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荒当归阁 提起北荒,当今世人立刻就想起当归阁。 殊不知北荒有两处在大荒出名,一处是不周山,据说是忘川之门;一处是文中所提到的当归阁,据说是通天之阁。 北荒当归阁,是整个四海八荒最神秘的阁。向来以知世人之所不知而成名于世。 有人用这样一句话形容当归阁。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当归阁不知道的。 这句话说的很贴切。 六界俗人喜欢当归阁,因为当归阁被誉为天下第一青楼,那里头的姑娘是整个九州最美的,那里的乐曲是整个九州最动听的,那里头的酒是整个九州最香醇的,那里头的设施是整个九州最豪华的。 九州权贵讨厌当归阁,因为当归阁被誉为通天之阁,那里头的机密是整个九州最多的,那里头的情报是整个九州最详细的,那里头的高手是整个九州最强的。 神魔中人忌惮当归阁,因为当归阁被称为逆天之阁,那里头遗神书所记载的典籍秘密甚至连天帝藏书阁嫏嬛都没有记载。那里头的人胆敢公然与天作对;那里头的一切神都无法干涉。所有的魔族无不称臣拜服。 修仙之人向往当归阁,因为当归阁被称为通天之阁,传闻那里头三千大道是修仙的秘籍;那里头所存在的仙丹妙药是飞升的捷径;那里头的兵器库中囊尽了九州的神兵。在修仙之人的眼中,凡是能够有幸进入当归阁的,相当于半步踏进了神族之中。 无论怎样,因为当归阁的一项规定,女人们比起其他青楼还是都喜欢当归阁的。 白天尽兴,夜晚当归。 这是当归阁的宗旨,数百年来不曾违背。 当归阁受欢迎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不是南荒陈川大道之上的碧城客栈那样只为神族开放,它很大众,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来。 当归阁的价钱自然高,可是倒也风雅,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一掷千金只为窥探这里的秘密,可是他们却惊奇地发现,当归阁最大的秘密就是没有秘密。 它每一个地方都是对外开放的,无数精通五行八卦的高手前来,竟然找不出半点暗格暗道之类的东西,当归阁就像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酒楼一样,除非你挖地三尺,否则别想着能找到什么秘密。 说起来挖地了,有的小妖,小神仙好奇,真的找到土行孙土地之类的帮忙,可是那些人却是动也不敢动这一块土地,纷纷称病。 即使有人天不怕地不怕真的挖地了,却发现地下什么也没有,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无论在那个地方都能够收到当归阁开出来的价单,挖的深度以寸的单位计算收钱,倘或是拿不出来钱,当归阁有几百种方法要你拿出钱来,至于杀人,当归阁是不干的,当归阁给出来的理由也很奇怪:麻烦。 当归阁一向以不怕麻烦出名,竟然也会说麻烦?这也是稀奇之事,不过大家也是见怪不怪,毕竟哪一个大腕都有自己的底线。更何况倘或当归阁开始杀人,那么怕是门庭若市了。 比起那位神秘的近些年来才出世,却让八荒拜服,九州不敢妄言议论的当归阁阁主原度卿相比,北荒人最津津乐道的还当数那位在八荒盛典之上身着一身素净淡然的蓝衣仅凭一招流花飞影剑术就险胜北荒第一的海纳川夺得八荒第一,在大荒琴会之上仅仅凭一张瑶琴就破了南荒仙君思无涯的阵法,在北荒姜国闹旱灾时候一夜之间救活了数百亩防沙的枯木和数以万计的病民的那位孟姑娘。 孟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没有人知道。更不知道孟姑娘身世来历,家住何方。只知道她成了北荒第一之后,赢得了那块作为奖赏的汤谷扶桑神木之后,以手代笔在足够烫伤修为不浅的神仙肌肤的扶桑木之上留下“当归孟氏”四字,就不知所踪。 其后当归阁一夜在北荒拔起,在成立的那一夜,有人亲眼看见魔族代魔尊陛下送来整整十车的开业贺礼,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当归阁隶属魔族。 然而第二天,当三十六位仙君护送着西海二皇子送来的十株西海沉香木的时候,所有人震惊了。这种沉香木生在西海最低谷,千年之中才能够生的一株,传闻之中东荒青丘之国有位神君,愿意用十座城池来换半株沉香木,可是却被西海二皇子拒绝了,以至于青丘同西海还发生了一场战争。 当归阁竟然有这么大的派头?能够让西海二皇子忍痛割爱?这更是一个谜。 三十六位仙君向着蓝衣姑娘作揖之后就消失了,那位蓝衣姑娘转身走进当归阁中,当归阁的大门也缓缓关上。 后来关于这位蓝衣孟姑娘的传闻更加多了。 孟姑娘医术比剑术更加高超,传闻之中会起死回生之术,能使枯木成活,白骨生肉;孟姑娘绘画也好,传闻之中孟姑娘曾提笔画过一湾江海,波浪荡漾,深不可测,旁边湖中的鱼竟是尽数飞跃至画中,激起千层波浪。孟姑娘琴术也好,弹琴之时能够引百鸟来朝,万物驻听。 然而这样多的传闻加之于这位姑娘身上,剑术比容颜更加吸引人的姑娘,她的面貌被传的更加是神乎其神了,据曾经有幸看过孟姑娘舞剑的那些人是这样说的。 眉若细柳飘扬,目若月华潋滟。 眉目顾盼之间,留有万种风情。 而当时名列当归阁花魁,声名鹊起的那位程小闲是这样评价孟姑娘的,仅仅用了四个字,那四个字却是让大荒众人无一不服气。 过目不忘。 是啊,这样轻灵毓秀,温婉柔情,剑术美若玉山飞雪,一袭蓝衣潋滟整个北荒时光的清冷女子,试问谁能够过目相忘呢?这四个字虽少,却是足够了。 比起这位可望不可得的孟姑娘,四海八荒更加关心的就是当归阁夺魁比赛。 当归阁有花魁,药魁,剑魁,艺魁。 花魁一年选一次,药魁三年选一次,艺魁五年选一次,剑魁十年选一次。 进来当归阁的姑娘大多都是无依无靠的凡人或是被游荡在四荒之中的神魄,鬼魅。她们从小就开始被教导,因材施教。对于当归阁保持绝对的忠诚。 其实不忠诚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当归阁之中没有秘密。说之为忠诚,只是为了彰显当归阁教人有方。 不像其他的青楼一样,严格看守姑娘们,除非有人给你赎身,否则就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当归阁很开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待姑娘们谁要想要嫁人了,很简单,只要你在子时的时候在当归阁后院处的属于自己的那块桃木之上,系上一条写有自己名字的红绳,吃下当归阁给的红丸,就可以从后门畅通无阻的出来,当归阁绝不追杀,绝不追捕,在世人眼中也只是从此之后被当归阁除名罢了。 有人说那红丸是要命的毒丸,倘或是吐露当归阁的半点秘密就会当场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为什么至今没有人吐露当归阁秘密的原因,那是因为凡是知道秘密的人都不敢说,凡是想要说的在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过这也只是那些小人的猜测罢了。 能够从当归阁正门光明正大的离开的人,这数百年来只有一个,也就是三百七十年前的花魁:程小闲。 她是唯一一个夺得了四魁首的人,所以当时她离开当归阁的时候,孟姑娘亲自相送。 在程小闲之后当归阁中最出名的也就是三年前出走当归阁的纪芜影和如今的门面担当华倾姑娘了。 纪芜影是一个很高傲的女子,喜欢上了周国的将军何留铭,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当归阁和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她苦练数十年连续夺得艺魁,药魁。 可是她却在剑术大赛之上不幸被年仅十三岁的剑术奇才左小凝划破左脸,虽然赢了剑术却终身与花魁无缘。 可是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见过纪芜影,有人见她在夜晚的时候从当归阁的后门坐上一辆马车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北荒人皆知的是她同周国大将军何留铭在一起了,大婚之时,举国庆贺,周国皇后娘娘亲自送她入轿辇,周皇还命人送了数十辆的贺礼到当归阁。 却不知道为何,如今何夫人却是足不出户了。据说抱恙在身。 可是终归这只是猜测,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猜测才使得当归阁更加神秘莫测。 无论如何,当归阁一定是有秘密的,因为当归阁没有秘密就已经是个惊天大秘密了。 世人皆知当归阁中纸醉金迷,却不知道那只是表象。 当归阁的确有钱,可是你永远猜不到有钱人的生活是怎样的,等到真正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也就真的不在乎钱了。 当归阁就是这样,从当归阁中人居住的院落并不是人们所看见的那座远在南荒登高台上还能看得见的奢华酒楼,堪比琼楼玉宇。 那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其中流水潺潺,几处小山耸立,其上青松怪柏随意生长,穿过大片竹林,就能够看见一片幽深寂静的山谷,山谷中种着大片兰花,没有人会刻意去打理,但是兰花依旧生长的格外繁盛。在那些景致之中错落着玲珑有致的小亭子来供姑娘们休息,或是临水或是靠山的地方往往都有院落,随姑娘们自己挑,想要住哪里就住在哪里,也可以同别人换,开心就好。 第二章 神魄现踪迹 每一个院落都是她们自己起的名字,个性,随意却又不失雅致。同样每一处院子也都是荒芜的,自己想要打点成什么样子就可以装点成什么样子,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当归阁阁主的洒脱随意。然而也就是他的这份洒脱随意才造就了当归阁被誉为天下最美的阁楼。 譬如当归阁桃花苑中华倾姑娘种了三百株桃树,每逢三月春风刮过,所有的桃花尽数开放,像是梦境一般。这个时候华倾姑娘就会请朋友们来赏桃花。 没有人会反对华倾姑娘在桃花苑中大宴宾客,这是她的自由,同样这也是当归阁中所有的姑娘们的权利,每月十五可以邀请别的朋友来这里小叙,这是当归阁不成文的规定。这也是彰显了在这里她们有足够的自由。 当归阁阁主足够自信,所以敢让姑娘们每月十五在这里随意宴请她们想要请的客人,让那些想要窥探这里秘密的人尽情来查找蛛丝马迹,也是因为这种足够自信,敢整个阁光明正大的彰显给世人,反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归阁真正所在的地方是在那座车水马龙的琼楼玉宇之中以天梯相连的一处被术法隐蔽着的院落,那里才是世人最想要窥探的地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大荒无数想要进来当归阁打探秘密的人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院落的存在。 就连姑娘们对于阁主是敬畏,是感谢,然而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她们不敢,更加不敢踱步至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连她们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院落的存在, 然而这些姑娘之中并不包括孟姑娘。 孟姑娘在当归阁中相当于阁主的地位,孟姑娘所说的话就是阁主的意思,没有人敢违背阁主的意思,正如没有人能撼动孟姑娘的地位那样。 因为是阁主将她们带来这样的世外桃源;因为是阁主给她们一个重新活过的机会;是阁主让人教导她们琴棋书画,医术剑法;是阁主让她们这些本来被抛弃的凡人再次能够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人面前,受到四海八荒的人的尊重。授意的是阁主,可是做这件事情的却是孟姑娘。 在阁主还没有拨开世人种种猜测的迷雾从当归阁走出来站在她们和世人身前的时候,在所有人巴不得将她们踩进泥中的时候,是孟姑娘让她们知道她们也可以称为天上云。 在她们心怀仇恨执念的时候,又是孟姑娘细心疏导让她们从心魔中走出来。 她们虽然曾经的地位身份为人所不齿,可是她们却知道什么叫做感激,而对于这份感激的回报只能够化作对当归阁更加绝对的忠诚。以至于姑娘们在每月十五的时候再也不会宴请宾客,她们之间可以小聚,至于旁的那些只为风花雪月而来的人白天在酒楼之中逢场作戏也就罢了。 即使她们自己改了这种制度,孟姑娘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赞许,没有反对,一就像是一切她们做主一样。 和其他的姑娘们不同的是,孟姑娘看似清冷,却绝不是不合群的那类人,别人请她喝酒,她也喝,有时候她也会开一些小聚会来熟悉每一个人。在所有人在闲暇的时候或是三两个坐在一起做女工,孟姑娘也会虚心学习,有时候两个人对坐下一盘棋,孟姑娘也会看,但绝对观棋不语。 孟姑娘不常出现,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癖好,女孩子一般都是喜欢桃花居多的,然而孟姑娘唯独对于后门口那一排立着的桃花木旁边的那株生长了上百年的杏花树情有独钟。孟姑娘喜欢躺在上面看书,有时候是诗词歌赋,有时候是上古典籍,更多的时候她看的是女孩子们从外边买来的话本子。 看着看着,孟姑娘就会犯困,然后孟姑娘就会在树上睡着,每一次都有姑娘觉得孟姑娘一定会从树上掉下来,可是孟姑娘却都是睡得好好的,看样子很惬意,也有时候孟姑娘真的从树上掉下来,可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孟姑娘就会消失。 小姑娘们也都是见怪不怪了,她们知道,孟姑娘和她们不一样,孟姑娘是神,无忧无虑,从不烦心。 小姑娘们不知道的是即使是神,也有神的执念,也有神所烦忧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其实孟姑娘并不喜欢躺在杏花树上,只是那株杏花树就是通往三十六天的天桥。每每孟姑娘从树上摔下来,都会落到三清天宫苑中的用藤蔓编成的秋千吊床上面。 然后就能够看见那个人,那举手投足之中能够倾倒世人之人,那个笑起来可以颠倒众生的人,那个发起怒来可以让天地风云变色的人,那个也是一个逃不过情字,画地为牢,困在情字狱之中的孤独落寞千年的人。 孟姑娘虽然看似清冷,实则却是好玩,不大坐的住,而他仅仅只需要一壶茶,一卷书就能够打发掉一下午的时光。有时候仅仅一盘棋,自己同自己能够下到深夜,有时候闭关百年只为了解上半盘生死棋局。 有的时候孟姑娘也觉得他未免也太寂寞了。将一份落寞埋在心底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千年的等待的煎熬。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说什么,岐山之后,整整三百七十年了,大人的神魄却是再未出现过,要是劝,又能够从何劝起? 今日孟姑娘落到吊床之后,她一如既往的没有行礼,倘或是从前,孟姑娘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的。可也是因为大人魂飞魄散之后,孟姑娘才越来越明白他,虽然谈不上懂,说不上知己,他的心早就不在了,还行虚礼做什么? 今天却是不同,虽然男子面貌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坐于宫苑之中从天河开辟出来的一条支流形成的溪水河畔。 调皮的柳枝像是有灵性一般,可是每当就要碰到那个认真看着书的白衣男子的时候,俏皮的往上一扬,像是在风中跳跃,刚开始可能是觉得是风吹动的缘故,后来才发觉,柳枝是刻意躲避着男子的,像是生怕打扰了他一般。 他看见孟姑娘了,不,应该是他知道她要来了,即使背对着他,他依旧能够发觉出来。他冲着孟姑娘走过来,头发未束,却绝对不觉得凌乱,反而是更加有一种洒脱的韵味,他直直的从杨柳岸旁的花堤走过来的,那些花在他走过的时候,自动让开了一条道,然后在他的身后合拢。 风吹过的时候,扬起他脸旁的鬓发,左脸处赫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伤疤,伤疤是丑陋的,可是这道疤长在了一个绝美的男人脸上,却让人觉不出来丑陋和恐怖,反而是更加添了一种魅力。 一种邪魅的魅力,让他能够从周身禁欲的神气之中抽离,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这种魅力,也正是这道疤,让这个将一身白衣穿的邪魅猖狂却又不失周身强大的神气的男人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今天面色很好,甚至冲着孟姑娘笑了笑,心情似乎特别好。树上的杏花飘满了整个宁静的小院。 孟姑娘不由得愣了愣,多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笑了? 上一次见他这样笑,似乎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孟姑娘向来不是一个花痴的人,可是她仍然对这个光彩照人,足够让万物羞愧的男子挪不开来眼睛。 “今日我收到青鸟带来的讯息就从南荒回来了,不知道他给君上送了什么这样让君上这样惊喜?” 男子走到她面前,拿出来一封羽书,他缓缓道:“曦和,你看一看这个。”他的声音就像是玉石碰撞的声音,低沉却又不失清亮。 孟姑娘接过信地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眼中发出来的光华,是怎样的摄人,这样的光华也是几乎近千年不曾见过了。 本来宁静祥和的小院落竟然是飘满了大朵大朵的佛铃花,看来他是真的开心。 “司命说他已经有了神魄的下落。”他说,神情完全与平日中那种冷淡漠然截然不同。 孟姑娘虽然已经读完了信,信上写道:游历至周国,沉寂数百年的遗神石闪光,神魄怕要现世。 寥寥数字之中却是信息量极大,她的手不由得也开始颤抖起来,当归阁寻找了大人散落在人间的一魂七魄已经数百年了。 三百七十年前在南荒的圣地流沙中得到凤来仪身上的忆魄之后再无音讯,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神魄的下落,怎能够不高兴?但是孟姑娘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私心的,倘或大人神魄再次重现,那样大人重回世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那么屏翳也就可以再次转世了。 想到这里,孟姑娘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羽书,激动的微微手指发热,只是一瞬间,孟姑娘就缓过神来,开始谴责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大人对她恩重如山,她怎可只顾着自己高兴呢?想到这里孟姑娘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动身到周国去,将大人的神魄拿回来。 “ 第三章 初到周国 “你也别着急。”那人收敛了眼中的光华,“毕竟现在还没有真正判定神魄在哪里。” “只要是在周国,就是将整个周国翻过来我也一定会找到神魄所在。还望阁主放心。”孟姑娘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再也不是清冷将世事置之度外的淡定脱俗的蓝衫姑娘,这个时候的孟姑娘才像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么多年了,本来以为你的性子被抹平静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沉不住气。”那人眉眼带笑,孟姑娘在心中腹谤:你这不也是沉不住气吗?! 白衣男子伸手,手掌幻化出来一把刀,一把看着很是破旧的刀,那把刀身之上刻着半朵繁琐妖娆的花,也许旁人认不得,可是孟姑娘却是再熟悉不过那朵花,那把刀的模样。 那朵花是忘川彼岸所开的曼陀罗花,也是就是彼岸花,世人不知道它长什么模样很正常,因为凡是见过这朵花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把刀她也是记得很清楚,那是锟铻神刀之中的铻刀,千年之前大人就是用这把看似不起眼的刀插进自己的身躯,魂飞魄散于四海八荒。 男子看着这把刀,面色带有微微的凄怆和怨恨,整个小院的再次无征兆狂风大作,一地落花在风中卷成绝美的漩涡。 男子面色平静了下来,可是风依旧没有止住,男子周身平静如初,而孟姑娘的万千青丝却是在风中飞扬,裙袂飘舞。 他将这把刀递给孟姑娘:”用这把刀拿回她的神魄吧。“ 这是要她去杀人? 上一次拿到忆魄完全是因为诛神阵将神魄分离开来,所以轻而易举拿到了忆魄。这一次神魄很可能在凡人身上。 杀人,虽然违背当归阁的意愿。可是她这条命却是大人给的,若是能让大人回来,别说要她杀人,就算是要她诛天地神魔,她也敢做。 “铻刀一生只认得一个主人,一生只噬一个人的魂魄,更何况这把刀在千年之前就已经被我从四海八荒的典籍之中除名了,它现在已然只是一把废刀,你放心这把废刀只会切割属于她的神魄,人只是丢了一个魄罢了,最多性情大变,但断然不会死的。”男子看着孟姑娘脸上起来的杀伐之气,不由得轻笑。 他紧接着手掌中浮现出来一个玉脂瓶,那个玉脂瓶她见过,上一次用这个装过忆魄,瓶子带着微微醉人的桃花香气。 他若有所思的道:”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这是她师父给她的神物,可装天地,可转换时空,然而她却总用来装酒。“男子微微笑了,可是只是一瞬间笑意竟是凝在脸上,面上虽然保持着微笑,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但是从他紧紧握着净瓶的修长白净的手上青筋暴起。 可以推断出来,他还是无法释怀。 良久,他松了一口气,对孟姑娘说到:”将她的神魄装在这里面她才会安分一点。“ 孟姑娘接过来那把刀和小净瓶,幻化成无。然后深深对着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当从那个小院落出来的时候,孟姑娘才惊愕的发觉,今日,君上所说的话竟是比这过去的千年之中说的话还要多。 不过孟姑娘到底还是孟姑娘,她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情,虽然心中早已经飞至周国境内,可是从面色上来看却仍然是那个北荒清冷的蓝衫姑娘。 刚将当归阁大小事务悉数交给了华倾,她立刻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周国。 周朝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王朝,始于弃,也就是周朝的祖先周后稷,后来兴于武王姬发,结束于秦王嬴荡出兵踏平东周。那是一个威武显赫的王朝,那也是文化深厚悠久的时代。 那个时候孟姑娘尚且身在忘川,唯一记忆尤深的就是那位周朝先祖后稷,之所以记住他并不是因为他教习人们五艺,种植五谷的无上功德。而是因为无意之间听得郁垒殿下和司命在奈何桥上谈话,说是当年他来到忘川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岁,而他的命薄上面所记载的命数却是九十七年。 当时司命星君说了四个字,评点的很是到位。 情深不寿。 当时孟姑娘觉得那四个字也是在映射自己和屏翳,因为情深所以不寿。 故而孟姑娘对于周朝最深的影响不是武王伐纣的背负天命以亡商,也不是幽王姬宫涅为博得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风花雪月,而是那个情深不寿,政绩显著的帝王。 可是这毕竟不是周朝,这是周国,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孟姑娘对于周国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即使是有印象,也只是因为纪芜影为了周国将军何留铭闭关数十年只为光明正大的从当归阁正门出来的那件沸沸扬扬传遍北荒的风流韵事。 她向来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当归阁中的人,所以她知道了,然而她现在却觉得,或许她知道的只是皮毛。 在来周国的路上,其实是出了点差错的,左小凝追上来了,非要跟着孟姑娘一起走,说是当年比剑失手划破了纪芜影的左脸,这些年来一直无法释怀,所以无论如何这次也要有个了断。 孟姑娘虽然觉得做这件事情有些隐蔽,并不太想要左小凝跟着,可是又觉得这件事情也该有一个结果,也就没有怎么反对。 于是两个人一起同路,路上的话并不太多。 到了周国王都临沂之后,刚进城没多久,就发现今日的临沂城可谓是万人空巷。 左小凝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在孟姑娘眼中,当归阁中的每一个姑娘都是孩子。 不过即使是这样,左小凝也不过才二八芳华,她对于剑术有得天独厚的造诣,可是在三年前的剑魁大赛上不留神划破纪芜影的左脸之后再也没有碰过剑,只是一心扑到研制药材上面。 可能是因为愧疚的缘故,她想要研制出来一种修容的药物,很喜欢跟着孟姑娘问问题。 由于常年搗药的缘故,左小凝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气,因为这一点孟姑娘对于左小凝格外喜欢些。 左小凝看到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处,不由得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上来了,孟姑娘本来就是车马劳顿了一天了,自然也想要休息休息,房间早就安排好了,地方很贴心,似乎专门就为观看这场热闹准备的。 孟姑娘一进屋就松了一口气,随意躺在临窗的榻上闭眼休息。 倒是左小凝没有去自己房间里头,非说孟姑娘这里的眼界更加开阔,非要来这里看。 孟姑娘也没有阻拦,孩子嘛,毕竟多多少少都有好奇心,看着跪坐在榻上看对面楼台上的热闹的左小凝的时候,孟姑娘倒是生出来几分羡慕之情,回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芳华年纪,那时候也是事事好奇,想起来这些,孟姑娘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正事要紧。 左小凝忽的叫了起来:“姑娘,你看,那边举行的第一场比赛是听音填词。” 听到这里,孟姑娘倒是有了兴趣,见惯了比武招亲,也辨识过听音辨器,听音填词倒是没有见过几回,这等风雅的招亲方式,却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来招亲。 孟姑娘不由得准备看一看这场盛会,她从榻上下来,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带着左小凝从阁楼下来了,这家酒楼平日里头以贵字出名,可是今日却是门庭若市,孟姑娘想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还真的不太容易。 左小凝一脸疑惑,心想坐在阁楼上面远远看着总比站在这里什么都瞧不见的好。然而孟姑娘却是毫不在意,仿佛在她的眼中这里面的人都是冬瓜。 这时一个小厮走上前来,做了个揖,面色十分恭敬的问到“不知二位姑娘中可是有一位姓孟的姑娘。” 孟姑淡淡回答:“我就是。” “好的,二位请随我来。我家公子早就备好了包房,专门候着姑娘来呢。”小厮一脸热情。 孟姑娘客气的点了点头,跟着小厮走进那座空着的视线最好的包房,但是左小凝一脸惊讶,没想到姑娘的崇拜者竟然已经遍布周国了?看着姑娘一脸淡定的样子,左小凝平静了一下心,管他呢,反正有位子坐就行。 坐到包房中之后,小厮并没有走,而是在一旁候着,似乎知道孟姑娘会有问题要问。 果不其然,孟姑娘在喝完一杯茶之后,淡淡开了口:“这里可是要开什么盛会?” “姑娘有所不知,在凤台文会可是本国三年一届的盛会。在这个时候整个北荒的才子们都会来参加,这也是姑娘们挑郎君的最好时机。上一届拔的头筹的就是何留铭将军。也不知道这一届谁能拔的头筹很可能就能够娶得皇帝陛下的妹妹。” 小厮说的这些,孟姑娘虽然不大晓得,可是毕竟还是知道何留铭的,略微点了点头。 “皇帝的妹妹?岂不是阵仗很大?”左小凝更加感兴趣了。 “可不仅仅是陛下的妹妹,据说还有一个身份。”小厮压低了声音说到。 “什么身份?”左小凝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因为这位姑娘除了是皇帝的妹妹,周王室唯一一位公主,还是……” “还是什么?!”左小凝很是不满,觉得那个小厮说话吞吞吐吐的,老是吸引人的兴趣,却不肯一下子说出来。 “姑娘,之所以她还这么抢手,据说她同当归阁的人有很深的交情。”小厮神神秘秘的说到。 听到这里,左小凝手中的茶水险些打翻,她瞟了一眼孟姑娘,孟姑娘俨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在给自己添茶。 第四章 凤台一试 她想孟姑娘怕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淡定,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不感兴趣的孟姑娘才拉着自己来这里看凤台招亲。 其实她想错了,其实孟姑娘并不知道这件事。 孟姑娘只是握着茶杯在想一些事情想的有些出神罢了。 何况,孟姑娘觉得,当归阁中的姑娘有很多,结交的人士也是遍布天下。说不定是只是认识当归阁中的某位姑娘。 更何况,北荒周国,也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当归阁的姑娘。 孟姑娘只是突然想起了去南荒的时候,澄江酒楼之中听得人家说的一段书,那是一段凤族和凰族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说来也是和她去南荒这件事情息息相关。 这个时候孟姑娘还能分神想别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孟姑娘更应该注意一下现在的局势,这件事对当归阁的影响可是不太好,就像是她们当归阁同着周王室有什么纠葛一样。 比起左小凝的义愤填膺,孟姑娘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在说什么,当归阁收的姑娘有很多,留下来的不多,走的也有十几个,所以那位姑娘自称是当归阁中的人。孟姑娘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这年头,不造谣,不生事,哪里会有市场?但是利用当归阁造谣生事,孟姑娘觉得对于那位姑娘并不需要,更何况那个人是皇帝的妹妹。 正在想着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铃响,第一轮听音填词就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很多周国的世家公子们都知道公主的夫婿早就内定好了,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谁也没有当真。 不过对于这个凤台文会还都是跃跃欲试的,因为这是他们难得的来彰显自己的机会,这可是一个一步登天的青云石啊。 虽然只允许周国人参加,但即使不是周国人,也大多都会来看一看热闹,大部分北荒有才华的子弟也都会来观看比赛,凸显出来自己的高雅。 所以孟姑娘对于这个文会还是挺期待的,这就像是王母在玉山开蟠桃宴宴请四海八荒诸神一般,应该就是北荒诸人文化的一种碰撞。 这个时候,挡着的屏风中传出来一声“嗡”的声音。声音雄浑带有龙啸之声。 左小凝立刻反应过来:“剑。是宝剑!”她在剑阁练了数十年的剑,而且当归阁大部分的剑都还是绝世好剑,所以对于宝剑的鸣声她算是半个行家。 她抬眼看向孟姑娘,孟姑娘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宝剑,倘或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战国时期欧冶子锻造的龙渊剑。” 这个时候一位青衣公子站了起来,那位公子长的却是清秀的很,只是左眼却是蒙上了一块布,小厮在一旁说到:“这位可就是薛康薛侯爷,在护国战争之中被姜国宁云傲射伤了左眼。 ”只见薛康微微踱了几步,出口道: 将军奉命即须行; 塞外领强兵; 闻道烽烟动; 宝剑昨夜匣中鸣。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来掌声,虽然所说的浅显,但是终究将东西猜的准确无误,作的词也是中规中矩,没有半分跑题。 有了这个差强人意的开场之后,参赛的公子们也都开始跃跃欲试,一时之间竟然是热闹非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听音填词的第二场开始了,这一次看似降低了难度,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来对词。 又是一声“嗡”的响声,声音悠远嘹亮,雄浑却又透亮,经久不散。这一次有人低声开始讨论了,总该不会连着两次让人家听宝剑的声音吧? 这个时候,左小凝也微微皱眉,这会是什么呢?不一会儿,小凝的眉头伸展开来:“这个嗡,怕就是寺庙之中敲钟的声音了?姑娘,你且说是也不是?“ 孟姑娘正在很认真的观察着手中的那块招牌芙蓉鱼露糕的构成,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左小凝,然后很诚实的说到:“这个我诚然不知道。” 她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不知道而感到难为情,也没有表现出来那种不懂装懂的学究模样。 只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她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何物。 左小凝讪讪笑着:“我以为孟姑娘什么都知道呢。” 孟姑娘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一个人倘或是什么都知道,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当年大荒诸神因为大人挖掉了烛龙的双眼,而要为烛龙讨公道,可是殊不知这是对于他的一种救赎。 诚然,孟姑娘位列神族,怕是也不去寺庙之类的地方,因此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左小凝想,一定是这样的。 左小凝想的不错,孟姑娘的确从来不去寺庙,可是并不是因为神族的缘故,而是因为孟姑娘并非不信佛,只是所做之事是在悖逆佛的意愿。 即使去了,四梵天的诸佛只会让她回头是岸。可是她不想回头,她若是回头了,屏翳怎么办? 君上若是回头了,大人怎么办? 她不想再想下去,抬起头来继续看文会,这个时候,文会上面的填词句子也出来了,只是给出了一句: 隐居涧绝岭。 也就是要求旁人以这个为首开始填词,不限韵,只是看出来谁的更加有创意,谁更能够理解其中深意。毕竟是文会,人才济济,猜出是钟声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一时间全部都挥笔在面前座位上的宣纸题词。 一时间整个凤台此起彼伏都是朗朗的念词声,每每念过一首词,必定是赢得掌声无数。 不过孟姑娘倒是没有怎么听,因为这些填词做的只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新意。 她不由得想起来当时跟着大人到九州游历的时候来到楚国,幸得听见屈夫子的词赋,那时候的也是诗经最繁盛的时候,在整个弥漫着伊人之气的九州大地之上,屈夫子的楚辞横空出世,一篇湘夫人让湘水河畔的湘妃娘娘为之倾倒。 可惜,那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伟大词人在没有完成上下求索的时候就消失在滚滚的汨罗江畔。 那个时候过奈何桥的时候,大人亲自相送,她记得那个时候大人唱着《国殇》送着屈夫子走进了轮回殿。 也是那个时候,她也知道了大人的为难之处,一切都是天命注定,即使是神,也没有办法扭转历史的趋向,楚国注定亡国。 也就是因为经历了春秋鼎盛的诗经之风,也正是因为看过了楚辞之盛,孟姑娘现在反而觉得这场盛会却是只注重噱头,丢了实质性的内容。 不过凡人嘛,娱乐就好,毕竟不是谁都都是屈夫子。 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起来,一个很是莫名其妙的人站了起来,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很是秀气的公子站了起来。 那个人是个生面孔,似乎没有人认得。 然而当他念出来手中所填的词的时候,全场震惊。 菩提伴我苦敲经 凡尘怎堪复听? 我本禅心修佛性 奈何今朝梦已醒。 何须神佛来渡我? 偏拿木鱼换酒钱。 这个时候,一片寂静,要知道周国信佛,对于佛祖可谓最是虔诚,当众说出来这种词,就不怕下监狱吗? 没有人敢鼓掌,一片死寂,就在这个时候掌声响了起来,清冷的响在了整个酒楼之中,人们不由得看向那个掌声的来源,就是刚才那位吟诗的公子,那位公子可是来历不简单,看见他鼓掌了,自然没有人不敢鼓掌。 黄衫扫过众人的脸庞,清扬嘴角,看也没有看一眼那位薛康公子,然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连谦虚的客套都没有直接坐了下来。倘或是平时,别人会是觉得这位公子就是来砸场子的,可是竟然没有人来拉着她。 孟姑娘倒是对于那位公子很是感兴趣,竟然不由得嘴角露出来一抹笑意,有意思。在这一点小插曲过完之后,第三场比赛继续开始。只需要借此物即兴赋诗一首, 依旧是“嗡”的声音,不过这个嗡有点微弱,短促。 左小凝这一次可是猜不出来了,倒是孟姑娘在那里不慌不忙的曲着手指在桌子上面敲打,一副胸有成竹,对于这个出题的人似乎也是很感兴趣。 这个时候,黄衫公子似乎也是被难住了,竟然也是托着头思考着什么。 因为所有人的冷场,报幕人宣布暂时休息一柱香的时间。 台上所有人脑子中绷着的弦松了下来,也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 “孟姐姐,这个究竟是什么啊?”左小凝实在忍不住了,对于医术方面她却是有天赋,能够分辨出来上千种不同药材差之毫厘的区别,对剑术方面她也是深有造诣,剑谱医书过目不忘。可是听觉方面她只是正常人的水平。可以听得出来宝剑声音,也可以分辨出来钟声,可是这个声音,她觉得熟悉,可是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倘或是你华倾姐姐在这里,一定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孟姑娘不由得笑了笑,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说到。 “那是什么?”小凝还是猜不出来。 “桃花苑院中就属她那里的这种东西最多了,你还被那东西蛰过呢。”孟姑娘边说边盯着远处的那盆莼菜鲫鱼汤。 “哦,我知道了,是蜜蜂!对不对。”小凝兴奋的喊道:“孟姐姐你太聪明了!” 而这个时候孟姑娘却是在盘算着是自己站起来拿呢,还是让别人拿呢,这可是一个比登天还要难的问题。 正在想着的时候,一只手伸向了那盆汤,拿过一只干净的白玉碗,慢条斯理的盛着汤,那是一双极其修长漂亮的手,巧夺天工,就像是造物者的杰作,完美到无可挑剔。 她认得这双手,自然也认得这双手的主人。 左小凝不由得脱口赞叹:“好美的手啊!” 第五章 诗中有话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依旧是那样不咸不淡,带着微微的挑逗但是绝对不轻浮的笑意:“怎得,只是手好看?” 熟悉佛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 “哪里都好看,许久不见了,公子的脸更好看了。”左小凝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那位风流倜傥的蓝衣公子,笑着夸赞道。 他长得的确好看的紧。 如同水墨勾勒出来的脸庞配着俊美突出的五官很是融洽的将山水风韵并存在一个人的脸上,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含着深深促狭的笑意,明明是个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潇洒的风度的翩翩君子,脸上却是挂着坏坏的微笑。 然而有人偏偏对于这种男色不感冒。 孟姑娘只看着那碗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那碗莼菜鲫鱼汤,心下正在考虑着究竟是要接还是不接,倘或是接过这碗汤的话,以后估计自己在他眼中就不大能够抬起头了,倘或是不接的话,那可能会影响两个人日后的合作,那么相较之下,为了合作更加愉快,她决定接过来这碗汤。 她可不是想要喝才接这碗汤的,而是为了合作。 当她接过那碗汤之后,方才慵懒的抬起来眼,看着面前的这位身上衣服颜色跟自己很是相同的蓝衣公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穿蓝衣?” “怎的?蓝衣又不是你的专利。”男子笑得很是欠揍:“都说当归阁的孟姑娘一袭蓝衣迷倒了整个北荒,不会是害怕我这身蓝衣抢了你的风头吧。” 左小凝不由得捂嘴笑着,又看见孟姑娘同公子斗嘴了,很是难得。 而这个时候的曾经只身一人在北荒仅仅凭借剑术就胜了北荒剑术第一的海纳川,一张瑶琴就能够攻破南荒鬼君座下最得意的将军无妄子设下来的万人阵,迎战之前面不改色,得胜之后淡定如初的孟姑娘竟然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只见孟姑娘没好气的转过头来,对着左小凝说到:“小凝,千万别看这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地狱。” “多谢抬举不胜荣幸,不过这句话我可担不起,眼睛像是地狱的不应该是那个人?”蓝衣男子笑得更加欢快了。 孟姑娘不再皱眉头,她清楚的很,跟着面前的这个男子生气,他只会更加开心。 “那个人,是那个人?”左小凝又问。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孟姑娘淡淡的说,左小凝也就很识相的不再问。 “对小凝干嘛这么凶?”男子对着孟姑娘说到,然后拉开一张椅子随意的坐着。 左小凝点着头,附和着男子。 蓝衣男子想要吃点东西,却发现自己没有筷子,不由得看向孟姑娘手中的筷子,孟姑娘正在用汤匙喝汤呢,发觉他的眼神,连忙像是一个小孩子藏起来糖果一样,将自己的筷子拿到手中。 男子不由得好笑,然后叫人送一套碗筷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场继续。 正在大家都没有猜出来的时候,凤台之外传来一阵敲打木鱼的声音,伴随着木鱼声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那个人生的眉眼如春风一般和煦,走过之处带着云淡风轻的淡雅,所过之处看着像是对所有人都礼貌而不是周到的笑着,仔细看着却是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刻意的微笑,温润如玉,气质使然而。 那人是一个和尚。 可是当那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除了那位黄衫公子,在所的周国几乎所有的权贵公子们都向那位走进来的和尚双手合十,献上自己的敬意。 那位年轻的少年和尚走了进来,在周围的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徐徐道: 木鱼伴我苦敲经 饮酒怎得清明? 我本禅心修佛性 奈何花开求佛缘。 自有蜂蛾采花蜜。 何须神佛赐花缘?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也知道这首诗诗中有话。或许就是向着那位黄衫公子刚刚所说的话的一种反驳。只见那位和尚冲着黄衫公子行了一个礼,大家都是一阵唏嘘,想必这二人早就认识。 孟姑娘不由得赞叹:“有意思。” “确实是有意思。”男子附和道。 这个时候胜负显然已出,明日二会再开始。 “你可知道赢得这场比赛的这个和尚可不是一般的人。”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诚然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周国的人。”孟姑娘故作一本正经的说到,她对于僧人没有好感。 “诚然,他就是周国人,是周国的国师净台,年少成名,周国一向是以佛教为尊,而这位国师大人更是出类拔萃,无数少女仰慕其风采,只是他身为佛教中人,自然是一心不问红尘。” “可惜了。”左小凝叹了一口气。 “你可惜什么?天下的男子也并非只有这一个。”蓝衣男子笑道。 左小凝倒是点了点头,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嫁人的意思。 “你看,那位黄衫公子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佩服。都放光了。我还以为他会恨死那个和尚呢。”左小凝指着那位端着酒杯看着在他眼中略微是有点来挑衅意思的和尚的黄衫公子。 “傻丫头,那可不是佩服,那是桃花。”蓝衣公子笑道。 “哪里有桃花?”左小凝很是疑惑。 “等日后你就知道了。”孟姑娘拍了拍她。看完了这出热闹继续回过神吃东西,吃的依旧是慢条斯理的。 “你和你家大人还是真不一样,她要吃起东西来,在我面前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当初在西海吃的白泽他爹想哭。一个女人在吃饭这桩事上矜持,那可就是自己挨饿。”男子用传音之术给孟姑娘说着,也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见。 “我又没当着你的面矜持。”孟姑娘面上挤出来一丝笑。 左小凝诧异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孟姐姐,怎得,孟姐姐见了公子竟然是欣喜成这样了? “你可是知道那位净台师父是谁的转世吗?”蓝衣男子用传音之术问孟姑娘。 “谁?总不会是如来吧。”孟姑娘没有抬头,继续喝汤。 “这倒不是,比如来的名头还大。” 孟姑娘呆住了:“不会是燃灯古佛吧?还是琉璃光王佛?” “是燃灯古佛坐下的大弟子梵音来历情劫了。” “历情劫?他怎么想着历情劫了?”孟姑娘不可置信的问道。 ”三千年前犯了的那个嗔戒,今时应劫。想必那个时候你也有耳闻。“原度卿慢悠悠的说到。 第六章 原姓公子 ”看来燃灯古佛还真能狠下心来。“孟姑娘不由得感叹道。 “有什么狠不下心的?等到梵音历劫完毕,直接堪透,这四梵天上的三尊古佛怕是就要隐遁了,衣钵也就理所应当的传给这位高徒了。“ 孟姑娘顿了顿,不由得感叹,要是这样,四梵天上的那几位古佛可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她突然想到一桩麻烦的事情,接着继续用传音之术说到:“不是说有神魄的下落了?不会就在梵音身上吧?” “你猜?”蓝衣男子挑眉。 “要真是这样倒是麻烦了。”孟姑娘摇头。 “自然不是在梵音身上,神魄就在那里。”蓝衫男子指着一个地方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 孟姑娘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不是旁人,正是那位黄衫公子。 “也是,大人本来就跟佛陀过不去,这下看着那个公子非但不信佛,反而笑佛,还这是有点大人的风范。”孟姑娘微微一笑,说到。 “公子?明明是个姑娘。”蓝衫男子笑得很是欢快。 “是吗?“孟姑娘看向那个黄衫公子。 刚才倒是没有发现,现在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个公子却是身材玲珑有致,不正是个女子吗? 不由得觉得第一反应是轻嗤:“看来,你的眼光还是挺厉害的嘛。” “的确,观察女子这方面我确实是有天赋。更何况那位姑娘不寻常,可是周王室唯一的一位公主。“蓝衫男子点头。 ”公主又怎样?“孟姑娘站起身来,立刻就要出去。 “怎得?你要干什么去?”蓝衫男子惊愕的看着她。 “万一那个人走了,就找不到了。”孟姑娘看着拦着她的蓝衫男子倒也是很奇怪。 “孟曦和,如今你的性子看来也是没有磨练出来,还是这么急躁。”蓝衫男子微微笑道,此时已经收了法术,声音明明白白的落在小凝的耳朵中。 “我孟姐姐这样还是性子急躁?那我估计就是无药可救了。”左小凝听见这句话,那真是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进碗里头了。 “你是没有见过你孟姐姐以前的样子。”蓝衫男子顺手拿过孟姑娘的筷子夹了一口鲈鱼。 “孟姐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左小凝不由得好奇问到。 “吃饭。”孟姑娘给小凝夹菜,语气淡淡的,意思很明显,左小凝很识相的没有再问。 原度卿这时自言自语道:“都快饿死我了,怎得小二还不来送筷子?“ “那可是我的筷子。“孟姑娘不由得撇嘴。 “什么你的我的。“男子挑眉”这个道理你家大人没跟你讲过吗?永远不要跟我分你我。“ “好吧,怪不得小非哥哥说你是无赖。“孟姑娘看着他,一副司空见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成筠姑娘更加比较喜欢跟我说话的缘故。”他捏起一块糕点,“对了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追那人了吗?“蓝衫男子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又看向孟姑娘。 “不需要您告诉我,我已经知道了。“孟姑娘的眼睛闪了闪,一副挑衅的样子。 “说来听听。“男子说到。 “本来这里也就是一试,明天她一定还会来。“ “不只是因为这个。“蓝衫男子微微一笑。 “哦,那是因为什么?“孟姑娘故作惊讶。 “她还是……“还没有说完呢,小二才匆匆忙忙的跑上来,手中拿着一副碗筷:”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岂是你能怠慢的,小心我家原公子让你这家酒楼关门。“小厮的声音响起来。 这句话,同话本子中那些纨绔子弟到酒楼吃霸王餐时,小厮对着店主耀武扬威说的话。 原来,原度卿喜欢装这个调调。 其实吧,孟姑娘和左小凝都觉得这个花了一吊钱雇来当小厮的青年完全可以下楼催一催。这样白拿钱不做事可不好。 “原公子?” “哪个原公子?“ 没听说过啊。 姓原的是哪位?总不会是原度卿吧!!小二不由得轻嗤。 脑海中刚飘过这个念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原度卿?! 要真是原度卿可就完了。小二慌了。 不过也难怪他慌。 大荒有四位公子最为出名,岐山羽族少主凤凌尘,南荒苏家的大公子苏幕,陈国二皇子陈若木,南荒百川的江满楼。其中最有才能的是凤凌尘,最有势力是陈若木,最有钱的就是苏幕,最有人缘的是江满楼。 而原度卿却是四样都占。 北荒中流传一句话:宁肯得罪当归阁,不敢招惹原度卿。 虽然这句话说的也是很牵强,可是原度卿却真的是在北荒之中声名赫赫,不毕竟没有人敢招惹当归阁,自然只是为了突出没有人敢得罪原度卿这个阁主这件事罢了。 有人见江满楼出入当归阁,临走之时甚至向着大门作揖。 也有传闻说是陈若木唤原度卿一声老师。 还有人说苏幕曾经三次宴请原度卿而不得。 传闻之中的风流盗圣江满楼于三月之前盗了饕餮守护着的凤来琴。后来有人看见江满楼进了当归阁,凤族的人前来要人,原阁主却是大门敞开,一副任君捉拿的模样,可是却没有搜寻到什么,第二天凤族王室亲派大都统凤承与亲自带人上门赔罪。 那个时候也是原度卿真正在南荒扬名的时候。最重要的传闻就是原度卿和当归阁的关系很是密切,当归阁曾受人之托再次下九州通缉令追捕江满楼,而他却敢当众与当归阁中人为敌,公然护着身负两张九州通缉令的江满楼。事后当归阁却没有追究。 其后经年,世人才惊愕地发现原来原度卿就是当归阁的阁主,可是他们却是没有想到当归阁阁主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 世上却都知道,当归阁不好惹,孟姑娘不好惹,这个原度卿更加不好惹。 ”不知道公子是那个府上的?“小二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家公子是北荒原府的。“ 那个小二却是发现自己真是蠢,太蠢了。 以至于听见原公子这三个字吓得差一点就将手中的碗筷给扔了。 北荒原府是个没名的,又不是当归阁的原度卿,自己干嘛紧张啊? 原度卿怎么可能来这里嘛! 可是毕竟还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小二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陪着笑,可是这个时候,小二脸上的微笑却是委实比哭还难看。 “唉,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这位就是原公子。“小二故作惊讶,腾出来一只手假惺惺的猛地打自己的脸。 “你真应该不好意思。“那位被称为原公子的蓝衫男子慢条斯理的说到:”我感觉我都吃饱了。“ “原公子,这实在,实在是不能怪我啊。“小二说到。 “哦?怪我喽?“原度卿挑眉。 “没有,小的不敢,只是刚才,刚才将军府的人来查询后厨和跑堂的人。小的实在是走不开。” “将军府?可是何将军的府上?”孟姑娘问道。 “姑娘说的不错,正是何将军的府上。”小二擦着汗,连连回应。 “为什么来查你这里的酒楼?”原度卿和孟姑娘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挺好。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何夫人想要吃一道菜。何将军为了这道菜可谓是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我们这里也没有,可是那毕竟是将军府的人,我们都不敢擅自离开。万一,万一那一天脑袋掉了呢?“ “看来这个何将军却是很是宠爱妻子啊。“孟姑娘随意说到。 “这位姑娘怕不是本国人吧?凡是本国人都知道,何将军对这位当归阁出身的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好,从来没有红过脸,堪称模范。别说是何夫人想要吃一道菜,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何将军也要给她摘下来。“小二说得很快,吐沫星子满天乱飞。 左小凝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纪姑娘过的挺好的,这样她多多少少对于纪姑娘的愧疚没有那样深了。 “你们这里有会做那道菜的人吗?”孟姑娘又问。 “这个,倒是没有。”小二说到:“怕是何将军要到别的国里头请人做菜了。” “那道菜是什么菜?”孟姑娘问。 “唉,那道菜名字很是奇怪,叫做:乱红飞过秋千去。别说做了,我们就连听都没听过这道菜。”小二说到:“怕是何夫人病糊涂了,非要吃这道菜。” 本来若有所思的孟姑娘,突然抬起眼来:“怎么何夫人病了?” “是啊,何夫人病得很重,怎么治都治不好,皇上还特意派来了御医来给夫人瞧病,可是都是束手无策。”小二说到。 孟姑娘不由得沉思,无意识的将手放到嘴边咬,倘或是何夫人病了,怎么可能会治不好呢?何夫人本身自己就是神医啊。孟姑娘总觉得有蹊跷。可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而言之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可能是对于自己深谙《神农百草经》的医术太过自信,她觉得从当归阁中出来的人,至少不会病死,诚然,要真的是病入膏肓了。这也束手无措。 不过她还是想要看一看,何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第七章 一道莫名其妙的菜 孟姑娘吃完饭就准备去一趟将军府,左小凝说是要跟着她也好解决她们之间的恩怨。 孟姑娘没有反对。 至于原度卿,他一向懒得很,吃完饭就回房休息去了,至于这种事情他并不太上心。 “那可是将军府,孟姐姐,我们很难混进去,除非翻墙,这个我有十成的把握不被抓。”左小凝提议。 “翻墙倒不用,我自有办法。”孟姑娘嘴角轻扬,左小凝知道这就是孟姑娘一向自信的表现。 将军府果然气派,重兵驻守。 不过左小凝并不觉得压抑,因为她是当归阁中人,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有底气,跟着孟姑娘她更有底气了。 不出所料,孟姑娘只是上前对着那个侍卫长说了一句话,那人立刻面露惊喜之色,慌忙赶紧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出来相迎。看样子约摸四十来岁,穿着很是中规中矩,一副威压做派,所有人见了他都是低头,想必是一个管事的人。 那个男人见了孟姑娘之后,连忙行礼:“让姑娘久等了,老夫是将军府的管事高海,因为时间紧急,将军不在府中,故而不能亲迎,还请姑娘海涵。” “无妨。赶快带我到厨房去吧。”孟姑娘轻描淡写的说道。 “既然这样,姑娘且随老奴来。”高海说到,毕恭毕敬的请孟姑娘进去。 “至于,这位姑娘……”高海有一点犹豫。 “这位姑娘是同我打下手的,没有她我未必能做好这道菜。”孟姑娘很是淡定的说。 “好,二位姑娘都随我来。”高海领着他们走进将军府,后厨在后院之中,位置有一点偏僻,左小凝则是很细心的记住所有的位置,在走路的时候借着各种建筑的排布推断出来大致将军夫人的住处。大致府衙的建设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孟姑娘却是看花看水看的兴致盎然,甚至还蹲下来身子采了不少路边没有来得及除掉的新长出来的野菜野花。自己倒是很会自娱自乐。 “怎么?将军府中没人打点?这么多的野草也不拔掉?“小凝看着这一路上满目的乱景,不由得问道。 “夫人不让除草。“高海回答。 “这个夫人还真是挺有性格的嘛。“小凝嘀咕。 孟姑娘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路上走的时候,左小凝压低了声音问孟姑娘:“孟姐姐,你会做菜吗?” “不会。” 孟姑娘回答得很干脆,她喜欢研制食谱,喜欢挑选各种食材,可是孟姑娘却不会做菜。 “……那孟姐姐还这么有底气的进来?”左小凝咋舌道。 “你不也跟着进来了?”孟姑娘轻笑,其后收敛了自己的微笑,然后正色道:“旁的菜我是不会做的,可是这一道菜却是胸有成竹。“ “我就说嘛,孟姐姐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左小凝骄傲地笑道。 进了厨房之后,有几个侍女侍立在一旁等待吩咐,看着是吩咐,实际上还是看着有没有下毒罢了。 孟姑娘挽起来衣袖,将头发束起来,俨然一副将“我会做菜“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样子。这个时候她让小凝将所有人都赶出厨房之内的院子,一口一个家传秘方,生怕泄露的样子。 左小凝赶完人之后,站在孟姑娘身边,不由得好奇地看着姑娘这是要做什么菜。 只见孟姑娘在众多的菜刀面前挑了又挑,最后选择了一把看着灵便好用的水果刀,然后让小凝打来水,将菜刀洗了足足十几遍,这个时候她将那些采过来野菜野花,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孟姑娘都已将将它们分清楚了,用不同的藤曼捆着。 她将一捆红色的野草打开来,在桶中冲洗着。 “姑娘这是什么菜啊?“小凝问道。 “这是红苋菜,一种野菜,很好吃的。“孟姑娘一边认真的一根一根的冲洗着菜,一边回答。 菜不多,小凝也就没有上前帮忙,自己在厨房中转悠,好奇地看着各种蔬菜,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回去之后还是要向华倾姐姐学一学厨艺了。“ 孟姑娘听到了,也不做声,只是笑道:“倘或是你嫁给一个会做饭的人你也就不用学习做饭了,嫁给了一个特别有钱或是特别有权的人你也就不用做饭了。“ 小凝仔细想了想,觉得此言甚是有道理,不过又一想:“那倘或是嫁给了一个厨子,不是更好?“ “傻孩子,厨子在家里头是不做饭的。“孟姑娘说到。 “为什么?“小凝不解。 “反正宫里头的御厨都是这样的,回家不做饭。”孟姑娘说道。 “孟姐姐,你去过皇宫?”小凝好奇地问。不过孟姑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太想要继续回答这个问题。 小凝也识相的不再追问,只是笑道:“就是啊,孟姐姐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啊,我还真是傻。“ 话说到这里,孟姑娘就已经将菜洗好了,一举一动都似乎特别有章法,小凝怎么看也觉得孟姑娘是个会做饭的,不知道为什么孟姑娘说自己不会做饭。 不过接下来孟姑娘就表现的有点出乎意料了,拿起菜刀来完全没了往日拿剑的风姿,双手一上一下的切菜,这哪里是切菜,分明就是砍菜嘛。 砍得红色的汁液乱溅,小凝躲开,孟姑娘却是沾染了一身,孟姑娘微微皱眉,表示对于做菜很是不悦。 好容易将不成样子的菜收拾起来放到水中煮,可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又有些为难,她并不会生火。 弯下腰来捡了几根柴丢进炉灶,然后手指划过,火苗就升起来了。 孟姑娘满意的拍了拍手,让小凝将菜丢进去煮。 “姑娘,不是要等水开了再丢吗?不然野菜会苦的。“小凝虽然对于做菜这一方面并不太精通,可是这一点她却是从华倾那里听过。 “是吗?“孟姑娘有点疑惑,不过还是很坚定的让小凝将菜悉数丢了进去。 就是要苦,狠狠的苦。 在等水开的时候,孟姑娘踱步在厨房中转悠,搜寻着食材,然后眼神定睛在紫的透亮的茄子身上。 孟姑娘将茄子拿了过来,将茄子给剥了皮,小凝就像是看着孟姑娘变戏法一般的将一个肥肥大大的茄子硬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瘦瘦的东西。 小凝看着一地残留着厚厚茄子肉的茄子皮,想要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接着孟姑娘开始寻找笼头,然后将它放在水上面,将茄子装到碗里头,盖上锅盖开始蒸。 弄完这一系列的工序,孟姑娘方才松了一口气。仿佛累虚脱了一般。 在等待水滚的时候,孟姑娘从整整齐齐的食材库之中随手捡了个苹果,在水中认认真真清洗的格外干净。 小凝好奇的看着这个苹果会有什么样的用处,结果孟姑娘洗完之后,直接送到嘴边,看着小凝惊愕看着她的眼神,孟姑娘将苹果递过来:“……你是要吃吗?“ 小凝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然后孟姑娘自己慢条斯理的吃着,厨房中气氛十分安静,小凝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同这位孟姐姐聊天,于是自己也去搜罗搜罗点稀奇的水果吃去了。 孟姑娘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说话,吃东西就是吃东西,至少没有人在孟姑娘吃饭的时候见过孟姑娘说话。 昨日是个例外,倘或是那位公子不来的话,估计孟姑娘也是不会多说几句话的,所以小凝觉得孟姑娘在那位公子面前就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孟姑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就是觉得在那位公子面前的孟姑娘才是活脱脱真正的人。 好容易等到水开了,孟姑娘又是转了一圈,拿了一块布,将茄子从水上面的蒸笼上面拿了下来,然后将蒸笼也拿了下来,泡在水中。 然后拿出来两双筷子,比划了一会儿,然后筷子就在孟姑娘的手中绑在了一起,成了一对加长的筷子。 孟姑娘就用这把筷子将水中的红苋菜挑了出来,放在盘子中,然后给茄子过了过水。 “茄子是过了水之后才更好吃吗?“小凝凑过来问。 “不是啊。”孟姑娘奇怪的看向小凝,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 “那为什么过水啊?”小凝问。 “因为我害怕待会儿切的时候烫着我。”孟姑娘淡定地回答。 好吧,小凝不再问了,这大人物心中想的什么自己还真是猜不透啊。“ 孟姑娘将东西都摆在盘子中,然后仔细摆了一个造型,然后,然后撒了一把盐。那个造型在小凝眼中看,其实,真的很丑。想也不用想这道菜的味道,一定是很难吃。小凝不由得隐隐地担心万一,万一那位将军夫人派人将她们打出来怎么办? 孟姑娘将盘子放在食盒之中,让小凝拿了出来。 然后孟姑娘也没有说要走,只是很随意的躺在客房中的榻上,高海虽然提议让孟姑娘休息,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位姑娘却是真的就这样休息了下来。 孟姑娘是这样对小凝说的:“你看吧,不出半个时辰,你就能够见到将军夫人了。” 然后孟姑娘就闭上了眼睛,小凝觉得孟姑娘似乎很是嗜睡。 第八章 将军夫人 左小凝看着沉睡的孟姑娘,自己也是无聊的很,索性到院子里走走。 这个时候捧着食盒的小丫头在没有送到将军夫人面前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依照规定,要用银针试探看有没有毒再送到夫人面前。 刚打开来这道神秘莫测的菜品,一股淡淡的苦涩就扑面而来,别说吃了,就是闻着,看着这道菜都不会觉得这道菜有多好吃,更不要提叫:乱红飞过秋千去这样的菜名了。高海心中很是忐忑,可是刚刚那位蓝衣姑娘却是个格外自信。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先给夫人送过去,大不了挨一顿骂,然后再去找厨子呗,至少是今天交了差,也不怕将军回来说他们敷衍,也不怕皇后娘娘来探望的时候怪罪了。 既然是给将军夫人吃的饭,自然是要格外小心,如若是有丝毫差错,小命可就是保不住了。 银针刺入,显示无毒。 高海这才命人将这道菜送到夫人面前,但是内心还是不安,毕竟,这么“恶心“的菜送到夫人面前,万一,万一夫人气的发怒呢? 虽然用“恶心“二字来形容这道菜不大恰当,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高海忐忑不安的在外边等着,生怕听见摔破杯盏的声音,害怕夫人的病加重。 毕竟,不怕将军怪罪,害怕皇上怪罪啊。 哎,高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让这位主儿是当归阁出来的呢? 结果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夫人贴身婢女兰儿就端着那盘菜出来了。 “怎么?吃了没有?”高海问。 “只是吃了一口。”兰儿道。 “一口?那夫人怎么说?” “夫人神色倒是挺好的,就是公主殿下有点不悦,觉得这个厨子手艺不大精湛,说是要拉出去砍头呢!”兰儿小声的说。 “哎呀,这可怎么办?”高海急得转圈,但是他却是很清楚,公主殿下的命令她也是不能不听,可是要是滥杀无辜传出来对于公主的名声却也是不好。 “管事,您也不必着急,夫人说想要见一见这位厨子,自然公主殿下是不会要她的脑袋的。”兰儿笑道。 “小丫头,下一次说话一口气说完,听见了没有。”高管事没好气的骂道。 “知道了,快去接那位姑娘吧,夫人现下正在梳洗呢。”兰儿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高管事说道。转身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命,松了一口气。 都说是一入侯门深似海,谁又道将门的水不深呢? 左小凝正在院子中打瞌睡,还没等左小凝睡着。这个时候高管事就匆匆跑了过来,对左小凝说到:“夫人说了要见你们,快随我来吧。” 左小凝心中却是怦怦乱跳,不由得捏紧了藏在衣袖之中的修容膏。如今却是能够马上见到了,左小凝心中却是有一种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曾经因为自己与花魁失之交臂的人,可是左小凝却是不想躲避了,她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或杀或骂悉听尊便。 左小凝刚要进屋喊孟姑娘,这个时候孟姑娘已经走出来了,仪容整理的很是得体,依旧的简简单单,却是让人挪不开眼。 她们随着高管事一路来到了水阁之上,水阁四周环绕的水中种满了碧莲花,现下只是四月,故而呈现出来一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 水阁之中站立着两个女子,一个女子脸色很是苍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即使是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脸上涂抹着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掩饰不住病态。 整张脸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左边脸上的一道淡淡的疤痕,疤痕很是丑陋,可是也要看是生长在谁的脸上,倘或是生长在丑陋人的脸上,那么只能够用狰狞二字来形容,可是倘或生在一个长相好看的人的脸上,那么这张脸只能说是充满了故事,让男人显得更加神秘,譬如那个人,让女人显得更加凄美动人,譬如眼前的这个人。 那位凄美动人的女子很显然站在那里很是吃力,她的脸色很明显越发的不好了,以至于眉头痛苦地紧紧皱着,能够让一个女人带病也要来见的人,可是那只能说她来见的这个人很重要,以至于她就算是要带病前来也是要见的。 另一个则是在一旁站着,梳着流云髻,点缀着一只做工精美华丽的碧玉步摇,简单却是不失精致,一袭水绿色的衣衫衬得她的皮肤更加肤若凝脂。但是无论是从仪容之上还是衣着之上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身份非同一般。 可是孟姑娘却是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方才在凤台之上同着那个和尚对诗的黄衫公子,这个时候,孟姑娘不由得瞟了一眼这位姑娘,眼中深意不辨。 而那位姑娘似乎是格外高傲,自始至终也没有开口对着孟姑娘说一句客套的话。 穿着华丽衣衫苍白的女子正是纪芜影,左小凝不由得握紧了手,额间微微冒出来汗珠,这个时候孟姑娘仿佛感受到了左小凝的感情变化, 不由得伸出来手握住了左小凝的手,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左小凝的心神方才平定了下来。 孟姑娘拉着左小凝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了水阁。 纪芜影刚要向孟姑娘行礼,孟姑娘扶住了她,示意不要这样,的确纪芜影现在是将军夫人,又不是当归阁中的人,已经没有行礼的必要了。 纪芜影似乎也从孟姑娘的这个举动中感受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心中有些苦涩,不过面上只是稍纵即逝,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位穿着水绿衣衫的姑娘却是从始至终都站着,浑身上下散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天家威严,这种气场是从小训练出来的,而不是与生俱来的高傲。孟姑娘很清楚。穿着水绿衣衫的那位姑娘一定是王室之人。 可是孟姑娘依旧没有行礼,只是低了低头,示意礼节。她不想要行礼,那是因为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行礼的,并不是因为她是神族的缘故,她不行礼,而是因为骨子中比面前的这位公主还高傲的骨血在作祟。 气氛有点微妙,不过那位公主并没有说话,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紧接着她转身走了,不一会儿,身后跟了一大群侍女们。 “孟姑娘,好久不见了。”纪芜影微微笑道,然后请孟姑娘坐在水阁之中。 “诚然,三年了。”孟姑娘并没有那种时过境迁的感叹,别说三年了,就连千年不过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位姑娘是?”纪芜影看向左小凝,左小凝这个时候微微有点紧张,但是终究还是是松开了紧紧拉着她的孟姑娘的手。 “夫人,你不认得她了?”孟姑娘嘴角轻笑。但是纪芜影还是疑惑看向孟姑娘手中牵着的左小凝,似乎已经不认得左小凝是谁了。 “纪姑娘,我是左小凝。”小凝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抓着她手的孟姑娘。 左小凝? 左小凝?! “原来是小凝啊,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差点认不出来了。”纪芜影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就是看着一个已经长大了的亲戚家的孩子一样,眼中露出来不可思议的神色。原本左小凝觉得她会暴怒,会生气,会质问她这个划破左脸的人?为什么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现在她却是依然心如止水,心中没有泛出来半点涟漪。她现在只是微笑。 左小凝很是诧异。这不像是那样飞扬跋扈的纪芜影,不像是那个将喜怒都写在脸上的纪芜影,不像是那个曾经在练剑台上威风凛凛,捣药的时候那个认真严肃的纪芜影。 那个时候,她在被划破脸之后,依旧是很淡定,她向来将容颜之中事情置之度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因为她坚信何留铭爱的绝非是她的这副容颜,所以她可以为了何留铭夜出当归阁,可以为了何留铭同当归阁划清界限,也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抱负,甘心嫁作他人妇,洗手做羹汤,如今却是成了这种样子,就像是所有学会伪装自己感情的深宫夫人一样,她越是微笑,左小凝就越是震惊,越是感到不可思议,震惊的却是连手中的修容膏也忘了拿。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孟姑娘端起来茶盏,手腕轻轻晃动,看着茶水在杯中翻滚,碧绿澄澈。 在左小凝的眼中,这句话本应该是纪芜影来问孟姑娘的,可是孟姑娘却是问了纪芜影,而且纪芜影的面色却并不奇怪。 两个人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确,孟姑娘看的很透彻,一如既往的聪明,不,应该来说孟姑娘永远看的都很透彻。 没有什么人能够瞒过孟姑娘的眼睛,这一句话说的很是贴切,很是恰当。绝非夸张。 的确,是纪芜影故意让人在凤台文会之上,让人传出来公主认识当归阁中人的传言,也是她执意要吃这道乱红飞过秋千去这道莫名其妙的菜。 原因很简单,她就是想要见孟姑娘。 第九章 一个拥抱 诚然不出她所料,孟姑娘的确来了。 “你想要死?”孟姑娘问道,就连这生死之间的问题都是说的云淡风轻。 纪芜影听见了这句话,她并不惊奇,被孟姑娘一语点破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撩起来裙子,跪在了孟姑娘的面前。 孟姑娘依旧是手握茶盏,茶盏之中碧色的茶水洋溢出来无尽的清香。 “你可知道自裁的人在忘川会受怎样的苦楚?”孟姑娘盯着她。 “我并不想要死”纪芜影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她过得很苦,即使不是生活上的苦,却也是精神上的苦楚。 “哦?”孟姑娘喝了一口茶。 ”只是想要恳求姑娘,能够带我离开,就让将军夫人永远死在周国吧。“纪芜影说到。 ”你若是想走,没有人能够拦得了你。“孟姑娘挑眉。 的确,她要是想要走,偌大的将军府之中没有人能够拦住她,可是她不能走,倘或是她走了,那么何留铭一定会被追究。 纪芜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磕了一个头。 等到她缓缓站起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看着柔弱不堪的女子竟然如同闪电一般的抽出来头上的金簪,以迅雷之势抵住了站在一边左小凝的脸,左小凝竟是没有闪躲开来,一时间就这样被纪芜影抵住了左脸。 ”怎得?剑术却是大有退步的趋势啊。“纪芜影笑了笑。 ”三年来,未曾练过剑术。“ ”哦?“纪芜影轻笑:”为什么?“ ”自从那日划破师姐的脸之后,就不曾练过剑。“ ”愧疚这东西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纪芜影冷笑。 ”任凭师姐惩罚。“左小凝闭上了眼睛,虽然面色淡定如初,可是看得出来左小凝的肩膀还是在微微颤抖着。 ”这可是你说的。“纪芜影扬手,一道寒光闪过,良久,左小凝睁开眼睛,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疼,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就是代价,你我二人算是扯平了,至于这个药膏,就当是你赔给我的好了。“纪芜影拿着从左小凝头发上削下来的一撮头发说到,难得脸上露出来一丝俏皮的笑,而这个时候,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小凝方才神情平静了下来,赶紧跑过去看纪芜影有事没有,纪芜影轻轻推开了她,表示自己没有事,孟姑娘给小凝一个眼色,让小凝先退下来,小凝转身低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纪芜影咳嗽的更加急促,捂着嘴的丝帕上面溢出来一丝血迹。这个时候水阁一旁立着的侍女们慌忙纷纷跑过来,兰儿更是担心的不得了,连忙让人去叫太医。 纪芜影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然后微微笑道:”只是故人拜访,略微有些激动罢了。“ “只顾聊得高兴了,却忘记了夫人有恙在身,实在是失礼,不如改日再聊?”孟姑娘脸上露出来一抹惭愧的神情,说着就要弯腰请罪。 纪芜影惊呆了,连忙上前扶住孟姑娘的手,示意她站起来。 在触碰到孟姑娘手的那一刹那,纪芜影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孟姑娘,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种感激的神情。 孟姑娘难得的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纪芜影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兰儿说道:“还不快送送这位姑娘?” 此言一出,兰儿就对着孟姑娘弯腰行礼:“姑娘,请随奴婢走吧。“ 孟姑娘临走之前笑道:”当时不过是随口说了个菜名,没想到你还记得。“ 纪芜影眼睛中充满了怀念:”姑娘同我做的唯一一道菜,怎敢忘记?“ ”味道怎样?“孟姑娘眨了眨眼睛,坏坏的问到。 ”一如当年,难吃的紧。“纪芜影轻轻摇了摇头。 孟姑娘笑出了声音,清脆宛如银铃:”其实这真的是一道菜,倒是想要带着你吃正宗的。只不过没机会了。挺遗憾的。“ 确实没机会了,那个做菜的厨子已经死了,死在乱刀之下。 ”姑娘此次来倒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纵死无憾。“纪芜影说到:”只是芜影有一事不明白,难道姑娘真的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没有。“孟姑娘笑脸盈盈。 ”当真没有?“纪芜影看着孟姑娘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一句也没有。“孟姑娘仍旧是微笑。 有些伤情的事,既然提起会揭起一层伤疤,何必还要向这个伤疤之上撒盐呢?更何况即使说了孟姑娘却也是不能够改变什么,倒不如不说的干净。 ”请姑娘替我向阁主大人问好。“纪芜影恭敬的说到。 ”恩。“孟姑娘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走了。 纪芜影目送着那一身飞舞的蓝衣在水阁上面的木道之上渐走渐远,等到孟姑娘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重新坐在水阁中,松开了手,手掌中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 当孟姑娘从水阁之中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蹲在水池子边上发呆的左小凝。 她蹲在地上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不断的画着圈子,左小凝并不太喜欢学医术,她最喜欢的是剑术。 从剑谱之中演变出来的各种招数涵盖了天地万物的乾坤,所以她很喜欢,可是自从那个时候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剑,她甚至是拿起剑来就手软。 这无疑是犯了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大忌,剑客倘或是连剑也不敢拿,就不配称之为剑客。 左小凝在三年之前就已经不配称为剑客了。 即使是她天赋异禀能够看得懂各种晦涩难懂的剑术秘籍,可是她依旧拿不起来剑,每一次拿起来剑的时候,面前浮现出来就是纪芜影的那张鲜血淋漓的左脸。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心中却是胜负欲极强,一心想要胜利,可是她却绝对没有想要毁了纪无影的脸。 所以她一直是内疚,一直自责,在纪芜影走了之后,她却是一直不能够原谅自己,有的时候经常会做恶梦,梦见纪芜影捂着血淋淋的左脸犀利的质问她为什么划破了她的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左小凝开始跟着华倾姑娘学习易容医术,天下医术博大精深,她却只是一心想要研制出来一种能够修复容颜的药膏,可是在这三年之中,她却并没有研制出来膏药,可是她却研制出来一种修容膏。 在来之前还特地去找隔壁的阿婆试一下效果,果然将她脸上的痘痘给遮住了,重新赢得了阿公的欢喜。 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找到纪芜影,然后将药膏给她。 如今却是做到了,她算是同纪芜影两清了,她很是清楚纪芜影的脾气,越是这样,越是说明纪芜影放下来了。 正在想着的出神的时候,孟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了,小凝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刚要开口说话,孟姑娘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张开手紧紧抱住了小凝。 或许孟姑娘很清楚纪芜影的心理,更何况在当时的那个状况之中,孟姑娘帮谁都不好,因为这件事情她最好是置身事外,毕竟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横竖都会被说成偏袒,倒不如放手来的好。 她只是冷眼旁观,倘或是她出手,纪芜影根本就没有拿出来簪子的机会,自然纪芜影在拿出来簪子的时候就知道她没有那个机会去划破左小凝的脸。 又或许孟姑娘压根就不在意她们究竟是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可是当归阁毕竟是给了她们足够的自由,给了她们一次重生的机会。 平日里的孟姑娘清冷不似凡尘人,即使是当年自己夜夜做噩梦的时候,也都是侍书姐姐或是华倾姐姐抱着自己,当时孟姑娘的脾气还是不咸不淡,言辞比较冷漠的。 她说:“本来就是要分一场输赢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是了,倘或是她输的不心甘情愿,那么她也就不配说是当归阁教导出来的弟子了。” 而那个时候,虽然她是当归阁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自然的唤孟姑娘一声孟姐姐,可是毕竟她对于孟姑娘还是存在敬畏和尊重,从来只是将她视为自己的师父。 可望而不可亲近。 可是现在孟姑娘却是紧紧的抱住自己,左小凝甚至不敢相信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孟姑娘。 小凝从她的发间之间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那种香气同着自己常年来捣药所带的药香不一样,也和华倾姑娘身上带着的桃花香气也不一样,那是孟姑娘与生俱来的香气。 也是这种香气让左小凝清醒的知道这个人是孟姑娘,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乖,没事的,我就知道她不会怪你的。”孟姑娘轻轻拍着左小凝的背,左小凝的眼眶通红,啪嗒,泪水就落在了孟姑娘的肩膀上。 左小凝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孩。 除了三年前划破纪芜影的左脸的时候,她哭过一次,从那之后即使是做噩梦,吓得在夜里面醒过来,她也没有哭,即使是刚才被纪芜影用刀指着自己的脸,信誓旦旦的说要划破自己的脸来偿还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要哭,而这个时候,她却是想要哭。 可能是因为当时孟姑娘没有出手而委屈,也可能是因为孟姑娘这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感觉到了让她的委屈化成了一池春水。 孟姑娘是当归阁中所有的姑娘最熟悉却又是最疏离的人,她将当归阁中的所有的人当成她所照顾的妹妹们,自然左小凝是,纪芜影也是。 第十章 在不在乎 等到回到了客栈之后,孟姑娘安顿好了左小凝,决定去找一趟原度卿。 结果刚刚打开门,就看见原度卿就倚在门口桃花眼中充满了笑意,似乎是早就算准了孟姑娘这个时候会来找她。 孟姑娘定了定神,让原度卿进来说话。 原度卿坐在座位上,看着孟姑娘,孟姑娘在原度卿面前并不是表现出来一副淡定的模样,快速的讲了一遍刚才在将军府中发生的事情之后,原度卿看着她,很是贴心的递给孟姑娘一杯水。 孟姑娘一饮而尽,然后喘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原度卿:“那个,最后我给了纪芜影一瓶曼陀罗花粉,这个不算是违背当归阁的规定吧?” 原度卿挑眉:“哦,看来这个时候想起来问一问我这个原阁主的意见喽?” “原阁主分明不是你。“孟姑娘不满地说道。 “呵,我不是原阁主吗?“原度卿反问,还特地将原这个字说得格外重,来说明自己这个阁主的分量。 “随你,反正原不原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你脸还真是挺方的。“孟姑娘又倒了一杯茶。 原度卿张手将茶杯收到手中,然后看向孟姑娘,眼神很是受伤:“要知道数千年前我这张脸可是获得神族第一美男的称号呢,这几千年来你也是唯一一个说我脸方的人。” “是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那个时候怎么说也应该是君上吧?”孟姑娘鄙夷的看着原度卿说到。 “唉,那个时候,他已经脱离神族了。”原度卿说到。 “君上本来就是一个潇洒自在的人,一念可以成神,自然也可以成魔,实在是这四海八荒中最潇洒从容的神仙了。“孟姑娘感叹道。 “那又怎样,到头来不还是被情这个字给困住了吗?!“原度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这个时候外边忽地刮起狂风,毫无征兆的打起了雷,外边本来看着天气好争先恐后晒被子的人都一个一个忙着收被子收衣服去了,乱作一团。 这个时候原度卿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双手合起来祈祷着说到:“君上,我错了,看你家那位的份上,留小的一条命吧,我还要去找我那位知己的神魄呢。” 闪电又是闪过,不过已然没有方才的雷霆万钧了,反而出现了若有若无的趋势。 天方渐渐恢复了明亮,一切回归平静,孟姑娘狠狠瞪了原度卿一眼,做了一个粘住他的嘴的动作。 原度卿仍然不以为意的说到:“不过,那个大人呐,我还是要说一句,那个,你这个脾气也应该改改了,这样吓住了周国百姓,这个不大好。” 不过这个时候天地没有回应了。安静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原度卿自己个无聊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扭过来身对着孟姑娘说到:“那个,小和,你继续说。” “我其实是想问一问,倘或是从当归阁之中出来的姑娘想要再回来的话,是让她们回来还是不回来?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已经出了门,自然不必回来了,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任谁都懂。可是,可是”。孟姑娘说着,倒是有点不忍心了。 “当归阁之所以叫当归阁,不就是她们的归宿吗?我们这就是娘家,什么时候咱们嫁出去的女儿想回来了,自然没有拦着不让回来的道理。“原度卿说到:“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话是这个道理没有错。”孟姑娘点头,很是同意原度卿的分析,可是又一想,:“不对啊。” 原度卿问道:“哪里不对?” “咱们不对。”孟姑娘摇头。 “看来你想多了。”原度卿摇头。 “我倒是没有想多。“只是迟早有一天当归阁也会消失的,就像是它一夜建起的时候一样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又该当归何处?”孟姑娘叹了一口气。 “活在当下就好了”原度卿很是无奈的点了一下孟姑娘的头:‘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神魄的所在。“原度卿说到。 “说起来神魄,这几天遗神石也是没有动静了,甚至是我特意去到那位黄衫姑娘那里试了试,可是不知何故却没有动静了。“原度卿看向孟姑娘。 ”我觉得,我觉得是不是你故意的,解错棋局,反正你本来就没有想让大人回来,你只是想要写遗神书罢了。“孟姑娘说罢就抬起眼睛看着原度卿。 她的眼睛中有一种探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原度卿,希望从原度卿的脸上找出来一丝动容,一丝怒气,可是她却失败了。 原度卿没有半分恼怒之意,嘴角上扬,眯了眯桃花眼,毫不在意地说道:”诚然,我并不想让她回来。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在背后使坏。你也别忘了,你那样盼着她回来,不也有私心?” 他的手中把玩着茶盏,目光却是没有了一如既往的浪荡散漫,而是凝聚了起来。 孟姑娘没有说话,还是瞪着他,眼神之中都是要迸发出火苗了,原度卿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孟姑娘就越是恨得牙根痒,可是孟姑娘越是恨得牙根痒,原度卿越是高兴。 所以孟姑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数数,数到了五十,也是这个时候,原度卿站起来了,伸了伸懒腰,然后懒散的说到:“我还有事,早点睡。” 孟姑娘实在是搞不懂原度卿到底是怎么想的,记得她第一次到第一天府宫中的时候,还看见到他书房中很是明目张胆的挂着大人以前送给他的九尾狐的一条尾巴,书桌之上还摆着一副没有装好的已经完工了的大人的画像,那个时候明明她觉得他对于大人所有的事情都很上心。 也就是在孟姑娘假装看书的时候,偷偷观察原度卿的表情,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原度卿微微咬着下唇,盯着那副画,若有所怅的发呆,孟姑娘那个时候觉得可能是可能是原度卿所有的不在意是装出来的。 后来的某一天,原度卿正在点火,准备炖了那只偷偷从四梵天偷猎的一只大鹏鸟的时候,前期工序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火却是怎么也点不着,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某人眼珠子一转,立刻跑进屋中,拿出来一卷画,冲上第四天火神住处,借了点火,才将火堆点着。 也就是在那卷宣纸在火中伸展开来的时候,孟姑娘才看见一片翻飞的红衣,孟姑娘正在添柴的姿势愣了愣,眼看着火就要灭了,这个时候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又被丢了进去,火苗嗖嗖的燃起来了。 孟姑娘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内心的惊恐,这可远远比偷吃大鹏鸟被四梵天的古佛发现更加害怕,一下子顾不得什么,用灵力将那团带火的东西从火堆中抢了出来,然后用脚踩灭。 孟姑娘撩起裙子蹲下来看那团黑乎乎的带着焦糊气味的东西,孟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绛唇微微动了两下,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那个,刚刚那纸上,画的可是大人的肖像?” “恩!”原度卿回答道。丝毫没有对于大人的愧疚和暴殄天物的不忍。 彼时的他正忙着砍掉天府宫树上多余的树枝来点燃火苗呢,自然是没有看见孟姑娘抽动的眼角。 “那这团毛茸茸烤的烤的焦糊糊的东西可是大人送给你的九尾狐的尾巴?” ”好眼力,都烧成这样了,还能认得出来?“原度卿惊叹道。 “哗啦啦”几声,只见他从树上丢下来一堆木柴,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土,从树上跳下来,然后眉头微皱的盯着那团东西,不满的看向孟姑娘:“干嘛拿出来?“ 他满不在乎的撩起长衫就坐在地上,顺手拿起一根树枝又将那团黑炭似的东西重新丢尽火种,火苗又是嗖的窜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度卿提醒着一脸茫然的孟姑娘和刚刚走进来听见他们两个对话的司非往里头添柴。 司非的神情并不比孟姑娘的好多少。 只是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孟姑娘觉得原度卿那厮跟着自己大人也是有了几千年的交情了,竟然最后就连大人的遗物为了烤那只鸟都给毫不留情的扔到火堆里头了,实在是太绝情! 司非则是看见了丢在火堆里头的那团黑炭似的东西,那是什么? 青丘九尾灵狐的尾巴!!!! 仅仅是一条尾巴就可以炼制成一等的神兵了,一条尾巴也可以炼制成神药,凡人吃下可以直接成仙,仙吃了可以直接成神,神吃了提高数十倍修为,就这样的宝贝,就这样就给扔到火堆里了,司命星君这真是,委实是造孽! 暴殄天物,不可饶恕!! “你就连最后这一个念想都给烧了?”孟姑娘看着司命,眼睛红彤彤的,吸了吸鼻子,总是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但是孟姑娘仍然倔强的抬着下巴,看着满不在乎的原度卿。 “要是你家大人在场,怕是要给我鼓掌。”原度卿的声音却是带着戏谑。 那个时候孟姑娘知道大人这一生只有司命这一个朋友,她以为司命对于大人之死,会难过,会伤心,会放不下,她看着原度卿的脸,千方百计的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难过,一丝故作开心,可是当真正看到他的神情的时候,孟姑娘却是觉得原度卿表现出来的那种是真的不在意。 第十一章 比试画艺 大人说的一句话还真是正确,原度卿这个人看似有情,实则最是无情。 那个时候原度卿竟然是一脸微笑的接受她引用的大人这句评价,甚至还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想到这里,看着原度卿离去的背影,孟姑娘不由得猛地站起来,喊道:”大人真是交错了你这样的朋友了!“ ”是吗?“原度卿扭过头来,脸上带出来一丝夸张的惊讶,嘴角依旧带着标志的微笑,然后他转过身去,一直走出房门,房门自动关上了。 孟姑娘白皙的手紧紧的抓着桌子,微微凸显出来青筋,胸口微微喘着气。 第二天一早,孟姑娘同着左小凝就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这个时候原度卿却早已在一个采光位置最好的地方坐定,唯独等着她们来呢。 孟姑娘穿着一身干净素朴却又不是失风度的月白衣衫,头发束起来,活脱脱打扮成一个公子的模样,孟姑娘平日之中虽然一向是女装,可是扮起来男人,英姿飒爽却是丝毫不在原度卿之下,更何况她还特地让小凝给自己试了试手,给自己略微易容了一点,让五官轮廓更加清晰立体。 孟姑娘很是显然,故意装作一副漠然的样子,看也没有看原度卿一眼,自顾自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反倒是原度卿看到孟姑娘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淡淡评点了一下:“很不错。”听闻这话,孟姑娘低沉的眼眸动了动,身子也是略微坐的更加挺拔了,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刚要开口,原度卿却是不咸不淡的说到。 “妆画的不错。” “承蒙阁……原公子夸奖,小凝不胜荣幸。“左小凝眼睛中放出光来,脸上飞上来一抹淡淡的云霞,有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毕竟这是阁主大人亲自夸奖啊,这心情血药平复平复。 孟姑娘嘴唇动了动,轻嗤一声,眼帘之中却是故作的不在意,她自己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原度卿已经将那块排骨放到她碗中了,孟姑娘冷哼一声,心想到谁在乎啊,然后立刻将排骨捡了出去。 小凝愣了愣,这氛围委实尴尬,左小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快速的往嘴里送饭,只想着赶快吃完就是了。 好容易吃完早饭,原度卿早就在凤台处选定了一个位子,观光也好,还是临窗,关键还是打探那位黄衫姑娘的位置就是在靠近他们位置的左侧。也好试一试遗神石。 大约早饭过完一盏茶的时间,人陆陆续续的都在凤台坐定,其中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所说的话还都被孟姑娘听见了,其中一个就是昨日第一个吟诗的薛康。 孟姑娘什么都好,记忆里更好,不单单是过目不忘,还是过耳不忘。 她听得清楚这个就是薛康的声音,几个人似乎在开着薛康的玩笑。 “薛兄,本来昨日魁首很可能是你,可是谁知道公主和国师大人也来凑热闹了。“ “也罢,输给国师大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现下只愿今天别再来了。“ “国师大人再厉害,也是不能够破戒娶亲的啊?到头来应该还是薛公子迎娶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殿下可是不一般呐,先帝爷最宠爱的公主,也是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妹妹。还同着将军夫人关系非同寻常。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仕途扶摇直上啊,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个人感叹道。 孟姑娘听着这话,却没有动声色,神情却也是比起平常来看格外淡漠一些。 这一次,她们的算盘却是落了空,因为那位黄衫公子并没有来,一直到开场了,也没有见那位黄衫公子的身影,左小凝以为他们只是来看一看热闹,却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却是淡定如常的坐在那里,甚至两个人都还是很有兴致的做起画来了。 没有了黄衫公子,总觉得这场比赛中规中矩,没有惊喜,她自己闲着也是无趣的很,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想回去了。 孟姑娘何尝不知道左小凝的心思,女孩子终归在这个年纪都是喜欢新奇玩意的,至于文会这类的盛况大抵都是不感兴趣的,而且今日比试的却是作画,估计也是要等上几个时辰无聊。 孟姑娘也就让小凝自己去玩了,记得中午回来就好。 左小凝刚刚出门,正好那位黄衫公子也走进来,他今日穿的虽然还是黄衣,可是却是风格完全不同,昨日温婉,今日却是有些张扬了,左小凝不知怎得,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倒地,那位黄衫公子却是伸手拦着左小凝的腰,一抬手,左小凝就撞进他的怀中,左小凝不由得心慌意乱的,连忙离开那位黄衫公子的怀抱,低头致谢。 那位公子很是潇洒的将手中的扇子收了,然后很是风流的说到:“不用谢。” 说着二人擦肩而过,左小凝惹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公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呢?对了,是那里不对劲!男人的那里怎么可能这样柔软呢? 左小凝还总觉得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对了,是将军府! 那位穿着水绿色衣裳的尊贵姑娘! 本来就要跑出去的左小凝却是自己又拐回来了,甚至觉得那位同样女扮男装的黄衫公子过来了,这场比赛会怕更加有意思。 孟姑娘挽起衣袖,刚要拿笔。 “他来了。”在一旁淡定作画的原度卿头也没抬的说到。紧接着就是做了一个很隐秘的动作,将手中的一个东西递给孟姑娘,孟姑娘淡定的接过去,幻化成无。 孟姑娘也是没有抬头,挑了一只满意的狼毫笔之后,并没有着急着画画,而是刻意等着黄衫女子动笔。 黄衫公子旁边跟着一位负责墨墨的书童,这个书童长相也是很清秀,身材高挑,不出所料怕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黄衫女子扫过案几上排布的画笔,细细挑了一只,也是狼毫笔,同样也是轻撩衣袖,举手投足之处都是规章,很是有大家风范。 黄衫女子扫过案几上排布的画笔,细细挑了一只,也是狼毫笔,同样也是轻撩衣袖,举手投足之处都是规章,很是有大家风范。 她的这种大家风范还是同旁人的不同,画家分为两种,一种是潇洒肆意,放荡挥笔,不拘泥于画法所拘泥的规章制度,同样也拘泥于仪态风度。譬如,譬如旁边这位原公子,他画画却是不拘泥,执笔落笔之间自成一派。泼墨作画潇洒从容,自然是赢得无数迷妹的呼喊。寥寥数笔之中已是勾勒完毕一幅昆仑山水。山水自在胸中,自然落笔如神。 第二种就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按照章法来作画,沉浸于画的海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中规中矩的画家。也是画的格外卖力,偶尔对方回来看一眼,点头表示赞许。这派人中,薛康为首。 这个时候约莫着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这时候人们才惊愕的发现那穿着一白一黄的两位公子这才不慌不忙的拿起笔来作画。这个时候最先画完的那位公子正在喝着茶怡然自得的看着热闹呢! 这就不得不说第三种绘画方式了,第三种就是作画即作秀,孟姑娘同这黄衫女子就是典型的作秀式画法,举手投足之间,提笔蘸墨之际,从容淡定,优雅高贵,其中有炫技嫌疑的彰显自己的手法娴熟。两个人仿佛像是杠上了一般,一个人用了中锋笔法彰显傲世风骨,那另一个人就偏偏用散锋技法描绘出来山水的轻灵毓秀。倘或是一个人用了侧锋笔法画出来山水立体的感觉,那么那个人就一定采取逆锋的笔法绘画出来山之上苍劲古朴的感觉。 孟姑娘采用的是破墨法作画,所以作画的时候格外需要认真细心,行家能够看得出来孟姑娘所用的技法融合了浓破淡、干破湿、墨破水、色破墨等多种方法的结合,破墨法要极其注意在墨色将干未干时进行,以利用水分的自然渗化。用笔的方向也要十分注意,向来是直笔以横笔渗破之,横笔以直笔渗破之。 而那位黄衫公子却是采用冲墨法作画,冲墨法并没有那样多的技法可以相互融合,然而冲墨法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能够吸人眼球的一步,那就是最后趁着墨汁没有挥发的时候,以清水冲之。这是一个很是重要的步骤,水要刚刚好,不能太多,否则会浸透纸背,不能太少,否则画会糊掉。这种技法虽然看似不太华丽,却是一个极其考验技巧的挥法。难度仅仅次于泼墨。 最后月白衣衫穿着的那位公子提笔运用重笔结尾,这个重笔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极其深厚的工笔,自古以来能够真正做到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却是没有几个人,看来果然凤台文会之上果然是人才辈出,所有人不由得全部都鼓起来掌来。 而众人看向那位的黄衫公子的时候,发现那位公子却是依旧淡定沉着,不慌不忙的落笔,以一个变笔结尾,顺势之间,笔走龙蛇,大有海纳百川之势。 这个时候众人更加震撼,变笔技法早已经在在九州失传许久,没想到今日却在凤台文会之上再次重现,况且能够使用这样失传的笔法的人竟然是一个少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两个人竟是同时落笔。 第十二章 生死棋局 落笔完毕之后,月白衣衫的公子却是作揖表示礼貌,那位黄衫公子也是拱手作揖。 两个人并排走过来,紧接着走向不不同的位置,这个时候两个人却是没有刚刚的狭路相逢,这个时候却是相逢一笑,两个人又各自回过身来,坐下来淡定的喝茶。 也就是这个时候,薛康一行人走过来向着那位黄衫公子行礼,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薛康也就拱手作揖就走了。 这个时候,左小凝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位黄衫姑娘,然后回过神来对着正在转着手腕的孟姑娘小声的问到:“孟姐姐,那位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诚然厉害。”孟姑娘笑了笑,然后扭过头来嘴角扬起来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悠然自得的原度卿。 “原阁主,我记得我可是没有做过这笔生意啊。“孟姑娘用了传音之术问原度卿。 原度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仿佛自己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这笔生意了。 孟姑娘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微微点着头,说着就要张手就要准备放出来当归阁记录的小册子。 原度卿这才说道:“这桩生意是我做的,数十年前有一个人同我下了一盘棋,我就赠给他变笔执法的技巧。” “我说这天地之间怕是除了当归阁中其他的地方也没有记录变笔的史籍了,这盘棋看来挺值钱的嘛。“孟姑娘点头。 “诚然值钱。“原度卿半点惭愧也没有,甚至还是打量着孟姑娘,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人你也认识。” “哦?”孟姑娘扭过头。 “少典族的黎鸿。” 此话一出,孟姑娘惊讶的盯着原度卿,眼睛之中早已是波涛汹涌,可是面色表情还是很淡定。 原度卿也是凝视着她的眼睛,难得的正色,表明自己很认真。 这个时候,左小凝只看见自己的孟姑娘同着阁主大人在那里眉目传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恨不得自己消失,但是真的觉得还挺般配的,不过很快孟姑娘回过头来,看见左小凝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并不由得摇了摇头。 “小凝,去再拿来一壶茶。“孟姑娘转过头说到。 小凝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巴不得赶紧走掉。孟姑娘脸色可是微红啊,是不是羞涩了? “遗神石并没有亮,看来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啊。“孟姑娘皱眉,巧妙的转移开来这个比较悲伤的话题,眼神中带着略微的笑意。 “是吗?要知道在打赌方面我可是没输过。“原度卿似乎格外自信,顺着她的话说到。 这个时候所有的画卷都已经被收起来,说是要送到翰林院国师大人处让其过目,然后由翰林院选出来名次,明日决战再宣布。 接下来就是各种文学猜谜和击鼓传花等游戏,黄衫姑娘却是并不太感兴趣,站起身来,原本孟姑娘觉得那位黄衫姑娘应该是要走,却没有想到她直直的向自己走过来。 只见黄衫姑娘,不,应该说是黄衫公子走过来,嘴角露出来一抹微笑:“不知二位公子是否介意我坐在这里?” 黄衫公子这句话倒是说的中肯,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在说:“我非要坐在这里了,怎样!” 孟姑娘无可奈何,看向原度卿,原度卿没有接受这个眼神,反而是云淡风轻的笑了:“当然不介意。” 刚一坐下,黄衫公子想要喝茶,却不见发现桌子上的茶壶却已经是空了,不由得挥手叫那个侍立一旁的清秀的小厮去拿茶。 原度卿这边面上带出来一丝惭愧:“我家丫头去拿茶了,没想到竟然还没有回来,兴许是迷路了。” “二位初来周国?”黄衫公子问。 “诚然。”原度卿很是不要脸的说道。 “二位可是深藏不露啊!”黄衫公子微微笑道。 “哪里?哪里?”原度卿皮笑肉不笑。 “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黎净。”黄衫公子抱手问到。 ”公主可是师承于黎鸿老前辈门下?“孟姑娘突然问道,神情略微有些变化。 黎公子笑道:“有幸得黎鸿前辈指点一二,不过师承倒是不敢说。这世间能够受教于黎前辈只有少典族的那位名留史册的公主一人罢了。我实在算不得。” “我曾经许久之前有幸见过黎前辈一面,却是记忆尤甚,不知今生可否还有机缘再同前辈见上一面。”孟姑娘很有感触的说到,原度卿倒是没有说话,只是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眸色深沉。 “黎前辈乃上古上仙,居无定所,来无影踪,岂是我等凡人说见就见的。”黎公子说到,刚刚说完,却又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只要是黎前辈在,这辈子总会有机会见到,只不过是我们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是啊,只要他还在。”孟姑娘微微笑道,只要他还活着,那就好了,何必相见惹的伤情呢。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黎公子连忙转移话题。 “在下孟少。这位是……”孟姑娘拱手说道。她看向原度卿,原度卿倒也是很爽朗的接着话:“在下原故非”。 此言一出,孟姑娘的眼角抽了抽。 也正是在此时,天上的第一天府宫正在专心致志破解棋局的天府宫少掌使司非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正好过来寻查典籍的第二天相宫掌使司过走过来。 听的这一声喷嚏,司过俊朗的脸闪过一丝难得的微笑:“司非,不会是上一次成筠神君给你泼的冷水让你感冒了吧?” 正在专心致志破解棋局的司非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略带疲惫之意,伸展了一下胳膊,冲着司过说到:“可能是成筠想我了。待我破解了这步棋我就去找她。“ “什么棋局?“司过走过来瞧了一眼,不过旦旦只是这一眼着实让他惊呆了:“生死局?!“ 生死局是天族藏书阁嫏嬛天字卷棋书之中丢失已久的棋局,世人皆道鸾族是因为得罪了神族而被诅咒不得踏出岐山半步,却极少有人知道在一千年前鸾族是因为藏匿生死局才被魔族歼灭全族。随着叶初再次被封印,生死局也莫名其妙消失在大荒中,直到三百七十年前再次出现是在南荒岐山王城,君上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确定了一枚棋子的落处,找到了忆魄。 在忆魄回归之后生死局再次消失不见,居然就在第一天府宫中藏着,也难怪司过震惊。 “这个棋局却不是在第一天府宫藏着的,真正的版本是在上头。“司非小声的说到,手指指了指上头。 司过心照不宣点了点头,用口型问道:“这总不会是你家星君搜寻过来的吧?“ 司非点了点头:“数十年前,星君路过周国,正巧碰上一个两鬓斑白的年轻男子在摆棋局,聊以挣钱,星君原本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却没有想到那位年轻人摆的棋局正是生死局。星君同那位年轻人整整下了三天,星君侥幸胜了半子,他便将这盘棋相赠,星君不好白拿这盘棋局,就给了他大荒之中失传已久的变笔画技巧。” 司过不由得感叹:“命里有时终须有,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是不假。” 司非指点了一下抄来的棋局中仅仅两枚棋子的部分,一枚亮在了岐山,一枚仍然暗淡于周国境内,他沉沉的道:“你看,这枚棋子落在了周国境内,看来神魄又现身了,时隔三百七十年了,可谓是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前些日子四梵天的燃灯古佛坐下的大弟子梵音因为忘记照看灯芯,使之熄灭,故而被罚下经历情劫,总该不会也正好降生在周国吧?“司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梵音怎么可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司过不由的一惊。 “的确不至于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也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莫不是三千年前丹朱同梼杌的事情?”司过突然醒悟。 司非以笑容回应,表示默认。然后司非神神秘秘的说到“这算是三清天同这四梵天的第一次正面较量,四梵天上的那些老古佛看来这一次还是要输给君上。” 司过的表情还真的像是被丢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经过烈火焚烧一样,好容易平静了自己听了八卦之后悔恨激动交织的心情,淡然道:“这是哪里的话,司少掌使这话倒是不对了,燃灯古佛同着君上岂是你我二人能够议论的?我这些是要记录在册的。” “记录在册?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辛苦了这么多年还在第一天府宫给司命星君打杂,敢情兄弟你一直在参我啊!”司非瞪大了眼睛,用他鄙夷的眼光谴责着司过。 不过司过一心一意在手中的小册子记录着什么,也并没有接收到这个讯号。 “算了,我还是闭嘴吧,不然今年升任推荐又要泡汤了。”司非无奈地摇了摇头。 司过此时正在很是认真的记录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这个时候三个刚刚飞升成仙的小仙君来第一天府宫来记录命格,两个人叽叽喳喳聊的倒是欢快的很,另一个却是格格不入。 “怎得,我在凡间的时候就听说当归阁可是一手遮天,据说还跟魔族有勾结,明日要是能够面见天帝,怕是要参上一本。” “诚然,当归阁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违背天道,要是我是天帝,我就派兵来剿灭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聊边向司非那里走过来。 司非同着司过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司非心道:“还真的是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啊。“ 这个时候那三个人已然走到了司非面前,准备来汇报凡间的命格。 第十三章 整理思绪 一个面相略微老气的人走上前来汇报:“少掌使,我是凡间全升阁的修仙者张汉久,在年岁三十九的时候,一朝顿悟,飞升成仙。“ 另一个略微魁梧的人走上前来:“少掌使,我是凡间全升阁的修仙者李铭四,在年岁二十七的时候,一朝得道,故而飞升。“ 司非看了看他们两个的资料,且放到一边,没有说话。 最后那个清冷的青年男子走过来:“少掌使,我是凡间的陈若林,经过当归阁主一语点化,故而修炼得道。年岁二十八。“ 司非听到这话不由得挑眉问道:“陈若林?可是陈国大皇子?“ 陈若林道:“正是,不过名利乃是身外之物,我在修仙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 ”好了,你且可以先走了,去第二天相宫司禄星君那里报道去吧。“司非说到。 陈若林恭敬的退下。而这个时候司非看向那两个刚刚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 “刚才聊的很是欢快的嘛。“司非皮笑肉不笑的这番功力却是跟着司命学的炉火纯青。 他们两个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由得羞红了脸。 “以后在天上少说话,当归阁?天上也没有一个神敢动它,还想端平它?也不怕上面掉下来一个雷砸在你们两个的头上。“司非说到,然后转身问司过:”可是记下来了?“ 司过道:“这个是我的本职工作,自然要记下来。“ 那两个人慌忙鞠躬认错,说到自己实在不该乱说话,深刻反省了自己,一人做一大片的口头检讨,并保证一定会写一封深刻的检讨信来表示自己的惭愧。 司过走的时候,只是冷不防的丢下一句话:“祸从口出,切莫记住。“ 司非微微耸肩,表示无奈。 原度卿喝了一口茶,不由得赞叹:“这可是碧海花茶?“ “正是。“黄衫姑娘说道。 “倘或不是姑娘,怕我们也是喝不上正宗的碧海花茶。”孟姑娘说到。 天下之中三茶不可多得,一是忘川孟婆的忘忧茶,二是昆仑琅嬛的檀香茶,三是东海三公主云裳的浮海花茶,忘川孟婆的忘忧茶一生只能喝一杯,琅嬛死于诛神阵中,檀香茶自此消失于四海;这世间也就是浮海花茶最珍贵了,可是除了这三种最有名的茶之外,排名第四的就是凡间的碧海花茶,仅仅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浮海花茶取材于一十三天佛海之中所开的浮沉花,浮沉花采摘极其消耗神力,也必须水性极好。 因为浮沉花是虽然生长于佛海深处,泡出来的茶中,浮沉花却是漂浮在水面之上,晒干的花朵大朵大朵的重新绽放,迎来生命的第二春。 而碧海花茶的珍贵之处在于新鲜,全部都要现采的碧茶花,浸之以碧海之水撇去第一回的水,方才泡的,虽然简单,可是却是极其不易。 碧茶花的生长极其不易,但凡是离开碧海岸,碧海在东荒大泽山处,距离北荒有千里之遥,更何况碧茶花就很难成活,即使是移栽到京都,却也是百株之中才成活一株。”原度卿一唱一和的跟着孟姑娘说到。 所以一般的茶楼之中所上的碧海花茶都是经过晾干之后所得的花瓣泡茶,虽然味道也是极好,那只能说那些人没有喝过正宗的新鲜的碧海花茶。 黄衫公子微微笑道:“有才之士难逢,再名贵的茶也不值一提。” 三个人倒也是相聊甚欢,从东荒传说一直聊到古今奇闻奇事。倒也是聊得格外欢快。 既已聊到了周国,就不得不提到将军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那位黎公子反而是毫不避讳,毕竟是整个周国人都是知道 “何将军宠爱夫人成了佳话,而这段佳话却也是皇后娘娘亲自认可并且极为重视,所以称之为佳话。”黎公子说到,眼中却是有一种嘲讽。 “既然那位何夫人和何将军很是恩爱,何夫人病重,怎得就没有人能够治好呢?”孟姑娘问道。 “已经请过数百位名医来看了,可是都对于何夫人的病束手无策,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黎公子说到。 ”那何将军就不着急?”孟姑娘又问。 “自然是着急的啊,皇后娘娘派来好多太医院的人呢。可是,”黎公子说到,“我觉得何夫人这是因为性子太要强了,才导致这样的。” “何出此言?”孟姑娘问道。 ”我自个自然也不清楚。“黎公子略微笑了笑,一看就是在隐藏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外边跑过来一个小厮,对着周公子的小厮说了什么,黎公子的小厮也是脸色突变,嘴中说到:”怎么这样快?“ 小厮弯下来身子对着周公子说了一句什么,周公子面色有些微变,也没有再坐下去,只是拱手作揖,立刻就要告辞。 原度卿和孟姑娘也不多说什么,也是作揖。 就此别过。 “你看出来端倪了没有?”孟姑娘问道。 “你且说来你的观点。”原度卿为自己续了一杯碧海花茶。 “第一,她是女的,我昨日在将军府里头见过她,可是今日她没有认出我;第二,她一定是受教于黎鸿老先生,因为她刻意在提到黎鸿先生的时候,刻意避讳;第三,我已经看出来她是谁了,一定是周国的某位公主,而且一定就是昭宁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太后最珍视孙女。”孟姑娘有条不紊的说到。 “说的不错。“原度卿点头。 ”不过我最奇怪的一点就是,我明明在生死棋局之中解开的那半步棋分明就是在周王室之中,棋局主凤,经过司非的辨认,分明就是在一位公主身上,经过我这些年来的追查,周王室只有昭宁公主一位公主,而且分明在前些日子遗神石感受到了神魄所在,怎得又是销声匿迹了?“原度卿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可能是因为神魄现在还在潜伏期,就像是当年三百七十年前,我去岐山王城的时候,只顾得完成君上姐给我交给我的任务,带凤凌尘去西海拜师,路过思无涯的居处,哪里想得到忆魄就在凤来仪的身上?”孟姑娘说到,接着话锋一转,说到。“诚然,要么就是你的方向错了,周王室,并不只有一位公主。” 原度卿显然还在沉思,因为原度卿自信,他觉得自己推断数十年之久的结果不可能错,所以还在苦苦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听到孟姑娘这样说,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发觉了自己漏掉了最重要的信息。不由得抬头眼神与孟姑娘对视。 孟姑娘点头微笑,两个人自然都是心照不宣。 周王室,确实不仅仅只有一位公主!! 第十四章 犬戎王妃 周王室的确不是只有昭宁公主一位公主,只不过那位公主的身份现在已经变了,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自然没有人再叫她公主了。 要不是昭宁公主刚刚提到了皇后认可的这个佳话,孟姑娘一时之间未必能够想得到。 虽然孟姑娘对于周王室不太了解,原度卿周游九州多年,搜集各国的趣闻,故而他却是知道的。 “诚然那位皇后娘娘是故去的先皇的长姐,也就是三年前故去的那位长公主殿下,原本皇后娘娘是不够被直接封为公主的,可是太后很是宠爱这个故去的女儿,所以就破格给了这个孙女以食邑封号封为公主,是为洛阳公主。 只不过那位公主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只给了当时还是万户侯的周王陛下,直到十五岁完婚,大家一直称呼她为夫人。反倒是不喊公主殿下。 这位皇后娘娘倒是同着周皇陛下才是真正的佳话,当时年仅六岁的周王看见自己这位表姐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姑姑问他可是愿意娶表姐做夫人的时候,那位周王陛下说了一句:“如若能得阿洛做夫人,必当以金屋贮之。” 那个时候的戏言却是真的成真了,他娶了周洛为妻,真的为她建了一座明晃晃的金色宫殿,也是整个北荒最华美的宫殿:“承恩宫。 那座宫殿曾经让无数人心驰神往,甚至还引起了姜国和周国之间一场最大的战争。薛康跟随何留铭上战场,被姜国将军云傲射瞎了左眼。 也就是从那以后,周皇每每选秀女入宫,王后就大闹。越来越是同床异梦。“原度卿说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锣鼓的响声,凤台之中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凝很是激动从人群费力的挤出来,好几个人还都很不满的看着左小凝,嘴中拿捏出一派长者的做派:”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左小凝只得一边勉强的挤出来,一边冲着那些大叔大婶们道着歉。 好容易挤了出来,左小凝方才一路小跑,跑到孟姑娘身边,激动的对她说到:“孟姐姐,原公子快过来看看吧,那个犬戎族的公主来了。“ 说着话的时候,左小凝的脸上浮现出因为激动浮现出来的红晕,眼睛闪烁着光泽,巴不得拉着孟姑娘挤到最前头去看热闹。 ”慢着点。“孟姑娘不由得拿出来一方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脸,然后回过头问原度卿:”你可是一同去?“ 原度卿这才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走,我们也去看一看热闹。“ 这个时候整个街上挤满了人头,谁也不知道犬戎国的人过来干什么,这个时候远远的街头出现了几十个穿着很是奇怪的人,一边跳着舞一边走过来。 原度卿对着踮着脚尖看的左小凝挑眉:“要上去看一看吗?“ 左小凝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孟姑娘还在仰着头发呆呢。 原度卿一把拉着孟姑娘的胳膊,同着左小凝一同飞上了凤台的屋檐上面。 孟姑娘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着原度卿的腰,反应过来之后却已经是站在了凤台上面,左小凝看着这场面,却是惊呆了,连忙捂着眼睛,从缝中看着他们两个。 “我自己能够飞上去。“孟姑娘松开手,神色却是很是淡定。 “我以为能吓着你呢。”原度卿笑得很是无赖。 “幼稚。”孟姑娘撇了撇嘴。 的确这个位置看得很是清楚,也没有人阻碍视线。 左小凝看着那些跳着舞的那些人说到:“他们会什么要跳这样奇怪的舞蹈呢?“ “因为他们信奉的是白帝,这是他们特有的对于白帝的尊敬而编出来的歌颂白帝的舞蹈。也是犬戎最盛大的仪式。”孟姑娘坐在屋檐上面托腮说到。 左小凝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抽气之声。 这个时候在几十人的舞蹈之后,是一辆极其豪华的车轿,上面最显眼的就是玄鸟的标志。 “这个就是犬戎王的轿子了。“原度卿说到。 原度卿坐的很是随意,左手搭在左腿上面,右手托着头,伸出左手并指向那个轿子上面的标志。 一只飞扬的白色玄鸟,原度卿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标志,不由得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眸色变得深沉。 后面跟着的一个更加华美的轿子,飞扬着层层的白色帷幔,轿子前后各有十几个女子正在撒着花瓣。 帷幔几乎盖住了整个轿子,看不清楚轿子中的人,原度卿左手指尖上闪过一道光,一时间天地之间做起来大风,帷幔飞扬。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抽气,不可思议的看着轿子中的那个穿着异族华丽的的白裳的女子,环佩叮当作响,裸露着的脚踝上面系着一串细小的铃铛。长发未束,只是带着一个美丽的花冠,像极了下凡尘的仙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所谓伊人,不过如此。 原度卿看着那个女子绝美的脸,不由得摇了摇头,手指上的光消失了,风立刻停住了,帷幔落了下来。 孟姑娘扭过头来看向原度卿,此时的原度卿却是一副自在潇洒的从容样子,甚至眼中还带着看不到那个姑娘的微微失落。 “很可惜啊,那你干嘛不继续看呢?“孟姑娘不慌不忙的说到,不过在原度卿听来,这番言语之中却是带着为微微嘲讽的意味。 “因为今天晚上更加有热闹可以看。”原度卿说到,一双桃花眼中流出来一丝促狭。 孟姑娘眼睛中燃起来希望的小火苗,那要是这样看来寻找神魄还是有希望的,反正听原度卿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为今之计就是去一趟皇宫,见一见那位皇后娘娘。 平日之中最豪华的承恩宫今天晚上却是格外寂静,没有平日中的光转流离,就连承恩宫中的三千琉璃盏灯今日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感觉跳跃不起来,失去了灵气,虽然依旧华美的不可方物,却是总感觉没有人气。 就在那座原本寂静的豪华宫苑之中,本来是寂静一片,只听得一声摔破杯盏的声音,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的出来,手中端着的是破碎的杯盏。 紧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却是提着裙子走了出来,所有的宫女鱼贯而出,悉数跪在那位女子的面前。 “娘娘,不能再生事了啊。“ 一个宫女喊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拦着我?“皇后娘娘一脚踹开了那个拦着她的宫女,宫女倒在一边。 其余的宫女悉数还是跪在那里,整齐地跪在女子的面前。 这位一定就是皇后娘娘了,头上带着金灿灿的的风冠,脸色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怒色,穿着坠着金丝明珠的鞋子的脚毫不留情的踹向面前的那个小丫头。 “好嚣张的皇后!”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感叹道,一个蓝衣女子坐在墙头上面,脚还在轻轻地摇晃着,裙裾飞扬。 这个时候她旁边的那位白衣男子开口说话了:“这个年纪你不也是很嚣张?” 蓝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撇了撇嘴。 自然没有人敢拦着皇后娘娘。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拦着她,宫苑之中这样多的侍卫,这样多的婢女,竟然就没有一个过来,这一点却也是蓝衣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皇后娘娘拖着盛大的裙裾,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数十名宫女,气势汹汹走出承恩宫,这个时候借着破碎淋漓的月光可以看得出来,在那片盛大的裙裾之下藏着一把剑,一把镶着玉石的宝剑。 也就是在皇后娘娘拖着裙裾跑出来的这个时候,墙上的那两个人也是消失不见了。 朝阳殿中,一片奢靡之音响起,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一派祥和安乐,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在衣袂飘飘的众舞女之后,金椅之上坐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虽然看着年龄不大,可是周身的气质却是不怒自威,眼神却是与脸格格不入,眼神之中隐约弥漫着不和年龄的深沉,让人看不透。 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女子微微带着面纱,长发垂地,没有像周王室一样将头发梳拢起来,直接落到地上,就像是黑色的瀑布,脚下却是依旧没有穿鞋,裸露着的脚踝上面系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铃铛之上刻着细小繁琐的花纹,孟姑娘认得出来,那是犬戎国的圣物,专门防鬼辟邪的。看来这位公主可是天生害怕鬼怪。 今日是周皇纳皇妃的吉日,百官朝贺。在场的所有的男人大多都是色迷迷的看着那双脚。 然而唯独周皇的俊朗清秀的脸上略微带着笑容,可是很是明显,冷冽的眼神之中却是毫无笑意,今日新纳的皇妃是北荒犬戎族送来和亲的公主,周国同着犬戎连年征战,此次犬戎能够主动送来和亲的美人,可谓是喜事一件,自然是要大大的庆贺,彰显两国的友好。 第十五章 后宫事故 这个时候她旁边的那位白衣男子开口说话了:“这个年纪你不也是很嚣张?” 蓝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撇了撇嘴。 自然没有人能够拦得住皇后娘娘,也没有人敢拦着皇后娘娘。这一点却也是蓝衣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皇后娘娘拖着盛大的裙裾气势汹汹走出承恩宫,这个时候借着破碎淋漓的月光可以看得出来,在那片盛大的裙裾之下藏着一把剑,一把镶着玉石的宝剑。 也就是在皇后娘娘拖着裙裾跑出来的这个时候,墙上的那两个人也是消失不见了。 朝阳殿中,一片奢靡之音,在衣袂飘飘的众舞女之后,金椅之上坐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那个男人脸上略带着稚气,眼神却是与脸格格不入,眼神之中隐约弥漫着杀伐之气。 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裳的女子,女子微微带着面纱,脚下却是依旧没有穿鞋,裸露着的脚踝上面系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铃铛之上刻着细小繁琐的花纹,孟姑娘认得出来,那是犬戎国的圣物,专门防鬼辟邪的。看来这位公主可是天生害怕鬼怪。 今日是周皇纳皇妃的吉日,百官朝贺。在场的所有的男人大多都是色迷迷的看着那双脚。 然而唯独周皇的脸上略微带着笑容,眼神之中却是毫无笑意,那位皇妃是北荒犬戎族送来和亲的美人,周国同着犬戎连年征战,此次犬戎能够主动送来和亲的美人,自然是要大大的庆贺,彰显两国的友好。 “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都是喜欢女人的脚呢?“角落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就跟你们女人都是喜欢男人的手道理是一样的。“一个低沉的略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来,在这个充满了靡靡之音的大殿之上砸出一丝破碎的声响。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抬起头来,眼神惊恐地看着这位衣着华丽的皇后娘娘一步一步走过来。 周皇的眼中泛起来一丝波澜,不过只是稍纵即逝,除了角落中站着的两个人,怕是也没有旁人看得出来这位陛下刚才波涛汹涌的眼光。 “竟然敢持剑来到这里?皇后看来是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了?“周皇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响在大殿之上,不带半分情感。 这个时候所有的侍女想要过来拉着皇后娘娘,只见周洛脸上的怒意,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三分。 “周彻,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现在呢?朝露殿之中进来了一个许美人,承德殿里搬进来一个宁昭仪,华青阁之中封了一个贤妃娘娘,你现在是还要立这个犬戎公主为皇妃吗?“周洛的声音充满了怒意。 你是在质问朕?“周皇眯着眼睛打量着周洛,然后他站起身子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周洛,文武百官看着这场闹剧,犬戎王脸上却是一种嘲讽:“周国的皇后竟然这样强势吗?”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周洛毫不畏惧的看着周皇,眼神中期望从他的眼睛之中搜寻到一丝暗示,一丝不愿,可是没有。 周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来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抽出藏在袖中的长剑,只听得一声护驾的声音,所有的侍卫冲了进来,拿着长矛对准了皇后娘娘。 周洛用剑指着周彻说到:“你是执意要娶她?” 那是在朝堂之上,不是在山盟海誓的闺房之中,整个周国的权贵在看,犬戎人也在看,倘或是周皇不拿出一点气魄来,怕是第二天犬戎的兵就会大军压境。 周彻的目光放出来寒意:“皇后的病还没有治好,你们也不看着吗?” “我没病!”周洛的声音响彻在朝堂之上,歇斯底里的。“谁敢碰我,我就用这把剑杀了谁。“ 这个时候,侍女们略微向后退了一步。 周皇上前一步,就在剑即将要抵着周皇脖子的时候,也正是这个时候薛康的剑锋毫不留情的指向皇后,只要等到皇后上前一步,他的这个剑就会毫不留情的挥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华丽黄衫的女子立在气势汹汹的皇后面前,气质清冷,毫不退让的看着她。 “小宁,你是要硬要拦着我吗?“ “长姐,跟着小宁回去吧。“周宁的语气很是清淡:”这个时候给陛下一个面子,给你自己一个面子。“ “你算是什么东西?“周洛扬手就准备给周宁一巴掌,周宁一把抓住了周洛的手腕:”皇后病了,还不快来拉着她?“ 这个时候周洛手中的剑已经毫不留情的抵住了周宁的鼻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雪白衣衫的男子握住了周洛的剑,周宁看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由的眼中放出来光华,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穿着雪白衣衫的男子就是国师大人,也就是梵音的转世。 原本国师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祝福,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站出来了,紧紧握着周洛的剑。 “娘娘,回去吧。”他的声音从沉稳有力,有一种轻灵透彻的感觉,他手上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宽大的衣袍,面色却是依旧的淡定如初。 周洛看着国师的眼睛,良久,她收了剑,也就算是在那个时候,周洛回身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那么一瞬间,周彻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绝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道明亮的蓝光闪过,剑只是削断了周洛的头发,万千青丝散落在地。剑落在地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人上前将周洛制服,压了回去,周洛的眼神只是不甘,充满了恨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犬戎国的王开口了:”还真的是一场好戏啊。“ ”皇后病了,还请犬戎王不要见笑。“周彻收敛了眼神,然后换上一副帝王特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皇后病了?可是应该好好治一治。周国怎么能够出现一个疯了的皇后呢?”犬戎王说到。 周彻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冷:“这个就不劳烦犬戎王担心。皇后禁足半年,贤妃执掌后宫。”周彻说到,然后扭过头来看着犬戎王:“怕是王爷还不知道贤妃是谁吧?‘ 犬戎王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 “就是我国大将何留铭的妹妹。何将军你知道吧?” 犬戎王看着周彻微笑的脸,实则感受到了一种迎面而来的杀气。周彻这是分明在提醒着犬戎王何留铭带着十万大军还在戍边,倘或是犬戎王有半点不轨之心立刻两军就会交战,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犬戎王也是故作糊涂的哈哈笑了两声:“何将军威名,我怎会没有听过呢?” ”国师大人,你先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吧。“这个时候周彻抬眼对着梵音说到。 周宁也是很顺从的跟着国师退了下去。 看着周宁的背影,犬戎王倒是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就是昭宁公主?真是好胆识,好魄力,我喜欢!“周彻的眼眸倒是动了动:”是啊,只可惜女孩子大了,也是留不住的,我已经将周宁许配给了薛将军了,这个月初六就完婚。“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像周彻要这位公主罢了,周彻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却是不忍心将小宁嫁给犬戎人,因为小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这个时候薛康却是惊呆了,犬戎王看向薛康,皱了皱眉,饶有兴致的问道:”怎得?我看新郎官比我还惊讶呢?不会是还不知道的吧?“ “公主同着薛将军实乃早就订了婚的,犬戎王这句话薛康实在不懂。” “不懂?你没看出来吗?那位公主看那和尚的眼神都比看你的时候深情。”犬戎王笑得更加欢快了 薛康上前一步,跪下来道:”臣早已经将迎娶公主的事宜打点好了,倘或是犬戎王能够留下来参加,那我也是不胜荣幸。“ “好,本王倒是想要看一看,公主知道她这个夫婿是个独眼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说完犬戎王大笑起来。 屋中角落中闪过一丝蓝光,一丝白光。、 走在皇宫外面的街道上的,蓝衣姑娘抬起头来,正好挂在整个皇宫上面的万千盏灯笼照亮了她的脸庞,那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孟姑娘。 ”刚才遗神石可是有反应?“ “在梵音握剑的时候有了反应,十有八九在皇后的身上。”孟姑娘说到,扭过头来看着笑而不语的原度卿:”看来你还是相信你最开始的判断。” “是啊,我觉得我不会有错。打赌不?“原度卿挑眉道。 “赌什么?” “东海水底的珊瑚,我想用它做手钏。” “男人要什么手钏?” “你管得着?” 说完这句话,只是听见原度卿惨叫一声,孟姑娘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虽然不疼,可是原度卿却是很夸张。两个人又是默默的走了一会儿子,影子在灯光下面渐渐缩短,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儿。 孟姑娘不由得感叹:“薛康也还真是城府深,一句话就让周皇来推脱的理由变成了圣旨,倘或是周宁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样闹呢。” “周宁可不会闹。”原度卿说到。 ”闹不闹初六那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孟姑娘难得的没有反驳原度卿。 两个人在路上面并排走着,影子拉的很长,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呢? 倘若要是仔细一看竟然会发现地上映出来的影子却是有三个。 两个人远走越远,倏尔消失不见。 也就是这个时候,角落之中闪过一身黑衣。就连那仅有的一个影子也消失了。 第十六章 西海二皇子 这是周国自建国以来最轰动的一天,一时之间同时颁布了三个诏令。 一是皇后周氏被禁足于承恩宫中;二是贤妃执掌后宫;三是将军薛康同着昭宁公主于本月初六完婚。 一时间周国街头巷尾的八卦传得到处都是。 评出来的第一名的却是极其出乎意料,并不是两位赢得掌声无数的公子,而是那位一开场就泼墨,仅仅用了半刻钟就画出来的画然后悠哉游哉喝茶的那位公子画的画,整张画之中明明是充满了肆意横行的意味,然而国师大人净台竟然评定出来的这张画的主题基调是苍凉。 整一张墨色的荒山,傲然独立于整张纸上。满目的张扬,却不知道从哪里看的出来的凄凉。 紧接着评定出来的就是那张入木三分的画,评定出来的评价就是厚积薄发。 第三名就是那张变笔执法的画,评价却是四个字,就是黎鸿之才。 第三名的评价最是高,可是还是仅仅排在了第三名。可想而知前面那两位的画法是该有怎样的出类拔萃! 凤台三会今天也召开,很是奇怪,昨日的前三甲的得奖人却是一个也没有来,没有人会注意到凤台酒楼三个采光位置最好的房间之中的客人一大早就退了房间,这一波客人走了,自然还会有新的客人出高价将房间定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数千年来不曾接待过外客的西海竟然是开启了水门迎来了两个人。 西海水门打开之际,掀起滔天巨浪,海水分流在两侧,露出来一条直通西海龙宫的大道。 这个时候,在两边巨浪翻滚的时候,走进去了两个人。 一白一蓝立于天地之间,走进那条看似风险至极的大道。 紧接着两边的海水合在一起,海面恢复了平静。 那两个人就像是被海水吞噬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海之中原本以东海为尊,后来东海几乎被水族圣女夷为平地,闹得八荒忍心不安。那个时候是尚且还在昆仑虚浮生上神那里拜师学艺的西海二皇子白泽带兵平定了叛乱,也就是那个时候西海开始崭露头角。 白泽生来就为明君,身系六界重任,故而即使是西海水君百年之后也不能继承水君之位,可是威名却是传遍了整个四荒,远在水君之上。 而这位早已经退出西荒的二皇子今天却是要接待两位客人。 水族之中的人都很好奇,二殿下是要邀请谁呢?可是没有人敢多问,只是按照规矩布好了房间之后退了出去。 房间中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用夜明珠照亮,而是放置了十盏长明灯,格外灯火通明。 房间之中没有旁人,只是坐着一个头发简单的用白玉冠束着,身着墨绿衣衫的男子,远远看着那个男子,单单只看男子精致的五官,只道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可是走近之后就会发觉那个男子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不怒自威。 而那位清冷的公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烤鱼。 以至于门开了,屋子中响起来脚步声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抬头。 只听得一个含笑的男音传过来:“好香啊!你烤鱼的时候永远这样专心致志,怕是现下我将你杀了,你也不知道。” “你又来干什么?不会是又给我送来一个徒弟吧?”白泽眼也没有抬的说,直接忽略那人刚自我夸大的话。 “上一次那个徒弟不好吗?总会是比鬼君二皇子亲切一点。” “送客。”白泽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声音不辨喜怒。 这个时候整个屋中蔓延出来无数夺命珊瑚,直直向说话的那个白衣男子伸过去。 蓝衣姑娘手中变换出来剑,只是抵挡,并不砍杀,夺命珊瑚就是这样,你越是砍,它长的越是疯狂,所以蓝衣姑娘选择的是躲避,况且那位蓝衣姑娘只是做一做样子,因为她看得出来,夺命珊瑚只是冲着那人来的。 白衣公子倒也不恼,一个回身就消失不见了,夺命珊瑚落地无数,等到白衣公子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白泽身边。 两个人话也没有说,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着,一个人满面笑容的站着,两个人却已经是打了起来。 白泽的战术并不狠辣,但是却是步步逼人入绝境。白衣公子的战术却是最擅长绝境逢生。 两个人的神识却是已经战了几十回合了。 无论对方出怎样的奇招,另一个却总是有惊无险的化解开来。 蓝衣姑娘却是反客为主,自己坐下来了,自己随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两个人打。 最后自己闲着无聊,顺带跑到一边斗法一边烤鱼的白泽那里看扶桑木上面的鱼烤好了没有。 任凭神识在自己头上飘来飘去,激荡出来风云之色。 “你这些年来一见我就打,有意思吗?”白衣男子很是无奈。 “有意思。”白泽不咸不淡的说道,顺带往鱼上面洒了一些盐,然后递给一旁盯着的蓝衣姑娘。 蓝衣姑娘接过去那串烤鱼,然后眉开眼笑的道谢。 而这个时候,鱼的香味已经是引逗的白衣男子早已经没有心思斗法了。 而白泽又摆上了一条鱼,淡定的烤着。 他指尖微颤,萦绕在他头顶的那团蓝色真气突然光华大作,隐约有杀伐之气。 白衣男子此时也不敢轻敌,蓝光白光在空中激荡在一起,竟然是展现出来一副浩荡的星空图。最南边已经点亮了一颗星棋。 “生死局?!”白衣男子脸色突变:“怎么会在你那里?”此时生死局本应该在三清天处,白衣男子自然是惊奇万分。 “神奇吧?”白泽微微笑了,脸上竟是流露出来略微孩子气的得意。 也就是在白衣公子出手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一种灵力,一种有着治愈力量的灵力缓缓注入他的身体,原本因为三月之前所受的内伤竟是全部好了,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白泽,白泽依旧淡定,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白衣男子心中不由得一动,原来方才的步步紧逼只是为了检出他所受的内伤,伤的多重,因何而伤。不过心照不宣,两人都不再多说。 “算了,不跟你斗了,说正事呢。”白衣男子收了手,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到,并顺势伸手就要拿那条鱼。 一道灵力闪过,白衣男子的手缩了回去,面上流露出来不悦“回去就召告天下,西海二皇子不仅仅记仇,还很小气。” “且先请司命星君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来度我,鱼还没有烤好,此时不好吃。”白泽道。 “生死局怎会在你那处?”白衣男子问。 “你不是要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 “说吧,说完送客。” “我说你这人干嘛?别这样啊。”白衣公子面色很是无奈“我天天辛苦奔波不就是为了让你早日同你师妹见面吗?” 白泽的脸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这话但是不错。说来这个,君上近日观看生死棋局竟然是发现在南荒有一丝星光划过,极为隐蔽,不过南荒岐山已经出现过了一个忆魄,所以君上还是有些困惑,故而以隔空之术将棋局传给我观看,近些日子却是打不开了,你一来正好帮了我。” “南荒?看来南荒这个地方很有故事。”白衣公子若有所思。 正在想着的时候,一个东西触到了他的嘴唇,吓的他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正是白泽手中那串刚刚烤好的鱼,缓过神来才接过去那串鱼,咧着嘴笑道:“突然这样大方,我有点怀疑这串鱼里是不是有毒。” “还给我。”白泽脸一沉。 白衣公子咬了一大口鱼,然后挑眉道道:“你还要吗?我不介意的。” 略有洁癖的白泽看着鱼上亮晶晶闪着的不是油的水珠,不由得一脸嫌弃。 