱:“这是什么?” “我从小就告诉你,这些路边摊子的东西不卫生,你是从来都不吃的。现在你这是怎么了,越活越回去了?你这堂堂霍大总裁,如果被媒体看到了,又要捕风捉影了!” “捕风捉影什么?”霍劭霆咬了一口糖画,眸光望着跳跃粼粼微波的江面,“这段时间,还不够他们捕风捉影么?说我谋害发妻,喜新厌旧,马上就要结婚,这些无稽之谈他们不需要看到什么都能编排,所以看到没看到,重要么?” “……”陈景兰听得心底一沉,她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男人在微光之下棱角分明的脸,“你这话什么意思!到现在你还想着傅知夏?撇去一切不谈,她姓沈!她姓沈是沈均的女儿,你看着她难道不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吗?如果没有沈均,你的母亲还好好活着!” 她的眼底激动地沁出了泪,只要一想到白娉婷,陈景兰就是失控的。她深吸了口气,还没说话就听到霍劭霆的声音淡淡响着:“就算她姓沈,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她从小就离开了沈家,也只是冠了这个姓而已……” “啪!”一个耳光响亮地落定在霍劭霆英俊的脸上,他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霍劭霆的舌头抵了抵腮帮:“我说的是事实,一码归一码,母亲的死归结不到傅知夏身上。”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容许她进霍家的门!” “可她已经进了。母亲生前就告诉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要对自己的妻子从一而终,我不能违背了她的遗愿。” 陈景兰怒得呼吸都乱了节奏,只是气呼呼地瞪着霍劭霆,江风吹过来,都没能让她的理智变得清明一些。窒息的安静之中,霍劭霆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让他整个人顿时怔住,心跳也咚咚咚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开(九)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5 迅速地收好手机,霍劭霆抬眼看着陈景兰,她也平定了一下心绪:“劭霆,我知道你妈妈曾经跟你说过,要你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但那并不是傅知夏!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你对傅知夏,是不甘心的成分居多,还是真的爱她,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身子并未转过来:“还有,傅知夏她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她会愿意留在你身边么?如果愿意,又怎么会想方设法都要离开,不让你寻找?如果明天春天还是没有她的下落,那么就跟阿菁结婚,这是我、你父亲还有你奶奶都喜闻乐见的。” 陈景兰的身影很快在黑暗之中隐没,霍劭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旁边的按键,刚刚那张照片又一下弹跳出来。 是一片粉黛花海,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孩举着双手站在花海之中,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提着篮子站在小溪边上的女人。她也是穿着一条素色的棉麻长裙,秀发随意披散着,正弯着腰想要摘边上的什么植物。 仅仅只是一个侧颜,却让他屏住了呼吸,那侧脸跟傅知夏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她的腹部明显有些大,看样子是个孕妇。 他凝眸正细细地看,手机却是响起,那边的声音欢快激动:“哥,看到照片没?像不像?” 霍劭霆握紧了手机,不觉连呼吸都屏住了:“哪儿来的?” “刷微博的时候刷到的,我就是看着跟嫂子特别像,就给你认认。” “地点。” 席殊摸了摸脑袋:“这我还是真不知道,只知道那里一片粉黛,不然我找一下那个博主?不过哥,这人不是嫂子吧?我看着好像是个孕妇,肚子那么大了,嫂子的话不至于这么快就跟别人生孩子了吧?” 听到那边一直沉默,席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想要听到这样让人崩溃的消息。 他马上转移话锋:“肯定不是嫂子,这世界之大,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就是把这个照片给你,给你解解相思之苦。” “嘟——” 那边的手机挂掉,席殊摸了摸鼻子,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页面,想到年隽尧说的近来这段时间哥的情绪都不太稳定,这果然是事实啊! 霍劭霆再度调出照片,看着那个并不太清晰的背景,脸虽然不清楚,那肚子的弧度却是刺眼的清晰。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有很好的措施,偶尔几次没有是什么时候他也记不清了,离开那会儿因为她的身体,他都没有实质性地碰过她,怀孕的几率会有多大? 如果她大着肚子,还处心积虑设计离开,那么她是对他又是有多厌恶? 眼眸发涩发疼,他快速地将照片发到宋寅手机,附上文字:速查照片地点。 将老板的信息设置成特殊声音的宋寅,打开照片只看到一片粉紫色的粉黛,半天才看到那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背影,他眯着眼睛细看,发现这个女人的身形跟少夫人的很相似。 宋寅细细地看着这个照片,这些日子查少夫人的消息显示了他的工作能力究竟有多差,但是如果说凭着这个照片去找一个地址,那比起找人大海捞针一样的难度,这个总归好办点。 不出半日,宋寅便找到了这张照片主人的微博并且联系上了她,得知拍摄照片的地点是在谷城。 谷城。 他很快百度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距离海城很远,是一个边境地带。谷城并不发达,主要靠的就是旅游业,就是因为山好水好空气好,所以每年去那里旅游的也是挺多的。 现在第一没有办法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少夫人,即使确定了,她不过就是个旅行者,去谷城也是找不着的,谁能知道她现在的落脚点在哪儿呢? 隔天下午他就把查到的资料递交到了总裁办公室,推开门的时候霍劭霆的目光正从那个陈旧的四叶草图案上收回,手中的烟头掐灭,缕缕青丝冒出,他在心里叹了一声霍总的烟瘾愈发重了,而且一日三餐也更不稳定了,才拿着资料袋走上前。 “谷城。”霍劭霆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眸光深邃如同枯井,许久,他才抬起眸子,“订最早的航班,把工作交接一下,你跟我去一趟。” 宋寅觉得太阳穴的位置轻跳,年底的工作积压可不太容易交接,他不敢怠慢,快步走出办公室,马上开始处理各项业务。 飞机起飞的时候正是三点十分,宋寅再一次给自己的办事效率点了个赞,他侧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他正眯着眸子望着窗外,深瞳似乎跳跃着星星点点的光。宋寅不觉紧了紧拳头,真是希望这次的找寻方向是对的,如果早些找到少夫人,那么明年他也可以跟女朋友结婚了。 不然,他都不好意思跟霍总开这个口。不久之前,有一次他正乐滋滋地看着女朋友送给自己的一个领带夹,差点被霍总那凉飕飕的眼神给冻僵。 如果这一次是无功而返,原本的希望有一次破灭,这种感觉会更让人崩溃。 宋寅虚咳了一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霍劭霆,开口道:“霍总,谷城是个旅游胜地,每天接待的游客都很多。游客的流动性很大,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照片里的女人,便直接跳过了称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去谷城,很可能无功而返。” 男人的目光凉凉地看过来,宋寅觉得头皮马上发紧了:“当然,也有可能她还在,就算不在,我们也可以查到她的行踪,这样的话,就可以排除或者确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少夫人。” 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排除,寻人果然是他接手的所有工作之中最为复杂和艰辛的。 前不久过生日,吹灭蜡烛的时候,他已经把找到傅知夏作为最大的生日心愿。他果然是把老板的幸福看得更为重要的旷世好助理啊! *** 小心地走下飞机,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小月赶紧紧了紧傅知夏脖子上的围巾:“小姐,这里可不比谷城,冷着呢!习惯么?” 傅知夏噗嗤一笑:“我在谷城才几个月,那么多年都是春夏秋冬过来的,怎么会不习惯?没事儿。” “小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小月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挽着傅知夏,还不时叮嘱,“小姐,走路小心着点,如果有了什么闪失,老爷子可是不会准你出来了。” “我会小心。” 走出机场,小月执意要带着傅知夏先去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休息一会儿才出门。以至于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三点。 冬日的艳阳还是有些许的刺眼,粟城的风景不算熟悉,傅知夏抬头遮住头顶的阳光,眯了眯眸子。这个地方是她的出生之地,来过几次,每一次的心境都是不一样的。 车子缓缓前行,小月看着傅知夏明媚的脸,托着腮帮:“小姐,你觉得怀着孩子去那样的地方真的好么?你就不怕那里太晦气?” 傅知夏用手指戳了下小月的脑门,笑道:“小小年纪,还迷信上了?慕烟愿意见我,说明事情有转机,我心底的事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那是喜事,是好事,哪能晦气?” “小姐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小月点点头,“不然,心里老是牵挂着这个事情,那就对宝宝不好了。” 傅知夏笑着点点头,用手摸了摸肚子,心跳有些加速。 苏慕烟这件事有了转机,说是找到了重要的证物,不过她估计着慕烟是知道了靑书并不会有任何危险才会答应翻案。 “小姐,到了。” 小月打开车门小心地扶着傅知夏下车,傅知夏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神思不觉游移。那个时候,那个男人陪伴着她,告诉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才多久啊,现在想起来却像是恍如隔世了。 也不知道他想要保护的沈姿含,现在是不是可以保护得了了;也不知道他为了保护沈姿含,还会做些什么。 那么,他们是再一次走到对立面了么? 他们之间,注定就是这样的关系么?她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往前走去。 接见室里,苏慕烟已经坐着等了。 傅知夏鼻尖一酸,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苏慕烟看着她跟球一样的肚子,眉心不由拧紧。 两人相对而坐,傅知夏握住了苏慕烟的手,那曾经是一双漂亮得让人嫉妒的手,现在也是粗糙干裂。傅知夏咽下心头的疼痛,抬眸对着苏慕烟笑得眉眼弯弯:“终于肯见人了?” 苏慕烟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想通了。” “一直知道你性子倔,但不知道倔到这种程度。这个世界上,除了沈靑书就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你。慕烟,你还真是傻,自己的未来都不要了,你就是一个恋爱无脑女!” 苏慕烟看着她红了的眼圈,笑道:“听说那是你哥,我以后可是你大嫂,你敢这么骂我!” “就是没脑,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傅知夏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就算是我哥,我也这么说!坐牢这是小事么,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马虎!” “这不就要沉冤得雪了么?”苏慕烟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虽然这一遭有点受罪,不过沈靑书以后不管娶别的女人了,就算我不再是沈家大小姐,他也非娶我不可。” 两人相对着抽泣流泪,苏慕烟看向了傅知夏的肚子:“霍劭霆的?” 傅知夏默了默,又听到苏慕烟叹了口气:“说我傻,你不是更傻?你跟霍劭霆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那样的男人,你给他生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傅知夏摸了摸肚子,“总之只跟我有关,我会好好带着他长大。” “对了,你要翻案的话,什么时候开庭?把握大么?”傅知夏转移话题,看着苏慕烟瘦削的脸,“沈姿含……如果霍劭霆执意保她,那我们的胜算有几分?” “我相信靑书,也相信法律。之前是我愿意担着这个罪,现在我不愿意了,谁也保不了她。” 苏慕烟冷冷地勾唇:“当年真是没有看出来,这个粟城名媛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知夏,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是跟着沈家老爷子比较安全,今天见过我之后就好好养胎,不然她如果知道你是沈家大小姐,又指不定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你。她能想到的东西,我们绝对想不到。小心为妙。” 傅知夏点点头,又看到苏慕烟侧着头仔细地朝着她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苏慕烟摇了摇头,啧了一声:“真是没有想到,你还真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千金,难怪从前事事都压着傅书语一筹。原来是基因问题啊!” 傅知夏看着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苏慕烟又回来了,心底多少还是雀跃,她握着她的手:“我等你出来,如果所有证据都确凿,那么就等开庭了。一切顺顺利利就好,就怕节外生枝。” “靑书在,放心。”苏慕烟拍了拍她的手背,“等我出来,你该生了吧?本来是要做干妈的,一不小心就做了婶婶。” 虽然两个人有说不尽的话,但是时间有限,傅知夏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看得小月也摸了摸眼睛。 怕傅知夏来回奔波太过劳累,小月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他拿着手机搜索着景点和美食,准备跟着傅知夏一起去粟城吃吃走走。 *** 到达谷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暖风吹过来,让人感觉很是舒适,一出机场就感觉到了跟海城完全不同的萧瑟,确实是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城市, 订下的五星级酒店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毕竟是旅游胜地,要接待各种层次的游客,住宿方面还是跟上了脚步。 回到酒店,处理了一部分公务,晚饭过后,霍劭霆便出了门。宋寅不敢怠慢,也一路跟着。 出门霍劭霆便打了车,将照片递给开车的师傅,师傅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模糊着说了几个地名,霍劭霆一一记下,让司机到了其中一处,名字叫做紫悠谷,据说那里的粉黛是最漂亮的。 这是一个开放的景点,只是夜色太浓,粉黛的美丽完全无法呈现。脚下零零落落的有几盏蘑菇形的小灯,也没有什么光亮。霍劭霆穿过粉黛花丛一直往前走着,并没有发现有小溪。 宋寅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少夫人知道霍总这样费心寻找,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明明经历过生死和阴谋,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现在格外珍惜自己作为平凡人的幸福。 一大片的粉黛,一眼望去茫茫,霍劭霆朝着边沿一直往前,想象着那个女人在走着,是什么样的心情,和什么样的念想。 “霍总!霍总!”宋寅高兴地叫起来,指着前面闪着亮色的小溪,“这里有水!是小溪!” 他拿出手机,全方位地比对起来,这下子不止是高兴,而是激动了。他蹭蹭蹭地往前跑过去,再次比对了一遍,又跑回霍劭霆身边,有些气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是这里,你看!这里石头的大小和方位,都是一样的!” 霍劭霆眯了眯眼,他的眸光虽然如同夜幕一般幽黑深邃,却也清晰可见闪过的光亮。 “霍总你看,就是这个位置。” 宋寅将手机递到他眼前,那是已经处理过的图片,切去了主角,只留下那个意外拍摄进来的身影。侧面的角度看,跟傅知夏无异,只除了那腹部的弧度。 霍劭霆弯下腰去,就是那个位置,他蹲下身子,鞠了一把小溪里的水,清透冰凉,在这样的夜里,有一股透心的凉意。 手机在这个时候猝然响起,霍劭霆直起身子,看到上面沈姿含的号码,皱了皱眉。 手机连续响了很久,屏幕熄灭又亮起,霍劭霆接起手机,就听到沈姿含的哭声:“劭霆,你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苏慕烟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你已经答应我,这件事情不会再追究下去的……” “既然跟你没有关系,你慌什么?” 男人冷漠的声音让沈姿含心底一沉,她抽噎了下,整理还思绪:“我们说好的,我跟阿政分手,你就会不查这个事情。如果这件事再度调查,那么我跟孙伟明的事情就会曝光,你不知道,我是很久才走出这个阴影,我会抑郁就是因为他……劭霆,我们至少相恋一场,我也算是你的女人,你就这么狠心么?” 霍劭霆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风景,看到手机同时打入的电话,声音冷冽:“算不算我的女人,这事我会查,但是你的阴影不应该让别人买单,更不应该利用阿政的感情。这件事到底孰是孰非,法官会给出定论。姿含,如果真是你做的,自首的话,会从轻处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开(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6 沈姿含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她向来是知道这个男人绝情至极的,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话可以说到这样毫无回旋余地。冰冷的泪水滑落,她的声音跟着有些发颤了:“所以,你相信这件事是我做的。” “我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怎么看。”霍劭霆低下身子,再度鞠了把水,“我相信法律。” “那这件事,你是置身事外,还是要继续追查?” “重要么?”男人把手中的水朝着小溪中洒落下去,“这件事的发生不会因为我而改变,结果也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事实是怎么样,那就是怎么样。我做不了什么。” 沈姿含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仅凭着苏慕烟的能力,这件事也翻不了身。她现在害怕的就是霍劭霆要给她做主,他一插手这事就难了。 而且她听说傅书语去了海湾别墅一趟,也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要说有什么人证物证,傅书语是关键,听苏萸说她最近变得很奇怪,所以她更为担心起来。 她也找过傅书语一次,不过她说话倒是严谨,滴水不漏,她也看不出什么她想要帮助苏慕烟的苗头。 想想,也没有什么可能,这件事对傅书语有百利而无一害,她有什么理由去背叛她们? 另一边传来了手机挂断的声音,沈姿含气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正想将手里的手机砸过去,就看到另一道电话打了进来。 她马上平定好自己的心绪,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颤声道:“阿政……” “姿含,你现在在哪里?”慕子政的声音有些急,他已经赶到了粟城,到了沈家却发现并没有人。 沈姿含看了看四周,抽了抽鼻子:“就是童家巷,我在家里实在难受,出来透透气。” “你就在那儿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找你。” 十分钟后,慕子政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出现在沈姿含面前,她怔了怔,很快上前抱住了他,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没事。”慕子政低声哄着沈姿含,摸着她如缎的头发,“你没有做过,赖不到你头上。” 沈姿含的声音微微颤抖:“阿政,如果我说……” 她的声音顿住,抬起头来,通红的眸子望着他,犹如受惊的小鹿:“如果我说我做过,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她摇着头,仿佛陷入了悲苦的记忆:“孙伟明这个男人,我恨他,他一定要逼我嫁给他,不择手段……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可是我没有把他伤那么重的,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人也不是我找的,是苏萸,我真的不知道……苏萸告诉我后来苏慕烟出现了……” 沈姿含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孙伟明一阵心疼,他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我知道,我都知道……姿含,我相信你,你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你别慌,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身边……” 他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泪,又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别怕,孙伟明人还活着,他还没死,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我就怕这个事情到最后,怎么也说不清。如果人死了,还能通过尸检查出致命伤口在哪里,他现在人还没有死,怎么查?”沈姿含哭得泣不成声,“我好怕,阿政……” “就算是说不清楚,我听说孙家是最爱钱的,到时候我们只要给足他们好处那就行了。再说这事也没有那么不乐观,苏慕烟忽然之间要翻案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现场的证据不都是显示她在场么?你别着急。” “阿政,你真好……” 沈姿含渐渐停止了哭泣,看着慕子政,慢慢踮起脚尖,凑上了自己的红唇。 两人好一番缠绵,最后慕子政将她的手放到身后,哑声道:“姿含,我是男人,再这样我很难保证自己做出什么……” 沈姿含看着慕子政额间的汗珠,娇俏地勾着嘴角,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窝进他怀里,娇声道:“讨厌!” 事到如今,站在她身边还是有像慕子政这样的男人。慕家虽然不及霍家,但也是家世背景雄厚,否则怎么可能跟霍劭霆做这么久的朋友? 不过这个事情就算是用钱摆平,她也是有所不甘的。她的手搂住男人精壮的腰,心里却是想着,是不是成为霍劭霆真正的女人之后,他才会去正视她的事情?至少,她可以多一个筹码,去掌控自己的人生。 “阿政,我们去酒店吧,好么?我觉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好想你……” 夜色也难以掩盖沈姿含的媚眼如丝,她看着慕子政似乎没有什么回应,再度踮起脚尖狂热地吻了上去。 男人终于咬着她的耳垂说好,她才放下心来。 “小姐,可以转过身了么?” 隐约听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小月捂着眼睛发问,傅知夏看着手机里刚刚拍下的视频,哂笑一声:“可以了。” “你拍视频了?”小月踮着脚尖,屏幕一下子黑了,小月切了一声,“小姐,我不小了,这种场面也不是没见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纯洁好么?” “……” “对了,你把视频拍下来做什么?有用?” “不知道。”傅知夏放好手机,“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呢?我觉得她的智商再上线,同时对着许多人说不同的谎,也会有矛盾的时候。先存着吧,不管有没有用。她刚刚跟慕子政说了那么多冤枉的话,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洞。” 小月冲着傅知夏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姐,我觉得你的智商随少爷,无论何时都在线上。我们现在可以去吃东西了吧?” “我的智商可比不上小月。”傅知夏将视频调出,切除了后面的一段,只留下有苏萸名字的那部分,“想办法把这段视频发送给苏家的现任大小姐,这点事应该很容易办到吧?” 小月眸光一闪,拍着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 乘坐飞机到达谷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阳光兜头照下来,浑身都是暖洋洋的热意。透过之风,傅知夏抬头望着更为湛蓝的天空,和丝丝缕缕的白云,好一阵心旷神怡。 小月正转过头,就看到一道气质卓然的身影,他微微张着嘴,看着从右侧走过来的两个人,视线尾随了一阵,赶紧转过身子,又回头看看正放下手来的沈姿含,咚咚咚的心跳逐渐速度变缓。 男人已经走进登机口,幸而早一步出来,否则见到面的话,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这算不算擦肩而过?那么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无缘?这个男人到了谷城,是谈生意呢还是找到了线索?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会找到谷城这个地方来,明明一点都联系不上的地方啊! 他应该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吧? “怎么发呆了?”傅知夏拍了拍小月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嘿嘿笑道,“就是在想那位苏小姐收到视频会做什么。” 傅知夏正要转过头,小月赶紧一把勾住了她的胳膊,“我说小姐,我怎么说都陪着你去了粟城一趟,可以给我做点南瓜干么?我给你打下手……” 他一边说一边朝后面看着,看到那个男人又重新折了回来,他脸色一白,抓住傅知夏的手匆匆拐了个弯往前走去。 宋寅看着忽然转身的霍劭霆,也几步跟了上去,却是看到男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的位置,摇了摇头。 宋寅也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零零散散的人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霍总?” “没什么,走吧。”霍劭霆揉了揉眉心,有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他现在是凭空都能想象了? 宋寅在心底再次叹了口气,虽然说无功而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但是心底多少是失落的。 拿着照片在那边常住的人家已经逐户问过,都说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说见过的,说这个女人已经跟丈夫到法国去准备生孩子了。 显然的,并不是少夫人。 “霍总。”宋寅在心底掂量了许久,才问出口,“需要去法国查查么?” “不必,该是认错人了。”也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只凭一张照片就能找到一个刻意要避开远离你的人。世界之大,找一个人也着实不容易。 “沈家老爷子现在在隐国,可是跟踪了他多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沈靑书倒是粟城和隐国两头跑,这个苏慕烟的案子他已经委托了隐国最好的律师过来接手,那这件事……” “把耳钉交给他们作为证物,加上上次那个侍应生的口供,苏慕烟脱罪应该不是问题。”他往前走了几步,忽地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这个案子继续盯着,主要是盯紧苏慕烟,她既然那么在意苏慕烟,她如果出狱她没有理由不来。” “是,霍总。”宋寅佩服霍劭霆的思路转得如此之快,在心底默默地算着日子,这案子重审应该在明天春天开庭,如果快的话能够在夏天结案,那么明年夏天,少夫人和霍总是不是可以见到面了? 真心希望日子能够过得快点,再快点,等找到少夫人的日子,就是他的春天。 *** 新年在万众瞩目中终于到来,上了年纪的人,也并不是特别喜欢这忙忙碌碌的新年,累了不说,这年龄往上涨一岁,便要纪念已经逝去的青春一番。 但无论有多少惆怅,新年的日子,大家也都是带着喜庆的微笑的。毕竟,讨个吉利的好彩头,意蕴着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孟成絮早就给孩子们准备好了红包,虽然说大家都长大了,可是这习俗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原本还想着这个年要给傅知夏准备个大红包,如果这姑娘有了孩子,那么就给个双份的大红包,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事如此变化无常。 淮安倒是带着苏米过来了,陆念也回来了,劭霆却是孤家寡人,跟这份热闹相比,冷清得让人心疼。 她想要问问傅知夏的下落,又怕伤他的心,便什么都没有说。 热闹的鞭炮声过后,大家便入座。陆宁特意交代了陆念不要挑事儿,陆念到底去外面吃了些苦,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跟沈青越那件事最后也算是解决了,原本是要那小子去吃点苦头的,只是到底敌不过沈家用钱来砸,陆宁最后收到了不少好处也就作罢了。 跟沈青越的婚事,两家都没有再提,陆念知道了这些林林总总,已经打消了念头,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被人戏弄,连带着未来都跟着掉价了。那个时候还一心一意以为是傅知夏搞的鬼,想来傅知夏看着她也是着实好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不让薄小姐一起过来?”人都入了座,霍修远淡声问道,“她是回上京过年了么?” “跟薄家洽谈的项目已经谈妥了,没有道理连年也留在海城过。” “谁都看得出来这薄家丫头是对你有意,你看看过几天要不要去趟上京,可以让你祖母陪你一道过去。薄家在上京那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我们去提亲的话……” “你想多了。”霍劭霆打断霍修远的话,“我跟薄菁,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没有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饭桌上大家表情各异,陆宁压制住心头的喜悦,微笑着道:“劭霆,之前大家都那么说,你也没有提出过什么呀?是不是两个人闹别扭,薄小姐不高兴了?如果不高兴的话,女孩子是需要哄哄的呀!” 话虽是这么说,陆宁心里却是不希望他们成双成对的。这薄家的女儿如果说嫁给了霍劭霆,那么霍劭霆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了,淮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薄小姐这么优秀,能看得上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了她,我们霍家也会上一个新的台阶,你……” “大过年的,就别讨论这些了。”孟成絮心里松了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霍修远正色道,“劭霆的婚事,但凭他自己做主。修远,我们霍家的生意做得不好么?需要搞联姻?” “妈,不是这样,傅知夏人都已经不在了,她……” “她在。”霍劭霆打断他的话,“我会找到她,你们不用费心给我物色这个物色那个。” 他眼底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让霍修远呼吸都不畅起来,他挑眉怒声道:“你说什么?她在?且不说她可能已经尸体腐烂,就算她活着,你找不到她,你准备等她五年,还是十年?永远找不到,就等一辈子么!” 饭桌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过新年的热闹气氛,大家都沉默着,苏米望向了陆淮安,他眼底闪过的光亮没能瞒过她的眼睛。现在她已经不敢在他面前触及傅知夏的话题了,有些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霍劭霆对傅知夏永远不会放手,那么陆淮安就只能娶她了。 在霍劭霆面前,他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也许之后,时间会改变一切,让他看到她的好;也许不能,那就让他心底的角落永远放着那个人,她只当做视而不见。 陆念也看着霍劭霆,看着他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那动作懒散而又优雅,她看着他吐出一圈烟雾,声线平直地说:“那就等一辈子。” 陆念震惊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样分量的话语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得不说,那一刻,她的内心不只有震撼,更有感动。 孟成絮别开了视线,她虽然喜欢傅知夏,但是如果要让劭霆这样等一辈子,这人生未免太孤苦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知夏一定会找到的,我们吃饭,吃饭。” 没吃多少,手机铃声响起,霍劭霆低头看了眼手机,便走了出去。 每个新年,霍劭霆和年隽尧、席殊、慕子政都会出去聚聚。年隽尧早就定好了包厢,只是慕子政并没有来。 节日的欢愉多少会反衬出一种孤独悲凉的心境,所以当席殊问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霍劭霆只是不停地喝着酒。 “我想想也不是嫂子,只是当时看了觉得像,听宋寅说你去了谷城……唉,我想吃全鱼宴,我还指望着新年让嫂子再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年隽尧用手肘撞了撞席殊,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席殊赶紧闭上了嘴巴,半天又找出一句话来:“下次找嫂子不能冲着这种大肚子去找,一准就是错的……” “什么大肚子?” “就是这个女人,你看是不是侧脸跟嫂子特别像,不过她是个孕妇。”席殊边说边点开手机,指着旁边那个女人,“我第一眼看去就是嫂子,截图给哥了,可能世界太大,嫂子不可能是孕妇。” 年隽尧看着那张照片半晌,挣扎了半天还是拿出一张孕检报告,推到霍劭霆面前:“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的,没有写名字,不过是在知夏的办公室。如果是病人落下的,不可能没有写名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给夺了过去,霍劭霆颤抖着手,看着白纸上面的字在眼前微微浮动,只觉得眼皮轻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折磨他,那非傅知夏莫属的。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铭心刻骨,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也第一次感受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 谷城。 此起彼伏的鞭炮一阵接着一阵,谷城的住户虽然都隔着一些位置,那热腾劲儿可不比城市的少。小月放完鞭炮,动作麻溜地跑到了大餐桌前,年夜晚是林妈和傅知夏一块儿动手,那香味都已经飘到十里之外了,他肚子的馋虫下午就被勾起了,每次进厨房都被林妈推出去。 这下子,终于可以狠狠地吃一顿了。 傅知夏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由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小月点点头,也来不及说话,一个劲地把好吃的朝着嘴巴里塞。 “拿起酒杯,咱们来干一杯。”沈万年呵呵笑着,“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几只杯子碰到一起,林妈看着肚子圆圆的傅知夏,不由眼圈泛红。这一家子终于是团圆了,该是小姐和姑爷在天之灵保佑的吧,不然茫茫人海之中,怎么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大家谈论了一阵子话,就把话题谈到了傅知夏的肚子上。 老爷子呵呵笑着:“名字都给取好了,男孩就叫商陆,女孩就叫半夏。等孩子出生了,小语好好做双月子,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回到粟城公开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靑书,你觉得呢?” “孩子的预产期就在四月底,我们这些事情大约在七八月份,应该就能结束。爷爷可以在九月份选个好日子。” 沈老爷子掐着手指算了算:“差不多再过半年时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孩子我来带着,小语啊……” 他的目光望向了傅知夏:“你还年轻,身边还是得有人。爷爷会帮你留意有什么好人家,有没有合适的男人……” “爷爷。”傅知夏低声打断了他,“说这些太早了,好不容易回到爷爷身边,我只想多陪陪爷爷,带着宝宝,这些事,你老人家就不要给我操心了。” 沈老爷子想到了那次寻到谷城的人,终究是叹了口气。半年之后如果公开身份的话,霍劭霆若是有心,还是会寻过来的。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也就看上苍的造化和自己的坚持了。 “慕烟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傅知夏岔开话题,她明白爷爷心里的结,总是觉得沈家的身份让她跟霍劭霆分离了。其实真正的原因,也不止这一个的吧。 “苏慕烟的案子又有了新的线索,是一枚耳钉。孙伟明用上了我们的中药,病情已经有了起色,而且听说苏家那位苏萸,跟沈姿含开始狗咬狗。沈姿含的末日怕是不远了。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应该还在非常愉快地过年。” 沈靑书轻抿了一口红酒,眯了眯眸子:“我估计他们现在,正在举杯欢庆我在排异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命不久矣,他们年后就可以去隐国接管医药公司了。想到这里,我感觉不太想让他们过好这个年了!” ***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站起的四个人喝了杯中的酒又坐了下来。一旁的佣人赶紧将酒给满上,欧阳湘轻叹着抿了一口酒:“真快,又是新的一年。这些烦心事呀,也一件件地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年,我们沈家又会进入一个全新的辉煌时代。” 沈昊点点头:“隐国的医药公司,年后我们就可以去接手了。医院传过来的消息,沈靑书过不了一个月就会熬不下去,沈靑书一走,老爷子也撑不住。那边的人,他每个都看得重,当年的事已经让他备受打击,丢的女孩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沈靑书又死了,他一个人活着,你说还有什么趣味?” “爸,隐国的医药公司给我管么?”沈青越吃了一口菜,又品了一口酒,“我保证这次会好好干。” “儿子说得有理,是该让他好好处理家族事务了。跟那个霍陆念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以后就不要去惹这些花花草草,认认真真地做事业,还怕没有女人?” “妈妈说得是,我以后一定认认真真做事业。”沈青越拿着杯子碰了碰欧阳湘的酒杯,“妈,我以后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欧阳湘笑得合不拢嘴,她眸光一闪看到沉默的沈姿含,不由皱眉:“姿含,你这几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不是说好要把男朋友带过来的吗,怎么又是一个人?” “他没空。”沈姿含喝了一口酒,入口的滋味苦涩无比。 就在前两天,她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利用慕子政将霍劭霆约了出来给他下药。她明明就要得逞了,这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药的分量也下得足够,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霍劭霆已经对她有了警戒之心,更不知道他给她设下了一个陷阱。 慕子政全程都在后面观看,她所有的动作语言神态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她解开自己衣服的时候,他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个字都没有说便走了出去。 跟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年隽尧和席殊,她想要追出去,却被两个人都堵住了。那两人的眼神,难以形容,她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难堪都给她遇上了。 之后她打电话给慕子政,他一直没有接,到今天为止,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沈姿含烦躁地喝了一口酒,门铃声急促地响起,佣人出去之后又急急地跑回,脸色都变了:“老爷,太太……外,外面来了巡捕,说要找小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生如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7 新的一年,海城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才是正月阳光就暖人得厉害;到了阳春三月,入眼处处都是春景;四五月份光景,大街小巷上的年轻女子都已经换上了清凉的夏装,明媚的人儿比花朵还要娇媚可人。 海城名媛圈再度热腾起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传闻霍劭霆已经恢复单身。傅知夏已经不在将近半年,而那个大家口里的准霍太太,据说在春深似海的三月,薄菁曾经跟她的哥哥薄奕来过一趟海城,最后不欢而散,根据知情人提供的内幕,谈论的是薄菁跟霍劭霆的婚事。 说薄家提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但依然被霍劭霆拒绝了。 之后霍氏损失了几个大单子,霍劭霆又消失了一段时间,是在三月底才重回公司。 霍氏依然跟从前一样熠熠发光,薄家离海城远,即便有心报复也动摇不了霍氏的根基。再说呢,霍劭霆并没有应允人家什么呀,不过就是看不上你家姑娘而已,有必要这样不讲理么? 没有了准霍太太的说法,海城名媛圈里的名媛们都是蠢蠢欲动,却又不敢怎么行动。毕竟,连薄菁都看不上的男人,她们也没有什么自信。 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真真是很难说的,就像曾经没有人看好的傅知夏,不也照样进了霍家大门,并且得到盛宠?不过就是这女人实在命薄如纸,担不住这样的富贵罢了。 有人说她远离海城,有人说她尸骨无存,最后的结局无论是哪一种,也都是个悲剧。 五月末,霍氏举办了霍家二少霍淮安和苏米的订婚宴,场面之隆重让人无法想象。穿着紫色纱裙的苏米挽着霍淮安的手,笑得满脸幸福。 海城所有的名流几乎都已经齐聚了那个场合,虽说是去参加婚宴的,更多的是想去那个场合看一看海城传闻之中的男神霍劭霆。 “那个女孩盯着你已经十分钟了。”走出宴会厅,年隽尧的目光扫了扫右侧的角落,又环视了一周,“不止那个,我怎么感觉今天你是主场?” “什么时候转眼科了?”霍劭霆哂笑了一下,目光遥遥地望向远处高低不平的建筑物,其中以霍氏大楼最为显著。 这几个月,他的所有重心只有两件事:工作和寻人。霍氏的根基原本就扎实,现在更是以一种不可抵挡之势稳稳地立于海城各大企业之首,领域也扩展得更广。 薄菁的事情之后,霍修远对他发了很大的火,他只是淡淡回道:“您可以把我驱逐出霍氏,但逼不了我娶薄菁。我如果想要,年前就娶了,我为什么要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让自己对着一辈子?霍氏还没垮。” “我的性子,可能不随您,随妈。” 霍修远脸色煞白,气得浑身颤抖,但是几天之后,他却是在老宅里宣布,将退出霍氏颐养天年,并且把霍氏家主的位置传给霍劭霆。 陆宁知道这个消息,病了整整半个月下不来床。她所有的处心积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棋,没想到霍修远怎么在突然之间转了性子。 陈景兰得知这个消息倒是很高兴,她找到霍劭霆,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你能守护住自己的东西,那么薄菁的事,祖母也不逼着你了。这世界上的好女孩那么多,没有必要去找一个沈家的,祖母会给你留意着。” “祖母不必费心了,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 “那是最好,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 她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免忧心,那是完全没有放下傅知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上一代牵扯不清,下一代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人找得怎么样了?还是没有线索?”年隽尧抿了一口酒,视线随着他望过去,从前一直觉得他冷情,女人之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而今看来,他的外表跟内心严重不一致。 “苏慕烟已经无罪释放了,我得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去了粟城,但是哪怕是苏慕烟出狱的那一天,我都没有见到她。”霍劭霆想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躲我躲成这个样子么?我不相信苏慕烟出狱她人会不来。” 年隽尧耸了耸肩:“知夏她脑子好,思维比一般女孩子自然严谨一些,所以你才会那么难。不过那张孕检单如果真是她……现在算算,孩子都已经出生了。” 霍劭霆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攥紧,年隽尧有些后悔提起这茬,轻咳了一声:“你到底确不确定?” “见到人才能确定。” “也是。”年隽尧点点头,连名字都没有,又能说明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猜测和念想罢了。 但是这猜测和念想,估计能把人给弄疯吧?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顶着个大肚子生活,也不知道人在哪儿,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生的,更不知道是男是女…… 这不得把人逼疯么? “那你现在怎么查?需要席殊那小子帮忙么?做生意他比不上你,找人他会不会比你更行?” 霍劭霆轻嗤一声:“能有多行?到现在不是还没有一点线索?” 敢情他早就找席殊寻人了?这傅知夏的能力也没见得那么强啊,她就算脑子再活络,不过也就是在医学上罢了,什么时候能反刑侦了? “那……你确定要这样毫无希望地等下去?” 霍劭霆眯了眯眼,深邃的眸子竟还能蹿起一丝光亮来,他勾了勾唇:“一条线,跟苏慕烟;一条线,跟沈靑书;还有一条线,跟谷城。三个月之内,总能一条线会告诉我答案。” 他一下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单手撑在阳台的护栏上,有风这样吹过来,暖洋洋的只迷人的眼睛,他听到里边主持人煽情的话语,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她回来,必定要补给她一场盛世婚礼。沈家的庇护之下,她的生活一定安好,只是心底的那个角落,是否会跟他一样,在每个黑暗的深夜来临之时,会空洞失落到隐隐作痛。 *** 谷城。 苏慕烟坐在藤椅上,舒服地闭着眼睛,阳光暖暖地透过落地窗,洒落到身上那真叫一个舒服。她现在特别喜欢阳光,监狱那个地方太过阴暗,所以再多再烈的阳光她都不觉得什么。 “知夏,谷城这地方真好。你以后准备在这儿常住么?” 傅知夏的目光还落在婴儿床那粉嫩的娃儿上:“看情况吧。等小包子长大些再说。” 苏慕烟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挥舞着粉拳的小家伙,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看他长得像极了霍劭霆,以后你也是瞒不下去。” “他还那么小,哪里像了?”傅知夏扫了她一眼,“我家商陆长得应该像我,都说男孩子长得像妈妈,女孩子长得才像爸爸。” 苏慕烟托着腮帮,将手指靠近婴儿床,那小家伙一把就抓住了苏慕烟的手指,苏慕烟咯咯笑起来:“叫你这么小就会调戏女孩子!” 跟小商陆玩了一阵子,傅知夏抱过他喂奶,苏慕烟又重新躺回藤椅,眯着眼看着阳光:“我说这霍劭霆都没有放弃找你啊!要不是我从前是苏家大小姐,特别学过反跟踪,这会儿你已经被他找到在回海城的路上了。” 傅知夏笑了笑,她知道苏慕烟这人向来就是说话夸张,霍劭霆找她做什么?无非就是签个离婚协议书,如果时间到了,不用签字也是完全可以的。 “说真的啊知夏,你当初跟霍劭霆这么就结婚了,我当时自顾不暇也就管不了你的这些事,你们怎么到后面就真的谈起恋爱了?我觉得这不像你的个性啊!要是当初没有失忆那劳什子的事,估计很快也就分开了吧?” “没有发生的事,谁能假设?总之我跟他没有可能,现在不过回到原点而已。” “确定回到原点?”苏慕烟从藤椅上跳起来,走到傅知夏面前,半弯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傅知夏拍开她,“干嘛呢,我在喂奶。” 小商陆已经睡着了,苏慕烟顺手接过,侧头仔细瞧着,林妈走了进来,从苏慕烟手里接过小商陆:“我把小包子先带到我房间去睡会,你们两个也好好休息,别只顾着说话。” “好的,林妈。”苏慕烟甜甜地笑着,看到门关上,她一个打滚躺到了傅知夏旁边,“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傅知夏的目光有些怔忡,大学时代感觉因为那件事就消失了,她的人生急剧转弯。一切想来,恍然如梦。 “我的直觉告诉我,霍劭霆不会就此放弃。虽然我躲过了跟踪,但是不保他还没有放弃,如果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孩子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会知道。很快爷爷就会公开我的身份,因为沈家还有很多事情,我也需要出一份力,所以他也很快就会知道我在哪儿。哥哥说了,在此之前,我需要给小商陆找个爸爸……” 苏慕烟睁大了眼睛,这沈靑书看着丝毫无害,想出的计谋那是一阵一阵的啊,而且考虑问题缜密得可怕。如果说傅知夏连老公都有了,那么他找到她也是没辙! 她忽然有些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活。这男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驳倒沈昊他们一家子,那绝对是蓄谋已久,计划天衣无缝…… 那是什么样的隐忍力和智商,才能在逆境之中这样崛起的啊,她想着,对沈靑书的爱恋又多了一层。 但是也隐隐地担忧,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说,那是准备将她怎么样呢?如果说真的要娶了她,那么是不是因为内心愧疚? 她需要用别人的同情心得到的婚姻么? 一时之间心思又是有些乱,她把问题又甩到了傅知夏身上:“就凭你的性格,短时间之内根本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么就是随便找个男人来混淆他的视线?这招没有退路,忒狠。” “老实讲……”苏慕烟的身子又凑近了一些,低声道,“霍劭霆这男人是极品,你就真的舍得?我可是听说他在海城抢手得很,那个谁!哦对,薄菁,就是薄斐的姐姐,她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呢!这两姐妹也真是,妹妹想要嫁给我喜欢的男人,姐姐想要嫁给你老公,我们这是跟薄家什么孽缘啊!” “……”傅知夏勾了勾嘴角,“我跟他已经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哥哥不会娶她,只会娶你,放心。” 苏慕烟怔了怔,清了清嗓子:“知夏,你老实告诉我,你总是说你哥要娶我,是不是你给他施加的压力?” “小月说的,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说那个小娃娃啊?”苏慕烟咬了咬唇,叹气道,“他的话你也能作数?我就说嘛,这沈靑书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怎么忽然之间想到娶我?他现在不过就是报答恩情罢了。” “慕烟……” 傅知夏才开口就被苏慕烟打断:“打住!知夏,你可别为我的事去逼靑书,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那个时候,我被苏家扫地出门,妈妈出事,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所以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绝望透了。你知道绝望的心情吗?沈姿含就是那个时候找上了我,我觉得挺好,在监狱也挺好的,这样我心里至少可以好受一点,至少可以自己惩罚自己,而且在牢里待着,看不到苏家那些人,挺好的。” 傅知夏看着苏慕烟黯然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那个时候她失去了记忆,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如果身边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情况会很不一样。 “所以啊,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靑书,我不需要他可怜我,同情我……”她抬眸望向了傅知夏,笑道,“我的意思,明白么?” “虽然我跟哥哥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为了恩情就能以身相许的人。你先安心在这里调养身子,以后的事情再说。说不定,他是真心喜欢你呢?” 苏慕烟笑着点点头,不过她心里有数。真要是喜欢,早就喜欢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苏家大小姐,但是他一跃成为了沈家的掌舵人,他们之间的天平再一次倾斜了。 ………… 粟城的春天,注定是不平静的。明明天气一直都是明媚晴好,可是一个个的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一个比一个惊悚。 先是爆出沈家千金,那个优秀得不得了的粟城名媛典范沈姿含被爆出跟孙伟明的案件有所牵连,然后苏家大小姐苏慕烟提出翻案,直指整个案件沈姿含是幕后主谋,苏萸是帮凶。沈家和苏家先是跳出来澄清,到了五月份的时候,各项证据已经确凿,沈家和苏家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五月初的时候沈家再度爆出集团出现了财政上的问题,有知情人士指出沈昊投资失利,决策错误,直接导致资金链断裂,而在隐国刚刚接手的一个医药公司,也是千疮百孔,赤字连连,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让原本就负债累累的沈家更是寸步难行。 到了五月中旬,就有传言指出,那位一直被碾压的沈家少爷沈靑书已经出资了十几个亿接手了沈氏这个烂摊子,这就好比是电视剧里神奇的逆转,沈昊的时代已经过去,沈靑书的时代重新开启,他将成为沈家的家主。 众人都是唏嘘,这豪门之中的变幻风云,常常比戏本里演得还要风云诡异。 谁能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姿含将会面临牢狱之灾呢? 谁能想到那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少年,有一天可以站在巅峰呢? 还有苏慕烟,还有苏萸,还有沈青越,也不知道他们之后的人生会是如何。 人生如同棋局,胜负只是难辨。 所以,当沈家公开宣布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千金,且会在五月底举行宴会的时候,人们的惊讶也就有了铺垫,比较容易接受了。 沈家的新时代已经到来,沈靑书能掌握沈家大权,还找回了自己的妹妹,沈万年一直中意的就是自己大儿子的这方,这么多年,失去儿子的遗憾也终于有所慰藉。 粟城的上流社会圈都在拼命地重新拉拢跟沈靑书的关系,毕竟这个曾经清瘦的少年,在很多人的眼中,那就是个笑话。 沈家的基业原本就大,如果能由沈靑书重新扶持而起,那么牵涉到的面极其广,如果要在粟城立足,没有沈家的关系那是很难的。 更多人猜测并不是沈氏出现问题,而是一轮洗牌,那只是沈靑书的手段。他还如此年轻,就能有如此能力,绝对无法让人小瞧。 沈靑书成了粟城最为热门的话题,连带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已经找到的沈家大小姐沈轻语,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那女孩曾是沈家的宝贝。 5月28日的沈家酒宴,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沈家发出的邀请函并不多,已经有很多名流圈的年轻男女削尖了脑袋想怎么混进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逢(一)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8 五月下旬,粟城的天空几乎被阴暗笼罩,接连几天的雨水,却偏偏在28号那日放晴。 夕阳渐渐收了天空中的光芒,暮色渐起,沈家的宅子已经灯火辉煌。手持邀请函的宾客在指引下走入宴会厅,一张邀请函只能携带一人同往,有多来的想碰碰运气的都被礼貌地请了回去。老宅四周防守严密,也有一些想要偷偷进来的,都被高墙上的刺藤给惊了回去。虽说沈家老宅是古宅,但防守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办法混入。 宴会厅内,已经到了的粟城名流悄悄在人群中寻找着沈靑书和沈轻语的身影,许是时辰尚早,沈家只有沈昊夫妇还有沈青越在场,并没有见到沈万年和沈靑书,还有传说中的那位沈大小姐。 这场面就多少有些尴尬了。沈昊夫妇接连着这些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已经极差,欧阳湘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沈昊脸上虽然端着笑容,可是一眼看去就极其勉强。沈青越在一边的角落,拿着酒杯不时地喝着酒,这个架势下去,人没有到齐,他估计就喝醉了。 看都沈昊这一家子,大家难免会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沈大小姐。 于是就有人发问:“这沈大小姐沈姿含呢?” “现在的沈大小姐当然就是沈轻语了,哪里有什么沈姿含?她的案子够她坐几年牢了!”有人低声答道。 “坐牢?还真是想不到。我听说她严重伤人还嫁祸,两罪并罚,那更重了。不过,她到底为什么要把孙伟明打成重伤啊?听说是打残了,好狠!” “这孙伟明一直都是我们粟城的狠角色,没想到会栽在沈姿含手里。所以说,最毒妇人心啊!孙伟明虽然渣,但是对沈姿含,那就是一条忠犬,只能说他是爱错人了呗!” “我是听说沈大小姐早就被他睡了,还被他拍了照片威胁,一定要让她嫁给他。不过沈姿含这人眼高于顶,虽然说孙家也是富贵人家,但是沈姿含看不上啊!她不敢对着孙伟明来明的,只能来阴招,而且找到了人背黑锅。” “但我也不明白了,这苏慕烟大小姐脾气,怎么会愿意替她被黑锅?这可是坐牢,不是小事,一辈子会毁了的。”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欧阳湘看着她们长舌妇的样子,攥着手心。这沈靑书让他们一家过来宴会,无非就是要让他们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让他们出丑。 这小子,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他会羽翼丰满,她就应该一早端了他们一家,毫无遗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话果然不假,但现在已然迟了。 “所以说沈姿含狠毒啊,她找人对付沈靑书,苏慕烟喜欢沈靑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粟城谁不知道。她就是用这个要挟她,苏慕烟为了保沈靑书的平安,也就只能如此了。我还听说,苏慕烟坐了牢之后,沈姿含还想办法对付她让她在牢里受苦……” 欧阳湘听不下去了,脚步才迈开,就被沈昊抓住了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也只能忍,别人怎么说便怎么听,没有什么资格辩驳。 欧阳湘深吸了口气,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整个会客厅,那聚集着的目光都是朝着她望过来,那里面有嘲弄有讥讽有得意,更有甚至,脚步迈开朝着她走过来。 “沈夫人,今儿个怎么不见沈大小姐?” 这是金总的夫人白蔓,曾经跟她有过口舌之争,那个时候沈家是沈昊说了算,所以白蔓只能在她面前低头。 此刻,她噙着微笑的样子却像是胜利的公鸡,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脑袋:“我差点是给忘了,沈小姐牵涉到一个什么案子,正在接受调查,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能赶上,那真是可惜了。” 欧阳湘笑了笑,笑容很僵硬,转身就要走开。 “沈夫人别急着走啊,你今天可是这里的主人……”白蔓言笑晏晏,“都说人不可貌相,这沈大小姐这次真把我们整个粟城给吓着了。不过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奇怪的?伤人而已,至少没有要他的命,也算是仁慈了。我看孙伟明跟沈均夫妇比起来,还算是幸运的。” 欧阳湘的脸整个的青了,她强忍住情绪压低声音:“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白蔓笑了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没点数么?从前沈靑书没有长大,不敢查,可他现在长大了,难道不会跟粟城的人一样觉得当年的事情有蹊跷?” 欧阳湘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沈少爷下来了”,大家的目光便都齐齐地望向楼梯转角。 黑色的西装礼服面料挺括,穿在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显得清贵不凡。他的身侧,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长款礼服的女子,染成栗色的头发看似散乱其实打理得精致,耳边随意扣了一个钻石发夹,精致小巧的耳钉并不高调,却闪耀着女人独有的气质。 大家只一眼便惊呼出声。 “苏慕烟!” “竟然是苏慕烟,他们在一起了么?你看,苏慕烟挽着沈少的手。” “天哪!这是坐过牢的女人么,苏慕烟看起来比以前更漂亮!” “爱情是最好的化妆品。你看,她追了沈少那么多年,终于有结果了。” “被感动的吧?一个女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谁不感动?” “我看同情占多数,这并不是爱情。” “……” “……” 楼下的目光都聚集在苏慕烟身上,她大抵能猜到大家都在谈论什么。她伸手别过鬓边散落下来的秀发,就看到身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怎么?怕?” 苏慕烟压抑住自己的心跳,略微挑了挑眉:“怕?这种宴会我参加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沈靑书低头看了眼女人落在他臂弯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揭穿,只是沉声吩咐:“一会儿如果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上。小语很快就会下来,到时候你就找她聊天。” “嗯。”男人的沉稳的声音给了她力量,苏慕烟勾了勾嘴角,眸光粲亮,嘴边的酒窝漾出幸福的圆晕。 只不过可能还是因为紧张,在最后一个楼梯差点人没站稳,男人的手迅速有力地扶住她的腰,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起来。 大家看到这一幕,不由再度唏嘘。也有为苏慕烟感到高兴的,更多的是觉得遗憾,这样一位新晋男神,刚刚出现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对粟城整个名媛圈而言,都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苏慕烟和沈靑书才站定,人群中又有了惊呼声。转角的位置,傅知夏挽着沈万年走了下来。 她身着一袭裸粉色的斜肩礼服,显得整个人身材修长,肌肤莹白细腻。黑色的头发跟之前相比已经剪短,烫成弯曲的锁骨木马卷,是本色的纯黑,耳垂的位置是长长的流苏耳线,一直落到肩膀。 许是还在哺乳期,傅知夏看起来比之前丰润水盈了一些,下巴也圆润了一些,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是蕴着星光,就是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淡若梨花,却偏生有一种惊艳感袭击眼球。 “这女的气质真好,就是那位真正的沈大小姐吗?” “肯定的,沈老爷子带过来的,我看她比沈姿含还要漂亮!” “不对啊,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为什么?” “面什么熟,还不知道是谁就像攀关系?这个女人在圈子里绝对没有见过,是生面孔。” “就是,人家才回到沈家认亲,你怎么可能见过?沈家人才见到多久?不过别说,这眉眼跟已故的沈夫人确实相似。” “……” “……” 欧阳湘目不转睛地看着楼梯往下走的女孩,沈万年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也是今天才见到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哪儿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她一直以为沈轻语早就死了,毕竟那么多年了,当年报告过来,也是说她死了的,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沈家,确定是么? 她看了沈昊一眼,他也在看那个女孩,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青越只一眼就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着挽着沈万年胳膊的女孩子,几分钟之后又揉了揉眼睛。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难道说这么几杯酒下肚,他就已经醉了?那个不是霍劭霆的妻子傅知夏么,怎么可能会变成沈家的大小姐? 沈万年将傅知夏带到宴会厅中心,偌大的宴会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大家都在等着沈老爷子开口。 “各位,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沈家的酒宴。作为一名生意人,沈家举办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酒宴,但没有一次能有这次一般的意义。我们沈家有过荣耀,也伤痕累累。在场的,稍微上些年纪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们沈家的千金大小姐沈轻语在那次火灾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我一直都相信,她有上苍庇佑,一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好好活着,但是我从来不敢妄想有一天,她竟然能回到我身边。上苍垂怜,上苍垂怜啊!” 沈万年老泪纵横,场下的目光都聚集在沈轻语身上。她看起来很年轻,在这样的场合却并没有任何怯场的感觉,眸光淡然,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爷爷,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您老就别落泪了。” 中间的女孩勾着唇,沈万年拍拍她的手背,点点头,声音再度洪亮起来:“各位,请容我隆重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女孩,她就是我沈万年的孙女,沈轻语。她出生之时,我找人算过命,她是我们沈家的福星。她当年让我们沈氏走出困境,现在我相信依然如此。以后,沈氏将在靑书和轻语的共同带领下,走向辉煌!” 场下是经久不息的掌声,也有目光不时地望向沈昊一家子,沈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老爷子不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的荣华富贵全部都是他自己想办法求过来的,如今的结局,怕是他沈均走了多久,他就想了多久吧。 他冷冷地看着台上一家子其乐融融,真是没想到啊,沈均死了这么多年,这老头子还能看到他的儿女双全,这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了。当年他费了多少脑子,动用了多少关系才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他以为自己一直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沈靑书这小子翻不出什么风浪,看来实在是小瞧了他。当然,如果没有老头子的帮助,这沈靑书也一定翻不起风浪。所以,始作俑者就是他沈万年。 心里有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抬眸看着沈靑书的目光扫过全场,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又淡淡离开。他看着他沉稳大气的样子,实在跟那个曾经瘦弱不爱开口的少年无法重合到一起。难道说,这么多年,他呈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假象? 他兀自笑了笑,龙生龙凤生凤,沈均的儿子,果然非池中物。 走到今天,忽然之间的气数已尽,其实早有苗头。原本的狼子野心在这一刻看来,可笑无比。 场上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群纷纷散开,那些议论的声音在耳边却是没有间断过。 无非就是沈靑书人中龙凤,才能卓业,商界新星之类的;还有就是沈轻语年轻漂亮,虽然离开沈家多年,通身还是大小姐的气质,贵气逼人。 “沈总。”有人过来打招呼,“今天真是好日子啊,你看沈家大小姐都回来了,听说这大小姐命格好得让老爷子都特别偏爱,看来这沈家又要到另一个巅峰了。” “可不是。”有人又凑过来,“沈总你可真是命好,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人出来顶着,靑书年轻有为,以后啊,就更乐得逍遥自在了。” “说的是,年纪大了,有些事也力不从心了。”沈昊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看向挽着沈万年手的姑娘,脚步一拔朝着那边走过去。 沈轻语周围围满了人,大部分是想要跟她认识跟她结交的。今天沈万年的几句话,明眼人都听懂了,这沈氏以后是要交给沈靑书和沈轻语的。这个信息一放出,那还不有的是人巴结?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秉着要联姻的眼光在看待自己的儿媳妇。看这沈轻语,待人接物张弛有度,说话不卑不亢,颇有名媛风范。要不是她跟她母亲有那么几分相似,他真是怀疑这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的。 “爸,轻语。” 四周的人群才散了些,沈昊就端着笑脸走了过来,沈万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这个儿子,他原本就知道他品性不端,极为不喜,这些年的相处,那么多事,父子之间的感情早就淡了。 “二叔好。”傅知夏转过头来,礼貌地对着他微笑,“今日实在是来得急,原本应该早些拜访叔叔的,还请叔叔不要见怪。” 沈昊看着傅知夏恰到好处的微笑,还有那颇有分寸的言辞,便能看出这姑娘口齿伶俐,且有些心机。一个沈靑书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一个沈轻语,他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还有沈姿含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摆平,更是让他脑袋疼。 “回来就好。”沈昊微眯着眼,眸中却是精光乍现,“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实在是太辛苦了。怎么就不早些回沈家呢?” “这人世间的分分合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爷爷说我从小命格就好,所以我猜,我现在回来得一定最是时候,叔叔您觉得呢?” 沈昊脸色一白,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我记得你失踪的时候不过五岁,现在应该有二十出头了吧?我记得以前每年都有人过来冒充沈家大小姐……” “二叔。”傅知夏打断他的话,盈盈轻笑,眸中的目光却是有些锐利,“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是十分清醒,尤其是这种事,大意不得。我跟爷爷之间,自然是有些二叔不太知道的事情,可以作为判断的方法,这是我跟爷爷之间的小秘密。” “我……” “二叔是沈家的一员,关心沈家,我当然可以理解。不过二叔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沈姿含身上。沈家百年清誉,如果因为她毁于一旦,那么她就是沈家的罪人了。” 几句话听得沈昊七窍冒烟,他没想到这沈轻语看着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句句不饶人,而且还没等他接上话便就这样走开了。 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看到沈昊,傅知夏心中还是有点堵,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当年那件事如果说跟他没有关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时间隔了那么久,很难找到证据。 前面又有一堆人朝着她走过来,她借口上洗手间,便绕出宴会厅,走到阳台,其实她只是想要透透气而已。 微风拂过树梢,树叶微动,树杈的影子透过墙变得弯曲凌乱。傅知夏伸手抱臂,静静地站立了几分钟,正转过身子,却是撞上了什么硬物。 熟悉的气息让她整个人惊然抬眸,那压迫性极强的眸光让她不由往后退去,直到手掌触到了墙,她已经退无可退,才发现已然被他困在了墙角。 夜风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般剧烈和不受控制的。 傅知夏觉得刚刚被冷风吹得几分清醒的脑子,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下,又乱成了一团岩浆。 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状况? 她垂下眸子,努力让自己脑袋清醒,开始整理思路。 霍劭霆的目光紧紧地锁着眼前的女人,夜色浓厚,却依然能看清她瓷白的脸。跟离开相比,她整个人不仅气色变好了,而且也圆润了一些,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美。 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用尽方法想要让她长上几两肉都没有成功,但是沈家做到了。 她比之前更美更吸引人,而且身体之间…… 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香味,跟牛奶一般,香甜动人。 他知道他跟着的三条线,总会有一条线成功,却不想沈家把她保护得这么好,在没公开她沈轻语的身份之前,他的那三条线竟然都没有消息。 今天的这个消息,整个粟城都知道了。所以说,如果沈家还没有公开她的身份,他还在云里雾里地漫漫等待。 他的追踪可以说是全数宣告失败的。这沈靑书的能力,必须让他重新审视。 像这样一个普通的酒宴,能做到闲杂人等无法进入,难度还是很高的。这样看来,沈靑书最为防备的那个人是他,即便公开了身份知道他有可能会寻找过来,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 什么高端的人脸识别系统都用上了。 如果不是他聪明,今天沈家的大门他根本就进不了一步。 想着,他另一只手也撑在墙壁上,将傅知夏困在一个更小的三角范围之中。 傅知夏终于整理清楚了头绪,从在霍家花圃跟陈景兰的对话开始,到现在,就算她是沈家的女儿她也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这个男人如今这样幽怨的眼神,算是个什么意思? 她没有对不起他半分,而且从她已经是沈轻语开始,就注定跟霍劭霆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傅知夏紧了紧手心,才说出一个“霍”字,就被他冰冷的声音打断。 “傅知夏,整个海城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狠毒的女人了。提提裙子就走人,你要对我负的责呢?”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意,傅知夏呆呆地沉溺在他灼热和沉痛的眼神之中,一时之间都不明白他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是他这样一直不冷不热地晾着她,是他对沈轻语这样身份心怀芥蒂,是他在她死了之后根本连尸体都没有去找寻,他现在跟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眸光清冷地看着他:“霍先生,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傅知夏,我姓沈,名轻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重逢(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59 夜间的风大了些,那发丝随风而起的时候扫到男人脸上,还是熟悉的洗发水清新的香味。霍劭霆默了默,那急剧起伏的情绪依然如汹涌的波涛,只定定地看着眼前清冷的女子:“你叫我什么?” “霍先……唔……” 第三个字被男人忽如其来的吻给吞没了进去,他往前一步,将女人的身子困在更小的三角形里,单手抚着她的脸,那熟悉的细腻触觉让他心底多少有了一些充实感,唇中淡淡的酒香相互缠绕的时候,他感觉那么多日的空虚在这一刻终于填满。 手臂的位置剧烈刺麻起来,霍劭霆垂眸看到了银光闪闪的银针,身子却并未动分毫。他未动,唇跟她只有毫米之隔,甚至还恶劣地扫过她的唇瓣,所以傅知夏手中的银针更深地往里刺去。 “多日未见,刚一见面你就想谋杀亲夫?”男人磁性黯哑的嗓音里带了一丝隐忍,傅知夏知道自己手下的力道不轻,她可以看到他鼻尖沁出的汗珠了。 “霍先生说笑了。我们之间,原本就是不正常的开始,现在也就属于正常范畴的结束。” 傅知夏看着霍劭霆额头冒出的汗,一下子收回了银针,他整个人不稳地朝着她身上靠去,被她双手抵在胸前。 她心里有些发憷,怕自己情绪波动之下那手便失了分寸,便也不敢乱动,任凭男人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 身上的麻疼渐渐散去,微凉的夜风吹过来,他垂眸看着女人抵在他胸前嫩白的手,内心还是一阵阵荡漾。只是她落针的时候毫不留情,比之前更甚,眼底的那抹决绝还是让他的心钝痛了一下。 “什么是不正常的开始,说说?”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喷洒,莫名地脸上蒸腾出热气,傅知夏有些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瞬间推开他,只是那人丝毫未动地靠在她身上,哑声道:“你那针刺得有多深,自己没点数么?” “……” “明明是自己爬上我的床招惹我,现在不仅不负责任还要对着我动粗,你到底讲不讲理?嗯?” “……” 傅知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那里翻腾的灼热和幽怨让她一时间都无法直视,她强迫自己不落下风,对视之间看到他黑瞳里自己怔然而立的影子。 “那次的事……”傅知夏忽然之间有些呼吸不畅,一下子用力推开了他,许是刚刚两两对视太过投入,霍劭霆没有防备,竟被她一个用力推开一些距离。 “吃亏的是我,而且你明明清楚,我并没有爬上你的床。” 傅知夏冷着脸转过身去,不想跟他多费唇舌,她发现自己渐渐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这个男人面前会逐渐瓦解。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样的境遇之下与他重逢,也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看来,她是高估自己了。 她的脚步才迈开一步又被霍劭霆给堵住,男人单手撑住墙,眉心轻拧,英俊的脸被大片的黑暗挡住:“吃亏的是你,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傅知夏,每次在床上累的都是我,享受的都是你,你……” “霍劭霆!” 傅知夏被他的臭不要脸给弄崩溃了,这里虽然是阳台,也难保不会有人出来,他说的话直接让她的脸烧了起来,她真是没想到,一年未见,这人的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这样的话他作为堂堂总裁是怎么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的? 不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窸窣声,霍劭霆没有遗漏到傅知夏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再度开口:“我……” 他才开口说一个字,女人的手就掩住了他的嘴,拉着他朝着另一边更黑暗的角落走去。 阳台转角的位置有一个洗衣房,这个位置相对安全,一般人不会到这里,傅知夏拉着他走进来,还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过来,才觉得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不是温香软玉满怀,但这样被她的小手捂住嘴,并且两个人同在这样一个私密黑暗且面积不大的空间,老实说,还是很享受的。 女人的脸严肃地转了过来,正色道:“霍劭霆,这里虽然距离宴会厅远,你也别给我乱说话,否则我的银针对你不客气。” 说话间,她已经松开了手,一双小鹿似的眸子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男人懒懒地靠着墙,眯了眯眼眸:“你的银针对我客气过了?” “那是因为你不自重。” 霍劭霆往前走了一步,傅知夏手中的银针一下子举了起来,“霍劭霆,我警告你,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之前不管怎么样的烂账,总之是翻篇过去了。就算沈家再怎么对不起你,你妈妈,也都到此为止了不行么?” “行。” 男人的声音落定很快,傅知夏惊诧地看着他,他深邃的眸子眸色沉沉,内容丰富,像是有万千漩涡,能一下子将她吸入其中。 傅知夏很快别开眼去,原本就是那么一个气场强大有威慑力的男人,此刻这样的目光,更是让人觉得压迫感强,而且那种随时可以左右她思想且让她处于迷茫状态的感觉,她觉得有些恐慌。 “霍总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两清,那么……” “我说的是霍家跟沈家两清,没有说我跟你。”男人的嗓音忽然低沉下来,音色惑人,一字一顿,“你还是要对我负责的。” 傅知夏赶紧心跳的失控,目光更是移开了一些,冷声道:“这个世界上想要对霍总负这个责任的女人多了去了,再说,真的要负责,为什么是我对你?我当初为什么会爬到你床上,你问过陈景兰了么?” 霍劭霆怔了怔,傅知夏冷笑了一声:“觉得奇怪了吧?没有想都你祖母会对着我做这样的事?如果要算这笔账,难道不应该是我么?我本就不想嫁入什么豪门,她不过就是为了那块地,将我设计,让我背负骂名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我足够坚强,我这辈子就被她毁了你知道么?你现在反过来叫我负什么责!” 远离他的视线,果然是能够思路清晰的。傅知夏紧了紧手心,带着孩子,这些事她原本没有怎么让自己去想,但是现在提及到这个话题,心里憋屈是真实的。 陈景兰设计她的时候,根本是想要毁了她的。她根本不会想到她跟霍劭霆还会有之后,他还会对她有所情意,当然,到了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狭小的空间,安静到窒息。男人的黑眸风云变幻,这个,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祖母竟然是这么早就认出了傅知夏,这么早就挖好了一个大坑,当时他也奇怪,当初明明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结婚? 现在看来,是想要那块地而已。 “陈景兰恨沈家,她失去了女儿,行事难免偏颇过激,我不怪她。既然今天霍总说过跟沈家的恩怨到此为止,那么,我这边就先谢过霍总的大人大量。” 傅知夏说着就转过了身,只是手腕片刻便被男人扣住,他只是轻轻一带就将女人拥入怀中:“对不起,知夏,我代祖母向你道歉。你受委屈了。” “……”男人的声音浑厚之中带着颤抖,她觉得胸腔的位置钝痛起来,其实她并不觉得委屈,可是现在怎么就会想哭了呢? “知夏!” 苏慕烟的声音由远而近,傅知夏想要推开霍劭霆,她抬眸:“霍总还是想要再试试我的银针,再不放手我就落针了。” “好。” 他将她抱得更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而他们分开,超过一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个小时六十分钟,每一分钟六十秒,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抱着,不想松开。 “知夏,这一年多时间,你就没有一刻想过我么?” 傅知夏的心重重一窒。这个问题,一直是她拒绝去思考的。她感觉都自己的心跳如雷,像是快要失控一般,努力地深吸了口气: “今天是我认祖归宗的日子,霍总就这么想要在这样的场合闹事么?霍家跟沈家,隔了一条人命,陈景兰有的话是对的,像我们这样,原本没什么感情基础,分开本是必然。” 她盯着男人墨色的瞳,攥着手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我怕爷爷担心。” 霍劭霆握着她肩膀的手有些用力,深褐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清冷的女人:“什么叫没有感情基础,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些过去在一起的日子,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所以你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场闹剧,就是不希望我找到你。这世界上狠心的女人如此之多,也比不上你的冷心绝情。” 冷心绝情? 傅知夏觉得心底的钝痛又重了些,他又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总之双方都是没有可能的了,她知道他的母亲白娉婷在他心中的分量,两家的积怨也断然不可能忽然之间就消失,她还真是不明白他这样来一趟有什么意义。沈家是她的亲人,她绝对不会说因为霍劭霆,就离开沈家。 冷心绝情,确实应该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么? 想着,傅知夏的眸子微微弯了一弯,嘴角笑意清浅,“你说得很对。我们分开一年多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而且,你也要跟薄小姐结婚了不是么?” 仿佛一记闷雷在头顶炸开,傅知夏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有清楚,“男朋友”三个字在头顶天雷滚滚一样,他的脸色有瞬间的灰败,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想过她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过她身边已经重新有了男人。 他的黑眸所有的情绪龟裂开来,扣着她双肩的手再度紧了一分:“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姓名,年龄,籍贯。” 他接话迅速无比,傅知夏简直被他逗笑了:“霍劭霆,你调查户口呢?我们之间……” “傅知夏,结婚证还在我那儿好好地放着,你想犯重婚罪也要看我肯不肯。”他松开落在她肩膀上的手,目光灼灼,“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男朋友不在现场么?” “小语的男朋友已经到现场了,霍总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亲眼去看看。” 门外的声音让傅知夏猛地一惊,洗衣房的门并未关上,沈靑书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拉长,他的目光扫过里边两个人,目光落定在霍劭霆脸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沈家的酒宴并没有邀请霍总,不知霍总是用了什么三教九流的方法混进来的。” 说话间,他的人已经走进了洗衣房,一只手拉过傅知夏,几乎在同时,霍劭霆也拉住了傅知夏的右手,双方对峙不下。 苏慕烟在门前看着这阵势,有些紧张,这霍劭霆分明就是为了傅知夏而来,而沈靑书早就摆明了立场,也早早地做好了防备,那个假男朋友就是防备,原本不想在这个酒宴上公开,但是没有想到这霍劭霆来得这么快。 “来者是客,不管我是用什么方法进来的,沈少的待客之道只是如此?” 沈靑书冷笑了一声:“你对着我妹妹不礼貌,算不上客人。不管霍总以前跟小语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小语以后的生活,沈家会好好照顾,不劳霍总费心。” “她是我妻子,费心是应该的。” “就凭沈家和霍家的关系,你觉得小语成为你的妻子合适么?你心中若是永远都有这样一道坎,我难道让我妹妹做你霍总的出气筒?无论外界传闻你霍劭霆如何优秀,我们沈家都不会把小语交给你,霍总请死了这条心。” “还有,听说你的祖母对小语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权当没有发生。但如果以后你们再做出什么伤害小语的事情,别怪我不留情面。” 手下一空,傅知夏被沈靑书拉了过去,霍劭霆也大步走出了洗衣房,跟在他们后面。 很快就到了宴会厅门前,傅知夏看向霍劭霆,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比她先一步走进了宴会厅。 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剪裁立体,做工精致,虽然不是礼服却也足够撑得起这样的场面。如此高大英俊的男子在门前随意一站,便吸引了一票名媛的视线。 “这人谁啊?长得好帅!” “是啊,粟城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青年才俊,有谁认识么?” “我看着气质比沈靑书还略胜一筹。” “谁说啊,靑书更有书卷味,两个人气质不一样,但是不分伯仲,都好看。” “……” “……” “霍劭霆,你觉得这样的场合你进去合适么?”傅知夏压低声音,看着男人的目光在场内扫视了一圈,重新落到她脸上。 他想起刚刚她说的话,今天的日子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他拧了拧眉:“你不想我出现?” “废话。”苏慕烟在后边低声说道,“这里面都是商界精英,不能排除会有人认识你。知夏今天才认亲,又被爆出之前的事,你觉得会好?” 霍劭霆沉默了片刻:“你如果不想我出现,那我就不出现。” “我改天去沈家登门拜访。”他的目光扫过沈靑书,又落定到傅知夏脸上,门前的灯光亮了一些,可以看到她粉嫩的脸颊,唇瓣上的色泽因为刚刚的亲吻已经不太均匀。 意识到他的目光落定在她脸上,确切地说是唇瓣上已经许久,傅知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就听到男人的声音沙哑地响起:“这里,补个妆。” 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唇,傅知夏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一年未见,他的恶劣程度真的是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不需要为了避开我而特意找个男朋友,这样对她也不公平。沈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苏慕烟看着已经转身往前的男人,又看看脸色绯红的傅知夏,轻轻叹了口气。 这摆明着郎有情妾有意,沈靑书是要棒打鸳鸯? 自己木头疙瘩一样也就算了,这是要把自己妹妹的幸福亲手葬送的节奏啊! “人已经走了,男朋友不用出现了吧?”苏慕烟扶额,“虽然那男的长的是不错,不过跟霍总比比,随随便便就给比下去了。老实说,我看霍劭霆对知夏也是挺真心的,就不给人家一个机会,顺带把你们沈家跟霍家的关系也给整理清楚了?” “他就算想要追回小语,也没有那么容易。没有吃过苦,就不懂珍惜。” 沈靑书边说着边走进了宴会厅,苏慕烟听着这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说的可不就是自己? 她咬了咬唇,抬眸就看到沈靑书面前围满了女生,明明她跟他一起下楼的,这些女孩子还真是不知廉耻,有几个人都恨不得倒到他怀里。 苏慕烟咬牙,忿忿地说:“知夏,你看到没,你哥哥可真够双标的!就我看来,霍劭霆比他好一百倍,自己连女孩子都没有追过还拼命想让别人受苦,哪有这样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三)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0 粟城的雨水在沈家这场酒宴之后时候都消失殆尽了,接连了几个星期的明媚阳光,万物生长,沈家老宅的春光更是明媚迷人,随处可见或黄或粉的花海,一片片的草药,沈万年原本就是个爱花惜草之人,对于种植有着非比寻常的热爱,整个老宅就是一个种植草药的基地。 傅知夏在老宅住在二楼,沈靑书在三楼的房间,而暂时住在老宅的苏慕烟,房间就在傅知夏的隔壁。两个人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所以两个姑娘平日里的话题聊也聊不完,加上照顾孩子,所以傅知夏的生活实在是充实。 充实到那日霍劭霆的到来,仿佛就是一个梦境一样虚无。她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的动机,他的内心,原本以为他会隔三差五地过来一趟,半个月过去了,他根本没有出现,所以沈靑书跟她准备的那个男朋友都没有派上用场。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令人舒适,傅知夏推着小推车在老宅后园里走着,白色的蕾丝虚虚地挡住阳光,小商陆的胖乎乎藕节一般的小腿不消停地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推车子的傅知夏,不时咯咯地笑着。 “这么小就懂拍马屁了你!我是你干妈,你冲我笑笑!” 苏慕烟将脸挤到他面前,小商陆一下子把头扭到了一边,气得苏慕烟双手叉腰:“你这臭小子,信不信等你长大揍你!” 她正挥了挥拳头,小商陆又转过头来,冲着她咯咯地笑。 苏慕烟的心一下子软了,看着这个粉嘟嘟的团子,拉开蕾丝伸手就摸了摸他的脸。 两人在修葺整齐的草坪坐下,苏慕烟拆开推车,拿着摇篮放到坐垫上,彼时微风正好,淡淡地拂过脸颊,她托着腮帮看看傅知夏,又看看小商陆:“知夏,你真不准备给霍总一个机会?” 傅知夏笑了笑:“那天不都说清楚了么?” “可是小商陆需要爸爸,有谁会比霍劭霆更合适?毕竟他是他亲生父亲。就算靑书对你好,那还是不一样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这一点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太重要了。” 傅知夏拧了拧眉,就近三天,苏慕烟一直在她耳边敲边鼓,一直在说霍劭霆的合适和霍劭霆的好,她眯了眯眼:“霍劭霆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慕烟心中一紧,赶紧躲开傅知夏的视线,呵呵笑道:“这哪有什么可能,我跟你一样足不出户,就算他要收买我,也没有机会啊!” 苏慕烟这话其实说得有些心虚,事实上,上周霍劭霆就找人联系上了她。那位姓宋的男人虽然看着刻板,但是言语能力很强。他不过跟她谈了半个小时,她眼前就出现了霍劭霆旷世好男人的形象。一直都知道傅知夏性子清冷,面对事情冷静得可怕,所以当初在学校里有那么多男生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就是不在意,想到霍劭霆这样堂堂男神,也着实挺心疼的。 毕竟人家找了她那么久,放弃了薄菁那样家世的女人,也足够真心了。 想到这点,她怎么都心里畅快。 说到最后,宋助理将苏萸的照片朝着她面前推了推:“因为少夫人,霍总对苏小姐的家事也有了一些了解,这位苏萸小姐,霍总会好好查。还希望苏小姐在我家少夫人面前,能为我们霍总美言几句,霍总对少夫人的情感,我们都看在眼里,真心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留遗憾。苏小姐作为少夫人最好的朋友,一定也希望他们误会消除,和好如初吧?” 苏慕烟点点头:“那是自然。” 苏慕烟低头看着小商陆,轻轻摇着摇篮:“你还是跟从前一样,面对感情冷静理性得可怕,如果你哥对我有霍总对你的十分之一,我早就乖乖扑过去了。面对这样的男人,傅知夏,你的定力哪儿来的?” “我大脑构造跟你不同,你是恋爱脑。” 苏慕烟扫了她一眼,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傅知夏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恋爱脑,她都是引以为豪的。现在,她感觉要好好思考人生。 沈靑书根本对她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是因为爱么?应该是因为责任吧?如果是从前,不管是什么原因沈靑书愿意娶她,她都甘之如饴,现在她感觉心态不一样了。 暖洋洋的日光中,小商陆很快睡着了。苏慕烟抬头看看日光:“知夏,小商陆睡着了,不如把他交给林妈,我们出去走走吧?都多久没有逛街了,我想去买点衣服,给小商陆也买点。” 逛街她原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想到小商陆,那劲儿又都提了起来。小商陆长得快,确实是可以帮他买点衣服还有其他用品了。 两人跟沈万年说了一声,沈万年呵呵笑道:“是该出去走走,你们都还年轻,让张叔开车送你们过去。” 张叔将车子开到粟城最为繁华的清波路,那是粟城最为高端的商业街,几座购物大厦相连,都是顶级奢华品牌。 苏慕烟挽着傅知夏的胳膊,一连转了几家店都没有挑到合意的,于是两个人就逛到了母婴用品区。 母婴用品区的色调都是淡淡的粉粉的,给人很舒心的感觉。傅知夏给小商陆又挑选几套衣服,口水巾,纱巾等用品,又准备到前面去选一个睡袋。 没想到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人。 苏慕烟正想要抬头道歉,头顶的声音就暴戾的响起:“你有没有眼睛!” 那声音无比熟悉,苏慕烟眯了眯眼,果然看到了薄斐那张嚣张惯了的脸。 她竟是到了粟城! “是你?”薄斐漂亮的眼眸轻蔑地扫过苏慕烟,再度落到傅知夏的脸上时,极度震惊。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轻笑了声:“物以类聚,果然。” 她的嘲弄之意溢于言表,薄斐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恨不得那话带着刺儿扎你满身才满意。 “物以类聚,那是自然。像薄小姐这样彪悍的性子,一般人可是聚不上啊,就连逛街也都是一个人。” 苏慕烟轻轻巧巧地笑着,微微侧着脑袋,薄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也跟着提高:“苏慕烟,你一个坐过牢的,在我面前拽什么拽!” 这话杀伤力强,薄斐的声音很高,引得了路人的注意,对于“坐过牢”几个字,大家本能地有着异样目光。 “慕烟已经无罪释放了,薄小姐是上京人,对于粟城的事情不清楚也无可厚非。不过下次说话之前,请调查清楚事实,否则,我哥哥会告你诽谤。” 薄斐脸色猛然一变,她是听说沈靑书在不久之前的酒宴上带上了苏慕烟做女伴,但是沈靑书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说他爱上苏慕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之前她们两个是情敌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对谁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清冷。 薄斐攥了攥手心,想到薄菁,心里的怨恨又增加了一层。 她们薄家姐妹是生生地被眼前的这两个女人给打败了么?霍劭霆没有选择姐姐,甚至连大哥的面子都不给,都要等这个女人;而沈靑书……竟然愿意选择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了的女人结婚? 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恨一波接着一波,急剧涌上。 “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个哥哥,我看这事儿蹊跷得很。傅知夏,我看你这个沈家大小姐不要跟苏慕烟一样坐不到头,到时候可是让人笑话。” 她的目光落到了傅知夏手里提着的袋子上,眸光一亮:“哟,买了那么多婴儿用品啊?不会是自己的孩子用吧?……” 她眯着眸子,啧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这么不甘寂寞啊?才离开霍劭霆多久,就跟别的男人生孩子,我说那个霍劭霆就是瞎了眼,放着我姐那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要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薄斐!”苏慕烟厉声喝道,“你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可是坐过牢的人!” “跟我比声音大是么?”薄斐的声音压过了苏慕烟的,双臂抱胸,冷笑着道,“我出门可是带保镖的,你以为你还动得了我一个手指头?” 她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点头:“二小姐。” 薄斐的纤纤玉指轻轻一点:“这个人恐吓我,我要她给我道歉。”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霍地转过身来,眼神极具压迫力地看着苏慕烟:“请你跟我家小姐道歉。” 说的时候有个“请”,可是半分都没有请的意思。 “我一个字都没有说错,我道歉什么?”苏慕烟摊了摊手,对着薄斐嗤笑,“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你还能当众打人不成?你薄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别拿这个唬我,我可不是姐姐。傅知夏是沈靑书的妹妹,我是不会对她怎么样,你可就不同了。”薄斐吹了吹指甲,优雅地别过秀发,“苏慕烟,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那个我不怎么看在眼里的苏家都帮不了你了,我凭什么不敢打你?” 她话音刚落,扬起的手便“啪”地一下落在苏慕烟脸上,动作之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苏慕烟抬眼就看到薄斐得意的目光,她轻笑了一声,扬手也朝着薄斐脸上打过去。 一来一回两个耳光,时间上相差不到三秒,傅知夏想要上前的时候,就被苏慕烟扣住了手腕:“知夏,这是我跟她的事,我自己解决。” 傅知夏抬眼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人家带着保镖,自己解决,那可吃亏了去了。 她拿出怀里的银针,看着抬步走过来的保镖,正要上前,就听到男人沉稳威慑的声音:“什么事?” 四周原本已经围上来一些人,现在又统统散出一条道来,傅知夏抬眸望去,呼吸一下子窒住了。 她觉得眼皮跳了跳,抬眼望了望窗外的阳光,再度收回视线时,男人已经站到了她身旁,却是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淡淡地望着前面那个直直站在苏慕烟面前的保镖。 “薄小姐。” 霍劭霆的神色和声音总是跟从前一样不辨喜怒的,傅知夏看着薄斐同样诧异的脸,不由想起了薄菁第一次跟着霍劭霆进入宴会的场景。 “没想到,粟城也有霍总的公司,霍氏的生意这是做得越来越大呀!”薄斐噙着笑脸,嘲弄地勾着嘴角,“没想到霍总对上京这样的地方没有想法,反倒是要到粟城来发展。粟城这地方,不是比海城还小么,不知道霍总做生意的眼光在哪里!” 双方安静片刻,忽然后面插入一个声音,宋寅恭恭敬敬地对着傅知夏唤道:“少夫人。” 傅知夏只觉得眼皮一紧,想要解释,又觉得现在解释过于矫情,且不是时候,也就礼貌地对着宋寅笑了笑。 薄斐也听到了这声称呼,冷笑了一声,抱着双臂的手放下,挑了挑正纹绣好不久的烟雾眉:“是你的商场管理不当,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我带着保镖只是自保而已,怎么,这都有问题?” “你这是自保么,你是打人!”苏慕烟一看到霍劭霆,马上有了底气,这人为了傅知夏竟然把粟城最高端的商场给收购了,她作为傅知夏的闺蜜,安全还是极度有保障的。 不对,除了傅知夏的闺蜜,她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他们之间的红娘。所以霍劭霆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也动手打了二小姐。”保镖语气冷硬,这二小姐脸上有伤,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了。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就扯平了。相信薄小姐过来是买东西的,也不是找不痛快的。” 薄斐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傅知夏手中的袋子,眸光一闪,笑道:“霍总,我知道傅知夏作为你的前妻,你偏袒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只是觉得你啊,这绿帽子被戴得如此之快,你心里就不憋屈?她离开海城才多久,孩子都生出来了。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也值得你放弃我姐这样的女人,霍劭霆,你是不是瞎?” 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众人的目光全数朝着傅知夏身上望过去,傅知夏正要开口,就看到身侧的男人朝她悠悠然看了过来:“既然知道我偏袒她,那么薄小姐对着我说这些,是不是显得太没有脑子了?” “……”薄斐气极,一双漂亮的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霍劭霆的眸光只是落在傅知夏身上,淡淡地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们的儿子?” “……” 薄斐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看到男人冷然的眸子望过来:“薄小姐是外人,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很清楚。第一,傅知夏不是我的前妻,我们没有离婚,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第二,孩子是我的,小名小包子,大名霍商陆,是个儿子,快四个月了。” “……” 傅知夏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是如何得知小包子的?为何会连孩子的大名小名月份都如此清楚?而且看他笃定的样子,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小包子不是他的儿子,他一直都在调查她? 沈靑书明明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很好的,如果他去查也应该照着他设定好的轨迹,他怎么就这样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霍总,枉你聪明一世,这个女人随随便便一说你也能信?孩子不过是想要她绑住你的方法罢了,有了孩子,离婚自然是难。” “薄小姐又说错了。” 傅知夏觉得这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灼热得让人不安,她下意识别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神思清明一些。 薄斐看着霍劭霆的眸光,心里不觉一颤,这男人看着傅知夏的时候是深情款款的,对着自己的姐姐,从来都是公事化的眼神。 “现在是我想要绑住她,不是她要用手段绑住我。是她不想要的我。” 后面一句话说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个个都看向了傅知夏。 “不是吧?我没听错?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有女人不想要的?” “是啊,霍劭霆啊,有钱有势不说,那张脸看着都是养眼啊,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的男人,这女的眼睛没毛病吧?” “没听人家说,是夫妻?八成是闹了什么别扭。” “这种优质男人还跟他闹什么别扭啊,闹闹就得了,跟这样的人矫情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真要是被别的女人惦记上了,有她哭的!” “……” “……” 周围的细言碎语陆陆续续地落到耳边,傅知夏觉得脸上都开始有了热度。她转过身子,想要朝着另一边离开,脚步还没迈出,男人就站到了她面前。 “这里的商场是自家的,喜欢什么拿去就是。” “……” 霍劭霆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宋寅把黑卡塞到了苏慕烟手中,对着傅知夏道:“少夫人,您的卡请收好。” “……” 苏慕烟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副卡,激动地走到傅知夏身边压低声音:“是副卡啊知夏!男人把副卡给你就相当于把整个身家都给你了,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复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逢(四)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1 傅知夏整个人都是蒙圈的,就看到周围的人朝着她围拢过来。 “刚刚那位,是你前夫?哦不对,没有离婚,是老公。”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语重心长地摇头,“姑娘,你可不能这样啊,这么优秀的男人放弃了,你会后悔死的!你瞧瞧,人长得又帅,又有钱,你怎么还不要呢?” “就是说啊,如果我们家女儿有这么一个女婿,我还不把他捧上天?你别看你现在年轻,我们女人青春短暂,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殿了,就别摆什么架子了!” “姐姐,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可不要作。这样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了,你可别哭!” “我认出了他就是霍劭霆啊,海城神话般的存在,你也太能了吧?看来我们粟城美女有魅力,再晾他一段时间也还是可以的,不过时间太长了,男人可没有这样的定力,火候还是要自己把握的。” “孩子终归是两个人的,怎么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呢?你问过孩子的意思吗?孩子的父亲去看孩子还需要经过你同意,你最终这是害了自己的孩子知道么?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多么重要,别以为你的母爱就能给他全部。” “是的呀,小孩子长大以后会怨你的……” “……” “……” 苏慕烟挽着她在人群中挤出来,身后的那些声音还在持续。 转角又到了女装区,阳光透过全落地的窗子照射进铺着绣花地毯的过道,苏慕烟正要把副卡朝着她怀里塞去,抬眼又看到霍劭霆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一行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也是,他是来看看自己买下的商场的,走过来走过去的,碰面正常。 “我去个洗手间。” 傅知夏觉得脑子有些乱,不太想跟他碰面,这人现在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这两次的见面都推翻了她对他原先的认知。 酒宴上忽然出现,而后又消失,距离现在感觉也有大半个月了,今天莫名其妙地说上这么一大段话,听起来自己倒像是个受害者。 傅知夏想着,心中有些忿忿,她朝着左边的转角一路走去,对着镜子深吸了口气,洗了把脸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张纸巾。 她整个人愣了一下,那只大手就开始擦去她脸上的水珠,动作小心而又轻柔。 傅知夏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霍劭霆依然俊美无俦的脸,声线没有起伏地说了句:“谢谢。” 说罢转身便往前走去,只是手腕很快就扣住拉着入怀。 傅知夏恼了,抬眸瞪着男人:“霍劭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霍劭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现在是白天,能清晰地看到她柔美的脸,比之前圆润了一些,更有气色,肌肤白嫩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就算是杏目圆睁,整个人也透着一种娇憨的姿态。 他的手不觉就抚上了她的侧脸,丝绸一般的手感,他还来不及喟叹,就被拍开了手,女人眯着眸子:“霍总是还想试试我的银针?” “不想。”他嘴角轻轻勾着弧度,褐色的瞳如同深潭,“我只想见见我儿子。” “……”傅知夏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看着眼前这张脸,就仿佛看到了小商陆。难怪苏慕烟总是说小商陆跟霍劭霆长得极为相像,这么小就有了他的模子。 “你凭什么笃定那是你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知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辩驳,不对,是不想在任何话题上跟他废话。那人却是跟了上来,拦住了她:“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不敢带我去看一眼?” “霍总的逻辑让人费解。既然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犯得着看么?”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视线牢牢地锁着她那张清冷的脸,最后叹了口气:“都听你的。” 傅知夏才酝酿而起的怒气被他四个字都打散了,他凝视着她,眸光中温柔缱绻交缠:“那日听到你跟祖母的对话,我很震惊,不可否认也很生气。你明明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一直不肯说。就算怀着孩子,也要想方设法离开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究竟为什么你会这样铁了心地要走,丝毫都没有顾念我们的夫妻情分,这些日子,我有些想明白了。” “……”傅知夏疑惑地拧眉,却见男人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们的开始不是那么愉快,所以你对我并不信任。我们之间缺少了恋爱的过程,所以前段时间,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会到霍氏在粟城新成立的分公司任职。” “……”粟城的分公司?刚刚薄斐说得没错,粟城虽然发展也快,但是跟海城相比,却是比不上海城的小城市。 “你先逛,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他摸了摸她如凝脂一样的脸,便往前走去。 傅知夏站在原位半晌,才甩了甩头,走出弯道的时候,苏慕烟已经等在那里,暧昧地冲着她眨眼睛:“刚刚我看到霍总了,他追你追到洗手间了啊?” “也是碰巧。” “世界那么大,哪有那么多的碰巧?我看事事都不是碰巧,霍总创造的偶遇吧?” “……” 、 “说真的,你考虑一下霍总,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了,他还是不错的。如果说他都愿意巴巴地追着你过来了,那么说明你们沈家跟霍家的恩怨一并消失了啊?那不是好事吗?” 苏慕烟追着她问,傅知夏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但是陈景兰怕是跨不过那道坎的,而我哥哥又不想我受委屈,所以……” “所以这件事情跟霍总没有关系。”苏慕烟拱起了嘴,“这些都是外因,都能解决,只要你们两个情比金坚。不对,最主要是你,你虽然是学霸但是谈恋爱是妥妥地不行啊,刚刚那些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要霍总,那是眼瞎。” “苏慕烟,你跟谁一个阵营的呢!”傅知夏竖起柳眉,作势就要追上去,苏慕烟咯咯笑起来,扬了扬手中的卡,一下子将卡塞进傅知夏包中,“我只知道,如果你哥能给我这个,我早就扑过去猛亲了!” 两人走出商场,来到一家甜品店,点了两杯奶茶和几个小蛋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和着微风,喝着奶茶,多久没有这样惬意的心境了? 苏慕烟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小块蛋糕,目光望着窗外无边的春色,这个时节的粟城,空气中都带着花香,各种造型的花团在街道之中增添了不少亮色,使人一见便是心情愉悦。 “知夏,认真的,像霍劭霆那样的男人,你是怎么舍得离开他的?” 傅知夏眯了眯眼,认真地看着苏慕烟:“你不觉得这些天你已经很多次提到这个人了么?” 苏慕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落到嘴里的珍珠Q弹满是嚼劲,她嘿嘿笑了笑,决定不再瞒她,便道:“因为你老公找人贿赂我了。” “……” “当然,我是你朋友,不是那么容易贿赂的。”苏慕烟拍着胸脯,“那个他身边的宋助理,你知道么?” “宋寅?” “应该就是他。他找到我,跟我说了他家总裁自打你离开之后的状况,我听着听着心就软了。你离开之后,他因为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只知道工作,就大病了一场。这病了也不住院,就生生折腾自己,每天不要命地工作。你说,他是在工作么?不是的,他是在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你。思念一个人,那种滋味你不知道,我是清楚的。” 苏慕烟说着,眼神便暗淡下来:“思念这种东西啊,最是噬心蚀骨,不过你说难受吧,却又是因为有了这份思念,感觉自己才能活得下去。所以,我是太懂霍劭霆这种心情了。现在想想,你跟沈靑书到底是一家人,都那么冷心冷情,怪让人寒心的。” “那日他听到他祖母跟我的对话,之后就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的,从来没有问过事情的原委,就把她祖母心脏病发怨恨到我身上。他就不冷心冷情么?小月制造了那场车祸,很多人认为我死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但是那之后薄菁不是一直围在他身边打转么?我怎么就变得比他更冷心了?” 苏慕烟耸了耸肩:“但是薄斐刚刚也说了,他没有要薄菁,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你。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粟城了,不是么?” “两家的矛盾不解决,都是空谈。慕烟,你刚刚说了,我很理性。确实,我就是这样想的,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两个人而已,如果有什么疙瘩一直存在,以后也不好开心的。我不想以后他后悔。” 苏慕烟拿着手机随意地点着,一边点着头:“好吧,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这事儿,霍总会为你解决好的。” 她笑眯眯地收起手机,已然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发送了出去。 两个人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时候傍晚时分。小商陆喝了林妈冲泡的奶粉,正高兴地挥舞着拳头。 傅知夏将买来的衣服朝着小商陆身上比了比,哪一件都那么好看。 “林妈,今天晚饭吃什么?我怎么看到厨房好像很忙的样子?”苏慕烟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随意地问道。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老爷子来了客人。” “哦?爷爷好像很少见客的。”傅知夏回忆了一下,自从她认亲之后,都没见沈万年见过谁,不由有些好奇。 林妈一边逗弄着小商陆一边笑着:“是一个年轻人,长得那叫个俊,跟我们少爷都不相上下。我也是觉得奇怪,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要找也应该找少爷的吧?” “咦,小姐,”林妈想到了什么,不由笑道,“该不是哪家青年才俊上门来提亲吧?沈家的生意老爷子都交给靑书了,自然不会去打理,不过小姐的婚姻大事,找老爷子还是错不了的。” 苏慕烟噗嗤一声笑起来,连连点头:“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林妈你看到那人了,你觉得跟我们知夏配得上么?” “样貌上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人品么……老爷子识人,这人品到底如何,我看老爷子一双眼睛定能看得出来。” 小商陆应景地咯咯笑了几声,林妈走过去抱起了他,点了点他的小嘴:“小包子,你也能听得懂啊?是不是想要爸爸了?” “我好像听说老爷子已经留他吃饭了,待会儿你们也能看到。苏小姐,你也帮着小姐看看那人行不行,如果凑合着我们就不要。小姐漂亮能干,一定要一个定好的男人配才行。” 傅知夏淡淡地笑着:“林妈,这不是你的猜测么,我看就不是这个事。你别乱猜了,免得到时候人家尴尬。” 苏慕烟看了傅知夏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道:“拿着霍总的标准去看人,我估计你也是看不上的。” *** 书房。 古色古香的茶桌上,精巧的紫砂茶具有序地摆放着,淡淡的茶香溢出,整个房间很快就弥漫开茶的味道。 沈万年除了喜欢花草,茶道也是十分精通的。 他将沏好的茶水端到霍劭霆面前:“霍先生,请品尝。” “沈老客气了。”霍劭霆站起身来,接过茶水,态度礼貌恭敬。 沈万年不由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傅知夏跟他的关系摆在那儿,他也是去调查了一些他的事情的。在海城,他算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商界上的名气响当当,今天能跑到老宅来,他有些惊异,也在意料之中。 若是对傅知夏足够在意,那么他便会来;若是放不下曾经,那么他便不会。因为他不了解霍劭霆的心思,所以两种选择都有可能。 但是今天他来了,他的意思,他该是懂了。 沈万年轻啜了一口茶水,笑道:“听闻霍先生是海城的名人,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老头子很是意外。” 霍劭霆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是见过沈老的。这么多年不见,沈老还是跟当年一样精神矍铄。” 沈万年哈哈大笑起来,霍劭霆能来,他就已经心情大好了;现在他不仅人来了,还对着他真心实意的恭维,那么只能说明自己的孙女在他眼中,万分重要。 “霍先生真是会说话。”沈万年笑着,又叹了口气,“这时光如流水,逝者如斯,转眼之间那么多年过去了,但我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跟霍家人再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不过霍先生今天前来,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何事?” “沈老应该清楚。” 沈万年看着霍劭霆认真的眸色,点点头:“想当年,我跟你的祖父祖母都是极为要好的,现在想来也是许多年都不曾见面了。你母亲的事我们都感到很难过,霍先生现在是已经释怀了么?” 沈万年看着霍劭霆,注意着他的眼神变化,只是那深潭似的眸子却始终看不出什么。 “说释怀其实并没有,但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沈万年再度呷了一口茶,等着他说下去。 “沈老刚刚说了,霍家和沈家一直都是交好的世家,可是因为那场宴会上的丑闻,便从此没有了联系。这件事情对两家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母亲的死,论直接原因,也确实归结不到沈家。当初这事听着也有蹊跷,难道沈老当时就没有好好去查查?” “查了。”沈万年放下杯子,“是沈均查的,也没查出所以然来,后来我听他说可能就是吃错了别人下药的东西,但是结果已经造成,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就你祖母那性子,也听不进什么解释。” “我母亲的死,这件事是个引子,但是最后逼着她走上绝路的,怕也不是这件事。沈老,”霍劭霆的声音顿了顿,墨黑的瞳翻滚着情绪,“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要化解两节的仇怨。不知沈老是个什么意思?” 沈万年听得心中一喜,是他沈家亏欠别人,他自然做梦都想要化解的。今儿个霍劭霆这样提出来,他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有了精神,连目光都清明起来。 “霍先生年纪轻轻,有如此度量,让人佩服。”沈万年端起茶杯的手有些颤抖,“那么我就以茶代酒,先敬霍先生一杯。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霍家愿意跟沈家何解,改日我就算是负荆请罪,心里也是宽慰的。” 两个杯子轻轻碰了碰,沈万年含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霍先生这次来,更重要的是为了小语吧?” “小语不肯见你,多半是因为霍家和沈家的关系。她哥哥也就是怕你因为这个欺负她,所以不愿意你们接触。小语的孩子是你的,她从霍家出来的时候就怀着身孕,我也就是想啊,如果你们这两孩子因为之前的那点破事分开,实在是太可惜了。今天你能这样过来,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丫头在你心目中有分量!这样,我也就放心把她交给你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重逢(五)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2 暮色渐浓,已经到了晚餐饭点,想到林妈的话,傅知夏有些头疼。这豪门之中的婚姻,多半都是利益驱使,真心这种东西在权势和金钱之下尤为珍贵。她绝对不相信自己是有什么非凡的魅力,能让人一见钟情。 “小姐,去吃饭了,小商陆交给我。”林妈见傅知夏还抱着小包子,“人家第一次来,带着孩子多没礼貌。不管这人是不是为了提亲来的,来者是客,我们沈家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应该有的。” 林妈寥寥几句就打断了傅知夏的念头,苏慕烟冲着林妈数竖了竖大拇指,拉着傅知夏的手朝着餐厅走去。 “人家一来就想用儿子去断了别人的念头,人都没看到呢!万一是谈生意的呢,不是失了礼节?” 苏慕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两人来到圆形的红木餐桌前,数了数碗筷,发现不止多了一副。 “曲婶,今天有这么多客人么?” 曲婶笑着从厨房端出一盘菜来,笑呵呵道:“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老爷子有客,少爷也有客,老宅有阵子没那么热闹了。” “辛苦曲婶。”苏慕烟笑眯眯的吸吸鼻子,“曲婶的手艺真好,色香味俱全,我看以后来蹭饭的人会越来越多。” “苏小姐就会夸人。我这手艺啊,比不上小姐。” “薄小姐,这边请。” 跟林妈一先一后的声音落定的时候,苏慕烟觉得自己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薄斐噙着微笑在沈靑书身侧,跟同他一起走过来。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衣服,是一套鹅黄色的春装,正衬得她肌肤粉嫩,青春洋溢,耳垂上耳线的碎钻,闪着耀眼的光泽 傅知夏眯了眯眼,再看向苏慕烟,她虽然在笑,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这人是谁啊?少爷从来没有领过女人到家里……”曲婶自言自语,打量着一脸明媚的年轻女人,想到苏慕烟,很快住了口。 他们下人口中准少奶奶,不是眼前这位暂时居住在沈家的苏慕烟苏小姐么?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个年轻靓丽的? 不过仔细想想,少爷也没有公开承认过什么,也有可能是暂时让苏小姐住着,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毕竟现在的沈靑书跟以前不同了,他斗败了沈昊成为了沈家家主,而苏小姐似乎已经不是苏家大小姐,这之间的背景若是相差悬殊了,这婚事可真是悬。 “真是有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薄斐双手环胸,手里的手包亮闪闪的,她侧了侧头,看着苏慕烟,“没想到,苏小姐是这里的常客,也在这里用餐么?” “慕烟不是客人。”傅知夏代替苏慕烟回答,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薄小姐是客人,里边请。” 薄斐狐疑的目光落定在苏慕烟脸上,又看看沈靑书,娇俏地笑道:“靑书,听说你认了妹妹了,真是恭喜。傅小姐,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沈小姐,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黑色的盒子精巧别致,上面有烫金的立体字样“VQ”,薄斐的微笑恰到好处:“就一点心意,沈小姐如果不收下,我会很不开心哦!” “谢谢。”傅知夏接下她手中的小盒子,就听到“咦”的一声,她抬眸看向薄斐,薄斐唇边的笑容扩大,看着她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今天还真是好巧,所有见过面的人,又见了一次面。” 傅知夏还没有弄清她眼底忽然而起的笑意是为何,身侧的苏慕烟就扯了扯她的袖子,她顺势转身看过去,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头顶。 如果不是出现幻觉,她怎么可能会在沈家老宅看到霍劭霆? 并且,她就在沈万年的身边,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看沈万年的神色,应该是愉悦的。 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错乱,沈靑书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那两人走过去,到沈万年面前时,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爷爷。” “靑书也回来了,这位,不用跟你介绍了吧?”沈万年笑呵呵的,心情大好。在书房里跟霍劭霆聊了一阵子,觉得这年轻人不仅皮囊好,更是有胸襟和气度,是个不错的人才。 “霍总。”沈靑书微微颔首,“不知道霍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半个月前的酒宴上,我记得把话说清楚了。爷爷年纪大了,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谈。” 霍劭霆眯了眯眸子,这个大舅子对着他向来都是不喜的,他英挺的眉微微蹙起,轻笑之中眸光却是尖锐:“有的事,只适合跟长辈说。” 沈靑书直觉的眼皮一跳:“哦?不知道是什么事?” “劭霆这是想媳妇,跟爷爷诉苦来了。”沈万年抬眼看着餐厅里站着的傅知夏,脚步迈开,“去,先吃饭。那个姑娘看着面生,靑书,你带来的朋友么?” 还不等沈靑书回话,沈万年又呵呵笑道:“今天可是热闹了,我们老宅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劭霆,你今天可得陪爷爷喝几杯。” 沈靑书一下子愣了,这霍劭霆跟爷爷之间,也能忽然之间有这样融洽的关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沈家以前有对不住霍家的地方,爷爷也不能拿小语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吧? 他不太客气地看了眼霍劭霆,那人的目光已经望到了傅知夏身上,黑眸粘稠着类似温暖的色泽。 老宅一下子多了两个人,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个娇俏可人笑靥如花,一桌子人站在那儿,大家的心情都是不平静的。 “知夏,我最喜欢吃螃蟹了,我坐这儿。” 苏慕烟眼疾手快地将傅知夏推到了霍劭霆身边,只不过这么一换,坐在沈靑书旁边的就是薄斐了。 沈靑书眉眼微微沉了沉,不知道是因为苏慕烟,还是因为傅知夏坐到了霍劭霆身边。 作为傅知夏的哥哥,他是反对傅知夏重新开始这段姻缘的。。且不说他们的开端多么不愉快,就单单两家人这样复杂的关系摆在这里,他也不太信得过霍劭霆。 现在看似上心,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像他妹妹这种的,也不愁嫁不出去,总之就是要找个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人。 薄斐欢天喜地地坐下,抬头就看到沈靑书的侧脸,心跳立马扑通扑通地加速起来。她提了提裙摆,更为端庄地做好,抬眼的时候正巧看到苏慕烟看过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左右不过就是个失去靠山的人,靠着一个傅知夏难道真能登堂入室不成?之前的感情摆在那儿,沈靑书从前都不会多看苏慕烟一眼,现在不过就是可怜她而已,什么不是客人,她就是个客人! 沈万年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看得出来很是高兴,他看着傅知夏,笑道:“小语,爷爷今天带来的朋友,你应该认识吧?” “……”傅知夏脸上看去很淡定,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做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该喝口酒庆祝。除了小语,每个人都要喝几口。这酒好入口,味道醇,曲婶,给每个人都满上一小杯。” “爷爷,我开了车过来的。” 他竟是也开口叫“爷爷”了?傅知夏瞪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抓住了她桌子下的小手,傅知夏正要挣脱,就听到沈万年的声音:“开车有什么关系?我们沈家是没有房间么?如果喝醉了,就在这里留宿一晚。” “……” 傅知夏猛地抬眸,眼角的余光看到身侧男人得逞般的微笑,他紧了紧她的小手又松开,声音温润:“谢谢爷爷。” 一边的薄斐心底也乐了,如果说霍劭霆可以留宿,那么她要是喝醉,自然也是可以留宿的。 她悄悄看了一眼沈靑书,发现那男人正目光冰冷地看着霍劭霆:“霍总暂住哪儿,可以让司机送你。” “那多不方便,左右一个晚上,还是住在老宅。” 沈万年发话,沈靑书也没有再辩驳。他实在不太明白,爷爷看到霍劭霆怎么会高兴成这样,当他妹妹没人要么? 苏慕烟自然是发现了沈靑书的不喜,很快岔开话题,她脑子活络,口才又好,几句话就把餐桌上的气氛给调起来了。 “慕烟,你可真是我们沈家的开心果,以后靑书要是娶了你啊,生活也不会那么沉闷了。” 沈万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是薄斐面前的小碟子摔到了地上,她刷地一下站起,后面的小女佣正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一个碰撞,那滚烫的汤就这样洒到了薄斐的身上。 小女佣直接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薄斐柳眉倒竖的样子,沈靑书拉开薄斐的身子,语气是有些关切的:“你怎么样?烫着了么?” “我去看看。”傅知夏不太想跟这个时刻扰乱她呼吸节奏的男人在一起,想要借机离开,就听到沈万年说道,“靑书也懂医,就让靑书带着她去药房看看好了,我们沈家的烫伤药效果很好。薄小姐,你赶紧跟靑书去上药。” “薄小姐怎么说都是女孩子,我跟着去,方便点。” 苏慕烟笑嘻嘻地起身,几步跟上了他们,还关切地扶着薄斐。 薄斐恨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苏慕烟一眼,苏慕烟回敬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话,伤在这么敏感的位置,怎么能让男人带着她去呢?谁知道这位薄家二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三个人一走,餐桌上就只剩下傅知夏,霍劭霆和沈万年。沈万年看着傅知夏不太好看的脸色,拿起酒杯对着霍劭霆道:“劭霆,这杯酒爷爷敬你,谢谢你能接受沈家对霍家的道歉。” “爷爷,您言重了。”霍劭霆举起酒杯,一杯酒很快入喉。 傅知夏整个人有些懵,她琢磨着沈万年话中的意思,这话听来,是霍劭霆主动到沈家来求和? 沈万年叹了口气:“说起来,还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个时候我跟你祖母都还年轻,也常常会出去弄杯酒喝。如果你祖母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也要好好地跟她喝一杯。” “会有那么一天的。” “……”傅知夏拿着筷子夹了些菜,正在思考问题,眼前忽然就多了虾肉,她抬起眸子,正迎上男人灼热而又宠溺的视线,“已经挑了虾线,你吃。” “……” “多吃虾好啊,你现在在哺乳期,奶水不足需要多吃腥味。” 感觉男人的视线往下望到了她胸前,傅知夏觉得脸上一下子燥热起来,她听到霍劭霆淡淡开着口:“奶水不足么?看样子……” 手臂上被重重地掐了掐,霍劭霆顺势捉住了她的手,她挣了挣,便也随她。 沈万年和霍劭霆再度聊了起来。傅知夏就奇怪了,这男人平日里都没有什么话的,怎么现在句句话都能说到爷爷心坎上,逗得他老人家这么开心呢?她认祖归宗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她有些郁闷地吃着菜,吃到嘴里也不知道什么味道,耳边不断的就是两人的碰杯声。 “小语。”沈万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她看过去,端着酒杯的老人脸已经通红了,她不由皱了皱眉,“爷爷,差不多了,您多吃点菜,酒别喝了。” “爷爷心里有数着呢!你跟劭霆分开这么久,需要好好谈一谈。他毕竟是小商陆的父亲,你到现在一面都不肯让他见,道理上说不过去啊!我们沈家可不是这么不讲理的。” “……”傅知夏微微张着嘴,沈万年这阵营倒戈得也太快了,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我都听知夏的。” “啪!” 沈万年把酒杯重重地朝着桌子上一放:“都听她的,也要她讲理才行。小语,你别胡闹,夫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说清楚就好了。现在劭霆已经跟爷爷说得很清楚了,我看你们两个般配得很。” “爷爷,你是不是喝醉了?”她看着沈万年通红的脸,极度怀疑这是醉话。 霍劭霆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酒后吐真言。” 沈万年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兀自说着:“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为你的男人不多。爷爷活了多少岁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一个人人品怎么样,爷爷看得出来。就是他了,霍劭霆,丫头你的眼光不错!” 他说着还朝着她竖了竖大拇指,傅知夏深吸了口气,忽略旁边那道视线,起身道:“爷爷,我去看看他们伤口包扎得怎么样了。” 窗户有微风吹过来,傅知夏用手背摸了摸脸,才感觉的那脸的热度。 夜色已黑,她走到窗边,任凭风吹过来吹散她的头发,逐渐理清思路,心跳却是更快了。 霍劭霆来找爷爷,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以为他们之间,会随着这个死结走到末端。 是啊,这是个永远打不开的死结,谁还能打开呢?霍家和沈家,中间隔着一条人命,虽然不是直接原因,但是总归是沾染了关系。 霍劭霆他……心里的那道坎是过了么? 她侧着身子朝着酒桌那边看去,爷爷跟霍劭霆还是喝得很高兴,那男人虽然跟从前一样俊美无俦,但似乎瘦了一圈。 她压下心中的荡漾起伏,往前走时,正碰上林妈来找她。 “小商陆大概是想喝奶了,每天的这个时间点,他就一定要喝你的,泡的怎么都不肯喝。” 林妈的声音有些大,直觉地那人目光望过来,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收回了视线,跟爷爷继续聊天。 傅知夏跟着林妈走到房间,小商陆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看到自己的妈妈,他睁着大眼睛,更委屈扁着嘴巴,对着傅知夏不住地手舞足蹈。 “林妈,你也去吃口饭,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傅知夏接过孩子,小商陆迫不及待地朝着她胸前毫无章法地凑去,又嘤嘤地哭着,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小贪吃鬼!” 傅知夏将他的身子抱好,伸手解开自己衣服的纽扣,解开哺乳文胸的前扣,小商陆的嘴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傅知夏的奶水不太够,不过这么一两顿还是可以的。小商陆吧咂吧咂地喝着奶,不时地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足地看着她,又咯咯地笑起来。 傅知夏也扬起嘴角,侧脸的弧度柔和温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霍劭霆就这样靠在门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感觉自己内心就这样一点点柔软和充实起来。 夜很静,他却也屏住呼吸,那样美好和谐的温馨,都怕被自己的呼吸声都打断。 “喝饱了?”傅知夏逗了逗小商陆,孩子先是咯咯笑了一会,目光忽然落到了门边,笑得更开心了。傅知夏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脑袋顿时“叮”地一下。 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他来了多久了?看了多久了? 她怔怔然的样子茫然可爱,霍劭霆大步朝着她走过来,先是接过了小商陆,目光在她胸前微顿,伸手扣住了她哺乳文胸还开着口的扣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逢(六)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3 粗粝的触感只是一瞬,大手拉下了她的衣服,傅知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张脸已经烫得发热。她站起身,就要抱过小商陆,霍劭霆巧妙地侧过身子,黑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大名商陆,小名小包子。商陆是一味中草药,也就是她能想到用这个给儿子起名,霍商陆这三个字念在嘴里,还是能读出一种大气来。 “咯咯……” 被抱着的小商陆忽然对他露出了笑脸,那双亮晶晶的黑葡萄似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傅知夏蹙了蹙眉,霍劭霆这个抱孩子的姿势明明生硬,看起来也是不舒服得紧,难道真是父子天性,照理说起来,他也是挺认生的。之前沈靑书抱的时候,都能哭个半天。 “长得像我。”认真盯了半天后,霍劭霆得出结论,黑眸灼灼地凝视着眼前女子娇艳的容颜,“傅知夏,你还真是挺狠心的,忍心让我们父子分别这么久。” “……” “这是我的儿子,不可能叫别人爸爸。”他伸手,小商陆便握住了他的手指,霍劭霆的心更是软了下来,握着小商陆的手指亲了亲,“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心里还有什么疙瘩,我都可以解释。” 他看了傅知夏一眼,抱着小商陆在床沿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关于祖母,我很抱歉。关于薄菁,从头到尾,我都对她没有过心思。之所以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我没有出面澄清,是想着能刺激到你让你出现。但显然,我完全低估了你这个女人的狠心程度,或者说……” 他抬起眸子来,看着傅知夏:“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 “但现在无论是高估还是低估,我都不可能放你走了。你也别想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说着又站起身来,几步便逼近了傅知夏,小商陆还在霍劭霆手上,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最后吧咂了几下嘴,好奇地看着爸爸一下子就亲上了妈妈的嘴角。 酒气袭来,傅知夏原本就没有褪去热度的脸便更红了。中间有个小商陆,两人之间的空隙并没有那么紧密,只是他的吻还是霸道凌人,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两个接吻中的人微愣了一下,霍劭霆紧张地退开,傅知夏也紧张地低头,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小子是拉尿了。 这么小的娃,每次拉尿都会哭。 但很快又是扬起了笑脸。 霍劭霆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他的手腕和胸口的位置,都已经打湿了。 林妈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了,听到小商陆哭才快步走了进来,动作迅速地就从霍劭霆手中抱过小商陆,眼睛扫过霍劭霆被打湿的衣服:“哎呀,你这小调皮鬼,怎么撒尿撒到爸爸身上了?” “姑爷,你等等,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林妈笑眯眯地看了傅知夏一眼,她也是刚刚得知这个人就是姑爷,长是长得真好看,器宇轩昂,身材高大,更难得的是,对小姐那样有心。小商陆这孩子啊,也算是有福了! 林妈很快抱着小商陆离开了,傅知夏看着霍劭霆胸前的一大片湿润,这人有轻微的洁癖,很难得的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嫌弃,不过那眉头还是轻轻蹙起。 霍劭霆伸手解开袖扣,脱去西装外套,便又开始解开衬衫的纽扣,目光随意地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粉灰格子的床铺,旁边放着一张婴儿床,整个房间的装饰色调温馨,摆设着许多卡通玩具,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医学书籍。 他目光一扫,长腿迈进了盥洗室。修护用品不多,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随手拿过一瓶,不太了解牌子,上面写着的是哺乳期专用,还有一个妈妈哺乳的简笔画图案。 霍劭霆洗了把手,伸手拿过毛巾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身子。他喝得有点多,眼前的景物有些重影,但还是可以判断,盥洗室并不大,而手中的白色蓝花的毛巾,一定是她的,放到鼻尖还有淡淡的芳香。 进入她的地方,拿着她的东西,感觉那样不同。 刚刚那个眼睛晶亮,皮肤雪白的,是他的儿子吧? 他双手撑着盥洗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就是这样想着,他感觉整个人都要醉了。 有种不真实的幸福在强烈冲击着大脑,即便这些日子,他已经将她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也见过小商陆的照片,但是那些白纸黑字的资料和冰冷的图片又怎能抵得上亲眼所见,亲手所触的那种温热?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过了多少个冰冷的夜晚,经历过怎么样蚀骨噬心的思念,那些折磨如刀如剑,在每个静寂的黑夜,或是热闹的幸福之中,几乎让人崩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傅知夏清了清嗓子:“林妈的衣服我帮你放在外……” 门半开着,霍劭霆顺着门前望过去,傅知夏拿着衣服站在门前,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的卫衣,白色的休闲裤,脚上拖着一双拖鞋,简短了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对面的视线灼热得惊人,傅知夏将衣服塞到他怀里,脚步还没迈开就被男人连着衣服抱了个满怀。 “霍……” “爷爷都答应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嗯?” 他缠绕的尾音在唇齿之间有着魅惑人的沙哑,鼻尖蹿入发丝的香味,还有淡淡的奶香,让人心神荡漾。 男人的酒味很重,傅知夏拧了拧眉,她动了动身子却被抱得更紧,霍劭霆那双手就像是铁箍一样,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好香!”霍劭霆再度紧了紧手臂,头埋在她的发间,忽然的重力让傅知夏身子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直直撞到了墙壁上。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霍劭霆,你先放开我,穿好衣服,好好说话。” 看他现在好像醉得不轻的样子,可刚刚抱着小商陆明明是脑袋清醒的,他这是借酒装疯吧? “答应跟我回家,我就放开。不然,如果我放开了,你就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傅知夏鼓了鼓腮帮,正要开口,就听到旁边一道淡淡的嗓音:“真没看出来,商界传闻手段雷霆的霍大总裁,也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你这是准备强迫还是诱拐我妹妹?” 沈靑书双手抱臂,倚着墙壁,看样子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看到霍劭霆眼神望过来,他才直起身子,眸光看似温和却隐含着挑衅。 “我带我妻子回家,那不叫诱拐。人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知道沈少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百般阻挠。不过你虽然是家主,但是知夏的事,还是要沈老爷子做主。” 跟沈靑书对话的时候,霍劭霆的声音又恢复了冷然,不似刚刚的亲昵的呢喃。 “爷爷同意,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情。我不同意。”沈靑书走近两人,从傅知夏手中抽出衣服,霍劭霆刚刚擦身的时候穿着的衬衣纽扣都已经解开,露出蜜色紧实的肌肉,沈靑书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衣服朝着霍劭霆塞去,同时拉过傅知夏:“慕烟有点过敏,身上起了疹子,今天你跟慕烟睡。” “……” “霍总如果喜欢这个房间的话,留给你也是无所谓的。” “……” 霍劭霆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靑书拉着傅知夏走远,走进盥洗室砰地关上了门,这个沈靑书,是什么时候得罪到他了?还是说,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妹妹,他是带着不想让妹妹出嫁的心情,不愿意让傅知夏跟着他到海城? 郁闷地换上白色的衬衫,他从盥洗室走出,看到那张粉灰格子的大床,颀长的身子躺了上去。 女人淡淡的幽香蹿入鼻尖,他闭着眼睛,拉过被子翻了个身。虽然没有抱得美人归,但是睡在傅知夏的床上,抱着傅知夏的被子,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另一边,傅知夏被沈靑书拉了出来,直接到了苏慕烟的房间。房间里灯还没有打开,显然苏慕烟还没有回房。沈靑书“啪”的一声打开开关,橙色的灯光倾斜而下,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怎么想的?” “什么?” “霍劭霆脑子活络,这么快就打动了爷爷。爷爷同意,你可以不同意,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于你。我想听听你心里的想法。” 傅知夏撇了撇嘴,正要开口,门前就响起一声嗤笑:“知夏什么想法,儿子都生了,你说是什么想法?当然是好好跟霍劭霆过日子呗!” 浓烈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苏慕烟醉眼朦胧地勾着嘴角,眼底像是闪耀着星辰却是慵懒无比:“沈靑书,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种人,霍劭霆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盼不得人家好?他都已经这样诚心诚意了,你还有哪儿不同意的?” “就拜访了爷爷,你就看出他的诚心诚意来了?都跟你这种脑子,被人卖了多少次也都还在给别人数钱。” 沈靑书对着苏慕烟这样子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她追着他跑的时候,他总是不待见她,说的话又多冷心绝情就有多冷心绝情,她没心没肺的,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如今…… 可能是那场牢狱之灾,多少锉去了她性格的棱角,世界在她眼前倾塌,她经历了那样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监狱里那么多日子,都是阴暗冰冷的,没有人给过她一丝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活下来的,可能沈靑书就是她的一个信念。后来峰回路转,她出狱,因为苏家已经不再是她的家,她没有了地方可以去,加之以知夏跟她闺蜜的关系,所以她一直在沈家。 其实她以为她能跟从前一样,厚着脸皮,得意地享受沈靑书给她的一切。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可以强加概念,嘻嘻哈哈地调戏一番,不过看来,她是高估自己了。 薄斐抬着下巴跟她说:“苏慕烟,你可真是不要脸,靠着跟傅知夏的关系,借着靑书对你的一点同情心,连沈家都住进来了。我告诉你,靑书是不可能娶你的,你坐过牢,自己不知道么?” “就算你是冤枉的,那又怎么样?坐过牢的女人,多晦气!知道靑书为什么会让我到沈家吃饭么?”她漂亮的眼睛笑得像月牙,“想知道?自己猜。” 她看着薄斐踩着高跟鞋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到心底升腾的不自信。 她知道沈靑书这人性子清冷,但是薄斐刚刚烫伤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作为主人的礼貌,还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沈靑书跟霍劭霆不同。他从小就寄人篱下,现在虽然得以翻身,但是这种男人,骨子里面对权力的支配欲很高。霍劭霆可能会因为傅知夏放弃我姐,但是沈靑书,却不可能因为你放弃薄家带给他的利益。要知道,他可是个有梦想的男人。” 苏慕烟觉得眼前的人影有些晃动,眼睛酸涩起来,感觉到眼前有阴影笼罩过来,是沈靑书走到她面前,脸色不悦地看着她:“怎么喝这么多酒?自己家里也能喝醉?” 苏慕烟被他这句“自己家里”搞得太阳穴酸胀,明明算不得自己家好么?她腹诽了几句,扬起笑脸:“今天看到霍总来,我高兴呀!霍总来接知夏,从他的眼神我能看得出来,他是拿知夏当宝贝的。” 沈靑书不赞同地看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 苏慕烟嘟囔了一声:“你别总是看不起人。生意场上看人,跟恋爱场上看人,那是不一样的。霍总诚意满满,你就不要总是棒打鸳鸯了。他们好不容易相聚,你训斥知夏干嘛?”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诚意,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带走小语。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得珍惜,必须让他吃点苦,长点记性。今天晚上,知夏跟你睡。” 苏慕烟怔了怔,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得珍惜,他说的是自己么?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觉得脑袋更晕了,往前走了一步,整个身子就踉跄着朝前扑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沈靑书的眉头不悦地拧起:“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没有薄小姐多,她可能已经醉的不行了。你不去看看?” “知夏,你照顾一下。”苏慕烟看着他的脚步迈出,苦涩地勾了勾嘴角。看吧,她随便说说,他人便走了。 傅知夏摇了摇头,转身泡了一杯蜂蜜水递给苏慕烟:“既然不想他去,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哥可看不出你会吃醋。” 苏慕烟几步到了沙发,端着蜂蜜水猛喝了几口:“我可没吃醋,薄小姐来者是客,应该要照顾好的。” 忽地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抬起头来:“你今天跟我睡,那霍劭霆呢?他就是怕你们……” 她比了个手势,看到傅知夏赧然的脸,伸手扶额:“我说沈靑书到底是什么想法,霍劭霆摊上他这么个大舅子,也真是可怜。”、 “知夏。”她坐直身子,正色道,“这种事情你要有自己的主张,别听他乱说。他自己恋爱都没有谈过一个,懂什么?你听我说,待会儿你就回自己房间,乖。” “……”沈靑书已经明令禁止,她还巴巴地回去,那尊严还要不要了? 傅知夏扫了她一眼,就开始抖开她的被子:“我跟你睡,咱们跟大学时代一样聊天。” “哎哟都聊几回了,而且今天我喝醉了,聊不了。”苏慕烟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就朝着床铺滚去,将傅知夏刚刚抖开的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 “聊沈靑书呗!”傅知夏卷过她另外一边的被子,“我哥的性子你也知道,一直都那样,你什么时候给他逼个婚?” 苏慕烟在被窝里搅着手指头,心底有什么在笃定,却也是漫不经心道:“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秋天,那先抓紧时间求婚,再等到秋天完婚。我虽然做不成你的伴娘了,但以后你成了我的大嫂,这不是更美的事儿?” 苏慕烟点点头:“嗯,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样一层缘分。不过,知夏,你有没有帮我问问,沈靑书他,到底……爱不爱我?” 门还是开着,并未合上,灯也还是亮着。沈靑书的脚步在门前落定,听着房间里女孩认真的声音,还能想象那侧着的脸,是怎么样纠结而认真的神情。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让你留在沈家?” “不知道,那可能是……有点喜欢的吧。”苏慕烟呵呵地笑着,说这话,也是为了让傅知夏更放心。否则,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沈靑书挽上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他正转身,就看到林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见到他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直接冲进房间。 “小姐,小姐,不好了!我刚刚进房间,发现姑爷好像很不舒服,痛得在床上起不来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逢(七)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4 静谧的夜,皓月当空,星子布满夜空。傅知夏一个激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二点。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抬眸处是霍劭霆稍显苍白的脸。她想起刚刚冲进房间所看到的,男人伸手捂住腹部,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冒出,又滑落下来,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知道,是他胃痛又犯了。他的胃一直都不好,经过她一段时间食物的调理之下,也已经好了大半,她不知道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像他这样的情况,也不太适合多饮酒。 “我听宋助理说,霍劭霆这胃病已经犯了多次了,每次就是去医院一趟,也不住院,也不按时吃药,平时的一日三餐更是不匀称。也罢,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我看他这就是存心折腾自己了。” 苏慕烟当时靠在门边,淡淡地说着,又瞧了一眼沈靑书:“我看他这样子,倒是不如让他留在沈家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你们这是医药世家,总得慈悲心肠。再说,人家来者是客,你想想,如果薄小姐在你家吃饭吃成这样,你会怎么安顿?一定是要让她养好身子再走的吧?” “听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是一点都没有喝醉的样子。”沈靑书扫了她一眼,又看看傅知夏微红的眼睛,感觉这事他是管不了了。 说到底,还不是怕傅知夏吃亏,霍劭霆这人太过闪耀,他也只是怕自己的妹妹受了伤害,想要多考验他。被苏慕烟说起来,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苏慕烟却是看霍劭霆看得仔细,似乎又想要透过他,看到更远的地方去。她咂咂嘴,正要说什么,就被沈靑书抓住了手臂:“你不懂医,回房休息。” “不懂医也可以多个帮手啊?”苏慕烟频频回头,沈靑书的动作更强势起来,“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废什么话!” 沈靑书和苏慕烟渐渐走远,傅知夏拿过银针刺穴,一边吩咐林妈去熬药,老宅的什么草药都有,很多都是沈万年自己种的,跟市面上卖的不一样。 几针下去,疼痛的状况已经有所减轻,傅知夏取过毛巾擦着他满是汗水的脸,想到苏慕烟的话,止不住心疼。 她没有开口,他亦是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凝着她,那其中的柔情几乎能让人溺毙其中。 傅知夏努力集中精神,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食谱,她清了清嗓子:“你的胃病一直很严重,就应该知道不应该这样喝酒。喝了酒之后,又没有怎么吃东西,你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霍劭霆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点了点头。 傅知夏心里还是气:“既然知道要自己的身体,既然知道身体重要,你怎么能不按时吃饭?你的胃病比之前更严重,应该会经常性疼,是不是每次都自己熬熬就过去了?” 霍劭霆看着她小嘴喋喋不休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中很温暖,他再度点了点头。 “霍劭霆。”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正色道,“你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么?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挣那么多钱是要拿来当饭吃怎么的?之前我好不容易把你的胃养好了,现在你又在折腾什么,把自己的胃搞成这样?” 霍劭霆沉默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道:“那就帮我再养回去。” “……”傅知夏被他的话一下子噎着,林妈这时端着白粥过来,“小姐,粥熬好了,赶快喂姑爷吃点。刚刚可是吓坏我了……姑爷就算是想要小姐回去,也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如果不适合喝酒,跟老爷说一声,老爷也会体谅的,喝成这样,小姐该多心疼……” “……” “姑爷,这几天就在这儿养着,我们沈家别的没有,药草最多,也最正宗。你休养个几天,我们这药吃个一天两天没效果,你最好每天都能过来……我就先过去熬药了……” “……” 霍劭霆看着傅知夏窘迫的样子,嘴角压不住地笑:“可以吗?” 傅知夏端着白粥坐到他身侧,拿着勺子舀了粥,轻轻地吹,他便乖巧地凑过来,只是那灼灼的视线几近将人融化。 夜风吹过来,已经有了夜露的寒意,傅知夏的脸却是一直都是热的。 “这段时间我的工作都在粟城,刚刚收购了几个企业,所以办公点也在这里。” 傅知夏没有开口,勺子在搅动着浓黑的药汁,用唇轻轻碰了碰,感觉到温度适合,才将药汁喂到他嘴边。 中药自然是苦的,霍劭霆皱着眉咬牙喝完,嘴里就多了一颗青梅糖。 清爽的酸甜味道渐渐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傅知夏替他放下枕头让他躺下:“好好休息。” 他却是像个孩子一样拉住了她的手,眼底是孩子般的执拗和期盼,靠着床边挪了挪:“陪我。” 也许是医者天生的慈悲心肠,也许是这个男人病后让人无法拒绝的病颜,又或者,是她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太过承认和在意的那些情感。 总之,她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躺到他旁边:“那我再观察一段时间,你好好睡。” 霍劭霆只是握着她的手,也没有再说话,那中药有安神作用,不过五分钟,他便睡着了。 傅知夏托着腮帮,看着床上俊美的男人,手指不由隔空描摹他的侧脸线条。想到苏慕烟的话,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冷心冷情么? 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过一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霍劭霆是在突然之中了解到她的身世,而她明明知晓又没有跟他提及,他还来不及平复所有的信息她便已经诈死离开。纵然陈景兰对她有什么不好,但那跟霍劭霆应该没有关系。再说,这之前的恩恩怨怨,哪里还能理得清? 傅知夏趴在床头,轻轻挠着他的手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个梦,竟然自己跟霍劭霆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在梦里,小商陆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跟在他们身后,一张小脸严肃认真。 他们互相交换了戒指,小商陆又咯咯地拍手笑起来。 他俯身朝着她吻下去,忽地陈景兰的声音响起:“霍劭霆,你想娶这个女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她就这样惊醒了。抬头的时候,闹钟正指着两点钟的位置。 醒来,便也睡不着了。 霍劭霆还在睡,睡着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无害,傅知夏不觉伸出手指,轻轻扫过他的脸,落到下巴的胡茬,手指摩挲了下。 从前她摸着他的胡茬时,他总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便是一个热吻。 傅知夏鼓了鼓腮帮,拍了拍热腾起来的脸,又替他伸手掖好被子,才抬步走出房间。 苏慕烟的房间离她的不远,她走进去正躺到床上,却发现床铺是空的。傅知夏皱了皱眉打开开关,灯光一下子倾泻下来,房间里大亮,却并没有苏慕烟的身影。 傅知夏将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见着人。 她凝神细思了一会儿,刚刚慕烟是跟沈靑书一起出去的,难不成……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沈靑书房间看看,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未免有些尴尬了。苏慕烟对着沈靑书一直都是预谋扑倒的状态,她真的要去坏她的好事么? 正想着,楼下有轻微的争执声入耳。万籁俱寂的夜晚,任何一点声响都是十分清晰的。 傅知夏顺着声音走下楼去,一排桂树之下,两个人影立着,被月光拉出长长的黑影。 “苏慕烟,说到底,你还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从前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想要摆着大小姐的姿态,但是底气都没有,怎么看都是装着腔调而已。” 薄斐的音色柔美,语气之中有种凌驾于人的优越感。她将苏慕烟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番,手指绕起发丝:“苏家呢,在粟城也曾经风光过,虽然跟我们薄家比起来,是差了那样的一大截,但是么,怎么说也在上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只不过……” 她的声音顿了顿:“我是听说,你那个妈妈不知检点,私生活混乱,你根本就不是沈家的骨肉呀!其实,你是不是苏家的大小姐也无所谓,不过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你妈都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品性,你这样的人品……” “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苏慕烟的脸色冷然,美眸迸出怒火来。 “再说一遍是么?说一百遍我也照说,你妈……” “啪!” 脆生生的耳光落下,苏慕烟打得干脆、毫不犹豫,薄斐不可置信的捂上自己的脸,尖叫起来:“苏慕烟,你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敢动我?” “你侮辱我妈,再敢说一次,就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 苏慕烟说话的声音不响,只是月光之下,她那样冷凝的眼神,还是让薄斐生生生出了一丝惧意来。她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哥他不会放过你的!” 苏慕烟冷笑了一声:“薄斐,我警告你,你别惹我。你都说了,我坐过牢,坐过牢就什么都不怕了。你哥人在上京,远水救不了近火这话,你是没听过么?” “我知道你喜欢沈靑书,做情敌也有那么多年,我也腻了。”一阵沉默之后,苏慕烟抬起眸子,安静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而他是沈家的家主,以后还会是粟城商场上新晋的新星,我配不上他。我没有那么天真,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孤勇就能让他爱上我,你没必要把我当成情敌,我退出了。” “……”薄斐微微张着嘴,要说苏慕烟喜欢沈靑书都什么程度,那是比她还要执着,现在她这样干脆地说退出,她真是不敢相信。 巨大的惊讶过去,心底蔓生出喜悦的感觉来。虽然知道沈靑书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少一个人觊觎沈家少奶奶的位置,怎么说都是好事。 这样想着,连带着那个耳光都不疼了。 “那你什么时候搬出沈家?” 苏慕烟凉凉地看着她:“薄斐,你还不是沈家少奶奶,没有资格问我这个。我退出,也不代表他能看上你啊?我今天应你的邀出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地烦我。你能住进沈靑书心里,是你的本事,你就凭本事去争取得了。” 她说着便往前走去,身后,响起薄斐的声音:“好,那么这一耳光,我就算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让我看到你再纠缠靑书,可别怪我不客气。” 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哒哒,苏慕烟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真是不注重形象,跟情敌见面,无论什么时候,气场总该略胜一筹才是。 她抬头看了看天,皓月当空,群星环绕,晚上的景致也是幽静美丽得很。她一跃而上了草丛里那造型奇特的巨石,屈起膝盖,将下巴落在膝盖上。 眼前多了一道人影,她才猛地抬眸,看清了来人,那人也爬上石头,坐到了她身侧。 “不战而败不是你的风格。” 刚刚两个人的对话都听了去,傅知夏眯着眸子打量着她,虽说跟从前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改变也不小。 她心底是藏着事的,或者说,更多的是顾虑。 苏慕烟没有想都傅知夏竟然也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不陪着霍总,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睡不着啊!”傅知夏干脆以手为枕,整个人躺了下来,“他睡着了,我回你的房间发现你没在,就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薄斐她为难你了?” “没看都我赏她一耳光?”苏慕烟也躺了下来,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天边的星辰,“放心吧,刚刚的话是我诓她的。她太烦了!” 她转过头,看着傅知夏不太相信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你还不了解我?沈靑书那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离梦想更进一步了,我能放弃?放心,这不是我性格,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的。” *** 霍劭霆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瞧见林妈一瞬不瞬地朝着他笑,看到他睁开眼睛,便端着白粥走过来;“姑爷,你可算是醒了啊,睡得怎么样?胃还疼不疼?” 不待他开口,她又笑着说:“我们家小姐早晨已经来看过您一回,见您睡得香就没有再吵醒您。姑爷,您这次来,是要接小姐回去的么?” “姑爷对小姐这么有心,那就对了。我们家小姐呀,样貌好,性子好,一看就是跟姑爷万般登对。昨天老爷子的意思我是听出来了,盼着你们俩好呢?依我看,姑爷就在老宅养养身子,也好增进一下跟小姐的感情。女人么,心总是软的。” 林妈又说了一大堆的话才出去,霍劭霆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胃是感觉舒服多了,现在头又有些疼。 简单洗漱过后,他喝了点白粥,便走出房间。沈家老宅的建筑颇有些古色古香的风格,曲径通幽,一眼望去都是各种花草。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草坪上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和打着太极拳的沈万年。 沈万年有打太极的习惯,只是昨晚酒喝多了,起得比平时迟了些,但是习惯还是没有改。 一套太极打下来,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霍劭霆,扭头看了傅知夏一眼:“听说劭霆昨晚喝多了,胃病发作。这小子在商场上是叱咤风云,怎么到了我们沈家,连基本的婉拒都不懂了?喝成这样,是我老头子的罪过了。” “爷爷,是他自己要喝的,关你什么事。” 傅知夏逗着婴儿车里的小商陆,拿着小摇铃,他胖乎乎的小手就要过来抓住。 “丫头,人家可是为了你啊!我之前就说过,如果霍劭霆能够放下两家恩怨,那么你就跟他回去。” “爷爷,你之前不是那么说的。”傅知夏撇了撇嘴,沈万年哈哈笑起来,“我之前是说要观察,不过人家的诚意我已经看见了嘛!小商陆还小,需要父亲,劭霆待你真心实意,爷爷一把年纪,看人的眼睛毒着呢!他会给你幸福的。” 傅知夏正要说什么,抬头发现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近,金色的晨光淡淡地照下来,拢在那英俊的眉眼之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像要炸裂一般。 “劭霆来了。”沈万年迎上去,伸手便搭住了他的脉搏,微微皱了皱眉,抬头望向他,“你的身体虽然底子好,也不经耗,胃不好就不要多喝,以后就让小语看着你,胃是需要养的。” “是,爷爷。”他从善如流地应着,“刚刚林妈建议我在老宅住上一段时间,可以更好地调理身体,这段时间正好霍氏有在粟城的项目,可能会多加叨扰,爷爷不会介意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逢(八)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沈万年看看傅知夏,一张老脸简直笑成了菊花:“言下之意这段时间你都在粟城?那就太好了。胃不好需要食疗,我让丫头拟个食谱,这段时间就在这儿住下了。” 霍劭霆的黑眸就那样粘稠在傅知夏脸上,阳光明明很是舒适,却偏偏让她脸上的温度开始升腾起来。男人嘴角温润的微笑如同和煦的春风,女人轻掖发丝的动作在他眼底看来就像是美好的画卷。 “那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丫头本身就是学医的,学医的人,给人看病有什么辛苦的?”沈万年呵呵笑着,晨练之后整个人更是精神矍铄,他瞅了眼傅知夏,“丫头,这件事是交给你了,劭霆这段时间住在这里,来者是客,这是我们沈家的礼仪,懂么?” 傅知夏撇撇嘴,还没做声,婴儿车上的小家伙咯咯地笑起来,朝着霍劭霆挥舞着藕节一样的双臂,那样子看去竟是想要他抱抱。 霍劭霆弯腰抱起了他,看着他动作笨拙,傅知夏很担心他抱不好一直在边上护着。沈老爷子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满足地叹了口气。 如此的岁月静好,他已经许多年来不敢盼望了。 看着他们,他想起了许多。小丫头出生的时候,沈家的危机刚刚解除,所以他格外喜欢这个孩子,一直放在身边带着。他教她认识各种草药,看医药书籍,背中药的药理。这孩子的悟性极高,虽然很小但是对药草总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他那个时候就想着,如果一直跟随他学医,她长大必定是了不得的中医奇才。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离开沈家那么多年,也是学习中医,并且各种药理都学得很不错。这似乎时候冥冥之中的安排,倒也让他欣慰了很久。 虽然中间的路很坎坷,但是这丫头,以后的路必定顺畅通达。 “老爷子。” 林妈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沈万年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不由拧眉:“怎么了,林妈?” “二爷和二夫人来了,正在客厅等着。少爷他已经出门了,二爷说要请老爷子过来,有事相谈。” 这些日子沈昊和欧阳湘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都是沈靑书跟他们谈,他一把年纪了也不太像掺和这些事。想想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上门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权。这些年,为了夺权,这两人做的事情还算少么? 要不是靑书有能耐,现在已经被啃得皮都不剩了。靑书是看在他老头子的面子上,没有再跟自己的二叔计较,他们反倒是有脸来啊! “老爷子如果不想见的话,我去回了他们。” “来都来了,那就走吧。”他脚步刚迈开,又转头看看傅知夏,“丫头,你也一道过来,小商陆让林妈带着。” 客厅,雕花的实木方几上,茶水冒出腾腾的热气。欧阳湘拿着茶盏再度喝了一口水,细细地打量着客厅。葱茏的绿植在花格上有序地摆放着,另一侧的方几上,还用白色的陶瓷花瓶插着一大束的雏菊,倒也显得整个色调古朴的客厅明艳了不少。 沈家老宅这地方,倒也不是没有来过,但来的次数并不多。沈万年这人偏心,偏心眼都不在暗里,那都是明面上摆着的。当初沈均在的时候,是没有一分实权给沈昊,要不是后来他们善于谋划,现在是根本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这样的地方,从前不愿意来;后边沈家渐渐到了他们手中,那就更不愿意来。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都是让沈靑书自己上门的。 想到沈靑书,欧阳湘又是心里一阵堵。这披着羊皮的狼,羊皮披得可真是结实,简直就像是缝制上去的。竟然能生生摆了他们一道,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沈氏不过几个月又开始崭露头角,他用隐国的公司做诱饵,设了个好大的局,让他们扑通扑通朝着里边儿跳,掉进去之后,是怎么都爬不出来了。 神思之间,沈万年已经迈步进入客厅,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傅知夏。 欧阳湘细细地打量着傅知夏,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毛衣,宽宽大大的,露出修长的脖颈,乌黑的头发随意扎成了一个发髻,脸上明明脂粉未施,那皮肤却是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想到自己的女儿那灰败的模样,她的指甲不由掐入手心。 “爸。”沈昊站起身来,接触到沈万年如炬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们平时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欧阳湘的心紧紧一提,又听到沈万年冷笑一声:“什么事该提,什么事不该提,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你们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平日里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得很。也该换位思考一下,是不是什么话都能合适说。” 他这话一说,沈昊的笑容更僵硬,坐回位置搓着手,跟欧阳湘对视了一眼。 “沈昊,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并没有什么经商的能力,你一直不信。现在,靑书都能压你一筹,并不是他能力特别出众,而是你根本没有经商的能力,这么多年,沈氏在你手里,就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而且你还自作主张地把我们沈家的医药品牌逐渐变成了服装、首饰这些不伦不类的行业。你想要谋取的是你的私利,根本就不是为了整个沈家。你以为,做生意不需要气度和胸襟么?” 一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数落,欧阳湘掐着手心,脸上却是端着微笑:“爸,沈昊是男人,他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急是急了点,从道理上来说,也是没有错。” 看到沈万年的目光凉飕飕地望过来,她赶紧转换了话题:“其实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钱财的事情,是有事相求。” “爸。”欧阳湘垂了眸子,片刻之间已经是眼圈通红,“你也知道姿含的事了,我们做父母的再怎么犯错,姿含她是没有错的。爸你可以怨我们对靑书不好,可是我们做的事,跟姿含又有什么关系呢?姿含出事之后,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你……你这又说得过去么?” “这话听起来,二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傅知夏的声音淡淡响着,欧阳湘脸色一白,这丫头只言片语就将她钉死在这样严重的罪名上,兴师问罪,如今他们的局势摆在那里,哪能是这种状况? 看着柔柔弱弱,却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看了沈万年一眼,老爷子的脸果然沉了几分。 “小语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是晚辈,爸是长辈。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姿含说爷爷都没有来看过她,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了,她吃不好,也睡不好,才几个月整个人就瘦得不成样子。”欧阳湘边说声音边变得哽咽了,泪水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小语,我们哪儿敢兴师问罪啊?你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二婶可接不住。” 傅知夏笑了笑,清亮的眸子如盈盈秋水一般,却泛着冷光:“二婶,你家女儿做错了事,没有理由让爷爷跟着瞎操心啊。我虽然不在沈家多年,之前也是听人说过,二叔跟二婶要做什么事,可事先都不会请示爷爷的。你们没有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好,让她生出了恶毒的念头去害人,法律会公正判决的。爷爷年纪大了,沈姿含无论有什么事情,爷爷都操不起那份心。你们不是还在么?你们如果现在悔不当初,之前就应该把她教育好,而不是仗着自己姓沈乱来。” 欧阳湘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言辞犀利,字字句句里都透着那种决绝的疏离。欧阳湘看着她水润的脸蛋,怎么都压不住自己心头的怒气:“沈轻语,你到沈家才几天,你懂什么?姿含她这是被人陷害的,你懂么?她……” “她不陷害别人就不错了。受害者现在还在沈家,需要过来对质么?” 欧阳湘被气得发笑了,想到苏慕烟,才反应过什么:“小语啊,你说话可要公正,摸着自己的良心啊。二婶知道,你跟那个什么苏慕烟的,是一直以来的好朋友,所以对我们家姿含一直有偏见。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儿的。这件事全怪那个苏萸,跟我们家姿含没有关系,孙家少爷都愿意出来作证了,我们家姿含是冤枉的。” 孙家少爷,孙伟明?他醒了? 欧阳湘看着傅知夏霍然变色的脸,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她站起身走到沈万年身旁,低眉道;“爸,我知道我跟沈昊从前做了很多错事,因为你眼里只有大哥,所以我们内心有所不平,这我们也承认。可是大哥大嫂后来出事,靑书年纪那么小,也不可能把沈家的一切都交给他呀!当然,之后我们确实起过贪念,但是爸!” 她抬起头来,目光中已经泪眼朦胧:“我们是人,是人就会有欲望,我们不过就是犯了常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现在,我们把一切都还给靑书了,你也应该原谅我们了吧?” “我不期望别的,今天过来,只是求爸爸能够看到我们也是沈家人的份上,稍稍关心一下姿含。我只是希望,爸爸能够为姿含也举办一个宴会,为姿含澄清。她还那么年轻,曾经她也是我们沈家的骄傲,我不想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欧阳湘说得声泪俱下,不时地看看沈万年的反应。见他还没有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爸,青越无能,我也没有指望沈家能够提拔他,可是姿含,她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啊!我不过就是这么个要求,难道过分么?她也是沈家的小姐,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您就这么狠心么?” “她当真是冤枉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欧阳湘恨不能上前朝着傅知夏几个耳光,她双眸通红地瞪着她,“孙少爷是当事人,他的话能有假么!如果真是姿含伤害了他,他能这样算了?” 傅知夏眯着眸子,看着欧阳湘脸红气喘的样子。这件事情几乎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还能在这样的节骨眼翻案,她也是十分佩服沈姿含。只是她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就能让苏萸背了这个黑锅? “你是说,沈姿含并没有打伤孙少爷,打伤孙少爷的是苏萸?”她美眸清冷地看着欧阳湘,“可是,理由呢?论动机,沈姿含比苏萸更充分。” 现场的气氛有瞬间的冷凝,欧阳湘冷笑了一声,看着傅知夏的目光像是猝了毒:“小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姿含,但我思来想去,你针对她还是有一个理由的。” 沈万年精锐的眸光望向了欧阳湘,他实在不知道欧阳湘这话从何说起,便问:“什么理由?” “爸可能还不知道吧?海城的那位霍劭霆霍先生,曾经也是姿含的男朋友呢!”欧阳湘的声音顿了顿,站起身来,膝盖麻木的疼痛让她不稳地晃了晃身子,“我是个女人,一直都知道女人心眼儿小,但是小语,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姿含怎么说都是你的姐妹呢,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么?” 沈万年显然有些意外,倒是不知道这霍劭霆跟他沈家两个孙女儿都沾上了边,这个消息让他心底滋生不悦。 傅知夏微微翘起了嘴角,眸色淡然如水:“二婶,劭霆跟沈姿含之间的事情,你是不是不太清楚?那不过是个误会,她算不得是他女朋友,所以不值得我去处处针对她。” “你!”欧阳湘所有的教养都要被傅知夏给磨光了,瞧她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不过就是个粗鄙无礼的小丫头,也能跟她精心调教的女儿相提并论?只是她这样说,她也不好反驳,因为这件事情她也不是那么清楚,而沈姿含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敢跟从前那样笃定了。 “是误会就好。我看霍劭霆,不像是脚踩两条船的人。”沈万年这才放下心来,拿过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给姿含举办一个宴会,是这个意思么?” 欧阳湘的态度马上恭敬起来,微微低着头:“是的,爸爸。我们现在手头也没什么钱,虽然沈氏还留有我们的股份,但那顶多只够生活费的。如果这个宴会由您老主持操办,一来减轻了我们的经济负担,更重要的是,大家还能认同姿含沈家小姐的位置,知道您对姿含还没失望,这样,我们姿含……以后也还有个盼头,能好好生活下去……” 欧阳湘又开始低低啜泣起来,沈万年挥了挥手:“也罢,如果这件事跟姿含没有关系,这个宴会我会主持操办。姿含还年轻,路还很长,你们作为她的父母,要好好引导。青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他愿意,让他在公司从基层做起。这些我都会跟靑书商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再有什么小动作,那靑书要做什么,我老头子是一概管不了了。” 欧阳湘脸色喜色乍现,她就知道,血浓于水,就算沈万年怎么不喜欢沈昊,这沈青越和沈姿含总归是沈家的骨血,他会有个妥善安排的。 欧阳湘说了一番好话,表了一番决心才离开,傅知夏看着满地的礼物,吩咐曲妈把东西收好。 “丫头,不开心?”沈万年看着傅知夏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动她身侧,“是不是爷爷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心里有什么想法?” “如果他们说的一切属实,那要求也不算过分,我并没有什么想法。” “那刚刚说姿含是劭霆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爷爷是担心……” 傅知夏笑了笑,明眸无波:“应该说,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所以爷爷不必担心。” 沈万年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呵呵笑道:“没想到你竟能把姿含给比下去,看来傅家对你是用了心的栽培。这段时间跟劭霆好好相处,别太端着架子,啊?” 傅知夏的脸红了红:“爷爷不是勒令我给他调养身体么?我还能端什么架子?” 爷孙两个又聊了几分钟,沈万年又去看他的草药,傅知夏则进了苏慕烟的房间。 许是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苏慕烟这会儿正在呼呼大睡。傅知夏摇了她几下,她翻了个身,卷过被子继续甜甜地睡起来。她挫败地躺到她身边,想着刚刚欧阳湘说的话。 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孙伟明,孙伟明伤势好转,转而为沈姿含作证,那么这件事情就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了。 苏慕烟同样可以是被冤枉的,因为苏萸都这个动机,而整件事情看下来,苏萸出面的次数比沈姿含还要多,因为孙伟明的作证,所以苏萸很可能揽下全部的罪。 事情这样一个翻转简直是始料未及,不知道苏萸现在是什么态度,但听欧阳湘笃定的语气,沈姿含脱罪的概率是真的极大。 她是不是有必要去会会孙伟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逢(九)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6 苏慕烟醒过来的时候,中午的太阳已经热辣辣地晒到了床头。她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着淡紫色的绣花窗帘,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昨天晚上喝多了,好像半夜三更的走出来看到了薄斐悄悄走到沈靑书的房间,她当即就拦在了门前,看着她凉凉地笑。 再后来,她们一同走下楼去,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具体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但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是清晰如同刀刻一般。 她凝眉细思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是不是跟薄斐说退出竞争之类的话,那女人呆愣的眼神她这会儿还是记得。 翻转了个身,后背有暖暖的阳光,苏慕烟将头埋在枕头里,直到呼吸难受得紧了,才翻过身子,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昨晚那不是醉话,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虽然从前都是她没脸没皮地缠着这个男人,但是现在,薄斐的话是对的。 她不再是苏家大小姐了,身世上也有污点,自己不像傅知夏那样,是个学霸,有着光环笼罩。她凭什么站在他身边呢? 那个人无论是不是薄斐,都不会是她。 她再怎么脸皮厚,也也不会需要靠着别人的怜悯和施舍。爱情这种东西,可以施舍的吗? 可能在沈靑书眼里,是可以的吧?他应该不喜欢她,但是她坐牢多少跟他有关。不过这也真是个傻子,其实能有多少关联? 那个时候她心如死灰罢了。 苏慕烟起身洗了把脸,打开衣柜,一排整齐的衣服跳入眼帘。她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昂贵的布料,很多衣服吊牌都是没有剪的,沈靑书待她,也足够好了。 若是放在从前,她会激动得尖叫,会想要告诉全世界。 但是现在,她看着,只能满眸子的哀伤。 如果说之前沈靑书对她有所表白,那么她现在也能接受,但是……现在所有他的好,不就是歉疚么? 所以说,她看上的男人啊,还真的是好男人。 她的手指在一套正式的套装上落定,取下,春光明媚的日子,适合外出找份工作了。她总不能做只米虫,等再过一段日子,她还是要搬出沈家的。 苏慕烟叹了口气,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经过一番打扮才走下楼。 在宅子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傅知夏,她便出了门,告诉曲妈自己出去一会儿,不需要回来用餐。 从监狱出来,先是到了谷城,来到粟城,算起来时间也不长。这个地方,她从出生开始就待着,见证了城市的改变和逐渐繁荣,可是现在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却偏生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说想要找工作,那么可以去哪儿呢?她连一张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有哪个医院会要她?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之前的苏宅,不由顿住了脚步。也许是潜意识里的驱使,事实上,她并不想走到这里来,这里只是她曾经的家。 当那张DNA证明她跟苏家没有一点关系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脸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记耳光的热度,苏慕烟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猛然之间酸涩了。那个一直都宠着她的人几乎想要当场掐死她,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人拉住他,她估计是会被掐死的。 苏慕烟闭上了眼睛,无力地靠在外墙的墙壁上。苏萸母女进了家门,而她跟她的母亲却从此天人永别。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苏萸的事情发生很突然,而之后她又牵扯上了伤人事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也不知道哪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母亲承受不住,最后在医院病逝了。 冰凉的泪水滑落之时,苏慕烟才恍然睁开眼睛。母亲临死之前的面容让她的心紧紧揪起,钝痛袭遍全身。在监狱的时候,她整个人恍恍惚惚,总是梦见母亲哭着对她说:“慕烟,你就是苏家的大小姐,我们是被人害了,你记住,你就是苏柏青的骨肉。” “可是妈妈,他不认我呢!也不愿意再次去跟我做DNA配对。” “那就说明他心虚,他不敢做。”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树叶,安静地躺在被拉长的影子上,摇着头:“他心虚什么?” 那是她的父亲啊,从小到大虽然她见到他的次数不多,那也是将她放到手心里去宠爱的。 可那不是梦啊,是母亲拉着她的手,哭着对她说的。 “妈妈,爸爸为什么这么做?你们这么多年一直这么恩爱,他没有理由啊!难道世界上有男人愿意让自己戴上绿油油的帽子么?” “恩爱?”母亲摇头,“哪里来的恩爱?不过就是遮掩你的眼睛罢了。苏柏青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眼中只有利益,他是个不折不扣冷血的商人。他当初娶我,也不过因为我能帮衬他,现在我娘家倒了,他就等不及要把扫地出门了,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当初他断得狠绝,现在,反倒像是我拆散了他们。” 苏慕烟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已经崩塌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不过就是一个虚假的幻影,亏她还自以为是地幸福了那么多年。现在,母亲告诉她,父亲为了把她们赶走,做了虚假的证明,说她不是沈家的女儿,要把这样的罪名按在母亲身上,这样的事情,算什么? 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她简直想让自己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她想要逃避一切,每当想到这里,就逼迫自己想开去,可是那些疼痛还是绵绵密密的,想要将她逼疯。 说实在话,在狱中,她没有很多时间去想沈靑书。或者沈靑书给了她一个借口,让她可以好好地安静地待在那个人间地狱里,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觉得母亲是因为她而死的,她稳不住自己的心性,才会让苏萸和苏美谈找到错处,而且在那样的处境中,还能因为沈靑书送给她的一副耳钉激动半天,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为不肖的子孙。 她猛地朝着自己的脸一个耳光,喉咙哽咽的疼痛让她难受地咽了咽唾沫,她是越来越明白傅知夏的话了,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哪里会是爱情,什么亲情不比爱情重要得百倍千倍?如果不是那天她太过高兴地跑去喝酒,哪里会有后来的设计? 如果没有后来的设计,那么妈妈,她现在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啊……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就是她被陷害得要坐牢。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刺激了她,她又怎么会心脏病复发?那样的处境下,她到底高兴什么呢?沈靑书对她的一点点好,就足以让她忘记一切了? 知夏之前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恋爱脑,说白了就是没脑子。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傅知夏身上,她绝对不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到了现在,她真的是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舍不得沈靑书受伤害而选择监狱,还是为了逃避而选择监狱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这一辈子,都看不见阳光了。 因为最疼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苏慕烟双手掩面,无声地抖动着肩膀。这么长的日子,她都不曾哭,在监狱里的时候跟行尸走肉一般,现在呢,又是没心没肺的。大家都觉得她阳光开朗,能把事情看淡,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了。 “柏青,柏青!”女人急促而稍显尖利的声音,“你真的不管小萸了么?她是冤枉的,那个沈姿含可真的是毒。” 是苏萸的母亲,朱青伶。 朱青伶是个很美的女人,虽然已经上了一点年龄,但还是保养得宜,皮肤属于那种冷白皮,白得发亮,这点好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面容姣好,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年轻。 不过从她第一次出现在苏家开始,苏慕烟就判断出这个女人跟苏柏青的关系应该是一直没有断的。那日她虽然眼圈通红,整个人处于一种十分弱势的状态,开口就感觉受了很多委屈,但事实上她那一身的衣服都是名牌。 再者,如果不是苏柏青一直包养着她,她哪里还的那样的皮肤?被生活所迫的女人,再好的底子也该磨光了吧? “柏青,小萸还那么小,她的未来真的不能在牢里过的,她……” “这件事我有分寸。”苏柏青打断她的话,“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孙伟明是最有利的人证,他都说沈姿含没有罪了,你还能定她的罪?” 朱青伶微微张着嘴,又听到苏柏青的声音响起:“孙伟明已经醒过来了,那么这案子就算是判也会判得轻点。孙家也有不追究的可能,只不过这慕烟,听说她又伴上了那个沈靑书。沈家现在可是得罪不起啊,沈靑书是个商界奇才,我看前途是无可卸量。现在更麻烦的不是孙伟明和沈姿含,而是苏慕烟。” “她都已经不是苏家的女儿了,能有什么!”朱青伶一听到苏慕烟的名字就生气,“我早就听人说了,沈靑书沈少爷可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你以为她还有这种命!” “此一时彼一时。”苏柏青摸了摸她的肩膀,“我们先看看沈靑书对她的态度。如果有可能嫁入沈家,这有什么不好的?那不是喜事一桩么!沈家的底子在那儿,一定比沈昊当家的时候好上几倍,你等着看。” 朱青伶气得脸色发白,冷哼了一声:“你做梦呢!苏慕烟已经不是你女儿了,她母亲又死得这样惨,就凭她的性子,她会回苏家?她恨你都来不及!你也别指望她能帮衬我们苏家,不挖个大坑给我们跳,我都不信!” 苏柏青扫了她一眼,脸色已经冷了几分:“你不给我添乱就成。” “……”朱青伶还想再说几句,苏柏青已经往前大步走去。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狠心的男人,一辈子想着的都是自己!”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苏慕烟赶紧快步往前走去,旁边有个小林子,她的后背靠着树干,听到绝尘而去的汽车声,闭上了眼睛。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她仿佛第一次看清。 树林前面有个小亭子,她走到那边,沿着柱子就坐在了石级上。 包里的手机响起,她低头一看,是傅知夏的电话。 深吸了口气,她扬起笑脸,状若无事地接起电话:“知夏?” “你去哪儿了?可以吃中饭了。”那边还传来小商陆咯咯的笑声。 “出来走走,想找份工作试试。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要自食其力的,不能让你哥瞧不起。我会努力多投几份简历,今天中饭就不回了啊,可能晚饭也不回了。”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来。 离开苏家这么久,也该是回去看看了。至少,有些东西她还是要拿回来的。 *** 下午四点,沈家的小厨房就开始忙碌起来。沈万年已经通知厨房,霍劭霆近段时间都会在老宅住着,所以菜色上要稍稍上心一些。同时,他也吩咐了下人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准备好房间。 虽然眼下两个人不太适合同住一个房子,但是这样时时对着,也不怕没有感情。 就他那双看透过人世间沧桑的眼睛看来,这两人绝对是彼此有情意。 既有情意,还怕什么?等什么时候,他也要抽空去找找陈景兰,坐下好好聊聊。 傅知夏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制定好了一周的食谱。她拿着食谱细看的时候,小商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着纸页的角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包子。”傅知夏所幸把整个小本子都递给了他,趴下身子跟着他眼对眼,“你想要爸爸么?真正的爸爸?” “爸--爸--”小商陆发出两个相似的音节,咯咯笑起来,小本子被他胡乱翻着,傅知夏也不恼,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刚刚嫁入霍家时,他强烈的不满,还有冷漠,眼底迸出的不屑嘲弄……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会对她渐渐好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跟她表明心意了。 那么,她呢? 她并不是那么懂爱情,但是内心会因为一个人酸涩痛苦,或是柔软万分,或是兴奋激动……她该是爱他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也不知道,但是曾经她能在危险面前丝毫没有犹豫,真的只是勇敢么? 也许也是一种下意识里的感情吧? 房门轻敲,曲妈的声音响起:“小姐,晚餐差不多备好了。要给姑爷准备的药膳,老爷说是你要亲自炖的么?” 傅知夏这边还没有出声,林妈就笑着走进房间:“小少爷交给我,姑爷的药膳,当然是小姐亲手炖的。这里边可有讲究呢,我们不会的,别糟蹋了好好的食材。” 林妈冲着曲妈眨了眨眼睛,曲妈乐呵呵地点头;“好咧,那小姐,我们就打打下手。” 傅知夏晚上准备的是猴头菇炖排骨,也就一小盅。她将猴头菇煮了十分钟,又将猴头菇捞出,用流动清水反复冲洗。曲妈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样子,不由笑道:“我看姑爷的胃是有福了,这有胃病的人啊,都应该似乎少吃多餐,我看小姐的食谱里边,七点半还有一餐。” 傅知夏将猴头菇去缔,又在小砂锅放入排骨:“我只是先这样设定而已,像他这样的大忙人,也未必有时间的。” “如果知道都是小姐亲手做的,那怎么都会有时间。”曲妈把生姜切片,又看着傅知夏,“小姐,我们都是过来人了,我跟林妈一样,盼着你跟姑爷早些和好团圆。我们算是沈家的老人了,沈家的事多少知道一些,过去的事呢,也没办法判断对错,但是今后的路,还是要好好地走。” 曲妈又对着她说了好长一番道理,药膳也终于炖好了。 傅知夏打开锅盖,淡淡的香味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拿过旁边的小汤勺试了试味道,清淡鲜美,有着淡淡的药草香。 “如果能坚持每天吃,配合针灸和一周一次中药,几个月应该可以见成效。”傅知夏低声自言自语着,“不过还要忌烟酒,忌辛辣,还需要作息规律,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都听你的。” “……”一直以为曲妈站在身后的傅知夏猛然转过身来,鼻子却是撞上了霍劭霆的胸膛,手里的小汤勺也“叮”地一下掉落在地。 傅知夏脸色微红,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瞬,迅速地蹲下身子捡起汤勺,男人却是跨步上前,黑色的眸子落定了小砂锅上,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专门为我做的?”他凑近,那扑鼻的香味还带了些回忆的味道,心跳擂鼓一般加速,他看着她就要走出厨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知夏,谢谢。”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逢(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7 饭桌上多了人,虽然不过就是一个人,但总是觉着整个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连续一周下来,老宅里的下人们都已经熟知霍劭霆,那个气质高贵清冷却还是愿意对着他们微笑的男人,据说是海城有名的男神。 大家都都在感叹,这沈家的小姐呀,到底是从小算出来的富贵命。这一早的人都给弄丢了,结果回来还是人出落得水灵,说话行事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还嫁了个俊逸不凡的老公。 这俊逸非凡的男人为了沈家小姐,能将世代的仇恨都给化解了,你说这得要有多宠沈家小姐,才能够做到?偏偏这沈家小姐现在对着他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得旁人也是着急。 这么好的男人,不怕被抢走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是多,可是好男人当真是少啊!这女人漂亮优秀的那么多,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得到男人真心的宠爱呢? 所以现在有眼见力的沈家下人们,只要看到两人一起存在的空间,就急急地制造机会。 春色深深,比春意更浓更暖的,是那人人都能感受到的春心悸动。大家都想着可能沈家小姐跟霍先生的好事将近,有时候也会催催那位心大的苏小姐。 “这种事,女孩子还是需要矜持的嘛!”苏慕烟总是笑笑,指着小商陆,“得让他们两个先成婚。” 六月初,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太阳也慢慢地有了力度。衣柜里有有了换季的一批衣服,照着傅知夏和苏慕烟的尺码,直接送到沈家老宅。 苏慕烟躺在傅知夏房间的沙发上,懒懒地嚼着口香糖:“我觉得这些衣服倒是不合适你,你差不多可以去看婚纱了。” “……”傅知夏看了她一眼,“小商陆还没断奶,试不了婚纱。” 听到她这话苏慕烟一下子跳起来,看来这好事是真的要近,傅知夏的态度看起来是完全可以接受霍劭霆了。不过这么好的男人,谁会不接受呢?谁不接受谁是傻瓜。 她嘿嘿笑了笑,目光看着她胸前,点点头:“尺寸很好啊,就该趁着这个时候。不然你平时哪有这样的料?” 傅知夏还是安然地翻动着手里的书页:“不要总说我了,你跟哥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呗!”苏慕烟耸了耸肩,“等你先跟霍总结了婚再说,你看看你,被爱情滋润成什么样了,我可不想跟你形成鲜明对比。” “……”傅知夏合上书本,正想问问她找工作的事情找得怎么样,就听到林妈敲了敲门,脸色并不是很好。 “林妈?”这个时间点小商陆应该是午睡的,傅知夏拧眉,“是小商陆怎么了?” “那倒不是。小商陆阿姨陪着呢,我刚刚想出门买点东西,你猜我看到谁来了?” 林妈没有卖关子,压低声音:“大小姐来了。上次老爷子说要给她办个宴会,这会儿真的来了,一定是为这个事情过来的。” 嗯,沈姿含。距离那次沈昊跟欧阳湘来不过数周,她自己过来了。她自己能过来,说明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傅知夏抬眼看了看苏慕烟,这事情她也跟她提过,她们两个分析过得出一致结论:孙伟明一直都那么爱慕她,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一定是沈姿含答应了他足够心动的条件,比如说嫁入孙家之类的,否则孙家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沈姿含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样的事情还能摆平。”苏慕烟勾着嘴角,“短时间内自己脱身,直接让苏萸背黑锅。不过我是真不明白啊,孙伟明喜欢她,难道苏萸也喜欢她?她凭什么能让苏家也息事宁人?” 傅知夏眸光闪动,对着林妈道:“林妈,你让沈姿含在客厅等。爷爷那边先不要过去说了,让他老人家多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去见她。” 她拉起苏慕烟:“走,我们去会会。你去房间换套衣服,梳洗打扮一下。” 嗯,见了面至少气场上不能输的。苏慕烟懂她的意思,回到自己房间精心打理了一会。 再来到傅知夏房间,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条湖蓝的花色长裙,一直到脚踝的位置,中间用细细的腰带略略地围着,虽然说傅知夏整个人看起来丰腴了不少,但是腰部线条还是极其美丽的。 苏慕烟则是穿上了白色的蕾丝小衫,搭配一条紫色碎花裙子,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尤其是耳朵上摇晃着的波浪形耳环,更显得几分娇俏迷人。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客厅,沈姿含已经端坐着了。但是她显然没有想到过来的人不是沈万年,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欧阳湘是陪着沈姿含一道过来的,看到傅知夏,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已经见识过傅知夏的伶牙俐齿,看着年纪轻轻,也不是个善茬。 “爷爷呢?” 沈姿含站起身来,她今日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鞋时尚秀气,手中的珍珠小包跟高跟鞋都是同一个牌子,可以看到同样的logo。 跟傅知夏足够冤家路窄了,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但抢了她的男人,就连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都给抢走了。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的不甘心,也会有很多的敌人,但是她这辈子都没有过完,她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敌人,那就是傅知夏。 这段时间经历了事儿,沈姿含整个人瘦了一圈,倒也是平添了几分病美人的气质来。只是那双眸子,冰冷中有着戾气。 “爷爷在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傅知夏和苏慕烟坐下,沈姿含的美眸简直要喷出火来: “傅知夏,你以为你是谁?你才进沈家几天,就开始掌管沈家事务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要见的是爷爷,有什么事也是跟爷爷谈,跟你无关。” 傅知夏悠然地转动着茶盏的盖子,笑道:“沈小姐该不是忘了,现在沈家掌权的人是我哥。我哥不在,那么有客人来自然是我接待。爷爷需要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如果重要,再去叫爷爷不迟。” “你!” “沈小姐,好久不见呀!”苏慕烟笑盈盈地托着腮帮,“被关的滋味怎么样?” “……”沈姿含的脸迅速变色,看着苏慕烟光彩照人的样子,不由紧了紧手心,“牢狱什么滋味,你不是最清楚的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小姐要懂这个道理。” 苏慕烟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沈姿含是有什么样的脸去跟她说这样的话的,只能说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脸皮。她笑了笑:“我是很佩服沈小姐,这伤人的事件到了今天,结局还能百转千回的。孙少爷都被打得不能人道了,他还真是大度,这件事说算了就算了。” 沈姿含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也不想跟他们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你不让我见爷爷,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爷爷已经答应我,要给我办个宴会的,你别以为从中阻拦就有用。你是爷爷的孙女,我也是。” 苏慕烟却偏偏还是要将话题给牵扯回来:“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沈小姐负责,那就是苏萸负责了。左右孙伟明是受了伤了,他就算是不追究,我这边不是还要追究一个诬陷罪么?” “苏慕烟。你刚从牢里出来,就不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我都听说了,沈靑书他会娶你,把事情闹大了,对谁有好处?” “我啊。”苏慕烟还是笑意盈盈的,“我报了仇,心里高兴,那就是好处。” “苏家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这回倒是欧阳湘接上话来,“虽说你是受了委屈,但是这事儿也完结了,再说,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你觉得靑书能娶你吗?现在整个粟城的女人都在羡慕你苏慕烟,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欧阳湘的语气倒是软了许多,她走过来,用一种长辈疼惜晚辈的目光望着她:“苏小姐啊,你在苏家毕竟待了那么多年。现在苏萸出事了,你还是得回苏家看看,我看你父亲心里应该还是记挂你的。” “沈夫人倒是了解苏家。”苏慕烟眯了眯眸子,想起那日回去苏家,她进了苏柏青的书房,敏锐地嗅到一种香味。 她的鼻子向来敏感,朱青伶刚来的时候,她就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玫瑰花的,跟她母亲的不同;而这个香水味,又跟朱青伶的不同。 可是现在,她隔着跟欧阳湘不远的距离,鼻尖蹿出的味道,却似曾相识。 想到这里,她便拧了拧眉:“沈夫人,不知道你用的是哪款味道的香水,真是让人感觉到舒服。这香味……嗯,很有品味。” 苏慕烟转换话题,让欧阳湘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苏慕烟认真的样子,也知道这个大小姐一直都对物质上有很高的要求,便笑道:“是米氏推出的,我就独独喜欢茉莉的,所以用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苏慕烟弯着嘴角,“沈夫人真是个长情的人。” 欧阳湘听着她那话,感觉她倒是个挺容易拿捏的人,笑道:“苏小姐如果喜欢,哪天我帮你送过来就是。这个牌子的香水都很好,到时候让你自己选一款喜欢的。” 