转过身来,又放上几条鱼,然后问到:“周国神魄你可是有眉目了?” “现下定在了两个人身上,曦和赌的是周皇后,不,废后娘娘,而我仍然赌昭宁公主。”白衣公子沉着的说道。 蓝衣姑娘吃着烤鱼,咽了下去之后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话:“诚然,我也是这样觉得,他这个人活得怕是太久了,越发的孩子气了。” 不错,那位蓝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孟曦和。 自然那位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原度卿。,原度卿微微笑道:“倘或是你跟我赌一样的,那不就行了?” 原度卿微微笑道。 孟姑娘扬起脸看着原度卿说到:“可我就是不想同这个无赖公子赌一样的。” “随你。”原度卿说到。 “直接说正题吧,可是要来拿水晶棺之中安置的凤来仪公主的尸身?”白泽沉吟道。 “正是。”原度卿说到。 白泽眼神深沉,看向原度卿,两个人眼神交流之际,倘或换成术法,已然是过了千百招。 最终白泽松了一口气,“那行,你们随我来吧。“白泽起身,扶桑木上的鱼才刚刚煎好一面。 他们也还没有开始吃饭,也就是吃了一点烤鱼,却就这样被西海二皇子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也难怪,凤族是曾经鸾族的一支,因为大人的缘故,白泽对于鸾族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在数百年前当司命和孟曦和带着凤凌尘来他这里拜师的时候,他不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凤族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凤凌尘是沙华的第三世,而当初的凤来仪也是在凤凌尘的面前冲进了诛神阵,这还是因果落回的命数。 原度卿掌管命数,他一直相信一切自有定数,以前他以为她是无奈,因为天命不得不死,可是自打他从十八层修罗炼狱的烛龙目中看到了他沉睡三百年所未知的她的过往,他才知道她想要用自己的死去抹去三生石上同何羲的那段前缘, 第十七章 人鱼烛 她不愿意再来一世的痛苦,是她自己选择了死,是她不愿意活着,倘或是她愿意活着,在三百七十年前借助凤来仪的身体了却这三世孽缘之后,生死棋局之上本应有神魄的下落,君上又何苦等到今日。 白泽却是不信命,他不像原度卿一样,原度卿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复活他的师妹,可是他不一样,他想要他的师妹活着。 俗话说的好,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想说话就送客。 送客就送客,原度卿可不怂。反正他想要的东西白泽不动声色的也给了,他厚着脸皮也拿了。白泽烤的鱼也吃了,白泽上的浮海花茶也喝了,再不走原度卿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离开房间之后,房间之中的烛光暗淡了一些。 白泽将他们带进去玄关,玄关之中是一处巨大的冰湖,宁静幽蓝的像是一幅画。 白泽伸出手,眸色微冷,手掌中凝聚出来灵力,整个冰湖掀起来滔天巨浪。 片刻之后,冰湖宁静如常,湖面停着一个水晶棺,水晶棺中睡着一个美人,一个极美的美人。 同这红润面色最不一样的就是,那位美人的脚踝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水晶棺可以修复世间任何伤痕,甚至是诛神阵弄出来的浑身伤痕, 可是伤痕深入骨髓,即使是浮生在世也是无能为力,所以那位姑娘的脚踝上面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痕,一直延伸到裙子之中。 孟姑娘伸手变化出来炼妖壶,将凤来仪的尸身收起来。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水晶棺沉了下去,三个人走出来玄关禁地。 原度卿对着白泽说了一句话:”江满楼让我对你说一声谢谢。“ 白泽看着原度卿的眼睛:”不必谢,他同我是一样的人,就凭他做的这件事,就是请我三月之前陪他岐山地宫走一趟,我是会去的。“ 原度卿刚要说什么,白泽却是不耐烦的转过来身:”比起你,我能做的不过举手之劳。“ 原度卿看着白泽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原来这个老白龙什么都知道,才故意点燃那样多的蜡烛在那儿吧。 他不由得冲白泽喊了一声:”事成之后,找你喝茶。“ 白泽摆了摆手:”我只要物,懒得见你。“ 然后原度卿也不多说,嘴角扬起来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然后一瞬即逝,冲着白泽远去的背影拱手致谢,然后同着孟姑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泽回到房间,他注意到了房间的烛光暗淡了些,清冷的面庞难得的扬起了一丝无奈的微笑,嘴唇轻启“还真是不客气。” 这个时候,扶桑木上的那条鱼却是刚刚烤好,而此时白泽却是在回想着原度卿所说的那句话:“她要是想要活着,就算是关了千年炼狱她还是会活着,她要是想死,就是找全了一魂七魄她也未必回得来。” 白泽嘴角不由得撇了撇,谁说他的小师妹不会回来?他偏偏不信。比起司命来,他倒是觉得那个江满楼可爱的很。 南荒,无妄崖。 无妄崖是南荒仅次于岐山的第二大山,岐山是神山,无妄崖虽称为崖,却是远在上古鸾族还在的时候被称为绝世山。 之所以叫绝世山,并不是因为它遗世独立,像是传说中的昆仑神山一样凡人难以找到其神迹所在,而是因为它身处于岐山,丰都,蓬莱三点连线的最中心,其北有着陈川大道直达陈国,南有修仙之路直通荆楚其之西有幽冥大道直通丰都;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交通要塞,数百年来却是不曾归属于任何一个国。 据说是因为一千年前在魔族毫无征兆地大肆屠杀鸾族之际,一位神秘的尊神现身,将魔族君主叶初封印于不周山下,然后去丰都的途中无意之间发现了绝世山这个地方,在此处立下神誓:自此无妄崖自称一派,不属于南荒任何一国,凡是擅动刀兵者,天当诛之。 那位尊神飞走之后,赫然悬崖峭壁之上留下来鬼斧神工的三个大字:无妄崖。 也是从那之后,无妄崖变成了仙气缭绕之地,也是传说中的六界驿站,自然有了神气,也就引来了不少想要修仙的子弟,有了修仙的子弟也就自然衍生出来无数的修仙门派,而在整个无妄崖最出名的地方就是百川,百川最出名的当数全升派,这也是南荒最大的修仙之地。 自从张汉久同着李铭四得道成仙之后,全升派的地位在南荒就更加的不可撼动。 无妄崖的传说有很多,最著名的传说就是当年那位神秘的神仙走的时候,在此处留下来一滴血泪,后来血泪化作满山的枫叶, 在整个南荒大地成了一个最鲜艳的标志,也是在彰显着神迹。 除却传说,无妄崖的风光也是委实好看的很。 远远望过去越是深秋之际越是满目鲜红,同这山上苍翠碧绿的怪松乱柏相呼应和,如同油墨勾勒出来的风景画一般。 立于无妄崖之上,可以俯瞰整个南荒,也能够远远看见巍峨壮阔的岐山之上盘旋的金凤。也正是就在难得的苍翠竹林的点缀之间,在满山红色夺目耀眼之中,隐隐约约闪着一个小黑点。 天空之中翱翔着几只仙鹤,盘旋着,鸣叫着。 盘旋了一会儿俯冲而下,向着那个白点飞过去,这个时候能够看得清楚那个黑点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褐色的衣服的人立在无妄崖之上,发丝雪白,如同沸沸扬扬落下来的雪沾染了头发,一张脸生的星眉剑目,脸庞之上严肃的没有一丝表情,直盯盯的盯着天空中的某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奇妙的东西。 就连身后闲庭散步的仙鹤都忍不住扬起来脖子想要看一看这天空中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背影如同无妄崖岭的苍劲的松柏一样挺拔,朴素的一身褐色衣衫,却是被他穿出来一种潇洒从容,立于天地之间,虽千万人吾往矣,却绝对不显得孤独。 这世上永远就有一种人,旁人看着他独来独往,可是却是没有人觉得他孤独,因为他足够潇洒,足够从容,懂得放下,心胸睿智,学会堪透,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妥协。 这种风度在整个南荒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南荒上古上仙思无涯就是那没几个人中的一个。 此时光华大作,仙鹤惊得飞起,扇动翅膀直飞九天之上。 光华缓缓逝去。 落下来一白一蓝的两个人影,在苍茫的无妄崖之上却是格外突兀。 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思无涯走上前去,冲着原度卿竟是鞠躬作揖。 原度卿没有怎样客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孟姑娘倒是回了个礼。 长者的手挥过,出现一个漩涡般的传送门。 三个人走进去,漩涡消失在无妄岭之上。 转眼望去无妄岭之上却是满目苍翠的山林,他们在白泽那里叨扰了半日,现下这个时候凡间想必应该也是寒冬了,而苍涯岭却是四季同着凡间反过来。 就在成片的苍林之中,隐藏着一个小木屋,小木屋修缮的很是齐整,规规矩矩的就像是一个农家小院一样,还养着鸡鸭猪,院子之中还种着时兴的蔬菜,一派自给自足的样子。 也就是在屋子中出来一个看着面貌不过也就十七八左右的一个少年,那少年却是极为俊朗,身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束身衣服,头发半束,衣服裁剪的很是合身,彰显出来劲瘦的腰身,同着原度卿的不拘小节飘飘欲仙的穿衣风格却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他简单干练,略微带着一点侠士的味道。 看见这两个人走进来,他却是行了跪了下来叩头。 孟姑娘将他扶起来,原度卿却是冲着少年眨了眨眼睛:“这个跪拜之礼,我还是委实受得起的。” 孟姑娘嘴角抽了抽,却没有看见这两个人却是早已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孟姑娘拍了拍那个少年的肩膀,柔声问道:“怕不怕?” 那个少年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开漫不经心的微笑:“我又不会立刻死,有什么可害怕的?” 原度卿听了就扭过来头看着那个少年,微微笑道:“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呢?“ 的确,能够从饕餮眼皮子底下盗出凤来琴的江满楼怎么会怕呢?孟姑娘想。 原度卿的那个微笑却是难得的鼓励的微笑。没有了往日的张扬,也没有惯有的嘲讽,只是很是柔和的微笑。 思无涯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从他紧绷着的青筋暴起的手,和略微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欢迎这两个人。 “阁主请进,祭台早已备好。”那个少年说到。 孟姑娘走进屋中,屋子中收拾的很是庄严肃穆,空着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中间还放着一把刀,一张琴。四周摆上烛台,烛火跳跃着,弥漫着一股烟火味,整个屋子都是黑暗的,显得神秘而又压抑。 原度卿眉头微微皱了皱,挥袖将所有的烛火都给灭了。 这个时候他从袖中取出五根小小的蜡烛,点燃了之后,只瞧见烛火在跳动着,珠泪低落下来,就像是落泪的美人一样惹人怜惜,凡人不能久看那跳跃的烛火,否则就会莫名其妙的掉眼泪。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种蜡烛就是传说中以深海人鱼的膏脂所制的可点上千年而不灭的人鱼烛!! 这下可好了,原本只用看着烛火灭不灭就好,如今却是要提防着旁人来偷! 江满楼的眼睛还是很好奇的打量着那几根燃着的小蜡烛;虽然在凤族的地宫中看见无数神兵,但他还不敢擅闯西海,他惹不起西海二皇子,更不想与他为敌,更重要的原因是,西海二皇子帮了江满楼一个很大的忙。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第十八章 神鸽传信 孟姑娘盯着某个在那里查看凤来琴构造的人一直在看,无奈,某个人就是对她的这个略微带着鄙夷的眼神不买账。也是这个时候孟姑娘这也才知道方才白泽所说的那句”我只要物“是什么意思。 诚然,在原度卿眼中,九尾狐的尾巴都可以用来生火,自然觉得西海二皇子那里头的蜡烛不足为奇。 不过这个时候,孟姑娘更加佩服那位西海的二皇子,能够用人鱼烛随意的在宫殿中点燃,淡定的用汤谷圣木扶桑来烤鱼,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比富。 孟姑娘猝不及防被这两位大神的手笔给闪瞎了。 周国,临沂。 宫中月色平静如常。 临月台的那位犬戎夫人原本应该睡得正熟,可是她却是猛然睁开眼睛,倘或是服侍犬戎夫人的那几位侍女看见她这个眼神,定然不会觉得就是她们那位温顺的公主殿下。 眼神之中顾盼之间流露出来戾气,嘴角轻扬,面色之间却是流露出来无尽的妩媚气息。 从临月台出来一位面戴红纱的女子,周身映照在月色之下,影影绰绰的显现出来无尽邪魅的姿态,最让人惊奇的却是临月台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就是那样大摇大摆的从守卫着冷宫的侍卫面前走过,径直走进了荒草丛生的承恩宫,没有人拦着她,更像是没有人看得见她。 看着承恩宫这般凄凉的景色,谁还能够想起来这就是那座引起来姜国和周国斗争的绝美的宫殿呢? 一夜之间,周人只知道有承影殿,却不知道有承恩宫。 这就是世态炎凉,一旦失势,就是墙倒众人推。 虽然皇后尚未被废黜,四月禁足之后,后宫的权利回归,她出来仍旧嚣张跋扈。皇帝的车架到哪里,第二天哪里必定鸡犬不宁。 周皇刚开始是隐忍不发,后来索性直接将后宫大权悉数交给了贤妃打理。 可是皇后却是屡次同着贤妃过不去,回回都给贤妃娘娘难堪,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过:“这皇上的天下,还是我母亲给他的呢。” 这也就牵扯出来了一桩极为隐秘的事情,当年皇帝陛下还是湘东王的时候,幼年之时就同湘东王殿下结了亲,后来长公主殿下为了帮助湘东王夺嫡,不惜派人追杀当年的皇太弟周桤,周桤离奇身亡,太后一直到先皇驾崩都没有同先皇说上一句话,先皇含恨而终。 后来皇位自然而然落到了先皇仅有的这一个儿子身上。 可是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一件事情,男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怎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周洛提起这件事情。 当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正巧太后路过,太后当场气的晕倒,一病不起。 长公主也就同太后母女决裂。周皇对于章皇后的这份情却也是结束了。 章洛被囚禁于承恩宫中,虽然尚没有被废黜,实则位同废后了。 然而这位殿中的待废皇后章洛依旧是打扮的甚是齐楚,脸上的厚重的脂粉依旧掩不住眉间的倦色和脸上的苍白。 她正在摆弄着手中的那个小小的人偶,那是一个穿着帝王服的人偶,不过只刻好了一半。 听见门吱呀作响,周洛突然回过头来,匆忙将那个人偶放入怀中,声音略微有些激动:“皇上来了?” 等到看清楚所来之人之后,她的神色却是变了,眼中的惊喜荡然无存,仅有的一分生气也都消失殆尽了。 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美丽的行尸走肉。 “小凝,你走吧。皇上要是知道你来见我,可是一定会怪罪你的。”周洛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依旧默默地对着面前的刻成的半个帝王人偶发呆。 “娘娘可真是糊涂了,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分辨不出来了?”戴着红纱的女子轻笑着,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身段什么的却是都同周宁很是相像,可是那张脸却是绝对不是周宁。 嘴唇不点而红,面如桃花,眼尾上挑,画着妖媚的眼妆,却是格外风姿卓越,风情万种。脚踝依旧裸露,只是没有了叮咚作响的铃铛,光着脚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如同鬼魅,周洛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是犬戎国的公主殿下,也是宫中最为得宠的皇妃。 周洛看着那位犬戎王妃翚筠光着脚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浑身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半动弹不得,只能够听见翚筠的蛊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来:“何皇后贤德,日日搜寻美人往陛下床榻中送,你说可恨不可恨?“ 周洛轻轻点了点头:“可恨。“她的眼睛中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整个眼球变成黑色,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是恢复如常。 “那你说你想不想让陛下回到你身边呢?恩?”翚筠伸出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指挑起来周洛的下巴,吐气如兰,却是魅惑万千。 “想。”周洛像是被控制着的木偶一样,机械的回答。 “我种在陛下身上的蛊不过是只能够在陛下睡着的时候才会起作用,你也就只能在夜里同陛下相会不过半个时辰,你可是想让陛下夜夜来陪你?“翚筠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周洛的脸庞。 “想。“周洛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翚筠说到。 “谁?”周洛问。 “当归阁——孟曦和。”翚筠轻轻在她耳边吐着气。 “当归阁,孟曦和。“周洛呆滞的说道。 翚筠很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出门了,她太了解这位皇后的心思了,也太了解那位长公主的心性了。 皇后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只是皇帝陛下的爱情,然而长公主殿下想要的不过就是从当皇后的女儿那里间接得到的权利罢了。 章洛不懂得筹谋,然而长公主却是一个最有筹谋的政治家,所以她安插在章洛身边的眼线有很多,周皇对于章洛还算是有情,所以并没有一下子将长公主安插的眼线铲除干净。她自然知道如何通过自己的母亲来帮助自己向当归阁求助。 翚筠走出宫门,径直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次日,在山阴居住的长公主殿下却是已经收到了一封快马加鞭的紧急信。 没有人知道信中说到了什么,只知道看完信之后,长公主就叫来几个心腹带着三万两的银票连同着一封信连夜赶到了当归阁处。 当归阁的华倾姑娘却是直接将信绑在了用来传信的神鸽身上,将神鸽放飞了。 第十九章 昊天月蚀 六界生灵之中皆有骨,人是命骨,飞升成仙之后成为仙骨,神有神骼,妖有妖筋,魔有魔髓。而凤族和凰族,以及当年销声匿迹的鸾族的骨是心骨。 凤来仪虽然并没有真正在涅槃的时候被火吞噬,但是却因为在诛神阵之中毕竟不是修炼至高的神之身,因为神魄的缘故,虽破了阵法,可是心骨已碎,如同破镜难圆。 所以孟姑娘只能够让江满楼去找凤族的神物凤来琴来复活凤来仪,可是江满楼本就不想要江未忆困在凤族公主的身份之中,所以只能够在凤族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夜闯岐山地宫,将凤来琴取出来。 孟姑娘想到这里,不由得抬眼问江满楼:“我从三月之前得知凤族正在举族寻你,一直想问问你究竟是怎样避开饕餮拿到凤来琴的?” 江满楼沉思了一会儿,他最清楚,在孟姑娘面前撒谎,着是就是弄巧成拙。 “有高人相助,我才能顺利进入地宫寻找凤来琴。”江满楼瞟了一眼旁边的原度卿一眼。 孟姑娘顺着江满楼的眼神看向原度卿,原度卿却是正在观赏那把琴,修长好看的手微微扫过琴弦。 这个时候原度卿仿佛注意到了孟姑娘的眼光,不由得回过头来,眼神中都是疑惑:“怎的不说了?我倒是也很想知道那位深藏不露,出手相助的高人究竟是何人。” 江满楼的嘴唇动了动,很是艰难的从喉头中说出来一个名字:“凤凌尘。” 孟姑娘探寻的目光僵住了,眼睛突然瞪大,一时间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那位羽族少主,凤凌尘?” “正是。”江满楼说到。 孟姑娘的眼中微微带着笑意,挑眉看向一旁抱着手欣赏着孟姑娘难得的变化多端表情的原度卿,那意思仿佛是,有点挑衅。 诚然,三百七十年前,她没有正面的回答凤凌尘的这个问题,可是凤凌尘还是猜出来了,还是最终同着江满楼联手救了他的师妹。 她实在是觉得凤凌尘这个孩子实在是聪明的很。 原度卿看着孟姑娘的略带着得意洋洋的小姑娘的神情,倒也不恼,嘴角露出来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仿佛心中自有盘算。 孟姑娘倒是碰了一鼻子灰,很是没有成就感,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确实发现江满楼又回头看了一眼原度卿,两个人目光交汇。 “小楼,你为什么一直看他?“孟姑娘有点奇怪。 “有吗?“江满楼摸了摸耳朵。 “小楼,你知道吗?“孟姑娘盯着他。 “不知道。“江满楼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你娘亲对我说过,你从小就是一说谎就喜欢摸耳朵,看来这个毛病几百年了,还是没有改啊?“孟姑娘打量着江满楼。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江满楼呵呵干笑了两声,忍不住又摸了摸耳朵。 孟姑娘看来觉得是从江满楼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了,不由得又扭头看原度卿。 “男人有时候约好一起做一些坏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一丝坏笑。 孟姑娘一下子就脸红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原度卿,又回过头来看着江满楼:“你一个小孩子跟谁学不好,非要跟着他学,我受你娘之托照顾你,可不是让你跟着他变坏的?” “谁说的?我不同意你说的三点,一:小闲神隐的时候可是说了让我们两个照顾,那里就是你一个人照顾?二:那里就跟着我学坏了?三:他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小?”原度卿摊了摊手,表示说完。 这个时候江满楼倒是看热闹看得很是起劲。 原度卿伸手拍了他的头一下,示意他收敛。 “说着照顾,我倒是真对不起小闲。”孟姑娘突然就眼圈红了。 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变化实在是让这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原度卿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看,女人就是多愁善感。“ 江满楼走过去,对着孟姑娘说到:“这是我自己就的选择,哪里就是对不起我娘了?更何况,原阁主不是说了,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即使是我逃得了初一,未必躲得过十五。” 孟姑娘此时却是嘀咕了一句:“什么狗屁劫数,就他那厮整日信奉的神条吗?” 江满楼一下子就笑了:“没想到当归阁的孟姑娘还会骂人呢!” “怎的,说一句发泄就不行吗?”孟姑娘撇了撇嘴。 “你开心就好,我这厮无妨。”原度卿笑吟吟的说。 这个时候,在外边护法的思无涯却是走进来了,然后说到:“时辰已经到了。“ 屋子中的人收敛了笑意,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孟姑娘抬眼看向屋外,正好是亥时,皓月当空,也正是凤族的戒备最薄弱的时候,可以在岐山暂时拉开一个结界,以免阵法之中凤来仪身上凤族残留的神识引起岐山的动乱。 思无涯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弊,可是要是拉开结界,势必会让凤族修为至高的神察觉道异样,而那个时候,南荒势必局势紧张。 在这个时候,原度卿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在孟姑娘的耳朵边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孟姑娘抬起头同原度卿对看一眼,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怎的,看不起我?“ “怎么会?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我。“原度卿说到。 说完之后,他后退一步,思无涯同江满楼却是紧紧盯着孟姑娘的一举一动。 孟姑娘双手越过头顶,露出洁白的双臂,两手像是花瓣一样张开又合拢,这个时候她的手之间散出点点蓝光,很是空灵澄澈的那种灵气的蓝色,紧接着她的手臂于胸前交叉,蓝光越发浓重,甚至之中飞出孟姑娘标志的蓝色的梦之蝶的幻影,双手上下转换,左右拉开,一系列动作不过半刻钟,行云流水一般熟练,也是让人眼花缭乱。 也是这个时候,无妄崖出现一道通天的银光,从月色中流淌出来,一直流淌在孟姑娘的两手之间,也就是这个时候,天地寂静,整个无妄崖的灵气聚集在她的手中,瞬间破裂,光华大作,那一刻月华失色。 在场的人除了原度卿一脸淡定之外,修为本就不低的思无涯竟然也是用袖子遮挡住了眼睛,江满楼则是被思无涯直接不容置否的护在身后。 当思无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清了孟姑娘手中的东西之后,原本沉稳的脸却是大惊失色。 半天才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个可是传说中可吸星换月的昊天塔?“ 孟姑娘点了点头:“上仙好眼力。” “不可能,不可能。“思无涯摇着头,明明昊天塔在几万年前就已经随着那位君上神隐了。怎么可能重现于世呢? 江满楼扶住了神情恍惚的思无涯。 “开始吧。“原度卿提醒。 孟姑娘运用心法将昊天塔投入空中,闭上眼睛,回想着在第一天相宫原度卿教导自己的阵法要领。 心无杂念,右手半过头顶划出半月,借助月之光,凝聚心神于百会穴,抬右手划星,释放出星辰之力,双手合并散开,便可转换天地,吸星换月。 昊天塔落下,罩在了整个岐山之上,对于所有人来说今日没有任何异样,只不过是夜晚长了些罢了。 孟姑娘睁开眼睛,稳定心神之后才扭过头来,眼光投向原度卿,眼睛中略微流露出来一种小孩子功课满分等待夸奖的期待。 原度卿点点头:“不枉费我教你两百年。“ 也是这个时候,思无涯真正确定了那就是昊天塔,他登时撩开长衫,跪拜在地。 也是这个时候,江满楼不知所措,看见师父跪拜,不由得自己也跟着跪拜。 思无涯对着苍茫大地行了最庄重最虔诚的礼仪,良久他才起身,不由得对着孟姑娘同原度卿鞠躬:“原阁主,孟姑娘,代老夫同那位当归阁的主人致敬。“ 孟姑娘点了点头:“老先生不必多礼,曦和必定带到。“ 天下人都以为当归阁是原度卿的,原度卿是当归阁的阁主,可是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酒楼的店长可以招聘,自然当归阁阁主也可以招聘,原度卿就是被那个人开出的条件吸引过来迫于神威,屈于诱惑,勉为其难的当了这个阁主。 酒楼背后有老板,当归阁背后自然也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主人。 即使思无涯猜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可是能够拥有绝世神兵,知晓世人之所不知,敢做世人之不敢为,孤绝逆天仍然存于世间无人敢招惹的当归阁背后的主人,除了那人,怕是再找不出来一个。 也就是这个时候,无妄崖之上的那轮暗淡的明月渐渐开始放出来红光,显影的整座山笼罩在淡淡的红光之中,同着满山红叶交织,说不出来的诡异魅惑。 月蚀比月食罕见的多,十几万年来不过只有一次,那一次是在章尾山的诛神阵之中诛昆仑神女琅嬛。 月食是自然现象,而月蚀却是象征生杀。独有逆天而回和天地当诛的时候才会出现。 琅嬛被诛之际,天地同诛,怨恨慎重。 凤来仪本来就是因为忆魄附身在三百七十面前保全了性命,寿数十五,命数已尽,此举本就不合天。 然而江满楼用自己此生之后为忘川摆渡换给凤来仪三百年的寿数,故而产生了变数。 月蚀之力太过阴毒,唯有能够吸星换月的昊天塔方可回转一二。 江满楼满心疑惑,当归阁背后的主人是谁,可是纵使千般疑惑,此时却是要以大局为重。 原度卿不容置否的说道:“不宜再等,趁着月蚀之日,换了心魄。” 第二十章 重塑心骨 思无涯在外边护法,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思无涯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这个侄子徒弟呢,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这也是他知道这也是神隐的一步,不过是一个劫数罢了,所以也并没太过担心,只是拍了拍江满楼的肩膀,江满楼满不在乎的笑笑回应,仿佛只是干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 三人进了屋子。 江满楼躺好,而这个时候,正在点蜡烛的原度卿扭过头来冲孟姑娘点了点头。 孟姑娘弯下身子看着江满楼:“现在还可以后悔。“ “孟姑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同我爹那样婆婆妈妈的了?”江满楼眨了眨眼睛。 孟姑娘看着江满楼的澄澈明亮的眼睛,不由的觉得自己很自私,无意识的咬住了嘴唇,长吸了一口气,果断的一掌将江满楼劈晕过去。 这个时候原度卿已经将人鱼烛点亮了,他踱步走过来,在另一张床前打开了炼妖壶,炼妖壶逐渐出来了一抹光束,凤来仪的尸身就靠在了原度卿的怀中,原度卿轻轻将凤来仪放在床上。 凤来仪的脸色还很红润,睫毛微卷,嘴唇不点而红,黑发散落在床上,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不管什么样的角度来看也都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个美人不过三天就可以再睁开眼睛了。 孟姑娘让原度卿转过身,原度卿撇了撇嘴,就是不肯转。 “我心中无色,自然眼中就无色了。”原度卿杜撰了四梵天上那些古佛的名言,色既是空 可是孟姑娘还是觉得原度卿这话有点强词夺理,可是原度卿就觉得他现在是一个医师,要帮助病人恢复身体,古来凡是成大事者皆是不拘小节,又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呢?而且有什么是他没有看过的呢? 但是孟姑娘并不这样想,她觉得凤来仪好歹是一国公主,就这样让一个男人看了身子,会有损名誉。 两个人大眼对着小眼瞅了半天,最后孟姑娘说到:“要知道,这具身体曾经载过大人的神魄,你要是偷看了大人洗澡,你觉得大人会怎样?” 原度卿脑补了一下那个噩梦的画面,立刻拿了一条丝绸蒙了眼睛。 孟姑娘这个时候脱下来凤来仪的衣服,然后将凤来仪翻转过来,光洁的背面朝上。 后背之上,生着一朵杏花胎记。 “这就是陌陌留下来的痕迹啊。“原度卿若有所思的说到。 孟姑娘下意识的回头,原度卿眼睛上的白绸蒙的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来一丝缝。 “不用看我了,我看不见的,真正的医者是用心,不是用眼,这一点我还是远远比不上白泽。”原度卿说着,就从手中幻化出来一柄约莫两寸来长的小刀,用手轻轻丈量着,然后手起刀落在凤来仪的后背上划出来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不过却是干净利落的不见半滴血。 孟姑娘这个时候已经将凤来琴最中间的那条神弦拆下来了,手上被那条不太听话的灵弦割的鲜血淋漓的,孟姑娘将琴弦递给正在割江满楼手腕放血的原度卿,原度卿示意让孟姑娘将琴弦放到碗中,用鲜血浸泡。 屋子中顿时弥漫出来一股血腥味。 顿时孟姑娘退后几步,只是感觉头皮发麻。 然后原度卿轻车熟路的将江满楼的上衣给解开,然后从胸口处用手指丈量,约莫在肋骨三寸处,摸到了琵琶骨的所在,用小刀伸进去,手中凝聚灵力,取出距离心骨最近的一块骨头,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给他的伤口处抹上,不出片刻就恢复如常。 原度卿用两根手指捞出来泡在血中的琴弦,然后用灵力将琴弦同着琵琶骨融在一起,变成了一节同这心骨很是相像的骨头,然后进了凤来仪的背后,原度卿也是很熟练的给凤来仪涂抹上了药,不出片刻,那道瘆人的伤疤就消失不见了。 原度卿挥过手,两个人的衣服都穿好了,原度卿张手撤下来蒙眼的那块布。 这个时候,他第一眼看向的却是孟姑娘的手,那双被割的鲜血淋漓的手。 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分说的伸手将站在一旁依旧看着血碗头皮发麻的某人拉过来,让她坐下,然后很是细心的给她的手上药,动作比方才给他们二人上药的动作还要轻柔,孟姑娘从原度卿那双自诩的神界第一美手收回了眼光,看向原度卿低垂的眉眼,挺拔的鼻子,同着微微泛着红色的唇,其实,原度卿长得也好看,只不过他那双美手比他的脸更加吸睛罢了。 原度卿一点一点很认真的给孟姑娘上着药, 孟姑娘刚要准备开口夸一夸他,没想到原度卿突然说了一句话:“你手上的肉还挺多的嘛。” 孟姑娘又将自己要说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脸色微微僵硬,小的时候师父要她学弹琴,到了她十五岁的时候琴艺好冠绝京城,吸引了无数的别国皇子来和亲,一直到后来跟着大人学琴术,不说四海,单凭八荒就没有人说过孟姑娘那双美手肉多。 这个时候孟姑娘觉得原度卿实在长了一张很是不讨喜的嘴,这下子看着原度卿的脸,突然觉得也很讨厌了。 “我现在才知道。”孟姑娘生生从原度卿的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挑眉看向原度卿。 “知道什么?”原度卿默默收拾着药材。 “当年大人为什么偏偏只给你喝玉红草酒让你沉睡三百年了。” “哦?为什么?”原度卿正在收拾药材的手停住了。 “因为你这张嘴实在太讨厌了。”孟姑娘横眉怒目的说道。 “谢谢夸奖,不胜荣幸。”原度卿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 孟姑娘还想要说几句,可是每一次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面,软绵无力。她自己也觉得很是无趣的紧,也就不说话了。 孟姑娘只感觉敷上了药之后,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不出片刻,伤就好了差不多了,虽然心中还是有点别扭,还是低眉冲着原度卿很是别扭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谢。”原度卿的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也是这个时候,凤来仪的尸身开始了变化,白衣之上开始出现一道一道的血口子,白衣开始被浸染,迅速蔓延在床单上面,孟姑娘起身去拿人鱼烛,蹲下身子将人鱼烛摆在凤来仪的床前。 人鱼烛不灭的特性,能够让心骨重塑的可能性加大。 凤来琴的琴弦乃是南海圣蚕吐的冰蚕丝铸成,其中最有灵性的一条弦就是最中间的可吸取万物生灵的弦,所以能够作为心骨重塑的引子。 只不过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反噬,毕竟心骨是生来就有的,要是想要重塑心骨那样就会同这身体有着排斥反应,这样就会导致了全身割伤,虽然看着可怖,但是毕竟这是必经之路。 屋中的血腥味道更加浓烈了,孟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原度卿正坐在阵法的中央维持着阵法的平衡,孟姑娘也没有出去,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以防有什么变故。 三日之后,原度卿从阵法之中走出,孟姑娘已经在院外等了三日。 一出门,就看见院子中某处坍塌了一块,黑焦黑焦的一片。 思无涯阴沉着脸正在拿着扫把收拾,正在帮忙的孟姑娘身上的蓝衣却已是脏的不成样子了,费力的抱着几根烧焦的木头。 “心骨已重塑,已无大碍。不过屋中的这两位怕是要再过半个时辰才可醒转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她听见声响,回头看向原度卿。 孟姑娘原本白皙漂亮的脸已经是满脸黑了,脏的像个小花猫。 一只袖子垂了下来掩盖住了手臂,另一只袖子挽到肘部,就连光洁的手臂也是黑乎乎的了。 原度卿难得看见孟姑娘如此狼狈,虽然累了三天,但是还是不厚道的笑了。 原度卿笑的合不拢嘴,桃花眼微微的促狭:“怎的?去荆国挖煤回来了?” 孟姑娘抱着木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借着残留的火星,能够看得到她微微咬着下唇,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里面窜起来一股小火苗。 原度卿接受到了这个不太善意的眼神,强烈的绷着嘴,表示自己不笑,不过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出卖了他。 孟姑娘盯了一会儿后,哼了一声之后抱着木头快速的走了,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孩子一样。 “怎的?厨房被她烧掉了?!”原度卿走过去问思无涯,思无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原度卿挽起来袖子,准备收拾这残局。 “隔壁屋子中有饭菜,吃饭就走吧。”思无涯的声音不带感情。 “你做的?”原度卿问。 远处正在打水的孟姑娘看着思无涯,思无涯却是连看也没有看她,冷冰冰的“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说完之后。他继续扫地。 原度卿也不客气,一声道谢之后自己走进屋中吃饭。 思无涯但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说谎就这样难? 孟姑娘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笑容,思无涯嘴角抽了抽。 饭菜很简单,不过一道笋汤,一条清蒸鱼,一道青菜蘑菇外加小米粥罢了。 味道一般,不过他也没期待这个老神仙能做什么样的美味。 吃完饭之后,孟姑娘却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换了一身整洁的黄衣,长长的头发在身后编成一条粗粗的辫子,除此之外不带装饰,一如既往的清冷脱俗。 “时辰到了,也该收昊天塔了。”原度卿说到。仍旧还是亥时。 孟姑娘接受到指令之后,仅仅半秒就张手收回了昊天塔。 第二十一章 茶楼听书(一) 整个天地恢复如常,月华更加明亮,整个无妄崖传来飞鸟的鸣叫之声,偶尔还能够听得见山下的犬吠。也就是在昊天塔收回的那一刹那,在山脚下盘桓许久的神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扑楞着翅膀飞上了无妄崖。 “必须泡在药池中方可抑制体内的冰灵的灵性让身体破解,一年之后还需要凰来琴弦来克制体内的冰灵,届时我还会前来。”原度卿说到。 神鸽飞过来,落在了孟姑娘的手上,孟姑娘解开它身上绑着的信,伸手摸顺了顺它身上的毛:“是不是在山下等了好久了?” 鸽子的小脑袋傲娇的扭了过去,摇了摇头。 孟姑娘宠溺的看着神鸽,手掌之中幻化出来十几粒豆子,鸽子低下头来啄着豆子。 原度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逗鸽子的孟姑娘,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回过头来说到:“那,这把凤来琴我就带走物归原主了。” 思无涯一笑置之。 “上仙,我们就此告辞了。”孟姑娘此时将吃饱了的鸽子放飞之后,拱手说道。 “无论如何,老夫还是要再次拜谢二位。”思无涯回礼。 孟姑娘听见这个无论如何,脸上有一点尴尬,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须臾片刻之间两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思无涯回过身来继续收拾木材。 岐山王城,烈涅宫。 宫殿之中一片宁静,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凤靖诚忽然睁开眼睛,满头 坐起来,宫殿之外已经围上了数百精兵。 殿内已经是烛火通明了,地上跪满了宫娥,使女官花蕊上前,将床帘拉开。 “陛下?没事吧?”她上前一步。 “没事,都下去吧。”凤靖诚捂着头说到。 其余的宫女都下去了,花蕊上前递过一盏龙珠雨前给他定神。 “陛下可是又梦见娘娘了?”花蕊问到。 “这一次梦见了来仪。”凤靖诚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朕梦见了来仪身上都是伤,浑身都是血。” “公主殿下为国而死,是为大义。”花蕊低声说道。 “可是朕梦见来仪身上有生气,总觉得她要回来。”凤靖诚将茶盏递过去。 花蕊接过去,没有说话。 “可能是朕想多了。”凤靖诚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下床穿鞋子,一边套着鞋子一边问到:“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不过亥时。陛下大可继续睡觉。”花蕊说到。 “才亥时?为何朕觉得仿佛睡了很久了?”凤靖诚有些疑惑。 “奴婢却是刚醒,倒也不觉得困。”花蕊经过凤靖诚说了这一句话,不由得也奇怪起来。 “罢了,朕也是睡不着了,给朕更衣吧。” “是。”花蕊没有多问,回身取过衣架上面的外衣。 昊天塔吸星换月让岐山王城在黑夜中沉睡了三日,然而在昊天塔刚刚撤离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岐山王城的城门就已经打开了,从中飞驰出来两匹骏马。 夜才刚刚开始。 岐山郊外树林之中,两个人骑马飞驰而过。 “少主,我们当真不禀告陛下一声?”其中一个声音问到。 “不必,此事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疾驰的骏马惊起古林之中无数飞鸟,直直向洛水奔去。 周国,临沂王城。 凤台酒楼之中坐着一白一蓝的两个人,两个人坐的角落临窗而坐,桌子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茶点,摆着一个古朴的茶壶,和两个简简单单的茶杯。 蓝衣姑娘托着腮饶有兴致的听着楼下的说书人说着一年半以前的凤台文试的故事。 白衣男子抬眼看向窗外,正值盛夏时分,骄阳似火,周国女子却是大多都带着面纱,那种面纱倒也很是特别,从右边脸直直下来围到左半边脸的眼睛下方。整张脸却是只露出来左眼和左边的眉毛,装饰着叮当作响的环佩。 想必各位也都猜出来那两位的身份了,也就不卖关子了。 孟姑娘顺着原度卿的眼光扫过街上女人的扮相,虽然孟姑娘的性子平日之中清冷了些,可是终归是个女孩子,对于周国这种看着像是懒女人不化妆出门又防晒的面纱还是挺感兴趣的。 原度卿倒是觉得这种打扮实在怪的很,好好的非要将脸遮起来做什么? 两个人自然话不投机,也不多说。 两人收回视线,继续听说书。 “话说当时啊,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来到画布面前,仔仔细细挑了一支狼毫,梨花木的大桌之上支着砚台,里头还盛着御赐的新墨。嘿,好家伙,当场就将那墨扬手就是一泼,竟然是半分都没有洒落在地,提笔不出半刻钟,就是一副铮铮的山骨画作。当时那一片叫好声啊!”说书先生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孟姑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看着原度卿:“哟,你都被吹捧的这样神奇了?” 原度卿笑而不语,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那一幅画的什么山的铮铮山骨啊?”孟姑娘更加好奇了,托着腮问他。 “不周山。”原度卿淡定的从口中吐出来三个字。 孟姑娘眼中的笑意微微凝住了。 的确是铮铮山骨。 共工败于此地,怒触不周山殉国; 刑天受刑于此,血骨铮铮舞干戚; 相柳再战于此,八十一天震九州; 虽然他们都是历史的失败者,顽固的守旧派,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不周山记录了他们的败迹,可是也成就了他们的辉煌。 颛顼光大了黄帝的政德,创就了不衰的伟业,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猛烈反抗使得他的伟业更加的来之不易,更加的光辉璀璨。 这个时候,说书人继续讲:“而国师大人评点这一幅画更妙了,评点这一副画的基调竟然是悲凉。” 孟姑娘的手指敲打着桌子,脑海中却是闪过一幕幕的曾经的片段。: 不周山几乎承载了大人的一生,也承载了整个上古史,整个上古的血泪史。 曾经那一场九州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滔天浩劫是在于此地;那一场对于大人六界无情审判在于此地;那一场于整座寸草不生的荒山生长出来成千上万棵杏树飘落的满山花雨在于此地;那一场绝世浩荡的天火湮灭了此地。 自然苍凉悲怆的紧。 原度卿此时却是面无表情,至少孟姑娘在他的脸上找不出半点悲怆。 此时说书人又开始说到:“话说夺得第二和第三的那两位公子的画作,可谓创作过程就是赏心悦目,让人称快!只见那位月白衣衫的清秀公子开场就是以破墨法作画,而那位黄衫公子绝非等闲之辈,转手用的就是冲墨法下笔。两个人就像是非要比较一般,一时间场内的人竟然是寂静一片,无一不是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两位将二十多种绘画笔法一一展示来个遍。最后只见那位月白衣衫的淡定如初,笔落成神,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没等在座的各位喝彩,呵,只见那位黄衫公子嘴角轻扬,毫不畏惧,挥手就是大荒已经失传的变比执法。当真的少年出豪杰啊!” 这一说完,茶楼中喝彩声一时间不断。 “看来你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下。”原度卿在盘子中挑挑捡捡,挑出来一块玫瑰花露糕吃了一口,抬眼看着孟姑娘。 “那可不是,别看黎鸿年纪同我相仿,可是教训起人来却是毫不留情。”孟姑娘说着,脑海中仿佛有重现了当年的画面。 院子中,立着十八缸的清水,师父将自己领到水缸前,指着那十几缸水说道:“你什么时候将这缸中的水练完了,你就出师了。” 那个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心高气傲,是整个族中最具盛名的才女,自以为对于书法已经是很有造诣。 她有很多师父,每一个都是四海八荒声名赫赫的上古之仙。教导琴棋的曲康师父,教习法术的华涟师父,教习礼仪的程凛月师父,教习诗书的云楠师父,每一个对她虽不是毕恭毕敬,却也是足够敬畏。 可是唯独是教导自己书法的黎鸿师父最为严厉,一点都不肯通融,甚至比程师父教导自己礼仪的时候还要严厉上数倍。 黎鸿从来不忌惮自己的身份,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不好好做功课的学生,小竹鞭子打的自己的手掌通红,练字的时候姿势不对,能够让自己拿着笔拿上一整天,就连研磨的时候,墨的种类,研墨的技巧都要记得滚瓜烂熟。 自己拿着在合宫比赛之上得了魁首的书法让他看,他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扔到火炉里头去。 师父说,她之所以能够得到魁首,并不是因为她的书法有多么的好,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那个时候没有好好练书法,等到后来,即使想练,那个时候族中战乱四起,却也是没有时间再练了。 一直时隔近千年,才重新开始练字。 那个时候,她一张一张的将练字的帖子在师父的自立的衣冠冢前焚烧,练干了好多个十八缸清水,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书法的真正意义。可是那个时候黎鸿已经看不到了。 她原来以为他死了,却是实际上是他走了,在她死之后。只是留下了自己埋得衣冠冢。 孟姑娘很是有感叹的说道:“确实进步了。” 原度卿扫过孟姑娘的脸庞,眼睛中闪过一丝深沉,面色之上却是没有半分变化,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浪荡子的模样。 然后他屈起来手指捏了块糕点,递到她面前,晃了两晃:“这块玫瑰花露糕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御膳,却也是极好的,可是来一块?” 孟姑娘接过去,当吃完那块玫瑰花露糕的时候,她已然忘却了刚才的伤感。 至少面色之上一如既往的淡然。 第二十二章 茶楼听书(二) 那位黄衫公子的身份就是皇帝的妹妹-昭宁公主,也是如今镇国侯的夫人!” 茶楼之中一片哗然之声,说书的人听到这样的反应,面色之上露出来得意的神色,然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大口茶,再不慌不忙的接着说到:“话说这位昭宁公主和薛侯爷的婚事,那也是满国庆贺,从下旨到迎婚,不过短短七日。却是阵仗十分轰动,仅仅那位犬戎王送的贺礼足足装了二十辆马车。” “昭宁公主嫁入侯府,同着薛侯爷并不是以驸马公主相称,而是以侯爷公主相称。在人前却是不给这位驸马爷半点面子。薛侯爷是谁啊?薛侯爷手握十万雄兵,攻破柔然国的城池,一举攻破冲入海关的蛮奴人。故而被封为镇国侯。然而这位公主殿下却也绝非等闲之辈,当时于周国祭坛之上,国师大人当场下跪向这位黎鸿老前辈唯一一位亲传弟子拜师学变笔执法的技巧,一时轰动朝野。” 原度卿和孟姑娘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都沉默着,原度卿手中转着茶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而孟姑娘则是直直盯着茶杯中的茶水发呆。 “说来这位公主却也是丝毫不在人前给这位驸马爷面子,她不大看得起自己这个夫君,动辄就是疾言厉色,还发明了一种盛夏和秋冬时兴的面纱,这种面纱怕是如今周国的女眷们也都知道吧?” 茶楼之中传来一阵会意的笑声。 “也对,只露出来左眼,这不是诚心羞辱薛康吗?”孟姑娘这时才反应过来,昭宁公主这一手可真是绝了。想到这里,孟姑娘敲了敲桌子,原度卿视线落到她身上。 孟姑娘说到:“这个倒叫我想起来一个典故了。” “什么典故?”原度卿问到。 “从前有位姑娘嫁了一位独眼王爷,那位王爷手段雷霆狠辣,行事卑鄙,她为了表示鄙夷,从来只是画半面妆来表明自己对于这位王爷的不齿。” “这倒是有趣。”原度卿不由得笑道。 “不过我倒是奇怪,攻打柔然这样的战事不该戍边的何将军来做更加合适吗?”孟姑娘有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说书人正好能够听得见:“这位姑娘有所不知,何将军因为一年前夫人病逝,相思成疾,如今却也是抱恙,陛下体恤,收了兵符,从边疆调回御前了。” “原来如此。”孟姑娘语气很是惊讶,但是面色之上却是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 听完说书之后,两个人走出茶楼,正值烈日当空。 孟姑娘竟然饶有兴致的拉着原度卿去买面纱。 那是一个很朴素的一个阁楼,名字很是雅致,叫月饰房,虽然看起来并不算是豪华,可是生意却很好。 一进去,老板娘脸上戴着浅绿色的面纱,穿着水绿的掐腰长裙,衬得身段玲珑有致,抹胸的长裙却是遮不住胸前的大好春光,周身气质风骚却是绝不浪荡,那双隐藏在面纱之下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孟姑娘低着头在那里挑的兴高采烈的,一会儿试了试这个鹅黄的面纱,一会儿试一试那个浅白的面纱。 一旁跟着帮忙拿面纱的小姑娘兴高采烈的同这孟姑娘介绍着各种面料,像是找到了知己,不一会,又进来了几位姑娘,小姑娘忙不迭的跑过去迎客。 几位姑娘却是没有太多理会滔滔不绝的小姑娘,倒是凑在一起看着原度卿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时而顺着原度卿的目光看向正在低头挑选面纱的孟姑娘,眼中带着妒忌和惊羡,然而孟姑娘一旦扫过她们,收到的却是她们眼中只剩下的忿忿不平的眼神。 孟姑娘不动神色,轻描淡写的将那些带着刀子的眼神给抛了回去。 那几位姑娘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制,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就离开了,回头的时候还是不忘同原度卿跑几个媚眼。 老板娘有时候有时不经意之间同原度卿眼神交汇,精致白皙脸庞竟然也是飞上了一抹红晕。 正在同那个妖艳的老板娘聊的风生水起的某人眼中却是含笑不咸不淡的看着孟姑娘,孟姑娘脸上的神情却是尽数落到了原度卿的眼中。 终于聊完了,原度卿慢悠悠的挪到陈列着精品面纱的地方,在那边以极其苛刻的眼光挑挑捡捡,最终敲定了一块,很是随意的将那块蓝色的丢给她:“正好这个配你衣服的颜色。” 孟姑娘接过来顺手戴上,那是一块极好看的面纱,用光洁的蓝色绸缎裁剪的,边上用湘绣的手法绣着很是复古的花纹,下边坠上一层细碎的精致的白玉做成的水滴,所有的花式不过只是一株兰花罢了,简简单单,脱俗雅致。 而孟姑娘戴上这个面纱,本就长的很端庄温婉的她却是格外显得神秘,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灵气逼人,配上身上的一身蓝衣倒是格外的彰显气质。 本来已经走了的那几个女孩,换了一拨过来,为首的带过来一个天生丽质的漂亮姑娘。 孟姑娘耳朵很是灵光,听见伶俐的小姑娘喊道那个漂亮姑娘:“嬛儿姑娘好。”这个叫嬛儿的姑娘气焰却是没有身旁的那些个女子嚣张,也没有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所以对于她的印象,孟姑娘觉得还算可以。 此时老板娘不由得看呆了,笑着对原度卿说到:“原公子的眼光可是真好,很是衬您夫人的气质。” “他并不是……”孟姑娘下意识的反驳,突然扫过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一震,没有说话。 老板娘正在等她说接下来的话呢,心中打着的小算盘,孟姑娘分析的清清楚楚。 孟姑娘同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位老板娘:“她并不是眼光好,而是我本就生得好看。” 这个时候那些眼神一直聚焦在原度卿身上的姑娘们仿佛听到了什么,面色略微带点惊讶和鄙夷的看向孟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是太过大言不惭了吧! 孟姑娘将面纱取下来,清丽的面庞显露出来,眉若远山黛,眼如天上星。周身清冷出尘的气质不似凡间人。 那些姑娘们眼神中却是妒忌和惊艳交织,说不出来的酸涩。 本来以为气质清冷卓然,没想到面容更是堪比天仙。 “不知夫人,可是满意?”老板娘脸上堆满了虚情假意的微笑。 “甚好。”孟姑娘同样微微笑道,甚至还点了点头。 “那可是包起来?”老板娘问。 “包起来。”孟姑娘随手从最贵的面纱那里头捡了块红色的面纱丢到柜台前边:“我要这一块。” “你不是喜欢穿蓝衣吗?”原度卿歪着头问孟姑娘。 “谁说我一定就要穿蓝衣了。”孟姑娘反驳,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语气不太客气。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了,不由得抬眼看向原度卿,此时原度卿却是抱着手,一脸淡然的看着孟姑娘,眉眼之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想要这一块,那就包了这一块,顺便将这一块蓝色的也包起来。”原度卿说到。 “包什么包?我又不要。”孟姑娘很是难得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歪着头盯着原度卿,眼睛里都是不悦。 忽地,鼻子中窜进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那种香气很是特别,孟姑娘从来没有闻过,故而格外留了心。 “我乐意买。”原度卿笑眯眯的说:“正好我觉得华倾姑娘也很适合。” “随你。”孟姑娘转过身径直从店之中走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那个嬛儿姑娘终于憋不住走上前来,同着原度卿聊些什么,脸上的红晕却是经久未散。 她自己穿过几条街,身边都是熙攘的人群,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地方,看见其中有一个书生打扮的手中拿着折扇糖人,孟姑娘就站在那里一直看,她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初见屏翳的时候,那个时候屏翳也是扮作书生,手中摇着折扇,眉宇之间却是英气十足,举手投足很是潇洒。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想到那样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男子竟然会同她争糖人。 那个时候她不过十三岁,屏翳不过十四岁,那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还敢同她抢东西的男孩子。 想到这里,孟姑娘不由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姑娘,你可是要买糖人?“卖糖人的中年男人问道。 孟姑娘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咧,不过十文钱。“ 孟姑娘正准备掏钱,突然想起来她这个人出门是从来不带钱的,以前是侍女替她付账,现在是原度卿帮她付账。 中年男人等了很久,也不见孟姑娘付账。 “姑娘,到底买不买?“ 孟姑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没有带钱。“ 在中年男人的嘀咕声中,孟姑娘转过身,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生气的很是莫名其妙。 现下好了,找不到路是小事,没有钱可是大事。 孟姑娘心中暗暗道:“以后出门一定要带钱。“ 这个时候,孟姑娘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这个糖人我买了。” 孟姑娘回过头,就看见老远原度卿举着糖人冲她在挥手。 第二十三章 再入皇宫 阳光之下,映的原度卿的面孔闪着淡淡的光,在人潮人海之中孟姑娘一眼就看见了他,原度卿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和君上身上散发出来邪魅与正气并存的气质不一样,和白泽身上那样散发出来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场也不一样。 他喜欢置身于红尘,向往着生死轮回,永远将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将每一天过的肆意而又潇洒,他永远能够将自己万万年中的每一天过的与众不同。 即使同样怀着私心来做一件逆天而为的事,他却能够将这种事情变成一种乐趣,周游山川,结识名士,吃遍美食。 任何事情仿佛都无法扰乱他的思绪,哪怕是一遍又一遍偷偷重新撰写遗神书,在写过的纸片自动灼烧之际,他还能够往正在焚烧着的辛勤结晶中丢一个番薯烤着吃。 孟姑娘咬了咬下唇,眼神有意摇摆不定,可能是因为刚才太过于莫名其妙生气的缘故,就是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这样多年过去了,孟姑娘觉得自己的脾气略微多少都收敛了点,却不知道为什么,同着原度卿相比,孟姑娘自愧不如。 原度卿笑脸盈盈的走过来,手中还举着糖人,走到孟姑娘面前之后,将手中的糖人递给她。 孟姑娘接过去,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刚刚我不应该闹小孩子脾气。“ 原度卿看向孟姑娘,孟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艰难,脸色微红,神情略微有些别扭。 “哪里闹脾气了?我竟然不知道。“原度卿扬起嘴角,说完之后就走在前头了。 于人潮人海之中他回过头来对着孟姑娘喊道:“走啊,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孟姑娘愣住了,她确实是有事情要做,不过可是没有将信上的内容同着原度卿说,当时她信中还是略微带着私心的,谁让原度卿当时瞒着她同这黎鸿做了一桩生意呢? 她原本是想用周宁的身份入宫。 可是当她从老板娘那里头买完东西之后,她却是不准备用周宁的身份去了,她隐约之中从那位老板娘身上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孟姑娘二话没有说,同这原度卿于客栈之中分道扬镳之后,捏了个隐身诀就直接到了皇宫之中。 承恩宫之中大白天就已经是没有人了,孟姑娘想起来一年半之前所见过的承恩宫的景色,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于西海中半日,凡尘却是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真算是可谓物是人非。 孟姑娘穿过没有修建的珍贵花木之中,一面欣赏着这残败的风景,一面观察手中遗神石的动静。 在莲池之上的凉亭之中,摆着一壶茶,两个茶杯,章洛就坐在那,梳着高高的发髻,戴着华贵的凤冠,脸上仅有的好气色不过是胭脂水粉做出来的假象罢了,她就是在等着一个人,那个人能够帮她挽回君心。 突然于湖光水色之中看见一位蓝衣姑娘手中拿着一朵从湖中采摘的白莲,缓缓踱步过来,阳光洒在那位蓝衣姑娘的身上,显出同着清冷的面色截然不同的柔和来,那一瞬间,作为一个女人,章洛不由得被那一身蓝衣的姑娘身上的气度所折服。 能够将一身素净的蓝衣穿得如此华贵从容整个北荒怕是只有一个人——当归阁的孟姑娘。 章洛虽然早就接到了宫中线人传来的信,说是孟姑娘会亲自来一趟。 当时她想着名震大荒的孟姑娘是一个三十来岁保养得比较好的女人,却不成想到不过是一个二八年华女子,章洛站起来,很是恭敬的向着孟姑娘做了一个揖,这也怕是章洛屈指可数的向着相貌是自己同龄人的姑娘行礼,可是孟姑娘却不是平凡人。这礼数再大也不为过。 孟姑娘回礼。 章洛回身请孟姑娘坐下:“有劳孟姑娘千里跋涉而来,无以为敬,以茶代酒为姑娘洗尘。” 孟姑娘微微笑道:“我向来是不喝酒的,这茶反而合我的胃口。你且说你要我来究竟是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也便直说了。“章洛看着孟姑娘的眼睛:“我要的是陛下对我的爱,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 ”可以。“孟姑娘完全没有思考就这样说了。 章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原来以为孟姑娘听见这句话会笑,什么是君王之爱?雨露均撒,泽被苍生。换而言之也就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点章洛出身于皇亲,应该比谁都懂得这句话的深意,可是尚还是一国之后的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倘若是换成旁人,必定会被诸臣作为把柄来要挟,说是自己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要求皇帝废后。 “你不觉得我这个念头以我这样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章洛突然问道。 “作为一个女人,我觉得你这个要求很合情理。所以我决定我帮你把她们全都给杀了。“孟姑娘淡定的说。 很合情理?全部杀光?章洛微微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我对他纳的那些个嫔妃恨之入骨,可是要是妃嫔们一夜之间死尽,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导致帝位不稳,失去朝中大臣的人心,要知道分割在驻地的诸侯可都是虎视眈眈想要拉陛下下马的。”章洛开口道,神情略微有些激动,面色浮上了一层因为难得的愤怒而掩上的红色。 “我知道。”孟姑娘神色如常,伸手为自己续了一杯茶。 章洛还是懂得利弊分明,这很好。本来她就没有打算杀人,只不过说着玩玩罢了。 “你知道?你还要这样做?!”章洛不由得惊讶起来。 “不是你让我做的吗?”孟姑娘很是无奈。 “我只是让你帮我挽回陛下的圣心,并没有要你杀人。”章洛说道。 “那你又想要怎样?不杀了她们,陛下还是不会一心一意的对待你的。”孟姑娘托着腮看着她。 “我只是想要怀上陛下的孩子,仅此而已。”章洛看着孟姑娘,终于坚定的说出来了。 她觉得皇帝不爱她是因为她没有子嗣,而皇帝却是最缺的就是子嗣,倘或是她有了子嗣,那样就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诚然是好主意。”孟姑娘点了点头。 “你能帮我吗?就一夜。”章洛看着孟姑娘说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孟姑娘的手握着茶盏,淡淡的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章洛:“不出明日,皇帝就会召见你,你且等着吧。” 孟姑娘站起来,眼看就要走出亭子,可是突然回身回来,没等到章洛反应过来,一挥袖就将章洛给弄晕过去了,她蹲下来身子,然后用手抬起她的手腕,以手为刀,划开了她的手掌,将鲜血滴在遗神石上,然后迅速的给她的手涂上药膏,不一会儿就和好如初。 这个时候遗神石亮了,孟姑娘一惊,紧接着面色之上流露出来惊喜之色,神魄现身了,孟姑娘左手之中出现来那把刻着繁琐古文,锈迹斑驳的铻刀,天地之间开始红光大作,云在天地之间翻滚着,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阳光,园子之中栖息着的鸟一拥而起,万鸟归巢,一时间风云大变,雷霆万钧打了下来。 孟姑娘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手中的铻刀布满着的红锈在电闪雷鸣之间显示出来瘆人的颜色,她难以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她蹲下来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章洛,握着铻刀的手的骨节略微泛白,只要那样一瞬间就可以插进去她的心口,那么这样,神魄就能够到手了。 “这样的雨天,让娘娘自己在凉亭里面呆着,万一有一个好歹,别说皇上,本公主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防的响了起来。 “奴婢们知错了。” 孟姑娘晓得,那声音的主人是周宁。 她手中的铻刀进退两难,只要她捏一个诀,周宁什么都不会看见的,她刚想要施法屏蔽,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是原度卿所说的一句话:我从来没有赌错过。 原度卿虽然自负,可是他却是没有赌错过。 一千四百年前,他赌君上没有死,果然君上自极北之地的寒冥池中归来; 一千年前,当归阁在北荒之中扬名,他赌天君必然不敢与君上为敌,所以在君上让他来做整个大荒引人注目的当归阁的阁主之际并不出面反对,反而以通天之阁的名声掩饰当归阁真正的目的。 三百七十年前他赌江满楼不惜一切会拿回凤来仪的尸身,果不其然,在整个凤族面前,江满楼借着涅槃之火的掩盖,偷走了凤来仪的尸身; 原度卿一直都在赌着神魄在周宁身上,而她只要这一刀下去就可以知道神魄究竟在何处,可是如若神魄不在章洛身上,没有神魄护身的章洛下场一定灰飞烟灭。她没有某人那样潇洒从容的态度将别人的性命轮回化作一场豪赌,她决定暂且放手。 “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吧。”周宁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来。 周宁径直来莲池,听着她走近的脚步声,孟姑娘想起了她那日的风采和这一年以来种种传闻,加之原度卿坚定不移的猜测,她不由得对于周宁有些感兴趣了。 孟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刀幻化成无,她不是原度卿,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凉亭交心 当周宁走到凉亭的时候,就只看见章洛衣着整齐的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却是摆着两个茶杯,她正在怡然自得的往面前的那个茶杯中倒茶。 看见周宁走过来,章洛却是冲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 周宁穿着一件紫色的广袖收腰的裙子,腰带处绣着一株紫薇,头上却是戴着比较简单的紫玉步摇,可是很明显,周宁的神情多了些慵懒和倦怠,没有了一年半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的张扬。 如今的眉眼愈发带有风情,周身气场却也不再是当年的干净利落,更多的是不怒自威的做派。 周宁撩起衣裳看似随意的坐了下来,托着腮似笑非笑的看着章洛:“皇嫂最近消瘦了不少。” 章洛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观赏着手中的茶盏,良久才抬起眼来说到:“你最近闹得不也是满城风雨,我听说你那面纱却是已经风靡了整个王城了。” 只听得周宁一声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的笑,没有说话。 章洛顿了一下,然后紧接着说到:“也不怕你皇兄怪罪于你。” “皇嫂,你何时开始关心这样的事情了?我皇兄他是不会怪罪于我的。”周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眉头微微皱了皱:“怎得?皇嫂如今这里的茶倒是越来越次了?“ “宫里头的这些世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墙倒众人推,谁还真心将我这个失宠的皇后放在眼中?”章洛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你仍旧还是我大周的皇后。”周宁说到。 “皇后又如何?不还是一样夜夜独守着这座空寂的宫殿吗?”章洛说到。 “皇嫂,你现在还不明白吗?皇宫里面没有所谓的爱情。“周宁盯着章洛,章洛抬起眼来,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章洛的眼睛动了动,然后唇齿轻启:“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被传为北荒佳话的何将军和何夫人吧。“周宁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我同何夫人是知己好友,何夫人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最清楚,这本来就是夫妻之间的事情,皇嫂本来不该插手,可是你最不该的就是将你自己认定的佳话,让它成为天下人眼中的佳话。 章洛的眼神之中却是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抬眼看着她,仿佛是听的很认真。 周宁看着章洛淡然的神情,却是恨铁不成钢。 章洛突然开口了:“那你同着薛侯爷呢?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不在乎。“周宁眉毛上扬,眼睛之中却是充满了轻蔑。 你不在乎,翰林院的那位国师大人却也是不在乎吗?“章洛的声音依旧是平平淡淡,不带半点波澜。 周宁突然瞳孔放大,略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章洛,紧接着却是冷笑:“你到底是谁?“ 直觉告诉周宁,她面前的这个人一定不会是章洛。一定不会是那个算是一起长大的章洛。 一定不是那个嚣张跋扈,见到她三句不离周彻的那个章洛;一定不是那个只会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中的那个章洛。 对于这件事情最大的支持者就会是章洛,倘或是章洛如今没有被囚禁,那么必然她会同着太后争执,或许这样皇祖母就不会让她嫁给那个不择手段的薛康了。 章洛没有答话。 只是缓缓的站起身,一道蓝光闪过,面前的章洛就已经是变成了一位身穿蓝衣的姑娘,周身清冷,眉眼摄人。 ”原来是你。“周宁浅笑,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种惊讶,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猜到了此时为什么孟姑娘会来到这里。 孟姑娘既然知道周宁知道黎鸿,自然知道周宁对于术法之事还是略有耳闻,只不过因为周国信佛,不允许私自传授法术,此次看见孟姑娘的变化自然不会惊讶。 周宁的眼睛盯着孟姑娘,眼神之中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我在将军府中见过你,还是在芜影还活着的时候,想必你就是当归阁的孟姑娘吧。“ 孟姑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孟姑娘原来以为周宁想要说的那句原来是你,指的是当初在凤台文会之上的事情,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凝的易容术常人却也是没有那样容易看的出来的。 孟姑娘又下意识的低头看手中的遗神石,方才还亮了亮,如今却又是没有了动静,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气。可是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当归阁的孟姑娘都出手了,想必皇嫂给的价钱不菲吧。”周宁站起来,缓缓的踱步。 “确实不菲。”孟姑娘很是淡然的说到,的确不菲,所传过来的书信之中竟然是隐隐约约之中提到了神魄的下落,自然不菲。 可是最让孟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章洛很明显,不知道神魄是什么,甚至是连那封信看也没有看,所以让孟姑娘最好奇的就是那位送信的长公主殿下是怎样知道当归阁最大的秘密的。 ”倘或是我出高价,让当归阁帮我杀了薛康,这笔生意当归阁接还是不接?“周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当归阁从来不接杀人的生意。“孟姑娘坐了下来,手中把玩着茶盏,接着孟姑娘抬眼看向周宁:“不过你要是想要我帮你让周国的国师大人爱上你,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周宁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双手按着桌子,看着孟姑娘:“笑话!我周宁想要的我自己可以拿到,不劳烦贵阁出手。” 孟姑娘倒也不恼,脸上浮现出来一抹微笑,那抹微笑在周宁眼中看来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周:“你告诉我,纪芜影为何同何留铭闹翻?” “为何要告诉你?“周宁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来,她就已经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孟姑娘优雅的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踱到她的面前,眼睛盯着周宁,嘴唇微动:”因为她是我当归阁中人。最起码我要知道她为何寻死。“ “当日在水阁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周宁抬眼。 “当时不想知道,今日却是想知道了。”孟姑娘答到,声音澄澈温柔,却是不容置否。 孟姑娘说的话很有说服力,最重要的是孟姑娘的眼神之中有一种魅力,没有人能够在孟姑娘的注视之下说过谎话,也没有人敢在孟姑娘问话的时候敢不答话。 两个人对视一刻钟,周宁收敛了原本的嚣张的气焰,毕竟她是一个比较识时务的人,面前的这个人她还是不敢惹。 她缓缓道来她所知道的事情。 周宁同着纪芜影相识,是很早以前了,早到在何留铭参加凤台文会的时候,那个时候周宁不过十三岁,没有随从跟着,被人追杀无路可逃的时候,是纪芜影出手相救,她想要学习纪芜影的剑法,可是纪芜影却是不肯传授,说是当归阁的剑术不能外传。 后来纪芜影出了当归阁,嫁给了何留铭,那个时候她很高兴,觉得纪芜影一定会将剑术传授给她,可是纪芜影却是说自己已经不属于当归阁了,自然不能够再用当归阁的剑法。 那个时候周宁还同着纪芜影闹了几天的脾气,还求着皇嫂叫她进宫臭骂一顿。 结果皇嫂真的将纪芜影叫进宫来了,可是却没有骂她,反而是很是欣赏,欣赏的是纪芜影同着何留铭的这份被北荒的人认作佳话的爱情。 后来何留铭去打仗了,同着姜国的号称不败的军神宁云傲的这一仗就是三年。 后来前线传来秘闻,何留铭被姜皇姜策一箭射穿胸口,重伤不起,纪芜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毅然只身一人到了海关,可是不过次日,就回来了。 关门整整三个月,最后她入宫自请与何留铭和离,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纪芜影这样执意和离。 无论如何,这个皇后颁布诏令认定的佳话都是要维持下去的,为了皇族的颜面,为了周国人的颜面,这段爱情终归要维持下去。 贤妃同着纪芜影谈了三日,最后纪芜影回去了,虽然再未提出过和离,可是自此却是一病不起,直到后来香消玉殒。 何将军直到今日,还在同着亡妻守孝。 孟姑娘听了之后,眉头微皱,怕是这其中能够让纪芜影伤的这样深的,怕也不过是一个情字,可是这其中的因果,孟姑娘觉得还是大有隐情。 可是纪芜影没有回当归阁,自然这其中隐情也无从探知,不过孟姑娘倒也不想追问了。 周宁看着她:“我皇嫂呢?” “正在屋中睡觉呢。”孟姑娘回答。 “可以放了我吗?”周宁盯着她。 “我还有事要问。”孟姑娘背着手踱步,接着她回过头来看着周宁:“你同黎鸿有什么交情?”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周宁说到,眼睛之中却是流露出来一种你放了我,我再给你说的意思,孟姑娘挥过衣袖,周宁身上的术法被解开了。 周宁刚要开口说什么,“算了。”孟姑娘突然不想听了,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周宁抬眼看向孟姑娘:”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孟姑娘摆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消失不见了。 莲池之中只是有清风吹过,仿佛刚才的那些雷霆万钧都不曾存在,天气亮的刚刚好,甚至热得让人有点烦躁。 第二十五章 身受重伤 第六天应星楼之上,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凡间波涛汹涌的那处天象动静的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处少微突然发现,那处本来波涛汹涌的天象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处少微还觉得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这时候侍立在一旁记录的小星史凑过来毕恭毕敬的问道:“帝君,这个天象可是还要继续观测下去?” “没有必要了。”处少微盯着凡间的某一处地方,眼中却是闪过探寻的目光。 “那这个也记录下来?” 处少微扭头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小星史看了一眼,小星史只觉得自己腿脚发软, 处少微声音不带半点波澜,“当归阁的事都要记录。那位孟姑娘的事也都要记录在册,交给我。” “是。”小星史说到,处少微转身走了,直到藏青色的衣衫消失在楼阁一角,小星史竟是一下子腿软了,满头大汗,果然这个主儿性情阴晴不定,名不虚传。 处少微则是在想方才这样的诡异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对了,是一千年前不周山! “帝君,我们是回去北极殿吗?”一个在外边等待着的小仙君问道。 ”去紫府。“处少微抛下这两个字,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 孟姑娘刚走出承恩宫,她抬眼看向某处:“我不至于刚才不同你商量就动手,你何必这样紧张。” 某处指的是承恩宫的某处院落的檐角处,原度卿正在很惬意的坐着,位置刚好能够将莲池之中的景色尽收眼底。看似是在看风景,在孟姑娘眼中却是监视。 他听见了孟姑娘的这句话,飞身下来,转眼两个人一同消失在皇宫之中,再次开口,是在凤台酒楼的某个角落房间中,两个人却是一个端坐着,一个枕着手臂随意的躺在榻上。 “是我输了。“端坐着的孟姑娘开口说到,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恩。“原度卿闭着眼睛答道。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神魄在周宁身上忽隐忽现?“孟姑娘看向原度卿。 “只能够说明现在还不是取会神魄的最好时机。“原度卿说到:”还记得从破解出来生死局指定神魄在南荒岐山出现到忆魄真正现身足足花了十七年的时间。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方才天象突变,怕是处少微早已发现异样了,我的性子是太急了些。”孟姑娘低着头,声音略微压低了,她极少有这样的时候,这也是说明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当。 ”无妨,他关心并不是当归阁所做的事。”原度卿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倦意,眼睛却是绕有深意的看着孟姑娘。 “先不提那个讨厌的人,我有一事要同你问一问。”孟姑娘说到。 “说。”原度卿开口。 “章洛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我看命簿之上写的周彻寿数终于六十六岁,却是六十三岁才会有一子,如果我擅自改了他的命格,会有怎样的后果?”孟姑娘看着原度卿,无意识的咬了下唇. “无外乎你命中多了个劫数罢了,反正再大的劫你不也经历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同郁垒说一说就行了,只不过司过,怕是要记上你一笔。”原度卿疲惫的说到。 孟姑娘看过去他,方才没有发现,这是才发现他身上原本整齐干净的衣衫如今却是微微皱折,若有若无之间还能够闻到一股香气。 “你同人打架了?“孟姑娘有些不悦。 “恩,还是个美人。“原度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那一脸慵懒倦怠的神情哪里像是打架,分明就是刚从温柔乡中回来,还带着几分留恋。 想到自己在为着大人的神魄奔波,还冒着身份被处少微揭发的危险,还被原度卿变相的批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月饰房的老板娘确实长的花容月貌,可是仔细着点,越漂亮的女人越不是善类,说不定什么时候趁你不备吸食你的神识得道长生呢?“ “你呢?“原度卿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道。 “我也不是善类,早在两千年之前你不就应该知道了?”孟姑娘眼睛扫过他,声音之中带着冷意。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我的神识给你吸食。让你长生。”原度卿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流氓。”孟姑娘抛下这两个字之后,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甚至是还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原度卿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的满不在乎甚至冲着孟姑娘喊道:“别忘了把门关上。” 随着一声“彭”的关门声,原度卿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消失了,面容一下子变得苍白,胸口之中波涛汹涌,竟是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的血。 原度卿伸手将血迹抹去,眼神之中却是比极北之地的冰雪还要寒冷。 他看似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实则在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手软,方才能从他手中逃脱出来的月饰房的老板娘绝非一般人,所用的灵力之阴毒非他所能想象,甚至是她似乎知道自己数月之前同这饕餮交过手,深受重伤,所以几乎每一招都是对着他的死穴。 只不过她失算的一点就是上一次去西海时,白泽早就将他身上的伤给医治好了。 不过原度卿还是震惊,这四海八荒之中竟然有人明知道他同当归阁的关系竟然还是痛下杀手,这也是数百年来第一次见,估计应该就是那个傻丫头的仇家,没想到她死了千年,竟然还有仇家追杀,原度卿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但是原度卿同样却是警惕了起来,放眼着四海八荒,哪里有人敢同君上作对呢? 如若是那个人,原度卿的面色微微一变,那可就不太有趣了,原度卿心中已经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好好的查一查。 也是这天晚上,宫中一片静寂,只有禁军还在昼夜巡逻,孟姑娘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禁军,潜入皇宫,在周彻睡的最熟的时候,捏了一个入梦术进入了他的梦中。 周彻最想要实现的梦,不外乎是金戈铁马,纵马山河,将犬戎人赶出海关之外。 他的梦格外有着杀伐之音,满目望去,却是一片萧瑟的边塞,一片大好的河山,孟姑娘站在周彻的身后,望着他于千军万马之前的挺拔的身躯,随着他走过了从孩提时到成年之后的岁月,与其说是周彻的成长史,倒是不如说是他对于自己的皇祖母的敬仰史。 第二十六章 周彻之梦 他出生之时,正逢周国在他的祖父和父亲的治理之下呈现出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就是在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的背后撑着的一双手却是年迈的皇太后,他的皇祖父死得早,皇祖母临朝听政,一步一步打下了周国的根基。 然而周彻的出生却是没有在这周国激起半点波澜,因为早在他之前,先皇还有一个嫡长子周澄,更何况皇祖母就立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为皇太弟,日后皇帝驾崩,皇太弟即位。 周彻原本没有夺嫡的野心,然而就是在他七岁的时候,在章国侯府初见章洛的时候,章洛是整个山阴最出名的女孩子,却也是最刁蛮任性的一个,长公主的政治头脑虽然不及皇太后的清醒,可是有一点却是同出一辙,那就是格外溺爱孩子,太皇太后溺爱当年的湘西王是纯粹的母亲对于小儿子的疼爱,而与其说长公主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将这所有的爱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倒不如说她更想要借助这个仅有的女儿打入朝局。 那么只能让她嫁入后宫。 孟姑娘看的很清楚,周彻的这一场浮生大梦之中,章洛是他心口难忘的一颗朱砂痣,只是初见的那一眼,他就忘不掉这个一颦一笑都是那样张扬艳丽的女孩,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天底下哪里还能够有这样明媚的姑娘呢? 他看见章洛同着周澄在一处玩耍,他就会表现出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则心中积着怒火。有的时候听见长公主同着周澄的母亲李昭仪在一同说笑说是要将章洛指给周澄为妻的时候,他心中莫名其妙的难受。 孟姑娘站在七岁的周彻身后,看着他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眉头紧皱,他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切都要做的比周澄好们孟姑娘看着努力练字的他,认真背书的他,在马场之中认真练习骑术的他。 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同样是这样大的一个人,日夜勤奋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撑起她肩上背负的重担。 她仿佛从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少典族宫中的那个孩子,那个一心想要从宴龙,中荣手中拿回属于权利的孩子。 八岁的时候,长公主密谋派人暗杀了皇太弟,做事可谓是滴水不漏。 太皇太后一口咬定是先皇派人杀了皇太弟,直到先皇死她也没有去见她这个儿子一眼。 周澄被立为太子,可是那个时候李昭仪却是翻脸不认帐了,死活不让她的儿子娶章洛,说是章洛没有教养,日后的皇后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容不得人小嚣张跋扈之人呢。 周彻看着不太高兴的长公主和绷着一张脸却是依旧将下巴抬得高高的章洛,突然说了一句话,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句话很可能会将他的前途和性命葬送的一句话:“若是我得天下,娶章洛为妻,一生只立她一人为后。” 可是也是那句话,将周彻送上了皇位。 长公主朝中的眼线却是诸多,皇太后沉浸在丧子之痛无法自拔,先皇对于这个姐姐说的话又是言听计从,可谓是翻云覆雨。 借着周澄打死了护国公儿子的名头,周澄被废黜,长公主丝毫不念旧情和周澄对于章洛的维护,转而同着林美人结了亲家。 一路顺风顺水,直到周彻登上皇位,果真立了章洛为皇后,还为她建了一座最为华美的承恩宫,因此不惜同姜国开战三年。 可是周彻帝位根基不稳,长公主远远遥控着朝局,皇太后掌控着宫中人心,他夹在其中很是难熬,而这个时候犬戎人却又是来犯,他没有兵权,不得不以退为进,忍辱负重,接受和亲。 孟姑娘看得见他的苦楚,不过是十九岁的一个帝王,却是头发之中夹杂了数根银发。 孟姑娘此时很想去抱一抱这个倔强的少年帝王。 那一刻她想起了少昊,想起了那些日子宫中他艰苦的生活,好歹他们是两个人相依为命,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才熬过了这峥嵘岁月。 可是周彻却是不一样,他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前朝面对的是明刀暗箭,回到后宫他想要的却是安宁祥和,可是二者不可兼得,他要是想要平定前朝,只能够纳妃。 他首先娶了何留铭之妹为妃,何留芳同章洛不是一类人,后又立了诸多美人,每一次他都是怀着内疚痛苦的心理,可是章洛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周彻对于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不甘心,故而更加跋扈。 他可以原谅她对于贤妃的种种欺侮,可以原谅她在自己面前直呼其名,甚至可以原谅她在诸国使臣面前拿剑蔑视自己的君威,可是他无法容忍章洛一次又一次的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这个皇位是靠着她母亲才得来的,尤其是知道真相的皇祖母因此病倒,他的父亲含冤而终。 所以他选择了漠视,选择了躲避。 更重要的爆发是在孟姑娘去西海的那半日,周澄反了,打出来的旗号靖国。 可是周彻却是在章洛宫中搜出来了周澄同着章洛写的数百封的书信,字字情意缠绵。终归周彻不忍心将自己的皇后冠上通敌的罪名,也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只是将她借着气病太后的由头囚禁于承恩宫。 如今的周彻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帝王,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周国历代帝王没有活过三十五岁的,所以当前面临的局面就是要有皇子来稳定朝局,也好在九泉之下对于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可是后宫诸妃依旧没有一个人生下过一个孩子。 这成了周彻的一块心病。 也许孟姑娘帮不了周彻完成他想要统一北荒诸国的野心,可是她却是想要帮章洛一回,如果是他们有个孩子,两个人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你可是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孟姑娘的声音悠悠响起来。 周彻扭过来头,看了看四周,竟然是空无一人,不由得一惊。 “我乃是九重天上的神仙,由于被皇后娘娘的诚心所感动,故而特地奉观音娘娘指令送娘娘一个皇子。” “皇后?”周彻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孟姑娘使用传音之术,对着背对着她的周彻说到:“天将降于神子于承恩宫,小仙在这里恭祝陛下了。” 说完之后,她就离开了周彻的梦境。 第二十七章 各约佳人(求收藏) “仙子,仙子?”周彻大叫着,可是四周却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只听得一声声“陛下“的叫声,周彻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贤妃披上了衣服,跪坐在帐外,轻声呼唤着周彻。 “如今什么时辰了?”周彻问。 “回陛下,三更天了。”贤妃说到。 周彻揉了揉眼睛问道:“三更天了啊。“他见贤妃依旧还是跪坐在地,不由得问道:”我方才是说梦话了吗?“ “恩。“贤妃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话?“周彻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贤妃。 “陛下一直在喊着仙子的名字。“贤妃依旧是温顺的眉眼低垂。 “是吗?朕确实梦见了一位仙子,说是皇后在宫中日夜祭拜,奉观音娘娘之令要送给皇后一个儿子。“ “皇后娘娘?“贤妃猛然抬眼,声音略微抬高了一点。 “怎么?“周彻声音带着疑惑。 “自然是观音娘娘看着陛下英明,皇后娘娘贤德,故而降子于大周,这可是喜事,臣妾率先在这里恭祝陛下了。“贤妃拜了三拜。 “要是真的上天赐给朕一个儿子就好了,起来给朕更衣吧,今日早些上朝。”周彻翻身下床。 “是。”贤妃这才紧了紧衣服,回身取衣服。 孟姑娘一大早就敲门喊原度卿吃早饭,却是只听见某人带着困意的声音:“你自己出去吧,我实在是累得很。” 孟姑娘当时却是没有想太多,自己也就说了一句:“看来昨天还真是累啊。“ 屋子中就没有发出声音来了。 孟姑娘没有多说话,自己就下楼吃饭了,平时早上能够下来吃早餐的人不多,可是今天却是格外的多,多到连座位都没有,一夜之间房间都被订满了。 孟姑娘站在二楼,看着忙碌的跑堂的人上下送菜,其中一个小二走过来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位置了,要不我们将早餐给您送到房间?” “麻烦了。”孟姑娘淡淡的说到。 “不麻烦,不麻烦。”小二陪着笑脸。 也正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出门了,孟姑娘看着他,脸上不满的问道:“不是说不起床了吗?“ “突然想起来红苑的嬛儿姑娘还等着我呢。”原度卿脸上露出来坏笑的神色。 “不吃早饭了?”孟姑娘问道,突然又自嘲的笑道:“对啊,去红苑吃饭嘛。那里头的饭好吃。” 小二听着这话,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只是讪讪笑着。 突然小二想到了什么,对着孟姑娘说到:“姑娘,今天可是浴佛节,周国一年一度的庙会,尤其是铜佛寺,年年都是人爆满,每年国师大人都会举行佛经讲座,故而驿站中也都是住满僧人和各国使臣,还有好多从北荒各地过来求子,祈福的百姓。这里跳舞的,舞龙的,投壶的,各色小吃都有,姑娘们都是同着心上人一起去逛庙会,姑娘你不同这位公子一起去逛逛?” “他不是我心上人,为何要同他一起逛?“孟姑娘脸上挤出来一丝笑意:“我心上人长的可是比他好看。” 小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原度卿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心上人该有多好看。 这样一想,方才这位公子一大早就要去找红苑的姑娘,这位姑娘倒是也不恼,要是真的是一对,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是我眼拙了。“小二陪着笑,然后下楼张罗着去布置饭菜了。 原度卿冲她笑笑:“我走了。“ 孟姑娘只是不咸不淡抛下一句话:“控制着点儿,神仙纵欲过度下场同凡人也是一样一样的。“ “谢谢孟姑娘关心,在下收到了。“原度卿不以为意,转身下楼孟姑娘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她刚走进房间,门自动关上。原度卿也是从一楼门口处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饭菜送上来,孟姑娘慢条斯理的用过早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正好看见那两顶面纱,却是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老板娘,那个异样的老板娘。 她想起来了,那个熟悉的香是在哪里闻过了。 昨日原度卿身上带着的香却是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孟姑娘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准备再去会一会这位佳人。 既然是会佳人,会的还是一个风骚的单身女人,自然扮作男人才更有吸引力,而孟姑娘的男装相却是风流潇洒不在原度卿之下,再加上了微微易容,使得五官更加立体突出了点,更是自诩能够迷倒一大片人。 刚到月饰房门口,一个帮工的少女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那个少女的脸她认得,初到这里的时候她正同着那些姑娘们介绍各色面纱呢。 孟姑娘冲着那个少女微微一笑,少女的脸上就飞上一抹红晕。 路上的各国仰慕而来的游人很多,自然月饰房中采买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女人,即使是有男人,那也是陪着女人来采买的男人,像是孟姑娘这样清秀俊朗的小哥哥自己前来逛月饰房的没有几个。 孟姑娘走了进去,装模作样的挑拣着簪子。这个时候投来不少姑娘们仰慕的目光。 她有意无意的看向柜台,柜台上坐着的那个老板娘依旧是穿的浓妆艳抹,一袭抹胸的红衣挡不住白花花的胸脯,眼中依旧是眼波流转,风情万种。那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孟姑娘。 孟姑娘一边挑选着簪子一边有意无意的同着老板娘的眼神交汇,眼神碰撞之间,孟姑娘绝不多看立刻收回,既是给了老板娘沾沾自喜的遐想,也是给了她暗示。 老板娘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来,装模作样的走到她身边,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光了,只是那些男人苦于自己的妻子还在旁边,没有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罢了。 看到老板娘直直向着一位长的极其清俊的公子走过去,孟姑娘立刻收到那些人眼中的妒忌和羡慕。 老板娘身子俯下来,露出一片若有若无的春光,眼睛放肆的扫过孟姑娘的脸,红唇轻启,声音倦怠:“这位公子可是要给家中夫人买首饰?“ “在下尚未婚配。“孟姑娘笑道,眼光却是扫过她的胸脯,确实,作为一个女人,这一点,她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哦?那可是给家中姐妹买?”老板娘微微挑了挑眉。 “在下没有姐妹。”孟姑娘又是微微摇头。 “那是为何来呢?”老板娘托着腮打量着孟姑娘。 孟姑娘学着原度卿平日中那放荡不羁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丝坏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老板娘精致的脸庞:“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第二十八章 周国庙会 正在这个时候,孟姑娘闻到了她身上的香粉味道,那个味道很陌生,绝对不会是那一天的味道。 老板娘脸上的微笑更加的迷人了:“可是想要同我出去走走?“ 孟姑娘收回了手,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嘴角却仍是挂着原度卿招牌式的坏笑,拱手打了个秋千:“恭敬不如从命。” 孟姑娘同这老板娘出了门,郎才女貌,自然走在人群中分外显眼了点。 孟姑娘收到了不少男人妒忌的的眼神,自然老板娘也是收到了不少女人愤恨的眼光。 不过这两个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淡定,孟姑娘视而不见,老板娘却是很是享受。 “公子怕不是周国人吧。”老板娘缓缓开口。 “何以见得?”孟姑娘挑眉。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在周国,只要是男人,尤其是像是像你这样长的清俊的男子,我没有不认得的。” “既然是不认得,那你怎么还敢同我出来?”孟姑娘浅笑。 “为何不敢?这周国只有男人不敢约我,却没有听过我辛四娘不敢赴约的。”辛四娘笑道。 “辛四娘?”孟姑娘脸上露出来一种琢磨的神情,然后赞叹道:“好名字!“ “敷衍。“辛四娘脸上露出一种女人特有的嗔怪:”你叫什么名字呢?“ “在下孟少。“孟姑娘淡然的说到。 “不知道孟公子想要去哪里玩呢?“辛四娘看着孟姑娘问道。 “我是客,辛姑娘是主,哪里有客人带着主人游玩的道理呢?“孟姑娘微微皱了皱眉头,故作疑问。 辛四娘爽朗的大笑,完全不顾旁人投过来的惊讶鄙夷的目光。 “今天,我就尽地主之谊,好好的带你玩一玩。“辛四娘拍了拍孟姑娘的肩膀。 孟姑娘同这辛四娘一同笑了起来。 辛四娘毫不避讳的拉着孟姑娘的手挤进人群去,辛四娘本就是一个热情爽朗之人,跟着这样的人一起玩,孟姑娘也就缓缓放下了最初的戒心,跟着她尽情的玩,两个人跑过去看了舞龙表演,看了杂技演出,辛四娘很大方,打赏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孟姑娘也是豪气,出手也是阔绰,两个出手都是阔绰的人更加彼此性情相投了。 辛四娘还带着孟姑娘去吃了各色的小吃,譬如号称北荒第一糕点房中做的相思酥,譬如街上的烧三叉,将猪,牛,羊肉裹上面粉,在油中滚至金黄色,然后在锅中烧,浇上糖醋浓汁,入口即化,回味无穷,譬如断手张三熬制的薄荷薏米粥,清新提神,李大娘做的藕粉桂花糖糕。 一路走下来,还没有到铜佛寺,孟姑娘的肚子却也是饱了。 辛四娘说到:“这个时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等到国师大人出场讲座的时候,那才叫万人空巷呢。咱们先不着急,你陪我去香料铺子中逛一逛再说。” 没有等到孟姑娘说话,辛四娘自己倒是先跑进去了,孟姑娘很是无奈,只得跟着。 孟姑娘是不大用香料的,从前偶尔会用薄荷,艾草熏衣服,以便于提神醒脑。所以对于香料这东西还没有原度卿了解的多, 原本孟姑娘以为女人嘛,挑东西难免要精细一些,兴许会花很长时间,却是没有想到等到自己抬腿进门的时候,辛四娘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孟姑娘不由的惊讶。 “我向来只买这一家的茉莉香粉,用了十几年了,从来不用别的家的,这里的老板都认识我了,每逢月末,都是给我留着,自然快。”辛四娘说到。 “茉莉香粉?可是从来没有换过?”孟姑娘盯着辛四娘的脸,问道。 “是啊,我对别的花过敏,唯独茉莉不过敏,所以我只用这个香料。”辛四娘回到:“怎么?有问题?” 说着辛四娘的柳叶眉却是挑起来,似有不悦之色。 “没有,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孟姑娘笑着说到。 她回过身,心中却是再没有心思同这辛四娘在这里说什么了,她现在已经判断出来两点,要慢就是辛四娘在说谎,要么就是有人假冒了辛四娘。 可是她倒是也不能多问,生怕辛四娘起疑心。 突然官兵一队一队跑过来,封锁这道路,将行人们堵在左右,孟姑娘同着辛四娘开始往后退,辛四娘笑道:“这就是要迎铜佛了。” 果真,不出半刻钟,一顶庄重华丽四面没有帷幕的轿子在三十二个穿着干净整洁的金色罗汉服的壮汉担着之下,缓缓走过来,虽然是三十二个人,一步一步走的看着却很是艰难。 “这个铜佛可是至少得有上千斤重。”辛四娘给她介绍到。 上千名士兵手持着长矛,为这一尊铜佛开道,场面也是算得上壮观了。 紧接着各国的使臣的马车纷纷也到了,一时间人流都是随着铜佛在移动,孟姑娘和辛四娘却也是不得不随着人群在移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辛四娘碰到了孟姑娘胸部,诡异的柔软,再看孟姑娘的脸的时候,眼光闪过一丝了然,却也是没有说什么,伸手紧紧抓着孟姑娘的手腕,生怕她在人群中走丢了。 不知不觉铜佛寺的门口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国师大人带着众佛教的弟子出来迎接,阵仗却也是很大。不过国师大人只不过是迎了古佛进门之后,留下寺庙中的主持来迎接各国使臣和北荒的众僧人。 “这个时候i,还要等待古佛开光,开过光之后方可祭拜,我们可以先到前面的月老庙逛逛,那里头求姻缘却是很准的。” 辛四娘不由分说,拉着孟姑娘向着月老庙走过去,月老庙来的人,大多都是怀春的少男少女们,比起铜佛寺外边排起来的长龙,这里头还算是松散些。 辛四娘同这孟姑娘走进月老庙,辛四娘自己进去祭拜月老了,孟姑娘自己留在外边,理由是有佳人在身边,何须神仙牵姻缘。 却是没有想到,大千世界,还真的是巧,孟姑娘老远就看见在那个大理石做的三生石面前站着的一对人,格外惹眼的很。 很显然,原度卿也看得出来正在一旁盯着他的清俊小哥是谁,却是没有平日之中的那般吊儿郎当,相反还是格外的稳重。 这个时候,辛四娘却也是出来了,拉着孟姑娘就要到三生石那里去求签,孟姑娘确实是不能推脱,只得跟着她去了, 辛四娘排着队在等签。 孟姑娘看着原度卿身边站着的,有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嬛儿姑娘,脸上带着笑意:“嬛儿姑娘怎么不求签呢?” “那你为什么不求签呢?”原度卿不咸不淡的将这个问题给抛了回去。 孟姑娘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即使是面前站着的是天君,她孟曦和也未必会弯腰的,何况祭拜月老这个小神仙。 “怎么,你们认识?“辛四娘开口了,不过却是问的是孟姑娘。 “却是有些交情。“孟姑娘开口道。 “这位公子长的倒也是真俊朗,怕也是来周国看热闹的吧?“辛四娘调侃着。 那语气仿佛是从来没有见过原度卿一般。 “多谢姑娘夸奖。”原度卿一笑置之。 两个人说起话来,却是仿佛谁也没有见过谁一样。 “我可是记得他来过月饰房买过东西,怎么?辛姑娘不记得我这位兄台了?“ “怎么可能,我这些年来,除了庙会这一天,我都是在月饰房接待客人,要是这位公子去过,我怎会不记得?“辛四娘一脸疑惑。 “兴许是我记错了。“孟姑娘看着辛四娘一脸的疑惑,不由得信了半分。 “那你可是记错了,我什么时候去过月饰房啊?“原度卿也是紧接着辛四娘说到。 孟姑娘面无表情,连看也没有看原度卿一眼。 紧接着孟姑娘抬眼看向那位嬛儿姑娘,却是格外的端庄优雅,浑身散发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气质,不似凡间人,孟姑娘看见嬛儿姑娘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 这是孟姑娘很少对于一个女子第一印象就有这样的高的评价,就连当年在忘川初见大人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大人不过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女孩子罢了,没有觉得她气质出众,也没有觉得她容貌出尘绝艳。 可是这个嬛儿姑娘不一样。 只是一眼,孟姑娘不由得暗自佩服原度卿的眼光。 不过第二眼,孟姑娘就已经了然于心了,这样凡间的女子,怎可能有这样淡然脱世的气质呢? 不可能,果然不可能。 不过孟姑娘却也是举止进退有礼,三个人心照不宣的说着话,孟姑娘甚至还是主动拉着辛四娘去往树上抛许愿牌挂着的红丝绸。 四个人也不过只有辛四娘自己往上面抛了个红绸罢了,红绸上面只有一句话。 愿得一心人。 原来像辛四娘这样美丽的女子也有愁闷,想要的不过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罢了,孟姑娘不由得同嬛儿姑娘对视了一眼,嬛儿姑娘却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逛完了月老庙,古佛却也是已经开过光了,庙中来来往往祭拜的人有很多,其中还属于正殿同着送子观音殿中参拜的人数最为多。 第二十九章 佛坛论典(一)(求收藏)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铜佛寺的中央,那里头设了一个讲坛,讲坛却是十分宽敞,只要是想要来听佛经讲座的都可以过来听。 净坛国师已经开始讲了,不过是讲的入门,最为能够为大众所能够听得懂的《阿含经》。 最开始讲的,也就是最为熟知的十二因缘法。 听到姻缘法,辛四娘不由的笑道:“我原来以为佛教船样的都是博大精深的大乘佛法,却是没有想到原来传承的却是小乘佛教啊。” 一旁一直沉默的嬛儿姑娘开口了:“通过讲解十二因缘法来破解自然外道法,首先以小乘佛经来讲解大乘。原本飞度成佛的新佛也是先为众生讲解大乘佛教的《华严经》,从“次第一心三藏”开始讲起,不过效果却是事与愿违,百姓们却是不大懂的深奥的大乘,故而只能够先讲解简单的《阿含经》。“ 这个时候孟姑娘冷不防的说到:“或许净台师父还没有接触到大乘佛学呢。” 嬛儿姑娘脸上依然是喜怒不辨,保持着端庄得体的仪态,就像是殿中的佛一样,看似平和近人,实则让人望而生畏。 ““没想到二位姑娘还懂得佛经?就像我,就不懂得什么是大乘,小乘的,看来我还真是一个粗人了。“辛四娘笑道。 嬛儿姑娘很是谦卑的说到:“大乘佛教的传扬还是少数,如今世间大多数的佛教所宣扬的佛法正如孟姑娘所说的,不过还是小乘佛法罢了,不过终究会有一天,世人会知晓大乘佛法的。” 嬛儿姑娘一口一个世人,原度卿不由得眉毛挑了挑,同孟姑娘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脸不耐。 “诚然我回去确实应该补一补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参拜古佛吧?“作为世人中的一员的辛四娘终于开口说话了,听完了嬛儿姑娘的不合年龄老成的长篇大论,她很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几个先是到了前院祭拜古佛,孟姑娘倒是立在一旁,没有参拜,她不信佛。 原度卿这人做事向来一切随心,就是同着君上,平日中也是不拘泥于礼数的,更何况是在四梵天深居简出的古佛们? 平日中见不着,即使是见了也没有事情相求,哪里用得着下跪? 倒是嬛儿姑娘同着辛四娘在古佛面前很是恭敬的参拜了,孟姑娘同着原度卿虽然没有参拜,但是都还是双手合十恭敬的行礼。 接着又去参拜观音庙,大多都是参拜送子观音,嬛儿姑娘和辛四娘都未曾出阁,所以也就没有参拜,一行人倒是来到了其他观音的金像前。 辛四娘一一参拜上香。 文殊菩萨掌管世间诸多事宜,故而前来跪求解答疑难的人也是很多,大多都是各种不顺心之事。 嬛儿姑娘却也是下跪在文殊菩萨的面前。 孟姑娘和原度卿确实惊讶,她有什么烦心事?! 参拜完佛像之后,辛四娘就提出来要回去,孟姑娘和嬛儿提出要送送她,却不料辛四娘神秘一笑:“哪里有女人送女人的道理?“ 这话说的倒也是巧妙,虽然看着辛四娘像是对着嬛儿说的,实则眼睛确实笑吟吟的盯着孟姑娘,辛四娘眼光扫过孟姑娘的胸。 孟姑娘的脸上飞上一丝红晕,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辛四娘说走就走,不此时孟姑娘却也是明白了那一天在月饰房的那个老板娘不是她。 眼下却不是一个探讨假扮辛四娘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因为还有一个烫手山芋就在跟前呢。 他们挑了比较靠后的位置过来听佛经,刚一落座,孟姑娘就感叹的说到:“凡人都来求神佛庇佑,那么神佛要是有了麻烦哪里有参拜自己的道理呢?“ 嬛儿看着孟姑娘:“这话却是说的不对,神佛参拜自己,不过也是要靠自己罢了。“ “那倘若是世人都要靠自己,还要神佛做什么?“孟姑娘似乎就是要等着嬛儿姑娘自己掉进这个坑里头,她的眼睛之中浮起一丝笑意,歪着头看着嬛儿。 “念佛念咒,拜佛拜忏,只懂得拜有形相的佛,不懂得拜法界佛,天天有为的去行善,这叫有为法,有为法是生灭法,不能成佛。神佛不过是来点化他们无为法拜佛的真谛罢了。让他们在今世之中积累功德,好换来世功德圆满。”此刻台上正在讲佛经的净台说的一段话,却是正好应和了孟姑娘的这个问题。 也是表达出来嬛儿姑娘想要说的话,嬛儿端坐在蒲团上面,认真听着净台国师所说的话。 原度卿在这里头听的颇有些头疼,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挥着左手冲着远在讲坛的净台国师大声问道:“人生在世,逍遥就好,做好事本就不图回报,如若是我们抱着积累功德的思想去做事,抱着让佛庇佑的心态去拜佛,那岂不是具有功利性了吗?” 原度卿的声音不大,可是足够在这里激荡出来水花,许多人不由得议论纷纷,眼光都投向净台。 净台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眼神干净不带一丝杂念,声音宛如天籁:“修行人学佛目的不是为了得福报,那叫三世冤,第一世受苦,第二世享用自己的福报所得,第三世往下落至三恶道等,因此是白修一场不出轮回。佛为了接引有缘众生先入佛门再说,总比闻不到法强,这也就是《地藏经》《无量寿经》所说的执相,唯有明心见性方可得知佛之真谛。“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们却是发出善意的笑声,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原度卿,本来以为原度卿会是羞愧的低头聆听,却是没有想到那人竟然完全不将国师放在眼中,甚至是听完国师大人的讲话,还是一脸迷之微笑。 “通教菩萨在《金刚经》中以有为之法来破解执相空修,却是被佛教列为邪法,修行不是修心。所谓那些念佛拜佛供养舍利是不是《金刚经》中的有为之法呢?“ 原度卿又说到,此言一出,众人却是皆是哗然一片,这不是明摆着拆国师大人的台吗? 净台竟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是呆呆的回味着原度卿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有一个坐在前面的高僧却是忍不住站起来反击:“念佛,拜佛,供养舍利本身就是一种对于佛的尊重,倘或是连佛都不敬,那又谈何修行?“ “哎,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干嘛这么动气呢?“原度卿冲着那位的僧人微微笑着,然后撩起衣服坐了下来。 “这位施主说的倒是很对,本来今天就是佛教论典,但凡是佛法,皆可畅言无阻。“净台倒也是大度的说到。 此话说完,净台就下了台,然后走到了原度卿身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小和尚,原度卿原本很是惬意的修身养性呢,见到这阵仗,倒是一惊。 净台撩开衣服,端正的坐在小和尚递过来的蒲团上面。 原度卿方才扶了扶额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国师大人要将我撵出去呢。” 净台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说到:“这位施主提出的观点却是很新奇,贫僧学识浅薄,还望施主赐教。” “赐教?我赐教?”原度卿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却是看向嬛儿姑娘,嬛儿姑娘还在同这孟姑娘所说的神佛渡人,谁渡神佛的问题正在争论。完全将净台和众人置之度外。 此时原度卿方才咳嗽了一下:“我也是学识浅薄,不过只是从前同人打赌打输了,将《妙法莲花经》抄了百遍罢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妙法莲花经》?”净台身边跟着得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徒弟明慧法师不由得惊讶:“莫非是传说中的《法华经》?” “恩。“原度卿点了点头。 “此乃是神书,如若贫僧有幸能得此书,将佛法传扬于世人,死而无憾了。“净台说到。 “你怕是要有遗憾了。”原度卿不由得扶着头,自顾自的嘀咕着。 “施主说什么?“净台不由得凑过去想要听清原度卿说的话,原度卿依旧是托着头淡淡的道:”没什么。“ 那边讨论依旧是个没完没了。 原度卿示意道:“既然国师暂时无法解答我的这个问题,倒是不如先解决一下那两个人的问题吧,我在这里听的可是头疼的很。“ 此时孟姑娘同这嬛儿姑娘却是偃旗息鼓了。 “二位施主可是有什么疑问?“净台问道。 “有啊。“孟姑娘微微笑道。 这个时候孟姑娘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得一声喊声:“公主驾到!“ 众人不由得将头扭过去看。 正要开口说话的孟姑娘听见这声音,不由得随着众人的眼光往那边看。 原来以为阵仗很大,却不料不过只是公主一个人走进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熙熙攘攘的人声变的鸦雀无声,孟姑娘都能够想象出来外边必定是重兵封锁,只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危,虽然铜佛寺不允许带刀兵进入,不过孟姑娘还是能够感受到周围发出来的藏匿着禁卫的气息。 第三十章 佛坛论典(二) 不过无法质疑的就是周宁很美,一身红色的裙裳,腰间束着象征着皇家的金色的腰带,其中流苏美玉相撞,环佩叮当作响。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周宁冷冷的抛下一句话。 这其中不必多礼的人并不包括那边坐着的三个人。 净台站起来,看着周宁向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净台身着一袭镀金的红色袈裟,脖子上挂着楠木佛珠,浑身散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卓然超世的气质,冲着他走过来的那个人,却是身处于红尘之中,权利最顶端的人。 本来这就是在整个北荒的注视之下,最容易产生是非的时刻,净台却是向着周宁鞠躬行礼,佛教中人原本不必同着皇族人行这般礼仪的,可是净台却是行礼了,并且还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周宁坐。 这个时候北荒众人不由得交头接耳,一代佛教传承的年轻有为的大师,怎可面对皇族人做出来这般卑躬屈膝的媚态?! 明慧却十分很是淡定,对着众人解释道:“昭宁公主是净台国师的师父。“ 可是这句话一出来,没有人相信国师竟然会拜一个女子为师。 这不是贻笑四海吗?即使那个人是当今的公主。 “贫僧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不仅仅是昭宁公主,还是贫僧的师父。“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震惊了,自然闲话不敢多说,看着昭宁公主似笑非笑不怒自威的脸色,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 不过这个不敢说,也不包括那边的三个人。 准确的说是,那边的两个人。 “你不觉得他们衣服颜色还是挺般配的?”原度卿侧过身附在孟姑娘的耳边说到。 孟姑娘点了点头:“诚然很是般配。“ 一旁的嬛儿姑娘却是难得的一脸黑线。 昭宁公主的眼神落在了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在所有人都同那边两位公子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公主殿下竟然是走过去,背影摇曳生辉。 然后很是亲切的拉了个垫子坐在了孟姑娘和原度卿旁边的位置:“孟公子,原公子,别来无恙啊。“ 孟姑娘同周宁微微一笑,没有凉亭之中的防备,只是互相对于彼此的的欣赏。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认识啊。 原本周宁以为他们两个人至少会惊讶,却不料两个人都很淡定的拱手回礼,甚至是起身弯腰的礼仪都没有,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满不在乎一样,周宁不由得对于这两个同样身怀绝技的人的身份起了好奇心,不过此时却是没有探讨,只是转过头来对着净台说到:“国师大人不必多礼,坐吧,大家都等着呢,别因为我破坏了会场的氛围。” 净台坐下,所有人也都坐了下来。 “方才我听见似乎是有人对于国师大人的讲经有疑问啊?”周宁蹙眉,似笑非笑的问道。 在座的周国人却是没有人敢说话,在座的其他国人弄不清楚状态,也是没有说话,都是一致将目光投向孟姑娘身上。 孟姑娘倒也没有推脱,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周宁:“我确实是有问题。“ “但问无妨。“周宁笑道。 “我想问一问国师,今天讲座的内容是以因缘开始,就拿着十二因缘中的情缘来说,倘或是佛教弟子犯了色戒,当该如何自处?“孟姑娘看着净台。 “心志不坚,当下修罗炼狱历经苦楚来赎罪。“净台双手合十。 “国师大人可是经历过情爱吗?”孟姑娘问。 “没有。”净台回答的很是干脆。 “情爱本无过,何须以罪赎?” “身即入佛门,当断红尘缘。若因情爱困,自是违清规,当以戒律惩“净台这句话刚一说完,周宁脸上的神色微变,却尽数落到了原度卿的眼中。 “何为戒律?何为清规?“孟姑娘又问。 “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是为清规。“ “参禅红尘中,不染怎堪透?”孟姑娘紧紧相逼。 “心静,自律,禅坐,方可大悟,脱离红尘苦海。“ “人可有来世轮回?“ “芸芸众生,皆有轮回转世。“ “世间可有大道?” “三千大道,自在禅心。” “那国师怎知你这一世不是来通过经历情爱来参悟大道的?“孟姑娘眼睛盯着他,看着孟姑娘清澈明亮的眼神。 净台愣住了,是啊,他怎知道自己这一世为什么不是通过情爱来参透大道的? 记得师父圆寂的时候告诉他,他这一世就是来经历劫数的,一旦劫数历尽,也就参悟了,可是这个劫数却是还未出现,眼前的这位公子却是一语道破,他怎知道自己的劫数不是情劫呢? 周宁的嘴角却是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弧度,竟然是难得对别人当众对于国师大人的质疑表示肯定。 在座的诸位更是惊呆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国师大人竟然是接连被两位公子刁难,以至于哑口无言。 “这位施主所言却是不错,由于未曾经历过红尘,八劫之术未满,文殊菩萨就把月光童子还有孙陀罗难陀一些人修的禅宗判为不能成就。倘若师父真的能够堪透情劫,未尝不是功德无量。”明慧师父说到。 孟姑娘无意之间看了一眼依旧是闭目养神的嬛儿姑娘,她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底下一片唏嘘之声,这两位公子这么随口一说,国师大人竟然也下不来台了。 周宁看着这个架势,此时若是不站出来说话,怕是诸国会看轻了周国。 她站起来对着在座的诸位说到:“今日上午不过一个小小的论坛,就出现了这般精彩的辩论,可谓真的是人外有人,那这不是今天下午陛下过来观摩的盛典,人才济济,想必人才辈出,想必有识之士更多。“ 周宁这一番话说的却是各国看热闹的使臣和静默不言的高僧们说的是面红耳赤的,却又是被夸奖的无可奈何。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早上的那个论坛暂时结束了,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并且向着净台国师纷纷行礼告别。 可是净台虽然表面还是稳重,可是他的心却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他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惑。 自己一直以来所遵循的戒律清规却是如今被这两位年轻的公子一一打破,究竟是自己真的没有参悟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宁微微笑道:“今日这样有缘,倒不如一起留下来用了斋饭再走。“ 第三十一章 决定出手 “小僧这就去准备斋饭。“明慧小师父立刻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而周宁却是看得出来净台的心思,她心中不由得涌上来一丝苦涩。 “那就多谢公主殿下和国师大人了。”原度卿和孟姑娘行礼道。 “方才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呢?”周宁不由的疑惑的问。 果然蒲团上面原本坐着的人却是不见了。 “应该是走了。”原度卿说道。 “走了也好。“孟姑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是不走,跟着四梵天上的人吃饭,她必定是消化不良。 不过这句话配上孟姑娘莞尔的表情,再加上方才周凝看见原度卿一直偷瞄嬛儿,不由得一时间周宁想入非非了。 斋饭送上来,公主先开筷,他们才开动。 菜很是丰盛,不愧是铜佛寺的菜品,虽然都是素菜,却也是能做出来山珍海味的味道。 “这菜做的不错,看来出家也是不错”原度卿赞叹道,顺手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随意而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 “这个不是他寺中的负责伙食的明禔做的。”周宁缓缓开口,这个时侯,净台依然是没有说话。他独自在一旁吃着盘子中粗茶淡饭,与原度卿举手投足不经意之间的礼仪不一样,的撩起来袖子动作都是格外有章法,每夹着一口菜,就是将葵子放下来,然后不慌不忙的嚼着,等到咽下去的时候再拿起筷子夹菜。 不过原度卿对于净台不说话也是见怪不怪的,毕竟佛教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嘛。 “哦?那是谁做的?”原度卿抬眼问道,不过手也是没有闲着, 瞟了一眼正在将绿色菜式一根一根耐心挑出来的孟姑娘,不由得皱眉,顺手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加了一筷子空心菜放入孟姑娘的盘子中,声音略带着严肃:“必须吃完。” 孟姑娘脸上有些不情愿,一根一根的慢吞吞的吃着,就像是吃着毒药一样,不过举手投足之间也是格外有规矩。 “是我带来的御厨……“周宁看着这两位公子的略带着暧昧的举止,不由得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怪不得呢。“原度卿莞尔。 在这个时候净台却已经是吃完饭了,缓缓放下筷子,用一方整齐的帕子擦着嘴,然后起身漱口,洗手。 已经有小和尚将他的桌子收拾干净了。 这才整理好衣服再次坐下来,才开口说话,声音犹如天籁:“粗茶淡饭最是修身养性。“ “不见得,我这人无肉不欢。“原度卿说到。 “我见你今日吃的也是挺欢快的。“孟姑娘不咸不淡的说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原度卿笑道。 “……”孟姑娘没有再说话。 “的确,有朋自远方来,自当快乐。”周宁笑道,然后歪着头对着净台笑道“净台国师,你可是知道这两位才更加有资格做你的师父呢。“ 周宁歪着头看着净台的时候,眼中却是放出来摄人的光华,净台白净的脸上飞上一道红晕,不敢直视周宁的眼睛。 “他们就是凤台文会上夺得魁首和榜眼的两位公子。“ 净台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讶,然后难得的笑了:“原来是你们。” 净台笑的时候,周宁却是一直在托着头看着净台,毫不掩饰的爱慕。 这个时候的气氛才打开来,几个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很欢快。 如若是原本看这这一桌子吃饭的人,孟姑娘举手投足之间的规矩甚至是比周宁这个从小严格经过宫廷严苛礼仪训练的人还要有章法。 换成旁人,没有人觉得他们吃的只是一顿斋饭,还以为那是权贵云集的国宴呢,动作赏心悦目至极。这一桌子上吃饭只有原度卿自己很是随意,吃的最是开心。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朋友之间的聚餐,说话。 净台只是在一旁听着,有时候说几句话,都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 吃完饭之后,孟姑娘同着原度卿就当场告辞了。 净台也要开始准备下午的盛典了。 三个人一同出去,门口却是站了十几个婢女,一见周宁,纷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孟姑娘同着原度卿先告辞了,周宁还同着他们约好了下个凤台文会再比试一番。 原孟二人笑着应约了。 孟姑娘同着原度卿走出数十步,还能听的清清楚楚周宁的声音。 “不是说不让你们跟吗?”周宁的语气很是不悦。 “侯爷吩咐的。” “什么侯爷?”周宁横眉怒目道。 “是驸马爷。” “他算什么东西,都给我滚。” “……” “站着不动是吧?这里是佛门,看在佛祖和净台国师的份上,我不与你们计较,只是出了个门,要是你们还跟着我,我就不一定会下什么命令了。” “奴婢们告退。”那十几个宫娥低着头匆匆的离开了,走的很快,甚至越过了并孟姑娘同着原度卿。 原度卿和孟姑娘倒是没有走远,两个人找了个雅阁坐着。 “你不觉得今天的辛四娘不是那一天的辛四娘吗?”孟姑娘直接挑明的问到。 “我倒是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你撒谎!”孟姑娘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 “原来想着瞒着你呢。”原度卿缓缓道,脸上却是严肃起来:“那人来者不善,怕是为了抢夺神魄而来。我同她交过手,那人灵力很高,招招皆可致命。” “你没事吧?”孟姑娘问到。 “我能有什么事?”原度卿大大咧咧的说道,接着不等孟姑娘盘问,转移了话题:“如若是为了神魄而来,我倒是怀疑她很可能同那个人有关系。”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既然这样更加不能等了。”孟姑娘道。 “如若是那个人,反而好办了。”原度卿感叹道:“如今就是害怕不是那个人。” “着急也没有用啊,没看见文殊菩萨都来了吗?四梵天的燃灯古佛却也是坐不住了,这在警告我们当归阁之人不要轻举妄动。”原度卿手中握着茶杯,眉头皱着:“拿回神魄之后看来我要去东海走一趟了。” “原本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他们过他们的独木桥,既然他们非要按规矩出牌,那我就让打破他们的规矩。”孟姑娘一字一顿的说道。清冷的脸上竟然展现出来一抹阴狠。 “你想要做什么?姑奶奶,那可是四梵天的燃灯古佛,你有君上撑腰,我可没有,万一上面塌下来,可是砸在我头上呢!”原度卿心中浮起来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且放心,纵使是天雷砸下来,万万也砸不到你头上的。”孟姑娘看向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一丝自信的微笑。 “什么意思?”原度卿心一沉,却没有料到孟姑娘抬起手臂,顿时灵光闪现,原度卿却是直直昏倒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人参娃娃 孟姑娘将原度卿放倒在床上,拉过原度卿的手腕的时候,还特地查看了一番脉象,果然,是在骗她。 原度卿的心骨被封锁了,所以她方才才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打昏。 不够孟姑娘细细探看的时候,却发现原度卿的脉象虽然紊乱,可是他体内却是有一股力量在修复着所受的内伤,按照孟姑娘的感触,应该就是白泽的医灵,再加上被锁了心骨,经脉畅通,虽然看似凶险,可是却是因为白泽的灵力,伤势在渐渐的恢复,已无大碍。 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伤的了司命星君,这一次那人下手之重竟然让白泽出手相救,如若不是深仇大恨,怎可能下如此重之手? 原度卿说的很对,如果是那个人反而是好办了,至少知道那个人的目的,可是如果不是,单单是敢同当归阁抢夺一个上古之神的魂魄,那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了。 为今之计,就只能是赶紧解决这边的事情,将神魄早日拿到手。 孟姑娘在房间之外设了一个结界。 她很清楚这个结界是困不住原度卿多久的,一旦原度卿醒过来,只怕最后还是会出手帮她,两千年前的那桩恩情她还没有报,她并不想要再欠原度卿什么了,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自己来。 孟姑娘下了楼,然后走到柜台前对着小二笑了笑,声音格外温柔:“小哥,麻烦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去打扰楼上的那位公子。若是有人找,就说他不在。尤其是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孟姑娘还皱了皱眉头,眉目之间,顾盼流连,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哎,我懂。”小二笑眯眯的答应了,面对着美女这样的请求,小二不由得心都酥了。 更何况这位美人出手这般阔绰,一出手就是塞给他一枚金铢。 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 “姑娘放心,在姑娘回来之前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楼上的那位公子的,就连我也不会去打扰他的。” “那谢谢小哥了。”孟姑娘说着,然后离开了客栈,小二只是看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金铢沾沾自喜,却没有发觉方才走出去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这个时候盛典已经开始了,整个铜佛寺外守护着一排排的士兵,几乎北荒所有的权贵都聚集在铜佛寺听今天下午的讲座。 所以孟姑娘只能够趁着这盛典到结束的三个时辰之中做完一件事情。 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那就是放出来瀛洲岛关押着的梼杌,梼杌原本是颛顼的不孝子,不知教训,不知悔过,凭借自己的神力危害苍生,一时之间,将整个西荒弄得民不聊生。颛顼无奈,只得恳求昆仑山的浮生上神帮他制服这个儿子。 后来浮生上神还特意让大人同着西海二皇子白泽到凡间想要感悟教化梼杌,无奈梼杌非但不听,反而偷偷修炼魔族的禁法,练就了凶猛狠毒的邪灵之力,重伤西海二皇子白泽。 禁法的作用,让他变成了同饕餮一样的凶兽,在西荒为非作歹,四处造孽,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一时间竟然是被四海追杀。 后来在大人为白泽报仇,即将要将梼杌斩杀于剑下之时,救兵来了。 因为梼杌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颛顼还是不忍心,故而前去求白帝少昊,少昊请来了燃灯古佛座下的梵音帮忙,梵音以万物本为善将梼杌从大人的剑下救了下来,说是要感化这头凶兽。 其实根本原因是因为四大凶兽一旦其中有一头身死,那么其身的邪灵之力就会聚集在凶兽之首饕餮的身上,一旦饕餮从岐山地宫解封逃出,必定解除叶初的封印。这也就是当时之所以被列为禁咒的原因。 这四海八荒能够封印叶初的不过两个人,一个魂飞魄散于四海,一个自囚于三清天。 千年前叶初解封,同着鬼族举兵灭了上古鸾族,一旦叶初再次解封,只怕是这一次是要血洗九州为大人陪葬,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一旦这件事情公布于天下,魔族必定倾尽整族之力来救叶初出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梵音才破了不说谎的戒律,以至于一直无法堪透至高佛法。 故而才有了今日的下凡历情劫,至于所谓的因为没有看管好灯芯,这是一个幌子罢了。 孟姑娘做的这件事情本来风险就是很大。 她不能够保证饕餮不伤任何生灵,她唯一能够计算的就是让梼杌逃出瀛洲岛之前,造成更大伤害之前,让梵音归位。 而她却是只能够保证三个时辰,神界三个时辰,凡间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之中让梵音归位,拿回神魄,确实很艰难,但是如若神魄落到旁人手中,只怕是这四海八荒处境更加艰难。 东海之东,瀛州岛。 饕餮世代被封印在凤族岐山地宫,来守卫凤来琴,而梼杌所在的瀛州岛也算是近些年来被天君封给了凰族。 也就是说要想干净利落的抽身而退,必须避过凰族的耳目。至于这个就简单多了。 凡是诸天神魔,六界万物没有能够逃得过凰族守卫者手中的照妖镜的 可是孟姑娘却是仅仅捏了一个隐身咒,就是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悠悠然的走了进去。 刚入瀛州岛,并没有觉得邪灵之气太过深重,反倒是一派祥和,林中还有仙气缭绕,其中于山岗之上生着大朵大朵的千年灵芝,孟姑娘甚至能够看见几个穿着肚兜的可爱的人参娃娃在林中奔跑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原本瀛州岛是三大仙岛之中最富盛名的,只不过当年关押了梼杌之后,被列为禁地,无人再敢来这里。 反而成就了这的灵物。 突然地上钻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抱住了孟姑娘的腿,孟姑娘猛地一惊,还以为是什么妖物,刚要凝聚灵力的时候,只听见一声软糯糯的叫声:“姐姐。“ 这一声软糯的叫声可是将孟姑娘心中的柔软给唤醒了。她手中的灵力缓缓消失了,方才定睛细看着发出声音的那个东西。 这一看,可是不得了。 是一个刚成人形的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肌肤白嫩剔透,同别的人参娃娃不一样,它穿的却是藕荷色的肚兜,露出来的白白胖胖的胳膊小腿就像是一节一节的莲藕一样。因为灵性不够,还没有彻底幻化成人形,头上还顶着一簇绿色的人参草,不过是一个萝卜大小的孩子,歪着脑袋,乌亮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孟姑娘,用白白胖胖的小手拍了拍圆溜溜的肚子,像是在恳求着什么。 孟姑娘第一反应是这一次可是赚了,这个可是《神农百草经》中记载的莲池人参,数万年还不一定见得了一次呢,可以抓回去给原度卿补一补身子。不过在抓回去之前,还有大用处呢。 第三十三章 突然当娘 孟姑娘蹲下来身子,低同着头那个娃娃对视着,脸上浮现出来笑意:“你是不是饿了?” 小娃娃将手指放进嘴中吮吸着,然后眨巴眨巴大眼睛,眼睛中冒出来一簇小火苗,开心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啊。”孟姑娘很无奈的摊了摊手,人参可是这里头的地精,最会寻路了,有了这个小娃娃,这下可是省了不少时间。 人参娃娃哪里晓得孟姑娘心中的欢喜,他只知道没有东西吃了,眼睛中的小火苗亮了亮,扑哧一声,灭了。 “你要是带着姐姐去一个地方,姐姐可以考虑给你东西吃。”孟姑娘话锋一转,冲他眨了眨眼睛。 当初封印梼杌的梵音用强大的神力划出来一片结界,上面还挂着金刚经的禁咒。这里同这别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差别,钟灵毓秀,草长莺飞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关押一个上古凶兽该有的地方。 怪不得前来守卫瀛州岛的也就两个神兵,完全就是白白拿了几千年的酬劳嘛。 前来寻找的人即使是神力极其强大,没有人带路一时半会儿也是完全感受不出来这个地方的。 “谢谢你了。小朋友。”孟姑娘蹲下身子,伸手准备要摸一摸人参娃娃的头,后来想了想,一般这样的小地精是不喜欢被人摸头的,就将手又缩回去了。 可是不会说话的人参娃娃哪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个漂亮的姐姐收回手去,一定是因为他长的不够可爱。 对,一定是因为他长的不可爱,这个姐姐才会同人参姐姐一样不摸他的头的。 想到这里,人参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含满了泪水,眼看就要掉了下来了,突然一个东西塞到他的嘴里头。 嘴中弥漫出来一股馨香,什么东西这么好闻?他不由得砸吧砸吧小嘴,然后肆无忌惮的吮吸起来,口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味。 紧接着人参娃娃的形体就开始变化了,原本还是一个半萝卜状头上长出来了头发,像是两个馒头一样用青色丝带扎着,更加憨态可掬了,个子也是拔高了不少,同着凡间两三岁的孩子长的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孟姑娘蹲下来看他的时候不必仰着头了,轻松了不少。 “小东西,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南极恒星君啊。”孟姑娘收回手,手上还带着血珠,她拂袖而过,手就恢复如常了。 南极恒星君,世人又称之为南极老人星,都以为这个老人星是一个万寿无疆的神仙,谁料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娃娃呢?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娃娃,年龄却是已经比孟姑娘长上几万岁了。 莲池人参三千年发芽,五千年开花,七千年长成形,还要经过数万年的吸收灵性方可幻化成人形。 很显然,这个小人参不过是仅仅在九千年的时候就自己从地里头爬出来了,又以她的血为引,得了灵识幻化成人形,可谓是莲池人参之中的王者。 万万年都没有出世的南极恒星君竟然就这样让她给度化了,还差一点让她抓回去给原度卿将养身子。也难怪要是平常的地精别说带她来这里了,就算是靠近这里半步都不敢。 也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南极恒星君此时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满眼都是泪光,突然扑上去大吼一声:”娘亲!“ ”娘......亲?“孟姑娘差点没有背过气来,她什么时候成了南极恒星君的娘亲了?这个使不得,要折寿的。孟姑娘就要掰开那小娃娃的手,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小娃娃竟然力气格外大,孟姑娘竟然掰不开他的手,只得很是无奈的站着:“娃娃,告诉我,你爹是谁?” “爹爹就是北极紫微大帝啊,娘亲不记得了?” 孟姑娘又是差点背过气了,处少微要是有儿子,她同原度卿那厮现在都抱孙子了。 “娘亲不记得也罢,爹爹和我记得就行。”小娃娃笑着道。 “少年,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孟姑娘正色道。 ...... 好容易小娃娃松开了手,却是一步三晃的跟在她后头。 孟姑娘绕着结界走了几步,小娃娃也是跟在她后头走,没料到孟姑娘突然一停,小娃娃的头撞在了她的腿上,小娃娃委屈的抬头,想要从娘亲那里感受道温暖。 无奈,孟姑娘没有接受到这个信号。 不过孟姑娘倒是挺好奇的,竟然靠的这么近,一点邪灵之力都没有感受到,只是将手放在结界上的时候方感受到了一股被控制着的邪灵之力,却是很弱。 “小星君,赶快回去吧,待会别伤着你。“孟姑娘转过头来说到。 “我才不是小星君咧,我有名字的,我叫处恒。”处恒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掐着腰说到:“姐姐叫我小恒就好。“ “小恒?”孟姑娘不由得微微汗颜,要知道这个小东西可是要长她足足五千岁呢,不过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娃娃,她认了,然后不等她伸手,小恒就将小脑袋凑过来示意她可以摸。 孟姑娘愣了一下,手摸了摸小恒的脑袋,软乎乎的,很舒服,不过她摸的可是恒星君的头啊,会不会折寿? 算了,本来也就没有寿命,谈什么折寿,孟姑娘不由得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好笑。 “小恒,你先走,待会姐姐要打开结界,里头可是会很危险的。”孟姑娘吓唬他道。 “不就是一个梼杌吗?小恒不怕。”小恒挺直了小身板,站在孟姑娘的身前:“娘亲虽然是小恒的娘亲,可是也是小恒的恩人,爹爹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度化我的恩人是娘亲你呢!”小娃娃义正言辞的说到,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 孟姑娘嘴角抽了抽,还真的是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啊。 她却是没有时间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儿子废话了,她从袖子中拿出来昊天塔正准备再借用一番,可是那里知道还没有开始运行呢,面前闪着金光的结界却是开了一道缝,露出里面的广阔天地。 孟姑娘的手放在袖子中忘记了拿出来,看着面前轻而易举打开的结界,嘴巴张的大的能够塞下去一个拳头。 此时一个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怎么还不走?” 第三十四章 迎战梼杌 此时孟姑娘的惊讶难以用言语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波涛汹涌,这个小娃娃都比原度卿在关键时刻管用,君上当时怎么想的,九重天的神仙那般多,选谁不好,就算是传闻之中身周五百米之内人畜不敢接近的处少微,也比原度卿好啊。 她收拾好了心情,这才走进去,一走进去,身后的结界立刻被封住了。 原本孟姑娘是拉着小恒的,只感觉一股强大的邪灵之气扑面而来,不寒而栗。 她立刻让小恒站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小恒却是跟在她身后,小脑袋要的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眼睛滴溜溜的到处乱看,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越往深处走,反而邪灵之力没有那样大了,只是其中的丛林越来越茂盛,越来越不知所踪。孟姑娘伸出手,用灵识探知着,试图找到梼杌的所在。 在孟姑娘强大的神识竟然被另一股强大的神力给挡了回来,越是到深处,反而邪灵之力越来越微弱,神力越来越强大。 孟姑娘不由得慢慢减弱了手上的灵力,小恒跌跌撞撞的走到她前头,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着一棵大树喊道:“娘亲,那里有道门。“ 孟姑娘顺着小恒的手看去,哪里有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丛林,什么异象都没有。 “哪里有门?“孟姑娘不由得皱眉,这个小滑头竟然耍她。 “就是那个地方啊。“小恒拉着孟姑娘的裙角跌跌撞撞的向着一棵古树走过去,除了那棵树长的略微扭曲了点儿,孟姑娘实在是看不出来那棵树有什么奥妙之处。 