沈姿含很不能接受欧阳湘对苏慕烟的友好态度,想到自己遭遇的种种,感觉整个人生都因为傅知夏的出现而颠覆了。现在她能从那场官司中脱身,完全是因为孙伟明已经醒了,并且答应了孙家的要求。 她要嫁给孙伟明,以此为筹码。 沈姿含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到傅知夏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朝着头顶的方向冲去。 听说她生了孩子,听说霍劭霆近来这粟城,一直在追他,也听说他这段时间竟是住在老宅了。 心底撕裂一样的难受挤压着她的呼吸,沈姿含不再说话,一张脸苍白得厉害。一直以来她都是优秀且骄傲的,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一切。 “如果你们要一直这这儿等,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就不奉陪了。” 傅知夏从椅子上站起,对着曲妈吩咐:“曲妈,再上点水果点心。” “我们不是客人。”沈姿含打断她的话,“傅知夏,不要忘了,这也是我的家,不需要你来招待。我跟妈妈待会还要这这里用餐,现在四处走走。” “可以。”傅知夏点头,“既然留在老宅用餐,那么待会一定能见到爷爷,希望你们不要扰了他老人家的休息。” 沈姿含看着傅知夏走出去,恨恨地咬着唇,欧阳湘看出了她的情绪,拍拍她的手背:“该忍则忍,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还需要想想怎么进公司。不管我跟你爸爸之前怎么对靑书,你是无辜的。你跟青越一起进公司,那才是正事。” “我知道。但是妈,”沈姿含恼怒地咬唇,“你也没必要对着苏慕烟服软吧?苏家都把她赶出去了,孙伟明慢慢好起来,她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么?” “现在不是结仇的时候,你就心胸放宽一些。姿含,往后的路还有很长,你的前程需要自己去创。” 另一边,傅知夏已经走进小厨房,开始做当日的药膳。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和霍劭霆的配合,他整个人脸色都好了很多。前天都他把脉,脉相平稳,跟上次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今天的药膳是一道猪肚汤。她将准备好的食材倒入小砂锅,明火十五分钟之后转为小火,正准备放入当归和枸杞,就听到身后一声嗤笑。 “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傅知夏,你那么抓不住霍劭霆么,需要日日这样精心准备?” 傅知夏手中的动作只是一顿,并未回头,只把药材放入小砂锅:“你怎么进来了?” 她的态度针一样刺激到了沈姿含,但她深吸了口气,并未动怒。要不是母亲又去跟苏慕烟说话了,她才不会想要到这里来。刚刚不过这老宅转了一圈,耳边听去的都是霍劭霆怎么追傅知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被下人们说起来,感觉这傅知夏简直就是粟城的公主。 听得她怒火攻心。 她现在不是没有了霍劭霆,而是连慕子政这样的男人都没有了。那个孙伟明,她是从来都没有看上过,现在他已经不能人道,却还要她嫁给她,她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但是母亲说,来日方长,现在总归是不要坐牢的好。 “不过就是用个孩子留住霍劭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踩着到了门边的时候,就听到傅知夏的声音悠然地响起:“是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比你要嫁给孙伟明,相对而言会得意一点。” 傅知夏这话像是踩到了她的尾巴,沈姿含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着她:“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孙伟明他爱我,他恨不得能做我的狗,这样的男人我嫁给他,处处都宠着我,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所以以此为交换,赦了你的罪。”傅知夏摇着头,“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结局。沈姿含,你虽然从一个牢笼逃脱,却要进另外一个牢笼。这事儿,真是值得恭喜。” 沈姿含怒极,反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她往前走了几步,冷冷地瞪着傅知夏:“孙家会对我好的。再说,我还这么年轻,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你现在嚣张,未免太早了。” 傅知夏挽起嘴角,转身将小砂锅的盖子打开,又添进几味草药,轻轻搅动了一番:“不管孙伟明做了什么,他对你的情感,应该是真的。如果你还存着什么不安分的念头,总有一天会有报应到头上。就像你对孙伟明和苏慕烟做的,不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沈姿含,奉劝你一句,做人要善良。” 说话间,她已经盖上了小砂锅的盖子,厨房里有香味溢出,直勾着人的馋虫。 “你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现在告诉我做人要善良?”沈姿含攥着手心,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几乎做瞬间,她就脱口而出,“傅知夏,问你个问题,你对霍劭霆有信心么?” “我指的是,你觉得他能经得起女人的诱惑么?” 见她依然不为所动,她再度往前贴近了她身侧,用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霍劭霆,他跟我睡过。” 感觉到傅知夏浑身僵硬了一下,沈姿含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他不是主动的,就在你离开之后,我对他……用了一点点的手段。总之,我们睡了。不过,即便他不是主动,你是不是能够忍受他跟我睡过的事实?在他摸着你抱着你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会觉得恶心?听说只要是女人,都会有这个洁癖。”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恶趣味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8 傅知夏关掉小火的瞬间,沈姿含就仿佛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的痛快。 这人世间的所有女人啊,甚至可以容忍男人去赌,但身边有个女人,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这世界上多少对夫妻,但凡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女人哪个不是痛苦得歇斯底里? 她跟傅知夏开这个口,就算是她告诉霍劭霆,他也不能找出什么错来。就算霍劭霆否认,但是自此之后傅知夏心里就开始有了裂痕。有了裂痕,两个人之间就会喜欢猜度,喜欢猜度之后,势必就会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情感。 就好像一个鸡蛋,如果有了裂缝,自然就会吸引苍蝇。她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制造那道裂缝。 傅知夏转过身来,看清她眼底闪过的得意,不由笑道:“我虽然入了沈家不久,但也知道沈家的家教极其严苛,倒不知道沈小姐是拿这样的事放在门面上讲的。” 她声音顿了顿,下巴微抬,眸光闪耀灿亮:“既然我们都睡过同一个男人,不妨好好探讨一下。我觉得劭霆他……嗯,身材是不错,就是腰上的三颗红痣实在太大了,你觉得呢?” 沈姿含猛地一愣,她显然没有想到傅知夏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她微微眯着的眼睛仿佛陶醉一般的样子,心底的嫉妒如火燎原,她攥了攥手心:“我觉得很性感。” 傅知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摇摇头:“不得不说你真的很爱他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眼底挑出一丝兴味:“他在床上的那些恶趣味,你也觉得有趣和性感?你可真……受得住。” 傅知夏轻咳了一声,沈姿含彻底愣住了,恶趣味?她的脑子开始脑补这样的画面,却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禁欲系的男人在床上会是怎么样的颠鸾倒凤。 想着,更深的嫉妒涌出。这个男人她使劲手段都得不到,偏偏对傅知夏这样的女人动心动情,沈姿含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却还是勾着笑脸:“这有什么受不住的,男人嘛,都好这口。你要是吃不消了,趁早说啊!” “说什么?”傅知夏已经打开小砂锅的盖子,拿过瓷碗给自己盛了点汤,悠闲地喝了一口,“说刚刚我说的这些都是诳你的,给你挖了个坑,你跳得真是带劲啊!” 沈姿含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白,又很快变成愤怒的红色:“傅知夏,你敢戏弄我?” 她手臂伸过来就被扣住,这回轮到傅知夏傻了眼,这强健有力的小臂主人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猛地甩开沈姿含的手。 沈姿含一个趔趄,扶住墙壁才算站稳,心脏开始失控地跳动起来。霍劭霆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她的想法不过是想要恶心傅知夏,让她心里有个裂痕,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霍劭霆竟会来。 霍劭霆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简直就是看空气一般,那里面没有情绪,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傅知夏身后,因为就站在她后边,所以身后拿过她手里的小汤勺时,看去就是抱着的暧昧姿态。 “味道不错。”他喝了一口,很快又将她瓷碗里的汤喝完了,才放下碗,低声道,“刚刚说我什么?嗯?” 他微微上扬的尾音有种缠绕着的缠绵感,沈姿含紧紧攥着手心,看着他黑眸里对着傅知夏的柔情蜜意,感觉心底像是被刀子割着,一下一下,凌厉的疼。 傅知夏没有出声,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到底听了多少,但是听他这语气,八层是什么都听到了。 她感觉耳朵微微发烫。 她不过是想要打击一下沈姿含,唯一一次那样放得开来说话,就被他全数听了个正着。 “现在还早,你不用工作?怎么这么早回来?” “小姐,姑爷是赶着给您送花儿呢!”一个年纪不大的佣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是刚刚霍劭霆塞到她手上的。 外面一道忽然的声音,傅知夏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门前转角的位置,一群年轻的佣人正笑嘻嘻地盯着厨房里,踮着脚尖看。 傅知夏脸“刷”地一下红了,敢情刚刚她说的话,听到的不止是霍劭霆,还有这样一群? 沈姿含的脸则是一下子白了,她白着脸看过去,却发现并没有人在看她,大家都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傅知夏和霍劭霆这一对璧人。 “把花插到花瓶里,你们小姐已经收下了。” 男人悠悠然地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酡红的脸,又看了眼门前,那些佣人们都纷纷作鸟兽散了。 傅知夏有点无语,这个人才过来几天,怎么的就开始有了主人的架势了?不过一个眼神,竟然这样有用啊! “刚刚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什么叫做恶趣味?” “……”傅知夏没有回答,刚低垂了脑袋就感觉到耳朵尖的位置一热,男人沙哑的嗓音磁性迷人,“要不下次试试?” 他的声音不算响,但也能清晰地落入沈姿含的耳朵,她整个人微微一震,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话能从霍劭霆嘴里说出来。 脑海里不由想起了从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冷静自持,面对她时不时的示好,总是冷着一张脸,就连动听的情话都不会说几句。 后来她一直以为是沈家女儿这个身份让他舍弃她,可是看看啊! 傅知夏是沈均的女儿,沈均跟这件事情的牵扯更大,可他还不是跟傅知夏卿卿我我? 心底的屈辱感简直要淹没了她,沈姿含转身就要走开,身后却有冷沉的声音响着。 “沈小姐,留步。” 跟刚刚和傅知夏说话的嗓音,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虽然他的手臂还搁在傅知夏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冷若冰霜,甚至带了些戾气。 她不觉心中一紧,盈盈抬起眸子看向他。 年前她曾经设计过他一次,就那一次设计让她丢掉了慕子政,从此陷入更为无望的深渊。慕子政跟孙伟明不同,他虽然喜欢她,但是他有脑子,一旦发现她的目的不纯,他就完全抽身。 她不知道那段日子慕子政是不是痛苦,但是到了现在,他也是肯定熬过来了。 没有了慕子政,在霍劭霆身边就没有了替她说话的人。 “沈小姐今天来老宅,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想要找找沈老爷子,就千万别自己给自己弄断了这个机会。你该好好掂量着自己如今的分量,这好不容易躲过的牢狱之灾,如果翻身重新袭来,那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爬起来第二次么?” 他的话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看着她的目光冷漠残酷,她不由想起了那个夜晚,她想要极力勾引他的时候,后边窗帘忽地拉开,她背脊发凉。 他抽出一支烟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政,看清楚自己一直爱着的人了么?我说了,她配不上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优雅地扣好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一边慢吞吞地开着口:“沈姿含,你我原本就没有什么情谊,如果以后再拿这些做文章的话,你考虑过后果么?” 他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她看着他的背影,抖成了筛子。 “这世界上,向往爱情的女人有很多,求而不得的,也有很多。但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脸皮能厚成你这样。你如果真是这样饥渴,我倒是有很多种办法能如你的愿。” 沈姿含踉跄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她的手心已经掐出了血,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源源不断的恐惧从每个毛孔渗出。 “对不起,劭霆……” 霍劭霆微眯着眼打断她的话:“我们不熟。” 沈姿含咽了咽唾沫:“对不起霍总,是我失言,我乱讲话,我以后……” “还有以后?”霍劭霆冷笑了一声,“知夏她聪明没有上你的当,但你如果总是居心叵测的话,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恶毒的计策来。最安全的,莫过于在某些地方呆着。” “霍总!”沈姿含“扑通”一声跪下,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向地面,“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发誓不会!我发誓!” “知夏,知夏……”她哭着往前爬了几步,“是我不好,我嫉妒你,我跟霍总根本就没有什么,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也不会有。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次,我以后一定会慎言……” 沈姿含这样哭天抢地的,傅知夏很不习惯,她推开身侧的男人:“我去看看曲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跟你一起去。” 傅知夏有些无语,才跨出小厨房的门,那人的脚步又跟上了。她明明走得也快,却被那人几步追上,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傅知夏其实不太愿意跟他一起走,但是反复挣脱又显得矫情,她便也随他。 没走几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欧阳湘,傅知夏有些疑惑,想不通欧阳湘跟苏慕烟究竟是有些什么好聊的。 “霍总的花真是漂亮,我看到小忆捧着拿到你房间了。”苏慕烟笑盈盈的,冲着傅知夏眨了眨眼,“还是花有用,现在知夏愿意跟你散步了?” “……” 霍劭霆笑笑,握着她的手更紧:“我们去爷爷那边。” “……”她有跟他商量过这个么? 欧阳湘看着傅知夏和霍劭霆的背影,想到自己的女儿,不免有些难受。她想象中的乘龙快婿,就是跟霍劭霆这种的,这孙伟明别说姿含看不上,就连她也看不上啊! “阿姨,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欧阳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笑道:“刚刚说到啊,让你回苏家看看,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你爸爸心里总归也是心疼的,当时也就是一下子无法接受罢了。” 苏慕烟笑了笑,挽住了欧阳湘的胳膊:“阿姨,你跟我爸爸认识,什么时候帮我跟爸爸说说?我上次是回去过一次,不过也没见着我爸爸,那个朱青伶吧,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看到她我就不想回家。” “傻孩子,那是你的家,她左右不过是个外人。阿姨跟你爸爸认识,看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好好跟你爸爸说说。我想啊,他一定是想要你回去的。” 苏慕烟眼底漾出光彩来:“那就先谢谢阿姨了。” 欧阳湘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苏慕烟看着就是个心无城府的姑娘,一定是顶好拿捏的。 她以后会是沈靑书的妻子,跟她搞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的。 “阿姨跟你一见如故,你这张小嘴多甜,看着就喜欢,有空也到阿姨家坐坐,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沈姿含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欧阳湘跟苏慕烟打得火热。她咬了咬唇,重新走进客厅,喝了几口茶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膝盖,曾经骄傲如同公主的沈姿含,现在竟然能在霍劭霆一个眼神下下跪,而且跪的还是平生最厌恶的女人!她攥着手心,感觉身子都开始颤抖。 她又喝了几口开水,起身去了洗手间,关上门,她闭上眼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刚刚你听到那位沈家大小姐说的话没?” “什么沈家大小姐,现在的沈家大小姐是我们家小姐,不是那个不要脸的。那女人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幸好我们小姐聪明,不然还不被她绕了进去?” “是呀,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活久见啊!说跟男人上床这种事也是光荣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不是有很多不要脸的女人,上了男人的床觉得是种荣耀,不然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小三?” “问题是就是她想要做小三,霍总也不要她啊!” “霍总对我们家小姐可真是好,小姐现在端着架子呢!这么好的男人到哪儿找,小姐真的是好运气啊!” “小姐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对我们也好,以前那位大小姐多凶,你还记得不?所以说,老天总是有眼的。” “……” “……” 沈姿含狠狠地呼吸着,等到两个人离开,她深呼吸了几次,拿出化妆盒补妆,直到气色如常了,才走出去。 餐厅里,菜色已经上齐了,欧阳湘看到她走过来,笑道:“你这孩子,去哪儿了?这都要吃饭了,爷爷在等你呢!” 欧阳湘冲着她使了个眼色,沈姿含柔柔地唤了声:“爷爷。” 沈万年的脸色柔和下来,从小到大,沈姿含比起沈青越优秀了不止一百倍,所以这个孙女,他说起来也还是喜欢的。 之后的事情兜兜转转,没想到是个误会。 “你的事我都听你妈妈说了,既然是个误会,那就好。你妈妈说想要给你举办个宴会,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日子,选一选。也借此机会正个名,免得让粟城的人都以为你恶毒。” 沈姿含垂着头,面露喜色:“谢谢爷爷。” 苏慕烟拨动着饭粒,已经开始吃了。欧阳湘见她没有说什么,心下更是欢喜。 霍劭霆还是跟以往一样,动不动就给傅知夏布菜,沈姿含的余光尽量不朝着那边望去,那画面却不时地蹿进来,惹得人心烦意乱。 “今后有什么打算?”沈万年喝了一口汤,“继续跳舞吗?” 沈姿含笑了笑:“爷爷您忘了,我从前也学过商贸的。青越做事情莽撞,我是想要帮衬着他点,别出什么乱子。” 沈万年点点头,看向一边的沈靑书,道:“公司的事情一向都是靑书在管,我也不插手,这些事情问靑书就好。” 沈姿含看向沈靑书,心底不由一凛,说实话,这个长相俊逸的少年,她从来都没有怎么将他放在心上,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完美逆袭。 “如果懂医,倒是可以考虑。学商贸也不过学到一点皮毛,这样的人公司不缺。”沈靑书拿过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我们公司现在是要陆续转型的,沈家原本就是医药世家,我现在的方向是这个。”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沈靑书看了霍劭霆一眼,这段时间天天看到他,而且他还有药膳加餐,导致他的胃口有点差。 他站起身,连带着椅子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单手插袋望着沈姿含:“我听说孙家撤诉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也答应过爷爷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势必不会手软。” 沈姿含微张着嘴,眼泪就掉了下来,欧阳湘看着他的背影,讪讪地说:“都是妈妈不好,连累了你。爸,我们以后会好好做人的,谢谢你给他们年轻人机会。医学姿含从小也跟着您学了一些,虽然只是皮毛,但以后会用心的,还是要请您老人家跟靑书说说。” “爷爷。”霍劭霆打断欧阳湘的话,从怀里拿出一张烫金请帖来,恭敬地开口,“明天是家父的生日,家里准备了薄酒,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时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你,知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68 沈万年接过烫金请帖,扶了扶老花镜,将你请帖放得更远了些,末了,又看向傅知夏:“小语跟我过去。” “知夏自然是要去的,奶奶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我是想着能不能将小商陆一同带过去,让奶奶高兴高兴。” “小商陆当然是一同过去,如果靑书能抽得出时间,也要一同过去。说起来跟霍家算是亲家,你父亲之前也见过。”沈万年说到这儿,看着霍劭霆,“劭霆,爷爷真的很感激你。找到了小语,这辈子我老头子也就这件事放不下,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两家和好,真是死都瞑目了。” “霍总。”苏慕烟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你得花点心思跟知夏求婚了,然后差不多开始筹备结婚,毕竟霍家是大家族,如果说要结婚的话,那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肯定需要长期的筹备。” 傅知夏轻咳了一声,对着苏慕烟道:“你是不是很想嫁人了,一心一意地把我推出去?” “推不推的,儿子都已经生了。”霍劭霆伸手握住傅知夏的手,“只有一张结婚证,是委屈你了,我会好好筹备婚礼的。” 傅知夏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说好的求婚呢?怎么直接越到婚礼这个层面了? 沈姿含看着他们甜蜜的互动,嘴里的食物如鲠在喉,她心有不甘,心有妒忌,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抓狂。 一顿饭,也就吃了个四五分饱,她跟欧阳湘便匆匆离开。 “姿含,”欧阳湘对她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从前一张嘴那么爱说,现在对着爷爷也不见了那股子巧劲。你看看苏慕烟,一张嘴巴多讨喜。” 沈姿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妈,我是你女儿还是苏慕烟是?你跟她走那么近做什么?她分分钟都想着让我怎么死!” “就是因为她分分钟想着让你死,你才更需要想办法去对付她啊!姿含,你不要总是觉得自己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跟你爸爸现在是指望着你翻身了。要翻身就要跟沈靑书那样,懂得隐忍,你别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如果苏慕烟掐着你不放,我看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 “我倒是不觉得她能放过我。”沈姿含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跟她谈了这么久,是有成效了么?” “我自有我的办法。”欧阳湘拿出手机,滑动了一会儿,又看向沈姿含,“孙家让我们过去一趟。” 她心里端着无数个不愿意,欧阳湘看着她难看的脸色,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死丫头,做出这样子给谁看!孙家是我们能得罪的么?孙伟明是你能得罪的么!他肯松这个口,万事都好说,我们现在要去孙家,可以直接谈婚事了。你不准给我摆脸色。” 沈姿含心里猛地一震,虽然这个结果她心里早就知晓,可是今天看着傅知夏那样幸福浓浓溢出的样子,她就感觉心中像是烧着了一把火,灼热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想起了孙伟明,那个几乎将她给毁了的男人,为了摆脱他,她想过无数种办法,终于成功的时候却让自己狠狠地摔了一跤。 “我跟你说的话算是听进去没有?”欧阳湘见沈姿含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给我笑起来,现在是什么处境,自己想清楚。” 车子一路前行,一直到了孙家,沈姿含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终于在孙家大门前露出了让欧阳湘满意的微笑。 欧式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管家在门前恭敬地带领着她们走进。孙家的大宅子是临江的别墅,占地面积极大,走进去就可以看都一个极大的汉白玉的圆球,周围有细细的喷泉喷洒而出。两侧的珍贵林木整齐地排列,沿着青砖铺成的小路直直往前,顺着台阶而上,就到了客厅。 “孙夫人。”欧阳湘进门看到端坐着的陶欣斐,急忙捧着笑脸,陶欣斐嘴角微微勾了勾,对着欧阳湘母女,她也是实在笑不出来。 试问,哪个母亲还能对着伤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微笑?只是她这个傻儿子啊,对沈姿含这种女人是死心塌地,算是被她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欧阳湘撞了撞沈姿含,沈姿含才僵硬着笑脸开口:“阿姨好。” 陶欣斐摸着茶盏的盖子,冷冷笑了声:“沈小姐这声好,我可真是有点担待不起的。你也应该知道,自从伟明进了医院,我就再也好不了了。” 她尖锐的目光如刀片一样刮沈姿含的脸,她微微低着头,知道陶欣斐接下来又会跟从前一样训话,只是攥紧了衣服。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我这儿子,就是被我从小宠坏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反省,以前是太由着他胡来,所以现在算是招来了祸事。姿含啊,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伟明太在乎你,依着我的性子,你是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的。” “孙家的恩情,姿含会一辈子牢记在心。” “牢记在心,那是万万不够的。今天让你们过来,我是想着啊,”她说着端起一杯茶,悠闲地吹了吹,又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望向她,“你也知道伟明身体不好,他又一直最听你的话,你就搬到孙家来,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你觉得怎么样?” 沈姿含再度攥了攥手心,手心已经有了伤痕,那尖锐的疼痛让她不由拧眉,陶欣斐笑了笑:“怎么,看你的样子这是不愿意了?” “孙夫人哪里的话,怎么能不愿意?”欧阳湘急忙赔笑,“孙家对姿含,那是恩,姿含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 “她分轻重?”陶欣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沈姿含身侧,“能把人打成残废的,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也不多了。如果是个分轻重的,就不该把人废成这样。现在让你照顾他,你这种不愿意的表情,会让我怀疑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欧阳湘听得心里有些急,沈姿含已经抬起头来:“阿姨,你也说了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教好,所以他祸害了我。现在我是祸害了他,怎么说也是一报还一报,都结束了。我愿意嫁给他,承受所有的后果,这是我的命。如果阿姨觉得还是需要用这件事来拿捏我,我倒也不介意坐牢。毕竟坐牢也坐不了一辈子,但是在孙家,我却是要待一辈子的。” 陶欣斐眯了眯眼,显然已经动怒,楼上却是传来声音:“妈,你不要为难她。”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人扶着的孙伟明,一下子就急了:“让你在床上躺着,你下来做什么?” “姿含来了,我看看她。” 楼上炙热的目光让沈姿含脸上如同刺了针芒,她掀起眼帘,孙伟明正站在楼梯转角,虽然满脸病态,依然是那种痞痞的样子,看着她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让她感觉自己就是没有穿衣服,站在他面前。 “他是病人,你就不能上去陪陪他?”陶欣斐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对着沈姿含道,“我可告诉你,我如果是要重新上诉,一定会把你朝着死里告。想威胁我,跟我谈什么条件,我今天就告诉你,就算伟明再心疼你,你也是伤害了他的人,你以为他就一定会护着你?” 沈姿含不想再听,迈步朝着楼上走去。 欧阳湘松了口气,对着陶欣斐一直赔笑:“孙夫人别介意,姿含年纪小,性子确实急了点。” “那是急不急的问题么?还没嫁入孙家呢!到底谁欠谁!” “是是是,我会好好劝着她。”欧阳湘看了一眼楼上,沈姿含扶着孙伟明往前走,她轻轻松了口气。 之后的事情不好说,目前来说还是需要稳住这对母子,以后姿含如果真的不幸福,那不是还可以操作么? 沈姿含才将孙伟明扶进房间,一边的护工就退了出去,悄悄关好了门。 “咔嚓”的声音虽然不响,但是沈姿含的心底却是猛地一缩,她扶着他往前几步,孙伟明就压着他两个人滚到了床上。 沈姿含瞪大了眼睛,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却是先离开了唇,阴恻恻地笑道:“想躲?沈姿含,你不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躲什么?” “当初找人打我的时候,是想把我打死的吧?没想到我这个人命硬得很哪,没死。不过医生说……” 他再度俯下了身子,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一下一下:“他说,我这个人可能要废了,当然也有可能能治得好。挑个喜欢的女人在身边,试试反应,如果不行,那么你就陪着我守寡,我也不亏。” “不过你千万别想着出门去找野男人,那个时候我都能防火,现在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边说解开她衣服的扣子,伸手就朝着里面摸去:“我查过资料了,如果不能治疗,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用的。很多道具,又新奇又刺激,你陪着我一起玩,那日子也有趣得很哪!” 沈姿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整颗心冰凉冰凉的,像是落入了拔舌地狱。 他直接剥开了她的衣服,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笑得邪恶:“怕什么?别怕,今天是第一次,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的。习惯了,就不害怕了。” 她猛地回神过来,惊恐地看着他;“孙伟明,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就是想要报复,换一种手段来折磨我,是不是!” 孙伟明的手缓缓往上,握住了她的下巴,阴冷的眼眸像是猝了毒汁:“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想要折磨你?我还要好好跟你过一辈子,是不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那么爱你……”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以前去找那个霍劭霆,一把火没能烧死他是他命大。你说给我几年的时间等,我等了,乖乖等着,没想到你还给我这么一出。沈姿含,你说我应该怎么爱你?嗯?” 他的手就像是冰冷的毒蛇一样,划过她的肌肤,沈姿含忍着作呕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对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加大到最强,她其实是害怕他的。 那么她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真的是逃离了一个牢笼走进了另一个牢笼么?当初没有把他打死,真的是后患无穷,他明明都伤那么重了,为什么会好起来,为什么! 她在心底歇斯底里,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只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疯掉。 *** 沈家老宅。 晚饭之后傅知夏便带着小商陆出来散步,老宅很大,推着小推车的时候,微风轻轻吹过,小商陆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花花草草,霍劭霆依然将手放在推车旁边,小家伙也依然将手握住他的手指。 “想让他以后学医?” “什么?”傅知夏抬头看着他,“他还那么小,不需要那么早规划。” “你不是已经在熏陶了?就连名字都是中药名。不过这名字虽然只是一味中药,配上霍这个姓,倒也是大气。” 傅知夏扫了他一眼:“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这么空?你不应该很忙的么?公司都没有事情做?” 霍劭霆正蹲下身子来,抱起小商陆,闻言转头看向她:“你更重要。” “……”傅知夏被这突然的情话弄得措手不及,近来总是这样,她的脸有些发烫,就见他把小商陆双脚放到地上,小商陆开心地咯咯直笑。 “霍劭霆,商陆还小,不能这样。”傅知夏从他手上接过小商陆,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那眸光让他的心不由荡漾,看着她便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两个,一大一小。 “奶奶一直跟我念叨你。”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得诱人,“近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医生说忧思成疾。你也知道奶奶年纪大了,也知道奶奶一直都是最喜欢你,明天她就可以见到你了,一开心一定什么病都好了。” “岑朵也很想念你,上次住院的时候,听说我可能会娶薄菁,见到我都是瞪着眼睛的。现在听年隽尧说我来粟城,就非让我告诉她你的下落,她也是你的朋友,你就不想见见?” “还有年隽尧,他帮你开了一个单独的诊科,结果你干了几天就不干了。你给医院造成的损失都是我的赔付,等小商陆大一点,你也可以回去蕙兰。当然,如果你不想工作,我负责养你。” 耳边酥酥麻麻,傅知夏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她微微挣脱开身子,就往前走去。男人把手环在了她的腰部,慢慢地在花圃走着。微风吹动,不时也有落叶飘下,身旁是自己最爱的人,只感觉人生如此,便是圆满。 回到房间是个半个小时之后,傅知夏抱着小商陆洗澡,霍劭霆倚在门边,看着昏黄的灯光溶出温暖的味道,嘴角不觉勾起了微笑。 他缓步走进,因为他高大的身躯,一进来就感觉挤占了很多空间。他是想要帮忙的,只是笨手笨脚的,一场澡洗下来,把自己弄得湿透了。 林妈手忙脚乱地接过小商陆,笑道:“姑爷,你跟小姐先休息吧,小商陆我先带走了,他洗完澡应该很快就睡了。” 傅知夏整理好东西站起身,就迎上霍劭霆火辣辣的视线,她有些不适地转移开目光,脚步还未迈出就被双手困在了与墙面的三角形中。 她咽了咽唾沫,视线所及正是他湿透了的衬衫,还可以看到起伏漂亮的坚硬线条,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三颗纽扣,有种英俊的不羁感。 “我们还有一个话题没有谈论完。” 他的头更低了几分,灼热的呼吸喷洒到脸上,傅知夏觉得自己的心跳马上就要跳出胸膛。 “什,什么话题?” 该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猛地吸了口气,就听到男人轻笑一声,一字一顿:“恶趣味。” “……”傅知夏脸色通红,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唬弄她而已么?好了,我要去睡了。” “好。”他从善如流地放开她,傅知夏疑惑地走出浴室,走到床边却被一个力量给扑倒了。 他的吻说来就来,暴风骤雨般的一阵,又浅尝即止,像是在对待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物品,傅知夏被吻得晕头转向,却被猛然的灼热给惊得僵硬了身子。 她尴尬地看着他,他抬起头,声音粗噶,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知夏,我想要你。” “知道么?每天都想,想得心都痛了。可能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不正常了。” “……”傅知夏无语,他的眼睛热得烫人,她微微别开视线,“哪有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正常的生理欲望得不到解决,长期下去是对身体没有好处的。”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了又低,“我要你,知夏。” 第一七零章 嫁给我好吗?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0 阳光透过云层,将云彩染上了几分艳丽,傅知夏和沈万年坐在车子里,林妈抱着小商陆坐在副驾驶座。孩子小,所以带着的东西也多,车子的后备箱里放满了备用品。当然,还有丰厚的礼物。 粟城到海城的车程,倒也不是很长,霍劭霆早上已经到了海城,并交代她四点左右到达。海城这个地方,沈万年早年是去过,算起来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没有去了。记得霍修远结婚那会儿,他也是宾客。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之后发生的所有呢? “小语。”沈万年看着窗外的风景,“你嫁到霍家也有段日子了,海城毕竟是你的家。霍劭霆这小子,我看着是很不错,慕烟这丫头说的话有道理,差不多就结婚吧,男人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总把时间耗费在你身上,毕竟应该以事业为重。” “爷爷。”傅知夏微红着脸,“我也没让他……” “爷爷知道。”沈万年拍了拍她的手背,“爷爷的意思是,结了婚男人的心才会更安定。。虽然说你们两个有结婚证,但是举行个隆重的结婚典礼,还是必须的,我不能让霍家这么亏待我的宝贝孙女。就照着礼节,结婚之后,你就回到海城。如果劭霆这小子敢对你不好,就回来,沈家就是你的后盾,知道么?” 林妈在前边听得呵呵直笑:“老爷子说的有理,小姐赶紧的跟姑爷结婚,然后啊给小商陆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车子一路行驶,霍劭霆的电话打过来,不过是直接打给沈万年的。沈万年接着电话,不住地点头,应了几声,对着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便往右边转弯而去。 车子到达,霍劭霆已经在门前候着,看到车子驶过来,恭敬地给沈万年打开车门。 在长辈面前的恭恭敬敬那一套,他每个细节都做得到位,难怪乎爷爷对他总是一大堆的满意。 傅知夏走下车来,他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弯腰的刹那,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着:“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抱歉,实在是……” “霍劭霆!”傅知夏嗔怒地提高了音量,霍劭霆只觉得心情大好,看着她温柔如水的目光,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去选礼服。” 傅知夏微愣,以为不过就是家宴,如果要选礼服的话,那么是大型场合?她看着他,他俯身轻轻啄了啄她的脸:“人不多,如果你不喜欢,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嗯?” 人都到了,感觉像是上了贼船,不过想着迟早也是要回海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到之后的场合,她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这个她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久的城市,却融入了她所有的故事和情感。 来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那样丰富的故事。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一天还会再回来。此刻站在这里,只觉得百转千回。 当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晚礼服把手放入霍劭霆的手心,弯腰下车的时候,更是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跟上次孟成絮宴请的时候一样,老宅周围的布置也都是由专业公司打造,高端奢华的喜庆热闹。已经有为数不少的豪车根据要求整齐地停放,穿着体面的上流社会男女陆续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走进。 傅知夏挽住了霍劭霆的胳膊,感觉有无数目光从周围聚拢而来,她有些不适应地紧了紧手心,霍劭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在。” “知夏!” 一声苍老带着些颤抖的声音,傅知夏抬眼望去,孟成絮在福嫂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清她的脚步急促而又颤抖。 “奶奶。”傅知夏也急着加大脚步,一年未见,孟成絮的头发又斑白了一些,整个人略显病态,不似从前有精神。 孟成絮有些急地在知夏面前站定,眼睛便发酸了,福嫂在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叹道:“老夫人,少奶奶已经到了,您这是急什么呀?要是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孟成絮却是没有听进福嫂的话,霍劭霆信誓旦旦地说着会带傅知夏回来,她虽然听着,这心里也没有个底。那些事也都清楚了,虽然劭霆并没有大错,但是陈景兰所做的这些,如果傅知夏要算到霍劭霆的头上,不愿意回来,也是可能的。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沈家小姐,沈家未必会同意让她回来。 但显然,沈万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想到这里,她转头望向站在傅知夏另一边的精神矍铄的老人,她握着知夏的手,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笑着对沈万年道:“这位就是沈老爷子吧?” “听知夏说你一直很疼爱她,在这里先行谢过了。”沈万年微微躬身,孟成絮急忙扶住他,“使不得,这可使不得。知夏是我们霍家的孙媳妇,对她好是应该的。这丫头,模样好,又聪慧又孝顺,我看着真是喜欢,自然也是疼爱。” “快,里面坐。” 孟成絮这才想起在大门前的寒暄了半天,所有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到他们身上,里边的人都走出来瞧热闹了。 今天修远生日,原本是想要简单一些,但是既然知夏要过来,那就只有隆重点了。只有隆重了,才能让海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傅知夏回来了,大家都知道了,这事也就成了。 看着傅知夏和霍劭霆郎才女貌地站着,沈万年也过来了,孟成絮才觉得自己的心绪平复了一些,只是她才转身,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斜角处被抱着的一个婴儿,此刻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东看看,西瞧瞧,她刚刚平复了的心情,又一下子过山车一般冲向了巅峰。 那个粉嘟嘟的娃,该不是…… 她感觉自己的心就要飞起来一般,因为那抱着婴儿的妇人是跟在傅知夏和沈万年身后的。 她强力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喜,走进宴会厅,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猛地安静下来。 自从傅知夏失踪以后,霍劭霆极少参加这些活动,即便参加也是从来不带女伴的。有段时间,薄斐倒是跟着他出入宴会了几次,但是合作结束之后,霍劭霆参加商业活动便都是一个人。 也有很多女人想要朝着她身前凑的,不过有过那么两次他杀鸡儆猴一般的狠戾,便也没有人敢那么做了。 第一次,一个女人把酒倒到了他的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想要借此跟他套近乎。他开口就说了西装的价值,让旁边的助理记下账单,交给女孩,转身便走,压根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二次,一个女人竟是对着他下了药,霍劭霆跟着她上了车子,却是在她全身衣服脱了的时候将她丢下车来,第二天这女人名声大噪,据说离开了海城。 有了这样两次,就算是有心的人也没有这个胆,但也有许多上门说媒的,都被霍劭霆三个字给挡了回来:“我已婚。” 是呀,,已婚,这妻子不在一年多了,所以人人都觉得他回到了钻石王老五的位置,拼命想要把女儿朝着他怀里塞。 可渐渐的,大家都知道,霍劭霆在等一个人,那个靠着手段上位夺了男人宠爱却又无故失踪的女人。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让人这样等。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这样的男人不要,也要离开。 这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么?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站在霍劭霆身边,眉眼含笑的样子,高贵而又美丽。 再看那个握住她手心的男人,满眸宠爱,最让人陌生的是他柔和的面部线条,感觉所有的血肉都活了过来,对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对着全世界。 “是傅知夏,真的是,我以前在蕙兰医院的时候见过她……她,她回来了!” “看霍总的样子,就差没把幸福两个字写脸上了。你说着女人到底是有什么好,让霍劭霆这样等?” “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吧?不然哪能让人心心念念等这么久?现在好了,男神找到幸福了,也省得那么多女人伸长脖子毫无结果地等。” “天哪,那身后的宝宝是谁啊?长得好可爱!” “跟在霍劭霆身后,一直跟着他们走,该不是?……” “难怪霍劭霆非她不可,原来是孩子都生了!” “……” 安静着的人群在目视着这一行人走到主桌的位置,渐渐喧闹起来。整个宴会厅的议论中心都在傅知夏和霍劭霆身上,渐渐地有人拿起手机,无数个微信群都炸开了。 孟成絮跟沈万年客套了几句,便把沈万年交给了霍修远,自己拉着傅知夏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年多时间,她有许多话想要跟傅知夏说,宴会厅太热闹,她想好好地将她看个清楚。 霍劭霆是最为了解孟成絮的,见她把他关到了门外,不由摸了摸鼻子,又轻笑着抽出一支烟来。 想到傅知夏的话,他把烟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她不喜欢烟味,他便戒了就是。 闭上眼睛便浮现出傅知夏的脸,他嘴角不由勾起,走到不远处的小竹林,有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他摘下一片竹叶拿在手心,观看着竖直的纹路,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竟有闲情逸致做这样的事,不由失笑。 一个人一旦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美的。 “外面宾客盈门,你却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你眼里,这些事情果然是一点都不重要了。” 霍劭霆听到陆淮安的声音,低头吹开了手中的竹叶:“是不重要。最重要的人回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淮安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情绪,心底陡升一股妒忌,跟霍劭霆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他跟霍劭霆并不亲近,或者说跟整个霍家也并不亲近。霍修远从小将他丢弃,陆宁也差不多这样,虽然说现在把他接回了霍家,但是她的思想和行事作风,他并不喜欢。 或者说,这个女人虽说是他母亲,却从未了解过他。 但现在,他也同样不了解霍劭霆。 他把霍氏的大好江山如此放心地交到他的手里,自己跑到粟城去重新收购商场,虽说是为了追回傅知夏,但那已经重要到可以将他的事业放弃了么?严格来说,他才是一个入侵者,霍劭霆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 “把谈成的合作都交给我,你就不担心我羽翼丰满了反噬你?毕竟,我从前在陆氏根基也不算浅。你这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 霍劭霆将烟在手中旋转了一圈,笑道:“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不过过了一年工作狂的日子,我是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比较充实。豪门之中的勾心斗角实在太多,我不希望知夏以后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挣钱养家这种能力,我还是有的。如果你想要霍氏,那么我带走我的股份,霍氏的位置让给你;如果你不想要整个霍氏,那么我们两个,好好干。” 他缓缓抬起眸子,黑眸底下耀动的微光让陆淮安微微一愣,霍劭霆笑了笑:“不止想要给知夏,我还想要小商陆从小生活着的,是一个正常的环境。如果我们之间注定要起战争,那么,我退出。你自己好好考虑。” 他说着便往前几步,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那笑容有些晃眼:“忘了告诉你,小商陆,是我的儿子。” * 傅知夏从孟成絮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不过,孟成絮还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此时,她手中正抱着小商陆,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看不够一般。林妈怕她年纪大了把小商陆摔着,所以一直在旁边小心地护着。 “真是像……跟劭霆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孟成絮一开口,小商陆就咯咯笑起来,孟成絮惊喜地看着林妈:“你看这小子,真是聪明,说什么都能听懂……” “孩子都这么大了,知夏这回是逃不了喽……乖宝宝,叫奶奶……” 孟成絮一直逗弄着小商陆,小商陆一会儿咬着手指,一会儿挥舞着小拳头,林妈又给他冲了奶,轻轻摇晃了几下,小商陆便睡着了。 孟成絮这才走出房间。 主桌上,沈万年和霍修远相谈甚欢,傅知夏和霍劭霆也已经坐着了,看到孟成絮才过来,霍修远有些无奈:“妈,你怎么才过来?” 孟成絮呵呵地笑着:“今天真是太开心了,修远,你今年的生日,比往年任何一年生日过得都有意义。” “妈,这话又从何说起?”陆宁穿着的是一条湖蓝色的改良旗袍,身段依然袅娜,只是皮肤看起来比之前差了一些。 “知夏回来了,不止回来,还给我带了个孙子!那小家伙长得真是机灵,修远,你待会也过去看看,我保管你会喜欢,不得了的喜欢!” 霍修远事先是知道有孩子这件事,情绪比较平静,不过想到他一直以来对傅知夏的态度,现在着实是有些尴尬。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沈家的大小姐呢?这冥冥之中,像是这人就是注定过来让两家重归于好的。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傅知夏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待会儿就公开孩子的身份,还有你们两个,刚刚我跟你爷爷的意思,是要补办一个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爸爸,这件事情我会跟知夏商量。”霍劭霆打断霍修远的话,“今天您才是主角。” 霍修远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在心底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跟霍劭霆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缓解的地步,但这一年多时间,尤其是近来几个月,他们的关系像是突飞猛进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一旦开始相互理解,万事都不同了。 生日宴会在热闹的氛围中完美地过了几个流程,其中有个环节是看烟火的。主持人宣布完,大家都从宴会厅纷纷走出,天空中已经开始了光和色的盛宴。 “啪——” 又一个礼花绽放,霍劭霆搂紧了傅知夏的腰,低声道:“美吗?” 傅知夏点点头,看着绚烂的烟火一阵一阵,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夜幕才渐渐变黑。 大家正准备回厅,脖子仰得累了,傅知夏也扭了扭脖子,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响起:“天哪,快看!天空上有字!我的天,怎么做到的?” 她也迅速地抬起头,夜幕之中,忽地出现一闪一闪的光亮,有什么飞过来,渐渐组合成字。 她看着,也跟着轻轻地念“傅——知——” 傅知夏意识到不对,猛地抬眼看向身侧的男子,他却是单手插着口袋,一手搂着她的腰,闲适地看着夜空。 “嫁给他!嫁给他!”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了第一个声音,后边的声音整齐和热烈起来,夜幕中的闪耀字体清晰绚烂。 “傅知夏,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谈婚论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1 霍劭霆和傅知夏的婚礼初步定在九月举行,傅知夏和霍劭霆的感情话题再度成为海城上流社会的热点。霍修远生日宴会上的求婚视频一定侵占了热搜头条几周的时间,底下的评论清一色都是羡慕死人的眼神。 原本不愿意相信的豪门感情,原本已经被证实了无法相信的爱情,让女孩子们重新燃起希望。这真实世界发生的曲折迂回的故事,只要最终的结局是幸福美满的,还是让人感动不已,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 纵然渣男贱女不处不在,纵然豪门之间勾心斗角,美好和纯真的情感不也是同时存在于天地之间么? 评论区一直在轰炸,扒开了傅知夏和霍劭霆所有的故事,当然很多加上了浓重的主观色彩,将两人的相遇相知相爱编织得浪漫美好和深情。 “知夏,你瞧瞧这个人是怎么说的?说你是从小失散的沈家大小姐,小的时候还被霍劭霆救了一次,长大之后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两个人又在一起。因为自己妹妹的陷害,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回到沈家,这个妹妹还妄想霸占你的男人。结果,你的男人就是个鉴婊达人,处处打她的脸,两个人又完美地生活在了一起。” 苏慕烟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拿过一旁的薯片,咯嘣咯嘣地吃起来:“现在的网友,简直个个都是家,不去写可惜了。” 她的手指滑动着屏幕,又大叫起来:“哎哟哟,这里还有一段不相同的。说霍劭霆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是你妙手回春给治愈了,所以这是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说你呀,真的是踩着狗屎运的好命女人,拜你所赐,以后海城的医科会成为热门。” “哎呀,还有一段……” “苏慕烟。”傅知夏受不了地打断她的话,“我看你简直是太闲了。在我之前,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给嫁出去?” “你哥哪有你家霍总那么懂浪漫,再说也没有他那么急呀!他到底跟你分开了一年,饱受折磨,现在是懂得珍惜,日日夜夜就想着把你娶过门。你哥哪能一样?”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从床上坐起:“对了知夏,有没有听说沈姿含也要结婚了?婚期就在七月。” “不知道啊,没有听爷爷说起。如果说是七月份的话,那时间上很赶了,照理说起来也可以开始筹备了。” 苏慕烟耸了耸肩:“我也是听评论里万能的网友说的。他们还拿你跟沈姿含做对比,所以说这人哪,千万不能做坏事,我看再这样被万能网友人肉下去,就算是孙家也不能保她了!” “慕烟,如果沈姿含这件事你心里……” “她嫁给那个孙伟明,难道会比坐牢强么?”苏慕烟托着腮帮,目光遥遥地望着窗外的桂花树,“她的结局好不了,这孙伟明从前很喜欢她,为了她杀人放火都愿意,整个粟城的人谁不知道?他是那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沈姿含那么对他,他因爱生恨的可能性太大了,他那样的人,一定会天天折磨她。我要是沈姿含啊,宁可去坐牢。坐牢虽然难受,但好歹有个期限啊,她现在跟着孙伟明,那是无期徒刑。” “尤其是这种生理残疾的男人,会更变态,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折磨她,啧啧……”苏慕烟摇摇头,“这粟城第一名媛,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啊。” “对了知夏,还记得我们当初去学校做活动,图书馆里的那场大火么?说是孙伟明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还好我们当时命大,不然都被这女人都害死了。” “是他?”傅知夏眯了眯眸子,“我记得你说,当初她就是冲着霍劭霆去的,那么那个时候她跟孙伟明已经发展到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她去找霍劭霆,更大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找个强大的男人庇护。” 苏慕烟不置可否,神思却是飘得有些远了。 上次欧阳湘到沈家老宅,拼命跟她拉关系,又用力地想要让她回去苏家。她便也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去了苏家,苏柏青的态度跟之前相比好了许多,有意无意地总是探听沈靑书对她的态度。 于是,她再一次明白了,她这个父亲,眼底心里有的,从来没有她。他能对着她改变态度,无非就是因为她有这个可能,嫁到沈家。 但是她心里明白,她是不会嫁到沈家的。 借着那次机会,她在苏柏青的书房里装了窃听器,而孙伟明曾经放火这件事情,是是他跟欧阳湘颠鸾倒凤之后欧阳湘亲口说的。 他跟欧阳湘有染,这就是苏萸能够成为替死鬼的真正原因。 她也借着这次机会,找到了他的头发,DNA显示他们之间是亲子关系。 一直在心目中最为伟大的父亲,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给母亲按下罪名,随时丢弃自己。这个人心中,从来没有对谁的爱。女人对他而言,是工具,或者是踏脚石,总之不算是个人。 如果到后来说到她母亲,他还可以堂而皇之地将罪名推到朱青伶身上,自己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还能博得众人的同情。 “慕烟,你怎么了?” 傅知夏叫了她几次她也没有反应,推了推她的肩膀,苏慕烟回过神来,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是强大的男人。我觉得,真正爱你的那个,才是强大的吧?找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无疑就是进坟墓。” “沈姿含这些都是自作自受,就不要多想了。既然都放下这些,就好好操心自己的事。你说要等我结完婚才跟哥哥结婚,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那当然。”苏慕烟点头,托着腮帮看着傅知夏认真的眉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等傅知夏结完婚,她这边的事情应该也完了,粟城这个地方,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母亲不在了,苏家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温暖的家,傅知夏也一定跟着霍劭霆去了海城,而沈靑书…… 她那么爱他,总不至于要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要他报恩吧?他应该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靠着恩情,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 六月中旬,沈家老宅迎来了霍家的一行人。沈万年格外高兴,订下了粟城最贵的酒店,以示重视。沈昊和欧阳湘最为长辈,也跟着过来了老宅,沈姿含不愿意过来,欧阳湘也没有强迫,只让沈青越一同来。 偌大的包厢,层层叠叠的水晶灯闪耀着光泽,橙色的灯光透过晶莹的灯管射出,落在大理石的餐桌转盘上,折射出光亮。沈万年特地穿了一身喜庆的唐装,满面春风,看到陈景兰也过来了,更是心下激动。 谈论婚礼细节,陈景兰也来了,说明她也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 傅知夏坐在沈万年旁边,见到陈景兰也颇为意外,她抬眼望向她,却见陈景兰也正看着自己,那里边的眸色比起之前,温和了许多。 霍劭霆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掌,她便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不管怎么说,祖母都是一心为我。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对,我这边就先跟你赔个不是。以后,任凭差遣。” 虽说对陈景兰心中有怨,但是在她而言,对沈家有恨,想着计算她,也算是情理之中。如果陈景兰能够接纳她,之前的事情,她还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万年和孟成絮寒暄了几句,陈景兰就接上话来:“我们都选过日子了,时间就定在9月18日,是个好日子。你们看行不行?” 陈景兰将几张红色的请帖递给沈万年:“知道你们沈家最讲究各种礼节,这请帖的款式,你看看。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一般都是小夫妻自己挑的,但我知道你们沈家的规矩,还是你说了算。” 沈万年听了,呵呵一笑,接过请帖,仔细看了看:“每个都好,我没有意见,还是交给他们小夫妻自己定了。” “该让你出力的时候你让他们自己定?劭霆几乎几天就要在粟城和海城之间跑一趟,这婚礼他累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这种事你老头子定下来就好。” “沈老爷子,粟城的宾客这边,你们要出一份名单,我们会提早接人到海城,所有的费用都是霍家支付。当初结婚的时候,只有一张结婚证,实在是委屈了知夏,这一次说什么都要让知夏挣足面子。” 孟成絮喝下一口茶,看着傅知夏和霍劭霆夫妻和睦的样子,又想到那个肉嘟嘟的宝宝,不由望向两边:“小商陆呢,他没有来?” “孩子小,在家让林妈带着呢!我想着那天在海城,大家也都见过商陆了……” “我可没有见过。”陈景兰打断他的话,“不过我在粟城,可以天天到你们沈家来看我的小外孙。” 沈万年听得哈哈大笑:“欢迎欢迎。” 两家人婚事谈得其乐融融,也有一半人是十分尴尬和无味的。 比如说,陆宁,还有陆念,沈昊,还有欧阳湘,沈青越。 陆宁虽然作为长辈,这种场合,她什么话也搭不上。看着傅知夏这样的女人再次登堂入室,并且摇身一变成为了沈家大小姐,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当初薄菁想要嫁给霍劭霆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担心,现在她却是更担心,傅知夏背后的沈家虽然没有薄家那么强大,那也是大家族,至少是比苏米强。再加上,她之前跟傅知夏也不对盘,而霍劭霆为了这个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以后她看到她,还得端着三分笑,看她的脸色过活。 陆淮安也明确跟她表过态,对霍家掌权人这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那次霍修远的生日宴会之后,他还警告过她,之后如果傅知夏再嫁进来,不可以为难。 除了这两个人,她还注意到了傅知夏的哥哥,那个眉眼冷峻的年轻人,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妹妹的维护,看起来也是极为护短和强势的。 她觉得傅知夏嫁进来之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必须夹着尾巴做人才行。 “劭霆,我听淮安说,知夏的婚纱你在去年就已经开始预定了,这工艺十分复杂,全部完成需要一年时间。劭霆对你的心意呀,我们作为长辈,看了都十分感动,知夏,你嫁给劭霆,算是有福了!” “吃的苦也不少了。”沈靑书慢悠悠插上一句,“至于有福或是没福,这个要以后才知道。我只能说,如果你让我妹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你就绝对……” “没有这种可能。”霍劭霆打断他的话,“时间为凭,多说无益。” “等试完婚纱,下周拍完婚纱照,照着我们沈家的礼仪,霍总你就要开始避嫌了。一直到结婚的日子,你都不能在沈家过夜。” “……”沈万年看着沈靑书,沈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是刚刚定下的么? 陈景兰一早看出了沈靑书护妹心切,看着沈万年笑道:“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有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沈家虽然规矩多,也不至于这么迂腐吧?沈万年,不是我说你,你的一些家规,该改改了。” “白夫人此言差矣。”沈靑书勾了勾嘴角,目光扫过霍劭霆的脸,“这不是迂腐,这是考验。如果霍总真心待知夏,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嗯,不是问题。”霍劭霆举起酒杯,隔空跟沈靑书碰了碰,知夏有这样的哥哥,也真是她的福气。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已经将近酒店。沈家已经给霍家人安排好了酒店,除了陈景兰,她原本就是粟城人,这会儿也跟着沈家的车去了沈家老宅。 这个点,小商陆已经睡着了。陈景兰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看着小商陆沉沉睡着的模样,眼角笑出了笑纹。 她看了许久,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门外,沈万年还站着,陈景兰一转身看到了他,不由吓了一跳。 “我说沈万年,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她扫了她一眼。 沈万年看着陈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景兰,你能过来,我很开心。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了。” 陈景兰沉默,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曾经两家人交集匪浅,她跟沈万年也是颇有私交的,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白娉婷去世之后,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沈家,对霍修远虽然有怨,但是她能说什么呢?毕竟他是劭霆的父亲。 傅知夏走后,她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撮合薄菁和霍劭霆,却没有想到霍劭霆对傅知夏的爱,已经到达这种地步了。她看着他这么多的日子不要命地工作,看着他生了病也根本不在乎,看着他喝醉酒才能喊着傅知夏的名字…… 她看得心疼。 她也想起了聘婷,想起了她之前原先也不是爱慕霍修远,而是另有其人,她觉得那人不合适,后来生生强迫他们断了联系。 她无数次地在想,如果霍修远足够大度,足够爱她,那么即便遇到这种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冷落她?那么,她是不是现在还是微笑着站在她身边,渐渐平复心中的创伤。 她忽然在某一天恍然大悟,她现在正在重复的就是之前的错误。霍劭霆比他妈妈坚持,她的阻挠根本没有作用,但是如果他真的跟薄菁结婚了,他会幸福吗? 他告诉她:“祖母,我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的幸福,并不想让自己陷入豪门的纷争之中。我相信如果妈妈还在,她会支持我的决定。我在隐国的公司,年度利润已经超过霍氏,所以您不必为了我在霍氏的位置费神。” “就算你不同意,我这辈子的妻子也只有傅知夏一个。母亲生前的时候就告诉我,男人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人。如果祖母能够祝福我,那么婚礼那天,欢迎您参加。” 所以,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也来了。 “没想到我们两家的恩怨,还需要两个孩子来化解。还是你的孙女有本事,把我外孙的心抓得紧紧的,我这老婆子心里再有怨气,也只能算了。” 她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是要跟知夏说声抱歉的,还有你。当初我已经认出她来了,便骗走了你们沈家一块地,改天我让劭霆给还回来。” 沈万年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好赔的,就当做知夏的嫁妆了。我们两家能一起说说话,我这辈子,真的是死而无憾了。阿均当年虽然说是受人陷害,但也是伤害了娉婷,我这心里真的是难安。景兰,谢谢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谢谢你能原谅我们沈家。” 陈景兰不语,眼底已经有泪光。不远处,霍劭霆环紧了傅知夏的腰,低声道:“会越来越好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2 自从沈靑书成功上位,沈昊夫妇的生活就如同从云端跌入淤泥。虽然那别墅还是让他们住着,但也只感觉是丧家之犬,加上沈青越和沈姿含的事情,让沈昊和欧阳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力不从心,未来渺茫。 晚上跟着沈万年去吃的那一顿饭,真的是比苍蝇还难受。这傅知夏的未来有多光明,就相形比较出沈姿含的未来有多黑暗。她的人生道路,无论是怎么走,都注定是光明不了了。 就算以后想出了对付孙伟明的法子,那必定也是见不得人的了。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忽地想到沈姿含的婚事,时间比傅知夏要早,但是什么礼数孙家都没有谈,不免心里头有些烦躁。 “妈,这傅知夏是踩了狗屎运了吧?是不是就跟爷爷说的那样,这人是福星,怎么到了她那儿,什么事情都变得完美?难怪我听说,以前沈家有危机的时候,她出生便化解了。” 沈昊的手掌啪地一下打到沈青越头上:“无稽之谈!那不过是沈均的计谋,你年纪轻轻,竟然相信这个!自己每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在女人堆里钻,什么都学不好,你要是有沈靑书百分之一的头脑,我们家能变成这样?” “爸。”沈青越摸着头,不服气地看着他,“投资失败是我的错么?对沈靑书心慈手软是我的错么?你们在隐国安排人手,就连人被换了都不知道,也活该倒霉!” “啪!” 沈昊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沈青越的脸上马上清晰地有了五个手指印,欧阳湘心疼地拉过儿子,尖声道:“沈昊,你做什么!你打儿子干什么!他没有说错,都是你的错,你自己无能!如果你有一点能力,会有今天吗!所有的都是沈靑书布下的局,我当初早就告诉你不要养虎为患,你偏偏不听!要是早听我的,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我们是生意人,动不动杀人放火有意思么!”沈昊烦躁地脱下西装外套,“慈母多败儿,看看你自己教的孩子!你从小怎么教育他们的,现在的结果呢!沈青越是这样,沈姿含也是这样!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处处纵容他们,你可看到了吧!沈青越搞大人家的肚子,沈姿含差点杀了人,你满意了!” “沈昊!”欧阳湘气得红了眼眶,“我二十三岁就嫁给你,你从来就是个不得宠的废物!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能有今天!我告诉你,你压根连荣华富贵都不知道是什么!沈均他这辈子都会压着你!你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好,现在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你现在想把自己给撇清所有责任了?杀人放火,要不是杀人防火你能……” “啪!” 沈昊一个耳光重重地将欧阳湘打倒在地上,因为愤怒而呼吸不稳,他沉沉地看着她,冷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欧阳湘这才意识过来,沈青越还在身边,但饶是如此,沈昊对她动手她也是完全无法原谅。她擦了擦眼睛,一下子冲出门去。 “妈!”沈青越就要去追。 “让她走!”沈昊喝住了他,“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否则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什么。” 沈昊气冲冲地走到书房,沈青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又听到重重的一声关门声,不由叹了口气。 从他记忆以来,父亲跟母亲之间的感情就算不上太好,当然也不是像今天这种状况。可两人之间鲜少会有……譬如说,今天霍劭霆跟傅知夏交流的那种眼神。 这样的交流,无意之中或者说时时处处的那种情感流露,应该算是爱吧? 人人都说原生家庭很重要,他感觉自己不会爱人,那是不是因为沈昊和欧阳湘从来就不爱,所以他也不懂如何去爱呢? 沈青越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抬眼就看到沈姿含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的眸光有些暗淡下去,说句实话,从小到大,他心底最为佩服的那个人是沈姿含,但是这段日子关于她太多的故事,都让他感觉对这个姐姐有些陌生。他并不是不能接受沈姿含为了爱情去强取豪夺,或者为了逃避孙伟明去做一些极端的行为,但是她想方设法地想要栽赃嫁祸,那就太low了。 “霍家的人都到了?” 沈姿含穿着家居服,刚刚做过面膜,所以头发还是用发带束着,整个人看起来不太有精神。 “嗯,都到了,在谈婚礼的细节。” 沈姿含冷笑了声,不再说话。沈青越看着她:“姐,你真的考虑好要嫁给孙伟明了么?你明明厌恶他,不会后悔么?他还没有死,你如果反悔我们可以请律师……” “你想让我去坐牢么?”沈姿含冷声打断他的话,“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去坐牢的,嫁给孙伟明也没什么不好,这个男人这么爱我,他会对我言听计从。” “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个变态?他现在会更变态!你还年轻,真要把一辈子葬送在这种人手上么!” 沈姿含听得心中一凛,那种毛毛虫爬过肌肤的恶心感让她毛孔战栗,她盯着地面,一字一顿:“不会一辈子的。” “……” “很多事都会变,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沈姿含笑了笑,抬眸看向他,“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给我多操心着点沈氏,夺回沈氏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沈青越惊讶地看着她,她眸底的阴沉冷漠让他无端有种不安:“姐,爸爸并没有让我们那么做。我的能力在沈靑书之下,妄动这些小动作根本没用。姐,你也不要想这些了,我们都是沈家的子孙,爷爷说过沈靑书不会赶尽杀绝的。” “这根本都是废话。沈青越,你的能力不足,我会来帮你,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 * 白色的小奔在路上奔驰,直直地朝着苏家的方向驶去。到门前的时候,直接刷卡进入了地下车库。 苏宅占地面积大,车子一般都停在地面,但地下也是能停的。这卡,苏柏青就复制了一张给欧阳湘。 朱青伶住进了苏家的时间并不长,据说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有的时候会过去看看孩子并且住几天,而这几天就是欧阳湘跟苏柏青幽会的日子。 刚刚受了苏柏青一个耳光,欧阳湘把车子开进来的时候才觉得冲动了。车子停好,她坐在驾驶室里坐了许久,才发了微信给苏柏青。 ——在吗? 苏柏青很快回过来:在。 ——忙么? 苏柏青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很快又打过去几个字:想我了? 欧阳湘顿时有些委屈起来,女人可能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渴望男人的疼和宠,她跟沈昊虽然感情不怎么样,他倒是也没有打过她,外边也没什么女人,只是两个人都是在图谋着沈家的家产,一直也都不太管彼此的生活。 今天这一耳光甩过来,她都感觉世界塌了。 ——我在你家地下车库。 那边男人很快回了过来:想弄点刺激的? 欧阳湘咬了咬唇,她哪里是这个意思,但是她的脸很快红了。她将车窗摇下,地下车库很大,摆着许多不同牌子的豪车,苏柏青喜欢车子,她是知道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跟苏柏青算是一场交易,但是这个男人确实也给了她快乐。沈昊在这方面向来都是没有什么需求,他外面没有女人,她倒也没有多想。但是那日,她为了沈姿含的事情过来找苏柏青,那男人赤裸裸的目光让她心跳加速。 他几乎没有任何婉转,就直接抬起她的下巴:“欧阳小姐的意思,我是听懂了。不知道我的意思,欧阳小姐明白没有?” 他称呼她为“欧阳小姐”,而并不是“沈夫人”,这让她有些意外之余,又有些男人被女人吸引的这种虚荣满足感。 他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时间她辗转反侧,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来到他的书房。 他抬眸望向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她甚至感受到了少女时代才有的那种心如鹿撞,看着他起身步步逼近:“看来欧阳小姐是想好了。” “这件事苏萸原本就是有错,孙少爷舍不得去告沈小姐,沈小姐当然就是无罪的。” 他边说一句话便边解开她身上一颗扣子:“我们苏家教育孩子向来严苛,苏萸是应该为她所有的事情负上责任的。” “你能保证不反悔么?”他的大掌已经扣住了她的腰,欧阳湘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 “欧阳小姐,早在十年前我在舞会上见过你一面,惊鸿一瞥让苏某惦记了那么多年,你说我怎么舍得让佳人难过?” 他打横将她抱起,到了书房旁边的沙发上,将她折腾了一个晚上。 也就是那个晚上开始,她才知道沈昊在床事上待她有多敷衍。之后,他们频频会面,彼此都感受到了阔别已经的激情。 几声清脆的敲窗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有着清响的回声,欧阳湘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苏柏青微笑的脸。 虽然上了一定年纪,但是苏柏青看起来年轻,有棱有角的脸成熟迷人,比起沈昊,那是高了几个档次。 沈昊毕竟是舞女所生,从来都没有这种高贵感,当初嫁给他,也当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欧阳湘打开车门,刚下车就被男人给困在车门上,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清他那张欲念的脸:“怎么?今天想尝尝刺激?” 欧阳湘心里有些不开心,因为这男人并没有看到她脸上那鲜明的掌印,但她很快没有什么时间思考。 一个旋转,她整个人就被塞到了车后座。 苏柏青熟练地按下按钮,后座很快铺平。车子是豪华型的,所以空间很大。车门并未关上,苏柏青倒是不担心,这里是苏家的地盘,而地下车库的位置只能由他一个人出入,他再肆无忌惮,也不是个事儿。 苏慕烟冷笑了一声,窃听器到底只是听,跟亲眼所见的刺激度相比,真是弱爆了。 她也是运气好,来了一趟苏家,第一次准备在苏家住一晚,却总是睡不着。 想要出来散散步,就看到门前刷卡闪过的红光。她在苏家长大,知道苏柏青的规矩,这地下车库的卡不是谁都有的。可是苏柏青明明人在书房,还能有谁会从外面进入? 要进入地下车库,还是难不倒苏慕烟的。只是进去之后,她还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就看到了苏柏青大步走过来。 两个人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家里烦心的事情都一大堆,她真是无法想象哪里来的激情。 说到底,这个人她是从来没有看懂过。苏慕烟将手机打开到视频,按下圆点的手有些颤抖,车门开着,那里边的情形还是很清楚的。她别开脸去,不由想到,这个地方他不准别人进,是不是因为有很高的概率做些不要脸的事情?所以从前就算是母亲,也不能未经允许入内。 这个人,原来是头狼啊……母亲没有朱青伶那样容易拿捏,其实他早就厌弃了。 若是厌弃,他直接提出离婚就好了啊,为什么还是要泼她一身的污水?为什么最终要刺激得她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就真的一点不顾及曾经的感情么? 哦对,他没有感情的。世界上的女人如此之多,他只要快乐就好了。 更何况,母亲若是活着,那苏家的财产,说什么也得要分给母亲一部分的,毕竟他从前不过是个穷小子。 苏慕烟想着,眼睛不由有些湿润,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想到自己的母亲,心如同刀绞一般。 爱情啊爱情,果然是世界上最无法相信的东西,金钱也好,荣誉也好,权利也好,那都是肉眼所能见到的。 她果然是猪,看不到母亲刻意创造出来的假象,还以为自己在一个友爱的家庭里,幸福地生活会到永远。 那边的动静渐渐小了,苏慕烟收回视线,淡淡地朝着车子望去。苏柏青正耐心地给欧阳湘穿衣服,两人穿好衣服后,欧阳湘抱住了苏柏青,娇声道:“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苏柏青转过头去,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再度转身的时候已经温柔体贴:“坐多久都依你。” “今天他打了我,你看。” “……”苏慕烟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是在谁面前抱怨谁?这欧阳湘的三观真是不正,一场交易现在看起来是坠入爱河么? “啧啧,没看出沈总这么不怜香惜玉,这都舍得打?”他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么重,真是让人心疼。你说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要打你?” “他说我没有给他管教好儿子和女儿。你也知道,这傅知夏厉害,手段了得,姿含哪里有她的手段?还有沈靑书,自然就不用说了。时是他的孩子,现在反倒都说是我的错。” “照我看,这孩子应该是继承了他的基因,才会这样。如果说都像你,男人哪有不被迷倒的?沈总能力原本就不强,如果不是背后有你,怎么都轮不到他坐镇沈家,现在这个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欧阳湘叹了口气,朝着他怀里钻了钻:“柏青,不瞒你说,我跟着他那么多年,真的是辛苦。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替他筹划的,如果不是我,他被沈万年扫地出门都不一定,哪能有过辉煌?” “怎么筹划的,说来听听?” 欧阳湘脸色微微一红,又听得苏柏青轻笑一声:“欧阳小姐向来聪慧机智,未出阁就听人耳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沈均在宴会上跟白娉婷发生暧昧事件开始,你就已经出手了。” 欧阳湘大惊,坐直身子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苏柏青双手一摊:“看最后得益的人是谁,那就是谁设计的。沈均这个人向来注重礼仪,平时跟妻子感情又好,他有什么理由在宴会上去染指白娉婷?说不过去。这件事之后查无实证,但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但名声都是毁了,即便没发生什么,也是无法挽回了。” “确实是没发生什么。不过这白娉婷也是软弱,最后就跳楼死了。柏青,你觉得这件事我做得过分么?” “都是假的了,有什么过分的?”苏柏青摸着她的耳垂,“是白娉婷自己太过软弱,而且霍修远外面早有女人了,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是那女人太傻,什么事都朝着自己身上揽。” “啊?”欧阳湘咬了咬唇,“你们男人,就是坏。” “女人就不坏?”苏柏青捏着她的腰,嘴里却是问着,“沈均夫妻的死,也是你跟沈昊的手笔吧?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人为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3 苏慕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的。躺在原本自己的房间,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刚刚苏柏青跟欧阳湘的对话像针一样刺入她的心底,原本所谓的豪门,真的是肮脏的。苏柏青深谙此道,看什么都能看到最终的利益上去,而欧阳湘这个女人,手段歹毒,沈姿含想必是继承了她的真传,才会做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虽然她口头上并没有承认什么,但是知夏父母的死因跟她有关,这是毫不怀疑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蚍蜉撼树,她那样一个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拿什么去斗?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能察觉到她心底的想法了。 苏慕烟摇了摇头,必定不能就这样放弃的。母亲的死,自己的冤屈,他都是直接的推手。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更加不配夺走母亲的财产。 可是如果要进入公司,苏柏青是不会允许的。他都能将自己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手推出去,可见亲情在他眼中一文不值。都说利欲熏心,利欲果然是可以让人心蒙蔽的。 苏慕烟睡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明了,醒过来将近中午,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镜子前还是被自己的黑眼圈给吓了一跳。 特地化了一个极有精神的妆容,她才走出房间。苏家已经在准备午饭了。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朱青伶也在,且用一种女主人的仇视目光盯了她许久。 苏慕烟侧头朝着朱青伶笑了笑,绕过她走到餐厅,看着端上来的菜色不由摇了摇头:“朱姨你可真是太会持家了,这菜怎么看都差了些。既然进了豪门,那也得好好享受生活不是?不然你连脸都不要进苏家,是为了什么?” “苏慕烟!”朱青伶被她轻飘飘的几句话气得咬牙,“谁准你到苏家来的?” 苏慕烟在凳子上悠然地坐下,捡起一颗提子丢进嘴里:“这里是我的家,我难道还不能回来?朱青伶,我爸爸让我回来的,你有意见?有意见找我爸说,不过我怕你真的提了,我爸……” 她冷笑了一声:“他会休了你。” “……”朱青伶一直都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苏慕烟,手心重重地打在桌子上,“既然你爸爸让你留下,那么你就好好留下。” 她转身大步离开,才走了几步苏慕烟便笑着说道:“不知道苏萸最近怎么样?这监狱的生活啊,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如果说要在那里待上半辈子……” “谁说她会待半辈子?她是苏柏青的亲生女儿,他不会见死不救的。绝对不会!” “是么?”苏慕烟淡淡地笑,“我当初的例子摆在那儿,你是没眼睛?还别说风水轮流转还真是够快,所以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你真是要牢牢记住。” “你不过是个野种,难道能跟我家苏萸比?再说,当初陷害你那个人不是沈姿含?跟苏萸有什么关系?” 苏慕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朱青伶身侧,低声道:“我是不是个野种,难道你不清楚?为了上位编了那么一个弥天大谎,我看我爸知道真相非把你逐出家门不可。” 她看到朱青伶眼底的讶异,便判断了个大概,心下更加荒凉起来。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她不用看屏幕就知道是沈靑书,那是她专门为他设置的铃声。 她接起手机,便走了出去。 中午的太阳已经很有力度,男人的声音却是沁凉入骨的。 “知夏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听他这话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男朋友查岗。苏慕烟笑了笑,拨动着卷发:“是啊,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愈发阴沉起来:“在哪儿?” “沈家呀!”她过了几秒才回应,噗嗤一声笑起来,“你在关心我?我没车,这里又偏僻,不信的话过来接我,我保证乖乖等你。” 随口一说,自从跟沈靑书回到沈家之后,他每天的时间都是以秒来计算的,严格说起来,她都很少见到他的面。她可不奢望他真能做到这样一件简单的事。 “等我。” 苏慕烟错愕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的脚步顿住了,抬头看着漫天的白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是好男人呢!她眼光真是不错,如果有谁嫁给沈靑书,除了不解风情一些,他绝对是很好的男人。 苏慕烟继续往前走出大门,在那片小树林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树林的环境很清幽,不时可以听到鸟鸣,还有鸟儿扑棱棱飞过来又飞过去的身影。在她漫无目的地数到了第五十只鸟的时候,眼前掠过一辆熟悉的车子。 苏慕烟整个人小跑着出去,就看到沈靑书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沈家门前,他长腿迈出,正准备按下门铃。 “靑书!”苏慕烟朝着他挥手,声音有些大,“我在这儿。” 沈靑书回过头就看到笑容明丽的女孩拼命地朝他挥手,她的笑容向来都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明亮,有让人心情愉悦的本领。 沈靑书坐上车子,倒了车又往前,苏慕烟的手正拉住车后座的门把,就听到前边男人冷气十足的声音:“坐前面。” 苏慕烟转身,闭了闭眼,事实上,她并不想跟这个男人靠得太近。嘴巴上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事实上她只想离开他,远远的。 身旁男人的气息怡人,一直以来,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味,她便也喜欢上了药草。其实依着她的性子,并不是能静下心来去研究医学的人,但是因为沈靑书,她就是爱上了。 他长得眉目俊朗,一双眼神有忧郁的气质,看着他的眼睛,她会沦陷其中,那个从少女时代就开始迷恋的美好,现如今看来…… 也还是不错。 跟从前相比,他更为沉稳,逐渐有了上位者的气度,之后应该平步青云,在粟城的名流版上,会成为最为耀眼的一个。 “沈家不是不认你么?你巴巴地回去做什么?” 苏慕烟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低低笑开:“他会认我的。不认我,怎么会让我回家?” 沈靑书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苏慕烟眼底流露的神色让他有些不安,前面的路灯转成红色,他停下车来看向她:“受委屈了?” 他少有的认真注视让苏慕烟心跳空了一拍,她嘿嘿地笑了声:“哪能呢?你别忘了,那是我的家。”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这次回去,并不开心。” 苏慕烟的心跳剧烈了几分,抬眼看着沈靑书,他这人任何时候都是严肃认真得很,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是比霍劭霆还要温润几分,但是却很难接近,什么时候开始他还能看懂她的表情了? “如果有什么委屈,不要自己受着,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无论你跟苏家有没有血缘关系,那都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苏家如果给你难堪,就告诉我。” 苏慕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有种不太真实的虚幻感,这人极少跟她说话,像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且字字句句都是为着她好。 “听到没有?”沈靑书拧眉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不由提高了音量,“以后沈家就是你的靠山。” 苏慕烟觉得脑袋嗡了一下,红灯转绿,车子往前驶去,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再度紧了紧手心,低声道:“我知道了。” “我听知夏说你想找工作,你连大学都没毕业,找工作会有困难。你跟知夏不同,她起点高,在中医学界学生时代已经小有名气,你如果想要继续上学的话,我来安排。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目光,那么有什么想要静修的么?” “哦,”苏慕烟觉得今日沈靑书有些反常,她清了清嗓子道,“暂时不用,以后想到……我跟你说。” “嗯。” 车子在沈家老宅门前停住,苏慕烟下车,转身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这果然是个好男人啊,就这样放弃着实有些可惜,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还真是希望自己跟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管他是还债还是报恩,只要人是自己的就好。但现在,她的心态就是不一样了,怎么都没办法做到,即使知道他心里不喜欢她,也要跟他强行捆绑在一起。 *** 粟城春夏之间的风光最为迷人,所以婚纱照的地点便定在粟城,拍摄外景的时间定在早晨和傍晚,外景的时间相对就随意一些。摄影师是霍劭霆带过来的,内景的场地是在粟城最大的婚纱影楼“遇见幸福”。 “霍太太,你的眼睛长得真好看,这种眼尾上挑的眼型最有气质了。上了妆惊艳,脂粉未施则显得清纯,怎么都是好看。” 专心画着眼线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笔,嘴上是喋喋不休:“真是感谢霍太太给我这个机会,要不是您点头,怎么都轮不到我给您上妆啊!” “我们知夏长得好看,怎么画都美。” “那是那是。”小姑娘应和着苏慕烟的话,盈盈笑着,“霍太太的皮肤底子也很好,身材也好,难怪霍总那么爱您。您跟霍总的故事,都在我们粟城传遍了,霍太太,您真是幸福。” “沈小姐,这边请。”另一道声音从楼梯口方向传来,苏慕烟循着声音望去,眉心微微一拧。 这个世界说小起来,就无穷尽的小,傅知夏跟沈姿含拍婚纱照竟是同一天,还真是有缘得很。 化妆间是开放的空间,傅知夏睁开眼睛就从镜子里看到了沈姿含,她微微一愣,就听到小姑娘在耳边说:“那位沈小姐脾气大得很,非要用我们店最大牌的化妆师,也不肯换日子,亏得霍太太您胸襟宽广,不然不知道闹成怎么样。这时间原本就是你们先定的呀,先来后到的规矩我们还是懂的,不过霍太太这次您是受委屈了。” “你的水平很好呀!”傅知夏轻声笑着,小姑娘一双眼睛泛着光彩,更为用心地上妆。 沈姿含这边的氛围就着实不太好了,上来便看到了苏慕烟,再一眼就看到了傅知夏,她整个人立马不好了。 等霍劭霆走了过来,她觉得天都跟着黑了下来。一方面心跳砰砰砰加速,一方面脸上又是刺麻的疼,那种尴尬和难堪让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沈小姐,麻烦闭一下眼睛。” 化妆师说了三遍,沈姿含还没能反应过来,有双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在镜子里看到孙伟明阴郁的眼睛,心底猛地一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孙伟明温柔地拂过她的刘海,笑道,“化妆师让你闭眼睛呢!” 沈姿含透过镜子里的视线,看到了他的目光落到了霍劭霆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是阴冷的,她迅速闭上眼睛,心底已经乱做一团。 “她还处在哺乳期,淡妆就好,随意一些。” “是,霍先生。您直接带过来的彩妆,自己还不放心么?都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影响,食品级的。” “人家这是在秀恩爱呢,霍总是在说,无论霍太太什么样,他心底都喜欢。霍总,是不是这个意思?” 苏慕烟的声音不响,却足以让沈姿含入耳,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就听到耳边孙伟明的声音悠悠响着:“帮我太太用心点化,化漂亮,化到我满意。” 店员们从刚刚的窃笑中,马上转回这个场景,感觉对比有些鲜明。 一边是温情脉脉,眼神交融;一边是凄风冷雨,气氛紧张。 “霍总,霍太太,请跟我过来先拍内景。” 傅知夏站起身来,手臂便被挽入了霍劭霆的臂弯,他安静地凝视了她几秒,从怀里掏出一根链子来,站到她身后。 “差点忘记了,这是我母亲留下的,祖母让我交给你。结婚的时候自然是要戴着,拍婚纱照的时候,也不能摘。” 是一条祖母绿的项链,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垂在胸前,跟白色的婚纱倒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傅知夏用手摸了摸吊坠,抬头道:“是祖母给的?” “是。”霍劭霆揉了揉她的鼻子,“不止是这个,还有那块地的合同,也会一起给你。” “爷爷说了那是陪嫁。”傅知夏红了脸,声音也跟着小了,“那块地就不必再说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反正是嫁妆就不用给我了。” “人给我就够了,其他的都不用。” 他说着便低头在她嘴角轻轻一吻,人群之中已经自动让出一个大范围,就在他们之间的对话时间内,摄影师已经拍下了很多张照片了。 “就这样的状态,很好,你们自己说话交流,不要管我,OK?”摄影师满意地调看着刚刚的图片,一边看一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嗯,相爱的感觉,爱情的感觉。” 一行人朝着内景棚走去,孙伟明的目光尾随着他们消失,才将目光收回,落在沈姿含肩膀上的手更加重了力道。 “相爱的感情,爱情的感觉……老婆,我们也要有这种感觉,懂么?” 化妆师被孙伟明冷飕飕的声音惊得抖了抖,这两人看着哪里有什么相爱的感觉,两个人的神情看着都不融洽,以后也必定是怨偶。 “孙先生,沈小姐的妆已经好了,这边请。” “他们在哪个摄影棚拍摄的,我们也去那儿。” “……”化妆师扶额,“孙先生,其实摄影棚都是一样的,里边的物品造型摆设我们可以一模一样给你……” “我说了,就那里,我们等着。” 化妆师无奈地看了眼旁边的摄影师,又听到孙伟明对着摄影师道:“我们过去看看,他们摆的造型,我们也要一样的。” 沈姿含攥了攥手心,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伟明,这没有必要吧?” “当然有必要。”苏伟明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刚刚你没听摄影师说么,他们有相爱的感觉,不跟去看看,你怎么能死心?”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身边的人,包括化妆师和摄影师以及其他店员,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对新人。 这么说的意思,是说沈姿含觊觎霍劭霆?然后她的未婚夫知道这个?霍劭霆这样的男人有人觊觎也不稀奇,但能这样摆到明面上的,算什么奇葩? 沈姿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孙伟明笑着捏了捏沈姿含的脸,力道很轻,像极了情侣之间浪漫的镜头,“他们有相爱的感觉,我们去看看,学学,也是很好的。毕竟,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不待沈姿含有什么反应,孙伟明便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去,痞气地大声道:“带路!” 摄影棚里,摄影师正蹲下身子拿着相机:“对,就这样,就按照自己的感觉来,新娘的头稍稍往右侧一点,新郎,就这样看着你的新娘,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坐牢,不冤枉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4 “是不是感觉很幸福?”孙伟明邪恶的声音在沈姿含耳边响起,那喷吐着的热气让她一阵激灵。 相机按动带出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沈姿含面无表情地看着傅知夏羞涩的笑脸,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刺麻。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救下了霍劭霆吧?听说她是你姐姐,还是个医生,一眼看着那就是个天使一样的人,哪里会像你?沈姿含,你阴险毒辣,你注定就是跟我这样的人渣为伍。” 沈姿含猛地抬起头来,迎上孙伟明毒蛇一般的视线,她的手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嘴角缓缓地勾起微笑:“好啊,那我们两个祸害在一起,一辈子绝配。” 孙伟明见没有激怒她,觉得无趣,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走了,换个摄影棚,造型都太土,没意思!” 化妆师也摄影师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这对莫名其妙的新人,在影楼工作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对,看着就不像是准备办喜事的,像是专门找事的,什么要求都在折腾人。 傅知夏和霍劭霆还在拍摄,摄影棚足够大,也许两个人也足够入情入境,所以沈姿含来了走了他们都没有发觉。 苏慕烟托着腮帮,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看到傅知夏和霍劭霆这样,她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 手机震动声音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那个号码虽然没有存着,但是她知道是薄斐的电话。 她打过她几次了。 电话挂断,一条微信又跳入:【我人在粟城,有事相谈。】 苏慕烟看着这条微信许久,才回过去:【知夏拍婚纱照,我先陪着,晚上约。】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好。】 新郎新娘状态都很好,摄影师很快完成了室内部分,便转场到外景。 摄影师拍得极有兴致,每张照片拍下来都能看到他面露满意的微笑。六月的粟城,处处都是美景,但比景色更美的,是温暖的人心。 苏慕烟眯了眯眼,目光落在穗河柔柔的微波上,河面缓缓铺开,日光照下来,像是洒落了满地的碎金子,一时之间迷了人的眼睛。芦苇在微风中也呈现摇曳的姿态,将倒影落在期间,新娘穿着红色复古的长裙,提着裙摆缓缓前行。 慕烟环住了膝盖,将头轻轻地搁在膝盖上。穗河的风景,她一直很喜欢,曾经也在这里拍下一组写真。选照片的时候,妈妈就在她身边一直笑着,满脸自豪:“我女儿长得真是好看。” 眼睛有些酸涩,苏慕烟闭了闭眼,听到手机有动静,便划开屏幕。 薄斐的微信跳入:【上次你跟我说的,答应退出,确定考虑清楚了?】 【你呢?】 【只要你答应退出,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具体的细节晚上聊。】 【好。】 苏慕烟收了手机,心底空空落落的。这个世界上,偏偏又有那么多的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却求而不得。 这求而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苦呢?就连霍劭霆这样骄傲的男人都能为了情感放弃那么多,更何况是薄斐。 她不过是个女人,女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想要一个情感依托。像沈靑书这样有主见的人,如果真心不喜欢薄斐,薄斐也是没有办法的吧?她不过就是自己退出而已,这样的买卖,并不亏。 傅知夏完成婚纱照的拍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苏慕烟极有眼见力地拒绝了傅知夏提出的一起吃晚餐的要求,便赶往了跟薄斐约定好的地点。 薄斐定下的“好享时光”是一家百年的西餐厅,极具品味,积淀着厚重的历史感,所以一般能出入餐厅的,非富即贵。 薄斐定下的包间是整个“好享时光”位置最好的,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海景,苏慕烟推开门的时候,薄斐已经坐着等了。 她按下服务铃,低声道:“可以上菜了。” 苏慕烟在她对面坐下,拿过柠檬水喝了一口,就听到薄斐的嗤笑声:“苏慕烟,以前你可是最注意形象的,现在什么都不顾的样子,确实配不上沈靑书。” 苏慕烟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水杯:“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激我,我说了会放手就是会放手。还有,就算我放手了,我不能保证别的女人能不能放手,所以这件事情最后究竟能不能成,也就是说……沈靑书最后是不是可以跟你喜结连理,我也不能保证。” 苏慕烟说完摊了摊手,身子朝后靠去,薄斐轻轻叹息了下,挑眉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厚脸皮。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苏慕烟的关系,粟城的女人都不太敢动沈靑书的脑筋。” “最大的对手,是你。沈靑书这个人,骨子里还是重义气,你这么为他,他必定娶你。你放弃了,便什么都好说了。” 精致的菜陆陆续续地上,冒出的热气腾腾,稍稍模糊了对方的视线。苏慕烟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薄斐倒是吃态优雅,不时静静地打量她。 “你喜欢他那么多年,真的愿意放弃?”薄斐忽然开口问道,“你放弃这样的男人,不过就是要整垮你的父亲,值得吗?” 苏慕烟一口汤卡在喉咙里,这会儿剧烈咳嗽起来,她端过开水猛喝了几口,才勉强觉得喉咙的位置舒服了些,清了清嗓子。 “那不叫整垮。而且,那人也不是我的父亲。我知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城府,跟他硬碰硬绝对不是对手,我母亲的死从法律上来讲,他都不需要负上刑事责任。所以,我只有做个局。” “没有想过让沈靑书帮你?”薄斐晃动着手中的杯子,“他现在有这个能力。” “他不爱我呀!”苏慕烟悠然地笑,“我为什么还要跟他牵扯?这件事很快结束,等知夏出嫁之后我就离开。” 薄斐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十分地难以理解她此刻的决定。将自己的家都给整垮了,以后靠什么生活? “我已经跟哥哥谈妥了,这件事他会解决。你放心,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哥哥他是个很讲信用的人,我们薄家也看不上这点小钱,所以我们会帮你留下苏家的别墅,苏柏青掏出的钱,也会根据你的意思做慈善。不过,你确定想好了?” “嗯。”苏慕烟又开始大快朵颐,“人这辈子我算是看透了,钱财什么的,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什么值得惦记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钱啊,权啊,就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所以啊,要做些有意义的事,不要将生命浪费在这些地方。” 薄斐握紧了手中的叉子,一时间看眼前的女人陌生到不行。她沉默了几秒,又开始低头吃东西。不得不说,当她看到苏慕烟如此淡然超脱的时候,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佩服的。 一个从小在富贵之家出生的孩子,比穷孩子更无法摒弃富贵。 所以当初她将这事讲给她哥哥薄奕听的时候,薄奕拧着眉头,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你说的这个苏慕烟,是傻了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方式傻子才用。” 薄斐也觉得她是傻了。不过这样傻也挺好的,放弃沈靑书她才有机会。 原本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毕竟苏慕烟曾经那样的疯狂她都见证过,但现在看她的样子,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意味,名利钱财都为空,想必是爱情也为空了吧。 *** 半个月后,沈姿含的婚礼被提上日程,整个粟城传得沸沸扬扬。孙伟明当初追沈家大小姐,可谓是粟城人人皆知,现在终于是抱得美人归,不过两个人呢,一个是涉及司法案件,一个据说已经丧失了男人最重要的能力。所以,这分明就是一对怨偶的结合,两个人都是明面上摆着的利益,这种婚姻,简直就是看到头的悲剧。 孙伟明的故意伤人案最终判定到苏萸头上六年有期徒刑的时候,朱青伶直接晕倒在了法庭。之后,她跟苏柏青大闹了一场,据说三天没有回家。 三天后,朱青伶还是回到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苏慕烟和苏柏青正在吃中饭,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谈得很高兴的样子。 朱青伶在门边僵硬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着苏慕烟就想到苏萸,心中怒极,她冷冷地看着苏柏青:“你作为父亲,今天开庭没有出现,难道是在陪着她?” 苏慕烟放下手中的叉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色不复之前的红润,跟刚刚进苏家门那种水灵劲儿已经大相径庭。 她轻叹了一声:“法庭那是不吉利的地方,爸爸最近新谈了一笔生意,如果谈成了,苏氏可能会上一个新的台阶。苏萸那种负面新闻,还是不要沾边得好。” 朱青伶被她的几句话激红了眼,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局面已经完全颠覆了。想当初她挽着苏柏青的手,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个女人苍白和崩溃的脸,轻轻巧巧地说:“幸而苏慕烟也不是柏青亲生的女儿,否则这样的负面新闻,真的会影响到柏青的声誉,也会直接影响到苏氏的声誉。既然苏小姐跟苏家没有关系,那么这个家便也不是你能留的了。” 那个时候苏慕烟直接朝着她的脸甩了一个耳光,她根本来不及应对,脸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 当然,后来她被巡捕带走了,过着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她便也不多计较。 只是现在…… 朱青伶红了眼睛,不由哽咽起来:“慕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在爸爸耳边吹风,还是说这整件事情都跟你有关系?苏萸还那么小,她是你妹妹呀!……” 朱青伶的声音原本就软,现在带了几分哭腔,配合着她梨花带雨的神色,更是惹人怜惜。 苏慕烟看了苏柏青一眼,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分量了,既然没有分量,那么他便也没有那么怜香惜玉。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苏柏青的声音响起:“苏萸是自己犯了错,慕烟没有跟她计较,在监狱里待了那么多日子,你不仅没有感到愧疚,还对她多加指责,有你这样做长辈的么?” 朱青伶惊惶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冷漠地起身,走到她面前,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青伶,这件事就这样了,你也别多想,如果她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可以减刑。你如果安安分分的,照顾好慕烟,那么你依然还是苏家的女主人。如果你觉得委屈,不愿意做了,那我也绝不勉强。” 朱青伶的身子重重地晃了一下,手扶住一旁的桌沿才坐稳,她虽然足够了解这个男人,但是这么快的时间之内,他对她就没有情感了吗? “慕烟,爸爸先去公司,今天你做的饭菜,爸爸很喜欢。”苏柏青拍了拍苏慕烟的肩膀,“家里需要什么,就让管家去多置办些,总是住在沈家也不方便,你随时搬回来住,以后结了婚再住过去,那才是符合礼节。” 苏慕烟端着甜甜的微笑给苏柏青递上了公文包;“好的,爸爸。您也别太辛苦了。”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前,转头看向朱青伶,那女人已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苏慕烟眯了眯眼,走到朱青伶面前,淡淡地看着她,又缓缓地蹲下身子,目光跟她平视。 “做苏太太的感觉,如何?”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到这里不过作威作福了一年吧?一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监狱,纵然豪门生活能够让你穿金戴银那又如何?不道德的东西,总归是有所报应的。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第一,那东西未必是好;第二,那东西也不是你的。” “抢的人是我吗?明明就是你妈,我那时跟他……” “这种事情,你要怪就只能怪男人,再不然就怪自己有眼无珠。当年他抛弃你一次,现在就能再抛弃你一次。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朱青伶,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那你就是蠢货了。” 朱青伶恨恨地抬眸看着她:“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能留下你?你根本就是个野种!” 苏慕烟凉凉地看着她,那样沁着寒意的目光让朱青伶有些发憷。她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之前不同了太多,那个时候的苏慕烟,狂妄不可一世,发起脾气来根本就是不管不顾,而现在,她整个人隐忍和收敛,却又在关键时刻会给你致命的一击。 “我就算是个野种,爸爸也答应我要在苏家住下,好吃好喝地供着我。苏萸即便是爸爸亲生的,进了监狱爸爸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你现在跟我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有任何意义么?” 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冷冷勾着嘴角,明艳的五官跟冰冷的眸子反差鲜明,外面的风吹过来,带着初夏的暖意,她眯着眸子望着窗外的风景,忽地就笑了一声。 “你知道进过监狱的人,最喜欢的是什么么?” 朱青伶愣了一下,就看到她回转过来的脸,那漂亮的眸子平静无波,声线也是平直。 “阳光。” 那两个字落定的时候,却像是在心底猛地投入了一把利刃,顿时刺得朱青伶无法呼吸。 “监狱这个地方啊,就像是魔鬼的王国。在那里,你所有见到的人,见到的事,都是最为阴暗的,都跟罪恶有关。监狱是见证所有任性丑的一面,哪怕在那里只是坐着待上一天,就会让人浑身生寒。更别说,那潮湿的环境,还有些动不动就想要欺负你的人。” “每天的饭那是能吃的,但是没有什么味道,跟一般人家的尚且不能比更何况是苏家?穿的就不要说漂亮了,一个坐牢的女人,连尊严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谈美丽?还有,每天都要劳动,不停地干活,当然也会有娱乐,但你想啊,苏萸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进了那种地方,还有什么心情娱乐?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就想着去死呢!” “苏慕烟!”朱青伶尖叫起来,受不了地捂住耳朵,“你住口!住口!” “我住口很简单,但是这是事实会继续发生啊?我不过就是跟你普及一下,你难道不应该很好奇监狱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么?你应该多加了解才对呀!” “你闭嘴!”朱青伶尖叫着站了起来,头发被扯得有些乱,她盯着她,“苏慕烟,这件事你明明知道是沈姿含,你为什么要放过沈姿含!她才是罪魁祸首!” “苏萸也是,她坐牢,不冤枉呀!”苏慕烟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朱青伶再度咆哮起来,“苏萸最多也只是从犯!” “这不重要,我说了,她不冤。至于我为什么要放过沈姿含……”她轻轻笑开,看着朱青伶的目光意味深长,“不如,你好好想想?你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回到沈家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都会不重要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5 七月,已经入夏的天已经有了几分暑意。比天气更热的,是被广泛谈论的沈家婚事。沈姿含的结婚日期定在七月七日,据说日子是孙家定的,为了这场婚礼,孙家也是砸了不少钱,整个粟城的上流社会人士基本都收到了这份结婚喜帖。 傅知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参加这场婚宴。虽然两个人之间都是不太愉快的回忆,且都是沈家的女儿容易让别人对比,但沈万年的意思是让她一同参加,总不能落了人家的口舌。既然去跟不去都有的是人说,那就遵从爷爷的意思。 苏慕烟也是一同去的,跟沈靑书一起,有谈得来的朋友,便也会有趣些。 婚礼在露天的宽大草坪上举行,据说单单是一个场景布置就花费了几千万,很多植物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种下之后在树身或是树枝上绑上彩灯、丝带和各种装饰,各色花球高低错落有致,全都是昂贵的鲜花。整个场面奢华隆重,倒也是让人艳羡了一把。 “虽然不爱了,倒也舍得花钱。”苏慕烟扯下一片花瓣,放到手心吹开,蹲下身子看着玫红色的花瓣落在绿色的草坪上,只是那花瓣很快被一只黑色的皮鞋给踩上,不由皱了皱眉。 “既然这么舍得花钱,怎么知道不爱?”一道陌生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苏慕烟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是妖孽的好看。 苏慕烟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这跟钱能有关系?看眼神不就清楚了?” 薄奕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明明有着一双世界上最为澄澈的眼睛,却说着世故非凡的话。听说过一些她的事,从薄斐口中,应该是个极为重情重义的姑娘,只是这运气不太好。 其一,遇到了这样一个父亲;其二,遇到的情敌,是他妹妹。 他挑了挑眉,发现苏慕烟的眼神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越过他朝着不远处走来的女人挥着手。 极少有女人对他薄奕视而不见,如果是在上京,没有女人能对着他的脸还视若无睹。薄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拧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穿着雾霾蓝长裙的女人正对着苏慕烟也挥着手,两人很快高兴地攀谈起来。 薄奕眯了眯眸子,这一双闺蜜就是将他的两个妹妹打败的女人吗?薄菁看上的是霍劭霆,他带着薄菁来到海城,知道霍劭霆对薄菁并不十分喜欢,所以带来了十二分的诚意,只想着霍劭霆这样的男人,如果能娶薄菁,婚后也是一定能对她好的。 这点看人的眼光,他自认有,却是没有想到霍劭霆以这样强硬的态度拒绝了他薄家所有的示好。 明明唾手可及的利益摆在一个生意人面前,他竟是看也不看。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在等着他的妻子,一个叫傅知夏的女人。 他也稍稍用了些时间了解了一下傅知夏和霍劭霆的故事,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去开导薄菁。这丫头刚刚受了一次情感伤害,他怕她受不住,又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辅导。 薄斐的性子,他要不那么担心一点,她的性子跟她姐姐不同,热情如火却又没心没肺,他不知道他对这个沈靑书究竟能有多上心,更多的应该还是心有不甘吧? 薄奕想着,摇了摇头,想不到他薄家的女儿明明个个出色,情感的道路却是坎坷崎岖,也不知道是不是桃花运出了什么问题。 黄昏渐近,客人基本已经到来。夕阳的光芒在天边,耀红了一边的云彩,一整排的婚车缓缓驶过来,最前面的一辆加长豪华婚车停住,车门打开,新娘牵着父亲的手,缓缓地走过来。 穿着白色西服的新郎,站在另外一头,等着着新娘的父亲将新娘的手交到他手上。 苏慕烟喝了一口果汁,凑到傅知夏身边道:“没想到这孙伟明打扮了一下,也还挺人模狗样的。不过你注意看他的眼睛,从前你是真没见过,那是十分狂热的,现在那么冷静……啧啧,他娶她虽然是虐她,也是自虐。” 说话间,庄重的进行曲已经响起,新娘缓缓地往前走着,那婚纱看起来也是豪华无比,后面的裙摆足足有几米长,由两个可爱的小花童托着,沈姿含原本就是身材曼妙,面容娇俏,在这一袭婚纱的衬托下,更是楚楚动人。 当沈昊将沈姿含的手交到孙伟明手中的时候,男人邪肆地勾起了嘴角。 一切都按着正常的步骤进行,牧师郑重地宣誓,当双方交换戒指,深情拥吻的时候,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兜来转去的,没想到沈姿含还是跟孙少在一起,真是良缘天成啊!” “是啊,注定注定,我们多喝酒,少说话。孙少脾气一直都不好,现在就更差了,万一说错了话,这种场合可不太好。” “嗯,忍着忍着,只可怜这沈家小姐一朵鲜花啊!” “鲜什么花!白莲花还差不多!这就叫做报应,还那么大排场,都不嫌丢人的啊!” “……” “……” 周围的议论声是怎么都压不住,将近一个月时间的热议都集中到了婚礼这个场地,继续点燃着人们的八卦热情。 沈姿含和孙伟明过来敬酒的时候,那些热议声终于渐渐地消退了下去。 酒席上的菜都是名贵的鲍参翅肚,只不过对于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来说也是稀疏平常了,大家更多的焦点还是落在新郎新娘身上,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目光落在傅知夏和苏慕烟身上。 现在粟城谁人不知,沈家接下来的一场婚事就是九月份傅知夏的婚事,据说那场面铺张到震惊海城。 于是人们看着沈姿含的目光,又多了一份同情,和看好戏的舒畅。 傅知夏和苏慕烟向来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等新郎新娘敬过酒之后,两人便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散步。 才走到小山坡的山脚,傅知夏的电话便响起了,苏慕烟一看是霍劭霆的来电,笑眯眯地对着傅知夏指着指上边,意思自己要走上去。霍大总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煲电话粥了,说起来没完没了。这也怪沈靑书,不然人家在沈家过夜怎么了?偏生喜欢拆散,所以这不懂爱的人,真的冷血。 小山坡不高,在上面的位置可以看到热闹的婚宴,一个个花球已经亮起了不一样颜色的灯光,经过处理,这一片草坪也并没有恼人的虫瘿。随意找个位置坐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热闹,自己都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么热闹的婚礼,有节目有奖品,一个人坐着,不会觉得无趣?”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苏慕烟转过头去,竟是刚刚那个男人,他从山坡的另一边上来,此刻也到了山顶,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戏谑。 “不无趣,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薄奕听着她直接撵人的措辞,不由哂笑,他往前一步,直接在苏慕烟身侧坐下:“别人的话苏小姐可能觉得无趣,如果是我,我觉得苏小姐一定不会拒绝。” 他看着苏慕烟拧紧的秀眉,嘴角的笑容不由扩大:“我是薄奕。难道苏小姐不该有事跟我相商么?” 苏慕烟这才定睛看向眼前的男人,虽然嘴角含笑,但是他整个人有着久居上位的威压感,人却是年轻的,她愣了片刻:“你是薄斐的哥哥?” 男人不置可否,苏慕烟吸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听闻薄先生是商界奇才,这对您而言是小事。您放心,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主动离开沈靑书。” “考虑清楚了?这件事情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确定这么做?” “瞧薄先生您说的,您现在是在给我机会后悔?”苏慕烟拔下一根草,放到口中嚼了嚼,记得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出去郊游的时候, 拔下给她尝过,当然不是很好的味道,可是那个时候觉得有趣极了。 这世间上太多的东西啊,跟钱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坐了一回牢像是重生了一次,什么都看清看淡了,可能她这样的想法大部分人是难以理解的。 薄奕笑了笑,也跟着拔起一根草来:“这东西还能吃?” 苏慕烟不太愿意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草,丢到地上:“这东西不适合您薄先生。总之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对您是百利而无一害,薄斐的幸福,她自己争取。” “那你怎么办?” “我么?”苏慕烟轻轻笑着,眸光遥远得没有焦距,“不是给我留下一幢别墅么?经商么我不是那块料,倒不如做点慈善,母亲身前也是喜欢做慈善的。我自己要用的钱,我自己去挣呗!世界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虽然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生意人,多半还是会从中得利,只要不太过分,就当作是你的辛苦费了。” 辛苦费。 呵呵,这个词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薄奕看着身侧已经站起身往下走的女孩,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意思。 *** 宴席结束的时候,苏慕烟和傅知夏跟着沈家的车子走。沈靑书喝了些酒,司机开车,他坐在副驾驶。苏慕烟和傅知夏坐在车子后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是回苏家还是去沈家?” 傅知夏下意识地看了沈靑书一眼,他出差有一段时间了,昨天才回来,他们两个嘴上不说,心底应该也是思念的吧? 有的时候,还真是为这两个人着急,苏慕烟是说非要等她完婚之后,那么应该也快了,照着她的性子,顶多拖到明年。 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天天盼着要沈靑书从了她的。 “还是去苏家。”苏慕烟捏了捏手指,多在家里待些日子,很快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幢别墅留着,也不过就是一个念想罢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住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荒芜,寸草不生,想到跟薄奕之间的对话,有些恍惚。 “苏柏青对你好么?他当初这样丢弃你,你现在回去,他也没有什么表示。他既然已经觉得你不姓苏,你这样回去,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苏慕烟默了默,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那是我的家,他……是我爸爸。” 沈靑书抬头看了眼镜子,后座的女孩眉眼温柔,但沾染了些不应该属于她的哀伤。他觉得心底划过一丝疼痛,点头道:“亲情总是难以割舍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傅知夏摸了摸脑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太公式化,她看着沈靑书的后脑勺,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哥,你真心想要帮暮烟,那就赶紧娶了她。你是哥哥,照理说起来结婚应该在我前头的。” 苏慕烟一惊,脑袋倒是迅速反应过来:“你早就结婚了,儿子都有了,再怎么样也追不上你,索性就不追了。再说了,霍总拿你当个宝贝,谁的婚礼能比得上你?还是要跟你隔开点距离,免得到时候天天被人比较。” 沈靑书抬眼看着镜子中女人开开合合的嘴,心头微微荡漾,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是他的婚礼在前,又有什么不能超越的?后面举行的,只会更好。” “哥!”傅知夏看看苏慕烟,扑哧一声笑开,“原来你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没看出来啊!不过我们暮烟是最不注重婚礼的形式的,你心意到,她比什么都开心。” 苏慕烟扯着唇,夜色之下看不清她的神色,这很好。她凝着沈靑书的方向,眼睛有些酸涩。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机会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能这样轻易地放弃。 如果沈靑书知道这一切,是会体谅她成全的心呢?还是痛恨她的欺骗?他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一定不会喜欢她这样利用他。 但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变得不重要的。 车子很快到了苏家,她跳下车来,对着车内的人挥了挥手才走进大门。 今天的宴席,苏柏青也去参加了,因为这个,朱青伶跟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当然,朱青伶的怒气相对于苏柏青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苏萸进了监狱之后,这个女人似乎连智商都跟着下线了,经常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前几天,她匿名给她提供了一些可疑的线索,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果然,她才靠近客厅,就听到朱青伶尖利的声音刺穿夜空:“苏柏青,我不管,你要给小萸翻案!” “她的案子是想翻就翻的么,我是法官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苏慕烟朝前走去,在外墙的位置站定,窗户很低,透过窗户,清晰可见朱青伶歇斯底里的脸。 “你不给自己的女儿翻案,却想着给欧阳湘的女儿庆祝结婚。苏柏青,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青伶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冷笑了一声:“我早知道你这个人好色,却没有想到你已经好色到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出卖自己的女儿。你真喜欢女人,我去帮你找,漂亮的,干净的,性感的都行,你找这么个老女人不是自己掉价么!” 苏柏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跟欧阳湘的事情一直都是极其隐秘的,朱青伶不可能知道。他做事向来谨慎,书房的位置没有人敢进来,她更是不敢,不可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你简直不知所谓,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朱青伶,我知道苏萸进了监狱你很难过,但是你难过就可以这样给人乱施罪名么!我看你简直疯了!” “我是疯了!”她的声音再度尖利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低笑了声,“我就是疯了,才会想着你这样的男人愿意拾起之前的旧情,想着你可能有情有义。你之前就能抛弃我,可见感情在你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要的只有利益,你不过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而已。” “利益?”苏柏青冷了脸色,眸光中寒意乍现,“你倒是给我说说,像你这样家庭背景的女人,能给我什么利益?朱青伶,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在上流社会没有比你更廉价的女人了,你懂么!” 这句话完全刺激到了朱青伶,她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是无尽的悲凉。她点点头:“是呀,我是最廉价的,但是,我能让你得到应有的东西呀!苏柏青,我的家庭背景在上流社会是不入流,可是你是忘了你曾经也是个穷光蛋了么!你想要苏家的财产名正言顺地都成为你的,你不愿意让那个女人牵制你,你才找的我吧?你利用我和苏萸,活活地将那个女人给气死,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愣着做什么,叫医生啊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6 苏慕烟不知道在窗外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到没有了知觉才在墙角蹲坐下来。夜寒露重,她环保着膝盖,整个人止不住地在发抖。 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了,朱青伶已经上了楼,苏柏青发了很大一顿脾气,摔门就走,走之前似乎在说离婚。 朱青伶尖叫着说不会离婚,说手上握着他的把柄,是他的夫人是他害死的,说他想要的是将苏家的财产全部变成他,名正言顺的那种。 苏柏青微笑着反问她:“这些都是你的一家之辞,你想要我为你妨碍司法公正故意冤枉诽谤我。你有任何证据证明什么么?这一切要说是你做的,相信的人可能会多一点。长点脑子,朱青伶!” 苏慕烟站在窗外,看着他拍着朱青伶的脸,眼神就像是恶毒的魔鬼。 她狠狠咬住了唇,很多事情,自己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日子,她总是回想起很多往事,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但是现在想想很多细节,也是不寒而栗。 那天他带着朱青伶登堂入室,拿着一张基因检测轻飘飘地丢到母亲身上,就这样落实了子虚乌有的罪名。 他的声音亦是轻飘飘的,没有动怒,没有起伏,只是平静地开口道:“让我替别的男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朱青伶,又看着他,颤抖着重复:“慕烟是你的女儿,不会错。” “报告也不会错。你也不要怪我把人带回来,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 她扶着母亲,看着苏柏青环着朱青伶的腰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又顿住,转头望向她:“别人的野种我也不会再要,寻个时间搬出去吧,我们夫妻情分到此,父女么,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分,以后苏萸才是苏家的大小姐,你跟苏慕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会再管你。” “检验报告不会出错么?妈妈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她的为人。她一心一意为你,你就不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苏慕烟,这个别人说的是我?”朱青伶转过头来,正是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漂亮精神,眉目都是如画的风情,她挣脱开苏柏青的手,走到她身侧,“就你妈那副尊荣,我需要去陷害你?”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拿着手边的茶水就冲着她的脸泼了过去。 朱青伶花容失色,大叫了一声,苏柏青一个箭步走过来,就冲着她一个耳光。 那个耳光力道很重,她当时就觉得耳朵失聪了,她恍惚地抬起头来,看着苏柏青怒气扭曲的脸,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苏柏青会对着她动手,虽然他陪伴她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觉得他是爱她的。 当然,那是笑话。 这个人生来冷漠自私,根本毫无温情可言,当苏家所有的东西真正意义上让他拥有的时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苏慕烟不知这样在窗外多久,才走上楼去,一个晚上恍恍惚惚,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临死的时候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睁不开,梦里,母亲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远离苏柏青这个魔鬼,要她好好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握着母亲的手,哭着不让离开,母亲却是推开了她,她一下子滚入了深海之中,那海却是温度极高,热浪滚滚,她像是置身于岩浆,浑身灼热得难受。 *** 薄奕来到苏家宅子是在第二天下午。苏家的公司跟他薄家相比,当然是规模极小的。只是他忽然有些兴致,临时起意说要去苏宅看一看,苏柏青自然是开心得很。 能跟薄奕之间有合作,那是怎么都求不来的;能跟薄奕搞好关系,那当然更是万金难求。薄奕是商界的神话和传奇,年纪轻轻却是脑袋活络,薄家在他的带领下那是上了几个高度,能力不容小觑。 “薄总,我们苏家的建筑有些时日了,跟你们薄家当然是不能相比。不过你如果说想要建造古风建筑,倒是可以参考一二。这宅子融入了江南古典建筑的元素,每个细节还是很考究的。” “嗯,看得出来。”薄奕的目光淡淡地掠过苏宅的一草一木,“不知道我是不是每个地方都能进去看看?” “那是当然,自便,自便。” 苏柏青高兴地伸出手,开始一一介绍。 薄奕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听这些,他不过就是好奇苏家是个什么样的地儿,能将自己的女儿逼成这个样子,又顺带有些好奇,她如果在苏家见到他是什么样一个反应。 走过迂回的木桥,薄奕便径直朝着客厅走去,苏柏青急忙跟上:“这里所有的都是正宗红木,年代久远了,倒是有种淡淡的木头香味。” 薄斐点点头,直接朝着二楼走去。 苏柏青还没开始介绍摆设的一些古玩,见薄奕朝着楼梯走去,也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没落到一间房前,他便急忙打开门。 事先跟朱青伶通过电话,让她先不要在宅子里,许是昨晚想清楚了,这个女人倒是听话懂事。 “这个是我女儿的房间。” 薄奕眼睛一亮,动作更快地打开房门,就看到两米宽的木质大床上,女人虚虚盖着的被子,还有酡红的脸。 “慕烟!你怎么还在睡,都几点了!” 苏柏青都没有反应过来会是这样的场面,苏慕烟虽然会在苏家过夜,但是白天基本都是在沈家,这种状况都没有发生过。他眉头拧起,心里已经起了怒意,好端端的让薄奕看笑话,这不是他想要的。 喊了几遍都没有反应,苏柏青大步地走到她床前,一只大手更快地覆住了她的额头,那温度高得惊人,他转头看向苏柏青:“她发烧了,有家庭医生么?” “发……发烧?”苏柏青不料会是这样,看到男人黑湛湛的眸子,才点点头。 薄奕见他还是愣着,不由提高音量:“你还愣着做什么,叫医生啊!” “……” 苏柏青反应慢了几秒才到门外打电话,转身的时候看到薄奕将苏慕烟的手放到被子盖好,忽然明了了几分。 这丫头倒是没看出来,还有吸引薄奕这种优质男人的能力。 他很快打好了电话,看薄奕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便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没有再进来。 闭着眼睛的女人难受地拧着眉头,嘴唇因为过度失水而显得有些干燥蜕皮,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探过身子,将耳朵贴近了些,终于听明白了,她在叫着“妈妈”。 有那么一瞬,薄奕的心是柔软地疼了一下。他凝视着女人的面容,跟他见过的众多美女相比,苏慕烟显得小家碧玉了些,美得不够张扬,但是却耐看。 尤其那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 他的手正要触上,就听到门前的声音响起:“林医生,这边请。”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薄奕顿时皱了皱眉。他起身退到一边,看着林医生掀开被子,女人被汗水打湿的身体就这样落入大家眼底。 林医生拿出听诊器,正俯身就被薄奕拉到一边,另一只手迅速地替她盖上了薄被子:“你不应该先测量体温?” 林医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想必是男朋友接受不了医生跟患者的亲密接触,这倒也能理解。 他很快测好体温,把听诊器递给薄奕,笑道:“麻烦帮我放到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薄奕也是愣了一下,却也接过他手中的听诊器放到了苏慕烟胸口的位置。 苏柏青看到这个细节,眼睛不由地亮了。如果早知道苏慕烟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那个时候就绝对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将她赶走,不过幸而,现在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林医生配好了药,准备打点滴,针头刺入血管的时候,女人疼痛得呻吟了一下,他的眉头也不由地再度皱起,有些怀疑这个林医生的医术。 “苏小姐应该是受了寒,等挂了点滴再吃点退烧药,这几天注意饮食清淡,注意休息。” 苏柏青很快送林医生出去,薄奕回忆了一下自己家的家庭医生,这个林医生相比较而言,态度随意了一些,而且判断症状,太快了一些。 苏柏青很快折回到苏慕烟房间,看着薄奕盯着苏慕烟的脸在看,不由握拳轻咳了一声,男人自若地回过头来:“我记得苏小姐有位闺蜜叫傅知夏的,医术了得,苏总是不是应该联系她过来看看会比较好?” “……” “这个林医生看着年轻,看病的时候都没有问清楚状况,会不会是因为苏总对这个女儿看起来不太重视,所以就连家庭医生都比较敷衍?” 苏柏青被薄奕这话惊得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他在脑子里反复猜测着苏慕烟跟薄奕进展的程度,但怎么都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照理说起来,这苏慕烟出狱的时间不长,又是传闻中要嫁给沈靑书的,怎么会跟薄奕有什么牵扯? 但薄奕这管人都管到他家里来了,要说没什么,还真是说服不了人。而且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就是对他不够满意。 “我觉得还是把傅知夏叫过来一趟,让她把个脉什么的比较放心。苏总觉得呢?” 薄奕的声音淡淡的,却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苏柏青自然说好,那个人是他的女儿,总不能让他感觉连女儿的事情都不上心,无论苏慕烟跟沈靑书还是薄奕,那都是人中之龙啊! 傅知夏到达苏家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苏柏青已经离开房间了,薄奕倒像是这里的主人,拿着书架上的书随意翻看。看到傅知夏推门而入,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起身道:“接近三十九度的高烧,现在应该退了一些。” 对于苏慕烟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男人,傅知夏相当意外,但她还是先给苏慕烟把了脉,又从袋子里取了一些药递给等在外面的佣人:“草药浸泡十分钟,文火一个小时。” “出门还随身带着药?”薄奕看着她的大袋子,点头道,“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名医。” 傅知夏这才得空仔细看向这个陌生男人,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裁剪得体用料上乘,看得出来价值不菲,衬衫的纽扣被解开几颗,露出比女人还要白的皮肤。此刻他正坐在苏慕烟常坐的那张红色手指转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转椅的扶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跟暮烟是最好的朋友,但从来没有见过她身边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不知道先生贵姓?” 薄奕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放入口中轻轻嚼起来,桃花眼轻轻眯着,打量着这个打败妹妹的看似平平无奇的女人。 恬淡如菊,眸光清澈,薄菁输给她,也是正常。 这个女人看得出来,根骨之中有特别之处。 “免贵姓薄。” 在傅知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倒是忽然开了口,“她怎么起的烧?” “应该是晚上冻着了,还有些急火攻心。” “薄”这个姓还是让傅知夏沉思了片刻,她望向男人的眉眼,还是看出了一丝熟悉感,微微勾起嘴角:“你就是薄奕。” 薄奕愣了一下,随即赞许地点头道:“傅小姐果然好眼力,未曾见过一面也能认出来。难道傅小姐关注过杂志?” “兄妹之间总有些相似。”傅知夏盈盈的眸子紧紧锁着他的反应,“但我不觉得薄先生会跟慕烟有什么瓜葛。而且,薄先生应该清楚,慕烟很快就是我嫂子了,你这样着女孩子家的闺房,不太合适吧?” 薄奕口中的口香糖迅速嚼动,又抵到一边,他单手撑着额头:“我今天是苏家的客人,要不是我,苏慕烟现在还在发烧,烧死了说不定都没人知道,你这口气听着,不太像感激啊!” 傅知夏听得心里一沉,慕烟虽然不说,但是她多少能看出一些来,只是苏家怎么说都是她的家,苏柏青毕竟是她爸爸,虽然给了她很多绝望,她现在依然愿意回来,说明她对这个家还是重视的。 “接下来我会负责照顾,没什么事的话,薄先生可以离开了。” 薄奕哂笑了下:“傅小姐对我这么不友善,是因为我妹妹跟霍总的事么?我妹妹都这么大度要成全你了,你应该感激才对。不然凭着我妹妹无敌的美貌和才华,你觉得你家霍总能把持得住么?” 傅知夏侧了侧头,微笑道:“薄小姐将人让给了我,我确实应该好好谢谢她。终身幸福都能让,薄小姐的度量真是让人佩服的。” 薄奕眯眼,这个女孩看着年轻,却是聪明,说话做事分寸把握到位,既不会得理不饶人,也暗藏着锋芒。他的两个妹妹,到底是家里骄纵惯了,确实有比不上别人的地方。 “霍总,傅小姐在里面。”苏柏青没想到才一个盹儿的功夫,霍劭霆就赶到苏家了,这传言非虚,霍劭霆对傅知夏那是盛宠,自家的女儿结交朋友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跟那个苏萸不一样。 她现在身边任何一个人,那两个男人自是不用说,单单傅知夏和霍劭霆,那就不是粟城随意的贵族可以搭上边的。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应该对苏慕烟再上心一些。 薄奕不料这种场合也能碰上霍劭霆,他拉过垃圾桶,将口香糖吐出,即便是那样的动作,他做出来也有三分痞气,七分清贵。 霍劭霆看到里面坐着的薄奕,眸光微冷,那个时候在霍氏总裁办公室,薄奕的态度也是强硬的,后来不欢而散也就没有什么联系。 也不能说是没什么联系,薄奕还恶意拦截了他几桩生意。 “霍总,真是巧。”薄奕站起身来,那五个手指的转椅因为他的起身朝右旋转了一下,霍劭霆大步走到傅知夏面前,以一种极强的保护姿态将女人揽过,“巧。” “傅小姐不过才到,霍总后脚就跟着来了,这是有多不放心?”薄奕单手插着裤袋,目光扫过床上依然睡着的女人,“男人总是应该以事业为重,一天到晚黏着女人,霍总的事业怕是会受挫。” “薄先生唇色微紫,心脏应该有些小问题。以事业为重这样的思想于你而言是不合适的,你应该多想着怎么让自己身心愉悦,而不是只惦记着工作,事业固然重要,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事业受挫总比身体受挫要好得多。” “霍太太口齿伶俐,跟霍总果然是一家的。”他微微勾唇,有些意外傅知夏的眼力,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怼回去,却发现床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苏慕烟睁开眼睛的瞬间脑袋都是懵的,她昏昏沉沉地看着房间里不知何故多出的这么多人,觉得脑子有些不听使唤的混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辈子不可能有孩子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7 脑袋岩浆一般在沸腾,苏慕烟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看清了屋子里站着的人,目光掠过傅知夏和霍劭霆,看到薄奕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又看到苏柏青关切地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不舒服都不说?今天亏得薄先生,不然你烧到晚上才会有人知道。” 苏慕烟怔了怔,这感觉好陌生,也是,从小到大她生病的时候在场的永远都是母亲,母亲总是告诉她父亲很忙,苏氏需要父亲支撑。是啊,从小到大,母亲从来都没有在她耳边说过苏柏青一个“不”字,所以父亲在她心目中才会如同巍峨的高山,神圣不可逾越。 她缓缓抬眸看向苏柏青,岁月对他格外优待,跟同龄人相比,他显得年轻,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反而有着成熟的中年男人的气质。 他身边的女人应该很多,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有个阿姨带着她出去玩了一天,她年纪小没有察觉,现在想来那人应该也是他众多情人之一吧? “在自己家里发烧都没有人发现,苏总你这家的女主人可不够合格啊,还有下人也是,自家小姐都不看着,在做些什么?” 傅知夏有些诧异薄奕竟能仗义执言,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目光又落在苏慕烟身上,眸光微闪。 苏柏青没想到这个薄奕说话这么直接,但考虑到跟他的合作,也只能陪着笑脸,拍拍苏慕烟的手背:“是啊,是爸爸考虑不周。” “她的手打着点滴,小心点。” “……” 这次霍劭霆也拧眉看向了他。 “反正我今天也是闲着没事,不如就帮你看着。”薄奕坐回到那张红色的五指沙发,剥开一颗口香糖丢到嘴里,又起身将窗户打开,“病人房间不适合有太多人,空气不流通。” “我也空。薄先生,我是医生,比你更适合留在这里。” “药不是配好了?”薄奕说着扫了苏慕烟一眼,那挑眉的意味很是明显,苏慕烟接收到他的信息,便对着傅知夏笑道:“知夏,就让薄总留下,他跟爸爸有生意要谈,也是顺便。你要准备婚事,忙的事情也不少,还有小商陆呢,他几分钟不见你可是要哭鼻子的。” “……” “这是我家。”苏慕烟冲着傅知夏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道,“别担心。” 薄奕翻着手中的书,有些得意地挑眉,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愉悦的心情了。 “我还是不放心。”傅知夏也在苏慕烟床边坐下,“你这人最不懂照顾自己,也喜欢不听从医生的吩咐,鬼主意又多,薄先生怕是看不住你的。” 傅知夏这话让薄奕拧了拧眉,他将转椅又转过来些,眯着眸子道:“我能管得住薄氏上上下下,还不能管住一个苏慕烟?” “薄氏是薄氏,慕烟是慕烟,那不一样。薄先生如果要在这里,我也没意见,你不要发出声音就行。” “……”薄奕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气场,他点了点头,“行,我就在这里,看书。” 傅知夏轻轻笑出声,她轻叹了声,漂亮的眼睛弯了弯:“薄先生。” 她用手指轻轻指了指,薄奕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一本书是反着拿的。 霍劭霆摸了摸鼻子,也伸手取出一本书来:“我也在这里看书。” 薄奕:“……” 苏柏青轻咳了几声,笑道:“既然今天大家都这么有空,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都留下吃个晚饭。薄总,苏家的建筑,你是要继续看还是?” “先看书。”薄奕不慌不忙地将书调转了个头,那模样悠闲又认真。 苏柏青看着凭空多出的人,觉得还是走出去为妙,这种状况,苏慕烟最终的归宿也就不一定是沈靑书了。如果那个人换成薄奕,那也是极好的。 房门被轻轻地合上,苏慕烟看着多出的三个人,现在三个人都拿着一本书在安静地阅读,敢情这是成书吧了? 傅知夏也算是这个房间的常客,不过这两个男人…… 她有些头疼地看着认真看书的薄奕,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脑回路肯定不一样,他对着苏家已经转了几个弯的主意,她可能还是傻傻的一无所知。 头疼,懒得再想,苏慕烟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傅知夏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薄奕,这回他倒是真认真把书给看进去了,修长的手指不时捻过书页,神色专注。 读大学的时候,傅知夏跟苏慕烟的关系是好到形影不离的那种,她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时间去认识上京薄家的人。更何况这个薄奕,也是传说中的成功男人,他的时间分分钟都很珍贵,现在杵在苏慕烟的房间里,算是个什么事儿? 她实在时候想不透这个男人是什么目的。 她垂下眸子,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光。薄斐一直喜欢沈靑书,那么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去挖墙脚么? 除此之外,她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傅知夏放下书本,门正在这个时候敲响,是女佣将煎好的药给端了进来。她起身正伸出手,身后一只手更快地接过女佣手中的药碗:“我来。” 傅知夏眯了眯眼,看着薄奕走到苏慕烟身边,低头闻了闻药,皱起了眉头:“起来吃药。” 下一秒,手里的药碗被傅知夏拿走,她走到距离苏慕烟更近的位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相比薄奕温柔了许多:“起来吃药。” 薄奕倒也配合,退到了一边,看着傅知夏将苏慕烟扶起,耐心地喂药,苏慕烟虽然眉毛拧成了疙瘩,倒也是乖乖的,一碗药顺利喝完,傅知夏也不知道哪里拿出一颗糖就塞到她嘴里,苏慕烟顿时舒展了眉头,高兴地抱了抱傅知夏:“知夏,还是你最好啦!” “这种天气也能冻着,也不知道你大晚上的挨冻了多久。”傅知夏扶着苏慕烟躺下,替她掖好被子,“你先休息,这药喝了焐出一身汗来,基本就大好了。” “你们都先出去,人多她不容易睡着。” 薄奕不赞同地看着她:“你不是人?” 傅知夏笑得眉眼弯弯:“我是医生,有权利要求你合作。” 霍劭霆走出门去,傅知夏看薄奕还杵着,便清了清嗓子:“薄先生。” 傅知夏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直到薄奕走出来,才弯了弯嘴角。 走下楼,苏柏青还在客厅候着,毕竟家里来了两尊大佛,他不敢怠慢,已经让下人在客厅备好了茶水点心。见他们几个下来,急忙客气地起身。 “苏总,吃晚饭时间还早,那我们继续看建筑?” “苏宅的建筑确实古色古香,极具美感。我们也一同参观参观。” “看不出来霍总也是喜欢这种建筑的人。说到建筑,阿菁倒是之前专修过这个,并且得过国际建筑设计的大奖,你可以跟她好好切磋。” “那倒不如是跟我太太切磋,她以前也在大学选修过建筑,得过国际建筑设计的金奖。” 薄奕受不了他这种自豪的眼神,讥诮地勾着嘴角:“据我所知,傅知夏从前不过就是傅家佣人的女儿,这样的出身你想让她跟薄菁比才华?分明就是你没有眼光选择了傅知夏,现在在这里胡扯,那就有失你霍总的风范了。” 苏柏青正走到荷塘的位置,回头却发现霍劭霆跟薄奕并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还在花坛的位置,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便在荷塘边站定,等着他们走过来。 无论是薄家还是霍家,但凡沾上一点关系,对他而言那是莫大的荣幸。 花坛的位置,薄奕停下了脚步,看着霍劭霆黑亮中闪着光芒的眸子,心里有些堵。 刚刚霍劭霆自豪地跟他怎么说来着,傅知夏是学霸?她能霸到哪个份上?他可不相信薄菁念书还能念不过她。 但是当他在网上搜了一下资料之后,他的脸有些绿了。 当他的助理以最快的速度将傅知夏所有的资料都传给他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了。 薄菁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一直都好,学东西也都快,但是跟傅知夏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她虽然也是学霸,但是当年联考是季军,而傅知夏是冠军,多少还是有差别。 并且,她还是一个医学天才,大学没有毕业就已经风生水起,针灸技术一流。 他忽然有些明白霍劭霆为什么会选择她了,从很多层面来看,她确实是比薄菁优秀。 而有脑的男人,往往也愿意选择有脑的女人,而不愿意选择花瓶。 毕竟这个世界上,漂亮的脸孔和迷人的身材容易找,有趣的灵魂却是难以寻觅的。如果以后他找伴侣,他也会选择一个志同道合的,有共同兴趣的,而不会选择一个花瓶当做摆设。 “看不出来霍太太貌不惊人的,还这么有能耐。不过女孩子家,读这么多书也没什么用,尤其是读医的女孩子,大体都是比较无趣。薄菁就不同了,她很有趣。”薄奕在嘴皮子上还是不愿意落下风,想到自己妹妹那段时间的难受,心里还是恼人,看着她泪水连连的样子,总觉得霍劭霆欺人太甚。 “女人的有趣,只有在深爱的男人面前才会展示。这一点,薄总可能不太明白。”霍劭霆的声音顿了顿,笑道,“不知道薄总是不是觉得苏小姐比较有趣,不过薄总应该知道,苏小姐以后是我的……” 他清咳了声,觉得那两个字有点尴尬,还是说道:“大嫂。” “以后的事,那可说不准了。她还没嫁人呢!” “什么事说不准?”苏柏青看着这两尊大佛走过来,笑意顿时在脸上显现,他刚刚是听到了嫁人不嫁人什么的,该不是说慕烟吧? “在说苏小姐呢!她是已经跟沈靑书订婚了?” 苏柏青听得心砰砰直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薄奕这样子,果然是对慕烟有心思。难怪乎他今天会跑过来看什么建筑,完全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见的人是慕烟。 仔细说起来,他比沈靑书还要强。 薄家在上京都有如此地位,而沈家沈靑书不过刚刚接手,以后的发展还难说,比不上薄奕那样,已经大有作为。 “我对慕烟从小就放任惯了,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等她身体好些我去问问,但是订婚是没有的,沈靑书跟她是有些传言,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 三个人在苏宅转了一圈,差不多到晚饭时间。晚饭十分丰盛,只是傅知夏匆匆下楼说是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要回家吃饭,苏柏青挽留了一番,最后也是作罢。 薄奕十分不客气地留下吃晚饭,苏柏青也是高兴得很。 两人在饭桌上就开始谈到了此次洽谈之中的合作。苏柏青很高兴,到底是饭桌上谈事情容易,其中的条件比刚开始谈的时候有优待了很多,难怪人家都说,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饭解决不了,那么就两顿。 留下苏慕烟,就是留下了一个宝贝。他十分高兴这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朱青伶让苏慕烟不开心了,那么朱青伶这个女人,还是要将她赶走。现在苏慕烟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她能带来的利益和资源,是无法想象的。 …… 傅知夏和霍劭霆回到沈家老宅,曲妈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妈妈的小商陆正呜呜哭着,见到傅知夏就扁了扁嘴,伸出手来。 傅知夏抱着小商陆到房间喂了一会儿奶,小商陆这才满足地咂咂嘴,抬起晶亮晶亮的眸子看着傅知夏。傅知夏低头在他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他便咯咯笑起来。 一双大手接过了他,把他放在床上。霍劭霆逗小孩子的经验并不丰富,但是简单的动作小商陆也能咯咯笑个不停,看得出来是个性格开朗阳光的孩子。 傅知夏把小摇铃递到小商陆手上,他紧紧地握住,知夏手里也拿着一个小摇铃,逗着小商陆。窗外的阳光温柔地照进来,女人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霍劭霆喉结微动,不由靠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原本只是想要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却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够控制住,当霍劭霆的大掌扣住了女人的脖颈,更深地吻下去时,房门被推开了。 林妈先是微愣了一下,很快便转过身去,傅知夏眼疾手快地推开他,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林妈。” “哦,我过来抱小商陆,老爷子喊你们过去吃饭了。” 林妈匆匆过来抱过小商陆就走了,连晚上是沈姿含和孙伟明过来吃饭都忘了跟她说。 饭桌上,傅知夏看到沈姿含惊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沈姿含才嫁过去,是应该回来吃顿饭的。想必是中午已经在沈家,晚上过来老宅。 爷爷当时打电话只是说让她务必回来吃饭,却没有告诉她什么事,是怕她找个借口不回来? 沈姿含和孙伟明已经坐着,虽然上了妆,沈姿含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只是脸上还是端着微笑,那笑容并不达眼底,目光有些凉意。 “这位就是姐姐了?”孙伟明率先开口,语气恭敬,他穿着正式,倒也少了不少痞气,除了眼底难以排遣的阴郁,否则看起来也是养眼得很。 “姐姐气质真好,听说也是医学圣手,让人佩服。” 傅知夏实在不知道该捡什么样的话去说,只能微笑着道:“谢谢。” “这位一定是姐夫了。姐夫的名声更大,听说是海城商界传奇,能收住这样的男人的心,姐姐真是有本事。” 沈姿含脸色猛地一白,这男人说什么都是说给她听的,中午的时候阴阳怪气了一顿饭,晚上霍劭霆跟傅知夏都在,怕是更要阴阳怪气了。 沈万年轻咳了一声,孙伟明算是止住了他的话。他看了看孙伟明,道:“听姿含说你喜欢偏辣一点的口味,所以就让厨房多加了几个辣菜,你试试味道。” “谢谢爷爷。” 一桌子安静了一会儿,沈姿含低着头,孙伟明的目光却是不曾从傅知夏和霍劭霆身上离去,他看到霍劭霆在给傅知夏剥了第三个虾的时候,又开口道:“姐姐和姐夫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你们新婚燕尔的,还羡慕别人?”沈万年呵呵笑道,“伟明,我是听说你一直都喜欢姿含这个丫头,喜欢了很多年现在才把人给娶了,爷爷相信你对姿含一定是真心的。” 孙伟明淡淡地微笑,眸光中渐渐迸出冷意来,沈万年却是没有怎么察觉,又接着说道:“姿含这丫头脾气不是很好,从小就被她爸妈惯坏了,你可要多担待着点。可能要等有了孩子,脾气才会改一改。” “那她可能永远都改不了了。”孙伟明放下筷子,脸上的微笑苍凉古怪,他看着沈万年,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爷爷难道不知道,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薄奕对你很不一样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7 “啪嗒”一声,是筷子落地的声音,沈姿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说话淡然的孙伟明,怎么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这样轻飘飘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为了报复她,他是连男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么?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放弃对她的控诉,是对她的救赎,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他时时处处都想要给她难堪,尤其是在霍劭霆傅知夏在场的情况下。 沈万年愣了愣,看着沈姿含忽然变色的脸,声音也跟着沉了沉:“怎么回事?这么年轻,怎么说这样的话,我们沈家是医学世家,也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你们是做过什么检查医生已经给你们判了死刑了?” 沈姿含咬住下唇,伸手握住了孙伟明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孙伟明垂下眸子,嘴角轻轻勾起:“爷爷,您年纪大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不清楚。我现在都无法人道了,你说怎么能生孩子?” 孙伟明的事情虽然在上流社会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但也都是传说,八卦的性质偏多。既是八卦,那就是不太可信的,这话从孙伟明口中说出来,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一个男人,这样的残疾,是足够摧毁人的信念的。这个时刻,傅知夏倒是有些同情这个男人,能够把这样的话轻易说出口,他的内心也许已经崩溃了百回千回了。 沈万年一度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这沈姿含才是新婚,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孙伟明过来说这样的话,是个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新婚的喜悦,跟结婚的时候是大不相同。昨天,他是半点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孙少爷,你今天过来老宅,对着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身有缺陷,你娶姿含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片刻,沈万年从震怒中冷静下来,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娶她本就是要挟。昨天结婚,今日回门,你跟我提及这个,是想要做什么?我不是很能明白孙少爷这话的意思。” “爷爷,您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需要了解的情况,还是要了解的。大家心里有个底,日后才可以免除不必要的尴尬。” “是啊,爷爷,伟明他这个人性子直,并没有别的意思。”沈姿含笑了笑,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在傅知夏,尤其是霍劭霆面前,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孙伟明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谁都明白她嫁给了个无能的男人,以后的生活也是守活寡,嫁给这样的男人,她毫无希望,毫无未来可言。 可是这样的绝望呈现在霍劭霆和傅知夏面前,是她极为不甘的,却是孙伟明乐见其成的。 他只是想要折磨她。折磨她,是这场婚礼的唯一意义。 她谁都不能讲,那个新婚之夜她是怎么度过的。这个男人得不到满足,就用烟头烫她,她没有办法相信,从前那个对她小心翼翼的男人如何会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感觉他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虽然之后擦了烫伤膏,可是她大腿上的还是有明显的伤痕。新婚之夜,每个女孩心中最美的梦啊,她虽然不妄想有多美好,但也没有想过会这样惨烈。 坐在房间,一夜天明,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绵绵不断,像是要烧毁她的神经。 饭桌进入了长久的沉默,沈万年虽然隐隐感知这婚礼不是很正常,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如果说这样的亏都能吃下,那无非就是证明一点,是她先害了人家,那还真是怨不得谁。 他当真是不知道欧阳湘是怎么想的,当初过来找他要举办什么宴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的一切不是在打脸么?虽然没有牢狱之灾,但这样的婚姻照样可以让你生活在地狱之中。 用餐结束,沈万年便把孙伟明叫去了书房。 霍劭霆要开车回海城,所以一吃完饭便也离开了老宅。傅知夏一直送他到门前,看他坐上驾驶的位置,不太放心地交代:“开车小心。” 他坐在车子里,笑看着她,又对着她招招手。傅知夏走过去,他便伸手扣住她的脖颈,热烈地吻下来。 一吻罢毕,两个人气息都有些不稳,霍劭霆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真想把你打包带走,不过也快了。” “说实话你那个哥哥实在是太绝了,你要告诉苏慕烟,不要那么容易嫁给他。” “……”傅知夏脸色微红,夜色之下倒也看不出什么,“慕烟着急嫁给我哥呢,她都急了那么多年了,哪能因为你拖延?” “那你呢?”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眸色粘稠,“你急不急?” 傅知夏撇了撇嘴:“我才不急。” “可我急。”他将她的头扣下,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放开,“很急。” 傅知夏被他深情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推了推他的身子,嗔怪道:“行了,还要开车,路上小心。” 霍劭霆这才驱车离去,傅知夏看着他的车转弯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转过身。 这一转身,就被黑暗之中的沈姿含吓了一跳,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怎么样?很幸福吧?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感觉更快乐了?你看,我跟你,同样都是沈家的女儿,对比多么鲜明!你嫁的,是天之骄子,我呢?” 她盯着她,眼底迸出仇恨的光来:“我嫁的,不仅不是个男人,还是个变态。” 傅知夏静静地看着她,不太想跟她争辩,绕过她就往前走去。 “傅知夏,你很开心吧?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笑了千遍万遍?这一切都怪你,都怪你,原本霍劭霆是我的,你凭什么抢走他!” 傅知夏拍开沈姿含握住她胳膊的手,冷冷地笑了声:“你刚刚说什么?怪我?沈姿含,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且不说感情的事情讲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就说你对霍劭霆,从一开始就是动机不纯。你有多爱他?更爱的应该是自己吧?如果没有一开始的欺骗,他根本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你的人生现在的确是可悲。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会跟你一样悲惨的命运了。可是这些,是谁造成的?孙伟明不爱你么?整个粟城的人都知道,他愿意为你去死,虽然他手段不对,但是他既然那么爱你,你真的决意要离开他,换种方式,他未必不能接受。慕子政不爱你么?他一直在你身后,默默付出,可是你对他呢?只有利用。你觉得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去获取男人的真心?” “你嫁给了孙伟明,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你对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难道不应该弥补么?他失去的更多,还是你失去的更多?孙伟明最大的错,不过就是错爱了一个人,但你当时下了那样的狠手,分明是想要他的命的。难道说,你以为你对他造成了那样的伤害,他还应该将你护成一个公主?现在他怎么对你,你都应该受着,那是你欠下的。” “哦对,你还欠慕烟的。我看这个世界是足够公平的,嫁给孙伟明,也是你的报应,你不用每次都感觉自己是个受害人。还有,爷爷年纪大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糟心,就让他老人家过得安稳些。” 沈姿含的手指掐进肉里,因为激动的情绪,感觉心跳都开始加速:“你别摆出一副孝顺孙女的姿态!从你出生开始,爷爷就一直偏爱你,你一回来,他又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你身上。傅知夏,你明明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跟我争夺所有的?我不经常回来,爷爷怎么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孙女?” 傅知夏轻轻笑了笑,别过被风吹起的秀发:“爷爷偏爱我,那是我值得偏爱。沈姿含,你是一个不值得任何人爱的女人,你那么冷漠自私,为什么觉得世上的人都要爱你呢?” “这话说得真有道理。”孙伟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沈姿含的脸色刷的一些白了,她回忆了一下似乎刚刚并没有提及孙伟明,感觉心底稍稍放心了些。 “跟爷爷聊完了,他让我明天开始过来老宅,要麻烦姐姐跟爷爷一起帮我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孙伟明冲着傅知夏笑了笑,“沈家是医学世家,很多问题西医解决不了,中医也是可以解决的。如果……真能有那么一天,以后我孙伟明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 苏慕烟的烧隔天便退了。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整个人感觉精神状态还不错。 她走到窗前,弯了弯腰,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点,估计是女佣进来送早餐的了,她头也没回,便说道:“进来。” “慕烟,感觉好些了么?” 苏慕烟弯下腰来的动作顿时僵住,透过玻璃的反光,她看到了苏柏青不太清晰的脸,不由攥了攥手心。 都说家是一个有回忆的地方,她自从进了监狱之后,就常常的回忆,现在回到苏家,也常常在回忆。许多原本美好的回忆,现在感觉就是不可碰触的伤痛一般。 从前,是母亲为了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所以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假象,她也就幸福地生活在其中。现在想来,许多的场景,那都是伤痛。 母亲是有多么大的胸襟才能包容这一切,又是有多么深爱她这个女儿,才能如此无视自己的伤痛,最终,却凄凉离世。 转过身来,苏慕烟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撇清,有些意外地看着苏柏青:“爸爸,怎么是你?” “昨天发烧烧得这么严重,今天退了吧?知夏这丫头说今早能退烧,我过来看看是不是退了。” “已经退了,整个人也舒服了。谢谢爸爸。”她笑得一脸甜甜的,就跟从前的那个小女孩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退了就好,退了就好。”苏柏青点着头,目光扫视着她的房间,“对了慕烟,你有段时间没有住家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就尽管去买,这张卡给你,不要心疼钱。” 苏慕烟看着他手指之间夹着的金卡,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爸爸。” “你这孩子,一口一个谢谢的,怎么跟爸爸这么见外?我们是父女,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有什么好谢的?” “亲生女儿”这四个字着实有些讽刺,苏慕烟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这四个字说得如此自然,表情上丝毫不违和,她的目光沉了沉,有些委屈地出声:“爸爸确定我是亲生女儿么?下次会不会因为朱青伶的几句话,又认为我是野种了?” “傻丫头。”苏柏青看着她微红的眼圈,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是爸爸不好,这件事爸爸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你朱姨,那爸爸……” “不用了,爸爸身边总要有个照顾的人。” 门边的朱青伶身子贴在了墙壁处,这个男人起了不要她的心思,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绝情的男人。 “家里一大群佣人,也不需要她照顾。如果她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为你做主。” “……”苏慕烟笑了笑,目光却是凉的,“爸爸这么疼我,朱青伶怎么敢欺负我?” “嗯,乖。”苏柏青拍了拍她的手背,指了指一旁的方几,“早餐爸爸给你带上来了,你刚刚退了烧,要吃清淡点比较合适。吩咐厨房熬的白粥,已经熬了几个小时,你尝尝。” 苏慕烟拿着勺子搅动着白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房间形成三角形的光亮区域,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方几上,安静地喝着粥,只觉得眼眶酸涩。 她一直以来都引以为豪的亲情,到如今却是彼此算计,这样的人生该是如何荒凉? “慕烟。” 苏慕烟喝完半碗粥,苏柏青就开口了,他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是任何一个关心子女的父亲那样郑重,苏慕烟抬起头来,等着他的话。 “昨天你发烧,薄总在你房间待了很久,吃过晚饭之后,他又到你房间坐了十几分钟。爸爸从前没听说过你跟他认识,你们之间……是朋友?” “你是说薄奕?”苏慕烟摇了摇头,“我们不熟。” “不熟,意思就是也认识?” 见过两面,算不算认识呢?自然也算的。于是,苏慕烟点了点头。 “薄奕在上京名声很大,不,严格说来,在整个商界名气都很大,不亚于霍劭霆。你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说明你也是个能力很强的孩子。” 苏慕烟默然,苏柏青对她根本就是不重视,所以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评价她的话。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会做些什么,有什么能力,他是完全不知道的。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她就可以判断,他心底里是想要攀上薄奕这个关系的。 不过,想要借助她攀上,他也确实高估她的能力了。 苏慕烟低头又喝了一口粥:“原来他这么厉害呀!我不是很清楚,跟他不熟。” “不熟可以慢慢变熟,你这傻孩子!”苏柏青呵呵笑道,“我看薄奕对你很不一样,你这傻丫头心里是一点没数么?” 苏慕烟简直被他天马行空的想象给逗笑了,她笑着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爸爸,你想多了。他最近不是在跟你谈合作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多关注了我一些。你也知道,他能把生意做那么成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嘛!这种人往往都是注重细节,什么叫细节?这就叫细节呀!你想啊,他昨天进了我们家,看到我发烧躺着,又不能算完全不认识,就表示一下朋友之间的礼仪。你也知道,像他那样的家庭,必定很重视这些的。” 苏柏青还是摇头:“我看着不像,不是礼仪的问题。要说礼仪,这样在女孩子房间待上半天,是符合礼仪么?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苏慕烟一口粥还未下肚,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端过一边的开水猛地喝了几口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她捂着胸口,摇头道:“爸爸,你真的想多了。你也说了,他那是什么人,什么家世,想嫁给他的女人那是能绕地球一周了!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我还没有达到让人一见钟情的美貌,也没有惊为天人的才学,更没有救过他,他怎么会看上我?” 见苏柏青还拧着眉,苏慕烟继续说道:“如果他对我有意思,那么今天他必定还会来,毕竟我还处于生病期对不对?但他今天……” “小姐。”敲门声及时止住了苏慕烟的话,佣人的声音打脸一般地响起,“小姐,薄先生来了,还带了鲜花和水果,小姐你起床了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把衣服脱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78 苏慕烟眨了眨眼,还没有从佣人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苏柏青哈哈大笑起来:“去,让薄先生上楼,告诉他小姐已经起床了。” “……” “慕烟啊,”苏柏青站起身来,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笑意,“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虽然从小到大你都不管家里的事,玩得自由又随心。但是薄先生这样的男人,那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人长得好,能力好,家世好,搁哪儿都是金龟婿。” 苏慕烟有点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满,无商不奸,这种商人盘算着的东西,怕是她几辈子都想不明白。 “把握机会,这就是女孩子的事业。”苏柏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记得多去添点衣服,女孩子不都要做做保养什么的么?也别总是跟傅知夏糊弄在一块,她是找到了好男人,你接下来应该好好打扮自己,将自己嫁到豪门,以后跟傅知夏站在一起,才会水平相当。” 苏慕烟再一次哑口无言,从她回到苏家之后,他是很少跟她这样长篇大论的了,看样子是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苏柏青这一走,薄奕就过来了,果然手里提着水果,手中还捧着鲜花。 苏慕烟无语地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将花插入花瓶,拉扯了一番,又自来熟地在五指转椅上坐下,双手环胸盯着她的脸,点头道:“不错,才一天气色就恢复了,这个傅知夏果然是有两把刷子,比你家里那个家庭医生好多了。” “今天还需要吃中药么?我看那些西药都可以扔掉,你可以跟你爸爸建议一下换家庭医生。” 苏慕烟垂了垂眸,复又抬眸道:“薄总到粟城像是来休假的。” 薄奕挑眉,脚往前勾过果篮,伸手捡了一个耙耙柑,动作熟练地剥开:“不是你让我来谈生意?” “我?”苏慕烟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薄总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您是什么人物,我还能叫得动您?” “您都用上了?”薄奕呵呵笑了笑,嘴角勾起的时候,眼底泛出微光来,他看着女孩微眯双眼的探究模样,不由愉悦地笑道,“我这不是高看,确实是你让我来谈生意的。有错?” 苏慕烟沉默,让他来帮着坑苏家,跟来老宅有关系?他有必要做出这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不觉得这跟我拜托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我的事情,薄总应该清楚,您这又是鲜花又是水果的,容易叫人误会。虽然我知道这是薄总家教好,有绅士风度,但是在我这边,这真没必要。” 薄奕将剥好的耙耙柑递到苏慕烟手里,自己吃了一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甜。粟城的水果不错。” “……”苏慕烟无语地看着他,真不知道他那万贯家业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靠着这样无聊地浪费时间浪费出来的?所以这人,果真是商界奇才? “我听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时间都是以秒来计算的,薄氏最近是很清闲么?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品尝水果?”苏慕烟转了转手中的耙耙柑,皱了皱眉,“薄总,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薄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身子在五指转椅上靠下来,又旋转了一圈:“苏小姐的时间这么金贵?可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只有休息,创造不了什么价值。” “我倒是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你啊!”苏慕烟笑意盈盈的,轻叹了声,“我估计着你是想要苏柏青更信任你一些,不过你这个名字摆着他就绝对不会想偏,不需要加戏。你还是抓紧时间,处理好自己的生意,毕竟薄氏那么大一个公司,需要你养活。” 薄奕深思了一番,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苏慕烟在心底松了口气,正准备开门送客,却见他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熟门熟路地拿出她放着的电脑打开:“这个电脑可以用吧?” “……” “网速可以吗?” “……” “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泡杯茶,谢谢。” “……” 苏慕烟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坐着,并且已经开始接收邮件,才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准备在她的房间办公了。 她无语地看了看窗外,又将视线收回,薄奕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的状态,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少了言谈之中的玩世不恭,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且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极快。 犹豫了一下,苏慕烟还是给他泡了杯茶,推到他旁边。 “谢谢。” 薄奕伸手端过,喝了一口便转头望向苏慕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菊花茶?” “……”苏慕烟撇了撇嘴,如实说道,“我房间只有菊花茶,没有别的。” 薄奕微眯着眼睛,看着苏慕烟万般无奈的样子,不由嘴角轻勾。很久都没有这种愉悦的感觉了,他身边围绕的所有女人都是投其所好而来,每天戴着最漂亮的面具过最精致的生活,想要嫁入豪门的,想要跟他合作的,独独没有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的。 如果他说一声想喝茶,估计从最昂贵的到最用心的,都会有。 不过说到合作,他们现在也算是合作关系。 但这种生意,他会是最大的赢家,照着他商人的本色,他可以把整个苏家都吞并让她毫无知觉,但是他却不太愿意这么做了。 就照着她说的,所有的钱都作为慈善基金,虽然他一直都不太热衷于慈善事业,有时去做也不过为了企业的形象,并不是发自内心想要去帮助谁。 苏慕烟的想法,一直都让他觉得很愚蠢,她除了宣泄自己的愤怒什么都得不到,把自己逼入这样一个无法转圜的余地,再也无法跻身上流社会,她难道能算赢家? “我得出门了,如果你需要有人服务我让人上来。” 苏慕烟觉得这样看着他工作也不是个事儿,无聊又尴尬,毕竟两个人又不是很熟,也不知道这只狐狸究竟是意欲何为。她可不想让苏柏青误会什么,万一他这样的人整出什么幺蛾子,她岂不是亏大了? “你还真是没有待客之道,好歹我也是送了鲜花水果来探病的。你这样走了,把客人留在家里,这像话?” “如果苏小姐连这样的礼貌都没有,那我们的合作,我还真是要好好想想。” 苏慕烟愣了愣,看着他傲娇的样子不由笑道:“薄总,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买卖,你绝对不会吃亏,你心里清楚。如果实在不愿意,我还可以找别人。” “苏柏青这人小心谨慎,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是绝对不会又大失误。如果我不是最合适的,你怎么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 “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爱情,那说明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沈靑书啊!真的喜欢了那么多年,你舍得放弃那么一个大好机会?” 苏慕烟不想跟他谈论这些,从书架上抽过一本书,认命地坐了下来:“行了,我留下还不行么?” 想了想,她又挪了位置,拉过椅子坐到他旁边:“我忽然想到了,我们得定个合同什么的,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 …… 孙伟明果然是第二天就来到了沈家老宅,来的时候还带了厚厚的一叠病历卡。这回跟着他一道过来的,还有陶欣斐。虽然同是沈家,但是陶欣斐面对沈万年和傅知夏的态度跟面对沈姿含母女是完全两样。她差不多整个人都要跪下来了,泪水连连地哽咽着:“沈老爷子,这回如果您能出手,我家小子说不定能有救。” “之前我跟他说过多少次让他过来求您给看看,这小子就是不愿意,现在他终于是想通了。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是有希望的,如果都不去试,那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孙夫人说的,是这个理。”沈万年扶起就要下跪的陶欣斐,叹了口气,“这件事有我们沈家的责任,孙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陶欣斐擦了擦眼睛,看着一边已经在准备针灸盒的傅知夏:“同样是沈家的女儿,还真是天差地别,我听说沈老爷子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女也是医术了得,沈小姐,我这边就先谢过了。” “孙夫人不用客气,我们会尽力的。”傅知夏浅浅地笑着,孙伟明看着她,想起他跟沈姿含结婚那日,她跟他说过的话。 “我听说孙少爷以前很喜欢沈姿含,但是今天你们结婚,全程都没有发现你有一丝一毫身为新郎的喜悦之情。孙少爷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沈姿含,虽然能让沈姿含万劫不复,但是对自己而言,每天活在痛苦和仇恨里,也不是变相地折磨自己么?” “折磨自己不折磨自己,我也已经是个废人了。既然都是下地狱,为什么不拉着她一起?” 傅知夏垂眸沉默了片刻:“是非对错,的确要有个公论。她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虽然痛苦不减,但这样的结果终究是妨碍了司法公正。我倒是觉得,你把沈姿含交给法律更好。” 他冷笑:“我凭什么听你的?她坐牢是痛苦,哪有在我身边时时处处折磨这样大快人心?去坐牢,她可以减刑,可以请律师,律师有一张生花的嘴,说不定才坐几年牢,我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机会?” “可是对于沈姿含来说,这不是机会。她害怕坐牢,比嫁给你还要害怕。” 他这回是真的笑出声来,扯了扯脖子上的温莎结:“我很快就会让她明白和后悔,跟着我就是一辈子在地狱。” “孙少爷。”傅知夏澄澈的眸子淡淡地望着他,“我就事论事,这件事沈姿含固然有错,沈少爷你,也绝非善茬。之前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讨论和纠结了,之后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孙少爷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去试试怎么治疗,不能讳疾忌医,很多事情不去尝试,你永远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尝试?尝试什么?我不会去的。这种病治不了,我心里有数。” 傅知夏轻笑了下:“我倒不知道孙少爷是精通医学的。医生都心里没数的事情,你已经心里有数了?既然这样绝望,死马当做活马医,你又有什么损失?” 或者是她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在书房里沈万年跟他聊了之后,他一下子想通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不会成功又怎么样?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果又万分之一的机会呢? 虽然不愿意承认,昨天晚上他一宿都没有睡好,今天过来的时候心跳一直都在加速,他感觉到了紧张,那是醒过来之后那么久都没有过的感受。 他竟感觉自己活着了。 但他又有些恨傅知夏,一旦开始医治,可能患者就不会是那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多少会抱有点希望的。 其实他醒过来之后,知道受伤的程度,因为部位特殊,他一直都没有同意医治,并且医生也说希望不大。 “孙少爷,你跟我过来。” 孙伟明跟着傅知夏到了药房,他转头看了看沈万年并没有跟过来,不太自在地看了看傅知夏:“就你?” “爷爷昨天给你探过脉搏,检查过身体,基本情况也都跟我讨论过。今天我会给你探脉,做个基本的检查,然后我们会讨论出方案进行治疗。把手给我。” 傅知夏拿出脉枕,孙伟明把手伸了出去,如果是别的病倒没什么,这种事情对着一个女人,他也是太过尴尬。 原本以为沈万年也在,那么就会不那么尴尬一点。 他抬眼看了看傅知夏,她神色认真,眉头轻拧,似乎正在判断着什么。许久,她又让他换了一只手,他低头望去,女人的手如同碧玉一般,手指修长好看,再抬眼看向她严肃的小脸,让人一下子心底就安静了下来。 细看之下,沈姿含和傅知夏还是有几分相像,到底也是姐妹。只是彼此的气质万分不同,这傅知夏的感觉像是清冽的泉水,高空的皓月,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感觉舒服。 也难怪,这样的女人能入了霍劭霆的眼。而沈姿含倾尽所有的能力,也分不到霍劭霆的一点目光。 在看人的方面,不得不承认,霍劭霆比他有眼光。 想当年他喜欢沈姿含,喜欢到整个粟城人尽皆知,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豁出命去都行。沈姿含看不上他,他也不介意,只是拼命在对她示好。 后来有一次,她喝醉了酒,对着他又抱又亲。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这样办了她,心里也决定要娶她为妻。可是她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他别逼急了,便放出了狠话,要拿裸照要挟,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还是原本就是看上了霍劭霆,竟然一门心思地想要勾引他,他急了,跟着去放了把火。 这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父亲知道了,将他发配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想想,一定是沈姿含告诉父亲的吧? 对沈姿含,他虽说手段极端,但也是舍不得伤害她分毫的。她虽然看不起他,但也不是拒绝得干脆,很多事都会找他帮忙,时间长了,他也不觉得她会拒绝他到底。 说到底,她也是给了人希望,就是这样吊着你,是她惯有的做法。 粟城人人都知道孙伟明是个狠人,但是谁都不知道,这沈姿含才是真正的狠人吧?找到人打他的时候,是想要他的命的。 现在想起来,都没有什么感觉了。沈姿含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女神级别的存在,但是现在这个形象已经坍塌了,除了恨,什么都没有留下。 “孙少爷。” 傅知夏的话将他从回忆中带回,她收回脉枕,目光透出光亮来。 “我刚刚认真给你探过脉搏,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应该是你醒过来之后没有配合医生,好好调理身体。身体所有的功能,都需要一个良好的身体状况做支撑。如果你想改变,有两点,你必须要做到。” “你说。”孙伟明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那是种希望的感觉,枯木逢春的紧张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第一,你要好好调理身体;第二,你要保持情绪平和。第二点,尤为重要。” “你应该听过,忧伤肺,怒伤肝,人的情绪对身体都有很大的影响。你的身体原本处于一个逐渐修复的过程,但是你的情绪,却因为沈姿含一再地激动,动怒,痛苦。就像前天我跟你说的那样,你把自己也带入了地狱之中,这对你的身体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所以?” “所以,我建议你在治疗期间,能够尽量不见沈姿含,多去做些怡情雅兴的事情,也可以到老宅来跟爷爷下棋或者练书法,我听爷爷说,你一直喜欢围棋,小月下周就会回来,我可以让他陪你下棋。总之,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好了,这个待会你好好考虑。现在,把衣服脱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很陌生,很澎湃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孙伟明愣了。 他一直都是粟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从来名声都不太好,喝酒打架蓄意生事,巡捕局也去过多少回了,胆子大的时候可以冲着一人一个啤酒瓶子下去,身上因为打架留下的伤疤大大小小,他都以为是英雄的印记。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就更是平常了。他人生中所有的红颜,加起来不过就是沈姿含。可是这个女人,一下子将他拉到生活的绝境,让他从此沦为彻底的魔鬼。 从前的他,女人不敢靠近,一是因为他名声不好,二是因为他就是沈姿含的忠犬,任何女人都没有希望。 现在的他,更是脾气狂躁,陶欣斐曾经也找到肤白貌美的女人送到他床上,他直接把人丢了出去。 傅知夏已经转身拉开了格子的木门,他来之前药浴的材料都已经煮好了,这会儿水温正合适,她等了几分钟,不见人来,又推开格子的木门,看到孙伟明还呆呆站着,不由皱眉道: “孙少爷,脱衣服进来。” 孙伟明迎上傅知夏坦然的视线,说话都变得结巴了:“全,全部脱?” “不用。” 傅知夏倒是没有想到孙伟明还能害羞,她走出房间:“这是药浴房,你先进去泡澡,五分钟我会过来施针。因为药性比较浓,所以全程我都要在旁边。” 傅知夏走出房间,把门合上,还真是没有想到孙伟明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害羞,真是天下奇闻啊! “沈小姐。”陶欣斐见傅知夏走了出来,不由着急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伟明又不肯接受治疗?他把你给赶出来了?” 傅知夏还没接上话,陶欣斐就哭上了:“天哪,怎么办才好?我费了很大口舌才让他愿意过来,才愿意让我跟着,这可怎么好?我们孙家三代单传……” “孙夫人。”傅知夏接连喊了两遍,陶欣斐才止住哭声,傅知夏轻叹了一声,“孙夫人,他不是不愿意接受治疗,我过五分钟再进去针灸。” 陶欣斐这才松了口气,擦着眼睛:“沈小姐,谢谢你了,真是谢谢你了。” “孙夫人,我跟爷爷都尽最大的努力去医治孙少爷。这一个月里,孙少爷必须每天都到沈家老宅来,因为熬药也是很重要的环节,所以药我自己来熬,确保最好的药性。孙夫人不用每天都跟着过来……” “不不不,我有时间,有的是时间。” 傅知夏轻笑了下:“这不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我这么说,您能懂吧?” 陶欣斐怔愣了几秒,又听到傅知夏说道:“您可以把这个事挂在心头,但不能挂在嘴边,在他面前把这个事情彻底忘了,这样他才能用一种最轻松的状态治疗。” 陶欣斐恍然大悟,点点头:“好,好。只要对伟明的身体有帮助,我什么都听你的。” “还有,关于沈姿含的事情,我是觉得你们这种做法不可取。给了沈姿含痛苦是不错,可是同样的痛苦也是加诸到你儿子身上,他每看她一眼,心里的恨就多一分。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这个母亲能够多劝着他些,心浮气躁怒火攻心对治病没有什么好处。” 陶欣斐愣在原处,看着傅知夏转身又进入房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傅知夏跟沈姿含应该是不和的吧?那她现在所说的,是要孙家放过沈姿含? 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要放过沈姿含,她心里并不甘愿,但是如果对孙伟明的病情有影响,那她也会照做,就将她当个空气就好。 想到刚刚她要一同跟到沈家来,孙伟明的不乐意,陶欣斐还是觉得傅知夏的话很有道理,跟沈万年交代和感谢了一阵,也就回去了。 傅知夏再度回到药浴房的时候,孙伟明已经坐到了浴桶里。浓重的草药味道在狭小的空间,感觉嗅觉都被这药味给浓浓包围,傅知夏取出银针,绕到孙伟明身后,交代道:“接下来我会给你刺穴,今天是第一次,所以可能的时间会短一点。可能会有点酸胀感,你忍一下。” 傅知夏落针的手法很迅速,孙伟明只觉得背后有绵密的刺麻感,雾气腾腾而起,他的手搭在浴桶边缘,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到了武侠的世界。朦胧之中可以看到傅知夏手里拿着银针,专注地刺下,不时地又会问问他的感觉。 几分钟过后,她又取下银针,一一收好。看到他头上冒出的汗,就将毛巾递到他手中:“擦一擦脸,浴巾就在旁边,接下来要去蒸房蒸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我会敲门提醒,你换好衣服出来。” 又是泡药又是蒸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倒也是神清气爽了不少,浑身都散发着药草香。孙伟明转了两个房间才找到傅知夏,她正站在药炉边上,调节着温度,又不时抬眼看看墙壁上的钟面,看着秒针到达12的位置又将手边的药给加进药罐。 袅袅的烟雾缭绕,她伸手擦了擦已经满是蒸汽的脸,又拿起旁边的另一包药,抬头望向时钟。 孙伟明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在宽敞明亮的药房之中,她的身体显得尤为娇小,却奇迹地给人以安定的力量。 他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似乎很久都没有过这样平和的心境了,从醒过来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在暴戾和狂躁之中,没有一刻有过平静。 也没有一个晚上,真正安然入睡过。 他的心就像是被魔鬼的手拉扯着,每一个时刻都可能从崩溃的边缘,掉落到崩溃中去。 最后一味药放好,傅知夏再度抬眼看了看时间,伸手从旁边的格子柜拉开小抽屉,自言自语道:“好苦的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下。每个病人都是孩子,还是准备几颗话梅,可以解涩。” 她伸手将话梅取出,放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中,又小心翼翼地关了火,将药倒在一个小瓷碗中,轻轻地吹着气。 正转身,就看到孙伟明站在她身后。 傅知夏有些吃惊,看他上上下下透出一种神清气爽来,不由笑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准备一下,等药稍稍凉些,就可以吃药了。” “吃药还需要准备?” “这可不是普通药。”傅知夏拿起瓷碗,轻轻吹了吹起,又用筷子沾了点药碰了碰唇,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给他,“有点苦,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孙少爷是大男人,应该怎么都会喝下去的。” “……”苏伟明接过那碗乌漆嘛黑的药,才一口就想全数吐出,傅知夏一下子拧住了他的鼻子,“不准吐,不吃药好不了,这药配了好几个小时呢!” 孙伟明强逼着自己喝下了药,傅知夏赶快把梅子塞到他嘴里,见那些药终于入肚,这才松了口气。 “孙少爷,今天基本到这里,明天继续过来。前面一周的时间,我们是一周一次,怕药性太强,一周之后可能要一周两次。我这边已经将注意事项都写好了,你拿回去找一个细心点的佣人,必须记住饮食清淡,还有更重要的,是心态平和。” “记住,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嗯?” 她说完便转身,开始整理药罐药瓶子,孙伟明说了句“谢谢”便离开。 一路上,傅知夏的话都在耳边轻轻袅袅地响着,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所触动,那么久了,终于有这么一个声音透过细细的缝传达到心底。 回到家,陶欣斐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看到他走进,急忙迎上去,正要开口,又想到傅知夏的话,那些话在口中缠绕了一圈又收回,笑道:“感觉怎么样?明天还去吗?” “去。” 陶欣斐激动地握住了双手,他不排斥就是希望,她简直想要去烧高香了。 沈姿含从花园散步回来,就看到陶欣斐激动的神色,不由在心底嗤笑了声。她也知道这孙伟明是去沈家看病了,不过沈万年这人,一直都觉得沈家的医术高明,尤其推崇中医。她心底是不觉得有什么的,等傅知夏和沈万年给了孙伟明希望又给他绝望之后,他不就更绝望了? 垂下眸子,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微笑,沈姿含拿着手里刚刚摘下的鲜花,乖巧地道:“伟明,你回来了,感觉怎么样?爷爷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到时候……” “行了行了,摘了花就去插吧,哪那么多废话?” 陶欣斐想起傅知夏的话,只想让沈姿含彻底变成空气,看着孙伟明依然不太好看的脸,她对着沈姿含道:“对了,插花完了之后就跟小林去买点水果什么的,也跟着她学做几道菜,虽然我们家不缺那几个钱,该会的还是要会。” 沈姿含有些意外陶欣斐对她的态度,竟然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这让她很意外。 孙伟明也朝着她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天的伤口还在,不过从老宅回来之后,昨天晚上他倒是没有对她怎么样。这个男人狠戾起来是真狠戾,但是他爱她那么久,她不相信他会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新婚之夜,他伤害了她,之后也是一夜无眠的。 孙伟明绕过沈姿含,直接走上楼,旁边的一个小女佣正巧经过他身边,他唤住了她:“去帮我的棋盘找出来。” “是,少爷。”小女佣得了他的指令急忙去拿棋盘,陶欣斐看着孙伟明的背影,眼睛顿时亮了。她急急地拿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自己的丈夫,又在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说,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姿含看着孙伟明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视而不见,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冷嘲热讽的机会,这又是唱哪出了? *** 苏慕烟跟薄奕的合同,一直三天之后才定稿。薄奕到底是个商人,那些条款翻来覆去地改了许多遍,她是没有看出什么样的不同来,如果是做生意的话,估计怎么被这个男人绕进去的都不知道。不过,她不求利益,倒也是无所谓。 正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一些,晚上的时候,管家却送过来了一套礼服,让她晚上出席一个晚宴。 苏慕烟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挠挠头对管家说道:“我这发烧才好呢,晚宴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那可不能少了你。”朱青伶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你专门设的宴,你还能不去?” “我?”苏慕烟转过身来,“我有什么值得设宴的?苏家有什么宴会,那八成就是商业上的,我不懂这些。” 朱青伶看着她越发明艳的脸,想到几天前去探监,心底的怒意一阵一阵,简直能把心烧个窟窿。 “不懂商业有什么关系?懂男人就成。我看你的本领,可比你妈强上百倍千倍。” “懂男人?”苏慕烟轻笑起来,伸手拿过管家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大牌的晚礼服长裙。苏慕烟拿出裙子抖了抖,那上乘的丝质面料滑过朱青伶的手臂,她抽过放到臂弯,走到朱青伶面前。 “朱姨说得对,男人懂商业,女人懂男人,怎么都是压一筹的。我妈妈确实,不如朱姨你懂男人。只是朱姨你再懂男人,那又如何?最后苏萸还不是落在监狱?明明可以过着自己的舒心日子,不过就是不够大富大贵而已,你偏偏要来追寻这些,要我说,这苏萸坐牢,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朱青伶听得怒火攻心,手太抬起就被苏慕烟扣住,她笑了笑,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妈妈的死,我会跟你慢慢讨回公道的。你刚刚是很好提醒了我,男人足够强大,确实可以让女人省心不少。你看,现在我不仅有爸爸,还有沈靑书,你还敢在我面前叫嚣。朱姨,你是智障么?” “……”朱青伶的手微微发抖,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没有错,现在苏柏青将她当个宝贝似的,因为薄奕,因为沈靑书,不管是哪个男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还有她那个闺蜜傅知夏,即将嫁到海城,男方的势力非同小可。 朱青伶没有再说,转身就走,现在她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苏慕烟会劝着苏柏青留下她,她如果说一句看她不顺眼,苏柏青估计是真的会把她休了。 苏慕烟看着朱青伶的身影,眼神冰冷一片。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薄先生很快会过来接你。”管家额头冒汗,这个家里的形势走马观花一样地变换着,目前家里最重要的位置,是大小姐。 “薄先生?你说薄奕?”苏慕烟翻了个白眼,“他是阴魂不散吗?刚刚朱青伶说了是苏家的宴会,他来接我做什么?而且这是什么宴会,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这……”管家为难地看着苏慕烟,“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先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赶紧换上衣服,薄先生的车子马上到了。” 苏慕烟深吸了口气,回到房间穿上礼服走出来换鞋子的时候,薄奕已经坐等着了。 见她走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从礼盒里拿出配套的鞋子,笑道:“穿上。” 苏慕烟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鞋子,力道不是很小,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愉悦,薄奕摸了摸鼻子,看着她很快穿好鞋子站起,立马把她按下,让化妆师给她做好了造型,两人才走出来。 车子缓缓前行,苏慕烟觉得心情有些烦躁,薄奕勾了勾嘴角:“这宴会虽然为你而开,你也算是我的女伴,是准备一直这样给我脸色看?” “粟城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找我?而且,你没有经过我同意,你是直接授意苏柏青的。” “我知道你不同意,所以直接找能让你同意的人。粟城虽然那么多人,但我只认识你啊!” 苏慕烟不想跟他说话,这人脑子转得快,也说不过他。 “知夏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时间你看着办,如果违反了合约,你要赔钱的。” 薄奕转过头去,就看到女孩忽然落寞下来的眼,心底也跟着一紧。 “今天这个晚宴苏柏青专门为你开的,你不高兴?” 苏慕烟笑了笑,那笑容清冷异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他还以为我依然十八岁,依然傻乎乎地以为他是那个全世界最好的父亲,会在意这些?我所在意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毁了。什么宴会不宴会的,我根本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是你母亲应该在乎。”薄奕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今天这个晚宴,他会公开跟你认错,跟你母亲认错,至少在大庭广众面前,你跟你母亲都是清白的了。” 他原本想要让她舒心,可是苏慕烟的眼圈却红了起来,声音有些哽:“人都不在了,这些还重要么?不过你说得对,我那个傻乎乎的妈妈,在天上看着,也是会开心的。” 薄奕看着她泪水在眼眶里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样子,心一寸寸地收紧,又有什么在脑子里沸腾,很陌生,很澎湃,他该不是爱上她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们结婚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0 车子在盛世豪庭停下的时候,苏慕烟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这是苏柏青为了给她正名给她惊喜而设的宴会,看来他这个父亲,为了名利,是真的对她开始用心了。 薄奕先下的车,打开车门,绅士地将苏慕烟牵下车来。许久没有穿高跟鞋,十厘米的细跟让苏慕烟才走了两步就身子不稳,薄奕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扫过她微微恼怒的脸,失笑道:“女孩子走路文雅点,今天你是主角,可不要让人看笑话。” 苏慕烟狠狠剜了他一眼,还是乖巧地将手放到他的臂弯,薄奕从善如流地握住她的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跟她同色系的温莎结,嘴角愉悦地勾起。 参加过多少场舞会,换过的女伴不计其数,不过这是他最为认真的一次。 薄奕虽然在粟城是个生面孔,但是这种场合,出入的都是粟城的显贵名流,马上就有人认出他来。 “薄家长子薄奕,苏柏青真有面子,连他都能请得动。” “是啊,上京是大城市,薄家是上京第一豪门,谁攀上那头的关系,这生意不做得风生水起啊?我看这苏家的风头,迟早是要盖过沈家!” “这可不一定,沈家背后有霍家,霍劭霆跟沈轻语就要结婚了,不容小觑啊!” “那苏家背后还有薄家呢,那苏大小姐不是跟薄少打得火热么?” “什么跟什么,不是说苏慕烟要嫁给沈靑书么,在人家家里都住了一段时间了,薄少能要她?”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听人说,这苏慕烟本事大着呢,现在薄少是三天两头朝着苏家跑,你说能为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做生意?做生意需要跑到人家家里?” “苏大小姐这是否极泰来了,想当初都被送到牢里了,也没有了母亲,没想到这翻身仗打得这么漂亮。这会儿苏柏青心里一定对她愧疚得很,要将她当成宝贝了。” “谁说不是呢?说来说去都怪这沈姿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 “……” 人群中纷纷的议论声在苏慕烟挽着薄奕出现在现场时自动停止。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前的一对璧人身上,薄奕一身黑色高定西服,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看向身侧女人的时候,便柔和了线条。 