可是当那个小鬼头将她领到那里去的时候,她细细的围着那棵长相不大好看的树转了两圈,将手放到树上,闭上眼睛一寸一寸的感受着这棵树的不同之处,果然在孟姑娘的灵力驱动之下出现了一道暗门。 刚开启暗门的时候,金光四射,孟姑娘被闪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完全没有邪灵之力的冲击,反而是强大的神力,孟姑娘不由得心中暗暗感到差异。 也就是在孟姑娘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只感受到微微地动,孟姑娘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只觉得那个东西越来越近,轻轻微吼的声音,她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的神树收敛了叶子和百鸟飞逃的时候扇动翅膀的声音。 孟姑娘的脑海中拼凑出来许多画面,她虽然还是很淡定的站着,可是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来淡淡的蓝光,蓝衣在风吹之下舒展开来, 隐隐约约听见小恒细微的抽气的声音,孟姑娘心中只道不妙。 在小恒还没有来得及呼叫出来的时候,孟姑娘一把抱住了小恒,然后瞬间闪出来三四十米的距离,小恒不由得惊呆了,趴在孟姑娘的怀中:“娘亲,你好厉害啊。” 孟姑娘这个时候才睁得开来眼睛,看着面前立着的一个大她数十倍的凶兽梼杌,青面獠牙,浑身戾气。 梼杌看着孟姑娘,灯笼般巨大的的眼睛中放出来瘆人的红光,喉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每走一步,身后都是满目狼藉,大地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孟姑娘将小恒放在一边,用法术罩住了他。 然后开始迎战,梼杌直接凶猛的扑了上去,口中吐出来无数的火球,想要将孟姑娘烧成焦炭。 顿时之间,山林着火了,烈焰熊熊的燃烧着这,无数的飞鸟从林中飞出来,扑楞着翅膀,惊恐地叫着,想要逃跑。 孟姑娘镇定如常,手中凝聚出一团蓝色的灵光,对峙着梼杌的火球,相激之下,天降大雨,火势渐渐变得微弱。 梼杌见状,不由得大吼着,灯笼大的眼睛变成血红,这一瞬间整个结界的天地变成了红色,不由分说长着血盆大口朝着孟姑娘扑过去,孟姑娘飞升至半空,巧妙地躲开了梼杌的追击。 然而梼杌此时却是灵活的转过庞大的身躯,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孟姑娘扑了过来,孟姑娘用灵力遮挡着,梼杌反而没有讨到半点便宜。 原本孟姑娘是想要借用伏羲琴的琴音将梼杌所处的结界打出来一条缝隙,再进行重塑,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暂时实现不了。 因为梼杌实在是太过精明,它完全就没有给孟姑娘拿出伏羲琴的时间。 梼杌的每一招都是向着孟姑娘的死穴进攻,可是孟姑娘却只能够躲避,步步逼退。 她不能够在梼杌身上留下来一丝一毫留给旁人的证据,所以这一架打起来却是很费力,孟姑娘不一会儿就将刚开始的优势转变成了对于梼杌的进攻次次躲避的劣势。 梼杌很是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进攻更加嚣张了。 可是它却是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它怎样进攻,怎样的占优势,可是有一点事实它可以看得出来:孟姑娘不怕它。 因为不怕,所以无畏。 孟姑娘的确不害怕它,因为就算是当年它的父亲颛顼见了她也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因为孟姑娘的心态,几十个回合下来,梼杌竟然是一点便宜也没有占。 不过梼杌毕竟前世神之子,不比只是滥用邪灵之力的饕餮,它懂得战略。 梼杌不再开始一下子就进攻孟姑娘,而是开始了声东击西的游戏,可是这个游戏的赌注却是 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所以孟姑娘虽然躲过了梼杌的雷霆一击,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梼杌真实的目的却是攻击小恒。 如若孟姑娘不出手去救小娃娃,她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拿出伏羲琴设下结界,可是同样如果她不出手,梼杌吞噬了小恒,那必定功力大增,别说她设的结界,就算是梵音设下的结界也会冲破。 孟姑娘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娃娃死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这个小娃娃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当孟姑娘推开小恒,只身背对着梼杌的时候,她完全感受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可是那个时候,她却是下意识的对着小恒喊了一句:“捂着眼睛不要看!” “娘亲!”小恒大喊了一声,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一时之间直冲九天。 她完全都能够感受到背后梼杌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来的丝丝凉意。 孟姑娘依旧淡定沉着,可是身体机理却是很诚实,在邪灵之气的强压之下,不由得微微战栗。 在梼杌再一次攻击的时候,孟姑娘就像是认命一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小恒看向半空,竟然是眼睛放光,白胖的小脸上面浮上来因为激动而显出来的红晕。 “爹爹,快救娘亲!” 小恒的软糯糯的声音一时竟是响彻云霄,难得的男子气概了一回。 第三十五章 娃娃他爹 只见天地之间,狂风骤卷,只见一道紫光闪过,带起雷霆万钧,将整个结界照的闪亮,剑过之处,天空中飘落大朵大朵的雪花,一时间横霜剑出,冰花凝结,杀意四起。那时间剑光竟是比灵光还要快,直刺梼杌的死穴。 也就是那个时候万千剑影闪过,承影剑带起无数道蓝色寒光,令人眼花缭乱,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的剑更快。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剑相撞,迸出来火花。顿时生出来的大朵冰花开始融化,漫天雪华飘落,落在了以剑相对峙的两个人的发梢,孟姑娘的头发上落满了雪花,如果略去眼中的寒光和方才从梼杌张口咬下的那一刹那,侧身滑过被梼杌的尖齿扯烂了的半截衣袖,倒也是格外有几分恬静之美。 在一旁呆看着的小娃娃惊呆了,方才,方才娘亲是怎样从梼杌口中瞬间逃脱的?那把瞬间收回来的琴竟然还能够在那一瞬间幻化出来剑同爹爹打一架? 琴中剑!他震惊了,激动了! 他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娘亲混了!! “好琴,好剑法!只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的剑不应该对着我吧?”对面穿着玄色长衫,周身气质冰冷的男子说到,他周身散发着的气息竟是比他的剑法更加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长发肆意散落在身后,穿着随意却又不失风度,从发丝之间映照出来他被遮挡的不带任何表情的冰冷的颜容,眼中深沉,带着寒意。 两个人持剑对峙,大片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之中落下来了。 男子长长微卷的睫毛上面落满了雪粒,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眼底都是波澜不惊。 身后是已经被孟姑娘用伏羲琴再次下了三个时辰的结界的梼杌,方才惊心动魄过去,可是两个人却是一个从容,一个镇定,怕是泰山崩于身前而面不变色也不过如此。 “好厉害的丫头,我好意来帮你,反而拿剑刺我?“那人开口缓缓说到,声音却是如同他的人一般,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无意冒犯了帝君,小女子不胜惶恐。“孟姑娘说到,可是手中的承影剑却是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自然,她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处少微,公认的四海八荒神族典籍之中存名的最没有人情味的神仙。 横霜剑出,天地凝冰,大雪开道,万物无声。 这是处少微的标志。 处少微淡淡的扫过孟姑娘手中的剑,手中的横霜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手,冷光悉数刺向梼杌,梼杌被这强大的寒气早已经震住,身子不便,那里躲得过去。 承影剑又是准确无误的挡住了横霜剑,两个人又是相对而视,片刻,处少微收回了剑,负手而立,眼睛盯着孟姑娘看了好大一会儿,眼中闪过似笑非笑的冷意:“本帝君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个不胜惶恐。” “为何帝君要杀它?“孟姑娘话锋一转。 “我没有说要杀它。“处少微微微皱了皱眉。 “为何要伤它?“ ”我没有要伤它。“ “那你拿着剑做什么?“ “正当防卫。” “防谁?“ ”你。“ 好吧,孟姑娘认输了,她应该早就知道的,永远不要跟处少微谈话,否则你就会发现,他所说的话就都是套路,让你自己掉进去,堵得你无话可说。 处少微袖子挥过,梼杌就暂时昏了过去。 小恒摇摇晃晃的向孟姑娘跑过去,拉着孟姑娘的袖子向着处少微走过去:“爹爹,我找到娘亲了。” 孟姑娘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栽在地上。 “胡说!“两个人竟是同时话音落下,两个人谁也是没有看谁。 孟姑娘冲着小恒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是。 小恒皱了皱眉,怎么可能? 爹爹明明说过,只有娘亲的血才会让自己变成人形的。 “的确,你娘亲怎会这样丑?”处少微眼神嫌弃的扫过孟姑娘的断了一只袖子的胳膊。 丑?孟姑娘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蹲下来对着小恒说到:“你知道你娘亲去哪里了吗?“ 小娃娃摇摇头。 ”被你爹爹始乱终弃了。“ 小恒恍然大悟,然后气鼓鼓的挺起小胸膛准备同处少微理论一番,结果刚对上处少微深沉的眼神,自个就蔫了下去,颓了! 想到了那棵树中放出来的万道金光的东西是什么了,是凰来琴! 原来凰族的凰来琴在这里,就是封印梼杌的关键,如若不是今天靠着小恒误打误撞,恐怕是江满楼怎么也不会找到这个琴在何处,也好,权当替他打探了路径。 处少微此时已经缓缓走到那棵树旁边了,伸手准备将那棵树再次封印,冷不防一只白净的手却是抓住了处少微的手腕,力度不小,神力也是不小。 不过处少微眼神看着的却是孟姑娘抱着凰来琴的另一只手,不由得眼神一动:“怎得?承影剑都拿出来了,干嘛不将伏羲琴一并拿出来,让本帝君开一开眼界又何妨?“ “我不知道帝君在说些什么。“孟姑娘很是无赖的说到。 “哦?你方才收起的那把东西是什么?“处少微挑眉。 ”是剑。“ ”剑?什么剑竟然还有琴弦?” “你剑。” ”......“这一次换到处少微无语了。 “帝君可是要同君上作对吗?“孟姑娘轻描淡写的问道,声音绵里藏刀。 “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我是原度卿,可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来。“处少微眉眼低垂,言语带着轻嗤。 孟姑娘这一次可是真的生气了,直接用九成灵力就要将凰来琴给抢过来,处少微自然是不肯让的,却没有料到孟姑娘学以致用,竟然是用手掐着小恒的脖子:“你若不给我,我就杀了你儿子。“ 虽然这种方法实在是下下策,可是也是无奈,只得对不起小恒了。 同这小恒跑过去一个眼神,小恒立刻心领神会的大叫:“爹爹救我!” “不用救。”处少微淡淡的看了孟姑娘一眼,手中把玩着凰来琴:”你干嘛还想要我这把琴呢?“ ”我哪里想要了?“孟姑娘眨巴眨巴眼睛。 ”是吗?原来我还想要借给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孟姑娘笑道,说着就要拿那把琴,琴消失在处少微的手中,孟姑娘一下子扑了个空,原本带着笑意巴结的眼睛一下子带着怒火瞪着处少微,然后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日后恭候大驾。“处少微声音略微带着笑意,眼中却是寒意一片,天空中又开始飘起来簌簌的雪花,他弯腰一把捞起跌跌撞撞冲着孟姑娘跑过去的小娃娃,只听得小恒大喊:”娘亲不和我们走?“ 两个人相背而去,谁也没有转身,背影都是那样的孤独决绝。 第三十六章 躲避内心 孟姑娘走了没有几步,自己个又走了回来,隐了身,低着头慢吞吞的跟在抱着小娃娃的某人后头走着,小娃娃毕竟是刚才才变成人形,多少灵力还是很紊乱,竟然是全身发烫,趴在处少微的肩头睡了过去,处少微用手拂过小娃娃的额头,手指之中散发出寒冰之气,小恒的身上外溢的灵力这才收敛了些。 处少微刚做完这件事,就感觉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说,冰冷的嘴角难得的扬起来,似乎是有意逗逗孟姑娘,竟然是慢悠悠的到处在结界之中乱转起来,是不是还会停下用手摸一摸小恒的额头。 孟姑娘跟着他乱转,终于是走累了,然后直接坐在地上休息,托着腮,一副愁苦的模样。 处少微终究是心下不忍,叹了口气,站起来打开了结界,径直走了出来,一直等到孟姑娘跟着他走出来,结界才重新关上。 自然走出来瀛州岛的时候,两个人向他行礼:”帝俊好。“ 处少微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二人自然还是没有看见孟姑娘,看着那个样子,也是不知道方才结界之中发生了什么事。瀛州岛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常。 处少微在消失之际,扭过头来看向孟姑娘,她竟然是难得的心情大好,还微微笑着,这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他方才带着她走了约莫着半个时辰的歪路吗? 他最后看见的却是瀛州岛之外,站着一个很是难得见他露出来这般严肃神情的人。 处少微转身离去的时候,还在想着,看来她来瀛州岛拿凰来琴的事情原度卿也不知道,不由得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孟姑娘刚解开隐身术,找到了替罪羊,自然是心情大好。 此时只感觉两道冷光射在她的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向那道目光的来源:原度卿。 原度卿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孟姑娘倒是心情格外的好,就像没有看见原度卿的眼神一样,兴高采烈的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还顺便打探到了凰来琴的下落。“ ”.......“ “原来封印梼杌的有两个,一道是梵音设下的结界,一道是凰来琴设的关押梼杌的门。” ”.......“ “你怎么不说话?“ ”.......“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怎么着,上边是不会查到我们当归阁的头上的。“ ”.......“ “是我不对,不应该打昏你。“孟姑娘最后终于服软了。 一直在走着不说话的原度卿停下了脚步,然后盯着孟姑娘说到:”孟曦和,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恩。“ ”我原度卿该得罪的和不该得罪的人早就在万年之前得罪了个遍,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诚然,这一次,是我错了,不应该拿小人之心来度你。“孟姑娘说到。 “算了,你没事就好。”原度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继续走着,孟姑娘快走几步,跟上原度卿的节奏。 “都被处少微发现了,你怎么就知道上头的人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就是因为今日误打误撞杀进来一个处少微,才不会让上头的人发现。”孟姑娘神秘兮兮的笑道。 原度卿突然恍然大悟,一下子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孟姑娘:“你还真是大胆啊。” “我可是一个个瑕疵必报的人。”孟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看在你这样辛苦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原度卿嘴角也是扬起来一丝神秘的微笑。 九重天,北极殿。 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恒,处少微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格外顺了些。 可是总感觉不对劲,就是那种被别人耍了还不知道的不对劲儿。 周国,铜佛寺别院。 夜色寂静如水,整个寺庙都进入了梦乡,可是就在别院的禅房之中,还能够听见低声诵念佛经的声音,这半月之中没有人敢接近这座禅院,国师大人闭关在内,不肯见任何人,也不肯用餐,只是像疯了一样一个劲的打坐,念经。 也就是这个时候,寺庙之中派人前去禀告公主殿下的人同这公主殿下的车轿一同过来了。 没等守着禅院的明慧阻拦,周宁就大步踏进了禅房。数十名的宫女守在禅院之外,没有公主的指示,他们谁都不敢进去。 周宁直接推门进去,看着背对着她的丝毫未动的净台,他的身姿依旧的挺拔,可是面容却是憔悴之至,眼睛凹陷下去,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更多的是颓废。 “你在恨我?”周宁的声音在禅房中响起来。 净台手中的木鱼停了下来,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依旧的清灵透彻:“我只是恨我自己。” “你何苦这样惩罚你自己?”周宁眼神带着痛苦。 “我犯了戒,自然该罚。向佛祖谢罪。”净台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是我诱僧在先,也该我死向佛祖谢罪。”周宁眼中闪过寒光,从袖子中取出来一把匕首,抽开来,闭上眼睛就要刺向自己的脖子。 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周宁的手腕,周宁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净台。 净台毫不避讳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已经让我犯了色戒,还要我犯杀戒吗?” 有如天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周宁盯着他,眼神之中却是无尽的苦楚,黛眉蹙起,一滴眼泪夺眶而出,落在了净台的修长的手上,是那样的滚烫,净台看着周宁,平静如波的眼中泛起了涟漪,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她是他的师父啊,怎可以做出这般遭受天谴的事情!如何对得起天上的神佛呢! “公主殿下请回吧,净台吃饭就是了。”净台松开手,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说道。 周宁看着净台,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口,却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她还是转身出去了,他是爱她,可是他更爱的是他心中的那尊佛。 周宁走出门口,然后对着旁边侍立的童子说到:”给国师大人准备饭菜,看着他吃下去。“ ”公主殿下不走吗?“ “等着国师大人吃完饭我再走。”周宁直接就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面坐着,两个婢女拿着大大的蒲扇给她扇风,桌子上面摆着新送上来的糕点水果。 周宁却是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坐立不安,干脆直接站起来:“厨房在哪里?” “公主殿下是要去厨房吗?“小柔问道。 “厨房在这边,施主请随我来。”寺庙的主持说到。 “公主殿下怎可以去厨房那样的污浊之地?要是侯爷知道了,可是一定会惩罚奴婢们的。”十几个婢女听见公主要去厨房,不由得齐齐的说到。 ”大胆!公主殿下你也敢拦?“小柔喊道。 “厨房是污浊之地?侯府就是干净的吗?”周宁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白玉茶盏摔成了碎片。十几个婢女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竟然是一言也不敢发。 ”给我滚。“周宁一字一顿的说到,这是她第一次在铜佛寺这样的神圣之地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之后,就转身跟着庙祝一起走了。 身后的婢女们的头低的更深了。 第三十七章 求签问道 周宁走进厨房,所有的厨师一看见公主殿下走了进来,无一不惶恐的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周宁道:“我来看一看给国师大人准备的饭菜。” 说毕,周宁直接卷起来袖子,查看着炉子上正在滚着的粥,用手在鼻子处轻轻的扇了扇,闻了闻气味,然后说到:“加一些陈皮进去。” 伙夫照做,周宁又说道:“加一些梅子。“因为是要紧着喝的粥,故而也都是捡着好熟的材料往里投丢,不过就是一碗陈皮梅子粥,却是格外适合开胃。 周宁让人先将粥冷到常温的时候再顺着几道精致的开胃小菜送过去。 一直等到空盘子送了出来,周宁这才起身离开。 此时屋中的坐着的净台却是手中拿着周宁送给他的玉佩,心中如波涛一般汹涌一般。 记得初见周宁的时候,他只是将周宁当成平常人一样对待,所谓公主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同芸芸众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信佛,周宁不信佛,她当时只是嗤笑,说他是痴人。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周宁有什么不同,反而觉得这个姑娘挺讨厌的,因为这个姑娘竟然不信佛。 第二次见周宁的时候,是在一年多以前的凤台文会之上,那个时候周宁竟然是当中之下吟出来那首违背佛的诗句,难的第一次他忍无可忍了,所以他站出来了,以诗反驳,可是事后他竟然是暗中赞叹,皇室之中竟然有像周宁一样大胆不羁的女孩子。 第三次他再见周宁,则是知道了她就是当初那个以大荒之中失传已久的变笔执法作画的公子,故而那个时候他当着整个周国百姓的面前,跪拜周宁为师,那个时候他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学习变笔执法的技巧。那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破格,拜了一个除却圆寂的师父之外非佛教的人为师。 后来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他以为他对于周宁的感情,是作为徒弟对于师父的景仰之情。可是知道那一天,佛坛论典结束,周宁走进他的房间,当着他的面,大胆的脱下了衣服。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不会动摇,他以为他早就达到了色即是空的境界,可是他还是破戒了,他不恨周宁,只是恨自己的意志不坚。 他静静的看着那日周宁给他留下来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甚至这个时候他看着屋**奉着的佛像,竟然是心中浮躁,有想要砸碎的冲动。 凤台酒楼。 “净台国师已然破了色戒,如今只需要等待四梵天的那些佛陀来求我们帮忙了。”原度卿说到。 “一旦净台国师破了色戒,历了情劫,我们就可以顺势拿回神魄了。以免夜长梦多。”孟姑娘嘴角带着微笑,喝了一口茶,距离屏翳归来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华倾来信说,凤凌尘已经来当归阁取走凤来琴了,等他回到岐山,就会将九州通缉令给撤回来。“ ”究竟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肯出手。“孟姑娘不由得疑惑得问道。 ”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可以答应回答他一个问题。“ ”回答鸾族后人的问题,这可是犯了大忌了。”孟姑娘不由得面色肃然。 “可是你要知道,他身上还是留了一半凤族的血脉。”原度卿悠悠然的说。 “他问你什么问题了?” “现在还没有问。” “你别自己挖坑将自己给作死了。”孟姑娘挑眉。 原度卿倒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握着茶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楼是不是近些日子一直在北荒啊?” 孟姑娘点头,的确,江满楼因为两张九州通缉令加身,故而被他爹江猎子拿着扫把赶出了百川,来到北荒来游历,一个月前还同孟姑娘通过信呢。 “给他写封信,让他务必在中元节之前来到周国,据说那个时候,铜佛寺可是会将万年舍利子拿出来展览呢。他一定感兴趣。”原度卿眼帘低垂的说到:“顺带这几天要买通些人,散播一下江满楼中元节要来周国的消息。” 孟姑娘已经猜到了原度卿的心思,两个人心照不宣对看了一眼,又各自悠悠然的喝着茶,就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喝完茶,孟姑娘去半方才原度卿所说之事了,而原度卿却是摇着把折扇,拐进了铜佛寺。 铜佛寺依旧是很忙碌,上个月刚刚送走来佛坛论典的各国使臣,如今眼看又要是中元节了,一定是要办的格外隆重。 净台为了惩罚自己,自请去燃灯古佛殿中清洗地板。 原度卿走进了燃灯古佛殿,这个大殿之中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一个女人在那里头手中哗啦哗啦的求签筒作响。 原度卿也是跪倒在蒲团之上,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摇晃竹筒。 不过十秒,两个人的签,竟然是同时落地。 两个人拿着签,找净台问路,三个人走向解签的禅房,解签的慧一师父的禅房却是在很是幽深的竹林之中,格外的静谧,慧一大师留着白色的长髯,就连眉毛也都是白色的,看相貌像是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不过仍旧是很有活力,很有精神派头。 净台将他们带到禅房中,原本他是要走的,可是解签大师慢悠悠的看完两张签之后,却是让净台留下来聆听。 那个解签的女人,不过是四十岁的模样,穿着很是素净的浅蓝色的衣裳,头发简单的用一根木头簪子梳着,虽然看着打扮得额并不象是一个有钱人的模样,可是周身的气质却是雍容华贵,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她双手将手中的签递给解签大师,上面写着一首诗:休想斯人入汝家,莫教惆伥怨吁嗟,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大师刚将这首诗念完,净台心中却是知道了大师让他留下来听的原因了,大师早就已经堪透了他的心思。 “此婚事不成,男求女不就,女求男莫恋,流水无情不能结合也。” “还望师父明告。”女人低下头又问。 “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施主若是为情所困,不如早日抽身,脱离苦海。“慧一师父双手合十。 女人若有所思的思考了半天,这个时候原度卿却是已经将自己的签给递了过去。 原度卿的签上写的也是一首暗藏着佛语的小诗: 生前虽定自家人,今日相逢又定亲,争奈姻缘时未至,且宜缓缓待寅申 看完这首诗的时候,慧一师父脸上的神色却是微变。 第三十八章 指点迷津 良久慧一师父才开口对着原度卿说到:“施主同着一位很是熟悉的姑娘前生有缘。或许是正在为了她做一件违背天道的事情。” 原度卿脸上带着一股子震惊不可思议的神情:”师父可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老衲不是神,哪里晓得那位姑娘是谁啊,只是很可能那位姑娘现在心有所属或者是早就已经嫁过人了,施主,我没有说错吧?”慧一师父又问。 原度卿又是很配合的惊讶的点头,就像是膜拜着神一样。 这个时候净台脸上却是没有表情,不过他却是已经听见了,从紧握着手就可以看得出来,净台被慧一所说的话给戳中了内心一直在隐藏着的地方。 “施主既然是跟着那位姑娘前生有缘,自然是今生来续,无论坎坷还是顺畅,毕竟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谁都躲不过,可是这个劫难很可能给施主带来血光之灾。“慧一说到。 ”看来命中注定的,即使是劫难,我也是不会躲避的。“原度卿抬眼说到。 ”那我就应该斩断这份情缘,好好的过我的日子。“那个女人说到。 两个人相对而视一眼,原度卿眼中带着笑意,女人眼中却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一切从心,全靠施主自己抉择,老衲不过只是提点,无能为力。”慧一说到:”施主请回吧。“说完他就回去了,顺带让净台将他们送出去。 刚走出禅院,原度卿看向那个走在他前边的夫人,然后悠悠的开口道“一切随心吧,夫人,你怎知道你给你儿子选的路就一定是好的呢?” “小伙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现在的阅历太少,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你现在所要追求的,所谓的情缘,不过都是笑话罢了。”女人看着原度卿眼神,很是耐人寻味,脸上浮现出一种大慈大悲的神情。 “那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所托非人吗?” ”.......“ ”请恕在下无礼,无意冒犯,我只是奇怪夫人没有经历过所谓真正的情爱,怎会懂得你儿子的心思?“原度卿不由得疑惑。 ”我是怕他到时候没有回头的机会的时候,追悔莫及。“女人缓缓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原度卿看了她一眼,声音带着劝服的意思,“夫人何苦劳心呢?就像我,即使知道了她是我命中的劫数,这个劫横竖我都是要经历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倒不如以平常心看待,日后免得因为太过平淡而追悔莫及。“原度卿看着那位夫人,声音虽然看似在规劝,实则是不容否定的坚决。 ”小伙子,等到你将来知道你要为你现在的年轻气盛付出怎样的代价,你就会明白今天你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可悲幼稚了!“ ”从一开始,我不是就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原度卿看着她,眼睛中又是浮现出来一种笑意,满不在乎的笑意。 ”是吗?我倒不觉得你知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原度卿同着那夫人的眼神交汇,那夫人却是盯着他看,原度卿也是很有礼貌的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小伙子,你母亲要是知道,也会做出来和我一样的选择。” “您错了,如果我的母亲还在,她不会看着她的儿子懦弱的藏在她的身后躲过一个又一个的劫数,相反,她会因为她的儿子勇敢的面对生活中的劫难而骄傲。”原度卿看着她,眼中此时的笑意收敛了,眼神中全部都是鉴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智者所谓。” “不为之怎知不可为?”原度卿反问。 那个夫人盯着原度卿看了好大的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都已经不认我这个母亲了,我又何必管这么多呢?”她摇着头,原度卿也没有阻拦,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恭敬的行了个礼,等到那个夫人从视线之中消失之后,他方才起身。 他何尝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梵音的生母南海菩提圣母,同梵音的母子情分虽断,可是血缘终究还是在,她还是不忍心看着她的儿子经情劫,故而也特意过来点化,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如此,可是即使是梵音躲过了这个劫难,还会有下一个劫难,佛语有一句说的很是贴切:”自己种下的因,终究是要自己食孽果的。“ 原度卿正在发愣之际。 “施主当真是能够坦然面对你自己的情劫吗?”净台的声音冷不防的在他身后响起来。 “躲不过,为何要躲?这是我本该经历的,躲也是躲不过,又何须躲?”原度卿缓缓道,心中却是想着方才南海菩提圣母所说的话,心中反而此时万千的思绪飞扬,一时间错综复杂,心中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一般,五味杂陈。 即使回答了净台的问题,倒也是没有扭过来头。 ”只有经历过,才可看得透,只有看得透,才可放得下。“净台感叹到,心中原本一直掩盖着的阴霾消失不见,心中是一片的通透明亮,他的脸上不再带着愁苦,就连那憔悴神色也是没有了,反而是带着了悟的笑意,声音也都变得请轻快了起来:”净台的悟性是在远远不如施主。“ 原度卿没有说什么,净台本就是仙根,自然就是一点就透,也不枉他白来这一趟,点化他之后,等到他历劫归来,也至少不会怪罪于原度卿在他的命格上头做什么手脚。 至于所谓的代价,所谓的劫难,统统都是浮云,对酒当歌,且只顾今日快活,何必今日担心日后发生之事所带来的代价,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找不快活呢? 神嘛,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寿数长了些,要是困扰在发生过的事情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之中,那不还的抑郁死?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担忧明日愁? 他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扬起来一抹欢快的笑,背着手离去了,就连他那步伐也是变得轻快起来。 净台这个时候跪拜在地,也许方才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应该抛却放下,还是应该觉得这是前生有缘。此时脸上却是已经满是顿悟的了然。 这个时候,距离周国的中元节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铜佛寺之外却是已经重兵驻守了, 第三十九章 羊肉面摊 中元节在周国可算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每逢这个时候,未婚男女都会在月老庙之中表白心意,各种杂技表演也都会在街头表演,自然也有周国各种特色的小吃。 就在花柳巷的那条临近青楼的胡同中,有着很多摆摊的特色小吃,其中有一个摊位的生意最为火爆,挤满了人。 那是一个拉面摊,做生意的是夫妻二人。 老板是一个约莫着四五十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扎着一个白毛巾,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在灶台旁边忙过来忙过去的,手中将一大坨面在案板上面摔的啪啪作响,又拉又摔,不一会儿,面陀在他手中就变成了万千细丝面,老板将手中的面对折,丢尽旁边支起来的滚着羊骨头汤的大锅里头。 然后老板娘用一把特制的长筷子将面捞上来,放到早已经根据客人的要求放好调料的碗中,浇上一大勺的白色浓汤,捏一撮香菜撒在上面,再放上两三片厚厚的羊肉,一碗碗浓香四溢的拉面就被送上了客人的餐桌。 这个火爆的小店,不过是在外边支了十几张小桌子,搭了个棚子的摊位。 可是因为味道正宗地道,价钱实惠,所以来这里吃面的人还不少。 其中还有一个四五岁的扎着两个丸子头状的穿着红衫的小女孩在一旁时不时的跑来跑去,有的时候老板娘给客人送饭,就会笑着对着那个小女孩说:“囡囡,别闹。” 小女孩才会安静的坐回去,不过也就是几刻钟,她又开始闹腾了。 老板娘正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面从人群中穿过,没料到囡囡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了,拿着一个糖人跳到她面前。 “囡囡,你手中的糖人谁给的?”老板娘问。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蓝衣姐姐给我的。”叫囡囡的女孩子眨着眼睛说到。 “那你谢过姐姐了没有?”老板娘问道,话音刚落,脚下不稳,手中的碗眼看就要砸到在她身前走着的小女孩身上了,老板娘惊呼一声,立刻反应就要护着自己的女儿。 原本吵闹的众人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冷气,原本老板娘以为滚烫的汤面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却是半天都没有感觉,这才睁开眼睛,可是怀中还是紧紧抱着囡囡,不可松手。 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俊美的公子,手中端着那个原本就要洒在她们身上滚烫的拉面碗,冲她们微微一笑。 “谢谢这位公子了。“老板却是已经跑过来,连连致谢。 这时老板娘方才反应过来:”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囡囡,还不快谢这位哥哥。“ ”谢谢哥哥。“小孩子脆生生的说到。 ”囡囡是吧?你告诉哥哥,你在哪里见到那位给你糖人的蓝衣姐姐的?“月白衣衫的俊秀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宛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来。 ”啊,哥哥,就是这个漂亮的蓝衣姐姐。“囡囡握着手中的糖人喊道。 身着月白衣衫的公子扭过来头看着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个穿着一如既往的穿着白衣,一个一如既往一袭蓝裳。 都不似凡间人。 正在面摊上吃面的人不由得惊呆了,看着这三个怎么看也不会在这里头吃饭的主儿,竟然是大大咧咧捡了一个别人刚走的位置就坐下来吃饭了,丝毫没有摆架子。 老板娘连忙过来将桌子收拾干净,不一会儿,三碗面放满了羊肉片的拉面就被端了上来。 "老板娘这样做生意岂不是很亏本?”月白衣衫的男子抬眼问道。 “不亏本,今天公子和朋友吃饭免单。”那边正在拉面的老板闻声笑道。 ”老板娘,偏心啊。“有个人大笑着喊道。 ”你要是方才出手救我们母女两个,我也偏心你。“老板娘一改方才和气,反而是带着笑意泼辣的骂道。 孟姑娘口中却是说到:“多亏了小楼,今天却也是能够大饱口福了。“说完,她挑起来一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 ”拉面可不是这样吃的。“旁边的江满楼说到:”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看......好吧“。原度卿扫过几个正在冲孟姑娘抛媚眼的男人,又接着说到:”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管你。“ ”是吗?“孟姑娘半信半疑。 ”孟姐姐,你就应该多跟着原公子多出来接地气,你实在太高冷了。“ ”有吗?“孟姑娘抬眼问道。 ”当然有。“江满楼笑道:”现在就从吃面开始,学会大口大口的吃。“ 孟姑娘半信半疑的用筷子挑起来数十根面,然后看着江满楼,江满楼摇头:”太少!“ 孟姑娘又挑起来几根,江满楼又摇头:”还是太少,你应该学一学原公子吃。” 孟姑娘看向正在大口吃面的原度卿,一口吃这样多,哪里能够吃得完,她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囡囡抱着一个特质的木头碗走过来,坐在了孟姑娘的对面。 ”哎呀,囡囡快回来,不要打扰哥哥姐姐说话。“老板娘一扭过头,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准备过来抱走囡囡。 ”老板娘,无妨,让她就在这儿吃吧。“江满楼喊道。 老板娘投过来一个感激的微笑。 ”你看一看,小姑娘都比你会吃。“江满楼示意。 果然,囡囡用筷子夹起一大筷子的面,就送进嘴里面,呼噜呼噜吃的格外的香。 孟姑娘这才加起来一大筷子面送到嘴里头,”这才对了。“江满楼笑道。 话音刚落,孟姑娘一下子被这么多面给呛着了,眼泪都出来了,一直咳嗽,江满楼慌里慌张的连忙倒水,这个时候,原度卿已经将水送到了孟姑娘的跟前,孟姑娘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方才缓过来,面前又出现了一方手帕,她不由得冲着原度卿抛过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来孟姐姐还需要练啊,增加点烟火气。”江满楼不由得感叹。 “怎得?我看这位姐姐比你年龄还要小,你为何叫她姐姐?”囡囡抱着碗,不解的问道。 “小丫头,外表可是都是假象,我倒也想让这位姐姐叫我哥哥的,可是我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呢?” “姐姐比你还要厉害吗?” “恩。”江满楼点头。 “那那位哥哥也是比你还要厉害吗?”囡囡眨着眼睛问道。 ”都比我厉害。“ “那那位哥哥同着盗圣江大侠谁厉害呢?”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江满楼差一点没有被面呛着。 “各有千秋。”原度卿轻描淡写的说。 “原来哥哥你的名字这么长啊!”囡囡感叹道,孟姑娘很是不厚道的笑了,原度卿手中的筷子差点落到地上,江满楼一个反手从空中捞上来,递给他。 原度卿的嘴角抽了抽,孩子的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四十章 替罪羊 “哥哥,明日就是中元节了,你会不会带着姐姐去逛花灯啊?”囡囡冲着原度卿问到。 “当然带着啊,自己逛多没有意思。”原度卿瞅了囡囡一眼,觉得囡囡这个问题问的好奇怪。 孟姑娘也点点头,这热闹她肯定要去的,不然叫江满楼来干什么? “那,”囡囡看了一眼原度卿,原度卿自顾自的吃着面,没有搭理她这个哀怨的小眼神。 后来实在被她看的受不了了,原度卿放下筷子:“你想要说什么?” “哥哥,我想说的是,能不能带着囡囡一起逛花灯啊,囡囡还没有看过花灯呢!”囡囡冲着原度卿眨巴眨巴眼睛,方才的糖人是这个哥哥给她付的钱,想必这个哥哥一定是个好人。 “不行。”原度卿拒绝的很果断,为什么要带着孩子逛花灯呢?多麻烦啊,还要看着,万一丢了呢? 囡囡的眼中充满了委屈,孟姑娘瞪了原度卿一眼,然后思考了一番才对着囡囡说到:“你不跟你爹娘一起看花灯啊?” “爹娘在中元节还是要摆摊卖面呢。”囡囡说到。 “多可怜那!”江满楼说到:“原公子不带着她吗?” 原度卿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他对于孩子,可是有天生的恐惧症。 囡囡更加委屈了,小嘴巴撅的高高的,用小手擦了擦眼睛:“好吧,那囡囡明天陪着爹娘吧。”,说完就跑掉了。 孟姑娘同着江满楼一起鄙夷的看了一眼,原度卿的嘴抽了抽,没有说什么。 吃完饭,江满楼想要付账,孟姑娘拉着他说:“不用小孩子付账。”说完带着江满楼就走了。 原度卿也不恼,走到老板那里头结账。 走出花柳巷,原本原度卿以为孟姑娘可能早就回去了,却不料孟姑娘站在转角的地方踮着脚正在抓柳条呢,江满楼抱手在一旁等着。 一看见原度卿出来,孟姑娘问到:“付完账了?” “老板死活不肯收。”原度卿说到。 ”人家做生意也是很不容易的。“孟姑娘感叹了一番。 ”所以啊,我就给了老板桌子下压了十枚金铢,让他们明天带着小丫头逛花灯。“原度卿说到。 ”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孟姑娘不由得赞叹到:”其实吧,我也是不大想要带着一个孩子一起逛花灯的,拘束不说,还会耽误正事.......“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孟姑娘正说着呢,突然看见原度卿带着鄙夷的眼神,不由的有点心虚了。 江满楼在一旁却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头说话。 第二日,三个人窝在茶楼之中听了大半日的说书,磕了一地的瓜子,直到日落西山了,这三个人才起身出门逛。 中元节也就是看花灯的,大街上走的都是成群结队的小情侣,他们三个在其中走着,江满楼横竖觉得尴尬。 “那个我随便去逛一逛。”江满楼冲着他们两个人说到,孟姑娘回过头来,对着江满楼耳语道:“帮我那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江满楼倒是很是稀奇,孟姑娘还有想要的东西? 等到江满楼走了之后,原度卿看着天边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道祥瑞的紫气,他给孟姑娘使了个眼色:”看来,无量天尊找上门来了。“ ”已经一个月了,自然该找上门了。“孟姑娘说到。 孟姑娘和原度卿捏了个隐身决,消失在人群之中,一直飞到半空之中,才看的见无量天尊他老人家坐在一团紫气之中。 的确,无量天尊找他们来的事情却是很简单,完全在于他们的意料之中,那就是修改了梵音历劫的命格,让他回去修补关押梼杌的结界。 孟姑娘还巴不得四梵天的人过来说这件事情,可是等到无量天尊开口之后,她故作庄重的思考了半刻钟,那半刻钟却是在夸赞自己的云云。 孟姑娘这边的事情早就已经全盘处理好,此时只是需要一个时机罢了。 可是北极殿那边却是染上了一点小麻烦。 ”帝君之所以去瀛州岛是因为帝君的儿子求救。”代替帝君回答的重茗月使说到。 “据我所知,帝君没有儿子,敢问帝后娘娘是何人?”司过倒是很认真,一板一眼的问道。旁边小星史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 “是南极恒星君,帝君收养的。还有帝君并没有帝后。”重茗月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小星史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说呢,北极紫微帝君可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无情的神仙,除了三千年前离奇身亡的那位少典女帝,这世上还没有那个女神仙能入了帝君的法眼呢,这样一看果真如此。 不过能够敢收南极恒星君作为养子,这世上也只有紫府的那位东华帝君和面前的这位紫微帝君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帝君可是对于梼杌的结界做过什么事?”此言刚刚说完,小星史瞧着他惊恐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手中记录的本子哆嗦着。 ”没有。”重茗月使有点不耐烦了,声音带着不悦。 刚问完这个问题,处少微就抱着小恒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了。 小星使立刻行跪拜之礼。 司过也跪拜了下来,处少微权当是没有看见他们。 司过仍然不怕死问到:“请问帝君,可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进过瀛州岛?” 处少微此时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时候见到孟曦和的事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她给耍了,她竟然敢拿自己当替罪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处少微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这个冷笑,着实将旁边跟着记录的小星史吓了一跳。 “敢问帝君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司过虽然是个不怕死的主儿,不过还是被这个微笑吓得浑身战栗。 果然,果然话音还没有落,连来人带着记录的本子一并被扔出了北极殿,北极殿的大门缓缓关上。 被扔出来的司过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这帝君分明就是不将天君放在眼中。“ “掌事,帝君他位同天君。”小星使低低的说道。 “我这是例行公事,不然这九重天之上那里还有规矩可言。”司过一脸严肃 “更何况,瀛州岛只有帝君去过,如若梼杌被放了出来,即使他是帝君,也应该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司过话音刚落,北极殿外,只见寒光闪过,天空中飘满了大朵大朵的冰花,顷刻,这两个据说奉命来询问的人冻成了冰柱子。 小星史看向司过的眼神,那叫一个哀怨啊,不过一会,两个人被冻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第四十一章 逛花灯 周国今天的夜却是格外热闹。 大街小巷之中挂满了各色的花灯,月色在灯光之下朦胧一片。 看着这花灯,原度卿不由得颇有感触的说道:“我记忆中最好看的一次花灯,还是我去西荒游历的时候,夜晚走在大街上,不知道那位神仙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用自己的心头精血点燃了月华灯,整个天空飘满了大朵大朵的月光花做的灯,流光溢彩,星月暗淡,那个场景才是真的美。至今所有的花灯在我心中都没有办法与之相比。” 孟姑娘原本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到了西荒,月华灯之后,面上的微笑突然收敛了,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衫。 她停了好长时间才开口:“是吗?想必一定很好看。” “哦?你没见过?”原度卿有些意外。 “……那时候要处理政事,哪里有时间看灯。”孟姑娘声说道,声音带了一些惆怅。 “当时我一觉醒来,紫微帝君为少典公主点燃月华灯的传言可是沸沸扬扬的。”原度卿挑眉莞尔:“你竟然不知道?” “传言而已。”孟姑娘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起伏不定。 此时大街小巷之中走满了手拉着手的情侣,或者是抱着孩子出来看花灯的夫妇。 孟姑娘和原度卿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孟姑娘一时恍惚,又想要拐进听书阁中坐着喝茶,原度卿仿佛看出来她的心思,很是无赖的拖着她径直往前走。 “我们也去看一看花灯,到处走一走。”原度卿不由分说,推着孟姑娘就从听书阁外头走过去了。 听书阁二楼紧着窗户的雅阁之中,却是坐着一个面带黑纱的女子,只露出一双不带感情的眼睛,看着他们二人经过的时候,眼中有冷光闪过。 原度卿拉着孟姑娘到了一个摊位前头,给她挑灯,孟姑娘低着头,看着各色的灯笼,形状各异,其中明亮的兔子灯,还有月牙灯,还有做的精致的莲花灯。 “兔子,月牙,莲花,要哪个?”原度卿笑着问她。 “就要兔子灯吧。”孟姑娘随口说到。 老板笑眯眯的递过来把一个崭新的兔子灯递过来:“这位姑娘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 原度卿接过来,然后递给孟姑娘,一脸宠溺的说道:“拿着吧,权当是我这个哥哥的心意。” 老板口中还没有说完的英俊潇洒的郎君,一下子噎住了,讪讪的说到:“老夫人还真是有福气,生个这样标志的一双儿女。” 孟姑娘只是微微笑了笑:“是表姐和表弟。” “……” “谢谢老板,祝生意兴隆!”原度卿付过钱之后,不等老板再次开口,就拉着孟姑娘的衣袖离开了。 “你为何要说你是我哥哥?”孟姑娘不由得奇怪。 “总不至于让别人再把我们当成情侣啊。”原度卿笑嘻嘻的道:“我可是不敢惹你啊。” “以后可以以姐弟自称。”孟姑娘道。 “为什么?我年龄可是比你大。”原度卿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是一个好姐姐,你未必是一个好哥哥。”孟姑娘很是自信的说道。 “你觉得好哥哥是什么样的?”原度卿问到。 “不会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哥哥,就是好哥哥。”孟姑娘感叹道。 原度卿原本还想着今天带着孟姑娘出去散一散心,说起这个哥哥的话题,本来是想要逗一逗她,博她一笑。 却忘记了当初就是她哥哥们害得她身葬忘川,受苦楚千年。 原度卿差点就咬掉自己的舌头。一个劲儿的懊恼起来。 眼神突然看见了她手中拿着的兔子灯,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你应该还记得忘川的二殿下郁垒吧?”原度卿对着孟姑娘说到。 “记得。”孟姑娘淡淡的说。 原度卿一下子没有忍住,笑了起来,孟姑娘对于原度卿这个莫名其妙的笑很是纳闷。 “三千年前,看过用心头精血化的月华灯,你家大人缠着君上,也想要一个,那一天赶巧君上心情不好,没搭理她,看着她心情不好,郁垒就许诺她,也给她放一个灯。然后第二天四海八荒就飘满了萝卜灯。” 孟姑娘不由得也跟着笑道:“郁垒殿下也算是个有心的哥哥了。” “有心的哥哥?你可是不知道。”原度卿笑道。 孟姑娘扭过头来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当年,他偷了君上带给浮生上神的一壶桃花醉,后来被发现了,然后就塞给了你家大人之后跑了,眼看着君上追过来了,正巧我路过,那是你家大人才这么高,”原度卿在自己腰间比划比划:“看也没看,就把酒塞给我了,说是事后来拿。” “后来呢?”孟姑娘问到。 “后来,后来是浮生上神来找我要的酒,不知道后来怎样了,小丫头竟然以为那壶酒给了白泽,后来就追杀白泽整整三年。”原度卿伸出来三个指头晃了晃。 “二皇子却也是无辜的很。”孟姑娘不由得笑道。 “那里无辜,你别看白泽现在稳重,当年可是纨绔公子,被西海水君捆着八抬大轿抬到了昆仑虚,后面还跟着三十六个小仙娥伺候,张扬得很,怨不得小丫头追杀。” “后来怎样了?”孟姑娘问到。 “后来,白泽分给了她十八个小仙娥,两人和好了。” 孟姑娘不由得笑的更欢快了:“敢情大人是不服二皇子带了三十六个小仙娥啊!看来君上酿的这壶桃花醉的确贵重,旁的不说,单凭牵扯了五个上神,足以说明不简单。” “这壶酒要是简单的桃花醉就好了,可是这壶酒里头,关着一个人。”原度卿神秘兮兮的说道。 “谁?”孟姑娘不由得好奇。 “是前任鬼君墨弈。” 孟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原度卿已经收手就将孟姑娘拉到怀里头。 一匹疾驰的马同着原度卿擦肩而过,只听见马上的人大喊:“封锁城门!” 此时听见行人一片惊呼之声,后面跟着一队持剑而过的士兵。 摊位被马撞的乱飞,人头到处乱窜,所有的人匆匆忙忙的收拾着摊位,更有甚者,连摊位也顾不得收拾了,匆忙的跑着。 原度卿立刻松开了孟姑娘,孟姑娘站稳之后,两个人相对一眼,心知肚明,看来江满楼已经出手了。 第四十二章 捉奸不成 周国临沂的百姓们自从中元节之后,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走进重兵把守的铜佛寺,将舍利子盗走的事情。 自然这件事情,盗贼做的自然是滴水不漏,完美到一丝证据也都没有给周王室给留下来。 可是就是这样滴水不漏,完美的令人发指盗窃案反而是给了周国王室将所有的事情都转移到江满楼身上,不过这也是不怪周王室,就算是周王室说不是江满楼所为,只怕是别人还不信。 大街小巷之中贴满了各色各样的江满楼的肖像,北荒之中真正知道江满楼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但凡是有名气的行走江湖的人士都不会说出来自己真实身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江满楼不说自己是江满楼的时候,很多人都猜测他是江满楼;可是真当江满楼承认自己是江满楼的时候,大家则会认为面前的这个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骗子。 当舍利子被盗的传闻出来的时候,周皇派薛康在半个月之中破案,显然这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薛康很是难得的想起了自己一直在借着外戚不得太过张扬打压的何留铭,无奈何将军却是一直抱恙在身,其中周皇去探望过几次,就连薛康自己也是跑了几趟何府,带了大批大批的太医和珍贵的药材,可是太医们最后都是摇着头出来,将军这是心病,即使是用了万年人参,也怕是无济于事。 要想治好何将军的病也很简单,只要是何夫人回来就行,可是何夫人已经死了,何将军的心也随着何夫人一并死了,现在的何将军不过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虽然何留铭再也没有办法与他抗衡,可是薛康却是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的确啊,哪里高兴的起来,眼看着就要被兴师问罪了。 可是就在大祸快要降临到薛康的头上的时候,昭宁公主非但没有给夫君排忧解难,反而是天天上铜佛寺慰问,说是要清点财务,有的时候还会彻夜不归。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薛康就会奇怪的发现,自己的妻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动不动就疾言厉色,也不是动不动就给自己脸色看,反而是时不时会发呆,有时候自己还会呆呆的傻笑着。 次日,薛康依旧是无功而返。 心中含着的一腔怨愤正愁无处可发呢,刚迈步到侯府后院,想着去看看周宁。 却是没有想到,一进门就是扑了个空。 薛康不由得皱眉,厉声问道院子中扫地的丫头:“夫人呢?” “回侯爷,公主殿下一早就去铜佛寺烧香了。”小丫头一抬头,见是薛侯爷,不由得笑嘻嘻的回答。 薛康心中不由得浮上来一丝恨意,见到院子里头的小丫头脸上带着笑,心中的怒火燃的更加旺盛了,现在就连侯府中的下人都看不起他了吗?! 薛康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怎得不同我知会一声?“ 不过小丫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薛康的这一点,依旧是笑着道:“公主殿下说了,这点小事就不必同侯爷汇报了。“ 自然,公主殿下的原话可没有这样委婉。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即便是他死了,周宁也是未必会掉一滴眼泪的,说不定还会再去铜佛寺烧上一炷香谢天谢地谢菩萨呢! 说起来铜佛寺,薛康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一个他都不曾想过的念头,他开始怀疑了。 周宁的忠贞! 薛康想到这里,立刻转身就走,刚踏出门,立刻就有兵卫走上前去问候:“侯爷现在去哪?” 薛康翻身上马:“铜佛寺!” 然后周国临沂的百姓们,就看着薛康带着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的一路冲到铜佛寺之中。 庙祝原来以为薛康过来是为了询问铜佛寺舍利子被盗之事,却是没有想到薛康的手下直接将他推到一边,薛康带着人直接就冲进了供皇家休息的一处园林。 庙祝被推的跌跌撞撞,一时间不明白就里,小僧人连忙赶过去扶着他,庙祝带着十几个小僧人一路小跑着到了后院。 大白天,公主殿下所居住的一处禅房却是院门紧闭。 他派到周凝身边监视的宫女们一个一个都被罚着跪在地上抄写着一卷厚厚的佛经,小柔正在气势汹汹的教训着:“公主殿下可是说了,这是要供奉佛祖的,如果是抄写的不规矩,或者是有别字的,可统统都要受罚!” 那些个婢女们一看到薛康阴沉着脸大步走过来,一个一个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跪拜:“见过侯爷!” 小柔一见到薛康走过来,身体却是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脸上依旧带着不咸不淡的神情,手中还转着教训婢女所用的藤条。 “公主殿下呢?”薛康盯着小柔的眼睛问道。 “回侯爷,在屋子里头呢!”小柔回答的声音略微有些慌张,不敢正视薛康的眼睛,她虽然跟着周宁张扬跋扈,可是被薛康的独眼这样盯着,不由得背后生出了寒意。 “这是做什么?”薛康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柔。 “回侯爷,这些个人伺候公主不得当,好吃懒做,所以公主殿下就罚她们抄写佛经,好好戒一戒惰性!“小柔说到,声音仍然是带着淡淡的嘲讽。 “回侯爷,奴婢们哪里敢不好好伺候公主殿下?实在是公主殿下每一日过来这里,都是将奴婢们打发走,同着国师在里头研讨佛进和画艺,不许奴婢们进去找出来的由头罢了!“一个婢女带着哭腔说到。 “啪“的一声,小柔怒目而视,反手就给了那个奴婢一巴掌,打的那个奴婢一时间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拿着眼睛瞟着薛康。 “你才大胆!“薛康阴冷的声音响起来。 庙祝此时带着众弟子就要赶过来,却是被薛康带来的兵堵在了园林的门口,一时间急得庙祝团团转。 小柔立刻就不敢吱声了。 薛康二话没说,就要走进去,小柔一下子跑到薛康前头,张开手臂,黑亮的眼睛之中写满了不容知否的坚定:‘侯爷,公主殿下说了,午睡时不许任何人进来这个禅院打搅她。“ “给我让开!“薛康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三个字。 小柔背后打了个寒颤,但是依旧没有挪开脚步。 薛康一巴掌打过去,小柔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的踉踉跄跄倒在了一边。 薛康刚要抬腿进禅院,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响起来,带着天生自带的威严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不慌不忙的响在禅院之中:“薛侯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所谓何事?“ 第四十三章 偷天换日 薛康只远远地看见门帘卷起来,走出来一个带着红纱的女子,衣着华丽整齐,周身的气质不怒自威。 一步一摇,慢慢悠悠的走道了禅院门口。 那人不是周宁还会是谁呢? 周宁刚走出来禅院,小柔立刻就哀怨的看了一眼周宁,还特地露出来受伤的脸让她看。,用那只好看带着讽刺的眼睛扫过薛康,看着倒在一边,头发散乱,嘴角出血的小柔,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一见到周宁出来,那些个被惩罚的奴婢们立刻就继续跪坐在地上,认真的书写着面前小桌子上摆着的厚厚的佛经,大气却也是不敢出。 “见过公主殿下。“薛康看见周宁的眼睛扫过小柔的脸,立刻就收敛了脸上的阴狠之色,换上一副笑容。 平日里头,薛康当着公主殿下的面可是都是和和气气的对待她,就连大声说话也不敢,更别说打公主殿下的人了,见过方才薛康的凶狠,小柔心中不由得对于这个背后一套,面前一套的侯爷更加鄙夷了。 “我这个丫头竟然惹侯爷不开心?看来是留不得了。”周宁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来。 小柔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含着泪,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公主殿下竟然会说出来这种话。 ”并没有。“薛康也是突然受宠若惊,脸上尴尬的笑着。 ”公主殿下,饶了小柔这一次吧。“小柔磕着头,哭着喊道。 ”公主殿下,小柔也是无心之过,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想必她也不干了。“薛康陪着笑。 “怎可饶得了她?天天耀武扬威的在这里作威作福,拿着鸡毛当令箭,还让一些阿猫阿狗的来扰我清静。”周宁转过来身,看着薛康,左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声音很是好听:“侯爷,你说我能轻饶了她吗?” 此言一出,别说是精明如薛康这人了,就连着跪在地上抄写着佛经的人也都知道,公主殿下这是指桑骂槐的说侯爷呢。、 小柔何其聪明,立刻就磕头说到:“公主殿下,实在是奴婢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将这禅院看的紧紧的,别说是阿猫阿狗,就连苍蝇也不会再去打扰公主殿下的清静的。” 薛康脸上的笑容却是僵硬住了,眼中凝固着冰川,他何尝听不出来周宁的讽刺之意呢?听见他来了,连门也不让进,还特地带着面纱出来,这岂不是当众让他难堪吗?可是他也是一个识相的,周宁现在是公主,只要周王室在一日,他薛康就不敢动周宁,也不敢同着周宁顶嘴。 他现在能够爬到这样高的位置,不还是因为当今不动声色手握了半个朝纲的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公主的吗? 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惹,这么多年了,他从一个何留铭的幕僚做到如今在他之上的镇国侯的位置上,靠的就是一个忍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万人之上。 “是臣唐突了,还请公主殿下赎罪。”薛康立刻拱手谢罪。 周宁的眼睛却是连看也没有看薛康一眼,转身就走进禅院:”要是今日国师大人回来学习琴艺,让他明日再过来,就说我乏了。“ ”是!“小柔响亮的回答道。 薛康在周宁走出来很久之后,却是还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直等到周宁走进屋子中才起身。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小柔身边的时候,不冷不淡的看了小柔一眼,只是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原本带着微笑的小柔此时只是觉得背后汗毛竖立。 薛康走出来园林的时候,看着被压着的庙祝,不由的眉毛一横,问道:”国师大人去哪了?“ ”国师大人今日出门为人祈福了。”庙祝说到。 薛康大手一挥,十几个人跟着薛康立刻就走了,庙祝方才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口中说到:”阿弥陀佛。“ 屋子之中,周宁将红色的面纱取下来,竟然是露出来一张清秀绝伦的脸,不是旁人,正是孟姑娘。 ”你怎么想着帮她了?“房梁之上垂下来一角白衣,孟姑娘抬眼看向枕着手臂躺在房梁上的原度卿:” 你傻啊,这件事情薛康既然是独自进去,那就是不想要撕破脸,我们就要找一个时机,让薛康不敢不同公主撕破脸,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了,梵音的劫数也就完了,那样我们将周宁身上的神魄拿回来,一举两得,也不怕得罪四梵天的人。“ ”可是我们已经得罪了北极殿的那位帝君了。“原度卿瞟了她一眼,悠悠然的说到。 孟姑娘听见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笑:”无妨,这是他该受的。“ ”你可是知道,司过那不怕死的家伙,竟然真的拿着小本本就到北极殿质问紫微帝君了,然后你猜怎么着?“原度卿微微眯着桃花眼,看向孟姑娘。 孟姑娘坐在屋子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兴趣。“ ”好吧。“原度卿眼中的光华收敛了,重新躺好:”那我正要同你说另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孟姑娘抬眼。 “明日周国临沂太守一直正要追捕的江洋大盗就会显身了。“原度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梁之上下来了,拿过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握着茶杯对孟姑娘说到:”届时用法术在他脑子里头装点东西,混淆记忆就行了。“ 这时候,九重天上,司过刚从药君那里头出来,一直在打着喷嚏。 司非摇着扇子,脸上强忍着笑意,迎上来问到:”掌史,身体可是还好?“ 司过正要开口,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就打出来了,司非轻快的转过身,一脸嫌弃的用扇子遮住了鼻子和嘴巴,让开了一个道。 ”你说说,平日里头去记录我的一些小罪过也就罢了,你去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紫微帝君,这不明白着找死吗?“司非摇着扇子迈着轻快的脚步追上了司过沉重的脚步。 ”.......“ “那个紫微帝君的寒冰阵冷不冷。”司非眨了眨眼睛。 “.......“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有礼貌?我好心过来安慰你。”司非不由的很是气氛。 “成筠拒绝你的时候,你心有多冷,寒冰阵就有多冷。”司过揉了揉了鼻子,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衣服,自顾自的走着。 司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由得一脸心痛,指着司非的背影说到:“你这个人,怎么能够一直拿着别人的痛处一直戳呢?是变态吗?这样有本事,为何当着帝君的面,不拿着少典公主来戳一戳帝君的痛处呢?这样说来,你就是怂......“ 司过打喷嚏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司非不由得收了折扇,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去:“我说你这人怎么能够这样呢,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第四十四章 皇宫诡事 皇宫之中,今夜同着其他任何一个夜没有差别,依旧是有着守宫的将领带着一队一队的士兵在到处巡逻。 可是所有的人不知道的皇宫看似宁静的夜中却是掩藏着怎样的杀机,临月台之中,隐隐绰绰显出来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地上只留下来一串叮咚作响的铃铛。 “娘娘,夜深了,估计皇上今夜应该在贤妃娘娘宫中歇息了,所以今天我们早些歇息吧。”承恩宫之中,一个宫女弯下来身子对着躺在凉亭中看着月色发呆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说到。 “好。”章洛今夜的气色格外好了些,宫女扶着她缓缓起身,可能是怀了身孕的缘故,近来章洛只是比较瞌睡,她也不是那个将全部的心思放到周彻身上的那个小姑娘了,即使是听闻周彻又在那个嫔妃宫中歇息,她也不再吵吵闹闹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养着胎,甚至还主动将后宫大权悉数都交给了贤妃搭理,反正至少是从表面看着,章洛在成为母亲之后,反而是更加的温柔体贴了。 章洛进了殿里头歇息,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却是总有些不安。今夜她梦见了那个木偶娃娃,早就将被烧掉了的娃娃,可是夜中她却是梦见了那个人偶还在自己的床下放着,当她低下头的时候,那个人偶冲她眨了眨眼睛,脸色还有些愁苦,似乎是在责怪她不再来看他了。 这个时候周彻走过来,很多人冲进了承恩宫中搜寻着什么,后来在她的床下找到了这个娃娃,说是因为她行了巫蛊之术,要将她处死。 章洛下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天却是已经大亮了。 殿中空无一人,她直接光着脚下了床,然后趴在地上看,头发散落在地上,床底下却是什么没有,章洛这才放下心。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紧紧关闭着的殿门前,心还是在怦怦乱跳着,她猛地推开了门,阳光从外边洒落在章洛的脸上,章洛一时间没有睁开眼睛,只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了。 “皇后娘娘,外头风大,陛下说了不让娘娘出来。”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围了过来。 章洛这时候才睁开了眼睛,她所能够看见的却是院子之中站满了士兵。 “这是要干什么?皇上是不要要废我了?”章洛突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捂着头大声地叫了起来。 “没有,娘娘,您可是周国唯一的皇后,皇上怎么会废您呢?这是来保护您的。”宫女说到将章洛送回了屋中,一面安排着人去找太医,一面让人去找皇上。 “发生了什么事?”章洛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定下来。 “回娘娘,什么事也没有。”宫女们笑道。 “别瞒着我。”章洛眼看着又要大叫,万一动了胎气,宫女们哪里能够担的起? “回娘娘,昨日宫中出现了诡异的事情,贤妃娘娘的宫中死了五个宫女,陛下正在着手让人查呢。“一个小宫女说到,其实她省略了不少细节,譬如那些个宫女的死状都是很平静的,眉间都留着一点红印,据宫中的大法师说,宫中不干净,招来了鬼魂所致。 ”哦。“章洛若有所思的说到。 小宫女还以为章洛是被吓着了,陪着笑说到:”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经派兵来保护承恩宫了。“ 章洛微微喘着气,还是被那个梦吓得不轻。 她决定去临月台走一趟。 ”昨日宫中出现了一桩诡异的事情。“凤台酒楼之中正在吃早饭的江满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到。 ”什么事?“原度卿加了一筷子青菜,抬眼问道。 ”宫中死了五个如花似玉的宫女。“ ”宫中死人不是很常见的吗?“孟姑娘不以为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过是死了几个人罢了,到时候你到忘川才.......“原度卿正要继续说,突然发觉自己正在说着什么,于是就收了口,笑道:”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岐山三战。“ ”这同战争不一样,死了的那几个宫女浑身都没有伤痕,唯独额间一点红。“江满楼说到。 原度卿正在吃饭的筷子顿了顿,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声音略带着疑惑:”额间一点红?“ ”怎么?你见过这样的杀人手法?“孟姑娘看向原度卿。 ”四千年以前见识过,那人的杀人手段也是这样,不留伤痕,眉间一点红。“ ”那人难不成来周国了?“江满楼问道,倘或是这个人来了周国,他可是还要准备好好见识一番呢。 ”不会是他。”原度卿的语气很是坚定。 “你怎么这样肯定?”江满楼问。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原度卿吸了一口气,眼神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方才看着盯着他看的孟姑娘说到:“那人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前任鬼君,墨弈。” 两个人都愣住了。 ”会不会是墨弈生前将这个术法传给了鬼族的人了呢?“江满楼手中转着筷子,问道。 ”不会,鬼君墨弈的这个术法诡异的很,纵使当年公认的奇才白泽想要偷师,也未尝学到半分。”原度卿说到:“这世上除了墨弈,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人会。“ ”谁啊?“ ”忘川冥女周紫陌。“原度卿说起周紫陌这三个字的时候,很是明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怎么可能?“孟姑娘立刻反驳到。 怎么可能是大人呢?大人都已经身死近千年了。 ”怎么不可能?只要是神魄残留着紫陌的神识,那就很可能沾染着紫陌的术法,可是别忘了,当年凤来仪身上所带的忆魄,只身就破了诛神阵。“原度卿瞥了一眼他们,心中却是想着,这样真的是这样,倒是真的糟了,那个小丫头,且不说师承浮生上神,受教于那人的手笔,单凭着救了墨弈的恩情,和同这魔之君主叶初姐弟之情,他就未必是她的对手。 ”那我们更要早日拿回来神魄了,万一有不轨之人利用大人的魂魄做出来什么事,那可就不好办了。“孟姑娘低声说道。 ”这倒不至于,只要君上在一日,这四海八荒,就没有人敢动周紫陌的神魄。“原度卿轻描淡写的说到:”吃饭吧。“ 孟姑娘用筷子拨拉着碗中的饭粒,心中却是浮上了一层氤氲,要真的是这样,那么周宁身上的神魄会有怎样可怕的力量呢? 第四十五章 东窗事发(一) 如若神魄落到了他人的手中,实在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原度卿反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日后也许才会发生的事情,何必今日烦忧呢? 酒楼外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江满楼挥过手来叫来小二问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这般热闹?” 小二八毛巾往身上一搭,冲着江满楼笑眯眯的说到:“前些年屡次盗窃铜佛寺金佛的江洋大盗落网了。大家都在说这个大盗就是.....“他神秘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江满楼深知这小二什么意思,伸手扔给他一枚金铢:“别卖关子,快说。” 小二乐呵呵的伸手接过金铢,放到口袋中,这才爽快的开口:“据说,那人就是盗圣江满楼。” “噗嗤”一声,江满楼一下子没有忍住,口中的茶悉数喷到了小二的脸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太惊讶了!”江满楼连连道歉。 “无妨,我也很惊讶,想当年我在街上可是压了十枚金铢,断定江盗圣不会被抓的。” “你做的很对。”江满楼说到,然后伸手又从袖口中取出来九枚金铢递给他:“兄弟,我是江大侠的仰慕者,权当是看在江大侠的面子上,收下吧。” 小二一听这话,竟然是连连推脱:“这是哪里的话?既然都是江大侠的崇拜者,你我二人就是朋友,这一枚金铢我也还给你吧。”小二毫不犹豫的掏出来那枚还没有捂热的金铢,重新递给了江满楼? 这个时候,孟姑娘和原度卿两个人却是看着这两个大男人在让来让去,只是为了一个江大侠,不由得觉得江满楼这厮的脸皮,实在是忒厚了些。 也是因为听了小二的这一番话,酒楼中的好多人都出来看,想要看一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满楼究竟是长的什么样子。 不一会儿,冲出来看的人竟然是都唉声叹气的又回来了,挥着袖子,一脸的失望:“传的神乎其神的,长的不就也跟我们一样吗?一个鼻子两个眼的。” “没看见么?李家的那位痴迷于江满楼的大小姐,一时之间竟然是心理落差太大,晕倒了。” 这个时候江满楼已经回到位子上了,听见这句话,却也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那,那也未必是江盗圣,他可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年凤族那些人下了九州通缉令,都还没有能够将江盗圣追拿呢?这薛侯爷,本事再大,也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一个中年男子倒是很清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江满楼这边都想过去给那个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那个盗贼确实长得不怎么样,我昨日在红苑里头见他的时候,左拥右抱的,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今天就变成阶下囚了呢?“原度卿一边喝着粥,一边说着。 ”原兄昨日什么时候去的红苑?“江满楼一脸惊讶。 ”昨日亥时。“ ”竟然也不叫上我。“江满楼瞪大了眼睛,鄙夷的看着原度卿。 ”你原哥哥是去办正事。“孟姑娘说到:”而且办的还很成功。“她看向原度卿的时候,难得的眼中带着笑意。 原度卿眯着眼睛笑着表示赞同孟姑娘所说的话,等到孟姑娘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我的年纪都能做他爷爷了,应该是原爷爷,还有你小子要是下一次再以原兄相称,我保证,你在北荒也呆不下去了。“ 江满楼闻言,不由的一脸痛心:”真是毒辣啊。“ 原度卿轻描淡写的抛过来一个眼神,江满楼立刻识相的低下头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梵音的情劫看来要快结束了。“孟姑娘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敲打着桌子,声音不带半点波澜。 临沂,大理寺。 刑架之上有一个被绑着的盗贼,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低垂着头,头发散乱,露出来一张带着可怖伤痕的脸。 ”大人,此人全部都招了,他名叫钟远,是宁东府太原人氏,除却抓捕的六人,在太原地下钱庄之中还有同党六人。“兵部侍郎正在向一个约莫着四十来岁的男子汇报。 ”立即通知太原府派兵,不,现在你亲自带上三百人连夜赶到太原府,务必一个不少,捉拿归案!“男子说到。 ”是!!“兵部侍郎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出去着手准备。 大约亥时时分,临沂大理寺却还是灯火通明的,除却临沂大理寺,周国的沉寂的街道之中,偶尔还能够听得见欢声笑语的,声音的来源,是周国的红苑。 红苑是周国最大的青楼,那里头汇聚着各色人,来到这里头的人无一不是来寻花问柳的,这里可是同当归阁不一样,这里头可是没有对于女子来说很是通情达理的规定,每逢夜中,必定是弥漫了靡靡之音。 可是就在这个夜中,红苑却是冲进去了一队士兵,里头传来的尖叫声打破了临沂的平静。 薛康坐在红苑的大厅之外,看着到处遍布查的兵卫,不由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起来,也不顾老鸨在地上磕头磕的咚咚作响,一蹙眉,就有人上来将哭天抢地的老鸨和红苑之中以嬛儿姑娘为首的姑娘们给带走暂时看管起来。 果不其然,在嬛儿姑娘房间床下藏着一个盒子,兵卫打开盒子,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 薛康此时正在想着破了这桩案子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嘉奖呢,到时候他自己掌握了权,还怕看周宁的脸色吗? 正在想着的时候,兵士上前报道:“侯爷,小的在嬛儿姑娘床下发现了这个。” 一个盒子递过去。 薛康接过来打开,看见盒子之中完好无缺的舍利子,不由的冷冷一笑,可是当他看清楚在舍利子旁边放着的东西的时候,他的独眼之中却是猛然闪过震惊的光。 大理寺的人从红苑的夹壁之中搜寻来了铜佛寺所丢的舍利子。 周彻登基为帝的时候,并没有沿袭其父亲和祖父的仁政,反而是在法律之上极为苛刻,尤其是一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在当时废太子周澄造反的时候,周彻丝毫没有顾念旧情,亲自监斩,看着周澄人头落地,李太妃被赐白绫自尽。废太子府上,三百来号人,竟然是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来。 第四十六章 东窗事发(二) 大理寺丞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是和和气气的薛侯爷像是现在这样疯狂。 从薛康走进来的时候,大理寺监狱之中的气氛就冷到了极点,看着薛侯爷的脸色和手中拿着的东西,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降龙玉佩,那是皇室的玉佩,那是太皇太后在周宁出生之日就赐给她的的玉佩,怎么会落到这个小贼的手里头?大家都不敢问。 ”侯爷,那人还是一口咬定是从国师大人身上偷来的,以为是护身玉佩,并不知道那是皇室之物。“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从刑室之中走出来说到。 ”给我继续打,直到他说出来实情。“薛康的手紧紧的握着玉佩,手青筋暴起。 ”回侯爷,那人已经是晕过去两回了,要是再打下去,只怕会是没命。“小厮迟疑了一会儿。 薛康的神色很是难看,独眼之中凝着一股恶狠狠的光,他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桌上摆着的茶水,茶盏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侯爷要去哪里?“大理寺丞伸手拦着。 ”自然是回侯府!“薛康吼道。 ”那就请侯爷将这枚玉佩归还给我,届时还需禀明陛下。“ 薛康站在那里,独眼死死的盯着大理寺丞,可是大理寺丞却也是丝毫不让步,毫不退让的看着薛康,两个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最后薛康退步了:”我跟你今日一同去面见圣上。“ 他又坐了回去,声音带着无可奈何。 然而此夜周国皇室的宫中却也是不见得平静。 临月台依旧是很静谧,一个黑影从其中走出来,渐渐的轮廓开始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带着黑色的面纱,穿着拖地的黑色长裳,在夜色之中只是听得到长裳拖地带起来树枝的声音,听不见半点脚步声。 最诡异的就是她明目张胆的走过承恩宫守夜的侍卫身边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她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杀戮,不知道以怎样迅速的手法出手,只见红光闪过,十几个士兵立刻倒地,眉间无一例外的留下一点红。 她收了手,眼中闪过一丝快感。 她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转眼进去了宫门口,门口守夜的小婢女正在打盹呢,呼吸声很是轻微,看着样子是睡得正甜,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 黑衣女子的手开始凝聚出来一团红光,很是轻微细小的红光,可是手指一落,那就是一条人命。 可是就在她出手的那一刹那,一道蓝光闪过,强大的神力让黑衣女子措不及防,她竟然敢相信,这个人出手的速度竟然是比她还要快。 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的小宫女却是已经醒了,站在离她三尺之外的地方,身上的宫女服早已破裂开来,一袭蓝衣飞舞于夜空之下。 蓝衣落下,于凌乱的发丝只见,看得出来那人眉眼清冷,容颜清丽,气质脱俗,她顺手抛出一个东西,顿时强大的的结界护住整个承恩宫,黑衣女子从心骨所引发的神力可以看得出来,那个蓝衣女子俨然是一个神族人。 两人眼神交汇,不过半秒,蓝光同着红光已经开始交汇,只看见长发飞舞,衣袂翻飞,刹那之间。二人却是已经交手不下二十个来回。 “孟曦和是吗?”黑衣女子难得的开口,声音带着阴冷。 “你猜。”蓝衣女子声音清亮的响在夜空之中,原度卿曾经说过,在打斗的时候,永远不要先开口问对方是谁,因为你一开口,别人就占尽了先机,当别人开口问你是谁的时候,那就说明你离胜利就不远了。 不过,这个黑衣女子分明是不按照套路走,还没有等到孟姑娘的话音落下,她就已经开始出手了,手掌之中孕育出来一团红色杀气,在空中破开来形成万千只血色乌鸦。 几只血鸦向着孟姑娘冲过去,孟姑娘弯腰躲过,在站起来的时候张开左手,左手幻化出来承影剑,蓝光挥下,万千剑影将血色乌鸦杀的破碎。 黑衣女子没有给孟姑娘一丝一毫的间歇时间,她就站在那里头,看着血色乌鸦在空气中破碎开来,黑色面纱在风中飞扬,轻移莲步,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诡异的身法,眨眼之间立刻到了孟姑娘的身后,右手抬起,毫不留情的拍向孟姑娘的背。 孟姑娘猛然回头,手中的剑再次幻化成无,两只手相撞,周围的树木在强劲的风之下,歪倒了半边,蓝光和红光在二人身后各自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光罩,击到手之后立刻二人分离,都被对方的光罩逼退七八米方才稳住脚步。 孟姑娘方才顶住脚步,那个女子就又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孟姑娘的肩头的衣服,孟姑娘头也没有扭过来,完全是凭借着立刻反手抓她的手腕,那人也是动作极其迅速,竟然是从孟姑娘紧抓的手中以迅雷之势挣脱出来。 孟姑娘心头一惊:缩骨术?! 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风起云涌,那个女子手中变化出来一条长鞭,抖落之间像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红蛇。 孟姑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妖神鞭 妖神鞭是大荒之中早就已经被君上从四海八荒除名的邪物,明明是已经被抛进了若水,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落到了这个黑衣姑娘的手中。 鞭子落处,敲打在水面之上,从湖底带起来三丈高的水浪,孟姑娘躲闪不及,只得将伤害减弱到最小,侧身避过,蓝衣的料子像是避水一样,可是发丝上却是沾满了大颗大颗的水珠,随着发丝往下面滴落。 还没有等孟姑娘回过神,黑衣女子又是扬起手,鞭子再一次瞬间带起来三丈高是的巨浪,可是这一次飞涧出来的水珠却都是变成了无数把水箭,透过朦胧的水雾,闪着冷光,悉数向着孟姑娘射过去。 孟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将挡水的手放下来,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水雾之中所隐含着的杀机。 第四十七章 风浪突起(求收藏) 孟姑娘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水剑,四面八方的水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全部向着她飞过来,孟姑娘上下翻飞躲闪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时不时尖利的水箭从她翻飞的蓝衣之间飞过,冷箭的嗖嗖声音之中夹杂着衣服撕裂的声音。 也不知道孟姑娘使出来一个怎样的法术,手指处翻飞出无数寒意,瞬间水箭悉数结冰,然后在她周身落下来,湖面竟是成了冰湖,一时之间结界之中的所有生物全部都被冻住,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原本孟姑娘以为那个黑衣姑娘至少也会休战一刻,却没有想到,她就连喘气也都没有,手中的妖神鞭变成一把剑,直直的穿过天空之中凝着的雪华,向着孟姑娘刺过去,妖神剑同着承影剑相撞,须臾片刻之间,两个人就已经过了近十招。 纵使孟姑娘的灵力胜过她,可是那个黑衣女子的功法却是丝毫不在她之下,变化身法的速度也是绝不输给她,更何况,孟姑娘本来就没有带着决一死战的心态去迎战,可是那个黑衣女子却是招招都直逼她的死穴,那杀人的招式,每一招都是一命搏命的打法,抱着必死决心发出来的招式,本来就是不战就已经胜了半分,更何况,那个黑衣女子完全是不知道累,一招接着一招挥下,只想要等着孟姑娘筋疲力尽的时候,寻个破绽。 孟姑娘在片刻的间歇之中,却是忍不住仰天长叹,好看的眼睛之中却是透露出来无奈:哪里有这样打架的? 还没有等她仰天的头垂下来,她的手就已经是扬起来,承影剑又是须臾之间接了妖神鞭三招,孟姑娘俨然是力不从心了。 那人仿佛是等到了这个时机,飞身冲向孟姑娘,孟姑娘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甚至是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似乎真的是疲惫至极了。 可是就在那人手落,孟姑娘竟然是弯腰从其没有防备的手臂处闪过,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枚石子,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她手臂上面的穴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姑娘很是顺利的掀开了那人的面纱。 那张脸正是临月台的那位娘娘,翚筠! 黑纱女子眉头微皱,看向四周,却是一片平静。 只一秒,孟姑娘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那人不会是翚筠,向来犬戎族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妖鬼,怎么可能有妖神鞭护身?更何况,初次见翚筠,翚筠的脚踝之上可是带着犬戎族防邪物的圣铃铛,这个人身上可是没有。 ”你究竟是谁?“孟姑娘没有忍住,问道,声音刚落,她就懊恼的想要要掉自己的舌头,自古以来,只要是你问别人是谁这个问题,脸皮厚者如原度卿那厮,都不会说真话,更何况是这个隐藏身份的人呢? 说不定同这原度卿交手的那个假冒的老板娘就是她呢! 黑衣女子捂着胳膊退到一角,只看见寒光闪过,那人竟然是眼皮子也不眨的挥刀割开了她手臂之上的穴位,冲开了脉络。 孟姑娘眨了眨眼睛,好胆色!就这样眉头竟然也不带皱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对面的那个黑衣女子却是丝毫不知道疲惫一般,经过了这一番折腾,灵力非但没有枯竭,反而是更加的旺盛了,她凝神聚气,空中凝聚出来一弯月牙的刀,以迅雷之势向着孟姑娘劈过去。 孟姑娘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紧紧的握着衣袖,这一次却是没有做出来反抗,她这个人一般都是临到死的时候,倒是挺乐观,要是换做从前,她觉得最痛苦的是不过就是死,反正她本就是一个死人,顶多不过就是再过一次奈何桥。 可是现在屏翳却还是在等着她的救赎,大人还在等着她呢,她已经死过了一次,这一世还没有谁能够让她孟曦和死呢! 她捏紧衣袖之中的翻天印,她没有想过要杀人,可是今日怕是要破戒了。 可是在她还没有拿出翻天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寒光闪过,于她周身四米开外的所有水箭全部破碎。 天地之间又是带来了无数寒意,孟姑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天空中飘落簌簌雪花,她发丝之上的水珠凝结成冰,眼睫毛上落满了冰霜。衣服上也是落满了积雪。 冰冻的湖面如同一面镜子,映着一轮明月和四个人的身影,树木不再摇摆,就连风声都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 孟姑娘眼睛之中映出来一个颀长孤寂的藏青色衣衫的身影,那人手持的剑挥过,一轮弯月刀就变成了冰霜,摊落在地,像是一地破碎的月光。 那个黑衣女子却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看见两个人来了,毫不恋战,转身就倏忽不见。 孟姑娘看着来人,也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怎么想的,竟然第一反应是趁着那人耍帅装酷没有转身之前,赶紧离开。 刚准备捏个诀消失,一个声音冷不防的响起来:“你想逃走?” 男子方才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他身上此时却是丝毫雪花都没有沾,低垂的眼眸之上的睫毛也不像是当日在瀛州岛落着片片雪花,他立在冰天雪地之中,就好像是世间万物与他无关一样。 孟姑娘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走啊。” 话音刚落,那个藏青色衣衫的男子却是已经到了孟姑娘的面前,他弯下腰,看着孟姑娘的眼睛带着愤怒,声音带着微微的透骨寒意:“你就那样想死?” ”啊?“孟姑娘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冰霜从眼睫毛上簌簌落下来,她什么时候想死了? 处少微这厮必定是这千年一个人带着,脑子待出病来了,她不由的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我来了,你不就是死在她剑下了?”处少微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有点难过,不过这个难过在孟姑娘的耳朵中听起来,却像是在夸赞他自己当时英雄救美的功绩。 孟姑娘眼角抽了抽,果然,这人还是这样居功自傲。 “那个,帝君,你先让一让,我要走了。”孟姑娘紧了紧衣服,一脸嫌弃的推开他,这一推,没有推动,反而是被处少微给带进怀里了。 孟姑娘立刻一哆嗦,竟然是手掌凝聚灵力,下意识的防备,一掌震开了处少微,她都算好了处少微准备往哪里躲才下的手,却是没有想到,处少微就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硬生生的受了。 第四十八章 东窗事发(三)(求推荐票) 孟姑娘这才醒过神来,看着处少微神情微变,捂着胸口抬眼看向她,孟姑娘不由的后退几步:“我没有想到你不躲。” “恩将仇报也是当归阁的规矩?”处少微面色略微带着讽刺,抹去嘴角的血迹。 “对不起。”孟姑娘这句话连经过大脑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这件事情却是是她做的不对。 “哦?”处少微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少典族最尊贵的女君竟然也会说对不起?看来原度卿教会了你很多嘛。” 孟姑娘抬起来头嘴角略微带着笑意说道:“诚然是。“ “打了我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处少微不由得眉毛一挑。 “没有。”孟姑娘挥了挥手,仍然是眉眼含笑:“我不过一个平民,那里敢打帝君呢?” 处少微看着她一脸笑意,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我们今日这一笔可是要怎么算?” “上一次,我也是度了你儿子,权当是你替你儿子报恩了。”孟姑娘说到。 “你以为我相信吗?你可是知道只有.......“原本处少微还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骗子一样,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生生的忍住了后面的话。 ”只有什么?“孟姑娘故作好奇的问。 ”没什么。“处少微不耐烦的说,上一次他去药君那里给小恒看病的时候,药君却是说这是女娲石的灵气再现,他后来还在瀛州岛之中搜寻了数日,也没有见女娲石的下落,要是孟曦和身上真的有女娲石才见鬼了呢,一定就是孟曦和逆天而回,血液中才带了这样的功效,歪打正着了。 处少微正在胡乱的想着,也就是这个时候,看见转身要溜的孟姑娘,一下子火就冒上来了:”站住。“ 孟姑娘站也是没站,自顾自的走着,绕开了站在她前头的某个人,结果,那人又挡在了她的前面,孟姑娘抬起来头,盯着处少微:”什么事?“ ”瀛州岛梼杌的结界可是你做的手脚?“ ”是。“孟曦和干脆利落的承认了,原本处少微还以为孟姑娘还会狡辩几句,就连怎么反驳她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些年来,她竟然是已经性情这般透彻爽朗了,一时间,处少微的语气反而是弱了下来。 ”你这就是在玩火自焚,你就不怕连你的性命都丢进去?“ ”帝君大可以去天君那里参我一本,就算去四梵天参我,我也无所谓。“ ”你就这样自信我没有证据?“ ”就算是你有证据我也不怕。”孟姑娘挑眉,看着处少微眼睛之中都是带着笑意,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帝君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孟姑娘刚转过身,突然感觉身上温热,她转头一看,却是一件藏青色长衫披在身上,而处少微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这那个结界,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恢复如初,唯有孟姑娘头上结的冰化了,往下面还低落着水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中突然亮起了千万把火把,照的夜空灯火通明,向着孟姑娘所在的地方过来,孟姑娘正在发愣,一个人直接捂着她的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孟姑娘连挣扎都没有挣扎,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头也没有回,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一方手帕擦着头发上面的水珠:”你上一次碰见的人可是刚才那个?“ ”不是,方才那个跟着上一次我交手的无法匹敌。都怪半路杀出来个处少微,不然我现在就可能偷袭成功了。“原度卿很是遗憾的说。 孟姑娘脸色不大好看,扭过头瞪着他:”方才的热闹可是看够了?“ 她实在是太熟悉原度卿了,熟悉到他穿的衣服永远都用艾草熏染,就连手掌都是经年带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道,更加熟悉的是他出手的速度和凌厉。 “还没有看够呢。”原度卿脸上闪过一丝可惜,转而又是嘴角扬起来一丝坏笑:“前情人的衣服穿的舒不舒服?” 眼看着孟姑娘的脸色就要变,他立刻知趣的转移了话题,连忙指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火把了:“看吧,承恩宫中又要出事了。” 走在最前头的女子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大裙摆宫衫,身后跟着两个扎着飞天揪的宫女,再往后跟着的是十几个手拿着火把的太监,一路径直来到了承恩宫。 小丫头上前给承恩宫门口守夜的侍卫看了一个令牌,侍卫毕恭毕敬的让开了一条道。 贤妃一行人方才前脚踏进了承恩宫,后脚章洛的声音响在承恩宫的凉亭之中:”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搜承恩宫?”章洛的眼睛紧紧盯着为首来的贤妃,看着贤妃那张永远都是温柔沉静的脸。强忍住了上前去给她一耳刮子的冲动,眼神冷冷的扫过贤妃:“好大的胆子,连皇后的寝宫也敢搜!” 坐在角落里头的两个人,一个是托着腮,一个是抱着手,无一不是好奇的看着这一场即将就要爆发的大戏,周彻今天晚上怕是要忙翻了,不仅仅是皇后的事情,更加上了他最宠爱的妹妹的事情。 最终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章洛算是退让了,让贤妃带来的人来搜。 可是宫里头早就没有这样的人偶了,所以章洛倒是一点也不心虚,挺着大肚子却是还在盘算着如何同贤妃秋后算账。 孟姑娘手中幻化出来一个小木偶,不由的看向原度卿:”我这样会不会折寿?“ ”本来你就是死人,怕什么?“原度卿宽慰她。 也对,孟姑娘点了点头,反正这不过就是命数罢了,如若章洛今日没有替着孩子担着这一劫,怕是劫数就要落到小皇子的身上了,孟姑娘故意将手中的小木偶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这个时候搜查的小宫女们都过来这边,孟姑娘还显地方太明显了,不由的伸脚将小木偶往塌下踢了踢。 正巧命中正在榻后边趴着的那个太监的鼻子,只听得“哎呀”一声,那人拿着罪魁祸首的娃娃,捂着鼻子出来。 这个时候贤妃看着那个太监手中的东西,面色不由的震惊了。 这个时候,坐在榻上的两个人相视一眼,消失不见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夜。 第四十九章 祸不单行(推荐票过百加更) 开合八年六月初七,铁面无私的临沂太守亲自监斩。 ”盗贼钟远,宁东陕西府太原人氏,三十七,所犯案件:太元三年的山阴钱庄失窃案;太元五年澧县十起入户偷窃案,开合年初,雷州夜明珠被盗一案,开合八年,临沂铜佛寺一案,共计盗走了三百万金铢,两千肆佰伍拾柒万钞票,雷州御供夜明珠三百颗,万年舍利子一颗,降龙玉佩一枚,珠宝瓷器不计其数。伙同其同党共计十三人,特判斩刑,今日执行。“判管声音洪亮的念完了手中的书简,依旧是面不改色。 此言一出,整个临沂都轰动了,降龙玉佩竟然也被盗了?不过大家转念一想,就连万年舍利子都能够盗的出来,更何况是一个降龙玉佩呢,在转念一想的当中,周国百姓们不得不对于刑台之上那十三个盗贼另眼相看了。 人们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可能随着钟远等人受刑就告一段落了,却是没有想到,开合八年,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年。 ”大约距离盗贼受刑后三四日的功夫,万年舍利子物归原主,在所有人都以为铜佛寺算是度过这个丢失舍利子的责难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铜佛寺竟然是被查封了!!“凤台茶楼之上,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说到。 ”这一次却不是薛侯爷带的兵查禁的,而是周国大都督蔡成直接传陛下的口谕,查封了铜佛寺,还带走了国师净台。就连昭宁公主也被宫中的近卫兵给软禁起来了。 皇宫诡异事情发生不断,开始借着彻查私相授受的名头大肆搜查巫蛊之物。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要知道铜佛寺在周国的地位远在于周王室之上,周国世代信奉佛祖,不敢违背,每年都拨出来巨款来修建佛寺,不敢懈怠。 如今铜佛寺竟然被查封了,就连国师大人也被抓走了,昭宁公主被软禁。 周国如今大街小巷之上,流言纷纷。 有人说,净台可能是姜国派过来的细作,所以才被抓; 有人说,净台可能是同这盗贼私相授受,合伙偷了铜佛寺的万年舍利子; 还有人说,净台可能是同这昭宁公主有私情。“说书先生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口干舌燥,不由得停下来,喝了一大口茶,连着”啪啪“拍了三四下板子,茶楼这才重归于平静,众人继续听说书先生在那里头说书。 ”却没有料到第二日,更可怕的事情又来了,皇后娘娘的承恩宫中竟然是被查出来有做皇帝陛下模样的无巫蛊娃娃!一时之间,皇帝陛下怒火攻心,当机立断下了诏书就将皇后给废黜了,因为怀有龙子的缘故,暂且关押于承恩宫之中,等到生下来皇子之后再做定夺。 一夜之间宫中竟然是被斩杀了几十个宫女,就连山阴的那位长公主殿下,也都被看压了起来。 皇后在面临审判的时候,只是说了巫蛊娃娃是从临月台的那位夫人处得来的,可是却是没有想到,皇帝方才坐着轿子来到临月台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却是惊奇的发现,那位临月台的夫人竟然是突发暴病,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唏嘘。 正在喝茶的江满楼不由得放下茶盏,看向对面的蓝衣姑娘:“这可是就要收尾啦?” “净台的情劫只差最后一关了,那一关是痛快还是痛苦全在于周国的那位陛下下的旨意了。”孟姑娘说到。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最后是孟姑娘开口了, 她看着江满楼,语气略微有一点压抑:“你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凤来琴我找到了,就是瀛洲岛封印梼杌邪灵之力的最后一门。” 江满楼眉毛一挑,眼中满是惊讶:“我说怎么找不到?” “既然是封印邪灵之力的最后一道门,想要也不难,只要用伏羲琴暂时替换它镇守就行了。”孟姑娘手中握着茶杯。 江满楼眼角抽了抽,若是换成旁人,别说是拿凤来琴了,就是那个伏羲琴也是比凤来琴难拿好吧,孟姐姐这样赤裸裸的炫富,真的好吗? “只是有一桩事情不大好弄。”孟姑娘叹了一口气。 “那桩事?” “我害怕紫微帝君不答应。”孟姑娘微微叹了口气。 “用伏羲琴换凤来琴看压梼杌,这可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紫微帝君作为一个神仙,这一点好处也看不见?”江满楼不可思议的问。 “他这个人,眼睛的确是有些问题。”孟姑娘用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处晃了晃。 这个时候,原度卿从外边走进来,一手摇着折扇,面色微笑,从外面世界的百丈红尘踏进来,一身白衣不沾染尘世气息。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孟姑娘的对面,“刷”的一声,合起来折扇,眼睛看着孟姑娘:“方才在宫中,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孟姑娘看着原度卿,一脸的冷漠。 江满楼看着原度卿,同是一脸冷漠。 原度卿自己干笑两声,消除自己的尴尬:“昭宁公主前去找皇帝陛下求情,就跪在大臣上殿的玉阶之上,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然后呢?皇帝陛下答应了吗?”孟姑娘不经意的问。 “不说这个还好,原本净台国师是被关进了天牢,被这位公主殿下御前这么一求情,然后就被关进了死牢。,后日执行腰斩。” 江满楼呵呵干笑了两声,再也没有说话。 “确实,周皇好面子,原本他还准备替这位妹妹将丑事兜住,顶多委屈了这位薛侯爷带着顶绿帽子,薛康也未必会真的闹,因为皇帝陛下会因为这件事情加倍补偿薛康,确实没有想到,周宁这样求情,这件丑事算是大白于天下了。周皇自然动怒。”孟姑娘感叹。 这个时候,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讲到了这一段了。 “腰斩之刑?这可是极刑啊。”茶楼之中的人纷纷咋舌,要知道周国的两位先王,都是崇尚仁政,早就将这种刑法给废除了,却是没有想到周武王彻开始重新启用这样的酷刑,竟然还是对着在半月之前还是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 “其实腰斩之刑并不算的什么。”江满楼听见那人的声音不由得感叹。 一回过头,就发现孟姑娘同着原度卿一起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带着不约而同的鄙夷。 仿佛在说着,腰斩之刑不算是酷刑,你怎么不去试一试? 这就像是对着即将要进入诛神阵的神仙说着,那个,不用怕,睁着眼进入,一闭眼就好了。江满楼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第五十章 游行示众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满楼坐好,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隔壁姜国的严刑峻法,怕是你们还没有见过,那才叫一个惨绝人寰。” 江满楼正准备继续讲解姜国如何如何的严刑峻法的时候,两个人却是都没有再搭理他,一个托着腮发着呆,一个喝着茶貌似很认真的听着说书。 江满楼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当今的姜王因为被一个女人迷了魂,变得荒诞不经,性情暴躁,杀戮嗜血,前些日子我刚从姜国回来,那个时候正巧赶上了姜王的弟弟受刑,只因为骂了那个宠妃几句,姜王竟然就将他给喂饿狼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被撕成了碎片,真是可怕。” “从前我见的姜国可不是这样的。”孟姑娘不由得质疑。 的确,二百多面前,姜国君主亲自来当归阁,绝食三天以赎罪,那一次她才去解姜国之旱,后来姜国虽然不算是富裕,可也是自给自足。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姜国君主可谓是人神共愤。”江满楼拿过原度卿的折扇,合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倒是很好奇一点,周彻既然那样想要证明自己,为什么当年不先率兵攻打对他不敬的姜国呢?”孟姑娘不由得疑惑,托腮思考着。 “因为,姜国有宁云傲。”江满楼坐直了身体,肃然起敬:“只要是宁云傲在一日,周国就不敢动兵。” “这个人也算是定国石了。”孟姑娘笑道。 …… 开合八年六月初十。 这一日,整个临沂的街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路的两侧有官兵驻守,护着争先恐后往其中探头观看的百姓,路两侧的房屋二楼也都是挤满了人,就连房顶上也站着不少的人。 更有调皮的孩子,偷偷的从家中跑出来,像猴子一样敏捷的三两步就窜上树来张望着。 如果是别国的人过来,一定是想不到这样万人空巷的场景,竟然是来看一个和尚执行死刑。 可是周国人都知道,这个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和尚。 他曾经是周国最尊贵的国师,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现如今因为同着公主殿下的私情闹得满国沸沸扬扬,而被送上了刑台,就连受刑,却也不是一般的斩首,而是已经被废除了几百年的腰斩之刑。 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有金龙绕着禅院盘旋三圈离去。 三岁认字,五岁就会背《金刚经》,十七岁在佛坛盛典之上一举成名,成为周国的国师大人。 在十八岁的时候,在祭典之上,当着周国的权贵之前,跪下拜周宁为师。 而现在又因为与周宁不伦的师徒恋犯了佛门的色戒沦为阶下囚。 无一不扼腕叹息,要怪就怪他是一个和尚,她是一个已婚的公主。 这个时候,街尾出现了囚车,净台带着枷锁,站在囚车之中。 他这些天显然很是憔悴,昨天晚上最后一次审判的时候,他还是面色蜡黄,眼窝凹陷下来,嘴唇干裂,胡子也冒出来一簇簇青绿的胡茬。 身上的囚服也是破烂不堪,露出来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死囚犯在临刑的前一夜,都有特别的恩赦,可以沐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吃一顿家人朋友的送别饭。 尽管净台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丢尽了周国皇室的尊严,可是他仍然有这样的权利。 净台穿着一身干净的囚服,胡茬也剃的干干净净的,面色也是比起在牢笼中经受薛康非人的折磨时的不动声色,要好的多。 他站在囚车之中,周身仍然散发出来那种遗世独立的气息。神态自若,仿佛这就像平时讲佛法之前的在大街上照常的阅视一样。 很多人看着这个曾经这个和蔼可亲,或多或少都在他那里受到过佛学的引导和心灵的救赎,可是却是没有想到,他却没有能够救得了自己。每一个周国人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浮上来一些心酸。 某一家酒楼的二楼上,一个人站在窗口,那个人穿的很华丽,可是脸色却是很阴沉,最让人惊异的是,那个人只有一个眼睛。 他的独眼之中发出来一丝阴狠的光,冲着楼下某一个布衣打扮模样的人,点了点头。 接着就在净台的囚车,走到这个阁楼下的时候,空中突然投过来一个鸡蛋,准确无误的砸在净台的头上,然后裂开,蛋黄蛋清顺着净台的脸开始往下流。 看守囚车的士兵立刻拿起长矛,眼睛到处扫视着,顺着那个鸡蛋落下来,紧跟着他一起投鸡蛋的一下子有十几个人蜂拥而上,都是有备而来,手中拿着一篮一篮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他身上砸。 “薛侯爷保家卫国,这个淫僧竟然敢接着讲佛的名义来引诱公主,实在可恶!!”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说话的人手中又是飞出来五六个鸡蛋。 “就是,淫僧犯色戒,竟然敢亵渎神佛,简直罪大恶极!” “替薛侯爷出这口恶气!“ ”难道你们大家都忘了,当年是谁平定了叛乱,还给我们一片净土?是谁为了周国的颜面而被射中了左眼?”一个男人冲着正在看热闹的周国众人大声的喊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国的民众一时间想起了当年事薛侯爷的军功,他们也都是红了眼的,顺手拿起来菜摊子之上的蔬菜,直接就往净台身上砸。 净台却是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依旧的淡定自若,即使现在他从一个万人景仰的名僧变成了一个被人唾骂的淫僧,他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口中依旧还是默念着《金刚经》。 可是他越是这样淡定,周国的群众却是愤怒,更有甚者,竟然开始拿着石头砸了,石子落在净台的眼睛上,净台的眼角一下子破裂,流出来血额,一个接着一个,士兵想要追查究竟是谁投的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很多人,就连着小孩子都开始捡起来地上的石子,跟着大人一起往净台身上砸。 为首的官员看见了这一番暴乱,不由的吓了一跳,这石头砸人可是要出人命的啊,万一还没有上刑场人就死了的话,那可就是他担不起的罪过了。 这个时候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开始将暴徒质押起来,可是越是压制,反而开始扔石头的人就越多了,不一会儿,净台的脸上就满是血迹了。 他仍然是嘴中念着《金刚经》,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这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第五十二章 行刑之日 又有谁料到,临沂城之中,最受欢迎的半面纱,竟然是一个女人为了讽刺自己的丈夫只有一个眼睛而特意设计的呢? 又有谁料到,一个手握重兵,威名赫赫,抓到了逃窜十年之久的盗贼的侯爷竟然也是在这个时候自己给自己戴上了一定绿帽子呢? 又有谁料到,一国公主红杏出墙竟然是这般理直气壮,不但让他在整个周国丢尽了颜面,即便是现在,一心念着的还是那个秃驴? 薛康看着周宁的背影,想起了净台,手中不由得青筋暴起。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固执的跪在那里,薛康突然想到,周宁怕是还不知道,今天就是净台的行刑之日的吧。他嘴角不由的扬起来了一丝冷笑,眼中沉重褪去,取而代之的只是报复。 临沂,菜市口刑场。 明慧被士兵带下了台,监斩官正在看着日晷上面的指针,只等午时三刻一到,立刻开始行刑。 净台被压上了行刑台,太阳依旧还是炽热的烤着大地,让人热的喘不过气来。 原度卿摇着手中的折扇,怀中还揣着极北之地的一块冰晶做的冰铃铛缓解,所以自然是比一旁死命摇着扇子的江满楼好的多。 ”我先下可是明白了。“江满楼看着原度卿,眼睛上挑,像只狐狸一样眯起来贼溜溜的桃花眼。 ”恩?“原度卿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看向江满楼。 “你为何将孟姑娘给支走,还怕她被晒晕过去,是不是?”江满楼打量着原度卿的脸色。 原度卿脸色一旦带着迷之微笑,那就是说明错误,如果原度卿的脸色,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那还是说明错误。 ”那不成你是还怕孟姑娘看见这腰斩刑法吓晕了过去不成?“江满楼开玩笑道。 原度卿回过来头,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还真怕。“ 江满楼愣了愣,他印象中,三百七十年前,孟姑娘看见诛神阵,那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怎么这就怕了。 也就是在要行刑的时候,街上的大人们都将小孩子骂回家中去了,可是他们却是留下来”欣赏“酷刑,一个一个都睁大了双眼,争相恐后的仰着脖子,踮着脚,就像是一只只被鴒起来脖子的鸭一样。 阳光照耀着大地,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就要行刑了,这个时候,天空之中飞来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的旋转,飞扬,轻盈的落在了即将要行刑的刀口上面。 也就是这个时候,净台突然站了起来,所有的士兵立刻齐刷刷的拿起弓箭来对准他,生怕净台要做出来做出来什么事情,一时之间,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场突变,却是不知道净台准备做什么。 可是净台的举动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只是用手轻轻捏起了蝴蝶的翅膀,然后将它放飞于天空之中。 没有人想得到,他在临死之前,竟然还会想着一只蝴蝶的生命,在做的所有的佛门弟子全部震撼,无一不双手合十。 然后净台自己躺在了刑台上面,看着刽子手中的大斧,只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那是怎样的笑容,就像是久经蝗灾的麦田终于有了收成,付出心血的农民金灿灿的小麦上面,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和小麦的芬芳,流露出来的满足和幸福。 那一刻大斧落下,他没有感觉疼痛,相反周围所有人仿佛都远离了他,他只是看得见所有人的表情,也能够感受到铜佛寺弟子口中念着的《金刚经》,可是这世间的一切就仿佛同他无关,他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感觉心中曾经一直空缺的某个地方,仿佛被填满了一样,想起来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他的心口竟然还会隐隐作痛。 又是一道金光闪过,就好像是劈开了他脑中那一片混沌,一下子突然开明了一样。 这个时候,他方才听得见所有人的声音,惊呼,哀叹,可怜还有夹杂着冗长的念经的声音,他模模糊糊最后看见的是两个人转身离开的背影。 其中那个白衣男子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他仿佛想起来了在那里见过,除却铜佛寺之中见过两次,他好像还在不周山见过一次,那一次他也是这样转身离去的,走在众人之间,行走于红尘之中,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得懂他的落寞和孤独? 也就是在净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前生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是谁,他是四梵天燃灯古佛的大弟子,因为三千年前犯了嗔戒,故而今日下凡经历情劫。 他也想起了方才转身的那个白衣男子是谁,他是第一天府宫的司命星君,如今当归阁的阁主原度卿。 那个蝴蝶绕着地上的血迹,飞了三圈之后离去。 一片片黑云翻滚着,将整个天地的阳光都遮住了,阴沉沉的一片。 天空中突然劈下来三道天雷,将天地照的明亮,突如其来的雷声让所有的人猝不及防,转眼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像是瀑布一样冲刷着大地,将刑台之上的血迹冲刷的一干二净。 街上的看好戏的众人纷纷散了,就连着刑台上面的监斩官也是急忙撤退。 在所有人匆忙离开避雨的时候,只有铜佛寺的众人依旧是在闭着眼睛在颂着超度的经书,他们齐刷刷的坐在雨中,挺直的腰背就像是高山峻岭之中傲立霜雪的松柏。 宫庭苑之中,有人走上前给薛康耳语一番,薛康面色却是沉重的很。 他拿过旁边小厮手中的伞,走进雨中,倾盆暴雨下的格外的大,周宁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是那样的瘦弱无助,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一串串的滴落下来,整个人显得是那样的狼狈不堪,可即使是那样,周宁依旧是骄傲的挺直着腰背,咬着苍白的嘴唇,血丝流下来又瞬间消散。 这个时候,她头上的雨突然停了,她抬起眼来,冷冷的看着撑伞的薛康,从鼻子中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不屑和轻蔑。 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薛康的身影也是那样的伟岸,或许她从来没有觉得薛康高大过,自从他带兵秘密封锁了何府的时候,自从他开始明里暗里培植自己亲信的时候,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即使是现在他高高在上,她卑贱如泥,她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流露出来对于他最大的鄙夷。 第五十三章 死亦何苦 薛康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着轻蔑的眼光扫视他,曾经是,现在还是。 可是薛康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当年在他连狗都不如的时候都没有嫌弃过他的人竟然成为了现在唯一一个在他面前毫不掩饰鄙夷他的人。 周宁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准确的说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来跟这个独眼龙斤斤计较了。 “起来吧。”薛康蹲下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周宁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是一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就像是麻木不堪的人偶一样,没有任何的生气。 “净台已经死了。”薛康看着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从牙齿中冷冷的挤出来一句话。 这个时候周宁猛然抬起来头,看着薛康,白皙的手紧紧攥着摊在雨中已经脏兮兮的裙角,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陛下下令,今日处死净台。腰斩!”薛康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就像是一根一根钢针扎在周宁的心上一样。 周宁想要站起来,可是腿因为跪了太长的时间的缘故,刚要起来又一下子栽倒在雨中,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雨中。 一边侍候着的宫女们见了这个场景,赶紧跑了过来,可是无一不被薛侯爷瘆人的眼神给吓的不敢动。 所有人只能够站在雨中,静静地等待吩咐,毕竟主子在淋着雨,哪有奴婢们躲雨的道理。 “周宁?”薛康看着周宁这个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震,生怕她一下子受不住晕了过去,在心中恨着自己方才为何将话说的这样绝呢,他直接将伞给扔了,想要去抱周宁起来。 “你现在去也没用,午时三刻已经过了,净台已经死了!!”薛康冲着周宁大喊。 周宁看着薛康,大大凹陷的眼睛里面全部都是恨意,那种恨意让薛康不寒而栗。 周宁没有让薛康碰她一下。薛康也没有再动。 两个人僵在雨中,没有说话。 “滚。”周宁看着薛康,从苍白干裂的嘴唇中勉强挤出来一个字,满脸都是水,分不清究竟是泪还是雨水。 周宁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 这个时候宫中的丧钟突然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有力的敲打着,声音悠长悲凉,却又是那样清晰的响彻在整个皇宫之中。 总共十二声,太后薨了!! 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跪了下去,为太后默哀。 只有周宁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丧钟的声音,只知道她依旧在摇摇晃晃的有些,瘦弱的腰背挺的是那样的笔直。 她走在偌大的宫中,平日之中是那样多的人,是那样的热闹,可是到了现在,她看着倒是觉得一片凄清的模样,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在叫嚣着:净台已经死了,他死了,是腰斩之刑!! 走着走着,天上的雨仿佛停了,周宁停了下来,努力凝聚身上所有的力气,骨节泛白,说话的时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给我滚!!” 可是头顶的雨伞依旧是没有拿开,同样固执的停留在她的头顶。 周宁扭过来头,原来以为是薛康,眼中的恨意还没消去,只看得见撑伞的是一个蓝衣姑娘。 不知道从何而来,就出现在了禁卫森严的宫中,不过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周宁不觉得奇怪。 九重天上,修罗殿中,这世间哪里有当归阁的孟姑娘去不得的地方? “我们谈谈吧?”孟姑娘的口吻很是温柔。 可是周宁并不想要同她谈什么,也懒得搭理她。 可是不由分说,她的手腕已经被孟姑娘紧紧抓住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请殿下配合。” 这一次,孟姑娘的声音没有方才的温柔,而是一种不容置否的命令。 周宁愣住了,就在她愣住了的那一刹那,她同着孟姑娘已经消失在茫茫雨海之中。 周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个竹子修葺的小屋中了。里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里面还引来了一条不过三四尺宽的小溪,干净澄澈,其中还有闪闪发亮的鹅卵石和游来游去的各色小鱼,都是周宁没有见过的鱼类。 桌子上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水,下边摆放的并不是火炉,而是三根搭成灶炉的木头,在水壶旁边也很有规矩的摆放着六个茶盏,仿佛是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备好的茶杯。 临窗的榻上还摊开着一本话本,透过窗户能够看得见除却这个竹屋,外边同样散落着两三间同样格局的小竹屋。 也能够清晰的看得见窗外生长着一株格外茂盛的杏花树,落了一地泛白的杏花,有的杏花还从窗外纷纷扬扬的飘落在榻上。 纵使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美好,远离红尘,可是周宁却是没有心思再看了。 孟姑娘手法娴熟的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到周宁面前,周宁喝完茶之后,却是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也不再倦怠疲惫了,浑身神清气爽的,净台之死的噩耗却也是让她的心口的痛楚更加的清晰明了。 “你不要怪我,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实在是不能办到。”孟姑娘直截了当的说到。 “原来还有当归阁也办不到的事情?”周宁轻嗤,盯着孟姑娘的脸,毫不掩饰的嘲笑道。 孟姑娘倒也不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周宁的眼睛:“你可知道净台是什么人?” “周国的国师大人,我的徒弟,还是我爱的人。”周宁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不只是这些,他还是燃灯古佛座下的大弟子梵音。”孟姑娘不慌不忙的说到:“三千年前他犯了嗔戒,无法参透大道,故而有了今日一劫,你不过是他必经历的情劫罢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周宁看着她,胸口却已经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的平定自己起伏的情绪。 ”梵音历劫完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就应该在东海之东的瀛州岛封印梼杌了。“孟姑娘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在敲打着桌子:”他这一生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你成全了梵音毕生的参悟大道的梦想,所以殿下不必耿耿于怀于净台之死。“ 第五十一章 报复闹事(不好意思,发错了,大家先看这章。) 这个时候,凤台酒楼的三楼临窗的雅阁之上,江满楼和原度卿正在面对面坐着,江满楼面前摆着一壶酒,自饮自酌,原度卿的面前摆着一壶茶,手中握着一个青瓷茶杯,看着窗外沸沸扬扬发生着的暴乱。 “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活活打死啊?”江满楼一口饮尽杯中酒,顺手捏了个花生米丢进口中。 “打不死的。”原度卿抬眼看了他一眼。 “的确,薛康哪里舍得让他这样死呢,他还要看着他被实行腰斩之刑呢。”江满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也就是这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方才阁楼上面的人站起来,在窗口伸了个懒腰,看似是在看着热闹,实则却是又冷冷的看了那个站在街头看似在人群之外的人做了一个终止的动作。 然后这场暴乱很快在官兵的镇压之下,平息了。 经过这一场小乱,耽误了不少时间,囚车开始行进的更加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菜市口。 那里设立了一个露天的刑台,却是很正式,因为这是周国数百年来第一次实行腰斩之刑,所以很是重视,就连那两个刽子手,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从小开始训练杀小白鼠,狗,猫开始,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离行刑之日不过就是两周了,所以他们加班加点的开始训练,一下子腰斩了三四十头猪,就是为了这一次好好的显摆一下自己的功力。 在刑台两侧,立着铜佛寺的人的所有弟子,一侧以主持慧一为首,一侧以明慧为首。 净台被解开了镣铐,跪在地上,等待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太阳格外的毒辣,烤着整个大地,大地似乎都在兹拉兹啦的冒着白烟,明慧拿着一个食盒,走上前来,跪坐在净台的面前,先是递给了净台一方雪白的手帕。 净台用手帕仔细的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迹,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明慧则是打开了食盒盖子,从中拿出来三碟子素菜,一碟空心菜,一碟萝卜,一碟苦瓜同这一碗白米饭放到了净台的面前。 然后他跪坐在净台的面前:“师父,吃饭了。” 明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是平常净台在诵经的时候,他过来送饭一样。 净台看着面前的饭菜,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明慧,你可知空心菜的佛禅?” ”红尘万丈,心空皆是无。“明慧回答的很是干脆。 ”非也,色即是空,随心方可空心。“净台说到,然后又指向一碟萝卜:”你可知道萝卜代表了什么?“ ”清心寡欲,无外如是。“明慧又说。声音依旧是干脆利落。 ”非也,辛辣如何寡淡?”净台又指向那碟子苦瓜,然后又问明慧:“苦瓜又代表了什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时候明慧已经不太确定了,但还是说了。 “非也,忆苦思甜,无为而历。”净台又说道。 明慧一脸不解:“师父,为何你从前教导弟子的都错了?” ”唯有历经过,方知佛意深。“净台说完之后,就卷起来衣袖,开始吃饭了,他吃饭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就像是在品尝着最美味的佳肴,仿佛他背后压根就不是刑场。 台下的原度卿和江满楼正在等行刑,等行刑完了以后,梵音归位,立刻就会回瀛州岛借着梵音归位的契机,拿回凰来琴。 皇宫之中,周宁跪在宫门口,她已经是两天两夜的水米未进了,一直跪在皇上的宫外求情。 ”公主殿下,您快回去吧,在这里跪着也不不是事,皇上在太后宫中侍疾呢。不在这里。”一个大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对着公主殿下说道。 周宁脱簪代发,穿着一身素服,面如死灰,嘴唇干裂的出来了血丝,脸颊也是暴瘦,整个人颓废的不像是曾经那个性情飞扬的公主,只不过她的腰背依旧挺的直直的,很是倔强的跪在那,一动也不动。 大监叹了一口气,这个公主殿下的性情,却是同这这位陛下一模一样。怎么劝却也是不是。 他陪着在那里站着。 薛康从外边走了进来,大监连忙上前行礼,薛康阴沉着脸,看也没有看那个大监一眼,一直在看着跪在那里的周宁。 眼睛之中满满的都是沉重,一种无可奈何。 记得在他十三岁的时候,那一年周宁十岁,当时的周宁还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性情跋扈,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固执,她那个时候是很温柔的。 温柔的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一群男孩子在打闹,那个时候,官宦家的子弟,没有一个不想要娶周宁为妻的,尽管他们知道,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只有周宁永远不会像那些贵族的小姐们整天只知道仗着自己的出身,天天扬着鼻孔看人。 薛康的父亲虽然是镇府史,可是母亲的出身却是极为卑贱,所有跟着他一起玩的,都看不起他,都殴打他,周宁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那个时候在他被人追打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周宁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衫,站在湖边,看着那些人在打他,她提着裙子跑过去,呵斥了那些人,那些男孩子的个头都比她高,可是她小小年纪,却是有了这样的皇家威严的气势。 那些孩子们一哄而散,周宁向他伸出了手,那只手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圣洁,她丝毫没有嫌弃他手上脏兮兮的污泥,也丝毫没有嫌弃他是一个卑贱的洗脚婢出身的女人的儿子。 那个时候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娶到周宁。 可是等到他们成亲之后,他是位高权重的镇国侯,为国立下汗血功劳,可她却是成了唯一一个敢如此明目张胆看不起他还让他无可奈何的一个人。 的确,他为了娶她,不择手段,他不惜借助卑劣的手段夺取了何留铭的兵权取而代之,可是殊不知陛下此人疑心最重,怎么肯让外戚干政? 借着何夫人去世,何将军悲愤吐血的由头,薛康接受了周皇的秘密接见,在太医开的药中加入了一味慢性毒药。 哪里想到,就在他厉声吩咐太医时候,周宁就在门口呢。 夫妻二人就此却是彼此相看,如仇敌。 第五十四章 神魄分离 周宁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声音略微带着哭腔:”你以为我信吗?“ ”当归阁从来不会说谎。“孟姑娘看着她的眼睛:”我毕竟还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你想要忘了他,重新生活,我可以为你讨来一杯茶,喝了它,你就会忘了你同梵音的种种。“ ”我不想忘了他。“周宁的语气很是坚定,可是眼神之中却是放空的状态:”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用心爱过的人,无论他是净台还是梵音,他就只是我的心上人,他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你可还是想要见他一面?“孟姑娘问。 ”可以吗?“周宁听见这话,猛地抬起眼来,眼中放出来摄人得光华,一如当年凤台文会的时候的神采奕奕。 ”等你寿数尽了,我答应你,在你过奈何桥的时候,我让他来送你。“孟姑娘的声音很是清亮。 ”谢谢。“周宁拱手致谢,良久,她抬起来眼:“当年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同黎鸿先生如何结识的吗?我告诉你。” 孟姑娘正在不慌不忙转着手指轻轻敲打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向周宁。 “初见黎鸿先生的时候,我不过九岁,那一年,我也是很是浮躁,在宫廷教师让我学习绘画技巧的时候,我也是整日想着偷懒,不想要练习先生布置下来的任务,心下也是不喜欢这样太过中规中矩的画法,总是自己偷偷的画小人,某一天我因为画小人,被老师罚了紧闭,也就是那一天,我跟着皇兄偷偷的溜出宫来,碰过了一个说书的人,正在讲少典族和金天族的恩怨,他明显偏向于金天族,就将那位少典女君说到很是凶残,然后我就将他的摊子给踹了,后来那人追打我同着皇兄,黎鸿先生出手相救,并将那个人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谁让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在黎鸿先生面前侮辱他教出来的徒弟呢?就是因为这个,黎鸿先生后来在夜半时分,过来叫我变笔执法的技巧,一连三个月,每天都来,后来一直到我学会了之后,也没有跟他道别,也多亏了先生教导,后来我再没有同别人学习绘画,因为黎鸿先生之后,再无名师。”周宁说到,眼中难得的露出来些许笑意和憧憬。 孟姑娘的嘴角也是扬起来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的欢喜。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是静默。 孟姑娘站起来,大开了窗户,任凭窗外的杏花洒落进来,她转身看向周宁:“你可是知道这里是哪里?” 周宁摇了摇头。 ”当年那位原公子画的山水图就是这里。”孟姑娘深吸了一口气。 “那幅凄凉的山水图,我至今还记忆尤甚,那位孟公子的画艺我也是拜服的很。”周宁说到,忽地抬起来眼,看着孟姑娘:”不知道姑娘可是认得那位原公子和孟公子?“ ”不认得,只是看过那两幅画罢了。“孟姑娘眼帘低垂。 周宁有些惋惜的说到:”也不知道这一生能否有幸再同那位孟公子切磋切磋画艺。“ 孟姑娘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声音略微带着敬畏:“这里就是不周山。” “不是传说中不周山已经是寸草不生了吗?原来这就是不周山啊。”周宁不可思议的看着窗外盛开的茂盛的杏树,还有远处大片大片的杏花林,眼底都是惊讶。 的确,神仙皆知不周山之上有过三次浩劫。 最为震撼的就是然后就是黄水怪同着颛顼也在这里大战八十一天,颛顼去寻女娲娘娘,向其借来天宝剑,方才将黄水该怪斩杀于这里。 最为敬畏的是,刑天于这里被斩杀,其后以肚脐为眼睛,以双‘乳’为目,依旧是拿着斧头挥舞着,诉说自己的不甘心。 最为不屑的就是,共工同着颛顼在这里大战,共工失败之后怒触不周山而亡。 凡人皆知是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柱横倒,致使人间浩劫的降临,从而使得不周山变成了寸草不生之地。 可是孟姑娘却是知道,共工一己之私造成的浩劫虽然伤及了不周山山体,致使忘川动荡,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被大人从河中解救,她那个时候,也记得大人曾经感叹过,其实不周山早在共工之前就已经是寸草不生了。 后来又从原度卿那里略微得知,当年君上从神族除名的时候,四海八荒所有有关于他同大人的记载,早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净,所有有关于他们事情的记载的只言片语,都付诸一炬。 ”这是它从前的样子。一位已经消失在世间的尊神设下的禁地“孟姑娘收回眺望远方的眼光,又回过头来看向周宁:”你的记忆中可是有这样的场景吗?“ 周宁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由得很是奇怪:“我应该对这里有印象吗?” “不应该。”孟姑娘笑道:“也不希望有。” 周宁却是觉得孟姑娘这其中话中有话:”那孟姑娘带我来这个禁地做什么?“ ”从这里开始,那也就应该从这里结束。“孟姑娘淡淡的说着,面无表情,可是声音却是掷地有声。 周宁心中浮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只是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孟姑娘,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冷意,明明她想要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孟姑娘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刀,一把样子很是破旧的刀,锈迹斑斑,花纹繁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可是却是能够感受到戾气。 孟姑娘腰间的遗神石这个时候也开始光华大作了。 周宁想要反抗,可是身体却是动不了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孟姑娘将那把刀刺进了她的身体,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竟然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到疼痛,在刀子入体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只是一瞬间,转而不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解脱的快感。 她感受到自己身体之中的怨念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对于周彻的恨意,对于皇太后不出手相救的恨意,对于薛康的恨意,似乎都离自己远去了,她现在的灵台却是一片的的清明。 铻刀入体,分离神魄,此时的天地之间弥漫着红色,光华在空中凝聚成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模样,渐渐淡于空中,倏尔又带起了漫天的狂风,卷起了窗外所有的花瓣,形成了绝美的杏花龙卷风,在不周山之中飘荡,飞扬。 第五十五章 重明归来 不周山的某一处看不见的结界处,隐隐有红光闪过。 皓月当空,人间当归阁连着的十座连通的酒楼消失了两座,却是没有人察觉到异象,第二日,人们一觉睡醒,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就好像当归阁本来就是只有八座酒楼一样。 这个时候,三清天之上的太清幻境之中,正在手中捏着棋子,正在聚精会神破解面前的这一盘棋局的时候,突然桌子上摆放着的轮回盏之中的那一团沉寂三百年之久的白色神魄开始跳动,他看向天边,这个天色像是蒙上了一抹红晕。 他放下了手中的如何都不能够再次堪透的棋局,嘴角不由得的扬起来一抹微笑,眼神之中发着摄人的光华,太清幻境之中天地之中纷纷扬起来大朵大朵的佛铃花,就连着倚在桌子旁的那株杏花树,枝丫也是开始要摆动,花瓣簌簌而落。 也是这个时候,太清幻境变得更加虚妄了。 庭院外隐隐绰绰映着一个男子的影子,他很是庄重的行了礼:”君上在上,重明回来了。“ 九重天之上,以天君为首的神仙聚集在瑶池处正在参加七仙女召开的流觞宴,玩得正尽兴呢,先是飞上了一朵莲花,那他们不稀奇,据说是四梵天的梵音历劫归来了,可是紧接着莲花飞过,又冷不防的看着沉寂了千年之久的荒芜的不周山之上竟然是浮现出来了点点的红光,一个一个竟是呆立在那里了。 方才飞升成仙的修仙者:今日竟然是有两位尊神历劫归来???? 不知情的小仙君一脸恐惧:这莫非是叶初要解封印了?! 知情的如同东华大帝君同着天君:相对一眼,心照不宣,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有的天兵天将已经集合完毕,时刻准备进攻不周山!”