布置豪华的宴会现场,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将会场装点得热闹非凡,每一处精心布置,无论是会场,还是人,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苏慕烟的目光扫过全场,有些微的晕眩感,那些光线闪耀得眼睛恍惚,她端着微笑往前,如果挂了一张面具一般跟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打招呼,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监狱里那样的阴暗。 那些日子,她听过许多故事,见过许多人,知道光鲜之下的罪恶,了解贫困之中的无奈,忽然就觉得自己的事儿也算不了多大的事。 生活啊,不过就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却是爬满了虱子。 但是,她却是真心厌恶那一袭华丽,就如此此刻,苏柏青的目的明明不是为了她,却非得摆弄这样的真心,仿佛那些所有的罪恶都会随着这样的奢靡尽数掩盖。 可是,终究掩盖不掉的。 母亲是他害死的。 她当时却在服刑。 母亲一直都是温婉善良的女子,她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绝望,这个丈夫也许对她来说已经心凉至极,她所要的,不过就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而已,可是,他的私欲,终究害死了她。 她不知道人心为什么可以到这样的地步,结发夫妻,亲生女儿,都可以这样一再利用,没有价值就无情舍弃,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苏柏青这样的人,会是她的父亲。 薄奕曾经问她,这样不留退路是否会后悔,这个人毕竟是父亲,毕竟曾经给予你生命。 可是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感觉苏慕烟的手微微颤抖,薄奕握紧了她的手,低了低身子:“不舒服?” “没有。”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脸色也是苍白了些,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看到朝着他们走过来的苏柏青。 距离不远,苏柏青几步就走到他们面前,他看起来心情愉悦,慈父的微笑一直在脸上。 “来了?慕烟,这场酒宴是为了你举办的,爸爸……实在是没脸在你面前提这个,所以就让薄总跟你说了。爸爸待会儿会跟你当众道歉。” 苏柏青拍了拍苏慕烟的肩膀,轻叹了一声,苏慕烟的目光从他耀动着兴奋的双眼落到他的手上,轻轻地勾了勾唇:“谢谢爸爸。” 他点点头,想说什么,终又是没有开口,又往前走去,已经是商场惯有的应酬话语。 苏慕烟的身子僵硬着,鼻子一直发酸,她拼命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轻嗤了一声:“该跟我道歉么?” 声音很轻,薄奕也是听清了,他压低着声音道:“难道不该么?为你正名了,你就该高兴点,嗯?” “不该跟我道歉。”苏慕烟抬起眸子,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应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薄奕想,他应该很懂苏慕烟此刻的心情,但是这种切肤之痛,还是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甜品区,拿了一个蛋糕放到她手中,还没开口,手里的蛋糕却被另一只手给拿开了。 “甜食之中,慕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 薄奕还没有抬头,手里又放上了一块蛋糕,他有些恼意地回头,就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正冷意昭然地抬眸望向他。 呵,沈靑书。 薄奕挑眉,原本放在苏慕烟腰间的手更用力了一分,将苏慕烟整个人靠入他怀中,低头亲昵地说道:“原来你喜欢吃的蛋糕是喜欢带点苦味的黑森林,下次我找最好的甜点师做给你吃。这个味道,估计也是一般。” 苏慕烟整个人呆了,她知道沈靑书去隐国出差将近半个月,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回来。更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她喜欢吃黑森林,记忆中他都没有跟她一起吃过什么东西,他怎么会熟悉她的口味? 知夏说的? “最好的甜点师?薄总觉得最好的甜点师是怎样的?每个人的口味都不相同,美食更讲究的是一份心情,或者是那个对的人,不存在最好。” 沈靑书如炬的目光看着薄奕扣在苏慕烟腰上的手,黑眸轻轻眯起,他占有性极强的动作让他眼皮轻跳。是听傅知夏提及薄奕跟苏慕烟走得很近,所以他将每天的工作安排排得很满,生生将行程提前了三天。 回来正赶上苏家这场宴会,匆匆地赶过来,众多身影之中,一眼就见到了苏慕烟。 当然,还有薄奕。 他跟薄奕并没有什么交集,跟薄斐倒是有些,也不知道薄奕这样缠着苏慕烟,究竟是几个意思。 “对的那个人?”薄奕轻轻叹息了下,“这人生有时就是迷棋,是是非非原本就是很难分辨。沈总刚刚说到,对的人,这对的人我记得好像是有很多种说法的是不是?” 他沉思了一下,拿过身后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有些绕啊,不过沈总,我的意思是,对的人也需要对的时间,否则,什么都是错的。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当然。”沈靑书往前走了几步,酒杯和他之间隔着苏慕烟和薄奕,他伸手绕过苏慕烟便取了一杯酒,也站到了苏慕烟的另一侧。 “对的人,会在对的时间遇上的。错的人,无论这什么时候,那都是错。” 苏慕烟被这对啊错啊的弄得头疼,但是沈靑书站在她身边,淡淡的檀香味直直地逼入,让她的心随之扑通扑通地失控起来。 她顿时觉得有些痛恨自己的失控,紧了紧手心,就听到如潮的掌声响起。抬起眸子,就看到场内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她望过来,各种内容都有。 苏柏青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慕烟,过来。” 这是做戏要开始了。苏慕烟垂下眸子,薄奕和沈靑书同时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抬起头,嘴角勾起的笑容完美,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朝着苏柏青走过去。 要说苏柏青,那真是戏精本精。他看着她的目光内容丰富,对她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眼圈甚至有些发红。人群中已经让出一条道来,苏慕烟提着裙摆走着,没走一步都觉得呼吸沉重了一分。 “慕烟,来,到爸爸这儿来。” 苏柏青的声音颤抖,看着她的目光是何等关切,苏慕烟走到他身侧,挽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爸爸。” 苏柏青点点头,看着她,很快目光又看向全场:“诸位,今天苏某请粟城的名流齐聚这个宴会,最主要的,是要给慕烟正名。” “大家都知道,就在前段时间,慕烟被我赶出了家门。居心叵测的人将她陷害入狱,并且伪造了她跟我的DNA证明,当时诸多证据都证明慕烟并不是我女儿,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让我的女儿为奸人所害,白白受了那么多苦。” 他说着声音便呜咽了,苏慕烟看着他影帝级别的表演,只想冷笑。 什么叫做诸多证据?他明明连机会都没有给她证明好么? 重重地叹了口气,苏柏青接着道:“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要跟我的女儿苏慕烟郑重道歉。慕烟,对不起,你能够原谅爸爸么?” 橙黄色的灯光下,苏柏青的黑眸沉痛哀伤,像是蕴含着跟这个世界上所有父爱一样的亲情。她细细地看向他,虽然跟同龄人相比他还是显得年轻,但是细看之下,眼角也有了皱纹,鬓边也有了白发。 她觉得心头一窒,眼前同时闪过母亲绝望的脸和他冷绝的神色,指甲渐渐掐进肉里。 “怎么回事,难不成记恨上了?” “是啊,苏大小姐迟迟不开口,是不是心里还是怨恨着苏柏青?但这种场合,难道不应该两个人说好的么?” “就是说啊,这也太不懂事了。” “要我说,她心底怨恨的是朱青伶,你们想想啊,当时是朱青伶上位才逼走正室,她能不心寒?况且如果不是因为苏柏青这档子事,她还能坐那么久的牢?就是因为苏柏青放弃她了啊!” 台下的窃窃私语虽然听不真切,但是一阵阵的骚动感还是清晰存在的。 “慕烟,你不肯原谅爸爸么?” 苏柏青也没有料到苏慕烟迟迟不开口,不由再度出声,苏慕烟回过神来,眸子直直地望着他:“我只会不原谅有心之人,不原谅害死我母亲的真正凶手。爸爸是受人蒙蔽,我怎么会不原谅?” 她的声音几分暗哑,目光却是如同利剑,苏柏青听着这话目光不由一闪,看着苏慕烟的目光跟之前相比几分陌生,但是再一眼看去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父女两个轻轻拥抱,台下又响起了如潮的掌声。 正当苏柏青要拉着她走下台的时候,苏慕烟却忽然开口道:“爸爸,您是受人蒙蔽,这蒙蔽您的人真的是罪不可赦,您要原谅她么?” 场下一下子安静下来,明眼人都知道苏慕烟口中那个罪不可赦的人就是朱青伶。苏柏青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苏慕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而这话说出口,完全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之前问过她关于朱青伶的事,她劝着他让朱青伶留下,敢情并不是真心的? 她要朱青伶这这么一个场合之下永世不得翻身,她要他的嘴像是承诺一般说给所有的粟城人听到,这朱青伶是罪魁祸首,是蛇蝎心肠,他会将她狠狠丢弃,用以偿还苏慕烟。 苏慕烟从小到大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什么时候开始,竟也会甩这样的小心机了?如果说只是他让朱青伶离开,那么他也许还会给她钱,朱青伶也不必背负这样的骂名,而且,他也可以随时让她回来。可是这样的场合一旦他开了口,朱青伶所要承受的东西会重很多。 这个报复,确实是有些狠。 “慕烟……” “爸爸,”苏慕烟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也跟着红了,“母亲已经去世,就算你把朱姨给逐出家门也是无济于事了。如果您要原谅她,我也可以接受……” 场下又开始骚动起来,虽然听不清楚声音,但是苏柏青可以感觉到那些目光。苏慕烟提及到了她的母亲,不是在引起公愤么?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提及朱青伶,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没有地方摆放了。 “慕烟,”苏柏青沉住呼吸,“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爸爸怎么可能原谅她?一定会让她离开的。今天是值得开心的日子,我们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都忘掉这些不开心的,好么?” 苏慕烟从台上走下来,只觉得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从小被母亲养起来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尔虞我诈。她伸手拿过最近地方的酒杯,正放到唇边,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夺了下来。 “你不适合喝酒,喝这个。” 沈靑书将果汁递到她手里,苏慕烟抬头看着他,事实上,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去想他,去想自己的爱情,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他依然英俊到能吸引宴会上任何一个女人的目光,只是下巴的位置多了一层胡茬,整个人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人会变,月会圆,从前不适合,怎么知道她现在不适合?” 薄奕拿过苏慕烟手中的果汁,又将酒重新递回到她手上,对着沈靑书笑道,“怎么说慕烟今天都是我的女伴,沈总未免管得有些宽了。” “宽?” 沈靑书看着薄奕的手就要放到苏慕烟腰上,率先一步拉住苏慕烟的手,将她一个旋转拉到自己怀里:“薄总这话就说错了,我基本不管她。她是一个自由的人,就算是之后嫁到沈家,也是自由的人,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何需要管?” “不过酒,我不准她喝。” 沈靑书的目光在灯光之下尤为灼灼,苏慕烟还没有理清头绪,就听到有音乐声响起,她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就被拉入了舞池。 优美的音乐声中,她的手攀着男人的肩膀随着音乐舞动。苏慕烟觉得脑子依然有些乱,也许这是她面对沈靑书的一种习惯,从前黏着他的时候,只要他看她一眼,她的心跳就会开始失控。 更别说是现在,他们两个面对着面,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呼吸相缠。而男人的目光,就这样望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几分灼热的意味。 “慕烟。”他忽然叫了她一声,停下脚步,苏慕烟一个不稳,一下子撞到他怀里,那淡淡的檀香就这样蹿入鼻尖,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慕烟,我们结婚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上人这种东西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1 苏慕烟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沈靑书的声音重重地撞入她心中,激起一阵一阵的荡漾。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那么顺畅起来,脑子有些空白。 “沈靑书在隐国事情那么多,就这样赶回来,是傅小姐的意思吧?” 薄奕站在傅知夏身侧,晃了晃杯子,灯光从上而下投射到水晶杯里只剩下一个光点,他眼角的余光看着舞池里就此顿住脚步的两人,不觉捏紧了酒杯。 “哥哥是大人了,哪能照着我的意思做事?他想回来,便回来了呀!不过薄总最近在粟城待的时间有点长,是在跟苏家谈什么生意么?” 薄奕嘴角勾起,目光依然望着沈靑书的方向:“是啊,在谈生意。怎么傅小姐对这个也感兴趣?” “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不过很疑惑近来薄总跟慕烟走得这么近。慕烟心思单纯,我觉得……” “你是觉得我动机不纯。”薄奕接上话来,黑色的眸子轻轻眯起,“或者说,你是在替你哥哥刺探敌情?” 傅知夏微微一愣,连刺探敌情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就说明在薄奕心中,是把沈靑书当做情敌来看待了。 才短短几日时间,他看上了苏慕烟?傅知夏将所有的关系在脑子里理了一遍,莞尔笑道:“薄总对女人上心都是这么快的速度么?不过虽然说薄总家境好,样貌好,能力强,但是慕烟已经有心上人了,这种破坏姻缘的事情,做来好像不太妥当。” “心上人么?”薄奕摸了摸鼻子,哂笑道,“心上人这种东西,还是可以改变的。我没有什么不如沈靑书的,为什么她就不能有朝一日喜欢上我?傅小姐,我妹妹输给了你,不代表我也会输给你哥哥吧?” 他说完便迈步朝着舞池走去,音乐正结束,他几步走到苏慕烟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靑书:“沈总,今天慕烟是我的舞伴,你这种抢人的做法,好像不太地道。” 苏慕烟此刻的脸还是红着,脑子因为沈靑书那句“结婚”,依然有些混乱。 沈靑书徐徐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朗润,他并没有理会薄奕,而是对着苏慕烟笑道:“我是认真的。” 薄奕:“……”什么认真的? 第二支舞的音乐响起,薄奕掐了一下苏慕烟的腰,她才恍然回神。 “沈靑书跟你说什么了?什么认真的?” 他比苏慕烟高出了一个头,此刻正看着她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睫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虽然她的脚步在跟着动,但显然在走神,或者说在沉思,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苏慕烟。” 他忽地低头,喷吐出的热气在脖颈处一阵温热,苏慕烟抬眸望向他:“什么?” 薄奕深吸了口气,如果是他的下属对着他的话这样视而不见的话,那么他就死定了。可是这个女人,他似乎没有什么办法。 “沈靑书跟你说什么了?什么认真不认真?” “哦,没什么。”苏慕烟眨了眨眼,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薄奕觉得胸口的位置闷了一下,目光扫到一旁跟傅知夏交谈,却一瞬不瞬盯着他这个方向的沈靑书,道:“你是不是忘了跟薄斐之间的交易?” “嗯?” “沈靑书才回来,你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你现在是在后悔么?是不是不愿意跟薄斐达成协议了?我们那个合同是不是你也可以毁约了?” 他越说胸口越闷,似乎感受到了传闻之中吃醋的味道。 见她没有吭声,他不由有些着急,又有些怒从中来:“你是真的在想毁约的事情?你这样把我们兄妹玩弄在股掌之中,你觉得我们是由你任意摆布的人?你是中了沈靑书的毒还是怎么的?他有什么好的,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一句话就让你毁约?” “他如果不好,你妹妹那么喜欢他做什么?”苏慕烟轻轻地怼了一句,“你妹妹的幸福重要,别人的幸福就不重要?我又没有毁约,你至于这么着急?” “……”薄奕觉得心刚刚放下,又被她的话弄得更烦躁了,她的意思就是说他是为了他妹妹拆散他们,可事实上…… 他挺下脚步,目光沉沉地望着苏慕烟。苏慕烟的脚步又一个不稳,整个人撞了上去。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好好的跳舞,都没有预兆地喊停,音乐还在响着呢! 她微微恼怒地抬起洲域,就迎上了薄奕严肃认真的视线,苏慕烟皱了皱眉,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着:“不嫁给沈靑书,就没有幸福可言,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 “你一直都喜欢他,是掉进了一个坑里,什么时候从坑里跳出来看看,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是,而且,你也未必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喜欢他。” 苏慕烟眨了眨眼,微微勾起嘴角:“你放心,我不会毁约的,既然答应了薄小姐,就会自动退出。当然,我也只是退出,以后薄小姐能不能跟沈靑书好上,我还是决定不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苏慕烟眨眨眼,“那是什么意思?” 薄奕看着苏慕烟疑惑的神色,灯光下,她的眼睛倒映着光芒,纤长微卷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他鼓了下腮帮,头就势俯下,吻住了她的唇。 彼时音乐已经停住,正要离场的男男女女都顿住了脚步,光圈落在苏慕烟身上,画出了一个圆形的光晕。高大英俊的男人伸手扣住了女孩的下巴,就势吻了上去。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这样忽然的唯美画面就这样蹿入眼帘,只是数秒之间,画风突变,女孩扬手就朝着男人脸上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力道虽然听着不重,也足以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上京薄家的家主,手握万千权利的男人,女人使尽万千手段也要跟他有所牵扯,这个苏慕烟不是疯了吗? 但大家很快又都想起来了,苏慕烟喜欢的人是沈靑书,虽然说沈家怎么也是比不上薄家,但人家姑娘那是真爱啊,为了沈靑书连坐牢都成了,钱财哪是什么事? 再说,沈靑书现在的事业也是处于上升期不是? 苏慕烟拿一耳光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儿看到薄奕脸上微红的手指印,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常常是动作快于思维,虽然说薄奕对她的行为确实不尊重,但是…… 她真要打人也不应该是大庭广众之下,薄奕是个大人物,如果媒体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写,她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了。 气氛冷凝且尴尬,转瞬之间,苏慕烟被沈靑书拉过,直接从宴会厅的侧门走了出去。 握着的大手干燥温暖,夜风吹过来,多少让人清醒了一些。沈靑书的脚步停了下来,黑湛湛的眸子凝视着她,确切地说,是凝视着她的唇。今天她擦的是更偏粉色的唇蜜,因为刚刚似乎蹭掉了一些,光泽度不是很均匀。 “薄奕在追你。”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问句,语气肯定。 有那么一瞬,苏慕烟觉得让沈靑书误会也挺好的,反正自己迟早都是要离开,长痛不如短痛,但是这个事情会变得更为复杂,她也不知道这个薄奕究竟是发的什么疯,但可以肯定他是做给沈靑书看的。 “你爸爸最近在跟他谈生意,所以走得近么?我记得你们之前并不认识。才这样短的时间,他就能对一个女人千万种示好,听闻薄家的男人人如其姓,看来果真如此。” “人如其姓?”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薄奕的父亲有很多女人,他跟薄菁、薄斐是亲兄妹,其他的都是同父异母。薄家的男人,很多都养外室。” 这个时代还有外室,倒是新鲜。苏慕烟撇了撇嘴,很快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那样,只是隐蔽和公开的区别。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沈靑书看着苏慕烟暗淡下去的眸子,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苏慕烟被迫仰视,望进了那双万千星辰的眸子。 “慕烟。”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说不出个“爱”字来,但耳根已经有些泛红,只是在夜色的遮掩之下,并看不出什么。 苏慕烟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心在这样的凝视之下有些酥了。在她所有的记忆之中,沈靑书对待她的态度都是冷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注视过她。 她曾经为他画了很多角度的素描,那些神态都是如出一辙,冰冷倨傲。 在粟城,沈靑书虽然年少孤苦,但是他一张脸能压下娱乐圈的男星,就这颜值也让粟城的女人为之疯狂。 唯一让大家消减了念头的,就是他的出身。并不是他出身不好,而是沈昊在,始终压着他,而沈万年年事已高,所有粟城人都认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他能在这样的处境中,心思缜密地战胜对手,已经一跃成为粟城男神,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商圈名流里不乏少数。就连薄斐这样的,也是对他念念不忘。 她就知道他是个好人,能够有所担当,因为她的牢狱之灾,是注定会将自己跟她绑定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苏慕烟眨了眨眼,凝视着他似乎低近一分的面容,声音有些低:“沈靑书。其实你,没有必要因为……娶我,我那个时候心如死灰,也不全是因为你才坐的牢。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委屈自己。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想通什么?” 他忽然往前一步,就势将她靠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忽然放大的俊容让苏慕烟几乎要尖叫出声,她的睫毛微颤,感受着男人灼热的气息,鼻尖跟鼻尖之间只隔着毫米的距离,她看到他万千星辰眼眸中的自己。 “想,想通,我,我不应该……不应该用这个捆绑住你,我……唔……” 苏慕烟睁大了眼睛,看着沈靑书的唇落到了她唇上,极具力道地辗转,像是要清除刚刚的痕迹一般,一下一下,极有耐心。 她的脑子却像是被烧着了,燎原一般,脑液都沸腾成岩浆,如果不是身后有颗大树,她整个人必定就这样松软下去。 *** 苏慕烟的宴会之后,关于苏慕烟和沈靑书以及薄奕的三角恋在粟城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认为苏慕烟本事,能够同时吸引两个重量级男人;有人认为苏慕烟一脚踏两船,必定是手段了得;更多的人却是颇有兴致地在赌,沈靑书和薄奕究竟谁能抱得美人归。 这之中最高兴的人当然就是苏柏青。这两个人选无论是哪个,那都是极强的,当然他心中更倾向于薄奕一些,因为薄奕的经济实力和家庭背景,比沈靑书还要高上一个档次。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宁可苏慕烟放弃沈靑书的。不过苏慕烟这丫头,性子倔,喜欢沈靑书喜欢了那么多年,不见得会放弃。 宴会之后半个月的时间,苏氏的生意比之前更好,股票也跟着往高处走,连着几个涨停,现在苏柏青看到苏慕烟,每次都笑得十分慈父。 沈家老宅,霍大总裁一大早就给傅知夏打来电话,傅知夏压低声音:“小商陆还在睡,你怎么起那么早?” “每天想你想得夜不能寐,睡不好。” “高床软枕的,怎么就睡不好了?是不是晚上又喝酒了,还是没有按时吃饭?我都跟宋寅交代过的,工作时间要看着你吃饭。” “睡不好跟吃饭没关系,跟你有关系。你陪我睡,我就能睡好。你说婚礼需不需要提前?” “……”傅知夏发现现在每次跟这人聊天,都要被他的话给腻死,她怎么从前就没有发现霍劭霆这么黏人? 她拍了拍微红发热的脸颊:“婚礼都已经定好了,提前什么啊?反正,也过不了多久了。就多等几天,也没什么啊。” 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感觉一天的早晨就这样明媚起来。白妈高兴地将牛奶端过来,一边偷偷瞄眼霍劭霆春光满面的样子,掐指算算,这少爷跟少夫人的婚礼,也就还剩半个月时间了。 还有小商陆少爷,视频里她也见过,当真是可爱啊,长得那个俊俏…… 傅知夏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她抬眼看了看时间,很快洗漱好,这个时间点,孙伟明应该已经过来了。 这段日子他倒是天天过来,都严格按照医嘱,每天给他把脉也发现他身体状况的好转,整个人看起来也神清气爽了一些,尤其是眼睛,比之前清澈了许多。 从前都听人说他凶神恶煞,也确实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霸王,但是本性应该也不会太坏。 医者救人,必先救其心。如果他的心态始终无法平和,那么治疗效果也就没有那么快。 傅知夏来到药房,孙伟明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拿出脉枕,细心地给他把了脉,笑道:“孙少爷近来的身体状况应该好了许多,人是不是感觉精神了些?” 孙伟明笑了笑:“确实。” 确实是精神了些,撇去身体状况不说,将沈姿含视为无形,心境确实会不同。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就是不一样的结果。傅知夏的话确实有道理,他不应该跟着沈姿含一起,困在一个死局里。 “今天起得迟了些,可能要劳烦孙少爷等一等,我要先去熬药包才行。” “沈小姐太客气了,一直都是我应该道谢。” 他看着傅知夏起身,也跟着她走到第二个小药房,看着她动作熟练地将药包放入药罐之中。 热气渐渐蒸腾而起,傅知夏站着将中药一项项地抓好:“今天的药可能会换一换方子,你如果感觉味道更苦,我给你多准备几颗话梅。” 她说什么,孙伟明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只是看着她雾气蒸腾之中的小脸,美得朦胧而虚幻,有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入脖颈,他便想要伸出手去,又及时收住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握紧了拳,有些尴尬地放下。 “差不多了,我帮你把药包放进去,大约五分钟之后你再进。” 傅知夏拿着药罐直接走了出去,他的脚步正要跟上,忽地看到地面一闪,有什么光亮的东西落到地上。 他弯腰捡起,是一个简单的发圈,上面有朵淡蓝色的小雏菊的,很简单,看着应该不昂贵。 他看着女人已经走出去的脚步,渐渐收拢了掌心,将这个发圈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才快步跟上。 傅知夏相当认真地看着时间,知道秒针落到十二的位置,才转头对着他道:“可以进去了,今天还是会施针,我十分钟以后进来。” 孙伟明跟从前一样,进入浴桶药浴,浓浓的草药味道他都已经习惯了,他闭上眼睛,想了很多事情,脑海里反复蹿出的身影让他一下子惊得睁开了眸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什么资格肖想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想要驱逐出刚刚的身影,那身影却在雾气之中都变得清晰了。 孙伟明自嘲地笑了笑,身体没有恢复,脑子里的念想倒是挺多,不管傅知夏是不是霍劭霆的女人,她也是绝对看不上自己的。当然,放在从前,他也不会看上她。如果说沈姿含要他去对着傅知夏作恶,他也是眼睛都不眨都会去的。 所以,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肖想她?她是医生,有职业道德的医生,她纯属人品高尚才会对他这样尽心尽力。他这人向来都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良善之辈,但是傅知夏却是让他信了。 她对待他病情的认真程度,胜过于任何一个给他看过病的医生,这当然跟钱无关,要说她是想要给沈姿含赎罪,那更是无从谈起,毕竟她们之间并不是什么良好的关系,从沈姿含口中,是必定听不到关于傅知夏半点好话的。 人品这种东西是什么,从前的孙伟明只当是喂了狗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是对沈万年和傅知夏有了一些剔除感恩之外的崇拜。他感觉跟他们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身心会更为愉悦一些。 所以,他也常常会过来下下棋什么的,连陶欣斐都说他改了性子,从前对他一直不满意的父亲,竟也说出了类似满意的话。 敲门声响起,傅知夏清脆的嗓音在门边:“孙少爷,我进来了。” 言罢,门轻轻推开,傅知夏跟从前一样手里拿着针灸卷帘,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摊开,从中取出一枚银针来。 她的动作利落,下针速度极快,熟悉的酸麻感觉蔓延全身,感觉又比平常更疼了一些,他不由得轻轻拧眉。 “有点疼,忍一忍。” 酸胀感比之前强烈一些,但那声音又奇迹地减弱了身体的不适感,几分钟过去,倒也适应了。 傅知夏对时间的要求十分严苛,药浴房间里没有时钟,她是调整手机里的闹钟时间,听到“滴滴”的声音响起,她开始收针。 旁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傅知夏扫过一眼,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最后一根针收起的时候一个不稳,银针落到了浴桶里。 她反应迅速地伸手,纤细的手指直直滑过孙伟明的背脊,利落地捞起还没有落到木桶底的银针,这才松了口气。 “差不多了,去蒸房,我去熬药。” 傅知夏一边拿起旁边的手帕轻轻擦拭,一边拿过手机划开接听键,那声音软糯动人:“什么事么,你不是知道我在忙?不刚刚打了电话?” “有什么忙比我还重要?……” 也只是听到这一句,傅知夏便走出门去,轻轻地合上房门。 从傅知夏的手指滑过他皮肤的时候,孙伟明的身体就开始紧绷起来。那是一种他不知道熟悉还是陌生的感觉,那种久违的反应让他一时间怔然,心跳跟着加速,却又带着一种怅然的失落。 他就这样直直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拿过浴巾随意擦了擦,走进熏蒸房。 药性袭来,他觉得浑身跟从前不一样的难受,脑海里闪过女人的身影,耳边是软软绵绵的声音,使得他整个人更为紧绷。 原本的绝望现在变成了希望,他倒是不知道应该是悲是喜了。沈家老宅这个地方,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如果他的身体就这样好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过来? 但是那个时候,傅知夏也应该出嫁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她嫁的那个,是人中龙凤。 这个男人他关注的最初原因,是沈姿含。 他那个时候心狠手辣,甚至想要一把火烧死了他。 现如今这样的心态,怕是怎么都做不出这样的事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么多日子,虽然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不能动弹,他是差不多死了一回。之后虽然活了过来,但是整个人是灰败颓丧的,无论是沈姿含对他所做的一切,还是这一切带来的后果,都让他甚至不想再活。 如果说他生命之中有那么一道光,那便是沈万年和傅知夏。 这些日子以来,他甚至感受到了愉悦、期盼,心底有了念想,对着沈姿含的时候,也没有了最初的那一份怨毒之心。 他感觉自己能够平静地对待她,就如同傅知夏所说的,他已经从地狱之中走了出来。 而今天身体的变化,是不是说明他彻底从地狱之门走出来了?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逐渐就能成为正常男人的样子,但是他却不是想象之中那样的激动。 从蒸房出来,换好衣服走进小药房,傅知夏还是跟从前一样,站在小药炉旁边,专注地看着时间加药。 他靠在门边,看着女人柔美的侧脸专注而又认真,那简单的动作随着她手的起落却是那样富有诗意的美感,比起沈姿含的舞姿,也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他竟是看得有些出神了。 “已经好了么?坐着等会儿。” “哦,好。”他有些尴尬地握拳,轻咳了一声,在旁边坐下,顺手抽出一本书来。 心乱如麻,这些字在眼里都变幻成了符号,又慢慢地汇聚成女人的脸。 孙伟明深吸了口气,猛地合上了书本。 “差不多可以吃药了。”空气之中传来勺子也药碗轻轻的碰撞声,傅知夏照例从小抽屉里取出几枚梅子,放到一边,眉眼之中有浅浅的笑意。 孙伟明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手碰触到的瞬间他的身体又紧绷了一下,他低咒了一声,掩饰般地迅速将碗里的药喝完。 苦涩在唇舌之间蔓延开来,傅知夏意外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才将桌子上的话梅放到他手心,笑道:“今天是什么附体了,竟然不怕苦?今天换了药,这个味道一般人都受不住啊!” 她看着孙伟明依然呆愣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孙少爷真不是一般人啊!” “……” 孙伟明嚼着话梅,觉得耳根子有些热。 “今天要留下跟爷爷下棋么?爷爷说很久没有碰到像你这样的对手,昨天你没有跟他下几局,他浑身难受。”傅知夏将药碗收好,一边说着,“如果孙少爷要留下,我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 “下棋修身养性,你说得很对,昨天我是在思考爷爷的那个棋局,今天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行,那我去跟曲妈说一声,爷爷他老人家一定高兴坏了。” 孙伟明看着傅知夏轻快的脚步,心也跟着轻快起来。 沈家老宅的设计古色古香,小桥流水的感觉让人心境跟着幽远,他绕过木质地板铺成的长廊,一路转到了沈万年的书房,沈万年正在练习书法。 抬眼发现了他,便冲着他挥挥手:“来了?” 孙伟明走到另一张桌子面前,拿起毛笔,对着字帖也认认真真地练习起来。 沈万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看到他遒劲有力的字不由赞道:“你小子根底不错,日有所进啊!” 他取出他第一天到书房练习的字,拿出来放到一边作对比:“发现变化了么?” 孙伟明细细地对比了一番,才道:“现在的字更有力些。” “倒不是这个问题。”沈万年摇摇头,手点着字上的笔画,“是心态。你从前写不了几分钟,现在已经能写个把小时,说明你的心更静了,心态也更平和了。现在对着姿含这丫头,应该也更能平静了,对么?” 孙伟明放下手中的笔,他想他能明白沈万年的意思,终究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沈万年费心医治他,要的也是这个结果。 “爷爷,我会跟她离婚。” “爷爷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体只是时间问题,应该是可以调好的。昨儿个姿含这丫头打电话给我,说是你已经跟他提出了离婚,她让我来劝劝你。” “劝我的意思,是她不想跟我离婚?”孙伟明冷笑,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是眼角也没有扫过她一眼,她倒是慌了,前几天他跟她提过离婚,当时她的脸色是惨白的。 爱不爱他,孙伟明自然心里清楚,她现在不过就是害怕他会告她,让她再度陷入牢狱之中。 “是啊,她不想,她说她知道自己错了,想要好好跟你过日子。我呢,也不是劝不劝的意思,你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究竟什么样的抉择是对的,要自己想清楚。” “我会慎重考虑。”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慎重考虑,但是沈万年的立场和傅知夏的立场可能又会有所不同。 站在沈万年的角度,沈姿含毕竟是他的孙女,再怎么样他也不愿意让她入狱。 站在傅知夏的角度,沈姿含这个人时时刻刻觊觎着她的幸福,并且将苏慕烟伤害得那样深刻,不让她入狱于情于理都不对。 他最后一个笔画落定到纸上的时候,下人正过来叫用餐。曲妈笑意盈盈地对着孙伟明道:“今儿个热闹,小姐特地下厨做了几道菜,小月这孩子回来了,还有沈小姐,也过来了。” 孙伟明心底微微一沉,原本美好的心情被这三个字都打到谷底,她明明知道他是在这里调理身体,也打过电话不会回去吃饭,这样凑上来是什么意思? 敛着眉走入餐厅,浓浓的香味在空气中四散而开,比这香味更为诱人的,是厨房里傅知夏忙碌的身影,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孩子,看起来不大,嘴里正嚼着食物。 “好吃,真好吃,在隐国这么久了,都没有吃过像样的饭。” 傅知夏浅浅笑着:“说吧,想吃什么,趁我还在粟城,多给你做点。” 说到这个,小月可不太乐意,他瞅了傅知夏半天,哼声道:“你是说那个霍劭霆啊?我费尽心思让你逃离魔爪,没想到你又要进入那个魔窟。你这个人就是太心软,要我说,晾他个三年五年,他才能真正臣服。” 傅知夏噗嗤一笑,拍了拍小月的头:“你才几岁,懂什么?” 小月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懂啊,我懂女孩子要矜持,矜持。他虽然现在表现出来很有诚意,但是你多考验他一下又不吃亏!” “咱们小姐心疼,再说,那么好的姑爷,别人巴巴地望着呢!你小孩子就别在这里瞎搅和,蛋黄南瓜都堵不上你的嘴!” 曲妈拍拍小月的脑袋,小月嘟着嘴,继续吃东西。这些普通的食物经过不一样的手,那是不一样的口感啊! 最后一碗菜端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入了座,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有种过节的热闹。 小月话多,餐桌上的热闹就没有消停过。沈姿含安静地吃着饭,不时抬眼看看身侧的男人,却每次发现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总是落在对面的傅知夏身上。 沈姿含攥紧了筷子,这段日子孙伟明的变化很大,难道说就是因为傅知夏? 她是医生,她在调理他的身体,所以接触自然就多了点。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多久的时间,竟然能让孙伟明都对着她上心了? 孙伟明爱她那么多年,他是为了她可以舍命的男人,怎么可以把目光移到傅知夏身上?即便他现在恨着她,那也不过是因为爱她,爱之深恨之切,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在调理身体之前,对她一直恶言相向;可自从进入沈家老宅之后,他却是把她当成空气,虽然没有折磨她,但是这更是一种折磨,说不上来的空洞感。 霍劭霆现在是对傅知夏死心塌地了,现在她是连孙伟明都要抢夺?孙伟明这种人,虽然看着痞气,但是对感情是格外专一的,否则也不会爱着她爱了那么多年。她现在是想要把她沈姿含身边的所有都剥夺么? 沈姿含恨恨地看着她,傅知夏却是站起身来,直接朝着厨房走去。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碗炖汤,她将炖汤放到转盘上,转到孙伟明面前:“这是药膳,今天有空就做了些,孙少爷尝尝。” 孙伟明惊愣了一下,转而惊喜,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地拿下瓷碗,对着傅知夏道谢,那眼眸之中都是闪耀的亮光。 沈姿含攥着筷子的手更紧了。她虽然一直都不爱这个男人,但是却不允许这个男人的目光不放在她身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是原本是很想脱离这段婚姻的心,却是在他态度发生改变之后,她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她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变化,发现他原来也懂得很多,下棋的水平堪称专业,书法也不错,这些日子以来竟然渐渐表现出有涵养的样子。 那跟她认识的孙伟明很不一样,她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痞子,也是近来她才明白这个男人原本也是个头脑灵活的才子。 她看着他的气质渐渐发生改变,看着孙伟明每天晚上都认真地处理工作,学习资料,正着手打理孙家一个不太受注意的项目,他那认真和专注的样子,让她惊讶,同时惊喜,她感觉这个男人正在脱胎换骨之中,之后也可能会有所作为。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改变是因为傅知夏。 “姐姐,不如你把药膳的方子告诉我,我回家给伟明每天做点,好么?” 沈姿含忽然出声,傅知夏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小月放下手边的鸡腿,笑道:“药膳这种东西很需要耐心的,很复杂,你有这个耐心么?” “有,我当然有。”沈姿含笑着别过耳边的鬓发,深情款款地看着孙伟明,柔声道,“只要对伟明身体好,我都可以去学。” 见孙伟明没有做声,她又接着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都可以告诉我,针灸虽然我没有姐姐精通,但是我们沈家是医学世家啊,我也懂一些的,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做……” “针灸不是儿戏,略懂一点也不能试验。再说,你之前不是说对这个不感兴趣么?人命不是儿戏,这个要万分小心的。” 即使沈万年在,小月该说的话也是一句都不落下。对沈姿含,他原本就没有半分好感,之前沈靑书受的委屈,不很多都是这个女人给的么?少爷不说,是因为不想让老爷子太过难过而已。 沈姿含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一双眸子微微泛红:“小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是真心想要为伟明做些什么。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谁不会犯错么?难道我这辈子就是个罪人了么?” 她边说边淌下泪来,漂亮的眸子红了又红,一张纸巾落到她面前,她心中一喜,对着孙伟明道:“谢谢。” 他终究,还是无法直视她的委屈,那么多年的爱恋,哪能说没有就没有的?她轻轻擦了擦眼睛,心脏却是一下一下跳动起来。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会犯错。”沈姿含屏着呼吸,听着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温润响起,迎上他湛黑的瞳,心跳有些失控。但下一秒,她却是觉得整个人如入冰窟。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在说离婚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沈姿含不可置信地抬起眸子,看着孙伟明淡然的眸子,一时之间还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只是那声音一阵阵在耳边轰鸣回响,刺得她耳膜生疼。 他说什么? 他说:“既然是错误,就要纠正。姿含,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有错,我这样报复你是我不对,我们离婚。” 他在说离婚,他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要离婚,所以在这样的场合提出,当着爷爷的面。 她似乎几天前给沈万年打过电话,原来女人的预感真的是很准的,她抬眸望向沈万年,那是求救一样的目光。 一顿好好的饭吃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沈万年觉得有些头疼,刚刚跟孙伟明提及这个话题,他说过要慎重考虑,他给出的这个结果到底有没有经过慎重考虑他不知道,但是沈姿含并不开心那是真的。 他现在也是想不通这些小辈的想法,照理说起来,孙伟明要放过沈姿含跟她离婚,这应该是极好的结果,也不知道姿含怎么就不愿意跟他离婚了。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说道:“伟明,离婚是大事,你想清楚了?” “结婚已经是儿戏,离婚就不是大事。爷爷您也清楚,我们的婚姻并不正常。我不想让自己困到这样不正常的婚姻里面,对我的身体恢复也没有帮助。” “……”孙伟明这么说,沈万年也接不上话,他看了看沈姿含苍白的脸,终是心中不忍,道,“我觉得你们夫妻两个还是回家慢慢商量,也跟长辈商量一下,姿含也知道错了,她以后会好好待你的。给彼此一个机会,也没什么不好。” 沈姿含在一边默默垂泪,全然没有之前强势的模样,傅知夏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傲气全部都藏在眼底,拥有着全世界男人能为她折腰的自信,但现在看她,差不多已经灰败下来,偶尔从她看过来的目光,可以发现那藏都藏不住的怨毒。 当然,是针对她。 “哇,小姐,这道粉蒸团子实在味道太好了,还有这个炸南瓜花,味道很特别,很清香啊!”小月率先从沉寂的氛围之中欢腾起来,低下头喝了口牛奶,又是嘎嘣一声轻轻的脆响,食物下肚。 “明天我想吃顿素面,小姐,可以么?”他咂咂嘴,“小姐的素面,味道一绝,小姐是跟人学过厨艺的吧?” 傅知夏微微一怔,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婚礼将近,这些日子总会想到杨美玲,这个女人对她不曾好过,却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傅书语虽然在身边,也不能相认。 杨美玲烧得一手好菜,其实她的厨艺,很多都是看着她学过来的。 现在想都她,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虽然说她对她真的没有半点真心,但是毕竟也拉扯她长大,父亲也曾经说过要她照顾好她。 “我吃饱了,爷爷,我就先回去了。” 沈姿含站起身来,站起来幅度有些大,椅子跟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她垂着头,快步走出餐厅,脚步有些狼狈。 沈万年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尤其是姿含跟你。不过,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他说着也站起身来,虽然沈家经历过风风雨雨,也有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和和美美,能原谅的原谅,能和解的和解,但沈昊这一支事情太多太复杂,基本都是因为这些人初心不纯,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傅知夏看着沈万年走出餐厅,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孙伟明看着她,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跟她离婚么?” 傅知夏转过头,孙伟明的目光很认真,也很诚恳,一个人在脸上都能看出变化来,那内心必定是发生改变的。 沈姿含走出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拿,折回来的时候就在门前听到孙伟明这句话。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看着孙伟明凝视傅知夏的目光,满是柔情。 现在终于能说得通了,是傅知夏的意思,是因为她,他才想到离婚,连报复都不愿意了。 她也完全明白傅知夏的心思,离婚之后,她想要她坐牢,从此身败名裂,一辈子就此毁掉。 “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我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跟着她一起下地狱,离婚之后才能更好生活,否则我一辈子都只能在那样的牢笼里。” 傅知夏笑了笑:“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想清楚就好。不需要问爷爷的意思,也不需要问我的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时候,需要别人的当头棒喝。治病的这些日子,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真是觉得过去的日子,全是白白活了。” 傅知夏沉吟了一下,抬眸正色道:“孙少爷本性并不坏,可能跟自己的生活环境有关,因为家境殷实,父母宠爱,难免做事会有失偏颇。但是荒唐的人生走过一遭,以后会警示你朝着更好的方向去走,那也是好事。等你身体调理好了,所有过去的都让它过去,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承你吉言。”孙伟明垂下眸子,心底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喜欢的女孩子,怕是也难找着了。 饭后孙伟明没有跟沈万年下棋,直接回了孙家。 孙伟明的车子开出去之后,沈姿含才走进餐厅拿出手机,又在荷花池旁边找到了傅知夏。 傅知夏正寻思着摘片荷叶做点荷叶粥,就听到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带着急促的节奏,最后在她身后落定。 她看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的沈姿含,有些惊讶:“你不是刚刚回去了么?” 沈姿含冷冷地勾唇:“回去了怎么能看到你的好戏?” 傅知夏拧眉,伸手摸了摸距离最近的荷叶:“沈姿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自己喜欢演戏不代表别人喜欢演。你如果是过来想要跟我吵架,我没什么功夫奉陪。” “离婚,是不是你的主意?”沈姿含往前走了一步,神色清冷,“哦不,应该说是你怂恿的。孙伟明他明明是要报复我,为什么会忽然跟我提出离婚?” 傅知夏觉得这话有些不可思议,她“啪”地一下拔了一片荷叶下来,又转过身:“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还不想跟他离婚?你明明知道他跟你结婚是为了报复,你还甘之如饴?要说你这是忽然之间爱上他了,我可是不太相信。”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已经抢走了霍劭霆,为什么还要抢走孙伟明?是不是所有我的东西你都要抢夺了才开心?人人都说你是什么医学圣手,说你妙手仁心,我看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恶毒的女人,为了膈应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傅知夏眯了眯眼,跟沈姿含的愤怒比较起来,她还是相对平静的。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沈姿含,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你有什么是需要我膈应的?你所做的一切,自己所承担的后果,不都是自己膈应自己么?” “还有,我帮助孙伟明医治,完全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你姓沈,爷爷想要给你减轻罪孽,你不感恩倒也罢了,现在还说出那么一堆难听的话。孙伟明只是我的病人,你的脑子没毛病吧?” “病人?”沈姿含呵呵地笑了两声,孙伟明看着她傅知夏的时候眼睛都要亮成星星了,还病人? *** 湛蓝的夜空星光璀璨,明月皎皎,月光洒落下来,透过树枝的缝隙落下斑驳的月影。苏慕烟托着腮帮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看着看着仿佛中间出现了嫦娥的影子,她不由再度眯了眯眼。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月亮上真有嫦娥么?” “没有。” “有。” 苏慕烟的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异口同声,苏慕烟依然托着腮帮,眼角的余光扫过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觉得脑袋疼。 她虽然一直都是恋爱脑,但因为只是一心一意地爱慕沈靑书,其实是没有真正尝过恋爱滋味的。现在这么两个男人同时对着她猛献殷勤,她好像觉得这滋味并不像当时读大学时别的女孩子说起来那样享受啊! “怎么可能会有嫦娥?沈总是小学都没有毕业么?最基本的科学知识都不懂?嫦娥奔月那是传说,传说是假的。”薄奕拿过手边的毛尖,轻轻地呷了一口。 沈靑书抬眸望向了月亮:“传说是未经证实真假,宇宙浩瀚无边,很多东西连科学都解释不了。再说,多点浪漫的想象,也能让生活变得有趣。” 薄奕“嗤”了一声,漫漫笑道:“沈总看起来可不像是有趣的人。论有趣,我比你有趣多了。” 他说完便望向了苏慕烟,苏慕烟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不过从他的角度看去,女人侧脸的弧度美丽绝伦,动人心弦。 “有趣不有趣不是看的,是要相处的。对着薄总这样的生意人,当然是有趣不起来。” 苏慕烟重重地咳嗽了几下,如果不是苏柏青安排,也不是有这样尴尬的场合。这两个男人都不错,但是在苏柏青看来,薄奕的价值还要更高一些,这一点,他曾经对着她说过多次。 她也只是笑笑,并不表态。跟薄奕那是完全不可能,跟沈靑书……那也是完全不可能。 那次宴会之后,他将朱青伶也直接赶出了苏家。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大吵了一架,她在外边听着,看着,觉得讽刺极了。后来,朱青伶人是走了,东西还是放着,两人好上之后苏柏青是买给她很多值钱东西的,她估计还是会过来取。 脑海里闪过母亲的身影,苏慕烟揉了揉太阳穴,眼睛有些酸痛起来。算起时间,知夏也快要出嫁了,那么她的计划慢慢铺开到结束,应该不过个把月的时间。 “这样坐着赏月也是挺无聊的,不如我们玩游戏?”薄奕不知哪里拿出一个酒瓶,在桌子上转了几圈,“你看瓶尾朝着谁,就由谁来提问,瓶头对着的那个人回答问题。” 还没等他们两个回应,他就已经开始旋转瓶子,酒瓶子咕噜咕噜地转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在他们之间停住。 瓶头朝着沈靑书,瓶尾朝着薄奕。 薄奕得意地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眼珠子一转,正色道:“沈总,所有的问题都务必认真回答,这涉及到你的人品问题。” 苏慕烟其实觉得这也挺无聊的,不过三人这样坐着更无聊,便拿过一边的菊花茶喝了一口。 “沈总是处*男么?” 噗—— 苏慕烟口中的花茶一下子喷出来,薄奕拿过纸巾擦了擦脸,就听到沈靑书的声音淡定地响起:“慕烟比较清楚。” 苏慕烟瞪大了眼睛,耳根却是一下子红了,她知道什么啊这她也知道?薄奕正转过头看向苏慕烟,沈靑书已经开始转动瓶子。 又是刚刚那个位置,只是瓶头跟瓶尾调换了一下。 苏慕烟的眼皮轻跳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两人的手是不是有魔力了,弄得好像可以控制瓶子似的。 “上京商界都知道薄总做生意的原则,一般情况下,苏家这样的,薄总应该看不上眼才是。薄总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粟城,找苏柏青合作?” 薄奕挑眉,扫了苏慕烟一眼,言笑晏晏:“慕烟比较清楚。” 苏慕烟脑袋是真的有点疼,她拿过酒瓶,大声说:“好了,就每人转一次,问一次答一次,我们的游戏就结束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她也不待他们两个反应就开始转起酒瓶来,酒瓶咕噜咕噜地转了一阵子,有魔性似的停在了她和沈靑书中间。 薄奕摸了摸鼻子,有些遗憾。 瓶尾朝着沈靑书,瓶头朝着苏慕烟。苏慕烟盯着瓶子半晌,觉得脑袋有些空白。 沈靑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瓶身,像是在认真思考如何提问。约莫这样敲击了十下,他低音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恨苏柏青么?” 苏慕烟的目光从浅褐色的酒瓶一下子落到沈靑书脸上,月光淡淡地落下,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色,更添了一种神秘的俊美感。此刻,他闲适地站着,衬衣的纽扣被解开两颗,多了几分不羁,小臂处袖口被卷上几分,露出结实和麦色的肌肤,一块腕表…… 苏慕烟紧了眸子,她才发现这块手表竟是她之前送给他的。她记得那个时候,他给退了回来,后来她就直接将这块手表给丢了。 却不想,他什么时候去捡了回来,是什么时候? 薄奕看着苏慕烟不太好看的神色,轻咳了几声:“你这算什么问题?苏柏青是慕烟的父亲,就算他有过什么错,也谈不上恨吧?你这人果然无趣得很,问的什么?” 沈靑书将手里的酒瓶又转了起来,不再说话。宴会上他看了她很久,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对苏柏青,是失望,是恨,是绝望。他现在更是隐隐有些担忧,慕烟虽然看着跟从前一样大大咧咧,爱说爱笑,但是很多时候,她停歇下来的时候,他能看到她眼底的孤寂。 隐国那边的事务需要一段时间的接手和整改,粟城这边也是,现在的他几乎能将一个人当成几个用,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再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但薄奕的出现却让他有了危机感,还有慕烟…… 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隐隐感到不安,觉得那个曾经爱着他的女孩正在逐渐想要远去。虽然从开始到现在,他所有的提议,包括那日提的结婚,她都没有反对过,但是他心底就是这样不安,甚至会有些慌。 这个丫头,开始学会隐藏自己了。 那些身在牢狱的日子,终究让她原本阳光的生活变成了阴暗,还有永远无法扭转的困顿和伤。 “他是我爸爸,我对他是有怨,但怨跟恨那是不一样的。再说,他不是给我开过宴会证明了么?” 沈靑书还是看着她:“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问过,她都是嘻嘻哈哈地搪塞过去,现在放到这样一个场合,他一眼就看到她眼底飘过的恍惚。 “沈总,很抱歉,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薄奕从沈靑书手中抽过酒瓶,“既然慕烟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让她好好休息。沈总,你跟我不一样,你的公司应该问题有点多,还是赶早回去好好处理。” 薄奕的话意有所指,为了牵绊住他的脚步,他对着他下了几个套,所以这几天事情就越发多。 这两个男人都离开了,苏慕烟还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夜风吹过来有些凉,她想到沈靑书这两个问题,不由心有些乱,她揉了揉眉心,就听到手机监控的提示音滴滴响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没必要一直背着这个黑锅吧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4 苏慕烟打开手机,地点依然是在地下车库,车门开着,场面有些辣眼睛。 苏慕烟掐了掐手指,那次之后她便安装了监控,应该是相隔了一段时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两个人干柴烈火,只是那动作架势,比年轻人还要热烈,根本不像是中老年啊! 她走进房间,将手机放到一边,想到朱青伶,又给她发了条信息。手机里,两人旖旎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的思绪渐渐有些飘远,想到沈靑书那些话,心底隐隐有了一些不安。 他们之前的相识,沈靑书估计已经忘了,但是她却是记得真切。 那个时候她才是读中学,运动会上崴伤了脚,被送到学校的急诊室。脚原本就疼,又忽然之间来了大姨妈,她整个人情绪顿时不好了,打着电话要苏柏青过来接她回去。 母亲人不在粟城,她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给苏柏青,都没有人接听。她顿时委屈极了,一个人瘸着腿就走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一边走一边哭。那时天真啊,以为自己是苏家的小公主,以为自己应该享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却不知道在苏柏青眼中她根本就不算什么,母亲也不算什么,他眼底只有利益。 肚子一阵疼痛袭来的时候,她觉得脑袋都跟着晕眩和空白起来,支撑住树干才能稳住身体。 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前用力一扔,“啪”的一声丢到了不远处的石桌腿上。 “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苏慕烟惊了惊。这片小树林经常会有一些学霸级的人物过来看书,也有一些学渣级的人物过来谈情说爱。可今天的日子是运动会,八成都是谈情说爱来的,所以,她怕不是坏了谁的好事? 但她这人向来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看到有人扒开树丛走出来,身子立得更直。 出乎意料的,走出来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书本,面容清冷地看着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五官是长得真好看,让她有一瞬间的迷失。 “那个石头是你扔的?” 她跟着一颤,那声音也绝对完美。 “同学,你已经读初中了,还没有点常识么?你这样扔过来,运气好是扔到树,如果扔到人,很有可能会导致他半身不遂你知道么?” 她听着他类似训斥的语气,不由怒目圆睁:“你唬人呢,什么半身不遂,哪有那么严重?更何况,你现在全身上下,是受到一点伤了?” “我说可能。你那样做很危险。” 他面容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往前走去,她咬了咬唇,使劲跺了跺脚,却不想跺的是受伤的那只脚,顿时呲的一声,眼泪都跟着掉了出来,整个人也扶着树干,脸上虚汗直冒。 “你怎么了,脚受伤?” 耳边的声音突兀响起,她不由一下子睁开了眼,却见沈靑书已经半蹲下身子,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踝。 钻心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却也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指轻轻用了用力,她大喊起来:“疼!我说我的石头又没有打到你,你不用这样报仇吧?” “虽然没有打到我,但是你打扰了我看书,还惊扰到了我,我现在报仇怎么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淡定地说着这样的话,咬牙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心眼儿那么一丁点儿小。我不过丢个石子儿,狗都不跟我计较……啊!” 耳边清晰“卡”的一声,她已经疼得消了音,她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生生被他给折断了,等那阵痛感渐渐缓了一些,那人已经松开她的脚往前走去。 “你,你给我站住!”她激动地大吼,“你把我脚给弄断了你还敢跑!你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非让我爸把你脚打断不可!我非让你滚出这个学校不可!” 她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脚能正常走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又伸手揉了揉,虽然还有痛感,但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强烈了。 她怔怔地站着,才明白刚刚他是给她正骨。 几分钟后,沈靑书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几片叶子。他随便找了一块石头,便将叶子开始弄碎,然后将碎叶敷在她伤口上。 一阵清凉入骨,疼痛感渐渐消失,她顿时有些窘,讪讪地问道:“这是什么草药?” “毒药。” 他丢下手中的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咬唇。 之后,她了解到这就是学校有名的学霸沈靑书,也是沈家那个没有了父母的孤子。 她找了很多有关他的事情,他的家世,他的能力,就像是鲜明的对比一般,他明明一直都活在沈昊的强势挤压之下,却又一直活得那样坚韧和优秀。 他们的初遇明明让人难忘,但是有一次她问过他,他却是全然不记得了。 也是,没有放在过心里的人,所有的相遇都是擦肩而过的。 苏慕烟叹了口气,她拿过抱枕抱住,坐在沙发上,手机里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之后,趋于安静。苏慕烟这才拿过手机,放到桌面上,目光淡淡地看着画面。 片刻的安静之后,是欧阳湘娇媚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听说你让朱青伶离开了,怎么这么狠心,就舍得不要了?我可是听说,那是你的初恋。” “慕烟在宴会上都这么说了,哪还能留?”苏柏青抽出一支烟来,“再说,不是有你么?” “你少贫了!”欧阳湘朝着他怀里窝去,“对我你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再说,我不就是换取姿含自由的物品么?你哪能对我真心?”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不是说了,多年之前就已经惊鸿一瞥。欧阳小姐的魅力,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欧阳湘轻笑了一声,满意地在他胸口轻轻一捶:“就知道你一张嘴会哄人,一会儿见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魂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两人又继续卿卿我我了一会儿,欧阳湘抬起头来:“我听说最近你在跟薄奕谈生意?薄奕这人诡计多端,你要小心点。” “他最近对慕烟很上心,看样子是在追她,我担心什么?” 欧阳湘轻叹了声:“从前看慕烟,不觉得她有什么能耐,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她比姿含优秀多了,就连薄奕都能看上她,你这个女儿不简单,跟苏萸不是一个档次的。” 苏柏青轻轻“嗯”了一声。 “薄奕跟沈靑书,她是更中意哪个?你觉得他们两个之中,谁更适合做你苏家的女婿?” “你是沈靑书的婶婶,你怎么看?”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当然不会盼着他好,所以可能的话,还是不要让慕烟嫁给他的好。你呢,你怎么想?” 苏柏青哈哈笑了一声,朝着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当然是听你的。” “那是你女儿,你哪能听我的?再说,苏慕烟喜欢沈靑书那么多年,她也不能听你的。只是到时候我们之间……” 苏柏青勾了一下她的腰,笑道:“我们之间不会变,慕烟也不会嫁给沈靑书。薄奕那样好的女婿放在那里,我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到薄奕的床上。” “哎哟,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这样你那女儿不恨你一辈子?” “身为苏家的女儿,就该为苏家的发展出一份力。薄奕有哪一点还会配不上她?论长相身段,学历能力,薄奕身边出现的女人都能高出她一大截,像他这样的男人愿意看她,她就该偷笑了。我就是怕薄奕这新鲜感持续时间不长,只有生米煮成熟饭,才有保障。” 苏慕烟闭了闭眼,望向了窗外。月亮落得很低,又圆又大的仿佛就在窗边,她看着那澄澈的月光,不由想起了几年前一次,她在房门口隐隐听到他冲着母亲在喊:“苏家的女儿不为苏家出力,养着做什么用!” “总之我不同意。你如果敢动她,我让你身无分文!” 母亲走出来的时候,诧异地看着门前的她,神色之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笑着解释道:“慕烟,是……你爸爸不让你读医科大,我正在劝他。妈妈知道这是你的梦想,一定会让你实现梦想,不用担心。” 苏慕烟勾了勾嘴角,原来那次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的问题,怕也是他这龌蹉的心思用在了她身上。 “跟薄家结了亲家,我怕以后你是要成为粟城第一首富了。到时候,不要忘了提拔我们沈家,我们手上还是有一些沈家的原始股,还想借着你东山再起的。” “沈靑书能力不错,东山再起怕是有困难,不过你手头上的底可以跟我透一透,我们再想对策。” 欧阳湘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和算计:“好。” 转瞬之间,又是唇齿厮磨。 “车子太小了,我想去你房间……现在朱青伶不在,我可以去么……你不是说,薄奕,薄奕跟沈靑书……都走了么?苏慕烟的房间跟你不是同一幢,她不会过来吧?” “满足你。” 苏慕烟垂眸看着那两人已经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脚步迈开的速度挺快,挺迫不及待的。 苏慕烟伸手按掉手机,电话几乎在同时打了进来。 苏慕烟接起电话,是朱青伶的声音,又哑又涩:“帮我开门,我过来拿东西。” 虽然来得有些慢,也来得正是时候。 她快速起身,速度极快地走到门前,朱青伶冷冷地看着她,门打开,她快步走了进来,冷笑道:“到底是跟从前不一样了,现在是看着我的东西都不顺眼了,我人现在在这里,苏大小姐是不是也看着很不顺眼?” 苏慕烟只是微笑,月色如水,衬得朱青伶脸色更加苍白。她恨恨地瞪着苏慕烟:“不过就是耍点手段,男人不过好胜心驱使罢了。你还真以为你能套住他们一辈子?” “以色侍人,原本就不长久,我没想过一辈子。”苏慕烟轻叹了一声,“可是朱姨,你似乎连最起码的色都没有了,几天不见,你气色这么差,你也别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我身上,我不过顺水推舟,你觉得你这样子,能入得了我爸爸的眼么?” “你!” “赶紧收拾好你的东西,以后苏家跟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从哪儿来的,就去哪儿,破坏别人的家庭,虽然法律上判不了罪,总也是有报应的。一个对家庭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对你哪里来的责任感?” 朱青伶听出了她这话对苏柏青的不满,冷哼了一声:“到底是找到了男人做依靠,还敢这样说你爸爸了?有本事就离开苏家,不要仰仗苏家,苏家跟薄家和沈家相比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但是如果没有苏家,如果就是你之前那个身份,我看还有谁敢要你!” 两人不愉快的交谈之间,朱青伶已经走到了楼下。苏慕烟抬眼看了看楼上的房间,灯光昏暗,窗帘隐秘地拉着,还是能透出光亮来。她回头看了看朱青伶苍白的脸,抬了抬下巴:“东西在上面房间,我已经整理好了。” 苏慕烟说完便转身离开,朱青伶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又仔细地将头发别到耳后,才提着裙摆小步走上去。 朱青伶生于南方,有些南方女子的清丽秀气,说话不急不缓,让人感觉很是温婉,苏柏青身边女人无数,也就是因为朱青伶这个气质,才一直放她在身边。 甚至还生了孩子。 苏慕烟走到一边的鱼池,池水清凌凌的,泛着月光的微波,她无聊地看着水里的鱼,等着朱青伶崩溃地下来。 朱青伶走上楼的时候,深吸了口气,住进苏家的时间那么短就要被驱逐出户,她不甘心。她跟苏柏青之间分分合合多少次了,最后他还是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是他的初恋,这一点,就是许多男人无法跨过的坎儿。 今天来的时候,她就特地穿了一条他买的裙子,脸上没怎么化妆,她的皮肤很好,素颜之下有种清丽的诱惑感,他其实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很清楚。 她敲门的手正抬起,就听到里面异样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细细地听,发现并不是有人在交谈,再细听之下,她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声音何其熟悉,女人娇媚的声音简直能酥了男人的骨头。 门只是关上,并未反锁,她的手握住了门把,却没有勇气打开。 那阵声音一再刺激着她的耳朵,她看着自己的颤抖的手,想到这个男人对她的无情,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就像苏慕烟说的,她不过顺水推舟而已,原来是他不想要她了。 一个瞬间,她的脑海里划过苏慕烟母亲临死前的脸,心尖的位置重重一抖,手像是失去控制一样打开了房门。 “咔哒”一声,昏暗的灯光下男女交缠的身影让她的眼睛刺痛,也只是在片刻之间,苏柏青已经拉过被子盖住了女人的头,戾气很重地低吼:“谁!” 朱青伶重重地往后退去,虽然苏柏青的动作极快,但是她也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竟然是欧阳湘。 沈姿含的母亲,欧阳湘。 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苏萸去坐牢,而不追究沈姿含。这件事情哪怕是苏萸有罪,主谋必定也是沈姿含,苏萸顶多是个帮凶。但是沈姿含的罪没有人去追究,她的女儿却要去坐牢。 原来是美人计啊! 所有的事情像是换了一个角色,重新演绎了一遍。就像是报应一下子到了自己的头上,让她转瞬之间就彻底体会了当初苏慕烟和她母亲的心情。 “滚出去!” 苏柏青是盛怒的,朱青伶退出赶紧关上了门,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是谁?”欧阳湘的声音也有些恐慌,毕竟都是有家有室的,又是粟城上流社会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对事业也有很大影响。 “朱青伶,我出去看看。” “好。”欧阳湘抓紧了被子,又不放心地压低声音交代,“一定要处理好,我们的关系不能曝光。” 朱青伶是一口气跑到楼下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总是想起苏慕烟入狱的时候那段日子,还有她跟苏柏青对着那个原配夫人所做的一切。病房里,她愤怒仇恨的目光在夜色之下让她一阵阵的激灵。 “青伶。” 身后冷飕飕的声音让朱青伶顿时停住脚步,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芒刺在背的目光,她缓缓转过头去,就看到苏柏青杀人一样的目光。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所以把苏萸送进了监狱?苏柏青,你真是好狠的心。” 看着他的脚步走近,她反而冷静下来:“想办法让苏萸出狱,我不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哦对,除了这件事,还有苏慕烟。她把她母亲的死因都归结到我身上,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一直背着这个黑锅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时有抢救的机会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5 苏慕烟第二天到沈家老宅的时候,傅知夏正在给孙伟明做针灸。她便推着婴儿车,跟林妈一起陪着小商陆。一段时间不见,小商陆似乎又变得更从前不一样了,难怪老人们常说,小孩子是几天不见一个样,说的是这个理。 “慕烟,好久不见你过来住了,我都听说了,苏先生把你接了回去,还当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就好好的呆在家里,等着我们少爷过来娶你过门。” 林妈将泡好的奶粉递给小商陆,小商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吧嗒吧嗒的,奶嘴还没到口中,就自己开始咂嘴了。 “小馋猫。”林妈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把奶嘴塞到小商陆嘴里,小商陆吃相着急,惹得林妈掩嘴直笑。 “知夏每天都给孙少治病么?”不想让林妈把话题落在自己身上,苏慕烟赶紧转化话题。 “每天都来,听小姐说身体好大半了。小姐就是圣手,我看着这孙少爷,戾气比之前少去许多,整个人都变得儒雅起来,也不知道小姐用的是什么药,还能让人气质跟着改变。现在看看这个孙伟明,是比从前顺眼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不知道,这孙夫人前两天还来,特地感谢老爷。” “知夏一直都是医学天才。本来上学的时候很不服气,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这是基因好啊!原本就是生在医学世家,从小熏陶,骨子里就是学医的料。” “是啊,小姐在外受苦那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学医,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起来,苏小姐你也是学医的,跟我们小姐是闺蜜,跟我们少爷也那么有缘,想想小姐和少爷以后都有了归宿,他们的父母在天上看着,也就安心了。” 苏慕烟的心窒了窒,想到沈靑书父母的死其实是跟欧阳湘和沈昊有关的,这个事情还是等傅知夏出嫁了之后再说,现在沈家好不容易平静了些,这事情冲击那么大,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慕烟啊,你跟少爷的婚礼时间定了没有?眼看着小姐很快就要嫁到海城了,你这边也要先张罗着才行。少爷从小没爹没娘的,谈情说爱的事情不是太拿手,还在你是个好姑娘……”林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以后啊,少爷就会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想想也是替他开心。” 苏慕烟的笑容有些僵硬,弯腰逗弄着小商陆,心始终都是沉甸甸的。 傅知夏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从药房走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孙伟明。苏慕烟抬眸多看了他几眼,果然是整个人神清气爽,通身的气质都跟着改变了,眼眸中戾气不再,竟然有了几分温润之感。 “苏小姐。”孙伟明对着她颔首,想到之前的事,不由真诚地道歉。 说到底也跟孙伟明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沈姿含和苏萸借用他做了一个局,更何况现在她也已经平安出来,她便笑了笑:“事实上跟你无关。不过孙少爷现在看起来,跟从前不一样了。” 孙伟明笑笑,不由望向了傅知夏:“这么长时间的精心调理,总会有成效的。十分感谢老爷子和沈小姐,以后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苏慕烟有些意外孙伟明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她入过监狱,知晓一个人的心态会在巨大的变故之中发生改变,如果她自己那般,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想法和心态。 她忽然想到苏柏青,他会不会也有一天说出跟孙伟明类似的话,他已经过了大半辈子,还能重新做人么? 朱青伶和苏柏青的对话再一次在耳边浮现。 “想办法让苏萸出狱,我不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哦对,除了这件事,还有苏慕烟。她把她母亲的死因都归结到我身上,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一直背着这个黑锅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月光之下,苏柏青的神色有些狰狞。 “你懂的,苏柏青。”朱青伶盯着脚下的影子许久,才缓缓抬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倒不知道你竟然会置自己的亲生女儿于不顾,与人苟合。这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偏偏要去找她,现在我才明白,这么多年,你那张侧影的照片竟然就是她。苏柏青,看着她在你面前臣服,是多年的心愿终于了却了吧?但是你想过自己的女儿么?你想过她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那是她咎由自取,做错的事情,总要付出责任和代价。” 朱青伶眼圈通红,脸却是惨白一片,她轻轻地笑开,眉眼之间尽是绝望的神色:“什么咎由自取?什么责任代价?我差点都忘了,就连苏慕烟跟你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你都能眼睛一眨不眨地就丢弃,更何况是苏萸?苏柏青,你利用我无所谓,但是你伤害我的女儿,那就是不行。我可以无视你跟欧阳湘之间的肮脏,可以无视你是怎么样把苏家的财产落实到自己的口袋,我的底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女儿。” “你在要挟我?”苏柏青冷笑,“我不知道你的底气在哪里。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应该乞求我给你更多的钱,你有什么可以要挟我的?慕烟她妈妈,是病死的,或者说,是被你气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欧阳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在一起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妒妇,整个粟城,你说的话有人信么?” 朱青伶紧着自己的手心,看着眼前的男人,陌生冷漠绝情冰冷到极致,也觉得浑身瑟瑟发抖起来:“信不信,总得试试。万一有人信呢?万一,我有什么证据呢?我跟你那么多年,就不会学着你,多长几个心眼?” 苏柏青的眸光几乎是在顷之间变得锋利起来,如刀般直直地望着她,朱青伶虽然心里害怕,也一直在壮着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还是需要一搏的。 许久,苏柏青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既然要跟我谈判,那就拿出值得谈判的筹码。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三天之后我们再谈。记住,你必须要有相对等的筹码,否则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唬弄,脾气也不太好。真的惹恼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苏柏青说完便转身上了楼,朱青伶呆呆地站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整个人又像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靠在树干上,呼吸有些喘。 自始至终,没有人知道她就在旁边,黑暗之中,大树的影子遮盖了她的影子,她原本以为自己以为百毒不侵,这样的对话入耳,还是湿润了眼睛。 如果可以,谁愿意对自己的亲人举起刀子? 曲妈的手艺很好,因为小月在,傅知夏也加做了几道菜,苏慕烟却是吃得没有什么滋味。从前心里装着事的时候,她都可以告诉傅知夏,可是这个事,她不打算说,这纯属她自己的私事,但是心底的压力确实是太大了。 吃过中餐,水果盘正端上的时候,沈姿含和欧阳湘来了。 这两人像是不速之客,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都打破了。小月在一边嘟囔了一声:“怎么天天来啊?” 欧阳湘是端着笑脸过来的,沈姿含脸色相对就不太好看,眼圈红肿,看起来是哭过,虽然上了妆,还是遮不住颓败之色。 “伟明整日都找不着人,果然是在老宅……”欧阳湘嘴角勾着微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孙伟明已经起身,对着沈姿含道,“过来找我么?” “……” “我昨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也不好改变决定。沈夫人,东西都已经让人给搬回沈家了,你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 苏慕烟这才从这样重磅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原来这两人是离婚了啊?话说这孙伟明当初不追究沈姿含的责任,不就是想让她在这样无望的婚姻之中困顿到死么?现在是身体恢复了,还是人想通了? 欧阳湘叹了口气,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伟明,今天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要跟你商量这件事的。你看,你跟姿含才结婚几天,你这就要离婚,让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倒不是为了姿含着想,我也知道这丫头罪有应得,但是你们孙家不同,我都已经跟你妈妈商量过了,你妈妈也是这个意思,你看……” 孙伟明冷眼看着沈姿含,身子朝着椅子靠去,他其实原本长相也是俊朗,只是平日里为非作歹,所以面目狰狞了些,现在整个人摒去了那些戾气,这样看着倒是显得斯文帅气,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射进来,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影,显得气质非凡。 “婚是我要离的,我妈妈的意思,从来就不是意思。”孙伟明拿过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沈夫人也不需要对着我家砸钱,你们的状况原本就不太好,再砸钱就太亏了。我妈妈那个人没什么不好,就是贪图点小利,回头我会跟她说,把这些小利都还给你们。” 欧阳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抬眼看了看沈姿含:“如果孙少爷不愿意计较过去的事,那就再好不过了,我……” “我没说不计较。”孙伟明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扫过沈姿含颤抖的身子,“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这人恩怨分明,对我好的,我百倍千倍报答,对我不好的,我曾经想过百倍千倍地要债,但现在我想通了,不需要百倍千倍,就刚刚好的份额就行。” 沈姿含的身子不稳地踉跄了一下,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她想说什么,但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曾经在她眼里不过跟狗一样跟着她的男人,现在已经完全陌生,她在他的眼底,再也看不出半点情意和涌动来。 欧阳湘也跟着慌了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孙少爷这段时间都在老宅养伤,老爷子想要的,不过就是不伤和气。就看在我们沈家如此尽心尽力地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姿含一马?” “替我尽心尽力医治的,一直都不是她。沈夫人这话说起来,不嫌嘴疼?” 欧阳湘被噎了一下,转眼看向傅知夏,这沈均的一双儿女,就是他家的克星。她压下心头的情绪,依然笑着;“轻语啊,你跟姿含怎么说都是姐妹,你也懂爷爷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够将功补过的。如果孙少爷还介意之前的事,那还是根据之前的处理办法不好么?为什么非得……” “这事我做不了孙少爷的主。”傅知夏笑笑,眉眼轻柔,“我不过治病,治病是医生的天职,不加交换条件。” 欧阳湘笑意卸下,直接站起身:“好,那我去跟老爷子谈。” “沈老爷子自然也是做不了我的主的,沈夫人就别白费力气了。” 沈姿含心中一滞,孙伟明这人执拗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正是因为执拗,所以才会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而现在傅知夏算是他的新欢,不救她是傅知夏的意思,孙伟明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蜷了蜷手心,目光哀痛地望着孙伟明,沉声道:“我知道你恨我,怎么对我,我也都认了。离婚之前,我还是希望能跟你好好地坐下吃顿饭,毕竟我们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伟明,吃个饭的时间,你总会给我吧?” 孙伟明愣了愣,他许久也未认真看她了,现在看着她的样子,跟从前判若两人。 这岁月可真是奇怪,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曾经在心中那样炙热的爱恋,到现在连一点灰都不剩了。 他点点头,应允:“好。” 欧阳湘跟沈姿含很快离开了,但氛围被破坏,已经不见了刚刚的其乐融融。 “这个坏女人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脸敢找老爷子,以前少爷被他们害成那样,真以为老爷子还会为她们做主么?做了什么坏事就得受什么样的报应,脸皮也太厚了。” 见没有人回应,小月对着苏慕烟笑道:“慕烟姐姐,你说是不是?她陷害你呢,哪能这样算了?” “苏小姐,我这边已经在请律师,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慕烟倒是没有去想这些,她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是苏柏青,心底被压得沉甸甸的,现在连孙伟明这样的人都想要替她讨回公道呢,她的父亲,在想什么呢? 夏日的阳光,也敌不过心头的冷意。 又坐了几分钟,苏慕烟起身告辞,孙伟明也一同走了。他开了车,苏慕烟便搭着他的车离开。 苏慕烟没有回苏宅,让孙伟明在一家咖啡屋停下。 二楼的包厢,朱青伶已经等着了。她双手握着杯子,眼神空漫地看着窗外,包厢里关了空调,这样的季节,竟然让她感觉到冷。 苏慕烟走进包厢的时候,朱青伶正悠悠地叹了口气。跟着苏柏青那么多年,没有名分,最终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他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语气十足威胁。 早晨醒来,她便跟苏慕烟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她摸不清苏慕烟的心思,说是试探也好,离间也好,这个女孩现在身边有沈靑书,有薄奕,可以跟苏柏青抗衡。 而且,他曾经那样置她于不管不顾的境地,任凭她在监狱这样的地方孤苦,她心底若说没有一点恨意,也不太可能。 苏慕烟走进,朱青伶站起身来,眼神之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倨傲,有些局促和苍凉。 “你过来了,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咖啡。” 苏慕烟在她对面坐下,弯了弯嘴角:“朱姨找我,是想跟我谈我妈妈的事吗?” 朱青伶犹豫了一下,才迎上她的视线:“是。” “我妈妈的病不是你给气的么?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却天天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撒盐,不是你做的么?你这样过来找我,是想要在我面前赎罪?” 朱青伶的目光空茫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那温热滑过喉中,才感觉神思清明了一些。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慕烟,我承认,我之前是对你和你的母亲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也已经……有了报应……我当时急于做这个家的女主人,急于将你母亲赶出去,是苏柏青说你母亲心气高傲,说些刺激性强的话,她必定会自己退出。我,我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但是慕烟……” 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冰冷的手轻轻碰到她的,触及她冰冷的目光又缩回,她摇着头:“我当时,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后来,我才知道,是苏柏青想要借我的手,将你的母亲除之而后快……其实,你母亲当时有抢救的机会的,是他,是他……” 苏慕烟浑身这样冰凉了下去,她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热气腾腾的美式咖啡已经端上来,苏慕烟毫无知觉地搅动着杯中褐色的液体,看着小小的漩涡直直地往下旋转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86 安静了短暂时间的粟城,又开始沸腾起来,源头还是沈家。 才结婚了个把月的沈姿含,被孙家逐出不说,还再度告上了法庭。欧阳湘和沈昊多方奔走,据说是在下个月开庭。 下个月,就已经进入秋季了,傅知夏的婚礼应该已经举行。 所以这沈家,一半喜事,一半牢事,真真是多事之秋啊! 而且这其中的关系也是复杂得很,说是孙伟明虽然继续状告沈姿含,但也总是朝着老宅跑,不止是孙伟明,还有陶欣斐也时不时地会去几趟沈家,去的时候都是带着礼物过去,看起来两家关系还是不错的。 原本沈昊跟沈靑书就是不合拍,沈昊这家子像是生生地从沈家给分离出来一般,虽然说手上可能还捏着几个钱,但已经是翻不了身了。沈青越一直就是个二世祖,没什么能力,虽然说在公司呆着,手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沈姿含更不用说,这辈子算是毁了。且不说这牢狱之灾是几年,这坐过牢的人哪,出来之后哪能如意?人人也是唏嘘,这原本的粟城之花怎么兜兜转转还去了监狱了呢? 而见着孙伟明的人都会惊讶他的改变,听说孙家公司一些交给他做的案子都做得相当漂亮,也有人说这孙伟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气质都不同了,大家都感叹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传得更神奇的是沈家的医术,有人说这孙伟明的不举之症已经被傅知夏给治好了,更神奇的是连性子都给医治好了。所以,沈家老宅是时不时的有人过来求药。 这不,霍劭霆好不容易抽个空闲过来一趟,连傅知夏的人都见不着,她正在药房里配药,等在老宅的,已经有三个人。 小商陆已经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在爬行垫上一会儿玩玩玩具,一会儿冲着霍劭霆笑,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ba-ba-” “姑爷,你看小商陆会叫爸爸了!来,再叫一声!” 林妈摇着手领,又听到小商陆清晰地叫了一声。 “这孩子莫不是神童吧?哪有那么早开口说话的啊!姑爷,你看孩子跟你很亲呢!” 霍劭霆眸中泛出柔和的光来,伸手抱住了他,林妈看着他也算熟练的手势,不由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到底是智商高的人,学什么都一学就会。 “知夏一直很忙么?大概要到什么时候会结束?” 林妈抬眼看了看墙面上的钟,摇摇头:“这也说不太准,每个病人不一样。现在都说小姐治好了孙伟明的病,很多人慕名而来,再说小姐不是就要出嫁了吗?大家都怕小姐出嫁了,可没那么方便问诊了。” 霍劭霆的脸色不太好看,每天都要接待病人,她是他的准新娘,不是这里的医生,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每天开开心心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每天有更多的时间想他,难怪这几天打电话没多久就说困了。 “我过去看看。” 霍劭霆将小商陆交给林妈,大步走出去。药房的位置倒是不远,那浓浓的药味让他拧了拧眉。 门前有等待的人,看到霍劭霆直接推开门,便挡在面前:“你是谁?我们先找沈小姐的,她里面的病人还没有出来,你怎么就进去了?” 他眉眼沉沉地望过去,那人立马闭上嘴,那眼神说不出的瘆人,这男人气场实在过于强大,他不由咽了咽唾沫。 一边的女人冒着星星眼,笑着:“你可以排在我后面,或者,如果你急的话,我让你排在前面也行。” 女人说着便红了脸,宴会上的俊男见得多了,也没有见过这样帅气逼人的,五官深邃立体,浑身的气质都是通天的矜贵。 “要有先来后到,刚刚我让你让我插个队你怎么不让?我说了有急事。” “你没看到这位先生更急么?他找沈医生……” “我找我太太。” 霍劭霆纠正完女人的说法,直接走了进去,合上门,留下那几个面面相觑。 “啊!”女人率先反应过来,“原来是霍劭霆啊!没想到是霍劭霆!他真人比杂志上还要帅,我刚刚怎么就没有拍个照片呢!” “海城霍劭霆。” “是啊,就是沈轻语的未婚夫,真的好耐看啊!沈医生真是幸福,竟然跟这样的人物结婚。” “霍总也很幸福啊,毕竟有几个人的医术能有沈小姐那样出众?” “……” 外面闹腾起来,病房里边却是安安静静,只有中草药的味道在空间弥漫。 霍劭霆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傅知夏,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的推门,于是一下子拉开。 孙伟明正在泡着药浴,见到霍劭霆瞬间收紧了手心,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日傅知夏头上落下的雏菊发圈。 “知夏她在药房煎药。” 霍劭霆的眸光微微一闪,目光落在孙伟明身上,他的手已经同时滑下了浴桶边缘,氤氲的雾气之中不辨神色。 “打扰。” 霍劭霆合上门,孙伟明才松了口气。 他往左一直走去,药房的门开着,他倚在门边,看着她认真地打开药罐,将手中的中药放下。 眼前微闪,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突然的动作让傅知夏惊了一惊,熟悉的味道让她很快放松下来,才转过身,就被他吻住。 一个深吻,傅知夏脸红耳热地抬眸:“我在做事呢,别闹。” “病人重要还是老公重要,嗯?”他的手指抚过她绸缎一样的秀发,“我多难才过来一趟,就这么把我晾着?” 傅知夏扫了他一眼:“你再难,能有病人难?生病的人才是真正可怜。” “我不可怜?”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我每天都度日如年,还要处理一大堆的公务,回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到……” “白妈不是在么?”傅知夏挣开他的手,又抓过一些药,“你先在一边等着,熬药的时间和火候都很重要。” 霍大总裁无奈地靠到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娇妻用心用力地给别的男人煎药,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把结婚的日期再提前一点,每天搂着被单睡觉的味道可不是很好受。 浓郁的药味让空气都跟着苦涩起来,霍劭霆看着傅知夏忙碌的身影,却是嗅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孙伟明走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傅知夏专注地煎药,而霍劭霆专注地看着傅知夏,眸光深邃而又温情。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两人同时注意到了他,傅知夏笑道:“再等等也就差不多了,你先坐。” 孙伟明朝着霍劭霆笑了笑,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只有抽出一本书来看。 目光却是不经意间扫过忙着倒药的女人。 霍劭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时看一眼孙伟明,眸光更深了几分。 他想到了刚刚看到孙伟明手里眼熟的东西,是傅知夏雏菊的发圈。他竟是留着她的东西,并且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看,这表示什么? 孙伟明在霍劭霆不太友好的视线里快速吃完了药,傅知夏将话题递给他,就听到霍劭霆的声音淡淡响起:“孙先生在这里治疗多久了?” 孙伟明一怔,还没有回答又听他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在谈粟城影视城的建造项目,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你是知夏的病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看病还带有这样的福利,孙伟明可不敢多想,都是男人,他可以清晰地了解霍劭霆想要传达的意思。刚刚那个发圈,估计他已经看到了。 “粟城影视城的项目,就不劳烦……” 霍劭霆打断他的话:“孙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到小花园谈。” 孙伟明:“……” 傅知夏:“……”他这是强制想要帮助别人么? 傅知夏完全空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点。她将药房完全整理了一遍,换上新开的玫瑰花,又把做好的山药健脾糕用密封玻璃罐子包装好,整齐地放到纸袋子里,才走出药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削减了几分烈性,婴儿床的位置,小商陆舒服地躺着,像是已经睡着了。霍劭霆坐在床沿,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傅知夏伸出手来,隔空勾画着他完美的侧脸。 “看够了?看够了就进来。” 男人身后像是长了眼睛,起身掖了掖小商陆的小毯子,傅知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手里的包装袋讨好似的放到他面前,声音轻轻柔柔:“我特地为你做的,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把我晾了半天,这就想收买我?”霍劭霆把袋子放到一边,“刚刚吃了饭,吃不下。” 他睨了傅知夏一眼,眼神哀怨,又抬腕看了看表:“三点半的会议。” “三,三点半?……对不起,我……”傅知夏撇了撇嘴,脸色微红,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了,从他来到现在,因为她忙,也没有说上几句话,确实是大半天都被晾着。 霍劭霆伸手扣住她的腰,朝着自己压过去,在她耳垂的位置轻轻咬了一口,酥麻引发的战栗感让她僵硬了身子,那人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着;“怎么赔?” 傅知夏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脸色潮红,她想了想,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才触到就被扣住了后脑勺,反客为主,将这个浅吻逐渐加深。 两人都有些情动,彼此呼吸缠绕,男人灼热的目光凝视着女人的脸,最终还是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有没有想我?” “嗯。”她红着脸应了一声,男人轻笑着眯了眯眼,“那过来陪我睡。” 傅知夏的脸更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小,小商陆还在……不马上就要结婚了么……” 一个手指轻弹着她脑门上,霍劭霆已经拉着她一同躺下:“想什么呢,就是纯睡觉,你这是想干点啥?” “……” 霍劭霆低头看着脸简直要红得滴出血的姑娘,孩子都生了也是这样害羞,这脸红得简直是勾人犯罪啊! 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有风将窗帘吹得打了卷儿,傅知夏的脑袋埋在他怀里,不久便沉沉睡去。 霍劭霆低眸看着怀里的女人,想到刚刚跟孙伟明的对话,不由又轻叹了一声。 就看个病的功夫也能招人喜爱,那他之后应不应该让她继续着惠兰医院工作?他倒是想要养着她的,只是知夏这性格脾气未必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最近老宅的病人越来越多,他是有点等不及要将她娶进门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才能定。 伸手拿出小雏菊的发圈,他耐心地将她的头发扎起,傅知夏睡得很沉,从头发扎好到霍劭霆离开,都全然不知,甜甜地做着美梦。 *** 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午休睡着之后又是被噩梦给惊醒的,苏慕烟坐起身子的时候,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 她抱住自己的头,感觉头痛欲裂。梦里,母亲抱着她,哭着:“慕烟,是他害的我,但是妈妈不要你为我报仇,你斗不过他,斗不过他的……” 梦里,苏柏青看着呼吸急促的母亲,拉住了朱青伶:“你不是做梦都想要进苏家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 梦里,母亲绝望地看着他,最终闭上了眼睛。而那之后,急救车呼啸而来。 苏慕烟甩了甩头,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才缓解了喉咙的涩疼。她走到窗外,这个季节依然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母亲最喜欢的小花园花开得正是热闹,苏宅的草木,还是欣欣向荣之势。 她走到门前,门正打开,就看到下人端着燕窝走过来:“小姐,燕窝已经炖好了。先生交代要看着你吃完。” 苏慕烟垂眸看着白色的瓷盏,心底冷笑。因为她的衣着打扮,他已经找了她多次,意思是要她更为注重形象,抓住男人的心。 现在,要让她美丽动人,魅力无边,还要她内调跟上,将容貌保养得当,抓住男人的心。 这就是她的父亲,如果色能够交易,他必定毫不犹豫地将她卖掉。 “小姐,趁热吃吧。” 佣人将燕窝端到她面前,苏慕烟扫了一眼,接过瓷盏,小勺子搅动了一番,才小口小口地吃下去。 佣人松了口气,这可是老爷交代再三要看着小姐吃下去的,如果有什么差池,她一个下人可交代不了。 苏慕烟拿出手机,看着日历数了数傅知夏结婚日子的倒计时,苏柏青的电话就打进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电话号码,深吸了口气才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用最自然的声音接起电话:“爸爸。” 苏柏青的声音倒是十分慈爱的:“慕烟,在家么?还是这沈家老宅?” “自己家,刚睡醒。”她打了个哈欠配合了一下,“爸爸,有什么事么?” “哦,是这样,有个文件爸爸想让你送一下。” “文件?”苏慕烟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走去,“送哪儿?” 她照着苏柏青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牛皮袋子,认真地记下地址:“爸爸,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文件很重要,务必亲自送到人手中。” 她将牛皮袋子打开,是一份土地合同,她随意翻看了一下又放回,唤来司机老何带着她到瀔水路356号竹景花园A区。 所谓A区,是别墅区,竹景花园这个位置依山傍水,能住进A区的自然都是有钱人。苏慕烟有些奇怪,送文件难道不是应该送到公司么,送到住宅区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仔细看了记下的门牌号,找到最东侧的位置,上面的门牌号也是个幸运数字——88. 沿着大块青砖铺成的路往前走,便走到小小的矮门栅栏,她伸手按下门铃,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看样子是刚刚修剪过,每株植物都是恰到好处的漂亮,又有着蓄势待发的勃勃生机。 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到苏慕烟有些意外,苏慕烟说明来意,妇人便礼貌地引着她往前走。 因为苏柏青交代要把文件送到人手中,苏慕烟便在客厅等待,闲来无事便打量着客厅的装修,是轻奢的简约风格,处处简单别致,却又隐着富贵。 “小姐,先生让您上书房。” 妇人很快从楼上回来,苏慕烟又跟着她走上了楼梯转角,妇人在二楼最里边的房间站定,恭敬地说道:“先生,送文件的人到了。”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苏慕烟着门边看着抬起头的脸,一瞬间有些发怔。薄奕见到她,却不是很意外:“来了?” “这是……你的房子?”苏慕烟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走进书房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这是文件,我爸爸让我交给你的。那没什么是的话,我先走了。” 薄奕站起身来,嘴角噙着惯有的微笑:“你爸爸难道没有告诉你,让你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送文件,而是做我的舞伴?”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了药的燕窝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7 苏慕烟微微愣住。 薄奕却是慵懒地朝着椅子靠去,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这么惊讶,果然是没有跟你事先打过招呼。你也知道,我在粟城没什么认识的女人,所以……” 他摊了摊手,笑道:“还是要请你行个方便。” “找个舞伴的事,必定难不倒你薄总。”苏慕烟笑了笑,直觉地还是想要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她知道苏柏青心里更中意的是薄奕,总是借故让薄奕跟她多接触,是想要让她生了对他的心思。 薄家跟沈家来比,还是要高出一个段位的。 她也不知道苏柏青是哪里来的野心和胆气,明明自己的出身平凡,却总是想要更高的位置去攀登,不择手段。 “舞伴是能找到,但我只跟你熟。你也知道,舞会这种地方原本就无趣得很,再加上一个无趣的人,那不是倒人胃口?” 苏慕烟看着他,男人的黑眸深邃,嘴角勾着浅笑,这样的人,她是看不懂的,她也不认为她有这样的魅力可以吸引薄奕。 “我跟苏柏青近来谈的生意可是大得很哪,他看起来完全满意,而且完全没有防备之心。慕烟,你这宗生意我可是用尽了心思在做,你父亲虽然做生意能力不强,防范之心可是比谁都强,你以为我的事是那么好做的?” “难不倒你。” 薄奕挑眉:“你对我倒是有信心。我那么辛苦为你,你连这样一点要求都满足不了,难道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能算?” 他轻叹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苏慕烟说道:“我陪你去。” 眼角闪过得逞的笑意,薄奕起身拉过她:“走,选礼服去!” 苏慕烟显然对高端大气的礼服不是很感兴趣,薄奕却是眯着眸子看着她一套一套地换,心情愉悦。 在换上第五套礼服走出来的时候,苏慕烟的小脸绷着:“薄总满意了么?” 薄奕收了笑,站起身来,看着裸色长裙贴着她玲珑的曲线款款而来,行走之间带动裙尾掀转的弧度,她的小脸绷着,却依然精致好看,就如同走出来的一幅画。 他朝着侧边伸手,有眼色的服务员马上递上他已经选好了的链子,他打开丝绒的盒子,闪闪的银光在黑色的丝绒盒子里,熠熠生辉。 苏慕烟只觉得脖子的位置一凉,那条链子就落到胸前,男人的手小心地扣着小巧别致的接头,粗粝的触感不时触过她的肌肤,让她不由起了一层战栗。 “漂亮。” 苏慕烟垂眸看着胸前那一点亮,是真的漂亮,钻石亮得闪眼,跟抹胸一周的碎钻交相辉映,看起来就是配套的。 她伸手摸摸胸前的吊坠:“是配套的,专业设计师设计的,当然漂亮。” 薄奕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不是项链漂亮,是人漂亮。” 苏慕烟的脸一下子镀上了一层粉色,她不太自在地转过头去:“薄总当真好口才,难怪倾慕你的人那么多。” 薄奕已经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笑道:“我只在谈生意的时候口才好,女人面前从来不用口才。千年一回用一用口才,好像也没什么用。” 苏慕烟愣了愣,也没有理睬她,提着裙摆到了化妆镜前。镜子上清晰入目的是男人专注的眼神,他正单手抄袋,眸色认真地看着她。 苏慕烟觉得呼吸有些紧窒,她是真的搞不懂薄奕的心思了,难道抓着她不放,薄斐就能得到沈靑书? 不过抓着她不放,到底对薄斐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这么聪明的脑袋,从来都是不会想错的。 头发利落地盘成一个发髻,脸颊两边有秀发垂下,精心打扮过的脸有一种惊艳之感,苏慕烟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就看到男人蹲在她身前。 她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是伸手,服务员小姐很有眼色地将高跟鞋递到他手中,然后又交叠双手退到一旁。 “鞋跟有点高,要委屈你几个小时。” 他说着便动手撩过她的裙摆,将她的平底鞋脱下,那莹白的脚掌握在手中,是细腻的触感。 苏慕烟快速将脚收回,薄奕动作更快地将高跟鞋套入她脚中,又伸手比了比后跟的高度:“足足十厘米,我看你平时穿的都是平底鞋,待会起来走几步试试。” 他正拿出另一只鞋,就被苏慕烟给夺走了,她动作迅速地脱鞋穿鞋,薄奕抬眸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轻笑。 平生见过的女人,只有朝着他身上贴的,这样往外推的,当真是第一个见。 两人坐上车子,苏慕烟也是朝着窗户的位置,一直靠到最边上,清澈的眸子只是望着窗外匆匆后退的风景。 “你怕我?”薄奕摸着下巴,轻咳了一声,“该不是怕爱上我吧?” 苏慕烟“切”了一声。 “还是喜欢沈靑书?”薄奕摇头,“他的性格太冷了,从前的你们可能合适,但是现在并不适合。” 苏慕烟没有答话,依然看着窗外,从前现在,呵呵,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从前的她热情如火,但是现在,她也是热情不起来,所以两人倒是真的不够互补。 “沈靑书这个人无趣得很,若是照着你之前的性格,两个人之间还是能偏生出一些有趣来。但是现在,你也无趣得很,那两个人在一起,可得多无趣。” 薄奕见她依然不说话,朝着她身边靠过去一些:“我不一样,我比较有趣。” 那声音太近,苏慕烟一下子回转过来,却也没料到是那样近,近到她的唇扫过了他的脸,两人皆是一怔。 薄奕摸了摸脸,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双眸子像是蹿入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苏慕烟一盘冷水很快浇下来:“你有趣没趣都跟我无关,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基本也就形同陌路了。” “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多陪陪你妹妹,传授传授经验,要让沈靑书接受一个女人可不是太容易。别以为你这头困住了我,你那头就能如了你妹妹的意了。” “我没想那么多,那么复杂……” “你是商人。”苏慕烟笑着打断他的话,“商人重利,没有好处的事情不会做。就像我让你做的,没有那么多的利好放在你面前,你会做么?” 她的语速很快,他的回答也干脆利落:“会。” 苏慕烟呆愣了一秒,觉得不能跟他继续说下去,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着实不赖。 车子在门前缓缓停住,就有穿着黑色马甲的小哥弯腰开门,薄奕绅士地拉过苏慕烟的手,挽入自己的臂弯,踏着红地毯往前走。 “这是什么宴会?” “慈善晚宴。你不是对慈善最感兴趣?”薄奕睨向她,“活那么久,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身家捐献给慈善。” 苏慕烟掀了掀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薄奕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看着她垂眸的样子,心是软得一塌糊涂。 跟所有的宴会一样,慈善晚宴也是觥筹交错,端着酒杯来回穿梭的人在光影之中只留下一个华丽的概念。 薄奕是说粟城没什么熟悉的人,但是才走了小半圈,就不断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谈合作,也有不少女人围在他身边,顿时空气就稀薄了不少。 苏慕烟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走了出去,便马上有人打趣:“薄总,艳福不浅啊,这苏大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小姐本就是我们粟城之花,气质涵养都是一等一的,薄总真是好眼光。” “薄总何止好眼光,薄总是好魅力啊,那个沈靑书怎么能跟薄总比,薄总伸出一只手指来也能让沈家颤三颤。” “……” 薄奕淡笑着听着这些恭维,原本并不走心的这些话,现在听着倒是有些顺耳。 他微笑着抿了口酒,看着那道裸色长裙身影左转消失,捏了捏手指。 指尖仿佛还留有余温。 “薄总的手指,是用来壮大薄家的,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愚蠢的事?”女人轻柔的声音传来,薄奕的目光从指尖移到那张明丽的脸上,瞳孔轻缩。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个女人穿着裸色的长裙,葱茏的手指握着酒杯,风情万种地笑看着薄奕,轻抿了口酒。 “阿奕,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女人端着酒杯朝着他身侧挤过去,伸手便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大家好,我叫云景,是阿奕的未婚妻。” 一语既出,惊得所有的人瞠目结舌,这场面着实有趣,难怪这女人看着面生,原来也是从上京过来,人家是专程来打小三的。 “朋友。”薄奕推开云景的手,往后挪了几步,纠正她的说法。 云景倒是没怎么在意,又抬手抿了一口酒,眼睛直直地望着薄奕:“以后会是的。” 众人了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豪门之中,这种成功的几率反倒是更高。大家看中的都是门当户对,这个云景既然敢这么说,那么就必定身后的背景不差。 “未必。” “阿奕……”云景叹了口气,脸色丝毫未变,“那位苏小姐,坐过牢啊,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薄家都不可能接受她。更何况,她没了妈,是单亲,薄家也不可能接受单亲家庭的媳妇。” 她摊了摊手,仿佛充满了无奈,又转瞬笑道:“不过我知道你不过玩玩,她这种女人不过就是因为跟你之前接触的女人不一样,才显得新鲜。她坐过牢,又没有了妈可怜,所以激发了你强烈的保护欲,可是阿奕,这样的女人你在上京也见过,你可不要被她们的外表给迷惑了,像这种没有妈的人,最没有底线,最懂得利用自己的可怜蒙骗男人了!” “你说谁是没有妈的人?谁又没有底线?” 人群中迅速让出一条道来,虽然出入宴会的人非富则贵,但人人都有一颗八卦心。这种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撕逼场合,大家最热衷了。在让出一条道的同时,旁边的人也纷纷聚拢过来。 云景倒也没有丝毫窘迫,仰着头微笑,目光已经将苏慕烟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彻:“你呀!” “阿奕是过来谈生意的,你总是巴巴地黏着他不放,你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有未婚妻的人么?”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薄奕扯了扯领结,云景故意会错意,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云景,我说了不会跟你结婚。”薄奕抬高音量,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这里是公众场合,你先离开。” “我有邀请函的呀,为什么要离开?”云景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苏慕烟身上,轻嗤了一声,“什么货色!” 她抬了抬下巴,就要往前走去,苏慕烟往后退了一步拦在她面前:“我不是货色。” 云景愣了愣,又嗤了一声,那目光不屑之极:“你不是货色?大学没有毕业,坐过牢,家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你这样的货色还敢站在阿奕旁边?苏慕烟,你哪儿来的胆,你……” “我给的胆。” 薄奕冷声打断她的话,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苏慕烟身侧:“云景,我现在给你好好理一理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第一,我跟你,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你云家确实背景强大,但不代表我薄奕就要因为这个跟你结婚,你可以把那些长辈的玩笑话统统吞进肚子里去;第二,我现在留在粟城,除了生意,是在追求苏慕烟。你听清楚,我是追求她,想要黏着她,不是她要黏着我。今天来舞会,是我一哄二骗她才过来的。她坐牢也好,单亲家庭也罢,那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如果是货色,那也是我的宝贝……” 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握住:“我最珍贵的宝贝。” 苏慕烟整个人彻底愣住了,她看着云景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红了眼眶,说话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颤抖着唇半晌才迸出几个字:“薄奕,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你会后悔的,你会的。薄家绝对不可能要这种女人,绝对不可能!这些年你虽然顺风顺水,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得了主……” 薄奕冷笑:“那你等着看。” 云景红着眼睛瞪着他,最终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苏慕烟忽地感到脑袋有些晕眩,薄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 苏慕烟的声音有些虚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忽然之间就晕眩了起来,她明明也没有喝多少酒,胸腔的位置也开始灼热起来,像是有什么在胸膛燃烧。 薄奕看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中歉意更甚,云景这人从来都是大小姐脾气,比薄斐还要无理取闹,说出的话句句戳心窝。他虽然谈不上很了解苏慕烟,但是他也知道她心底最大的逆鳞是什么。 “我跟云景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薄家和云家是世交,所以长辈们有时会拿我们开开玩笑,她年纪小,有时说些这样的话,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跑到粟城来,特地羞辱你。” 耳边的声音听着断断续续,苏慕烟晃了晃脑袋:“这酒度数太高了,刚刚才喝了一杯,感觉就有点晕头。” “我先带你回去。” “不,不用……” 薄奕一个打横将她抱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已经自动让出的路中走去,留下一众人艳羡惊讶的目光。 “好霸气啊薄总,这个苏慕烟真是让人羡慕。” “是啊,听起来薄总已经陷入情网了,这苏慕烟是什么材料构成的,面对这样的男人还能不动心?你看他那双眼睛,只要我看一眼,就能沉溺其中……” “我觉得我们粟城好风水啊,傅知夏这样,苏慕烟这样,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她们成为闺蜜,那桃花运会不会好点?” “傻啊你,什么跟什么……” “不过我是觉得那位云景小姐说得也有道理,薄家是上京第一豪门,那样的高门哪能那么容易进去?苏慕烟坐过牢,也没有母亲,苏柏青的事业虽然现在不错,那跟薄家相比,那算个什么啊!新鲜劲一过,再想想利益,没有理由娶苏慕烟的。” “还有沈靑书呢,真正三角恋的主角应该在这儿啊……” “……” 宴会厅里吵得热闹,车子上苏慕烟却是难受得想要撕扯自己。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也不应该是喝醉酒的感觉,她那么热,热得想要撕了自己,薄奕朝着她伸出手来,她就将头埋入他怀里,想要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可是,为什么那样会觉得舒服一些? 苏慕烟惊然地睁大眸子,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鲜红的齿印传达的痛感让她感觉稍稍清醒了一些,抬眸看着薄奕棱角分明的脸依然有些模糊,但是有一个认知却是逐渐清晰了。 燕窝,是那碗燕窝,那是一碗下了药的燕窝。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比真金还真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88 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开始逐渐冰凉,却凉不了那灼热的神经。佣人的声音钻入耳中: “小姐,燕窝已经炖好了。先生交代要看着你吃完。” “小姐,趁热吃吧。” 难怪,是要看着她吃完,难怪…… 她以为他是想要保留住她的容颜,却原来这样想都是高看他了,他竟是在燕窝里下了药,知道今天薄奕要找她做舞伴,他们会在一起,所以他对她下了药…… 她是他的女儿啊,他尚且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也必定知道薄家这样的高门是极其难进的,就用这样极端的办法,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借此跟薄家扯上关系么? 或者说,是薄奕的意思? 为了能牵扯各方利益,他还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的败类! 这样的败类,为什么会是她父亲呢? 苏慕烟想哭,心底直直坠下的冷意和火烧火燎的难受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嗯哼了一声,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惊了一惊。 “慕烟。” 薄奕也意识到了什么,手才摸上她的额头,就被她用力甩开,那声音沙哑破碎:“别碰我!” 薄奕看着她将自己的唇瓣咬得出血,有些着急地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她却是像一头小兽,躲在车子最边缘的位置,就那样瞪着他,那样恨恨的,委屈的瞪着他。 薄奕的手只有隔空放着,将自己的身子离开她一段距离,好脾气地看着她:“慕烟,你是不是不舒服?” “送我去医院。”她依然瞪着她,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忽地,她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手将手包里所有东西抖出,抓住了刮眉的刀片,抖着手放到眼前。 “慕烟!” 薄奕低吼,看着女孩强自忍受又被药物折磨的样子,心尖发颤,他深吸了口气,气息也跟着沉了下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保证不会碰你。你把刀放下来,伤着自己怎么办?” 趁着她分神,他夺下她手中的刀片丢到地上,心底松了一些,但看到她手指上被划破的血,又着急地拿出帕子将她的手包好。 药在逐渐发出效用,苏慕烟感觉浑身难受,他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她理智全无地将头埋入他胸前,像是抱住了一个冰块在蹭凉。 “慕烟。” 他想要握住她作乱的手,她难受地将脸朝着他侧颈靠去,薄奕深吸了口气,将头扭到一边,女人的馨香蹿入鼻尖,还有那挠人的气息,让他心痒难耐。 “忍一忍,我送你去沈家老宅。” 苏慕烟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那种难耐的感受让她呜咽地哭出声来。他紧绷着身子,轻拍着她的背,这种伎俩他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那样愤怒。 距离沈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他没有傅知夏的联系方式,便联系了霍劭霆。 霍劭霆接到他的电话很是意外,薄奕很快将事情交代完,霍劭霆挂断电话,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苏慕烟跟薄奕?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便打电话跟傅知夏把大致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傅知夏当时正在看书,收到消息立马起身去药房,准备了一大桶冰水,又开始着手配药。 薄奕抱着苏慕烟畅通无阻地进入沈家老宅的药房,帮着傅知夏一起将人浸入冰水。 “我给慕烟施个针,薄先生在外边等等,顺带帮我看看小药炉里的药,十五分钟之后叫我。” 向来都是在商场呼风唤雨的薄总,认真地抬腕看表,虽然坐在药炉旁边很有违和感,但是神情却是跟商桌谈判一样专注。 傅知夏十分钟以后就走了出来,薄奕抬腕看表:“还有五分钟。” 傅知夏点点头,薄奕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怎么样?情况还好么?” “下药的分量有点重。这一晚上,有得折腾了。”傅知夏盯着他,那是一种类似审视的目光,“薄总最近跟慕烟走得很近,慕烟应该是不会惹上什么事的,所以这事儿,是不是跟薄总有关?” 有关,算不算,应该算是吧?只是慕烟跟苏柏青这一茬,她并不想傅知夏知道,所以他点点头,没打算提苏柏青:“算是有关。” “时间到了,十五分钟。” 傅知夏有些诧异他的认真,将火力调得小了一些,又抓了一大把冰草放到药罐,盖上盖子。 药罐里逐渐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之中单调乏一。傅知夏转头看向薄奕,就看到他凝神思考的样子,黑湛湛的眸子暗淡无光,像是沉沉的夜。 “薄总喜欢慕烟,喜欢到什么程度?是可以谈婚论嫁的那种,还是凭着自己的微微心动,想要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薄奕哂笑,目光只是望着那灰色的药炉:“你觉得呢?你是慕烟最好的朋友,也是沈靑书的妹妹,从你看来,你是希望我认真给她一个归宿,还是喜欢我是草草的态度,给你哥哥腾出一席之地?” 傅知夏认真地想了想,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从私心上来说,自然是想要苏慕烟的关系跟她更亲,但是若是慕烟跟薄奕是真心相爱,她也会祝福他们。毕竟,之前沈靑书跟她之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她看着苏慕烟一个人那样辛苦,读大学的时候,每次谈及总是让她放弃的。 感情的事,如果总是一个人在辛苦,那最后肯定是无疾而终的。慕烟出狱之后,她总是觉得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有数不尽的心事,这些心事,她不曾跟她谈及,跟沈靑书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她每次问她她都简单地绕过去,但是她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些想说的东西,没有告诉他们。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烟心里的想法。但是慕烟从前一直都深爱我哥,爱了很多年。” 薄奕沉默了几秒:“既然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果?听说慕烟在牢狱的时候,你哥哥并没有出现。” “……” 傅知夏下意识地就想要跟沈靑书辩解一下,但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薄奕接着说:“我听说女人在最需要男人出现的那一刻,男人没有出现,那么以后就都不用出现了。是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傅知夏眨了眨眼,看着薄奕的眼睛,心底忽然沉沉,有那么不太好的预感划过心间。 “我现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慕烟接受我的追求,我永远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在她身边,也会跟她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然后谈婚论嫁。” 他掀起眼帘,看了一眼药浴房的方向,又兀自勾唇:“谈恋爱的目的就是结婚,我不耍流氓。”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 薄奕剑眉微挑:“比真金还真。” “我能问问,”傅知夏深吸了口气,觉得脑袋有些疼,如果他是这样执拗的话,自家哥哥似乎少了许多胜算。沈家的家业这样整个的压到他肩膀上,他根本分身无术。 “薄总喜欢慕烟什么?” “霍总喜欢你什么?”薄奕睨了傅知夏一眼,“霍总可以喜欢你,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苏慕烟了?” 傅知夏被噎了一下,药炉的药已经泼了出来,她关掉火,端着药走进药浴房。 薄奕的脚步也紧跟上来:“需要帮忙么?” “帮我把林妈叫过来。你是男人,不太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她衣服不是好端端地穿着么?薄奕看了眼靠在浴桶边的女人,身上的礼服已经不知道什么被傅知夏脱去了,浴桶边沿很高,也遮不住若隐若现的春色。他握拳轻咳了几声,还是依言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无边,薄奕坐在沈家老宅花圃旁边的台阶上,看着药房里的点点灯光。 他想到一开始薄斐小心翼翼地跟她谈及苏慕烟的要求时,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家妹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薄斐于是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他一个响指打在薄斐头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蠢的是不是,上京没有好男人了么?一个个巴巴地去外边找,找的还都不是喜欢自己的。薄家给你的教训,就是让你们这样作践自己的?” “哥,我们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你就帮帮我啊,而且这钱挣得多容易。” 他想想也是,于是点头:“比你更蠢的是这个女人,就不怕我把她家产都给坑了?” 薄斐笑得眉眼弯弯:“她本来就蠢。你把她坑了,她会感谢你的。” 却到头来,究竟是谁坑了谁?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抬眼就看到药房的门打开,傅知夏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眉眼温软地在说电话。他冷哼了一声,就想起那日跟霍劭霆谈判的时候,霍劭霆坚决的样子。 他很不可思议,霍劭霆竟也如此没脑子,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今天云景过来的时候,说给他听的就是利益,但是他当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想让她滚。 所以,薄奕,你是当真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问题是,人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完全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啊! 头疼。 头疼的人眼神有点哀怨,看着傅知夏终于讲完了电话,走到她身后。 傅知夏转身就看到一道黑影,不由一惊,看清薄奕的脸,惊道:“薄总,你还没回去?” “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能回去?当然要等她清醒了。” 傅知夏看着他不像是说笑,点点头:“那进屋坐吧,外面太冷,药房旁边也有房间,你如果累了可以歇一歇。” 薄奕跟着她的脚步走进药房,温差的对比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沈靑书呢?” “这已经是第几次慕烟需要他的时候他人不在了?” “……”傅知夏听不下去,“我哥哥跟你不一样,你的事业根基已稳,他每天都忙到没有时间吃饭。出差在外,怎么可能赶得回来?” “如果今天我禽兽一点,慕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入狱的,监狱这种地方,总能让人跟着掉几层皮。她的心理会更脆弱和敏感,霍太太,从适合程度来看,我的确比你哥哥适合。” 傅知夏捏紧了手机,他的话句句中要害,沈靑书的压力很大,很少有时间,而且他的性子又不是太过善于言谈,可是更让她担心的是慕烟,照着她之前的性子,是恨不得把婚给结了,但是现在她开口闭口也不太谈结婚的事,虽然说要等她结婚之后,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提上议程啊! “适不适合这种事儿,总得要试过才知道,单凭自己的想象,是没法过好生活的。豪门之中的婚姻尤为复杂,这一点,薄总比我更清楚。慕烟这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里敏感,上京跟粟城相比,是大城市,你接受,你家人都接受么?” 薄奕笑看着她:“我记得霍总的家人并不接受你,你跟他的最初,要让旁人接受起来更是千难万难。凭什么霍劭霆能做到的事情,我就做不到?霍太太可真是小看人。” 傅知夏又被噎了一下,动不动就拿霍劭霆跟她的事情来说事,问题是苏慕烟跟他能一样吗? “我跟劭霆,中间也是诸多波折,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而且这感情的事,跟能力也不一样,薄总在商场上能够呼风唤雨,但也不能保证你是个痴情种。你试得起,慕烟试不起。” “痴情种。”薄奕轻轻念着这三个字,薄家的人,有痴情也有滥情,那得看像谁了。 药房里传来动静,傅知夏小跑着进入房间,苏慕烟靠在浴桶边,已经睁开了眼睛。 “慕烟。”傅知夏快步走过去,一只手就搭在她脉搏上,脸色稍霁。 “知夏,好冷啊!”浑身都是刺骨的疼,神智清明起来,才感受到难受的寒意,苏慕烟的牙齿开始打颤。 “稍等等,我这就给你准备温水,等会的到隔壁药房来。你刚刚的情况,不用冰水不行。” 苏慕烟抖着身子点头,看着傅知夏忙忙碌碌地准备温水,疲惫地舒了口气。 薄奕将她送到了傅知夏这里,倒也是有君子之风。她掀起眼帘,无意朝着门前望去,就看到靠在门边的身影。 看到苏慕烟的目光望过来,薄奕笑着挑眉,大步走过来。 苏慕烟不由缩了缩身子,礼服已经脱掉了,知夏在她还是放心的,这浴桶虽然高,但是他这样不避讳合适么? “清醒过来了?刚刚你可是又扑又咬,我都把持住了,不打算谢谢我?” 苏慕烟耳根子一热,刚刚的画面虽然记不清楚,还是有些印象的。她虚弱地抬眸看着他,声音沙哑:“谢谢。” 男人的目光划过她苍白的脸,落到伤痕累累的唇上,眼眸转瞬之间就变得认真起来:“慕烟,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记住,以后不准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傅知夏从旁边药房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薄奕这个声音,他高大挺拔的身姿被灯光拉长,直直地落到浴桶中的女人身上,眼眸像是集着朗月清风,万千星辰。 想到沈靑书,她叹了口气,对着苏慕烟道:“慕烟,过来暖暖身子,然后吃药。” 还不待她抬眼,薄奕就转身:“我在外面等。” 等,他这是还要等? 傅知夏把浴巾递给苏慕烟,药效渐渐过了,她整个人很虚软,傅知夏扶着她到了另一间药房,淡淡的中药味道在鼻尖,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苏慕烟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看你穿着礼服过来的,这是参加宴会的时候被人下药?” 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傅知夏恨恨地咬牙:“到底是谁这样下三滥?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慕烟,最近是跟谁结仇了?怎么能这样害人?” “这人是不是想要你身败名裂?下药的分量很重,要不是及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你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 “是我爸。”水是温热的,心却是凉透的,苏慕烟低声打断她的话,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我爸,你信么?” 傅知夏的心瞬间像是被砸了一个窟窿,原本的义愤填膺都被震惊都取代了,她低头看着苏慕烟苍白的脸:“他想要撮合你跟薄奕?你爸爸?”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怎么都不敢相信从前苏慕烟口中那个慈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一时之间,两人都是沉默,傅知夏找不着什么词语来安慰她,亲人的伤害是最致命的,这一点,她自己深有体会。 “你对薄奕……有感觉吗?” 傅知夏迟疑着问出口来,苏慕烟轻轻睁开眼睛,什么感觉不感觉的,对她而言那都是奢侈品了。她不会嫁给沈靑书,也不会跟薄奕有什么牵扯,知夏婚礼结束后,苏柏青的末日也就到了,到时候她就会离开粟城,安安静静地消失一段时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去找个适合睡觉的地方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夜色更浓了,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睁着眼睛怎么都无法入睡。越是安静,越是难以入眠。 苏慕烟一下子想起了刚刚入狱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夜晚,也很安静,她整夜整夜的都无法入眠。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想通,那么多年的亲情怎么转瞬之间就消散了,她怎么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了?怎么就有人要陷害她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这样天怒人怨,要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诸加到她身上? 她想不通,每夜每夜合不上眼,依然想不通。 每夜无法入眠,她整个人在半月之内消瘦了十来斤,白天做事的时候,经常是力不从心,也没有少受欺负。后背的一个伤疤,就是被人用重物打的,那个时候血流了满地,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不曾想没有死成,却让监狱里的人收敛了许多。 身上又泛了凉意,苏慕烟抓紧被子,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耳边想过苏柏青的声音:“慕烟,你虽然岁数不大,可也不算年轻了,跟人家小姑娘比比,水灵灵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沈靑书跟薄奕,你是喜欢哪个?” “薄总只是你的合作伙伴,爸你想多了。” “不管爸爸有没有想多,薄总是个成功男士,我们整个粟城,找不到比他更优秀更出色的来。这女孩子选男朋友,多少还是要听听父母的意思,这薄奕不错,是当真不错,那么优秀的男士不多见。” “不多见跟我也没有关系,他这样的出身,你还想他多真心?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 苏柏青哈哈大笑:“傻丫头,男人愿意消遣你,那是你的福气。至少你有机会接近这样的男人,就薄奕这人品才情,你母亲怕是也会十分中意的。当初你喜欢沈靑书的时候,你母亲也没少反对,你忘了么?” 提及母亲的时候,他的神色还是如此自然,她轻轻笑了笑,澄澈的目光望向他:“爸爸,你觉得妈妈的眼光怎么样?算好么?” 那日的谈话也是这样的夜晚,月亮在枝头像是又大又圆巨大银币,月光在枝蔓之间投下剪碎一般的光影。书房的灯光时候橙黄的,并不亮,她看到男人的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叹声道:“慕烟,我知道你妈妈的死对你而言是终身最大的遗憾,你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找个好人家,这件事情,爸爸会为你慎重考虑的。” 慎重考虑,就是这样考虑的么?明明知道侯门深似海,明明知道高门之中女孩的清白也是极为重要的,却偏偏用上这样的赌注,他甚至都没有了解过薄奕的为人吧?如果这个晚上她失了清白,他以为薄奕就可能娶她了? 头疼,像是狱中知道母亲死讯的时候那般,她整个脑袋都像是被谁敲碎了一般,她狠狠地抱住了头,那疼痛却丝毫未减,她抱着头重重地朝着墙壁撞去。 伴随着撞击声,门把同时被打开。 苏慕烟还想再朝着墙上再撞去的时候,人却被猛地抱住了。 清新的草药香味在鼻尖蔓延,她微微愣了愣,感觉那梦魇一般的状态稍稍收敛了一些。 “慕烟。” 沈靑书松开她的身子,细细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她的身上有浓重的药味,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别处。 “慕烟。”沈靑书再度唤了一声,大拇指揩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可是刚刚擦完,那泪又像是清泉倏然滑落。 “慕烟。”他向来是不多话的,这个时候,除了内心焦灼的疼痛也找不到适当的言辞,最后,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虔诚地吻上了她的眼睛。 眼皮的温热让苏慕烟一怔,抬起盈盈的泪眼,就看到沈靑书黑湛湛的深邃黑眸,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睫毛的弧度也很好看,只是脸上冒出了一些青色胡茬,一身风尘仆仆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知夏说你在隐国……” “手给我。”沈靑书打断她的话,手轻轻扣上她的脉搏,剑眉轻拧。 “已经没事了,知夏都给我看过了。我吃了药。” “这个房间月光太亮,不容易睡好。”他站起身,倾身双手绕过她的膝盖,苏慕烟的手下意识就挽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无力而沙哑,“去哪儿?” “去找个适合睡觉的地方。” “……” 苏慕烟没想到他会抱着她到他自己的房间,顿时有些忸怩,沈靑书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的一本正经,将她放下,仔细地盖好被子,耐心地掖了掖,又将一边的橙色小灯打开:“这灯有安神作用,我睡不着的时候,打开就睡着了。” 苏慕烟点点头,看着他又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什么,走到床边,放入橙色灯里边,幽香缓缓而来,这才知道这一盏是香薰灯,那味道她只能嗅出薰衣草,但还夹杂着别的,她闻不出来。 虽然她也是读医科的,但是水平跟傅知夏还有沈靑书相比,那真的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昏暗的灯光拉出长长的黑影来,苏慕烟看着沈靑书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操作,不由问道:“你常常失眠?” 沈靑书的动作顿了顿,确实有段时间失眠很严重,那便是她入狱的时候。他每晚每晚地睡不着觉,也学会了抽烟,最后配制出了精油才让自己睡得安稳了些。 “事情多的时候,偶尔会失眠。” 说话间,他已经盖好了灯罩,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小心地拉好窗帘,苏慕烟正看着他的动作出神,耳边有丝丝缕缕的音乐,缠绕入耳。 竟是《夜色钢琴曲》,这首曲子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晚上都听,是她最喜欢的轻音乐,是那么凑巧的么? 苏慕烟捏了捏手下的床单,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思绪一下子蹿到了许多日子之前。 那时他是翩翩少年,她是清纯少女,也是学校之中大家公认的情侣。 当然,这“情侣”是她自己加上去的,沈靑书本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是她逢人就开始误导。 误导多了,原本追着他的一些女生也开始避而远之,因为她这人,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富甲一方,以为自己永远有个父亲撑腰,所以有的时候嚣张得不像话。 她原本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因为想要考到跟他一样的高中,便发奋努力,初三那年足足掉了十斤肉。 于是,他们之间的绯闻便从初中一直蔓延到了高中。 她用的是最老套的表白方法,写情书。刚进学校,就平均一周一封情书,最狂热的日子,一天一封情书,因为高中那些黏在沈靑书身边的女人,实在是多,而且跟初中生不一样,她们更坚韧更执着,对着她的目光满是不屑和挑衅。 在学校的周年庆典上,她穿着洁白的礼服,走到台上拿着话筒,语出惊人:“接下来我要演奏的曲子是《夜色钢琴曲》,这首曲子我想要送给我最欣赏的人,希望你在每个将要入睡的夜晚,耳边都会响起这优美的钢琴声,也会想起弹奏这首曲子的人。” 台下一下子响起了起哄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响亮的“沈靑书”,她的耳根有些发红,却不敢看向人群中的那个人,害怕影响了自己的弹奏。 她极其认真地弹奏完曲子,走到台前鞠躬的时候,眼睛扫过前排,沈靑书的目光望着左边窗口的位置,并没有看她,像是在想着什么。 他身边的人撞了撞他,他回过神来,看到台上,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淡和平静。 那一刻,她心底的小火苗刷的一下被浇灭,有些委屈地走下台来。 走到后台换装的时候,她才关上门,就听到女孩子的嬉笑声。 “那个苏慕烟可真是搞笑,竟然搞台上表白这一套,我们的校草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那也有可能啊,她是我们学妹,每天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长得也还行,怎么就看不上了?” “我们孟卿校花他都看不上,不可能看上苏慕烟的。再说她这是多蠢,用这样的方式表白?真不知道沈靑书多低调的人么,他最反感这一套!” “对啊,我看他今天连看都没看台上一眼,那钢琴弹得也不怎么样,我看沈靑书肯定觉得,他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那你们说说,沈靑书喜欢怎么样的人啊?” “谁知道啊,这么高冷,听说他从小就被他二叔欺诈压迫,你说该不是在长期的压迫之下改了性取向吧?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原本就是清高,在长期的压迫之下……” 话还没说完,苏慕烟就从里面砰地一下打开门,力道之大,那门反复了几个来回才堪堪停住。 那一日,她打了群架,最后母亲领着她回去,父亲当然还是没有出现。 “女孩子的脸多么金贵,你怎么就让人抓成这样?以后还嫁不嫁人了?”母亲着急地红了眼,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想摸又不敢摸。 她那个时候心里想,这事是因为沈靑书而起,如果真的嫁不出去,那就只有嫁给他了。想到这个,她不由咧嘴,又痛得轻呼了一声。 幸福的时候可真是好啊,什么都不管不顾,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美的事,觉得天塌下来也是有人这样顶着,觉得即便那个人不喜欢你,靠着你的一腔孤勇,你也可以露出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 那种感觉,她这辈子是不是不可能再有了。这场牢狱之灾,将自己的世界一分为二,前面半截人生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后面半截人生是将心门关闭的普通芸芸众生。 之前她总是说知夏冷心冷情,不懂她怎么可以把生活过得只有学习,但现在她明白了。 肚子上一热,沈靑书竟是塞到她怀里一个热水袋:“冰水刺骨,虽然能解药,但是这段时间还需要好好调养。” 苏慕烟愣了愣,另一端的床轻轻陷下,有大手揽过她的身子嵌入怀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当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抱着的时候会容易入睡点。” “……” 苏慕烟想要抬起头来,又被轻轻按住:“乖,闭上眼睛,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觉得这样被抱着一定是睡不着的,可没有想到不到三分钟,她就这样睡去。 沈靑书听到她的呼吸逐渐绵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橙色的灯光打在她如缎的头发上,泛出光泽,女人纤长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小巧的琼鼻可爱异常,唇色有些苍白,他便轻轻低头用唇点了点。 果然还是冰凉。 就这样抱着她许久,不知不觉竟也是沉沉睡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马不停蹄地回到家,连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却是睡了一个这段时间最美的好觉。 *** 傅知夏是被旁边毛茸茸的小脑袋给蹭醒的,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到小商陆笑眯眯地看着她。林妈在一边笑着:“这宝宝懂事啊,醒来看你睡着也不哭不闹,真的是早慧。” 傅知夏一骨碌坐起身子,抱起小商陆,挠了几下,他便咯咯咯地笑开了。 “小姐你也不用这么早起,孙少爷已经一段时间没来了,这病也好得七七八八,姑爷一早吩咐了,让你吃好睡好,等着做漂亮的新娘子。今天说是有专业的人过来,你就好好歇歇吧!” “慕烟昨天在这里睡的,我得先去看看她。她身子不太舒服,我还是要去给她看看的。” “我是听老陈说昨天慕烟情况不是很好,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 “嗯。”她一边逗弄着小商陆,一边道,“我待会就去看看,给她把药给熬下去。” 简单的洗漱过后,傅知夏来过苏慕烟的房间,推门而入,那凌乱的床铺上竟是没有了人影。 她一怔,急步走了进去,看了几遍也只是照射进房间的阳光。 “慕烟!慕……” “扣扣”,房门被敲响,傅知夏转身就看到沈靑书着门前,手里拿着白瓷碗,俊逸的脸上有几丝倦容:“她还在睡,你轻点声。” “你……”傅知夏眨了眨眼,不太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并且从房间带走了人? “晚上。”沈靑书的嗓子有些哑,“不是你告诉我慕烟出事了?我就赶回来了。” 傅知夏在心底算了算时辰,如果是晚上赶到的话,那应该是接到她的信息就开始马不停蹄了,她看着他眼底的乌青,不由拧眉:“你这是一夜没睡?” 沈靑书揉着额角:“算是这么长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次。” 傅知夏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前看着苏慕烟追着他他总是爱理不理的,心里对沈靑书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但现在看着他在这样艰难的处境里逆袭,她心底还是十分佩服他。 “上次回来,隔天马上就走,一走又那么多天。是不是公司遇到麻烦了?劭霆可以帮忙么?” 沈靑书刚刚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不需要,你还没嫁过去,我没必要去承他的情。事情是有点棘手,不过还可以搞定。” “所以说,确实遇到问题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薄氏抢了我们几单子生意。”他看着傅知夏变了色的脸,笑道,“不用担心,小事,在慕烟面前也不要提。她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确切说来,是出狱之后都不是很好的状态。” “不好的状态?”傅知夏虽然有时也觉得她有心事,但是她不觉得像沈靑书这样粗心的男人会发觉什么。 “你觉得她状态好?”沈靑书拿着勺子,低头耐心地搅动着药汁,“她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儿,真的开心跟假的微笑还是很容易区别。” 傅知夏定定地看着他,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搭啊,她一直以为沈靑书这个人性子冷,极少考虑别人感受,没想到对慕烟竟是如此了解。 “哥……” “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没有跟我细说。你说那个药是苏柏青下的,是为了撮合慕烟跟薄奕?” 傅知夏点点头,决定要好好念叨念叨她这个哥哥:“苏柏青就是那个意思。你想啊,薄家在上京都是第一豪门,他当然是想要攀上这个关系。哥,不是我说你,就算你忙得分身无暇,你总可以好好跟慕烟说说情话吧?除了她之前对你的那点情意,你是一点优势都没有,薄奕攻势猛烈,也想着娶她进门,你这样坐以待毙,很危险啊!” 沈靑书轻轻吹着药碗里的药:“我知道,上次我跟她提过结婚,但她没有怎么回应。” “……”傅知夏轻轻张着嘴巴,要知道,如果放到从前,沈靑书肯对着她求婚,她肯定是立马点头飞身跑到他怀里。 “慕烟她现在对谁都设着心房,不管是我还是薄奕。你看她虽然出狱之后看起来每天都笑眯眯,但是并不开心,但是她的心事,甚至对你都没有说。我不想逼她太紧,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磨平。” 第一百九十章 不然你画一个?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0 沈靑书拿着药碗转身的时候,苏慕烟眼疾手快地重新跑回房间,胡乱地盖好被子。 她感觉眼眶有些发热,难受得厉害,心扑通扑通地乱了节奏。撩起被子的一角,她擦了擦眼睛,就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朝着她走过来。 有大手拉高被子,又仔细地掖了掖,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再过十分钟差不多可以叫醒了。” 苏慕烟抓着手下的床单,想着她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慕烟她现在对谁都设着心房,不管是我还是薄奕。你看她虽然出狱之后看起来每天都笑眯眯,但是并不开心,但是她的心事,甚至对你都没有说。我不想逼她太紧,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磨平。” 她感觉鼻子又有些酸涩了,像是小的时候受了委屈,被别人说中感到更委屈的那种酸涩。 “哥,药已经熬好了是么?你动作……” 沈靑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傅知夏赶紧闭上了嘴,抬眼看了看被窝里的苏慕烟,还是沉沉睡着。心下虽然是担忧,但也觉得又有一道新的曙光。 时间会磨平一切,更重要的是,那个在意的人会就加速磨平的时间。在那个磨平的过程中,痛苦会缩减,你能看到更多的希望和温暖。 知夏点了点门前,轻轻地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沈靑书,他的目光温情而又浓稠,她嘴角勾了勾,合上了门。 苏慕烟感觉到有道视线就这样落在她脸上,实在难受,她的眼皮轻轻动了动,还是睁开,一睁开就看到床边一直以来都冰玉一样的人儿,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朝着她看。 她清了清嗓子,嗓子也还是痒痒的,正要坐起身子,沈靑书就过来扶起她:“感觉怎么样?起来走几步试试。” 脚还是有些虚软的,沈靑书扶住她的腰,那声音在耳畔是醉人的温柔:“怎么样,可以么?” 苏慕烟点了点头,人确实是有些脱力感,但是走路一定是不成问题的。她微微挣开了他的手:“可以。” “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沈靑书看着她朝门前走去,起身拉开盥洗室的门,苏慕烟怔了怔,走到盥洗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简直不像话,闭了闭眼,将脑海里所有的念头都排除。 又是新的一天,该忘记的事情必须要忘记。 盥洗室里的物品一应俱全,洗漱之后,她干脆给自己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才精神了几分。 “慕烟,差不多该吃药了。”沈靑书敲了敲门,苏慕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了口气才走出。 她拿过他时候中的药碗,只是低眸看了一眼,便仰脖一饮而尽。 沈靑书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之前这位小公主是从不吃药的,这牢狱之灾到底让她改变了很多。那段日子,他会偷偷去看她,每次见到她都是暗淡颓败的眼神,吃的苦多了,也许就觉得这世界上最苦的绝对不是药。 苏慕烟把药碗递还给沈靑书的时候,他的长臂就伸过来,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把一颗糖果塞到她嘴里。她微微一怔,那是她最喜欢的水果糖的味道,APPLEYUSAN的牌子,她已经许久没有再吃了。 嘴里有清甜的感觉蔓延开来,压住了苦涩的味道,沈靑书的目光轻柔如同羽翼,抓住她的手:“这个药需要空腹吃,现在可以去吃早饭了。我交代了曲妈,做了你喜欢吃的水晶小笼包,我让人送过来。” “……”苏慕烟拒绝的话就这样绕了回去,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太想说,也不太想见人,她不知道沈靑书什么时候开始竟细致至此。 曲妈做的水晶小笼包自然是没有话说,她慢慢地嚼着,觉得身边沈靑书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苏慕烟有一瞬间的烦躁,感觉自从薄奕出现之后,沈靑书的举动就开始变得不寻常了,他也是属于好斗的雄性么? 是看到薄奕的出现,才会这样的吧? 她想着有些不舒服,又想到了之前跟薄斐的条件,觉得这样跟沈靑书独处,也是有些违反原则。 “是先在老宅住几天,还是想回家?” 沈靑书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苏慕烟的思绪,她想了想,笑道:“还是回家。”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她淡淡地笑:“依你。” 苏慕烟转过头的瞬间,顿时魔怔了。沈靑书竟然是勾着嘴唇在对着她笑,眼底流泻出类似宠溺的目光来,在她所有的记忆时光里,这个男人跟笑都搭不上什么边。 见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他伸出手来,她的眸子渐渐睁大,看着他的手捻去了她嘴边的粥粒。 耳根子又看是发热了,那人嘴角的弧度却是勾得更大。 吃过早饭,苏慕烟要回苏家,沈靑书起身开车送她,傅知夏拉过苏慕烟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哥难得回来一趟,你不在老宅陪陪他?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一大早又给你熬药,那个药是要熬好几个小时的……” “慕烟,上车。”沈靑书按了按喇叭,傅知夏笑眯眯地放人,也不知道是她这个木头哥哥忽然开的窍,还是一早就已经喜欢慕烟,只是那个时候各方各面不允许。 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傅知夏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又睁开,就看到一辆车子朝着老宅的方向驶过来。 她顿时有些头疼,这人除了薄奕,不作他想。 这个对手有点强劲,虽说沈靑书现在看起来貌似开了些窍,但这薄奕对待女人实在是信手拈来。 只是当车子渐渐逼近,车窗缓缓摇下之时,她才看清那张苍白美丽的脸,竟是沈姿含。 *** 苏慕烟到达苏家宅子的时候,苏柏青已经在门前等着了,跟他一同等着的,还有薄奕。 沈靑书的眸子轻轻眯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瞬间转了个方向:“你爸爸和薄奕在门口等你,你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见到他们,尤其是你爸爸。” 苏慕烟怔了怔,感觉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前那两道遥遥的身影瞬间消失,她转头看了眼沈靑书:“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去公司一趟,顺便帮我个忙。” 慕烟皱了皱眉,她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能帮得上什么忙?她又不是傅知夏,有着满身的才华。 “我记得你之前选修美术,知夏说你在这方面天赋很高,公司现在推出一种新药,正在设计一个卡通形象代言,你去看看,给点自己的意见就行。” “……”苏慕烟垂下眼眸,捏了捏手指,“你也知道我是选修,又不是什么专业,你公司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就我这种的,能给出什么意见……” “你可以。”沈靑书睨了她一眼,经历过牢狱之灾,又遭受父亲的抛弃,母亲的离去,她的内心早已经伤痕累累,很多事情,也就不复之前的自信。 苏慕烟将头扭向了窗外,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忽然心底就烦躁起来。她拉了拉安全带:“我不想去你公司,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好。” “就提个意见而已,有这么难?” 苏慕烟的目光倏然望向他:“沈靑书,你没有必要因为我曾经为你坐过牢,就处处表现出来你很在意我的样子,我说了那件事跟你没多少关系。” 沈靑书将车子靠边停住,望向她的眸光如同平静的湖:“跟我没关系,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我现在是让你去帮忙干活,你现在不愿意的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你是不是想岔了?” 苏慕烟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激动了,就如沈靑书所言,让她干活又不是给她宠溺,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她就是在生气,在不开心,深究到内心最里面的地方,那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和那从未有过的自卑。 从前有多狂妄,现在就有多自卑。这种情绪时刻牵扯着她的皮肉,虽然很多时候在面对着各种各样的人的时候,她都是在笑着,可是她的心已经空洞得不成样子。 “慕烟,所有的错,那都不是你的错,懂么?”他扳正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亮如星辰,专注认真而又藏着一丝笑意,“你有天分,那是上天赐给你的东西,你不能放弃了。你去解决自己所有的情绪,还不如用事情去充实自己,那样心反倒更自在。” 苏慕烟看着他,他那些字字句句敲打在心间,反倒是让她原本激动的情绪平稳起来。车子又重新发起,沿着主道直行,很快就到了沈氏公司。 高大的建筑物直入云霄,从前的英文标志“”已经变成了“”,她正眯眼看着那银灰色的标志,就听到前面恭恭敬敬的声音“沈总好。” 苏慕烟回过神来,看着沈靑书一身烟灰色的西装,线条流畅,长身玉立地对着前面的女下属微微点头,阳光拉长着他的身影,跟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一种融洽极了的状态。 那个曾经的少年终是长大,现在浑身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走出去的气场也并不比薄奕差几分。 特助一路汇报着工作,苏慕烟也听不太明白,电梯直直上了48层,沈靑书回头看了她一眼:“等会的会议你随行。” “……”苏慕烟瞪大了眼睛,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刚刚不是说就是参与讨论,你开的这个会不是那个卡通形象代言的会议啊!” “会议里会有这个议程。” “如果有这个议程的话,那么……” “叮~~~”电梯门打开,苏慕烟后半句话也咽下了肚子。如果有这个议程,那不需要她全程参与的吧? 会议室的门已经敞开,里面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苏慕烟的脑袋不由往后缩去:“这会我也听不懂,不如……” “去帮我泡杯咖啡,然后在一边等着,随时续上。” 苏慕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然地下命令,秀气的眉正拧起,就看到他已经踏入会议室,声音在身后悠悠然:“你应该知道我的口味。” “辛苦苏小姐。”旁边眉眼英俊的年轻人开口,那微笑和姿势都是恰到好处的恭敬。 苏慕烟转头朝着窗口呼了几口气,叫她过来说什么提供意见,原来竟是要让她做免费劳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要给他泡咖啡,续咖啡……她凭什么要给他泡? 想是这样想,脚步还是朝着茶水间走过去,他的口味,她自然是一直都打听清楚的,三分甜,三分奶。 苏慕烟端着咖啡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聚集了几秒,又纷纷散开去,继续汇报工作。 苏慕烟将咖啡放到他面前,刚刚那位眉眼英俊的年轻人极有眼力地给她加了一把椅子,就坐在沈靑书的侧右方,刚刚可以看到他咖啡杯的角度。 敢情是真的想要让她专业泡咖啡了?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让她过来的?免费劳动力? “沈总,这次推出的美容养生产品在市场上好评度很高,看来我们公司的转型是对的。我们做过市场调查,这款燕窝美容饮顾客的回头率很高,针对各种肤质我们又有专门的咨询团队,现在是有很多顾客确实是肌肤问题得到改善。你也知道这些女人,只要变漂亮了,多少钱都是无所谓的。所以,这个季度的营业额是直线上升,比之前高了三个点。” “我们部门推出的关于治疗失眠的香薰精油已经开始投产,现在正在跟粟城最大的医院在洽谈将这个项目引进医院,初步意向已经达成,不出意外会有好消息。” “……” 苏慕烟大致也听出了门道,沈家以前都是搞医药的,后来沈昊夫妇渐渐地就把这一块给丢了,什么都涉及,但什么都做得不是很好。沈靑书这次回来,颇有些重振家业的意思。 就凭着沈家人的医术,这一块丢掉,真的是太可惜了。 她在心里点着头,就看到男人斜斜过了一道视线,她急忙起身将他的咖啡杯端起,出去重新泡了一杯咖啡。 陆续换了三次咖啡之后,会议的主题终于到了卡通形象代言。会议室里进来一批人,看样子是级别要低一点的员工,共分为两组,已经走到大屏幕前准备讲解自己的设计意图。 苏慕烟竖起耳朵。 “我们小组想要设计的卡通形象是小猪佩奇,小猪佩奇是现在最为火热的动画片,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我们把小猪佩奇的形象也做了一些改变,加入了我们公司的元素,这是我们初步的画稿。” 苏慕烟抬眼望去,就看到大屏幕上一个可爱的小猪佩奇,头上戴了一顶草药编成的帽子,上面用小字写上了药品的中药成分,旁边是一个猪妈妈,十分放心地拿着药盒子的样子。 “小猪佩奇的形象虽然小朋友喜欢,但是这个形象太普通了,给人印象不深,满大街的小猪佩奇,谁能想到跟我们沈氏制药有关啊?我们小组的卡通形象是这个。” 画面切换,一个爱心型的小太阳出现在屏幕之上。小太阳造型倒是可爱的,有亮晶晶的大眼睛和弯弯的小嘴,以及可爱的小手小脚,手里的牌子写着: “我们的卡通形象虽然简单,但是很有深意。你看,太阳象征着光明和希望,这个心形的象征意义就更广泛了,是我们企业的爱心,也是消费者的放心。” “这样的爱心难道不是满大街都是,都烂大街了还叫什么创意?太阳更是,这种卡通形象你确定消费者可以记住?” “佩奇是玩具店才出现的吧?好端端的药物上印一个佩奇,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么?” “……” “……” 双方一时之间争执不下,沈靑书的钢笔轻轻地敲了敲,那些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位于上方的男人微微侧头,对着一旁沉思的女人出声:“你怎么看?” 大家的目光再度落到那个倒咖啡的女人身上。 一直都以为是沈总新请的助理,只是负责端茶倒水的,毕竟像陈赫这样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做这样的事情太过委屈了。 却未曾想沈总竟然在问她的意见。 苏慕烟沉默了几秒,捏了捏手心才开口道:“如果说是要一个卡通形象,这个卡通形象又是需要跟公司联系的,那么这个小猪佩奇显然不行,那不是我们公司的。” 第一组的介绍人员不太高兴地看着她,看着第二组的人喜笑颜开,心里忿忿。 “那个太阳也没有特色,所谓的象征意义都是强制加上去的,其实毫无意义。所以这个作为卡通形象,似乎也不行。” 高兴了没几秒的第二组顿时也拉长了脸,有风凉的声音刺入耳膜而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纸和笔都有,不然你画一个?” 第一百九十一章 替我泼醒她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1 苏慕烟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八月的天色,到这个点,还是亮堂得慌。一轮圆日映红了天边的云彩,从落地的大窗户望去,景致迷人。 沈靑书整理好桌面上的物品,侧头看了眼坐着的女孩子,她神色认真地看着窗边的落日,跟窗棂和落日一起,也形成了一道美好的剪影。 “一起吃晚饭。”男人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慕烟转过身来,就被环住了肩膀,“喜欢吃什么菜?今天要好好感谢你。” 苏慕烟下意识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他那双眼睛,又觉得拒绝不出什么来。 想想,跟他坐在一起第一次吃的那顿饭,完完全全时候诠释了秀色可餐这四个字,她全程也就没怎么吃饭,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勾勒着他的眉眼。 也罢,掐指算算也没有几日了,吃一顿饭也并没有什么。 车子缓缓前行,不断后退的树木背景已经变成了幻色的云彩,苏慕烟觉得原本空荡荡的心充实了一些。 “刚刚你的那几个卡通形象都已经选入公司进行投票,不如你猜猜看,哪个形象最容易中选?” 苏慕烟眼睛微微一亮,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低声道:“这个我可说不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那你自己最中意哪个?” 苏慕烟怔了怔,眼前就闪过刚刚的画作来。 作为一个从来都喜欢美术且从小学美术且有那么一些天分的人,画这样的简笔画是最为简单不过了。更何况,从她把沈靑书放到心里的那一刻起,她就陆陆续续地画下了不少他的画,素描的、水粉的,还有很多抽象的铅笔人物画。而今天,她就是将她无数次的画作中重复了一次,将沈靑书的卡通形象寥寥数笔给勾勒了出来。 关于沈靑书的卡通形象,也是有很多种表现手法的,但是无论哪种,那都是传神至极,以至于她把画作投影到大屏幕的时候,大家都睁大了眼睛。 那真真不是一点两点像,简直是太传神了,而且这个人物绝对可以做成表情包,必定能大卖的那种表情包。 于是整个公司的人都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几乎全数同意将这个卡通人物作为形象代言,不过沈靑书能不能答应,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是一个公司的最高层,哪能……这些儿戏?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大总裁十分体恤民意,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么他也不做反对。 说实话,苏慕烟还是有些意外的,沈靑书这个人的性子这么冷这么别扭,怎么能让自己的画像满天飞呢? “你最喜欢哪个?” 看都苏慕烟发愣,沈靑书再度问了一遍,苏慕烟轻轻勾了勾嘴角:“不都一样么?都是同一个人。” “表情不一样,表现手法不一样,制版很快会发到你手机上,你认真思考,用最专业的角度告诉我你的选择。” “……”最专业的角度?只凭自己喜欢好么,哪有那么多最专业的角度? 车子正沿着主道开去,在转弯的时候却是听到“吱”的一声,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沈靑书下车查看了一下,绕到副驾驶室,敲了敲车窗:“车胎坏了,先下车。” 苏慕烟走下车来,他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在联系换车的事情。 苏慕烟转头看了看这个位置,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虽然之前的高中已经全部翻新,重新建造了教学楼,但是这熟悉感依然在,眼前有很多生动鲜活的画面都开始慢慢沸腾。 “换车需要点时间,我们在这附近先走走,顺便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吃饭。” 两人绕过一条梧桐树的主道,又转入旁边的小巷,这个时间点,已经有很多地方升腾起袅袅的炊烟,也有五颜六色的灯光闪耀着,这是粟城著名的小吃一条街,跟粟城沐辰高中部也很近,从前总是会抽空跑到这里买吃的。 道路跟之前相比是大了一些,加入了很多新店铺,也有一些老店铺依然开着,看着就能想到各种不同的滋味。 肚子不适时地“咕”的一声,就听到沈靑书轻笑了一声:“想吃大餐就不可能了,看看喜欢吃什么,面和砂锅都可以。” “葱油拌面。” 沈靑书将价格表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摇头轻笑:“还真是懂得省钱,不止是这家店,怕是这条街是价格最便宜的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小店重新装修过,已经跟从前不是一个样子,虽然店面不大,但是整齐素雅。老板和老板娘的头发已经有了一丝花白,记得上学那会儿,两个人看上去还是相当年轻的。 时光每个瞬间都在流逝,恍惚之间,大家也都成长或是变老了。 “咦?”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小姑娘,怎么今天会到这里来吃面?都毕业好久了吧?” 苏慕烟没想到老板娘还能认得她,正要开口,又听到她惊讶地说道:“你也来了?你们是……” 她疑惑了几秒,很快笑起来:“真是郎才女貌,站着都是登对啊!今天来点什么?” “两碗葱油拌面,一碗鸽子炖汤,一碗莲子百合炖猪心。” “好嘞!”老板娘笑眯眯地很快便先上了炖汤,“小姑娘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有变啊,从前每次来都要点莲子百合。” “你以前常常来这里?那我怎么没有一次碰到你?”苏慕烟嘟囔着,葱油拌面其实是从前家里的一个下人带过来的手艺,她吃着很喜欢,后来这个下人辞职了,她吃不到便寻找店来吃,这店的味道也很正宗,跟家里吃的没什么两样,便常常过来吃了。 沈靑书笑着舀动着汤,他喝汤的时候吃相完美,动作矜贵,一碗普普通通的平民汤愣是让他吃出了高级感。 一碗汤喝了半碗,面条已经上来了,沈靑书将醋倒入她的面条中,又拿过青色辣椒调味的罐子,替她把面拌好又推回她面前:“试试味道。” 才吃了一口,苏慕烟便呆住了。这面的味道,跟有段时间她脚扭伤让人代买葱油拌面的味道一模一样。她还调侃着说这老板娘加料的规格加得实在是太好了,她自己加都加不出那样的美味来。 她疑惑地看着沈靑书,他已经开始低头吃面。 “这盘水果免费送给你们。”老板娘一直都是话多的人,此刻拉了凳子坐到一边,“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想当初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娇俏啦,听说你们是读了医科是么?医科可是最难考的,没点脑子的人都考不上,你们都是聪明的人,会念书!” “你们是读大学的时候走到一起的吗?结婚了没有?现在的孩子啊,都不爱结婚,要我说呀,就得是趁着年轻的时候生,现在国家放开二胎政策,正好可以多生几个,女人的青春过得快,早生孩子早容易恢复,别总是拖着。” “……” “今天一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过来找之前的记忆吧?我这里虽然是装修了很多次,但是这个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前两天还来过一对夫妻,说是要看看从前的记忆,一下子就给找到了。你们看看,以前曾经在这个心语墙上写过什么没有,一定还能找到。” 沈靑书和苏慕烟的目光同时朝着右侧的墙壁望去,果然出了外框装饰了一下,里边依然是密密层层的字,各种不一样的字体交汇,表达着不一样的心声。 沈靑书擦了擦嘴,就起身朝着那边走过去,苏慕烟脸色一窘,她当年少不更事,少女心事总是付诸于这些不太实在的东西里边。 但这么多的字迹混在一起,怕是谁也分不出谁的吧?她应该没有愚蠢到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找到了吗?”老板娘一只手擦着围裙,一边跟随着他的目光,“虽然说有点难找,但是还真的有人找到过,你可不要小看这心语墙,这墙都做过好多次媒人了。” “是这里。”男人的手指轻轻虚空拂过一排黑色的字,老板娘跟着看过去,也念起来,“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苏慕烟口中的汤一下子呛了出来,竟然在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墙的混乱字体之中,隔了那么长的岁月,他能看出她的字来? *** 夜色沉沉,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还能听到海浪扑打的声音。 傅知夏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只有耳边海浪声声。 她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白天发生的事。 当时她看到沈姿含的脸,抬步走出了大门,沈姿含的车子一个转头,堪堪停在她身侧,脸上的神色焦急万分。 她拧了拧眉,就听到沈姿含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哑而又焦灼:“知夏……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过来找你,你可以跟我去一趟孙家么?伟明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他过不来啊,而且,他也不让我告诉你。”沈姿含轻轻按住胸口,深吸了口气,“是这样的,伟明他今天,找了一个小,小嫩模……你治好了他,他可能是禁欲太久了,所以一点节制都没有,我说什么他也不听,你也知道,他是恨我的……” “现在他整个人都暴戾得不行,像是失控了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两个人都关在房间里,你可以跟我去一趟么?” “求你了知夏,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去跟爷爷说一声?” “你等着,我去拿个针灸盒就过来。” 她匆匆来到药房,拿过药箱,想了想,又拿了一卷自己最常用的针灸包贴身放到口袋。倒不是说她不相信沈姿含,经过太过事情,这几乎已经成为她下意识的行为。 车子急速往前行驶,沈姿含看起来很急,眼圈都是红的。傅知夏侧头看向她:“不要着急,车子开稳。” “好。” 她的唇瓣有些颤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颤抖,傅知夏揉了揉太阳穴,正看向窗外,就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安全气囊一下子弹了出来,沈姿含的头已经因为惯性往前撞去,额角全是血,她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沈姿含!” 她快速打开车门,想跑到她旁边拉开车门,背后却是猛地一棍,她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空白,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大白天的也有人胆子这样肥?这是她昏迷之前唯一闪过的问题。 但是,现在,她头脑里闪过的问题是一个紧接着一个: 她怎么了? 这个地方是哪里? 挟持她的人是谁? 沈姿含去了哪里?这一切跟她有关么? 孙伟明是真的有事还是假的有事,是不是沈姿含带她出来的借口? 她撞上了车子,是故意的还是太过紧张?她一同被抓过来,还是那些人的目标只是她?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着耳边海浪声声,空气中腥咸的味道蹿入鼻尖,可以初步判断这是海边。 粟城这个地段她其实也并不太熟,哪些地方是海边也不是很清楚。她的眼睛被布条绑着,手脚也被绳子捆住,整个人应该是以躺着的姿势被丢在地上。 她甚至感受到了沙子摩挲着她的皮肤,但是那风声并不是没有控制的大,所以她应该是在一个空间比较大的地方。 她正动了动手指,就听到有人的声音响起:“到底是给她注射了多少药,怎么还没醒?” “又不是我注射的,我怎么会知道?”一个声音更为尖利一些的男人开口,“都跟瘦猴说了,就这么个娘们,怕什么,还用什么镇定剂!”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这单买卖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霍劭霆的女人,如果真的被她逃走了,我们每个人都得跟着陪葬。” “我早说这单生意不能接,太他妈冒险了,到时候不要人财两失,我们弄得连道上都不能混可太亏了!” “接都接了,还说什么这些屁话!你不知道我们老大近来被那小妞迷得团团转,就算要他去杀皇帝他都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年头兄弟敌不过女人的枕边风啊!” “好了,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重重的一脚踹到身上,傅知夏翻转了个身,又仰天躺在地上,她听到男人猝了一声:“怎么还没醒,这都几个时辰了!” “要不要将她泼醒?老大吩咐先要活的,摆明就是要将这个女的先奸后杀,还要拍过程,我怕到时候时间来不及啊。听说霍劭霆这个男人黑白两道通吃,如果知道找到这里,耗子,我怕是……” “怕什么啊?” 一道娇俏的女声悠悠响起,傅知夏攥了攥手心,心里奇迹般的冷静下来。果然是沈姿含,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这样的事情,当然,这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同一个道理。她应该就是这样想的,并且也用了苦肉计不是么?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如果她死了,搜救人员到了这里,她也是作为受害者出现? 她一门心思地想要她名誉扫地,也想要她的命。 这个女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曾经对着孙伟明和苏慕烟做出这样的事,能这样狠毒倒也是不奇怪。 是啊,她自然是恨她的,因为霍劭霆没有选择她,也因为孙伟明最终将她告上了法庭。她就知道,对于沈姿含来说,更为痛苦的地方是监狱。这个牢狱之灾她是躲避不了了,所以她也拉个垫背的,她绝对不可能看着她幸福地嫁给霍劭霆。 耳边海浪的声音渐渐大了,她闭着眼睛,内心涌起了一股恐慌。沈姿含是抱着要她死的结果给她以整个过程的折磨,从时间来判断,她失踪到现在即便有人发现也不过几个小时,警方不会受理,就算是会受理,等醒过来他们实施犯罪也不过就是短短一段时间的事。 “有什么可怕的,等人找过来,她早就死了,还是说你们办事手脚是这样不干净的?” “旁边就是大海,人死了尸体一扔,谁会知道?等尸体让人发现,估计已经是肿胀得面目全非了。她不是之前诈死也是掉进海里么?这样一来,还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沈姿含说着便往前走过去,一直走到傅知夏身前。她的眼睛还是没有意识地闭着,脸色苍白,玲珑的身体弯成了虾米的形状,她摇了摇头,啧了一声:“这么好的身材,霍劭霆的女人让你们尽欢,你们做梦都该偷笑了!” 瘦猴和耗子却只是觉得寒意阵阵,他们两个在海城待过,所以听过霍劭霆的威名,也是人送来之后才知道是霍劭霆的女人,说句实话,这胆子还真是没有肥到这个地步。 “替我泼醒她!”沈姿含忽地厉声喝道,瘦猴和耗子,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事了,我们回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2 傅知夏动了动眼皮,这地儿风大,虽说是夏天也已经有了寒意,真要被水泼醒的话,那还当真是遭罪,冷自然不用说,浑身湿哒哒的难受,对于逃跑来说相当不方便。 她动了动脖子,想要移动一下身体,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醒了,醒了!” 沈姿含自然也是发现傅知夏醒了,她跟她的距离最近,她稍有动静她便发现。看着傅知夏妄自挣扎的样子,她不由心生畅快,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这种畅快感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因为傅知夏这个贱人完全偏离了轨道,她虽然在想方设法地补救,可还是因为傅知夏的从中作梗,回到原位。 如果不是孙伟明这样对她,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就连那个一直对着她俯首称臣的男人,现在都能因为傅知夏去对付她,她内心不甘到了极点,她是不可能看着傅知夏幸福的。 她的人生如果进入了泥淖,她也要她一同进去。 “这是哪儿?……有人么?” 沈姿含轻笑了一声,蹲下身子:“有的呢,风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没人?” 傅知夏拧了拧眉,不太确定地看向沈姿含:“沈姿含?” “耳力倒是不错,能听出我的声音来。”她伸手利落地抽开绑着她眼睛的布条,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很奇怪?” 傅知夏定定地看着她:“所以,是你绑架了我?那场车祸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受伤,你就是主谋。” “聪明。”沈姿含轻轻鼓起了掌,“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聪明,所以那些男人看到你魂儿都没有了?” “你本身就有案子在身,现在又加一条绑架,你是想要自己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了?”傅知夏的呼吸不是很稳,刚刚的药物虽然已经过了,但是整个人感觉还是绵软无力,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是虚软疲惫。 下巴一疼,傅知夏整个人因为她的用力坐了起来,沈姿含漂亮的眸子迸射出怒意,幽幽的冷光像是毒蛇吐出的蛇信子。 “如果不是你,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是你让孙伟明要这样对付我,是你想要我坐牢,你想毁了我的下半辈子,那好,我就拉你垫背,这才公平。” 傅知夏沉默地听着,她直了直身子,那卷银针应该还在身上,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孙少爷是个大人了,你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使唤不了他。” “孙伟明确实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是这件事不是你授意的么?自从你给他治疗了之后,他可是心心念念都向着你,就连梦里也都喊着你的名字呢!” 沈姿含看着傅知夏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更为忿忿,那次老宅之后,她去求过孙伟明很多次,有一次她直接冲进房间孙伟明正在洗澡,她就动了色诱的念头。只是她冲进浴室抱住了男人的时候,发现他是有反应的,正心底暗自高兴,孙伟明却是狠狠地推开了她。 她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外头虽然传言他已经恢复正常,但是也不知道真假,这会儿她判断出来这男人是真的好了,他对她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却不肯碰她。 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那都是巨大的耻辱,更何况这个男人以前一直对她掏心掏肺,为了她可以肝脑涂地。 沈姿含闭上了眼,那日的场景在眼前出现,心中那种不甘急速上涌。若不是傅知夏,若不是傅知夏……她已经将自己的路一退再退,是傅知夏把她的路逼上了绝境,所以,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睁开眼睛,她平视着眼前的女人,脸色虽然苍白,但是整个人看去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慌张,只是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的样子,刚刚她说的话,她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傅知夏,你是觉得霍劭霆有那通天的本领能救得了你,所以才如此镇定么?不要忘了,这是粟城,不是海城。” 她嗤笑了一声:“说起来你跟劭霆呢,还真的是有缘无分,上一次那是个骗局,但是这一次,那可就要成真了的。” “说吧。”傅知夏抬起眸子,看着沈姿含几分扭曲的脸,“你的步骤是怎么样的?” 沈姿含呵呵地笑起来,双手跟着一摊:“很简单呀,就是先让大家高兴高兴,再送你上黄泉。你说如果只是直接丢进大海喂鲨鱼,那可得多没趣。” 傅知夏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漫漫一笑:“是挺无趣的。” 她的嘴朝着瘦猴和耗子的方向努了努:“是这两位?” 沈姿含眯了眯眼,伸手扯了扯她手脚的绑带,确定还是没有松动,在心底轻舒了口气。这女人胆子是一直不小的,这种场合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次跟之前不一样,她是不会让她有任何生还的机会的。 “我很疑惑,你这是哪儿找的人,跟上次打孙伟明的是同一拨么?”傅知夏朝那两人看着,又回头看向沈姿含,拧眉,“你这是傍上黑社会老大了?” 沈姿含脸色猛地一僵:“有钱都可以办事,这点规矩你都不懂?” “钱?”傅知夏睁大了眼睛,对着瘦猴和耗子大声道,“两位大哥,沈姿含已经是一只脚跨进大牢的人了,你确定她能付出尾款么?她给你多少钱,我可以五倍十倍给你,你们帮人做事可要擦亮眼睛,我怎么都比她值得信任。” “啪!” 沈姿含一个耳光落到傅知夏脸上,在空旷的空间发出清脆的回响,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我懒得跟你废话,耗子,药给我,我好好招待她。待会儿,我在旁边负责拍照,你们只管好好享受就行。” 瘦猴和耗子咽了咽唾沫,虽然说美人在前,但是霍劭霆的女人,不是谁都有胆子碰的。傅知夏刚刚这话说的,他们的心口有些松动。 “快过来,你们是想要我告诉黑子?山高皇帝远,霍劭霆会怎么对你们我不知道,但是黑子怎么对你们,那却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你真的是跟了一个黑老大?”傅知夏叹息着摇了摇头,“沈姿含,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情感好的姐妹,但终究大家都姓沈。爷爷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你还真是够作践自己的,把自己逼到了监狱,还要继续犯罪,勾搭黑社会老大继续犯罪。你给我灌药拍视频,跟你自己主动脱光衣服献身,你觉得你的行为是比我高尚么?” “好,继续说,我都听着。” 耗子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针管,沈姿含满意地接过,银亮的针管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你可以继续逞口舌之强,因为很快你就会说不出话来了,是快活得说不出话。” 她悠悠叹了口气,身子前倾了几分:“说起来我也算学过一点医学,如果将这个药注射到你的大动脉,那可真是刺激加倍啊!你如果想做个贞洁烈女不愿意让男人碰,那也是可以的,不过死状可能会更惨,死的过程也可能会更惨烈。” 傅知夏看着她手里的针管,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惧怕,这也让沈姿含心底的怨气感觉稍微有了些发泄点,她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脖子的位置:“我觉得我可以扎得很准。” *** 沈家老宅。 客厅里的茶已经凉了,依然满满地摆放在每个人面前。沈万年脸色沉重,不安地看向已经指向7时的金钟:“如果是绑架,绑匪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小语跟姿含同时失踪,到底是跟沈家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是说……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爷爷,巡捕已经在全力搜捕了。沈姿含的车子在山崖之下坠毁,目前还没有搜到人。没有搜到人,那是最好的结果。” 大家都沉默了。没有搜到人,可能是因为人暂时没有找到,但是傅知夏是坐上那辆车子走的,监控捕捉到的最后画面,是车子右转,后面就因为监控失灵没有画面了。 是因为沈姿含想要跟傅知夏同归于尽么? 苏慕烟觉得心又凉又沉,她顺手拿过一个杯子,杯子里茶也早就凉透了,她又把杯子给放了回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跟沈靑书在面店里,听着老板娘的絮絮叨叨,许多从前的画面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出狱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曾经的光。 “好端端的车子,怎么就……”沈万年的眼圈有些红,苏慕烟看着,起身到了沈万年身侧,“爷爷,知夏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不然,您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您?” “哪里还能好好休息。”沈万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坐这里等。” 门前一阵脚步声,一群人走了进来。 苏慕烟定睛看去,为首的是一身西服的霍劭霆,他应该是刚下车,风尘仆仆,脚步很快,宋寅跟在他旁边,身后还有一群陌生脸孔的人。 “粟城巡捕局这边有线索了么?这些是我从海城带过来的专业技术人员,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沈靑书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不是粟城人,眼下能提供的线索就只有寥寥数条,警方已经在全力攻破了,他真不知道这群人过来有什么用。 但很快沈靑书就被啪啪打脸了,因为门前那段没有声音的监控,很快就有一个会读唇语的,读出了沈姿含和傅知夏的对话。 很快孙伟明便也赶了过来,神色很是焦急,既然他一点事也没有,那么沈姿含就是预谋将傅知夏带走,而不是像沈万年猜测的意外,那纯属蓄意。 蓄意做什么,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没有人电话打过来要求拿钱,那么便不是谋财,是要人。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更为严峻起来,沈万年攥着自己的拳头,一下子又像是老了几岁。 虽然他更为看重傅知夏,但是沈姿含向来乖巧,之前的事已经是很出格,他没想过她竟还会第二次做这样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亲姐妹啊! “沈姿含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重新起诉之后,她因为这件事情找过我多次,我都没有同意,她可能把这件事记恨到了知夏身上,我真是没想到……” “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霍劭霆打断孙伟明的话,“你了解她,也研究过她,这件事她一个人肯定做不成,你觉得她有可能会找到谁?想想,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霍劭霆转头又望向宋寅:“岑琛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孙伟明闻言一惊,岑琛是粟城最为隐秘的黑道势力,如果要他找人,那必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论沈姿含找的是哪一方的势力,都不可能能绕过这个人。 他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傅知夏失踪已经这么久了,如果中间的过程没有什么延误,那么…… 他攥了攥手心,还是觉得那彻骨的寒意从脊髓处钻出来。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要知夏的命的,那次对付他也一样,不过他是个男人,差不多大半条命也没有了,愣是睡了这么久才醒过来,活着也都是一种造化。 但知夏是女人,她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样的肮脏手段去对付她。 沉重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起来,林妈已经在小声啜泣了,抱着已经入睡的小商陆轻轻拍打着。 一阵手机铃声让所有的人神经为之一绷,就听到宋寅把手机递给霍劭霆:“霍总,琛哥的电话。” *** 傅知夏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她的手将针管举起的时候。 她的目光扫过带了几分湿意的地面,这会儿仔细看过,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空间很大,地面上有很多零碎的一些零件,应该是搁置已久了。 她的身子朝着里侧微微地缩了缩,一缩再缩,一直缩到了墙角的位置,声音黯哑:“沈姿含,你想过后果么?” “后果?”她将手中的针筒调转了一个方向,对着昏暗的白色灯光,“拜你所赐,我的人生已经不能更糟了。就算是死,能有你垫背,我也不亏。我们都是姐妹,这样才显得公平。” “可能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跟我之间,永远都没法共存。要是我早知道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怪自己太过心慈手软,没有在一开始就将你处理掉,留下无尽的后患。” 傅知夏再度往后挪了挪身子,跟她说话的同时,她的手一直在上下磨动着手里的绳子,脑子里也迅速反应着,究竟什么样的话题能够让她暂缓手中的动作。 “你是真心爱霍劭霆么?”看着沈姿含再度逼近,傅知夏语速很快,“其实霍劭霆也曾经爱过你的,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宁可要我这样名声和背景的女人,不要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出了错?” 沈姿含果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她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呆滞了很久,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一步棋走错了,凭着她出色的外貌,凭着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情意,那个时候傅知夏不过就是一个费尽心思上位的小人,她为什么能够得到霍劭霆的宠爱? 如果一切都能照着她所想的来,那么就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么她现在还是富贵荣华的霍太太…… 傅知夏看着沈姿含的眸色松动,手里的动作更快,她的目光望了眼不远处的瘦猴和耗子,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很愿意要跟她作对和为难,只是这样看着,眼神之中都有闪躲,无论如何,她又多了一丝生机。 沈姿含再度抬起头来,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之前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难道他还会不要你娶了我?……傅知夏,你做什么!” 说话间,她已经将针筒高高举起,目光是失控的扭曲:“你以为今天还能逃得掉,你别做梦了!” 傅知夏动作还算敏捷,因为沈姿含的针筒是朝着她的脖子位置而来,所以她将整个身子侧过,便轻巧地躲过。沈姿含目露凶光,很快第二下就朝着她扎过来。 绳子在这个节骨眼终于是散开了,傅知夏还来不及松口气,那闪着银光的针筒就朝着她刺过来,她眼看着就要抓住她的手腕,她却是一个虚晃,朝着她另一端刺过来。 傅知夏眼疾手快地取出银针,一个侧转就将银针刺入她手臂的穴位,她指尖顿时一麻,那针尖划过傅知夏手臂的皮肤,一串血珠顿时绵延而出。 但那刺麻也只是一瞬,手中的针管掉落在地上,沈姿含也拍开了傅知夏手中的银针,两人的手同时落到地面,沈姿含速度更快地捡起了针筒:“你的力道不够,就算刺穴,也没什么用。” “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今天她如果活着出去,你们两个就别想活成!” 沈姿含整个人朝着她扑过来,傅知夏拼劲全力扣着她的手,那刺穴虽然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而失去了全部功效,但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否则,她们两个不可能僵持这么久。 瘦猴和耗子并未跑过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沈姿含正拿着针筒朝着傅知夏脖子逼近,而傅知夏拼命地不让针筒往下,两个人都在用尽全力。 “猴,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啊,反正我是觉得这两个女人都不能得罪。” “我们就这么看着,就是得罪沈小姐了。大哥现在正宠她在兴头上,怎么交代?” “听说这沈小姐马上就要提审了,都是坐牢的人了,没什么以后。但是这个沈小姐就不同了,霍劭霆的女人我们动不了啊,以后找到我们那就没有活路了,大哥也保不了咱们啊!” “那看着她们这样?如果我们救了霍太太,是不是可以……” “蠢!都是把她绑过来的人,霍劭霆能放过你?别做梦了!我们就这样看着,谁也不帮,看天意吧!” “那,那如果药注射下去了,我们……我……” “砰!”的一声,外面的库门被大力撞开,瘦猴和耗子都猛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什么,就看到门前黑压压的一片。 沈姿含整个人愣了一下,眼底闪过疯狂和绝望,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找过来了,那么也就只有鱼死网破了。那之前布下的迷局已经成了一步废棋,她的结局会比死更悲惨,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那身后的人之中一定会有霍劭霆,她必须要杀了傅知夏,必须要。 手里的力道更大起来,人的绝望之中迸发的力量是巨大的,她感觉到傅知夏手里的长针再度刺入,但她已经没有了疼痛感,所有的念头叫嚣成一个声音:杀了她!只要刺入大动脉,傅知夏绝对有可能就不回来,她这里边的药量是放得极重的。 有什么轻轻刺入皮肉的声音,沈姿含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多了一个伤口,她整个人无力地滚了下来,翻转了个身,那针管的针尖不偏不倚地刺入了颈部的动脉。 沈姿含瞪大了眼睛,那药物强烈的作用瞬间让她身体开始抽搐,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霍劭霆疾步跑过来,像是稀世珍宝一样地扶起傅知夏的身子,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温柔地盖在她的身子,在她额角轻吻:“我来迟了,知夏,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冰凉的泪水还是在这个瞬间落下,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傅知夏,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她身上,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就看到身旁精致的男士牛皮鞋。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沈姿含,想到我过去曾经喜欢过你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恶心。因为沈万年,傅知夏来找过我,我没想过要将你的罪告得有多重,原本你也不过几年的牢狱,现在非要选择这么一个惨烈的死法,怪得了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今天我要留宿沈家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3 虽然是夏天,傅知夏也是冷得有些瑟瑟发抖,霍劭霆开了热风空调,又将怀里的人儿抱得紧了一些:“感觉怎么样?” 温暖和安心的感觉,让傅知夏的脑袋又朝着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她轻叹了一声:“真好。” 霍劭霆冷着脸看着怀里的女人,想要训斥一番,想想还是忍住了。刚刚进来的场面就很惊吓,如果迟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刚刚从鬼门关踏出一步的人,他就把那些教训的话给先行咽下。 “霍总,是去医院么?” “老宅。”霍劭霆沉声道,“先让爷爷看看。” 傅知夏钻出脑袋来:“我没什么事,你们刚刚好来得及救下我,顶多不过一点皮外伤。” “不过?”霍劭霆还是忍不住掐了一下傅知夏的手臂,她疼得龇了一下,“我看你伤疤没好就忘了疼,这么大的事都长不了记性,是皮外伤,但刚刚多危险转眼就忘了?” 傅知夏闷着声音:“我哪里知道沈姿含竟然敢杀人?” 霍劭霆紧抿着唇看着她,手中的力道不由更紧了些,在驱车赶往粟城的过程中,他脑袋里不断浮现出她曾经鲜血淋漓的画面,还有曾经离开的画面,他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跟谁出门,去哪儿都要说清楚,出门一定要带上手机,懂了么?” 傅知夏乖巧地点点头,车上暖意袭人,刚刚跟沈姿含在一起纠缠得太过疲惫了,她很快又沉沉睡去。 车子驶入沈家老宅,看到安然无恙的傅知夏,沈万年这才安了心。他抬手给她把了脉搏,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便让霍劭霆带着人去药房,先是洗个澡,再上药。 手臂的位置被针尖刺入,还残留了一些药水,也不知道有没有直接入肌理。 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将伤口都处理好,傅知夏才感觉整个人又舒服了起来。 客厅里,刚刚去的人又都回来,沙发上坐满了人,一来一去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人就顺利救了出来,曲妈这会儿正在做美食慰劳大家。 “宋助理,你给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小姐人是没事,那沈姿含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想要她的命。”孙伟明淡声道,“这件事说起来都怪我,她的案子马上就要提审了,她就想着破罐子破摔,想要知夏给她偿命。” 小月在一旁拿着刚炸好的小鸡腿:“小姐没事,可算能吃得下饭了。林妈,你都不知道这个沈姿含到底有多坏,我们进去的时候,她拿着一个好大好大在针管就要朝着小姐脑门扎,那玩意儿如果扎下去来了,肯定是没命的!她想要小姐死!” 林妈听得脸色发白,曲妈也端着盘子走出来:“那小姐现在没事吧?” “没事没事,是霍大总裁英明神武,及时救下了小姐。那个沈姿含,自己被自己的针给扎了,真是笑死人了!” “自己被自己扎?那现在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反正后面巡捕过来了,应该也送医院了。”小月啃着鸡腿,“我觉得不送医院也挺好的,这是恶有恶报。” “药品的剂量很大,还中了巡捕一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就算抢救过来,这也是蓄意谋杀,要判死刑。” 大家都跟着唏嘘了一下,一时间客厅又静默下来,沈靑书抬眼望了望药房的方向,虽然说爷爷对沈姿含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但是总归是沈家人,他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曲妈跟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想到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也会做这样的事。这害人之心真不可有啊,到头来都是自作自受。” “这件事在家里就不要议论了,免得爷爷他老人家听到伤心。”沈靑书站起身来,“我去看看知夏。宋助理,这边你们带过来的人,麻烦待会你送一送。” “是。”宋寅嘴里的米饭正好咽下去,从接到消息开始就是马不停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连肚子都感觉不会饿了。现在人救下来,整个人一放松,就觉得肚子咕咕叫。 还有这饭菜,着实是美味啊! 苏慕烟也跟着沈靑书一同起身,脚步有些急,前面的人忽然转身,她就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走路怎么不好好看着?” 他伸手揉了揉苏慕烟的鼻子:“你爸爸电话打过来很多个了,今天还是不回家么?” 中草药的幽香逼近,苏慕烟往后退了几步:“要回家的,先去看看知夏。”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原本感觉自然如同枯草的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恢复了几分生气。 傅知夏房间的门虚掩着,有淡淡的食物香味流泻而出。灯光下,一男一女正在小桌子前用餐,精致的瓷盘不时发出瓷器的撞击声,男人盯着吃相不怎么雅观的女人,眸光柔软到不可思议。 “慢点。”霍劭霆轻叹一声,拿过纸巾擦了擦对面女人的嘴,“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上午就被带走,一直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我饿得慌。”傅知夏边吃边说着,霍劭霆伸手拿过勺子,修长的手指握住勺柄,一下一下地舀着汤。 “曲妈做的饭菜真是好吃,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毕竟这里不是海城……” 霍劭霆将面前的汤推到傅知夏面前:“少说话,多吃饭。” 傅知夏忙不迭地点头,一碗汤喝下,又觉得浑身暖了些,多了些气力。 “笃,笃……” 沈靑书敲了敲门,靠在门边象征性地问了句:“可以进来么?”脚步却是已经迈了进来。 苏慕烟也跟着走了进去,不过刚刚傅知夏跟霍劭霆的气氛那么浪漫融洽,她觉得自己跟沈靑书像是小太阳,特别不合时宜。 “今天我要留宿沈家,沈总不会有意见吧?”霍劭霆这回才开始动筷子,“她需要照顾,还有保护。” 沈靑书正要开口,苏慕烟已经抢先说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知夏今天受到惊吓,身边还是需要有人的。再说,今天的事功劳最大的就是霍总,哪里有理由不留下的?看着知夏,霍总才会心安啊!” 沈靑书沉默了几秒,轻咳了几下,就被苏慕烟推着出去,她一边推着一边回头:“知夏,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沈靑书无语地看着苏慕烟将门给关上,她跟霍劭霆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这幅样子,难道是怕他棒打鸳鸯? 夜风有了些凉意,下楼可见客厅的灯光还是亮着,一众吃饭的人还是没有走。沈靑书抬眼看了看苏慕烟:“要回去的话我送你,不回去的话……” “慕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沈靑书转过头,就看到薄奕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慕烟。”薄奕站定的时候,有些气喘,“你今天一天是去了哪里了?也没有回家,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慕烟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沈靑书拧了拧眉,嘴角微勾,“慕烟是我未婚妻,这一点,薄总你可清楚?” “什么都没有,算哪门子未婚妻?难道说沈总是觉得,靠着年少不更事的那几分喜欢,就能将人捆绑到未来,捆绑上一辈子?这也太离谱了。” “总比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出现,怀揣不可告人的目的靠谱一些。” “你说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薄奕一下子揪住了沈靑书的衣领,“给我把话说清楚。” 沈靑书垂眸,他倒是有些意外薄奕会这样沉不住气,低头轻轻弹了弹他的手背:“听闻薄总在商场叱咤风云,是了不得的人物,就最起码的情绪管理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这商界才子的名号,是不是误传?” 薄奕猛地松开手,他似乎真的太过情绪化了,他并不是那么情绪化的人,单凭着沈靑书的只言片语,确实不该失控。 “慕烟,再不回去你爸爸要报警了。”他转而望向苏慕烟,“我接你回家。” “我送你。” 薄奕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狠狠咬牙,脑子里不由闪过薄斐,这女人到底是哪儿去了?不是说看上沈靑书的么?这沈靑书有时间过来找苏慕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坐上车子,将耳麦塞进耳朵,那边的声音是震天的音乐,薄奕马上把音量调小了一些。 “哥!哥,你找我?” 薄斐显然换了个地方,背景音乐都跟着消失了:“找我么?” “你在哪儿?做什么?” 薄斐听出薄奕心情不太好,掏了掏耳朵:“我在歌厅呢,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不是说喜欢沈靑书么?不是说非他不嫁么?你连人影都没在他身边出现过,你叫他怎么喜欢你?” “哥!”薄斐撇了撇嘴,眼圈有点红,“我不喜欢他了还不成么!我不喜欢了!正要跟你说,那个苏慕烟的事,你也不要管了,就这样吧!” “……”薄奕气得脑子冒烟,“你这是什么话!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不管就不管了?你……” “你如果觉得这个生意划算,那你就管吧,反正也不亏本。总之沈靑书我是不喜欢了!”她的声音顿了顿,“哦,我想起来了,正昨天听到云景姐姐说你在追苏慕烟,哥,你就别帮着我演戏了,反正这事情就算是这样了了,你能挣到钱就行,苏慕烟这人没经济头脑,捐了多少给慈善机构,还不是你说了算?” “……” “我同学叫我,我先走了哈?”薄斐挂掉手机,转身走到洗手间,看着自己通红的眼圈,吸了吸鼻子。 她其实不是这样知难而退的性子,只是沈靑书拿到了她吸毒的照片,她怎么可能会让那样的照片流出去?没有了沈靑书,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没有了薄家,那么她以后怎么生活? 心里憋屈,还是没有办法。沈靑书这人,打蛇向来打七寸,她那日歇斯底里地问他:“沈靑书,这么处心积虑地撵我,是因为苏慕烟么?你以为她真的会嫁给你?” “会。”他眼神笃定,竟是熠熠生辉,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心里是有苏慕烟的。 也罢,他们的事情她也已经不太想理会,这世界上的男人何其多,她一个薄家千金难道还愁找不到男人? 吸了吸鼻子,她拿出粉底补了补妆,又回到了歌厅。 *** 沈靑书送苏慕烟到苏宅,原本是想要陪着她进去,却被她拒绝了。 “好。”他也不勉强,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轻柔,“有事打电话。他虽然是你父亲,做得过分的时候,你也要反抗。” 苏慕烟有些意外地抬眸,他的唇堪堪落在她额上,那深邃漂亮的眼眸像是映入了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苏慕烟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转身往前。 感觉沈靑书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她原本以为能招架住,现在看来有些招架不住。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促狭地问一句:“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没有答案,现在这种时候再问,只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她还是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的。 苏慕烟晃了晃脑袋,疾步往前走去。 不过相隔一夜的时间,这个宅子感觉更为冰冷和陌生了。她换好拖鞋走上台阶,就听到书房里苏柏青耐着性子的声音。 “别哭了,哭能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这种事情你得跟沈昊商量……医生我也联系不上,巡捕联系的一定也是最好的医生,不会见死不救的……” 苏慕烟愣了愣,便判断出这是欧阳湘在跟他打电话,八成就是晚上发生的事情,沈姿含被送往医院,生死未卜。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欧阳湘是真的相信这个男人爱她吗?这人世间的夫妻啊,当真就这样可悲么? 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听着里边的男人又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苏柏青从书房出来,就看到苏慕烟目不斜视地上楼,压根就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的声音压了压:“站住。” 苏慕烟听话地转过身,一双眸子堪堪跟他对视,没什么情绪。 苏柏青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便清了清嗓子:“怎么的不回家,一天一夜的都去哪儿了?” “去哪儿重要么?” “慕烟。”苏柏青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该有的大男人是一点儿都无法少,在妻子面前,在女儿面前,向来都是唯我独尊的。 “薄奕是个人才,是个好男人,这能跟他攀上关系是多少女儿家想都想不到的?爸爸只是帮你考虑前了一步,你跟他,有什么不好?婚姻大事,父母看得比你们准,选薄奕不会错。” “不会错?”苏慕烟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冷笑了声,“爸爸,这话月老都不敢这么说吧?薄奕优秀不优秀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很清楚,你这样会让自己的女儿掉价。跟他睡上那么一觉,多少就改变了一些事情,可能很多事情,你跟她开口就变得容易许多。” “慕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苏柏青的脸胀成猪肝色,“我这不是为着你的未来着想,难道你不觉得薄奕对你很用心么?沈靑书跟他比起来,到底谁更好,你用眼睛看看清楚,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后悔的那个人是你!” “世界上的父母为了孩子着想的千千万万,理想中的人选父母跟孩子不一样的也有千千万万,但是没有一个父亲,能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别人的床。” “……”苏柏青放在扶手上的手逐渐缩紧,青筋突起,看着她疾步朝着楼上走去,感觉血气上涌,简直想要一个耳光甩过去,但想到薄奕的态度,他还是忍住了。 这个女儿会成为他事业上最大的推力,这样送到手边的人他都能不要,也对苏慕烟是够为尊重的了,当初想着送他一个人,无论能不能嫁入薄家,那也是薄奕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做什么都是方便多了,但现在看来,薄奕是真的想娶慕烟进门。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所以,这个女儿,他还是得像佛像一样拜着。 早知道她也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苏柏青抬眸望向空空的楼道,自从苏慕烟回来之后,他总是觉得她有所不同了,有时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冰冷,不复小时候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牢给她带来的阴影,还有苏萸…… 他按了按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欧阳湘吵得头疼,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也想到了女儿这两个字。 苏慕烟和苏萸,都是他的女儿。只可惜他这人天生对女儿无感,如果是儿子,那倒是另当别论。 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眼,是朱青伶,他迅速掐断,只是那铃声不依不饶,无奈之下只得接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会一辈子好的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4 九月将近的粟城,迎来了接连几天的暴雨,冷空气贯穿整个城市。关于沈家新闻的热度已经过了一周尚未退去,沈姿含已经被关押进监狱,鉴于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定于十二月底执行。 沈昊和欧阳湘多方奔走,但这件事情性质实在太过恶劣,所有的证据都清晰呈现,无论从法律还是民意来说,沈姿含都是必死无疑。而且,整个粟城的律师界,都没有人敢接受这个案子,最后只有一个刚刚出道的小律师接下了案子,也只是走走流程。 沈姿含的事情过了没几日,坊间忽然流传,沈均夫妇的死跟沈昊夫妇有直接关系。这件事情,当年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显示这个事情跟沈昊有关,最后警方只是判定为意外。但这次有人将欧阳湘的录音传给了沈靑书,这事儿就开始重新调查。 录音的事情一公开,欧阳湘外面有人的事情也就公开了。沈昊跟欧阳湘之间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这种被戴绿帽子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足以让男人情绪崩溃。他厉声质问这个男人是谁,欧阳湘抵死不说,他便将欧阳湘一顿好打,警方盘问的时候,欧阳湘的脸都是挂彩的。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就是有限,沈姿含的事情一出,欧阳湘和沈昊原本就是心力交瘁,之后又是这个视频文件,在警方的盘问之下两人是漏洞百出,虽然找来了辩护律师,但能脱罪的可能性不大。 接连着这样两件事情,伤害最大的是沈万年。一方面他年纪大了,另一方面沈昊怎么说都是他的儿子,他从小对他关心不够,现在回想过来,他会做那样偏激的事情也是有理由的。 大家都说,一个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沈昊的童年是不幸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看上过他的母亲,自然也就从来都没有看上过他。 但是这样手足相残的事情在沈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总归是让人痛心的。他去过监狱一次,见过沈昊,两人相对无言,沈万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便走了出来。 是啊,他能问什么?因为他一直都偏爱沈均,所以沈昊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人一夕之间像是老了很多岁,傅知夏看着他每日唉声叹气,便让小月跟他一起去谷城散散心,离开一段时间平定一下心绪。 谷城,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沈昊夫妇的判决还没有下来,沈家老宅便迎来了客人,大家都像是说好了似的,第一波来的是年隽尧、慕子政和席殊,第二波来的是傅书语和尹璐。 彼时知夏正在厨房里忙碌,席殊一来就嚷嚷着要吃大餐,知道他们今日过来,所以知夏也早早地备好了食材。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傅书语会过来。 “知夏,我来帮你打个下手。” 见傅知夏有些惊住,傅书语走进厨房,又对着尹璐说道:“妈,您在外面先坐,我也跟知夏学两手。” 尹璐笑了笑,在客厅坐下,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厨房。 从傅知夏嫁给霍劭霆开始,就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原本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是自从傅书语变成植物人后,她对她的只有恨意,只觉得自己家里养了一头白眼狼。 但谁能知道,事情会那样复杂呢?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几次三番想要过来看看她,都拉不下那个脸。这番又听说了粟城的事情,想着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所以也就下定决心过来看看。 厨房里,傅书语将菜叶一张一张地洗干净,放到菜篮子里。 “知夏,看到我很意外吧?其实母亲很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但是你也知道,她这人……就是好面子,从前那么对你,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你。知夏,你应该会原谅她的吧?” “说什么呢?夫人一直都待我那么好,我从未真正怨恨过她。” 傅书语点点头,她就知道她是个有胸襟度量的人,跟她是绝对不一样的。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事,之前的事,现在的事,以后的事,也算想明白一些道理。 最先知道自己不是傅家亲生女儿的时候,她惴惴不安了很久,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会从云端中掉下来,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但是有一天,她就想到了傅知夏,想到了她原本泥潭一样的生活。 有点东西,你不去面对,你不去诚实,那种幸福和华丽就永远都是虚无的。 所以,她选择说出了真相。 知道真相的时候,尹璐很震惊,整个人几度晕厥过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将白妈狠狠地打了一顿,嘶哑着质问她为什么偷梁换柱,杨美玲哽着声音告诉她,那时在医院,尹璐生下来的是一个死胎。她一来不愿意看着尹璐难过,二来也存了一些私心。 把真相说出,傅书语是做了离开的准备的。可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尹璐又留住了她。毕竟是带着长大的孩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接下来她们需要的,是时间。 虽然世界上有很多的遗憾和不完美,有了真诚,总能将这种遗憾感降低。 说出了真相,就不再会这般惴惴不安,那也是无边的地狱感,虽说可能会失去傅家大小姐的一切,但是心下却是放松了很多。 “知夏。”傅书语顿住了动作,低声道,“一直想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的,真的很抱歉,之前的一切,严格说起来,我也是苏萸的帮凶,所以……” “无论你是傅家的大小姐还是杨美玲最在意的人,我都不会怪你什么。傅家对我有恩,杨美玲虽然待我不好,但是也拉扯着我长大,而且爸爸……”傅知夏的眼眶有些红,“爸爸他待我还是极好的。杨美玲从小都不太喜欢我,所以以后还要辛苦你照顾她,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也叫上我。” 傅书语点点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眼圈泛红。 客厅里,林妈已经抱来了小商陆,原本安静的客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小家伙不怕生,看到人多就特别兴奋,尹璐激动地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娃娃:“我……我可以抱抱么?” “可以可以。” 林妈将小商陆递到尹璐手中,尹璐没有什么带娃的经验,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商陆,小家伙就冲着人咯咯笑起来。 心中感怀,尹璐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在杨美玲口中已经死了的孩子,鼻尖酸涩起来。 她现在一看到傅书语就想到自己的孩子,近来在努力说服自己,但是很快又伤心难过起来。她心不甘,她意难平,她似乎很难再用之前的心态去对待傅书语了。 “你说这家伙长得是像哥还是嫂子?”席殊伸手弄了弄小商陆的下巴,马上被林妈制止,“席少爷,小孩的这块地方可不能随便逗弄。” “啊?”席殊挠了挠头,“那我抱抱吧!” 他伸手就把小商陆抱过去,一下子放到了头顶,一下子又放到沙发上,看得林妈紧张得不得了,连忙寻了个机会把小商陆给抱回去泡奶了。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你小子也快退伍了吧?”年隽尧手里滑动着手机屏幕,“透个底,有女朋友没有?” “要说生也是你们两个先生,尤其是你,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丢不丢人啊!还大医院院长呢!” 年隽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霍劭霆到了。与此同时,厨房的门打开,一道道精致的美食端了出来。 “嫂子,你跟哥心有灵犀啊!哥一来就开饭!” 傅知夏脸色微微一红,霍劭霆却是大步过来,接过傅知夏手中的盘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席殊嘿嘿一笑,麻溜地跑到厨房端菜,那香味真是勾人馋虫。 饭桌上最为活跃的就是席殊,许久没有尝过傅知夏的手艺,他总是念着。等傅知夏嫁到海城之后,蹭饭就更为方便,那么他就可以成为海湾别墅的常客了。 想都这里,他的心情更愉悦了。 “嫂子,这杯酒我敬你,我全干,您随意。”慕子政忽然站起身来,“之前的事很抱歉,今天在这里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傅知夏愣神之间,慕子政已经将酒给饮尽了,想到当初的种种,都恍如一梦,那个时候对沈姿含,是真爱,现在回想起来,也真真有眼无珠。 “沈姿含被判了死刑,这回你应该不会心软了吧?”年隽尧看了慕子政一眼,“幸好也是没有娶进家门,算你的大幸。” “所以,我们的赌注你欠下的到底什么时候还?”席殊用筷子夹了一块桂花鱼放到嘴里,那美味就让他登时忘形了,“我说嫂子你一手厨艺是跟谁学的?我要是能娶了你……” 注意到身侧雷达一样的视线,席殊把鱼咽了下去:“你这样好厨艺的媳妇,人生就圆满了。” “知夏,你也快结婚了,婚礼那天忙,所以今天我把礼物都带过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轻轻拍了拍傅知夏的手,叹了口气:“之前种种,都是误会,还希望你不要跟我置气。以后嫁到海城,也要把我们傅家当成你的娘家,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我。我们傅家跟霍家,原本就是交情不浅,也别忘了时常走动。我之前对你……” “罢了,都不提了,这个镯子陪伴我多年,可能并不是最值钱的,但是我的陪嫁,我给你戴上……” “夫人,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尹璐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也跟亲生女儿差不离了。人这一辈子,都有命数,知夏,你否极泰来,会一辈子好的。” 傅知夏轻轻抱住了尹璐,想到之前种种,不由泪目。 *** 粟城女监。 沈姿含穿着一身囚衣,冷漠地坐着,冰冷的铁窗,她无数次地想象过,这里究竟会是一番什么情景,会是一种什么滋味,现在尝到,原来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就是满心绝望,所有的色彩都是灰暗的,在掐指算着死亡离自己有多近,一边恐惧,一边觉得自我解脱。 相隔多久的光景呢?那个时候,她意气风发,是粟城的名媛典范,是父母眼中最大的骄傲,是舞蹈界的佼佼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开始扭转了呢? 是傅知夏。 想到这个女人,她眼底的恨又开始汹涌,修长的手指抓紧膝盖的囚衣,就是因为她,还有霍劭霆。她原本还会有很多选择的,但是后来就渐渐地没有了,渐渐地就到了绝路。 她现在被判死刑,很快就要执行了。她宁可那一针让她就那样死了,她也不用受这些多余的折磨。 “喂!你就是那个沈大小姐?” 有人的声音粗漫地过来,她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跟你说话呢!哑巴啦!” “寻姐,她一进来就这样,听说判了死刑的,就要执行了。” “死刑?”女人摸了摸鼻子,走近她旁边,就听到沈姿含轻笑的声音,“你是霍劭霆收买了的吧?想要我这些日子受尽折磨是么?” “什么霍劭霆,老娘不知道。老娘是听说你家其他人也入狱了,你爹妈,知道么?” “你说什么!”沈姿含倏然抬眸,那女人一张蜡黄的脸有几分看好戏的畅快,“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都敢杀人了,你父母杀个人有什么奇怪的?沈均夫妇都是他们杀的,你这是遗传,骨子里的狠辣是改不掉的!” 那女人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睁着眼睛,一遍一遍地消化着那些字眼。 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蓄谋。 傅知夏就是在那次失踪的。 所以她是赎罪的么?她的家已经只剩下沈青越一个人了,她的家已经完了! 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听到外面狱警的声音:“239837,有人探监。” 这声音重复了三遍,她才抬起头来。 “有人探监。” 沈姿含摇头,将自己抱得更紧:“我不见。” 狱警皱了皱眉:“你确定不见?” 她继续摇头。 她的父母已经入狱,沈青越那个人不会扛事,这会儿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是傅知夏和霍劭霆,或是孙伟明来,她都宁愿这样死掉。 她不想见他们,不,是不想见任何一个人。 狱警转身,沈姿含忽然问了一句:“我可以问问,是怎么样的人么?” “登记姓名写的是慕子政。” 沈姿含整个人猛地一缩,眼前浮现出慕子政那张洋溢着微笑的脸,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那般耐心,眸光里满是宠爱,可她总是漠视的。 她知道他爱她,所以她毫无愧疚地利用着他的爱和信任,到最后消磨殆尽。 她忘不了他最后看着她的那种眼神,满心绝望。 所以,她也是曾经拥有爱情的人,无论是孙伟明还是慕子政,那都是愿意为她去死的人。 所以,她的人生怎么会失败?不会。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能遇到这样的爱情? “见吗?” 狱警看着她见鬼一样的模样,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不见我就让人走了。” 沈姿含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上前,最后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拼命摇着头:“不,不见。” 不见。 她不想让慕子政见到她这个样子,慕子政从来没有什么是对不起她的,他曾经为了她对付傅知夏,都怪她对霍劭霆太过执着,如果她早些醒悟,跟慕子政一起,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她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姿含,你今天的舞蹈很棒,全场惊艳。” “姿含,是肚子疼吗?我去给你买……卫,卫生棉,姜茶先喝。” “姿含,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你,在我心里你是善良纯洁的女孩,劭霆只是被知夏蒙蔽了。” “姿含……” “姿含……” 她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可那些声音漫漫,一遍一遍,一浪一浪,她感觉整个人就要崩溃了。 无端的,又闪过孙伟明的脸,还有霍劭霆的脸。 她似乎已经分辨不清曾经怎样爱过,或是爱过谁了。 “239837,239837!” 狱警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沈姿含的脑袋被猛地敲了一下,蜡黄的脸嫌恶地看着她:“叫你呢,聋了?” “警官叫你过去!”蜡黄脸又朝着她的脚肚子猛踢了一脚,沈姿含抬起头来,蜡黄脸马上抬起下巴,“看什么看!还以为是大小姐啊!都在这个窝里了,谁也不比谁高贵!” 沈姿含起身朝着狱警的方向走去,那狱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慕先生让我告诉你,不要心存怨恨,来世好好做人。你弟弟沈青越,沈家这边还是会妥善照顾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临死之前她是当真没有一点想过她弟弟,所以果然啊,她是个坏人,基因遗传的坏人,从头到尾想的都是自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少夫人,您客气了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5 九月初的天气,褪去了炎夏的燥意,阳光正好,微风不噪,正是一年之中最为舒适的日子。人们的话题已经从监狱转换到了婚礼,没错,这轰动全城的百年一见的豪华婚礼将于九月十八日隆重举行,沈家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的人尤其之多,基本都是过来送礼,以及带着女儿来沾沾喜气的。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沈家老宅的场地布置已经开始了,这里虽然不是婚礼的主场,但是霍劭霆也是极为用心的,专业布置人员已经画好了布置的图纸,部分用品已经采购完毕,只剩最新鲜的花朵当天空运过来。 做了一个全身SPA,苏慕烟舒适地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看着旁边皮肤嫩得就要掐出水的女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样做的美容,为什么你看着更为水灵,难道爱情的力量真那么大?” “你的皮肤气色哪里不好了?”傅知夏扫了苏慕烟一眼,“你难道没有爱情的力量?我看哥他近来开窍得不得了,倒是你,现在是想要摆点臭架子了?” “哪有?”苏慕烟挑了挑眉,心思有些不宁,等知夏出嫁之后,再入狱的人,可能就会是苏柏青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一下子说不出来的复杂,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依然还是之前那么没心没肺的苏慕烟,该有多好。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薄奕最近还是追你追得紧,真没想到他也能有那个认真劲儿。我听说云景找过你,为难你了么?” 苏慕烟从桌子上拿过泡好的枸杞茶,轻轻吹了吹:“谈不上为难,就是告诉我薄奕的家庭背景,告诉我配不上他,让我死了这条心。我告诉她,她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我绝对不可能嫁到薄家。她看了我几眼,便也走了。” 担心傅知夏又提到这些茬,苏慕烟把另一个杯子递到她手中:“唉,知夏,以后你嫁到海城,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了。霍总一定会把你当成金丝雀一样养着,所以这几天我要好好黏着你,一直黏到你出嫁。” 傅知夏敲了敲她的头:“只要你嫁给我哥,我们的关系就更近一层,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有很多很多。如果嫁到了上京,那里太远了,可能真的是几年都见不到一面。女子远嫁,是相当冒险的。嫁给我哥的话,如果我哥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苏慕烟:“……”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到这茬了?这傅知夏日日像是红娘上了身一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两人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四周霓虹闪耀,车水马龙的街道,这夜色中也是璀璨的灯带。 两人正商议着晚饭吃些什么,一道急速行驶的车子忽地一个紧急刹车停在她们面前,发生一声尖利的摩擦声。 傅知夏和苏慕烟面面相觑了一下,一个男人就从车子上下来,甩上车门:“走路长不长眼睛!这也能撞上来!” 苏慕烟朝着四周看了看,侧头道:“先生,这里不是车行道。” “而且你的车子严重超速了。”傅知夏指了指地面“30”的数字,“先生,你这样很危险。” “不是你们这样撞上来,危险个屁!” 男人显然脸色不太好,傅知夏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酒味,不由皱眉:“你喝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男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冲着她们挥了挥拳,“你胡乱说话信不信我……啊!” 男人拳头伸出的瞬间就被扣住了手腕,连带动作的,他的手臂被翻转到身后,整个人被迫跪倒在地上,几秒的功夫,已经冷汗直流。 傅知夏和苏慕烟瞠目结舌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人,男人一身西服,神色之间都是冷意,那身手看着就是练家子。 “你,你,你……是谁啊你,竟敢这光天化日之下……” 苏慕烟好心提醒他:“先生,已经是晚上了,不是光天化日。” “这粟城是没有王法了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临水路东头,丽莎会所往东100米处,有人酒驾,车牌号码……” “……”男人的脸瞬间铁青,他面容扭曲地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的一只手已经骨折了。 傅知夏和苏慕烟上前道谢,那人却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少夫人,您客气了。” 少夫人? 傅知夏和苏慕烟震惊了。 “霍总交代要保护您的安全,少夫人请放心地去逛街,我会在你们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傅知夏:“……” 苏慕烟:“……” 所以说,这人是霍劭霆派来的保镖?所以她们这些日子出门都是处于有人保护的安全状态啊?苏慕烟看着高大的男人很快隐没人群之中,又看着那刚刚气焰嚣张的男人瞬间蔫成了茄子,点了点头:“知夏,我觉得你一定会是海城第一夫人。” 两人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土菜馆,正开始点菜,傅知夏的手机就响了。苏慕烟瞄了一眼,就看到霍劭霆的名字。 她继续点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太相信那个叱咤风云的大总裁竟然也煲电话粥。这两人这话说起来一时半会歇不了。 果然,傅知夏很快走到窗边去打电话,苏慕烟托着腮帮,看着傅知夏轻言软语的样子,那眉眼盈盈之间都是幸福的是神采。她看得有些出神,想到读大学的时候,她每次跟她提及爱情的时候,她都是一脸不屑地敲打着她的脑袋:“苏慕烟,你真以为爱情能当饭吃的?赶紧给我清醒一点,马上要准备考试了。” 那个不太相信爱情的理性女孩,现在终于是收获了自己的幸福,所以,爱情这东西,应该是美好的。 她的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在心头默念着:知夏,一定要幸福。 *** 朝霞给鱼肚白的天空染上色彩的时候,傅知夏已经睁开了眼睛。新的一天,很美好的天气,她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脸蛋,跟霍劭霆充其量算是补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新嫁娘一样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婚礼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吧?没有一个仪式,总是留有一些遗憾,但霍劭霆非要这样大办特办,她也是真的没辙。 她刚刚起身,门就被敲响了,苏慕烟的声音在门前响着:“知夏,起了么?我昨天特地调好了闹钟,一早叫你,你今天可忙呢,可以起床了。” 忙。 嗯,还真会是忙碌的一天。 等穿上婚纱坐在房间等待时,已经是下午一时。 苏慕烟在一边啧啧称赞:“你这婚纱,豪华程度也太惊人了吧?那么多的碎钻,全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手工缝制,上面的手绣规格很高啊!这礼服到底是花了多长时间做的?一定不会是短期之间,至少至少半年,好像半年也不太可能……” “小姐,这个婚纱的头盖也太长了吧?我就是稍稍大了点,不然可以做花童该多好。”小月用手摸了摸婚纱的裙摆,点点头,“看来这个霍劭霆还真是挺有钱的,舍得花钱,我听人说这场婚礼是粟城百年最豪华的婚礼,今天我们粟城还有烟花宴,在白会街、三门街、临水街、上平东路和上平西路五条主道,都变成了玫瑰主道,还有免费的长桌宴。你说,这是什么排场了?” “钱是其次,重要的是心。”沈靑书走了进来,目光扫过穿着紫色纱裙的苏慕烟,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又望向傅知夏,“很漂亮。” 知夏轻笑,借着她的名义在夸自个儿媳妇呢! 沈靑书走到傅知夏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这是我们妈妈留下的,送给你。她会在天上看着你幸福。” 傅知夏郑重地接下,是一个玉坠子,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是一个简单的葫芦的形状。 “嫁到海城了,这里也是你的家,你的后盾,姓霍的敢欺负你,就找哥哥。” 沈靑书摸了摸她的头,他是极少做这样亲密的动作的,傅知夏鼻子有些发酸,点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从前一直特别贪恋家的温暖,虽然杨美玲对她并不好,但是她总是努力地想要留住那些家的温度,将她的不好刻意忽略。现在,她什么都有了,上天待她真是不薄,这人生美好得不像话。 门前忽然喧闹起来,原来是新郎过来了。 房间里所有的人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新郎,可是不能这样轻易就让他进门的。 “新娘子快开门,现在是零八分八秒,吉时不容错过。”席殊的声音。 “时间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的诚意。诚意在哪里?” “门打开就能看到我们的诚意啦,厚厚的红包已经准备好了,九万九百九十九元,门不打开塞不进来。” “五位数?”小月掐着手指,低声道,“你说霍大总裁应该不会食言的吧?” “哇!”一整排红包从地面塞进来,连成了一道红线,小月着急地跑过去,正捡起厚厚的红包,又听得“哇”一声,窗户里飞进来许多红包,又有红色的票子纷纷扬扬扔进来,都不是一张张的,而是一叠叠的。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砸钱啊! 感觉到里头的动静,席殊迅速转动门把,发现这门不是被堵住,而是被反锁了。 “新郎唱情歌,伴郎跳舞,打开视频连线,如果跳得好我们就开门。” 小月在沈靑书的授意下大声喊道。 这个倒也不是太难,不过年隽尧和慕子政都默默转过了身子,只留有席殊在跳着跟情歌极其不搭调的劲爆舞蹈。 “可不可不要这样 徘徊在月光里 你会察觉我根本寂寞难耐……” “哇!”房间里有几个公司过来的小姑娘,听到这磁性的嗓音已经尖叫出声,苏慕烟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冒着星星眼的失控样子,对着傅知夏笑道,“其实真唱得挺好的,不如让他们进来吧?” “99个俯卧撑。”小月继续大喊。 曲妈和林妈对视了一眼,拉开小月:“你这混小子,小小年纪啥也不懂就知道刁难姑爷了,快走开别误了吉时。” “我这哪是刁难,我这是给小姐测试新郎官的心意啊,唉,林妈,你别拉开我呀!” “咔”的一声,门被曲妈打开,外头的人一下子欢呼着涌了进来。傅知夏一抬头,就看到一身西服的霍劭霆,在万千的喧闹声中,世界就这样宁静下来,白色西服和红色的领结衬得他整个人俊美不凡,鲜少见他穿白色,比平日里多了一份温雅和俊儒,那双深邃的眸子,亮如星辰,此刻正灼灼地望着她。 耳边有了热闹的起哄声,霍劭霆在她面前站定,俯身就朝着她吻下来。 气氛很是热闹,傅知夏耳根子发热,有点无法淡定,沈靑书蹲下身子背起了她,给了霍劭霆一个两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车队有种浩浩荡荡的感觉,抱着坐进了豪华的婚车,热闹的人群在视线范围内逐渐后退。她抬眼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锦绣人间,一切都美好如画。 海城.娉亭庄园。 绿色的草坪铺开,一眼竟是望不到边的,玫瑰花门呈爱心形等距排列,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教堂。舒缓音乐缓缓流淌开来,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花香,巨大的星空餐厅里,错落有序地排列着餐桌,各色菜肴已经在准备当中。 “几点了,他们这是到哪儿了?”孟成絮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又被陈景兰给按了下去,“我说你呀,怎么比劭霆还急?这今天结婚,还能跑得了?等今天过后啊,不只有知夏,还有你孙子也跟着过来来了!” 孟成絮想着便满足地点点头:“是啊,逃不了,知夏原本就是我们霍家的媳妇,原本也就是。” 陆宁在一边站着赔笑:“老太太一心想着孙媳妇进门,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好,过了今天,怕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陈景兰扫了陆宁一眼,意有所指:“老太太睡不了安稳觉,还不是怕孙媳妇受委屈?这要是一受委屈再走了……” “哎呦白家老太太,现在整个海城都知道这知夏呀,是我们劭霆手心的宝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谁有天大的胆子敢给知夏委屈受啊?总之,给我五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 陆宁哪能听不出这是试探,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人家生的是儿子,她生的也是儿子,无奈她那个儿子也是站在傅知夏这边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这个傅知夏又成了沈家的大小姐,以后她哪里还敢欺负她?据说那个沈靑书也是个护短的主。 她深吸了口气,就听到有人过来报说婚车到了,她便扶着孟成絮起身,老人掩不住的激动,脸都笑成了菊花。 这世界上好命的人那么多,她看最最好命的就是傅知夏了。从一开始,孟成絮就打心眼里喜欢,也让她少吃了不少苦。 “待会儿你嫂子丢捧花的时候,你要找一个最好的位置,沾沾喜气。陆念,知道没?” 陆念撇了撇嘴,跟着大家一同到座位上坐好。兜兜转转的,傅知夏还是回到了这个家,她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有的时候想想,她的话也没有错。 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傅知夏挽着沈靑书的手缓缓走过来,当他把手郑重地放入霍劭霆手中的那一刻,全场掌声如雷。 大背景上放着两个人的婚纱照,牧师在铿锵地说着婚礼的誓言,当新郎的吻落到新娘的额头上,全场响起了如雷的掌声,有不少人低下头开始擦眼睛。 “没想到还能有跟你做亲家的机会,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们两家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陈景兰笑着看着台上的两人,“过去的都该放下了,作恶的人也都有了自己的报应,说要我恨你们沈家似乎也能,说要我放下仇恨也能。D但我孙子那么在乎你家孙女,我这个老婆子也只能算了。” 沈万年点点头,眼前浮现过许许多多,恍然如梦一般,无论是悲是喜,所有的一切都将画上句号,又都是新的开始。 “快去快去,新娘子要丢捧花了!陆念,别坐着了,你看海城的女孩子都过去了!快!” 沈万年和陈景兰朝着草坪那边望过去,果然待嫁的女孩子都蜂拥着过去,一时间各种颜色的纱裙在绿色的草坪漾开,好一番明艳的风景。 “慕烟,你不过去?”沈万年眯着眼睛看着苏慕烟,笑道,“就算是已经定好了婆家,沾沾喜气也是好的。年轻人就去年轻人的圈子。” 苏慕烟原本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确切来说,她现在是无心凑这种热闹,但是抵不住两个老人的左右夹攻,也拎着裙摆朝着朝着草坪的方向走过去。 她正绕出第一个玫瑰花门,就看到一堆女孩子朝着她的方向跑过去,她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只见漂亮的花束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弧度,直直地落下来,“啪”的一些砸到她头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洞房花烛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6 漫天的星子在深蓝色的夜空之中铺开,璀璨的星空之下,新郎和新娘正端着酒杯在敬酒。乐队正在演奏柔和的音乐,每个桌子的中间都摆放着香薰蜡烛,地面上也有橙色的小夜灯,光线不会太暗,却有着舒适的浪漫感。 “没想到婚礼现场还能这样布置,仿佛置身于完美的童话世界一般,室内恒温,又完全是室外的感觉。无论是星空,玫瑰,还是萤火虫,都让人感觉是在梦境。” 苏米轻叹着,又看了一眼陆淮安,“看来霍劭霆真的是很宠傅知夏。” “嗯。”陆淮安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目光从穿着红色礼服的新娘上收回,端起酒杯无意识地抿了一口酒。许久不见,她看起来又不一样了,整个人温婉如水,跟之前遇到她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 到底来说,幸福或是不幸福总是写在脸上的。 “虽然开端不是很好,中间过程曲折,但最后的结局是美好的。如果人生可以选择,谁都愿意选择她这样的人生,她是大赢家。” “手上握着什么牌,要看你怎么打,有多少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的。当初送到霍劭霆床上的女人如果不是傅知夏,你以为那个女人还会是今天的新娘?” 陆淮安边说着边将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喝完了,苏米看着他空空如也的酒杯,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笑道:“她哪里那么好了?” “哪里都好。” 苏米一再地告诉自己忍耐,但是陆淮安漫漫地说出这四个字来的时候,她还是忍无可忍地握住了酒杯。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自己的男朋友这样夸赞一个女人,更何况,现在是在她的婚礼上。 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知道,他内心有不甘,有不舍,他现在的心,依然没有放在她苏米身上。 她将手中的酒一下子灌入喉中,一下子想起了傅知夏第一次在酒会上跟她撞衫的时候,她淡定坚韧并且智慧,轻轻松松地扳回了一局。 她在霍劭霆的世界是以极其不堪的姿势出现的,却以最完美的姿态进入了他的心。在这个过程中,她必定又让霍劭霆臣服的特质,不是别的女人可以做到的。 有没有那么一天,陆淮安看着她的时候,眼底也会有星光呢?如果他一直都是那么不咸不淡的,不过就是要拉扯一个人过日子,那么她是要守着这个位置惨淡地过一生,还是就此放手? 她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就低声叫起来:“新郎新娘过来了!” 霍劭霆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礼服,温莎结的布料跟傅知夏身上礼服是一样的,女人身上的衣服设计带了些古文的元素,发型和装饰品也跟着换了一套,两个人在一起郎才女貌,当然,比容貌更吸引人的,是彼此眼眸中的星光。 她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目光不觉望向了陆淮安,就听到霍劭霆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回答刚刚谁的问题:“霍家的第二桩喜事很快就到来,是吧,淮安?” 苏米神色跟着一紧,陆淮安依然是那种淡然的状态,看不出高兴,看不出失望,噙着的笑意浅薄,她的心跟着沉了沉。 这桩喜事到现在来说,估计也不是个定数吧?原本是觉得只要捆住这个人就可以,可是如果天天对着霍劭霆和傅知夏这样的甜蜜,对比之下自己的婚姻岂不是很悲凉? 绕了半个场子,已经觉得有些累了,霍劭霆搂着她的腰,柔声道:“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头晕?” 傅知夏看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明明已经换了饮料,他偏偏说得那么真,不由勾唇。 再往前走到一张桌子时,她的脚步不由顿住。 傅书语朝着她挥了挥手,她看过去,看到了杨美玲。 她今天穿得很喜庆,应该是新做的衣服,目光跟她接触的时候,极不自然地垂下头来。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但是她的婚礼她能过来,可能内心还是开心的。 生活在一起那么多的日子,曾经付出的关心那不是假的,她虽然总是疾言厉色,但没有她,她可能也活不成。 一桌子的人都在说着好话,杨美玲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论之前如何,她总是对她不算差,对傅书语也不算差,如今看着她出嫁,眼圈竟是有些红了。 人哪,总是那样矛盾。以为对这个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却原来回想起来,也是那么多的岁岁年年,叠加在一起,成为无法推翻的厚重。 她也说不清是怎么样的情感了。就算是自己种的一棵草,时间久了也是不一样的吧? 一轮酒敬下来,已经是小腿酸痛。原本备好的婚房,霍劭霆没有用,直接将傅知夏先送回了海湾别墅。别墅早就已经布置得喜庆,闹洞房这个环节,霍劭霆内心深处是拒绝的,只是那几个死党总是嚷嚷着要闹,就准备着到海湾别墅这边闹一闹。 当然,需要这边先散场。 白妈这段日子都处于一种激动紧张的状态,婚礼上看到傅知夏,也不过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这会儿先回来,就一直在门前等着,看到车子驶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林妈是跟着过来的,小商陆适应林妈照顾,所以她也会跟着过来一段日子。 “少夫人。”白妈看着傅知夏走下车来,声音都跟着有些发颤,她扶住傅知夏,满眼心疼,“这可是累坏了吧?赶紧到房间歇着,想不想吃些什么,白妈现在去做。喝了酒一定难受,不然我先去做碗醒酒汤?” “白妈,不用忙。”傅知夏笑着拉住了她,鞋子已经换成平底的了,只是一天忙碌有些疲惫。 “小姐没有怎么喝酒,姑爷护得紧,一点酒气都没有。倒是姑爷自己,今天怕是要被人灌醉。” 白妈总归是闲不下来的人,又张罗着去放洗澡水,林妈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小姐,这白妈看着就疼你,家里有个这样贴心的人照顾,我看老爷子也放心了。” 小商陆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妈便带着他去睡,傅知夏走到房间,一时之间,脑子里许多回忆涌入。 里边的装饰都没有怎么变,只是多了一些喜庆的标志,床单中间摆放着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下边还是用花瓣铺成两个名字。 她伸手拿过一片花瓣,摸着这丝绒一样的触感,瞬间鼻子有些酸涩了。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门忽然被推开,她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席殊和年隽尧两个人架着霍劭霆走进来。霍劭霆的整个身子都是挂在两人身上的,嘴里还一直念着:“……喝……喝……” “嫂子,对不住啊,哥实在是太开心了,实在不是我们给灌醉的。” “一直都是他自己要喝,我劝也没用。”年隽尧将他放到一旁的沙发,他便整个人沿着沙发倒下去。 “那,我们先走,哈?” 席殊溜起来是比谁都快,他以后还要常常到海湾这边来蹭吃的,不能被嫂子给记恨。 “那,辛苦你照顾。”年隽尧摸了摸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头道,“你的办公室还留着,等小商陆大一点,想上班随时欢迎。” 门被带上,傅知夏看着烂醉如泥的男人,正想要将他整个人扶起,又被重力给带坐到沙发上。 “怎么醉成这样?不是说了心里有数么?”傅知夏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熬碗醒酒汤。” 她正起身,就被揽住了腰,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在了沙发上。男人的视线清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 他竖起食指放到她唇边,朝着门口示意了一下,不用眼睛看他也能猜到门外那两个人,耳朵正贴着门缝在偷听。 “累吗?在做什么?”他的手摩挲着她后背镂空的花纹,唇已经到了她颈侧的位置。 傅知夏拍开他的手:“我还没洗澡……” “那正好,一起。” 他起身一个公主抱,步伐稳健地朝着浴室走过去,三两下就把女人身上的礼服给剥了。 感觉有温热的水漫上来,减轻了一身的疲惫感,但很快,她便折腾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门外,席殊将耳朵再度贴近了一些:“靠,真醉,不是装醉?” “怎么判断?” “不是没声音吗?洞房花烛夜,竟然真把自己给弄醉了,我就说能灌醉他吧?” “如果真是醉了,傅知夏早就出来煮醒酒茶了,你看到她人了?” “……” “他等这天等了那么久,还真能让自己醉?” “……” “沈靑书不让他在沈家老宅过夜的,他这么饥渴,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醉?” “……” 被人说饥渴的人此时尽情享受着自己的洞房花烛,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傅知夏困得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到床上睡觉的,朝着一个温暖的地儿就钻过去。 霍劭霆伸手摸着她丝滑的黑发,看着她恬静睡着的样子,想了很多遍,确定已经将这人娶进门了。 因为之前刚刚发生过沈姿含的事情,所以说实话他这段时间心中总是不安宁,怕有什么意外再发生,婚礼平安顺利地度过,他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那些孤苦难耐的时光,不会再来,因为有了她,他的生活从此会很充实。每天起床,就能看到她的脸,她会跟他一起吃早餐,还会给他系上领带,踮着脚尖送上吻。 想到这里,霍劭霆摸了摸自己的唇,无声地笑了。 哦,还有小商陆,他会陪着他一起长大,看着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以后,还要带着他去学霍家男人应该学的东西。 嗯,事情真多。用在工作上的一些时间,该多分点给这对母子。 如果知夏愿意的话,可以生个二胎。虽然比较喜欢女孩,但是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是她生的,那就都好。 如果是女儿的话,他要把她宠成公主,每天开开心心,没有一点烦恼。 但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想要欺负他老婆,那是门儿都没有。孩子在第二位,夫人永远是第一位。 “知夏。”霍劭霆低头轻轻吻了吻女人的眼睛,内心如澎湃的大海,所以这个晚上他是怎么都睡不着的。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离开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那种你即便再成功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的遗憾。 那滋味再尝一遍,不比死好过。 “知夏,谢谢。”他伸手寻到了她的手,轻轻握住,又放到唇边吻了吻,“谢谢你回来。我绝不让你再离开。” *** 当头顶的白炽灯光在眼前突然变得更亮的时候,苏慕烟猛地惊醒了,所有的混沌酒意就在一瞬间冲散一般,她醍醐灌顶一样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她大概是喝得太醉了,又或者是被傅知夏这场婚礼给弄醉了,她想不清楚怎么会到了这个房间,又怎么会跟沈靑书一起,明明整个婚礼过程中她还是有些刻意避开他的。可是此刻…… 她却是想要紧紧抱住他,不想推开。 她知道自己是脑子犯浑,肢体跟脑袋的意识却是分离的,大脑指挥不了她的行动。 “疼告诉我。” 沈靑书低头在她耳边吻了吻,喝得有点多,苏慕烟也是,她跟着他进了房间,念念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又是哭又是笑的,他也不懂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那红通通的小脸尽数朝着他脸上凑的时候,他便是失控了。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喜欢这个女孩喜欢了多久,喜欢得多深,他曾经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但是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却又被蚀骨的疼痛惊醒,梦里那个女孩都委屈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爱我?” 有时又是耷拉着脑袋:“喜欢我不好吗?我不好么?哪里不好?” 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不足以保护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不愿意许下什么承诺的。 哪里不好? 不,她哪里都是好的。这世界上哪里有那样的女孩,善良纯洁,一门心思爱他。 慕烟,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对待。 她入狱的那段日子,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只想着用最快的时间去扳倒沈昊,他的女孩,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现在,一切都变回了更好的样子,可是那个女孩,眼睛里却找不着曾经闪耀星星。他能读懂她的情绪,却读不懂她的原因,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也只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找到自信的存在感。 那天在公司,看着她寥寥数笔作画的时候,眼底是散发着光芒的,那才是他所认识的苏慕烟。 总有一天,他会重新找回她眼底的光。 他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旖旎的夜,有风吹过,窗帘的一角掀开,月光淡淡洒入 一切结束的时候,苏慕烟快速拉过被子蜷到一角,只想闭着眼睛装死。 酒精明明是上头了,怎么又会越来越清醒的呢?这种尴尬的状态之下,她可不想跟他说任何话。 恨不得马上喝下一整瓶酒倒头大睡。 “慕烟。” 苏慕烟闭着眼睛,只感觉头顶一阵热气喷吐:“床单脏了,不用处理一下的话,明天早上……” 苏慕烟猛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这个地方不是酒店,而是海湾别墅,霍劭霆把知夏亲近的人是接过来海湾别墅过夜的,爷爷也是,陈景兰也是,还是席殊跟年隽尧,似乎也是到了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住下的。 她竟然如此荒唐。 他将她直接连同被子抱起,放到旁边的沙发上,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去处理,你好好休息。” “……” 他动作熟练地将床单扯下,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床单铺好,才又将她抱回到床上。 盥洗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几分钟后沈靑书才走了出来,看着她卷成了毛毛虫,不由轻轻扯开被子,身子灵活地钻了进去。 苏慕烟继续闭眼,全程装死,只有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在出卖着她平静的外表。 身子被揽入温热的怀中,苏慕烟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 跟沈靑书从来就没有这样亲密过,鼻尖有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带着气息的,酥酥麻麻的: “知夏已经结婚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如果愿意的话,先去领证也行。” 苏慕烟只觉得脸上发热,眼睛依然闭着,只是这男人全当她没有睡着,继续说着: “我们都是第一次……” “沈靑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沈靑书才说了几个字,苏慕烟便脸色绯红,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的话,“睡觉了!” 但她很快又意识到这话不对,马上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第二天早上可怎么从一个房间走出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价交换而已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7 阳光透过云层,天空的蓝色是丝丝缕缕的好看,九月的天,总有着一份飒爽的秋意。 苏慕烟摇下车窗,微风吹过来,还是没有吹开脸上的燥热。 “很热?”沈靑书修长的手指敲打了下方向盘,看了看身侧女人懊恼咬唇的样子,不由嘴角弯起。 苏慕烟不太想跟他说话。 明明晚上跟他说好的,要早点叫醒她,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两个人晚上共处一室。她明明调好闹钟的,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太阳的光线透过窗帘已经照到了床上,她拿过手机是猛地惊了,拿过手机一看,闹钟早就被掐断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叫过她。 她脑子有些乱,竟然能比新娘子还要起得迟她也真的是服了自己。昨天晚上竟然能跟新娘子一样洞房花烛,她也极其服了自己。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印记,不知所措地抱了抱头,再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纸袋子。 是一套新衣服。 苏慕烟松了口气,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走出房间,客厅里,沈万年和陈景兰还有霍劭霆夫妇都在,沈靑书倒是在吃早餐。 她有些尴尬地快速吃好早餐,起身的时候,沈靑书也跟着起身,一同来到客厅。 “慕烟,昨晚没有睡好么?是不是太累了,都有黑眼圈了。而且这嗓子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傅知夏正开口,就听到身后的男人淡声道:“晚上累着了,太会踢被子。” 短短几个字,信息量却是很大,傅知夏有些惊讶,又低头清了清嗓子:“我待会给你配点中药,记得回去吃。” 苏慕烟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吧?竟然这长辈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沈家的家教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受了凉,还是不要吹太多风。”沈靑书说着又将窗户摇上去一些,苏慕烟想发作,无奈老爷子这后边,她也发作不起来。 “慕烟啊,小语结了婚,我这一桩心事算是落定了。还有一桩心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爷爷落定呢?” 沈万年呵呵笑着:“等回粟城,我得找个机会见一见你的父亲了。” 想到苏柏青,苏慕烟心底沉沉的感觉又重了些。在心底一直是将傅知夏结婚作为一个时间上的界线,那么,一切都要开始了吧? 她闭了闭眼,手抓紧了安全带,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欧阳湘的奸夫是谁,就要浮出水面了。 回到粟城的时候,沈老爷子特别交代了一声,让她两天之后过来老宅吃饭。粟城是有这样的规矩的,昨天是新婚,三天之后新娘子要回门。 老爷子让她这个时候过去,完全有拿她当家里人的意思,当然,她在沈家老宅住过那么一段时间,老爷子也是对她极好的,也是拿她当自己人的,但这次沈靑书有意无意的暗示之后,老爷子的态度明显又更为热络了些。 “慕烟啊,婚礼你是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这婚礼准备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我们到时候选的吉时离现在近,那可就时间有些紧了。” “爷爷,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西式婚礼。” “那倒也是。”沈万年点点头,“都听人家说穿上婚纱是女孩子一辈子的梦想。慕烟跟你的结婚照也没有拍,婚纱都请人设计好了吗?” 沈靑书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她的头发别到一边,可以看到她侧脸和颈部柔美的弧度,那瓷白的肌肤在阳光底下泛着光泽。 “如果太赶的话就放到明年,人生一辈子才一次的大事,婚纱多选选,多看看,慕烟啊,你也多盯着靑书些,他这人死板,不会哄女孩子,有什么要求都只管跟你提,知道了吗?” 苏慕烟深吸了口气,应得不太自然。 “等靑书的婚事一成啊,我老爷子的心愿也就了了,阿均一儿一女都成婚,他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沈万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是他自己才懂的心酸和苦痛,去谷城一段日子,心态调节一阵子也算好了许多,但是人老了啊,就是喜欢回忆,喜欢后悔,喜欢假设如果。 “爷爷。”苏慕烟甜甜地打断沈万年的话,“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人总要向前看。” 沈万年觉得这丫头无论何时说话总是贴心,不由呵呵一笑:“嗯,爷爷都听你的,等你结婚之后,生个丫头或者大胖小子都成。小语这丫头嫁到海城,能回粟城的机会不多,你不同,你跟靑书的孩子,爷爷还是能常常看到的。” 苏慕烟神色一窘,沈靑书弯了弯嘴角,将车子驶入沈家老宅放下沈万年之后,又将车子转了个弯疾驰而出。 开了几分钟苏慕烟才发现不对,她刚侧过头去,就听到沈靑书说道:“先去趟公司,今天下午药品的卡通形象投票结果就要出来了,你有权利提出意见,并且还要跟美工部继续讨论修改。” 他看着她微微愣住的神色,笑道:“你放心,该有的费用我还是会付给你的,市场价一分不少。” 苏慕烟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明明在心底设好了边线,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自己越来越深地陷下去,甚至不该发生也发生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薄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没有来找过她,也未曾见她出现在沈靑书面前。 想着,苏慕烟便问了出来。 沈靑书笑了笑:“你说薄斐?上次请她到老宅是受一个朋友的委托,他于我有恩,但答应的承诺兑现一次就够了。” 苏慕烟还是觉得问题很大,照着薄斐的性子,不黏着沈靑书也该找到她啊,毕竟她近来跟沈靑书走得太近了。 车子停下,苏慕烟还在想着自己的事,直到男人的身体朝着她压过来她才惊觉。她瞠着眸子,看着他的脸逼近放大,他的唇一下子低了下来,她惊了惊,头往后靠去,心跳失控一样加速。双目对视之间,只听“咔”的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身上的力道撤开,苏慕烟再度窘了窘,不太自在地撩过头发,她刚刚乱七八糟地想着什么?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跟着沈靑书走到会议室,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她感觉出狱之后一直比较清醒的脑子,现在正在渐渐地迷糊,等这个卡通形象敲定之后,她要回去彻底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每天告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不过就是个宣布选票结果的会议,会议室整体气氛也是低气压的。沈靑书本就是不苟言笑,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跟气场,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现在随着阅历的不同,身上积淀下来的气场尤为低沉。 “最终的投票结果,是苏小姐的5号作品。这个作品……” 苏慕烟没有什么心思听那些极有技巧附加上去的各种深意,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形象,脑海里不由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那时他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简单干净,如同青松玉柏,芝兰玉树,轻轻松松那么一站,就成一道让所有女孩尖叫的风景。 更何况,他还是学霸,他还会弹钢琴,他还是篮球场上那个投篮命中率最高的篮球王子。 所以啊,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人喜欢?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爱慕过沈靑书的女孩子,可以绕操场几个圈吧?只不过像她这样锲而不舍的,倒是不多。 “苏小姐,苏小姐。” 明晃晃的钢笔戳到桌面,苏慕烟才抬起头来,美工部部长笑看着她:“您对这个投票结果,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苏慕烟看着大屏幕上的卡通形象,目光绕过全场一周,总觉得这个形象有损于沈大总裁的尊严。 “大家都同意的话,那么就这么定了。慕烟,这几天要辛苦你配合美工部推出最终的形象方案,我们会在月底推出新的药品。” 苏慕烟点点头,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月底的话,这个时间也差不多。 她原先预计的时间,是要十一月份离开粟城。 从公司出来,是助理开的车,苏慕烟约好了朱青伶,换了一家咖啡厅见面。 朱青伶依然来得很早,这次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一些血色,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听到苏慕烟敲门,她便急着站起身来,对着她招招手:“慕烟,这边。” 她很快叫来服务生点好咖啡,又加了几个小西点,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照理说起来,你们也彼此相爱过,是想到苏柏青马上要身败名裂才这么开心么?” 提到苏柏青,朱青伶的神色暗了暗:“相爱这种事,我已经不相信了,那时年轻才被骗,之后因为他有钱,我也需要一个依靠,苏萸……又是我跟他的孩子。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冷情?之前抛弃过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这人不可靠,没想到自己还是学不乖,总是在一个地方摔跤。” “我高兴是因为苏萸很快要出来了。”她握住杯子的手有些发颤,眸光又有了神采,“沈姿含是主谋,苏萸自然也没什么罪了,我很感激你愿意……这样宽恕她。” 苏慕烟望着她,那一刻,她是能看到朱青伶眼底的真诚的。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义无反顾。 “谈不上宽恕不宽恕的,我们等价交换而已。这几天之内,你要想办法让粟城的人都知道,欧阳湘的奸夫可能就是苏柏青,但也不用实锤,就让他在这样的煎熬之中过一段日子吧,也好好感受感受那种滋味。” 朱青伶垂下了眸子,咖啡的香味在空气之中蔓延而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涩在心头缠绕,全然没有一点回味的感觉。 “对于你妈妈的死,我感到很抱歉。当时对你跟你妈妈做的事……”朱青伶放下手中的杯子,低低地开口,“这段时间苏萸入狱,受了很多苦,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报应。等苏萸这次出狱了,我会带着她离开粟城,过最普通的生活。可能平凡人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如果真的感到抱歉的话,你可以去墓地跟我妈妈说。但是我想,她未必会原谅你。” “……” “所以,这些话就不用浪费时间多说了。我们之间,只能是合作的关系,成不了谈心的关系。毕竟,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被人所原谅。” 朱青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前浮现往日种种,觉得这姑娘当真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点点头:“好。我们手上有关于苏柏青跟欧阳湘的视频,找到角度,再找些水军就能轻易地带动节奏。苏柏青这人虽然花心又冷情,但也是极为好面子,就算这件事只是猜测,也足以让董事会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 “三天之后吧,把东西放到网上。”苏慕烟只是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上次说的视频,可以给我了么?还是说要等到苏萸出来?” “不,不用。”朱青伶拿过自己的手机,快速地翻看,手指在一个图像上停顿了一下,轻轻点击。 苏慕烟这边很快收到了视频,她拿起咖啡喝下一大口,朱青伶拿过面前的小西点,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吃,只是自嘲地笑着:“当时也只是防个万一,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毕竟,你妈妈的死不太会有人怀疑,我也是……也是看他那么狠心,当时就想到了自己……我让苏萸拍下视频,也只是备用。想当初他为了你母亲,就那样抛弃了我,这种男人,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的。” 苏慕烟攥着手机,眸光清冷,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着,根本没有勇气点开那个视频,只怕自己的情绪一时失控。 但是回到了苏宅,她还是颤抖着手第一时间打开手机。 画面拍的不是很稳定,有些晃动,三个人的身影倒是很清晰。 “苏柏青,慕烟从小娇生惯养,监狱这种地方她怎么待得下去啊!我求你了,就算是求你了,慕烟我从小看着长大,她就算再任性都不可能会做那种事的!”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朱青伶在一边开口,“苏慕烟跟柏青根本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都给他戴上绿油油的帽子了,还让他去帮你的野种?” “慕烟是你的女儿!”母亲的声音,足以用凄厉来形容,她的形容枯槁,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外的神采,站在苏柏青面前,那是鲜明而又强烈的对比。 他看着成熟英俊稳重,而母亲歇斯底里溃败不堪。 “慕烟是你的女儿,这是我找到你们两个头发作的对比,这是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们之间就是父女关系。” 母亲冷静了一番,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只是还没放到男人面前,就被轻轻拍落了:“随随便便找两个有这种关系的人,那就会有这样一份证明,能证明什么?” “就是啊,这个成不了什么证据。”身后是苏萸的声音,“就算是你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母亲看着地上飘落下来的纸,抬头看看苏柏青,又看看挽着苏柏青手臂的朱青伶,继而又望向苏萸,最后又回落到这个男人身上。她的眼神很慢,很深,许久的安静之后,轻轻地笑出声音来。 她走到那张鉴定报告前,蹲下身子捡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抬起目光:“我明白了。” 她“刷”的一下将手中的白纸撕开,一下,又一下:“苏柏青,你要的根本就是这个结果,你只是需要苏慕烟不是你的女儿。只要慕烟不是你的女儿,那么便是我出轨;只要是我出轨,那么便是我有错在先。只要是我有错在先,那么……原本不属于你的,这些产业,就会有百分之五十名副其实地落到你手里。”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原来如此……我多蠢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是这么久才想通。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像你这种毫无胸襟气度的男人,像你这种穷到只能……” “啪”! 重重的耳光将女人直接甩到了地上,她的身子落地的时候砸到了花瓶,碎片溅落发出脆响,还有碎瓷嵌入肌肤的声音,以及女人的痛呼声。 朱青伶也看得呆了,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扶她,却被男人扣住手甩到一边。 苏柏青走过去,缓缓蹲下:“你刚说什么?穷?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们就在骨子里都没有瞧得上我!你们觉得自己出身高贵,觉得我出身低贱是么!你说对了,我就是……” 他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背后已经满是血渍的女人,身躯开始颤抖起来。她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但很快她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开始急促,嘴唇也开始泛紫。 朱青伶跑了过来:“柏青,她,她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我,我马上打电话……” 苏柏青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冷,冷得意味深长。 朱青伶手里的手机在他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碰撞,落到了地上。她瞬间低头,却只能看到那女人的手颤抖着手指,她不敢再抬头,猛地转过身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死了的人,也会含笑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8 泪水不知道怎么样开始涌出的,明明还有夕阳的余晖,身子却是很冷,像是无数的冰霜都落到了心底,又像是有谁在她心底挖了一个窟窿,飕飕地灌着冷风。 瞳孔在紧缩,慕烟看着母亲手指颤抖,她脸色的苍白和后背的殷红形成鲜明的对比,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一只手按着心脏的位置,神色已经迅速灰败下去。 秒针滴答滴答地发出脆响,那样安静的空间,只能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苏柏青的声音才响起:“叫救护车。” 苏慕烟神色呆滞地看着屏幕上时间的推移,叫救护车么?算准了时间再叫?算准了过了最佳抢救期,大罗神仙都救不了的时候再救人? 视频上已经出现了停顿的三角形符号,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母亲伸出的手指上。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着屏幕上的指尖,泪水已经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屏幕上。 “慕烟。” 轻敲了两下门,苏柏青的声音响起,苏慕烟一下子咬住了手背,止住呜咽的声音,听他敲了几下门,又把门把旋开,走了进来。 苏慕烟看了一眼窗外,她现在窝在套房里面的小飘窗,那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做了一个漂亮的隐形推拉门,外面看不进来,里面能看出去。 “慕烟不在,这丫头跟知夏感情好,估计会在海城待上几天了。” 薄奕在铺着淡紫色床单的圆床上坐下,手指轻轻敲打,苏柏青笑得眼角起了笑纹:“薄总,上次的事情我做得有欠考虑,慕烟到现在还在怪我。其实我心里也是为那个丫头好,我知道就凭我们苏家,要嫁人你们薄家那也是高攀的。如果说,你们两个人……” 他轻轻咳了下,握拳放到唇边:“以后真要是谈婚论嫁,那事情就容易许多。如果说慕烟的肚子有了动静,那么嫁入你们薄家,阻力自然就没有那么大了。慕烟因为这件事情怪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跟我说话了。不过我们是亲生父女,哪里会有隔夜仇呢?以后她都会明白,我这是为了她好。” “听说她一直喜欢沈靑书,都喜欢了很多年,这是粟城人都知道的。” “那种年少的儿女情长,哪能当真?”苏柏青呵呵笑着,“薄总,你如果能给我一句明白话,我明天就去沈家,把这个事情给挑明了。沈靑书虽然在粟城的发展势头是不错,但是他一直对我女儿不冷不热的,跟薄总你不一样。作为父亲,我还是愿意她嫁给你。嫁给你会比较幸福。”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慕烟了,打她电话也不接,可能是把我列入黑名单了。”薄奕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苏总,你家女儿脾气可真的是不太好……” “薄总,你只管放心,像你这样的男人,慕烟能入你的眼,绝对是她的福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敲醒她的。沈家那边,我明天就过去找沈万年,跟他说清楚。虽然现在大家都崇尚什么自由恋爱,但是在我们豪门之中,还是讲究那么一个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苏慕烟闭上了眼睛,已经不想再去听什么,可是那些声音还是如针尖一样刺痛着耳膜。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听到门把重新锁上的声音,终于抑制不住呜咽出声。 这个男人,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人生之中最大的绝望。他亲手扼杀了她的幸福,却可笑地说要让她得到幸福。是谁给他的权力说这样的话?仅仅因为他生了她? 推拉门忽然被拉开,苏慕烟猛地一怔,满脸的泪水还来不及擦拭,就看到了眼前的男士拖鞋。 薄奕没说什么,就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泪水纵横的脸,抽过纸巾递到她手里,轻叹了一声:“不过是去参加了个盛世婚礼,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还是说,听到苏柏青说要把你嫁给我,就慌了?”他啧了声,身子朝后靠去,“不想嫁给我就明说,我也不会强娶是不是?你要不要这么伤心绝望?就算你爸爸他肯,我也不想这么将就自己,娶一个这么恨自己的女人。” “他不是我爸爸。” 薄奕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底不免跟着发疼,声音也低柔起来:“傻瓜,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再不喜欢,这也是事实。” “你怎么还没走?”苏慕烟的眼睛跟兔子一样红,这样的见面有些尴尬,她将身子朝着墙壁缩了缩,“不是他让你留下吧?你们不是以为我没回来么?” “我说在这里再等等,他就同意了。你也知道,他已经将我定位为女婿。” 苏慕烟冷笑了一声,又听到薄奕问道:“傅知夏已经结婚了,计划虽然一直在进行,鱼儿也把钩咬得很死,我就想问问你,你的决定有没有什么改变?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豪门之中这样的父亲太多了,说到底不过就是贪图富贵,见色忘义,在这样的名利场之中,也确实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 “如果你的决定改变的话,那么我……” “为什么要改变?”苏慕烟的声音更为沙哑,眼神冷得如同冰刀,“就跟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薄总觉得做不了,我找别人。” 苏慕烟说完便跳下飘窗,薄奕起身扣住她的手腕:“慕烟,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你父亲看好我所以想帮他说什么好话。我知道他这个人确实是眼中只有利益,但是你却是个善良的人,我怕你把事情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 “父亲?”她张了张嘴,眼底的泪又汹涌起来,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能因为利益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监狱。你说血缘?好,就算是这样,我也可以忍受。可是他怎么能对我母亲做那么残忍的事,怎么能?她把我送入监狱,是递给我母亲一把刀,那把刀没能杀死她,他又补了一刀。你见过,豪门之中有这样的父亲么?” 薄奕握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身躯,心里泛疼:“慕烟,你脸色看起来不好,不要激动。”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反反复复想了很久,也有过心软。但是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心软是多么可笑。他杀了我母亲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不会死你知道么?我从监狱回来,还可以看到她……可是他害死了她,他就是想要得到整个苏家。我不懂,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怎么能眼睁睁地刺激到她病发,算准了时间才去叫救护车?他怎么能做得出来,怎么能?……” 说到最后,苏慕烟已经泣不成声,薄奕扶住她重新坐回飘窗,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豪门就是个名利场,是个见证人心的地方,人心却往往是最为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慕烟单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对所有的美好都充满着憧憬,却不知道豪门之中,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憧憬的。 譬如说爱情。 再譬如说亲情。 他见过手足相残,见过各种陷阱,见过利益之下人人的丑态,所以苏慕烟说的事情虽然让他震惊,但也是正常。 为了权利,为了财富,这其中的厮杀,满是血雨腥风。 “如果你恨她,我一定帮你。别哭了,嗯?”他再度扶住苏慕烟的肩膀,看着她核桃一样的双眼,“慕烟,你应该是个属于笑的女孩,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你的母亲看着你这样不快乐,也会难过的。” 门外,苏柏青一下子攥紧了手心,他随即弯下腰,将拖鞋拿在了手里。要不是他刚刚回来拿落下的手机,他也不会知道苏慕烟竟然在里面,他是知道这个小飘窗的,但她也只是小女生的时候喜欢,之后并不太喜欢在那里待着。 刚刚他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前面说了什么听得并不真切,但是薄奕的这句话,他是听到了。 苏慕烟恨他,这个认知让他心惊,彻骨的凉意。 从小到大,她都被保护得很好,他虽然一直忙于事业,没有什么时间关心和陪伴她,也被她的母亲掩饰得很好。所以在苏慕烟心里,他一直都是个好父亲,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充满崇拜和敬意的。 这次监狱的事情之后,她整个人是变了很多。对他心底有怨气,这他也是清楚的。可是说到恨,他自己是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她已经出狱了,他也已经澄清了。如果说她是因为恨并且把这样的恨意都传达给了薄奕的话…… 苏柏青后背起了一层薄汗,这样的天气,忽然觉得冷入骨髓。 薄奕近来对这个女人很上心,照着他的话去推断,那么就是说他要帮着她报复?苏慕烟倒是变聪明了,知道凭着自己,一定什么事都做不到,找到薄奕要对付他苏柏青,那真是易如反掌了。 就是不知道薄奕是顺着她的话这么说呢,还是真的是要帮她打击自己?男人迷上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会为这个女人做想要的一切,那么他是准备怎么样去报复? 走下楼,凉风吹得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忽然想到薄奕刚开始跟他的认识,确实是很有戏剧性。那个时候他认为是自己的机遇和运气来了,现在想过来,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好的机遇?当时别说是自己,就是整个粟城的人都很意外,薄奕竟然能跟苏家谈合作,现在想来,那是棋的开局啊! 他在宅子里绕了两圈,将薄奕跟他谈生意的细节仔仔细细地想了几遍,很快开车到了公司。 他把跟薄氏合作的企划案已经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几遍,又叫来公司的心腹和法务再度研究了薄奕跟他的合作资料,终于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薄奕口中的他自己的子公司,仔细查过就知道根本是个皮包公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跟他合作,而且这个所谓的合作项目经过查实,早已经是海外废弃的项目。 苏柏青惊得起了一层冷汗,又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躲过这个劫。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伸手按着太阳穴。 苏慕烟这个女儿,他虽然不上心,但是这人脾气就跟她妈一样倔,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轻易放弃。她恨他,那么恨他,是为什么? 因为入了监狱? 苏柏青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一些场景,那个时候她眼底更多的是绝望,而不是恨意。如果说恨的话…… 眼底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在宴会上她提及到自己母亲时,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情绪。那个时候他只是意外,没有多想,但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恨没错了。 她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母亲的死联系到他头上了?她难道竟知道些什么?蓦地睁开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这次重新回来的苏慕烟,跟从前是不一样了,至少,她做事沉得住气,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点小事就可以大发脾气,眼里心里没有半点心机。 她已经懂得借人之手,也已经懂得以退为进。 但是他的世界,向来不容许有这样危险的存在。 他从一个穷小子,挤入了上流社会这个漩涡,他一步一步地,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将他挤下来,苏慕烟不行,薄奕也不行。 但是这件事情最大的症结应该是苏慕烟,他跟薄奕绝对没有私仇,就是因为苏慕烟让薄奕这么做。那她也真是挺能装的,明明就是利用这个男人,还能不让人碰,他真是有些小看她的本领了。 她如果跟她那个死板木讷的妈一样,哪里会有男人喜欢? 薄奕这个男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绝非无能之辈。他如此看中苏慕烟,也实在是他的威胁。 从他从公司回到家之后,发现苏慕烟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他看了看时间,走到厨房,冲了一杯牛奶,便走上楼去。 他轻轻敲了敲房门,没有声音,打开房间,就听到轻轻的鼾声,慕烟似乎已经睡着了。 “慕烟,睡了吗?爸爸给你泡了牛奶。”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她并没有动静,便将泡好的奶端了出去。 房门关上,苏慕烟睁开眼睛,取下冰袋。许久,又将冰袋放到眼睛上,只是这个晚上,终究是无眠的。 苏慕烟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太阳穴一直是胀痛得难受。她想起沈靑书有次给她的一个香囊,赶紧找出来放到鼻子前闻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了困意,天亮的时候她倒是沉沉入睡了。 这一睡也便睡到了中午,她起床洗漱看到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经过一夜的冰敷,眼睛倒是不怎么肿,只是这黑眼圈有些吓人。 简单的洗漱过后,下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苏柏青竟然也在。苏慕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墙上的钟摆:“爸爸,你还没有去公司么?都已经十一点了。” “你还知道十一点?”苏柏青放下手中的报纸,脱下眼镜拧了拧眉心,“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你好意思?” 苏慕烟很想做个调皮的吐舌头的动作,但经过了视频的冲击怎么都做不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咳嗽了几声:“可能有点着凉了,吃了几粒感冒药,就睡得沉了点。” “着凉?”苏柏青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苏慕烟身前,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上了妆的女孩子容光焕发,嘴角勾着微笑,只是那眼眸不似小时候那般,都带了股淡淡的疏离。 “我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看看。” 苏慕烟的“不”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苏柏青笑道:“已经换了家庭医生了,免得薄总每次说我,对自己的女儿那么吝啬,就连好点的家庭医生都不愿意请。你放心,是最好的。这个点都准备中餐了,稍稍等会直接吃中饭吧。” 苏慕烟跟苏柏青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但他这么说了,苏慕烟也不好说什么。事实上,现在看到他就想到母亲求救的画面,她都无法直视眼前的这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会在海城待上几天。怎么样,这婚礼办得热闹么?” “何止是热闹,豪华梦幻,知夏成为全海城女人的梦想了。” 苏柏青笑着看着她:“我们慕烟结婚的时候,也会成为全粟城女人的梦想。” 苏慕烟一怔,又听到他说:“这个,也是你母亲生前的心愿。” 苏柏青敏锐地捕捉到苏慕烟脸色的变化,她的脸一瞬间惨白,就连妆容都遮盖不住,他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母亲啊,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都在你身上,所有的愿望也都在你身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嫁得好,如果你能跟知夏一样嫁得那么好,你妈妈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了。” “死了的人,也会含笑么?”苏慕烟的声音很轻,因为带了些沙哑,所以听起来有些哭腔,只是她嘴角很快挽起,“不过死了痛苦还是活着痛苦,很多时候也很难说,我入狱的时候,妈妈也是生不如死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怎么这么糊涂?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199 苏柏青安静地看着她,眸光沉沉,最后,他轻叹了一声:“所以,你在怪我。慕烟,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是到现在也不愿意原谅我么?你在恨我,是不是?” 苏慕烟垂下眸子,声音有些轻:“就像爸爸说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可是爸爸的错,间接导致了你母亲的死亡。”苏柏青用手撑住太阳穴,审视的目光依然落在苏慕烟脸上,“还有,我想你嫁入薄家,以后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这件事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是爸爸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你不喜欢薄奕,那爸爸就不跟他合作了,其实为人父母的,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幸福,如果因为这样让我们父女之间有隔阂,那就因小失大了。” 苏慕烟怔了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苏柏青的意思,是想要放弃跟薄奕的合作?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从对她下药,到现在取消合作,一夕之间能有这样的改变么? 昨天晚上在她的房间,他还在千方百计地在跟薄奕说结婚的事情,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能忽然之间这么通透? 中餐正摆上餐桌,新的家庭医生就过来了,仔细的检查之后,给苏慕烟配了要,苏柏青细心地问了许多,俨然就是慈父的形象。听到新的家庭医生一脸羡慕地说道:“你们父女关系真好,苏小姐有这样细心的父亲,真是幸福。” 苏慕烟想笑。 餐桌上,苏慕烟心不在焉地夹着菜,苏柏青这个人,她现在应该对他有基本的了解了,他不可能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她不太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慕烟,”一筷子青菜夹入碗中,苏慕烟抬头便看到苏柏青柔和的目光,“多次蔬菜,对身体有好处。待会听医生的话,吃完药好好休息。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薄奕,爸爸以后就不逼你了。女孩子么,总有自己的梦想,你是还喜欢沈靑书么?” “我暂时不太想考虑这个。” “嗯。”苏柏青点点头,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找个机会跟薄奕说清楚。薄家势力庞大,薄奕如果是认真的,以后你的处境会很被动。所以慕烟,为了你,爸爸决定取消跟他的合作。” “取消么?”苏慕烟压住心头的惊讶,“这种合作,一般都有合约的吧?如果取消的话,会不会损失很大?” “是有一点,但是跟你相比,钱算得了什么呢?” 苏慕烟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依然平静柔和,就像无数个关爱自己女儿的父亲一样,时时处处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心底清楚,他并不是一个慈父。 “爸爸,你想得太多了。薄奕从来都没有误会过我什么,我们的事跟你们合作上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粟城所有的豪门都想要跟薄奕扯上关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放弃了太可惜了。” 苏柏青注视了她几秒,笑着收回目光:“好,那我再考虑考虑。” 苏柏青吃完饭便离开了,苏慕烟按了按太阳穴,苏柏青忽然之间的转变让她觉得心生疑窦,一个人再怎么变,根骨里的东西一定是不会变的。 她想着便给薄奕打了个电话。 车子上,苏柏青正想着事情,便收到了“滴滴滴”的提示音。他皱了皱眉,很快滑动屏幕。 苏慕烟的声音清晰响起。 “今天听我爸爸说,要跟你取消合作,跟你提了么?” “取消合作?”是薄奕的声音,苏柏青听着心上一紧,把音量又调大了些。 “这不可能,我抛出这样大的诱饵,他不可能忽然之间放弃。撇开这个合作案的利润不讲,单单是我这个人愿意跟他合作,他就应该高兴得想要烧高香。他今天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如果我实在不喜欢你,叫我不要勉强,为了让我更好做一点,他愿意放弃跟你的合作,只要我幸福就好。” “他这样说?……那你怎么看?” “我吗?”苏慕烟冷笑了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还能如此天真么?他不可能真的为了我好。为了他的利益,他可以把我送到监狱,可以让我妈妈惨死,他根本就连人性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考虑我?所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薄奕的声音再度响起:“好,我试探一下。慕烟,你放心,既然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我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得好好查查这妖出在哪里。” 薄奕又说了几句情话才挂断,苏柏青烦躁地扯下耳麦,过了几分钟又重新戴上,按下一个电话。 “叶寒,以宅子重新装修为名,现在马上给我到苏宅去查一查,有没有哪些地方有窃听监控设备,马上。” “是,苏总。” 苏柏青正挂断电话,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接通:“地下室也去查一遍。再去给我搜集几枚慕烟的指纹,做比对。” “还有,监控苏慕烟的手机。” 绿灯转变红灯,他超出一米的距离才堪堪停住,拳不由打向了方向盘。他真是太大意了,欧阳湘这件事情被曝光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多想,只当欧阳湘这个女人平时树敌多,再加上背景都是虚化,他自己的样子也不清晰,就没有再多想什么。 原来,想要扳倒的人不是欧阳湘,而是他。或者说,这才是一个开始。 照这么说,那么那人手里完全是有原始的视频,那个人可能是苏慕烟,也可能是薄奕,或者是沈靑书。 无论是谁,这之中的核心人物就是苏慕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她母亲的死因归根于他身上,如此看来,她蓄谋已久,想要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付出跟她母亲一样的代价。 后面的车喇叭响起了一片,苏柏青才意识到已经是绿灯了。他低咒了一声,车子迅速往前冲去。 苏慕烟挂断电话,心神总是有些不宁。她拿过手机,将昨天晚上看的视频重新备份了一份,拷贝到电脑,并且发到自己的邮箱。想了想,她又发了一份视频到曾经跟傅知夏一起的共用邮箱,这个邮箱是大学时候申请的,两个人都知道密码,不过已经比较长的时间没有用了。 她正有些心烦意乱地想事情,忽地听到楼下的对话声,看样子像是有人来,她便走出房间。确实是来了人,三五个左右,手里拿着图纸在对比勘测,跟佣人的对话之间才知道是想要将宅子部分位置翻新。 苏慕烟一时之间想不清楚苏柏青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反正很不正常就对了。她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苏柏青曾经进来过自己的房间,后来他出去但是薄奕是留下的,她情绪失控跟薄奕说了很多话,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前? 心底一下子泛起了一股子寒意,苏慕烟迅速地跑回房间,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搜索每一寸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苏慕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母亲的死从法律层面是很难判定苏柏青的罪的,即使有这样一个视频,苏柏青若是请上一个巧舌如簧的律师,那么他的罪名很可能很小甚至没有。所以,她想要借助薄奕,让他失去一切。当若是他已经起了防备之心,想要骗他,似乎难度就很大了。 他这人从来做事都是小心谨慎,如果让他找到了一丝存疑的地方,那么这个事情就很难解决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朱青伶最快速度地放出消息,先乱了他的阵脚。心里头开始乱了,就会开始有错漏。 想着,她便拿出手机,正按下电话号码,就看到沈靑书的电话打了进来。 八成是因为那个卡通形象的代言,但是她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所以她接起电话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很快地跟朱青伶打了一通电话,手机正放下,就听到一群人上楼的声音。 苏慕烟走出门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刚刚在楼上这人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没有看清,现在走到面前才看清是叶寒。 这个男人跟苏柏青差不多的年纪,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和心腹,他来家里的次数不算多,但是苏慕烟记得他那张方方正正的脸。 “苏小姐。”叶寒恭敬地打招呼,“苏总吩咐家里有些地方需要重新装修一下,所以请设计师到每个房间看看。苏小姐对自己的房间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特别喜欢的风格,都可以跟设计师谈一谈。” “苏宅一直以来的设计都因为独特的风格而成名,这么忽然之间就换了装修,这宅子反倒是无趣了。” 叶寒依旧恭恭敬敬地笑着:“也只是房间里的东西有的旧了,换上一些新的,总体的风格是不会变的。这一点,请小姐放心。” 一行人略略地看过她的房间,苏慕烟走到一个拿着图纸的人身边,低头看了一眼,那图纸倒是十分专业的,只是那些人的手,实在是不像那图纸的人,皮肤粗糙有茧子,甚至有伤疤。 “既然小姐对这个要求不高,那么我们就看看哪些物品需要更换的,换上就可以了。小姐请休息,我们到别的房间去看看。” 一行人等走开了,苏慕烟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叶寒到达苏柏青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推门进去的时候,苏柏青正闭着眼睛想事情,他站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前安静地等待。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苏柏青闭着眼睛,他现在感觉很烦躁,也很愤怒,是他长期以来学会的压制情绪让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冷静自持,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是轩然大波了。 不久之前监测到的一通电话,是苏慕烟打给朱青伶的。这两个女人,竟然携手一同对付他。一个是他的初恋,一个是他的女儿,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欧阳湘跟他的视频是这两个女人有关,现在他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 “苏总,不出您所料,确实是有窃听器。您的书房和地下室都有。” 苏柏青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叶寒上前一步,将那些窃听设备倒在办公桌前:“您的怀疑没有错,已经采集小姐的指纹进行比对,也已经证实这些窃听设备上有小姐的指纹。” 有那么一瞬间,苏柏青的脑子是轰炸的。很多时候当真相摆在你面前的时候,跟在你脑海里想象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拿起其中的一个窃听器,猛地砸到地上,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竟敢算计我!我生她养她我是她老子,她竟想让我身败名裂!” “小姐的手机监测内容,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 苏柏青松了松领带,又拿过杯子喝了半杯水,才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他花了十五分钟看完了监测到的所有内容,觉得刚刚熄灭的火更旺地燃烧起来。 他的女儿当真好本事啊,不只知道利用男人,连他身边的女人都知道利用。让他想想朱青伶有什么理由去帮她,因为欧阳湘?因为苏萸?她就是掐着朱青伶的那点心思,竟也能让他受到这样的威胁? 呵呵,他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威胁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着主动权,现在却要被他女儿一步步地算计? “苏总,接下来怎么办?” 苏柏青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冷笑了下,手指抓起另一个窃听器:“好在我先知道她的良苦用心,有所防备,也就不用害怕了。接下来,你先给我去处理这件事……” 苏柏青低声说完,叶寒恭敬地低头:“是,苏总,我马上去办。” *** 朱青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苏萸很快就要从监狱里出来了。她去了一趟监狱,苏萸的气色很好,母女两个都是满怀希望地谈了半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内心洋溢的都是对生活的憧憬。 生活啊,只有当你接受到磨难的时候,才会发现曾经拥有的平凡幸福是那么珍贵。 她是不该来粟城,不该跟着苏柏青这种男人,更不该对他抱有希望。就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地下情人,不对他抱有什么念想,只要他把钱给她,那便够了。 但苏柏青既然是执意要抛弃糟糕,那么她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棋子吧?从始至终都是被他利用而已,没有他朱青伶,他哪能那么容易地就拿走苏家的一切呢? 他不过就是个破落小子,怎么可能会跟现在的生活沾上一点边? 朱青伶摇了摇头,不想去想这么糟心的事,正想着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一辆车子呼啸着,又瞬间在她面前停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就被人给绑上了车。 朱青伶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看着自己被塞进小车子,另外一辆车子应该是用来作掩护的,人上了车大车子也就开走了。有冰凉的凶器抵着她的腰,耳边的低喝声让人颤抖:“老实坐着,给我闭嘴,否则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朱青伶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你们是谁?为,为什么抓我?” “为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么?” 朱青伶将自己这段时间所有做过的事想了一遍,还是摇摇头。她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来粟城的时间不长,不可能会结上仇家。” “你是朱青伶?” 朱青伶点点头,又听到身侧那人问道:“苏萸是你女儿?” 朱青伶这下子抖得更厉害了:“苏萸,苏萸是我女儿,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她得罪谁了?她如果做错了什么,求你们大人大量饶恕了她吧,她年纪还小,需要多少钱……” “你他妈烦不烦,给我闭嘴!” 身侧一声低喝,朱青伶乖乖地不敢再开口,泪水一个劲地流。苏萸马上就要出狱了啊,如果再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她还那么小,那么年轻,已经留下了案底,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在一路的恐慌和焦灼之中,车子终于停了下来。绑着朱青伶眼睛的黑色布条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了,一个男人伸手抽开了她眼睛的布条,将她推进一个地方,她踉跄了几步便摔倒在地。 朱青伶四处看看这独立封闭的小房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她正想要去奋力地拍那扇门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了。 看到叶寒,朱青伶整个人愣住了。她跟着苏柏青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叶寒的,这个人就是苏柏青的心腹,他的出现,就代表苏柏青。 她一时间明了,睁着婆娑的泪眼看向他:“是柏青?” 叶寒点点头。 朱青伶摇了摇头,声音破碎:“他抓我,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他所有事了,他为什么不放过我?苏萸已经坐牢了,他已经跟欧阳湘在一起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所以,你就是因妒生恨,所以才将不该发的视频发给了媒体?朱小姐,你也跟了苏总那么多年,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第两百章 究竟想要做什么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200 朱青伶的脸顿时一片惨白。 叶寒蹲下身子,目光跟她平视:“朱小姐,你也不要慌。你跟着苏总,是他心头的白月光,他对你,终归是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别的不说,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呢!” 朱青伶猛地抬起眸子,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你……他,他想怎么样?苏萸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啊!” “朱小姐,你也知道虎毒不食子,就应该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苏总是不会去动小姐的。但你也应该清楚,苏萸小姐还没有慕烟小姐那么有用,如果你还要碍着他的事,那就不要怪苏总罔顾亲情了。毕竟,朱小姐你做的事情,已经可以让苏总身败名裂,甚至蹲大牢了。朱小姐,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对苏总那么狠心呢?” 叶寒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字字句句都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听懂了,苏柏青是发现了苏慕烟跟她的举动,所以他现在是在用苏萸来威胁她。 呵呵,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威胁一个母亲,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也不是可笑啊,当初苏慕烟不就是那样?他想要踢开一个女人的时候,就用另一个女人,自己的孩子,亲生不亲生的无所谓,戴不戴绿帽子无所谓,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以达到目的为最终目的,过程不择手段。 朱青伶用手摸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地开口:“他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把你跟苏慕烟的交易说出来,然后把原始视频销毁。”叶寒的声音依然柔和,对视着朱青伶痛苦的眼眸,“朱小姐不会蠢得把视频已经发给了苏慕烟吧?发了么?” “……”朱青伶颤抖着唇,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叶寒起身,拿起打火机点起了烟,“你知道苏总最讨厌满嘴谎言,你在他那边已经失去信用值了,所以任何问题,朱小姐都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朱青伶咽下一口唾沫,低声道:“视频我已经发给她了。” “已经发了。”苏柏青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看着手机里的朱青伶,简直恨不得将她掐死。他真没想过朱青伶这个女人这么蠢,或者苏慕烟手段高明,但是视频落到苏慕烟手里肯定事情会难办许多。 “之前苏总跟欧阳小姐的那个视频是你给媒体的,视频是不是慕烟小姐给你的?” “是。” “她还给过你什么视频?” “没有了。” “你们之间时候什么交易,她还要做什么?这个视频,恐怕只是个开始吧?” 