新调任的司乐府的下将戴蒙一本正经的汇报。 瑶池之上隐隐竟然也有打雷的趋势,雷神就天君最左边小心翼翼的站着,努力的证明着自己同这雷无关。司乐府的上将长生大帝不由的扭过头来瞪着少将离殊,离殊咳嗽了一番,不过这个戴蒙却是没有领会到这个眼神的含义。 天君不由得抬眼看了看越发不大好的天,不由得汗颜到:“你且退下,让那些士兵们散了吧,这不过是昴日星官历劫归来的异象罢了。” 司乐府的少将不由的豁然开朗,要这是昴日星官的话,这样诡异的天象也就说的准了,可是又是一脸的疑惑,昴日星官不是要在北海种四百年的谷子吗?怎么现在就给放了出来了??可是看着天君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旁的长生大帝只顾着眺望远方,离殊阴沉着脸,瞪着他,他也没有敢多问,只是下去按照离殊暗中吩咐加强了不周山的巡逻罢了。 许多未经世面刚飞升成仙的小仙君们那里见过这样的的大场面,都在凑做一堆,叽叽喳喳小声的讨论着究竟那位昴日星官是何许人也的时候,那些略微知晓一二的小仙使左看看,右看看,看不见司过的影子,这方才整理整理衣服,拿捏出来一副很是稳重的长辈样子,走过来正儿八经的讲着.......八卦!! 凡是那些知道过往的尊神们,以太上老君为首的老字辈神仙说也是不敢说,一个一个嘴巴都封的严严的,就是拿着家伙将他们的嘴巴给撬开,也未必会吐出来半个字。 第二十一天的北极殿的门开了,一身藏青色装扮的男子走出来,正巧就赶上了摇着扇子不慌不忙的走进来的一个一身浅粉色衣着的神仙,声音悠悠然的飘过来:“方才去了一趟天府宫,大门紧闭,分明就是不让我进,我就直接来你这里头了。“ 刚一看见这片粉色的衣袂,处少微的额角很明显抽了两抽,这个鸡,不是要在北海种谷子四百年吗?怎的这样快就回来了? 还有,那个今日这个时辰天府宫的人全部都到忘川去核对命簿了,那里是歧视他? 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踏进北极殿的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一个重明了。 说来这个重明,他可是不敢惹,他曾经是君上养的一只鸡,君上何许人也,万万年来能与其并肩的不过只有一个盘古大帝罢了,就连当年的父神竖亥,也也对君上礼让三分。 这也就是一人尊贵,就连着君上养的一只鸡都是尊贵的。 据说作为一只神鸡,他的眼睛是重瞳的,以至于可以身处于忘川和九重天之上,不受戾气和神力的影响,也是九重天上出了名的傲娇脾气,据说是当年被君上给惯出来的。 飞升成神的时候,据说也是很不一般。 四海八荒的公鸡都跟着打鸣,九州六合的母鸡们都眼冒桃花。 当年他做的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就是同着西海二皇子立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据说是当年他同着那些个兄弟姐妹们还是小野‘鸡’的时候,白泽烤着吃了一只。 第二件事就是拔毛同着第一天府宫的司命星君决裂,据说是因为当年大人死了之后,司命作为知己非但不救,反而反对君上救人。 后来就死皮赖脸的要同他统一战线,对付原度卿,说是帮他,咳,帮他夺回那位少典公主的芳心,说的倒是很大义,可是处少微却是觉得,这只老公鸡分明是记仇,当年原度卿接了天君的旨意,当了当归阁的阁主,条件就是将这只叽叽喳喳不是好歹的公鸡调去北海种四百年的谷子去。 方从北海回来不识好歹的重明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问道:“帝君这是要参加蟠桃宴?” “这身打扮不大好,要知道蟠桃宴之上,那些个小神仙以一个一个都是穿的格外考究的。” 处少微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一挥袖儿,就化作一阵烟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重明只感受到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左看右看,看不见人,这才低下头来看见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子,穿着藕荷色的衣服,头发扎成两个揪,正在眨着眼睛同他笑呢。 重明不由的愣了,怎得,处少微宫中什么时候开始招这样的小仙童了? 莫不是,侍候人,要从娃娃抓起? 这个处少微的心思未免也是太深沉了!!想到这里,越看这个小娃娃越是我见犹怜。 重明手中幻化出来一个大大的馒头,递给他。 小娃娃摇了摇头,没有接,爹爹教导,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重明见他不接,也没有强迫,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后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家帝君去哪了? “我爹爹去找我娘亲了。” 重明嘴里的馒头一下子喷出来。 第五十六章 李代桃僵 东海瀛州岛。 处少微刚走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一道金光闪过,他心中只道不好,连忙走上前查看,却不料这个时候,正好看见原度卿同着已经归位的梵音从瀛州岛的结界处走出来。 梵音历劫归来之后,佛法又是参透了一成,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周身也是散着淡淡的金光,然而原度卿一身白衣走在他身边,那气场却也是未曾输了半分。 纵使他心中有千万个想要质问原度卿的问题,可是这个时候却也是不能够表露出来,他走上前去,对着梵音抬手做了个礼,梵音双手合十回应。 ”有劳使者了,不知道可是扰了使者的历劫。“原度卿面色上做出来一副惭愧的模样。 ”职责所在,何谈有劳,劫数已尽,有何相扰?“梵音声音飘落在空气之中,显得格外的空灵飘渺。 ”使者原定的命数不是四十年吗?怎得?如今不过二十三年,劫数救历完了?“处少微突然开口了,语气很是疑惑,旁边的原度卿眼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 ”多亏了星君在凡间的看顾,所以梵音方能早日堪透。“梵音说到,脸上喜怒不辨。 ”哦!原来是司命星君也在周国啊,我说呢。“处少微做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特地将司命星君这四个字说的格外重了些。 原度卿此时却是已经明了了梵音话中有话,当年在佛坛盛典之上和算卦的时候,他却是点拨了一二,估计梵音所说的看顾,是这个,原度卿一颗略微悬着的心方才稍稍的落了下来。 脸上重现出现了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今日怕是我还要回去复命,以后偶尔去四梵天小坐一番,我同使者再谈。“ ”恭候星君。“梵音说完,周身化作大朵的金色莲花消失在空中。 原度卿做出一副虔诚的模样,双手合十:”恭送使者了。“ 梵音刚刚消失,原度卿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听见处少微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凰来琴在何处?“ 原度卿揉着手腕,抬起眼睛正视着处少微,桃花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脸上略微带着夸张的笑容:“怎得?凰来琴丢了?需要我回去下一个九州通缉令吗?” 处少微嘴角扬起来一丝冷笑,眼睛之中却是毫无笑意:“司命星君在本帝君面前还需要装吗?” ”既然帝君心知肚明,君子向来看透不说透,不是吗?“原度卿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本帝君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处少微盯着原度卿的眼睛,若是换成旁人,怕是就要被这个眼神给吓着了,可是这个人不是旁人,而是九重天上,九幽冥府之中公认的脸皮最厚的原度卿。 ”巧了!“原度卿一字一顿的说到,眼睛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散:”本星君也从来都不是君子。“ 两个人周身各自散发出来无形,令人窒息压迫的气息,方圆十丈的落叶从地面上像是被风扫着一般,急速在地面上旋转,发出来沙沙的声音。 两个人就是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站着,互相看着彼此,眼中像是凝聚了极北苦寒之地的冰雪。 ”你们二位这是在眉目传情么?“一个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声音冷不防在他们中间响了起来。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竟然是同时踉踉跄跄的后退。 原度卿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要找那人的事情,扭过头来刚和那人眯着的眼睛一看,这一看不得了,他瞳孔放大,心猛地一跳:这只鸡什么时候回来的??掰着指头查来查去,也得再有个三四十年再回来啊!! 处少微则是心中汗颜:这只公鸡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重明看着他们两个都不由自主后退的样子,面上不由得浮上来一丝得意,不过只是一瞬间,转而又消失了,拿捏出来万年神鸡的姿态来,咳嗽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原度卿:”司命星君,好久不见了。“ ”委实好久不见,不知道北海那块地,你种的怎样了?近些年来我怎得听说收成不好,不是蝗灾就是旱涝的?“原度卿笑眯眯的问道。 重明那一张瓜子一般的俊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原度卿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有继续煽风点火了,只是用鸟语提醒他道:“曦和已经将神魄拿到手了,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之类的云云。 重明这才肯暂时放下来恩怨,一双斗鸡眼中竟然是含满了眼泪。 一旁的处少微彻底震惊了,方才原度卿叽里咕噜对着重明说了什么?竟然让一个伟岸的八尺男儿眼中含着泪水?他不由得看着原度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防备。 原度卿走过处少微的身边,冷不防丢下来一句话:“我已经用伏羲琴替了凰来琴来镇压梼杌,不出三月必定物归原主,看在下边郁垒二殿下的面儿上,劳烦帝君让一让。” “我这边可以放水,那边凰族女君可是未必罢休。她可是精明得很。”处少微说到。 “随她。”原度卿脸上又重现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原来他以为原度卿会拿着上边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尊神来压他,本来他也只想为难一下原度卿,别说是那位尊神了,就是那位消散在四海八荒的那位大人回来了,他一个帝君,也是万万惹不起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原度卿竟然祭出来了郁垒二殿下。 处少微眼中不由得一动,他是怎么知道的。 原度卿只是笑而不语,眼神交汇之中,处少微身上竟然是浮起来一丝冷意,原度卿作为一个活了万万年的快活神仙,可是这人脉也是不容忽视的。 原度卿不用君上,大人来压他,他就已经不得不退步了,他欠郁垒的那个人情他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处少微沉默了一会儿,终归还是退到了一边,给原度卿让出了一条道,礼数周到,拱手道:“星君请。” 原度卿同样回了个礼,然后消失不见,重明紧随其后,也是消失不见了。 处少微脸色微微有些不大好看,眼神深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第五十七章 魂兮归来 北荒,当归阁。 皓月当空,紧紧关闭着的那扇古香古色带着神秘气息的当归阁的正门第一次在黑夜中打开,开门的是华倾姑娘,华倾看着门口站着的一脸轻松,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的蓝衣姑娘,她退到一旁低头行礼:“华倾见过殿下。” 华倾口中说的不是姑娘,而是殿下。 可是蓝衣姑娘的脸上没有一点奇怪,看着华倾,压低了声音,略微带着命令:”又寻到大人的一缕神魄,我现在要去见君上,如果阁主回来,直接让他来君上那里。“ ”是!“华倾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蓝衣姑娘消失在月色之中,华倾看着她的背影,就是那脚步看起来却也是轻快了许多。 孟姑娘刚落到那个院落,就已经看见君上正在同这一个月白衣衫的男子正在下棋。 君上刚好落下最后一子,然后靠着椅背,悠悠然的说到:”你又输了。“ 却是,白泽已经沉不住气了,在梵音归位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来到了当归阁,焦灼不安的等待着孟曦和的到来。这些年来,虽说他的性子已经沉静了不少,可是碰到有关于她的事情还是静不下心来。 两人旁边各自还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碧绿的茶水,冒着袅袅升起来的热气,男子方才拿起来一杯茶啜着,瞥见了一角蓝衫,手中的茶盏竟然是直直的坠地。 一只手将茶盏捞起来,重新放到桌子上:”这茶盏可是用昆仑神玉打造的,君上不心疼,我还要心疼呢。“原度卿的声音响起来,重明侍立在一旁,脸色却是掩不住的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发亮。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人有兴致再问原度卿的动作怎么这样快之类的话了,所有滚烫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孟姑娘递到君上手中的那个白玉净瓶之上。 男子修长的手摩挲着净瓶,似乎是在感受着瓶中她的气息,桌子一角摆放的轮回盏中忽明忽灭,似乎是感受到了神魄。 片刻之后,他打开了瓶子,手掌之中凝聚着灵力,片片的红色花瓣开始在手掌之中绽开,绽开来嗜血的妖娆,就像是一片又一片展开来的怨灵,神魄缓缓的钻入花瓣,花瓣消散在轮回盏中,倏忽不见。 没有人注意到白泽方才因为神情恍惚而伸出的右手,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一片曼珠沙华的花瓣,指尖立刻蔓延出来一股滚烫的的烧灼感,就像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吸食着他的神力一般,那种力量很是模糊,仍旧是熟悉的感觉,脑海之中仿佛又重现了那一幕的画面,四海八荒诸神于诛神柱之上审判她的时候,她那张平淡如初的脸,她在进入修罗炼狱之前,看向沙华的那双眼睛之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的悲伤。 白泽一时之间竟然是无动于衷,任凭神魄肆无忌惮的吸收着他的神力和鲜血,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甚至可以感受的那只手纤弱似无骨,可是那只手却是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力,三股神力在冲击着,最后白泽还是被那只手从这个漩涡之中拉了回来,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一脸眼帘低垂的孟姑娘,她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常,就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轮回盏之中突然光华大作,生出来一个小小的花苞,花苞缓缓的绽开来一瓣,是那样的稚嫩红润,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露水,就好像是流下的眼泪一般。 男人拧成一团的峰眉开始舒展开来,眼睛之中闪着一丝同苍白的脸色截然不同的亮光,嘴角扬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看着那朵花,眼睛之中充满了希望和温柔。 “痴魄现在已经找到了,我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原度卿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天晓得阿陌下一个神魄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是啊,什么时候会出现呢,究竟是要再等上七百三十年还是三百七十年,没有人说得准。可是至少当下,这算是皆大欢喜。 重明也是跟着松了口气:”无论多少年,只要大人的神魄还残留在这世间,无论是九幽冥府还是九重天上,我重明也要替君上闯一闯。“ ”说的轻松,要真的是在这两个地方,如此容易就能够拿到的地方,还用得着你出手?“白泽抱着手,随口那么一说。 重明瞪着白泽,浑身就像是炸开了毛的鸡,弄得白泽提心吊胆的,立刻闪到原度卿后面,生怕重明扑上去啄他一口。 原度卿看着重明愤恨的眼神,两根手指弯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眼睛对着他说到:”别看了,你这些个年过去了,斗鸡眼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啊。“ 听了这话,出乎意料的,重明平静了下来,高高耸起来的肩膀也是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原度卿方才舒缓了一口气,突然一个激灵,像是见鬼一样看着面前正在抹眼泪的重明,眉头这一皱:“大喜日子,你哭做什么?” “要你管,我只不过想起了大人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罢了。” “哦?她说你什么了?”原度卿和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的白泽竟是同时发问,一旁的君上也是难得认真聆听。 重明叹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红着眼眶,声音弱弱的道:“大人方从修罗炼狱之中出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数万年了,东海那块地,沧海变成良田,良田转成沧海怎么也得十几遭了,这个斗鸡眼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有改??” 话刚一落,君上的俊朗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抹宠溺的微笑,白泽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转而眼中凝起了淡淡的悲伤,嘴角那抹笑意也是僵住了,原度卿实在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过后,扭过头来对着一旁也是微笑的孟姑娘说到:“曦和,你要是什么时候有你家大人这样的豁达,那才算是一个人情味的神仙。“ 孟姑娘不由得有些疑惑,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凡间历练的也算是有了烟火气了,可是怎么,她还是没有人情味呢? 第五十八章 作为奖励 君上看着孟姑娘疑惑的脸,眼睛施施然的落到了原度卿的身上,声音如同从天外飘来的一般渺茫,带着难得的戏谑:“若是曦和有人情味,还要你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倒也是合情合理,孟姑娘身上最缺的就是那团烟火人情味,而原度卿则是从红尘众生之中摸爬滚打惯了的,两个人在一起搭档倒也是互补。 原度卿同着君上对视了一眼,君上的眼角上扬,眼睛之中的笑意带着一丝邪气,原度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两个人眼神交汇不过片刻,心照不宣,何须多言,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注意到。 ”辛苦了。“君上的眼神方从原度卿的身上移开,略微有些轻松的说到,声音听起来如春风一般轻快和煦,眼轻轻的弯成一个弧度,微微点头致意。 ”君上就没有什么奖励?”孟姑娘竟是第一个开了口,半开玩笑的说到。 “你想去看一看他,我自然不会让郁垒拦着你。“君上笑道。 孟姑娘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说什么,明亮的眼睛中竟然是闪开来一丝惊喜,她看向那个男子,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声音都是荡漾着笑意,眉眼弯弯:“谢谢君上成全。” “怎得?就没有我的奖励?”原度卿看着那个男子,语气之中略微带着不满。 “除了要写那本书,你还想要什么?”男子转过头来看着他。 “将这只公鸡再弄到南海种谷子吧。”原度卿脱口说道,连思考也没有思考,重明原本还是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模样,可是这个时候,猛地一惊,手指着原度卿,一时之间竟然是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他开玩笑的,别跟他计较。”孟姑娘拉过重明到自己的身旁,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原度卿。 这就是这个时候,白泽看出了君上的不对劲儿,他深知君上的性格,就连当年昆仑剑入体也未曾发出一声呻吟,更何况是在他们面前失了分寸呢。 白泽面上未曾表露出来,依旧是很淡定的说到:“今日同君上下棋,突然难得对于破解生死棋局有了些眉目,今日怨魄回归,我回去瞧一瞧棋局有什么新动静。” 男子脸色越发苍白,额间开始渗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那些人说到:”你们走吧,我乏了。“ 原度卿却是深知他的身体状况,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拱手行礼,也不多说,转身就离去了,孟姑娘紧随其后。 重明虽然有时候笨拙,可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眼力见儿的,怎肯惹事呢,虽然一步三回头,但是他跟着君上也算是有些年头了,深知君上的脾气,更何况,君上是谁呢?再大的事情搁在他的身上都是小事。 方才从当归阁出来,白泽细细感知,当归阁之中的灵气和邪气结合,很是紊乱,看来怨魄回归,君上的身体暂时还是能够撑得住的,他偷偷的扫过原度卿的脸,发现一如平常,他这才放下心来。 白泽说走就走,倒也是没有留下来吃饭,自从千百年前,在重明还是公鸡的模样的时候,他不过是吃了个他表姐炖蘑菇,后来说漏了嘴,以至于重明现在视他如仇敌,要是重明看着他吃饭,他怕是非要消化不良。 不过重明至少现在是一个极有眼力见儿,事事为朋友着想的主儿,孟姑娘要去见屏翳了,这个消息,怎么着也得赶紧上去对处少微说一说,好让他准备个完全之策。 这园子中也只剩下原度卿和孟姑娘两个人了,两个人并肩走着,各自心中都在思索着什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是这样静静的在月色之下漫步。 刚走出来园子,只见华倾在外边等候,一看见他们二人出来,立刻上前打了个秋千:“这么晚了,估计阁主和姑娘也都饿了,饭菜已经在雅阁备好了。” 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孟姑娘扫了一眼原度卿,还好,没有看她,迅速将碗中的青菜挑出来,挪了挪碗,自以为挡的很严实。 原度卿回应着她话的同时,筷子夹着的一大筷青菜放入她碗中,然后扫过她的眼神轻飘飘带着无形的压力,孟姑娘只得硬着头皮,如受酷刑一般缓慢的吃着。 华倾却是都看在眼中,嘴角不由的浮起来一抹微笑。 收拾完碗筷,原度卿起身去自己房间中泡澡了,孟姑娘慢条斯理的用一方手帕擦了擦嘴巴,抬眼看着正在忙着的华倾,对着她说了句:“忙完之后,来我屋中一趟。” 华倾看了眼原度卿和孟姑娘相继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加快了收拾桌子的速度。 当归阁,疏影楼。 这个楼阁算是当归阁之中最为宽敞的楼阁,因为孟姑娘同着阁主都住在这里,孟姑娘住在西厢,原度卿住在北苑。同一个院落,两个人的装饰风格却是截然不同,就连这院落也是一分为二,风格迥异。 原度卿不拘小节,他住的院落没有太多的花树,只是临近后门处,外边的那棵大杏树横过来二三十枝花枝,落得一地雪白,下面摆放着一个小小檀木桌子,是平日中原度卿煮茶看书的地方,这个角落配着生长着淡淡的苔藓的青石路,也是格外有意境。反倒是有一片竹林环绕,假山密林,瀑布悬挂,做出苑中迷宫,当归阁众人不大来这里,一方面是孟姑娘和原阁主的威严使然,一方面就是进了阁主的北苑,没有人带路,怕是要绕个三四天才能找到出路。 孟姑娘则是相反,她的院落格外的精致,整齐却又不是特色。院落之中有一池碧莲,池中皆是从极北之地弄来的雪,现下来开的正好。那一池白莲上没有九曲连桥,只是飘荡着十数个碧玉以假乱真做的菏叶,直通到原度卿幽深的青石路之中。 除却碧莲池,还开辟了一块药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之气,全部都是天下难得的灵药,其中有一株在六百年前白泽来此地,从西海鹊山之首的招摇山那里挖来的一株祝余,形状像是韭菜,开着青花,凡人食之可以数月不饿。 后来因为避免修仙者采挖过度,南极长生大帝干脆就在招摇山放了个梦魇镇山。 碧莲池畔,屋角飞檐的小楼阁之中透露出来淡淡的黄光,很是温和,华倾提着裙摆,穿过碧莲池,来到了屋门前,用手轻轻的扣了三下门。 只听得屋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进来。” 这声音如同落在玉盘之上的珠玉乍开一般,在寂静的夜中荡起一丝涟漪。 第五十九章 尾声 忘川 在九阴冥府之中最出名的两条河,一条是奈何桥下的河,名叫奈河,另外一条就是忘川大地之上的一条心念所致的河流,叫忘川河。 九阴冥府同九重天是一样的,只不过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完全不相同,九重天代表着永生,九幽冥府代表着死亡。 忘川是九阴冥府之中最出名的一片大陆,进了鬼门关之后,经过悬衣翁和夺衣婆的量罪,穿过妖娆的曼珠沙华映照着的火照之路,将会指引着魂灵来到摆放着三生石的忘川河此岸的摆渡人那里去,坐上无底船,然后登上开满了白色曼陀罗华代表往生的彼岸,可以在奈河旁边的望乡台之上遥望自己的故乡,然后登上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将前尘尽数忘记,从此之后与过往两不相干。 一个挽着头发,一身青布衣衫的女子经过了悬衣翁和夺衣婆的量罪,悬衣翁看了一眼年迈的夺衣婆,老婆子的脸上的散发出来一种奇异的光彩,她看着沉下来的树枝,不由得用沙哑的喉咙问道:“你犯的罪,可是诱僧之罪?” 那位不过三十出头的女子周身散发出一种沉稳端庄的气息,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她眉眼清秀,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光辉,她抬起来眼睛,看着夺衣婆,点了点头。 “以前在这里经过的人总是会问他犯的罪重不重,会不会下地狱,可是下不下地,哪里是我们这些个老婆子,老头子说的算呢?你走吧,去坐上那条船,自然会衡量你的罪过。”夺衣婆指了指远处闪着波光的忘川河。 女子点头致谢,转身离开。 女子站在忘川河此岸,远处划过来一条小船,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可是不一会儿,迷雾散开来,小船赫然停在眼前,船上站着的那个男子,带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楚面容,穿着一身黑衣,唯独能够看得出来的是那双修长的手,因为长期拿着撑杆的缘故,已经长出了微微的薄茧。 那条船样子很是普通,可是那条船却是没有底,黑衣男子站在那里,如履平地。 女子看着那条船,微微有些犹豫,可是最后还是站了上去,她在船上,却是感受到了风浪的翻滚,忘川河之中竟然是出现了无数铜蛇铁狗在撕咬着她的脚,整片河水变成了血红色,她想要尖叫,想要求救,却是发现那个摆渡人却是丝毫的无动于衷,甚至一声不吭。 她闭上了眼睛,口中念着《往生咒》,渐渐的,河面之上开始平静了下来,铜蛇铁狗也是沉入河底,消失不见,河面之上依旧是波光粼粼,清澈万分。 忘川彼岸,站着两个人,一身蓝衣潋滟,一身白衣翻飞。 “走吧,看也看过了,他又看不见你,再待下去,郁垒那边怕也是不好向冥王交代。”原度卿看着身边的孟姑娘,她的眼睛一直落在那个摆渡的黑衣男子的身上,眼神之中的眷恋这几千年来都不曾变过,突然,她的眼睛动了动,长长的睫毛之中落下来一滴晶莹透亮的泪水,闪着透亮的光。 原度卿伸出手来,轻轻的抹掉了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一种宽慰:“终将有一天会再见,回吧。” 孟姑娘目送那只小船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之中,方才转过身来,离开了忘川河岸,脸上恢复了往日之中的淡然。 来往的人正在排队,在孟婆那里买忘忧茶喝。孟婆是一个长相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嘴角永远带着笑意。 那位身穿青衣女子已经缓缓的走到了奈何桥头,就要过来讨茶,孟婆抬起头来,看着那位姑娘,颤颤悠悠的问道:“姑娘不去望乡台看一眼挂念的人吗?” 青衣女子抬起眼来,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没有挂念的人了。“ ”姑娘当真不看?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辈子可是就没有了。“孟婆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满面的笑意,又去给别的魂灵倒茶了。 青衣女子愣了一下,看着忙的不可开交却依旧乐呵呵的招待着来往客人的孟婆,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时间看顾自己,她无意之间扭过来看着那些在望乡台之上抹眼泪的魂灵。 奈何桥头,已经站着一位佛陀,脚下踩着白莲,身上散着金光,他的脸上虽然笼罩着一层掩不住的光泽,可是眉眼却是没有大变,二人四目对视。 青衣女子的耳边仿佛想起来了当年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我会让你再见他一面的。 果然,当归阁的人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又想起了那一年她十三岁的时候,那一场佛学论坛,她没有兴趣听下去,自己偷偷的跑出来玩,也就是那个时候看见了这样一个俊朗的和尚,在一旁的佛铃树下站着,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之上,是那样的让人挪不开来眼睛,从开始到结束,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现在是九重天之上的佛陀了吗? 他现在过得好吗? 他现在会因为当年的腰斩酷刑而怀恨自己吗? 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呢?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之后,青衣女子突然释然了,原本紧紧攥着的双手缓缓的松开来了,她这一生所执着的无外乎是一个情字,可是这个情字却是让她困于青灯古佛旁了一辈子,可是这一辈子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微笑,声音不大,刚好足以落到他的耳中:“小徒弟,变笔执法的技巧可是一直在练?” 周宁转过来身,一步又一步的踏上了奈何桥,端起来那碗属于她自己的忘忧茶,这一生的遗憾何必要留到下一辈子呢?这一盏忘忧茶是她这一生的眼泪所化,也是上天对于她最大的恩赐。 周宁端起来茶,一饮而尽。 “师父所授,毕生不忘。”梵音看着周宁,突然说道。 也就是那个时候,忘川之上的幽灵都看向这个佛陀,一时之间竟然是呆住了。 周宁喝完忘忧茶,容颜发生了变化,恢复了她十六七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明媚靓丽,她侧过脸来,看着那个佛陀,眼睛之中满是疑惑。 “姑娘,该上路了。”孟婆提醒着。 周宁转过来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奈何桥之上,最后一片青衣消失在往生殿的门口。梵音嘴角扬起了一丝释然的微笑,脚下的莲花轻扬,转而消失不见。 幽灵们直到那个佛陀消失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立即跪倒在地,渴望能够得到神佛的救赎。 第六十章 后记 《周国纪史——昭宁公主传》第三十七卷 开合八年五月初五:中元节,武帝带废后于铜佛寺祭天,当夜佛寺之**奉得万年舍利子遭窃。 开合八年六月初一:镇国侯兼驸马薛康抓得盗贼钟远一干人等归案,万年舍利子物归原主,其夜铜佛寺遭查封,盗贼钟远招供,所盗得的降龙玉佩乃是从大国师净台身上所盗,引出昭宁公主同国师大人的私情一案,净台被捉拿,公主被囚禁于府。 开合八年六月初四:皇太后病重,武帝奉懿旨转移昭宁公主入宫软禁。公主于殿中苦求跪求皇太后,则不许。 开合八年六月初六:公主又跪在武英殿前求情,帝大怒,当日将净台打入死牢,次日处以腰斩极刑。 开合八年六月初七:净台被处以腰斩,铜佛寺等人破例被允许念经超度,净台身死,肉身化白莲飞升,与此时,宫中皇太后薨,昭宁公主自请为太后守灵,自此青灯古佛常伴。 永初九年三月初六:太庙庙祝来宫中向明帝及太后汇报,昭宁公主薨。 《周国纪史——武帝纪传》第一百七十二卷 开合八年七月初七:文庄皇后于后宫实行巫蛊之术,故而昭告天下,特此废后,因为后怀有身孕之故,故而被囚于承恩宫,期间一切侍奉如常,份利削减一半;同月,临月台犬戎公主殁,武帝命中书侍郎蔡达向其国送三百头牛羊,五十车丝绸珠宝表示哀悼慰问。 开合八年十二月十八日:据大将军兼镇国侯薛康举报,前大将军何留铭私通姜国敌将宁云傲,何府上下满门抄斩,贤妃自尽于宫闱。 开合九年二月初一:武帝崩,谥号神英;在武英殿牌匾之后留下复立皇后遗诏,以太傅李中,太师张昭,中书侍郎蔡达相辅,章后临朝听政,暂代国事。 《周国纪史——章后传》第三百六十三卷 永初初年十二月十八日:太后夜宴群臣,意图杯酒释兵权,归后,有黑衣人夜闯镇国侯兼大司马府,刺杀薛康,一刀致命。当是时,黑衣人身中前来围追的弓箭手一箭,此时另一同党出手,二人逃走,弓箭手无功而返,章后将此事暗中压下,自此成为疑案。 第一章 决然相求救 姜国,山陵宁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贵妃之妹燕氏,贤良淑德,敦厚温婉,德才兼备,今日特地赐婚于宁家世子兼大将军宁云傲,于今年十月初七黄道吉日完婚,钦此。” 来传旨的高远宣旨的声音刚刚落下,在场跪地的人都是低着头沉吟不发,当今贵妃燕氏得宠,谁也不敢招惹她,而贵妃妹妹又是因为宁府世子宁云傲相思成疾,众所周知。 就算是跪在地上的宁府老太爷和太太有千般不愿,那也是绝对不能够抗旨的,百年宁府绝对不能够毁在一日。 宁府老太爷宁擎深深吸了一口气:“臣,领旨。” “妾身沈宁氏携宁府上下叩谢陛下,贵妃娘娘圣恩!”此时跪在宁擎身后的宁府大夫人带着各房姨娘,小姐们,还有丫头奴才百十号来人一起跪谢。 沈宁氏穿的很是正式的红色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华贵的服饰,梳着雍容富贵的牡丹头,永远都只带着一个金镶玉补缀的流苏簪子。 即便永远这样简单的装饰,可也是遮不住沈府出身的嫡长女多年训练出来的端庄和作为相爷夫人的威严气势。 高远看着这浩荡的宁府都出来迎接这一个圣旨,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来一点悲戚,可是转瞬即逝,只是说到:“宁相爷和夫人快快请起。” 听完这话,宁擎方才起身,宁擎起身之后,跪在沈宁氏旁边的小丫头也赶紧起来将夫人给扶起来,又将身边跪着的七八岁左右穿着粉红小褂,梳着两把头的嫡出小姐也给扶起来。 等着老爷夫人和嫡出小姐都站起来之后。 后边的四个侧房姨娘这也才缓缓起身,后边跟着跪着的不过十二三岁的三个庶女小姐们也都站起来了。 “这点薄礼,权当是请送喜来的诸位喝茶了。”沈宁氏说完,身后十几个奴婢就站起来,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钱袋,给来的十几个奴才们人手一个。 高远只拿着眼睛一瞟,就知道鼓鼓的钱袋子的分量一定得有十几两银子。宁家还真的是任性。 沉稳如高远,他没有说话,嘴角永远带着笑意,这些年来的生活,伴君如伴虎,他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 果然,沈宁氏亲自来到他跟前,轻声说道:“小儿有恙在身,不能亲自出来接旨,望公公回去转告皇上,日后身子好转,小儿必当亲自去宫中谢恩。” “夫人放心,陛下让老奴前来宣旨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了,陛下教弟无方,导致宁将军有伤在身,故而不必亲自来谢恩了,贵妃娘娘还特地让老奴给送来云台山盛产的药材给将军补补身子呢。” 有劳陛下,娘娘费心了,回去之后望公公一定转告,宁府上下必定不忘圣恩。” 说毕,她给旁边的奴婢使了个眼色,那个奴婢心领神会,上前来,手中托着个顶盘的翡翠如意,弯下腰,将托盘举过头顶。 “这等薄礼,还望公公笑纳。”沈宁氏笑道。 高远何等人物,只拿眼睛一看,便知道那柄翡翠如意价值连城,哪里肯收,一个劲儿的推脱:“老奴心领了,只要相爷夫人肯让老奴在大喜之日吃上一盏喜酒,老奴就满足了。” 话已至此,沈宁氏也不再勉强,只是笑道:“公公这是哪里话,到时候自然有公公的喜酒吃。” 高远听完这话,眼睛之中流露出来光彩,这个时候方才释然道:“那老奴就可以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相爷同着沈宁氏将高远送出了山陵宁府,这才回府。 沈宁氏脸上的笑意却已是僵在了脸上,换成一脸凝重的模样,这个时候嫡小姐宁云忆一路小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丫头,见到他们二人并肩走着,向着他们行了个礼:“父亲,母亲好。” 几个小丫头看见他们,连忙跪下来:“相爷,夫人好。” “念念,怎么了?”沈宁氏蹲下来,脸上浮出来一种宠溺的笑意。 “念念想要同哥哥一起玩,可是哥哥的院子外头的人,不让念念进去。”宁云忆撅着小嘴,很是不开心的模样。 “是吗?”沈宁氏疼爱的问道,只拿眼睛狠厉的一扫,那些个小丫头的头低的更加深了。 “念念,你的功课可是都做完了?”宁相爷厉声问道。 “念念昨日便做完了。”念念毫不畏惧的说到。 “我同你布置的那一篇《论语》可是会背了?” “前日就已经背熟了”念念说到,将小下巴抬得高高的。 “再去温习一遍,过后我去检查,背错了一个字,就要挨罚!”宁擎绷着脸说到。 沈宁氏回过头来瞪了宁擎一眼,然后摸了摸宁云忆的头发:“念念是个好孩子,先去再温习一下,等哥哥醒过来,背给他听,他一定会夸念念的。”沈宁氏的声音格外温柔。 宁云忆点了点头,接着再跪拜:“父亲,母亲,念念告退。”说着,起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这个小女儿的背影,沈宁氏脸上浮现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走吧。”宁擎冲着她说到:“还有要事商量。” 沈宁氏连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进了屋,屏退了所有的奴才,宁擎坐在榻左边来,沈宁氏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到对面。 宁擎沉着声音道:“皇上赐婚,万一到时候东窗事发,欺君之罪,按照皇上的性格,怕是宁府上下都要连坐,这可如何是好?” 沈宁氏眼睛中闪过一丝光,冷冷的笑道“那倒未必。” “哼,我倒不信你有什么办法。”宁擎看着她,冷冷道。 “我确实没有办法。”沈宁氏拿起茶壶,优雅的扶着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在白瓷杯中翻滚着,沈宁氏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来:“可是有人有办法。” “谁?”宁擎问。 “当归阁。”沈宁氏将茶壶放到桌子上,同着声音落下,茶壶咚的一声落在了宁擎迷茫的心中,顿时开悟 第二章 断然不应求 现下已经是八月份了,阳光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花圃之中开着的花朵也都焉了下来,往路上泼洒一盆水都能够瞬间蒸发开来。 这样热的天气,当归阁酒楼却依旧是热闹的很,当归阁酒楼之中布满着从极北之地弄来的冰雪,一片凉爽。 这个时候也是当归阁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以从络绎不绝的妖族,人族和小众神族口中得到一些情报。 当归阁倒是一片安静,院子中的果树早就在六月份结果了,现在只剩下一片绿意盎然。 杏花树横过去几十支,下面摆着的桌子上面已经布满了落叶,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了。 青石台路上响起来脚步声,一个白衣的身影出现在路上,穿过竹林,走过青石路,穿过碧莲池。 两棵木槿树之间吊着一张吊床,树之间还吊着一串冰晶铃铛,刚一接近只感觉到一阵凉意。 吊床上面躺着一个蓝衣姑娘,阳光透过木槿树叶,她似乎生怕照在她的脸上,用方才正在看的《大荒经》挡着脸正在沉沉的睡着,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一大片蓝衣从吊床上垂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即使是睡着也是中规中矩的。 原度卿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张开手从木槿树上挂着的冰晶铃铛拿过一个小铃铛。他将小铃铛放到了孟姑娘裸露出来的白皙的脖子上。 极北之地的寒冰晶经过处理,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的寒意,可是即使这样,猛地放上面,孟姑娘一下子冷的哆嗦起来。 她伸手将铃铛扔掉,拿开摆在脸上的书,一把向着原度卿扔过去。 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原度卿一把接过那本书,飞身坐到木槿树之上,躺着在那里,正好一低头,就能够看见侧身睡觉的孟姑娘沉静的面容。 “《大荒经》?”原度卿眯着眼睛看着书名,一字一顿的念到:“当年西荒青华大帝写的书,现在不是成禁书了吗?从哪里翻出来的?” “你书房。”孟姑娘喃喃道。 原度卿尴尬的笑了笑:“多看禁书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孟姑娘眼也没有睁开,声音之中带着睡意。 “方才从北极殿回来,这几天九重天上得道飞升的神仙倒是不少,忙的不可开交。” “赶紧休息去吧。”孟姑娘摆了摆手。 “你不想知道,我方才去北极殿帮你还衣服的时候,紫微帝君说什么了吗?” “恩?” “无非是说这件衣服不要了云云之类的话。”原度卿笑道。 “呵呵。”孟姑娘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处少微这分明就是小孩子心性嘛,不就是穿了穿他的衣服吗?又不是她非要穿的,自己穿了他的衣服,他就应该烧高香供起来才对。 原度卿仿佛看透孟姑娘的心思,他也是笑道:“我也是这样说的,我当归阁孟姑娘穿过的衣服,旁人供着还来不及呢。” 孟姑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继续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原度卿捷足先登,已经躺在上面了,他枕着一只胳膊,将手中的《大荒经》丢还给孟姑娘,嘴角扬起来一抹坏坏的笑:”我骗你的。“ 孟姑娘瞬间恼怒了,就要将手中的书向他扔过去,原度卿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孟姑娘洁白的手腕,孟姑娘挣脱不得,原度卿却是嘴角带笑。 ”阁主,姑娘,姜国宁府又来了封信。“华倾的声音响在小院之中,看着这个打闹的场面落在她眼睛之中却是像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不由得拿眼睛搪塞的看了一眼原度卿,又看了一眼孟姑娘,眼里脸上惊讶。 能不惊讶吗?殿下上一次还说呢,满心满眼都是屏翳,还特地对她说了,远远见了屏翳一眼,就不胜欢喜之类的话,说什么誓死也要救屏翳出来,可是这个是在做什么? 孟姑娘这是一用力,将手从原度卿手中挣脱开来,将那本原本要扔向他的书又收了回来,用手指随意转了几圈,以掩饰尴尬。 ”信上写的什么?“原度卿随口问道,丝毫没有在意华倾的表情。 “回阁主,信上恳请阁主来山陵一趟。”华倾虽然惊讶,可是声音却还是掷地有声。 原度卿突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手臂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毫无感情的说到:”当年柳下之恩,当归阁早就已经报了,现下已经两不相欠了,不去。“ 孟姑娘也是在一旁坐着翻看着书,就好像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华倾也是没有敢多问,道了声是,就退了出来。 姜国,山陵宁府。 那个从北荒当归阁匆匆赶回来的小厮前来禀报:”相爷,当归阁回话,不去。“ ”你确定只有这两个字?“宁擎一下子站了起来,险些弄翻了桌子之上的茶盏。 ”小的确定。“那个小厮回答:“相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下去吧。“宁擎脸上显出来一种悲戚,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 小厮毕恭毕敬的下去了。 ”当归阁此次看来是铁了心不救了。”他背着手在房间中走了几步:“当年先祖对于当归阁却是有柳下之恩,可是我祖父临终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当年姜国大旱十年,民不聊生,太祖父书辛求救当归阁,当归阁阁主派了那位孟姑娘来渡灾,这也就算是两清了。” “可是相爷,阁主不容易求,可是那位孟姑娘终究是个女人,心肠软一些,不如求一求她。”沈宁氏坐在那里,看着宁擎说到。 “哎。”宁擎摇了摇头:“当归阁都已经发话了,当归阁的意思,不也就是那位孟姑娘的意思吗?” “可是我听闻,当归阁阁主和孟姑娘做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沈宁氏又道:“三个月前,我派去周国的密探,探访到了那位孟姑娘就在周国,而且还参加了凤台文会,说不定,她会来。“ ”怎得?你脸面这般大?我请就请不过来,你请,她就来了?“宁擎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沈宁氏,不由得鄙夷道。 ”相爷,妾身也没有这般大的脸面呢,可是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够请动那位孟姑娘。“沈宁氏说。 ”谁啊?难不成是那个死人呐!“宁擎嗤笑道,他话音刚落,正好对上了沈宁氏深沉谋算的眼光,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第三章 再欠故人情 “不可能!”宁擎大手一挥:“她这次肯出手相救然儿,完全是看在往日她同何留铭的夫妻情谊罢了,说起来这个,她恨然儿还来不及,怎么会再帮她?” “那也要试一试,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年宁府一朝倾吧?”沈宁氏声音提高了,带着不容知否,眼神之中满是犀利。 宁倾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良久,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当年然儿在弓箭手之下救了她,可是她这三个月为然儿医治,已算是相抵,本来就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如今再去求她,那里有这样的道理。“宁擎叹了口气。 “相爷当年训练然儿的决心哪里去了?你若是拉不下这张脸,那我就亲自去求她。大不了我沈宁氏这辈子给她当牛做马伺候她,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宁府出事。”沈宁氏站了起来,直接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识相的丫头都远远的躲开了,不敢多说一句话。 ”见过夫人。“偏有那种不识相的小丫头看着沈宁氏出来,也顾不得她的脸色,连忙行礼,看着沈宁氏就要向后院走,略有些巴结的问道:“夫人这是要去看世子吗?“ ”我去看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轮的着你来问我?“沈宁氏停下脚步,盯着那个小丫头看了足足有十秒,小丫头立刻吓的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子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沈宁氏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把守着后院的都是宁府的心腹,见了沈宁氏,无一不行礼让路。 沈宁氏踏进了如初院,这里是整个宁府最宽敞的院落,也是这三个月来,宁府把守最为森严的院子。 庭院之中就连负责送饭,端茶倒水的奴婢们也都是一天换个十来个,可是唯独有一个僻静的房间之中的人这三个月之中一直住在这个院落之中,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因为她一直蒙着面纱,她是唯一一位得了沈宁氏批准,能够在着院落住下的人。 沈宁氏一进来就将丫鬟们赶了出来,直直的走向正在正房门口那株已经结过果子的桃树之下捣药的姑娘那里去,今日那位姑娘穿着一身肃杀的黑衣,带着黑纱,头发之上簪着一朵白簪花,就好像是为谁守孝一样。 沈宁氏走到她身边,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那位姑娘依旧是在捣药,如果是旁人走进来,一定是大跌眼镜,沈宁氏是何等人物,竟然跪倒在这个年轻的女子身前,而且那个女子竟然是头也不抬。 ”我说了,我没有办法,你要是想要彻底解决,那就去求当归阁。“那个姑娘的声音冷冰冰的,也是很强硬。 ”我已经求过了,可是当归阁的人不肯来,我又不能带着然儿去。“沈宁氏的语气变得忧伤,眼睛之中就像是能够垂下泪一样。 ”管我何事?“那个姑娘声音依旧生硬。 “我也是女人,曾经也是一个引得无数大好男儿追求的女人,在我嫁进宁府的时候,那个人也曾执我之手,对我许下山盟海誓,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终究,誓言熬不过岁月的蹉跎,他背弃了诺言,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夫人,我恨啊,我也恼啊,也曾经闹过,哭过,绝食以死相逼过,可是到最后还是妥协了,我是一个母亲,我能怎么办?在这个时代,女人就是这样,一辈子只能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死了,你也要为他守节,到头来换的是什么?不过只是一座冷冰冰的贞节牌坊罢了。我这一辈子,也不图什么,只想好好守着我的儿子,只要我沈宁氏活着一日,我就要守着这宁府,就要捍卫我儿子的英名。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沈宁氏的眼中放出来一种阴狠的光。 那个姑娘依旧是眼皮子抬也没有抬,继续捣药:”我没有资格去当归阁求助于任何人,我这辈子欠当归阁也太多了。“ 这个时候,正房的门缓缓打开了,而桃树之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从那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中衣,脸色苍白的公子模样的男子。 长相清秀,眉眼之间带着说不出来的英气。 他立在那里,看着正在一下又一下捣药的黑衣姑娘,眼神又移到了笔挺地跪在那个姑娘面前的沈宁氏身上,清秀男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忍,一丝愤恨,一丝无奈,一丝释然,还有一丝悲悯,错综复杂的感情在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来,他那双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攥起来,隐隐泛出青筋。 他闭上了眼睛,撩起衣摆,一下子跪倒在黑纱姑娘的面前:”姑娘救命之恩,云傲没齿难忘,今日纵使姑娘选择如何,姑娘对在下的恩情来世也是还不清了。“ 沈宁氏看着宁昭然走出来,不由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脸色依旧是固执的板着。 黑衣姑娘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宁昭然,眼睛之中毫无感情,声音不咸不淡:”你知道就好。“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捣药。 三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两个人固执的跪在桃花树下,只听见一声又一声有力的捣药声在空气之中破碎开来。 良久,等到臼里面的药材彻底被捣碎之后,那个黑衣姑娘不慌不忙的将药材混着其他几味药混着捏成丸状,放进一个小瓷瓶之中,她站起身来,将小瓷瓶递给宁云傲:”每日吃一粒,五日之后便无大碍,只是注意,每日乌鸡汤还是要按时喝,不能够碰凉水,不要洗澡洗头。“ ”姑娘这是要走了吗?”宁昭然藏在袖口的手紧紧捏着小瓷瓶,声音却是有些惊讶。 黑纱姑娘压根就没有搭理他,她站起身来,直直的走向院门口,沈宁氏脸上浮现出来一丝阴狠,那一刻,她脑海之中甚至闪过一丝用黑衣姑娘的命去要挟当归阁的念头。 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大喊,要所有弓箭手集合,强迫黑衣姑娘留下的时候,黑衣姑娘扭过来头,犀利的眼神扫过沈宁氏,然后落到了宁昭然的脸上:“我会尽全力求求孟姑娘,让她来一趟山陵,可是如果她不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多谢姑娘。”沈宁氏一下子呆住了,就连这句话,也是等到黑纱姑娘消失不见了之后才喃喃道。 第四章 夜雨归故乡 北荒,当归阁。 ”前些日子,凰族的凰予公主派人来了,可是我没有见。“孟姑娘白皙的手指翻过一页书,不经意之间的说到。 ”为什么?“原度卿声音沉沉的,眼睛却是没有睁开。 ”因为不喜欢。“孟姑娘眼睛从书卷之中抬起来,闪过一丝少女的促狭,嘴角微微扬起来。 “不喜欢的人就不见。”原度卿声音越来越弱:”我准备去东海一趟。不想做的事情等我回来做。“ ”恩。“孟姑娘的声音依旧是很平静,随口说道。她又想了想,勉强又加上了一句:”注意身体。“ 可是原度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声音了,他躺在吊床之上,睡得很熟,头发略微有些许凌乱,脸上掩饰不住的倦意。 孟姑娘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动,终究是没有说话,她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走进屋中,想要给原度卿拿个毯子盖着。可是等到她走出来的时候,院子中的吊床还在微微晃动,可是人却是已经不见了。 孟姑娘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转身回到屋中了,关上门之前,天地忽地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刮过,孟姑娘的万千青丝被风卷起,院子之中的铃铛声音清脆悦耳随着吱呀关门的声音隔绝在外。 北荒热了这样多天,终于起风了。 刚开始还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摇曳的树叶在夜风之中沙沙作响,不一会儿,雨滴越来越大,像是黄豆般敲打在行人的脸上,路边的树在狂风的作用之下都折弯了腰,整个树身摇摆不定。 这样的雨夜,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可是隐隐约约在街角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在雨夜之中是那样的突兀。 一个黑衣带着面纱的女子在旅馆外边点着的昏黄的路灯的衬托之下,影子从长变短,接着又是缓缓拉长。 从下往上来看,那个女子的身形很是窈窕,露在面纱之外的那双眼睛格外冰冷,万千青丝未曾束缚,只是头上簪着一朵白簪花,裸露的手臂之上带着一个白玉镯子,手中撑着一把白色的折骨伞,黑和白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归阁疏影院之中,门窗大开,孟姑娘就坐在窗户旁边的榻前,借着南海盛产的斗大的夜明珠看着手中的《大荒经》,狂风偶尔会将书页翻过去几张,孟姑娘不紧不慢的再将手中的书翻到原来的地方,头发简单利落的束在身后,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了,脸上还可以用肤若凝脂来形容。头发丝上面偶尔沾了些雨珠,任凭外边风狂雨骤,却是丝毫打扰不到孟姑娘看书的好兴致。 刚将《大荒经.西荒》看完,孟姑娘看了看桌子边摆着的沙漏,然后抬眼到对着门口侍立的华倾姑娘说到:“她来了。”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来,华倾却是像得到了命令了一般,立刻转身离去。 黑衣女子方才在当归阁门口站定,那扇桃花木做的后门就缓缓打开来,华倾手持一把碧青色的油纸伞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四目对视,黑衣女子登时就要行礼。 “姑娘还在里头等你呢,快进来吧。“华倾一把拉过她,动作很是亲昵。 穿过了几道迂回曲折的走廊,这才到了疏影院,黑衣女子将伞立在门外,整了整仪容,伸手将脸上的黑纱取下来,露出来一张格外精致的脸,只是那张脸上面有一道粉色的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那正是周国已经死了的将军夫人,纪芜影。 华倾依旧是在走廊外边等着,黑衣女子款款走了进去。 一进去,纪芜影就对着榻上的那个穿着一身青色简单衣裙的女子行了个礼。 “回来的有些晚了,该罚。”孟姑娘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就好像是责备外出回来晚了的孩子一样的嗔怪,虽然当归阁之中的人从来不敢将孟姑娘当成姐姐一般,心中都是敬畏,可是孟姑娘对于她们,虽然面上清冷,心中却是火热。 纪芜影原本想要直截了当的说事情的原委,一下子看着孟姑娘,不由的愣住了,眼睛一下子就微微红了:“明日芜影,就将疏影院的落叶给清扫了。” “有事直说吧。“孟姑娘坐正了身子,正视着纪芜影道。 纪芜影顿了顿,将繁杂的思绪整理好,这才开口:“芜影恳求姑娘能够去姜国山岭宁府走一趟。” “理由?”孟姑娘一针见血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纪芜影低下了头。 “那就不要说了。”孟姑娘敲打着桌子:“你说着也累,我听着也不感兴趣。” 纪芜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孟姑娘说了一句话:“山陵宁府想借姑娘的医术将世子宁云傲变成男儿身,不知道姑娘可是感兴趣?” 孟姑娘这下子可真的是愣住了,虽然她没有见过宁云傲是何等风采,可是在周国的时候,也是听闻了不少关于宁云傲的事迹,薛康的左眼就是这位宁府世子出身的大将军给射瞎的,传闻之中一人可敌万兵的宁将军竟然是个女子,且别说这件事情之间的隐情,仅凭她对于这个宁云傲的好奇心都足够让她去山陵走一趟了。 可是孟姑娘很是恰到好处的收回了自己的惊讶,抑制住了眼睛之中的好奇,声音故作淡定:”你怎么知道的?“ 纪芜影咬了咬下唇,没有作声。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孟姑娘虽然挺好奇的,但是毕竟她不想要强迫别人说,别人不愿意说,她强迫人家来说的也不自在,而且一般这样一说,那人就算是不想说,也是会说的,这就算是欲擒故纵了。 果然,不出孟姑娘所料,纪芜影果然开口了,用的是最凝练的语句来讲一个挺狗血的故事:”当年先夫在海关之战,迎战之人正是宁云傲,宁云傲同着先夫有私情,怀了孩子,先夫被杀,我夜闯周国镇国侯府刺杀薛康,事发,被她所救,为报恩后助她其后堕胎,疗养三月,姜国国君将宠妃的妹妹许给宁云傲,实在瞒不下去了,所以求助于当归阁,我也是今日方从宁府回来。“ 孟姑娘眼底全是惊讶,可是面色却是未曾流露半分。 第五章 街上遇恶霸 倘或真的是这样,她倒是要走一趟了,这样传奇的女子的事迹,要是让原度卿知道了,怕是非要走一趟不可,还要将这个素材来编成话本子来卖。 可是孟姑娘虽然心中主意已定,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应该恨她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纪芜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转而又一喜:“姑娘这是同意了要去宁府走一趟?“ 孟姑娘点了点头:“我应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纪芜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表示感谢。 看着纪芜影走出去的背影,孟姑娘不由得更加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出轨了何留铭,竟然还能够让这个烈性女子只是迁怒于何留铭,对于这个情敌还是百般维护。 第二日,一大早孟姑娘就出门了,孟姑娘用灵力出行,来回不过只是个片刻罢了,可是华倾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大堆的事宜,更是将行李给打包的整整齐齐,不大,不过一应物件全部备齐了。 “姑娘早去早回”华倾看着孟姑娘的身影,郑重的叮嘱。 ”闲着也是没有事,权当是游山玩水了。“孟姑娘摆了摆手,很是自然的说道。 ”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姜国的局势吧?这个地方可不是个好地方,姑娘办完事情之后还是赶紧回来吧。”华倾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姑娘到那里就知道了,虽然姑娘是神,可是也未必能够扭转姜国的情形。” 孟姑娘没有在说话,袖子挥过,一包行李就消失不见了,人也是化作了一道蓝烟儿消失了。 姜国,山陵。 刚一进城,孟姑娘就感觉不对劲儿,这里的气氛很是压抑,虽然街上是人来人往,可是却是诡异的安静。 记得刚去周国的时候,那个时候正逢周国文会,那可是热闹非凡,万人空巷。 可是山陵今日看着虽然也是集会,路上的行人却都是一个个面色凝重,即使亲朋好友见了面也只是匆匆交汇个眼神,立刻转身就走,而且街上的行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残,而且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就好像营养不良一般,带着疲倦之色。 她走在人群之中,气质卓然自然本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孟姑娘带着满腹的狐疑走在这群一言不发,只用眼珠子转动交流的人中间,要不是经过她身边四目相对时候能够感受到这些人身体之中的阳气,怕是会以为这些人就是传说之中的行尸走肉。 孟姑娘加快了脚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这座城之上的阴晦之气实在是太多了,阴沉沉的怨灵竟然是遮盖了整座城,这让她难免心中震惊。 甚至有怨灵堂而皇之的从她面前穿梭过来,穿梭过去,贪婪的吸食着她身上散发的灵力。 孟姑娘看在这般多人的地方,不好动手,只得忍耐着。 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人被从院子中给抛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出来了七八个大汉过来。 路上匆匆走着的人却是连看也没有看,自顾自的走着路,就连那些想要上前看看热闹的小孩子,也都被自己的母亲一把狠狠的抓着胳膊给领走了。 似乎没有人看见这个被欺侮的小男孩,就好像那些人真的就是没有长眼睛。 “金爷,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拿了,今天是我娘病得实在厉害,我迫不得已......“那个男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厮给打了一巴掌。 瘦弱的小男孩同着这几个彪形大汉完全不能够与之相比,只是可怜兮兮的蜷缩着,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学会偷东西了?!”从一个酒楼之中走出来一个满脸油光的富商模样打扮的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妖艳的女子给他扇着扇。 那个富商模样的人腰间佩戴着个玉佩,十个手指上面都缀满了金戒指,浑身的金链子闪闪发光,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的酒肉气袭来,即使隔着一条路的宽度,孟姑娘也还是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 “正是因为你娘病了,我才要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呢,给我打!”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粗大的眉毛一横。 手下的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就一拳打过去,一下子将小男孩打的嘴角流血。小男孩还是匍匐着爬向金爷,口中不停过的求饶,孟姑娘虽然厌恶金爷仗势欺人,可是她有些迟疑,心中却不免有些鄙夷这个男孩,原本准备出手的灵力又收回去了。 也许等会儿就有人出手帮忙了,自己平白无故的在这里招惹出来一些事,倒也不好。 万一自己周身的灵气引来空中飘荡的邪灵,事情就麻烦了。 就算是这个时候,这么些个人一起来欺侮一个小孩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管一管,孟姑娘心中只是冷笑。 “停~”号称金爷的那个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将肥手一挥,说到。 那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就收了手,将手中提着的小男孩丢在地上,金爷咧开黄黑的牙齿笑得很是下流:“小城啊,你要是把你妹妹带过来,金爷我以后非但不追究今日你偷我玉佩的事情,还罩着你,保证你娘的病有人治,你们一家还能够顿顿吃上肉,怎样?” 原本还是唯唯诺诺的小男孩声音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像是是时刻准备进宫的狼一般,瞪大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硬是从牙缝之中迸出来几个字:“金狗,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当我不知道,你干的什么勾当吗?” 孟姑娘原本想要看一会儿子热闹,可是这个时候却是对于这个小男孩的好感度提高了点,她决定了早些出手。 “你叫我什么来着?”金爷走近了一步,满脸的横肉似乎都在叫嚣,嘴角咧开一丝冷笑,周围的人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爷的手被一个人给抓住了,耳边响起了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声音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地嘲笑:“他说你是狗啊,听不懂人话吗?” 第六章 侠女拔刀助 这个时候,孟姑娘手中的灵力消散了下来,所有的人看向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也对哦,狗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那个姑娘歪着头笑骂道,声音却是十分的清亮,怕是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到了。 说话的女孩子约莫着十四五岁的模样,打扮的很是精致,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宽衣窄袖的骑服,腰间还带着一个刻画着玄武图样的玉佩,手上还缠着没有来得及解开的护腕,头发散在背后,用一根玉带竖着,在额间垂下来一滴白玉做的水珠,顺着那个女孩子歪着脑袋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在晃动,眼睛弯起来,就像是一弯月牙儿,可是眼睛之中却是丝毫没有笑意,整个人在面对那个老板的时候,周身散发出来威严和强大的气势同她着这年纪一点都不相符。 ”你可是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一个大汉横过来,粗声粗气的叉腰问道。 ”不是狗吗?“女孩子很是奇怪的反问。 立刻就有三四个彪形大汉上前来动手,不过片刻,女孩子已经以一种急速的身法穿过那几个彪形大汉之间,只听见喀喀喀几声响,那几个人无一不捂着手腕,龇牙咧嘴的蹲到地上吸着冷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孩将他们几个的手腕以迅雷之势掰脱臼之后,拍了拍手。 孟姑娘不由得心中赞叹道:好身法! 周围的群众无一不是鼓掌叫好,当金爷那恶毒的眼神扫过众人的时候,又是一片鸦雀无声了。 身后跟着不过只跟了一个牵着两匹马的仆人,不过那个仆人也是久经训练的模样,虽然看似默不作声,实则自己主子一旦有不测的时候,立刻动手。 ”大胆!敢打伤我的兄弟,小姑娘,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这个时候一直跟在金爷后面的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压根都没有在乎,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甚至还挑衅的用另一只手揉着手腕。 当所有人以为还能够再欣赏一下那个姑娘的身法的时候,确实没有来料到,金爷扭过来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姑娘,正要发怒的时候,却是看见那个姑娘腰间带着的那个玉佩,肥肉横飞的脸上立刻堆出来笑容。 金爷一巴掌挥过去,响亮的摔在那个不知道比金爷高大多少的彪形大汉脸上,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是在看着好戏,倒是没有动。 孟姑娘抱着手,干脆看起来这一场戏剧化的转折大戏了。 ”嘿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这次。“金爷脸上满是惶恐,这看起来倒不像是他一贯装出来害怕实则嘲笑的风格,而是真的害怕了,他的腰弯的几乎都能够贴近地面了。 “别跟我说啊,你问问这位小兄弟想不想要饶过你?“那个姑娘走进了一步,金爷立刻条件反射一般的后退,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姑娘已经笑吟吟的将金爷肥壮的胳膊一下子给拧脱臼了,只听见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音响起来,周围的群众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无一不拍手叫好。 可是金爷今天却是连大屁也不敢放,竟然是强忍着疼痛,挪步到那个男孩身边,拱手作揖:“小兄弟,方才是我不对了。还请小兄弟见谅。” 男孩看着道歉的金爷,眼睛中却是流露出来恨意。 “呐,只道歉就行了吗?去医馆的钱,你不应该一并出了?“ ”姑娘说的是,小的忘了。“金爷颤颤巍巍的从袖袋中掏出来一袋子银子,平日之中极为刻薄的他,今日却是连数也没有数,立刻就掏钱悉数都给他了。 “小兄弟,赶紧走吧,去看一看大夫,给你娘抓些药吧。” 男孩看向那个姑娘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感激的笑容。,似乎是生怕金爷反悔一般,立刻就跑掉了。 一旁侍立的那人对着女孩耳语了一番,女孩脸上表现出来一种慌张,但是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还是一脸的正气,冷笑说到:”今日且先放你一马,要是让我再看见你这般欺压百姓,姑娘我就将你这身皮给拔了。“ ”是。小的再也不敢了。“金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腿都软了,连站却也是站不稳了。 女孩说完这话,翻身上马,一袭红衣翻飞又落下,挥起马鞭,一声呵斥,同这那个小厮一前一后,身影消失再街角的尽头了。 等到那个姑娘刚一走,金爷立刻横眉怒目:”看什么?!“ 一声呵斥之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了,那几个彪形大汉也都聚集在金爷身边,忍着痛搀扶着他离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到:”金爷,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来日多叫上些人,势必好好教训她一顿,看在她长的还有几分姿色......“ 话音还没有落,只听见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音响起来,金爷一巴掌扇到说这话的那个小厮脸上,压低了声音道:”看见她身上的那个玉佩了吗?那可是山陵宁府的人,纵使你有几条命,敢同她争执,她动动手指都能够将你给捏死。“ ”山陵宁府?“这下子他们几个都不敢再说话了。 孟姑娘却是耳朵比较灵光,却是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得口中念道:“山陵宁府?”。 要是那位姑娘真的是山陵宁府的人,这一行,她倒不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个时候,街角之中站着一队穿着禁卫衣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看着红衣姑娘消失在街尾,然后扭头对着身后的那个人说到:“去禀告陛下,华阳郡主进京了。” “是。”那人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那人也是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大人,那我们现在是要干什么?”一个人低声问道。 “守着宁府的大门,若是华阳郡主进来,立刻让宁府里面的人防卫。”青年男子说话的时候却是丝毫不带感情。 风吹起垂在他眼角的头发,眼睛之中却是丝毫没有感情,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第七章 初到宁相府 “请问,山陵宁府怎么走?“孟姑娘叫住了一个也是神色匆匆赶路的行人。 那个行人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孟姑娘,手指指向东南方的一个地方:“顺着这条路走,走到尽头之后左拐,自然能够看见宁府的牌匾了。” “谢谢啊。”孟姑娘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却是已经摆手离去了。 走路更是加快了脚步,就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说起背后有什么东西了,她不由得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飘着的怨灵。 准备到时候跟郁垒说一声,好好清理一下姜国的怨灵。 孟姑娘顺着方才问过的行人的指引,走完了这条路,左拐到了甲午巷,很快就找到了宁府。 大户人家的院落一般都很招摇,尤其像宁府这样的世家。 她立在宁府外面,看着这个气派的红木敞开的大门,眼光很是挑剔的打量着门口那个用石头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玄武石像,平时之中大户人家或是将军府门口一般都是摆着石狮子像来镇府,像宁府这样用神兽的石像来镇压的并不常见。 更加不常见的就是像宁府门口摆着的这座玄武石像竟然这般的有灵气,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孟姑娘知道玄武本人还在九重天上的话。怕是早就将这座石像当成玄武本兽了。 孟姑娘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那个姑娘腰间佩戴的玉佩和金爷所说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座玄武石像。 除却这座石像,外边还摆着一块老远就能够看见的。在阳光之下闪着光的一块白玉石。 其上刚劲有力的镌刻着“山陵宁府”四个大字在上好的白玉石之上,立在宁府之外,从外边只看一眼,便可以判定出来里面究竟是何等气派。 宁府外边立着两对穿着红白服饰的士兵,每排各占七个人,成人字形排开来,手拿长矛在门外侍立。 一个一个身姿挺拔,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显得宁府更加的庄严。 在两队士兵最前边,站着的是两个穿着深蓝色衣服,带着帽子的门童。 看着孟姑娘不慌不忙的走到宁府门口,那些人原来以为不过是好奇,多看了两眼罢了,也就没有上前赶人。 可是没料到孟姑娘径直就要上前,士兵用长矛制止了她,这个时候,小厮上前来和气的问道:“不知道姑娘可是姓孟?” “正是。”孟姑娘点头。 “劳烦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小厮说完之后立刻跑进府里头去了。 孟姑娘在外边踱步数着地上用大理石镶砌的地面上面刻画着的五角图案,眼睛却是若有若无的扫过某个阴暗的角落,正在密切监视着宁府一举一动的那个青年人却是觉得身上一冷。 他方才看见了那个蓝衣身影的时候,是在刚才的那一场小小的动乱之中,那个时候只觉得那个女子身影倾城,遗世独立,却是没有料到,那个女子竟然来到了山陵宁府。就在这个大门口之前,任谁也是毕恭毕敬的等候,或是震撼于那块开国皇帝亲笔题字的那块汉白玉的石碑,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姑娘却是饶有兴致在数着地上的五角图案。 可是下一秒等他抬起眼的时候,却是惊奇的发现沈宁氏竟然从大门口出来毕恭毕敬的迎着这个蓝衣姑娘进门,别说是他了,就连这后面的几个禁卫也都是目瞪口呆的。 沈宁氏是谁啊,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开国元勋沈耐的嫡长女,有勇有谋,曾经在与周国的先祖战争之中带着身孕在营帐之中运筹帷幄,刀斧胁身而不退,后来生下了宁云傲,姜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在世人眼中,作为一个妻子,她是成功的,无疑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成功的。 沈宁氏即使见了圣上,也未必会礼让三分,可是见了这个年纪轻轻,卓然超群的蓝衣姑娘,竟然是恭敬作揖问好,亲自迎她上门,这一点,他倒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个蓝衣姑娘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孟姑娘走进了宁府,果然不出她所料,宁府的确是气派至极,不过最让孟姑娘奇怪的却是一进门,就是一个忠孝堂,里面摆放的却是宁府先辈们的牌位。 很少会有大户人家将祠堂建在一进门就能够看得见的位置,宁府算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约莫着五旬左右的男子立在那里,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了,可是整个人还是说不出来的精神气,周身散发出来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沈宁氏看见了他,不过只是淡淡点头,孟姑娘心中暗道想必这个人就是宁擎了,原本他是站在在那里,一看见沈宁氏带着孟姑娘走进来,立刻迎上前去,打了个秋千:”宁擎恭候姑娘大驾。“ ”相爷不必多礼。“孟姑娘也是恭敬地回了个礼,很是有礼仪的说到。 ”劳烦姑娘走一趟了,实在是感激不尽。“沈宁氏也是陪着笑,孟姑娘侧过脸对着她微微笑道:”无妨,举手之劳。“ 沈宁氏听了这话,先是愣住了,当归阁之中怪不得悉数听命于孟姑娘,原本她以为纪芜影的医术就已经是十分高超了,当纪芜影都没有办法将女儿身变做男儿身的时候,孟姑娘却是随口就说到:举手之劳。 沈宁氏不由得面露喜色:”有劳姑娘了,姑娘且随老身来,想必长途跋涉而来,一路辛苦了,不如先去房间歇息。“然后就给宁擎一个眼色,宁擎心领神会:”已经为姑娘备好了上房了,姑娘请随我来。“ ”我倒不是很累,带我先去见令公子吧。“孟姑娘说到,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若有若无在张望着,寻找方才那位姑娘。宁家人正在兴头之上,自然是没有在意到孟姑娘这个极小的动作。 刚走进宁云傲所居住的院落,孟姑娘就闻到了一股白芷和艾叶的药味,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 第八章 有匪如玉子 第八章 掀开来帘子,沈宁氏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同着孟姑娘走了进去,屋子里面打扫的很是整洁,可是打扮的却不像是一个武将该有的样子,刚一进门所看见的却是一墙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卷,随着药香气而来的就是书香气。 墙上挂着一张上好的桐木瑶琴,看样子主人很是爱惜的模样,琴弦之上没有半点灰尘,应该是时时取下来擦拭弹奏的。 走进内室,宁云傲在床上半躺着,头发未束,散在肩头,虽然脸色依旧是很苍白,眉宇之间却是掩不住的英气。 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她的长相比起魔之君主叶初,可谓是英气十足,怪不得姜国人都没有认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宁云傲看见她们两个走进来,将手中的书卷放到床边榻上,然后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孟姑娘抢先了一步,将她按了下去,示意她不必起身。 “你现在身体不适,不必行礼了。”沈宁氏的声音中带着慈爱,宁云傲声音却是有些疏离:“多谢母亲。” 孟姑娘用左手撩起来衣袖,将右手搭在她的脉上。 眼睛扫过桌子上摆放着的那卷书,好看的柳叶眉一挑:“怎么?你也喜欢看《庄子》?” “姑娘也喜欢?”宁云傲眼睛中放出光来。 “曾经拜读过。庄子之潇洒,实非我所能及。”孟姑娘说到。 “孔孟之道,多在治国策论,庄子之言,实则从容洒脱,非常人所能及。”宁云傲感叹道。 一旁的沈宁氏眼中闪过一丝沉重,眼睛不由得望向了那卷庄子。 孟姑娘没有再接话,她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手,脉象平和,看来纪芜影将她照顾的很好。 “姑娘,他的身体怎样了?“沈宁氏没有忍住,匆忙问道。 “既然是我当归阁中出来的人为她看病,夫人大可放心,令郎无碍。“ “那就好,是我多虑了。“沈宁氏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看向孟姑娘,想必早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了,那句令郎叫的却也是顺口,沈宁氏听着倒也是舒服。 “你做好准备了吗?”孟姑娘看着宁云傲的眼睛问到。 “自从我成为宁府嫡长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宁云傲抬眼看着孟姑娘,眼神坚定。 “好。”孟姑娘说到。 “那依照这样,什么时候姑娘可以开始行医?“沈宁氏压低了声音问道。 “身体状况不错,修养十五日之后就可以开始了。“孟姑娘很是随意的说到。 “十五日?“沈宁氏有些迟疑,要知道大婚之日也不过在一个月左右。 “如果夫人不信我,大可以去找别人,这世上能够在十五日之中完成夫人所托之事的名医怕也是没有几位了。”孟姑娘的声音很是平淡,微微带有些不悦。 “既然孟姑娘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能够找到比姑娘更高明的神医呢?那就十五日后吧,这些日子,姑娘若是不嫌弃这里简陋,暂且住下休息休息,也好让我们进地主之谊。”沈宁氏笑吟吟的对着孟姑娘说道。 “也好,不过不必麻烦准备别的房间了,我就住纪姑娘住的房间吧,离得不远,也好时常看护着。”孟姑娘和气的说。 “那也好,姑娘要是在我这里缺什么,尽管说,不要客气。”沈宁氏起身说到。 孟姑娘也站起来相送,将沈宁氏送出了门,本来孟姑娘是想着回屋里去,不知道为何却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宁云傲的住处。 她的房间离宁云傲的不远,不过中间只隔了一个凉亭罢了。 她掀开来帘子走进去,宁云傲又重新看起了那本书,感觉到有人进屋,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来人是孟姑娘,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你有妹妹吗?”孟姑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终于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 “有啊。怎么了?”宁云傲点头。 “今日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位穿着红色骑射服的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腰间带着的玉佩据说是你们府上的,不由得感叹将府无弱女啊,心中不由得暗自钦佩。”孟姑娘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还很不见外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不是宁府的女孩子,虽然宁府是将门,可是家教严,女孩子是不习武的。”宁云傲说到,眼中却是带着一丝笑意:“姑娘怕是见到的是华阳郡主。” “华阳郡主?”孟姑娘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一队穿着黑色骑射服的士兵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三四的俊朗男子,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穿着的黑色服饰,身上佩戴着驻边军特有的红色腰带,可以判定是海关驻守的士兵。 当这个男子带着兵马飞驰而过山陵街巷的时候,所有的百姓恭敬退让到一边,低头避让着车马其中眼神交汇之中却是多了几分喜悦之情。 祁王殿下就要回来了! 一个小士兵跑过来对着正在山陵宁府暗中观察着一举一动的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男子抬起眼来:“我现在立刻进宫,你们在这里看着,时刻前来汇报。” “是!”那些人齐刷刷的低声回答到。 “华阳郡主就祁王殿下的妹妹,同我在师承一们,师父去年殁了,她也回到了封地华阳居处,今日应该是随着祁王殿下一同回来。”宁云傲说起来祁王的时候,孟姑娘分明感受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红晕。 ”在屋子里头应该闷了不少日子吧,要不要同我出去玩玩?“孟姑娘突然眼睛中闪过来一丝促狭,笑着问她。 ”出去?“宁云傲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就我现在这副样子?“ ”你现在的身体已无大碍了,在这十五日之中,你就不想穿一回女装出去玩玩?顺带接见一下那位祁王殿下。“孟姑娘看着她的眼睛,歪着头问道。 “母亲是不会同意的。”宁云傲微微摇了摇头。 “不要管她,你且先告诉我,你想不想要让他见一见你穿着女装的模样?”孟姑娘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第九章 发现藏暗室(最后一章免费章节) 要不要穿女装?以女儿身来见他,她这辈子好像也只那么一次,宁昭然倒是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一个问题。 “姑娘说笑了,我一直以男儿身自处。”宁昭然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算了,我不勉强你。“孟姑娘冲着她笑笑:”可愿意同我到这园子里头走一走?我倒是很想要参观一下宁府的院子呢。“ “也好。”宁昭然说到:“那姑娘就稍等片刻,让我更衣。”声音温和。 孟姑娘也不多留,转身到了外室里去,看着墙上摆着的一卷一卷的书籍,手指从第一卷《孙子兵法》开始划过,这些书,孟姑娘在这孤寂的几百年中早就已经读遍了,有的时候,孟姑娘感觉空虚的时候,她就会学着君上,点上一炉香,煮好一壶茶,在院中翻看一卷一卷的书籍,倒也是最能够陶冶性情。 孟姑娘也就是在翻看书籍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卷不一样的书,偌大的书架之上,只有这一卷书落满了灰尘,她不由得心生疑惑,她微微动了那卷书一下,只听得墙边有动静。 她心下明了,应该是暗室暗格之类的东西,一般的官宦人家都会有这样的密室暗格藏着最重要的机密。她一不小心发现了别人的秘密,倒也是不大好意思。 内室之中传来簌簌的穿衣声,不一会儿,宁昭然就衣冠整齐的出来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头发用玉冠整齐的束起来,虽然打扮的很是简单,但是却也不失风度,也正是因为宁昭然这一副俊朗的长相,无论是在疆场之上阵杀敌,还是平日之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扮演起来毫不费力。 “请。”宁昭然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礼貌而不失风度。 孟姑娘带着微微笑意,转身踏出了门口。 门外的阳光正好,一出门就落在了身上, 在纪芜影的照料之下,宁昭然的身体恢复的很是不错,脸上也有血色了,不再是苍白了,整个人也算是精神抖擞了。 仅仅逛一逛宁昭然的院子,就已经感觉宁府不一般了,她的院子之中直接同着宁府的演武场连着,其中弯弯绕绕的别致景观孟姑娘倒没有怎么感兴趣,唯独对着这个演武场很是好奇。 宁昭然干脆就带着她来了,平日之中,宁昭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面习武,自从三月之前病倒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因为不能够落下来病根,想起来这个,她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演武场之上也聚集了不少演练的家兵,一看见宁昭然走过来,那些看似正在装模作样操练的兵卫都齐刷刷的下跪:”将军好!“ 宁昭然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手一挥示意他们不必在意,继续练,脸上竟然是一点怒意却也是没有。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连忙跑过来,打了个千秋:”我的爷!你怎么出来了?这伤可是养好了?“ 那个小厮看起来很是精明,看着宁昭然的眼神之中满是关切,甚至眼中还含着泪水。 ”已经没有大碍了,多亏了这位姑娘医术高明。“宁昭然淡淡的说到。 ”那就好,这三个月来,小的不能够服侍在爷左右,可是日夜寝食难安,吃斋茹素,盼望着爷赶紧病好。“小厮情真意切的说着。 ”得了,我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宁昭然的手在那人肩上一拍,似乎两个人格外熟悉。 ”小广,麻溜的赶紧给这位姑娘沏茶,要最新上供来的西湖龙井。“宁昭然说到。 “是!”小广抹了抹眼睛,然后一溜烟儿的赶紧跑走按着要求做事了。 殊不知,那些人看见宁昭然身边跟了个穿着一身蓝衣的长相绝美的姑娘,该不会这三个月,将军足不出户,都是同这位姑娘在一起吧?一个一个心中都是疑惑,大眼瞪小眼的,交流着眼神,一个一个甚至还都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为首操练的将领大吼一声:”认真练!不许分心!“ 宁昭然这时候方才注意到那些人的散漫了,她只一眼扫过那些士兵,眼神之中带着久经沙场训练而来的那种威严,眼中带着杀伐之气,虽然平日里头这位宁将军素来和气,可是凡是在刀口之上摸爬滚打的人那一个不是心硬如石呢? 作为一个姜国的战神,一将成名万骨枯,宁云傲的一世英名之下却是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鲜血呢?! 宁昭然这一个冷酷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方才收回了心思。 宁昭然的一个冷酷的眼神这个时候才将他们的心绪给唤了回来,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皇帝陛下方才下令,将皇后娘娘的妹妹赐婚给将军,平日志中将军也如此稳重,怎么可能金屋藏娇呢?他们不由得这样暗中鄙视自己。 他们这也就开始认真操练了,毕竟很快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眼下还是不能够放松心态的。 ”这些士兵操练如此不认真,如何能够保家卫国?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孟姑娘问道。 ”眼下国家又无战事,为何要如此认真呢?“宁昭然看了一眼孟姑娘,依旧是心平气和的说到,眼中甚至还带着对于孟姑娘这个问题的疑惑。 ”我原来以为让周国畏惧的宁将军,平日之中一定是一个严苛练兵的人呢!“孟姑娘干笑了两声,宁昭然的眼神不咸不淡的扫过旁边那个侍立的小厮:”在其位当谋其政,如果国家有难,我必定首当其冲,为国捐躯,义不容辞,如今国家太平,何来操演之说呢?“ 孟姑娘随着宁昭然的眼神也淡淡扫过了一眼那个小厮,国家太平?方才她进城的时候,可是见得整个城都弥漫着阴沉沉的怨灵之气呢! 怕是这个小厮应该是某一个眼线吧,这些个宫中的小把戏她见得实在是太多了,眼线埋置之深,可谓是比这高明得多了,孟姑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冷意,不过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时候,小广跑过来,手中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还有几个素白的茶盅。 小广侍立在一旁,宁昭然伸手为孟姑娘斟了一杯茶,浅绿色的茶水在素白的茶盅中翻滚着,散发出来袅袅的热气。 第十章 接待闲人客 孟姑娘注意到了宁昭然的手,那是一双很是修长的手,很适合弹琴,作为一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这个九州大陆,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这双手也是用来绣花,学习烹茶技艺的,可是那双修长的手带着几道粉色的创伤,手掌处还有着薄薄的茧。那样子的茧孟姑娘手上也有,是因为学习兵器,被磨的。 孟姑娘自然知道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宁昭然,只身挑起来了整个家族的重担该有怎样的不容易。 她不慌不忙的喝完这盏茶,然后抬眼看着宁昭然:”这里可是有对弈场?“ ”有!“宁昭然听着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孟姑娘的眼神之中多了些惊喜。 说完这话,宁昭然就起身带着孟姑娘去找对弈场了。 东海之东,水晶宫。 东海三太子严素正在拿着灯笼大小的眼睛盯着面前坐着的白衣男子。 小小的个子需要仰起脸来才能同着原度卿对视,身后竟是站了一排的手持兵戈的虾兵蟹将,一个一个怒目而视。 这样的场面换成旁人,本应该心慌意乱的赶紧上前解释清楚此行的目的,可是原度卿却是被这迷之反差给活活的逗笑了。 他一笑,那位三太子殿下可是更加不高兴了。 说起来这位三太子殿下,可是不简单,别看他年纪小,不过五百来岁可是能够越过年纪阅历长他几千来岁的哥哥们坐上这太子宝座,还是有一定的来历的。 据说这三太子殿下是当今东海水君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出生就有三十六只祥龙围绕着水晶宫转,祥瑞之气弥漫了整个产房。 不过这是给天君呈上来的官方说法,据说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两个儿子不争气,一个只顾着游山玩水,逍遥世外。一个沉迷于凡人女子,被罚下凡历劫去了,这一历劫,本该回来的东海二皇子却是不知所踪。 无奈水晶宫中无人,只得立这个小孩子为太子,因为排行老三,所以都称他为东海三太子。 白衣男子看着严素防备的姿态,不由得笑得云淡风轻:“方才从西海二皇子那里回来,实在是饿的厉害,特意过来讨些吃食,顺带想要在这里借住一晚,我又不会将东海给吃穷了,三太子何苦要做出来这幅防备的模样?” 东海三太子听完这话,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原度卿,还是有些狐疑。 “我快饿死了,哪里有让客人饿着肚子的道理?”原度卿对着他说到。 “不对劲儿。”严素扫过原度卿。 “哪里不对劲儿?”原度卿眨巴眨巴桃花眼。 “我二叔都没有给你饭吃,自然我也不能给。”严素很认真的说道。 原度卿这下子可是被堵的没话说了,只想要咬掉自己这个烂舌头,为什么非要说从西海那里回来啊? 真是的,还偏偏碰见了一个在四海八荒钻牛角尖钻的最深的主儿。 原度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近些天来,我听到了一桩传言,同着东海有些关系。本来想着来知会一声,却没想到三太子殿下不领情,要是日后东海水君从南海回来,怕是会怪罪你呢。” 严素紧绷着的脸色略微有些动摇,不由得看着原度卿,声音压低了问到:“当真?” “自然当真。”原度卿点了点头,瞪大了桃花眼正视着他:“我哪里骗过人?” 严素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原本高高耸起来的肩膀垂了下来,扭过头来对着身后站着的龟丞相说道:“还不快下去给司命星君准备饭菜?” “是。”龟丞相圆溜溜的小眼睛转了两转,也不敢拒绝,只得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笨拙的转身走了。 严素转过身来,骄傲的扬起了小下巴:“星君且先同着本太子去后边休息吧。” “谢过太子殿下。”原度卿装模作样的拱手道。 严素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愉快了,挥着袖子走着,脸上做出来一副庄严的模样。 严素将他领到了一个接待客人的偏殿,殿中整整齐齐摆着十几颗夜明珠,照的整个殿中金碧辉煌,里面摆着的东西,样样都是这四海八荒之中的珍贵宝贝,原度卿刚一进屋就被这猝不及防的闪瞎了眼睛。 这万万年来,东海水君换了几代,可是这品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变。 “怎么样?这里比起来九重天不算差吧?”严素捡了个位置随便坐下,将侍从屏退之后,正襟危坐的小腰弯了下来,送了一口气。 原度卿故作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严素立刻又坐直了起来。 原度卿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他轻轻在鼻尖处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伸手将茶推到一边,然后看着严素,眯着桃花眼,幽幽的道:“东海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怎的?这茶不合你的胃口?”严素不满的道:“这可是从我父王从南海菩提山采摘的过来的最新鲜的茶叶。” “此茶虽好,可是远远比不上浮海花茶。”原度卿一脸憧憬的说道。 严素看着他,悠悠然的道:“你可知浮海花茶茶可是我三姑姑烹制的茶,大荒三大名茶之一的浮海花茶。这浮沉花从一十三天佛海之中采摘,仅仅采摘一次就需要花上数百年的功力,浮沉花开一千年,须臾片刻之间倾朵凋落,也就是需要在片刻之间在溺水之中采摘上九十九朵浮沉花,浮沉花美,采摘的人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的美。可是暗藏着波涛汹涌的危险。” “我知道。”原度卿坦然的点了点头:“东海三公主云裳以茶艺闻名于大荒,更因为浮海花茶名留史册。” “那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讨茶喝?”严素不由得一脸惊讶。 “好茶就是要留给贵客来喝的,不是吗?”原度卿随口到:“早知道啊,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来提醒你们,那个第二天相宫的司非似乎在查东海水君在途径大泽的时候,顺手收了点好处……” “你胡说!”严素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小巴掌在楠木桌子上面拍的啪啪直响。就连茶盏也在桌上动了动,溅出来些许茶水。 这个时候,几十个虾兵蟹将拿着长矛立刻冲了进来,将矛头对准了原度卿。 第十一章 阴魂难转世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那些将领们大声喝道。 原度卿看着那些虾兵蟹将,眼皮子动也没有动,直接飘飘然的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既然三太子殿下不欢迎我,那我就走,正好也回去同司非……” “让龟丞相将冰晶房中摆着的浮海花茶拿过来,记住茶壶一定要拿那个万年紫砂壶,茶盅也要拿那个京石白玉的。”严素强忍着胸口之中的怒火,愤愤的说道。 这个时候为首的蟹将听了这话,拿小小的眼睛偷看了一眼三太子,看着他的神情并不算是开玩笑,要知道,东海似乎同着第一天府宫有些很深的渊源,怎的太子殿下竟然肯用浮海花茶来招待平日之中,作为东海暗地之中禁止接待名单之一的原度卿呢? 可是这个小祖宗可是万万不敢惹的,凡事要是不顺着他的心意,还真的能够将东海闹得天翻地覆,而且明面之上得罪天府宫的司命星君也不大好。 蟹将虽然满腹牢骚,可是还是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按照吩咐去找龟丞相了。 姜国,山陵宁府。 “世子去博弈场了?”沈宁氏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眉毛挑了挑。 看着面前前来汇报的小厮,在屋子之中开始踱步,然后看向那个小厮:“是同着那位蓝衣姑娘一同去的吗?” “是。”小厮点了点头。 “随他吧,只要世子的身体恢复的好了就行。”沈宁氏宽慰的说道,脸上一点愠色也没有。这个时候,那个小厮听见了这话竟然是一脸惊讶,不过他也是见惯不惯了,毕竟大夫人对于世子,虽然世子是她的儿子,可是自从那一次世子失足落水感染风寒之后,大夫人连着守了一个月,直到世子病好,也就是从那以后,夫人对于世子的训练,可谓是苛刻至极。且不说将他送到北荒第一高手海纳川那里去学艺三年,更是对于世子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这也是大夫人疼爱将军的一种方式吧。 他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宁府,博弈场。 这个博弈场很是宽敞,房间的正中间里面摆着一个用砖石堆砌的演练台,周身涂着红色的油漆,里面铺满了干净的黄色沙子,里面分布着两军对峙的碉堡和营帐,分别用红旗和蓝旗来代表不同阵营的军队。 在博弈场之后,每逢作战之前,还会挂着一副巨大的阵营图,密密麻麻圈点出来姜国所有的疆土和战略部署图。 这里平日之中向来是禁地,只有主帅同着各路将军才有资格来到这个营帐之中,听从主帅的部署。 “博弈台不过八丈高,四丈宽,孰知每一场胜利的战争,都是主帅在这里成夜成夜的布兵排阵的结果呢?”孟姑娘看着这个博弈台不由得感叹道。 “每一个将军的校场都少不了博弈场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他们演练每一场的战役的布置和对战敌人的策略。 可是在平日之中,所有的将门子弟都有资格在博弈场上训教,也会定时的举行博弈比赛。 选出来最有天分和谋略的子弟作为姜国将门的候选人。 有一天他们就要为国家披上战甲,在疆场之上挥斥方遒,甚至是马革裹尸。 可是如今的姜国却是早已经不在乎所谓的防微杜渐,在姜国第十三代帝王姜恪苛政制裁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质疑他无上的权威。 自然博弈台这样只能够选吧出来出类拔萃的佼佼者的战台,也成为了最容易丢到脑袋的地方。可是每一年姜国愿意走出来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仍然有很多,这也就是姜国为何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宁云傲在博弈场之上走着,当她的眼睛落到了博弈场之上的对阵的两军旗帜之上的时候,眼睛之中燃烧起来了旺盛的火苗,整个人开始变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宁云傲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你知道吗?让姜国百姓能够敢于大声质疑国君的制裁,能够有提出来反抗的权利,这就是我的信仰。”宁昭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之中迸发出来前所未有的荣光。 看着宁昭然脸上挂着的光彩的那一刻,孟姑娘不由得想起来了君上,在所有的人都坚信不疑的认为大人已经消失于这世间,再也不会魂归的时候,他用自己这辈子的自由和性命向着整个大荒作对,同着六界作对,他坚信总有一天大人终会回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今日过来的时候,看见整个山陵都弥漫着阴灵,可是同着国君的暴政有关系?”孟姑娘不由得皱眉。 “当今的姜国国君实在是荒淫无道,堪比当年的纣王。身边也有一个妲己助纣为虐。”宁昭然压低了声音说话。 “宠妃?”孟姑娘不由得抬起头来,手中的一捧黄沙从指尖流逝。 “这个宠妃,出生卑贱,可是相貌却是极为出众,一日比一日出落得美丽,将陛下的魂都给勾走了,可是陛下不听劝,但凡是上书恳求陛下远离宠妃的人的下场没有一个好的,或是当场被施用酷刑,或是当夜死亡,总而言之,没有能够活到第二日的人,陛下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杀他们。”宁昭然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后来,陛下的性情更加的摇摆不定,甚至是一连十几日都没有上过朝,还成立了以宠妃弟弟为首的禁军,专门在大街小巷之中暗中探访,但凡是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一应处死。” “怨不得,今日我来到姜国的时候,发现整座诚都是闷的,偌大的一个山陵城,竟然是没有一个敢出声随便说话的,原来是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丢了脑袋啊。”孟姑娘这才恍然大悟,看来盘旋在山陵城之上的怨灵怕也就是那这个被冤杀的百姓和朝臣了。 .因为在午时三刻被问斩处死,也就是在一天之中阳光最亮眼的时候,所有的怨灵也都是无法变成前来寻仇的恶灵。 可是又因为阳寿未尽,自然也都是没有办法这样再次到忘川转世投胎。 孟姑娘不由得感叹,人言虽可畏,可是在一整座城在高压强迫之下,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说话的人,百姓敢怒不敢言,当百姓的积怨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那可不是简单的抱怨问题了,而是会发生像周朝当年一样的国人暴动了。 第十二章 博弈论君主 “你想要继续跟着这样的君主吗?”孟姑娘一面查看着自己那边蓝旗的营地,一边问。 “作为一个臣子,自然主要的就是忠君,其次是爱国。倘或君主无道,自有上天惩罚,如果臣子乱上,自然天地不容。”宁昭然说到。 “错了。”孟姑娘将一个山丘之上的小蓝旗插到了另一个营地之上,顺带挪了一下排兵布阵的几个队。 “做臣子的首要是要爱国,爱国然后忠君。”孟姑娘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君主无道,上天降罚,自还会有明主出世。前提在民心背离之下。” 孟姑娘走了几步,顺便又改动了一下大营的位置”当年武王使人候殷,反报岐周曰:殷其乱矣!对曰:谗慝胜良。武王曰:尚未也。” 说到这些的时候,孟姑娘依旧是没有抬头,将本来作为中路军的队伍改成了两军。 “又复往,反报曰:其乱加矣!武王曰:焉至?对曰:贤者出走矣。武王曰:尚末也。”讲到这些的时候,孟姑娘将骁骑营之中的骑射兵分为三队。 “又往,反报曰:其乱甚矣!武王曰:焉至? 对曰:百姓不敢诽怨矣。武王曰:嘻! 遽告太公,太公对曰:谗慝胜良,命曰戮;贤者出走,命曰崩;百姓不敢诽怨,命曰刑胜。”这个时候孟姑娘正在修改粮草的部署战略。 “姜国之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并不用看姜国君主的统治究竟是怎样的,就已经知道了姜国这个君主就要被推下皇位了。”孟姑娘淡淡的说。 这个时候她伸手将蓝色的帅旗拔下来,一下子插到主营之上。 对着听完这话,一脸若有所思的宁云傲说到:“我们来博弈一番,何如?” 宁昭然抬起眼来,看着孟姑娘,脸上的恍惚神情一扫而光,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微微笑道:“也好。” 东海,水晶宫偏殿。 龟丞相将精致的饭菜点心一道一道的呈了上来,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然后有将严素所吩咐的浮海花茶毕恭毕敬的给呈了上来。 摆到另一张檀木桌上,隔着屏障,能够看见天泉圣水袅袅升起的热气。 龟丞相看了一眼绷着小脸的严素,皱巴皱吧的脸上的褶皱更加的深了。 严素小手一挥:“丞相先下去吧,我同星君还有话要说。” “那,老奴先行告退。”龟丞相说办,然后颤颤巍巍的转身避开了。 “你方才想要说我父王怎么了?”严素急急忙忙的问到。 原度卿站起来,走进屏障之中的茶室之中,然后回过头来笑道:“先喝茶。” 严素虽然心急,可是碍于面子,也只好忍着,脸上堆出来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紧跟着原度卿走了进去。 原度卿正襟危坐,开始烹制茶。 “你可喜欢喝茶?”原度卿抬眼问到,用特制的茶夹加起来一些浮沉话花入茶盏。 “不喜欢,本太子比较喜欢喝酒。”严素说到“酒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喝的。” 其实严素这话话中有话,因为整个四海八荒皆知,第一天府宫的司命星君已经近两千年滴酒不沾了。 原度卿倒也不恼:“你喝过酒?” 修长的手握着茶壶的长柄,缓缓将天泉圣水注入茶盏,浮沉花在茶盏之中起起伏伏。 “父王管得严,没有喝过。”严素涨红了小脸说到。 “那你真应该尝一尝,酒可是这天底下最好喝的东西了。”原度卿说到。 “那你为何不喝?”严素不由得撇了撇小嘴,俊秀的脸上浮出来一丝不相信的鄙夷。 “喝酒误事。”原度卿感叹的说道。 “误了什么事?”严素不由得好奇,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 “一件让我至今后悔的事情,至今时时怪罪于自己,所以我再也不喝酒了。”原度卿淡淡的说道,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暗藏着暗潮汹涌。 “我二叔说司命星君乃是天底下最逍遥的人。原来这世上也有你所放不下的事情啊。”严素无意识的用小手拖着腮,看着面前的原度卿。 “那是什么事啊?可是同那个我二叔口中的阿陌师妹有关?” 原度卿一下子愣住了,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柄放下:“你从哪里听来的?” “大约半个月前,我跑去西海找元澈去玩,那个时候难得见我二叔喝醉了,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据库史说,酒窖之中的酒都让我二叔给搬空了,原本我没有想着要偷听的,只不过我路径窗下,听见了我二叔喃喃自语,说什么阿陌师妹。” 原度卿脸上原本带着的微笑,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他的眼底翻涌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嘴唇紧紧抿着。 “星君,这个阿陌是谁啊?我二叔只拜过浮生上神一个师父,难不成她也是浮生上神的徒弟?怎么我从未听过?” 原度卿突然抬起眼来,修长的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也许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的耳力可是最好的,上一次记得我同九重天之上的顺风耳比听力,我只比他差的一点儿……” “你看,花开了。”原度卿指着茶盏之中起伏的浮沉花说道。 这个时候,严素放下了方才的问题,凑过来看。 原度卿让出了一点位置,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可是眉头却是浮上来一丝愁怅。 这个时候,茶盏之中的浮沉花已经大开了,在素白的茶盏之中能够清晰的看出来,浮沉花开的模样,一片一片的花瓣缓缓的展开来,也就像是少女伸展来洁白的手臂一般,每一片的浮沉花之上。都缠绕着丝丝的花蕊,就像是用湘绣的阵法在花瓣之上绣出来的杰作一样。 这也是浮沉花的特色,它的生命极其短暂,在它从开始汲取千年的养分,隐忍不发,在偌大的溺水佛海之中沉浮就注定了这一生只为了这片刻的花开。 其中的孤寂,不见天日,非一般的生灵能够想象的。 浮沉花代表了禅意,三公主云裳出生之日,手掌之中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空字,当时正值神魔大战的第一场浩劫,当时的东海水君桑阶借来南海观音的白莲,将她放入,后失散于一十三天的佛海之上。 佛海无法浮萍,就连羽毛放在上面也会沉下去,可是三公主坐在莲花之上,竟然是飘过了佛海。 第十三章 东海忆旧事 看到这般奇异的场景,就算是见惯了世间万象的观音也不由得感叹,此女与佛祖有缘,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裳被途径佛海的南海观音菩萨给抱回去了,一直养到了三百岁的时候三公主才从南海回来。 茶盏之中的浮沉花片刻舒展开来,在茶盏之中起伏摇摆不定,瞬间在茶盏之中炸裂开来,成为一条条的茶叶在杯盏之中发出来一股清新幽香的茶香,在茶室之中回荡出来,严素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置身于一大片的浮沉花海之中,情不自禁的说到:“好茶。” “你可是懂得什么是好茶吗?”原度卿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嘴角扬起来一丝笑,修长的手撩开衣袖,优雅的端起来素白的的茶盏,手轻轻的在摇晃着,茶盏之中略带着碧色的茶水翻滚着,更加涤荡出来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知道啊,但是我知道,我二姑姑炮制的茶,这整个大荒的人都想要,就算是拿来整座山头来,我二姑姑也未必拿一盏茶来换,就连拿钱和地都换不来的东西,自然是好茶了。”严素骄傲的说到。 “你说的很正确。”原度卿轻轻啜了一口茶,然后说到。 严素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呵呵的笑着,自己个儿也端起来了一盏茶:“我同星君大人算是投缘,平日之中,要是我二叔听见我这样说话,可是会教训我的。”严素冲着原度卿说到。 “你二叔那人就是爱装清高,殊不知当年他可是昆仑山上出了名的浪荡子,最喜欢炫富,你同他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原度卿看似不经意的说着。 “我二叔怎么了?”严素好奇的问。 “算了,我不说了,省得到时候去西海的时候,他又将我赶出来。”原度卿摇了摇头。 “无妨,你要是告诉我,我铁定不同我二叔说。”严素扬起来小手发誓道。 “那也不行。”原度卿开始慢慢地品茶,俨然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这边严素好奇的就像是一百只猫在抓心一般,急得不得了。 等到严素软磨硬泡了好大一会儿,原度卿还是没有答应。 ”司命星君这人最讨厌了,吊起来本太子的好奇心,却又在关键时刻不说了,这样的人最可恼了。“严素瞪了他一眼,然后孩子气的将桌子之上摆着的盛着浮海花茶的玉匣子合起来抱在怀里头,要不是原度卿反应敏捷,怕是严素也会将自己受中的茶盏给一并拿走了。 ”这不是你二叔同着你西海有些过节,我作为你二叔的半个朋友,这也不好.......“原度卿看了一眼严素,严素思考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每次我都是偷摸着去西海,生怕我父王知道了,尤其是我大伯,他要是知道我去西海了,一定会将我的皮都拔掉的,我大姑姑都已经死了两千年了,他同我二叔和好,又不会一下子气的我大姑姑从崇吾山水玄棺中爬出来是吧?” “是,说的甚是。”原度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原来是崇吾山上啊,怨不得这些年来自从冰夷死了之后再也未曾找到过她的尸体。 这个笑在严素的眼中看来却是格外诡异,笑得他完全不知所措,他不由得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突然色变:“我方才是不是同你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额,你方才说你大姑姑的被埋在了重武山,我说那里头那样多的野兽什么的,你们是怎么想的,虽然我同她也有些过节,可是也看不下去你们这样对待她的尸身啊。”原度卿一脸严肃。 “对,没错,就是重武山,当时我还说我父王心狠呢,任凭我大伯将她随便找了个山头给葬了。”严素原本提起来的小心脏又回到了胸口,尴尬的笑了笑:“父王说,我大姑姑已经同我东海没有关系了,所以葬在哪里,他不管。” ”对了,你方才说我二叔怎么了?“严素连忙转移话题。 ”你二叔啊,当年也是一个纨绔子弟,有一次,他师父,浮生上神,你知道吧?“原度卿问。 ”知道!他可是我最敬佩的司乐府的战神了。“严素正襟危坐,脸上浮现出来一种敬畏:”要是我能够早出生个两千年,我也一定去昆仑山拜师学艺。“ ”浮生上神,可是司乐府的战神,也是九重天之上竖亥天帝的胞弟,他这一生不过也只收了三个入世弟子。在去昆仑山学艺的时候,他同着西海水君带了一百辆水麒麟拉着的珠宝来给浮生上神送礼,因为他听说,浮生上神是最痛恨这些个儿把戏的,他想着这样就可以给他留下来一个不好的印象,别说是做入室弟子了,就算是要他留在昆仑山也是万万不能的了,可是却没有想到.......“ “却没有想到我二叔竟然被留下来了,然后那一百辆水麒麟拉着的珠宝被原封不动的拉回西海了,据说后来还因为这件事情,我那西海三爷爷还被竖亥天帝给批了一顿呢。”严素无精打采的接着话茬,看着原度卿的眼神之中带着鄙夷:“这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哦?你知道?”原度卿故做出来一副同样惊讶的神情。 “不对,典籍之上记载浮生上神明明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我二叔,一个是先司乐府少将何羲,那个第三个人是谁啊?”严素挠着头问道。 “我说了三个吗?”原度卿眨巴眨巴眼睛。 “恩,你说了。”严素点了点头,很是郑重。 “你听错了。”原度卿同样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到。 “不可能,我上一次去九重天的时候......“ “我知道上一次你去九重天的时候同着顺风耳比听力,你差一点儿就赢了。”原度卿立刻接过来话茬说到。 “恩,那你还说。“ ”上一次顺风耳的耳朵生病了,疼得厉害,求我去道德天尊那里去讨丹药,所以呢,你一定是听错了。“原度卿立刻将他按在椅子上,然后站起身来:”吃饭了,饿了。“ 原度卿走出来茶室之中的屏障,严素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城郊遭刺客 姜国,山陵之外的郊野。 在这片临近帝都的郊野,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这里距离禁卫最严苛的京城最为相近,也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越是靠近权力的中心,越是靠近真相的地方,就越是危险,杀戮也就是最多。 这片郊野之中的冤魂死的最多,也是弥漫着阴沉沉的气息,纵使是白天,也是充满了一钟说不出来的诡异的气息。 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就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唯一能够听得见的就是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的声音,可是越是安静的地方,就越是危机四伏。 树林之中就像是有着一双一双的眼睛,在紧紧盯着丛林之中的来往不多的车马的一举一动。 一队人马正在匆匆的赶路,为首的是一个俊朗的男子,身上穿着的铠甲看起来有些破损,看起来可能是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整队人马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为首的男子束起来的头发也是微微有些凌乱,可是一双镶嵌在棱角分明的俊脸之上的深邃的眼睛却是深沉至极,嘴唇微抿,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手中提着的宝剑沾满了鲜血。 不一会儿,后边响起来了马蹄声,男子勒马停步,等待后面的人跟上来,策马跟上来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身材矫健魁梧,整个人散发出来一种沉毅稳重的气质。 ”何敏,可是都解决掉了?“男子问道。 ”回殿下,都解决掉了。没有留一个活口。这一次也会给梁王一个警示,我们华阳府可也不是吃素的。绝对也不敢难为郡主。”何敏毕恭毕敬的说到。 “琬儿没有入京我还担心呢,不过她一入京,琬儿不会有事了。”男子说到,只要有那人在,他就一定会保护好琬儿的,不是吗?男子的嘴角扬起来一抹微笑。 也就是一瞬间,他换上了一副肃杀的神情,眼底之中都是杀气,他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在阳光之下发出来灿烂的光芒,他开口喊道:“弟兄们,解决完剩下的这些人,咱们安营扎寨,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好!”那些士兵们也都是恢复了神采奕奕,一个一个都是紧紧抓着手中的长剑,只等一声令下,开始战斗。 丛林之中,有衣角摩挲作响的声音,甚至还能够听得见拔剑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紧绷着,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怎得?等到我回到了山陵,你们要是再想要动手,那可就是难了。“男子的话语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梁王手下的不会都是如你们这般畏畏缩缩的人吧?“ 这个时候,只听见一声尖利的口号声响,穿透了整个山林,惊动起来无数的飞鸟禽兽,丛林中四面八方飞来几十个黑衣人,剑光闪烁之中,男子的剑已经出鞘了。 宁府,演练台。 ”你可是知道两军交战比的除了人数和耐力,比的还有心术。“孟姑娘淡淡的说到,看着自己方才一队骑射兵在宁云傲的强压之下已经是溃不成军了,可是她依旧是沉着稳定,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 ”哦?倘或是士兵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再怎样的心术不也是没用?“宁云傲暂时得胜,可是面上的表情非但没有愉悦,反而带着一种更加的谨慎了。看着孟姑娘步步紧逼的步兵,终于忍不住,放出了一路左先锋带领的步兵来围追堵截。 ”所谓的心术,那就是让对方先沉不住气。“孟姑娘抬起来眼眸,嘴角带着笑意。 “说起来这个,我打了七年的仗了,向来很是能够沉得住气。”宁昭然说到,然后用自己的左翼军来包围孟姑娘的中军,骑射军眼看就要包围粮仓了。 博弈场之上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了。 然而孟姑娘依旧是沉稳如初,不动声色。 山陵,郊外。 埋伏在树林郊外的几十个黑衣蒙面人纷纷从丛林之中飞起,带起林中的无数归鸟。 男子手中的长剑铮铮作响,蓄势待发,在一个黑衣人持剑从后方来袭的时候,看似他站在那里对抗着面前的黑衣人,不曾注意到身后,可是就在黑衣人剑落下的一刹那,男子以迅雷之势,回旋手中的宝剑向身后刺入,只听得刷的一声,宝剑入体。 男子面无表情的将剑拔出,溅了一地鲜血。 徒留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撼。 可是容不得男子多想,立刻转身对付其他的黑衣人,林中一片打斗之声,刀光剑影在交织,然而这个时候的京郊,却是没有行人。 博弈场之上,孟姑娘已经开始整顿旗鼓了,派遣右翼军盘山围攻宁云傲的左军,此时分批的三队中路军也分别堵到了宁云傲大军营帐的三条小路。 气氛剑拔弩张。 那边树林之中的打斗越发的惨烈,派遣而来的黑衣人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又是一大批的黑衣人从林中穿梭而出,一声响箭放出来,只听得林中传来嗖嗖的弓箭声,空中飞来无数的利箭。 何敏那边分离杀敌,一边还想要尽力维护着主子的周全,竟是无从下手。 原本两边还可以维持一个平手,可是在对方开始放箭的时候,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是没有可以用来隐蔽的地方,何敏几乎是拼了命的来为自己的主子来挡箭,男子所率领的那一队人虽然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可是在万箭流窜之下,有力自保就已经是不错了。 “拿下凌王的人头者,主上说了,重赏万金。”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一下子所有人都冲了出来,何敏同着剩余的二十来个士兵团团围护着凌王,凌王手中的剑嗡的一声作响,瞬间万发而出,他拿着剑冲出来这个包围圈,飞身抹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秒杀! 当黑衣人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时候,凌王那些人不过只剩下了十几个。 ”凌王殿下,你还是现在就自裁于此吧,否则待会儿怕是就要痛苦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眼睛之中闪过来一丝寒光。 ”大胆!“何敏喝道,一下子站在了凌王的身前。他身上已经中了数剑,鲜血淋漓,可是背影依旧是挺拔。 凌王身上也是多处负伤,发丝略微有些凌乱,嘴唇干裂,眼睛之中带着嘲讽和杀伐之气,手中紧紧握着的宝剑滴着血,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打出来殷红的花朵。 第十五章 耳鼠来报恩 凌王终究是凌王,即使是面临这样多的人,依旧是沉稳如初。 他眸色深沉,嘴唇微启:”本王还从来没有输过,倘或是你家主上要打我人头的主意,可是打错了。“ 此话音刚落,那个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手中的长剑已经是出鞘了,何敏也是握紧手中的剑,凌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几十个黑衣人手中的剑齐刷刷的同凌王对峙。 树林之中有一团灰色的影子飞过,发出来犬吠一般的声音,瞬间带起一阵阴风,刮到人的身上的时候,只让人觉得阴飕飕的,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扫过,此时,只听的一声惨叫声。 凌王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场景,那个出言不逊的人的眼睛被挖了出来,脸上一寸一寸的皮肤就像是被利爪抓过一样,布满了可怖的血痕。 那个灰色的小小的身影像是小旋风一样在瞬间绕了一圈,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了起来,无一不是被利爪抓伤了眼睛,一个一个蹲下身子抱头鼠窜。 跟着凌王的士兵们一个一个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场景,那个灰色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方才看清楚了它的颜容,那是一只长相很是奇怪的老鼠。 身体如同小仓鼠那般大小,可是却是长了一个兔子的头,耳朵是麋鹿的耳朵。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王在看,眼睛之中都是渴望,歪着小脑袋,冲着凌王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撒娇。 “是你啊。”凌王示意一脸警惕的赫敏退下,然后蹲下了身子,看着它的眼睛,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兔头老鼠将头埋在胸口,两只小爪子不好意思的在胸口搓着,凌王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兔头老鼠惊得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凌王。 何敏在一旁吓得小心脏就要跳出来了,生怕自己的主上一不留神被这只长相奇特的老鼠给伤害了。 可是令人惊讶的却是小老鼠被他的手这样一碰,竟然是欢快的跳起来舞了,小小的身躯很是灵活,扭动着小小的屁股,显得更加的呆萌可爱了,时不时还叫一声,就跟犬吠是一样一样的。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都笑了。 “这只长得像兔子的老鼠竟然还会学狗叫啊。”一个士兵不由得笑道,然后就龇牙咧嘴的吸着气,一用力肩上的伤裂开了。 站在一旁的何敏连忙过去查看大家的伤势,清点伤亡人数,一并将那些受了伤的人给用绳子捆起来,派人看管着。 “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凌王等着它旋转完了再次问道。 小老鼠用后腿站着,十分不好意思的将小手放到胸前搓着,小耳朵耷拉下来,娇羞的点了点头。 ”谢谢“。凌王站起来,冲着小老鼠做了一个揖,表示感谢。 小老鼠笨拙的学着凌王的模样,也是跟着他做了个揖。 ”殿下,伤亡人数已经都点请了,登记在册,现下殿下同着兵士们的伤势却是不能再拖了,要立刻去驿站包扎,今天是万万不能够赶路了。“何敏过来说到。 ”知道了。“凌王皱着眉头说到,然后他站起身来。 凌王走到马前头,正要翻身上马,突然感觉自己的靴子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低头一看,正是那只长相呆萌的老鼠,看向凌王的眼神之中都是渴望,就好像是在恳求他带着它走一样。 ”今日就当是你已经报了当日我救你的恩情,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这里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凌王看着小老鼠,口吻不容置否。 小老鼠不情愿的一点一点松开了爪子。 凌王翻身上马,何敏紧跟在后头问道:“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置?” “就绑在这里,怕是有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复命呢,看来要等上一段时日了。”凌王姜策的语气之中带着嘲讽。 姜策冲着小老鼠说到”他日有缘再见,告辞。“说完就策马飞驰而去,后边跟着十几个人,小老鼠吃了一嘴的尘土,恋恋不舍的看着姜策远去的背影,小爪子还在挥舞着。 直到姜策一队人彻底从它的视线之中消失之后,小老鼠方才缓缓的放下来爪子,它扭头就走,看也没有看一眼那些被绑在树干上面惨叫着的人。 小老鼠在森林之中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小溪边,看着溪水之中自己的影子,不由得更加惆怅了,喃喃自语道:”要是我是个人就好了。“ 这句话刚从脑海之中闪过去,小老鼠的嘴角扬起来一丝笑意,就是啊,它为什么不能够变成人呢? 姜国,宁府。 孟姑娘方才借助步兵的攻势,趁其不备攻陷了宁云傲的大营。 这场博弈算是结束了。 “承让。”孟姑娘拱手为礼。 “哪里。”宁昭然回礼,正色道。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这个博弈房,宁昭然道:“原来我以为我攻占了你的粮草,你就撑不下去了,哪里知道你破釜沉舟呢,弃车保帅,实在是又给我上了一课。” “打仗,虽然也要讲究战略,可是当你真正遇到了对手之后,你在他面前的那些伎俩,就算不得什么了,我这个战略虽然是凶险,却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得胜概率的。”孟姑娘道。 “姑娘以前上过战场?”宁昭然不由得好奇地问。 ”神仙也有江湖,神仙自然也有战争。“孟姑娘笑道。 ”怨不得,今日可算是受教了。“宁昭然再一次行礼。 这个时候校场之上匆匆跑过来一个小厮,一看见宁昭然立刻跪拜在地。 ”出了什么事?这般慌张?“宁昭然连忙问。 小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指着门外说到:”凌王殿下在山陵京郊遇袭。“ ”什么?“宁昭然瞪大了眼睛:”凌王可是有事?“ ”殿下没有事,只是受了点轻伤,据说殿下已经到了驿站包扎伤口了。“ “那就好,”宁昭然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眼中换上了一副阴狠的目光:“我同他的恩怨未了,这么就让他死了,可不是便宜了他了。” 孟姑娘站在一边,看着宁昭然瞬间转变的脸色,却是不动声色。 第十六章 术法召无常 “你退下吧。”宁昭然说到,那个小厮很是识相的下去了。 宁昭然的眼睛瞟过不远处站在校场角落的一个小厮,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寒意。 孟姑娘没有再说话,随着他又逛了几处院子,这才回到房间之中休息,就连着吃完饭的时候,也是很有礼貌的推辞了沈宁氏一起吃的提议。 她刚一进门,门就在她的身后自动关上。 屋子之中点着一盏明亮的黄灯,闪着幽幽的光芒,外边的窗子突然打开,阴风从外边冷冷地窜过来,黄灯忽闪忽灭,期间甚至还有些许鬼影飘过。 孟姑娘端坐在椅子上,她歪着头,凝着眉头看着手掌心,手掌心之中开始凝聚出来一种红色的光芒,一下子光芒大作,面前立刻出来了一溜儿鬼魂。 孟姑娘在忘川之中见多了鬼魂,自然是见惯不惯了,可是见到这些鬼的丑陋模样的时候,虽然内心淡定,可是心底也是不由得恶心了一番。 这些鬼,有男有女,有吊死鬼,脖子之上还挂着白绫,舌头吐得有三米长,有的鬼是少了一只眼睛,或者是生前被割掉了舌头,嘴里面支支吾吾听不清楚在说着什么,嘴里头还直直的往外冒着血泡,更有甚至,肚子肠子流了一地,虽然这是幻象,可是孟姑娘还是实打实的被恶心到了,心中暗道,早知道不在这里见他们了,待会儿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用水好好清洗一番。 可是面子之上还是不能够丢了大人的脸,少说也是跟着冥女大人混过一千年的人,怎么着,也要将这件事帮着忘川给解决了。 “见过孟姑娘。”一个见识比较广的老鬼立刻拱手道,那个老鬼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翻出来肉的沟壑,看样子,应该是断头鬼。 ”你认得我?“孟姑娘略微有些惊异。 ”整个北荒人,那里不晓得北荒当归阁的孟姑娘呢?“老鬼拍着马屁说到,转而又用一种很是悲戚的语气说到:”当年我去当归阁想要求救,可是当归阁之中的神力实在是太过旺盛,差一点儿就魂飞魄散,原来还想着,我们怕是要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呢,却是没有想到姑娘竟然是也来了姜国。“ ”你们为何不去冥府投胎呢?怎么就躲得过黑白无常的捉拿?“孟姑娘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声音清亮悦耳。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倒也是想要去投胎,可是没有办法啊,宫里头住着一位妖仙,我们的魂儿可都是被她给收去了,我们这残留的不过就是一个魄罢了,那里有资格去投胎呢?“ ”妖仙?“孟姑娘的眼睛瞪大了,声音很是疑惑。 ”是啊,这个妖仙可谓是神通广大,且不说将我们这些人很是残忍的处死了,呐,姑娘看,我这个老头子在午时三刻被砍头的还是爽快的,外头还有着几百来号十四五岁的姑娘们,她们可都是皇帝为了博贵妃娘娘欢心,被活活给当成猎物给射死的。”老鬼说这话的时候,将稀疏的牙齿咬的咯嘣作响。 “这位小哥,就是被挖了眼睛,那位姑娘是因为侍寝皇帝,被贵妃活活让人给勒死的,还有这个臣子,只因为在朝堂之上说了一句贵妃娘娘的坏话,就被开膛破肚了。“老鬼又说道。 孟姑娘这个时候扶着头,故做出来一副深沉的样子,虽然她经历的很多,可是毕竟看见这个场面,还是不大舒服,她的眼光有意避过这些人,随手指向了角落里头站着的一个穿着囚服,气质却是不凡的男子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男子看着孟姑娘,声音却是带着对自己的嘲讽:”我是当今皇上的五弟,却是被自己的亲哥哥给放到深坑之中给活活埋了。“ 他的声音却是不痛不痒,可是孟姑娘听着却是有点,触目惊心,这昏君! ”那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孟姑娘又看着一个抱着一个娃娃脸色铁青,头上还有一大块干涸血迹的妇女问道。 那个鬼魂抱着孩子,“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姑娘可是要为我做主,我这个苦命的孩子,不过只是三个月,就因为贵妃车架来的时候,发出了哭声,就将他,他,给活活摔死了!”说完这话,那个妇女便是哭天抢地的又哭了起来。 孟姑娘听完这话,脸色却是变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之上的茶水却也是震动了一下,溅到桌子上。她顺手捏了个诀丢在地上。 这个时候,屋外成群结队的鬼魂一飘而散,一黑一白的身影从紧闭的门直接闪了过来。 还没有等那两个人站定,地上所有的鬼魂都立刻消散不见了。 两个人手中都拿着招魂幡,黑衣男子长相硬朗,五官轮廓分明,脸上却是永远都凝着一层冰霜般的阴沉,这人就是成为黑无常七爷谢必安,被称为阴帅。 至于穿着白衣的那个长相很是和蔼可亲,脸上永远带着笑意的就是白无常,八爷范无救了。 谢七爷刚进来的时候,眼神之中是带着亮光的,嘴唇甚至因为激动也略微带了些许血色,可是当看清楚用法术的是孟姑娘之后,脸色立刻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阴冷,转身立刻准备追捕那些幽魂,孟姑娘挥袖阻挡住了他,一瞬间就移步到了谢七爷的身前:”七爷,且先不要动。“ 谢必安这才停了下来,可是脸上依旧是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眼睛之中放出来一种冷光,似乎是在质问孟姑娘。 孟姑娘对于谢七爷这种神情倒也是不恼,毕竟是她盗用了大人从前传唤他们的法术,让他们空欢喜了一场,可是眼下这件事情却是挺着急的,看着黑无常这个情形,却也是不能指望了。 她扭头看向白无常,故意板着脸问道:”不是该郁垒殿下来吗?“ ”这个法术想必姑娘是同着冥女大人学会的吧?这个可是二殿下为了骗大人的,说是用这个法术就能够传唤他,后来嫌麻烦,就没有再出现过了,都是我们两个代劳。“白八爷虽然还是笑呵呵的说到,可是眼睛之中却是充满了惆怅,总归是也有些许失落。 孟姑娘条理清晰的讲明了这件事情之后,白八爷收敛了笑容,勃然大怒:“实在是不能忍,可是这般多的游魂,我可是没有在忘川的生死薄之上看到啊。“八爷挠了挠头,不由得沉思。 第十七章 宫中现异物 ”不过姑娘放心,待我查明了此事,一定会让他们尽快投胎。”八爷抬眼看了看孟姑娘的脸色,立刻说到。 ”有劳了。“孟姑娘说到:“今日打扰你们了,实在是抱歉了。”她诚恳的说到,十分有礼仪的鞠了一躬。 “这是哪里的话,孟姑娘对于我们忘川的大恩,我范无救没齿难忘。”白无常郑重的说到,也是弯下来肥胖的身子回了个礼。 这个时候一直阴沉着脸的黑无常听到这里,无论是心中如何不悦,可是白无常所说的却是实话,虽然今日的心里落差很大,可是在他感受到这个法术的时候,就应该晓得这种希望不过只是渺茫罢了。 “我谢必安也在这里谢过姑娘了。”他的语气也很是诚恳:“姑娘所说之事,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二人鞠躬告辞,孟姑娘起身相送。 “有劳二位了。”孟姑娘也是客气的说到。 姜国,正阳宫。 红罗帐之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些少儿不宜的声音,门外站着的侍女们一个一个都是面红耳赤的,可是又不敢擅离职守。 在宫殿外院还有重重的重兵把守着,看着就是坚不可摧的模样,就算是个苍蝇也未必飞的进去正阳宫中。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正阳宫门吱呀开了一条小缝,极小的缝隙,小的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你感觉到了有东西飞过去了吗?”外边守着的一个小奴婢对着另一个小奴婢颤颤巍巍的说到,声音却是细细弱弱的。 “没有啊。“那个奴婢摇了摇头:”是你的幻觉吧。“ ”是吗?“那个小奴婢不大相信,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偌大的夜空之中竟然是响起了一声犬吠之声。 ”你方才听到犬吠之声了吗?“那个小奴婢几乎是一下子就吓得腿软了。 ”听到了。“另一个奴婢回答道,她的身子也都是软的了,声音颤抖着:”可是这宫中守卫这般森严,怎么可能有狗呢?“ ”会不会是,上一次,娘娘让人拉过来活活打死的那条大黑狗在作祟啊?“小奴婢牙齿咯吱咯吱的乱响,整个人都瑟缩起来,声音都是颤抖着。 ”别胡说,小心你也被乱棍打死。“一个奴婢厉声呵斥道,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她说话的时候却也是略微有些颤抖。 屋内的的声音依旧是没有停,一片春光迤逦。床上缠绵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灰色的身影窜了进来,屋子之中一片奢华气派的景象,琉璃榻,夜光杯,还挂着各类名家百万两金铢也未必能够买到的名画。 灰色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身体大约摸像是一个小老鼠大小的模样,脑袋是兔子模样,眼睛红彤彤的,耳朵却是麋鹿耳朵。 尾巴在地面之上搜寻着,圆溜溜的眼睛在周围却是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宫中各处的地方。 突然听见一声悠悠的传唤声音,声音悠长深远,还带着幽深的回音,小老鼠脚下突然踩空,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路往下面落。 “姐姐,你在外边做什么?”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冷不防的响在孟姑娘的耳朵边。 原本孟姑娘很是惬意的躺在屋外边凉亭处的长椅上面,悠哉游哉的享受着月光的洗礼,冷不防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险些翻了下去,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时候,方才定下心来。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编着流云发髻,虽然是晚上了,可是依旧是梳理的一丝不苟,大大的黑眼睛镶嵌在她一张吹弹可破的稚嫩的脸上面,嘴唇红扑扑的,穿着整齐的鹅黄色褂裙,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温可人的,孟姑娘想,应该是这家的小姐吧。 她又看着这个小女孩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托起来脑袋,看着她说到:“自然是在这里欣赏月光啊。” “姐姐方才分明是闭着眼睛的。”小女孩说到 “好吧,我方才是在睡觉。”孟姑娘立刻转变。 “骗人。方才我还听见姐姐同人说话呢。”小女孩又说到,脸色有些不高兴。 ”哪有?我真的在睡觉。“孟姑娘心虚道,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她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够消除她的记忆,要是因为这个,给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留下一生的阴影,那可真的是她的过错了,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只得随口说了一个不大英明的谎言来掩饰。 “那为什么姐姐不去房间睡?”小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 “因为房间里头脏了,姐姐正在清扫房间呢。”孟姑娘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 “是吗?在这里怎么可能清扫......“小姑娘扭过来头,似信非信的说到,可是当看到了房间之中这样的场景,她不由得呆住了。 房间之中流动着一股清泉,缓缓的冲刷着地板,那股清泉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就像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女跳舞的时候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轻巧而又灵光。 小姑娘不由得看呆了,回头看着孟姑娘,孟姑娘的手指之中还在微微闪着蓝光,蓝光渐渐的弱了下来,水柱在空中散落形成一大朵水花,在空中凝聚起来,然后怦然落地,溅起来无数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然后小水花在空中凝聚起来,转而又是漩涡一般的飞聚,所有的小水花都又聚集在一起。重新变成了一股清泉的模样。 孟姑娘收回手指,灵力在指间消散,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女孩还是惊讶的张开嘴巴。 “神奇吗?”孟姑娘歪着头问她。 “恩!”小姑娘用力的点了点头:”姐姐,你怎么做到的?“ ”因为姐姐是小仙女啊,所以可以做到。“孟姑娘笑道。 ”仙女姐姐?“小姑娘一下子呆住了。 ”恩,仙女是不可以暴露身份的,所以呢,你要帮姐姐保守这个秘密。“孟姑娘神神秘秘的说到。 ”恩,念念一定会的。“宁云忆庄重的点了点头,为了保证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决心,还特地同着孟姑娘拉了勾,盖了章,特地表明自己立场。 ”乖孩子。“孟姑娘坐起来,笑眯眯的摸了摸念念的头发。 第十八章 促膝夜畅谈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只听见一声惊呼之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嬷嬷冲过来,看见念念站在这里,这个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老嬷嬷方才看见这里还坐着孟姑娘,立刻向着孟姑娘行礼:“老奴不知道姑娘在这里唐突了。” “没事。”孟姑娘笑着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念念,念念的脸色略微有一点不大开心。 “小姐,夫人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打扰世子,怎么还来?”老嬷嬷的声音略微带着点责怪。 “你都可以进来找哥哥,凭什么我就不能?“念念的语气有些不悦。 那个老嬷嬷却是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年来,念念说话的口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像是个山陵宁府的嫡小姐了。 “念念不许这样对李嬷嬷说话。”这个时候,帘子掀起来,宁昭然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对着她说到,语气却是不容置否。 “是,然哥哥。”念念的声音变得低沉了。 ”赶快向李嬷嬷道歉。“宁昭然语气依旧是不大好。 “不用了,老奴哪里能够同小姐计较啊。”李嬷嬷连连摆手,冲着宁云傲说到。 ”道歉。“宁昭然的语气依旧很是固执,看着自己的哥哥的脸色却是不好,很是识相的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李嬷嬷,对不起,方才我不应该同你这般说话。“念念很是恭敬的对着李嬷嬷弯腰致歉。 ”小姐,老奴这可是受不起啊,赶快起来。”李嬷嬷慌张的扶着宁云忆起来,有些生气的看着宁昭然,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乖,念念跟着嬷嬷赶快回去睡觉。”宁昭然叹了口气,声音开始变得柔软起来,念念站起来,对着宁昭然行了个礼:“是。” 在即将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念念回过头来,对着孟姑娘扬了扬小手指。孟姑娘笑着也同着她扬了扬小拇指。 等到念念消失在院门口的时候,宁昭然走到凉亭之中,也在那里坐了下来:“怎么不睡觉?” “方才,方才屋子里有些闷。”孟姑娘停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同这宁昭然说话:”我现在发现,你这个院子里头能够见到的下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啊。“ 宁昭然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来一丝苦笑:”害怕我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了,传出去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所以,只有这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老嬷嬷一直在服侍你?“孟姑娘托着腮问道, ”其实也不尽然,在这几个月中来来往往的侍女也有很多,不过只是一天换一批罢了。”宁昭然侧过脸看着孟姑娘。 “一天换一批?“孟姑娘不由得笑道:”你们宁府还真的是财大气粗。“ ”当归阁的孟姑娘竟然也说我宁府财大气粗,这北荒人殊不知当归阁可是这天底下最有钱的。“宁昭然不由得笑了。 孟姑娘听闻这话,不由得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原度卿确实很会敛财。 ”有个人跟我说过,有钱不一定快乐,随心才是真的快活,在九州大陆现在这个状况之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理,可就是这样还是偏偏有人乐意给他买账。“孟姑娘笑道。 宁昭然看着孟姑娘,笑意越发深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个朋友倒是有意思的很。“ ”你那个凌王朋友呢?不也是很有意思?“孟姑娘抬眼看着她,眼睛中都是促狭:”为了他竟然能够在怀有身孕,身中一箭的时候,陪着他演一场决裂的好戏,顺带请了三月的病假养伤。” 宁昭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其实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凡人的事情,只要当归阁中的人想要知道,哪里有人能够买的过呢? “我们是兄弟。”宁昭然盘坐起来,正色道。 “好吧。是兄弟。”孟姑娘点了点头:”我有些乏了,昭然将军也早些回去睡吧。“孟姑娘草草结束了这番谈话。 ”今天凌王的线报过来了,说是路上有事情误,明日再来。“宁昭然站了起来,看着孟姑娘的背影说道。 “所以?”孟姑娘扭过来头,看着宁昭然,夜晚的风吹过她的长发,发髻之上簪着一朵银制的佛铃花,垂下来的流苏坠在轻轻荡漾,眼眸之中带着早已经料到的故作淡定,嘴角扬起来的危险却是早就出卖了她。 “所以我想要明天,穿一回女装,去见一见他。”宁昭然的声音之中带了些许温柔,脸上浮现出来不同平日杀伐之气的温婉。 “好。”孟姑娘答应的很是爽快,大大的眼睛也是弯成了一个弧度,答应之爽快。就连宁云傲都愣了愣。 事实上,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 令宁云傲最为惊奇的就是,当李嬷嬷听了她要做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她所想像的表露出来的惊讶,也没有坚决的反对,只是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同意了。 “如果这是世子要我做的,就算是日后夫人发现了,要老奴的命,老奴也认了。”李嬷嬷声音颤颤巍巍,声音却十分不由分说的坚定。 虽然很是艰难,沈宁氏的那一关就绝对过不了这个提议,可是孟姑娘加上李嬷嬷的协助,倒也是事半功倍。 第二日宁云傲起了个大早,在一旁的李嬷嬷精心的为他梳妆打扮,孟姑娘拐进后院就对沈宁氏说到,今天必须要闭关,不能出来见任何人,沐浴斋戒直至黄昏,她会为宁昭然用灵力清洗静脉,以便于十四日之后的药效更好。 沈宁氏自然不能不说好,登时就立刻派人守住了宁昭然所在的院子,对着所有的下人下了死命令,谁要是踏进如初院半步,就要了谁的命。 沈宁氏这一发威,自然更是没有人再敢支支吾吾一声。 在李嬷嬷偷偷在孟姑娘的掩护之下过来送洗脸水的时候,顺带带来了许多胭脂水粉,黛石红纸等这些女儿家门梳妆打扮的时候最常见的东西。 孟姑娘梳洗完毕,踏进宁昭然的房门,手中还端端正正的捧着一件衣服,笑吟吟的递给她:“就当是借给你穿一天。” 宁昭然接过衣服,转身走进内室。 孟姑娘就坐在外头,随便捡了本书打发时间。 第十九 换回女儿装 孟姑娘看书看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放下书,转身也走进内室,声音带着微微的搪塞:“可能你不大会穿女装,我来教你。“ 细细簌簌穿衣声响起来,等到孟姑娘将小衣,裙带,外裳一件一件的给宁云然穿好的时候,看着站在面前的宁云然,眼睛之中不由得流露出来惊讶。 原本孟姑娘看着宁云然平日之中,脸上是带着英气的,整个人周身都是凌然的气势,可是穿上女装的她,虽然万千青丝未束,脸上脂粉未施,可是整个人却是变了。 人美,可是那件衣服却也是极美的。 那是李嬷嬷从宁云然一出生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及笄礼之上穿的服饰,一针一线缝补了一整年的时间,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又将这件衣服给拿出来重新裁制了一番,所以这个服饰很是贴和宁云然的身子。 当宁云然从内室之中在李嬷嬷扶着出来的时候,纵使是见过诸多美女的孟姑娘,也不由得眼睛亮了。 宁云然常年征战,在马背之上四处奔走,整个身子都是完美没有一丝赘肉的,而且并不是大家闺秀那样的病态的瘦,而是健康的小麦肤色,体态匀称而又轻盈。 玫红色的衣裙在地上施施然的散开来,窄窄的袖口之处微微卷起来,用银色的蚕丝线线绣着一枚长入袖中的叶子。宽大的裙摆之上绣着一支长长的木槿枝,随着褶皱弯曲的恰到好处。 庶女出身的宁云然在李嬷嬷眼中也是宁府的金枝玉叶,从出生看着她长大成人到现在,现在她终于能够穿上自己做的女装了,李嬷嬷自然也是激动的老泪纵横。 孟姑娘抱着手就站在门口边上看着正在为宁云傲梳妆的李嬷嬷,李嬷嬷虽然年纪大了,可是手艺却是丝毫不生 疏,梳子在宁云然的头发之中绕来绕去,不一会儿就梳成了一个流云髻儿,李嬷嬷又精心为她佩戴上一支金色的凤凰步摇,口中喃喃道:“这是,当年三夫人留下的,原本还想着说是留给你做嫁妆,我原来以为怕是要搁置上一辈子了,今日却是能够亲手为你戴上了。” 她又颤颤悠悠的从梳妆匣子中拿出来螺黛,为她细细的画眉。一步一步精细的就像是今天将她嫁出来一般。 孟姑娘平日之中习惯了不施粉黛,可能也是因为周身灵力充沛的缘故,也没有什么皮肤问题,肌肤一直都是吹弹可破的那种,唇不点而红,整个人的清丽的相貌都是浑然天成,恰到好处。 她就站在那边看着李嬷嬷精心的为她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宁云然就像是又变了一个人一般,就像是所有的大家闺秀那般,温婉可人,只不过宁云然周身更加多了些遗世独立的气质,多了些在疆场之上训练出来的威严。 看着宁云然,孟姑娘不由得打趣道:”此姿态足以倾凌王。“ 宁云然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脸上却也是浮现出来一种恍惚的神色,站起身来,将裙子转了两转,不由得笑道:”穿惯了铁衣盔甲,现下换上这女装,倒是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不过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繁琐了。“ “确实麻烦。”孟姑娘不由得也是深有感触。 “这样看一看,长得倒也是真像三夫人。”李嬷嬷叹了口气,也就是这个时候发觉宁云然的脸色略微不大好,也就赶忙终止了这个伤感的话题。 用罢早膳,约摸着凌王回来的时间,孟姑娘拉着宁云然的手,还没有等到宁云然反应过来,她们二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二人却是身处于姜国的街道之上,今日的姜国倒没有昨日那般压抑。 大部分的民众今日都不约而同,穿上了自己比较新的衣服,无一不是立在街道两侧。凌王就要回来了,凡是姜国人都知道虽然凌王殿下是先皇最不受宠的皇子,可是无外乎所有人都相信,凌王姜策将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不外乎其他的人,只因为宁府的宁云傲愿意无怨无悔的追随在他的鞍马之下同为袍泽七年。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所有的人对于姜策过目相看了,这世间能够让宁云傲甘心拜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君主,一个是姜策。 姜策的生母是沈宁氏的妹妹,可是那位贤妃向来是胆小怕事,姜策出生之日,她正好在宁府养胎生养,据说宁府前头的那两头镇府的神兽眼睛之中都发亮了,都在传这是帝王之召。 生姜策的时候贤妃难产,竟然是死在了宁府,沈宁氏作为姜策的大姨,当时正好生下了宁云傲,索性将这两个孩子一起养了。 大致在姜策八岁的时候,才被送进宫中,由皇后娘娘照看。 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何先皇会将姜策贬谪到边塞驻守七年,让这样有才能的皇子就此没落,也许是因为深刻于姜国皇室心中的嫡庶尊卑的观念太深刻于人心,也许是因为姜策太过于锋芒毕露,有意磨练,可是其中的诸多原因,都因为姜国先皇之死而入土,也许就连姜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二十年来处处受着打压。 孟姑娘随着宁云然两个人,也是跟着站在了队伍的最前边。 只听得一队马蹄声远远的传来,瞬间所有的百姓脸上都就流露出来喜色,毫不加以掩饰。 不一会儿,凌王姜策就骑着马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那些人虽然头上包裹着纱布,脸上甚至还有些许伤痕可是一个一个都是神采飞扬,带着活跃的希望,不像是在山陵的那些人,一个一个要么都是死气沉沉,怨天尤人的模样,要么都是谄媚献宠,溜须拍马的嘴脸。 所有的百姓看着凌王回来,瞬间都欢呼雀跃起来,一时之间众人全部高呼凌王之号。 孟姑娘侧过脸来,看着宁云然的侧脸,宁云然却是一直看着姜策,嘴角微微彰显出来些许笑意。 宁云然整个人都被晨光笼罩着,散发出来柔和的光。她的视线,随着姜策的移动而移动。却是没有丝毫想要站出来的意思。 眼看着姜策就要离开这里,进宫复命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也有十几匹马从另一边蜂拥而至,来势汹汹,一路上掀翻了不少摊位,马蹄翻飞,为首的两个人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谁有不满,拿着鞭子呼啸而过,直直摔打在那人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满面。 一旁的百姓看清楚来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凌王的队伍却也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节奏,两队来势凶猛,看着样子倒也是谁也不肯让谁。 第二十章 狭路却相逢 那一刻,姜策猛一恍惚,随着马嘶叫的声音响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方才,他一定是看错了。 这个时候,路两旁的百姓都已经是散开完了,只留下这两队人马狭路相逢。 姜策看着对面的那两个纨绔子弟,其中边上畏畏缩缩呆着的那个,长的却是极为圆润,脸上浮现出来一种不大健康的红晕,姜策却是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平日之中纵欲过度的缘故,贪图享乐,这个就是当今御史大夫的儿子杨旸,嚣张跋扈,却又是极为怕硬欺软。 他一看见姜策,眼睛瞪的就像是一个灯笼一般,那样子,活似看见了鬼。 在离京之前,姜策还是将他给暴打了一顿,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杨旸虽然是心中不服,可是表面却是再也不敢同着姜策趾高气扬了,要不是今日跟着这个最得皇上信任的禁军统领的弟弟出来“巡逻“,怕是他还没有这般倒霉正好撞见活着的姜策。 杨旸身边的人就是宇文亮,当今陛下御前侍卫,性情张扬跋扈,一心只想要出头,可是山陵之中的人,却是没有几个看得起他的,在别人眼中他这个御前侍卫的身份,远远比不上他作为禁军大统领宇文澈弟弟的这个名头。 ”怎么?杨公子见了本王怎么这般吃惊?”姜策的声音带着嘲讽和戏谑。 “哪里的话。”杨旸瑟缩的说到,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意。 一旁的宇文亮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旸,杨旸立刻就不吱声了。 “当年凌王殿下离京,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为首的宇文亮此时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不紧不慢的说到。 可是这句话在姜策的耳朵之中听起来却是格外有深意。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姜策眼眸深沉,盯着面前的那个人,语气却是不冷不淡的,带着特有的威严。 ”该失望的人应该是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回来的。”宇文亮嘲讽的说到。 姜策眼眸低垂,没有答话。 ”王又如何?上一个月,不还是死了一个王吗?没有了宁云傲的支持,你不一样,什么都不是。“宇文亮的马和他擦肩而过,在他的耳朵边说到。 姜策听完这话,倒也不恼,也是笑着回答道:“御前侍卫又如何,我不过看在你兄长的份上,对你礼让三分。” 说完这话,姜策的脸上露出来扬起来一丝微笑,也不废话,登时策马飞奔,后边的人也都是立即跟了上来,宇文亮听了这话,扭过头来看着远去的姜策的背影,手不由得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眼睛中射出来的光足以杀人。 ”你说,方才他是不是认出来我了?“宁昭然难得的紧张起来,搓着手:”应该不会,我同他也算的上是一同长大了,在海关奋勇杀敌,袍泽七年,他都认为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说不定看出来了。“孟姑娘侧过来脸,坏坏的笑道。 ”为什么?“宁昭然有些紧张。 ”因为方才你看不惯那个人,你出手了啊。“孟姑娘抬眼,眼睛之中都是戏谑。 ”随他,总而言之,他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是我的,要知道,早就该知道了。”宁昭然长舒了一口气,在安慰着自己说到。 ”你现在是要回去?“孟姑娘问。 ”自然是回去,不一会儿,他就会来府上了。”宁昭然的眉头紧皱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国,山陵帝都。 姜国承德殿金碧辉煌,也威严十足,门下九十九级台阶之上雕刻着一条巨大而又格外逼真的龙形条纹,这是姜国王朝数百年来最为辉煌壮阔的建筑,也是最具有历史性标志的建筑,最开始的时候,姜国的先祖在这里打了第一场仗,也就是在这里,姜国开始了长达百年恢弘壮阔的历史。 承德殿又称为金銮殿,远远从上面望去,宫殿气派至极,一派天子之气。 可是就在这个金銮殿之内,却是发生着匪夷所思的事情,姜国所有的臣民闻所未闻的荒唐局面。 今日帝王临朝,竟然是带着贵妃! 姜策走进朝堂的时候,却是已经换上了一身正式服装,所有的大臣无一不是面色惶恐,武安门口的鲜血已经是流的够多了,所有的人内心之中的想法错综复杂,所有的大臣在上朝之前,都已经交代好了后事,唯恐稍不留神身首异处,可是今日却是发生了一件不算是好事的好事,凌王回来了。 凌王是先帝最不看好的儿子,性情太过于固执,做事情一板一眼,在当时所有人建议立太子的时候,除却国子监的长史崔巍和保持中立的丞相宁擎,几乎都是一边倒,按照了先皇默许的心意,选择了当年盛极一时的贵妃娘娘的子嗣,怀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当年是那样的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怀王,自从是遇到了当今燕贵妃,活活气死了太后,所有上进忠言的人都尸首异处,所有说当今贵妃是祸水的人的舌头,都被悬挂在城门之上。 有人想的却是今日大义凌然,大不了就是血溅朝堂,横竖不过是个死罢了。 有人却是想着如何能够明哲保身,即使不能够忠君,至少也要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 有人想着的却是如何赢得陛下的欢心。 可是今天,姜国第二十三代君主,姜恪竟然是带着贵妃临朝了!要知道这在姜国史册之上是绝无仅有的,姜国是最重男轻女,最分嫡庶尊卑的国度,当今皇帝因为是嫡长子出身,所以年仅三岁就继承了大统,一直由太后娘娘打理政务,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交还政务,姜恪遇到了这个如同草芥一般的奴籍少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恪就开始沉迷于美色,对于燕贵妃所说的话言听计从,甚至联手逼死了太后。 可是就在今日,一个女子干涉政务,做在龙椅旁边的榻上,享受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待遇。 姜恪穿着一袭龙袍,头戴着王冠,瘦削的脸庞之上满是固执和傲气,踏上了龙椅。 第二十一章 不畏进忠言 在姜策之后,出来了一个穿戴着红衣华服的女子,弯弯的柳叶眉,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带着无尽的妩媚,肌肤吹弹可破,朱唇不点而红,眉宇之间飞扬着一种魅力,说不出来的蛊惑,让人无法挪开眼睛,她没有戴着太过华丽的头饰,只不过随意在头发之上簪了一朵金丝攒成的山茶花,梳着螺旋发髻,额间贴着一朵金箔做成的花,两鬓留着一簇发丝,更加添了些俏皮,可是绝不显得凌乱。 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的华服,身上绣着只有当今皇后才能够用的金凤图样,衣服的布料也都是采用着最好的燕北种着的最好的桑木之上取出来的叶子,让冰蚕吃下,然后吐出来的丝线织出来的布匹,几十个全国选出来的最好的织女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绣成的。 其价值可想一般。 那就是燕贵妃了,要不是在于皇帝的威严打压之下,怕是不少大臣将要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即使是最看不上燕贵妃的姜策抬眼看过去,目光竟然是一时分散,挪不开来眼睛,他心中一时竟然是涌动出来一种感想:得女如此,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呢。 不过当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头蹦出来,姜策就立刻从脑海之中将自己的这种想法给摒弃了。可是即使心中怀着对于这个贵妃的恨意,当抬起眼来再看的时候,竟然还是心神荡漾。 他不由得再次低垂下来眼,这些日子过去之后,燕贵妃却是生的更加美了。姜策心中不能说是无感,可是响起来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那样多的忠臣死于屠刀之下,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了千千万万的姜国子民,更何况,因为她的一句话,他那位敬重的兄长竟然是被活埋致死,他的手不由得紧握,青筋暴起,眉头紧皱,心中涌起来一丝反感。 不仅仅是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个美人,更加是对于自己没有定力的一种反感。 燕贵妃生的的确十分太美了,不似凡间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美人,谈吐之中顷刻就能够要了人的性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自古以来,只有昏君当政才会带美人上朝,今日陛下如若不谴回贵妃娘娘,微臣就是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无法面对先皇列祖列宗的重托。”朝臣之中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白发老人。 当他在朝堂之上开始说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侧目看着他,不敢抬头,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焚身。 “华太傅说这话,什么意思?究竟是朕是昏君,还是贵妃是祸水?”姜恪眉头微皱,抬起眼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当所有人听见姜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头低得更加深了,因为这就是这位君主即将要发脾气的前奏。都深深为华太傅的命运堪忧。 “自殿下五岁开始,微臣就奉先帝之命辅佐尚为太子的殿下,日日警戒自己,反省自己,一言一行都是恪尽职守,唯恐懈怠,上至无法面对姜国神灵,下至黄泉则无法面对先皇,故而今日臣冒死上荐,处死贵妃,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还姜国一个太平。” 呵,姜恪冷冷的哼了一声:”好一个冒死上荐啊,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将华太傅拖出午门处斩。“声音很是随意,就好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慢着。”燕贵妃开口了,声音之中还带着妩媚。 “爱妃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姜恪问道。 “直接处死实在是太不好玩了。” “那爱妃有什么好主意?” “不如就置一个大鼎,煮沸热水,让华太傅下去沐浴一番,看华太傅所言的姜国神灵,到底会不会帮他啊。“燕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然而这种笑意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是带着无尽的杀机。 ”陛下....“姜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厉声喊道,此时宁擎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分毫,姜策想要挣脱,可是宁擎反而抓的更加的狠了。 姜恪闻声抬眼,扫过所有的大臣,这才施施然的将眼睛定格在姜策的身上,声音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此时宁擎不动声色的递给他一个眼色,姜策按捺住心中的怨愤,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眼看一月以后,就是贵妃娘娘之妹同着宁将军的大喜之日,要是杀人,怕就是冲了喜气,万一神灵不赐福.....“ 燕贵妃再一次扫过他的脸:”本宫向来最不信的就是神灵之说了。“ ”娘娘这话就错了,当年姜国遇大旱,如若不是当归阁的那位孟姑娘出手相救,也不至于今日。我听说,那位孟姑娘近些日子似乎在游历周国,怕是很快就会到姜国来了。“姜策说到。 ”当归阁怎会管这等闲事?听凌王这话的意思,却是好像在威胁本宫啊?“燕贵妃挑眉道。 ”臣不敢。“姜策正色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我就非要试一试。”燕贵妃盯着他,嘴角扬起来一抹挑衅的的笑容:“来呀,置一鼎沸水过来,请华太傅沐浴!” 此言一出,姜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立刻跪下来:“皇上,万万不可,华太傅可是两朝元老......“ ”凌王殿下可是忘记自己的身分了?“姜恪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了起来。 ”臣不敢。“姜策无可奈何的说到。 ”凌王殿下不必为老夫求情,反正我也这一大把年纪了,也就是在鼎中一游罢了,如若能够以死明鉴,上达天听,自会有神灵庇佑,老夫死而无憾。”华太傅义正言辞的说着。 殿门外已经是安置好了一个大鼎,下面燃着熊熊大火,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个声音。 有的人是畏惧,有的人是隐忍,都随着殿门之外架着的那鼎锅炉下面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声音起起伏伏。 宁府之中,孟姑娘抬起头来,看着西北方迅速积攒着的怨灵之气越发的深了,心下一沉,御风消失不见。 第二十二章 鼎中的沸水滚开来,姜恪眯着眼睛说到:“来人,请太傅在水中一游。” 姜策听闻,立刻面色大变,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厉声呵斥道:“陛下今日之所为,就不怕黎民百姓寒心吗?” “难道凌王殿下也想下去一游吗?”燕贵妃柔媚的问到,声音落在姜策的耳朵之中,姜策只想拿着剑冲上前去,将燕氏碎尸万段,可是每当他抬眼看向燕贵妃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心慌。 他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今天在路上看见的那个女子,他还没有见过长的那般同宁云傲相似的女子呢。 可是殊不知道在场的所有的大臣也是这样,燕妃美的实在是动人心魄,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你也想?”姜恪挑起眉毛,声音不咸不淡,手指还在敲打着桌面。 这是这位帝王要杀人的前奏。 “老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凌王殿下不必因为老臣的缘故而连累了自己。”华太傅回过头来说到,此时灰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带着巍然不动的决心。 “臣在来之前就已经嘱咐好后事了,能够上进忠言是我的职责,屈夫子有一句话说的好,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当年他曾经出使周国,同周国诸臣舌战于朝堂之上,曾经辅佐两代帝王,可是没有人想到,他竟然是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在座的诸位无一不是唏嘘感叹,可是谁又能够保证下一个落得这种下场的不是自己呢。 “好一个虽九死其犹未悔!那你今日倒不如也学着屈夫子跳汨罗江的壮志来跳进着鼎水之中吧!”姜恪冷冷的笑道。 在一旁的燕贵妃在一旁无聊的欣赏着方才做的指甲来,眉眼之间都是不耐烦的倦怠。 在一旁的几个士兵闻言就要上前将这华太傅丢入水中,华太傅凛然的甩着袖子说道:“我自己亲自来。” 殿中所有的人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大鼎的华太傅,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心酸,是为了华太傅的遭遇,也是为了自己以后变幻无常的命运,更是为了姜国的社稷和未来。 可是他们却是不能够做什么,午门堆砌的人头已经是够多了,殿外的鲜血也是流的够多了。 殿门之外黑云密布,开始聚集着各色的鬼怪。 无一不是在叽叽喳喳的在说着:“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就是玄武啊!” “只要他一死,散落在人间的灵力被吸收,我们就能够成仙了~”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极为丑陋的妖灵出现了,头上还长着犄角,嘴巴中的獠牙翻出来,模样很是吓人,他一出场,几乎没有人敢再说话了。 “滚开,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小鬼吃?本大爷得先享用享用神兽的精魄。” 也就是这个时候,华太傅登上了木梯。天空之中更加阴沉了,突然一股强大的邪灵之力袭来。 魔族,玄冥宫。 静寂了近千年的玄冥宫却是丝毫没有破败的迹象,反而仍然是一派和睦的景象。 魔族右掌史单无妄正在玄冥宫最幽深的地宫之中观看着九州大地的一举一动,突然老见姜国的某一处竟然是光华大作,隐隐约约有神的迹象。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着,手中掐算着,身周海还散发着一股黑气,突然睁开来眼睛,眼睛之中都是狂喜,他站起身来:“几万年了,玄武终于现身了!只要夺得玄武神魄,魔尊陛下自然也会回来了。” “原度卿,你现在在哪?”孟姑娘用着传音之术问到,她抬眼看了看远处的黑压压的天空,如若是玄武在寿数未尽之际死于非命,那必定无**回转世,神兽之魄落入九州大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她方才看见天色有异常,又想起了宁府你门口那两个镇府的玄武石像的眼睛竟然是亮了一亮。 她且先将玄武为何被人镇压在这里的问题抛去一边不提,仅凭着玄武出世,四海八荒就要再起波澜。 “东海,正在同三太子叙旧呢?发生了什么事?”原度卿听出来了孟姑娘话语之中的急促,正色问道。 坐在他面前的三太子也是凑过耳朵来好奇的听着。 “转世的玄武神君现在就要被姜国那个君主给炖了,赶紧让东海赶在朱雀发现之前布雨相救,救了玄武,即使司过抓住东海水君的把柄,比起这天大的恩情,也便都不作数了。”孟姑娘急匆匆的说到。 “我知道了。”原度卿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孟姑娘此时已经是站在大殿之外了,蓝衣飞扬,发丝凌乱,顿时之间天地风云骤卷。 她现在没有权利插足于神族之间的事情,唯有推延时间才是唯一的办法。 “玄武出世?”东海三太子的眼睛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那个万万年之前就已经消失的神兽啊?!” “废话少说,不想让你爹被参就赶紧过来。”原度卿二话没说,一把提起严素的衣领,就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华太傅此时每一步都变得格外缓慢,孟姑娘的冰冻术法却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十四天的朱雀神君正在同着成筠神君下棋,突然隐隐约约心口有心火灼烧的滚烫。 一下子捂住了心口,额间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眼中却是带着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闪着晶莹的泪花。 “你怎么了?”成筠神君看着她,关切的问到。 “玄武回来了。”朱雀突然抬起眼睛,眼睛之中充满了亮光。 成筠被她眼中的亮光震慑住了,不由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朱雀消失之际,她手中还呆呆的拿着黑棋呢。 玄武回来了? 玄武回来了! 这可是一个劲爆的消息,要知道玄武是竖亥上神的坐骑,自从竖亥上神湮灭于天地之后,玄武不知所踪,青龙和白虎也在那一场浩劫之中以身为封印,分别在章尾山和天帝山关押的凶兽。 眼下,玄武竟然是回来了,那,竖亥上神会不会也……。 这个问题不敢想。 第二十三章 万鬼窥玄武 成筠呆坐在那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吸了一口气,玄武要回来了,那整个神族岂不是要改天换地了吗? 这真是一个大八卦,天晓得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在孟姑娘手中的冰冻之法结束的那一刻,突然天雷滚滚,一道明亮的闪电从天空之中飞溅下来,在大鼎之下划出一片空地。 殿中诸人被外边的狂风,刮得睁不开来眼睛。 无一不是害怕惶恐。 “这是神的愤怒啊!”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 姜策立刻变色,姜国山陵的人无一不是跪拜在地,诚惶诚恐的请神原谅。 而这个时候的华太傅依旧是面色不改,狂风卷起来他苍白的发丝,可是他的目光依旧是坚定,丝毫没有害怕。 他仰望着上天,混浊的眼睛中放出来一丝亮光,他面对着苍天大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跪拜。 无数鬼怪忌惮于孟姑娘的神力,停滞在半空中伺机而动。 又是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鼎被狂风卷起来,彭!的一声倒在地上,滚烫的水泼洒在地,同着漫天的大雨交融,很快袅袅的水雾完全消失。 大雨戛然而止。 孟姑娘抬眼看了看天空,此时已经雨过天晴了,她身上的衣服是用避水的料子做的,丝毫没有沾湿,只是头发丝上沾染了雨珠,发丝略微有些凌乱。 她转身就消失在殿外,没有人看见她来过。 也就是在第三天,孟姑娘走到东海三太子身边,对着他拱手行礼:“多谢三太子出手。” “这也算是救东海了,孟姑娘不必客气。”严素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对于孟姑娘这个拱手行礼可是受用的很。 “司命星君哪去了?”孟姑娘问到。 “方才他说东南方有魔族现身,怕惹出来什么事端,所以赶紧去看一看。”严素突然眼睛一亮,话锋一转,嘿嘿笑了两声:“我还以为玄武神君转世至少也要威风凛凛的模样,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在一个老头身上。” 孟姑娘却是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笑了,九重天之上,怕已经是引起轩然大波了。 果真如此,九重天的凌霄宝殿之上,诸位神君都面色喜悦,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 要知道,玄武已经消失了近万年,如今现身,不可谓不是一桩大事。 但是所有的神仙更加心知肚明的就是,如果玄武回来,竖亥上神的归期也就不远了,到那时候,怕是三清天的那位是否再次向神族开战,无人知晓。 九重天上的诸神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神兽即将回来,是喜是忧。 就连着天君却也是不能够不为自己考虑,一旦竖亥上神出世,那么他的大权也将落空,这四海八荒诸神之事,他再想要插手,怕是更加难了。 就在第一天府宫的门口,司非得到命令,拦住了穿着一袭玫红色长衣的朱雀神君。 “神君,星君有领令,你不可以离开九重天。”司非难得的正色了一回。 “让开。”朱雀厉声喝到。 她自从玄武在消失之后,几乎再没有在神族之间露过面,也因为她的内心都是同君上为敌,所以她在这个三十六天以君上为尊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可即使这样,她但也不是一个寻常神仙敢招惹的。身居四大神兽之一,身上担着的是庇护大荒生灵,维护六界一统的责任。 这数万年来,她参加过两次神魔之战,每一次都是作为神族的主要战将之一,也算是功德圆满的大将军。 可是殊不知,朱雀最放不下的就是玄武。 她两鬓的发丝已经掺杂着白发了。 神族是不会老的,无数凡人求仙问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得到长生。 一个人的姿态反而越是能够展现出来这个人的心境。 朱雀过得很苦,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的落寞和悲伤。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愿意和有那个胆量同她敞开心扉来畅聊。 可是魔族右掌史单无妄却不是那样好打发的。 原度卿立在魔族士兵之前,一袭白衣飞扬,他同着单无妄对视着,单无妄的眼睛之中带着杀气,凝视着原度卿。 “右掌史这般匆匆带着人马,这是要去哪里啊?”原度卿挑眉问到,虽然只有他一人面对魔族大军,可是却是丝毫没有害怕,就好像很平常的去见一个朋友那样。 “这就不劳烦司命大人过问了。”单无妄不紧不慢的说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一抹笑意:“我可是专程过来找右掌史喝茶的。” “寒舍鄙陋,怕是照顾不周,司命大人还是去其他地方喝茶吧。”单无妄冷冷笑道。 “我今日非要喝呢?”原度卿眉毛一样,嘴角微微的笑意收敛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单无妄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身后的魔兵无一不是齐刷刷的亮出了手中的兵器,顿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然而原度卿却是丝毫没有紧张,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虽然司乐府的少将已经不是何羲了,可是离殊练兵这几千年可是一点都没有懈怠,掌史真要同神族开战吗?” “我这些年来的士兵正好闲来无聊,向来要是开战,一定会很兴奋。我们大可以试一试。”单无妄抬眼,两个人的眼神交汇之间,剑光四射。 “好吧,我最后再问一问,掌史确定不想同我喝杯茶?”原度卿又将方才的那个问题给抛了出来。 单无妄用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神扫过他的脸,冰冷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好吧,今日权当是我白跑了一趟,日后如果叶初回来的时候问我,为何神魔再次开战,那我倒也是可以问心无愧的回答了。”说完这话,原度卿冲着单无妄拱手为礼,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就消失了。 这天地之间唯独单无妄同着身后千万的魔族士兵们,单无妄不由得回想起了叶初最后的命令,按照始祖陛下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够同神族大肆开战。” 现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刻了吗?玄武虽然已经有了出世的迹象,可是终究是还没有真正的现身。单无妄犹豫了。 第二十四章 拦住单左使 “如今四神兽未曾全部出世,四魔兽未曾齐聚,叶初也不会出世的,依照你这一点的兵力,到那个时候先别说惊动什么上古之神,单凭说司乐府的兵力,你又有几成把握能够赢?”原度卿看着单无妄,冷冷的说道。 当年那人将魔君陛下再次封印的时候可是下了诅咒,只有四神兽出世,四魔兽齐聚,那时候魔君叶初方可出世。 如今只有一个玄武显踪迹,其余神兽还在被镇压,即使得到了玄武,也是于事无补。 如果这个时候同神族撕破脸,魔族的军队在一千年前那场同鸾族之战的时候已经是消磨殆尽了,至今的兵力还未曾恢复到魔君陛下在时的盛况。 原度卿所说,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回去吧。”原度卿看着单无妄的眼睛,声音弱了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剑拔弩张。 “你为什么前来拦我?”单无妄低垂眼角,一瞬间又抬起来眼死死盯住原度卿的表情:“难道你就不怕我去九重天上告你同魔族勾结吗?” “我是看在同忘川冥女大人的交情的份上,不想要看到叶初回来的时候,他拼死打下的江山被攻陷罢了。”原度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微变得柔软,就连眉眼都是微微的舒展开来。 单无妄听见冥女大人这四个字,立刻肃然起敬,身后的所有的魔族士兵无一不是低头表示悼念和恭敬。 “至于你想要去哪里告我,我都无所谓。”原度卿说完这话,拱手做了一个揖,“话已至此,掌史好自为之。” 他转过身来,化作一阵风就消失不见了。 单无妄看着原度卿消失的地方,不由得愣了片刻,原度卿出手帮魔族,要是说看在同着忘川冥女交情的份上,搁在几千年前,他是死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这些年来,他为了忘川冥女能够死而复生,几番出生入死,所做出来的努力大荒诸人有目共睹。 他倒是不能够不信了。 大殿之上,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场下的猝不及防,又戛然而止的倾盆大雨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面上虽然是极力做出来一副平静的模样,可是大家心中却是已经认定了,是君主无德,惹怒了上天,上天看不下去贵妃干政,陷害忠良,所以出手救了华太傅。 华太傅冲着苍天大地跪拜了三次,这才缓缓起身。但是面色却是十分虔诚。 此时姜恪虽然保持平静,可是鬓角却是流下了冷汗。 贵妃的脸上却是就流露出来一种惶恐,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就好像一下子被扼住了咽喉一样,痛苦万分。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脸上滑下来,发丝略微凌乱,似乎疼痛的都喘不过气来了。她捂住心口,柳叶眉凝聚在一起,苍白的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可是美人就是美人,即使那种痛苦的神情表现在脸上,也是一副格外楚楚动人,令人怜惜的模样。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姜策瞧见燕贵妃这般痛苦的神情,心中冷笑,可是面色之上却是半点也没有流露出来。 中书侍郎李建山听见这话,又见贵妃娘娘这般模样,赶忙上前说到:“娘娘脸色这般不好,是生病了吗?”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带着略微的嘲讽。 姜恪扭过脸来,这才发现燕贵妃的脸色不对劲儿,是那种苍白无力的虚弱感,就连着淡淡的梨花妆都掩饰不住面色极其不健康的白色。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姜恪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所措,上前就要去扶起来贵妃。 燕贵妃连连摆手,强忍着不适,嘴角扬起来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我没有事。” 此话方才说完,燕贵妃突然捂着脸,一下子冲出来大殿,姜恪见状,索性连着朝也不上了,直接就追了出来。 姜恪一出来,大殿之上所有的大臣无一不是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刑部侍郎这才松了一口气,金泰你看来一时半会儿的,华太傅应当是安然无恙了,今日这个陷害忠良的帽子委实也是扣不到他的头上来了。 “退朝!”高远的声音悠悠然的响彻在大殿之上。。 一个一个纷纷倒戈:“妖后乱政,天降大怒啊。” 姜策匆忙走到华太傅身边,蹲下来身子,将太傅扶起来:”太傅大人受苦了。“ 经历了方才的变故,尽管华太傅头发全部湿了,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可是丝毫没有能够能够挡住他老年壮志的踌躇满志,他依旧是云淡风轻,脸色丝毫未变。 ”太傅当真是好胆色。“宁擎走过来,对着华太傅鞠了一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到。 ”相爷谬赞了,老夫哪里能够比得上相爷那般聪慧,懂得明哲保身呢?“华太傅面色依旧是没有变,不冷不淡的说到,然而宁擎丝毫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却反而是笑了:”在这个世上,如果连自己都不懂得保护自己,那还能够指望谁来保护你呢?有一句话说的当真是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相爷当真也是好脾气,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皆知凌王同这宁将军笔试之时,误将宝剑刺入令子胸口,不过三月,怎得?相爷竟然是全忘了?“华太傅直截了当的点明,丝毫没有因为姜策在一旁站着而稍改辞色。 姜策的眉眼略微低垂,然而周身却是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帝王之气,已然没有了方才站在大殿之上的唯唯诺诺的样子:“本王今日正说要去相爷府上请罪呢。” “老夫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凌王殿下倒也不必多虑。”华太傅看着姜国风卷云舒的天色,方才的阴霾之气一扫而光,不由得感叹道:“看来就要变天了。” 华太傅没有说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宁擎,两个人眼神交汇,却是谁都没有让谁。 ”相爷赶快回去更衣吧,免得着凉了,毕竟姜国的天,也快变了。”姜策悠悠然的说到,这话搁在旁人的耳朵中,莫不过于是嘲笑华太傅年事已高,可是在华太傅的耳朵中听起来,却是心照不宣。 二十五章 与质子诡辩 “我原来以为,玄武理应是一个年轻魁梧的男子,虽然长相或许会丑了点,不过神兽马,有几个长的同我二叔那般好看的?”严素兴致勃勃的又再次对着不知道从何处又回来,手中摇着折扇的原度卿说到:”然而并没有想到,玄武竟然是一个老头儿。“说到后面半句话的时候,严素的脸色格外不好看,小嘴撅着,一脸被骗了的样子。 ”这不过是玄武在凡世间的样子,等到真的回归神位,你就不会这般说他了。“原度卿摸了摸他的头发。 顿时之间,严素立刻跳了起来:“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个十来万岁,可是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士可杀,也可辱,傻小子。”原度卿抱着手满不在乎的笑道。 “不同你这般厚颜无耻的老神仙说了,我只想问一句,你们当归阁就不害怕玄武回来之后,第一个就拆了你们的楼阁吗?”严素好奇的问,毕竟一个孩子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虽然比起来凡人,几百岁的年纪算是祖宗了,可是在这神界,抛却东海三太子的身份不提,严素不过还是一个对事事都还好奇的孩子。 他未出生之前,当归阁就已经出现了,关于当归阁的种种传闻,他所知道的不算太多,可是比起来四海八荒的凡人,他知道的却是多太多了。 至少,他知道,当归阁的存在本来就是逆天的所在,大荒无数人为其中的秘密前往,却又都是无功而返。 五界都知道有事情可以来找当归阁,可是只有神族才知道,当归阁向来是不做神族的生意的。 可是自从三百七十年前,当归阁破例来到了岐山王城,竟然就连鬼族的诛神阵都给破解了,虽然对外宣称的是那位以身殉国的凤来仪公主所为,可是谁有真的相信,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会有这样大的本事破解就连神族都束手无策的诛神阵呢。 这件事情,是四海八荒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严素的眼中,当归阁就是一个神话,最令他惊奇的是这个神话竟然是天帝默许的存在,就连着魔族都来朝贺。 可是殊不知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神魔之界呢,神一念可堕魔,魔一悔可成神。 ”即使是回归神位,也不过只是一个活的比较老的乌龟罢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原度卿微微笑道,严素看着他的表情,不像刻意装出来的,不由得暗自叹道:“司命星君倒也真是厉害,可是为什么二叔总是说他怂呢?” “你方才说什么?“原度卿的耳朵格外灵光。 ”我并没有说什么。“严素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之中都是无辜。 原度卿看了一眼他,没有再说话,然后看着他:”待会儿见了天君,你应该知道说什么吧?可是不要被吓尿了。“ ”我应该说什么?“严素一脸懵。 原度卿此刻的想要死的心都有了,他收回手中的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不是说,上一次崇吾山的一只耳鼠逃入凡间了吗?就说它逃入姜国了,你过来捉拿,然后就正好看见玄武历劫,就顺手帮了一把,切记,小鬼头,说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我扯进去,还有一定不要说,你知道那就是玄武,你就说正好看见一个老头在受烹煮之刑,于心不忍方才出手相救。明白了吗?” 原度卿拿着折扇打了一下严素的头,然后问道。 严素又是很不满的瞪了一眼他:“不要再占本太子的便宜了,小心我一道雷劈死你。” 原度卿依旧是笑眯眯的,伸手挥了挥折扇:”去吧。“ 严素刚要走,这个时候原度卿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严素不耐烦的问道。 ”帮我将这把折扇送还给九重天之上的昴日星君,方才从单无妄那里回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他一把扇子用,你替我谢谢他的扇子。“原度卿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严素,严素撇了撇嘴,不大情愿的接过去,然后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免得你再叫。“ ”没事了。“原度卿双手合在胸口,做出来一副乖巧的表情。 严素嘟嘟囔囔的口中说到:“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在装嫩。” 突然,他猝不及防,严素脚下一滑,要不是他反应快,怕是早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严素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同着原度卿算账,一回头,原度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山陵宁府。 门口的几个侍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驻守着宁府,可是没有人看得见门口那尊玄武石像之前,站着一个蓝衣姑娘,背影单薄,气质脱尘,可是周身之间却是酝酿着一种杀气。 那种杀气就连最凄厉的阴鬼都是敬而远之的,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半分。 如果是能够看得见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眼睛之间澎拜着两种感情,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神情。 孟姑娘眼神凌厉,盯着玄武石像,手掌之中运出来灵力,就好像想要一掌将那座玄武之灵的石像给打烂,可是九子啊即将要出手的最后一刻,她收回了手。 一瞬间,她周身散着的蓝色光泽消失不见了。 孟姑娘的身后响起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不打碎它?” 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孟姑娘就连扭过头来都不用就知道是谁,她顿了顿,然后说到:“打碎它,势必会引起动乱,我已经欠你不少,不想要再平白无故的给你添麻烦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打碎它,而不拦你?” “你会吗?”孟姑娘扭过头来看着他,眉毛微微上扬,一副不信的样子。 “那你会吗?”原度卿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不慌不忙的问道。 孟姑娘愣住了,的确,事实证明,她确实不会,因为如果她真正想要动手的话,在第一次看见这个玄武石像的时候就会将它给打碎,防患于未然,可是她没有。 “我倒是认为,一切神灵的回归都是有定数的,玄武再次出世对于我们虽然是利大于弊,可是它也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就献身的,我怀疑,等到四大神兽齐聚的时候,不只只是竖亥上神的归来,也许到那个时候,紫陌也会回来了。”原度卿看着她,一字一句虽然是嘴角带笑,可是他所说的这些话,却是像给孟姑娘吃了颗定心丹一样,孟姑娘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送来留青梳 “没事,有我在。”原度卿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在孟姑娘的耳畔,就像是在深沉的湖水之上激起万层涟漪一样。 他修长的手落在了孟姑娘的长发上面,动作很是轻柔,孟姑娘不知道为何,心神微微荡漾了一下。 孟姑娘抬起眼来,看着原度卿,眼睛中闪过一丝探寻,白皙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来一丝红晕,这个时候,原度卿收回了手,手中还拿着一片树叶,怕是方才刮风的时候沾上的。 原度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可不是借机摸你的头发的。” “要知道小爷我这双手金贵的很,四海八荒的姑娘们可都是排着队想要一睹我这双手的芳容呢。“ ”切。“孟姑娘撇了撇嘴,面上却是浮上来一抹笑意。 ”呐,你的留青梳。“原度卿伸开手,手中出现了一把木梳,碧色的木头上面雕刻着浑然天成的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显得格外的清幽。 这就是上古神兵之一的留青梳。当这把梳子将女子的长发梳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男子。记得当时,她还是少典女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他为了方便,带她出去玩,难得的参加了一次蟠桃宴,为她赢得了这个彩头。 不过说来,她也没有用过几次。 ”怎么在你这里?“孟姑娘不由得蹙眉。 “为了避免你做出什么傻事,我从处少微那里借来的。”原度卿眨了眨左眼,紧接着立刻转移话题:“说来这个山陵的煞气倒也是重的很,也不知道七爷八爷这差究竟是怎么当的,也不知道管一管。“原度卿扭过来头打量着姜国的天空。 ”倒也怪不得忘川,我问过了,这些都是寿数未尽的冤魂,最令人奇怪的就是,那些死人竟然是都不约而同的丢了一缕魂魄,进不了鬼门关,只能够游荡在这世间了。“孟姑娘突然面色一沉:“你说,会不会这背后有人捣鬼?想要借着凡人的魂魄来炼制成什么?” “有人捣鬼是一定的,可是至于捣鬼的是不是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最近,崇吾山跑丢了一只耳鼠,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跑到了姜国,你先查一查,搞不好就是这只老鼠捣的鬼。” “得了吧,一只耳鼠,又没有偷吃琉璃光王光佛琉璃盏中的灯芯,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吸走这么......“孟姑娘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原度卿,喃喃自语道:”不会是,真的背后有只大老鼠吧?“ ”保不齐呢“原度卿耸了耸肩,孟姑娘倒是一身发麻,她这个人旁的不怕,唯独就是怕老鼠。隐隐约约记得小的时候,她被一只凶悍无比的老鼠给咬了一口,直到现在还有阴影呢。 “无妨,你肯定比老鼠凶。”原度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小看了你自己,万一不是她呢?” “你赶紧走。”孟姑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那我走了。”原度卿看了她一眼,抬腿就要走,刚夸张的迈出来一大步立马又麻溜儿的收了回来,神秘兮兮的对着孟姑娘说到:“今日我去取留青梳的时候,偶然经过莲花池,正好看到那只死肥鸡同着处少微正在嘀嘀咕咕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这个时候一个万年碧莲还幻化不出来一个的小仙童跑过来,你猜怎么着?” 孟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原度卿丝毫没有被她的表情打退八卦的决心,他眉毛一横,说到:”那节人参,抱着处少微那个冰块脸的大腿,就喊了一声爹,吵着要去找他娘亲。“ 孟姑娘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原度卿似乎对于这个反应很是满意:”是吧,你也很惊奇,九重天上都说处少微对于少典族的那位已故的女君痴心不改,我还以为是真的,以至于在赌钱的时候我还特地赌他一定能追回你,现下想一想,还真的是神心难测啊,且不说我下注的那扇南华碧玉扇如何的价值连城,单凭他有妻有子这一点,咱们就不能答应。“ 孟姑娘的嘴角抽了抽,她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说的吐沫星子乱飞的原度卿一眼。 原度卿又吧嗒吧嗒说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注意到了孟姑娘这个经过多年训练,练出来的带着不怒自威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后退两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害怕的。“ “请你走。“孟姑娘转移了身子,然后给他让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原度卿见好就收,也不必多说什么,立刻抬腿,不出半秒就消失在孟姑娘的眼前。 孟姑娘抬眼看了看风云莫测的阴沉天气,不由得提起了心。 不过宁云傲说的倒也是真对,孟姑娘还没有踏进宁府呢,转眼就看见了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宁府门口。 立刻就有小厮过来摆放木墩,宁擎率先下马,紧接着下来的是一个俊郎的男子,穿着一身尚未褪去的官服,官服之上还绣着一只四爪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皇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所有的小厮和士兵看见了他们二人,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宁擎这时候才看见站在门口,尚未走进去的孟姑娘。 他走上前去,打了个秋千儿:“姑娘怎么不进去?” “方才出去寻找一味药材,故而回来晚了,我现在还要进去给世子换药呢。”孟姑娘说。 “姑娘先请。”宁擎神色恭恭敬敬,伸手让开了一条路,孟姑娘倒也是不推辞,转身就走进去了宁府。 在一旁看着的姜策,一看见这位蓝衣姑娘,只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方才在街边看热闹的那两位姑娘之一。 他也是隐隐约约猜得出来,这位蓝衣姑娘怕就是宁府请过来给宁云傲治病的大夫了。 只是最令他奇怪的就是,既然她是宁府请来的人,那么,方才的那位黄衣姑娘会不会同她认识呢? 这样想着,姜策心中已然是打定了主意等会儿抽空一定要问一问她。 第二十七章 人前装无谓 虽然是宁云傲并没有什么事情,可是至少孟姑娘也要拖到晚饭的时候才能够放宁云傲出来,这也是敬业的一种体现,总不能够白白的应邀不做实事吧?她可是不是那样的人。 原本有了留青梳之后,她就可以早一点完成宁家的请求,早点脱身离去,可是经过这三天的事情,孟姑娘已然是知道了姜国的这摊子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一百零七年前,宁府的第一代老祖宗跪求当归阁的孟姑娘过来解救姜国的旱灾的时候,她在距离姜国不过数百里的若水河畔收拿了肥遗这条作孽的蛇。如今,但凡是能够引起这种事情的,绝非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小妖。 她虽然是不能够保证在接下来的十二天中查出来谁是幕后主谋,可是她至少也知道了事情的源头一定就在姜国的皇宫,保不齐就是那位貌美如花,美的不似凡间人的贵妃娘娘。 好容易等到了孟姑娘点头准许宁云傲走出来房门,姜策一看见宁云傲过来,立刻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来,努力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做出来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没事吧?不就是刺了你一剑。怎么就至于将养了三个月?” “你那一剑,可是抵得上旁人的十剑了。”宁云傲面上流露出来笑意,可是背对着树林之中,在旁人的耳朵中听起来,却像是质问和一种轻蔑。 “那也是你自己无能。”姜策摊了摊手,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某个角落。 ”来福,送客。“宁云傲立刻扯开嗓子唤人。 ”走就走,反正我慰问也是慰问完了,领情与否随你。“姜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头就走,也不等来福前来送客,就已经是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初见院了,口中还是念念有词的说到:”怕是那一剑刺得还是轻了些。“ 宁云傲这边的脸色就已经是发青了,气得浑身直哆嗦,半天说不出来话。 皇宫之中,那边太医接到命令之后大气都不敢稍喘的立刻拿着行头就过来了,可是凡是进去一个,都被贵妃娘娘给砸了回来,好一点的时是满脸青紫,坏一点的就是捂着头,血从指缝中渗出来,龇牙咧嘴的借着这个由头赶紧的回去了。 虽然是被砸,可是众多的太医心中还是庆幸的,见点血,总比丢了命的好。 姜恪在外边徘徊不定,可是一进去的时候,贵妃竟然也是大哭大闹的用被子捂着头,让他出去。 姜恪心中虽然不是滋味儿,也是十分的担心,可是终究没有说什么,自己也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在另一个宫中坐着的贵妃的妹妹,听说了姐姐生病了,甚至是连看也没有准备去看。 脸上甚至是浮现出了一抹可悲嘲讽的笑意。 要说起来贵妃娘娘燕梓的这个妹妹,单论长相,单看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可是比起来贵妃娘娘,那可就是不知道差几个档次了,所有的人都挺纳闷的,一母同胞,为何相貌差距的悬殊如此之大? 可是渐渐的接触之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了燕冉,她的脾性比起来贵妃娘娘,那叫一个贤良淑德,性格沉稳,平日中没事也就是拿着一本书来看,与世无争。i 就算是听说了让她下嫁那位无数少女的香闺梦里人为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点了点头,依然是心无旁骛的看起来了书。 孟姑娘在窗外只看了燕冉一眼,就被她身上这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自然这里面是没有什么蹊跷的,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查询。 可是就连孟姑娘都不知道,就在她脚下所踩着的地下,有着怎样的场景。 无数的魂灵在被一个被供奉着的白玉状的老鼠给吸食着,一丝一缕,白玉老鼠吸着吸着,眼睛就睁开来了,其中红光大作,登时整个雕像就像是有了灵气一样,活灵活现,甚至幻化出来一张极为妖娆的脸。 朱唇微微开启,声音如同从九天之外传过来一样:“你不远万里从崇吾山来这儿,冒着被神责罚,被妖兽人族追杀的危险,就是为了一个男人?” 可怜巴巴的小耳鼠点了点头,尾巴也是在身后不停的摇了起来,完全是没有了伤人时候的嚣张气焰。 ”耳鼠的肉,食之可以解百毒,你就不害怕他动了贪念,将你给生吞活剥了?“白玉女子说着话的时候,丝丝烟雾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浮起来,显得格外神秘又妖娆。 ”不怕。“耳鼠抬起头,滴流滴流的圆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个玉鼠,可是没有等她看清楚女子的脸庞,就立刻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恳求灵姬娘娘成全。“ “呵呵。”灵姬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耳鼠灵力低下,也是越来越不堪忍受,长耳朵耷拉下来,捂住了耳洞,希望能够减少这种聒噪刺耳的声音,可是那种声音却是像具有穿透力一样,死死的萦绕在耳鼠的脑海之中,经久不散。 耳鼠只感觉头晕目眩,不由得眼冒金星。 “你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我可是有个条件的。”灵姬话锋一转,声音无尽妖娆。 耳鼠素来就听闻过,要灵姬帮忙,就需要拿人的灵魂来交换,可是它却是向来只伤人不杀人的,这条件也许有点为难。 “你放心,我也知道你们耳鼠一族的规矩,我不会让你帮我杀人,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拿到一个人的一滴血罢了。” 耳鼠抬起来眼,声音柔柔细细的:“不知道灵姬娘娘想要谁的血?” 灵姬眼眸之中的烟雾更加的缭绕,容颜也是在嘴角上扬的那一刻变换的更加的纷杂,最后那座玉石雕像之上映出来一个人影。 耳鼠深深看了那个人影一眼,然后高高扬起尾巴,晃了晃,然后一瞬间消失不见。尾巴带起来的疾风扫过躲在阴影之中的一个捂着脸的女人的衣服,衣袂翻飞。 “进来吧,没用的东西。”灵姬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个女子的身影方才慢慢踱步出来,她将一直捂着脸的手拿开来,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那正是燕贵妃,倘或是大略扫过她的脸,依旧是出尘绝艳,不可方物,可是借着幽幽的光,却能够清晰的看见她脸上正在以一种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在衰老。 第二十八章 把酒议大事 山陵,宁府。 将近晚饭时刻,宁昭然借着身体不适依旧是没有出来,侍女们按照宁擎的吩咐,将饭菜都摆到宁昭然屋中的桌子上面,一样一样的摆好,都很精致,碗筷什么的,都是两幅,所有的侍女都以为那位孟姑娘要同世子一起用餐,故而也没有多问,只是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虽然说,宁府对于这一桩婚事敢怒不敢言,可是至少那也是皇帝赐婚,金口玉言,圣意难违,可是那成想,世子竟然是同这位自称是神医的姑娘走的这般近,那也是不能不够让人浮想联翩。 宁昭然的贴身婢女小彤多了个心眼,在所有人走后,却是自救又偷偷摸摸的拐了回来,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对劲儿,可是今天的初见院守卫却是格外的森严,还没有等小彤站立片刻,就有人将她给叫走了。 她虽然是看了一眼屋子,可是无奈碍于身份,还是离去了。 宁昭然关进了门窗,踱步走到书架那边,手指扫过一排书,然后挪动其中的一本,听的暗格翻转的声音响起来,密室开启。 原本应该离去的姜策却是出现在这里头,昭然走上前去将他迎出来。 姜策一出来,就围着宁昭然打量了一圈,宁昭然被他看的发慌,不由得垂下来眼微微呵斥道:”你看我做什么?“ ”然兄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却是不错,宁府请过来的神医果然有效!“姜策拍了拍手,然后一个回身,就坐在了凳子上面,筷子已经伸向一条清蒸鲤鱼,他一面说到:”我原来还以为我当时刺你的那一剑,有些重了,现如今看来,这三个月,你过得小日子都将你养的丰润了些许,我的良心倒也过得去了。“ ”丰润了?“宁昭然不由得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兴许是最近这三个月,为了将养身子,吃了太多补品,还没有舞刀弄棍的缘故。 “男人嘛,要那么瘦做什么?要我说你以前就是太瘦了,怨不得个子长的不高。” “哎,策兄这样说可就是伤感情了,揭人不揭短懂吗?”宁昭然听到这里,也顾不得做出来初见欢喜的模样,两个人就已经是开始斗嘴了。 “我今天看见了一个姑娘。”姜策一边吃着鱼,一边说着,然后眉毛微微扬起来:“如若不是她是个女儿身,我还真以为就是昭然兄你了。我想,如果你妹妹能够长到现在,怕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听到这里,原本还是哈哈大笑,顾不得什么形象的宁昭然略微有些僵硬,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来,横竖看起来都有些不自然。 两个人都知道,那个妹妹指的不是宁府中那些个姨娘们庶出的小姐,也不是宁府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出小姐宁云忆,而是当年同宁云傲一母同胞的妹妹,宁云然。 姜策仿佛看出来他的不自然了,不由得举杯说到:“是我失言了,自罚三杯。” “无妨,只是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唏嘘罢了。”宁昭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掉,脸颊之上并无变色,这些年她在军营之中,同将士们一同饮酒,一同杀敌,早已经是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了。 宁昭然放下来手中的酒盏,似乎是很有感触的说到:“以前想一想,觉得一个妹妹就这般病死了实在是令人痛惜,可是现在想一想,其实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姜策不由得奇怪:“人都死了,怎么能够是好事呢?你不会是这还没有喝酒,就醉了吧?” “就是好事。”宁昭然抬起来眼,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很是固执的又重复了一遍:“是好事。“ 对于宁云然来说,她死了,的确是好事,长了一张同宁云傲酷似的脸,也是好事。 如果不是她有这一张酷似宁云傲的脸,抵了宁家世子的身份,她一个最不起眼,最为卑贱的庶女怕是早就已经被宁府作为一个棋子给随便的抛出去,在某一个权势滔天或是富贵人家做一个为宁府夺得情报的妾室罢了,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举手之间挥斥方遒,能够肆意的在疆场之上挥洒汗水,毫无保留的能够发挥自己的才华,能够被所有人敬仰和尊重呢?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酒过三巡,也就应该说正事了。 宁擎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择了快后半夜的时候来,进来的时候身后陆陆续续依着巡逻的名义跟进了四个小厮。 宁擎最先走进来,紧接着就是那些人一个紧接着一个走进来,取下来帽子,露出来的脸,倘或是旁人在场,怕只会大吃一惊,无一不是朝廷重臣。 甚至就连这今天差点被烹了的华太傅也过来了,苍颜白发,可是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眼睛之中放出光芒来,无比振奋。 那一天晚上,虽然在密室之中讨论的时候,大家都乘兴喝了不少酒,可是理智却是无比清醒,这七个重臣在一起讨论的事情,绝对是不能够让任何人知晓的,一旦外露了,这可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届时,怕是整个山陵都要提早迎来这一场腥风血雨了。 所有的人都深知今天晚上所讨论的事情的严密, 白泽看着生死棋局之上万千变换的星子,那一颗代表着神魄的棋子久久不能落定,可是就在方才玄武现神迹的那一霎那,竟然是挪动了!! 他不由得试探的用灵力将星子往九州姜国这一片地方稍微挪动,原本暗淡无光的星子,此时却是缓慢的开始发散出来肉眼可以看见的微弱的光芒,闪着一点一点的白光,就像是眨眼睛的星星。 白泽抿着唇,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那枚星子,手指缓慢的移动着,动作也是极其轻柔,生怕是一不留神,错走了半个星河轨迹,就再也寻不到神魄的下落了。 虽然星子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可是至少能够确认神魄就在姜国的境内了。 白泽微微皱的眉头这个时候才缓缓的舒展开来,在姜国的境内搜寻,总比在九州到处乱找来的轻松。 他伸出手来,手上落下了一只纸鹤,以手为笔,写下一张字条,放到纸鹤的身上,然后对准纸鹤吹了一口气,纸鹤突然伸展开来,就像是被赋予了灵力一样,一下子长大变高,扑棱着洁白的大翅膀,仰着脖子叫了两声,盘旋而去。 第三十七章 ”你是外来人吧?“刮的愈发猛烈的风让男子身上的一袭白衣翻飞,就连散在身后的长发也是在空中飞舞,可是脸上却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又是一阵狂风卷过,所有原本准备下海的渔民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等到风浪过去之后再出海,老大爷临走之前用双手在嘴边做一个喇叭状喊道。 ”是啊。“那个白衣男子说话的时候毫不费劲,看上去不过是很平常的说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在这呼啸的大风之中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这倒是让老人感觉到了一丝疑惑。 ”快回去吧,外来人在这里面捕鱼,会惹怒凌波仙子的,你会没命的。“ ”没事,我就是在钓她“白衣男子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大爷,您先回去吧。“ ”哎,现在的小伙子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老大爷摇晃着花白的头发,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瞟见白衣男子手中的钓竿越变越长,越来越粗,他经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一个渔村中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拖到半山坡上的小屋里头,当老头站定,这个时候铺天盖地的风浪却是已经席卷而来了,可是当一波风浪呼啸而过的时候,海水渐渐的退潮,恢复了平静。 岸边空无一人,就连着几艘没有来得及推到岸上的小渔船也只是变成了破木板在海面之上漂浮着,小渔村中所有的人都以为,岸边那个张狂不听劝告的年轻人一定是被风浪给卷走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无数人都为一睹凌波仙子的芳容,可是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见过,凡是慕名而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这就是在这个时候,海面之上渐渐浮现出来一道光泽,海面诡异的平静,渔村中的居民却是惊奇的发现,那个白衣男子依旧是纹丝未动的坐在那里面钓鱼,就连这发丝也未曾沾湿一点儿,白衣的料子也就像是避水一样,也是未曾褶皱分毫。 海浪的中心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芒,就像是浮在海面之上的泡泡一样,渐渐的变大,变得透明,紧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的歌喉响彻在天空之中,歌声是那样的哀伤,说不出来的悲凉,凡是听到这歌的渔民无一不是想起了自己曾经遇难的亲人和朋友,或是响起来某一个伤心欲绝的瞬间,无数人的脸上挂着一串一串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滴落在衣襟上,泪珠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面流出来,砸在地上,将伤心刻在心里面。 没有人看见白衣男子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不惊讶,不害怕,只是一种自信的笑意,修长好看的手握着钓竿往回收,随着男子手拉的动作加重,能够渐渐的看得清泡泡中浮现出来一个女子。 “凌波仙子!”不知道是谁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 整个海面被青色的光芒笼罩着,当人们开始想要努力睁大眼睛看传闻之中倾国倾城的凌波仙子究竟是长的什么模样的时候,一种无形之间的力量却是席卷而来,所有屋子的窗户都被关上了,天地之间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东西。 白衣男子却是看着从海中出现的大泡泡一点一点的从海中心走出来,手上的动作也是没有停止,似乎那个直钩的钓竿无形之中牵引着这个透明的泡泡,等到那个泡泡破裂开来,从海面上面完全出现的一个人,却是惊呆了岸上的众人。 海藻般的长发微卷披在洁白的肩膀上面,头发尾处略微带着一点绿色,略微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小半个白皙的脸,露出来的眼睛猛一看是那样的摄人,盯久了看却是会发现她的眼睛却是会变成绿色,鼻子高挺,朱唇不点而绛。 身上穿着一袭渐变色的长裙,由雪白转而渐渐的变成水碧色,裙摆在水面之上漂浮开来,就像是巨大的莲叶托着一朵盛开来的白莲花一般,沉得整张脸都昭显着魅惑,而手臂上缠绕着的红色的珊瑚手钏却是显出来一丝少女的可爱。 凡是在北海的凡人们,或是听说过凌波仙子的人都或多或少听闻过有关于她的传闻。 有的人说凌波仙子相貌极为丑陋,从不敢以其面貌示人,故而每次出现都会是以海浪掩蔽众人的视线;也有的人说凌波仙子是个绝世美人,美艳不可方物,看久了就会沉迷于美色不能自拔。 如今看来很显然,后者为真。 世人这千百年中能够有幸一睹凌波仙子芳容的却是没有几人。 她走在水面之上,如路平地,衣袂带风,整个人就像是不沾染凡尘的神女一样,恬静如初,那一刻几乎让人能够忘却她所犯下来的杀戮和罪孽,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在散发着光芒。 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却是,凌波仙子在看见那个男子的时候,竟然是弯身行了个礼,男子就连站也没有站起来,眉眼淡然如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再就是一道海浪袭来,两个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来一片寂静无痕的水面,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殊不知在水面之上凝聚着一层结界,泛着水蓝色肉眼看不见的光芒,结界之中,男子收回了钓竿,抬眼看向她。 “星君今日过来想要听什么曲子?”凌波仙子眼中含笑问道:“上一次星君提点过一二,凌波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点评的甚是到位,已经改正,还望星君再次赏脸指点一二。” 凌波自认为自己的表现很是好,可是却迟迟等不到原渡情的回应。 她抬起来眼睛,却是看见原度卿正在望着从圆山之下流出来的清泉出神呢。 “陈龙被困在圆山也已经是有数千年了吧。”男子突然开口道。 “是。”凌波仙子的声音很是恭敬,头低的更深了。 “北海疏浚也受到了寒冰地狱二百年的惩罚,丢了五百年的修为,你的怨恨可以暂且放一放了。”男子的声音很是平淡。 第三十章 跟丢 “不要。”耳鼠突然尾巴垂了下来,凄惨的叫了一声。 “那你要拿宁昭然的血干什么?”孟姑娘摇晃了一下瓶子:“我耐心很有限,你要是再打马虎眼,我就把你送给司命星君。” “我想要变成人。”耳鼠小声地说道。 ”一个凡人的血就能让你变成人了?“孟姑娘皱眉。 ”恩。“耳鼠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火花:”灵姬娘娘说了,只要我帮她拿到这位宁府世子的一滴血,就答应渡我成人。“ ”灵姬?“孟姑娘不由得疑惑,这世间能被四海八荒尊称为娘娘的左不过一个女娲娘娘,右不过一个天后娘娘,哪里竟然还有一个灵姬娘娘? “没错,就是灵姬娘娘。”耳鼠很是骄傲的说到。 孟姑娘看着它这般模样,不由得更加好笑了:”她是谁,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本事让你变成人呢?“ ”你爱信不信,反正是真的,快放我下来,不然错过了时辰,我就成不了人了。“耳鼠踢踏着小腿,想要让孟姑娘放他下来。 “好,放你下来。”孟姑娘弯下腰,将耳熟鼠放了下来,它也没有多想,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 耳鼠成人心切,就连孟姑娘跟在它后边也没有发觉,也可能是因为修为不够,压根就没有发现后边跟了个神仙。 一直到耳鼠窜进了坤宁殿之后,无论孟姑娘怎样用灵力感知,竟然是再也找不到耳鼠的下落了,孟姑娘不由得惊讶,这个灵姬的本事还真的是不小。 越是这样,孟姑娘心中反而是愈发的惊恐,这个神乎其神的灵姬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是神族人,是妖族人,还是魔族人,这都是孟姑娘需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姜国的这一场噬魂劫难,定是同这个所谓的灵姬娘娘有关。 “别打瞌睡,待会儿最新的露珠收不到,估计明天被当成供御囚的很可能就是你我二人了。”一个小宫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中听的很清楚,另一个小宫女用手掌拍打了两下脸颊,强迫自己不要睡。 “我同你说一个事。“小宫女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大殿的铜柱反光处看见了一箭极为恐怖的事情。“ ”是什么?“ ”我看到了娘娘的脸上全都是皱纹。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别胡说,怎么可能。贵妃娘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肌肤吹弹可破,那里能够就长皱纹呢。” “真的,快吓死我了,可是我也不敢说。” “你快别说了,听着怪吓人的。” “可不是,我怀疑啊,她真是个吃人魂魄的妖怪。”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着,孟姑娘静静的听着,不由得眉宇渐渐的舒展开来。 次日。 宁昭然一出门,就看见一袭蓝衣的孟姑娘正在院子中的那棵木槿树下在忙着什么,就连她站在身后也不知道。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树上挂着许多小瓶子,每个小瓶子都收集着树叶上面的露水,孟姑娘手一扫过,那些小瓶子中的露珠就凝聚成一大颗了,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来七彩的光芒。 “你一大早就在忙这个?”宁昭然问道。 “恩,不过也不忙,只要布置好了这些个机关就行了。”孟姑娘回答道,左手在瓶口处一挥,瓶口处就多了一层淡淡的白膜。 ”今天要是入宫,就把这个送给那位贵妃娘娘吧。“孟姑娘很是随意的说到。 宁昭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由得眉毛微皱,想要问什么,可是没有说出口,她生平最厌恶的人莫不过那个燕贵妃了,杀人不眨眼,平日中喜欢让宫人成夜的守在院子中,不眠不休,只是为她收集凌晨中第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罢了,稍有不满意,立刻就乱棍打死。 她却是没有想到孟姑娘昨日还从鼎炉之中救了华太傅一命,今日却让她送露水来讨好贵妃娘娘。可是孟姑娘却是没有一丝想要解释的意思,反而看着宁昭然犹豫不决不接的模样,略微有些不悦。 宁昭然出于无奈,还是将露水给接了过去。 宁昭然正在发呆呢,突然听见一个女孩悦耳的笑声响起来:‘我说宁将军怎么能够躲在院子里头三个月不出来呢,原来有这样的大美人作伴,难怪呢。” 孟姑娘同这宁昭然一并抬起来头,看着那个女孩,刚一抬头,孟姑娘的眼神原本是从不悦转变为惊讶的,正在木槿树上面偷听的那个女孩就是上一次在大街上碰见的那个。而孟姑娘只要一看宁昭然的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可能是一朵粘人的桃花。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从正门进呢?“宁昭然抱着手,似笑非笑的问道。 ”要是我从正门进,估计进来的不止我一个了。“姜琬不耐烦的扶额说到。 ”宇文澈也是关心你。害怕你被我们宁府的人给打伤了。”宁昭然说到。 “担心什么啊!我看他分明是防备着我,生怕我伤着你,不好给那位陛下交差嘛。”姜琬的左手顺手拈起来自己的一簇头发玩着,然后扭过来头说到:“那位蓝衣姑娘,我说咱们要不要比试一番?” 宁昭然听闻这话,登时就变了脸色:“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见谁都要比试呢?” “没有啊,我就是想要看一看,能够让宁将军三个月都不出门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姜琬说到。 孟姑娘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悦,可是心中却是对于这位姑娘的印象分大打折扣了。 “她不比。”宁昭然一口回绝。 “你又不是她,你怎能么知道她不比呢?”姜琬抬眼问道:“你不会是怕我伤着她吧?” 听完这话,宁昭然看了孟姑娘一眼,那里是害怕孟姑娘伤害姜琬啊。 “好大口气。”姜琬眉毛一横,轻笑道:“放眼整个姜国,本姑娘自信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打过我的。” 第三十一章 可爱的女孩 “孟姑娘不是姜国人。”宁昭然说道:“小琬你别闹,孟姑娘是来看病的,不是过来陪你打架的。” “我不会伤着她的。”站在一旁的孟姑娘悠悠的开口了。 听完这话,姜琬眼中反而是多了几分敬佩:”看来你挺自信的吗,就不害怕我打伤你吗?“ ”尽管打。“孟姑娘的眼睛中含着笑意,这些年来孟姑娘最大的自信就在于除却那一次她自尽而死,其余的都还是没有受过伤,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体内的血液。 ”我又不想打了。“姜琬突然开口了,孟姑娘抬起来眼睛笑吟吟的看着她:”哦?怎么又不打了?“ ”我就是不想打了,有成见?“姜琬依旧是笑脸相迎。 宁昭然绷着的一根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打了?“ ”以我的眼光一看,这位孟姑娘就不是一般人,如果我非要跟她打,那么我这个姜国第一高手的名声那不就是被坏了吗。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我为什么非要逞强自找苦吃呢?”姜琬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一下子将孟姑娘也给逗笑了。 “就你贫。”宁昭然笑着骂道。 “赶紧走吧,待会儿宇文澈派去监视你的人发现你不见了,估计就要过来宁府找人了。”宁昭然指了指院门口,让她走。 “走就走呗,不过我可是要说一句,你这个院子的防卫措施,实在是太差了,要我是你,我就会赶紧将这棵树给砍掉了。“说完,姜琬立刻就跳上木槿树,冲着宁昭然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跳出墙来了。 “琬儿的性子一向是这样,还希望孟姑娘不要介意。”宁昭然回过来头,对着孟姑娘说到。 “她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孟姑娘嘴角扬起来一丝微笑,从前她也是似这般阳光明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笑了呢?是从少皓联合逼宫那一日开始吗?还是屏翳死的那一日?这时间久远的她都忘了。 ”我倒也是奇怪,像将军府这样的重地,竟然还有像木槿树这样的漏洞。“孟姑娘打量着那株开的正旺盛的木槿树说到。 ”我娘小时候经常在这棵树下给我讲故事,后来,我娘吊死在这棵树下。“宁昭然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嘴角略微带着笑,可是孟姑娘能够看得见宁昭然眼中闪着的泪光,这必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孟姑娘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这世间悲伤的事情太多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去揭开别人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既然孟姑娘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出去给父亲母亲大人问安了。“宁昭然感觉到了气氛有一刹那的冷寂,立刻有礼貌的说到,孟姑娘略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出去。 宁昭然转过身来,刚想要出门,耳边突然重复响起来那句话:“今天要是入宫。”她已经是三个月都进宫了,皇帝也不至于现在让她就入宫,孟姑娘怎么知道呢? 可是当宁昭然一扭过来头,却是发现孟姑娘已经是不见了,她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外边的宁云忆又是大吵大闹的想要过来找孟姑娘,被李嬷嬷一直拉着,一看到宁昭然走出来,立刻就凑上去,兴高采烈地拉着宁昭然的手:“哥哥,我想过要找孟姐姐玩,可以吗?” “不可以。”宁昭然一口回绝。 “可是你又不是孟姐姐,你怎么就知道孟姐姐不会陪我出去玩呢?”宁云忆脸上浮现出来一丝不悦:“今天是上元节,孟姐姐肯定会陪我出去玩的。”话还没有说完,宁云忆就已经是不顾宁昭然的阻拦,跑进去了。 宁昭然原来想要阻拦,这个时候小厮过来了:“世子,皇上有旨,让世子今晚入宫。” “进宫?”宁昭然问道:“今晚?“ ”是,高公公就是这样说的。“ ”现在他人呢?“宁昭然问。 ”高公公宣旨完毕之后就已经走了,还说世子不用去谢旨了。“小厮说到。宁昭然心中闪过一丝不妙,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那里不一样,说不出来的诡异感,阴沉沉的气氛似乎更加的令人感到压抑了。 孟姑娘看着阴沉沉天空,此时的她已经是身在冥府了,她在没有君上许可的情况下,是不能来到忘川的,所以在途径火照之路的时候,她不过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在众多开的妖娆嗜血的曼珠沙华之后一望无痕的忘川,紧接着就收起了所谓的儿女情长,脸上做出来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二殿下同着大殿下一并出去了,现下都不在冥府。”马面看见孟姑娘过来,似乎是一直等在这儿一样,一看见孟姑娘过来,就立刻走上前来说到。 “不知道二位殿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孟姑娘问到。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估计要等到后天了。”马面脸上略微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后天?”孟姑娘心中略微带着一丝惆怅,看来那些冤魂的事情至少要等到郁垒回来才能够解决,而那个时候,差不过也就到了留青书使用的时候了,天晓得她能不能找到那个凶手呢。都晓得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是对于冥府的时间却是同人间的计数是一样的,一天就是一天,一年就是一年。 “那等到二殿下回来的时候,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我来找过他。”孟姑娘对着马面说到,微微欠了一下身子,转身消失在冥府中。 孟姑娘刚一走,马面就激动起来,仰着个马面对着牛头高声的喊道:“老兄,方才少典族的那位女君竟然对我行礼了!!。“ 牛头很不满的盯着他说到:”人家只是同你客气一番,想当年那大人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同我客气的紧。“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同君上打小报告?“马面很不满的说到。 ”我哪有?“牛头瞪大了铜铃一般的巨大的眼睛,然后盯着他,带着鼻圈的鼻子中呼哧呼哧冒出来些白气,全都喷到了马面的脸上。 第三十二章 酒宴 ”你还敢说没有,那一次二殿下同这大人偷浮生上神酒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还有那一次,白泽殿下偷重明鸡来烤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马面鄙夷的说到,说着说着还伸出来手掰着指头算着。 ”别吵了,我想大人了。“牛头嚣张的气焰突然弱了下来,眼睛中泛着微微的泪光。 马面被他这样一煽情,突然也止不住,眼圈也红了:”想当年大人头次来忘川的时候,不过是个孩子,我们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最后反而落得个这般的下场,明明拯救了天下苍生,却是被天族列为禁神之列,真是不公平。“ ”天族以竖亥神为尊,在他们的眼中,大人杀了他们的尊神,还一箭射死了浮生上神,仅凭谋杀师父的这一条大罪,就足够让九重天之上的那些个知道这些往事的神仙记恨一辈子了。 “唉,世事无常,转眼东海那片荒地变成沧海也已经有上千个年头了,现在的这些个小神仙,那里还记得忘川冥女大人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今之计能够期待的就是孟姑娘和司命星君真的能够收集完毕大人的神魄,这样君上也就能够真正的宽心了。” 两个冤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互相搭着背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姜国,凌月楼。 凌月楼是姜国皇帝在那一次为了争夺周国承恩宫无果之后按照其规矩,设计来创建的一个阁楼,虽然不过只是偌大的承恩宫沧海一粟的一角,可是也是极尽奢靡豪华之风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月楼建造在姜国皇宫的最高处,一年四季之中选出来的观看月色最为明亮的地方,用琉璃瓦建造,月色映照在整个屋顶之上,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楼中传过来靡靡之音,大约百名舞娘在翩翩起舞,屋中也学着夏桀建造着酒池和肉林,文武百官都被宴请至此。 宁昭然穿着端正的服装来到晚宴之上,刚一进场,就看见姜策正在喝酒,身边还”入乡随俗“的搂着两个美人,他眉头皱了皱,多少也是有点不舒服。 ”哎,宁将军过来了,快请宁将军喝酒。“姜策一看见宁昭然过来行礼,立刻挥手叫过来两个美人。 还没有等宁昭然抬起来眼,两个善解人意的美人就已经是粘上去了,送她回到座位上了。 宁昭然不过接了一杯酒,就笑着不冷不淡的推开了她们两个凑过来的手,然后她站起来对着贵妃和姜策举起来酒杯说到:”不是昭然想要扫陛下和娘娘的兴致,而是因为微臣已经有婚约在身。“ 姜策一听见这话,脸上立刻就是笑了,扭过头来对着倦怠的燕贵妃说到:”你看看,宁卿这可是心心念念都系在你妹妹的身上啊!“皇帝陛下一开口,所有的大臣都开始纷纷附和:“是啊,没错。”可是明显这看来却是只有宇文亮同这几个人起哄的最厉害。 燕贵妃只看了一眼宁昭然,然后手轻轻扫过自己鬓角的碎发,顺着她的动作,头上带着的流云步摇也随之摆动,凡是识货的人都知道,仅仅是贵妃娘娘头上的这个步摇簪子就是出自于淬玉阁之手,一个看似普通的攒花簪子就花上一个奇巧工匠将近半年的功夫才有可能攒好一朵珠花,更不同提身上那件用来抵挡炎热的玉丝纱衣了,价格更是连城。 只听她轻笑:“陛下也不用太过于勉强宁将军了。” “多谢娘娘体谅。”宁昭然走上前去,深深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燕贵妃看了宁昭然一眼,眼神之中别有深意。 “微臣不敢。”宁昭然毕恭毕敬的说到,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出自于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燕贵妃话中有话,让她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那里。 “娘娘,你总也不能将令妹私藏着,也要请出来让我们见一见,我想,宁将军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燕姑娘了吧?”宇文亮促狭的说到,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妹妹一向不喜欢出来见人。”燕贵妃悠悠然的开了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魅惑的笑容,可是眼中却是丝毫没有笑的意思,美艳的不可方物,让人无法逼视。 这个时候凌月台之外的某处寂静的楼阁中坐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在青黄的灯下面翻着一卷佛经,认真的读着,在这里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得见凌月台之上传过来的靡靡之音,可是她连头也没有抬,小宫女走过来弯下来身子给她挑灯花,原本渐渐弱下来的灯光又开始跳跃,映的屋子中明亮异常。 这样的灯光已经很少能够在姜国皇宫中再见到了,凡是有些品级的贵人们都用的是小夜明珠来照明,就算是蜡烛,也都是用上好的膏脂来点燃,整个皇宫之中也就只有最卑贱的宫女才会在用这种灯。 那个女子周身依旧是带着安静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与世无争的摸样,笼罩在青黄的灯光之下显得她的这张脸也是格外的恬静。 只不过那个女子脸上赫然多了一道疤,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疤痕了,若有若无,带着微微的粉色,可是她并没有在意,原本这个楼阁之中是没有镜子的,因为但凡是反光的东西都会被她给砸了,后来慢慢的,当女子开始接触佛经,慢慢的静下心来之后,她已经对于自己的样貌习以为常了。 当一个人的眼界开始变得更加广阔之后,她就不会再刻意的去在乎周围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容颜了。 有时候,独自一个人在书海之中徜徉也是真好。 宁昭然手中把玩着琉璃盏,眼睛却是一时失神,眼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那边看似放荡不羁的姜策,心中却是在默默盘算着即将到来的日期。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宴会,未必不会是鸿门宴。 酒不过三巡,燕贵妃拍了拍手,这个时候走出来一支穿的飘飘欲仙的女乐士,一双含着秋波的眼睛盯着宁昭然,朱唇轻启:“素来听闻宁将军听琴识人,能从细微之处听出来错音,今天我倒是想要看一看宁将军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厉害。” 第三十三章 比赛 “微臣已经许久不弹琴了,怕是耳力和琴艺都是大不如从前了,唯恐扫了娘娘的兴致。”宁昭然谦虚的说到,说这话的时候,她若有似无的拂过自己的指尖,上面带着淡淡的割痕。 “宁将军是不是这三个月在府中闷傻了,就连这贵妃娘娘的意愿也敢反驳了?”宇文亮投过来眼光,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一看就是在故意的找茬。 ”那边说话的人是谁?我看着怎么这般眼生了?“姜策扭过头来眯着眼睛问道给他喂酒的女子,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满眼戾气的宇文亮,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宇文府的二公子。“ ”宇文府还有个二公子?“姜策摇了摇头,满眼都是疑惑,自顾自的回忆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腿:”想起来了,是大都督宇文澈的弟弟是吧?早说嘛,我差点忘了,今天宇文澈应该在玄门当值吧?赶紧趁现在多出出风头,要是等到令兄过来,怕是整个凌月阁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宇文家族最出名的就是宇文澈,而宇文亮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拿着他长兄同他比较,他从小作为庶子,在整个府中都受人践踏,受人排挤,好容易等到了姜恪登基,燕贵妃由一个奴籍的少女变身为整个姜国最令人畏惧的女人之后,一步一步在别人的白眼之中走道了御前,在别人的眼中,自己这个位置,还是因为自己长兄的缘故。 宇文澈在整个姜国的眼中是护国首领,宇文亮在整个姜国的眼中却就是笑柄,一个只会跟在兄长后面捡肉吃的跟屁虫而已,宇文亮怎么会甘心,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难堪,他不是什么君子,他做事就是瑕疵必报。 “不是要听音乐吗,怎么就吵起来了?别扰了娘娘的兴致,咱们开始吧。”宁昭然淡淡的开了口。 “好,开始吧。”燕贵妃扫了一眼宇文亮,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怒意,不过只是一瞬间,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本带着微笑的模样。 十几条粉色的沙幔被放了下来,遮挡住了所有的乐师,随着微风吹拂起来,显得无尽的绮丽。 宫女们开始弹奏,悦耳动听的琴声回荡在整个凌月楼中,在这软糯的琴声之中就连这那月色也似乎变得更加的明亮动人了。 宁昭然认真的听着,脸上浮现出来一种凝重的神色,天知道这个游戏背后的赌注呢,也许是死一个人,也许是全部都要死,宁昭然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认真的听出来究竟那一个弹得不是琴,弹的是什么,另一个声音来自于哪里。 一曲完毕,琴声依旧在整个大厅之中回绕着,经久不息,在这种靡靡之音之中寻欢作乐在姜国那些个尚且还能够呆在这里的大臣都必须能够将这个作为乐趣。 可是殊不知有多少人坐在这肉山酒池之中,心还能够安安稳稳相信姜家的江山能够长久的估计也是不多了。 现在的姜家,恐怕是只有姜策能够担任大统了,那些大臣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入乡随俗的喝着酒,吃着肉,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在觥筹交错之间,能够看得出来所有的人眼底都是流露出来一种心照不宣的坚定。 宁昭然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等到一曲完毕之后,他伸出手来指着左边某个方位说到:“这位乐师弹的乐器是琵琶。” 沙幔被掀开来,果真露出来的那个正是宁昭然所指的那个方位。 刚一掀开来,宇文亮就第一个不怀好意的鼓起了掌,紧接着所有的人也都鼓掌。 “果然,宁昭然就是宁昭然。”燕贵妃轻轻捏起来一颗水晶葡萄一层一层的剥开来,眼皮子也都没抬,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结果就在她的的意料之中。 说完这话,当燕贵妃手中的葡萄送进姜恪口中的时候,突然开口说:“既然这是个游戏,那么这位乐师就算是输了,既然这样那我留着她也就没有用了,倒不如杖杀了干净。” 宁昭然的瞳孔瞬间放大,那个乐师吓得立刻跪下来,砰砰砰的在地上叩头,口中说到:”娘娘饶命啊。“不一会儿,只看见乐师的额头之上浮现出来青肿,渗出来血丝。 ”倘或是我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之下,也未必不会出错,还望娘娘能够高抬贵手,放了这位乐师一马。“宁昭然上前一步,挡在准备拖着乐师下去的几个士兵面前。 ”既然宁将军这样说,我也不能不给面子,算了,就砍去她的一双手吧。“燕贵妃随手挥了挥手。 ”娘娘,您也是一位乐者,您应该知道一双手对于一个乐者来说究竟是有多么的重要。“宁昭然直接抬起来头,在大庭广众之下凝视着燕贵妃,眼神之中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神情。 此言一出,整个楼阁一片寂静,姜策原本还是悠哉游哉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咔嚓一声,酒盏在手中破裂开来。 凡是姜国的这些人都知道,燕贵妃的出身并不高贵,是奴籍出身,后来沦落到青楼作为乐师,靠弹着一首好琵琶拉拢客人,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年龄小,还没有长开,现如今却是出落的,如此祸国。 ”大胆,宁云傲,你敢当众侮辱贵妃娘娘?”宇文亮添油加醋的说到。 姜恪的脸上也浮现出来一种愠色,只不过燕贵妃却是在宁昭然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较量,一种只有女人能够看得出来的不动声色的较量。 就好像你出身于穷人家去参加皇室的宴会,好不容易买了一件华丽的衣服,可是从你畏畏缩缩的举止之中都能够看得出来,你只有这一件衣服。 宁昭然和燕贵妃作为姜国权势一族都懂的音律之人,自然知道一双手对于乐师来说是该有多重要。 “那你要想她活命,也很简单,我们可以比试一番。” “好。”宁昭然说到。 第三十四章 赌注 “我还没有说规则呢,答应的也是太急了吧?”燕贵妃眼神同这宁昭然交换,宁昭然低下了头,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表现出来难以掩饰的愤怒的情绪。 “横竖都是死人,这不就是娘娘向来的规矩吗?”宁昭然低着头,声音却是带着一丝嘲讽。 “今天的赌注,可不是这个,这些人的命太贱,怎么能够作为你我的赌注呢?”燕贵妃笑道。 宁昭然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她知道燕贵妃所谓的赌注一定就是个大赌注,绝对不简单。 ”很简单啊,要是你输了,给这位乐师头上放一个苹果,只要是你能够准确无误的射中,那就放她一命,怎样?” 燕贵妃说到。 宇文亮在一旁起哄道:”反正宁将军在战场之上也是杀过了不少人,这一个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很简单。” “蒙着眼睛射箭,还能够射中苹果,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们相信宁将军的箭术,可是也不饿能够保证这位乐师能够在顶着苹果,面对这样的生死关头一动也不动啊。”一个大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到。 “所以说才有趣啊,亲眼看着宁将军射偏箭,这才是真的有趣。” “娘娘的这个赌注大可以再大一点。”宇文亮说到。 “哦?你觉得我又该如何呢?”燕贵妃同这宇文亮一唱一和的说到。 ”反正上一次凌王殿下还欠宁将军一箭,这次不如就让凌王殿下作为.....“宇文亮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澈就已经是大步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姜琬。 “陛下不要听他乱讲。“宇文澈走过来说到。 宇文亮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立刻像是一只公鸡棋逢对手一般竖起了浑身的毛,不阴不阳的盯着宇文澈。 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说话,一下子不由得扶额汗颜,又是来了两个冤家。 孟姑娘却是在忘川之外呆着,神情不冷不淡,这件事情显然是不简单,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牵扯出来两位冥王殿下,可是她也不能看着漫天怨灵不管不问了。 为今之计,能够判定出来魂魄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了,可是那个人向来是不肯出世的。 东华帝君。 可是她要是请东华帝君出面,估计还没有那个面子,追溯到当年同这青华大帝的那件事情,原度卿和周紫陌就已经同青华帝君牵扯上大麻烦了,而东华帝君却是一向同青华帝君较好,即使是东华帝君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可是一时半会儿的未必能够请过来,而且搞不好,如果原度卿那厮说了些什么不太中听的事情,东华帝君的性子可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了,更何况,东华帝君还算是同处少微是半个朋友,也许小辈的神仙不知道,可是凡是上古上仙级别以上的都知道少典女君同处少微的那一段恩怨情仇的的过往,要是东华帝君想知道,怕也是早就知道了她就是少典的事情。 那样估计处少微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更加的请不过来了。 很可能,郁垒和神荼就是去找东华帝君了,就凭东华帝君不咸不淡的性子,这四海八荒能够请得动他的没有几位,怕是两个人现在正在喝茶呢,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是这个作怪的妖精要就已经成精了。 正在烦恼之际,从来没有这样急切的想要原度卿赶紧回来,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皮赖脸的坐在紫府门口不离开,总好比她自己一个人丢脸来的好。 正在烦恼之时,星空之中却是落下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咳,瘦的那个自然是处少微。 孟姑娘刚想要开溜,腿一沉,就立刻走不动了,一双小胖手就紧紧抱住她的腿不撒开了。 ”娘亲,你怎么不过来看我?“小恒委屈的问道。 ”我正准备去看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孟姑娘讪汕笑道。 ”我看你怎么像是见到我们就躲的样子?“远处立着的处少微冷冷的开口了,突然看见孟姑娘瞧了他一眼,立刻说到:”我是害怕小恒走丢了,这才跟过来的,别误会,我只是顺便来看一看风景。“ 孟姑娘才懒得搭理处少微,只是很理解的摊了摊手,没有再说话。 “最近娘亲在干什么啊?”小恒拉着她的衣袖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吃吃饭睡睡觉,你呢?”孟姑娘低头问道。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啊,就只是拉着父君抓腓腓而已。” “我也是很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抓腓腓呢?”处少微不由得扭过头来问一脸兴致勃勃的处恒。 小恒扭过来头:“爹爹你忘了?你说过,娘亲太孤单了,所以想要一只腓腓解闷。“,孟姑娘站在一边,心中突然一动,脑海中浮现出来从前的那些往事。 那个时候,也是在西海招摇山,她头一次见到处少微的时候,她尚且还是少典族未来的女君,尚未登基,所以她纵使背着教习姑姑偷偷跑出去玩,那个时候,她是第一次见到在郁垒二殿下从九黎放出来的处少微,处少微就站在那里,浑身都是鲜血,就连着那张俊秀至极的脸都是灰尘扑扑的,可是他的那双眸子却是那样的亮眼,不像是现在这样的冰冷无情,扫过出不带一丝感情,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中闪着的是对生命自由的渴望,冲忙着对未来的向往,也就是那个眼神,她一下子对于这个少年上了心。 ”你能帮我抓一只腓腓吗?“当看到那个少年要走的时候,她一下子慌了神,就想着要抓个什么样的理由来留下来他。 自然腓腓没有抓到,两个人却是一起吃了顿晚饭,仰望了整个招摇山的星空,从此她的眼中多了个人,后来一直看着那个人从满怀着对于四海八荒的渴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被万人践踏,从泥泞的巢穴之中站起来,眼中充满了野心,他成了战无不克的英雄,甚至他累累的功勋压过了司乐府近千年来的成就。 第三十五章 父子两个 一直到最后,在她身在忘川的这数千年来变为了令万人敬畏的帝君。而现在这个帝君却是一脸懵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总而言之,你说过就对了。“处恒打着哈哈说到,然后他扭过来胖乎乎的身子,处少微随手一抓处恒,小家伙扑腾着腿立刻就腾空了。 处少微嘴角带起来一丝微笑:“告诉父君,什么时候我告诉你的?否则绝对不会同意让你跟重明去蟠桃宴的。” 小恒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去蟠桃宴比较重要,要知道他可是一次蟠桃宴都没有去过,这一错过,又是要等上三百年。 他抬起来眼睛,看着处少微的眼睛,处少微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不必担心,说吧。 “那日司命星君将父君的衣服送过来的时候,父君可是喝了一夜的闷酒,然后就在那里头说醉话,说是什么小和想要一只腓腓,披上衣服就要去西海招摇山,我哪里拦得住你?只能找重明哥哥来拦你,然后我就问重明哥哥小和是谁,他就告诉我喽。“小恒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得很是诙谐:“娘亲的名字还真是好听啊。” 孟姑娘扭过来头,盯着处少微从上往下打量,看的处少微的脸上略微有些发烫,处少微咳嗽一声,立刻转过来头盯着小恒:”本君倒是觉得自打你变成人以来,话也忒多了些。“ 小恒立刻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绕在处少微的脸上打转,眼睛中也是促狭。 孟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处少微,眼睛中也是略微带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在处少微眼中看来却是心知肚明的了然,处少微也是懒得解释,反正越是解释越是添乱。 可是不解释,在某个讨厌的团子的眼中那就变成了事实。 “娘亲,你看吧,我父君默认了。”小恒晃着孟姑娘的衣袖说到。 “我知道。”孟姑娘嘴角扬起来了一抹笑意,眼睛中扫过处少微的脸,眼神中都是洋溢出来的挑衅之意。 处少微立刻转过头来对着小恒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儿子,我准备同你找个后妈,怎样?” 小恒的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处少微,希望从他的眼睛中找到一丝逗人的神色,可是处少微开玩笑却是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冷着脸开玩笑的,自然找不出来一丝破绽。 小恒看了处少微约莫着一刻钟,然后突然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边孟姑娘被这猝不及防的哭声突然一惊,猛地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怒视着处少微,口型中骂道:“管一管你儿子。” “也是你儿子。”处少微嘴角扬起来一抹笑。 孟姑娘看着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团子实在是无可奈何,扭过头来:“帝君您老人家有意思吗?逗孩子哭。”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总要让他认清楚现实吧。”处少微一摊手,语气很是无奈。 “我觉得也是,摊上这样一个父君,的确是应该找一个温柔大气的娘亲来养她。”孟姑娘似乎很赞同,她不太大喜欢孩子,可爱的孩子除外,可是当可爱的孩子哭的时候,那就不太讨人喜欢了。 小恒突然停下来,哀怨的小眼神盯着孟姑娘,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小恒再次哇的哭出声来,处少微就立刻捂住了小恒的嘴巴,弱弱的说了一声:“不找。” “真的?”小恒的哭声说收就收。 处少微脸上浮现出来一种你看我是会骗人的哪种人吗的脸色,小恒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止住了眼泪,拿着小袖子一抹,没抹干净,就着处少微的青色的袖口一抹,这才干净了。 处少微一脸嫌弃。 ”你们父子两个,不会是回来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的吧“孟姑娘抱着手看着这两个在不停地进行眼神交流的父子两个很是无奈。 ”自然不是,我可是很忙的。“处少微说到。 ”忙。“孟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忙,自然是忙啊,过来的时候还有空闲时间洗个澡啊,孟姑娘算是了解处少微,虽然是性格如今大不如从前了,可是生活习惯却是没有变,自从两个人分开之后,每一次两个人见面之前都会沐浴熏香,做出来一幅我过的很好的样子。 孟姑娘早就习以为常了,脸上浮现出来我理解的模样。 ”我是过来送信的。“处少微很是傲娇的从袖口中拿出来那封鲛绡制作成的信。 孟姑娘对于这种包装的信一目了然,是白泽送来的信,而且一般用这样白色透明的鲛绡写的信向来都是有关于神魄的东西,所以当孟姑娘一看见处少微手中的信的时候,心立刻就跳了起来。 孟姑娘伸手就要接过去那封信,就在孟姑娘从处少微的手中拿过来那封信的时候,无意识的碰到了处少微的手,处少微眼眸变得更加的深邃了,有些别扭的侧过脸。 孟姑娘刚接过那封信,只是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就要走。 ”娘亲现在就要走?“小恒问道。 ”是啊,我现在有事去东海。“孟姑娘回答道。 ”是去找原度卿吗?“处少微一下子就看透了孟姑娘,随口说道:”他现在已经不在东海了。“ ”怎么?你见过他?“孟姑娘回过头来盯着处少微看。 ”见过。“处少微说到:“估计在北海那边陪那位四海八荒出名的美人吃喝玩乐呢。“ ”父君?“一直等到孟姑娘消失了之后,小恒这才拉着发呆的处少微的衣袖说到:”我是不是要有个后爸了?“ “胡说。”处少微摔了一下袖子,这才扭过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小恒跑过去:“听说凡间明日有个集会,凡是相爱的男女都会在上元节的时候一起相约看花灯,表白心意,我听重明哥哥说过,上一次看花灯的时候,娘亲就是同司命星君一起看的,这一次,可是不能让他在捷足先登了。” “父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 小恒的声音远去了。 第三十六章 九龙湖 孟姑娘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这里,殊不知背后处少微看着她匆忙离去眼中带着的落寞和孤寂,可是这对于孟姑娘来说,着四海八荒只有君上能够从忘川中将孟屏翳给解救出来,正如当年只有周紫陌敢明目张胆的将孟曦和从铜蛇铁狗撕咬的炼狱之中解救出来一样。人情这种东西是最难还清的。 白泽信上提到神魄就在姜国,而姜国又有吸食神魄修炼的家伙,倘或是神魄落到了那个人手中,他借助神魄的力量收集齐了余下的四魄,后果将不堪设想,很有可能就会酿成下一个天地浩劫。 找到原度卿事情小,可以先放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想办法抓住那只耳鼠,从它的口中得知究竟是何人需要宁昭然的血,突然想到了宁昭然,孟姑娘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或许那个人还不知道神魄在谁的身上,也许宁昭然就是突破口。 她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宁昭然的安全。 倘或是因为其它非意外形式造成了神魄的载体死亡的话,且不论着四海八荒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凝聚着强大神识的神魄来提高自己的修为,练就上古神兵,如果这一个是怒魄,那么无根之水都无法浇灭大人的怒火。 北海,漳州城,九龙乡。 北海九龙乡是鲛人一族的发源地,后来因为不周山倒坍,造成了河流回逆,天水倒流,以至于鲛人族在迁徙之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大多数的鲛人族侥幸逃难之后都到了南海,从此在南海之中生活。 可是依旧是有一个上古鲛人仙子凌波,经受了河水回溯,迎着逆流的天水依旧是呆在了九湖,围绕着那座十二面圆山生活,自此未曾出世。一下子就是将近两千年。 凌波仙子性情古怪,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来自己孤寂生活的原因,时不时北海回掀起来滔天巨浪,巨浪不停的拍打在圆山之上,可是光滑透亮的圆山却是丝毫没有被磨出棱角。 而这些滔天巨浪却导致渔船触礁或是沉没,所以只要是居住在北海附近的渔民们在出海之前都会毕恭毕敬的摆上供品,沐浴熏香来祈求凌波仙子的保佑。这样一来就是大大减少了事故,可是凌波仙子却是只肯庇佑北海渔民,如果有外来的渔民想要分一杯羹,巨浪一定会将他的渔船毫不留情的拍碎。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乎没有外来的人敢在北海捕鱼。 可是远在九龙乡居住的这些渔民的老祖宗口中的凌波仙子却不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滥杀无辜的人,在老祖宗的口中,凌波仙子是一个极为美丽,极为善良的存在,她是水仙花中走出来的神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香,经久不息,让人难忘,就连那样貌也是能够让天边的云霞见之羞愧,眼睛就像是碧绿色的明珠一样能够摄人心魄,嘴角永远带着一抹微笑,似乎不知道疲惫,歌声永远能够消除疲劳,给人们带来欢乐。 可是在这一辈子的人的眼中,凌波仙子的歌声代表着杀戮来临之前的平静,让人毛骨悚然。 每一次暴风雨来临之前都会是这样美好的死寂,大海包容了所有,吞没了渔民们的所有的哭泣,掩盖了所有的鲜血和咆哮,换回来的只是一片安静和祥和。 传说中凌波仙子原本是天庭中在瑶池水仙之中孕育而生的一条鲛人,因为美妙的歌喉和善良温柔性格让神仙们都很喜欢,可是某一天,当她在照镜子的时候,从镜子反光处看到了九龙乡,那里三年干旱,未曾落过一滴水,民不聊生。 当她看到了这样的景象的时候,不由得心酸落泪,化作一颗一颗的珍珠,她前去苦苦哀求天帝下雨后无果,她果断抛下手中的宝镜。宝镜落地碎成九块,南乡顿时清泉四涌,成了九湖,流水潺潺灌入田园,霎那时,九湖镇花果茂盛,稻熟荔红,连凌波仙子也被这人间美景所吸引,不禁飘然来到湖中游览,遇见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石匠陈龙,二人两情相悦,他为人诚恳,勤劳勇敢,凌波仙子爱上了龙哥。在湖畔塘边,他们以珠定情,喜结姻缘。凌波仙子掌管水源,九湖年年风调雨顺;龙哥和乡亲们辛勤劳动,九湖畔五谷丰登,九湖湖畔成了人间仙境。 不想,这人间幸福美景触怒了妖龙,它口喷毒火,烧毁了田园村庄。为保卫家园,凌波仙子手弹琵琶奋起抗争,龙哥吞下宝珠化为青龙,与妖龙斗成一团,终于邪不压正,妖龙败北,逃上天庭,向王母娘娘告状。 王母娘娘听信谗言,调遣了天兵天将前来处罚凌波仙子和龙哥。霎时,南乡天昏地暗,天将还移来了圆山压住九湖,从此水断泉枯。龙哥被压在圆山下面。在云端里,被抓回天庭的凌波仙子眼望被毁的家园、孤寂昂首吐清泉的龙哥,她忍痛拔下银簪,竭尽全力投往遭受苦难的南乡,银簪落在圆山脚下清泉旁,化作朵朵亭亭玉立、幽香沁人的水仙花。如今,每到岁末,九湖畔的家家户户都要在家中摆上几盆水仙,以寄托对于龙哥,凌波仙子的哀思,也希望能够保有自己来年能够安全下海,平安归来。 可是今天九湖却是来了一个面生的人,渔民们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看着已经是微微翻滚变色的大海,依旧是自顾自的拿出来自己的钓鱼器具在摆放,这个时候的天空开始卷起来了黑云,圆山下依旧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水,湖面之上却是出现了汹涌的波纹,从远处的北海往这边拍打。 “小伙子,风浪就要来了,赶紧回去吧。”一个善良的渔民老大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那个白衣男子喊道。 白衣男子正在放钓竿,闻言回过头,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没事的,大爷,我还真不怕风浪咧。“ 第三十七章 凌波仙子 ”你是外来人吧?“刮的愈发猛烈的风让男子身上的一袭白衣翻飞,就连散在身后的长发也是在空中飞舞,可是脸上却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又是一阵狂风卷过,所有原本准备下海的渔民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等到风浪过去之后再出海,老大爷临走之前用双手在嘴边做一个喇叭状喊道。 ”是啊。“那个白衣男子说话的时候毫不费劲,看上去不过是很平常的说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在这呼啸的大风之中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这倒是让老人感觉到了一丝疑惑。 ”快回去吧,外来人在这里面捕鱼,会惹怒凌波仙子的,你会没命的。“ ”没事,我就是在钓她“白衣男子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大爷,您先回去吧。“ ”哎,现在的小伙子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老大爷摇晃着花白的头发,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瞟见白衣男子手中的钓竿越变越长,越来越粗,他经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一个渔村中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拖到半山坡上的小屋里头,当老头站定,这个时候铺天盖地的风浪却是已经席卷而来了,可是当一波风浪呼啸而过的时候,海水渐渐的退潮,恢复了平静。 岸边空无一人,就连着几艘没有来得及推到岸上的小渔船也只是变成了破木板在海面之上漂浮着,小渔村中所有的人都以为,岸边那个张狂不听劝告的年轻人一定是被风浪给卷走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无数人都为一睹凌波仙子的芳容,可是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见过,凡是慕名而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这就是在这个时候,海面之上渐渐浮现出来一道光泽,海面诡异的平静,渔村中的居民却是惊奇的发现,那个白衣男子依旧是纹丝未动的坐在那里面钓鱼,就连这发丝也未曾沾湿一点儿,白衣的料子也就像是避水一样,也是未曾褶皱分毫。 海浪的中心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芒,就像是浮在海面之上的泡泡一样,渐渐的变大,变得透明,紧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的歌喉响彻在天空之中,歌声是那样的哀伤,说不出来的悲凉,凡是听到这歌的渔民无一不是想起了自己曾经遇难的亲人和朋友,或是响起来某一个伤心欲绝的瞬间,无数人的脸上挂着一串一串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滴落在衣襟上,泪珠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面流出来,砸在地上,将伤心刻在心里面。 没有人看见白衣男子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不惊讶,不害怕,只是一种自信的笑意,修长好看的手握着钓竿往回收,随着男子手拉的动作加重,能够渐渐的看得清泡泡中浮现出来一个女子。 “凌波仙子!”不知道是谁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 整个海面被青色的光芒笼罩着,当人们开始想要努力睁大眼睛看传闻之中倾国倾城的凌波仙子究竟是长的什么模样的时候,一种无形之间的力量却是席卷而来,所有屋子的窗户都被关上了,天地之间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东西。 白衣男子却是看着从海中出现的大泡泡一点一点的从海中心走出来,手上的动作也是没有停止,似乎那个直钩的钓竿无形之中牵引着这个透明的泡泡,等到那个泡泡破裂开来,从海面上面完全出现的一个人,却是惊呆了岸上的众人。 海藻般的长发微卷披在洁白的肩膀上面,头发尾处略微带着一点绿色,略微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小半个白皙的脸,露出来的眼睛猛一看是那样的摄人,盯久了看却是会发现她的眼睛却是会变成绿色,鼻子高挺,朱唇不点而绛。 身上穿着一袭渐变色的长裙,由雪白转而渐渐的变成水碧色,裙摆在水面之上漂浮开来,就像是巨大的莲叶托着一朵盛开来的白莲花一般,沉得整张脸都昭显着魅惑,而手臂上缠绕着的红色的珊瑚手钏却是显出来一丝少女的可爱。 凡是在北海的凡人们,或是听说过凌波仙子的人都或多或少听闻过有关于她的传闻。 有的人说凌波仙子相貌极为丑陋,从不敢以其面貌示人,故而每次出现都会是以海浪掩蔽众人的视线;也有的人说凌波仙子是个绝世美人,美艳不可方物,看久了就会沉迷于美色不能自拔。 如今看来很显然,后者为真。 世人这千百年中能够有幸一睹凌波仙子芳容的却是没有几人。 她走在水面之上,如路平地,衣袂带风,整个人就像是不沾染凡尘的神女一样,恬静如初,那一刻几乎让人能够忘却她所犯下来的杀戮和罪孽,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在散发着光芒。 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却是,凌波仙子在看见那个男子的时候,竟然是弯身行了个礼,男子就连站也没有站起来,眉眼淡然如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再就是一道海浪袭来,两个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来一片寂静无痕的水面,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殊不知在水面之上凝聚着一层结界,泛着水蓝色肉眼看不见的光芒,结界之中,男子收回了钓竿,抬眼看向她。 “星君今日过来想要听什么曲子?”凌波仙子眼中含笑问道:“上一次星君提点过一二,凌波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点评的甚是到位,已经改正,还望星君再次赏脸指点一二。” 凌波自认为自己的表现很是好,可是却迟迟等不到原渡情的回应。 她抬起来眼睛,却是看见原度卿正在望着从圆山之下流出来的清泉出神呢。 “陈龙被困在圆山也已经是有数千年了吧。”男子突然开口道。 “是。”凌波仙子的声音很是恭敬,头低的更深了。 “北海疏浚也受到了寒冰地狱二百年的惩罚,丢了五百年的修为,你的怨恨可以暂且放一放了。”男子的声音很是平淡。 第三十八章 热身 凌波仙子低头不语,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睛说到:“司命星君,疏浚是神仙,就算是丢了修为也可以再修炼回来,可是龙哥却是被压在着圆山之下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所以你就滥杀无辜?”原度卿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在北海掀起波澜并非是我本意,以后不会了。”凌波仙子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默默不作声。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原度卿眼睛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的弧度却是丝毫没有笑的一丝,眼睛深邃的看不到边际,同他往日的玩世不恭的模样大相径庭。 “凌波实在是不懂星君大人说什么。”凌波仙子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疑惑。 “那需要我叫来白泽让你好好想一想吗?”原度卿的声音更加的低沉,还带着一丝冷笑。 听闻这话,此时的凌波仙子的脸上才浮现出来一丝惶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千错万错,都是凌波一人的错,还希望星君大人不要告知二殿下。“ “不告知也晚了,你真的以为你偷了西海浮沉珠一事,白泽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愿意同你计较,如果他出手,拿走浮沉珠,就凭陈龙这个凡人的体制,且不说时不时疏浚的对手,仅凭着回溯逆流,违背万物规律的九湖水足以让他永世不得轮回了。”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一抹嘲讽。 凌波仙子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惶恐,这四海八荒的神仙,那一个不知道白泽这些年的手段,能不出世就不出世,可是一旦白泽出手,她和龙哥怕是就要完了。 “我只问你一句,浮沉珠现在于何处?”原度卿的声音再一次冰冷的响起来。 “我,对了,在圆山之下,在龙哥的体内。”凌波仙子抬起来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你当真以为本君是傻子吗?”原度卿说话的时候,突然天地之间乍起一道惊雷,激起湖面千层浪。 凌波仙子一个激灵,登时脸变的煞白煞白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最后说出来了一句:“在姜国皇宫,灵姬处。” 原度卿正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就听见了孟姑娘的传音术过来:“白泽来信,大人的神魄在姜国显身,速归。” 凌波仙子从未见过司命星君脸上浮现出来这般的愤怒,眼睛突然瞪大,就连这平日之中一直含笑脉脉的眼睛中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为今之计,那就只有你先去姜国皇宫,拿回浮沉珠,砸碎灵姬,还回凡人的魂魄。”原度卿说到,那边的孟姑娘却是听的心惊胆战。 原本凌波仙子的眸中还是弥漫着水雾,此时却是突然绿光大作,流露出来愤怒和不甘,那一刹那,原度卿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见湖面一片平静,凌波仙子竟然是不见了,就连这锁着她脚踝的锁妖链也是突然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挣断开来,只留下来几根废铁。 原度卿的心中那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浮沉珠,神魄,灵姬,怨灵,如果说凌波只不过是想要借助灵姬的力量来收集齐魂魄,使得圆山能够在人力的作用之下磨出来棱角,那么灵姬难道就没有变回人的野心吗? 如果说是没有,原度卿宁肯相信竖亥羽化归来之后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问当归阁的事情,都不会相信灵姬作为一个被陈龙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在有了神识之后,还心甘情愿的当一个石像,自然是不会了,不然怎么可能在偷吃了燃灯古佛的灯芯之后,消失不见了呢? 锁妖链经过灵姬这些年吸过来的灵力,却是越来越弱了,就连这凌波仙子也都能够暂时挣脱开来,等到凌波仙子真的出来之后,只怕会将这圆山给移走,不过着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这样的本领,可是一旦有了紫陌的神魄,那别说是有了移山倒海的本事,就连将这天地翻一番都是有可能的。 姜国。 一道蓝光闪过,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个大气不敢出,畏畏缩缩的女乐师眼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坚定的目光,她再次行了个礼,然后说到:“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此言一出,大家却都是目光移到了这个女乐师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异样,虽然是原来的相貌,可是那个女乐官周身的气质却很是清冷,甚至有一刹那,宁昭然还感觉到她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似乎是很放心自己的箭术,这样的感觉似乎是有点像,孟姑娘。 姜恪突然大笑起来:“娘娘还没有说要饶你一命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我的生死不过在于宁将军的箭中,要么是死,要么就是活,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可以供我选择,总比一下子被拉出去杖毙,必死无疑来的好。“女子的声音很是清冷的响彻在大殿之上,句句在理,可是语气却又都是不卑不亢,似乎是分外有把握自己不会输。 ”生死有命,我不会怪罪于将军的。“女子说完这话,立刻扭过来头对着宁昭然说到。 ”好。“宁昭然淡定的说到,一双手却是经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原本准备看热闹提出来让凌王顶着苹果站在那儿的宇文亮却是满脸黑线,只要是有宇文澈所在的地方,他就像是一颗卑微到尘埃里面的沙子一样,被他那颗在众人眼中闪闪发光的明珠完全遮挡了光辉,就算是现在他提出来这个要求,只要是宇文澈在,都不可能实施这个计划的。 看着笑得如沐春风的宇文澈,宇文亮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青筋暴起,咯吱咯吱的作响,紧接着却是将愤怒的眼光移到了方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身上。 眼光交错之间,宇文亮竟然是在那个女子眼中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冷的他浑身发抖,不动声色,带着隐约的杀伐之气。 ”好,我倒也是很想要看一看,宁将军的箭术到底是有没有长进。“姜策放下手中的酒杯说到,说话之间,却是同宁昭然的眼神快速交换,宁昭然的微微咬住了下唇,犹豫了一瞬间,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闪烁不定的目光却是十分坚定。 第三十九章 开始 宁昭然蒙上了一层黑布,拿起弓箭,女子立在远处,表情淡然的将苹果顶在头上,一双眸子盯着宁昭然手中的弓箭,眼睛之中一丝畏惧都没有,嘴唇微抿。 弓箭很是准确的瞄准了女子头顶上面的苹果,嗖的一声,箭脱弦而出,脱出的那一刹却是直直的瞄准了女子的脖颈处,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女子这一次却是在劫难逃了。 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一丝恐惧,一瞬间就在箭就要穿透她的喉头的那一刹那,她一下子弯下腰来,箭带着苹果从她头顶飞过彭的一声,直直的定在靶心处,一刹那带起来万千青丝,女子原本平淡无奇的脸却是在这个时候让人感觉不一样的迷人可是那一双眸子射出来的光华却是极其迷人。 不过只是一刹那,等到女子回过神来,已经是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哆哆嗦嗦的打着冷战。完全没有了方才的从容淡定,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披头散发,整个人的眼睛涣散,就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出来,还没有缓过神来一样。 周围传来一阵大笑:“我都说嘛,说着倒是轻巧,不还是经历了一趟鬼门关,吓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好了,既然是你从宁将军的箭下死里逃生,那就算是你命大,本宫说话算数,你可以走了。”燕贵妃笑道,看着宁昭然的眼光却是别有深意。 宁昭然一把撤下来眼上蒙着的黑布,看到面前的这一幕,禁不住如同石像一般呆立,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下了杀手的。 虽然在射箭的时候,她心中闪过无数画面,那个女子相信她的眼光,坚定的神情和不卑不亢的声音,都回荡在她的耳边,萦绕在脑海中。 可是这一箭射出来,如果没有射偏,谁又会真的相信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呢? 姜策深深看着她的那一眼,意味已经是很明显了,这一箭,她是要射偏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圆自己这三个月以来没有再训练,失去了与宇文澈对抗的能力,没有野心,没有能够威胁到姜恪统治的本事和心思。 即使那是一条人命,一条从始至终都相信宁将军的箭下不会枉死一个百姓的人命,在这个鸿门宴之中,只能够选择杀戮。 “谢......陛下,娘娘不杀之恩,多谢,多谢宁将军箭下留情。“那个女子的声音也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淡定自若,整个人都像是瞬间老了许多,也难怪,不过也是个十七八的少女,经过了这样的一折腾,就算是心性再高,也害怕死了。 这世间不害怕的死的有几个人呢,谁不是在这尘世之间,就算是卑微到泥土中,不也还是想法设法的活下去吗,总而言之,大难不死,今天算是撞上了大运了。 宁昭然和那个女子对视的时候却是有一点心虚,终究她选择了姜策,可是她很庆幸,阴错阳差之间,还好女子逃过了一命,没有受伤。 可是这真的是侥幸吗?宁昭然再次想起来最先开始同这个女子对视的时候,那一个熟悉的感觉,会是孟姑娘吗? “这个不过就是个赛前热身的小游戏,正式比赛还没有开始呢。”燕贵妃突然开口。 “娘娘!”宁昭然突然怒了:“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才刚刚开始啊,本宫还没有玩够,怎么会这样快就结束呢?”燕贵妃笑道:“而且这不过才是第一个游戏罢了。” 宁昭然的心中浮上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燕贵妃拍了拍巴掌,这个时候侍卫押送上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褐色衣衫,满头白发的老人,看着虽然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是腰板挺直,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垂暮的沧桑,反而是更加精神了。 宁昭然一看见这个人,登时脸色更加的惨白了:“师父?!”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教习了宁昭然多年的师父,准确说,是教习了宁云傲和宁云然多年的共同师傅。 宁云傲对于音律方面天赋异禀,堪称是奇才,宁云然对于音律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犹记当年闭关苦练琴艺的时候,师父总会是感叹着世间少了个奇才,可是就是这样,在经过没日没夜练习,没日没夜的弹琴,任凭手指鲜血淋漓,依旧是在琴弦之上跳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算是她一个音乐白痴,也终于在师父的教导之下成了当年那个天赋异禀的少年。 她也能够一曲惊动整个京城,也能够听的出来细微之处音律的错误,也能够让众多的少女为之癫狂。 也许这世间,只有师父一人还真心能够将她当成然儿来教导,也只有在他的眼睛中,他当年那个引以为傲的徒弟早就已经死了,无论是现在她立下多少功勋,在世人的评说中,在史书的记载之中,那都是属于宁府长子宁云傲的功勋,可是唯有在师父的眼中,那是小然儿的本事。 宁昭然静静的看着师父,自从是教习完她之后,为了躲避宁府暗中派来的刺客的追杀,他早已经备好了明哲保身的后路,这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之中再也未曾见过师父了。 如今却是这般白发苍苍的模样了,宁昭然的眼睛突然红了。 “没错,这就是本宫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回来的周先生。”燕贵妃同姜恪对视了一眼,宇文亮的嘴角浮上来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也就是我们的赌注。”燕贵妃站了起来,围着宁昭然转了一圈,然后猩红的嘴唇轻启:“本宫弹一曲,让宁将军来指点指点,也让在做的各位评点一下,本宫这么些年没有弹琴了,是不是错误百出。” 宁昭然心中却是知道燕贵妃的招数,结果很简单,如果她指出来了燕贵妃的错误之处,在座的诸位大臣都会随波逐流的说没有错,那么她就是犯上;如果她指正不出来错误,燕贵妃便会自己承认错误,那么徒弟的错误就成了师父的失误,那么死的就是自己的师父。 第四十章 相似 这场赌注,注定都是宁昭然输。 可是如何能够不动声色的找个由头输掉比赛还不连累自己的师父,这才是真正考验宁昭然本事的时刻。 “宁将军怎么如今学的如同一个女人一般磨磨唧唧的了?哦,对了,听说宁将军似乎从来不肯用宫中的太医,宁肯重金悬赏外边的江湖游医,也都是随便将陛下和娘娘派过来的太医给随意打发了,无论是在疆场上,还是在何处,宁将军似乎都不肯在兄弟们面前脱衣服啊。”这个时候在一旁磨磨唧唧在宇文亮几番使眼色的的情况下,终于开口的杨旸语气中带着酝酿已久的嘲讽。 “对啊,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宁将军是个女人呢。就连这陛下赏赐的女人碰都不碰一次。”宇文亮说到。 突然,听见这话的时候,宁昭然的手不自觉的攥起来,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掐入肉中,然后她轻轻扬起来头:“杨侍郎说笑了,倘或是我是个女儿身,怎么可能能够上战场打赢数百场战争呢?我应该是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吧?” “也希望是我说笑了,可是当年我可是在街上亲眼看见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脸长的同你一模一样的啊。”杨旸故作惊讶的说。 “怎么可能,我也是同宁将军打过不少次战争的人,我可是能够作证,宁将军是男人。”姜策开口道:“不过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色罢了。” 姜策说完这话,在做的众朝臣却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了。 “怎么?凌王殿下什么都知道?”宇文亮看向姜策。 “闭嘴吧。”宇文澈是在是看不下去弟弟的这副嘴脸,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再怎么说,凌王殿下也是一个王爷,这个态度横竖都是不敬。 可是宇文亮就像是听不见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是笑得很欠揍,等着他回答。 “说来惭愧,宁将军喜欢本王,这件事情我知道很久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同宁将军可以保持距离的根本原因。”姜策很是坦然的说到。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是真的吗?宁卿?”听到这样的消息,原本一脸戾气的皇帝竟然也是忍不住的八卦了一下:”看不出来嘛,估计是今晚一过,姜国的少女们的心怕都是要碎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宁昭然虽然知道姜策这不过是圆场话,自然知道其中利弊,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伸手不经意间拂去额间冒出来的冷汗。 ”那日我在街上看见的那个人同宁将军长得一模一样,这又该如何解释呢?“杨旸就这个问题,紧追不放。 ”可能是你看错了。“宁昭然淡淡的说到:“我可是一直在府中养病呢,在今日之前未曾出过府,这一点,宇文都督应该可以作证。” 宁昭然看向侍立在一旁不说话的宇文澈,语气之中都是促狭。 宇文澈被他这样一点透,自然是知道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宁府外面监视的事情,宁昭然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毕竟这是皇上的命令,无可厚非。 “我怎么可以作证呢?”宇文澈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故作的疑惑,这个时候他仰起头来同着皇帝对视了一眼,宇文澈不动声色的的传递了一个是的讯号。 “这些日子在我府外,宇文都督实在是辛苦了。”宁昭然笑道:“也不知道找到了什么证据了没有,反正清者自清,我相信陛下会公正的判定的。”宁昭然说到。 “陛下,反正我也不会看错,既然宁将军都说了清者自清,那干嘛不脱了衣服让我们看一下?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过分了。”姜策瞪着眼睛说到:“贵妃娘娘还在这儿呢。你怎么能够说这话呢?“ 燕贵妃的脸上也是漂浮过一丝红晕,不过转而又说到:“既然是宁将军都说了清者自清,那么我是和一个女人,自然是最了解女人的身体构造了,倒不如让我看一看宁将军的掌纹走路,也不用脱衣服验证了,自然就知道孰真孰假了。” “掌纹走路?爱妃还会看这个?”皇帝听见了燕贵妃提出来的建议,脸上也是浮现出来一丝兴致。 “小时候偶尔略懂一二。”燕贵妃说到。 虽然宁昭然不懂这些,可是她毕竟还是心中没有底,这世间的诡异的事情存在的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燕贵妃真的从某一个世外高人那里学会了掌纹看男女的本事呢,如果说是燕贵妃想要趁机会给她找一个台阶下,她自然也是不信的,其中必定有诈。 目前这样的形式,只会有两种情况,第一,已经知道了她是一个女人,想要找借口除掉她。第二,还不知道她是换一个女人,想要羞辱她一番。 左右不过就是这两种情况,无论今日判定不判定,以后她都会成为姜国人的笑柄,甚至会引起别国的猜忌和怀疑。 也就是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传来了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抬眼望过去,只见一个脸既陌生又熟悉的出现在角落中,那个女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奴婢服饰,一看就是凌王府的人,可能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就连被众人这样看着,脸颊都是通红的。 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张脸,竟然是同宁昭然长的一模一样,所有的人,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看了看宁昭然的脸。 众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宁擎突然开口笑道:”如果不是因为然儿已经死了,怕是微臣也会以为,这个女孩子才是然儿呢。长的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 像,真是像,何止是像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吧?!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睛,初次看见这个一颦一笑都像极了自己的女人,在姜策的身边,她不由得也是满脸惊讶,如果不是她现在还活着,换做了旁人,恐怕也是以为这就是自己那个死去的妹妹,宁云然死而又复生了。 第四十一章 变故 宁擎和宁昭然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而又恢复冷静。 “要是然儿现在还活着,怕也是这般年纪了。”宁擎很是感伤的说到,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悲伤,宁昭然如果不是坐在这里,作为宁府长子的身份当他的儿子,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演技竟然会到达这样登峰造极的地步。 “要是相爷思念女儿心切,倒不如将她接走收养作为义女也可以。”姜策提议。 这话一说完,那个婢女又是差一点儿就将手中的杯盏给摔碎了,她立刻慌忙的跪下来:“奴婢福薄,那里有这样的福气来做相爷家的小姐呢,实在是折杀了。” “虽然老夫思念女儿,可是心中却是比谁都清楚,然儿已经死了,就算是长的再像,真的然儿也都是回不来的了,还是免得再惹出来一些无关紧要的悲伤了,况且这位姑娘看来也是极其不愿意跟着老夫走呢。你说是不是,傲儿。”宁擎扭过头来,宁昭然正在发呆呢。 “傲儿?”宁擎又叫到。 “恩?”宁昭然这个时候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到:“也是,毕竟不是我妹妹了。” 只听姜策笑着摆手道:”这是我府中新来的婢女小蛮,不懂规矩,还望皇兄不要见怪。“ ”无妨。“皇帝说到:”还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落幕了,虽然侍女已经是回到了凌王的身边,可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发现,宁昭然看向那个侍女的次数竟是格外的多。 燕贵妃打量一下小蛮,小蛮抬起眼睛来同她对视,登时就变了脸色,手中的茶水略微撒了一些,燕贵妃转移了视线,轻轻摆了摆手,登时就有两个宫女合抱着一个琵琶过来了,方才将琵琶放下,她们立刻就站远了距离,要知道这个琵琶价值千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造出来的,钱是小事,只不过锻造出来这把琵琶的先生已经是自断双手,隐居山林,再也不肯出世了。 燕贵妃珍爱这把琵琶是宫中人众所周知的事情,谁都不允许触碰这把琴一下,就连姜恪也是生怕她不高兴,对于这把琴都是敬而远之的,她自己白天夜晚都会轻轻抚摸上几下,有的时候面对着这把琵琶还会暗自伤神,就连这琴弦也都是时常小心触碰的,生怕是有一点照顾不周,琴弦断了。 立在一旁的周康先生看到了这把雕刻着涅槃火凤的琵琶,登时眼睛之中出现了一抹神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陈弟地下有知,知道如今弹奏这把琵琶的是这样的一个祸水女人,那么他情愿早些断了双手,也断然不会铸造出来这把琵琶的。” 周康的声音不大,可是凡是距离皇上和贵妃娘娘距离近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要是换做旁人,估计就会早就被拉出来割掉舌头了,可是今日贵妃娘娘听见他说这话,倒是嘴角浮上来一丝苦笑,原本闪烁迷离的眼睛中竟然是浮上了一层水雾,那一抹笑意在精美绝伦的脸庞之上竟然是显得那样的苍凉。 苍凉过后转而就是震惊,做出来这把琴的的确是陈先生,可是陈先生却是并没有断了手臂啊!燕贵妃脸上浮现出来一丝诧异,转而就是脸色惨白。 听见这话,皇帝的脸上却十分浮现出来不悦的神色:”周先生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草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不晓得竟然会触怒了陛下。“周康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礼,声音却是毫无悔意,反而是带着慢慢的嘲讽,然后看向燕贵妃:“无意口误,不知道娘娘是否肯见谅?” ”大胆!“宇文亮突然站出来喝到:”大胆刁民,在陛下和娘娘的面前都也敢这般放肆?“ 当宇文亮站出来说话的那一刻,朝臣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光交汇处不由得流出来同样的鄙夷。 “陛下和娘娘都还没有发话呢,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少说几句话,旁人又不会将你当作哑巴。”姜策举起来酒杯,遥遥的对着宇文亮,然后一口饮尽。 “你......“还没有等到宇文亮开口说话,燕贵妃开口道:”无妨,周先生说的也在情理之中。“,仔细听这声音,却是能够辨别出来,这个声音之中略微带着些颤抖。 此言一出,皇帝陛下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黑线,不过他在朝臣面前倒也学得会掩饰,故而脸上的不悦之情不过只是一刻钟,转而换上了一副笑颜。 “微臣只不过是看不敢刁民撒野罢了。”宇文亮吃了个钉子,一回头就看见所有人鄙夷的目光,正好碰上了宇文澈不带波兰的眼睛,可是宇文澈越是这样掩饰,宇文亮越是觉得他打心眼里头就看不起自己。 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孟姑娘抱着手在墙角处看着这场好不热闹的姜国鸿门宴,听的她头昏脑胀的,只想瞌睡,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听这些刀光剑影的话语倒不如结结实实直接开战来的痛快,反正横竖到最后都是要打仗的,晚一天倒不如早一天,还能够早些日子解脱了。 孟姑娘拿极其苛刻的眼光来扫过那把琵琶,做工和琴弦的挑选,还都是看到过去的,这是一把倾注了工匠师心血的琵琶,也就是一个艺术品。 可是就是这把艺术品,看来今天就是要毁了。 孟姑娘手中的蓝光闪过,可是有一道白光比孟姑娘还要迅速,轰然两道光交汇,那把历经了千年的琴弦突然断裂开来。 此时坐在高台之上的燕贵妃眼神之中突然流露出来痛苦的神情,只听见她突然捂着脸大叫,顿时酒宴上面的人群乱作一团,又是传唤太医,又是在互相指认究竟是谁弄断了琴弦的。 孟姑娘御风而行,只见绿光,蓝光,白光交错,一刹那,竟然是流光溢彩,就在这色彩缤纷之后,却是暗藏着无数的杀机。 屋内的夜明珠全部被掩上了一层灰色,蜡烛一瞬间全部熄灭,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个时候,小蛮想要寻找姜策的所在之地,突然双脚腾空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交手 这话说完,他就要走,快速走了几步,又扭过来头,将腰间系着的某鼠解了下来,提着长耳朵递给了孟姑娘:“小家伙狡猾得很,你注意着点儿,我想你先做的事情就是要找到灵姬,在她没有变化成人之前,除掉她!” 小蛮低下来头一看,原本还是变成人的双腿突然收短,竟然是又变回了原来的老鼠模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同那人拼命,一扭过来头却是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眸子。 顿时,小蛮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小家伙,跑的倒是挺快的。”原度卿的声音响了起来:“要想让我放你下来也很简单,带哥哥我去一个人,可以在东海三太子那边求求情。” 小蛮虽然没有同司命星君接触过,可是据说也是一个性情极为古怪的神仙,最喜欢逗弄别人来给自己找乐子,这倒是怪吓人的,可是灵姬娘娘那边倒也是不好惹的,万一…… 哎,做一只老鼠,也是不容易的,不过小蛮还是想要拖延一下时间,毕竟娘娘能够让自己变成人,万万是不能够得罪的。 那边,燕贵妃身上突然飞出来一瞬间的绿光,孟姑娘立刻就跟了上去,空中划出来万千的云霓,掌风交汇处,绿光变幻出了原型,正是凌波仙子。 ”你是何人,竟然敢挡我道路?“凌波仙子怒喝道,就连着好看的眉毛也是横了起来,悦耳动听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摄魂术。 孟姑娘突然眼前一花,立刻捏了个法术在自己身前设了一个屏障,隔绝声音。 这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的感觉方才消失。 ”凌波仙子,你不好好呆在圆山那边,为何出来作孽?“孟姑娘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是就是在这平静的声音中却是带着不怒而威的色彩。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凌波仙子还没有说完话,就先下手为强,一道光闪过,手中多了把碧玉柄的宝剑,毫不留情的向着孟姑娘刺过去。 孟姑娘在剑离身不过半寸之际,急速避开来,衣袂带风闪过,一掌落在她的肩头,灵力之强,速度之快,竟然是生生逼退了她好几步。 要论修为,她虽然敌不过上古之神们,可好歹她也算是是上古上仙之一,修为神力都远在于一般神仙之上,可是面前的这个看似年轻的小姑娘竟然是每一招都能够平心静气的破解开来,步步紧逼,凌波仙子竟然是占不到她一丝便宜。 一时之间,姜国上空黑云翻滚,无数的怨灵迅速积聚,似乎要有异动。 孟姑娘无心恋战,只想着赶紧速战速决,然后同原度卿集合,首要的就是先要判定出来大人的神魄在何处,最首要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回大人的神魄,否则,又是一场浩劫。 凌波仙子休整旗鼓,平定一下内力,再次举起来剑,一双手翻飞,碧玉剑顿时化作无数白莲,白莲在空中瞬间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变换出来利刃,成千上万把白刀直直飞向孟姑娘的身周。 孟姑娘一时之间竟然是大惊失色,这招数,似曾相识,怎得这般熟悉? 这似乎是君上和大人的招数,君上避世已有三千年之久,寻常神仙自然是不知道这样的招数,也学不来;那么这般绚烂的化花为剑的手法只能够出自于大人的言传身教。 孟姑娘不过在原度卿和大人的指点之下略微知道些许皮毛,可是能够运用灵力,不借助身边外物幻出来花剑,单论神力,孟姑娘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也远远达不到那样的境界。 孟姑娘的脸色依旧是镇定,不过多了些许惨白,一道蓝光在刀光剑雨之中快速的翻飞,看不清楚是剑快还是人快。 凌波仙子看着这样的场景,至少也能够拖着孟姑娘一时半刻,让她动不了身。 孟姑娘在看到这样的招数,再次回想起来那一日耳鼠弄伤宁昭然所拿到的那一滴的血,她突然顿悟了。 原来大人的神魄在宁昭然的身上!可是就这样一滴血,就能够有这样的力量,倘或是让凌波仙子拿到了神魄,后果不堪设想。 孟姑娘伸开右手,手中登时多了一把长剑,铮铮散着明亮的蓝色光芒,长剑落下,瞬时间无数长剑从她身周飞过去,同白刃对峙。 毕竟凌波仙子对于花剑,也是投机取巧,利用了沾有神魄的血才能够暂时拥有一刻钟的冥女神力,此时神力消退,白刃消失,无数剑光射向她,她急速的扭转过来身子,绿衣还是被剑撕扯出来无数的破洞。 这时候她再看向那把剑,脸上浮现出来一丝震惊。 凌波仙子被压在九龙湖多年,自然也是不知道外边的风声,也自然不晓得北荒当归阁的孟姑娘。可是她晓得这把剑。 上古神剑承影! 这在上古神剑排行榜之上仅次于轩辕剑,昆仑剑排行第三,由金天氏白帝少皓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方才铸成的神剑,承影剑出,万物虚无。 据说这是那位身葬于忘川的少典女君的贴身宝剑,随着她遁入阎罗也从此消失于世间,可是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女手中? 孟姑娘懒得给她震惊的时间,就要伸手将她拿下,可是突然一股强大的神力袭来,孟姑娘竟然是被连连逼退,这个时候只感觉一条坚实的手臂将她搂在怀中,身后那人的气息很是让人熟悉和安心,孟姑娘立即扭过来头说到:“别让她跑了!” 话音刚落,凌波仙子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怨恨,口中却是传来一声长啸,刺耳的穿过云层,天空中的黑云积攒的更加深了,轰隆隆的雷声翻滚着,隐隐约约显示着不详。 紧接着化作一道绿光倏忽不见。 “别着急,她现在应该是被锁妖链的神力带走了,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了。” “我知道大人的神魄在哪了。”孟姑娘匆忙的扭过来头对着原度卿说到,急促的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原度卿离她是那样的近,一扭过来头,嘴唇就扫过原度卿的脸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两人对视,停顿了三两秒,原度卿咳嗽一声,略微垂下眼帘:“那我现在,立刻去就找她。” 第四十三章 黑暗 孟姑娘接过来老鼠,点了点头。 “算了。”原度卿刚要走,又回过身来,将孟姑娘手中的老鼠拿了过来,塞给她一个小净瓶:“还是我去找灵姬吧,太危险了,你去拿回神魄。” 孟姑娘看着原度卿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是笑了起来,等到原度卿远离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她才收敛了笑容,一刻也不敢停的前去找宁昭然了。 此刻的宁昭然看着这样的异象,一时之间,手腕被衣个人给牢牢的抓住了,宁昭然正要动手,那个人顺势抓过她的另一只手,这个时候只听见姜策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来:“然兄,是我。” 听见这话,宁昭然方才松开来了手,暗自松了一口气。 ”贵妃娘娘不见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立刻姜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赶快拿来火把,找贵妃娘娘!” “回禀皇上,凡是有火源的地方,火都灭了!”宇文澈匆忙走进来说到。 “废物!”姜恪咆哮道。 在这个时候,姜策突然捡起来碎落在地上的一片瓷片,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宁昭然说道:“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倒不如我现在就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宁昭然听完这话,突然心中震惊了一下,然后死死拽住姜策的手,低声呵斥道:“你疯了?” “你忘了我五哥是怎么死的了吗?”姜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自然忘不了,作为一个贤王,被盖上了谋逆的罪名,被活埋致死。 那是一个亲王啊,那是皇帝陛下的弟弟啊,可是那又怎样,在姜国皇宫之中,人命向来就是卑贱如草芥,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最高位之上的那个人手中,一句话就能够血流成河。 皇帝陛下的这个皇位,不也是杀害他自己的父亲才得来的吗?为此,他想要改变姜国史册之中对于他的评论,故而编辑史书的太师被杀了一波又一波。 可是永远都有正义的人为之坚守自己内心的忠贞,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泯灭的事实,弑父杀弟,天理不容,如果非要皇帝死,那么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应该由他来做,为了姜策能够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安然入睡,在九泉之下能够面对众人,她愿意做一个背负千古骂名的人。 “你不能去,至少你不能够变成和陛下一样的人,我去。”虽然在黑暗之中,姜策看不见宁昭然的脸,可是从她坚定毋庸置疑的口吻中化石可以听得出来,那样的 燕贵妃跌跌撞撞,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在黑暗之中不是说要呆在皇帝的身边,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到烟台。 那个地方虽然距离她的寝宫很近,可是她自从进宫以来,都不敢踏进这个地方。 人人都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尊贵无比的燕贵妃的妹妹,恩宠不断,赏赐不断,没有人敢过来平白无故的找茬。 所有的人对这里都是避而远之。 宫中陷入一片黑暗,可是妹妹最害怕黑的啊,这个时候没有她陪在身边,她会害怕的。 燕梓拖着长长的裙摆在宫中奔跑着,一路到了烟台,不顾形象的推门进去,却是看见了正在一盏青灯之下抄写佛经的燕纯。 帮忙剪烛花的宫女被突然闯进来的人登时吓了一跳,看清楚凌乱不堪头发遮盖的那张脸之后,更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颤颤巍巍的说到:“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下去吧。”燕贵妃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宫中所有的明火都灭了,就连这夜明珠也都蒙上了尘,再也不亮了,可是烟台之中还是有这样的一盏青灯在亮着。 就像是很久以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她每一次推门进去,无论多晚,纯儿总会给她留一盏灯一样。 “娘娘深夜前来,可有什么事情?”燕纯放下来手中的笔,抬眼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与世不争。 燕梓眼眶突然一红,嘴唇动了动:”纯儿叫我什么?“ “娘娘。”燕纯低垂着眼帘,很是平淡的说到。 “娘娘?”燕梓突然大笑起来:“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娘娘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在纯儿的心理,纯儿的姐姐是一个善良,坚强的人,不是现在这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贵妃娘娘。”纯儿望向燕梓。 是啊,从前的她,哪里是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我爬不到这个位置,我们现在怕是早就被别人给凌辱致死了。“燕贵妃红着眼睛说到。 燕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燕梓看着面前妹妹脸上可怖的伤疤,不由得心虚起来,这是她为了眉毛,不惜一切最先同灵姬交换过来的美貌啊。 可是谁能够料到,在那一场灵姬娘娘蓄意而为的大火之中,是燕纯出手救了她,她第一次用代价换回来的容颜,是毁了燕纯的脸作为代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敢正视燕纯的眼睛了的吧。 燕梓立在那里,想要笑一笑,可是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笑不出来。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燕梓最后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转身的时候眼中都是泪光,眼角有一行清泪划过。 刚走出烟台,一阵黑烟拂过,燕梓身不由己,被一阵不知命的力量抓到了地宫,刚到了地宫,就看见一片黑气缭绕,只看见灵姬一张惨白绝美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 “现在给我一百个少女的灵魂和宁昭然的命。”灵姬的声音在整个地宫中回荡,带着飘渺的回音,显得格外的诡异。 “现在?”燕贵妃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娘娘不是明天才要吗?” 只听见啪的一声,燕贵妃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个鲜明的手掌印,燕梓脸上火辣辣的疼,上一次被打是什么时候?很久以前了吧。 燕贵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来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她站了起来,毫不畏缩的看着隐藏在一团黑雾之中的灵姬娘娘:”我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转身走出来地宫,丝毫不顾灵姬在她身后疯狂的大叫。 第四十四章 杀机四伏 灵姬娘娘看着远去的燕梓,嘴角不由得浮现出来一抹嘲讽的笑意:“愚蠢的凡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九重天之上,司非匆匆忙忙的来到了灵霄殿之中,因为司非的官位较低,故而被拦在南天门之外,无法进入九重太天之中。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可是很重要,你要是不让我进去禀告天君,到时候该i最下来,我害怕你们承受不住他老人家的怒火。“司非喊道,可是镇守南天门的将领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也不是我们拦你,上一次你说有什么天地浩劫的大事,结果呢,不就是进去偷看了成筠仙子几眼,然后被丢出门外了吗?”一个小士兵看着司非叫嚷的实在是辛苦,不由得好心开口说到。 “上次那是例外。”司非讪讪的笑道。 ”还有上上一次,你说什么不周山再次坍塌,结果呢,不过就是南极恒星君从十七天丢下来的几颗小石子恰好落到了不周山罢了。“ ”上次那个是误会。“司非挠了挠头,然后迫切的看着那个守卫:”这一次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情,如果现在不告诉天君,要是上头的人怪罪下来,那可就是轩然大波了。“司非一个劲儿想要往里面挤,着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什么事情?居然还能够惊动上头的人?“正好交接完班,刚刚巡视完西荒的司乐府少将戴蒙走了过来,一脸不信的看着司非。 “戴将军,我有话要说。”司非一看见戴蒙走过来,也顾不得计较上一次成筠对戴蒙的态度略微温和了些,也顾不得盘问成筠为何要给他做绿豆糕的事情了,只是一招手,也没有去理会戴蒙排斥的反应,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戴蒙再次直起身来的时候,却是脸色大变:”放行!“ 说完戴蒙就大步流星的踏进了南天门,化作一阵风疏忽不见了。 ”哦,司非星使,请。“那两个人慌忙让道。 司非现在却是远没有那个兴致再同他们计较什么了,这件事情可算是重中之重了。 灵霄殿之上,天君方才听完司非的禀告,登时脸色就变了,立刻喊道:”戴蒙,本君现在命令你,即可带领五千司乐府精兵去北海驻守!“ ”臣尊旨。“戴蒙一刻也不敢耽搁,登时就领了金牌下去了。 ”朱雀!“ ”臣在。“朱雀上前一步。 ”即可前往姜国,保护玄武元神,协助司命星君拿下灵姬。“ ”是!“朱雀领命,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出了灵霄殿。 ”回陛下,灵姬并非是一般的鼠族,她是陈龙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况且又偷吃了四梵天之上的燃灯古佛的灯芯方才炼化成妖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恐怕是要暂时放出来陈龙了。“ ”哼,放出来陈龙?让本君如何向北海交代?“天君脸上浮现出来一丝不悦:“本君就不相信了,凡间有一个司命星君,还有一个朱雀,再加上一个玄武的元神,还治不住一只张狂的老鼠了。” “非也。”司非毫无畏惧的抬起眼睛,语气却是极为恭敬:“陛下忘记了灵姬不仅仅是有了凌波仙子的神力,还肆意劫杀凡人的魂魄,更重要的是,灵姬现在已经先孟姑娘和司命星君一步,找到了冥女大人的神魄了。” 此言一出,整个灵霄殿突然一片死寂。 周紫陌这个名字在四海八荒之中,仅次于帝俊的声望。 在场的上古神仙尚且还忘不了那个强闯玉山抢夺落日弓,用盘古斧劈开东皇钟放出叶初的那个嗜血成性的少女。 是啊,有谁能够忘的了呢? 因为她蛮横在青丘天狐神君和灵狐君女大婚之日,强行闯入青丘,断了灵狐一尾,引起了青丘和西海的一场大战,致使天狐不知所踪,青丘和西海现在还势不两立;后又强闯了诛神阵,救下被本应该被诛杀的堕魔女琅玡,桩桩件件都能够让四海八荒为之恐慌。 倘或不是君上抹去了她在史籍之上的踪迹,怕是她现在也是上古史之上的一个传奇,曾经因为罪恶不赦落到第十八层修罗炼狱受尽三百年的不得轮回的苦楚,可是所有的神仙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不得不恭敬,因为她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散尽了三魂七魄,挽救了即将到来毁灭天地的浩劫。 倘或是换做居心叵测之人得到了周紫陌的魂魄,就算是四大神兽齐聚,也未必能够是她的对手。 这如何不震惊! “陛下,臣认为司非的话不无道理,至少我们这些在场的老神仙,都见识过周紫陌的神力,如果一旦落入到待人之首,怕是又会引起来不小的风浪啊。”这个时候无量天尊站出来说话了,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臣附议。”那些个原本北海和三清天两边都不想得罪的神仙们,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现在能够太平最要紧,虽然周紫陌回来,扪心自问,从心底来说都是忌惮,不大赞同的,可是至少这四海八荒还有一个能够珍珠她的神仙尚在,至少不会再引起来什么幺蛾子,可是换做了旁人,譬如,如果灵姬用周紫陌的神魂去将叶初给放出来,那样造成的后果估计更加的惨重了。 ”司非,本君现在即可命令你,拿上令牌去北海水君那里,借用昊天塔,将圆山移开来,放出陈龙,让他以功抵过。“天君思考了一会儿,的确,现在安抚北海的事情可以暂且搁置,首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拿回来神魄,让玄武归位,这样就算是日后怎样,至少也是一个让他安心的保障。 ”臣领旨。“司非行了个礼。 姜国,凌月台。 宁昭然拿起了手中的那个瓷片,听着皇帝不停的骂人的声音,判断着其方位的所在,一步一步极为缓慢的挪着。 宇文澈却是警惕的在皇帝附近护驾,越是这个时候,反而是越不容易下手。 宁昭然在军中训练多年,听力比眼力更加的好使,自然是透过各种纷杂的外音,一步一步来到了皇帝的身边。可是只要是宇文澈在身边,宁昭然一定是无从下手。 第四十五章 杀机 所以,只能够避开宇文澈,这样才能够真正找到可以下手的契机。 可是那边,宇文亮却早已经是杀心起来了,他蹲下来身子,从靴子藏着的暗格之中拿出来一把匕首,一步一步的向着宇文澈所在的地方前进。 宇文亮惊呼一声,宇文澈登时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亮,你怎么了?“ ”哥,你过来看看。”宇文亮口中吸着冷气,这个时候,他手中却是紧紧攥住了匕首。 ”陛下,微臣找到娘娘了。“宁昭然突然说到。 “在哪里?”皇帝惊喜的说到。 “就在横柱这边,娘娘似乎是晕倒了。”宁昭然很是焦急的说到,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姜策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之中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你没有事吧?”宇文澈摸黑来到了宇文亮的身边,语气很是关切。 “没事。”宇文亮嘴角扬起来一抹邪恶的笑意,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对着宇文澈的胸口刺了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举起来手中的碎瓷片,凭着感觉对准了皇帝的脖子,一下子挥下来。 却是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只听见清脆的碰撞声音,在黑暗之中擦碰出来些许火花,刹那之间,姜国原本漆黑一片的皇宫之中,突然全部的灯盏都亮了起来,就连这方才蒙上了尘的夜明珠,也开始发亮了,一时间漆黑的大殿之中登时亮如白昼。 宇文亮和宁昭然几乎是同时收手,瞬间低头,谁也没有不知道方才和自己交手的究竟是何人。 四个人相对坐着,宁昭然不由得心虚的看了一眼宇文澈,宇文亮衣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盯着宇文澈。 宇文澈却是一脸的懵,都看我做什么? 原本还是一脸惶恐的姜策看到这样相安无事的场景,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啜着。 眼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宁昭然,宁昭然却是依旧是有些魂不守舍,也是完全都没有接上这个关切的眼神。 皇帝在内监的搀扶之下,走向了宝座之上,突然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旁人,正是燕贵妃。 ”爱妃,方才一片漆黑,朕还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皇帝一看见燕梓走过来,立刻双脚跳下来龙椅,一路小跑过去相迎。 燕贵妃此时的脸上已经是神色如常了,依旧是美艳到不可方物,她嘴角轻扬,声音柔美:”陛下,我方才不过是出去,拿了一壶酒给宁将军助兴罢了。“ 果然,所有的人看着燕贵妃手中的那一壶酒,很是精巧的一把白玉壶,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和蓝宝石作为点缀,显得格外的精致华美。 ”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玉露酒呢,平日里头,就连着陛下想要喝,我都才给一点点呢,顺带叫上周先生一起......“话还没有说完,燕贵妃扫视过大殿,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怎么?周先生呢?” “不会是趁乱逃走了吧?”不知道是那个大臣低着头嘀咕了一声。 宁昭然抬起来头,也是一看周围,不见了自己的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 宁昭然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老师躲起来也好,这样至少不会让自己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样也好。 “逃了?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是打算让他尝一尝玉露酒呢。”燕贵妃说到。 她捧着酒壶,慢悠悠的走过来,身姿摇曳生辉,满室生光的夜明珠照耀的她的颜容更加的迷人了,让人挪不开来眼睛。 ”多谢贵妃娘娘了,微臣不敢当。“宁昭然接过去那杯酒,毕恭毕敬的说到。她看向酒杯中荡漾着的酒波,发出来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陶醉。 此酒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多谢贵妃娘娘。“宁昭然抬手回礼,然后等到燕贵妃离开了位置之后才坐下来。 ”爱妃不打算让朕也尝一尝?“在燕贵妃走到宁昭然缓缓俯身倒上一杯酒的时候,原本托着腮半躺在龙椅之上看着一举一动都是那样温婉迷人的燕梓的皇帝突然开口道,脸上带着一脸迷恋的笑意。 燕贵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脸如花的说到:”自然是该给陛下倒一杯的。“ 还没有等到燕贵妃走到皇帝的身边的时候,就被宇文澈给拦了下来:”娘娘,这酒是不是还没有验过毒?“ 宇文澈的眼睛毒辣,如剑一般的扫过燕贵妃那张精美绝伦,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庞,听到这话,燕贵妃非但不惊讶,反而是笑了笑:”宇文将军,本宫为何要毒害皇上呢?皇上要是死了,于我有何好处?“ 这话一出来,虽然很是不吉利,可是也都是合情合理。 ”本宫知道,你们在做的各位都说本宫是红颜祸水,都说是我让陛下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一个一个的都巴不得剥了本宫的皮,吃了本宫的肉,说句大不敬的话,等到皇上一归天,怕是下一步,你们就要置本宫于死地了吧?“燕贵妃嘴角依旧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所以,宇文将军倒是说一说,皇上死了,对本宫久经有什么好处呢?“ ”微臣并没有那个意思。“宇文澈立刻低下了头说到。 ”朕就不害怕爱妃会加害于朕,况且,就算是毒酒,只要是爱妃倒的,朕即使知道那是毒酒,朕也会喝下去的。“皇帝笑吟吟的挥手,让燕贵妃过来。 ”还是陛下了解臣妾。“燕贵妃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红晕,似乎是极为不好意思。 燕贵妃拿过来酒杯,极为优雅的一只手撩起来宽大的衣袖,熟练的为皇帝倒上了一杯酒,紧接着又走下来为几位平日之中不大看的起她的重臣倒了一杯,原本就不大的酒壶,现下已经是见空了。 随着皇帝一饮而尽,所有的大臣也都是紧跟着他喝干了酒,一个劲儿的赞叹酒的醇香。可是越看那个酒壶,姜策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大家可都是喝了,宁将军为何不喝?难道是也害怕杯中有毒?“燕贵妃打趣道。 ”自然不是。“宁昭然说到。 ”那为何不喝呢?“燕贵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四十六章 阴谋 这个时候姜策却是已经看出来了些许异样,突然开口道:“上一次我去宁府赔罪的时候,记得听那位神医特别嘱咐宁将军喝酒不能超过五杯,如果我没有看错,宁将军这就应该是第五杯了吧?” 宁昭然抬起来头,看着燕贵妃,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抱歉:“臣确实不能够再喝了。” 宁擎也是拱手道:“小儿尚且未曾痊愈,扫了娘娘的兴致,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既然这样,凌王殿下倒不如喝了,也算是跟着宁将军杯酒释过往了。”燕贵妃听见这话,倒也不恼怒。 “这有何不可?”姜策说完这话,径直走到了宁将军所在的酒席那边,然后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 “好,凌王殿下才真的是胆识过人。”燕贵妃嘴角扬起来一抹赞许的笑意,手中却是鼓起掌来。 “这酒怕是不够尽兴,来人啊,去把内务府中珍藏的那坛七十年的女儿红拿过来,我们开怀痛饮一番。”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开口说到。 宇文亮接受到了皇帝这个不动声色的暗号,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立刻上前一步说到:“陛下,微臣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哦?”皇帝却是有些意外:“还是你懂朕的心思啊!” 皇帝陛下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有深意,就连这脸上对着的笑容看起来也是带有冰冷的寒意,让人捉摸不定。 “光有美酒还是不够的,陛下,既然周先生已经不见了,琵琶弦也已经断了,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请不来了,不如我们换一个游戏来玩玩。”燕贵妃不重不轻的开口了。 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深深低下来头,每逢这个时候,就一定是沾满了血腥的游戏,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无论开口或是不开口,终归是要死人的。 “爱妃又想玩什么样的游戏了?”皇帝扭过来头问道。 ”我听闻死牢里面关押的供御囚已经是满了,不如腾出来些位置,也好减轻大理寺丞的压力。“ ”多谢娘娘的好意.......“大理寺丞一听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登时就立刻站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微笑:“微臣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娘娘那一日兴致上来了给娘娘呈上来呢。” “还是你办事,我放心。”燕贵妃说到。 一提起来供御囚,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满脸疑惑,这算是什么样的游戏,难不成今天燕梓善心大发,准备放了那些被株连进狱的人了吗? 可是凡是在做的人可不信,她真的会有这样的好心。 皇帝显然也不知道这个新玩法是什么,脸上流露出来好奇之色:“今日爱妃到底是准备了怎样的游戏呢?” “陛下待会儿就知道了。”燕贵妃轻轻扬起来嘴角。 ”咳,微臣的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怕是不能够再陪着陛下继续了,生怕扰了陛下和娘娘的兴致,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既然是宁卿有恙在身,自然可以先行离去。“皇帝很是大度的摆了摆手,然后就不再看宁擎了,可是眼神之中却是出来了一抹嘲讽的色彩。 在一片宽阔的地方,上面早已经是搭建好了一个高台,四周围着上千名大理寺的士兵,手中拿着火把,就连这高台上面也是燃烧着熊熊的篝火,将整个被栅栏围住的泥地照的亮如白昼,栅栏里面排布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发出阴冷的寒光。 高台上面一溜,按照官阶的高低排列着顺序。 一辆又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缓缓的驶过来,在青石路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宁昭然看着那个马车,眉头微皱,似乎是已经想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看着马车中一个接着一个下来带着镣铐的妙龄少女,一个一个被除去了镣铐之后,紧接着就是毫不留情的被或提,或推,赶到泥地之中。 原本穿着白色带着大大囚服,光着脚的少女们,一走进去泥地之中,脚陷入泥地,浑身不由得瑟瑟发抖。 “今天贵妃娘娘善心大发,特别恩赐你们这些本应该必死无疑的人一条生路,只要你们谁能够坚持到最后,最后一个活着的,娘娘就会放她自由。旁边有兵器,你们可以自己选择搏斗,或生或是死,全部都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大理寺丞高声的宣布了游戏的规则。 话音一落,旁边的香炉之中就染上了一炷香。 ”一炷香之内,倘或是你们之中没有死够五十人,城楼之上的士兵们就会放箭,直到只剩下来五十个人为止,如果你们不动手,那么全部都是死。开始吧。“ 这句话可是比什么都管用。在囚笼之中的那些个原本都是弱不经风的女子,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之中突然都流露出来杀戮的气息,全部都是发疯了一样跑过去抢夺兵器,只听见惨叫声,厮打声不绝如缕。 ”这未免也是太狠了些吧?“姜策不由得说到。 ”凌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可都是死囚,原本可都是该死的,本宫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大发仁慈放她们其中一个人一条生路罢了,她们应该心怀感激。“ 也就是这个时候,宇文亮已经将上好的酒给拿过来了,看见了这样血腥厮杀的场景,不由得笑道:”娘娘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微臣远远不及。“ ”宇文亮,你这是在夸赞本宫,还是变着法的说本宫恶毒呢?“ “微臣哪里敢。”宇文亮说到。 ”既然是宁将军不愿意喝酒,朕特地还叫人给你沏了一壶上好的茶。“皇帝突然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手,登时就有人呈上来一壶茶,给宁云傲倒了一杯。 ”既然是现在主宾尽欢,那朕也是要有一份厚礼送给凌王和宁将军。“皇帝似笑非笑的的说道,所有的大臣都不敢说话,只是看着这场闹剧。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少女们正在厮杀的供御囚之前,摆放了一排绞刑架。 然后由几十个禁卫军把守着, 第四十七章 靶子 那边宇文亮脸上却是露出来得意的笑意:”怕是这个礼物,宁将军会比旁人更加的喜欢。“ 宁昭然突然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宇文亮,心中却是早已经浮上来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那边供御囚的刑官还是不停的在报数,已经是一刻钟过去了,不过才死了二十多个人。 这个时候只听见栅栏中有一个女子临死之前大声喊道:“暴君,妖妃,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不担心天上的神灵会惩罚你们吗?” “哈哈哈!”皇帝听见这话,突然拍案站了起来,眼睛中发出来血红的光芒:“朕不怕!朕就是天,朕才是真神!” ”准备放箭。“燕贵妃轻启红唇,很是随意的说到,似乎是丝毫不在乎那个女孩所说的话语。 ”等一下。“原本凡事必定依着贵妃娘娘的皇帝却是扭过来头开口了,这个游戏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开始,正好就当是加餐了,先让宁将军来玩。”皇帝说到,燕贵妃惊愕的抬起来头,看着笑得狰狞的皇帝,似乎是不认识他了。 几十个士兵将蒙着黑布的那些个人押上了刑台,然后绑好,这时候才掀开来那些人的黑纱,宁昭然的瞳孔突然放大,紧紧攥着的手指甲嵌入手掌,流露出来血丝。 紧接着惊讶的就是宇文澈,在姜策看向他的那一眼,含着怀疑和愤怒,他却是一脸的茫然,唯有宇文亮笑的格外的开心。 九龙湖,圆山。 此时的九龙湖却是已经是天色异常,黑云翻滚,不停的击打着巨浪,吞噬着岸边的房屋,将巨大的停在岸边的渔船拍的粉碎,天空变得紫红色,湖水一直到北海,竟然是有了倒流的姿态。 戴蒙站在九龙湖之上,身后站着大批天兵,他目光深邃,紧紧盯着远处的翻滚的绿色光点,手中幻化出来一顶盾牌,然后在其上用神力击打着,只见绿色的光点翻滚的更加的厉害了,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凄凉的呼叫声音。 戴蒙的另一只手凝聚着盛大的光芒,伸向湖底,片刻,手中多了一条锁妖链,他紧紧拉着那条链,往上一用力,所有的司乐府的神兵也都是配合的极为默契,围坐一团,在圆山旁开始布阵,缓缓的,原本开始倒流的湖水渐渐停住了。 哗啦啦,一声,锁妖链从湖底带出来了凌波仙子,她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头,下半身银色波光闪闪的鱼尾紧紧的缠着一条锁妖链,绝美的脸上却是痛苦万分,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望向圆山之下。 “我就是不明白了,凭什么她周紫陌死了,司命星君就能够倾天下之力,不惜逆天改命,搜罗天下神器来救她,你们神族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我想要救一个人,究竟那里招惹你们了,你们就要这样紧追不放?“凌波仙子脸上恼怒万分。 ”大人为阻止天地劫而死,死的大义,别说是整个神族,就是这四海八荒也都欠一条命。“戴蒙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敬畏的神色。 更何况,更深层的,就连戴蒙尚且还是不怎么晓得,这其中,这背后,天君真的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是在哪里。 此话一说完,戴蒙就不再愿意同她多费口舌了,只想赶快办完事情,好赶紧回去复命。 ”现在加强圆山的封印。“戴蒙的话还没有说完。 ”慢着!“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戴蒙不由得回头。 姜国。 刑台上面捆绑着的却都是宁府的人,从左边开始,宁擎,沈宁氏,各房的姨太太和庶出的小姐们,无疑不都是被堵上了嘴巴,不能够说话。只有一个宁云忆,可能是想要刺激宁昭然的缘故,没有封住口,一旁跟着的却是让姜策惊讶,竟然是姜琬!!姜琬虽然是被绑着,封住了口,可是看向宇文亮的眼神却是能够滴血的愤怒。 姜琬也被捉拿了,那绝对不会是宇文澈下的手,因为姜策实在是太了解宇文澈的这一点儿的小心思了,他对于琬儿的情谊是不会让他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那就只会是宇文亮。 ”好了,现在就请宁将军选一个吧,一个人作为靶子。“宇文亮的眼睛中含着恶毒,促狭的看着他。 ”混蛋!“宁昭然登时就反身猛锤了他一拳,立刻就有五六个人上来将宁昭然制服,宇文亮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步一步走向跪倒在地的宁昭然:”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宁昭然抬起眼来,盯着他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她。 宇文亮登时就伸出脚来龇牙咧嘴的狠狠踹了她的小腹,宁昭然登时就疼的说不出来话,可是还是死死的瞪着他,嘴唇都是咬破了的血丝。 “哥哥!”宁云忆突然哭喊着大叫。 宁昭然抬起眼来看向那个被绑在刑台上面的小女孩。 “宁将军还是赶快选吧,不然等会儿着一炷香真的灭完了,城楼之上的那些个士兵们手中的箭可都不是长眼睛的啊。”宇文亮再次说到。 “哥哥,你先射念念吧,念念不怕,孟姐姐一定会给念念报仇的。”宇文忆大喊。 “别拉我,我现在要出去。”此时某个角落,凡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蓝一青早已经交上了手,孟姑娘刚伸出去的一掌,很是熟练的被处少微接住,然后处少微将她锁在怀中,语气很是不善:“你要是现在出去了,恐怕是会打草惊蛇,别说是你那个小情人找不到灵姬在何处,就连那些个囚笼里面的人我们也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那就让我看着她们死吗?”孟姑娘狠狠的说到。 ”你要是现在出去,死的人将会更多。“处少微说到。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死。” “生死有命,说不定生死簿上面他们就该是今天死呢。”处少微的语气很是不善。 “一只老鼠而已,你竟然这般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处少微,当年你大战无怪,一人之力战胜十万鬼兵的勇气去了那里了?”孟姑娘嘴角毫不掩饰的浮上来了一丝嘲笑。 第四十八章 死亡 “谁说的?”处少微放开了孟姑娘,然后看着她:“我不过是想要看一看,原度卿有没有那个能耐找到灵姬。”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赶紧滚。”孟姑娘难得的发了脾气,眼睛中含着愤怒。 ”原本我是想要帮一帮你,这只老鼠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可是就算是再不一般的老鼠,也总会有猫能够将它拿下。“ ”不会你想说是梵音吧?“孟姑娘挑眉,语气中含着嘲讽之气,梵音现在刚刚历劫归来,至少也要闭关十日,十日之后出来捉拿这只老鼠,估计那个时候姜国就变成鼠国了。 ”不是梵音,是陈龙。“处少微一字一顿的说到。 ”陈龙?“孟姑娘似乎是对于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就是那个打伤北海疏浚,害得他落入寒冰狱三百年的的那个陈龙啊。“ ”就是他,凌波仙子为了他,窃取了北海的碧珠,然后他吞下,也该他有这样的天命,虽然是飞升成龙,保住了九龙湖一带,可是毕竟还是被真正的龙族排斥,更何况还是吃掉了北海的碧珠呢。“ ”我不喜欢疏浚,可是我也不了解陈龙,所以这件事情,我不做评价。”孟姑娘咳嗽了一声,然后说到。 “可是这件事情,就算是梵音过来也没有用,只有陈龙能够解决,因为灵姬是他创造出来的。”处少微一字一顿的说到。 “你说什么?”孟姑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也难怪她惊讶,这只老鼠竟然根本就不是生灵,怪不得她寻不到半点关于它气息的踪迹呢。 “一个本来没有思想的雕刻物,当它开始有了思想之后,你说它还愿意受人摆布,再变回那个不能说话,不能思考,说不定那一日就被别人给砸碎了的物件吗?”处少微缓缓的说,声音却是格外的冷静。 “所以呢,你可别欺负我在忘川千年,我也不是傻子,陈龙被关押在圆山之下,天君可是说了,只有整个北海的水倒流,陈龙才能出世,你说,北海的水怎能可能倒流?“孟姑娘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你们当归阁还能够遍寻消散在四海八荒之中的神魄,来重塑上古之神,不过只是让北海倒流着这件小事,你都做不到了?“处少微眼中带着戏谑。 “当归阁已经是同一个东海结下了梁子,切不可再同北海有什么过节了,我宁肯翻天覆地,不惜一切代价,揪出来灵姬的尾巴,也懒得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以为我傻了?”孟姑娘白了他一眼。 “我还真的不觉得你聪明到哪里去。”处少微伸手摸了摸孟姑娘的头发,孟姑娘登时就反转他的手腕,一阵灵光闪过,两个人互相戒备,保持了距离。 处少微虽然是被略微伤到了,可是表情却依旧是不冷不淡:”跟了忘川冥女大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学会她身上那个随心所欲的品质?“ ”我身后又没有一个像君上那样的来替我顶锅,所以我只能够步步为谋的算计了。“孟姑娘看着他说到。 ”你不是有昊天塔吗?”处少微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孟姑娘反问。 ”我怎么知道,那一日,你在苍涯岭上不是用了吗?“处少微的嘴角扬起来一抹笑意:”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会装糊涂了,我也是发现你们当归阁真的是不容小觑啊,凰来琴,伏羲琴,凤来琴,昊天塔,翻天印,什么时候能够将落日弓和盘古斧拿出来让我开一开眼界也是好的。“ ”哦,那是借来用的,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孟姑娘随口说到。 孟姑娘这个时候已经是不想再同他说什么废话了,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在一旁艰难抉择的宁云傲。手中已经是暗暗蓄满了灵力,准备倾力一战。 那边处少微虽然是说这话,可是手中也是在暗自算着什么。 两个人本来还都是随意的站着,突然就在城楼之上,万箭齐发的那一瞬间,孟姑娘出手了,整个天空遮盖起来淡淡的蓝色光泽,当所有的箭撞上了这层薄雾的时候,全部都断落下来。 又是一道光闪过,栅栏裂开来,所有的女孩子们竟然都是毫发无损的站在哪里,一涌而出。 看到这样的变故,所有的人不由得抬头,可是满目只是看见了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面如灼灼桃花一般潋滟,可是眼中却是散发着冰雪一般的寒冷,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兵器悬空,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刀斧在手。 就在宁昭然发愣的一瞬间,燕贵妃手中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圆筒,眼中一刹那翻滚过许多的情绪,也许是最后一次亲手杀人了,她眼中却是带着解脱。 圆筒被转开,一枚银光闪闪的银针射出。 直逼宁昭然。 一旁冲过去刚给姜琬解开来绳索的姜策却是晚来一步,那边姜琬的绳索已经提前一步被宇文澈给解开了,他眼光一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他冲向了正在给念念解开绳索的宁昭然身前,银针瞬间入体,刺在了他的背后。 姜策何尝不知道,这枚银针有毒呢,可是那一刻的反应来不及让他多想,不过就是替她挡住了一枚银针,在疆场之上,宁昭然曾经无数次为姜策挡过明刀,在朝堂之上,帮他无数次避开暗箭,这一次,至少也是该轮到他了。 银针方才入体,姜策的唇齿却已经是青紫了,嘴角流出来鲜血。 那边的燕贵妃看见这般模样,登时脸色大变,可是银针只有一枚,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了。 “陛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人望向龙椅,只见皇帝面色也是青紫,嘴角流出来殷红的鲜血,燕贵妃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身边。 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最终说了些什么,只能够从燕贵妃的口型中看得出来,她回答的那三个字,是:“你做梦。” “灵姬想要的是魂魄,是灵力。” 第四十九章 大鱼 北海,九龙湖。 戴蒙看着司非和走过来的北海水君,不由得微微冲北海水君行礼。 ”戴将军,天君有令,今日放陈龙出来。“司非拿出来手中的金牌令箭,声音很是洪亮。 戴蒙看向北海水君,戴蒙不由得让开了一条道:“微臣接旨。” “戴将军这些日子镇压圆山,可谓是辛苦了。”北海水君鞠躬说到。 “哪里,我也是........”戴蒙口中的刚来的两个字还没有说完,那边司非就已经是开口了:“看着戴将军也都是憔悴了不少。” “难得天君这般用心,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随便派几个神将过来就行了,还非要动用司乐府的兵力,戴蒙将军还亲自上阵。实在是让老夫感到内心不安啊。” 这个时候戴蒙才明白过来,接收到了司非的眼色。 “哪里,哪里。” 虽然是口中毕恭毕敬的说到,可是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腹谤,什么啊,先是让他过来镇压凌波仙子,死守圆山九龙湖,这边却又是派来司非请过来北海水君释放陈龙,这出戏天君做的可算是真足,看到他这样尽心尽力的镇压圆山,怕是北海水君的面子也过得去,也不影响北海和天族的关系,也不至于万一涉及到神魄,君上同天君撕破脸,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的紧,他戴蒙不由得甘拜下风。 可即使是看的出来天君的意图,戴蒙表面上还是不能表露出来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天君这些年都是看在北海的面子上,其实,老夫何尝不知道我的儿子有错在先啊。”北海水君絮絮叨叨的说着。 戴蒙看了一眼司过,眼中流露出来一种:“他真的是过来放人的吗?” 司过也是一摊手。 刚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九龙湖底却是出来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盘旋而上,以极快的速度在天空中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戴蒙。 “不能再等了,我们立刻解开封印。”司过说到。 “好。”北海水君这次开始闭上话匣子。 那边处少微和孟姑娘已经开始动手了,也是因为神力引来了无数的怨灵,不少还都是恶鬼,很是难脱身,处少微一边遮挡着,一面对着孟姑娘说到:“你快点去拿神魄。“ 孟姑娘不再犹豫,登时一个回身,就落到了跪坐在姜策身边的宁昭然身边。 原度卿已经是在一旁守护了好久了,身周强大的结界护着,手中的小老鼠显然是看到这个场景,戳痛了心扉,眼泪从眼眶子里面不停的往下面掉,长耳朵耷拉着,眼睛更加的红了,不停的叫着,双腿还扑腾着。 原度卿一看见孟姑娘过来,晃了晃手中不停在闪烁着的遗神石,登时就对着她点了点头,意思是赶紧动手吧。 孟姑娘抽出来铻刀,毫不犹豫的刺进宁昭然的体内。 顿时,天空中卷起来了狂风,越来越暗沉,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淡黄色的神魄从宁昭然的体内剥离开来,强大的神力逼退了周围五十里妖鬼,有的修为弱的,登时就直接灰飞烟灭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天空中聚集起来的无数鬼怪还是拼了命的想要往这边挤,倘或是能够有幸沾染到一星半点儿的神力,那可就是直接能够成仙的啊。 原度卿死死的撑住,腰间的耳鼠锋利的爪子却是已经割破了原度卿的腰带,跳了下来,直直的跳到姜策的身边。 登时整个姜国,变成了神鬼大战的场地。 不一会儿,只听见了无数厉鬼的惨叫声音,倏尔不见,再就是一道亮光闪现,郁垒拿着手中的炼妖壶已经赶过来了,他面色沉稳,看向原度卿:“去浮沉海耽搁些时日,若是知道就这些精怪还想要打我紫陌主意,我早就过来收拾它们了。” “现在也不迟,她就喜欢你临危救难。”原度卿这下子轻松了不少,还有心情腾出来同郁垒插科打诨。 “咳,公共场合,注意形象。”郁垒指了指自己的腰带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紧接着转过来身,看着黑云压城的姜国,登时就收敛了笑意。 这些个小喽啰,任由他们在着人世间游荡太久了,也该好好管一管了。 孟姑娘拿出来玉净瓶,登时将神魄收进去了,然后看着原度卿说到:“是情魄。” 话音刚落,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蛇状物,孟姑娘将玉净瓶化作虚无,然后抬眼看着那个疑似蛇的东西,却吃惊的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极为巨大的鱼!! 戴蒙紧随其后:“妖畜,哪里跑?!” 手中的盾牌落下,大鱼似乎是有些受不住,登时就翻转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它痛苦的张开了嘴巴,先是一股水从最重流出来,紧接着随着受到的重击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巨浪。 “发大水啦!”姜国所有的百姓不由的四处逃窜,可是人始终斗不过自然的力量,还是有无数的民众被洪水所吞噬,丧命于黄泉。 “凌波是疯了吗?”孟姑娘不由得骂道。 无数的灵魂被抽离开来,不约而同的向着某一个方向前进,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紧紧跟随着消散的魂魄,化作一道蓝烟,消失不见了。 幽深的地宫之中,灵姬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在白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的相貌渐渐变得清晰,脸部的轮廓也开始变得硬朗了起来。 就连着那双爪子也开始舒展开来,变成了一双极为修长柔美的双手,身上披着一层白色的纱衣,衬托的身体玲珑有致。 那边处少微来不及多说话,登时点地升空,手中多了把剑,天空中急速飘落起来无数的雪花,顿时寒气大作。 “水中有人,不能冻陆地上面的水,先堵住鱼嘴再说。”原度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后站在了处少微的身后,手中多了也是多了把寒光闪闪的水剑。 “好。”处少微点头。 两个人脚尖垫着水波,逆流而上,戴蒙正在同着大鱼搏斗啊,可是却是惊愕的发现,每一次动手,大鱼口中的水只会吐出来更多。 第五十章 龟简 “水君,这是怎么回事?九龙湖的水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司非看着水平面急速下降的九龙湖,不由得惊愕万分。 “九龙湖是北海的一条分支,倘或是九龙湖的水干涸,势必会引起北海水势的变化。” “凌波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北海水倒流?”司非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可能呢,什么样的法器,可容纳天地,将整个北海的水都能够吸干呢?” 那边原度卿和处少微分别立在大鱼的两边,同这戴蒙一起,三剑其下,大鱼却是哀鸣了一声,口中的水势更加的汹涌澎湃了。 看着急速下降的水面,北海水君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龟简出世了。” “龟简?!!”司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着实惊了一跳。 “龟简出世了。”原度卿看着那个毫发无损的大鱼,不由得喃喃道。 “原来那只瓷器老鼠收集了这么多的人的魂灵,原来就是为了给龟简出世铺路啊。”处少微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惊愕。 “我还以为,它不过只是像给自己积攒些灵力,早日变成人呢。如今却也是知道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原度卿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你还笑,眼看着着这都是一片汪洋了。”处少微很是鄙夷的说道:“那个人,可远比没有生灵的灵姬难对付。” “龟简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姜国这个地方,还有天族的玄武。”原度卿说到:“你现在协助戴蒙堵截大鱼的下颚,我现在去找孟曦和。” “担心神魄被抢?” “不是,我是担心她一人对付不过灵姬。”原度卿随口说道,面色却已经是肃然了。没有生灵之气的物件远比人难对付。更何况,这四海八荒还没有人敢打神魄的主意,龟简绝对不会,他还想着等到神魄齐聚之后,紫陌回归,放他主子叶初出世呢。 “欢迎龟将军回来。”灵姬拍打着手掌,此时她已经可是双脚站立在烟雾缭绕之中了,不再是一片虚无的模样。 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人,长长的鬓发遮盖住了半边脸颊,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一丝冷意。 “你是谁?”龟简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我放了你出来。”灵姬轻启嘴唇,柔柔的说到。 “呵。”龟简冷哼了一声,一阵阴诡的风气袭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的手,极为速度,龟简的手已经是遥遥握着了灵姬的脖子上面,浑身红气缭绕,从另一只没有被头发遮盖住的眼睛放出来一丝杀气:“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灵姬虽然被紧紧握住了脖子,可是丝毫没有气喘或是痛不欲生的模样,就算是双脚腾空,被人控制住,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她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出现一丁点儿的害怕。 突然,龟简被灵姬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到了,喉头一甜,险些吐出来一口血,他强忍着,将喉头的鲜血重新咽回肚子里去。 虽然面色上掩饰的很好,可是灵姬最擅长察言观色,自然是知道龟简刚刚冲破封印,身体还很虚弱,一定会被灯芯之上沾染的神力所伤。 “我是不会死的。”灵姬微微笑道,这种笑容看在龟简的眼中,却是格外的欠揍。 龟简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灵姬费尽千辛万苦,收集够了一万魂灵助她出关,不惜与冥府和天族为敌,她不过是想要找一个靠山。 一个让天族忌惮的靠山。 能够让天族忌惮的靠山,除了周紫陌,就只有叶初。 魔之君主,叶初,他被镇压在章尾山处已经是有七百年之久了,可是无疑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助魔族四大高手之一的龟简出世,也是想让魔族欠她一个恩情。 “你利用完了我,还想要再跟我提条件,你是不是这里,有病?”龟简伸出来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处,可是心中却是暗暗有些惊愕,这只老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虽然他现在冲破封印的不过才三成功力,可是对付一般的神仙,也是绰绰有余。 而且它体内,竟然还有一种让他畏惧的神力,隐隐约约竟然有神佛的梵咒,可是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这只老鼠绝对不是神族中人。 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偷吃了燃灯古佛的灯芯。 “我哪里就利用了将军,我助你出世,你助我成人,这笔交易,怎么说都是很公平的。” “是吗?借我出世的契机,在北海兴风作浪,妄想颠倒河水流势,不是你做的吗?”龟简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灵姬突然瞪大了眼睛:“北海水倒流?不可能啊。” “哼,我懒得跟你说话,一只老鼠,到哪里都是脏的。”龟简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要走。 “你知道吗?姜国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上古上神的神魄,就在孟曦和的身上,你我二人若是能够联手拿到她的神魄,我们可就是……”话还没有说完,灵姬就被一阵煞气击打到了地宫的墙上,生生撞出来了一口血。 “你若是敢打那个神魄的主意,就算是倾尽魔族整族之力,我们魔族也会奉陪到底。”龟简眼睛通红,几乎可以冒出来火花。 灵姬也不知道龟简突如其来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你只不过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上古上神的魂灵,你就说要倾尽魔族,你这样,魔族的君主大人知道吗?你忘了魔族是怎么被神族打压的了吗?你忘了魔族君主是如何被封印在章尾山的了吗?!”灵姬丧心病狂的喊着。 “你没有资格提君主,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们敢不敢这样做,你尽管可以试一试,不过我想,最先来攻打你的,应该是整个神族。”龟简冷冷的说道。 灵姬听完了这话,嘴角却是更加的扬了起来,既然阻止不了陈龙出来,那就干脆直接拿到神魄。 第五十一章 不自量力 那边小蛮又幻化成人,跪坐在姜策身边侍候,而晕倒在地的宁昭然却是一直拉着姜策的手不松开。 宁昭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姜策一直紧紧抱着宁昭然,拼命的呼喊,眼泪从眼角一滴又一滴的掉落。 一颗又一颗的砸在小蛮的 小蛮看向周围倒下的许多士兵,起身拿起来一把剑,对准自己的手臂,就是削下来一块肉。 顿时她的手臂一片鲜血淋漓,小蛮痛的直皱眉头。来不及多想,登时就变化成一颗不过沙粒大小的药丸。 然后,一把塞到了姜策的手中。抬起眼睛看着姜策,然后抬起来爪子,做出来一个往嘴里送的举动。 姜策看了看她鲜血淋漓的前爪,不由得皱了皱眉,眼睛中流露出来一丝感动。然后扶起来宁昭然,很是细心的喂给他。 刚喂完宁昭然解药,宁昭然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姜策登时脸上就流露出来欣喜若狂的神色。 “然儿?!”这个时候,姜策的第一反应,还是扑到了宁昭然的身边。 是啊,它算是明白了,燕贵妃的毒针选择的很正确,如果她对着宁昭然直接射过去,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他能够躲开。 可是一旦她射出来的毒针冲着毫无防备的姜策,那样宁昭然百分之百会冲过去替他挡着? 事实上,宁昭然还是义无反顾的替他挡了毒针。 也许小蛮刚开始不死心,可是直到那个时候,它明白了,姜策对于救它的恩情,远远比不上宁昭然救姜策的恩情。 它想起了那一日,在幽深的地宫中,灵姬问她想要什么模样。 它说:我想要变成姜策喜欢的模样。 却是没有想到,她唯一能够变成人的二十四个小时中,竟然变成了她刚开始最讨厌的人模样。 原来,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可是后来,她碰到了宁昭然,甚至偷看过她洗澡,她能够看得出来,宁昭然是一个自称为男人的女人。 她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得还很彻底。 有一个人比她更爱姜策。这就够了,她出来的时间已经是够久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神族,等到结束了这场人间劫难的时候,她就回天帝山去。 那里是她生长的地方。她也该回去了。 小蛮静静的看着他,小眼睛中流露出来一丝伤感,然后愣了愣,转身尾巴摇晃了一下,消失不见。 当姜策再次转过来身的时候,却是只看见地上流着一摊殷红的血。 方才神魄出世的时候,这个神魄却是没有那样的惊天动地,也没有那样一出世就能够惊动天地,只是很安静,很平静,甚至让所有人都能够忽略到它的存在。 这就是情魄。 据她所知道的,大人从动情,到伤情,最后直到忘情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那样的淡定从容,就连着大人的情魄,也是那样分外的安静和睦。 对天地万物有情,对于天下苍生有情,对世间生灵也有情。 因为这份埋在心底的,只有自己知晓的大情在,所以在面临天地浩劫的时候,她是所有人眼中,最知道,最喜欢明哲保身的人的,可是她却是选择了死。 成了神族中最饱受争议的被遗忘而又不敢忘的神。 在大人眼中,也许不觉得为天下苍生而死有多么的正义。 也许真的像原度卿说的那样,大人她是自己不想活了,只不过她死,太不容易了,只不过是恰好碰到了那个可以让她死的那个时机,她恰巧赶上罢了。 那边在司非和北海水君已经启用了昊天塔,整个天地开始转变,海水开始迅速倒流,圆山之间裂开来了一条缝隙。 那边姜国的水势已经开始停滞了,处少微和戴蒙开始冰冻住了大鱼的下颚。 一阵灵光闪过,灵姬已经开始同着孟姑娘交手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了。” 灵姬的声音很是柔媚的说道,浑身却是发出来一种明黄色的光芒。,下手毒辣,毫不留情的冲向孟姑娘。 孟姑娘没有选择以进为退,反而是直接伸手迎了上去。 蓝光和明黄色的佛光相击,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梵音决,一一将蓝色的光芒遮挡围困住。 登时破解开来。 孟姑娘从来没有这样快而迅速的在一场二人决斗之中落败。 因为灯芯沾染了尽万年的神力,纵使孟姑娘的修为极高,可还是略微有些吃力。 神族和佛的力量不同,所以当两掌相击的时候,孟姑娘还是踉跄的退后了半步。 孟姑娘向来是不去佛堂的,所以对于灵姬神力之中围困着她的梵音决,根本就是无从可解。 原度卿伸手揽住了孟姑娘的腰,扶直了她,然后开始出手。 可是当原度卿手中的灵力刚击打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使不上来劲儿了,灵力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来一道白烟儿。 “这是燃灯古佛设计出来的梵音决阵法。”原度卿对于这个阵法还是略有耳闻的。 “我略微听问过这个阵法,据说是燃灯古佛为了教化顽固不化的神仙而设计出来的梵音决,让他们能够涤荡自己的内心,不至于走火入魔。可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出来。”孟姑娘说到。 “这个阵法,说难破,倒也不难,只不过是需要静下心来寻找破绽罢了。”原度卿巡视着四周说道。 这世间,所有的阵法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无论多么完美的阵法,都有可以破解的地方。 虽然灵姬很厉害,可是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解决灵姬,而是如何先破解出来梵音决。 在这个佛阵里面,任何的修为和招数都无法使用,隔绝万物。 只是空中出现了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的佛经。 孟姑娘看着佛经略微有些头疼,所有的佛经文字都是梵文,在闪着金光。 原度卿则是很认真的在读着,眼睛扫视过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他在年少的时候,被迫去四梵天听过三年的佛教课,平日里面,偶尔也会研读佛经,自然是懂得其中一二的奥秘的。 第五十二章 破阵 那个时候,他总是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听着枯燥无味的无量天尊讲佛学课,学习那些冗长而又沉闷的佛经。 虽然当时觉得很是没有用,又是因为神族子弟必须要去上佛学课,无量天尊管的很严厉,又不能逃课。 原度卿看空中弥漫开来的佛经,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片段。 都是支离破碎的佛经。 还有无量天尊不停念书的嘴巴,还有昏昏沉沉的同学以及很认真在外边旁听的四梵天的弟子。 这是什么经书呢? 燃灯古佛。 关于燃灯古佛的著作,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大凡波若蜜多经》。 就算是原度卿的记忆力超群,可是他脑海之中却是对于这部佛经没有一丝印象。 不由得脸上浮上来了一丝忧愁。 原度卿依旧是搜索着同脑海中佛经一星半点有关的信息。 最终原度卿睁开眼睛,只能够确定出来三个字。 恕,怨,空。 其余的已经是悬空在空中,散发出来明黄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孟姑娘虽然是一脸懵的看着周围,可是渐渐的,看着那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却是微微变了。 犹记得在当年忘川冥府的时候,她还在忘川浮沉的时候。 每一百年,地藏菩萨会路过忘川,看一下生长在两岸的曼珠沙华是否是生长的有问题。 那个时候,地藏菩萨能够认得出来自己,当年的少典女君。 他总是劝自己放下心中的执念,归于往生,虽然孟姑娘每一次都是嗤之以鼻,可是毫无疑问,每一次,地藏菩萨都会给她念一段佛经。 有时候还会苦口婆心的劝她念一念,减轻自己身上的痛苦。 “会不会是地藏经?”孟姑娘突然说到。 ”地藏经?”原度卿突然醒悟。 然后他看着周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却是幡然醒悟,一下子伸手选出了剩下的梵文。 这个时候整个结界之间都是放出来一种光芒。 然后登时孟姑娘和原度卿立刻联手,冲破了结界。 那边灵姬却是一脸的惊讶:“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孟姑娘随着她的话接着说到,脸上却是显露出来一丝微笑,十分的自信。 也对,地藏经向来是地藏菩萨的咒语,只有在冥府的人才能略微有机会听过一二。而灵姬不过是在地宫隐藏了很多年,只能够知道当归阁,却不知道孟姑娘作为少典女君的身份。 自然也不知道地藏菩萨对于她,看在是是当年华胥一族最后的一支的后人,也会格外仙照顾一些。 “你觉得你能够怎样我?”灵姬虽然内心还有些惊讶,可是至少对于她自己的不死之躯却是格外的自信。 “我不能将你怎样啊。”孟姑娘摊了摊手,很是自然的说道,紧接着就认怂。 “而且,我现在忙着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才懒得跟你废话。”孟姑娘说到。 “什么事?”灵姬心底浮上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要你管。死老鼠。”孟姑娘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气的灵姬一下子伸出手来,顿时之间黑云密布,原度卿登时挡在孟姑娘的身前,一把抓住了灵姬的手,两种灵力在天地之间游荡。 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相上下。 又是一道灵光闪过,大鱼的下颚彻底被冰封上,处少微一身白衣,遗世独立,落在了孟姑娘的身旁。戴蒙也完成了那个任务,现在大鱼落地,恢复成原型,登时天兵天将上前,用锁妖链将凌波重新锁好。 凌波仙子现在已经是落魄不堪了,头发也是蓬乱,嘴角流着血,眼睛格外的空洞,镶嵌在绝美而又苍白的脸上面,看向戴蒙的眼神却是含着深深的恨意。 看到这个场景,灵姬口中狠狠地说道:真没用!!” 此时,趁着灵姬一分神,原度卿的手已经是抢夺先机,在灵姬的肩头一拍,顿时,灵姬脸色一边,一阵煞气袭来,同着她体内的至纯至净的佛力冲击,灵姬不由得吐出来一口血。喷溅在地上,成为一朵异样的话朵。 “你也别看了,你的死穴到了。”原度卿抱着手,然后抬起下巴,冲着灵姬的身后一指。 灵姬扭过头来,突然看见了一个人,顿时面色如死灰一般,不由得指着那个人所在之处:“你,你怎么可以出来了?” 原本跪在地上,绷着脸,一声不吭的凌波仙子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中放出来一丝光芒,眼睛中掉落下来一串又一串的珍珠。 “龙哥,你回来了?”凌波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那个男子。 不过就是一身褐色的衣衫,头发半束,两侧的脸颊略微有些凹陷,可是依旧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英气。 陈龙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惊喜,惊讶,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 最终陈龙扭过来头,手中拿着一柄最不起眼的小鹤嘴斧头。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凌波仙子送给他的一把斧头,那是在九龙湖旁边的一个铁匠的商铺里头,凌波仙子花费了昆嵛山的万年铁石,自己打造出来的,虽然是识货的神仙都说这样贵重的石头,打造成这样不起眼的物件,更何况是出自于一个对于打铁和万年铁石的灵性和用处都不了解的人手中,算是可惜了。 可是这个斧头,打造出来的第一个最具有灵性,最逼真的,就是一只小老鼠。 一只白玉的小老鼠。 活灵活现,就连着眼珠子都是那样的机灵有神,每一个见了这个雕像的人都会爱不释手,都会碰一碰。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小白老鼠因为受了万年铁石的灵力和无数凡人的灵性,也开始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神识。 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它逐渐有了野心,不相甘心就这样当一辈子的物件,就算是被所有人都称赞的艺术品。 因为艺术品,也只不过是活在别人的手中,她渴望别人的赞赏,想要别人的认可,可是比起来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某一天在别人的怒火之下,被摔成碎片,她还是想要站在别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第五十三章 轮回盏 也只有当她能够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整日恍恍惚惚,做世人的玩意儿。 可是她的梦想开始膨胀。 当物件随着自己的心意,变成了人之后,就有了七情六欲,七情六欲之中,最为恐怖的莫过于一个贪欲。 贪欲作祟,没有人能够抵挡住所谓的世俗的诱惑。也开始越来越不能够得到满足。 然后她开始了杀戮,开始了交换,开始同着魔族为伍,不惜以上万人的灵魂作为交换,换回自己一世的容颜。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一场空。 人死了,如灯灭。 就像那一盏被偷走了灯芯的佛灯,失去能够照亮的众生的功能。 可是它毕竟只是一盏灯,它灭了。还可以点燃。 如果灵姬作为一个物件的,也许打破了之后,还可以有办法修补,可是人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重来一次。 看着空中渐渐消失的灵姬,孟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接住了飘落在空中的那一株小小灯芯,然后递给了戴蒙:“拿回去,交还给梵音吧。” 戴蒙接过去,另一边的处少微看了一眼孟姑娘,那一眼,眼中却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然后转身离开。 孟姑娘也是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扭过来脸:“现在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们先走吧。” 姜国的这一摊的烂摊子,终究会有神仙来收拾,朱雀带着方才归位的玄武来到姜国,修复好了所有的一切,抹掉了世人大部分的记忆,只让他们记得了君主无道,上天惩罚。 当再次来到当归阁的时候,孟姑娘却已经是心力憔悴了,她现在是一心很是惶恐,目前的神魄已经到手了三个,还有四个尚且还是下落不明,如今却是已经遭遇到了两次波折。 更何况,这件事情是极为隐秘的,就这样还是有两个人起了歹心,一旦传出去,当四海八荒的人知道了周紫陌的神魄游荡于世间,那么恐怕是九州就要掀起来一场巨大的风浪了。 这还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最关键的事情终究是来了。 当归阁的楼阁又少了两栋,如今只剩下八栋了,曾经就算是多么惊艳世人的建筑,到最后终究还是会落幕,还是会在时代的潮流之下逐渐被淹没,还是会随着时间的长河被慢慢消磨,不留下来一丝痕迹,也许是彻底消失在世人的脑海之中,也许只留在街头巷尾之间,人们口口相传,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话。 她现在发现,三清天之中的结界却是越来越明显了,已经彰显出来一层淡淡的泛着蓝色荧光的薄雾,可是就是这样看似不起眼的薄雾,孟姑娘再想要轻松的进去,就是很难了,每一次神魄回归,君上周围的结界就会更加加重一层,当归阁也会开始消失两栋酒楼。 君上依旧是坐在那株柳树下面,看着手中的神魄,发出来单独拿的光泽,他脸上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说不清楚的感觉,没有了第一次的欣喜若狂,也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忐忑,这一次,不过就是平平淡淡。 帝俊浅浅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脑海之中又响起了那一日,紫陌初次上来奈何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活泼伶俐,语出惊人死不休。 永远都记得,她看着孟婆手中的茶盏,问道:”这茶叫什么名字。“ 孟婆依旧是笑脸盈盈的说到:”这茶的名字,自然是换做忘忧茶。“ ”浮生一梦,不过数载,若想消愁,何必用茶呢?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若要忘忧忧更忧。”这一句话出来,让孟婆婆顿时哑口无言,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了。 “君上?”孟姑娘看着一直在发呆出神的帝俊,不由得忧心忡忡的唤道。 看着君上久久不说话,孟姑娘也只能够侍立在一旁,也跟着很安静,陪着他寂静的说说的话。 却没有想到,那边的原度卿一踏进来结界,就开始说到:”当初可是你执意药选择救她,我可不识没有反对过,你们都说我心狠,现在我费了老大的劲儿,好容易给你找着了三个神魄,你耷拉个脸却是做什么?“ 要是换做平日里头,原度卿要是这般同君上说话,君上却是早就招呼起来他了,或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一番,而今天,君上却是一反常态。 ”莫非是,君上你,又不准备死了?“原度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鄙夷地问道:”那要是真的这样,我就算是看错你了,反正你们两个,谁活在这个世上,都是要么就是惊世骇俗,让所有的人忌惮敬畏,要么就是低调的让所有的人都记不住你们这个上古上神们,我算也是看透了。“ ”你的话,还是略微有些多,我还真的是心疼曦和的耳朵。“帝俊听见这话,终于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微笑。 神魄进入轮回盏,明亮的轮回盏之中再次出现了一片殷红的曼珠沙华的花瓣。 “我怕是在三清天呆不久了。”君上突然开口。 “君上准备去哪?“孟姑娘不由得登时就问道。 ”我准备去不周山。“君上的声音很是平淡。 等到孟姑娘从当归阁之中走出去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想,君上自然是要去不周山的,他最后希望画地为牢的地方,还是和大人记忆之中最深的地方,也是世事无常,见证过大荒无数风云变幻的地方。 理所应当,自然是该去的。 孟姑娘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一趟去姜国,阴错阳差,竟然是还能够拿到一个神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她现在还是有一桩事情还没有完成,还需要再去一趟姜国。 姜国,山陵宁府。 此时的山陵宁府,虽然姜策早已经登基为帝,可是宁府的风云还是没有平息。 ”相爷,如果然儿是女人的这件事情,就算是当今皇帝现在不追究,以后要是忌惮我们宁家的势力,或是想哟啊斩草除根,给后世一个解释,那么这把悬在我们头上的刀,还是会落下来的啊。“沈宁氏紧跟在宁擎身后说到。 ”我不管,现在,只要是然儿不娶亲就好,大不了,就瞒一辈子,总而言之,我觉得这样也是挺好的。“宁擎在次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突然门外来了个小厮,发疯一般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启禀老爷,外边有一个自称为当归阁孟姑娘的女子请见。“ 第五十四章 尾声(一) 有时候,宁云然就会想,为什么同样的血脉,同样的姓氏,就一定要有一个高低贵贱之分呢? 她和宁云傲同一天出生,只有性别不一样,至少是在她的眼中看来,旁人却是不觉得,同样的时辰,不一样的产婆,不一样的产房,也注定了不一样的地位。 那一日,沈宁氏生产,请来了的宫中接生过两位皇子,最有经验的产婆,门外还站着两位钦点的太医时刻准备着。 而她的娘亲,卫氏,身边跟着的不过是只有一个旁人看着可怜,命人在城外花了二两银子请过来的产婆罢了。 事实上证明,在别人的眼中,的确,她一出生就活该不被别人重视,甚至就连着她出生满月的时候,整个宁府不过是只给宁云傲热热闹闹的摆了个满月酒,红红火火的庆祝了三天。 那一日,宫中送过来的,达官贵人抬过来的礼品,不计其数。 从一开始,她的头上就写着庶出的两个大字,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也许刚开始的时候,她不觉得,男女区别在哪里,嫡庶尊卑在哪里。 后来她才开始明白了,纵使她满腹才华,哭闹着想要上学,她也不可能走进那一栋只有皇亲国戚,名门望族的嫡子们才能够走进的地方去念书的;纵使她很努力,有时候各种耍心机,怎样,父亲就是看不到她,甚至在三岁之前,没有抱过她一次。 唯一抱着的那一次,还是在后花园中玩耍的时候,碰见了他,他难得的将自己抱起来转了一个圈,问自己功课做完了没有,那个时候,幸好她性子野,坐不住,早就学会了爬树,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子的模样,去偷听讲课。 自然很是流利的回答出来了父亲大人问答的所有策论。 可是当从父亲口中出来的夸赞却是:“傲儿,不错,但是不要骄傲啊。”那个时候,她惊愕的看着他转身走掉的背影,还有他叫的那一声傲儿,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那一年,她六岁。 原本她只是以为父亲忙,忙着朝政,忙着大事,天真的和自欺欺人的母亲一样,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可是那一天,宁云然突然发现,其实错了。 那个忙着朝政的男人没有那样缜密的心思,甚至是就连这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不是上好的润江南制造的绸缎也没有发觉,也没有发现出来,她是他的女儿啊。 也是在那一天,她认识了姜策。 那个坐在自己哥哥身边的,长的很是俊朗,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合乎章法的少年,笑起来却是那样的放荡不羁,他正在看书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光落到了趴在树上,竖起耳朵听着屋中动静的自己身上。 刚开始觉得那个少年很是讨厌,原来以为,他一定会同自己哥哥说,然后告一状,却是没有想到,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 好像夫子点了他的名字了,眼看着走道他身边了,可是那个讨厌的人却依旧是托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她原来以为自己肯定是要暴露的,可是那个少年的视线却是一低,落在了正在看清平风纪这一本姜国的野史的宁云傲的身上,自然,书被抽走了,似乎老师提问了宁云傲几个问题,可是他都是对答如流,夫子原本绷得紧紧,黑云密布的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了一丝笑意,听着哥哥说话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捻着花白的胡子点头,表示赞许。 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再后来,每一次,自己笨拙的爬上树偷听之后,总会碰到那个讨厌的少年,宁云傲似乎也是很讨厌他,因为每一次他看自己被发现了,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落到哥哥的身上,而每一次,哥哥似乎都会被提问。 直到有一天,就连这哥哥也发现了树上的她。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发现,自己几乎长的同自己的哥哥宁云傲一模一样。 有时候在院子中她会大声的念书,路过的小丫头还会毕恭毕敬的行礼,唤她一声少爷。 她最初只是觉得好玩。 后来当沈宁氏和宁擎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却是开始对她越来越好了。对外也是说是她是宁云傲的双生妹妹。宁擎还为她请过来了一个专人的老师,还让她同这自己的哥哥一起拜周先生为师,学习琴艺。 她从来都没有嫉妒过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是整个山陵公认的天才,策论,音律,射箭,骑马,样样都是第一,哥哥自己也很是对自己很好。 有时候,他总是在自己最喜欢的策论课之上,自己跳到外边听课,让自己穿上她的衣服做到房间里头一起听。 那个时候,她哥哥的同桌,是姜策。 从小,姜策和宁云傲都是最好的朋友,一直坐在同桌的位置,也都是整个山陵最耀眼的天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同姜策开始认识的,那个时候,姜国的皇室还不是那样的腐败和血腥,只知道尔虞我诈的争权夺利,姜策也还是无忧无虑的。 他会替自己和哥哥保守这个秘密,让自己能够有资格过来听课,也不在先生和父亲面前戳穿自己,有的时候,他还会同趴在树上张望里边的宁云傲打个招呼,等到老师一扭过来头,想要顺着他的目光看一下外边究竟是有什么好看有趣的风景的时候,姜策就会顺势收回手,然后托着头,眼睛看着宁云然,一直看到宁云然自己的耳朵变得通红,将手中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表达自己的愤怒这才算是作罢。 后来,渐渐的,两个人熟悉了之后,也开始变成了朋友,为了不让老师发现,宁云然都是尽可能的去模仿自己的哥哥的行为,有时候一走进教室,如果不说名字,有好几次,就连这最熟悉他们的姜策也会傻傻的分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谁。 当时,姜国每一年都会举行一场少年的策论。 第五十五章 尾声(二) 那一场少年的策论赛向来都是姜国优秀的十名贵族子弟才能够参加。自然姜策和宁云傲的名字都在这个行列之中。 比赛进行三场,第一场会淘汰下来五个人,第二场淘汰下来三个人,第三场决定最终的胜负。 前边的都是毫无疑问,无疑,姜策和宁云傲都成功的杀入了重围,也就是第三场比赛才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个是天赋异禀的少年,一个是聪颖超群的皇子,都是整个姜国最看好的两个人。 第一场策论,两者不分伯仲。 第二场策论,依旧是平局。 然而就是第三场策论,宁云傲却是以一句:“我这里少死了十个人。”此话一出,顿时分了胜负。 在战场之上,自然是赢了这场战役为最终的目的,可是更重要的是,如果作为一个主帅,能够牺牲掉最少的士兵的生命最为代价,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殊不知道,最令人惊叹的第三场策论,是宁云然替兄上场的。 对面的姜策那时候却是没有看出来,可是等到下场之后,才真正惊艳于宁云然不输给宁云傲的才情和雄才大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宁云然的情感之中掺杂了一丝悸动。 后来,再后来,还真的就是命运弄人。 当宁云傲十岁的那一年,姜国遇上了继大旱之后最大的一场灾难。 严寒,那一年冬天,滴水成冰,外边的路上的人冻死者无数。 她和母亲因为哥哥暗中多多少少的帮助,还算是过的不错,可以就是天命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同哥哥走在后院的路上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她竟然都是毫无防备的掉进了冰湖之中。 宁云傲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跳进湖里面营救。 宁云傲一直都是尽可能的举着自己往上面托,不让自己往下面沉。 最后两个人都被救了上来。 宁云傲天生出来就带有寒疾,这些年来虽然是一直靠着药膳治疗,可是在遇到冷风之后却是更加的严重了,更何况一下子落到冰湖里面。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冲过去,围在宁云傲的身边,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宁家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女儿。 同样都是高烧不起,昏迷不醒。 宁云傲身边围着一大群太医,沈宁氏和宁擎没日没夜的守着,就连着各类的珍贵药草从宫中不停的往宁府里面送。 可是卫姨娘只能够四处托人,用为数不多的钱出去寻找各种良药,有时候府中请来的大夫也会过来帮忙诊脉。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 她在迷迷糊糊之中,隐隐约约感到的是宁府的不公平。 凭什么,她也是一个人,也是宁府同一天出生的长女,有着同样不输给长子的才华。 为什么,她的娘亲就要受人白眼,她的命就可以肆意践踏。 凭什么! 后来在听到宁云傲死了的时候,她竟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甚至是忘记了他在最后的时候,明明可以瞬间上岸,偏偏还在水底,托着不会水的自己先上岸。 一直到后来,宁云忆回忆起来这个时候,在午夜梦回,梦见自己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总会是泪流满面,他也算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自己因为家族的不公平,因为整个姜国的嫡庶尊卑的制度,反而是将事事的不公平,临到最后了,反而是怪起来自己的哥哥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开始慢慢的放下心结。 当宁云傲死了的时候,宁擎和沈宁氏在伤心之余,却还是想着宁家的在以后的地位和尊卑,没有了嫡长子,在所有门阀之间的斗争之中就会落了下风,尤其是这样,皇帝陛下钦点其为宁府世子,等到成人之时,还很有可能委以重任的孩子。 这个孩子身上关乎了太多宁府的兴衰荣辱,所以就算是宁云傲死了,也要他的名字永远活在这世间。 宁云忆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只能够选择顺从。 那个时候,她却是已经认清楚了这个现实,如果是想要站在高处,想要让所有人认可自己的能力,出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那就需要这样的一个身份来实现自己的雄才大略。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代价,却是自己的母亲的性命。 在前一个晚上,她还抱着自己的母亲,安慰着说道:“等到有一天,我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加身诰命。” 可是不过是第二天,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安静而又祥和的躺在棺材里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前一天还将自己抱在怀中,不眠不休,日夜悉心照料,头发愁白了半边的和蔼可亲的母亲;还有一个平日之中,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安心心的去听策论课,替自己爬树,在最后的那一刻,让自己先逃生的哥哥。 这两个人,都没有了。 如今这个偌大的宁府,她除了李嬷嬷,就再也没有旁人能够说一说话了。 凡是曾经给世子看过病的那些个大夫,在不过三个月时间之内,全部都是离奇身亡。 这就是封口。 所有的人都知道,卫姨娘突发疾病,暴病而亡的,就连着最后以宁云忆的身份下葬的宁云傲,也都是按着宁府沈宁氏样在深闺里面的孪生女儿的身份来昭告天下的。 后来,她就彻底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宁世子。 人人只是看到了她的风流儒雅,看到了她不停向朝廷交上来的无数捷报和功勋,却是没有看到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为了练习琴术,她不再开始一边听着周师父教习,一边打着瞌睡,而是彻夜的练习着,一直练到手指都出血,这次啊练就了自己哥哥那种炉火纯青,极为严苛的周先生点头满意的地步。 为了练习剑术,她开始举起来几十斤重的重剑,开始练习周身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原本纤弱无骨的双手变成了长满茧子,还会和男人一样满手青筋所谓的修长的手。 她的手,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拿起自己所想要的拿的剑,去披荆斩棘,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五十六章 本卷完 人人都说便死啊的生活苦,可是比起来冰冷的宁府,可是我更喜欢的却是海关猛烈的寒风和炎炎的烈日,每逢黄昏,登上城墙,可以看到一片大漠黄沙,一片狼烟孤绝。 那是旁人所看不到的风景。 也就只有那个时候,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内心最宁静的时候。 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做姜策。 每次看见他,我的嘴角都会不经意之间扬起来一抹弧度,我那个时候觉得他才是属于我真正的阳光。 我从六岁的时候,在那一株私塾前边的柳树下面,我就喜欢上了他,尽管我的心中千百个不情愿,可是他那两乳星辰的眸子却是一直刻在我的心中。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第一个是我的母亲,因为我,害死了她,可是我就连这无能为力的报答,最基本的能够让世人知道她才是我的母亲都办不到,而另一个,我恨之入骨的女人,却是能够心安理得的穿着用我的名誉换来的凤冠霞帔,享受着待遇,只因为,我用了她儿子的名字。 第二个人,是纪芜影。 她是当归阁出身的女侠,原本可以逍遥一生,不必卷入这些朝堂纷争之中,可是她却是为了自己的夫君,也开始纵马河山,也为他谋划策略,甚至是,可以留守在后方,防备擅长忌惮的皇帝背后做出来什么样的手脚。 我同何留铭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却是惺惺相惜,可是在战场之上,凡是将士们,心中都会有一条刻在血肉里面的信念,那就是忠诚。 对于君主的忠诚。 所以我同何留铭虽然是三观相同,但是因为是敌我的缘故,也是见面都是杀戮,虽然是在很短的谈判过程中,能够很是爽朗的喝下来几坛子酒来,什么话也不说,都是知道对方的意思。可是那一次,我却是玩玩没有想到,我们姜国那位昏庸的皇帝陛下却是送过来了几坛子的催情的药酒。 那一日,正好是大雪封路,我同着何将军在山洞里面喝酒,想着要将暖将暖身子,等到心急如焚,千里迢迢过来几乎是快找了一夜的何夫人眼睛通红的站在我们身前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大错酿成。 何夫人和何将军不知道后来如何,总而言之,他们没有将我是女子的这件事情公布于天下,这一点,我就应该铭记一辈子。 后来竟然是怀了不该怀的孩子,自然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所以造出来同姜策决裂的假象,借着同这姜策比试所被刺的那一剑,在家中打胎。 当红花落肚的那一刻,疼痛却是痛彻心扉。 可是我知道,远远没有当时何夫人的心痛。 当周国传过来何将军死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薛康在作祟,为了我曾经死去的孩子的父亲,为了我曾经的对手,我至少也要替死去的何夫人报仇。 然而却是让她也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原来何夫人没有死,作为一个当归阁出身的人,自然身上带着各种秘密,就连这死而复生的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有的。 可是何夫人非但没有计较前嫌,反而是为我细心的调养身子,也不必造成那样的多的大夫再因为救了我一个人,而身首异处。 我对于我的哥哥,我现在已经是没有愧疚了,我为他赢了一时的英明,为他以后赡养父母。救命之恩,血浓于骨水的亲情可是至少我下了九泉之后,如果碰见了哥哥,我至少能够面对他的笑脸,我至少,没有让宁云傲的名字在姜国之中蒙尘。 辰戌年三月初九,我最爱的人,他要成亲了,是同礼部尚书刘祥业的长女,那个姑娘,我听说过,很是贤惠,很是温柔,举手投足全部都是落落大方,端庄文雅。刘家的女儿向来都是被当作皇后来培养的。 我曾经为他放弃了所有,我曾经为他无数次在疆场之上浴血厮杀,我为他守护他想要的一切,这就足够了。 大婚的那一日,我奉命过去迎接皇后娘娘入宫。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一个姓孟的姑娘再次来到姜国。 她问我,是否还需要留青梳。 我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一夜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我不知道孟姑娘所谓 我接过了那把留青梳,孟姑娘帮我将长发盘上来,束着白玉管。 我也要在我心爱的人大婚的那一日,为他盘起来一次头。 我从来不敢奢望着有一天,我能够披着凤冠霞帔,嫁给她的,我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披甲上阵,为他镇守这座大好河山。 也希望我能够活到尽可能多的年纪,因为周王曾经说过,只要是姜国,有我在一日,他就不会发动战事。 无论是怎样,我现在是一个男子的身份。我能够唯一做的,就是为他守住他的江山。 从今以后,远离宁府,以大漠黄沙为伴,与海关的烽火狼烟为伴,我想,我只要看着海关姜国的烽火台之上,姜国的大旗永不落下的时候,那就是我作为一个将军最骄傲的时刻。 …… 皇后柳曦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陛下夜里开始说梦话了。 他说的名字很是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总是喊着然儿。 这个然儿,我想应该是一个女儿吧,陛下这个人不好女色,后宫里面也不过只有我一个人。 我应该开心,不应该奢望更多。旁人都说,皇帝陛下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就连着姜琬也说过,从里没有见过姜策对于一个女人这般好,要我安心。 可是一直到了姜琬下嫁宇文澈的那一天,那位公主殿下非要远在海关的宁云傲将军回来参加婚礼。 然后我就看见,陛下看着那个白衣怒马的常胜将军的眼中,有些我不曾在我身上见过的万丈柔情和如海情深。 我是一个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爱慕。 我不愿意去相信我的夫君是一个断袖,我宁肯相信所谓的兄弟情深。 可是我无法否认,每一次海关送来的玉书全部都是五百里加急,那一次同东夷一站,陛下竟然是亲率十万大军前去支援。 再后来,我想,我知道然儿是谁了。 宁云傲,字昭然。 第一章 二百年后 二百年后。 月色皎洁,孟姑娘坐在一片青葱山坡上面看着这一轮皎洁明亮的月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点点的涟漪。 突然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她扭过头来,这个角度刚刚好,原度卿踏着皎洁的月色而来,一身白衣显得是那样的遗世独立,整个人安静而又脱尘,孟姑娘不由得莞尔,原来原度卿安静下来,也是这样的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啊。 “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孟姑娘托着头问。 原度卿坐在她身边:“事情略微超过我的意料,我同白泽在星阵图之上推演,果然发现了一星半点儿诡异。” “哪里诡异?”孟曦和不由得肃然。 “蛮荒实在是太平静了。” 孟曦和瞪大的眼睛突然弯了起来,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音来:“这算是诡异?“ ”怎么不算是诡异?蛮荒是神弃之地,里面关押的都是被大荒所遗忘的神仙,自然是心怀愤恨,每一年那里都是蠢蠢欲动,派去镇守蛮荒之门的神兵神将不计其数,如今这般平静,反而未必是好事。“ ”说的倒也是对。“孟姑娘点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青丘同西海的那一场战事?“原度卿问道。 那个时候,她同处少微还是被天地中最不看好的一对儿,她是少典族的女君。处少微还是一个刚因为郁垒出手解除了九黎奴籍之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那个时候,她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丁点儿的内幕,也没有怎么在意,直到后来才在大人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完完整整的故事。 在天帝山看见了这个同妖兽搏斗的孱弱的少年,他的眼睛之中有着那样的求生渴望和那样摄人的一团火焰,那时候的处少微还是单纯的,尽管是身处于最底层,可是脸上永远带着那样灿烂的微笑,不像是现在,脸上万年都是凝结的冰霜。后来她还是很庆幸,如果不是有那一段上古之神的爱恨纠葛,也许她不会遇见处少微,也许不会遇见原度卿,那个时候,她应该就会像四海八荒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同屏翳结为连理。 那样的话,就是皆大欢喜,屏翳也不会落得个永坠阎罗的下场,她也不必如同现在这样,见到处少微就如同死敌。 可是命运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她一个正在逆天改命的人,怎么也开始学原度卿那般口不对心,相信所谓的天命呢? 也许命运真的有它的轨迹,如果没有其中那些纠葛,她这一生也不会这样大起大伏,也不会看那样多的风景,也不会认识那样多的有意思的人。 也不会得知作为一个旁人,来听世人对于少典女君的评鉴,那样来说,生命岂不是更加没有意思? 从前,她在若木伯伯那里听说过许多有关于有关过忘川冥女大人的事迹,那个时候,虽然整个四海八荒都说周紫陌是最不受欢迎的神仙,在所有的古神口中,大人似乎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是那样的不务正业。 可是孟曦和却是觉得,这样很好,大人的一声过的都是那样的有意思,交了很多朋友,看了很多风景,做了很多随心所欲的事情,她能够让神秘莫测,威震八荒的上古创世神之一的帝俊君上魂牵梦萦,她能够让从来不受女弟子的浮生上神昭告四海收她为徒;她还同西海二皇子有着相濡以沫的同门之情;同着九重天上难得交友的司命星君是推心之交;她能够同鬼族的墨弈祖神喝酒谈天,拉着向来高冷的郁垒二殿下打架;她敢塞给被封印在最初洪荒东皇钟魔族君主叶初一块糖,让他心甘情愿的喊她一声姐姐;她还能够让前司乐府少将何羲念念不忘。 别说是当年的女神仙们妒忌,有时候,孟曦和也会妒忌,怕是这世上只要是个女的,怕是没有人不会妒忌她。 甚至在最初跟随着周紫陌的时候,孟曦和心中还是有怨恨的。 为什么大人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劈过东皇钟,夺过盘古斧,伤过创世神,囚过修罗狱,纵使是她做过很多在神族眼中看起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无疑在从四海八荒神族典籍之中同君上除名之后,她的名字还能够震慑大荒,让所有的生灵为她避让。至少在天地劫到来的时候,女娲后人尚且不知所踪的沉睡,是她将铻刀刺进了体内,用自己的血肉魂灵同着浩劫对抗,方才堵住了裂开的天之痕。 这样的功勋,足以让所有人敬仰。 这样的成就,足以抵过所有的桀骜。 “又是一个两拜年了,马上就是蟠桃宴会了,这一次,西王母应该还会邀请你,这一次,还是不去吗?”原度卿问到。 “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孟姑娘抬起来眼睛看了一天空中的月亮。 “你都已经躲避了一千年了,还要继续躲避吗?”原度卿不由得又问道。 “不见面也好,见了面反而是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孟姑娘很是淡定的回答道,眼神之中却是出现了一丝顾虑,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已经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少皓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少年了,他现在是比天君还要有威望的白帝,掌管东西南中四荒的大地。 而她早就已经不是少典族的女帝了,论身份,论过往,于情于理,她都不想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个人最好是相安无事,不然,她想不出来有一天,她将承影剑架在她亲手培养出来的视为弟弟的人的脖子上面,她有些受不了。 就算是再见面,没有一场血拼,估计她难以放下心中的怨恨,难以磨灭心中的愤恨。 为什么,少皓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孟姑娘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她现在却是一个不想要再同他有半点瓜葛的人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也不至于落得个今天这样的地步。 成为路人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 第二章 何为自私 “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反正我向来也是经常驳人的面子,西王母更加不会介意的,只不过是太常族的人恐怕是,咳,只怕是有人这一辈子都来不了玉山了。” “为何?”孟姑娘不由得很是奇怪。 “虽然说是玉山蟠桃宴没有明文规定说不限制前来参加的神仙的品阶和仙位,可是当年玉山却是丢了一件上古之宝。” ”不就是落日弓吗。“孟姑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了。 ”不是落日弓,你知道为什么当年西王母一定要追究当年紫陌偷盗落日弓的事情吗?”原度卿说到。 “那不就是为了玉山的的颜面吗?也是为了青鸾的缘故,就算是西王母再不喜欢她那个惹是生非的侄女,可是这面子还是要的啊。”孟姑娘侧过脸来,很是自信的说到。 “不是,是因为当年的蟠桃宴之上,丢的最重要的神器不是落日弓,而是昆仑镜。”原度卿脸色很是庄重的说到。 “什么?昆仑镜不是在昆仑山吗?什么时候跑到玉山了?“孟姑娘这才开始略微有些吃惊了,她这些年来的秘闻,还是知道的只是些许皮毛罢了。 她束起来耳朵,坐直了身子,准备听一听这个惊世骇俗的巨大的绯闻。 ”确实是这样的,昆仑镜原本就是在昆仑山之上,只是后来,发生了些许事情,昆仑山出现了上神遁入魔道的事情,故而引发了动乱,浮生上神第一反应,不是保护好镇山之剑昆仑,而是将昆仑镜放到了玉山保存,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昆仑镜却是离奇失踪。也许那个盗镜的人算准了今日紫陌要过去拿落日弓,也便借着这样的大好时机,一并出手,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紫陌的头上,事情发生之后,那一日,四海水君,八荒神君,君上,浮生上神,冥府之王全部到场,秘密审判,那一日,一直在逼问昆仑镜的下落。“原度卿说到。 ”昆仑镜当真是有如此神奇的功能?竟然比落日弓还要还要重要?“孟姑娘不由得问道。 ”昆仑镜位列上古神器之三,其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能够逆转时空,能够穿梭过去和未来,这同能够比只能够看到过去未来发生的事情的烛龙目还要神奇。故而当然所有的人都想要得到它,去完成自己的野心了。” “后来呢?王母为什么就没有再开始追究昆仑镜的下落了?”孟姑娘不由得又问道。 “因为我们都能够猜到了是谁,拿走了昆仑镜。”原度卿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深邃的目光。 “是谁?”孟姑娘听到正在兴头上,没想到原度卿竟然是停了下来,自然是听的没有尽兴了,不由得嗔怪的看着他:“你倒是继续说啊。” “君上判定,是太常族的人拿走了昆仑镜。”原度卿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到。 “怎么可能?太常族的人都已经消失多少年了!”孟姑娘不可思议的问道,然后身上不由得浮现出来了一丝冷意:“这倒是听着挺吓人的。” 的确,太常一族比华胥族还要早,整个族人的圣物就是天机镜,也就是后来被灭族之后,送到了昆仑上之上,后人又叫昆仑镜。在第一场八荒之乱的时候,因为滥用昆仑镜,占尽了先机,后来又妄想借助其穿梭时空,拿到上古神器,改变四海八荒的命运,后来被昆仑镜的神力所反噬,就已经是被诛灭了全族。 “是啊,太常族的人比华胥一族的人还早就消失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太常族就没有后人了。”原度卿摊了摊手:“他们整个族人的兴衰荣辱,生死存亡都是源于这个镜子,现在太常后人拿走了昆仑镜,对于四海八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们想要利用这个镜子来穿梭时空,转变命运的话,那岂不是就要大乱了?”孟姑娘不由得说到。 “嘘,小点声儿。”原度卿突然翻过身,将手指放在嘴边,对着孟姑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孟姑娘登时就愣住了,手中拿着的水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来,就连这刚喝的水还都是含在口中呢,眼睛却是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偷偷扫视着四周,条件一般反射的以为是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她却没有料到原度卿又说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也是同太常族一样的事情吗?” “这不一样。“孟姑娘不由得立刻反驳。 ”哪里不一样?“原度卿登时就反驳道,他看着孟姑娘:”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想要逆天改命,那么太常族的人自然也可以逆天改命,就算是水族想要背着我们,去复活他们的水族圣女冰夷一样,也就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大人她挽救了天下苍生,这也是天下苍生欠她的不是吗?”孟姑娘反唇相击。 “孟曦和,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谁生来就是改欠谁的,如果当年周紫陌她是为了想要天下苍生欠她一份人情才去力挽狂澜的话,那我权当是交错了这个朋友。”原度卿突然严肃了起来。 孟姑娘看着原度卿的时候,却是有些许惊讶。 “我们做的事情,本来就是违背天道伦常的,我们更加是没有权利去指责别人。”原度卿继续说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已经有些缓和了。 孟姑娘这时候依旧是没有说话。 ”我可能说话有些重了。“原度卿的声音开始变得柔和,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愧疚。 ”你说得对,是我太狭隘了。“孟姑娘突然说到,她起身站起来:”我一直以为,少皓欠我什么,其实,我们都是无可厚非的,是我情愿护他登上皇位的,我现在却是成了你口中说的那样,这样看来就像是我当年扶持少皓的时候,我就是期待着他有一天能够报答我的嘛。“孟姑娘突然是想通了,嘴角带起来了一丝嘲讽自己的笑意,做了这么些年的自私的人,自己曾经那些理所当然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 第三章 抛弃? 原度卿看着孟姑娘,不由得愣了一下:”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准备好了参加蟠桃宴了吗?”原度卿挑了挑眉。 “谁准备参加蟠桃宴了?”孟姑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准备去了呢。” “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品级的神仙,走在司命星君的身边,只怕是会被人说成是那里又招惹过来的桃花吧,我可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料品。”孟姑娘摆了摆手:“我的意思,只不过是,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见到白帝,我想,我应该不会是再有怨言了。” “那就好,作为一个活了这么长时间的神仙,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同别人计较那些个恩恩怨怨呢,所以说嘛,咱们不是凡人,没有上天的恩赐,也没有能够喝下孟婆汤,忘记那些个不愉快的前尘往事,所以,咱们都能够都看开点吧。” 说完这话,原度卿站起来身子:“又是两百年过去了,现在神魄依旧是不知所踪,我们也是闲的够长了。” “竟然又是两百年过去了啊。”孟姑娘不由得也是感叹:“还真的是,时光如箭,日月如梭啊。” “别感叹了,明日蟠桃宴,说什么,也要同我去见一见世面,至少咱们不能脱离轨道。”原度卿挥了挥手说到,不容孟姑娘反对,这才开始说道:”明日,青丘的仙者也会来,一定是很热闹。“ ”那有什么可热闹的啊?“孟姑娘问道。 ”青丘仙者明日据说会带过来一种美食,味动天下,咱们可是不能错过。”原度卿说到。 “青丘仙者送过来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吃?”孟姑娘不由得嘲讽,说完这话,却是紧赶慢赶的追上了原度卿。 “你还真别说,每年的蟠桃宴之上,各部落都是拼了命的借助各种各样的神器来出风头,那里曾想得到今年青丘竟然是敢只用一个美食就来争彩头呢,不去看一看,还真的是可惜了。”原度卿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一身蓝衣和白衣消失在风中,只留下半点斑驳。 次日,蟠桃宴。 原度卿和孟曦和几乎是各自睡到日上三竿,这才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今日孟姑娘穿的却是并不显眼,不过只是穿了一身白衣,原本一直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却是编了起来,成了一个大大的鱼尾辫子绑在身后,簪上了一朵绿色的玉兰簪花。 整个人却是显得俏皮可爱了些,倒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反而更加的活泼。 倒是原度卿,今天却是破天荒的穿了一回蓝色,他走出来,头发用白玉冠半束了个马尾,原度卿穿了蓝色之后,显得更加的神清气爽,英姿逼人,两个人走下仙鸟,远远的就看见宴会处散发出来各色的光泽,那是各路的神仙修练出来的自身的映照。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难以遮盖住孟姑娘周身的气质,同别的女神仙不一样,孟姑娘虽然生来为神,可是毕竟是经历过战争,杀戮和政治的女帝,清秀的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种英气,让人难以直视。 一看见孟姑娘和原度卿走过来,所有的人都侧目看过来,也就是这个时候,玉山之上的那些个七万年一结果的桃树才刚刚开了花,天空之中簌簌飘落着粉色的雪花,散落在两个人的肩头,恍若梦中,就像是天地之间只有这样的两个人,原度卿还是很自然的伸出手来给孟姑娘,细心的将飞落到孟姑娘头上的那一朵桃花给摘下来。 这一个举动,更是惊呆了众人。 司命星君这是,这是,又勾搭上了哪路女神仙?!! 不对,不对,司命星君不是这几千年以来,据说是为了一个上古之神都已经是禁欲了吗? 这可算是一个大八卦。 各路神仙的眼睛不听使唤,如同抽筋儿一般的一直往这边看。 那边,重明正在领着一只碧绿色的团子正在四处寻找拿着各色的美食吃着,也就是这样的时候,小恒突然看见了孟姑娘的时候,嘴中塞满的水晶糕突然一下子险些掉了下来,然后小眼睛一红,嘴巴一咧,水晶糕彻底的从嘴巴中掉了下来。 “娘亲!!!”整个玉山充斥着小恒洪亮的吼声,小恒登时就扭过来头吼道:“重明,快去紫微宫中唤我父君过来,就说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了。司命星君将我的娘亲给拐跑了!!“ 重明看着这场热闹,巴不得赶紧叫过来处少微,要知道孟姑娘这数千年来,可是怎么请都请不过来的,就连这当年少典女君的时候,也是请不过来,今日,却是跟着司命星君过来参加宴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难得一见的场景啊。 重明自然是乐呵呵的跑过去喊处少微了。 小恒的这一喊,登时所有神仙的目光都从原度卿和孟曦和的身上转到了正在泪眼婆娑的盯着孟姑娘和原度卿看着的处恒,所有的人都晓得,这个小南极恒星君可是紫微宫中那位多年不曾出来见过人和事的那个冷面的处少微帝君手中宠溺着的宝贝啊。 原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小恒星君没有娘亲,是帝君一人一手拉扯大的,那里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娘亲!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又从处恒的身上,满腹怀疑的又重新落到了孟姑娘的身上,只见小恒一个箭步冲过来,抱着孟姑娘的大腿,吓得孟姑娘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也就是这个时候,可是也就是这样,小恒因为孟姑娘这个举动,更加的失声痛哭了:”娘亲为什么嫌弃我?“ ”我没有啊,不是,我不是啊。“孟姑娘不由得慌里慌张的说到,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看着孟姑娘的眼神也是疑惑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模样,这个时候呼啦一声围过来的那些个闲了许多年的神仙正好碰见了这个惊天的大八卦,那可是心中的激动难耐啊。 ”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娘亲。“小恒哭声更加大了。 第四章 西王母 ”我没有说不是你娘亲啊,不要哭了。“孟姑娘不由得蹲下来身子,很是耐心的说到。 ”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萝卜当儿子?“原度卿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小恒,不由得嫌弃的说到。 ”我才不是萝卜咧。“小恒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原度卿:”没想到司命星君一点都不是个君子,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同我父君争夺娘亲,我当时真的是错看你了。“ ”我?“原度卿不由得很是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你没看错吧?“ ”自然是没有。“ ”嘿嘿,没想到司命星君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小孩子指着鼻子来说横刀夺爱啊。“这个时候不知道那里面冒出来的一个使者突然阴阳怪气的喊道。 原度卿扭过来头,不由得抱着手臂说到:”司非,你这可算是落井下石了。” 这个时候,方才是喊完话准备跑路的司非立刻乖乖的扭过来头,然后在人群中冲着原度卿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 ”好了,快站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你可是就九重天之上的小星君啊,不能丢娘亲的。”孟姑娘说到。 小恒的哭声说收就收,拿大眼睛偷看着原度卿。 原度卿却是二话没说,眼睛同小恒交汇之处,小恒登时就低下了头。 “西王母过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抬起眼睛来看西王母,先是十八个小仙娥排成一排,一个一个都是扎着流云髻,身穿着粉色的缎带纱裙,手中领个柳条编织的竹篮,竹篮子中承装着桃花半,手指轻盈放在竹篮之上,手抓起来花瓣,在空中撒着,空气中弥漫出来一股桃花的清香。 再跟着就是出来了十几个穿着绿色的短绸缎衣服的昆仑婢,抬着一顶弥漫着白色纱帐,缠绕着红色花枝的轿子,随着风刮过,纱帐一层一层的掀开来,从轿子之中走出来的就是西王母。 西王母头发盘在头上面,带着流云碧玉步摇,额间有着一朵粉色镀金的桃花金箔,两处的眼睛尾部都用朱砂笔点着两个朱砂痣。 西王母自然是上古神仙之一,虽然已经活了很久,可是脸部却是不输给那些年轻的女神仙们,只不过是脸上不经常带着笑容,故而显得格外威严罢了。 她虽然日子过得极为精致,却也是过得极为孤僻,只有每三百年一次的蟠桃宴,才会见一见大荒诸神,也是那个时候,是整个沉寂了大约有三百年的玉山才会难得一见的热闹。 西王母穿的是红色的一身天衣无缝的衣服,那就象是采摘下来天边的流云做裙边的衣服一样,显得格外的明亮和耀眼。 所有的神仙,一看见西王母出来,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对着百年才能够见一面的王母行礼。 原度卿和孟姑娘也是微微欠身。 西王母却是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孟姑娘的身前,眼睛却是扫视着孟姑娘,从脚看到头发,最终落在了孟姑娘的脸上。 那一双眸子,长得还真的像她娘亲。 西王母不由得紧紧盯着孟姑娘的眼睛,眼神之中似乎看到了旧人一般,仇恨的盯着孟姑娘。 孟姑娘却是不卑不亢的看着她,既没有晚辈越矩的不敬,也没有因为西王母看着她的那个时候的动荡和不安,也就是那个时候,甚至眸子之中还闪着一种不卑不亢的微笑。 举手投足之间,礼数十足。 西王母气场却是十分强大,换做旁的小神仙,被西王母这般打量,别说是能够处变不惊的同她对视了,就连着西王母身上的那种特有的带着煞气的神力也是让一般的小神仙难以承受了。 “你终于来了。”西王母从口中吐出来这三个字。 西王母说话的时候,嘴角突然扬起来一抹微笑,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看见了一个故人一般。 “希望你过得愉快。”她留下来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孟姑娘想的却是,也许西王母是看得出来她的身份了。 虽然西王母已经是数千年都没有出世了,可是她的信使和眼线却还是无处不在的。 “多谢娘娘的好意。”孟姑娘轻描淡写的笑道。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西王母拖着曳地长裙,缓缓的走向设立在最高处的那座玉台之上。 而在她身边的小恒却是感受到了西王母身周的煞气了,自然是拉着孟姑娘的衣袖不肯放开手。 孟姑娘等到西王母走过之后,也是拍可拍小恒的手,眼神很坚定的看着小恒,意思是没有事情。 一旁的原度卿却是过来问道:“你不会从前同这位西王母有什么瓜葛吧?” “没有啊。”孟姑娘摇了摇头:“就算是有瓜葛,也应该是她的帖子送过来几次,我没有赴宴罢了。” “那怎么我刚才看见她看你的时候,眼中冒出来怨恨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金天氏族从前同玉山王母有些不愉快,王母她又看得出来我是少典女君的身份,故而,故而会有些许怨恨吧。” 孟姑娘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以为西王母还是小孩子啊?不会是因为这点事情同你计较的,我怀疑,你可能同她从前的某个故人长得有些相似,故而有些失神罢了。”原度卿条条是道的分析着,脸上浮现出来一种得意的神色,然后扭过头来看着孟姑娘:“你且说,我说的对不对。” “司命星君是话本子看多了吗?为何会这样想?”孟姑娘不由得好笑。 “我觉得……”小恒淡然的开口:“也许是因为西王母觉得娘亲你抛弃我父君,被司命星君骗走的这件事情很是迁怒于你,所以才这样看你的。” 孟姑娘无奈的看了小恒一眼,然后眼神略微有些绝望的求助于原度卿。 “小家伙!”原度卿突然蹲下来身子,开口说道:“我告诉你啊,大人的事情,老孩子不要管。” “我哪里老了?分明年龄才是你的一半好不好?” “那也是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整日将娘亲和父君挂在嘴边,你说,你是羞也不羞?” 第五章 白石镇 小恒被原度卿这一句话堵的却是说不出来了,只是气呼呼的瞪着他:“等我父君过来,司命星君怕是你就要让路了。” “你也要看一看你娘亲愿不愿意啊!”原度卿蹲下来身子,然后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 小恒觉得这是一种对于他的挑衅,司命星君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孟姑娘不由得嗔怪着原度卿。 嗯嗯。 小恒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什么孩子,就是长得小了点吧,都已经是一万岁了,还小啊?”原度卿脸上浮现出来一种惊讶。 “那也是小啊。”孟姑娘看着小恒,不由得心软了。 “不说了,宴会就要开始了,走吧。”原度卿瞟了一眼小恒,别有深意。 每一年的蟠桃宴会之上,都会由各族来展示自己族中最珍奇的宝贝,能够得到认可最多,最能够艳惊四座的宝贝就能够进入玉山排出来的神物排行榜,这可是比任何的彩头都更加的吸引人。 自太古以来,玉山排行榜评论出来的神器,位居大荒十大神器的就有四件。 太常族的天机镜(昆仑镜),华胥族的伏羲琴,青阳部的锁妖链,常曦部的昊天塔。 不过独独就这四件,都已经足够让整个大荒认可玉山的神器排行的名次,为了能够挤进四海八荒之中的十大神器排行榜候补榜,各部落也全部都是费劲脑汁的想要争得头魁。 这一次,白虎部落的使者走上来,使者一身褐色的衣衫,整个人却是极为壮硕,散发着阳刚之气,手中还捧着一个白玉老虎的雕刻品,栩栩如生。 “这是我们白虎部落的镇部落之宝,叫做白石镇。”白虎部落的使者从容不迫的说到。 他方才说完,底下便是穿过来一阵唏嘘的嘲笑声音。 孟姑娘倒是不太理解,不由得看向原度卿,似乎是不太理解别的神仙为什么这般笑。 “这是白虎部落拿着白石镇第六次参加蟠桃宴了,每一次都是落败而归。”原度卿附在孟姑娘的耳朵边说到。 “这一只老虎虽然看起来不过是用来压纸张的,可是却是有着经天纬地,能够镇压水土的功能。”白虎使者介绍完毕之后,下面的神仙却都像是没有哦听见他说的话一样,依旧是自顾自做着自己药做的额事情,或是交头接耳的说话,或是三三两两的成群讨论着问题。 坐在高台之上的西王母脸色却是没有变化,只不过是看着白虎使者,微微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女就立刻喊道:”轻白虎部落使者展示白石镇的用法.“ 白虎部落的使者退后一步,冲着西王母行了个礼,然后背转过身子来,他伸出手来,用灵力使得老虎飞到空中,也就是这个时侯,原本还在缓缓流动着的流觞曲水突然停住了,水面之上凝结着一层冰霜。 就连这水面之上原本还在流动着的酒盏和各色的美食也都是固定在水面之上,动弹不得,所有的神仙似乎都是司空见惯了这个场景,脸上带着很是轻蔑的笑意,然后伸手去拿一定固定在水面之上的杯盏。 可是这样一拿,所有人的脸色不由得微微凝固了。 各路神仙无一不是暗自加重了灵力。 原本不过就四成灵力就能够轻而易举拿起来的杯盏此时就像是扎根在冰面之上一样,完全拿不起来。 这倒是让别人有些微微震惊。 坐在使者位置之上的青丘使者依旧是面色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手中暗自凝聚了六成功力,他想,六成功力应该是完全足够了,可是这一拿,却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为了能够掩饰自己的失态,挽回自己的面子,青丘使者羽乾更加加重了自己的灵力,脸上却已经不是那样自信满满的,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慌张。 最后灵力超越了极限,破裂而出来,羽乾一下子被白石镇的仙力给震开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做的所有人开始震惊,不由得顿时鸦雀无声。 孟姑娘尝试着去拿一碟子蟠桃,暗中凝聚了三成灵力,却是完全不能够将东西给拿起来,她暗自凝聚心神,加了四成灵力,总共七成,额间微微沁出来些许汗珠,可是面前的东西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她不由得还是准备再尝试,。 在一旁的原度卿也是开始尝试了,他初次试探,就是用了九成的灵力,浑身凝聚着白气去拿面前的杯盏,也是出乎于原度卿的意料之外,杯盏依旧是很牢固的在胶着着,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 所有的神仙也都是纷纷使用灵力来拿起面前的东西,最后全部都是落败而归。 白虎族部落使者这个时候却是很是谦虚的对着各位神仙鞠躬,然后抱着白玉老虎下了场。 同样尝试失败的原度卿看着这只老虎,不由得敬佩的说到:“白虎族一心想要效仿青阳部和常曦部,也希望有一天能够这样让自己部落的宝物能够登上大荒十大神器,以便于提高自己部落在金天氏族四大部落之中的地位。每次的蟠桃宴之上,从第一次抱着这个老虎过来,当时青丘使者不过用了四成灵力,就很是顺利的将白玉老虎凝聚着的杯盏给拿了起来,如今却是能够征服众神的心了。” ”好。“西王母突然开口道:”白虎部落潜心改进了白石镇一千八百年之久,最终能够凭借白石镇自身的威力映的了白虎部落的荣耀,仅仅是这份心,就很值得赞赏。“ ”多谢西王母夸奖,其实这也并非只是白虎部落一族的努力。“白虎部落的使者说到。 ”哦?还有谁?“西王母似乎也是非常感兴趣。 ”是金天氏的白帝陛下。“白虎部落使者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不由地自主的浮现出来一丝敬意,也是听到白帝这个名号的时候,整个玉山之上的神仙也都是不由自主,肃然起敬,全部都是坐直了身子。 第六章 处少微 众神皆知,金天氏族白帝少皓,在这几百年之中,继少典族之后,将一个新的氏族,金天,发扬光大,在整个大荒都是排名第一的,就连这白帝赫赫有名的声望,也是足够同九重天之上的天君媲美。 说到白帝少皓的时候,孟姑娘脸上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骄傲的笑意,不论少皓做了什么,可是他能够完成五大氏族之间不断的纷争,能够完成整个四荒的统一,这本来就是一场不亚于黄帝大战蚩尤的神话。 无论他做了什么,反正昨日孟姑娘被一语点破,也许少皓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相不相信他,却是她自己着几千年以来的心结,她从来没有给过少皓解释的机会,哪里又能够知道,究竟那一场策划已经的逼宫,是少皓所为,还是旁人蓄意陷害的呢。 更何况,这些年,原本白虎氏族同着金天氏族不和的事情,整个大荒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近些年来,白帝用了绥靖政策在白虎氏族进行安抚,随着近千年来的一视同仁,白虎部落这次放下来对于常曦的仇恨,接受了和常曦部落同时归属于金天氏族的事实,也开始敞开心扉,认可少皓这个帝王。 可是这个过程,却是格外的漫长,将近花了近千年的时间。 ”哦,原来是白帝。“西王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格外有些惊讶。 ”没错,如若没有陛下的指导,或许我们白虎部落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繁荣昌盛的时候,虽然我们部落原本是不服陛下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部落的首领也就顺其自然,同金天氏族言和了。” “言和?据我所知,在许多年前,那可是青阳部率先反叛了少典氏族,再就是那位白帝陛下甚至是逼宫,逼的少典女君自尽,身葬忘川,不得轮回,你们白虎部落如今还真的是狼心狗肺啊,竟然是忘记了你们的女君是怎样死了的吗?”羽乾很是鄙夷的看着白虎氏族的那个使者,又接着毫不示弱的说到:“自从两千年之前,当常曦部率先反叛少典族的时候,部落首领说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是如今呢,整个常曦部落直到金天,不也还是在整个大荒氏族面前,抬不起来头,没有脸面入九泉之下,见他们曾经的少典女君吗?” 白虎使者听完了这话,面色却是沉重,远处那些青阳部落的遗族人却是突然躁动了起来。 ”使者这话就不对了,少典女君乃是我们最尊敬的女君陛下,也是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不愿意当叛徒,也不愿意因为我们不愿意当叛徒,而使我们的氏族因为孤立无援,处在四面楚歌的境界,这样,我想,就算是女君陛下看到了这一切,怕也只会是于心不忍吧?