忽然转变的音色让朱青伶心头一跳,一双黑色的高级牛皮定制的皮鞋已经落到她眼底,她抱着膝盖,缓缓抬头,苏柏青却已经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 “她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告诉我。” 他的声音温柔而蛊惑,眼神平静温和,像是在说着情话的时候那般无异,朱青伶却是惧了,她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柏青手下用了力道,朱青伶被迫再度抬起下巴,就看到他冷意湛湛的眸子,“她都如此信任你,将你视为合作伙伴了,你会不知道她的计划?”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苏慕烟她就是答应会帮我让苏萸早点出狱,视频是她给我的,让我曝光欧阳湘和沈昊的罪行,她到底最后要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苏柏青的手重重一甩,朱青伶的身子像破落的叶子一样摔到墙角,后脑勺重重撞到了墙上,她一时间整个人都麻木了,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 “不知道就给我好好想想,所有的细节,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给我一点一点在这个地方找回来。否则,”他的声音顿了顿,冷笑了一声,“你可要仔细着你的宝贝女儿,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大概没见过,不过你很快就会看到。” 他的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了下食指,笑道:“将功赎罪,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到底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我好怎么对你来说都是好;我如果不好了,你难道还指望苏慕烟给你养老?你拆散了她的家庭,你还指望她能对你多好?你以为她恨的只有我一个人?” 朱青伶艰难地坐起身子,伸手一摸后脑,已经是黏腻的血迹,她看着手心的殷红,忽地笑了:“苏慕烟就是给我一段你跟欧阳湘偷/情的视频,她要我做的,也就是发视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将功赎罪。就像你说的,她也恨我,怎么会把她的计划告诉我?如果不是你这样无情,我又怎么会跟苏慕烟走到一起去?苏萸是你亲生女儿,你为了欧阳湘不管她的生活,让她在牢里受尽了苦……” “啪”! 清亮的耳光发出清脆的回响,朱青伶只觉得脸上一麻,半边耳朵明明都失聪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得不够真切却诛心疼痛。 “朱青伶,我看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知道你生的是女儿,女儿是什么?女儿就是赔钱货,她自己蠢我怎么救?不过,看在她身上还流着我的血的份上,她出狱之后基本的生活保障我还是会给你们。不过现在你是自掘坟墓。” “我警告你,我刚刚说的每句话你最好给我记清楚,叶寒,去准备纸和笔,让她好好想想所有的细节。” 男人走出去的背影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往事种种就像是最大的一场笑话,叶寒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纸和笔,还多了绷带。他蹲下身子将她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轻叹了一声:“朱小姐,苏总现在有多生气你不知道么?还冲着枪头上撞?我奉劝你好好听苏总的话,否则他生气起来,保不住你事小,保不住苏萸小姐,那事就大了。” “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这样无情的男人么?”她喃喃自语着,“苏萸是他的女儿呢,他怎么能拿自己的女儿来威胁我?” “苏总已经有儿子了,一直保护得很好的。再过几年,少爷就能进到公司。” 仿佛有个雷在头顶劈开,她近乎呆滞地看着叶寒。已经有儿子了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竟是藏得那样深,亏她还以为他一直将她养在外头,是因为放不开曾经年少青涩的那一段情…… *** 晚饭过后,薄奕又来到了苏宅,苏慕烟正坐在院子的秋千架上,凝眉细思。 “美丽的小姐。” 忽然伸到眼前的玫瑰让苏慕烟猛地一惊,整个人差点从秋千架上掉落下来,她伸手扶住绳子,瞪了忽然出现的男人一眼。 “这点事能让你这样忧愁?”薄奕拉住另一侧绳子,笑嘻嘻地看着她,“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帮你办好,嗯?条条大路通罗马,结果达成就行。” 苏慕烟笑了笑:“如果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这原本是我跟薄斐达成的协议,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都没有在沈靑书身边出现过。她是忽然变了心了?” “你想反悔?”薄奕眯了眯眼,侧头道,“既然是协议,是能说废就废的?薄斐怎么样不用你操心,你操心好自己曾经答应的。” 苏慕烟抬头眸子,远远的就看到苏柏青走过来,轻轻扯了扯薄奕的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正好去试探一下。”薄奕在苏慕烟耳边低语,远远看去,那姿态亲昵如同情人。 苏柏青微微眯了眯眼,步子更快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慕烟,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吃药?”苏柏青依然是一副慈父的做派,说话间还伸手探了探苏慕烟的额头。 “又病了?”薄奕有些惊讶,苏柏青呵呵一笑,“怎么的,慕烟还没有跟你说啊?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起来就着凉了,我估计她是回来太迟吹了夜风着凉了。慕烟从小不喜欢吃药,常常会把药偷偷倒掉,现在长大了,也是任性得很。看来啊,是要早些找个人管管她。” “这里风大,你还是先回房,爸爸跟薄总谈些事情。” 苏慕烟一听便是苏柏青要支开自己,她看了眼薄奕,两个的眼神有个瞬间的交流。 薄奕一路跟着苏柏青往前走去,苏宅的风景别致,苏柏青没有开口,薄奕也就一直跟着走。 “薄总。”苏柏青的脚步在田田的荷叶池边停住,夕阳的光辉正落在池水上,能见到的水面泛着粼粼微波,摇曳的荷花在微风中姿态妖娆,苏柏青单手插袋,立着的身子很直,眸色也极为认真。 “苏总,是有什么事要交代?”薄奕挑眉,他倒是极少见苏柏青这种姿态,基本的时候,他都把那种讨好掩饰得极为巧妙,但是那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但此刻,他却像是换了个一样。 他想到了苏慕烟口中所说的,苏柏青的转变,不由皱了皱眉。 “薄总,你在商界赫赫有名,照理说起来,能跟薄总你有合作,是我们苏氏企业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照理?听苏总的意思,是要不照这个理了?” 苏柏青干干地笑了笑:“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就只有慕烟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我都是宝贝着她长大的,之后我做错了事,彼此之间误会不断,我看她是存了不原谅我的心思……”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眸光望向遥遥的远方:“原本啊,我是想着让你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下半生有个依托,但是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她母亲……我始终是亏欠她的,婚姻大事还是应该让她自己做主。我不想让她以后……怨我。” 薄奕将他的话听完,抬眉笑了笑:“苏总这话我就听得不太明白了。慕烟的婚姻归婚姻,我们的合作归合作,难道这两者还有矛盾不成?或者,你将我薄某看成是那样没有品的人,以为我得不到苏慕烟的心,就会暗中甩手段整苏氏?” “薄总误会了。跟薄总相处这么久,薄总是怎么样的人,我自然心里清楚。”苏柏青重重地叹了口气,“薄总可能有所不知,慕烟这孩子,从小就是被我给宠坏了,自从进了监狱之后,整个人是性情大变,跟我也越来越不亲近。她母亲死后,性格更是变得孤僻,我也是看着薄总你性格好,才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跟慕烟在一起,才能带给他更大的幸福。我是怕沈靑书的性格,跟慕烟在一起,实在是不适合。” “但结果你也看到了,慕烟根本就是觉得我在设计她,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这生意呢,赚多赚少那都是做,但是女儿只有一个,我不想跟她越走越远,不想到最后,连女儿都失去了。” “我听明白了,苏总这是想要毁约。”薄奕蹲下身子,轻轻地摸着最近的荷花的花瓣,“苏总想过毁约金有多少么?” “当然。”苏柏青面色沉重,却又有着一丝释然,“但是跟女儿相比,还是女儿重要。薄总那么优秀,自然多的是女孩子喜欢,我们慕烟性子向来执拗,喜欢沈靑书喜欢了那么多年,也一时改不了。薄家的门第,也不是我们苏家可以高攀的,只能一声惋惜了。” “苏总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弄懂,这个跟生意有什么关系。这原本就是两码事,苏总是不是混为一谈了?” 苏柏青的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食指:“就是不希望慕烟误会,也希望薄总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情。” 薄奕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望向苏柏青平静的脸:“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昨天都急着给我做媒的苏总,怎么一夕之间态度就发生了改变?生意不愿意做下去,连跟慕烟见面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 “我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为了慕烟。很多事情,是会在一夕之间想明白的,薄总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薄奕离开苏宅的时候,发送了信息给苏慕烟,苏慕烟看着上面的字,揉了揉额角。 果然是起了疑心啊,偏偏要找一个以女儿为重的说法。 沈靑书的微信又发了过来,是几张备选的图片,苏慕烟认真地看着沈靑书的卡通形象,嘴角不由勾起,能让这样一个禁欲系的男人以一种卡通形象出现,确实是视觉冲击性很强啊! “慕烟。” 身后忽然的声音响起,苏慕烟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苏柏青什么时候过来的,来了多久她根本就没有察觉,简直跟幽灵无异。 “爸爸。” 苏慕烟正要收掉手机,却看到苏柏青的眼睛正看着她的手机屏幕,失笑道:“这不是沈靑书么?他发给你的,这是什么?” “哦,没什么,闹着玩儿的。” 苏柏青的目光深了深,脸上还是端着慈父的微笑:“爸爸已经帮你把话跟薄奕说清楚了。现在想想啊,你出狱之后,我们父女两个就没有怎么说过贴心的话。爸爸一直都很忙,现在想来也是亏欠你太多,你有什么要求或是心愿,爸爸都努力为你达成。慕烟,你有什么心愿么?” 苏慕烟的指甲掐了掐掌心,眸光渐冷。心愿,过去十多年,她的心愿一直是想要嫁给沈靑书,现在她的心愿,是想要他赎罪。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想要嫁给沈靑书是不是?”苏柏青呵呵笑着,“既然爸爸都已经跟薄奕说清楚了,那当然就会成全你。等我手上的事情忙空,就去跟沈老去提提这个婚事。不过照着传统,应该是他们先上门提亲……”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慕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苏柏青垂眸扫了一眼苏慕烟依然翻转着的手机,笑道:“接电话。知夏现在远嫁了,你也要多找些朋友,多出去走走。” 苏柏青说完便走了出去,苏慕烟攥着手机,几秒之后才接起。 那边朱青伶的声音响起,是想要约见面。 “朱姨,我们才见过,没必要见那么勤。” “是这样。”朱青伶沉默了一阵才开口,现在的她说话总是有些小心翼翼,“苏萸就要出狱了,我担心她心理会不会有些什么问题,所以有的问题想要咨询你一下,毕竟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苏萸这孩子敏感……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那边的声音带着一些梗塞,苏慕烟看着已经走远的苏柏青:“地点告诉我。” 朱青伶抽泣了声,马上报上了地址,迅速挂断了手机。 一边的叶寒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情真意切,苏总应该会满意。” 朱青伶的身子抖得像风中飘零的树叶,后背起了一层层的战栗,她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想问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很多事情,不是她能问的。知道越多,就越危险。 “他应该会放过苏萸吧?”朱青伶低低地开口,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她,叶寒已经走了出去,她看着紧闭的铁门,狠狠地咬住了手背。她约了苏慕烟,她却根本不会出现的,那么,苏柏青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难道一辈子关在这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201 朱青伶这次报的地址还是一个咖啡店,在粟城北边,苏慕烟在脑海里再度回忆了一下店名,终于在重重叠叠的霓虹灯中找到了位置。 妙妙咖啡屋。 朱青伶上了一定年龄,且对生活有一些品位,选择这样的咖啡屋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这分明是学生比较喜欢去的位置,隐蔽性不好,并不太适合谈事情,而且这个位置看起来整体消费档次不高,鱼龙混杂,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朱青伶会选择这样的位置。 苏慕烟拿起手机,再度拨打朱青伶的电话,差不多打了三个朱青伶才接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对不起,慕烟,到了么?” “你在哪个包间?” “渌口巷。”朱青伶看着叶寒纸上的字,跟着念了出来,叶寒点了点头,她又对着手机道,“对不起,慕烟,我刚刚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也先回去吧,对不起。” 苏慕烟皱了皱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蹿入心中,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看四周,自己正在渌口巷的路口,这是一条幽暗的小巷,确实是妙妙咖啡厅附近的位置,苏慕烟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阵喧嚣的车子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辆大型的车子驶过,几乎在同时,一辆小型的轿车穿过她身侧,车门打开,她就被一个大力给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掉落,被车子轧成了碎片。 手帕捂住口鼻,一阵刺鼻的味道过后,苏慕烟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陷入了昏迷。 朱青伶看着放下手机的叶寒,心如同跌入了冰窖。他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几个字,她也可以判断出来,苏慕烟应该是出事了。 苏柏青从来都不是个大气的男人,传统的观念深入骨髓,女儿对她来说什么价值都没有,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了,苏慕烟背叛他,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这样的人他不会留的。 她也背叛了他,他会怎么对她? “朱小姐,感谢你的帮助,你可以走了。” 朱青伶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来:“你,你说什么?” 叶寒笑了笑,看着她呆滞的样子:“我说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人问起慕烟小姐的下落,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朱青伶抖着身子点头:“我知道……我今天约了苏慕烟,但是并没有见到她的人。” “很好。你出现在妙妙咖啡屋,会有证据显示。等苏萸小姐出狱,你就跟她离开粟城。朱小姐,你到底是陪着苏总年少时代过来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别人这样心慈手软的。” “你说……他放过我了?” “你应该感到幸运,你手中的视频还没发出去,并且你对苏总的态度还算老实。不过苏总让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有这样的行为,那么他不会饶恕你第二次。” “我知道我知道。”朱青伶点头如同捣蒜,“我发誓,我会走得远远的,不该说的绝对不开口。替我,谢谢苏总。” 朱青伶被绑住眼睛丢到车上,又在半路被丢下车子,她扯开蒙住眼睛的布条,朝着四周看了看,像是一片荒郊野外。 风吹过来,是彻骨的寒意,朱青伶抱着自己的身子,缓缓地蹲下身子,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她无力地痛哭起来。 “苏总,还要继续跟么?”不远处的车子上,叶寒问身侧的男人。苏柏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皮质的靠背,“不用。她胆子小,再牵涉到苏萸,她不敢做什么。如果没有苏慕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动脑子动到我头上。” “朱小姐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再犯蠢。” 苏柏青冷笑了一声:“我没有娶她过门,她心中充满不甘,怎么说也算了她,吓唬吓唬她也就算了。” 叶寒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放过朱青伶,不代表可以放过苏慕烟。朱青伶怎么说都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但是苏慕烟不过是他跟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这段婚姻带给他的所有都是金钱和权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感情进去。 “苏总,那慕烟小姐……” “等她醒来通知我。既然她那么喜欢犯我的禁忌,地下室的监控都有本事装上,那就让她在那里待上一辈子好了。” *** 金秋的阳光不如夏天的那般耀眼,总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和亮光,透过树叶的斑驳照射进来的时候,让人在那摇曳之中看到闪耀的阳光,漂亮得紧。 大清早的,沈家老宅就热闹开了。 这是傅知夏回门的日子,婚礼的喜庆布置撤去一些,但大体还在,走到哪儿都让人感觉喜庆感。 沈万年穿上了另外一套新的中式唐装,对着沈靑书道:“靑书,今天是大日子,知夏大概十点左右会到。你先去请白夫人过来,再去接慕烟。” 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孙子:“不是我说你,慕烟那么好的丫头,你也给我稍微主动一点。怎么说人家都是女孩子,年纪长大了,也不可能天天倒追着你。这个世界上,像慕烟对你这么好的女孩,肯定是没有了。自己的婚事,自己抓紧着点。” “等挑个合适的日子,爷爷跟你一起去苏家一趟。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你们的婚事也给我抓紧一些。” “知道了,爷爷。”沈靑书拿过手机,上面的微信聊天依然是苏慕烟选择的那几个号码,这次从海城回来,她的心事似乎更重了。他现在很是后悔,不该就这样要了她,她的心理状况,应该还不是太稳定。 沈靑书接了陈景兰先到老宅,才过去接苏慕烟。一路上都打不通电话,找到苏宅也找不到人,沈靑书不由有些慌了。 “你们家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晚上好像出门了一趟,去了哪儿也不清楚。小姐有时也不回家过夜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之前不回去过夜是因为傅知夏,她基本住在沈家老宅,但是现在知夏已经出嫁了,她能去哪儿?一个晚上不回家,竟然也没有人去问,去挂念。 薄奕? 沈靑书顿时觉得眼皮轻跳,除了薄奕,他确实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了。他正要寻人,不料薄奕也到了苏宅。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眸光都是沉沉,如果不是薄奕带走了她,那么她还可能去哪里? 心情不好,任性出个门,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手机都无法接通,也确实够让人担心的。 慕烟是这样不懂事的人么?之前,当然是。现在,也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最后还是找到了苏柏青,到公司的时候,苏柏青正在会议室开会。因为薄奕跟苏氏的合作,也来来去去公司许多趟了,所以公司的人基本都认得,一路进来都是畅通无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尤其是薄奕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看着苏柏青的目光,就更多了审视。 “你们是说慕烟不见了?”苏柏青皱了皱眉,看向沈靑书,“之前她常常会在老宅过夜,她跟知夏感情好,我也从来不多加干涉。但是知夏已经出嫁了,她如果说晚上没回来,那么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我昨天出门的时候她还在,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判断她没有在家里过夜的?” “并不清楚她有没有回来过夜,问过佣人说晚上出去一趟,现在也无法判断是出门了回来之后再出门,还是晚上都没有回来。但是慕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苏柏青也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他焦灼地在办公室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在办公桌前站定,双手撑着桌子:“我的意思是报警,你们觉得呢?” *** 苏慕烟缓缓地睁开眼睛。 不太明亮的光线刺入眼底,还是让她不太舒服地眯了眯眼,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所在的位置,是苏宅的地下车库。这地下车库苏柏青都不让人进的,她也知道那是他跟别的女人偷*情的地方,她被关在了这里,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绑架她的人就是苏柏青,说明苏柏青已经知道了一切,说明他…… 杀人灭口? 苏慕烟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直觉地否定这个想法,但是想到母亲的死,她又确信,这个人眼底完全没有亲情。她已经威胁到了他,他开始反击了。 慕烟动了动身子,身上的麻醉刚过,整个人有种虚脱的疲软。她想要站起身来,发现手是被绑住的,脚倒是可以自由活动。 她所在的位置是在车库角落的一个房间里,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她从前倒是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她用力扯了扯手上的绳子,发现绑得生紧,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 “喂!喂!有人吗!” 她大喊起来,能听到自己回荡的声音,空荡荡的瘆人。她又大喊了一声,就听到有人敲了敲门,是一个女人,恭敬地对着她说:“小姐,饿了吗?需要吃什么,我去做。” 是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苏宅的佣人。苏慕烟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过来伺候小姐的人。以后,小姐想要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都跟我说。” 苏慕烟惊得往后退了几步,她眯着眼睛看着她:“以后?” “是的,以后。以后,苏小姐就住这儿了。”女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就像是机器一般。她看着苏慕烟几近崩溃的样子:“小姐,这里有最先进的防盗防偷防逃跑的系统,所以小姐如果想要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小姐在这里安心生活,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安心生活?”苏慕烟一下子往前冲了出去,走到门前就被拦住,那女人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是个练家子,几下就把她整个人丢到地上。 慕烟吃痛地看着她,她冷着一张脸:“我说过请小姐不要白费力气,安分一些,大家都好。你就算没有绑着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小姐饿了一天了,想吃什么?” 苏慕烟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苏柏青竟然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她。他找人将她绑架到自己的地下车库,想要囚禁她一辈子么? 这个疯子,恶魔,魔鬼,禽兽! 一个人的心要冷硬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个份上?为了自己,能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监狱,现在还能为自己的女儿打造一个监狱。 “小姐,你想吃什么?” 那烦人的声音又毫无感情地响起,苏慕烟看着她,冷冷地笑着:“怎么,他是不想让我死?把我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还能好好活?” “苏总说你不会想死的。毕竟,你母亲希望你好好活着。当然,如果你是自己想要寻死,那么他也不会阻拦,你的死跟他毫无关系。” 苏慕烟眼底一下子就涌出泪来,他倒是真能懂人的心思。苏慕烟站起身来,虽然绑着手,还是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通。 “想要借用碎瓷片将绳子割断,即便成功了,你也打不过我,所以请小姐不要白费心思了。” 苏慕烟看着女人毫无情绪地拿过扫把开始清扫,苏柏青知道她鬼点子多,所以找了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啊!她说的话极有道理,既然怎么都打不过她,也出不去,就该好好稳住心思,再找机会。 “我要吃面,鲍鱼面。” “好。” 那女人很快走了出去,苏慕烟无力地靠在墙角,看着一排排崭新的豪车。这个车库从前就连家里人都进不去,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能进来呢?地下有两层,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最下面一层,她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是没有人可以听到的啊! 她难道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就要让这个禽兽人渣的披着衣冠? 只怪自己太过大意了,明明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还是想着他不至于会这样大胆。但是结果表明,他真的什么都敢做,为了利益真的是不择手段。 *** 傅知夏和霍劭霆到达老宅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老宅很快热闹起来。 几天不见,小商陆又变了个样,不过跟从前一样爱笑,有谁逗弄一下,他便咯咯地笑个不停。 “劭霆,商陆跟你可不像,你小时候没那么爱笑。”陈景兰摸了摸小商陆的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冲着他拍拍手,“来,过来,到曾祖母这边来。” 小商陆笑眯眯地迅速爬过去,陈景兰抱住他,他“吧嗒”一下亲在陈景兰脸上,陈景兰看了霍劭霆一眼:“这小子情商也比你高。” 霍劭霆无故就被自己的儿子比下两轮,看着傅知夏笑盈盈地望过来,长腿就迈向了她那边,走到她身侧坐下,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傅知夏的脸一下红了。 陈景兰扫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有些雀跃。这个孩子自小跟着她长大,自从自己的母亲死后,他的性子多冷她清楚。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人能让他变得温软,她原先的设想就是联姻,但若是联姻,必定看不到他的改变吧? 人生短短一世,找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找个同时喜欢自己的更是难,所以劭霆,比他母亲幸运。 “对了,哥哥呢?” 傅知夏扯开身侧那个人一直叫她生个女儿的话题,沈老爷子看了看时间:“让他一起去接慕烟丫头过来吃饭,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你打个电话给他。吃饭的时候,你们一同跟我敲打敲打他,这性子要娶人家姑娘我看是难。” “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爷爷你真是多虑了。” 霍劭霆话音刚落,傅知夏就用手肘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剜了他一眼。 她拿起手机继续给苏慕烟打电话,车上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估计还是在睡懒觉,这个点总该是睡醒了。 只是接连几个还是没有人接听,傅知夏将电话打给了沈靑书。沈靑书的手机也一直处于通话的状态,她接连打了几遍,手机跳出一条信息。 【小语,慕烟好像失踪了,现在还不确定,已经派人去查。爷爷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不是太好,这件事先不要让他知道。中饭我就不回来了,你们先吃。】 霍劭霆微微扫了一眼,就看清了手机上的内容,他握了握妻子的手,笑道:“爷爷,我跟知夏到花园走走。” “别慌,知夏。”霍劭霆搂着妻子的腰,直到走到花坛才开口,“既然靑书说不要让爷爷知道,待会这顿饭还是不要露出端倪来。事情还不确定,已经有人在找了,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我这边,也找人尽快去找一下。” 傅知夏点了点头,心里的慌乱多少压下一点。霍劭霆拍拍傅知夏的肩膀,就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应该是找人去寻慕烟。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镇定下来,一边又矛盾地慌乱起来。 沈靑书说的是对的,从出狱开始,慕烟都是像又心事的样子。她隐隐有感觉,但是却也没有为她做些什么,要说她这样失去联系,不像是她能做的事情。从前她虽然任性,但是去哪儿都是会知会一声的。 沈姿含和苏萸都在狱中,难道说是薄斐?或者,会不会是去她母亲的坟上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要想出一点思路来,却是毫无头绪。 一顿午餐,气氛还是其乐融融,除了沈靑书忙于公事这一点让沈老爷子比较动气,但他随后以为苏慕烟陪着,顿时气也就消了。 午餐过后,傅知夏和霍劭霆便去和沈靑书会和。 看到薄奕,傅知夏还是有些意外,不过心里头对薄斐的疑虑便打消了。 苏柏青也在,看着有些憔悴:“知夏,你来就好了。慕烟晚上出门了一趟,也不知道她回来过夜没有,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手机也打不通,整个人就这样失联了。你跟她向来交好,你快想想,她可能会到哪里去?” “慕烟在粟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从前的同学,也没有在粟城的。那她最近情绪会不会有什么不稳定?” 苏柏青的眼圈红了红,声音也跟着哑了一个度:“情绪可能一直都不太稳定,也都怪我,让她白白的就这样坐了牢,狱中的时候,她的母亲心脏病突发死亡,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怪我对她关心不够,怪我……” “可能会去阿姨的坟上吗?今天会不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 苏柏青心里自然清楚不是,但是其他的人一听,均是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让苏柏青带路。 苏柏青开着车子,心情糟到极点。这个地方,除了下葬的日子,他没有来过,那是他极其不愿意提及甚至想起的人,过去的东西,都应该统统斩断才好。 墓碑上,女人的容颜清丽,让苏柏青意外的是,这墓碑打理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摆放着黄色的菊花。 看来,是苏慕烟来过了。 “慕烟是来看过她母亲了,这孩子,一直跟她妈妈的感情特别深,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吧……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啊……” 沈靑书用手指捻过菊花的花瓣,沉声道:“这花已经不新鲜,不是这几日,而且这墓碑看着就是精心打扫过,现在已经有了灰尘,慕烟必定不是近几天才过来的。” “那大家分头再找。苏总,你要特别留意手机,如果是绑架绑匪一定会给你留下电话,还有,手机上最后一通通话查出来了么?” 苏柏青看向说着话的霍劭霆,他忽然想起傅知夏被沈姿含绑架的时候,他几乎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救出了人,他明明是海城的人,但是在粟城这样的地盘,还是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手心不觉有了汗,除了霍劭霆,还有薄奕和沈靑书,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个棋下得险,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二百零二章 是真的,不是做梦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苏慕烟隔天早上才见到苏柏青。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急怒,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遮掩和虚伪。 挺好,这样的真面目,感觉更顺眼。 两人相对许久,都没有开口,苏柏青看着面色淡然的苏慕烟,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哭叫喊闹,镇定得让人惊讶,他看着她面前空了的碗:“味道怎么样,吃得下么?” “谢谢关心。”苏慕烟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苏总是准备把我关在这里关多久?” “只要你答应我……” “我答应了,你敢信么?”苏慕烟冷笑道,“不用试探我,我只是觉得你的脑回路实在是很神奇。你每天把我关在这里,就能保证自己的丑事不见人了?你现在又多了一宗罪,非法禁锢。” “你是我生的,算什么禁锢?慕烟,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你逼我的。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我,你找了薄奕,那个合作是假的吧?不过就是想要我一无所有。” 苏慕烟冷冷勾唇,不置可否。 “苏家也是你的家,你让我一无所有,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血脉相连,荣辱一体,你真的让我身败名裂,无论是薄奕还是沈靑书,还有谁会要你?你以为他们能有多爱你,苏家真的出事,豪门就找不到一个能让你嫁的地儿!” 苏慕烟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苏柏青见她似乎有所松动,往前走了一步:“豪门之间的婚嫁,都是要门当户对的。我知道你喜欢沈靑书,你想要嫁给他已经很多年了,你如果执迷不悟,嫁不了他。等你想通了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娶了别人的。慕烟啊,人这一辈子苦短困苦,你真的要让自己走到这样的绝境之中么?” “那你先把我给松绑了。”苏慕烟晃了晃被绳子捆住的手臂,“看着这条绳子,我就想要囚禁,我就没法好好跟你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外面还有保镖,我能跑到哪儿去?帮我松绑,我们再好好谈。” 苏柏青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门前站着的女人领命,替苏慕烟松开了绳子。 苏慕烟扭了扭手腕,长时间的捆绑她的手已经麻疼得厉害,她看着苏柏青半晌,声音沙哑地开口:“爸爸,我们谈谈吧。” 苏柏青看着她红了的眼圈,心道是到底是蜜罐里长大的姑娘,受不得苦,稍稍这样禁锢了几天,怕是心里已经害怕得没有底了。 她态度软下来,是他乐意见到的,苏柏青在苏慕烟旁边坐下:“好,我们谈谈。慕烟,你不要对爸爸抱有成见,爸爸虽然不爱你妈妈,但是你总归是我的女儿。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忘了,重新开始生活不好么?” “好啊。”苏慕烟勾着嘴角,轻叹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我答应了,你敢信么?我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想让你放我出去,你肯放我么?” “……”苏柏青按了按太阳穴,“好像是真的不可以,你出来,我不放心。” 苏慕烟侧着头,看着面前熟悉的脸,这张脸伴随着她那么多年的成长,现在已经成了最可憎的模样。她看着他,泪水就流了下来,她点点头:“说的也是,我们已经没有彼此的信任了,你让我出去,一定不会放心。我可以问问……这一切都是你蓄谋的么?” “慕烟,你妈妈的死只是延误了治疗时间,不是我蓄谋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父女会走到这一步,但是似乎已经不能回头了。”苏柏青环视着整个房间,“慕烟,你有什么生活上的要求只管提,吃穿用爸爸都会提供你最好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苏慕烟听着他的声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这个男人已经泯灭了人性,或者,留着她的命,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看着苏柏青起身,苏慕烟摸了摸耳朵,抬眸对着他颤声道:“爸爸,我可以……抱抱你么?” 苏柏青看着苏慕烟泪流满面,心底多少也有些动容,他点点头,苏慕烟伸手抱住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耳上的耳钉扣到了他西装边沿的位置。 极小的希望,几乎可以说没有希望,但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苏柏青很快走了,苏慕烟躺在床上,不由想到了曾经跟沈靑书的对话。 “你说万一有一天有人被人抓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应该怎么办?” 沈靑书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谁会抓你?” “如果啊,万一啊,假如啊!你说说看,你会怎么样?会不会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会不会觉得相思断肠?会不会……” “首先要活着,尽一切最大的可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她叹了口气:“人家可能撕票的,还可能侮辱你再撕票,活着你以为很容易?” “如果侮辱跟命相比,那就让人侮辱,先活下来,不要挣扎反抗,因为那会耗费你的力气。冷静下来去观察,周围有没有武器,或者有没有可以提供别人记号的物品,尽可能往外面传递可能有的线索。” 慕烟翻了个身子,她失踪也有一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不知道沈靑书会不会着急,会不会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会不会相思断肠。 曾经的戏言,没有想到会有成真的那一天。苏柏青玩得一手好棋啊,大家都在外面找她,又有谁会回到家里再找?他特地找了朱青伶,也是想让大家把目光转移到朱青伶身上,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她就是一个悬案,就像是被外星人带走一样。 慕烟一个翻身下床,走到门前就看到女保镖死鱼一样的脸,她叹了口气,对着她笑道:“过来坐吧,这里那么大就我们两个,我们聊聊天,不然这日子太难熬了。万一我一个想不通自杀了,那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女保镖还是巍然不动,慕烟却是个话痨,她干脆拿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你哪儿人啊?几岁了?” “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 “不然我跟你学点功夫怎么样?这里太无聊了,无聊也是会死人的。” “……” “……” *** 寻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丝毫线索,已经找到了朱青伶,口供跟证据都完全没有问题,虽然说朱青伶是跟苏慕烟最后接触的人,但事实上她们根本没有接触到。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慕烟的失踪跟朱青伶有关系。 无故失联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太好的,近几年新闻报道这样的事情很多,所有的人神色都很凝重。 “苏柏青,是不是你把慕烟给送走了?”薄奕忽然开口,冷飕飕的目光如同利剑,“你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苏柏青,他一下子暴怒起来,将手中的杯子猛地砸到地上:“薄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跟慕烟之间是有误会,我之前以为她不是我的女儿确实对她不管不顾一段时间,慕烟对我确实也心存抱怨。但是,她是我女儿,我真的把她送走,那便送走了,我作为她的父亲,难道没有这个资格?我有什么必要让她失踪?” “可是事情不会那么凑巧。在你的态度改变的档口,慕烟就失踪了?”薄奕眯着眼睛,他自问一双眼睛阅人无数,只是这苏柏青演技实在精湛,眼神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的态度改变,那是对你。”苏柏青深吸了口气,“薄总,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慕烟喜欢的是沈靑书不是你,我放弃跟你的合作,愿意去赔违约金就是因为我想要修补跟慕烟的关系。你不能因为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就胡编乱造,你这样对找到人一点帮助都没有。” 傅知夏看着这两人的对峙,慕烟之前入狱的事她是知道的,带给慕烟的伤害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想到杨美玲,还是很能理解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慕烟跟苏柏青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这样僵了。 她好像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对慕烟的关心不太够。 想着喉咙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她眼圈发红,霍劭霆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还在找,一定能找到的。” “如果人都不在粟城了,怎么可能找得到?朱青伶算不上跟慕烟最后接触的人,你反倒是最有可能。” “苏总倒是不用着急,提供证据就可以。” 霍劭霆淡淡一句,苏柏青更是怒了。不过他当然是有时间证人的,整个公司都是他的证人,他还有什么说不清的? 沈靑书整个过程都是沉默,他一直沉思,脑子里一条条线快速连起又断开,垂眸的瞬间,眸光忽然一闪,苏柏青激动地解释的时候,他眼尖地看到他衣服闪过微光的弧度。 “什么叫尽可能有的线索呀?” “如果绑匪要求打电话,你有机会说话,就要用隐晦的语言说出自己所在位置的特点。如果在海边,你就可以说,‘快来救我,我还等着你带我一起去游泳呢!’,这样将信息隐藏在其中,听的人如果有心,就会明白了。” “哇,沈靑书,你真的是好聪明啊!那如果没有机会说话呢?” “路上如果有意识,可以丢下自己身上的物品,发夹,耳环,项链都可以。” “那这么说,你得多给我买点才行啊!不过,你都没有送过给我这些,那如果我被人绑架怎么办?” “谁吃饱了撑着绑架你?苏慕烟,你是来跟我讨论数学问题的,还是安全问题的?” “安全问题啊,安全最重要,安全都没有了,学数学有什么用?” 女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还在耳边,沈靑书攥紧了手心,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往前走了一步,苏柏青的解释已经说完,此刻正情绪激动地看着薄奕:“薄总,我再说一遍,慕烟是我的女儿。我跟她的关系再怎么样,都比你跟亲近。” “苏总的话有道理。”沈靑书看了眼薄奕,“我觉得现在我们大家都需要冷静,找个地方坐坐,将所有的问题重新梳理一遍。旁边就有个茶楼,大家都去喝口茶,吃个饭,再从长计议。” “你还有心情喝茶,都这个时候了,你……” “薄总,不是只有你担心慕烟,但你觉得你这么冲动这么主观能解决问题么?客观冷静,是现在我们需要的。”沈靑书拍了拍薄奕的肩膀便往前走去,薄奕看着大家都往前,也恼火地往前走去。 沈靑书拿起手机,手指灵活地点击着键盘,一行人还是往前走着,苏柏青觉得疑惑,茶楼已经路过几个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天气虽说是秋天,阳光照下来也有些燥热,走了这么多路,更是觉得后背的汗都渗出了。 他随手脱了外套,沈靑书伸手接过他的外套,声音有些冷却听着让人舒服:“叔叔,我帮你拿,茶楼就要到了。” 苏柏青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抬眼看向薄奕,薄奕冷哼了一声,站定了身子:“到底要去哪里?沈靑书,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找挑三拣四的,我们有这个时间浪费?” 沈靑书很快在西装的边沿位置摸到了耳钉,他解开耳钉的扣子,放到手心握紧,尖锐的棱角铬人得很,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已经可以判断这枚耳钉是苏慕烟的。 心下,有什么放下了,又有什么紧紧提着。 他转过头,跟霍劭霆使了个眼色,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眸色微深。 *** 夜空蹿起星星点点的星子,清凉的夜风徐徐而来,不时有落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在空中打个旋儿,缓缓落在地面。 苏柏青的心情挺不错的。 一整天都跟那群人在一起找苏慕烟,他亲耳听到霍劭霆接起几个电话,都是没有什么结果;薄奕也是。这件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能处理得天衣无缝,找不到一丝破漏来。 等事情再淡一些,等薄奕和沈靑书都忘记这个女人,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圆满,薄奕的根不在这儿,迟早都会离开粟城,日子长了,沈靑书也会放弃。毕竟,他是压根儿都没有感受到他对苏慕烟会有多深的情意。 至于霍劭霆,今天他在洗手间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听出了他的不耐,毕竟苏慕烟又不是傅知夏,他确实不用着急。 这几天压力过大,也没有休息好,苏柏青便约了叶寒喝了点小酒,回到苏宅的时候,脚步有些跌撞。 他走到车库的入口处,停住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冷笑了一声,扯了扯领带:“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是我生的,当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远处的车子上,傅知夏紧张地拉了拉沈靑书的袖子:“哥,你说慕烟在苏柏青的手里,会不会有危险啊?” “他今天心情不错,不会做什么。”霍劭霆握住妻子的手,“放心,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不怕找不到慕烟。他不可能不去找慕烟,我们守株待兔,就是最好的办法。” 傅知夏重重地叹了气:“真是没有想到……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慕烟再怎么说都是他亲生女儿,他之前已经让她很痛苦了,到底是为什么?” 沈靑书沉默地看着苏家那扇大门,薄奕已经跟他说了慕烟的计划,他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去做这一切的,她愿意放弃她对他的感情,愿意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只是想要内心的一个公道。 可是这一切,她都没有跟他提及过一句。他忽地想起薄斐跟他说的那句话:“苏慕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爱你,她做了什么,准备做什么,你真的清楚么?” 是,他不清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在痛苦的深渊里徘徊的时候,他一无所知。 手中的耳钉被攥得生紧,他的拳头放到唇边,仿佛能感知到她的温度。 眼前是她盈盈的笑眼,是他将礼物丢给她的时候她兴奋雀跃的眼神,是她一次一次地对着他各种撒娇的时候,他冷漠的对应。 手机忽地响起,霍劭霆接下电话,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霍总,有发现。西北方向搜索到很强的电子设备信号,来源点在地下。” “地下?”沈靑书瞳孔猛地一缩,打开车门就朝前冲去。 霍劭霆拉住就要走出去的傅知夏,弹了弹她的脑门:“让他英雄救美,你去做什么?在车里乖乖等就好,不出半个小时,就应该找到人了。” 傅知夏撇了撇嘴,心终于放下一半,她转头看向霍劭霆:“你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才?” 霍劭霆将她的身子圈入怀中,低声道:“从你失踪以后。” 傅知夏微微一愣,又听到他哑声道:“所以,你这辈子都逃不开,逃到哪里,我都有各种人才把你找到。” “不走了。”傅知夏将手环住了他的腰,轻叹了声,“这次慕烟就算是被救了出来,也是要伤心死了。我想要在粟城多陪她几天。” “好。”霍劭霆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不过,我是觉得还是多给点机会你哥比较好,越是这种时候,你这种电灯泡瓦力越强。” *** 苏慕烟觉得这能功夫的女人,是特别无趣和冷血,她讲得口干舌燥,她也没有丝毫回应。 安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寂寞和悲凉在心间蔓延滋长,那种痛苦的感觉让她鼻尖发酸。这种绝望跟那个时候入狱不同,她有的时候会想笑,想要大声笑,笑着笑着又会流下泪来。 是啊,谁会相信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谁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人生也会有存在的可能性? 她干笑了几声,泪水便涌了上来,她屈起膝盖,那泪水一阵一阵,她从开始的抽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房门关着,哭声伴随着回声有些惊天动地,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的女人已经被制服,沈靑书站在门前,想要推开房门的手在轻轻颤抖。 心里的疼痛席卷着整个心脏,疼得抽搐,他闭了闭眼,推开房门。 苏慕烟像只小猫儿似的蜷在一旁,许是哭得累了,那声音渐渐小了,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慕烟。” 两个字都让他内心发疼,苏慕烟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怀疑她是出现了幻听,她更紧地抱住了自己,过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朦胧的泪眼之中,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她微张着嘴,眨了眨眼,再度望向沈靑书,下一秒,那人快步走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慕烟,是我,是我沈靑书。对不起,对不起。”他轻轻吻着女人的发丝,“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感觉到耳边的湿意,苏慕烟惊呆了,她想要侧过头去看看是不是沈靑书的眼泪,却是被抱得生紧,仿佛连一丝空气都透不进来。 “没事了慕烟,没事了。”他小心翼翼地低低地哄着她,又小心地将她的头抬起,细细地看了一遍,伸手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慕烟惊愣地看着他眼底闪耀的情绪,是心疼是担忧她都不想分辨,但是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睫毛上的微小的泪珠。 他哭了。 “我带你回家。”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绕过她的膝盖就将她一个公主抱抱起,“以后的事都交给我,什么都不要管,你只管休息。你想要怎么样的结果,告诉我,我来做。” 苏慕烟紧紧抓着沈靑书的衣领,在他的脚步跨出地下车库,她的眼睛看到了漫天星辰的时候,她终于相信她出来了。她眨了眨眼,伸手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那疼痛让她惊叫出声。沈靑书蓦地顿住脚步,却见她眼泪汪汪又激动地吸着鼻子:“是真的,不是做梦。我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203 橙色的灯光柔和地透过水晶灯壁倾泻而下,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响起了动听的交响乐,苏慕烟洗了澡换了衣服,看了眼忙碌着的傅知夏,又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一行人,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温热的茶盏递到她手上,她拿过温了温手,又将茶盏贴到了冰冷的面颊上。不是没有想过有人会过来救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待上几十年,那可能性许许多多,她却从未敢想会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自己能从那样的魔窟出来。 沈靑书出现的时候,真的有如神祇,他带着她出来的整个过程,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些轻言软语在耳边更是让人觉得虚幻,像是做梦一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薄奕看着坐在苏慕烟身侧的沈靑书,现在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颇有一种郎才女貌的错觉。这样一个机会沈靑书出现这苏慕烟面前,就像是他从前说的那句话一样,一个女人在需要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这个男人如果没有出现,那以后都没有必要出现了。 不管沈靑书曾经怎样缺席苏慕烟的人生,但是他救出她的那一刻,他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想到当时他异常的举动,想必是已经发现了端倪。 沈靑书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耳钉,摊开在手心:“这个。” 苏慕烟眼睛一亮,从他手心拿过耳钉,有些不可置信。当时也就是这样一想,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沈靑书竟是看懂了么? 薄奕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实在内心堵得发慌,他扯了扯胸前的纽扣,纳闷地开口:“这又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慕烟的耳钉,她把这个耳钉别到苏柏青身上,恰好被我看到了。之前只是怀疑,拿到这枚耳钉我就可以确定,慕烟就在他手上。于是我就跟劭霆说好,找人跟踪并且进入了苏宅。”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沈靑书回过头,动作自然地揉了揉苏慕烟的头发,“聪明的丫头。” “……”薄奕再度被狠狠地喂了一口狗粮,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段感情他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胜算,但是这件事情沈靑书处理得万分漂亮,必定会在苏慕烟心底留下一个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象。 没有一个女人,会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这恩人还是她苦苦思恋了十几年的男人。 “慕烟,做了你最爱吃的。大家都累了,过来吃东西。” 厨房的门推开,霍劭霆便大步走过去,跟着傅知夏一起将一碟碟菜给端了出来,又将碗筷摆放好。 “需要喝点酒么?”霍劭霆拿出一瓶红酒来,晃了晃,傅知夏扫了他一眼,“劫后逢生,你觉得适合?” “正是劫后重生,才适合。一来压惊,二来祝贺。” “慕烟更适合静养,喝酒……” “知夏,”苏慕烟舔了舔唇,笑道,“我是真的挺想喝一杯的。霍总说的有道理,喝酒既能压惊又能祝贺,而且这地方是在沈家老宅,挺安全的。” “喝酒可以,不能贪杯。” 薄奕极其不满意沈靑书这样说话,感觉慕烟就是他的私有物一般,说话之中都有满满的宣告主权的味道。他拉开凳子,对着慕烟挥挥手:“慕烟,坐这儿。” 他在她身侧坐下,沈靑书便同时在另一边坐下。 “慕烟,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香芋丸子……” 傅知夏话音刚落,两双筷子就同时夹住了金灿灿的香芋丸子夹到了苏慕烟的碗里,傅知夏夹着丸子的筷子半路撤回,放到了自己嘴里,看着那两人相对而视的样子,不由抿嘴轻笑。 她这哥哥,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这种状况之下,保持了绝对冷静,这薄奕基本是要靠边站了。 只是想要这丫头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还是心疼万分。也许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她才能真正走出来,但是身边有人陪伴,一定会更容易一些。 “慕烟,劫后余生,应该敬你一杯。”傅知夏端起酒杯,轻轻地跟她碰了碰杯子,“有句话说,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段时间,我就在粟城陪着你。” “霍太太新婚燕尔,霍总又是贵人事忙,慕烟我会陪着。”薄奕也端起酒杯,朝着苏慕烟示意,“慕烟,我一直都在,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苏柏青根本就算不上一个人,更别说是一个父亲,你想要怎么样讨回公道,不用跟我客气。” “慕烟的事,就不劳烦薄总。薄总也是贵人事忙,薄氏的发展就寄托在薄总身上,薄总有时间总应该多关心自己的事业。之前的事,我代慕烟谢谢你,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薄奕握了握酒杯,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沈靑书,慕烟并没有答应你什么吧?她没有答应,你就不是她的谁,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谢我?” “她是我未婚妻。” 薄奕嗤笑了一声:“这虽然是粟城人人都知道的事,但我看着你们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慕烟如果真的信任你,家里的事怎么反倒愿意跟一个外人去说?你这是想要利用舆论压力,还是想要利用这次救了她,让她以身相许?” “利用这个词我不接受,不过……”沈靑书的眸光望向苏慕烟,嘴角轻轻勾起,“你这话提醒了我。我救了她,按理说她是应该以身相许的。” 薄奕:“……”他万万没想到沈靑书的套路是这样的。 傅知夏清了清嗓子,用筷子敲了两下盘子:“你们两个,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以等这个事情解决了再做么?现在是吃饭时间,慕烟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吃饭了,你们让她吃一顿安生的饭行不行?” 傅知夏这话一出,两人均是一愣,岔开这个话题,一直到结束都是气氛融融。 饭后,傅知夏陪着苏慕烟散步。封闭的空间对她而言都不是好的记忆,呼吸这样新鲜的空气,慕烟不时抬头看星空,那群星真实的闪耀让她感觉静谧和美好。一切都是恍然如梦,一切感觉那样不真实,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傅知夏将手中的梨膏棒棒糖递给她,“我哥做的,有美颜功效的棒棒糖。这段时间多吃点甜食,心情会好点。” 苏慕烟接过傅知夏手中的棒棒糖,很简单的圆形,透明的棕色,她拿起对着月光仔细翻看了下,才伸进嘴里。 “之前是准备让他倾家荡产,现在怕是要法办了。法律怎么判,那就怎么判,这个人,我不太想见。” “慕烟。”傅知夏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种滋味,我曾经体会过,但是也不及你的千分之一。杨美玲她毕竟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是苏柏青确是你亲生父亲。如果想倾诉,随时找我,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段难熬的时光,总会过去。” 苏慕烟点点头,傅知夏轻叹了一声,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说你是傻丫头真是傻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透漏一点,反而找了薄奕。我听说你还跟薄斐达成了交易……你爱了沈靑书那么多年,出狱之后,就真的想要放弃了?为什么?” 苏慕烟垂下眸子,手里的棒棒糖在月光之下泛着光泽:“谈不上放弃不放弃,只是觉得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只是觉得……像你曾经说的那样,爱情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有很多比这更重要的东西。沈靑书既然不爱我,我……” “谁说我不爱?” 磁性的嗓音忽地插入,苏慕烟抬起眸子,月光之下,身着西服的男人神情淡漠地走来,只是那双灼热的眸子,多少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苏慕烟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又慢慢地开始加速,她紧了紧手心,无端地有些脸上发热和紧张。 傅知夏觉得这个时候她马上化身为火力全开的小太阳,赶紧闪到一边,低声对苏慕烟道:“我哥他用的是反问句,表达的意思比陈述句更为强烈,他说他爱你。” “你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可以考虑爱情了。”傅知夏又凑着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等着喊你大嫂。” “劭霆找你。”沈靑书已经走到了苏慕烟面前,傅知夏冲着苏慕烟比了个爱你的手势,十分有眼力见地走开。不过走开也没几步,就是这另一边的树丛里躲着。 沈靑书站着就比她高了一个头,这么近的距离,只觉得压迫感极强,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那脚却是踩上了滚圆的石子儿,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后倒去。 一双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傅知夏眨了眨眼,看着两个人以一种极为优雅舞蹈一般的暧昧姿势定格了数秒,才站稳身子。 “你在怕我?”沈靑书看着女孩低垂着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怕我。” 苏慕烟“哈”了一声,抬眸看向他:“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很奇怪。” “你之所以会去找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去做这件事,就是怕我。你怕我会说你无理取闹,会对你说一番大道理去否定你的决定,怕这件事情如果到了我的手中,就没有办法依着你的方案解决了。” 苏慕烟微微愣住,她一直知道沈靑书聪明,却没想到他像是一个学过心理学的,她心里想的所有内容他都清楚掌握。 “慕烟。”沈靑书轻叹了一声,往前一步就将她拥入怀中,“让你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都去找别人,是我的错。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也没有给你信任感。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如果把事情告诉我,我完全是支持你的决定。你虽然常常看起来无理取闹,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是非观念的女孩,从来不会真的无理取闹。” “……” “我知道,你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虽然你表面看起来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但是……”他将她的身子拉离开一些距离,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瓷白的脸,“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善良了。” 他的目光如此深邃,融进了月光,也融进了深情。苏慕烟感觉自己又一次陷入这样的眸光之中,她咬了咬唇:“你从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一直说我骄傲自大,恣意妄为……” 嘴巴被轻轻啄了一下,沈靑书的声音在耳边酥酥麻麻:“之前是我配不上你,故意气你的。我当时性命堪忧,怎敢将你的一生作为赌注?” “对不起,慕烟,我知道之前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今后余生,让我好好补偿你。我可能不会说那么多甜言蜜语,也想不到那么多的浪漫主意,但是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让你每一天都过得幸福。”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想带着你去谷城一段时间。那个地方会让你渐渐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我陪着你一起,解开你的心结。我知道你心里深处有阴影,慕烟,你要正视,不要逃避,我们一起,好么?” 苏慕烟沉默了很久。自从出狱之后,她的心理状态就很不稳定,虽然她人前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她可以骗过很多人的眼睛,但是她不懂沈靑书是哪儿看出来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心理有了些问题?”她盯着他的眼睛,不得不说,他那双眼睛长得真是迷人,尤其是漫着深情的时候。 “我能感觉,而且,我也在研读心理学。”他的手温柔地别过她耳边被风吹乱的秀发,“为你学的。” “……”苏慕烟一下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你……为我学的?” “那么惊讶做什么?”沈靑书轻笑,“我只是不会说,不代表真的会不用心。” “那……”苏慕烟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喜欢我,为我用心?” “不是喜欢。”沈靑书看着她眼底蹿起的光一下子暗下去,轻笑,“是爱,深爱。” 纤长的羽睫轻轻颤抖,女孩咽了咽唾沫:“那,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学?还是大学?还是我入狱之后,你良心发现?” 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话,苏慕烟原本注视着脚尖的眼睛缓缓抬起,一下子撞到他火热的视线,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鼻尖缓缓逼近她的鼻尖,声音像是带了蛊惑,沙哑而又诱人。 他的唇描摹着她的唇形,苏慕烟听到那声音低低的像是大提琴的音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苏柏青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什么冰凉带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他想要翻转个身,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受到了控制,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丝闪亮蹿入眼底。 头疼欲裂,苏柏青闭上眼睛再睁开,视线猛地清明起来,落入眼底的手铐让他有种梦境里的不真实感。 “这什么梦!”他低咒了一声,再度闭上眼睛,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苏先生,这不是梦,你看看清楚。” 他再度睁开眼睛,环视了四周,这地方竟然是他关着苏慕烟的地下车库。虽然觉得是梦,但是他浑身起了一层冷汗,有种恐惧渐渐爬上了心头。 “慕烟小姐已经出去了,你先在这里边尝尝滋味。等时间到了,巡捕自然会带你走的。” 苏柏青再度动了动,手铐发出窸窣的声响,那感觉可能是太过真实了,他坐起身子,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对着他说道:“作为利息,你在这里的三天时间内,一天只能吃一顿饭。” 那声音太过真实,这下子苏柏青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他再度看了看四周,又看看眼前的年轻男人,把他刚刚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 苏慕烟离开了? 他进来了? 等等,这不可能。这里是他的家。是苏宅,就算是薄奕怀疑他,也不敢将他绑架了吧?他也不会发现这里,他怎么可能进得来苏宅?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扬了扬手,“还有这个,你这个是非法禁锢,这是犯法的!” “原来苏总也知道,这是犯法的。” 熟悉的清冷嗓音,苏柏青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年轻男人恭敬地推开,沈靑书长腿迈进,缓缓地走了过来。 “苏总既然知道这是犯法的,为什么又要知法犯法呢?你把慕烟关在这里,是准备关上一辈子的。慕烟的意思,不过是关你三天,她跟你比起来,真的是过于仁慈了。” 苏柏青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他的脑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完了!苏慕烟被救出去,他就一定完了,除去她手中的视频,还有非法禁锢,而且这事情说出去,他这辈子的名誉就没有了。 他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看着沈靑书如同修罗一样的脸,脸色苍白如纸。他想了想,起身跪倒在沈靑书面前:“靑书,放我一条生路,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那么我就把苏氏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你名下。” 第二百零四章 大结局(一)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204 苏柏青自然是没有任何生路的。 几天后,伴随着一条视频,苏柏青的名字登上了热搜。视频上的男人跟小三站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妻子命在旦夕,冷漠地计算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 任何人都知道,这急救电话只是面上的功夫,在女人向着他求救的时候,他退到一旁,是想要看着她死。 苏柏青在商界算不上多有能力,但是做人的口碑一向很好,在苏慕烟入狱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对着他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觉得他毕竟是出身不高,最后还是被戴了绿帽子,对男人来说,那是相当没有尊严的了。 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温润的男人,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又过了一日,苏柏青被人肉出曾经的出身,那个视频里站在他身侧的女人是他的初恋,而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抛弃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强迫她打胎。几年之后,他站稳脚跟重新找到这个女人,将她养在身边,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而因为当时打胎操作不当,他的初恋朱青伶这辈子生下苏萸之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人们在感叹着这人渣着实有点渣的时候,再度爆出重磅,苏柏青除了苏慕烟和苏萸这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苏柏青保养苏萸的同时包养的另一个女人,姓林,曾经在苏氏工作过,之后辞职,原来是被养成了金丝雀。这女人十多年前就给苏柏青生下了一个儿子,一直很隐秘,年纪比苏萸小几岁。据说,苏柏青的财产是要留给这个儿子的。 苏慕烟没有份,苏萸也没有份。这个农村长大的男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这样,女儿在他眼里命贱得很。 一连串的重磅消息已经将苏柏青钉死在人渣的钉子上,让大家着实意想不到的是,这人渣竟然为了自己脱罪囚禁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报道将苏慕烟跟苏柏青之间的种种写得异常清晰,从入狱到出狱,这个父亲扮演的是怎么样的角色;自己给女儿打造监狱,又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人们在不敢相信之余,还感叹这人性的邪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间接杀死自己的妻子还不够,还要囚禁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人,非死刑不足以平民愤。 苏柏青被拷上手铐的时候,阳光正尖锐地刺痛着他的眼睛。地下室的生活不好待,这三天之后出来,他的两鬓已经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明显苍老了许多。 他一走出来,拿着话筒的人群就蜂拥而至。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看到那些话筒凑到自己面前,才些微有些明白过来。 “苏先生,请问你囚禁苏小姐这是真的么?” “苏先生,有证据显示你杀害你的结发妻子,请问你承认这一罪行么?” “苏先生,你囚禁自己的女儿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呢?有传闻说你的儿子已经年满十八,你将会将公司的大部分股份留给你的儿子,是这样么?” “苏先生,你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有私生子?你杀害妻子是因为想要把财产留给自己的儿子么?是不是因为这一点上你跟你的妻子产生了分歧,所以你才对你的妻子痛下杀手?” “苏先生,如果没有人及时救出你的女儿,你真的准备要将她在地下室囚禁一辈子么?听说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曾经选修过法律专业,你为什么会知法犯法呢?” “苏先生……” “苏先生……” 苏柏青无法思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后背起了一层又一层战栗,他被巡捕推着往前走,眼前还是镁光灯不断,直到被推上了巡逻车,那些人影还在穷追不舍。 所有的都到了头了,那三天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真正到来的那一刻,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却永远比想象的要真实百倍千倍。 他完了。 这辈子,他真的是完了。 警笛在耳边呼啸,他麻木地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忽地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心情。 那时他自卑惶恐不安,如同此刻。他做了那么多,奋斗了那么多年,违背自己的良心那么多次,最终还是被打回了原形。 他所有努力积蓄的东西正在迅速崩塌,有的念头一旦起,就永无翻身之日。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才5岁的苏慕烟拿着小蛋糕走进他的书房:“爸爸,这是妈妈做的蛋糕,我送给你吃。你不要太辛苦哦!” 再长大一些,她跟着甜品师学做蛋糕,生日的时候都会拿着不一样的蛋糕放到他房间,甜甜地笑着:“爸,你尝尝我今年的蛋糕,是不是又有进步了?” 她也曾动手给他编织过歪歪扭扭的围巾,也曾送给他一些不值钱的自己制作的小礼物,小女孩每次送礼物的时候,笑容都是甜甜的,嘴边漾着酒窝。 她哪里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想着要杀死自己的母亲?哪里想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将她看作真正的血缘,而是一颗可以利用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眼底都闪着光对他无限崇拜的姑娘,有一天会收敛了心思,一心一意地对付他。 父女之间,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就是嗜血的豪门,永远都在考验着人性。 苏柏青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镣铐的手伸进了怀里,取出了一枚刀片。 这刀片是他放在地下室苏慕烟的房间里的,放在不是很显眼的位置,是内心深处那个阴暗的角落,他在让她选择自杀么?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手腕划破也不觉得疼痛。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行为卑鄙恶劣的人,只是这辈子他想要的东西太多,而上天又让他出生在了贫寒之家,所以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又有太多太多的欲望。 到了这一刻,一切都是如同浮云了。他跟苏慕烟之间,也是一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失败了,所以什么都不用说,绝路就是他的结局。 苏慕烟接到消息来医院的时候,是在中午时分。沈靑书陪着她一同过来,医院的门前已经围满了记者。 他们从后门进去,抢救室前,有巡捕守在门前。苏慕烟看着那红色的手术灯,有一时的恍惚。 “他在巡逻车上自杀,也算发现及时,但是伤口很深,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苏慕烟点点头。 她一下子想到母亲被推入急救室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一个场面,他又是什么样一个心情。 朱青伶和苏萸很快也跟着过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尤其是苏萸,仿佛从前的鲜活和嚣张都在一夕之间褪去了。 “他……怎么样?”朱青伶看了一眼急救室,“会,会不会死?” 苏慕烟看着她淡淡反问:“你想他死么?” “想的吧?”苏慕烟看着朱青伶有些害怕地抬起头来,又垂下头去,“我跟他毕竟恋爱一场……” “到了现在,应该也没有剩下半分情意,所有初恋的美好都已经失去了。”苏慕烟冷笑了声,眸光望着远处的天空,“其实,我可能也想他死的,他杀了我妈妈!” “但是,他又是我爸爸啊……他生了我的……” 苏慕烟喃喃自语着,沈靑书走到她面前,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苏慕烟迟缓地转过身来,就看到医生脱掉口罩:“谁是病人女儿,进去一趟,见最后一面。” 苏慕烟的泪一刹那间便涌了上来。 病房里,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之中充斥,苏柏青各处都插着管子,苏慕烟缓缓地走到他身边,他费力地抬起眼睛,声音很轻:“慕烟……” 苏慕烟紧了紧手心,声音有些紧绷:“你说。” “我刚刚……看到你妈妈了……她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她,她要带我走了……”他费力地说完,呼吸急促了一些,“慕烟,我就要去见你妈妈,跟你妈妈赔罪了……” 苏慕烟眼底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她看着眼前的虚弱的男人:“人都已经死了,赔罪有什么用?就算你死了,也换不来我妈一条命!一日夫妻白日恩,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对,对不起,慕烟……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在死之前,我希,希望……” “嘀嘀嘀” 仪器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苏柏青的手费力地抓了抓,一口气才续上来:“我希望,你,能,能原谅我。” 苏慕烟狠狠地咬着唇,身子有些颤抖。原谅,一条人命,怎么原谅?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哪怕囚禁她也可以原谅,但他为什么要让妈妈死呢? “慕,慕烟……你是,是个好女儿,原,原谅……原……” “嘀——” 平直的声线让苏慕烟身子猛地一僵,她缓缓望向病床,苏柏青的手已经垂了下来。仿佛在同时,她看到了自己母亲也这样不甘地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她最终也没有说出愿意原谅的话来。 只是心里难受得要死,喉咙像是被什么梗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看着有人进来,有人出去,有人给他盖上白布,又有人将他抬了出去。 她浑浑噩噩的,脑海里交错呈现的,都是母亲和父亲的画面。 苏慕烟之后就一直开始发高烧,烧了三天,苏柏青的后事都是沈靑书办的。 沈靑书一边要处理苏家的事,一边要顾着自己的公司,一边还要亲自调理苏慕烟的身体,几天下来,整个人也是瘦了一大圈。 等苏慕烟烧退下的时候,沈靑书又病倒了。傅知夏看着这对同名鸳鸯,不由摇头:“连配药都不放心我配,活该自己病倒。” “他是事事想要亲力亲为,毕竟之前错失过很多,慕烟的情绪又那么不稳定,他也是太过担心。”霍劭霆摸了摸傅知夏的头发,“你也别太累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熬药。哥的情况我也不担心,他是太累,又急火攻心。慕烟,”傅知夏的声音顿了顿,“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没法让她呼吸,我看过几天就带他们去谷城。” “谷城。”霍劭霆点头,“藏人的好地方。” “什么藏人?”傅知夏轻轻在他胸前打了一拳,“那是养生的好地方。” 霍劭霆看着她,狐疑地眯了眯眼:“你不是也要跟着去吧?” “他们身体都没有恢复得很好,我作为医生,当然是要跟着去的。” 霍劭霆心下一紧,从背后抱住了她:“不准。你刚刚说了沈靑书没什么问题,他可以照顾慕烟,你一个电灯泡去做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点时间培养感情?” “我就去几天,让林妈和小商陆和小月都一起去,还有爷爷。你不知道,谷城这个季节的景色很美,治愈系的美,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小假。哦,上次跟奶奶说起,她也说想去,你可以安排一下。还有祖母,还有白妈。” “那我呢?”他瞧着她掐着拇指数数的小模样,“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海城?” 傅知夏娇俏地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入他胸前:“你是大总裁啊,有事要忙,忙好了也可以过来。我们就当,新婚蜜月旅游。” “你对蜜月要求这么低?”霍劭霆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过,依你,你高兴就好。” *** 谷城的秋果然是唯美如画的。层层叠叠的山峦,叠翠流金,无论从哪扇窗户望出去,都是诗画一样的美景。 苏慕烟喝药已经喝得习惯了,现在傅知夏把药端过来总能一口气喝完,她的舌尖舔了舔苦涩的唇,对着傅知夏笑道:“小商陆呢?” “刚刚玩回来,这会儿跟着林妈睡了。” “知夏,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这样陪着我,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苏慕烟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了,真的。” “我没跟你说过么,我是过来度蜜月的。谷城这个地方好啊,我待过,很喜欢,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哥是为了你,我可不是为了你。” 傅知夏冲着她眨了眨眼:“我哥这段时间的真心都摆在脸上了,你什么时候给他一个名分?” “慕烟姐,少爷可是人中龙凤,像他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真的不多了,你一定要抓紧机会。”小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记挂少爷的女人是很多的。” “谁记挂谁给他名分去!”苏慕烟脸色微微一红,小月可是有些急了,“慕烟姐,我可不跟你开玩笑。少爷人长得帅,看病本事一流,还能做生意,比那个姓薄的可靠多了。你想啊,以后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个医生在旁边多好。那个姓薄的,钱可能是比少爷多那么一点点,不过人没有少爷帅,也不会看病,你好好比较一下,哪个更实惠?” 实惠?傅知夏扫了一眼小月:“实惠是这么用的么?” “那是,我刚刚听一个婶子说的。”小月跑到苏慕烟旁边,低声道,“慕烟姐,就是东村的那个叫倪丫的你知道吧,见过没有?就是这里的最漂亮的姑娘了,就是她妈妈洗衣服的时候跟别人说的,说我们少爷又帅又有钱,是真实惠。” “我还听婶子说,要是嫁给少爷那样的男人,倪丫以后就有福了。她今天不是请了少爷过去看病么?倪丫的爷爷跟我们老爷交情好,所以之前住在谷城的时候,接触也多。今天倪丫不是请了少爷给她过去看病么?我告诉你,她病了是假,想见少爷是真。” “假的?”苏慕烟眯了眯眼,“沈靑书过去了?” “去了呀!倪丫姐姐病了,回回都是少爷过去看的。慕烟姐,这个女人动机不纯,你真的要打起精神了。她是长得顶漂亮的,最重要的,是你跟少爷还没有名分啊,人家真要撬墙角,也是理直气壮。” 苏慕烟怔了怔,一下子跑进了盥洗室,傅知夏和小月面面相觑了一下,几分钟后,苏慕烟从盥洗室跑了出来,脸上显然化了淡妆,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又打开衣柜,从衣柜里挑出一条淡黄的花色长裙,配上同色的发带,斜斜地绑住头发,整个人如同画里走出的娇俏女郎。 “哇,慕烟姐,你真的好漂……” “她家在哪里,带我过去。”苏慕烟打断他的话,拎起小月就朝前走去。 倪家跟他们住的房子其实只隔着一座桥,苏慕烟跟着小月走下台阶,绕过一条小径,就看到一扇木门。门是开着的,里边各种花草缤纷绚丽,竟像是走进了春天。 苏慕烟直接走进门去,绕过小石子路,就听到屋里女人娇柔的声音。 “靑书哥哥,我怕疼,能不扎针么?” “不行。” “靑书哥哥,那,那你扎轻点。” “啊!靑书哥哥,你的技术真好……你的领带歪了,我帮你……” 苏慕烟走到门前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面容绝美的女人,正亲昵地握住沈靑书的领口,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感觉一下子就要炸了。 第二百零五章 大结局(二) - 强势官宣:霍少的失忆甜妻 - 暖小憨 205 苏慕烟的手指正准备心急火燎地敲门,却又一下子冷静下来,她弯曲着手指的手在半空中放下,抱胸而立,眯着眼睛看里面的一双男女。 她似乎完全没有必要发怒,好似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后,以前那种暴脾气又回来了。 “我自己来。” 是沈靑书的声音,他的手轻轻推开女孩的手,那白皙的手却又绕了上来,笑声中有着女孩特有的娇柔和撒娇意味:“靑书哥哥,这种事情男人都不会的,我……” “说得对,这种事情,女人才会。” 苏慕烟清亮的嗓音在空气之中突兀地响起,倪丫反应慢半拍地转身,沈靑书却是更快地看到了苏慕烟。她微微勾着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却分明又不是笑着的样子。 小月的眼睛骨碌碌地在三人之间打着转儿,指了指苏慕烟,用口型告诉沈靑书,她在生气。 沈靑书眼底的笑意浓烈起来。 “靑书哥哥,这位是?”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她的情敌,并且她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她知道这次沈靑书到谷城来了一大群人,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系领带这种事情,当然是女人才做。靑书,你怎么不叫醒我,让我帮你系领带?” 苏慕烟步履优雅地走到沈靑书面前,倪丫的手还放在沈靑书的领带上,苏慕烟淡淡地扫了沈靑书一眼,伸手拉开她的手指:“倪小姐是么?这种事情不用麻烦你,我来就好。” 苏慕烟伸手扯住沈靑书的领带,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沈靑书憋住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压根儿不会系领带,前两天他让她帮他,她愣是将领带打成了死结。 苏慕烟装模作样地弄了一番,倪丫咬唇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内心像是翻滚的岩浆,这人看着娇艳媚人,根本就不是靑书哥哥喜欢的样子,八成就是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而且根本就是不会系领带。 “这位小姐,我看你根本就不会系领带,还是我……” 倪丫的话还没说完,苏慕烟就将整条领带抽了下来:“这条领带跟你的衣服根本不配,而且不太干净,回去换一条。” 她随手就将领带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倪丫看着“嗖”的一声落到垃圾桶里的领带,又看着她眼底几分得意的样子,气得眼眶都红了。 一定是城市里来的狐狸精,长得漂亮,坏得很,说什么不干净,不就是说这领带是她摸过的么? 倪丫憋着怒气,声音却是发颤了:“你干嘛丢掉靑书哥哥的东西?他的东西有多贵你不知道么?既然是靑书哥哥选的,怎么会不好看?你是他女朋友么,管这么多?” 最后一句话说完,倪丫目光亮亮地看着她,苏慕烟看着她满眼期待又害怕的样子,侧了侧脑袋笑道:“不是,怎么了?” 倪丫觉得自己一下子松了口气,既然不是女朋友,那么她的底气就来了。她小心地从垃圾桶里拿出领带,神色认真:“既然你不是他女朋友,就不要做这样逾矩的事情,东西是靑书哥哥的,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丢他的东西。” 苏慕烟双手抱胸往后退了几步,秀气的黛眉微微抬起:“沈靑书,你觉得我有权利有资格么?” “没有。……” 小月活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靑书。少爷这是疯了吧?明明这些日子宝贝她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慕烟姐不承认她是他女朋友也就罢了,不就吃醋么?但少爷是男人,这么打脸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么? 倪丫眼中漫出笑意来,这下可以确认,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精,然而像沈靑书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被狐狸精给迷惑的,她看着脸色瞬间沉下去的娇俏女人,觉得内心真是解气得很。 苏慕烟狠狠地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莞尔了。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多,不再像从前小姑娘那般,要是从前,怕是要哭哭啼啼了。 没走两步,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她没来由地鼻子一酸,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放开!” “我话没有说完,你怎么就生气上了?” 身后男人的嗓音一如从前低沉性感,苏慕烟快要被气笑了,她低头看了看那双手,用指甲尖猛地一戳,趁着沈靑书松开的空档扯开他的爪子,回转过身。 “第一,你的话已经清楚地表达其中的意思了;第二,我没有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小月在一旁低声嘟囔,苏慕烟漂亮的水眸扫过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巴。 “靑书哥哥……” “慕烟。”沈靑书打断倪丫的话,往后退了几步,深邃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难道你认为你有资格有权利管我?只有我老婆,才有这个权力和资格。” 苏慕烟的脸色还来不及变化,就看到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来,“啪”的一声打开,黑色的丝绒上,钻戒上的钻石简直能闪瞎人的眼。 倪丫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就看到沈靑书拉过苏慕烟的手,专注而又小心地将戒指套入漂亮的手指之中。 “哇,少爷!”小月冲着沈靑书竖了竖大拇指,单眼眨了眨,对着苏慕烟笑道,“慕烟姐,以后是要改口叫你少奶奶了。” 苏慕烟还没有从这个状况中缓过神来,沈靑书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慕烟,今后的人生,我想要跟你一起走下去。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往后余生,我会好好爱你。” 沈靑书的声音本就好听,再加上这动人的表白和专注深情是神色,让人的心不由怦怦直跳起来。 倪丫冷不防地被塞了满嘴狗粮,这是她的家,沈靑书竟然当着她的面对着别的女人求婚,这也太残忍了吧?她就不信他不懂她的意思,他这样做是想要撇清所有的误会么? 她羡慕又嫉妒地看向依然站着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眸子漂亮得跟个狐狸似的,此刻眼睛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雾,就更加我见犹怜了。 “慕烟姐,你快要羡慕死整个粟城的女人啦!像我家少爷这样长得好看的,真的不多了!像我家少爷这样有钱还对你深情的,就更少了!他还会医术,而且智商奇高,以后生下的孩子一定也很聪明,压根不用担心。慕烟姐,我觉得你一定是上辈子烧了很多高香,才有这样的桃花运!” “是我烧了很多高香,才能遇到慕烟。”沈靑书纠正小月的说法,小月看向自家少爷,此时此刻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跟平时的高冷根本就是两个人,面对苏慕烟,是完全改变画风了,就连这情意绵绵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我的针也扎了,待会儿还有事,你们就别在我家待着了。要谈情说爱的,出门去谈。” 倪丫受不了这两人深情对视的样子,在别人家里这样秀恩爱真的合适么?她把门开得震天响,手上的领带也丢了过去:“这个也带走。” “……” 苏慕烟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高跟鞋给崴了脚,她发誓她不是矫情不是故意,明明走过山路都可以,不知道怎么都一个转身就出糗,沈靑书扶住她的腰,低头看了眼她的鞋子,便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你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不适合穿高跟鞋。” “碰!” 倪丫重重地将门关上,将那些动人的情话隔绝在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 她早就想过沈靑书会有女人喜欢,但是没想到,他也会宠女人。他宠起女人来的时候,还真是叫天下女子嫉妒。 乡间小路并不好走,苏慕烟抬头看着男人的下巴,这段日子又尖了一些,她感觉有些心疼,便拉了拉他的衣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也没怎么伤着。” “少奶奶,少爷喜欢抱,就让他抱着呗!反正你本来就是想去砸场子的,这场子砸得真是有面子,我看那个倪丫,脸都给气白了!” “砸场子?砸什么场子?” “对啊,砸什么场子,你一个小屁孩啥都不懂!” “少奶奶,”小月笑着眨了眨眼睛,“你一听说少爷跟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打扮得比别人都漂亮,你不是去砸场子是什么啊?转眼之间就变成少奶奶回来了,你这场子不是砸得比谁都漂亮?不过,少爷你这戒指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情需要你一个小屁孩知道?” “少奶奶,”小月可不服气了,“少爷之前什么事都跟我说的,之前送给你的耳钉都是我帮着他一起……” 沈靑书清了清嗓子,小月马上闭上嘴巴,他嘿嘿一笑:“我先回去,把这个喜事儿告诉大家,让小姐做一顿好吃的庆祝庆祝。” 小月一下子就没了人影,苏慕烟双手抱着沈靑书的脖子,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今天是真过来砸场子的?怎么,吃醋?” “……”苏慕烟咬了咬唇,眼睛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哪有,就是无聊过去看看,你别听小月……” “慕烟。”沈靑书低声打断她的话,“你能吃醋,我挺高兴的。” 苏慕烟:“……”他是根本没听还是没听懂他的话么? 手机持续震动,苏慕烟拿出手机就看到群里的信息,这个群包括了这次到谷城的所有人,一瞬间炸开了。 「慕烟,恭喜恭喜!」 「连结婚戒指都戴上了,这次可是跑不掉了!明天春天结婚,春暖花开好时节哟!」 「我家少爷不仅帅气,而且霸气,一出马就把少奶奶给征服了!不过最需要感谢的就是我,所以我要奖励。」 「晚餐包在我身上,小月这回立大功啦!」 …… …… 苏慕烟有点无法想象待会回去的场面,抬眼道:“那边风景好像不错,我们先去坐坐,回去……有点无聊。” “好。” 沈靑书自然依着她,很快两人便到了潺潺的小溪旁边。溪流清澈见底,旁边有各种形状的石头,沈靑书抱着她坐上了最高的一块大石头上,自己也坐到了她旁边。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戒指早就准备了的,也没有问你喜不喜欢,这个,我自己设计的。” 苏慕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闪耀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眯了眯眼:“早就?有多早?” 沈靑书没有开口,苏慕烟笑着晃了晃手指:“我入狱之后?” “更早。” “读大学?” 沈靑书轻咳了一声:“再早一些。” 比读大学还要早,那就是读高中或者初中?苏慕烟摇了摇头:“读初中不可能,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读高中也不可能,你那个时候对着我的样子,都是厌恶我厌恶得要命,应该不会想到送我这个。” “虽然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但是你似乎并不清楚。”沈靑书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只是害怕配不上你。高中的时候,我设计了这枚戒指,每次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娶你。” 周围变得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苏慕烟看着眼前男人黑色深邃的眸子,觉得耳根子发热。她想要低下头去,那人却将她的下巴再度抬起,声音蛊惑磁性:“慕烟,你还爱我么?” 她看着他,看着他深如大海的眸子,感觉自己渐渐地吸旋进去,最终看到他眼瞳里小小的自己。她微微点了点头,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爱。一直都爱。” 这个字眼,苏慕烟曾经对他说过许多次,但没有任何一次,有此刻那般动人。沈靑书紧紧地抱住了她。他一直知道她心中有心结,现在看着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更好,能对着他开口言爱,他觉得所有的成功都抵不上这一刻的成就感。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啄了啄她的眼睛,又渐渐往下吻住了她的唇。此时此刻,唯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才能诉说自己内心的语言。风还在轻轻吹,叶儿也打着旋儿飘落,相拥依偎的两道人影,也点缀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 *** 一季寒冬过去,春天很快来临。柳条绽出点点新绿,姹紫嫣红的春天开始逐渐增添各种色彩。苏慕烟和沈靑书的婚礼,就在草长莺飞的三月进行。 新娘化妆间里,傅知夏再次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是喜脉没错,她低头看了看她尚不显怀的肚子:“才三个月,不处于稳定期,别太累着了。酒是绝对不能喝,不过哥一定都安排好了。” “少爷宝贝着呢!”曲妈在一旁笑道,“就连化妆品都是定制的,等这婚礼结束,就要好好养胎。少爷把方子都给我了,吩咐我每天照着方子做吃的。” 傅知夏点点头,暗暗感叹这沈靑书是越来越上道了,从谷城回来薄奕还追了苏慕烟一阵子,不过后来还是绝望地离开了。他的爱,必定不会比薄奕少。慕烟呢,也跟之前越来越像了,活泼开朗,眼神也明亮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变得更为成熟了。 这样的苏慕烟,比从前更有魅力。 婚礼在粟城最新开发的烟城庄园举行。硕大的草坪一眼望不到边,白色的蕾丝在每张椅子后面都打了一个爱心形状的连心结,中间是新郎和新娘的卡通图片,据说都是新娘自己设计的。 沈靑书近来在粟城的名气越来越大,因此参加婚礼的人也很多,商界名流都以能拿到一张邀请函为荣。玫瑰花瓣铺满的道路上,穿着婚纱的新娘款款朝着新郎走过来,庄重的婚礼进行曲奏响着,沈靑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感将他整个人淹没。 沈万年的眼圈有些发红,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已经拿着蛋糕刀在切蛋糕,抬头看了眼天空。 傅知夏握住了沈万年的手,她知道他这是想沈均夫妇了。 “爷爷,之前的种种坏运气已经走了,好运一定会来的。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的好。” “丫头说得有道理。”沈万年点点头,反手握住傅知夏的手,不经意间,食指碰触她的脉搏,不由再度探了一下,神色滞了一下。 霍劭霆顿时有些紧张地看向沈万年:“爷爷,知夏怎么了?” “最近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沈万年呵呵笑起来:“亏你自己还是个一声,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么?” “我哪有什么状况?”傅知夏单手探向了自己的脉搏,一瞬间神色也滞了下来,她看向霍劭霆,抿唇眨了眨眼。 霍劭霆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了,他伸手摸了摸傅知夏的额头,就听到沈万年哈哈笑起来:“丫头没有发烧,是你马上又要做爸爸了。” 霍劭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激动地站起身来,傅知夏扯了扯他的衣服,脸色微红:“婚礼还没结束呢,快坐下。” 他点点头,手指插入她五个手指,紧紧扣住。抬眼看向她,又觉得不够似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老婆,谢谢你。以后又要辛苦了。” 他说着又紧张起来,傅知夏怀着小商陆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现在他一定要好好弥补。 霍劭霆拿出手机,很快给宋寅发了信息,要他找好三个保姆,必须要经过面试。 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个信息,必须找好营养师。 又想了一会儿,继续扩招一个心理咨询师。听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总是敏感易怒,情绪不稳定。 整场婚礼下来,他感觉自己都是心神不定,看到傅知夏走路就挡在她旁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老婆,不如我们先回家吧?”婚礼人多,实在是会多了很多意外的机会。 “你说什么呢,我哥结婚,我哪能那么早回去?”傅知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他是我亲哥。” “肚子里的是你亲女儿。” “什么,知夏你也有了?”正出来透口气的苏慕烟已经换了礼服,她看着傅知夏的肚子,低头仔细瞧了瞧,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你什么时候有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怎么会连男孩女孩都知道了?” “刚刚知道,哪里会清楚男女?他瞎说的。” “外面风凉,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么?”话音刚落,苏慕烟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西服,她转过身,盈盈浅笑:“知夏也怀孕了。” “女人怀孕容易体弱,你是医生,自己心里也没点数么?” “听你哥的话,先回老宅,嗯?”霍劭霆摸了摸她的头发,正准备带着她往前走,就听到沈靑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正好,一起把慕烟也带回去,我就说她喝醉了。” 傅知夏:“……” 苏慕烟:“……” 回到老宅,时间还是挺早。夜幕之下的星空璀璨无比,皎洁的月光洒满地面。曲妈将补汤炖好,人手一碗分到两个人手中,嘴巴笑得弯到了边沿。 “知夏,现在你还相信爱情么?”苏慕烟眯着眼睛,学着她那个时候的腔调,“什么情情爱爱的,我压根就不相信,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读点书,马上就要考试了,苏慕烟,你长点脑子!” “信啊。”傅知夏笑,“遇见就信了。” “遇见就信了,没错。我原本以为自己要跟你一样,不再相信这些了,不过沈靑书,他真的好。我眼光真是不错,从小看到大的男人,最后还是成为了我的男人。傅知夏,我运气不错吧?” “嗯,是不错。他是我哥,当然优秀。不过我是真没想过,有一天会对着你叫大嫂。” “这就是奇妙的缘分呀!我们是闺蜜,能成为亲戚,还能差不多时间怀孕,你说怎么会这么有缘呢!妹妹啊,你果真是我妹妹,叫那么多年,没有叫错。” 两人相视而望,都哈哈大笑起来。傅知夏再度望向苏慕烟,她的眼底有如同之前,渐渐有了星光,那该是幸福的星光。 真好啊,所有一切的不完美,都会渐渐臻于完美。她看着星星,想着,会是有那么一颗,是属于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的父母在看着她幸福。 抬眼,漫天星辰,璀璨无边,微风轻拂,世界的一切,都如此静谧和美好,如同她们此刻的人生。或许以后还是会有重重波折,但是因为有爱,所以无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