“ 原度卿看了一眼孟姑娘,不由得小声的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孟姑娘不由得说到:“不过我原来以为白虎部落一定能会像曦部落一样,等我身死之后,按照我的圣旨,立刻跟随少皓,可是却是没有想到青阳部落和白虎部落竟然是同着少皓的统治,一直抗争到了今天。”孟姑娘眼中浮现出来了一丝敬佩。 “可是我倒是觉得,当年的少典女君的治国措施远没有现在的少皓陛下的手段好,凡是所下达的命令,也是没有陛下的效率。” 话音刚落,玉山的结界再次打开来,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一身藏青色衣服的冷漠神君,身后还跟着最近才从北海被破格提前释放,回到九重天的重明。 一看见重明,所有的人就不由自主的知道了这个一身青衣的冷漠神君,究竟是谁。 一十三天的紫微宫中向来不问世事,清净不问红尘之事的传奇帝君,处少微。 他刚拿一走进来,就扫视过那个正在表达自己情绪的那个小星君,眼神之中,不带着一丝的感情,只有扫过孟姑娘的时候,眼底才流露过一丝不经意之间的深沉。 大荒的人可都是知道,这个帝君的性子却是冷到了冰点,也都知道他同当年的少典女君的那一场惊艳了世人,让所有人都不看好到支持,到戛然而止,令人扼腕叹息的爱墙传奇。 那个说话的小神仙也是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啊,可是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宴会之上,原本怎请也不来的帝君,如今竟然是又过来了,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在蟠桃宴之上,这件事情也都已经是过去了千年了,现在再提起来却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们不必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和气,倒不如让蟠桃宴继续进行吧。“这个时候,东海的一位使者起身行了个礼,然后说到。 ”也好。“西王母顺口接到,她自然也是看到了青阳部落使者脸上流露出来的不满,这毕竟是玉山,还是西王母的境界,也许多多少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于计较,可是要是真在这里伤了和气,西王母可是不想要惹上麻烦。 ”下一位,是河洛部的摇魂铃。“紧接着,小仙娥又开口说到。 这个摇魂铃同着南海鲛人族上一年展示获得榜首的招魂铃的设计却是十分的相似,一拿出来,就引起了质疑。 从名字,到外貌无一不是极其普通,非但没有上一年鲛人族展示的那样的精致和完美,反而也没有上一年的铃声悦耳。 但是河洛族的部落首领却是极为的自信满满,拿出来铃铛的时候,来你色紧紧绷着,眼底流露过来波涛汹涌的模样,只是他使用灵力催动了铃铛,铃铛在空气中摇曳着,甚至是还能够看得出来铃铛摇晃的时候,晃动出来的蓝色的光波。 声音如梦如幻。 如果说上一年是让人置身在梦幻之中的招魂铃是制造了一种让人沉迷其中,无法出来的美梦的话,那么这个摇魂铃却是更加让人只是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琐事,让人如身临其境,就好像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一样。 让人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这也就是最大的成功之处。 紧接着,又是其他的氏族部落的表演,这倒是没有什么。 第七章 桃木桥 最后一位上台展示的是青丘族,虽然前边的各族都已经是展示过了神兵了,可是青丘使者羽乾却是丝毫没有慌张和害怕的意思,就好像面前的竞争对手丝毫没有竞争力一样。 “现在由青丘使者展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每一年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想要赢得头魁的青丘使者羽乾的脸上。 羽乾上前一步,对着王母鞠躬说到:“娘娘,我们青丘一族的宝贝,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此言一出,却是四周都是哗然。 “莫非你们青丘一族的宝贝还没有送过来?”一位神君问道。 “莫着急,好东西自然都是最后出场的。”羽乾说到。 那边处少微坐在孟姑娘的对面,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的酒宴,手中还是端着盏酒,对面的小恒的眼睛一直在同着处少微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可是处少微却是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西王母也是缓缓站起来身子:”那我就等着青丘使者的带来的东西了,现在大家可以先放松一下,我去去就来。“ 等到西王母走了之后,各路的小神仙可都是开始热闹起来了,毫不客气的捞起来面前摆放着的蟠桃,大吃特吃了起来,小恒也是抱着一个大大的蟠桃在那里啃着,吃的脸上都是流淌着的蜜汁,原度卿看着很是嫌弃,顺手将孟姑娘的帕子拿过来给小恒擦了擦嘴巴。 原度卿的动作有些粗鲁,让小恒很是不悦,小眼睛狠狠的瞪着他,然后一脸的嫌弃,气鼓鼓的腮帮子鼓起来就像是手中捧着的大蟠桃一样。 这边的小小动静却是让处少微的眼睛略微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睛正好看着穿了一身穿的格外素净,辫着略微有些少女俏皮的辫子的孟姑娘,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如果,这位叔叔照顾不好你,你就去找你父君吧。”孟姑娘站起身来,精致素雅的衣裙顿时间绽放开来,在地面之上转出来一个弧度。 “娘亲想要去哪?” “你别跟着去,你娘亲自然是有事情要做啊。”原度卿一把将小恒给拖到位置上面坐定。 那边的青丘使者却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原度卿的身上:”我都已经是参加了数十次的蟠桃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司命星君来赴宴,可还真的是稀客啊。“ 原度卿没有搭理羽乾,拿起筷子夹起来面前摆着的一条鱼,细细的挑着刺。 羽乾却是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更加的得寸进尺了:”这些年不见星君大人,我还以为,你害怕见到我们青丘一族的人呢。“ 原度卿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然后抬眼看着对面的处少微,随口说到:“对面的紫微帝君不也是头一次来赴宴吗?莫非,帝君也是怕你们青丘不成?” 这话刚一说出来,就带着十足的火药味,处少微脸色依旧是处变不惊,没有说话。 ”我可是没有这个意思。“羽乾略微有些紧张:”司命星君可是说笑了。“ ”哦,那是我想多了吗?“原度卿继续很认真的挑着鱼刺。 “正是。”羽乾毫不客气的说到:”这么些年了,司命星君不应该给我们青丘一个交代吗?“ ”什么交代?“原度卿抬起脸来,一脸的疑惑。 ”星君说呢?“羽乾说到。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八千四百年前,协助当年的冥女砍下当年还是青丘帝姬,也就是如今你们青丘女君的一条尾巴的那件事情?”原度卿终于将鱼刺给挑好了,挑好的这一刻,话却也是说完了。 羽乾原本还只不过是看见原度卿过来,一心却是只想要他下不来台,让所有人都晓得司命星君欠了他们青丘狐族的一个事情,就行了,那里想的到原度卿竟然是丝毫不避讳,一下子张口就说出来了,丝毫没有想过给青丘的女君一个面子。 “九尾狐族,断一尾就是一条命,这条命,准备什么时候还呢?“羽乾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眼睛中能够清晰可见,冒出来些怒火。 此话一出,在做的小神仙却都是哗然,一旁,时刻准备给自己爹爹长脸,准备拒绝司命星君挑好的鱼的小恒也是忘记了拒绝,只不过是张大了嘴巴。 原度卿手中的筷子夹着粉嫩的鱼肉,转了个圈,轻轻放到了已经离去的孟姑娘的碗中。 看着这边的火药味上来了,大胆的神仙们,譬如白虎部落的,还有西荒几位上古上仙,都不由得因为八卦的意味走上前来。 那边孟姑娘转身来到了玉山的后山,方才看到了西王母无意之间对她做的一个暗示,她自然是知道有事情要同她说了,就起身尾随着西王母,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一直来到了西王母的寝宫住处。 玉山最美的就是那满山终年不落的桃花,似乎是每一天,每一年,玉山都处在春季,春风和煦,万物复苏的最美好的季节。 皆知道前山举行宴会的玉昆殿是华美精致,堪比昆仑山之上的阆风阁,可是殊不知道,后山才是更加美丽的地方。 玉山流淌的水从九重天之上的瑶池流下来,在悬着的奇形怪状的巨石之上形成一面巨大的水帘,在下面随意铺着的鹅卵石之上砸出来无数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水帘之前常年都是挂着一道七彩的虹。 落到水中的桃花随着水波游走,还能够看的见溪水之中游动的七彩神鱼,在俏皮的蹦来跳去。 最精致奇特的莫过于歪歪扭扭,设计的九曲迂回的桃木桥,孟姑娘顺着桃木桥走着,在这里,放眼看着玉山的满山桃树和无数飞来飞去的神鸟灵兽,每一次走过小桥的转折处,都会发现同样的风景,换了不同的角度,却是整个韵味都不同了,就连着看着那种景色的心境却也是变了,走过大约九处转折,孟姑娘却是惊喜的发现,她似乎已经看过了整个玉山的风景了。 第八章 怀念故人 当孟姑娘正在惊喜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温婉的女声响了起来:“这个桃木桥当年是少典族最开始的君主,少炎设计的,远在万年之前了。” 孟姑娘扭过来头,却看见了西王母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得略微有些惊奇,西王母一直看着整个玉山满山的桃花簌簌飘落,眼睛之中却是好像充满了前尘往事一样,脸上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你随我来。“西王母转身,扭过头来对着孟姑娘说到,孟姑娘跟了上去。 那边,玉昆殿之前,却是格外的热闹。 ”我方才说的很明白了,你们九尾狐族女君陛下的那条尾巴,不是我砍掉的,而是忘川的冥女大人,你要是找事情,要么,那就去找她呀。“原度卿抬起眼睛,说着话的时候很是无辜。 此言一出,登时所有的人不由得哗然。 甲:冥女大人是谁啊,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本事? 乙:怕是上古上神吧。 丙:可是我怎么从未在任何神族典籍之中听闻过这个名字?” 那边青丘的羽乾却也更加是气愤了:“如若不是当年西海二皇子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阻拦,早就为我们青丘讨个说法了。” “你胡说吧,当年分明是你们青丘女君不讲道理,抢我二叔朋友的男人,还硬是要我二叔的西海沉香木做聘礼,那不是明摆着找打吗?”这个时候一直在上座紧绷着脸,做出来一副东海三太子气场十足模样的严素终于绷不住了,不由得大声的喊道。 此话刚一出来,陪同着严素一起过来的龟丞相听见这话,险些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口中喃喃道:”我的小祖宗啊,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可是这样的口型却是一点都没有让严素住口,反而是更加嚣张的挺起来自己的下巴,一副这句话就是小爷说的,看你怎么着吧。 龟丞相心中眼泪肆流,可是面子上却是不能够做出来一副东海错了的模样,要知道这可是在蟠桃宴之上,四海八荒的神仙可是都在看着的,怎么着,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这位小祖宗将这个场给圆了,总而言之,也要将东海的面子给争过来。 ”话说当年西海同着青丘这一战争,确实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东海原本也是准备从中调停,只不过,青丘的天狐神君迟迟不出来,给个解释,免不得让别人觉得......“龟丞相不卑不亢的说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来一抹微笑,最后做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龟丞相,三太子殿下所说,我想也是无心之失,我们青丘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以后东海来青丘,自然还应该以上宾对待。“羽乾说到。 这个时候,严素还是想要说什么,可是龟丞相却是死命的坐在一旁,拼了命的给他递眼色。 严素却是依旧是似乎没有看到:“我怎么听说,狐族的天狐神君可是砍了自己的尾巴给冥女大人赔罪呢?” 扑哧,险些龟丞相差点没有一口水呛死。 ”不知道三太子殿下,你究竟是听谁说的?“羽乾的脸色几乎都是绿的了,牙齿要得咯嘣作响,可是面上却还是做出来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可是扫过原度卿的脸的时候却是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这件事情,本来都说好了,青丘和西海因为天狐断尾而告一段落,当时都已经是明文立下典文,青丘和西海,以及所有在座的诸神,都不得对四海八荒公开来这件事情,可是如今却是谁说的。 “可能是因为我道听途说了。”严素讪讪的笑道:“某日,我途径章尾山的时候,听见魔之君主叶初在那里叫骂,然后我听见的,一定是他在胡说罢了,我英明神武,自然是不会当真。“严素说到。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归隐的天狐神君却也是应该出来了,总归这青丘的风气也应该整顿整顿了。”原度卿眼睛倒也是不抬:“一个小小的使者,跟星君说话的时候,难道都不知道应该先行礼吗?” 这句话说的倒是泼辣,原本想着要找事情,让原度卿和西海都下不来台,却没有想到最后下不来台的却是青丘一族,羽乾岂能不恼怒? 桃花殿。 转过九曲桃木桥,就来到了后殿,也就是西王母的寝宫。 原本孟姑娘觉得,西王母的寝宫应该也是同玉昆殿一样的精致华美的,可是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寝宫却是一排古香古色的小楼,四处也是栽种着桃花,小楼隐映在桃木之间,小桥流水,显得格外的清幽。 屋子外边的窗台之上,还摆放着用黄泥捏着的小人,那些个小人也都是栩栩如生的,在吸收了玉山这么多年的灵气之后,自然也是开始有了灵性,或多或少的还能够眨眼睛,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手臂挥舞着。当孟姑娘走过去,用手指碰了碰它们那些个手掌的时候,它们竟然是很是欢呼雀跃的伸出手来同孟姑娘握手。 “这些都是沉寂的女娲临走之前捏的泥人,少了一口渡魂的灵气,也就只能是当成一摊黄泥,我原来想着,收藏这些你人不过就是怀念一下故人罢了,却没有想到,日子久了,它们竟然也是自己吸收了玉山的灵气,竟然也是有了灵性。” 西王母很是感慨的说到。 看着周围没有一个侍女,孟姑娘自然是知道这里面向来西王母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今天带了她过来,况且,她们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孟姑娘自然是有些许疑心。 ”不知道娘娘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孟姑娘不由得问道。 ”也没有别的事情,只不过看到你,想起来了我的一个故人罢了。“ 孟姑娘不由得汗颜,只不过是微微的说到:“不知道是哪一位故人让娘娘这样牵肠挂肚?可是当年鸾族的神女青鸾?” 世人都知道,青鸾是西王母的侄女,也是后来司乐府少将何羲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九章 神秘人 “不是青鸾。”西王母拿起来一把手工刀子,随手捏起来一块摆放在窗台之上的黄泥,仔细雕刻着。 听闻这话的时候,孟姑娘反而有些意外,一般来说,西王母深居简出,几乎是不问世事,她所听说的,也不过是那一次青鸾同着何羲大婚之日,大人来玉山盗落日弓。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是从来不出玉山半步的西王母却是破格参加了那一次秘密的众神审判。 并将这件事情闹得四海八荒几乎人尽皆知。 后来在原度卿的只言片语之中,她也才知道当年这件事情之所以闹大,也不过是西王母为了掩饰可转移时空的昆仑镜丢失的事情,以免引起动乱。 “是华胥。”西王母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刀突然晃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落到她的手上,孟姑娘条件反射一般,扫过那把刀。 刀子落地,西王母第一反应不是去拿刀,而是看着孟姑娘的手,不由得紧张的皱眉道:“没事吧?” 孟姑娘白皙的手背之上,被刀子割出来一道伤口,渗出来些许血珠。 玉山之上的任何一种东西,都是神兵利器,这句话说的果然不错,就连着这样雕刻黄泥的刀子,竟然也是能够轻而易举的伤到孟姑娘,她也算是心服口服。 西王母连忙掏出来袖子中的一方帕子,不由分说,给孟姑娘仔细的擦拭着伤口。 “都是我不小心了,还真是对不住了。”西王母的语气听起来是带着满满的歉意:“一提到故人,我就不由得有些激动。” “没事。”孟姑娘口中说到,可是心中却是心知肚明知道,这是西王母有意而为之,只不过,她也想要看一看,西王母这葫芦中,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西王母从屋子中拿出来玉露膏,轻轻的给孟姑娘抹在手上,玉露膏可是时间最好的灵药之一,刚一抹上,孟姑娘手背之上的伤口就登时消失不见了。 “原来娘娘还同华胥一族的女帝有些渊源啊。”孟姑娘随口说到,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西王母。 “是啊,当年我同华胥一同出于盘古大帝的门下,也算是师姐妹了。”西王母说到:“后来,她同雷神生下了伏羲和女娲之后,我也是到了玉山,再也没有下过山,再后来,就听闻了她的死讯。”西王母说道:“这世间,唯独有你的眼睛,就如同让我看到了故人一般。” “娘娘说笑了,我同华胥陛下素不相识,哪里能够让娘娘想起来故人呢。”孟姑娘不由得笑道。 “可能是因为我多虑了吧。”西王母紧紧握着手中的那一方手帕,然后抬眼看一看天色:“估计,青丘使者的东西也应该送到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去?” “还是不烦扰娘娘了,曦和自然还是认得回去的路的。”孟姑娘说到。 “也好,那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西王母说道。 孟姑娘也不推辞,转身就走。 刚一走出来九曲桃木桥,孟姑娘的脸上浮上来一丝谨慎,今日,西王母表现的却是很不自然,很显然,她不过也是想要自己的鲜血。可是她又不是冥女大人,自己的血哪里能够那样值钱,就算是西王母拿到了,也未必对于她有多大的用处。 想到这里,突然桃花林之中传过来一阵香气,那样的香气很是熟悉,熟悉的孟姑娘几乎都想要掉下来眼泪了。 她记得她似乎闻过这样的味道,只不过这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她在哪里闻过了。 顺着香气走过去,孟姑娘走到了桃林深处,那里面也是盖了大约几十间的楼阁,用来供那些前来参加蟠桃宴的神仙居住。 也就是在那样的地方,传过来一种诱人的香味。 孟姑娘走到最里边的一间房中,外边却是站满了青丘镇守的士兵,孟姑娘自然是不愿意同青丘在西王母的地盘上面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也就打消了前去看一看的渴望。 她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屋,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住着何方人物,竟然是能够让这样多的青丘士兵都能够来驻守。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青丘女君压根就没有过来参加蟠桃宴的话,怕是孟姑娘要以为,这就是派过来保护女王陛下的人马。 可是这样严阵以待的模样却是不像是里面住着一个很尊贵的人,反而,反而看着外边那些看守的士兵脸上凝聚着的那种阴鸷之气,倒是像是里面关着一个重囚犯一样。 只不过这个重囚犯的伙食还算是挺好。自认为吃过天下无数美食的孟姑娘闻着这种香气,除了感觉熟悉之外,更重要的是还有想吃……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屋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纤弱,应该不会是一个品级太高的神仙。 如果是品级很高,那样就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没有自由,士兵把守。 自然也不会是一个地位太低的人,因为这个男子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种从骨子带出来的倔强。 而且,更重要的是,外边看着的这些人居然是都听那人的话,也都是走进屋中去拿。 “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是做完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放了她?”男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来。 “这件事情嘛,要看羽乾使者的吩咐了,如果胡先生做的这道菜,这一次能够在玉山蟠桃宴之上吸引众人的眼球,那么自然,我们也不会为难夭夭姑娘的。”侍卫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来。 这个时候,三个人推着一个蒙上了精致的白布的木轮车出来,白布遮挡之下的东西,却是香气四溢,让人不由得食欲大振。 孟姑娘一下子就猜到了青丘羽乾为什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原来,青丘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同四海八荒的各神族来比试神器,青丘一族准备用的是美食。 可是用美食的方法虽然是很巧妙,可是毕竟,这四海八荒的神仙们的嘴巴可也是被养的刁钻惯了的。 第十章 君夭夭 所以说,这种方法能够博眼球,但是未必也能够做到尽善尽美。 当小车走过孟姑娘的身边的时候,那一股浓郁的香气再一次扑鼻而来,纵使淡定如孟姑娘,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倒是有点像少典族从前的那位厨神解鼎的手笔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放了夭夭?”男子的声音响起来,这一次却是格外的斩钉截铁。 “我不是说了嘛,等到能够拿到蟠桃宴头魁,夺得彩头之后,再让你见!怎么事情这么多?”里面的那个侍卫怒吼道。 似乎听得见杯盏落地的声音,然后屋子里头就没有声音了,士兵骂骂咧咧的从房间中走出来,然后活动着手腕,口中却是骂道:“死瘸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了?狗屁的坐上宾,不过也就是一个会做菜的喽啰罢了。” 孟姑娘听见这话,从躲着的地方终于还是走了出来,这算是青丘一族的事情吧,与她无关。 她这样说着,脚步也是渐行渐远了。 刚转了一个弯儿,就听见另外两个送菜过来的那这个士兵讨论着:“其实我觉得,咱们也没有那个必要,非要囚禁着一个小姑娘,毕竟那个瘸子也不会灵力,量他也不会逃出来我们的五指心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云胡那家伙别看他是一个瘸子,可是只有君夭夭才是他的死穴,不然他哪里肯做菜,要知道,女君陛下可是差点是废掉了君夭夭全部的修为。” 听到这里的话,孟姑娘不由得停下来脚步,捏出来个隐身决,至少在一炷香之内,让纵使是灵力高超的神仙也是察觉不出来罢了。 “说来我也是奇怪,女君陛下为何是一看见君夭夭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甲尔问道。 “估计可能是因为君夭夭的长相吧。”乙尘说到。 “可是我觉得,咱们的女君陛下的模样也是不差啊。”甲尔很是不解。 “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我这也是很早以前听见过羽乾神君同陛下讲话的时候,好像是提到了什么君夭夭同什么陌长的很是相似,还误以为是她转世过来寻仇的呢?陛下还说了一句,挺大声的,好像说如果君夭夭是个狐狸,一定也要斩断她的一条尾巴才算可以。” “是吗?究竟是谁能够让女君陛下这般的仇恨,不会是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忘川的冥女大人吧?“ ”嘘,小声点,如果让旁人听见咱们在外边随便议论陛下,回去可是要受断尾之刑的。“乙尘最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咱们赶紧,在蟠桃宴结束之前,将云胡给带回去。” “说的也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话边走着,同这孟姑娘擦肩而过,可是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孟姑娘走过转角处的时候,这才是显现出来真身,她的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了一种沉静,心中却是浮起来了一种怀疑。 她倒是格外想要见一见这个君夭夭了。 这世界上,凡是有着大人神魄的人,那么存在于神魄宿主身上的共同点必定有着同大人的相似之处,譬如,当年凤来仪身上的神魄,就承载了破解诛神阵的咒语;又例如,周宁身上的那个痴魄,却是同着大人的性情一模一样;而宁昭然身上的那个情魄,带有大人的花灵之力。 也许,这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同大人的模样是相似的。 现在又是一个两百年过去了,下一个神魄迟迟不显露踪迹,现在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孟姑娘都要去尝试,去赌一赌那个千分之一的可能。 那边,西王母还是没有来,青丘人却是已经将小木车给停在外边了,只要一声令下,登时就可以送进来。 这个时候,淡淡的香气却已经是弥漫在玉昆殿之上了,所有的神仙不由得都交头接耳,纷纷扭过头来,去探寻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这样引起味蕾,竟然是比玉山蟠桃流水宴之上的东西还要令人味蕾觉醒。 “好香啊。”小恒不由得差点流出来口水。 原度卿也不由得闻了闻:“还真的是挺像的,我感觉当年同白泽一起吃的那只野鸡都没有这样的香味。” 听见了这话,作为侥幸活下来并且修炼成了如今的星官的重明却是格外的不高兴,一双滴溜滴溜到处打转的眼睛终于肯停留在说这话的原度卿的脸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却是丝毫不觉得重明这个眼神具有杀伤力,完全就是忽略。 筷子依旧是正在挑选着鱼刺,这种唯独在玉山生长的五神鱼,用桃花香气烹制,虽然在于味道之上,用桃花烹制的五神鱼能够称得上是四海八荒第一美味的鱼,可是鱼身上的鱼刺却是格外的多,而且格外的不好挑,凡是吃这鱼的人大多都是将就着将这鱼刺也吃了,顶多是嘴中能够听得到嘎嘣嘎嘣的声音,或许还会卡到喉咙里头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横竖是吃不死神仙的,毕竟还没有听说过,这世界上有哪一个神仙是吃鱼的时候因为被鱼刺给卡死的。 在座的这些个神仙,怕也就是原度卿在同别人吵架的时候,还能够静下心来挑鱼刺,也是头一个。 孟姑娘在回去的路上倒是想了很多,她现在在众人的眼睛中,是当归阁的人,虽然是当归阁的阁主是原度卿,可是毕竟她是她,同这原度卿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她还是远不想要同青丘撕破脸,至少她还是同青丘面子之上还算是和谐的,可是等到回到蟠桃宴之上的时候,聪慧如她,自然是能够闻出来在沁人心脾的香气之中还是夹杂着一些火药的气味的。 孟姑娘在原度卿的身边坐下来,看到她走过来,一旁低头不语,喝着酒,冷艳旁观这场热闹的处少微却是抬起了眼,看着孟姑娘,孟姑娘一坐下,就拿起来筷子,看到了自己碗中挑好鱼刺的鱼肉已经是堆成了小山,为了避免鱼肉凉了,原度卿竟然还用仙法将鱼肉给护住。 第十一章 盘中餐 孟姑娘直接用筷子加起来鱼肉送到嘴里,温度刚好,不冷不热。 那边处少微却是看着吃的很是欢快的孟姑娘,看着碗边摆着的那些也是已经挑好鱼刺的那个小碟子,不由得嘴角浮上来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站起身来,端起来那一碟子鱼肉径直的向孟姑娘走过来,孟姑娘却是丝毫没有看见处少微,依旧是低着头吃着鱼肉。 这个时候,面前却是多了一碟子鱼肉,孟姑娘连头没有抬起来,口中说到:“够了,够了,这有点太多了。” “这是给我儿子的。”处少微的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不带有一丝感情。 孟姑娘突然抬起来头,嘴角却是还是带着一丝白色的鱼肉,略微有些尴尬,然后恢复了平静:“反正我也吃不下了,给小恒吧。” “怎么吃这么少?”处少微很是自然的问道。 “不着急,等会儿青丘的人就会送过来好吃的了,到时候多吃点就行了。”原度卿说到。 一看见处少微过来的时候,小恒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父君,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吃鱼了?“ 看着碗中堆积的鱼肉,小恒不由得激动万分:“方才司命星君一点鱼肉都不肯分给我,小气的很。“ “是你自己说不吃的。“原度卿立刻反驳道。 孟姑娘这个时候看着他,不由得微微笑了:”小恒要是想要吃鱼,就跟娘亲说啊。“ ”什么娘亲?“原度卿立刻绷着脸说到。 ”是我的娘亲啊。“小恒拍着胸脯说到,然后拉起来孟姑娘的手和处少微的手放在一起,处少微能够感觉到孟姑娘的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两个人只不过是指尖触碰,可是处少微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孟曦和指尖冰冷的温度。 冰冷的就好像是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一个人一样,记得从前,孟姑娘的手总是温热的,每一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她总是拉起来他的手在袖口中捂着,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来降降温。“ 那个时候,永远都是他在刻意的躲避着,不敢靠近,不敢上前,因为她是那样的耀眼,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奢求。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指尖的温度开始变得这样的冰冷,也开始刻意的去排斥他? 孟姑娘收回了手之后,然后顺势摸了摸小恒的头发。 ”小孩,你爹爹都过来了,赶紧跟着他回去坐吧。“原度卿虽然是看着小恒说到,可是眼睛却是不紧不慢的盯着处少微。 ”我就不回去,我们一家要坐在一起,就算是走,也就应该是你走好吧?“小恒很是不满意的说到,眼睛也是气鼓鼓的,重明在一旁倒是热闹看的是风生水起,干脆是直接端起了茶杯,靠在椅背上面,游哉的喝着酒。 西王母站在那个小泥人面前,手中还是紧紧的握着那一方手帕,手帕上依旧是带着一滴血,已经是晕开来了,就像是一朵血色的梅花绽放在白色的手帕上面。 西王母看着手帕,松开了手,手帕飞到空中,西王母手掌中开始泛出来点点的金黄色的灵力,手帕之间萦绕着许多金色的白点,然后钻进来手帕中,一滴殷红的血从手帕中飞了出来。 西王母看着空中萦绕的那一滴血,突然有了一丝紧张,血滴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窜到了一个刚捏好的泥人身上,只不过是片刻,西王母吹了一口灵气,然后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小泥人,不肯移开眼睛。 小泥人突然是缓缓的动了,眼睛也是有神了,在眨着眼睛,嘴巴咧开来,发出一阵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 西王母突然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眼睛中竟然是掉下来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玉山,玉昆殿。 “西王母驾到!” 西王母在一群小仙娥的簇拥之间走了上来,坐上了高台之上,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却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青丘使者的东西不知道可是准备好了?“西王母问道。 ”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娘娘过来了。“羽乾笑着上前行礼说到。 话音刚落,小木车就从外边被两个仙子给推了进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股清香的香气传了进来,和方才梦棍爱过你所闻到的浓郁的香味却是不一样,反而是多了一些荷花淡淡的香气。 孟姑娘的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暗叹到,这个云胡还真的是厉害,改日一定是要去青丘拜访一下。 “你说,这青丘使者不会送上来的是吃的吧?”重明摇着折扇,抑扬顿挫的说到。 “你的鼻子这也是太不灵了吧?”一个小神君说到。 羽乾掀开来那个小木车上面蒙着的一层白布,然后露出来了上面的东西。 白玉盘之上摆着的却是一个精巧的灵狐,小狐狸长的却是八条尾巴。 狐狸的周围才是正餐,狐狸站在一个碧绿色的荷叶之上,玉盘上面放着的是一盘子的水珠,水中长着十几株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一股清香的气味却是从这荷花之中散发出来的。 小狐狸的长相也是雕刻的活灵活现,就好像是要呼之欲出一般,从其中先是发出来了一种淡淡的清香,然后紧接着发出来一种似乎是迷迭香一样的气味,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在座的所有的神仙不由得深深地额吸了一口气,互相说着些许什么,倒是原度卿眯着眼睛,伸出来手,很是认真的在数着九尾狐的尾巴。 ”怎么这只狐狸只有八条尾巴?“原度卿不由得直接的问羽乾。 羽乾原本还是看着大家的反应,脸上流露出来一种自信,可是听见原度卿问的这句话,也就是这个时候,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原度卿,然后急急忙忙的看着玉盘上面的那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这个时候,他的脸几乎是都变成绿色了。 羽乾暗自沉住气,虽然心中却是准备回去狠狠的对付那只阳奉阴违的小狐狸,可是面上却还是不能够表现出来。 第十二章 那道菜 突然只听见身后传过来一阵惊呼的声音,羽乾不由得扭过来头,看着木轮车上面的那些个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个时候,已经是缓缓变化开来,荷花从边角处一片一片的绽放开来,与此同时九尾狐也是开始转动起来,它台下似乎是有一个小高台,自动升高,从水面之上浮现出来,九尾狐的眉眼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逐渐开始彰显出来一种霸气,八条尾巴也是开始转动,扫过之处,灵光乍现,所有的荷花花瓣散开来,却是惊喜的让所有人发现,每一朵荷花之中却是都藏着一种佳肴,每一种佳肴的香味同这荷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虽然是浓郁,可是却不令人反感。 每一道的佳肴随着流觞曲水到了四海八荒的神仙的面前,孟姑娘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登时想起来解先生的做菜的高超技艺,似乎也是这般的赏心悦目,不过就是他当年身死之后,所有做过的菜都记录在册,那个册子却是不见了,如果说是今天解先生也是在场,那么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同那位云胡公子见上一面。 这样想着,孟姑娘倒是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可是当她夹起来一筷子菜的时候,笑意突然是僵住了,这味道,竟然是太熟悉了。 处少微也是夹起来一筷子菜送进口中,脸上却也是变了。 原度卿也没有见过解丁,也自然没有吃过他做的菜肴,在这个世界上,原度卿自认为,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一样就是西海二皇子白泽烤制的鱼,一样就是当年忘川的帝俊大人酿制的桃花醉。 前者还是偶尔碰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还能够一饱口福,可是后者,就算是现在帝俊再一次酿酒,原度卿也是不肯再沾一星半点儿的酒了。 “怎么?吃哭了?”原度卿不由得问, 孟姑娘没有说话,再接着吃下一道菜,吃完之后依旧是没有说话,再接着下一道,原本原度卿还是提醒她吃慢点儿,可是过了片刻,他就发觉不对劲儿。 孟姑娘似乎不识为了吃而吃的,似乎是在尝味道。 就连这处少微的表情却也是变了。 那边四海八荒的神仙一个一个吃着这菜,就连着坐在高位上面的西王母品尝过这些菜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满足的神情,情不自禁的点头称赞好吃。 看着孟姑娘一道接着一道的吃着,原度卿只是在一旁看着,最后一道菜过来,到了孟姑娘的面前。 原本还是在低头吃着的孟姑娘突然是抬起了眼睛,久久看着那一道菜,眼中突然是掉下来了一滴泪。 那道菜就是用茄子和苹果做的,一道看似不可能会做的好吃的菜,在当年逃难的时候,解丁就从这两样的食材做出了一道菜。 乱红飞过秋千去。 孟姑娘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有生之年竟然是还能够看得到这一道菜,眼看着流觞曲水就要将这道菜给送走了,原度卿手疾眼快,登时就用筷子夹起来些许菜,放入孟姑娘的盘子中,同时落入孟姑娘盘子中的还有处少微的菜。 原度卿同这处少微看了一眼,前者是连你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眼神中都是促狭,后者眼神却是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在同原度卿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气。 孟姑娘拿起来筷子,手竟然是微微发抖,耳边却是响起来小恒的说话声:“这道菜也真是奇怪,竟然是用茄子和苹果烹制而成的,怎么可能好吃呢?” “不会的,很好吃,你尝一尝。”处少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清冽的落入孟姑娘的耳朵中。 孟姑娘拿起来筷子,往自己的口中送,吃完之后,她眼中原本放出来的光芒却是突然消失了。 不是解丁先生做的,怎么可能回事解丁先生做的呢,她不是亲眼看见了,解先生死在乱刀之下。 人死还有轮回,神死很难复生。 更何况是死在了销魂刀之下。 乱刀砍死,在这把刀之下,凡是皮肉受损一点儿的人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复生了。 孟姑娘这个时候方才察觉到了自己眼角之中的泪水,她抬起来手背,轻轻的拭去泪,声音努力的恢复平静,然后抬起来眼睛看着羽乾:“不知道这些菜,却是何人所作?” “这些菜,悉数全部出自于我们青丘的一个厨子的手中。” “不知道神君可是能够让我见一见这位厨子?”孟姑娘很是有礼仪的问道。 “这个嘛,实在不是羽乾想要驳了孟姑娘的兴致,毕竟这位厨子还是很有些性子的,他从来不肯见外人。” 羽乾果然是没有将方才对于原度卿的仇恨落到了孟姑娘的身上,原度卿心中却是不知道孟姑娘突然想要见一见这个厨子究竟是有何用意。 “姑娘为何要见这位厨子呢?”羽乾心中颇有些芥蒂,连着语气之中,虽然是听着温文尔雅,可是却是听得出来藏在心底的戒备。 “倒也是没有非要见一见,只不过是这道菜却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人。” 孟姑娘口中的故人这个字刚一落下来,西王母却是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孟姑娘,就连着手中拿着的果酒颤了两颤,略微洒落在手上也是没有察觉。 一听见故人二字,羽乾的眼睛之中的瞳孔突然放大,不由得讪讪的笑道:“我们青丘的这位厨子向来是没有出来过青丘,一心不过只想着如何的钻研提升厨艺,想必蒙古啊ing一定是不认得。” “我只想问神君一句话。”孟姑娘的声音掷地有声,脸上依旧是带着那种不咸不淡的笑意,却是格外给人一种压力。 声音如同时砸落在玉盘之上的珠子一样散落开来,不由得让人侧目倾听。 孟姑娘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羽乾,似乎是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变化的表情:“那位厨子,当真是从来都没有出来过青丘半步?” 原度卿也是难以理解孟姑娘不过只是出来一会儿,为何又开始关心这位做菜的厨子了。 第十三章 孟姑娘的眼睛却是很是犀利的盯着他,不肯放过羽乾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当真是没有。”羽乾很是肯定的说,如果不是孟姑娘知道那个做菜的师父就在后殿,仅仅是看着羽乾的这个演技,她可是就会相信了。 两个人又是眼神交汇,孟姑娘的嘴角扬起来一丝遗憾的笑意:“那还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孟姑娘从前可是吃过这几道菜没有?”羽乾也是笑着问道:“看着姑娘的神情,却是对于这几道菜颇有些感触啊。” “我对于好吃的菜向来是感触颇深,更何况,我自认为,我也是看尽了当归阁之中储藏着的菜谱,可是我却是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菜谱之上看到过这样的特别的菜。所以很是感兴趣。” 西王母这才开始渐渐的回过来神,然后不动声色,举止很是优雅的擦干净了手上落的果酒,手掌拂过,却是一片痕迹也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凭借姑娘的眼光,看这些菜,是不是也能够写进菜谱里头呢?” “最后一道菜,虽然是有新意,我看倒是不用了。”孟姑娘说。 “可是我倒是觉得这道菜很是有新意,毕竟推陈出新才是我们青丘向来的宗旨。” 此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原度卿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咳嗽了起来。 羽乾看着原度卿,眼睛中散发出来一种不满。 原度卿不由得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方才呛着了,你继续。” 此时的羽乾,就算是满心恼怒也是不能够发作,只能够换出来一张微笑脸,继续同着孟姑娘说着话:“不过,我们青丘也是觉得这道菜有悖于传统的菜肴,故而不准备将它新近菜谱之中,可是同这姑娘极其苛刻的眼光,看着这些菜,不知道姑娘是否觉得,可以?” “这句话,倒是应该让大家和西王母评判,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那里能够有着定乾坤的本事。” “孟姑娘实在是过谦了。”羽乾说到:“日后若是姑娘真的想要见一见这个厨子,倒也是不可以,只不过还需要劳烦姑娘自己来青丘一趟了。” “日后有机会,还劳烦神君带着我去青丘转一转呢。”孟姑娘说着。 处少微看着在一旁,笑得很是欢快的孟姑娘,倒也没有什么不悦,他见惯了从前的少典女君,在笑脸盈盈之中杀伐决断,平定五王之乱,干脆利落,手段高明。 女人就是一种危险的动物,越是笑脸盈盈,看似无公害,其实暗藏的最是波涛汹涌。 羽乾扭过来脸,脸上的笑意却是消失不见了,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孟姑娘自然是晓得羽乾的小心思。 就像是那些人说的,如果是青丘真的有那个长相同大人极为相似的女子,那么,以但是她明确的提出了要去青丘,或者是让人生疑,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看似发自内心的邀请,那么,羽乾回去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赶紧禀告青丘的那位女君陛下,斩草除根。 试问,青丘不会是傻到这个地步,在青丘藏着一个同冥女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对其百般折磨。 别说是天族开战,恐怕是整个大荒,受过大人恩惠的仙族,妖族和魔族,甚至是西荒的鬼族,说不定都会是借着这样的契机,射你就攻打青丘。 也许这样的事情是夸张了,可是谁不晓得,当年西海同这青丘的那一场战事,究竟是不是因为青丘那个看似十分无礼,想要一株西海沉香木作为聘礼的要求,其实根本的导火索是什么,大家的心中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罢了。 总而言之,蟠桃宴还将要至少进行两天,才会最后公布最后的名单。 孟姑娘在这一次蟠桃宴结束之后,却是就已经准备去青丘了。 “娘亲不同我们回到十三重天之上吗?”小恒看着孟姑娘转身就要走,不由得问到。 “娘亲待会儿有事要做。”孟姑娘不由得说到。 “娘亲为什么每天都有事情做啊?”小恒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件事情真的是挺重要的。”孟姑娘不由得心中也是有点难过,伸手摸了摸孟姑娘的手。 “我能不能同你说一句话。”处少微看着孟姑娘,声音之中却是带着了一点试探的意味。 孟姑娘抬起来眼睛:“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时候,原度卿一把抱起来了小恒:“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大人有话要说。” 孟姑娘不由得看了一眼原度卿,冲着原度卿微微扬起来拳头。 可是有些事情,倘或是只埋在心底,只会成为更加严重的心结。只有敢于面对,才有可能放下。 小恒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了,还能够听得见他同原度卿一直在吵吵闹闹的说话。 “你想说什么?”孟姑娘一直看着原度卿带着小恒走远之后,才将眼睛落到了五处少微的身上。 “我只是想要说一句,你不会是想要去青丘吧?”处少微的话音刚落,孟姑娘就抬起来眼睛:“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看来果然是啊。”处少微说到:“你认为解先生还活在这世上吗?” “关你何事?”孟姑娘声音不冷不淡。 “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处少微最后说道。 “不必了,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去找你,我怕在九泉之下,到时候见到了解先生,我无言面对。”孟姑娘说到。 “在你心里还是认为解先生是我害死的?”处少微的声音之中带着点淡淡的悲伤。 “无论是你,还是少皓,不都是一样的吗?”孟姑娘冷笑了一声。 “不一样。”处少微突然开口。 “哦?哪里不一样?”孟姑娘不由得反问道,眼睛扫视过处少微的脸。 “你会原谅少皓,可是你不会原谅我。”处少微再一次的说道。 “帝君,你也自以为是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恨你啊。恨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孟姑娘说到。 第十四章 桃夭 处少微看着孟姑娘,久久没有作声。 ”你回去吧,虽然这几次很感激你出手相助,但是毕竟,你我不是一路人,帝君,就此别过。“孟姑娘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揖。 处少微凝视着孟姑娘,也是抬起手来做了个揖。 孟姑娘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了,长裙转身划过来一个弧度,洒出来一地的光华绮丽,孟姑娘的发丝略微在风中有些摇晃,背影挺拔,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影子在夕阳之下拉出来长长的弧度。 ”我们走吧。“孟姑娘走到原度卿的身边,对着他说到。 ”我走了。“孟姑娘伸出手来摸了摸小恒的头发,对着他笑了笑:”乖,去找紫微帝君吧。“ 孟姑娘这样说出来的却是紫微帝君,小恒虽然是天真,可是也是极为聪明的,这也算是听得出来孟姑娘话中有话的意思。 他退后了一步,然后对着孟姑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娘亲办完事情早日回来,小恒会想念娘亲的。” 孟姑娘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同着原度卿转身离开了。 ”你一定是要去青丘?“原度卿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若是换做了旁人,方才见到了这番场景再问道这样的问题,孟姑娘一定会有些惊异,可是这是原度卿,跟着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压抑,只是觉得很轻松,原度卿这个人情商很高,也是很让人捉摸不透,可是至少有一点儿,因为他看的透彻,同这孟姑娘两个人心照不宣,他的事情,孟姑娘一概是不不怎么问的,而孟姑娘的事情她也是一向不怎么会插手的,向来都是遇到了孟姑娘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从来都是不做声的解决,然后丝毫不过问。 “是啊,我去青丘还是要去证实一件事情。”孟姑娘说到,其实她不准备瞒着原度卿的,可是她也是不打算跟他说那样早,毕竟她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生死棋局也是没有动静,单凭她的一点推测和旁人所说的那些个什么,君夭夭长的同大人颇有几分相似的这件事情,她也不是亲眼所见的,现在还不能够妄下定论,以免大家到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也行,不过你要是去青丘,我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去了。”原度卿说到。 孟姑娘自然是知道,凡是去青丘的都是有结界的,她现在的形体还是一个魅,被忘川冥女破例凑够忘川河中解救出来的,所以她去青丘,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过那一层的仙法屏障,不被发现。 “你就不问问我去青丘做什么?”孟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来眼睛看着原度卿。 ”你去自然是有你的道理”原度卿还是那一句话:”你去青丘,万事小心,天君有个任务交给我,等我坐完之后,也就是等到青丘的那些桃花谢了,如果你事情还没有办完我就到青丘去找你。“原度卿对着孟姑娘说到,然后不由得伸手在孟姑娘的头上摸了摸。 ”好。“孟姑娘点头说到,声音甚至多了些自己都没有听出来的温柔之意。 西海,招摇山五百里之外,青丘。 孟姑娘已经是立在了青丘的结界之外,昆仑被成为的是神界难得的仙境,而青丘却是被称为人间难得的仙境。 这句话还真的不是白叫出来的,孟姑娘刚一走进青丘仙界,为了真正的不惊动任何人,孟姑娘进来之前封印起了自己周身的灵力,这才真正不能够让孟姑娘被青丘的那些个神仙发现。 这是孟姑娘第一次来到青丘。 只看见青丘的天空一片飘渺之气盘绕,远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的桃林,这样看去,就像是漫天弥漫着的云霞,粉红粉红的,坠落在天空中。 怪不得人家都说,青丘仙境的桃花美,只不过是因为被玉山的传闻和景象给掩盖了,在旁人没有去过青丘的时候,就觉得玉山是最美丽的山,开满了桃花,殊不知,青丘的景色也是胜过无数名胜古迹的。 玉山的桃花在于满山之多,终年不落,这是玉山才会有的奇景。、 而青丘则是四季交替,如今最美的就是那一片盛开的灼灼的十里桃林。 这是桃花开得最好的季节,也是最适合来到青丘的季节。 孟姑娘来到青丘的时候,身上却是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衣服,身上穿的倒也不是很显眼,只不过就是一身很普通的蓝色的衣衫,裁剪的也是很是合身,头发从两鬓之间垂下来一小搓,后面是散落在身后,只不过是用了一个攒花珠钏从后面一直绕到了头发上,就像是一个小小而又不张扬的花环一样,耳朵上垂着一个白色的水滴坠,随着孟姑娘不停的走动,也是在不停的摇晃着。 孟姑娘脸上带着的笑容,也就同着青丘满山的云霞格外的相似,任谁看见了这番落日之下的美轮美奂的景色,怕是都会心情舒畅,心旷神怡的吧。 孟姑娘紧赶慢赶的走着,这个时候,远处传过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孟姑娘不由得顺着香气走过去,穿过那一片桃林,在最深处,临近溪水的地方,开始有了人烟。 在溪水边,还有渔民在捕鱼,青丘是仙界同这人间的交界处,这里面居住的不仅仅有青丘的小神族,还有九尾狐族,还有人族。 只不过,青丘和人族做了该有的约定,居民可以入住青丘,但是不能过,不可以修仙,也不可以对于青丘有着非分之想,也更不能够将青丘的神物私相授受的传递过去。 这里面虽然是听闻规矩很严,可是孟姑娘只看见这一个场景,却是格外觉得祥和宁静。 人族在一旁捕鱼,青丘的那些小神仙和小妖在或是开着店铺,或是三三两两的,干完了一天的活之后,聚在一起书画,用餐。 而香味正是从桃林之外的一家古香古色的小餐馆之中传过来的。 所有的人干完了一天的活,都会到这里,或是点上一杯茶,或是吃上一些糕点,有的和朋友一起,要几个小菜,在这里喝酒谈天。 孟姑娘也随着人流涌进了这个小店铺。 小店铺的名字叫做桃夭。 第十五章 桃夭 很是应景,店铺开在桃花中,人们可以一边欣赏着桃花,一边用着晚餐,在这样的情景之中放松着自己。 走进小店,却是惊愕的发现,在这里面,不过留下来的只是一滩的鲜血,和一片狼藉。 这里似乎刚刚进行过一场剧烈的斗殴,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看着这样的场景,似乎是格外有一些熟悉。可是却是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孟姑娘张开手,手中却是多了一个摇魂铃铛。 铃铛穿过整整一片桃林,面前开始回转过来原来的事情。 她闭上了眼睛,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再一次,她竟然是回到了那个店铺之中,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没有血迹,没有任何的打斗的场景。 刚走进店铺之中,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只看着背影,穿的却是一件桃红色的衣衫,头发梳成一个大大的辫子,手脚很是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老板娘,来一碗阳春面,昨天预定好了的。”刚走进来的客人似乎看着就像是刚刚干完活一样,整个人还都是汗流浃背的,脸上却是洋溢着一种很是阳光的笑意。 “好的。”这就是这个时候,老板娘扭过来头,同方才看到的幻想竟然是一模一样。 老板娘扭过来头,一张绝美的容颜展现出来,配着老板娘绑起来的头发,额头前边略微带着些许的卷起来的刘海儿。 孟姑娘不由得震惊了,这种长相,何止是像,简直是太像了。 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容颜,甚至就连着动作之中的微表情都是一样。 摇魂铃是圣物,在某一个地方第一次使用,就可以重塑一个时空,虽然效果远远不及传说中的昆仑镜一样,可是至少,也能够重塑一个这样的时空。 “姑娘有预定吗?”虽然旁人说她是老板娘,可是孟姑娘看着这个姑娘,却是长相十分的年轻。 “还要预定吗?”孟姑娘问到。 “是啊。客官,我们这里每日只接待十位客人,昨日已经是预约满了。”小姑娘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抱歉。 “那我现在可以预约吗?”孟姑娘看着小姑娘脸上微微变化着的微表情。 如此相似的容颜,如此熟悉而又疏离的脸庞,孟姑娘不由得看呆了。 想必这应该就是当时青丘士兵口中所说到的那个君夭夭吧。 “如果姑娘现在预定,怕是要排到十天之后了。”君夭夭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本子,然后抬起眼睛说道。 “十天?”孟姑娘不由得有些惊讶:“怎么要这么久?”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我们的客人已经满了。”君夭夭的脸上更是抱歉,脸颊略微有些红,额间还略微带着一点汗,即使是不过十个人,可是小店依旧是忙的不可开交。 “老板娘在不在?”一个女声响了起来,孟姑娘抬起来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小姑娘穿的也很是不错,水绿色的裙裳,脚下踩着的绣花鞋干干净净,看样子像是新做出来的一样,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一直留到腰间。 动作干练,声音斩钉截铁,脸上时不时还会浮现出来一点趾高气扬的神色,就连着手中拿着的那一方锦帕,孟姑娘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应该就是青丘生产的织娘布。 这种织娘布向来是大户人家所用,可是这位姑娘的举止行为之间能够看得出来,一看就是主子高贵,常年跟在有权有势的主子身边的丫头,可是这样看来也就是到,这个小丫头绝对不会是来自于一个普通家族。 “今天,我家小姐有事情,说是不来用餐了,可不可以换到下个月的十号?“小丫头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很是威严,脸上带着一丝高傲。 ”可以。“君夭夭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并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笑意。 ”那就行,到时候,我家小姐说了,要一整天都包了这家店,多少钱都可以。“ ”很抱歉,我们这里是面对所有人开的餐馆,无论是出多少价钱,我们都不会为某一个人例外。“君夭夭的声音很是清澈,就连这眼神之中也都是闪着透亮的光芒。 ”你说什么?“小丫头的嗓门提高了一个度:”我们家小姐来包你们的店铺,这是对你们的抬举,你知道吗?你们店里头的老板呢,让他过来。“ ”不好意思,他在忙。“君夭夭抬起来眼睛,看着那个小丫头,这个时候,脸上的笑意却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坚韧不拔,毫不退让。 ”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小丫头再一次的提高了嗓音,孟姑娘听的有些头疼,不管这个小丫头究竟是谁家的丫头,总而言之,不会是一个有教养的家族。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店里头的规矩,不能改,不论是谁来,都是要按照规矩来。“君夭夭还是很淡定的说到。 “倘或是青丘的女君陛下过来,我就不相信,你们还会是一视同仁,你这分明是狡辩。”小丫头气呼呼的喊着。 过来吃饭的客人脸上却是浮现出来了一丝不悦:“能不能让我们好好的吃一顿饭?好不容易排队排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让别人好好享受享受?” “对不起。”君夭夭扭过来头对着周围正在用餐的那些客人鞠躬说到,然后她抬起来眼睛,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的小姑娘,然后说到:”我记住了,下个月十号,不过包房的要求,我还是不能够满足她。“ ”行,那就下个月十号,我倒是要看一看,你们这个小店究竟有什么好处。“小丫头最后丢下来一句话,然后说到。 ”今天的客人看来是不会满了,姑娘,你可以点菜了。“君夭夭放下来手中的东西,对着孟姑娘说到。 “老板娘,这里都有什么样的菜?“孟姑娘走进来问到道。 “我们这里客人可以随便点的。”老板娘的脸上的微笑却是格外的甜,发自内心,毫无掩饰的笑意。 第十六章 留步 “那就,来一份牛肉面,再来一道乱红飞过秋千去,一盘冰丝缠,一份骨头汤,”孟姑娘说道:“牛肉不要切太厚。苹果不要削皮,冰丝缠不需要太甜,骨头汤最好是多炖一会儿。” “好的。就这些吗?”老板娘笑着说道。 孟姑娘一直歪着头,静静地看着老板娘的笑容,她似乎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大人这样的笑容,这样丝毫没有任何掺杂的笑容。 没有任何的愁苦,也不是那种永远脸上不自觉的伪装起来的笑意,而是心中永远荡漾着一种毫无掩饰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就这些。“孟姑娘点了点头。 老板娘转身走过来,然后扭过来头对着一个小窗口里面说道:“云哥,一份牛肉面。”然后很是详细而又快速的将方才的要求给说了一遍。 她低头在小窗口里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毫不掩饰笑容。 就连着到最后冲着里头眨了眨眼睛的小动作都被孟姑娘尽收眼底。 那个被换做云哥的厨师,孟姑娘倒是很好奇。 小店虽然小,可是人却是不少,也有别的小店没有的那样不成文的规矩,每天只接待十位客人。 孟姑娘算是头一次来,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只能够回去,等到第二日再来。 这里的饭菜也可以带走,只要你拿着一个碗过来,多大的碗也都会给你盛满。 孟姑娘还发现,凡是拿着碗过来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大小,并没有所谓的有人刻意拿着大碗过来占便宜。 也从大大的开放式的窗口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窗明几净,厨房中的灶台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食材。 就算是看着云胡做饭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云胡低着头,很是认真的和面,将面粉倒进去面粉盆中,微微荡起来些许白色的粉雾,紧接着,倒进去些许水,将手在水下认真的洗干净,然后开始和面,不一会儿,案板上面就开始多了一坨白色的面。 云胡的双手一手拿起来一头面,仔细的拉着,双手不停的抖动,面团在手中开始逐渐拉长,变细,然后变成无数条细丝状的面,比较一番,竟然是比头发丝都要细。 旁边一口大锅,翻滚着白色的大骨头汤,云胡将手中的面折起来,轻轻放进锅中,只见白色的面同着汤汁翻滚,上上下下的起伏,就像是在海中腾飞的蛟龙一样,散发出来格外沁人的香气。 孟姑娘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的托起来头看着云胡做东西,云胡做面的手法很是娴熟,他伸出手来用长筷子将面给捞了出来,然后放进碗里头,浇上一大勺子滚热的汤水,以极快而又娴熟的刀法将牛肉切得薄如蝉翼,放进滚汤之中,不一会儿,就从鲜红色变成了深色,牛肉已经是被烫熟了,云胡捏起来一撮香菜,放进碗中。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君夭夭立刻捧起来碗,递给孟姑娘。 孟姑娘被这缭绕在空中的香气撩拨的不能自已,早已经是食欲大动了,碗刚一放下来,孟姑娘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筷子,挑起来一大筷子面条往口中送,孟姑娘刚吃了一口,就感觉不对劲儿,吃着吃着,眼眶之中竟然是掉下来一滴眼泪。 解先生。 牛肉面中竟然有解先生的味道! ”姑娘,需要手帕吗?“君夭夭送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 ”谢谢。“孟姑娘接过来那个手帕,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抬起眼睛看着正在做饭的云胡:”不知道云师父来这里是有多久了?“ 孟姑娘抬起来眼睛问道,手指若有若无的弯折起来敲着桌子。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久了吧。“君夭夭说到。 ”你也不知道?“孟姑娘不由得的很是奇怪。 ”是啊,我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桃子,后来是云哥一直收留了我,我就是一直帮他打杂。“夭夭说到。 ”原来如此,只不过这个面的味道很是让人熟悉罢了。”孟姑娘说到:”让我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君夭夭低着头,眼睛之中闪着一点微光,没有说话,一旦是顾客有些感伤,君夭夭可是没有那样口齿伶俐,能够安慰所有顾客的情绪。 她抬起来眼睛:“姑娘请慢用。” “好了。”云胡说到,也就是这个时候,抬眼叫道君夭夭。 “好嘞。”夭夭立刻扭过来头回答道。 这个饭店最奇特之处,就是每一位上来的客人,都能够从其中的饭菜尝到一些或多或少从前的味道,一般都是或多或少的感伤,可是桃夭饭店之中,云胡一般喜欢做出来能够让客人吃出来的味道。 当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了之后,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站起身来,准备转身就要走,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姑娘请留步。”声音略微带着微微的低沉,还带着略微的沙哑,很是迷惑。 孟姑娘听见这个声音,原本准备走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云3胡,准确说是看清楚了云胡,在她见惯了盛世美艳的男子之后,再看着云胡,只是觉得他的相貌算是清秀,脸上却是带着一种平易近人的微笑,眼睛中含着一种丘壑。 云胡不过只是穿着一身褐色的普通的衣衫,可是就是这样普通的衣服穿在云胡的身上,配着他那样的清秀的脸孔,却是格外的俊朗。 他从后面的那个厨台之上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原本看着挺拔的身子却是一瘸一拐的模样。 孟姑娘看着云胡走出来,君夭夭虽然是看着云胡还算是费劲儿的走,可是丝毫没有要走上前去扶着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之中还是带着满满的欢喜,就好像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如果不是孟姑娘看得出来,君夭夭是君夭夭,周紫陌是周紫陌,恐怕是现在也会是感叹一声,原来周大人的眼睛也会在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缠绵和炽烈。 第十七章 孟姑娘又重新开始坐下来,云胡走到孟姑娘的面前,孟姑娘看着他的时候,突然只是感觉神色之间有些许熟悉,孟姑娘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可是她的印象之中,云胡,她确实是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心中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师父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人来到我的店铺之中,要吃乱红飞过秋千去的这道菜,就让我转告她一句,”过眼云烟,乱红飞过,不过转瞬。不必执念,不必自责。”云胡一字一顿的说道。 “果然是解先生的徒弟,你的厨艺也是高超。”孟姑娘看着面前的这个不过是只动了一口的菜,就不由得赞叹道。 第一次吃这一道菜的时候,不过还是在大约昨日,蟠桃宴之上,那个时候的那个味道已经是出神入化,非常的相似了,这一次,摇魂铃应该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或许是青丘的几百年前,也或许是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能够将这样的面进行改良,将这道含着感情的菜味做出来了七八成。 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是如何认识的解先生?”孟姑娘问到,这才是她真正疑惑的地方,明明解先生已经是死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收的云胡为徒,这个事情,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时在下不过是学疏才浅,师父还尚未看得上我,我不过是在师父寻找食材的时候,常常过去帮忙,久而久之,师父也是默认了我这个徒弟。”云胡每每提起来自己的师父,脸上都会不由得浮上来一丝自豪和骄傲。 “原来如此。”孟姑娘说到,然后看着云胡:“你的这条腿也是因为帮助解先生寻找食材的时候摔断的吗?” 话音刚一落,气氛就是略微有些尴尬。 “我并没有其他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说,如果是因为这样,或许我可以治好你的腿。”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在下的这条腿是打从我出生,生来就是瘸腿的。”云胡的脸上倒是没有浮现出来一丝不悦。反而是依旧是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腿瘸了,是一件尴尬和丢人的事情。 孟姑娘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尴尬,半晌只是说到了一句话:“是我唐突了。” “无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只是一条与生俱来都残废了的一条腿罢了。”云胡说到:“有句话说得好,当命运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他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孟姑娘抬起眼睛看着她,不由得微笑了起来:“云公子真是潇洒。” “似乎看着姑娘格外的眼生,身周也是没有仙法缭绕,姑娘应该不是青丘神族人吧?”云胡问道。 孟姑娘沉吟了一会儿:“确实不是,我是初来乍到,到青丘过来祭拜解先生的。“ ”既然如此,姑娘作为师父的故人,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住上几日,明日我同姑娘一起去祭拜师父,何如?“云胡提议。 在一旁的君夭夭却是一个全然没有心眼的姑娘,听见了这话,却是格外的欢快起来:”太好了,今天终于有个姐姐能够一起住了,无论如何,今日都可是不能够走了。“ ”也好。那还真的是谢谢你们了。“孟姑娘盛情难却,不由得笑着回答道,原本她还愁怅着今天晚上要住在那里的这个问题呢,却没有想到吃了个饭就解决了,还真的是得来不费功夫呢。 ”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君夭夭带着孟姑娘去楼上打扫干净的一间客房的时候,口中问道。 ”我姓孟,唤作曦和。”孟姑娘很是平淡的说道。 “孟姑娘,我叫作君夭夭,以后就叫我小夭就好。”君夭夭笑容依旧是很是甜美,无忧无虑的,孟姑娘看着她简直是一模一样,酷似大人的脸,不由得一时之间失了神。 “你叫我小和就好。”孟姑娘说到。 “小和?”君夭夭扭过头来,看着孟姑娘恬静的脸孔,不由得重复着她所说的话语。 小和。 小和。 从前冥女大人也是这样叫她的,从前,世人只知道少典,不知道少典族的女君的名字,叫做曦和,羲和之未扬,日月和其光。 也许是因为曦和的这个名字,让她想起来何羲了,周紫陌总是叫孟姑娘叫做小和。 就连这原度卿有时候也会跟着孟姑娘叫她小和。可是当时只有少皓在宫中的时候,总是拉着她的手,瑟缩在她的怀中,叫她叫做小和姐姐。 “小和姐姐,如果有一天,等我从这个皇宫之中杀出来了一条血路之后,没有人能够再欺负我们了。” “小和姐姐,你说为什么,同样都是兄弟,为什么非要杀我呢?” “小和姐姐,你说,这宫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个曾经向往着宫外的天空之外的少年,那个曾经不理解尔虞我诈的少年,那个曾经心怀着温暖的少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她叫做小和姐姐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开始有了隔阂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是走到了这一步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当初的少年开始违背自己的初心,一步一步开始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看不懂少皓了呢? 这世间,再也没有了那个拉着她的手,偎依在她怀中,能够让她不惜一切的以倾国之力助他回城的那个少年了。 唯独是处少微叫她叫做阿和。 “算了,我还是叫你叫做小和姐姐吧,不知道孟姑娘介不介意。”君夭夭说到,正在说着呢,旁边却是一旦东京也都没有,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孟姑娘,却发现孟姑娘正在发愣,她心中不由得的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将孟姑娘叫一下子叫的太过于亲密,孟姑娘一时不习惯。 “不介意,就叫做小和姐姐吧。”孟姑娘这个时候突然抬起来眼睛,回过来神,也就是这个时候:“不好意思,方才有些失神啊。” 第十八章 “没有事情,就是我还以为小和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叫呢。”君夭夭说到。 其实孟姑娘的确是很不习惯,一张长的同冥女大人几乎是长的如出一辙的脸孔,平日里面几乎是没有见过她这样阳光开朗的笑容,周紫陌向来都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睥睨天下,俯瞰众生之象,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就是这样同这大人脾气顶不相同的君夭夭却是长了一张同大人极为神似的脸孔,虽然是孟姑娘可以分辨出来,可是毕竟她还是有些惶恐。 “没有。”孟姑娘笑着说到。 紧跟着,转过了几个小弯,来到了一间上等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清香的气味席卷而来,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惬意 “这是薄荷清香吗?”孟姑娘不由得问道,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让人如坠云雾。 “是的,这是我平日闲来无事做的,不知道姑娘闻着可是惯不惯?”君夭夭问道。 “这薄荷清香的气味刚好,过浓的话,会让人无法入眠,过淡,又起不到修身养性,凝神静气的作用,我倒是觉得君姑娘做的很是不错。”孟姑娘点头评价到。 “小和姐姐过奖了。”君夭夭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那姑娘就在这里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孟姑娘说到。 君夭夭出了门,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孟姑娘仔细的巡视着这个房间,屋内的圆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之中还插着几支开的正好的桃花,想必应该是刚换上的,在小瓷瓶的旁边,还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穿过典雅的屏风,里面摆着的是一张舒适的大床,垂着浅蓝色的床帐。 孟姑娘将衣服换下来,拿到后院中自己洗衣服,此时的夜晚却是已经黑了,安静的小院之中听不见什么声响,只有时不时传过来的流水声音,孟姑娘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宽松一点的夜晚穿的睡衣,拿着盆走到了古井边上,准备打水。 天空之中,一轮明月亮的正好。 突然孟姑娘听见了一种很是微弱的说话声音,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孟姑娘屏住了呼吸,顿时提高了警惕,虽然从后面看着她丝毫没有异样,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已经在扫视着四周,探视巡查着周围的地形,如何能够脱身,如何能够利用地形顺利的逃跑,这都是些需要思考和谋划的问题。 孟姑娘的眼光定在了院子中那一片竹林里面,风吹过,竹林在月光之下到映出来摇曳的身影,她走到古井那边,然后准备松开来绳子打水冲洗衣服。 可是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了。 ”你说,青丘的女君会放过这个小店吗?“ ”我看,应该是不会吧,毕竟你看那个小姑娘的长相,只怕是会勾起来女君陛下的仇恨。“ ”那你说到时候女君陛下为何是一定要来?“ ”天狐神君归隐已久,不知踪迹,说不定将这个女子绑起来示众,天狐神君一怒之下,就会出来找女君陛下算账,这样的话,女君陛下可是就满足了自己想要见一见天狐陛下的心愿了。“较为尖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看倒是未必,如今人族和青丘马上就要过来血洗这个小店了,大家都在说,这个瘸腿狐狸有着一本绝世菜谱,据说哦上面有一道长生菜的做法。“ ”人族争也就算了,神族争这个做什么?“ ”你傻啊?倘或是人族能够长生不老了,那么就直接危机了神族的地位和威严,而且青丘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可能任由看着住在青丘的这些个凡人不顾前面青丘给予他们的恩德,反而是倒打一耙呢?“ ”哎,谁知道呢。我觉得,一看见这个女子,说不定女君陛下就会将小夭姑娘抓过去,给当归阁做交换呢。“ “这怎么又同当归阁扯上了关系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哪里知道了?” “到底,那个君姑娘长的像什么啊?” “按照我的推测,我感觉她长的应该就是那位被世人遗忘,没有记载在史籍之中的那位......”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不知道一个什么模样的东西径直从井口掉了下来,一下子砸在了那两个人的头上。 “哎呀!”还没有等那个人叫完,另一个人就手忙脚乱的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 孟姑娘转动着齿轮,看着井水中大声嘀嘀咕咕的那两个丝毫不知道避嫌,何为小心的那两个小神仙说话,不由得好笑。可是在好笑的同时,孟姑娘不由得开始思考着这个小店铺真的有传说中的长生菜吗? 可是这个菜名却是从来没有从解先生的口中听到过,难不成是云胡从其他地方学到了另外的本领。可是不管怎样说,桃夭小酒店怕是面临一场大麻烦了。 在这样的时空逆转之中,时光是过的很快的,神力也是撑不过三天,这里面的三天就是外面的大概三个月。 这其中的变故,孟姑娘身上没有半成的灵力,也不知道应该是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井中那两个小井妖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孟姑娘很是顺顺当当的将衣服给洗干净了,她将衣服给晾好之后,再一次的回到了房间中,她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四周一片漆黑,孟姑娘却是睁着眼睛,思考着今天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次日。 一大早,孟姑娘就推开门走出来,没有人知道,她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觉的,总而言之,今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依旧是神清气爽的感觉。 云胡正在准备早餐,早餐也是很简单,很精致。 云胡正在和面,锅里面正在翻滚着滚烫的油,长长的面团放入锅中,锅中开始出现了油泡,云胡用一个笊篱将油条给捞出来,放到一边,不一会儿,就堆满了金黄色的油条。 散发出来一种诱人的香气。 第十九章 早餐 云胡一旁的锅中却是在煮饭,一个白色的上面是瓷釉的兰花砂锅正在火炉上面放着,听得见咕嘟咕嘟的滚动的声音。 云胡将手中的油条全部放好,这个时候君夭夭就已经是上前,将油条摆放到桌子上面。 云胡拿出来早就调好的面糊,往里面很是熟练的打进去了几个鸡蛋,然后开始搅拌着这些面。 等到面大约是搅拌好了之后,云胡将早就剁碎了的小葱花丢了进去,又在锅底上面抹了一层油。 云胡舀起来一大勺子面糊均匀的倒到锅里头,发出来吱吱啦啦的声响,不一会儿,云胡用铲子将饼翻了个个儿,那一面金黄,火候正好,又等了半刻钟,用铲子将饼拿出来,放到一旁的案板上面。 君夭夭走上前去,拿起刀来。 一旁的云胡只是说到:“小心一点儿,别伤着你了,你大可以放下来手中的刀,等我切。” “那好吧。”君夭夭看了看云胡,终究还是将刀给放了下来。 走过孟姑娘身边的时候,孟姑娘从她的身上闻出来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 耳边突然是响起了小恒的声音:“这个蟠桃的香味,实在是太好闻了,娘亲,你闻闻。” 小恒将比他脸还要大的蟠桃送到了孟姑娘的面前,孟姑娘低头闻了闻,真的是很好闻。 昨日没有一下子闻出来,或许是因为昨日招待客人,毕竟是各种各样的饭菜气息太过于浓重,以至于闻不出来,可是经过了一夜薄荷香味的熏陶,孟姑娘倒是觉得鼻子也是灵光了许多。 这一下子,可算是闻出来了,这就是蟠桃的香味嘛,或许是因为昨日去了蟠桃宴之上,保不准,羽乾看到了青丘的美食录引起了如此之大的轰动,奖励给了云胡一个大桃子也说不定呢,然后云胡留下来,想要给君姑娘吃,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也是不对,孟姑娘突然想起来,这可是摇魂铃辗转的时空,这个时候,怎么说,他们还根本没有在青丘成名,更加没有那个实力让羽乾肯带着他去蟠桃宴之上大展身手的那个本事。 那么只能够说明,君夭夭应该是蟠桃转世。 这个蟠桃究竟是什么时候从玉山悄无声息的落下了青丘山上面,这还真的是一个谜。 孟姑娘倒是觉得,云胡对于君夭夭也紧张是太紧张了,不过也对,夭夭是个桃子幻化出来的,自然是多多少少比较害怕刀具。 云胡用刀子将饼划分开来,然后放到盘子中放好,孟姑娘将饼放到桌子上面,这个时候云胡将手边的那个砂锅打开来,只闻到一股香气席卷而来。 云胡拿出来三个搪瓷白碗,麻利的用大勺子将锅中的汤舀到碗里头,白色的汤汁在碗中散开来,发出来羊肉最极致的香气。 云胡各自放了一撮香菜放到碗中,然后放到托盘上面,君夭夭过来将托盘端过来。 “我们先吃吧。”君夭夭拿过来筷子和勺子,说到。 “云公子不吃?”孟姑娘接过来筷子,抬起来眼睛问道。 “他这一天都不吃饭的。”君夭夭说到。 孟姑娘拿起来勺子,舀起来一勺子汤送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喝下,先是羊肉的香味从口中溢出,暖和的羊肉汤落入肚中,顿时觉得非常的舒服,羊肉也是入口即化的那种。 在一旁看着的君夭夭却也是早就开始动筷子了,快速的吹着,一口接着一口的送进嘴里面,也顾不得烫了。 “慢点儿吃,没有人同你抢。”云胡说到。 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慢条斯理的将蒸笼上面的小包子给掀开来,先拿出来底层的一笼,在盘子之中摆好,再做好蘸的酱料,给她们送过去。 食欲当前,孟姑娘也算是完全放开了自己,也是大口大口的吃着,顾不得说话了。 就连这那个饼,也都是恰到好处,一点也不油,一点儿也不腻,配着羊汤格外的鲜美。 云胡作为一个厨师,最满足的就是别人大口大口吃着他做的饭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满足,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孟姑娘夹起来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包子皮破了一个洞,顿时一股牛肉的香味从钻进了鼻子中,让人感觉顿时流露口水。 “孟姐姐,这个蘸着酱料才是最好吃的。”君夭夭提醒道,孟姑娘用筷子学着君夭夭的模样,将包子放到酱料之中蘸了蘸,然后轻轻一咬,顿时汤汁四溅,在口中将美味散发到极致。 “好吃吧?”君夭夭问了一声孟姑娘。 孟姑娘抬起眼来,嘴巴还是鼓鼓的,眼睛却是发出来一种亮光,连连点头。 孟姑娘不得不说,她这辈子吃过的美味佳肴也是数不胜数了,最好吃的当属西海二皇子白泽烤的鱼,肥而不腻,再就是解师父做的饭菜,就连着四海和中,北,南,东南,四荒的美食,原度卿带着她也算是尝了个遍。 就算是在当归阁之中,华倾作为一直跟随着她的人,最了解她的口味,各种吃食也都是费心费力做出来的,自然是更加的精致美味。 可是这个鲜美,却是说不出来的好吃,不同于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鲜美,好吃或许只是因为简单,简单的满足。 这就是足够了,能够将最简单,最平常的饭菜做出来超凡脱俗的味道,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这就是厨神了。 “你知道吗?当年我就是被云哥做饭的香味吸引而来的,那个时候我才刚变成人,饿得不要不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碗汤,让我坚定了跟着云哥的意志。”君夭夭说到。 “你也是太天真,一碗汤就将你收买了?”云胡听见了这话,不由得连连摇头:“要是你那一天吃了更好吃的饭菜,恐怕是你头也不抬的就跟着别人走了。” ”怎么会呢,我哪里是那样的人?除非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才会走。”君夭夭咬了一大口油条,歪着头看着云胡信誓旦旦的说到,她的脸庞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可爱。 第二十章 再转 “怎么会呢,我哪里是那样的人?除非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才会走。”君夭夭咬了一大口油条,歪着头看着云胡信誓旦旦的说到,她的脸庞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可爱。 云胡听见了这句话,清秀白皙的脸庞上面竟然是浮现出来了一点儿红晕,脸庞微微的侧向了一边没有再说话。 吃完了饭菜,这个时候云胡也已经是准备好了要拿过去祭拜解先生的东西。 三个人一起动身出门了。 “今天不用接待客人吗?”孟姑娘问道。 “每一个月,我们只有十号才会接待客人,期间我们都是用来研制各种各样的饭菜和准备食材。”君夭夭说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云哥就要累死了。” “也对。”孟姑娘点了点头:“做菜这样的好吃,如果哦每天都开张,不仅仅是影响了质量,还会影响身体。” 这个云胡,却是跟着当年的解先生有着一样的脾气。 选在十号开业,或许也是因为明日就是解先生的忌日了吧。 等到将要出门的时候,孟姑娘却是上了楼,从自己的小背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白瓷蓝底的瓶子,孟姑娘对着那个蓝色的瓶子深深鞠了一躬:“先生,我来送你回家了。” 穿过一大片的桃林,解先生的坟墓就立在桃林的伸出,墓碑上面镌刻着清秀的小字:“解丁之墓。” 很简单,很是俊秀的四个小字,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字了。 孟姑娘看着这个墓碑,不由得心酸起来。 ”这是我师傅的衣冠冢,我师傅死在了少典族的皇宫之中,被乱刀砍死,可恨我无能为力,就连着送解先生骨灰还乡的这件事情,我却也是做不到。”云胡说到。 “没关系,解先生生前,请求我带他的尸骨回乡。”孟姑娘拿出来那个蓝色的瓶子。 孟姑娘将手中的瓶子放到了解先生的坟头,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蹲下来身子,倒了一杯酒,然后洒在解先生的坟头:“解先生,我送你回家了。” 紧随着,看到了这个场景,云胡不由得震惊了起来,登时就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君夭夭在最前头,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好,坟头两边各自摆上了蜡烛,然后用打火石将其点燃,将所有的水果糕点都摆放好。 “从前你脾气大,虽然是不敢对我发火,可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意见还是挺多的。谢谢你曾经在我们饿肚子的时候,大半夜偷偷的给我们做饭,也谢谢你最后为我抗下了那样的刀刑。” 孟姑娘在心中说,这份恩情,虽然在解先生的眼中是对于少典族的殉国,可是在孟姑娘的眼中看来却是解先生用自己的性命来护她周全。 “多谢孟姑娘。”这个时候,云胡站了起来,深深的对着孟姑娘行了一个礼。 孟姑娘连忙还礼:“这是我应该做的,原本我是可以早一些带着解先生回家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因为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解先生愿不愿意再回到这个是非之地,故而没有将他带回来,也是我的错。”孟姑娘低头,语气却很是深沉。 两个人彼此说完话之后,孟姑娘支起来身子,然后说到:“我现在也是应该走了。” “姑娘现在就走?”云胡抬起来头不由得惊讶的问道。 “是啊,我现在留在这儿的时间也是有点久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了。”孟姑娘说到。 “不过在这里才一天罢了,小和姐姐为什么说太久了?”君夭夭不由得很是奇怪的问道。 孟姑娘自然是不能够说,她是用招魂铃才回到这个地方的,在这样的平行时空之中,一天就相当于在另一个时空的一个月,也不知道那边的桃花是不是已经落了。 “小和姐姐,那后会有期。”君夭夭说到。 “后会有期。”孟姑娘伸出手来抱了抱君夭夭,然后侧过来眼睛,看了看手中隐藏着的遗神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距离上一次发现神魄,这已经是足足两百年了。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是完成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孟姑娘走出了青丘的这个桃林,她重新摇晃起来招魂铃,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天地之间卷起来了桃花瀑布,天空之中处处飘落着花瓣,美轮美奂。 铃铛在空中悠悠然的响了起来,在不停的穿梭时空,孟姑娘突然间竟然是发现了自己手中的那个遗神石悠悠然的闪了一下光,脆生生的青色。 孟姑娘登时收了手,因为她封印了周身所有的灵力,也是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在穿梭时空的时候不受伤害。 所以很不幸,她在落地的时候,正好是落到了青丘皇宫外面的一棵树上。 孟姑娘浑身酸痛,也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时候,究竟是过去的那个时空,还是现在的这个时空,都是桃花开的正好的季节。 没有一点儿凋零的迹象。 就在这里,要是想要在青丘不露痕迹的去寻找大人的神魄,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要难。 更何况,倘或是青丘的女君陛下知道了就在青丘这个地界之中,就算是得罪整个神族,她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自己的身份和性命去将神魄抢夺过来,只是为了让周紫陌回不来。 孟姑娘休息了片刻,然后从树上下来,这个时候,她的头发已经是略微有些凌乱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候西海水晶宫之中突然卷起来了万丈巨浪。 四海八荒的人都是震惊的,除了当年第一次看见神魄,在南皇破解诛神阵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景观。 西海的水浪翻滚的越来越厉害。 在暗室之中专心致志破解生死棋局的白泽也是收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奇观。 他看着空中形成的整个布局,却是惊奇的发现,原本已经连成的那条连贯的线索,却好像是完全断开来,在断层之处的那个地方,发出来灼灼的红色光芒,就好像是血红的眼睛一样。 充满了杀戮,沾满了血腥,如同一双被仇恨蒙闭了的双眼一样。 第二十一章 其中在那个充满了杀戮的血红色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缠绕在其中的白光。那道白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其中略微蓬勃着神力。 白泽心中浮起来一丝不详的预感。 天降血红色之神力,白光缭绕,是为凶兆。 可是这个白色的光影却是让白泽感到了不可思议,这样的神力,却是在西荒招摇山的附近,更何况如今却是引起来了一丝招魂铃在整个棋局之上的萦绕的蓝色光泽,整个棋局开始呈现出来混乱的局面。 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突然生死棋局点亮,竟然是亮在了青丘的境内,白泽的瞳孔突然之间放大,倘或真的是这样,那么,那道神力巨大,充满了诡异的光泽就有原因可以解释了,估计应该是天狐就要现身了。 这样想着,白泽的面色之上突然浮现出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青丘,天狐云弈要回归了,如果神魄出现在青丘的境内,谁又能够保证云弈不会出手阻拦呢,这才是一件大事。 白泽收回来手,将生死棋局收回来,一道白光闪过,白泽消失不见。 西海之外,依旧是巨浪滔天。 当好不容易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将近虚脱了,要知道在招魂铃之中进行快速的时空穿梭,可是极其消耗神力的,更何况在不出两日之中,进行了两次时空穿梭,那更加是消耗,孟姑娘虽然是封印了周身的神力,可是也是在消耗着自己的心里,自然是累的虚脱了。 远处亮起了火光。 只听见马蹄飞驰而过,还夹杂着刀光剑影,冲着孟姑娘这边飞驰过来,孟姑娘不由得无奈抚着额头,没想到方才才从树上下来,就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看来还是需要再从回去树上一趟了。 孟姑娘暂时调整了一下自己,深呼一口气,纵身跃上树上,屏住呼吸,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一阵马蹄飞驰而过,正好在孟姑娘所栖身的地方停了下来,孟姑娘能够看得出来,为首的那一个是人族,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估计应该是在青丘为首的人族头领,后面的那个人却是赶上去说到:“蒙首领,如果是青丘的女君陛下知道了我们同狐族众人抢夺美食录,一定会将我们赶出来青丘的。“ 为首的那个人似乎是并不在意,口中却是恶狠狠的说到:”同青丘撕破脸又如何,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拿到了美食录,得到了其中记载的长生菜的秘诀,先去杀了一直镇压我们的妖狐,在去对付灵狐一族,然后我们就能够在青丘一族称王了。“ 那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说到:”可是虽然云胡是一个瘸腿狐狸,可是他毕竟身上还是流着狐族的血脉的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人家狐族的地盘。” “不过是一只臭狐狸罢了,又不是九尾灵狐,怕他作甚,我们这些人几十年的修为加起来,难道比不上一只其貌不扬的瘸了腿的狐狸?“蒙首领说到,他在说话的同时,接过去旁边的小厮递过来的一壶水,咕咚咕咚的喝着,眼中流露出来一种贪婪的神色。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两个士兵出来方便,孟姑娘盯着他们两个的去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石子,她出手,手中的石子嗖的一声打到了对面的树干之上,然后反弹过来,直直的射向那个正在喝水的统领头上,头领身手极其敏捷,登时就转过身来躲开了那枚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石子,身后原本坐着聊天的士兵一时间全部站起来,齐刷刷的抽出来了手中的剑,对准了孟姑娘对面的那片幽深不知道暗藏着什么样的诡异东西的树林。 孟姑娘趁这个时候,在蒙首领算到了可能是借力打力的打法,吸引别人注意力之前,她已经是离开了那棵树,练习剑法的好处就是,当有一天你的仙法被封印的时候,至少你还有一个本事能够保全自己。 孟姑娘很是庆幸,自己当时跟了昆仑山的何羲学过几年的剑术,而且,在这几百年中并没有荒废,反而更加的是精益求精。 孟姑娘放慢了脚步,她将自己的力压到最低,走在地上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发出来一丁点儿的声音,一个人走向树林深处,听得见细细簌簌解衣带的声音。 另一个人在外边等着。 ”夫人上一次去桃夭客栈吃饭,本来原定的是三月之前的十号,后来就改了,就在那一天晚上,小丫头去后院的厕所里面方便,也就是那个时候,听见了井中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似乎是格外的微弱,后来仔细听着,竟然是那两个妖怪在谈论的是关于这个客栈最大的秘密,就是长生菜,据说吃了这个长生菜就会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也会神力大增。“起也就是这个时候, 孟姑娘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思考起来青丘的统治模式,的确,这些年来,青丘一向是以狐族为尊,狐族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其中最尊贵的,就是青丘的天狐神君,不过天狐自从是青丘同这西海一战之后,外界却是相传他归隐山林,从此再为在青丘之中显身过,其次,以九尾灵狐为最尊,第三,就是三尾的妖狐,最低等的就是云胡这样的小狐狸和同这云胡一同居住的人类,这样看来,虽然是人族同这青丘友好相处,表面上一派祥和,可是毕竟,青丘的狐族怎么能够容忍凡人骑到她们神族的头上呢。 所以这样的政策看似平定,实则暗潮汹涌。 可是那个人口中的美食录,不正是云胡手中的那一本从解先生手中拿过来的菜谱吗,所谓的长生菜,孟姑娘却是从来没有从解先生的口中听到过一星半点儿。 到底所谓的长生菜是什么呢? 孟姑娘不由得想起来了那一个时候,初次到青丘的时候,似乎就是看到了桃夭客栈惨遭杀戮的景象。 第二十三章 “偶尔见过一次。”那个人说道:“还是那一次,就是她微服出巡去桃夭饭店吃饭的那个时候,虽然青丘的女君都已经是打扮的好看,可是我觉得,君夭夭长得那才叫好看。”那个人说到。 说的时候,孟姑娘看着说话的那个人,一口一个,青丘女君,叫的却是格外的疏离。 孟姑娘猜测,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妖狐一族的人。妖狐对于青丘的女王却是格外的不满,不会这样毕恭毕敬的说话。 “真的假的?”里头的那个人不可思议的问到:“青丘的女君陛下容颜绝美可是有目共睹的。” “真的,青丘的女君上一次看着那个君姑娘的脸色就不一样。我看着,眼睛中都是怒火。就好像想要将君姑娘给杀了一样。后来不还是找了她几次麻烦吗?”外边的那个人说到。 “算了你赶快去看一看,万一外边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不好啊。”里头的那个人再一次的说道。 “行,万一王要是知道我们没有跟上,怕我们也是没有命了。”外边的那个人说道。 “行了,你快一点,我看着那边有动乱了。”那个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了。 一听见外边有了动静,孟姑娘立刻就躲了起来,藏身在树后面,眼睛却是盯着树林之中反映出来的影子。 一,二,三…… 孟姑娘也就是这个时候,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感觉。 先是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手干脆利落的砍上了那个人的脖子,没有等到那个人说一句话,就已经是昏倒了。 孟姑娘的剑法是同着司乐府的少将何羲学习的。虽然这些年在忘川没有练习过,可是后来在出来的时候,很多时候自己没有事情可以做,也就是练剑。 后来同着何羲练剑,偶尔大人也会指点一二,两个人的剑法却也是大相径庭的,大人的剑法和何羲都是同着昆仑山的浮生上神学的,可是浮生上神最懂得的就是因材施教。 所以何羲的剑法同着孟姑娘都是中规中矩,一向是以快为主。 可是大人的剑法向来都是剑走偏锋,可是剑法却也都是和周紫陌的学到了一点精髓,没有学习到所谓的何羲学习的那种博大精深的剑术。 剑术却是跟着周大人学习到了快,一个快字就已经是抢占了先机。 当年的周紫陌因为一个快字,剑法在破解诛神阵的时候,一柄昆仑剑耍的格外的让人眼花缭乱,竟然是出手比天下戾气缭绕最多,最快的阵法还要快。 当年周紫陌教导孟姑娘的时候,训练她也是让她从开始在空中劈开樱桃开始的。 孟姑娘将那个人拉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穿上了那个人的衣服,整个脸上只露出来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眼睛中却是打量着周围。 如果说最开始看见的那个场景即将要发生,那么会不会就是这些人呢,还是凶手另有其人?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究竟是为了长生菜而来,还是为了神魄而来,这就是无从得知了。 孟姑娘一出来,就看见那些人翻身上马,孟姑娘也紧跟着那些人翻身上马。 疾驰的骏马飞奔,很快就穿梭到了桃林之中,这里孟姑娘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刚开始来到青丘的时候,来的就是这一片桃林。 如今的桃林的地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地上铺满了飘落的花瓣。 落花时节就要到了。 原度卿也就要来了。 马蹄从满地落英之上飞踏滚去,只留下这个破碎的花瓣流落在桃林之中。 桃林深处,却是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还没有走到桃夭饭店所在的地方,就已经能够闻得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孟姑娘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谨慎。 这个时候,顺着马飞驰而过,年前的桃林也开始显露出来诡异的模样。 原本安静祥和的桃花源一般的世外村庄,现在却是变成了布满血腥的修罗炼狱。 清澈的溪水之中被死人的尸体占据着,时不时微风荡漾过的水波还夹杂着渐渐变淡的血迹。 原本应该承载着欢声笑语回家的渔民也都是睁着眼睛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似乎还都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手中的遗神石开始变亮,孟姑娘第一反应,就是翻身下马,立刻冲向桃夭客栈之中。 今天似乎又是一个十号。 店铺之中坐着不多不少,刚好十桌客人,可是饭菜却是翻到了一地,就连着桌子也都是被砍的痕迹。 地上除了穿的很是富贵的客人,还躺着十几个穿着同样黑色衣服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七窍流血,全身上下,孟姑娘仔细的探查,没有一处是外伤。 屋子中的东西全部都是东倒西歪,还有被搜查的明显痕迹,案板上面还沾着些许飞溅过来的血液。 孟姑娘伸出手来,用手指沾了一点鲜血,将它抹到遗神石上面。 孟姑娘沉住心思,看着一闪一闪的石头,心中怀着期待和不自知。 当鲜血落到石头上的那一刻,石头开始变亮,持续的发亮,一时之间,发出来的光泽竟然是耀眼的让人挪不开来眼睛。 原本紧随着孟姑娘走进去的那些士兵,无一不是被这发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光泽刺痛了眼睛,一个一个都是捂着双眼,落荒而逃。 孟姑娘却是来不及细想,现在已经是确定了神魄就在君夭夭的身上,动静如今已经是这样大了,就算是再愚蠢的人,看到同大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再想起来神魄,自然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其联系在一起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孟姑娘只能够分析出来一件事情:只能够说明,来抢劫桃夭客栈的有两帮人,一帮应该就是居住在青丘的凡人,另一批应该是具有高超灵力的人所为。 既然是羽乾等人尚且还希望凭借云胡做出来的饭菜和食谱来赢得蟠桃宴的魁首,至少,在这之前,云胡不会死。 既然云胡不会死,如果想要云胡活下来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让君夭夭也活下来,那就说明,君夭夭一时半刻也是没有大碍的。 这就为孟姑娘赢得了不少的时间。 第二十四章 孟姑娘也来不及多问些什么,登时之间立刻跑到后院里面,这个时候更加要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来到那一口古井处,孟姑娘立刻放下来原本用于盛水的水桶,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水面,不多时,只看见井口处浮现出来些许白色的烟雾,烟雾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泡泡。 白雾消散过后,井口处多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是很小的,不过只有三尺高的孩童,穿着都是月白色的衣服,料子也全部都是避水的。 两个男子的脸也全部都是白净而微微带着些许水肿的模样,可是长相却也都是清秀俊朗。 这就是井灵,它们长年累月的藏身古井里面,吸收井水之中的精华而生,不过这样的鬼没有害处,他们的最大的好处是能够净水,因为他们最爱干净,一旦水中有一星半点儿的脏东西,他们自然就会得病,严重的话,百年的修为一朝散尽。 所以井灵不能够长时间的离开水源,也不能够长时间的接受阳光的照射,也是最害怕被击打,因为他们的身躯全部都是用水组成的,一旦被击打,身子也都会破碎开来,虽说还能够修复,可是极为消费灵力。 刚一出来,两个人都是极为不高兴的,可是当抬起眼睛来看着孟姑娘的时候,无一不是震惊:”这不就是当初的少典族的女君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两个人登时就跪拜在地。 “你们认错人了。”孟姑娘说到,心中却是有些疑惑,倘或是这些常年不出门的井灵知晓她的身份是当归阁的孟姑娘,还是有情可原,可是能够认得出来她是少典族的女君的,就连这九重天上面的神仙也都是因为她忘川经受过多年的苦楚,原本端庄温婉的鹅蛋脸也都是瘦削的不成样子,如今的这副模样,也只不过同原来的只有六分相似,就连这周身的那种气息,神力也全部都大转变了,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 竟然这些个井灵还是能够认得出来她,这倒是颇让她有些震惊。 “我一定不会认错的,当年陛下救我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陛下的手掌心处,有一颗红痣。”其中的一个小井灵说到。 “红痣?”孟姑娘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这颗红痣年代之久远,几乎让她都快忘记了,可是在得了这颗红痣的时候,却是记忆尤深,那一天,屏翳死了。 她赶去少皓带兵驻守的天帝山的地方,希望能够赶快解救出来屏翳,在路上却是碰见了一个被玄铁石链封锁的另一个阵法,也是阴错阳差发现了另一条路,那一条路之中却是困着无数人,整个天帝山的嗜血阵就是这样被开启的。 那个时候,唯一能够冲破玄铁石链阻断的路的方法,就是先打破嗜血阵。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拔下手中的簪子,于掌心之处刺破一个小洞,以自己的鲜血作为引子,希望能够冲破这个牢笼。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手上开始留下来这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后来逐渐开始变成了一个小红痣了。 估计这些个井灵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救下来的。 天帝山距离青丘不过只有五十里,想必也是因为那个嗜血阵反噬的缘故,虽然才让他们侥幸从井水之中逃脱出来,可是也从此变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井灵。 孟姑娘也没有再问,只不过是看着他们:“我且问你们一句话,这家店铺中的主人去哪了?” “好像是被抓了,我在后院听着,似乎是在翻找什么菜谱。”其中一个人挠着头说到。 “是青丘狐族的,还是其他小妖,还是人族?”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我出来散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我,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孟姑娘听完这句话,就开始思考起来,应该是人族在青丘的王,因为很有可能也是为了长生菜而来,所以没有神力,修为不高不低,尚且还看不出来所谓的井灵,至于青丘的狐族,一般都是斩草除根,就算是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井灵在这里,也是不会留活口,以免落下来口实的。 这样想着,孟姑娘反而是放下来心,至少她现在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青丘,皇宫。 青丘的皇宫的构造是当年的天狐神君设计图纸建造出来的,并不以奢华为主,反而颇有些许超脱红尘的味道,所有的宫殿楼阁的材料都是采用楠木制造,远远望去,并不是金碧辉煌的,而是隐映在一片桃林之中的古香古色的楼阁。 孟姑娘穿过一大片的桃林,临到青丘皇宫大道的时候,翻身下马,开始步行。 身上的那些个厚重的铠甲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孟姑娘选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这身笨重的衣服重新脱下来,在自己的小包裹之中挑来拣去,最终穿上了一件粉白相间的白条衣服,这些衣服也大多都是华倾准备好的,知道孟姑娘要出去几天,特地没有准备太过于引人注目的衣服,这些衣服的款式也大多都是按照凡间的女子服饰裁剪制造的,布料却也都是选择质地舒适柔软的。 孟姑娘将自己的原本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整理了一下,顺手折了枝短桃花将自己的头发给盘了起来,这个天气,正是略微烦热的时候,尽管是青丘的夜晚,也是不能够避俗的。 将头发盘起来之后,自然也就不感觉那样累赘了,眼看着远处马上就是看得到驻守在青丘皇宫外面的大批军马,孟姑娘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 孟姑娘翻身跃上一棵桃树,躺在上面惬意的休息着,虽然是眼睛闭上了,可是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 她记得,在云胡过来参加玉山蟠桃宴的时候,按理说不过只是仲春时节,正是桃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她听到的是青丘的女君绑了君夭夭来作为逼迫云胡参加蟠桃宴,赢得头筹的代价。 可是,如果是青丘的女君真的是为了长生菜而来,那么青丘的神族本就是长生不老。 第二十五章 如果说,青丘的狐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让人族拥有超过自己的能力,永远自我统治,那么这样的话也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孟姑娘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入睡了,远处的青丘皇宫却是已经出现了大乱,熊熊的火光突然在青丘的皇宫之中亮起来,直冲云霄。 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火苗吞噬宫殿的时候,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厮杀的声音。 不一会儿,声响就迅速传到了这片桃林下面。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又是迅速一大拨人包围了这里。 她手中的遗神石却是又开始这样剧烈的亮了起来,孟姑娘再一次看着树下面发生的一切。 这一次,却是格外的惊讶。 一群人围在一起,抬过来一个黑色的麻袋,麻袋里面装着的人却是君夭夭,君夭夭还是昏迷的,头发凌乱不堪,一下子就被绑在了树上。 ”他真的会来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为首的那个人说到:”一定会来的,只要是我们手中有这个女人。“孟姑娘从那个人穿的衣服上来看,金色的伊苏上面绣着两条龙,应该就是人族的王。 ”今天,我用数百年的千丈尺素去献给青丘女君,却是发现了后院之中关着的就是这个女人,想来想去,想要同青丘人交换长生菜这怕是不可能的了,我想,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够引出来云胡,让那个瘸腿狐狸心甘情愿的交出来菜谱。“那个男人闷声闷气的说到。 在看不见的青丘皇宫之中,云胡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的视线,在翻越一道荆棘堆砌成的墙的时候,铁链紧紧的抓在外边的那一棵树上面,他将一个小包裹丢出来墙外。 每次上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脱手,况且那些荆棘全部都是带着尖锐的刺的,无数次刺破了云胡的手,云胡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再一次爬上去。 尖锐的刺深深的刺进了云胡的肉中,整个手掌血肉模糊,就连这整个身上,原本穿着的白衣也全部都是沾满了鲜血,浑身都是被荆棘撕裂开来。 那边的君夭夭周身已经堆满了柴火,一队人手中拿着火把,严阵以待。 这个时候蒙首领的人马却也是已经赶到了,两队人马开始形成对峙的模式。 ”蒙城,你是想要同我争人?“面前的那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那个王口吻很是威严。 ”臣不敢。“蒙首领说到。 ”不敢?我看你胆子明明很大嘛。“人族的王说到,语气之中带着慢慢的嘲讽,顿时之间,刀光剑影。 听到这里,蒙首领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个士兵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蒙首领跪了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紧跟着,所有的士兵也都跪了下来。:”臣不过只是想要借用长生菜,挽救微臣的母亲罢了。“ ”早说嘛,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王的脸上开始带着洋溢出来的笑容,笑里藏刀。 ”王这是准备做什么?“蒙首领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的君夭夭问道。 ”自然是引蛇出洞。“王说到。 看了看天空中的时辰,似乎是已经子时了,月亮开始升高,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天空泛出来一丝红色的光泽,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红月夜。 云胡翻墙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捡起来地上的衣服,勉强的套上去,脸孔之上全部都是紧皱着的,冷汗如雨。 看着这一排排的皇宫,再抬眼看一看这天空之中的月色,云胡开始没命的奔跑起来,就在远处,就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之中。 君夭夭此时,依旧是昏迷不醒,远处青丘皇城似乎也开始出现了异动。 妖狐一族,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们已经隐忍了千年,在这千年之中受尽白眼和欺辱,如今就是举兵造反的最佳时机,现在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红月夜。 天降凶兆,当主正宫。 妖狐的王带着数千名将士,看着跑的跌跌撞撞的云胡,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来一丝得意的微笑。 其中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盔甲,头发束起来,仔细看过去,却是发现,眼睛之中的瞳孔颜色却是红色的,发出来微微摄人的光芒,在这中光芒大作的视线之后,隐藏的却是压抑已久的杀气。 妖狐之王裴数登时命令着山师现在就带着数百名的将士去桃花林之中,一定不要人族拿到所谓的长生菜。 倘或是这些贪婪之人拿到了长生菜,估计他们这个青丘将世世代代不会安稳。 “王上,如果说阻挡我们,又当如何?”山师不由得问道,山师是一个女子,也是穿着一身戎装,看着样子却是格外的俊朗,做事情也是格外的利落。 裴数上挑的狐狸眼中全部都带着讽刺和不屑:“凡人而已,人命最卑贱。“ ”是。“听见了这句话,山师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登时喜形于色,立刻带着几十个狐族的盔甲兵立刻消失在青丘的皇宫之外。 ”王上,让山师去做这件事情,你就不害怕她会同着青丘的那个断了尾巴的老女人告状吗?“后面的一个士兵等到山师一走,立刻就上前说道:”还是让微臣去将她拦下来吧?“ ”不用,这件事情本就应该她去做,我才放心,况且,只有她才是我唯一能够丢下来的棋子。”裴数说到。 听见了这话,元令的心中却是浮上来了一丝冷意,就连着跟了裴数将近一千年的山师都能够被作为棋子给抛出去,更何况他们呢。 这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将士们!几千年前,在青丘皇宫城外的桃花林之中流淌的鲜血已经是够多了,那全部都是妖狐一脉的鲜血,如果说今日动乱过后,很有可能,流淌着的鲜血就是九尾灵狐一族的鲜血了。我们的大仇能否得报,关键就是在于今日,今日一过,胜负分晓。我们这些年的忍辱负重,我们这些年的忍气吞声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誓死一战,决不后退!” 第二十六章 “誓死一战,决不后退!!“所有的妖狐士兵喊道。 远处的青丘皇城却也是早已重兵把守,羽乾带着数万的将士在皇城外恭候,那些个士兵脸上也全部都是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战斗。 青丘的百姓却是很淡定,收拾东西,往远处躲藏,似乎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无休止的战争,无休止的掠夺,让青丘的这个地方自从天狐神君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太平盛世,这里没有所谓的民主共和,唯独有的就是强者为王。 只有你足够强大,你才能够做到你想要做的位置,才能够变成你想要变成的那个人,才能够让所有的人臣服,你所说的话才足够有分量。 这个时候,远在桃林之中的那些人早就已经听见了这样的话语,却是毫无惧色,脸上却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孟姑娘突然意识到,这才是青丘这几百年来压下来的积怨,一呼百应,所有妖狐一族的愤怒终于要在今日开始宣泄,无休止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能够保证力挽狂澜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消失匿迹很多年的人。 在血月之夜出世,唯有天狐神君一人。 孟姑娘幡然醒悟,这也是为什么青丘难得创新一次,非要借助美食录来赢得魁首,因为魁首的奖励就是回轮,回轮可在一种情况之下开启度魂。 唯有乾坤逆转,开启血月,才能够召唤天狐出世,可是这场代价却也不是谁都能够负担的起的。 需要的是灵狐一脉数千年的心头血日日滋养着度魂。 青丘的女君凌野也是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 青丘,皇宫。 在巨大的鼎炉之前,立着一个女子,一身红色的衣裳,长发在空中飞舞,未曾束起来,她的背影看起来却是那般的孤独决绝。 “陛下?”在一旁站着的巫师叫道。 可是面前的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还是没有说话,。 巫师不由得再一次的叫道,也就是这个时候凌野才扭过来头:“云胡走了吗?”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 “今日血月夜终于到来了,现在我们只需要五千人的鲜血在夜晚的中夜之时,开启度魂就可以了。”巫师带着一个面具,声音很是嘶哑,带着淡淡的回音,听着却是格外瘆人:“不过等着他们互相厮开战的时候,回轮就会开始吸收他们的血液了,这个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我夫君终于要回来了。”凌野不由得大笑道:“都已经是四千年了,终于要回来了。” 巨大的锅炉之中翻滚着红色的血液,在翻腾,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神魄在其中缭绕。 远处,青丘皇城之外,已经是杀气冲天,所有的士兵全部都在厮杀,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血光四溅,刀光剑影和熊熊火把燃烧着的亮光从远处亮起来,整个青丘全部都充斥着杀戮。 每死一个人,他的血液立刻全部都被吸干,整片天空开始显露出来一个阵法,在肆无忌惮的吸收着所有人的鲜血,无数人惊愕的抬起来头仰望着天空,无一不都是害怕。想要赶紧收回来手,就连这在前厮杀的羽乾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得惊愕万分。 “收手!回营!!”无论是羽乾叫喊的多么大声,可是这个时候杀红了眼睛的士兵们却是绝不罢手,一时之间,周围厮杀着的灵力四溢,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孟姑娘不由得从树干上面坐了下来,看着天空之中诡异迅速变换的红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度魂! 开启度魂,需要五千人的性命,在度魂的遮盖之下,唯有战场能够让人的血液开始变的狂热,能够让这个度魂吸收足够多的血液而不被世人指责。 可是究竟是谁,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违来做这件事情,那个人又是为了谁呢? 孟姑娘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来了青丘蟠桃宴之上,青丘一族别出心裁,就为了那一日夺来头魁,这一次的蟠桃宴之上的彩头,恐怕就应该是回轮。 那么,她知道了。 策划这一场血案的是青丘女君,为的怕就是天狐. 孟姑娘不由得震惊,因为一个人,让一个国家分崩离析,而那个人重新出世,却将会让这场战争就此结束,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一个策划而已。 九重天之上,天君发现了青丘的不对劲儿,远处望去,整个西荒几乎是一半的天都是血红色,就连这西海也是风云变换,开始无穷尽的晃荡,无数的虾兵蟹将全部都是被着动荡不堪的海水弄的晕头转向,站不稳身子。 “禀告天君,西海的二皇子出世了。”前来禀报的小厮说到 “西海动荡不堪,他出来平定也是正常的,本君也不信白泽能够坐在西海的水晶宫之中坐视不理。” “禀告陛下,不是,西海二皇子直奔着青丘去了!”那个小仙史看着天君丝毫不以为然,不由得着急的说到。 “什么?!”在场的所有的神仙无一不是震惊,原来的西海二皇子最开始就是率领神将同这青丘打了一仗,这一次看着西荒这样的诡异的天气,不会是白泽再一次发动了战事吧? “陛下不必担心,据西海的人说,西海二皇子是孤身一人前去的,向来战事不是西海同这青丘发生的,或许只是内乱。”小仙使匆忙的说到。 “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口气给本君说完。”天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到。 “或许青丘应该只是发生了内乱。”其中一个神仙说到。 ”不会吧,这样的阵仗,不像是只发生了内乱,倒像是。“原本是在一旁听着热闹的重明突然开口说道,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天君,有些许犹豫,但是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倒是有点像是,度魂。“ 此言一出,那些个小辈的神仙却是不知道度魂为何物,只是大殿之上传来了一阵老一辈神仙的吸气声音,就连这处少微也都是面色微变,原本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原度卿早就收敛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第二十七章 的确,度魂是远在太古时期的邪物,功能却是仅次于女娲石,只不过是因为女娲石能够转生死,不需要什么代价,可是前提必须是濒临死亡或是或者得了重病的人用之才有效果,可是度魂却是恰恰相反,它所救的人是死人,可是所要消耗的代价也是格外的大。 首先,开启度魂所需要的东西就已经是没有人能够简简单单的拿得到了,需要的事情就是只有玉山才能够有的回轮。 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年是青丘别出心裁,凭借着一个美食录就赢得了头魁,并且是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度魂。 青丘用度魂做什么事情,凡是远在上古的神仙全部都知道,知情的人也大都是抬起眼睛,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原度卿。 也对,当年虽然是西海二皇子白泽率兵正式向青丘出战,可是在此之前,却是原度卿陪着那位令四海八荒都风云变色的冥女大人前去青丘找事情,虽然是周紫陌说的是,原度卿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可是毕竟帮凶的这个罪名却是一直被青丘扣在头上的,而且,就凭着原度卿同着周紫陌的关系,要是说青丘的女君陛下断尾的这件事情同着他没有半分关系型,谁信啊? 更何况,在那之后,一直到战争结束,天狐再未出世过,虽然是据说重伤修身养性,隐居山林,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当年的天狐神君本来就是为了偃旗息鼓,自己抽出来宝剑斩断了自己的一条尾巴,以命来让西海退了兵,也是给了忘川一个交代,可是在这之前,天狐云弈也是为了救凌野,将自己四成的功力都输送给她了,再加上这样的事情,一直到后来,冥女灰飞烟灭于九州,青丘无缘无故的起了一场羽化之火,任谁也只会联想到天狐死了。 可是开启度魂的代价,凌野并非是不知道,她还是这样做了,看来今天,有将是一个上古之神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福还是祸。 一旁侍立着的原度卿却是没有说话,一直在低头思考着,白泽向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如果说是跑去青丘闹事,他未必会相信,可见,去青丘必定是将有大事情发生。 这样的大事情,只有两个,一种就是神魄在青丘,另一种就只能是..... 想到这里,原度卿的面色突然剧变,登时出列,大声的喊道:“陛下,微臣请命,去青丘调查此事。” “你?”天君不由得抬起眼睛来,那个意思很明显,你就算了吧,青丘的人见了你,不杀才怪呢,更何况是你去调解? 天君正想要拒绝,可是这个时候,处少微却是站出来了,他微微的开口说到:“请陛下批准司命星君去。” “因为这件事情,既然是牵扯到了西海二皇子,那么这个世界上能够说服他的不过只有四个人,一个是生祭鸿钧的浮生上神,一个是为天下苍生捐躯的冥女大人,一个是神隐已久的君上,自然,最后一个就是司命星君了。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司命星君了。“ 天君听完这句话的时候,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点头同意了。 原度卿立刻转身走出来凌霄殿,赶紧出门之后,立即消失了。 ”这件事情,我们天族最好是不要管,青丘毕竟也是掌管五荒的大神族,我们天族要是管太多的话,反而是会引起来不悦。“处少微说道。 ”紫微帝君说的很对。“天君说到:”这确实是青丘内部的事情,应该是由她们自己解决。“、 等到所有的人走出来,重明不由得跟了上去:”你这不是明摆着将曦和往原度卿那里头推吗?“ 处少微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走着,后边的重明却是一直在喋喋不休:”帝君,你不是真的准备放手了吧?要知道,你虽然在上古神族排名之上比不过小原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可是论在天族里面的派头,你可是比他大啊,怎么说,你不也应该好好的.......“ 正说着话呢,突然处少微停了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重明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后背上面,很是不满的揉了揉头,然后说到:”正在说话呢,你好端端的干什么突然停下来?“ ”你现在赶紧走,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处少微淡淡的说到,声音却是带着不容知否的威严。 “我为什么要走?”重明不由得质疑道。 “一。”处少微说到。 “你说说你这个人,我也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重明很是不满意的说到。 “二。” “你真的别以为我就这样会走。”重明更加不满意的嘀咕道,刚说完这句话,还没有等到处少微再一次的发话,重明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处少微转过身来,慢慢的走着,心却是毫不在意,他走上了南天门,看着青丘已经开始逐渐冒出来硝烟,原度卿那样的匆匆忙忙的跑过去,究竟是为了拦着白泽,还是为了赶快救孟姑娘呢? 以前总有人说,原度卿喜欢的是忘川的冥女。 可是他同东华帝君喝酒的时候,听见东华帝君却是一语点破:“这几万年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司命这样对一个女子动过情。” 虽然东华帝君所说的话,他不过只是一知半解,可是他至少是明白了,原度卿对于孟姑娘的心思,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朋友。 况且,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本就应该是原度卿出马。 为什么,他心中却是这样的不在乎。 西海之外,青丘。 远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人,那个人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格外的显眼,一步一蹒跚,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固执而又挺直着的腰板,眼睛中只是映着被绑在树上的君夭夭。 李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来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云胡,快把长生菜的菜谱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一旁的人喊道,李原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履蹒跚,脸上浮现出来红色,胸口之上还是微微起伏。 云胡的眼睛却是盯着在树上昏迷不醒的君夭夭一直再看,眼睛之中都是心疼和深深的自责。还有一种对于这些人的愤恨。 第二十八章 孟姑娘在树上修身养性,努力平定着自己的神识,好容易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略微有些恢复了,这才扭过头来看着树下面发生的一切,并且准备时刻救援。 “好,不就是美食录吗?我已经带过来了。“云胡收回来自己复杂多变的视线,语气很是沉稳,说着从袖口之中掏出来一本书,纸页微微有些泛黄,上面赫然写着的就是美食录,三个大字。 这个时候,那个人接过来云胡手中的美食录,立刻翻了两页。 “现在可以放了夭夭了吧?”云胡说到。 “等一下,我还不知道这长生菜谱究竟是真还是假的呢。”李原突然开口道,脸从原本欣喜若狂的模样之中转变成一种试探。 云胡的心猛地一惊,可是面色之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不紧不慢的说到:“自然是不知道真假,本来就是,听到了这世界上面,有长生菜这种东西,你们就是拼了命,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长生菜的秘诀,可是真的当你们拿到了长生菜的时候,你们又不相信这就是真正的长生菜了,既然你们选择了让夭夭做为代价来换回长生菜,你就应该料到了,君夭夭对于我的意义。” 当云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树下的君夭夭也已经是醒过来了,她的眼睛之中也是紧紧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胡,眼睛之中全部都是泪水,一行一行的滑落在脸上,嘴角却是扬起来了一抹笑意。视线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努力平定了自己的情绪了。 ”说的也是很有道理。“在一旁的蒙统领突然开口说到:”云胡虽然是狐族,可是毕竟,他是狐族之中最为底下的,狐族压根是不会在他背后撑腰的,日后,只要他们不跑出来青丘的这个地界,就算是他们跑上天,我们也都能够将他们找出来,那么云胡何必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也对。“李原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眼睛犀利的打量着蒙首领:”那个,你老母亲不识病危了吗?那既然如此,你就先拿着这个长生菜给你母亲尝一尝,看一看究竟是有没有效果,我们再来说放不放了他们的这件事情。” ”我们既然是说了拿到长生菜之后就放了他们,我们就不能够信口雌黄,如果这样,我们人族日后就会在青丘变成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以后有什么信用可言?不光是丢尽了我们在青丘一族的颜面,更加是丢尽了我们整个四海八荒所有人的颜面啊。“说完这话,李原的脸色已经是不好看了。 孟姑娘听着树下的动静,时刻准备动手,勘测最好的地形。 “毕竟,王想要在青丘有立足之地的话,首先就要有信。”蒙首领似乎是看清楚了李原的意思,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话错误了。 这个时候李原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点儿,才开始说到:“你这话,听着才略微是像点儿人话。” “放了她吧。”李原大手一挥,这才说到。 听见了这句话之后,云胡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抛过来,从袖口之中拿出来一把刀,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君夭夭身上的绳子,他拍着君夭夭,语气很是柔软的说道:“不要怕了。“ 君夭夭在他怀中躺了一会儿之后,登时就站起来,对着云胡说到:”云胡哥哥,我们快走。“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空中传过来一种声音,一种在空中不停的呼啸着的声音,就连这孟姑娘听着却也是耳朵格外的生疼。 地上唯独云胡脸色没有变,就连着君夭夭也是没有变色,只是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人,君夭夭伸出来手拉着云胡立刻开始跑。 还没有等到跑出来几步,天空之中突然乍下来一道惊雷,地上劈开了一道沟壑,荡起来无数的尘土。 云胡瞬间将君夭夭抱在怀中,转过来身子,一下子被击打在地上,背后的衣服瞬间撕裂开来,背后露出来是血肉模糊。 云胡吸了一口冷气,疼的直直皱着眉头,君夭夭扭过来脸的时候,云胡脸色却是已经恢复如常了。 ”青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在桃林之中,响彻着回音。 ”山师将军?”听见了这句话,李原不由得惊讶的问道。 “废话少说,把美食录给我交出来。”山师皱着眉头挑剔的看着自己染着红色的指甲,口气很是不善。 “山师将军也是为了美食录而来的?”李原不由得声音也是开始不悦。 “你管的着,我给你三秒钟,把美食录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山师抬起眼睛来,划着浓重的红色眼线的眼睛之中带着满满的不悦和杀气。 ”恕我做不到。“李原一把收回了手中的美食录,然后登时变了脸色。 ”给我杀!“山师轻轻的挥了挥手,登时之间,几百名的狐兵就已经是冲了上去,开始厮杀。 君夭夭在拉着云胡走的时候,突然是摸到了他背后流着的鲜血,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声音之中带着哭腔:“你身上全部都是伤,需要包扎,不要再动了。” “夭夭,你现在赶快走,你要是跟着我,我只能够拖着你的后腿。”云胡坐到地上,然后一直在推开着君夭夭。 在一旁原本看着到处横尸,紧接着瞬间被血阵给吸干了,只留下了一地的骷髅的山师,突然是扭过来身子了,然后i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银色冰冷的靴子在地上走着,发出来铮铮的响声。 “快走啊。”云胡吼道。 君夭夭一下子被推开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身都是泥土,一步一步的往后面退。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山师的目的是为了杀她,而不是杀了云胡,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转过身来就开始跑。 越跑越快,只有越跑越远,才有可能给云胡留下来更多的生机。 突然君夭夭的双脚开始腾空,不停的在扑腾着,山师就站在原地,手掌之中却是发出来一种黑色的灵光,一下子紧紧的吸着君夭夭。 第二十九章 “你放了她,杀我吧。”云胡几乎都是说不出来话了,可是还是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甲之中藏满了泥土,嘴角也是开始溢出来了血迹,他用手狠狠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然后看着山师,挡在了君夭夭的面前。 “她要杀的是我。不是你,云胡哥哥快点跑啊!”君夭夭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 “我不会杀你,我就要留着你,让你看着我是怎么样杀死这个君夭夭的,让你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可是也没有能力为她报仇的样子。“山师说道。 ”我且问你,你为何一定要杀她?“云胡问道。 ”因为我看不惯她的相貌。“山师说到:”谁让她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山师说到:”我就先毁了她的这张脸,然后再杀了她。“ 正在说着的话的时候,山师已经是出手了,一下子无数条冷箭开始,射向了君夭夭的脸,那是山师的独门暗器,上面沾了些许药粉,只要是碰着人的脸,就全部都会溃烂的。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瞬间所有的那些冷箭全部都被射向山师自己,山师不由得的惊讶,立刻反转躲开来,可是衣服化石裂破开来,露出来些许血迹。 山师登时就看向站在面前的那个人,只看见那人一身青衣,发丝略微有些凌乱,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清冷之色,山师虽然探测到了那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的灵力,可是整个人却是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山师不由得微微看着对面的那个清冷的女子,就算是气场再强大又怎样,可是毕竟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人罢了。 对面的那个清冷的女子抬起眼睛,口吻却是很骄傲:”我就是喜欢这位姑娘的相貌,所以我才出手相助的。怎样?” ”我奉劝你最好的少管闲事。“山师一听着孟姑娘是为了君夭夭而来,原本还是准备不想要同这位人交手的,可是一听见这句话,立刻分得清楚,就算是面前的这个人如此的难缠,交手毕竟是难免的。 “不知道阁下是那一路人?”山师寻找一个契机问道,手中的灵力却是开始孕育起来,时刻准备着趁着孟姑娘不备,出手相击。 那边孟姑娘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做出来一副瞧不上山师的模样,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仿佛整个人如同一种出水芙蓉一般,清冷而又高贵。 那边的更多的人已经开始厮杀了,天空之中变得更加的血红。 ”曦和姐姐?“看着她的君夭夭突然抬起来眼睛看着她,语气很是惊喜。 “这瓶药给他内服。”孟姑娘扭过来头,很是随意的递给君夭夭一个小白玉瓶。 “知道了。”还没有等到君夭夭的话音落下,只听见一声惊呼从君夭夭的口中传过来:“小心!!” 孟姑娘听见了这一个声音,忽然扭过来头,一阵强大的戾气袭来,冲向孟姑娘,瞬间,她浑身的衣服一下子风扬起来,就连着发丝也是于空中飞舞。 同这山师眼神之中刹那交汇,却是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是淡定如初,山师不由得更加的惊愕,这个时候i却是给了孟姑娘反败为胜的契机。 可是君夭夭只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鸿雁一般,迅雷之势就避开了后面气势汹汹而来的灵力,一下子翻转过来,顺手拿起来地上还沾着血迹的长剑,在地面上面带起来无数松软的泥土,当孟姑娘安然无恙,手中的长剑却是如同纷纷扬扬飘落在空中的花瓣一样,四处飞舞,已经穿过袭来的灵力,在山师身上刺破无数的个小孔,只听见一声又一声的衣服撕裂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来。 等到孟姑娘轻盈的回到地面,收起来长剑的时候,面前的山师身上依然是千疮百孔了。 山师回过神来,看着身上的衣服,一时之间,却是大怒,举起手掌,就要同这孟姑娘拼个你死我活,借力打力的打法是最为轻松的打法,这也是为什么孟姑娘会想方设法激怒山师的原因。 一个女子,原本看着比起来自己长的好看的女人心中就是不悦了,更何况,这个女人竟然还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来羞辱她! 孟姑娘这也是为了云胡和君夭夭逃走流下来一丝生机,现在虽然拿回来神魄能够解除眼下的危机,但是这将会造成同着青丘无可挽回的仇恨,势必还会再引起来一场动乱,说不定会被后人,被青丘的人认为这是趁人之危。 孟姑娘同着君夭夭使了个眼色。 君夭夭心领神会,虽然是心中恐慌,但是还是算是知道现在孰轻孰重,山师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杀君夭夭,孟姑娘在这里,多多少少还能够拖延一丝时间。 可是山师一下子就发现了孟姑娘的这个小动作,自然她知道首先的任务就是杀了君夭夭,她也知道,青丘的女君之所以非要杀死君夭夭不可的原因,也是因为天狐就要回来了。 这样的相貌,等到天狐神君回来,怕是只会想起来故人,反而是对于青丘女君不会多么的上心。 这样却是得不偿失。 山师立刻改变了矛头,直接向着君夭夭开始攻击,一阵又一阵的灵光闪过来,孟姑娘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是面色之上还是很淡定。 手中的剑再一次扬起来,虽然是剑法如流行一般的迅速,可是毕竟体力也开始急速的下降了。 山师似乎也发现了孟姑娘这一个现象,她开始了拖延战术。 向来都是轻飘飘的都打上几次,然后再加重法术,孟姑娘登时之间脸色就变了,胸口开始微微的起伏,略微感受到些许力不从心。 身上也开始被刺伤出来一刀一刀的伤口,往外冒着血,每一滴落在地上,浸染了地上的所有的桃花花瓣,孟姑娘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她几乎是腾不出来时间来想办法激发自己周身的灵力,唯独能够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君夭夭,因为铻刀,只能够切割出来活人的神魄,倘或是君夭夭死了,那么神魄也将是重新消散于九州,或许,或许会将血阵给吸收。 第三十章 这就是一件超乎于想象之外的事情,实在是不敢想象,也不能够想象。 孟姑娘死死的撑住,脸上已经开始流出来冷汗了,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的撑住,天空风云变幻的开始越来越剧烈,看着这样变化的天气,山师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她眉头一皱,开始使用出来了自己的必杀技,手掌之中酝酿出来无数的黑色大鸟,长着血红色的彖子,爪子也是黑色的,一双恶狠狠的红色眼睛全部都盯着孟姑娘,从四面八方开始围攻着她。 一只恶狠狠的大鸟忽然从左后方攻击,孟姑娘倒也没有乱了方寸,虽然是这些鸟攻击之中丝毫没有章法可言,可是总会找出来破绽的,孟姑娘一下子弯腰闪过,后面的那一只大鸟开始变得更加的凶猛,爪子一下子撕破了孟姑娘的左半边的衣服,几乎是露出来了半个肩膀,孟姑娘吸了一口冷气,倘或这个时候不是她躲闪的迅速,估计现在早就被抓掉一块肉了! 后面的云胡看着这样大的惨象,自然也是不肯走了,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宝剑,也开始帮助孟姑娘打落天上的黑鸟,大鸟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的将云胡身上的衣服撕破,撕裂,露出来血迹斑斑的白衣。 看到这样的景象,君夭夭也干脆不跑了,她呆呆的站在地上,看着为了保护她的那两个人浑身都是血迹,孟姑娘虽然是敏捷,可是速度也是开始缓慢了起来,无数的爪子也是从她身上划过,带出来一道一道的血痕,也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些个黑色的乌鸦沾过孟姑娘的鲜血之后,开始像发疯了一样冲着孟姑娘扑过去。 孟姑娘此时已经是将近筋疲力竭了,可是依旧是死死的护着身后站着的云胡和君夭夭。 山师后来发现了一件更为轻松的事情,她直接开始攻击身受重伤的云胡,因为只要是君夭夭护着他,那么孟姑娘也就一定能会护着她。 又是一个乌鸦闪过来,直直的冲着君夭夭扑过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云胡突然扑过来,一下子挡在了君夭夭到身上,爪子一下子抓上了云胡的背部,撕拉,一声,云胡背后一下子被抓掉好大的一块肉。 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染红了君夭夭的衣服。 君夭夭的手浸泡在全部的血液之中,整个手掌开始变得殷红,突然,她的眼睛之中放出来一丝绝望,紧接着就是无畏,“你要杀,你就杀了我吧,放了曦和姐姐和云胡哥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这个时候君夭夭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了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满眼血红,声音嘶哑的喊道。 “夭夭!”云胡突然大声的喊道,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痛苦。 “夭夭,你不要做傻事,坚持一会儿,救兵一定会到的。”孟姑娘大喊着,可是这样的声音却是已经被四周传过来的厮杀的声音给吞没了。 君夭夭看着正在受苦,还是在死死撑着的云胡和孟姑娘,回过头来看着云胡,嘴角扬起来了一抹笑意,如同阳光一样耀眼,手腕高高的扬了起来,手中的剑一下子划过了自己的脖子,顿时之间,学如泉涌。 滚烫的鲜血瞬间被血阵吸收,一时之间,天地光芒万丈。 “一万个人的鲜血终于收齐了,天狐大人就要回来了!”巫师兴奋的喊道。 而这个时候,青丘的女君的眼睛之中似乎是没有看见城楼外面厮杀震天,唯一想着的就是天狐就要回来的事实,带着微微烟熏的眼睛之中流出来一行的清泪。 最后一个人的鲜血,直接破了一个阵,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中了。 “不要。”君夭夭自刎而死喷溅出来的鲜血溅了孟姑娘一脸,孟姑娘一下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软绵绵躺下来的身子,却是格外的不可思议。 “夭夭!”云胡看着君夭夭,顿时之间眼睛血红,大喊起来,然后冲着软绵绵的倒了下来的君夭夭跑过去,将君夭夭搂在怀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天空之中开始裂开了一道缝。从其中开始劈下来一道巨雷,顿时之间桃林之中起了漫天的山火。 蔓延开来的火势却是已经从桃林最开始的位置以迅雷之势蔓延过来,孟姑娘立刻翻身跃下了树,开始奔跑,她现在这个时候,听着身后噼里啪啦不停作响的紧紧追随而来的火势却是毫无办法,这种火势来的极其诡异,不像是正常的山火,倒像是神族羽化归来所带过来的山火。 桃树迅速被火吞没,漫山遍野的桃花全部消失殆尽。 火星迸溅到那里,那里就是被火势给包围了,孟姑娘这个时候,才知道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同这比赛速度,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勘测地形,寻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地方,四面全部都是熊熊燃烧,步步紧逼的火势,孟姑娘被围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这是时候孤注一掷了。 孟姑娘的身上全部都是蓄势待发的灵力,时刻准备着逆塑静脉,破开自己的封印,来对抗这一番的天火。经脉逆塑,不知道后果如何,可是如果不孤注一掷,只有死路一条。 孟姑娘抬起来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个神火,面色之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一丝的慌张,眼看着火舌都要吞没她的发丝了,她依旧是平心静气的来凝聚着自己的灵力,她现在却已经是筋疲力竭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破开。 孟姑娘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落入在一个人的怀中,身体周围的灼热感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原度卿已经是扶着她飞出来了这个围困十里的火海。 原度卿伸手一一破开了孟姑娘身上的五处穴道,登时灵力灌注进来孟姑娘的身体,顿时那种酸胀感和疲惫感消失不见了,她也没有必要借助原度卿的力量再稳住自己的身子了。 等到孟姑娘完全恢复了,就要冲进火海之中。然后喊到:“那就要快一点了,赶快进去,大人的神魄还在里面。” 原度卿一下子拉住了孟姑娘:“什么意思?” 第三十一章 “所有的人都在抢夺美食录之中的一道菜,长生菜,做出来长生菜的那个人是云胡,云胡是因为青丘的女君抓了君夭夭才答应交出来美食录的,然而那个君夭夭身上有神魄。”孟姑娘匆匆忙忙的说道。 “别拦了,我们拦不住了。”原度卿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 “什么意思?”孟姑娘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抬起来眼睛死死的看着原度卿:“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孟姑娘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颤抖和掩饰不住的愤怒。 “青丘的天狐神君回来了,拦不住了。”原度卿的声音响了起来,也是带着些许的无奈。 孟姑娘突然愣住了,想起来到最后的时候,云胡的眼神,和周身突然迸放的火焰,可能还是真的青丘天狐出世了。 今天青丘的这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孟姑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神魄到最后能够走到哪里,如今也是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孟姑娘扭过来头,看着身边的原度卿,无可奈何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呐,十里桃花全部都落了,我自然来了。“原度卿指着这一片明亮的火海说到,孟姑娘扭过来头,正好是看的见远处的那些个桃林全部都是被灼烧了,所有的花瓣被火苗吞噬,整个景色都是那样的震慑。 “你也别太担心了。白泽已经到了青丘地界了。”原度卿又说到。 孟姑娘知道了云胡是天狐的事情之后,反而是觉得事情变得更加的棘手了。 外边的大火开始汹汹的燃烧起来,映照的孟姑娘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通红。 天空之中又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突然稀里哗啦的下起来了大暴雨,也就是这个时候,天空的红色才开始渐渐地消失。 孟姑娘和原度卿此时虽然已经有了仙障护体,但是这样用来浇灭神火的天雨也是能够冰凉入体的。 原度卿脱下来自己的长衣给孟姑娘披上去,手中幻化出来一把折骨伞,撑开了之后挡在孟姑娘的头上。 原本周身还是置身于火海之中的孟姑娘此时也是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 “我们赶快进去。”原度卿带着孟姑娘说话,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下子看见了一地血腥,惨不忍睹。 原度卿一下子拉过来孟姑娘,虽然是孟姑娘已经见过了血腥,见惯了生死,可是原度卿还是不愿意让她再看见这样的惨状。 云胡,不,应该是云弈,他坐在地上,身周全部都是鲜血。 虽然还是穿着那一身破烂不堪,浑身是血迹的青衣,可是云弈周身弥漫着强大的神力 神力在不断的外溢,在外边开始形成了强大的戾气,凡是在外边的那些人,全部都被弹出结界之外。 除却了蒙首领所带着的那一对人马,其余的,悉数全部躺在血泊之中,睁着眼睛,似乎是一个一个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独云弈抱着怀中的君夭夭,表情呆滞,外边的一切似乎全部都是无动于衷。 他的口中叫着的却是一个名字,原度卿虽然是听不见他在说的是什么,可是从口型之中可以判断的出来,他叫的是紫陌。 紫陌。 那一年,在青丘初次相见,记得也是这样的时节。 满山的桃花开的正好,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之中还不是只有何羲一个人,她能够看得到身边好看的风景,对于她上心的人。 “这种花,原来叫做桃花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女子银铃一般嗓音,比起来她眼睛之中的亮光,那一瞬间,万物失去了光华。 她不是君夭夭,她是周紫陌。 她回来了。 上天有眼,终于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了。 地上的妖族士兵看着这样的场景,无一不是震惊,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在青丘最底层,备受所有人歧视,却又因为自己的一手好厨艺开始变成了所有人追杀的对象。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浑身是伤,就连着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瘸子,竟然就是天狐大人。 怎么能够不怕呢。 “天狐大人,实在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全部都是妖狐元令指使我的。”山师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可是面色之上虽然是惶恐万分,可是心中毕竟还是停留在了天狐从前的时候,只知道天狐大人几乎是从来都不会发脾气的。 就连着当时毫不犹豫砍下来自己一条尾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怎么发过脾气。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却是让人不确定了。 因为他怀里面躺的是那个人。 这四海八荒之中,唯一能够让天狐神君上心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山师不停地磕头,额头上面也都是布满了血迹。 一看见原度卿走过来,云弈抬起来眼睛,眼睛中瞬间出来了防备:“你过来,是要带走她吗?” 云弈的脸庞,已经不再是那个长相只是略微有些清秀的云胡了,他如今的相貌才是他真正的相貌。 当年他被八荒之中推崇为最美的男子,因为脸上略微长得比叶初俊郎了些许,所以得了魁首。 因为这件事情,气的还让叶初在八荒之中闹了一番,冲进玉山,破坏了整个蟠桃宴。 那个时候还被所有人认为是为了助周紫陌偷走落日弓的帮凶。 这张脸,生的可谓是颠倒众生,俊郎的脸庞之上,如同碧水一般的波澜不惊,眼角的泪水似乎已经是流干了一般,抬起来眼睛的时候,却是露出来了九尾狐在最生气,最为魅惑的状态,也是说明灵力最为旺盛的时候。 云弈的眼睛之中全部都是血红色的,发出来可怖的光芒,那种光芒落到了原度卿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 原度卿看着云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个时候,他方才将目光落到战战兢兢,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云弈一定只是小惩一下自己的手段。 可是浑身却是浮上来一丝冷意。 又是一阵蓝光闪过,白泽出现在结界之中。 第三十二章 他一袭白衣,浑身不沾染一丝红尘之气,从万千雨丝之中穿过,却是丝毫不带一丁点儿的潮湿。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坐在结界之中的云弈,手中放出来万丈光芒。 “几千年不见,天狐神君别来无恙?”白泽随口说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他怀中的君夭夭的。 “你竟然自断了一条尾巴来给她续命?”白泽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这种事情会是云弈能够做出来的。 可是当他看清楚了云弈怀中的人的相貌之后,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这还真的就应那一句话,命里有时注定的缘分,还真的就是缘分。 无论经过多少年,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了。”云弈喃喃自语,这句话似乎是对着白泽说的,又似乎不是,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你想明白了没有?她终究不是她。”白泽感受到了君夭夭身上的气息,自然也是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同周紫陌相像。 这是一个桃子。 准确的说,应该就是一个蟠桃。 这就应该是那一日,周紫陌去玉山拿落日弓的时候,打落的一个蟠桃。 那个蟠桃还沾染了她手上的鲜血,蟠桃落地生根,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在青丘发了芽。 或许是因为周紫陌当年的魂魄消散于九州之际,正好蟠桃感受到了她身上逐渐消散的神力。 然后吸收,最后终于一株生长了将近千年的桃树之上的那个桃子,得到了一个神魄,终于变化成了人。 因为周紫陌,现在她可以活,可是因为周紫陌,她现在不得不死。 如果说这个桃子是自己修炼成仙的,这也就罢了,拿走神魄并不会对于她有多么大的影响。 可是,君夭夭身上,只有一个神魄。 一旦拿走了,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云弈,她不是紫陌,如果你非要这样护着她,紫陌就真的回不来了。”白泽对着面前的云弈说到,可是面前结界之中的云弈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还是一心看着怀中尚且还是昏迷不醒的君夭夭,眼神之中全部都是温柔。 ”云弈,她已经在你的剑下死过一次了,你还想要这一次,害死她吗?“白泽问道。 话音刚落,结界之中坐着的原本淡定呢如初的云弈眼中闪过来一丝不耐烦和恨意,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泽登时口中说到:”小心!“ 那边孟姑娘正准备做出来防备,一下子被原度卿护在身后,也就是这个时候,地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顿时寒光四射,也就是这个时候,凡是在周围的那些个妖狐一族的人和人族无一不是气血突然上涌,从嘴角溢出来一丝鲜血。 云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要给。 云弈似乎没有听见白泽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只是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君夭夭,眼睛中闪过一丝怜惜和无尽的自责。 原度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是对着结界说到:“云弈,虽然这样对于君夭夭很残忍,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拥有了蟠桃作为肉身的神魄,无论是现在,或是以后,她只会无穷尽的被四海八荒中的人追杀。” “没关系啊。我可以保护她。”云弈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带着些许说不出来的温柔。 他修长的手抚摸上了君夭夭的发丝,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山师和妖狐一族的士兵。 ”你保护?你用什么来保护她?你拿什么同君上抗衡,同君上来比?是再一次负了她?还是准备再一次帮助别的女人来挡住她的剑?“白泽的语气依旧是很淡然,可是口气却是不容知否,也是明显的很,那就是不给不行。 云弈可是嘴角依然带着不自觉的笑意,就好像是怀中的那个人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一样,丝毫没有将白泽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是西海和青丘再一次开战,我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云弈说到。 孟姑娘远远的看着天狐云弈,心中却是一沉。 在那一场风云变换的战争开始的时候,她尚且还在少典族的皇宫之中苦苦挣扎着,也不晓得这其中的恩怨情仇究竟是怎样开始的,或者是怎样结束的。 “紫陌死了一千二百三十四年了,其中,大约等了七百年,消失的神魄在南荒开始展现,直到三百年前,才拿到第一个神魄,其后又拿到了另一个神魄,又是一个三百年,如今,这第四个神魄拿到之后,已经是又过去三百年了,你是想要守着这一个神魄过日子,还是想要紫陌回来呢?”原度卿的声音开始变得柔软。 “你不会留着的,因为今日一过,这四海八荒的人都将知道神魄在何处,那么,就算没有人敢追杀你,可是你能保证你可以日日夜夜守在她的身边吗?”原度卿紧紧盯着云弈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关于他神色变化的模样。 “你的一条命,或许护得住她一时周全,可是你怎么知道,为了让你回来,就连着嗜血阵都能够搬出来用,不惜让所有的青丘百姓为你陪葬的那个皇后,不会首当其冲的,第一个绞尽脑汁的想要诛杀君夭夭的,就是你的那位王后呢?”原度卿说到。 听完这句话,云弈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些动容。 “把神魄给我吧,我带她回家。”原度卿伸出来手,想要从云弈的手中抱回来君夭夭。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云弈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一下子抬起眼睛,看着原度卿:“不给。” 这一声不给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傲娇,原度卿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着被云弈盯着的暴怒。 却没有想到云弈说的却是这一句话。 “神君,敢问阁下今年几岁了?”原度卿很是好笑的问到。 “今天谁要是敢带走她,那就试一试吧。”云弈立刻抬起来眼睛说道,眼睛之中带着阴阴的杀气。 可是没有人知道 “你能护着她一生周全吗?” 第三十三章 ”还用的出动整个西海吗?你放心,只要是这消息传出来,别说是西海,整个四海八荒都会同这青丘为敌,你敢赌吗?“白泽不屑的反问道。 云弈没有说话。 “你不敢赌,如果你敢赌的话,早就在几千年前你就做了,何苦止于今日。”白泽说到,世人皆知道,西海二皇子温润如玉,举止说话如同和风细雨,给人以温暖,可是殊不知,白泽一旦是碰到了那个人的事情,就会变得浑身带刺,说话毫不留情,不给人留半分颜面。 “我不同你再废话了,一句话,如果不给,我让君上同你讨要,如果给,日后等到紫陌回来的时候,至少还能够心平气和的见上一面,打个招呼,不然,你觉得,倚着她的性格,她宁肯自己自断元神,也不会做你的傀儡。” 云弈现在那里能够听得进去,完全将面前的那两个人当成空气。 ”没关系啊,我会照护她一辈子的。“ ”你要照顾她,首先你也要问一问我同意不同意。“白泽也懒得说话了,说完这句话,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长剑,毫不留情的冲着面前的结界刺了过去。 这个时候,云弈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君夭夭,对着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很快就会结束的。“ 云弈冲出来了结界,说哦两个人开始对战,白泽手中的长剑瞬间带起来整个山谷之中的桃花,衣袂飘飘,浑身却是带着杀气。 原度卿原本就是带着看热闹的状态看着他们两个打架的,这一架,估计要等到三日之后放可见分晓。 原度卿向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君子,这个时候更是,能够一刻钟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留在三日之后。 在另一旁跪着的山师却也是早就将主意打到了躺在结界之中的君夭夭身上了,她伸出来手背,用力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手中却是暗藏着汹涌的灵力,一步一步的偷偷的向着结界移动。 在云弈同这白泽交手的时候,结界之中的灵力忽强忽弱的。 原度卿对着孟姑娘暗中使了个眼色,孟姑娘心领神会,也就是这个时候,手中突然是出现了一把铻刀,一下子划破结界,在另一边的山师心中暗喜,趁着这个时候,她一下子冲进去结界,孟姑娘还没有来的及反应古来做好防备,只看见山师手中酝酿的灵力瞬间崩塌,一下子砸在了君夭夭的身上,君夭夭瞬间被打醒了,口中鲜血直冒。 “夭夭?”在远处的云弈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一时之间分神,也顾不得去追击白泽,手中的灵力一下子全部砸到山师的身上,山师瞬间元神被打了出来,鲜血从七窍之中流出来,一下子瘫倒在地,忍受着寸寸断裂的痛楚。 “山师?”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从空中想了起来,一个穿着红色华服的女子匆忙的走过来,看着地上的那个苦苦挣扎着的女子,不过只是一眼,她迅速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站着,失魂落魄,头发散乱,浑身是伤的那个人。 那个让她朝思慕念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凌野的眼中惊喜,久久不肯离开,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个人,眼眶突然之间红了,嘴角扬起来了一丝微笑,眼角的泪水却是一滴一滴的滑落,此时却也是顾不得什么青丘女君的威仪了,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冲过去,抱一抱他,告诉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想念,怎么思念她的。 可是唯一看着的却是云弈惊慌失措的冲着君夭夭跑过去,可是却被白泽拦住了,原度卿和孟姑娘正在里面查看。 “紫陌!”云弈大喊着,君夭夭抬起来眼睛,看着面前的云弈,却是丝毫的没有熟悉感,她的眼神四处在寻找着,寻找着属于她的云胡,口中喃喃自语道:“云胡呢?小和姐姐,云胡呢?” 孟姑娘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这她说,应该告诉她,云胡就是她面前的那个所谓的青丘的天狐云弈吗? 不知道怎样开口,就算是开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听见周紫陌的这个名字从云弈口中出来,原本还是笑脸如花的凌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流出来的却是一丝无可奈何,过后,就只是满眼的恨意。 “陛下?”山师在地上趴着,想要靠近凌野,可是凌野却是来看也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一枚安插在妖狐一族,从小时候开始培养的棋子,又不是孩子,为何要心痛呢,为何要在乎? “君夭夭身上只有一个神魄,倘或是拿走神魄,肉身也就会消散于四海八荒的。”孟姑娘用传音之术同这原度卿低声说着话。 原度卿的眼中略微愣了一下。 “小和姐姐,云胡呢?”君夭夭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是那样的虚弱和无助,可是她眼中却是流露出来一丝渴望,似乎是迫切的希望能够从孟姑娘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消息,准确说,应该是知道云胡究竟是应该生,还是应该死。 君夭夭的手抓着孟姑娘的手腕,抓的她生疼:“云胡呢?他究竟是有事没有?” 孟姑娘闭口不言,扭过头来看着站在身后的云弈。 云弈看着她,也是不说话,眼睛之中带着一丝痛苦,嘴角略微的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很好,你不用担心,我送他去疗伤了,估计很快你们就会再见面。” “你又是谁呢?’君夭夭反问道,眼睛之中带着考究。 ”我是天狐。“云弈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天狐,就是青丘的天狐神君啊,作为青丘最高的统治者,怎么可能会骗人呢,君夭夭想到这里,不由得来说拿回国内流露出来了一丝微笑:”谢谢你了,神君。“ ”你还想要见一见他吗?“孟姑娘低声问道。 这句话虽然是微弱,可是丝毫没有逃过云弈的耳朵。 孟姑娘快步走道君夭夭身边的时候,仔细用灵力探查。 第三十四章 原度卿看着孟姑娘,有些疑问,孟姑娘没有说话,扭过头来看向在一旁的白泽,眼神之中似乎有着求救,云弈也顺着孟姑娘的眼光看向一边的白泽。 白泽收回了手,对着一旁的原度卿说到:“准备拿出来神魄吧。” “不许动。”云弈突然开口说到,声音带着略微的愤怒。 “你想要看着她在你面前一寸一寸肌肤破裂而死,那你大可以带她走。”白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云弈,紧接着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神君,夭夭本来就是一株蟠桃,因为得到了一个神魄,故而才幻化成人形,可是如今被神力击打,身体之中形成了震荡,神魄开始被激发,身体之中的神力也开始一寸一寸的壮大,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仙桃,就算是上仙的肉身,也称受不了上神的命格啊!如果如果不及时取出来,不仅仅是神魄将会再一次消失于四海八荒,就连君姑娘,也会肌肤皴裂而死。“孟姑娘看着脸色不大好的云弈,也略微是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故而上前安慰道。 云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在一旁痛苦不堪的君夭夭,最后点了点头:”只要她能够回来。“ 这个时候他对着孟姑娘问道:“让我来吧。” 孟姑娘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扭过来头看了一眼白泽和原度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终孟姑娘点了点头,手中幻化出来一把铻刀,顿时之间,寒光四射。 云弈缓缓的接过去那把小刀,这个举动交接非常快,一旁的君夭夭压根就没有看见,她还是眉头紧皱,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满头大汗,却是闷着头,一声不吭。 云弈缓缓的走过去,蹲在了君夭夭的面前,君夭夭此时的神情已经是模糊了,口中还是叫着:“云胡哥哥。”生勾引模糊而又飘渺,一声一声的如同斧头一样,敲在云弈的心中。 “我保证,你先睡一觉,等到云胡哥哥回来了,我叫醒你。”云弈的声音很是温和,再加上九尾狐族特有的魅惑,自然是摄走了君夭夭一半的心神。 “好。”君夭夭很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太疼了,我睡不着。” 云弈看着君夭夭的脸,然后说到:“没关系,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君夭夭闭上了眼睛,云弈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从前呢,在一座神山上面,住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个人住着,她很寂寞,有一天,一只狐狸被人追杀,误打误撞的跑进了这座神山上面,正好是碰见了这位姑娘,被她救了,从此之后的三个月里面,姑娘一直带着狐狸到处游山玩水,到处寻找医术典籍,来给狐狸治疗他身上的毒,后来呢,这只狐狸爱上了这个姑娘,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于姑娘的爱意,他只知道,姑娘生活的很好,有对她很好的朋友,还有对她很好的亲人,他只知道,姑娘住着的山上没有桃树,姑娘学习的地方,也没有桃树。“云弈一边说着,手中开始放出来淡淡的光泽,渐渐的君夭夭的表情不再那样的痛苦了,身子也不再是紧绷着的了,只是很祥和,很平静。 “姑娘呢,刚开始只把它当成一只狐狸,哪里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受了伤的神君,后来几次相见,姑娘都没有认出来他,后来狐狸一直默默的保护她,终于有一天,那个很厉害的姑娘受了伤,狐狸有机会报答姑娘对于他的恩情了,后来,狐狸为了姑娘,还为她种了一片十里桃林,后来终于有一天姑娘终于也喜欢上了狐狸,可是狐狸太过于内向,不善于表达,也从来不愿意对着姑娘敞开心扉。” “狐狸为什么要骗姑娘啊?”君夭夭问道,这个时候,她的眼皮子就略微有些沉重,声音也是带着一丝的疲惫,云弈手中的灵力还在持续的闪着光。 “因为狐狸不想要姑娘受伤害,他想要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所以呢,他就想要在同别人的大婚之日拿到权势,这样他就可以地位稳固,再就是迎娶姑娘当夫人,可是然后姑娘知道了,就很生气,然后就找上门来,可是狐狸太自私了,为了子自己的计划,他当众给了姑娘难堪,对姑娘说到,狐狸不喜欢姑娘了。为此,砍断了自己的一条尾巴来给姑娘赔罪。” 当云弈说到这里的时候,此时的凌野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了,眼中闪过不甘,闪过一丝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和恨意。 白泽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原度卿也是淡定如初,孟姑娘听这话的时候,却是略微叹了一口气。 ”后来,姑娘走了,狐狸一直沉睡,等待姑娘回来。“云弈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只狐狸也太笨了吧。“君夭夭不由得扁了扁嘴,说到。 ”是啊,这就是一只蠢狐狸。“云弈说到。 ”我也有一个关于狐狸的故事,不过,我的那只狐狸比起来你的那只狐狸,要好的太多了。“君夭夭说到,然后打了个哈欠:”可是现在我实在是太困了。“ ”好,你先睡,等你睡醒了,你再讲给我听。“云弈低着头说到。 ”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叫醒我。“君夭夭伸出手来扯了扯云胡的袖子。 ”好,你睡吧。“云弈说道:”等你醒了,就能够见到云胡了。“ 看着君夭夭逐渐沉睡,这个时候云弈才松开手来,手中的铻刀开始展现出来,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一把刀,据说,她就是将这把刀刺入身体之中,魂魄消散于四海八荒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果想要周紫陌回来,那自然还是需要借助铻刀的力量。 云弈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刀刺入了面前君夭夭的身体之中,顿时,天地卷起来一阵花雨旋风,原本被一片火海几乎燃成灰烬的桃林再一次从地上破土而出,不一会儿,整片大地之上布满了绿色的嫩芽,然后嫩芽开始舒展开来,逐渐升高,变大,长出来一株株的桃花树,瞬间开满了桃花,在风的吹动之下,形成了一阵桃花旋风。 第三十五章 现场的所有人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眼中流露出来了惊艳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过,这一次的神魄苏醒归来,竟然是有了能够起死回生的作用,枯木回春,大地逢生。 面前的君夭夭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身体飞升到空中,浑身变化成了一堆粉色的花瓣,在风中开始这样吹散。 天空之中,原本还是血红色的天空逐渐变得湛蓝,也就是这个时候,在青丘皇宫禁地之中的那个鼎炉轰然倒塌,从其中放出丝丝的红色烟雾,穿梭到所有在地的人的身上,原本还是一堆白骨的那些人,地上已经是回复如常,大多都是睁开眼睛,揉一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所有的人,该死的,不该死的,全部都醒了过来。 春回大地,带来许多生机。 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被风刮的睁不开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净瓶对准了面前的神魄,瞬间吸收,空中的花瓣还在缓缓的飘荡着,狂风骤然挺住,空中的桃花全部散落,落在所有人一身,染上了一身的桃花香气。 “那只狐狸,确实是太笨了。”白泽说到,语气之中还带着一种无奈,白泽手中有一道白光闪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手中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白色东西。 那就是在数千年前,白泽同这周紫陌过来同灵狐算账的时候,为了要偿还她被陷害入了修罗炼狱一百年的仇恨,第一件事情,就是到青丘之中砍断凌野的两条尾巴,一条祭祀自己,一条来祭祀后稷。 可是在周紫陌砍下来凌野的第一条尾巴的时候,云弈当着四海八荒前来祝贺婚礼的人,砍断了自己的尾巴当众给忘川冥女大人赔罪。 一时之间,周紫陌的名声,在九州臭名远扬。 都说她嚣张跋扈,杀人不眨眼,胡作非为,西海为虎作伥,昆仑坐视不理,那个时候,就连着白泽也是被惯了紧闭作为惩罚。 ”不必多言,这本就是你的,她在临死之前要求我务必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自然,你为了她自断了一个尾巴,让她和我安然无恙的离开青丘,这份恩情,今日权当是白泽我欠了青丘一个人情,可是周紫陌今日,以自己神魄之灵力,助整个青丘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总而言之,你她二人,再无半分瓜葛了。“白泽一字一顿的说到。 听完了这句话,原本还是一直在沉默不言的原度卿抬起来眼睛说到:”她说,这样多年过去了,她理解你当日的所作所为了。“ 看着手中的尾巴,云弈不由得久久呆住了,这样久了,她竟然还是留着的。 ”我们走吧。”原度卿淡淡的说到,白泽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进退都是很尴尬的凌野,拱手为礼:”青丘的女君陛下,数千年来不见,别来无恙?“ 这句话之中,丝毫听不出来别来无恙的意味,倒是颇有些许意味深长。 ”女君陛下的这个烂摊子,估计还是需要神君帮忙收拾收拾,所以还请神君节哀。“原度卿临走之前对着云弈说到,语气却也是很不客气。 凌野从始至终,只是站在后面,脸色如常,骄傲的抬着下巴,后背挺得直直的,嘴唇倔强的抿着,她只有这个动作的时候,不经意之间,最像周紫陌。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在十里桃林的时候,云弈缓缓的背着手踱步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山师,一言不发。 越是不说话,地上匍匐着跪着的那些个人,却是更加的不敢抬起头来说话了。 云弈缓缓踱步过来,每走一步,地上的那些落叶全部都发出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布满血迹的白色穿在他的身上,显出来的却是一种格外震慑的威严,脸上再也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微笑的那个少年神君了,整张俊秀魅惑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紧紧绷着,眼睛在打量着所有跪在他面前的那些重新活过来的人。 他踱步走道蒙首领的面前,蒙首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之中,就连这大气也是不敢喘的,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那个沾满血迹和泥土的白色靴子。 片刻,云弈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就像是玉珠坠落玉盘之中那样更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你不是想要长生菜的吗?“ 蒙首领不由得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云弈,神君是怎样才知道的? “是。”可是看着云弈略微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蒙首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却是他现在很是需要这个菜谱。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长生菜,无论是云胡,还是本君,都没有菜谱可以给你,唯一记载长生菜的菜谱,只不过就是一盘子下酒用的花生米罢了。” 当这句话说吧,一旁的凌野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看着云弈,眼睛之中全部都是散发出来的光芒,迟迟不肯挪开来眼睛。 李原听了这话,却是一下子惊呆了:“不会吧啊?” 还没有等到云弈将自己的视线重新移到那个人的身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凌野已经是动手了,手中的灵力大作,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原胸口一震,吐出来一口血,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神君说话,那里有你插话的份呢?”凌野不屑的问道。 “很诚实。”云弈却是没有理会李原说的任何一句话:“这是一个续命丹,你且先拿回去,救你母亲的性命。” “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真的令蒙首领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要不要?”云弈的声音开始变得格外不悦。 “多谢神君!”蒙首领将手举过头顶,用双手接过去云弈给他的小盒子:“那臣现在就赶紧赶回家去了。” 说着他就准备直接站起来身子赶紧走。 “等一下。”云弈的声音冷不防的响了起来,蒙首领顿时一惊,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回国来头,毕恭毕敬的问道:“神君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第三十六章 “从今以后,你就是青丘人族的王了。”云弈淡淡的说道。 “……”蒙首领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原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神君大人,你在说什么?” “多谢神君。”蒙首领楞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是心领神会,转身就走了。 “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以后,我不想在青丘再看见这两个人。”云弈终于扭过来头对着站在一旁,被当成了几乎半个时辰的女君说道。 凌野听了这话,虽然是命令,可是依旧是受宠若惊,也就是这个时候,云弈扭过来头对着凌野说道:“平日这些年被你治理的也是乌烟瘴气的,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没有做到,待会处理完你在任的最后一件事情,你就去临天台去受罚吧。” 云弈说的话,不容置疑,也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云弈说完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青丘的这片崭新的十里桃林之中,手中还是紧紧握住那条尾巴。 凌野目送着天狐神君走了之后,这才扭过来头,他果然是一点也不会念旧情啊。 看着云弈消失之后,凌野缓缓的扭过来身子,看着面前的跪着的山师。 “陛下?”山师的口吻略微带着些许绝望,她是从小经过凌野训练的,也就是最了解凌野的。 凌野在小的时候,就对于云弈是一往情深,凡是做出来什么样的是谁,所有的人都会看着孟姑娘说话,也就是这样看着 只要是云弈想要做到的事情,凌野拼尽全力也会帮助云弈做到,只要是他想,她就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帮助他得到。 可是除了一个人。 当云弈真的开始爱上了她的时候,凌野还是不肯相信的,因为凌野以为,这世界上,云弈唯一应该喜欢的就是自己,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横空出来的一个周紫陌,轻而易举的就赢得了云弈数千年来不曾为任何人敞开的心扉,她怎么能够忍受呢? 不能忍,也不能够忍。 可是同样,山师为了凌野也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为了帮助她稳住妖狐一族,为了能够让她安心的坐稳青丘女君的这个位子,她孤身一人,饮下了转变相貌,潜入了妖狐一族,来获取妖族的信任。 就算是这样,如今却也是敌不过天狐的一句话。 一句话,就可以要她的命。 山师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是她的选择,自然是也应该坦然的接受啊。 良久,只听见了李原的一声惨叫,一阵鲜血悉数溅到了大地上面,染红了一地粉白的桃花。 “你走吧,离开青丘,从此以后,不要回来了。”凌野淡淡的说到。 山师听完了这一句话,不由得惊讶的抬起来眼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凌野除了在周紫陌的事情之上违背了天狐神君的命令之后,也就是这一次了。 可是殊不知道,这一次也是因为周紫陌。 看着凌野大红色的衣裳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一样,逐渐的消失,消散在周围。 山师想,这应该就是经过了这么些年之后,最后一次再见陛下了吧? 山师突然是笑了。 笑着笑着,嘴角开始涌出来大朵大朵的殷红的鲜血,如同曼珠沙华一般在地上绽放,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面。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凌野突然是扭过来头,看着跪坐在地上,冲着她绽放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的山师。 这个时候,红日已经从桃林的远方跳了出来,耀眼的光芒也就是这样散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过于耀眼,还是因为快要死的缘故,山师发觉,自己仿佛是再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了。 她山师,今日将性命自断于此地,自此之后,生于桃林,死于桃林,魂兮归来,不复游。 记得凌野刚穿上了那一件大红色的衣服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这是一个可爱的姑娘,无论是她生气也好,不生气也好,总而言之,她山师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她了。 可是现在却是再也保护不了了。 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自己杀死自己,然后让凌野能够多多少少的不去再惹怒天狐神君。 这是她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那边,云弈看着天空上面的太阳从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之中突然跳了出来,整个青丘都开始变得通红。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十里桃林之中,所有的飞禽走兽看着他身周弥漫着的全部神力,全部都不敢走上前来,生怕是那不知名的神力灼伤了自己,反而是弄得更加的不好了。 云弈的头发上面还是沾了些许的桃花瓣,此时的他周身已然是被神力涤荡完毕,只不过穿着一身青衣,头发散落在身后,绝美脸庞刻画着一种让人不由得寒意四起的冷意,就连只能和那双眼睛,也是丝毫不带感情。 他似乎是走累了,想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也许是看见了那一棵树,云弈随意的躺在了那一棵桃花树下,不算是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脸上,展开双臂,尽情的休息着自己的身躯。 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云弈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似乎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小狐狸,跟我回家去吧,小爷我保证有吃有喝的供应着你。”同样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也许是机缘巧合,在两年之前,初次看见君夭夭的时候,君夭夭仿佛也是这样。 “哥哥,要不然,我同你回家去吧?反正你看啊,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如果我没有地方可以去,那我就只能够呆在这里了,呐,如果我呆在这里,山中的野兽会将我给吃了的,幸运的话,我还有可能会蛇咬呢,你说可怕不可怕?”君夭夭眨巴眨巴小眼睛问道。 “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的。”听见了这句话,原本还是不算乐意的云弈突然是胸口猛然一动。 也许就是这样吧,命中注定的一种缘分。 分也分不开。 这就是所谓的一种命运。 第三十七章 尾声 青丘之外,西海之西。 北荒,当归阁。 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当归阁之外又少了两座楼台。 在当归阁的密室之中,摆放着一张寒冰床,发出来丝丝的冷意,整个密室之中都缭绕着白雾。 孟姑娘躺在寒玉床之上,脸色略微有一些惨白。 华倾早已经给她换上了一身舒适合身的衣服,一袭蓝衣,头发未束。 白泽收回了手,然后对着原度卿挥了挥手,示意出来说话。 看着原度卿, 原度卿看着沉默不语的白泽,不由得感叹道:“我方才在天庭才晓得这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白泽不由得疑惑的问到。 “西海二皇子竟然是孤身一人到青去了。”原度卿不由得笑着说到。 “怎么,还以为我会去打架吗?”白泽脸上也是浮现出来了一丝微微的暖意。 “如果不是,我去青丘做什么?”原度卿登时瞪大了眼睛说到。 “这个,未必吧。”白泽看了一眼远远的站在一旁的孟姑娘笑道。 原度卿扭过头来,看着躺在白玉床上面还在休息的孟姑娘,不知道为何,沉寂了数千年的心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她的伤势怎么样了?”原度卿微微皱着眉头,问到面前的这个人。 “有我在,还会让她死了不成?”白泽听了这话,倒是没有觉得原度卿不信任他。反而是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这才重新开口说到:“你也不用太紧张了,不过就是气血经脉逆行,被天火之气熏烤太久,还有就是体力透支,筋疲力尽的原因罢了。” 听完了这话,原度卿登时崩起来脸:“我这样听你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么严重了呢?” “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从前,行走江湖,出手相助病人的时候,我向来都喜欢详述病人的病情,更何况,这也算是我半个弟子,就算是等到她醒过来,我也得让她好好记一下这个病例,万一,以后碰见了这样突发的病情,也不至于手足失措,乱了方寸。” “病轻的,你都这样说了,那病重的,不还得让你给吓死?” “病重的,我懒得给他们解释那么多,我向来直说五个字。”白泽随口说到。 “哦?那五个字?”原度卿看着转身就要出去的白泽,问到。 “准备后事吧。”白泽随口说到,这一句话说出来,差点让原度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原度卿扶着门框,不由得汗颜:“幸好你现在已经退出江湖了。” 白泽摆了摆手,嘴角动了动,想要说着什么,可是最终却是没有说,没有再怎么说话,转身离去了, 走着走着,他略微有些感觉不对劲儿,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最后还是扭过头来,想要告诉原度卿些许什么。 可是白泽的背后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白泽不由得苦笑一声,希望是他多想了,希望那个东西不在孟曦和的身上。 北荒,不周山。 看似荒芜了几百年的不周山,如今也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结界。 结界之外站着两个人,一白一蓝。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原度卿的手向上,触碰到了结界,一时之间,结界撕裂出来一个门。 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个人走进去了,两个人送来了手。 不周山的结界之中还是黑色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是点缀着几颗星星。 其中阴影着几座房子,显得格外寂静,其中一栋房子外面打开着窗户,门口栽种着一棵巨大的杏花树。 孟姑娘去过这里很多次。从前跟着大人来,每一次,大人都喜欢躺在那棵杏花树下面睡觉。 任凭杏花落了一身,就连着她也跟着沾染了杏花的香气。 后来大人死了,她唯一一次再来的时候,就是三百年前当痴魄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她在这里,拿走了痴魄。 这是一所很精致的房子,也许并不那样的精致,可是从屋子之中的摆设,和院子外面还开垦着一块小菜园,拥有一片水洼,里面养着鱼,这样的悠哉悠哉,自得其乐的田园生活,比起来三清天的日子,对于君上,也算是更自由一些。 这样想着,孟姑娘同着原度卿走进了那个小房间。 里面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动。 走进那个用竹子修葺的小屋中了。里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里面还引来了一条不过三四尺宽的小溪,干净澄澈,其中还有闪闪发亮的鹅卵石和游来游去的各色小鱼,都是周宁没有见过的鱼类。 桌子上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水,下边摆放的并不是火炉,而是三根搭成灶炉的木头,在水壶旁边也很有规矩的摆放着六个茶盏,仿佛是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备好的茶杯。 临窗的榻上还摊开着一本话本,透过窗户能够看得见除却这个竹屋,外边同样散落着两三间同样格局的小竹屋。 也能够清晰的看得见窗外生长着一株格外茂盛的杏花树,落了一地泛白的杏花,有的杏花还从窗外纷纷扬扬的飘落在榻上。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 君上饶有兴致的在翻看着窗台摆放着的那一个话本。 这是当时的人间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路话本子,也是当时周紫陌最喜欢趴在窗台处看的话本子。 手边还摆放着一盏缓缓冒着热气的茶水,轮回盏就放在桌子旁边,闪着蓝光。 这也算是对于大人结魄有很大的益处,毕竟大人算是在这里居住的时间是最长的,到处都是大人的气息,就算这已经是被毁灭了的,可是君上还是用法术保留了它最后一点的气息。 “见过君上。”两个人一起说到。 “不必多礼。”帝俊开口说到。 原度卿将手中的玉脂瓶递过去:“已经找到了嗔魄。” 君上接过去瓶子,修长的手伸出来,拔出来瓶塞。 瓶子之中缓缓冒出来一股紫色的烟雾,形成一个杏花的形状。 一瞬间,外边狂风大作,卷起来三个人的发丝。 一时之间,屋外的杏花全部都飞了进来,形成一阵花海。 第一章 西海之西,招摇山。 招摇山之上,三种东西最为出名,一种是凡人修仙者苦苦追求而不得的祝余草,只要是吃下来这种草,能够保持数月不饿,最适合于闭关清修时候,参透某一关卡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挨饿而分神,以导致了前功尽弃。 一种叫做迷谷,最适合喜欢迷路的人用,只要是能够折下来一个枝丫,带在身上,就再也不会迷路了。 最后一种叫做狌狌,传说凡是吃了这种动物的肉,就可以健步如飞,日行千里,不过这也是修仙者最为追求的,不过当修仙者成了仙之后,他们就会发现,凡是靠祝余保持不饿的神仙全部都是假的,神仙向来都是各处寻找美食,并不会使因为服用某些丹药而保持身材和长生不老,至于服用狌狌肉这样的事情就更加是假的了,毕竟没有神仙愿意追撒后一个并不能够比起自己乘风而行更加快的动物的性命。 更何况,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建立在得罪西海二皇子和东海三太子的代价之上的。 招摇山和天帝山不过只是相隔了一座临渊,临渊是一个传说,本来是一位名叫临渊的神女看守的用来惩罚不守规矩神仙的刑台,后来因为那个神女执意违背天庭的命令,同鬼族联姻,后来自己跳下了临渊,以至于从此之后,世间人再也不敢到临渊半步,凡是进去的人或者是神仙,没有一个再出来过。 本来天族派人是过来追杀的,可是西海那边却是坐视不理,据说当年的西海二皇子和司命星君同这临渊所谓的夫君还是颇有些交情的。 但是各有各自的立场,就算是有交情,但也不能够违背自己神族的统一战线,所以在这件事情之上,他们只是保持着沉默。 而临渊这数百年来,却是异常平静,没有人看得出来临渊到底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能够看得出来的就是在招摇山之上满山的桂花树映照之下,临渊显得格外的静寂幽深,恬静而又令人敬畏。 可是今日,临渊却是开始有了异变。 其实这个异变已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展现出来了。 人间三月大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的,时断时续,人们都说这是当年葬身在临渊的那些个神仙哀叹自己命运的哭声,谁又知道,这不是临渊自己在哀叹自己的生命呢? 再后来,雨停之后,就开始卷起来了狂风,一时之间,滚滚的黄沙遮盖了整个天空,将招摇山之上的那些个耀眼夺目的桂花树全部蒙上了一层灰尘。 天空之中的云霞也发生了异常,整个天空形成了一种紫色的迷雾,神秘莫测,让人提心吊胆,就连着天君也是不停的召开会议来分析这样的天气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最终锁定的就是临渊,因为只有临渊之上的天气才是最为平静的,这样的现象实在是诡异至极。 二十年后。 屋外纷纷扬扬的卷起来漫天的沙暴,西海招摇山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异像。 整个天空都弥漫着黄沙,扑到人们的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脸颊被沙子刮的生疼,整个天空都是紫色的,就连着招摇山的水也变成紫色的了。 天边的云霞是血红色的,血红色的云霞点缀在紫色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白昼还是黑夜。 北荒,当归阁。 孟姑娘看着这整个天空弥漫的异像,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其他。只是看着坐在一旁悠然自得的白衣男子,脸上略带些不悦:“我看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原度卿听了这话,这才微微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点点的促狭,声音倒也是提高了不少,依旧是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有为之感到烦恼:“天要如此,你奈天如何?” 孟姑娘听了这话,突然感到哭笑不得,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就连天塌下来也不慌不忙的,究竟什么才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呢。 或许只有她的事。 将近一个月的这种鬼天气让姑娘感到很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或许是一个妖怪在作孽,或许是某一个神要出世了,从这天空的异象上来看,这个神仙,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她出门都要带面纱,身上总是带着神器,虽然她并不常出门,可是保不齐哪天要出门,总是得做好准备,时时刻刻提防着,以免到时候夜长梦多。 狂风卷过,华倾姑娘院子中的三百株桃树 被风吹的吱呀作响,就连这后门处的那棵杏花树的枝叶也是被吹得摇摆不定。 大风刮过,留下来一的残白。 天空阴沉得更加可怕,一直从西海招摇山那边开始传来阵阵的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一声接一声的传过来,一声比一声地要近。闪电将天空劈开一条口子,映得整个天空都是明亮的。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空突然落雨了。 这雨却是血红色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忽然站起来同着孟姑娘对视一眼,眼底带着深深的忧愁。 两个人不由的同时说出来三个字。 渊神咒。 渊神咒重现于世间,应该就在西海招摇山附近。 原度卿看了看这天气,脸色阴沉下来,没有说话。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身边的孟姑娘,皱了皱眉,看来又是一场大事情要发生了。 所谓的渊神咒,也就是当年在西海招摇山之上住着的那位神女临渊,因为爱上了一个鬼族的始祖统领,而天族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在第一次神魔大战的时候,墨弈战死于不周山。 她一时之间动了胎气,同九重天之上的那些神仙划清楚界限,孤身一人抱着死了的婴儿跳下去天帝山同着招摇山只见的那条用来剔去仙骨的万丈深渊。 自此之后,凡是进去临渊的人,全部都没有活着出来过。 这就是被成为渊神咒,无论是因为好奇而走进去的人,还是因为进去寻找自己朋友的那些人,自此全部都消失在四海八荒。 第二章 ”你一定要去吗?“孟姑娘问道正在准备收拾东西的原度卿,原度卿背对着她,将自己的衣服叠好,打包,他扭过来头说到:”一定要去啊,这件事情有关于墨弈,墨弈同着周紫陌的矫情不浅,我一定得去看一看,更何况神族之中已经是有很多人都已经是消失不见了,天君准备对着临渊开战了。“ ”开战?“孟姑娘这个时候才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天君给了你多久的时间?”孟姑娘不由得问道。 ”三天。“原度卿说到,很是轻描淡写的说着,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一丝一毫的紧张,就好像势在必得一样。 孟姑娘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并不简单,更何况只有三天的时间,来解决一千年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原度卿自然史头疼得很。 可是如果是三天之内解决不了,势必将会有一场战争。 凡是那些在临渊离奇失踪的那些神仙的家族也是没有愿意的。 ”你去吧。“孟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听见她再一次翻过去书页的声音却是带着微微的颤抖,在寂静的夜里面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响亮。 原度卿推开门,也没有告别,只是很安静的走了。 门自动关上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姑娘抬起了眼睛,手指还放在书页上面敲打着,却要早已经没有了再看下去的意思。 外面的风开始变得更加的大了。 临渊出现了一道白光,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出现在渊口处。 其中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一身蓝色的衣服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闪闪发亮。 风刮起了她的长发,万千青丝飞舞,整个人就像是月光一样散着蓝色的光芒,原度卿看出了她是谁。 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扭过来头,转身看看着面前站着的原度卿。 月光洒在孟姑娘的脸上,给整个白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模糊又朦胧,清晰可见。可望却又而不可及。 那一刻,月华失色,天空中正在猛烈呼啸着的风仿佛停止了,猎挥着翅膀疯狂飞过努力想要回巢的鸟的叫声,却也是那样的遥远。 天地之间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 孟姑娘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俊朗如清风,脸色如明月。 让人过目不忘。 两个人相望一眼。 原度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他看着面前站着的孟姑娘,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自然嗯,姑娘也没有告诉她,她为什么会来。 两个人就是这样的,相对一笑。 孟姑娘看着站在原地的原度卿,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说:“走吧”。 原度卿走上前,伸出手来,拉着孟姑娘的手,两个人谁也没有畏惧,冲破临渊前的结界,两个人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个要干什么,估计是还以为是一对殉情的情人。 当他们两个纵身跳下,临渊的时候。边上显然多了一个人。 处少微看着深不可测的临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果原度卿肯为她,他不敢做到也不肯为她做到的事情,那么处少微甘拜下风。 可是现在他不想再退缩。也不想在每一次孟姑娘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是将原度卿当成挡箭牌推出来去救她,成全他们。 既然如此,他决定了在努力尝试看能不能再一次的去挽回她的心。 也许只这一次,但是至少是无悔一生。 那边儿的重明也站在他后面默不作声 。他似乎早就看出来了,处少微决定要做什么,那就是在天津正式决定打仗的时候。他们力挽狂澜,能够将临渊从政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之中拉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成全所有的人。 也只有这样,临渊才会保住一条性命。 也只有这样,等到某一天。孟姑娘,想起来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一个人能够真心实意的保护她,除了原度卿,还有一个人。 天空中的风开始越刮越烈,紫色的天空开始翻起巨大的波浪,所有的云霞都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龙卷风一样将处少微卷了进去。 后边的重明原来想走,可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是多单不急,任凭龙卷风,也将他的身躯倦,卷进了深不可测的灵渊,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哭喊声被龙卷风吞没。 临渊之下。 出乎孟姑娘意料的是,跳下去,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同时,峻岭乱建立的石头和波涛汹涌的海浪。 而且是一片很柔软的草地。 那草地似曾相识,寂静的月色,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草地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孟姑娘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地方。 这就是少典族皇宫之外的那片草地。 她和处少微初次相识的地方,她往前走,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躯开始变了。 就连的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了。 原本一袭蓝色衣物的纱裙变成了粉色点缀的金色云朵的公主服饰。 袖口处绣着一只玄鸟的图案。这就是少典族和金天氏一族皇室的标志。 孟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已经不是方才散着的模样,而是编在一起盘着,而这个时候,她从头上拔下来了,一枚步摇。 上好的西海招摇山产的白玉。层层叠叠作出兰花的模样,兰花里面的蕊,花蕊是用金丝攒成的。 其中那个兰花簪子,还有被摔破的痕迹。 那是当时她的父王还没有死,他想要出来玩儿,可是父王不允许她出来玩。她一怒之下就将这个簪子摔了。 这正是摔的痕迹。 现在她应该是爬墙躲过了重重叠叠侍卫的搜查,从后山的部分跑了下来。 孟姑娘伸出手来,想要用以灵力幻化出一面镜子。可是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如果说这真的是回到了过去的话。那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接受过仙法的训教。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里刚刚逃出了少典族皇宫的束缚,她来这里散心。 可是怎么可能呢? 对! 这一定是渊神咒的作用。 让她产生了幻觉。 第三章 远处渐渐地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如同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模一样,一身破烂不堪,沾染着鲜血,腿部还有被神兽撕咬过的痕迹,脚踩在凌乱锋利的石头上面,被切割出来一道一道恐怖的伤疤。 头发凌乱,脸上浮现出来的神情数千年不曾变过的桀骜和不训,眼神流露出来无所畏惧和一丝迷茫。 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看见的处少微。 第一眼,就觉得他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可是如今,孟姑娘却是并不打算同处少微相识,如果这是真的,渊神咒的作用就是同失踪已久的昆仑镜有着一样的效果,那么她也不会再以这种方式认识他了。 也许后来,他开始变得敏感,开始变得冷酷,开始变得猜忌,开始变成她再也不曾认识的模样,是因为现在的这个时候。 反正,她是这样认为的。 孟姑娘想到这里,就躲了起来,最好不要再相见,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他们现在的这个处境。 孟姑娘躲在了树丛边的灌木丛中蹲了下来,想着,等到他一晃一晃的走过去之后,她再出来,这样就行了。 就算是日后再相见,处少微是死是活也都不关她的事情了,也不至于后来落得个这样尴尬的下场。 却没有想到,处少微竟然是在原地坐下来开始休息。 是休息。 如果说处少微现在昏倒了,她尚还可以伸出来手援助,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赶紧走,还可以给他留下来点银子。 说起来银子,孟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衣袋,果不其然,一如既往的没有钱! 这几万年来,她已经养成了出门不带钱的习惯了。 原本她是公主,本来出门就用不着她拿银子来付账,后来是她变成了女君,别说付账了,就连着能够走出来皇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害死了,再后来,当了一千年的幽魂,用不着钱,后来随着大人游历四方的时候,是不需要钱的,因为她也拿不了。 等到进了当归阁的时候,就更是因为原度卿将所有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安排的恰到好处,更用不着她掏出来钱来办事情了。 可是,没错,孟姑娘记得,原来的这个时候,自己可是带了钱的,那么钱上哪里去了? 孟姑娘这人,没有别的好处,就是记忆力好了点,应该就是方才她从宫中匆匆跑出来的时候,为了造出来敌人去了其他地方的假象,她丢出来的那个锦囊里面装的就是钱吧? 哎呀,还真的是倒霉至极了。 眼下只能够等到处少微休息好了,离开之后,再出来了。 她真的是越想越难过。 可是处少微丝毫要离开的迹象也没有,只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眼中若有若无的闪现出来一点儿好奇。 孟姑娘想着反而是有点儿开心,因为如果这算是一种时空穿越,她重新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之中再重新活过一次,那么凭借她现在的这个武功,她保证,少典族目前还没有一个能够真正打得过她的。 少典族的这个世道,崇尚的就是以退为进,弱肉强食,只要是你有本事,杀人,就不会是一种过错。 她现在唯一着急的,就是先找到原度卿,先将这里面蛊惑人心智的渊神咒给破解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 孟姑娘还是蹲在后边的那个路上,这个山坡统共只有在一条大道,后面就是临着深渊的谷底。 孟姑娘还不确定自己跳下来这个所谓的临渊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状况,更何况是在临渊之下再跳下去呢? 孟姑娘不敢想,也无法想象。 天色开始渐渐地暗下来,天空中不过只是点缀着几颗星星罢了。 孟姑娘实在是累的很,可是那边的处少微却是不肯走。 远处,渐渐地响起来了一阵马蹄声,孟姑娘心下一惊,她趴在地上仔细的听了听。 果然,不过只有三里路的距离罢了,这个时候出来的人马,要么就是追逃奴的,要么就是来捉拿她回宫的。 听着这马蹄声,来势凶猛,谁家的逃奴这般大的脸面,只有一个可能。 我的天。 孟姑娘查了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够被追踪的东西,然后一下子冲出来,将依旧是傻傻的坐在那里吹着冷风的处少微不由分说,捂着嘴巴就拖进了灌木从中。 一阵蓝光闪过,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那边处少微看着孟姑娘的眼神却是有些惊讶,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而言之,我没有救过你。”孟姑娘挥了挥手:“我只不过是躲避方才来追我的人。” “我懂。”处少微的声音却是浮上来了一丝笑意,就连看着面前站着的孟姑娘的眼睛也都还是散发出来一丝亮光,如同星光一般灿烂,声音温柔清亮,毫无防备的闯进她的心房。 孟姑娘一时之间无言,也笑着说到:“你懂就好。那我们就此别过,我看公子身上的伤也并无大碍,想必早已经有人相救了。” 她说的话,自然也是真的。 处少微在被她救之前,先是被忘川的郁垒二殿下相救的,然后在浪迹的路上碰到了她,正巧伤口裂开,两个人这才有了后面的纠葛。 不救他,不管他,哪里来的后面的那些破事呢? 孟姑娘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略微带着痛苦的呻吟:“姑娘当真是忍心看着我就这样横尸野外,尸体被野狼撕咬吗?” “我届时已经走了,自然是看不到你口中说的这些的,而且,你断然是不可能死的。”孟姑娘扭过头来,语气略微有些不悦。 “姑娘当真是要抛下我不顾?”处少微的声音带着一丝可怜和无助:“我记得方才救助我的恩人说过,这世间一定有我的栖身之所,看来,说的都是假的喽?”处少微嘀咕着道。 孟姑娘想了想,最终无可奈何的咬着嘴唇说到:“你就过来吧,反正多你不多。” “我就说山路迢迢,我还是同姑娘一起走吧。” 第四章 处少微一听见孟姑娘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话,登时就是喜笑颜开,立刻追了上去,引得伤口一下子裂开了,鲜血直直的往外冒。 孟姑娘自然是没有看见处少微这般情景,心中却是暗自佩服着郁垒。 她倒是觉得,这位二殿下不用再干着那份需要承受着高强度工作还吃力不讨好,被人当成鬼怪恐吓小孩子,顺带年奉也并不怎么高的冥王的活儿了。 干脆可以上大街上给人家做情感分析,去安抚那些丈夫一旦踏进怡红院,就觉得自己后半生没有指望,想要寻死觅活姑娘了。 孟姑娘的脚步开始变得更加的轻盈,也没有怎么顾及后面的处少微的感受。 也许真的在第一次看见处少微满身是伤的时候,心中一下子悠然生起来一种豪气,感觉自己就应该是女英雄,不可能见死不救。 后来等到同着白泽学习了医术之后,就发现了原来当时在郁垒出手相救的时候,就已经将处少微身上最为严重的几处伤痕给治好了 “我跟你说,到时候。到了镇子上,我给你找一个郎中看病,再给你找一份工作,你就别再跟着我了,晓得吗?”孟姑娘扭过来头,横着眉毛,手指还指着处少微,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做派。 刚一扭过来头,看着已经是疼的直皱眉头的处少微满身的血迹,不由得登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来,扶着处少微的胳膊问到:“你没事吧?” “有事,我很不好。”处少微对上了孟姑娘关切的眼神。 孟姑娘一愣,她明明记得,原来处少微可是没有这样粘人啊。 “关我什么事?”孟姑娘顺口问到。 那边的处少微却没有说话,反而是看着孟姑娘的眼神更加的炽烈了,还带着一丝呢恳求。 孟姑娘不由得耸了耸肩膀,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孟姑娘伸手挡在处少微的眼前,处少微眼前一片漆黑,等到她的手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孟姑娘在寻找着各种止血的草药,还好,这片山脉而是她死而复生之后,最常过来的山脉,这里有什么样的草药,那种草药什么样的功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为她现在节省了不少时间。 孟姑娘蹲在地上,伸出手刨出来几株草药。仔细看了看草药的颜色,气味。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流出来的汁液的浓重,这才仔细的将已经她捣碎了的草药装好。 这才站起来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抬头看看天,这时月亮已经出来了,皎洁的月光在大地上龙召出来了一层淡的模糊的光泽。估计应该是子时了。 她刚要转身走,扭过来头的时候才发现处少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孟姑娘猛的一惊,为方才她的一时大意,而感到后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淡定如初,这才走到处少微的面前。 “不是要你在原地等着吗?很开跟过来做什么?”孟姑娘的语气略微带着点不悦:“你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会丢掉你坐视不理吧?” “你会吗?”处少微突然开口说到,声音带着略微的哀伤。 孟姑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懵了。 她会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以前不会,现在会。 “处少微,你记住,没有谁会一辈子不离开谁的,这件事情就连神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你我呢?”孟姑娘一字一顿的说道:“也许你现在不懂,后来你就会明白的。” 听到这里,处少微原本还是带着些许寒意的眼神突然是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孟姑娘看着处少微迟迟不说话,自己刚才说的话哪里得罪他了,不由得看着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处少微却是开口了,眼中带着一丝那个年纪特有的天真和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孟姑娘一愣,她原本以为他要问她怎么会知道以后的种种事情,怎么会有属于这个年纪的看透和老成,她想过千百个他会问她的问题,却没有发现他问的竟然是这一个。 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呢? 原来比起未来的种种预测和过去的种种纠葛。处少微更在乎的是这个问题。 还是年纪太小,阅历不够。 孟姑娘莞尔一笑:“因为我是小仙女啊。” “赶紧将衣服脱下来。别扭扭捏捏的,我都还没有害羞呢,你赶紧的,别浪费我的时间。”孟姑娘声音略微变得大了些,脸颊却也是微微浮上来了一丝红晕,以前总以为说这样的话很是轻松,随口一说就能够像原度卿那般让人觉得松快而不轻浮。 处少微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服,衣服上几乎是全部浸泡了鲜血,破烂不堪,还都是紧紧贴在肉上,脱衣服就像是拔掉一层皮一样。 处少微皱着眉头,直吸着冷气,可是依旧是紧紧的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孟姑娘看着她,也是于心不忍,手掌翻过来。手中多了一把剪刀:“你放心吧,仙女治病是不会痛的。” 处少微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破涕而笑,而是呆呆的看着她:“怪不得这样好看呢?” 那时候的那个少年这种现在一样笑的这边的阳光灿烂,无忧无虑,虽然是带着刚从死牢之中逃出来的各种猜疑和对世人的防备,可是仍然心怀希望,感激上苍。 生活处处都充满了阳光,即使天空中布满了阴霾,终有一天等到阳光出来的时候也会穿破云层带给他以希望。 他甚至幼稚的像一个孩子,竟然是相信仙女长得一定漂亮这样的话。 不过孟姑娘喜欢。 至少在她这个年纪这个时候。是哪个姑娘不愿意别人夸她漂亮呢? “好啦,你暂时就跟着我吧。”孟姑娘说到:“以后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是现在,活在当下最重要。”说完这句话,孟姑娘也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第五章 看着处少微缓缓的跟上来,孟姑娘略微有些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就这样走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估计不出五里地,这边就应该是一个酒楼,这个酒楼还是少典族宫外算得上是豪华的酒楼。 届时就可以休息了,还能够有顿热饭热菜去吃,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突然愣了愣,她几乎是分辨不出来究竟这样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孟姑娘手中幻化出来一支笔,在自己的手腕上面写了个孟字,然后手中拿着笔,一边摇晃着,一边大大咧咧的走着。 装也要装的像一点,记得从前她也是这样,装作一个社会之中的女侠客来救了处少微,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摇了摇头,身上仿佛莫名其妙的就会多了从前的痕迹。 不出三刻钟的功夫,果然是走出来了这片所谓的山林,外边儿布满了红色的灯笼,到处都是人,今天是上元节,情侣们成双结对,手挽着手。 处少微有些慌张,一下子挡在了孟姑娘的面前。他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能是作为奴隶生活训练出来的,必须遇到危险所有的事情,站在主子面前。 最令姑娘惊奇的是,处少微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当孟姑娘抬起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时候,处少微收回了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不好意思,我饿了。” “我们先去买点衣服给你换上了,我们再去吃饭。”孟姑娘说到,这个时候,她手中变幻出来一个钱袋,这个就是从方才路过的那个大亨身上拿来的,孟姑娘将钱袋在手中晃了晃,确实是沉甸甸的,很不错,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看着出处少微在一旁看着她的眼光,略微带着点打量着她手中的那个钱袋,孟姑娘其实原本是这样想着的,破财消灾。 所谓的破财消灾这个问题只得很明确,孟姑娘方才路过那个人的时候,后边跟着的一个人一直望他的腰间的那个鼓囊囊的钱袋看,时不时握紧衣袖之中闪着冷光的匕首。 学着所谓原度卿说的话,人这一生,都是在命运翻云覆手的手下度过的,如果不破财,那就得遇灾。 走进衣服铺子里面,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处少微,一如既往的瘦,尤其是这个时候,更加的瘦,整个人就像是衣服架子一样。 “就这一件衣服吧?”孟姑娘随手拿起来一个蓝色的粗布衣服,这个还算是便宜了点。 处少微看了一眼孟姑娘手中的那件衣服,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孟姑娘手中的那样的衣服,眼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孟姑娘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是感觉,如果那个时候她意识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孟姑娘说话,如果她早点注意到,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处少微的这个表情就已经是彰显出来日后的那个傲娇自恋的紫微帝君的风范了。 “好。”处少微突然是笑道。 “好?”孟姑娘不由得反问道。 “喜欢这个颜色。”他很是认真的抬起来眼睛看着面前的孟姑娘说到。 ”算了,我逗你的,换一件,这个穿着不舒服。“孟姑娘说着,然后拿出来了一件缎面的衣服,这个衣服的料子也是摸着很舒服。 ”这个也好。“处少微还是笑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模样。 孟姑娘倒是会心一笑,早知道那个时候的处少微是如此的听话,脾气如此的好,那就应该是早一点来逗逗他。 要是搁在现在,处少微一定是傲娇这个脸,丝毫不会留面子的,绝对不会穿这样粗布的衣服,可是这个时候,多么的听话啊,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这个时候可以省点钱去吃豆捞。 等到处少微换好了衣服之后,从屋内走出来,顿时之间,衣服铺子之中凡是带着夫君过来买衣服的那些人全部都是看着孟姑娘,孟姑娘也是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个还是年少初见模样的处少微。 虽然只不过是一袭蓝衣,可是却是穿出来了一种遗世独立,与众不同的模样。 处少微站在门口,对着孟姑娘笑着,更加是让人挪不开来眼睛,此时的孟姑娘却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对门的那个豆捞坊此时时不时有空位,究竟是不是挤满了人。 孟姑娘指了指旁边的那家餐馆,依旧是他们原来吃的那个豆捞坊:”快点走吧,待会人就满了。“ 处少微立刻收敛了嘴边的笑容,可是等到处少微一走,屋里面凡是蓝色的衣服全部都被一抢而光。 中元节那天的饭馆儿一般都是彻夜开张的,孟姑娘很久没有吃过辣了,无论是千年前的那一天还是千年之后的那一天,她都算的上的头一次吃。 里面布置的环境也很不错,一溜儿漆黑的乌木桌子,明亮的窗户上头挂着一串一串的辣椒,每一个桌子上面都有一个凹槽,下面放着的却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锅炉,坐着一桌挨着一桌的客人,每个客人都是吃的热火朝天,外边这个时候,已经大约是寒秋了,冷风已经微微的吹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回来吃豆捞。 每个人的桌子上面都摆放着一个锅炉,军锅炉用一个铁片上面分开来的,两边滚着不同的汤。 一面是用大骨头熬着的白色的汤汁,一面是用最辣的辣椒塞进骨头汤之中熬成的。 整个骨汤一种散发出来一种迷人的香气。 桌上还摆放着各色的菜肴。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二跑过来将毛巾搭在衣服上面,看着面前跑过来的人说到:“客观,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这里面的客人已经满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孟姑娘随口说到,意思很明显,我们就要在这里吃,怎样。 “那好吧,我再去问一问楼上的那个雅间的客人愿不愿意给你们腾出来半个房间。”小二刚一说完,孟姑娘登时脸色略微黑了点:“小二,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为什么非要楼上的那两位客人给我们腾出来位置啊?” “姑娘,你确定你带了钱了吗?”这个时候,处少微不由得小声的问道。 第六章 “自然是带了啊,不然你身上穿的衣服拿来的钱买的啊?”孟姑娘不由得反问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二匆匆的从楼上跑了下来:”那两位客人不反对,但是,但是得看一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这个承受能力了?“ ”无妨,民以食为天。”孟姑娘同这处少微一起上了楼。 这个雅阁确实是位置不错,只不过上一次正好是错过了罢了,那个时候,她和处少微可是坐在外边的,自然是也都没有注意到雅阁里面出现过什么样的人,或许是那个时候比较早了,或许雅阁之中的那些缠人的客人压根还都没有来。 刚一走进去,就只看见了这个雅阁之中整个窗户全部都是镂空的,从这里看下去能够看得到整个小城之上的所有悬挂着的红色的灯笼和所有手拉着手逛街的那些情侣。 不过就是用屏风隔开来,一边一个桌子,不过不知道那边的客人究竟是那里奇葩了,竟然是能够吓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孟姑娘刚一坐下来,小二就将锅炉送上来,孟姑娘点了几份菜,凭借着自己这些年来跟着处少微在一起的经验,也点了下他喜欢吃的菜,自然是处少微现在也是没有理由说些什么。 刚一落座,桌子上面的锅炉放上来,正在咕嘟咕嘟的滚着汤,还有专门的小厮拿着炭炉子在房间之中晃荡,时刻准备加炭。 可是这个时候,小二方才将孟姑娘点的那一壶牛奶茶送上来,还没有等到孟姑娘喝上一口,只看得见屏风那边却是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芒。 然后那边看起来就像是燃烧起来了熊熊大火,孟姑娘表面上却是未曾显露出来,可是手中却是已经灵力大作,一道是等到这个火势燃烧起来,她就开启法术灭火。 可是没过一会儿,房间之中突然是诡异的下起来了雨,淅淅沥沥的。 孟姑娘手中的灵力一闪,头上登时就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虽然看起来还是在下雨,可是没有一滴雨从天空之上落到孟姑娘和处少微的身上。 小二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走进来的时候甚至甚至还是撑着一把伞过来的,原本以为孟姑娘会离开,可是发现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是格外的淡定。 等到所有的菜都从篮子之中拿出来的时候,孟姑娘淡定的挥了挥手,对着小二说了声谢谢,然后小二准备下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到:“如果二位客观实在是受不了的话,我给二位客官留意儿点,如果外边有空位置,我就过来告诉二位。” “好。”孟姑娘说到。 这个时候,隔壁房间之中传过来一个女声:“小二,再拿来一坛子酒。要你们这儿上好的浆果米酒。“ ”哎,好嘞。“小二的声音一扫方才的小声,大声的回答道。 ”浆果米酒喝着却是一点那也不带劲儿,怎么能够尽兴呢?“突然一个很是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孟姑娘正在从锅中加起来一份涮好的羊肉卷,也就是这个时候,不由得分说,放进自己的碗中的时候,孟姑娘的手指突然是多了些许淡淡的蓝色光泽。 隔壁屏风后面的房间突然是下起来了大朵大朵的花雨,稀稀疏疏的。 孟姑娘依旧是很淡定的吃着,可是这个时候,她更加关心的反而是屏风后面坐着的人究竟是谁。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促狭而又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你看啊,原来隔壁坐着的友人竟然也会你的法术了。“ ”果然,果不其然。“孟姑娘眼中流露出来一丝激动,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这边的天空却也是开始落下来了缠绵的花雨,更加的华美。 “停,你看,你的花打扰了我吃豆捞的兴致。”隔壁的男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是吗,我看你的筷子在汤汁之中捞的很是欢快嘛。”这个时候隔壁的那个姑娘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意。 “那是自然,这可是要庆功的,等会儿等到郁垒不忙的时候,你可是别忘了请他也吃一顿饭,人家不容易,因为你在哪里耍脾气,让他同这白泽的原本计划着二十年之内裁撤奴隶制度一下子就给提前了。” 孟姑娘突然是站了起来,完全顾不上坐在自己面前的处少微的感触,立刻转身走道屏风后面。 这个时候,花雨骤然停歇,也就是这个时候,空气之中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隔壁桌上的那个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头发长结之中簪着一个蓝田珠玉攒成的五瓣杏花,还能够清晰的看得出来用金丝做成的比头发还要纤细做成的花蕊,身上穿着的就是一身玫红色的衣服,整个人都散发出来张扬的气息,从明亮微微低垂的眼睛之中看得出来隐约的防备,眉间生着一朵极为妖娆的曼珠沙华,就像是用朱砂笔点缀上去的一样,容颜无可挑剔,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那就是孟姑娘跟随了千年的忘川的冥女大人。 至于面前的那个男子,看到这样的变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说话的时候还是伸出来修长的手握紧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酒杯喝着,这个时候他才抬起来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子,口气如同对着孟姑娘说话的声音如出一辙,带着略微的促狭和笑意:”你这是在干什么?有句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应该请这位姑娘过来喝一杯。“ 当那个男子抬起来脸的时候,果然是原度卿,就连着说话的口吻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孟姑娘盯着面前坐着的原度卿,突然是笑了,眼睛中略微带着些许泪花:“终于找到你了,原度卿,我们现在快点离开这里,还有时间解开渊神咒。” 可是面前的原度卿却是一脸懵。 “这位又是你的新欢?”周紫陌挑起来眉毛问道面前坐着的那个只顾着喝酒的原度卿,声音带着略微的嘲讽,意思却也是很明显,估计就是原度卿将她法术教给了孟姑娘了:”应该不是,你应该不会去主动招惹少典族的人。“ 第七章 这个时候,周紫陌又接着自言自语的说到。 毕竟那个时候,少典族最为崇尚的就是竖亥上神,因为一个竖亥继伏羲和女娲过后唯一一个护着少典族的上古上神了。 “你怎知道我是少典族皇室中人?”孟姑娘不由得愕然。 “你自己衣服的袖口处有玄鸟的标志啊。”周紫陌不由得撇着嘴道,似乎是一点都不理解面前的这个女子的智商。 孟姑娘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拉着原度卿说到:“时间马上就要来不及了,不要再呆在梦里面了。” “姑娘,你再拉拉扯扯的,我可是要喊人了?”原度卿脸上浮现出来一抹促狭的微笑。 “我且不同你理论,你可知道,白泽的生死棋局已然是出现了动荡,如果我们三日出不去,势必九州动乱。”孟姑娘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焦灼的神色。 “姑娘所言甚是,可是在下实在是不懂。”原度卿微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话锋一转:“不知道姑娘口中的那个白泽可是西海二皇子,昆仑墟浮生上神座下新收的那个弟子?“ ”正是。“孟姑娘听见原度卿这样问,不由得一下子激动起来,既然如此,现在应该是认出来她了吧? 孟姑娘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原度卿,眼睛却也是眨也不肯眨一下,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原度卿呢? 可是原度卿却是依旧的坐在那里,手中的酒杯还满的,身上略微是散发出来些许淡淡的酒香。 周紫陌却是勃然大怒,握着筷子的骨节略微有些泛白,语气却是恶狠狠的道:“白泽那厮到现在还敢连通少典族的人过来招摇撞骗,这样说来,这厮看来是不打不行了,我今日就要替昆仑山清理门户!”说完这一句话,周紫陌登时就站起来,想要冲出门去。 “你等一下,这样冲动也并非是什么好主意。”原度卿一下子拦着周紫陌:“你先坐下。”然后他一把按下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在椅子上面。 孟姑娘就看着他们两个,自己仿佛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你拦我做什么?“周紫陌不由得勃然大怒道。 “你忘了?上一次你那样冲动,修罗大人不是已经关了你一个月的紧闭了吗?“ “也是。“周紫陌听闻了这句话,不由得情绪平和起来:”我的好好的琢磨琢磨计策。“ “哦?你瞎琢磨什么?用招数来对付你的师兄吗?“原度卿不由得皱眉。 “我只有何羲一个师兄好吗?这个走后门的,我同他势不两立。“周紫陌摆了摆手说到。 “走后门?“原度卿眯起来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那个人:”你不也是?“ “不与你废话。“周紫陌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 孟姑娘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修罗大人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而且少典族向来都是戒备森严,十分封闭,外边又是紧挨着人间,凡人自然也是不知道神族之中的事情,故而她不知道兴许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从她开始出来的时候,只听说过君上的事情罢了,虽然隐晦,可是至少是大家全部都是心知肚明的。 孟姑娘看着原度卿,也许是认错人了吧,真正的原度卿是从来都不会喝酒的,这个原度卿却是身上永远沾着酒气,而且,这个人的眼中向来只是有大人的。 “那大人先聊着,曦和告退。“孟姑娘做了一个揖,正准备回到屏风后面继续同着处少微吃饭。 却不料周紫陌的声音却是淡淡的响了起来:“你怎知道我是周紫陌?“ 周紫陌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笑意和惊讶。 这个时候,大人尚且还不是传说之中嗜血成性的堕神,应该是刚刚上昆仑山百事不久,估计这个时候还同白泽因为那一一坛司命星君拿走的酒赌气呢。 “大荒的人都知道,昆仑山的浮生上神收了三个弟子,其中有一个是女弟子。“孟姑娘不卑不亢的说到:“更何况,方才你们提到,白泽为师兄,故而曦和斗胆猜测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忘川冥女大人。” “我说了吗?“周紫陌一脸尴尬。不由得扭过来头问道转增在有滋有味品着酒的原度卿。 “难不成还是我说的?“原度卿不由得做出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紫陌扭过来头,盯着面前的孟姑娘:“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能够放你走,让你去通风报信了。“ 孟姑娘的心中升起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 孟姑娘同这处少微的手被龙须绳捆着,,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周紫陌拉着的是孟姑娘,而原度卿则是拉着处少微的。 龙须绳最适合用来捆绑的神器,被这根绳子拴起来的人能够在一定范围之中活动自如,可是一旦是妄想要走出来这个范围,那么绳子就会自动将他给拉回来,省事又省力。 正好是要了两间房子,原度卿和周紫陌这两位自然睡的是床,孟姑娘和处少微睡得则是临时搭起来的睡榻。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晚上,四个人睡着了几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用早餐的时候,原度卿很晚才从房间里卖弄出来,当他走出来的时候,看着孟姑娘的眼睛之中却是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吃饭吧。“周紫陌一看见处少微同着原度卿下来楼了,登时就拿起来筷子说到。 桌子上的早餐不过就是四碗羊肉汤和煎的一些薄饼,又脆又香。 刚一落座,原度卿就很是自然的用筷子加起来一张薄饼,然后用公筷加了些许菜,熟练的用筷子将饼给卷起来,放到了周紫陌面前的碟子中。 孟姑娘突然是一震,心中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涌上来一丝苦涩。 似乎这么些年了,她都已经是习惯了凡是同着原度卿吃饭的时候,原度卿永远都会是先给她夹菜。 原来,这不过就是他的一种习惯罢了。 这句话说的还算是有道理,的确,原度卿是不会去主动招惹少典皇室中的人的。 第八章 这个时候,也许是处少微看出来孟姑娘的情绪了,不动声色的也卷好了一个饼,放到了孟姑娘的碟子上面。 孟姑娘条件反射一般的说了声:“谢谢。“ 这个时候的处少微的语气听起来却是有些僵硬:“不客气。“ 那边的周紫陌仿佛也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一点也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面前的那碗羊肉汤,这个时候原度卿站了起来:“少喝点,我去厨房看一看你的粥做好了没。“ 周紫陌摆了摆手:“你去吧。“ 孟姑娘此时却已经是无心于面前的饭菜了,只是机械的喝着汤,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原度卿。 原本理应是这个时候,她的一门心思全部都是被处少微神身上的那抹阳光和坚毅给吸引的,可是为什么,就算是在这样临渊之中的梦境里面,她念念不忘的会是他,竟然是他。 孟姑娘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看见他对待别的女人逼自己更好的时候,心中会泛出来一丝妒忌?即使是那个人就是救自己于水火的大人,她心中也都还不是滋味。 这不会就是吃醋了吧。 孟曦和啊孟曦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你竟然想着的是这样的事情。 孟姑娘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那边的周紫陌却是一头雾水:“你在那里笑什么?“ “没有什么。“孟姑娘抬起眼睛来,语气之中略微有些慌张,旁边的处少微却是收回来自己的眼神,眼睛之中流露出来些许落寞的神色:”那位公子对你可真好。“ “那位公子?“周紫陌拿起来手帕擦擦嘴巴,然后不解的抬起来眼睛,然后流露出来同原度卿如出一辙的促狭:“方才你不还是认得他吗?还叫出来他的名字,怎么,现在反而是认不得了?” “没……有。”孟姑娘垂下了眼眸。 “你这是吃醋了吗?”周紫陌毫不避讳的问道,就连这看着孟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是吗?“孟姑娘这是才抬起来眼睛,不由得自嘲的反问道。 “不是吗?“周紫陌眼睛之中带着些许笑意:”如果你不是白泽派过来的,兴许我还可以帮帮你。“ “多谢大人好意,不必麻烦了。“孟姑娘的声音温和,重新恢复成淡淡,满不在乎的模样。 就连这脸上,也重新开始蒙上了一层清冷。 处少微没有作声,只是闷头喝着自己面前的汤。 那边的原度卿却是已经端着一个小木盘走过来了,盘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碗。 原度卿修长的手将小碗端下来,里面的盛着的粥却是晶莹剔透,其中夹杂着红色的花蕊,上面还漂浮着一朵盛开的恰到好处的杏花。 “谢谢。“周紫陌抬头看着原度卿说到。 “不谢,我只是自保而已。“原度卿很有礼貌的说到。 周紫陌拿着勺子,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往嘴巴里面送。 孟姑娘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粥是从何而来的了,好像是听原度卿说,这种粥就是君上专门为大人做的花粥。 每天早上必须要喝的。 好容易吃完了早饭,四个人又不得不去上路。 这个上路,也可能就是来寻白泽的,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危险,但是孟姑娘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在这临渊梦境之中一天相当于外边的几天。 这样的场景开始越来越真实了,孟姑娘都不知道如何抽身了。 如今却是能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解先生还是孟屏翳,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如果说所有的事情再一次重来,她还会让这些事情都发生吗? 如果说在第一次碰见处少微的时候是她毕生都躲避不了的劫难,可是如果晚一点碰上处少微,是不是那个时候就不会同原度卿和大人擦肩而过,也许那个时候就会像现在一样。四个人同行,自己不知道要到那里去,准备到那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原本这已经是深秋了,冷一点,风大一点却也是无可厚非的。 树林之中的风呼呼作响,刮的人开始睁不开眼睛了,孟姑娘从心底开始感受到一种不详的预感。 周紫陌看着面前变换的天气,也是十分的戒备,树林深处已经是没有人烟了。 孟姑娘仔细的回想着自己的记忆,这应该会出现什么样的妖兽。 当时的四大妖兽尚且还没有被封印,分布于四海最极点的地个神兽呢? 而这里,少典族应该就是在东海之东和南海之南的交界处,也就是少典族就是在东南交界处的,那么这也不会有妖兽出现。 那么这种东西会是什么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紫陌站在原地,看着空中的某一个地方,不由得抱着手说到:“冰夷,你现在的伎俩却也是越来越不好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的那些越来越冷的狂风卷了起来。 这个时候,原度卿却已经闪到了一边,原本还只是想着要冷眼旁观呢,可是却没有想到,出现在面前的回事那个人。 只看见一袭青衣的身影落在了周紫陌的面前,眉宇之间带着略微的冰冷神色,当他落在面前的时候,衣袂翻飞,迎合在整片的竹林之中,整个人丝毫不沾染一丝红尘气息。 这样看着面前落下来的那个人的时候,周紫陌方才放下来了戒备,眼睛之中略微带着些许惊讶:“青华帝君?” 青华帝君? 青华帝君! 、孟姑娘想起来了那个自己经常在院子之中看的那本《大荒经》著作的坐着,却没有想到今天却是能够看见他。 “我只不过过来西荒过来随便吃点东西,听着别人的说书,搜存一下典籍,顺便,琅嬛告诉我说,动画的那位二公主似乎是一直想要找你呢,还好,方才我给她支开了。”青华帝君说到。 “原来是你啊,帝君扰了我刚刚燃起来的打架欲望,我还没有同帝君计较呢。”周紫陌随口说到,在一旁的原度卿却是看见了青华之后,两个人只是平手做了一个揖。 第九章 青华也是抬手回礼。 “琅嬛对于我的事情还真的是挺上心的啊。”周紫陌抬起来眼睛笑着说到。 青华没有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我说,青华帝君,喜欢你的女神仙能够从东海排到西海,为什么是她?“周紫陌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 ”是她让你来让我知难而退吗?“青华不由得笑道,他的眼帘微微的垂了下来,似乎眼睛之中流露出来一丝落寞:“这就像是你明知道云弈要娶别人了,你还是要去青丘一样。” “这不一样,我要找的不是云弈,而是我的尊严。”周紫陌说到:“这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何羲不也是喜欢的是青鸾吗?”青华微微笑着说到。 两个人之间说话句句见血,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周紫陌看着面前的青华,脸上露出来满不在乎的目光:“反正你抢不过我师父。” “反正,你也争不过青鸾。”青华依旧是笑着,丝毫没有神君的样子,反而是同这周紫陌两个人针锋相对。 “那就走着看吧。“周紫陌摊了摊手。 “好啊。”青华说到。 原度卿这个时候方才插口问道:“不知道青华帝君的那本《大荒经》编著的怎么样了?” “现在方才编到西荒经。”青华收回了同这周紫陌的视线说到。 这个时候,原度卿说到:“那等到什么时候写完了,一定给我送来一本。” “一定会先给你瞧的。”青华说到。 “届时,我会请你喝酒的。”原度卿说到。 “好,必须是她的酒。“青华帝君说到:”否则,这个世间还真没有什么美酒能够比得上西海二皇子和东海二公主那里的美酒了。“ ”哦?我还以为你不是已经喝过我的桃花醉了呢?“周紫陌嘴角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如果不是,那等到你和白泽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断交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恭候大驾。“青华说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只看见面前的那个人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到面前的那个人消失不见的时候,带起来了一阵旋风,似乎是时间再一次的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模样。 “你为何非要同他吵闹呢?”原度卿看着周紫陌不由得说到:“这样公然的挖白泽的墙角,我并不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我也觉得。”周紫陌沉吟道:“我估计着我身上的钱已经是不够四个人一起了,不如。”这个时候,周紫陌扭过来头,看着面前的孟姑娘和处少微:“还是将她们给放了吧。” 孟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衣袋,现在却也已经是两手空空叫那个了,只剩下了一吊钱,估计就连这晚上去住客栈也只够住一个一人间了。“ 孟姑娘自然是摇了摇头,说到:”那个,还是带我们走吧,我们就是和白泽一起的,倘或是我走了,我就会不小心过去告状。“ ”随你。“周紫陌摆了摆手:”反正你们两个大活人呢,爱怎样怎样,至少是有四只手可以用来养活自己呢。“ ”原度卿,将我们的钱分一半给她们,还有,这笔账,记在白泽的头上,日后好去西海讨要。”周紫陌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孟姑娘说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曦和。”孟姑娘说到。 “好熟悉的名字。”周紫陌听见了孟曦和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愣一愣。 孟姑娘看着周紫陌,一瞬间希望她能够想起来以后的事情,这个时候只听见她自言自语道:“这就和我大师兄的名字倒过来念是一样的。” “你的名字很好听。”周紫陌扭过身来的时候对着孟姑娘说到。 孟姑娘来你上只是带着微笑,没有说话,这不过就是她刚从忘川出来的时候,为了忘记自己的身份,重新给自己一活过的机会,不再叫做少典,而是用自己的小名,叫做曦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谁起的,从一开始出生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叫做她叫做公主或是殿下,可是她的脑海之中一直在响着曦和这个名字。 为了避免同这父神之一的羲和避讳,于是改用了日字旁的曦字。 “曦和姑娘。“原度卿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钱袋递给她,孟姑娘看着原度卿,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的手掌之中拿过那个钱袋,手掌轻轻的从他的手掌之中划过,孟姑娘的眼角突然是留下来了一滴泪水,同时落在了原度卿的手掌心之中。 顿时原度卿的手心之上流过一丝滚烫的热意,心中泛起了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却是已经忘记了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孟姑娘刚接过来手中的钱,这个时候,一阵小旋风突然刮过,天空之中开始飘荡起来的那种一种突如其来的迷雾。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再一次的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个山洞里面了,身边的处少微早已经不见了,可是手上却是依旧的拿着方才原度卿递过来的钱袋。 也就是这个时候,山洞里面穿出来的却是一阵一阵的狼嗷的声音。 孟姑娘后退了几步,准备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山洞里面却是已经射出来了一道诡异的绿色的光芒,孟姑娘收回了手中的钱袋,立刻就开始往山洞外面跑。 这个时候,她只感觉道自己身上的全部灵力仿佛是都是不出来了一样,所有的神力全部都被封住了,孟姑娘扬起来头看了看天,看来这一次估计就是在劫难逃了。 反正大不了也就是赶紧醒过来就是了。 突然,树林之中红光大作,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从树林之中冲过来,孟姑娘迅速的转过身来,可是胳膊还是一下子被那个怪兽的爪子给抓的鲜血淋漓。 也就是这个时候,树林之中再一次亮起了来的那样的无数的红色的眼睛,孟姑娘心中更加是浮起来了恐惧。 与其是这样被不知名字的野兽给挠死,倒不如自己赶紧进去山洞里面,对付一个绿色的眼睛怪物来的好。 、 第十章 可是这个时候,树林之中的绿色生物似乎是越来越多了,孟姑娘被围困其中,身上几乎是沾满鲜血了,就连这手臂上面也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 孟姑娘开始没命的朝着山洞之中跑过去,路上不停的躲闪,那个时候她几乎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很伤的疼痛,也就是这个时候。 这时候一个绿色的东西风一般的朝她扑过来,梦姑娘慌忙的躲开,却一下子趴下了地上。虽然躲过了被撕碎喉咙的危险。可是腿却被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她看着还在很远处的山洞口,我14周已经被绿色的狼围住了。 她眼看着已经是跑不进山洞里面了,脸上却是已经丝毫没有带着一丁点的的血色了,嘴唇苍白,孟姑娘在这个时候只是感觉自己的头略微有些眩晕,眼睛面前似乎是开始出现了迷雾,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东西。 她最后的感觉,就是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一群绿色眼睛的妖狼给包围了,估计是凶多吉少。 可是,这不是在梦中吗? 她死了,那就应该是再一次醒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她会感觉到身上是如此的疼痛?肌肤好像是一寸被撕裂开来。 她浑身感觉酸痛,眼睛开始迷迷糊糊的睁开来。眼前的世界仿佛裂开了一个小缝。从中微微透出些光亮。 身边仿佛开始温暖了起来还能听见偶尔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孟姑娘顺着那种香味菲非常熟悉的一种香味。应该是原度卿炖的汤。 就像是每一次每个月最后的日子导员都请有空的时候他们。梦姑娘永远是躺在木槿花树下的那个吊床睡觉,原度卿永远都是在树下点燃篝火,在篝火上架一个过,然后在里面熬汤。 每次都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的叫着。然后整个人都被香味吸引起来。就连着华倾也是说原阁主的磅才能够将孟姑娘叫醒。 真的是原度卿吗? 孟姑娘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篝火堆旁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男子的长发微微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束在身后,显的随意而又从容,身上穿的是飘渺的白色衣服,袖口随意的挽起来,露出来一截有力的小臂,手中拿着一个木勺很认真的在搅拌着。 “过来吃吧!”原度卿说到:“你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让裁缝铺,里面的老板娘给你换的。” 孟姑娘,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不是那一几件沾染鲜血的白色衣服了。 而是穿的是一件谁绿色的长衫,身上的伤口也全部被包扎好了,上好了药。可是一动还是浑身都像散了架子一般的疼。 尤其是腿上被包裹紧紧的是一层白布。沉重压的她根本走都走不动路,只能适应着一瘸一拐的挪到原度卿的旁边。 “我刚帮你上好了药”原度卿的头连扭也没有扭的说道。 “谢谢。”孟姑娘说到。 “给。喝点汤。”原度卿递给孟姑娘一个碗,孟姑娘接过去,喝了一大口,一阵冷风突然刮过来,冷的孟姑娘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向面前的原度卿然后讪讪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城里住一个客栈呢?” 原度卿听见了孟姑娘说的话,愣了片刻,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是笑了:“好吧,我忘了。” “原来你以前就是这样啊。”孟姑娘喜欢着说道,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这连着脸上也开始有了淡淡的红晕。 “以前?”原度卿突然有些迷惑:“我们什么时候认识过?” “哦,我想应该是那一次在少典族的那个豆捞吃饭的时候我们见过。”孟姑娘说道,正在说话的时候还还是埋头大喝着汤。 “哦。”原度卿说到,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孟姑娘大口喝汤的时候,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你的记忆像很以前还是一样的差这么整是不记得不正经的事,偏偏记得。”孟姑娘依旧是笑着说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完了。 “上一次你和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自己把我和那个小哥一起抓起来了。你不记得我了吗?”孟姑娘问到。 “哦。”原度卿指着孟姑娘,脸上浮现出来一丝很是惊讶的神色,然后立刻收起来:“不认得”。只留下来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突然是笑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再一次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个,我们以前真的有那么熟吗?” “嗯应该不是,以前”孟姑娘笑着说到。 “那个小兄弟呢?他怎么不来呢?没和你在一起了吗?”原度卿问到抬起来眼睛问道,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微微愣了愣。 “我和那个人只是萍水相逢,如今他已经走了。”孟姑娘说道。 “我懂”原度卿回答的然后冲着孟姑娘眨了眨眼睛,眼神的中含满了我懂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这种很了解。不就是小情侣之间吵架了吗?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不信我们真的认识吗?”孟姑娘仿佛是很不理解原度卿真的忘记了。 “嗯嗯。”原度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孟姑娘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手塞进袖子里面找东西,然后从袖口中拿出来了一个东西。,在原度卿面前晃了晃:“那你看你的钱袋,上一次你给我的钱袋呢!” 原度卿眯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声音不冷不淡的响了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我的钱袋,我的品味,还没有,没有到达那样独特的地步。” 孟姑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钱袋,自从那个富商中身上拿过来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钱袋上绣着的两只戏水的鸳鸯,大红色的钱袋。孟姑娘不由得尴尬的收了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拿错了。” 第十一章 原度卿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不停的在翻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的孟姑娘:“先吃饭吧。” 说这话的功夫,原度卿就给孟姑娘又重新盛了一碗汤,孟姑娘接过去,一边吃着,一边抱怨着道:“我觉得,应该就是丢在了方才的那个地方,我待会儿去找一找。“ “去什么啊?不要再去了,太危险了。“原度卿随口说到,语气却是带着点点的不耐烦,他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旁的女子的时候,说话永远都是不咸不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却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要发火,也许是因为方才在山洞里面那个人说的话了吧。 “可是如果我找不到,你就不会像相信我,你也就不会和我一起走了。“这个时候孟姑娘抬起来头,看着面前的原度卿。 “不准去。“原度卿绷着脸说到,语气很是不悦。 “原度卿,你敢凶我?“孟姑娘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的表情,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我凶了吗?”原度卿不由得声音微微弱了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眼睛之中充满不可思议的女孩说话的时候,不由得也是暗自诧异,他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说到:“我为何要对你语气好?要知道,你现在的这条命,是我救的,顺带说,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我掏钱买的,还有,你现在吃的饭,是我辛辛苦苦做的,所以呢,我还要给你好脸色吗?“ 孟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面前的原度卿却是和千年之后的不大一样。 “赶紧吃,明日我就送你回去少典族的皇宫。“原度卿说到。 “回去?“孟姑娘不由得扬起了脸,的确,要是放到从前,再让她回去一次,她一定很是很乐意的去看一看从前的那些人,可是放到这个时候,孟姑娘只能够先想着办法赶紧从临渊之内出去才是真的。 “原来这个时候的司命星君是这样的胆小怕事啊?”孟姑娘不由得撇了撇嘴,眼睛抬也没有抬,语气却是听着格外的鄙夷。 “我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因为别人来给自己惹祸上身,怎样?我的确是很胆小。“原度卿说到,声音毫不在乎:”多谢夸奖。“ “我知道了,不必强调了。“孟姑娘讥讽的说到。 如果说这里面都是梦境的话,那么就应该只有自己是真的,可是如果是只有自己是真的的话,孟姑娘立刻卷起来了自己的袖子,还好,这个时候,她手腕上面写的那个孟字尚且还没有消失。 孟姑娘喘了一口气,吃完饭,枕着篝火睡觉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困意,如果自己三天之后出不来这个地方的话,估计是自己再也不会有出去的机会了。 “可是在出去之前,总要见一见渊神啊。“孟姑娘不由得面上显露出来一种忧愁。 “哎,那个,原度卿,你听说过临渊吗?“孟姑娘随口问道。 “没有。”原度卿顿了顿说到,这个时候他侧过来身子,手在耳朵后面挠了挠,远远背对着孟姑娘,声音却是不咸不淡的穿到了孟姑娘那里:“你们少典族的人吗?“ “骗人。”孟姑娘登时喊道,这个时候又接着说道:“她不是我们少典族的人,她就是西海招摇山之上住着的那位神女啊。” “西海招摇山之上没有住过神女。”原度卿随口说到:“再说了,那里面也没有人敢住啊。” “曾经住过的神女。“孟姑娘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平静,她就是这样,越到快要接近真相的时候,越是快要到着急的时候,她反而却是越来越淡定,因为只有自己沉稳,才能够撑住留到最后,更何况,面前对着的这个人是原度卿。 越是着急,他越是滴水不漏,越是喜欢看热闹。 “那也没有听说过。“原度卿还是依旧死不承认。 “你在说谎。“孟姑娘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显然是很生气了。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兴许我还是真的不知道呢。“原度卿还是那个语气,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你方才挠自己耳朵后面了。 因为司命星君面对女人说谎的时候,除非是很厌恶的人,永远都会这样。 可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在原度卿不信任自己的时候能够说出来吗?她能吗?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可是我会让你相信这一件事情的,以及以后的事情。”孟姑娘说到。 “随你“原度卿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夜晚极为安静,只听得见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度卿坐了起来,准备将自己身上的外裳脱下来给孟姑娘盖上去,可是却发现距离自己原本不过就一米远的那个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来窜动的火苗迎合着月色清浅的夜色。 还是在原来的那一片的天空,看着地上满地破碎的鲜血,孟姑娘虽然是内心淡定,可是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 她手中还是拿着火把,伸出手来在翻着那些已经被杀死了的小妖狼的尸体。 这些尸体几乎全部都是一剑致命,全部都在喉管下半寸处,剑法干脆利落,丝毫不带犹豫。 从前,杀人不过就是用来保命。 不管是用什么样子的手手段,只要是将威胁自己性命的人或者是野兽解决掉了就行了,无论是将他们的尸体砍成支离破碎,还是将他们的容颜砸的面目全非。 可是后来,当杀戮开始变成一种标志的时候,或者是当不再是一对一决战的时候,剑客们就开始形成了自己的标志。 这就像是在群猎的时候,为了标明自己打的猎物,所有的参加比赛的人都会用刻着不同的标志的箭一样。 久而久之,凡是用剑的神仙或者是高超的剑客几乎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或者是在喉咙下面的一寸,或是半指,或是在心口处,无一都是来标志那是自己的身份。 第十二章 孟姑娘还是不甘心的在翻着狼的尸体,在这个斜坡之上几乎是零零散散分布了将近七八头的野狼。 血腥气浓重,估计不出几刻钟就会再引来一大批前来觅食的野兽。 留给孟姑娘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孟姑娘艰难的将最后一头狼的尸体翻开过来的时候,在它的身下发现了那个钱袋。 孟姑娘惊喜的拿过来钱袋,这个时候却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孟姑娘的背后不由得传过来了一阵寒意,手中还拿着自己的一根簪子作为护身的工具。 她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是自己回身早了或者是回身晚了之后,自己来不及应对这些事情。 三步。 孟姑娘开始准确的在心底估算着背后的危险距离自己的大概量程。 两步。 孟姑娘的心中开始浮现出来了一丝颤抖,可是面色还是沉稳如常,手中的金簪已经开始准备出动了。 一步!电光石火之中,孟姑娘登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那枚金簪冲着身后的那个人刺过去。 手中的火把脱落,哐当落地,一下子灭了。 可是背后的那个人的反应却也是极快,一下子就反握着孟姑娘的手,孟姑娘还想着背过身去,用脚来绊他的时候,耳朵边却是轻飘飘的落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这个时候,孟姑娘才松了一口气,不再动了。 原度卿放开孟姑娘的手腕,孟姑娘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处疼的厉害,不由得揉了揉,抱怨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吓死人了。“ “你才吓死人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那里去欣赏野狼的尸体。“原度卿枕着手躺在地上说到。 “我是去找这个了。“孟姑娘清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砸落在玉盘之上的珠子一般落入原度卿的耳朵之中。 感觉到了一个东西不停的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原度卿这才睁开了眼睛,原本还是故作出来的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可是一看见面前的那个东西之后,登时坐了起来,一下子夺过来那个钱袋,仔细观察着。 那个钱袋却是绣着几株兰草和几块石头,很是简单。 “看吧,是你的钱袋。“孟姑娘骄傲的说到。 “这不是我的钱袋,是我从白泽那里借来的。“原度卿微微开口道。 “借?“孟姑娘不由得莞尔,偷就偷呗,还非要说的这般文雅。 “你是从什么地方拿过来的?“原度卿看向面前的那个女子。 “都说了,是你给我的,然后我在被狼咬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孟姑娘解释着。 “兴许是我赶去救你的时候,我不小心掉下来的。“原度卿这才冷冷的开口说到。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从白泽那里面拿到的?“孟姑娘质问道。 “不记得了。“原度卿随口说道,这个时候,他重新躺下来,看着漆黑的天空,这个时候他将自己手中的那个钱袋抛向天空之中,然后再接住,如此无聊的开始反复。 “那就是你给我的,只不过是你记不得了。“孟姑娘着急的说到。 也就是在原度卿不停的在抛着钱袋的时候,突然是从钱袋里面掉出来了一个东西。 原度卿伸出手来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那个东西却是很普通,不过就是一块小石头罢了,不知道为何会同着钱袋里面的银子混在一起。 原度卿原本是想要将那块小石头给丢掉的,可是刚一伸手,突然旁边就伸过来一只白嫩的手,将那枚石子给拿了过来。 孟姑娘也开始无聊的丢着那个石头,丢着丢着却是感觉自己手中有些不对劲儿。 这枚石头,却是手感越来越不一样了。 孟姑娘甚至有一瞬间感觉是自己的的错觉。 她也是学着原度卿的模样,躺在地上,手中不停的在抛着自己手中的小石子,洁白的小石头在空中划过来一个弧度,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孟姑娘的手中。 “继续方才的那个问题。“孟姑娘看也没有看身边的原度卿,自顾自的说到,那边躺着闭目养神的原度卿却是悠哉游哉的,似听非听。 原度卿只感觉道一阵杀气传过来,他睁开眼来,却是看见孟姑娘坐在篝火旁边,正在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呢。 “方才的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原度卿方才缓缓的开口问道,转而又说道:“我都说了我不认识。“ “那你认识墨弈吗?“孟姑娘紧紧的盯着原度卿,不肯放过原度卿脸上闪过的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听说过。“原度卿回答的却也是没有吞吞吐吐的:”在上古典籍之中看见过有关于他的记载。“ “你觉得,墨弈和临渊有什么样的关系呢?“这个时候孟姑娘继续追问。 “我觉得是什么关系?“原度卿不由得惊讶,可是不一会儿,他恢复平静了,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很是认真的说到:”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情人,原来墨弈在的时候,经常到临渊这里同这她私会。“ 此话刚落,天空之中,几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就像是被撕裂开来一般,透露出来些许明亮,这个时候只看见天空开始翻滚起来紫黑色的云雾,将整个天空遮盖起来,还遮挡住了原本就模模糊糊的月色,除却能够借助篝火的光芒查看四周,孟姑娘在也是看不清楚自己周围的形式了,又是一阵连续不断轰隆隆响起来的雷声,还夹杂着些许雷电,一下子将面前的那堆开始变的越来越弱的火苗的篝火给破裂开来。 原度卿立刻将孟姑娘拉到一旁,条件反射一般的护在身后,而这个时候,孟姑娘却是面露喜色,看着紫黑色翻滚着的天空,不由得开心的拉着原度卿的衣袖,说到:“原度卿,你快看。” “看什么?要下雨了,我们没有地方住,你还这样开心?”原度卿没好气的说到,语气之中还带着微微的感叹:“不过这般良辰美景,却是被这样诡异的天气给破坏了,还真的是可惜啊。” 第十四章 这个时候,原度卿走过孟姑娘的身前,手掌伸开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落到了孟姑娘的手中:“收好了。” “多谢。”孟姑娘的声音变得稍微软了一点,看着原度卿的眼睛里面,却是多了些许温柔。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原度卿说到。 “我家?”孟姑娘不由得疑惑,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原度卿现在也是不认识她了,自然也不会是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她从少典族皇宫逃出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一件衣服袖口处绣着的玄鸟图案。 那这样,她应该就可以编排一下了。 按照大人留下来的那些个话本子上面的经典语录,一般都是这样开口的,男子会问道,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是都有些什么人。 但是也不能够编排一些所谓的那些太假的内容。 ”那个,我是来自孟家,父亲早逝,母亲,也早逝,只留下奶娘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家中还有哥哥和弟弟,家中遭遇不测,姐弟三人不得已分开。“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姑娘抬起来眼睛,看了一眼原度卿,原度卿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似乎是一点也不相信。 ”所以呢?“原度卿抬眼问道。 ”所以呢,我们先来找一个地方安身,我们先睡一觉再说。“孟姑娘指着前方尚且还两者的小村落里面说到,她至少还是比较了解原度卿的,只要是一直不反对,不等他开口反对,就算是他出口反对了,也绝对的坐视不理,不答应,不在乎,就可以了。 原度卿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姑娘,脸上却是流露出来一丝很是无奈的笑意。 然后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走进了一家小客栈里面之后,孟姑娘对着老板说到:”老板,来两间客房。“ “不好意思,客官,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我们这里的客房全部都满了。”掌柜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 “就连一间房也没有了?”孟姑娘的脸上浮上来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我们外加十两银子,有房间吗?“ ”有,我这就去给二位收拾出来一间头等的上房去。“小二说到。看着乐呵呵跑上楼去的小二,这个时候,原度卿不由得很是惊讶,看着扭过头来笑得格外欢快的孟姑娘说到:”那个,你付钱?“ ”我付钱。“孟姑娘晃了晃手中的钱袋。 ”孟大小姐,那也是我的钱好不好?“原度卿实在是很无语。 “如果钱不够的话,我估计,我还可以用这个珠子来抵债,这个珠子的价钱也是不菲。”孟姑娘在原度卿的眼睛前面晃了晃那一枚珠子,孟姑娘再次拿着那个珠子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却是微微的有些僵硬。 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在所有的少典族人都不同意她同这处少微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了放弃自己作为少典未来女君的身份,不惜去过少典族的死刑路。 等到她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路上走过来的时候,浑身浴血,她头上的玉兰簪子掉落了下来,在地上摔的粉碎,可是在处少微被绳索放开了的那一瞬间,她扑上去抱着他,在他耳朵边说的一句话却是这样的:“真可惜了,这可是从南海鲛人族那里得来的一枚珠子。” 也就是这样的一句看似的玩笑话,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处少微竟然是当真了。 在后来成为帝君之后,出战南海鲛人族之际,他却是拿到了鲛人近千年也不会流一滴的眼泪,可是他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一枚珠子给送出去了。 “你舍得吗?”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一抹微微的嘲讽。 孟姑娘收回手来:”原公子,要知道,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原度卿却是没有再说话,也就是这个时候,楼上的小二匆匆忙忙下楼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二位客官,楼上的上房已经是收拾好了,二位请上楼。” “谢谢你了。“孟姑娘说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却是已经躺在床上了,孟姑娘刚将门关好,却是扭过来头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原度卿,却是没有说话,原本是准备上床拿过来一个枕头,然后自己在榻上睡觉,可是刚伸出来手的时候,原度卿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翻身,握住了孟姑娘的手腕,将她翻身压在床板上上面。 这个姿势却是很暧昧。 孟姑娘只感觉到原度卿微微的呼吸声,甚至还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声音:“你这是要做什么?原公子?”孟姑娘的语气还略微带着一些嘲讽,也就是这样看着孟姑娘说话的时候,原度卿的眼神之中带着微微的探寻。 ”你当真是一个富家小姐吗?“原度卿讥讽的问道:”倘或是一个富家小姐,在现在的处境之下,不应该早就面红耳赤了吗?“ ”不对。“孟姑娘笑着说到,脸上挂着一丝柔媚:”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子会拒绝像原公子长相这般俊朗的男子的。“ “为什么?”原度卿嘴角的弧度微微的落了下来,眯着眼睛,似有似无的盯着孟姑娘的眼睛,两个人眼神交汇,却是电光石火,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占了下风,也没有谁先露出来半点破绽。 “因为我心上人背叛我了,孟姑娘将手中的那一枚珠子拿出来:”我确实是骗了你,这枚珠子,本来是我的心上人要给那个狐狸精的,后来我请了捉鬼的道士过来家里面,却没有想到,那个道士竟然是同这那个狐狸精串通一气,反而说我是妖怪,无奈,我只是想要报复一下他,既然是他在外头找了女人,那我也就在外面找个男人好了。“ 孟姑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感觉自己的脸上却是火辣辣的,原度卿看着她脸颊上面的红晕微微的浮上来,晕红了整张脸,就连着耳朵上面也全部都是红色的,不由得心中暗笑着。 第十五章 可是原度卿的面色之上却是没有露出来半分,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是吗?” 孟姑娘还是看着他,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默认。 原度卿抬起来手腕,抵住了孟姑娘的咽喉,孟姑娘不动声色,手中却是已经暗藏了一枚金针。 他们两个的区别不过在于,原度卿手中冒出来的却是杀气,可是孟姑娘只想将原度卿给打晕。 “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呢?“孟姑娘实在是摇了摇头,盯着原度卿说到。 原度卿收回了手,手却是覆上了孟姑娘的肩膀,他眯着眼睛,却是一点一点的扯开孟姑娘的外衣。 他明显的感觉到孟姑娘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再次看着面前孟姑娘故作镇定,却不由得感觉忍俊不禁。 可是孟姑娘依旧是故作淡定,手中的金针却是紧紧的握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度卿的手微微往下,也就是这样,孟姑娘的额头之上微微泛出来些许冷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翻身,原度卿握住了孟姑娘拿着金针的手,孟姑娘的手腕却是已经抵着原度卿的咽喉,两个人不相上下,谁也不肯让谁。 “大户人家?富家小姐?”原度卿不由得嘲讽的问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姑娘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忽然一热,似乎是灵力再次涌动进来,顿时孟姑娘收回自己的手,同着原度卿开始对打。 瞬间,房间之内灵力四溢,蓝白交接,如同虹彩。 “大户人家的富家小姐,也总要学点本事护身吧?”孟姑娘不以为意。 原度卿此时却是收敛了笑意,一瞬间,眼睛之中泛出来一股杀气。 那一瞬间,是孟姑娘自从那一次,在他沉睡三百年之后得知周大人死了之后才见过一次,却是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原度卿竟然是想要杀她! 孟姑娘的身上瞬时间浮上来一丝冷意,身体微微有些颤栗,可是面色却是依旧沉静。 面前的原度卿的掌风却是已经袭来,孟姑娘侧身避过,强大的戾气却是将她全部的衣服和头发震开,在空中飞荡,孟姑娘用三成灵力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孟姑娘这些年的剑术算也都是同这何羲学习的,可是用剑的速度却是同原度卿如如出一辙,自然是知晓些许原度卿的法术习惯,那就是纯粹拼快。 孟姑娘闭上眼睛,感觉着原度卿快速移动的身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却是已经过了须臾十几招,不分胜负。 原度卿心中却是暗自惊叹,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完全懂得他的招数,见招破招。 “骗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原度卿的声音带着略微的嘲讽。 “我说的是实话,方才,我确实是不会武功,可是现在,经络突然被打开,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突然会了。”孟姑娘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无赖。 似乎是对他格外的了解。。 原度卿稳住心神,手掌之中却是引来了房间之中的桌椅冲着孟姑娘飞过去,孟姑娘伸手挡住,桌子在空中悬空在空中飞舞。 两个人却是谁也不肯相让,桌子在空中悬着。 “公子,姑娘,打扰了,我过来为二位点上驱蚊香。“小二在门外敲了两声门,却是没有人应声,于是就推开门进去,一进门,就听得见杯盏落地的声音。 一地破碎,就连桌子也是轰然落地,桌子上放着的茶盏却也是晃了晃,溅出来些许茶水。 刚进门,看到这样的状况,小二却也是惊呆了,没有说话, 毕竟行走江湖这些年了,小二自然是懂得知道些许人情世故,看着内室之中的人,只是微微笑了笑。 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手中的驱蚊香给点好了,然后就退了出来。 “原度卿!”孟姑娘皱着眉头喊道。 原度卿突然是看着面前的皱着眉头的姑娘,心中突然是似曾相识。 他起身出来内室,坐在椅子上,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闻了闻,略微有些嫌弃,后边的孟姑娘走了出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怎么?现在喝不惯?“孟姑娘的语气之中略微带着些许笑意,然后语气之中略微带着点促狭:”不用担心,喝着喝着,以后就喝惯了。“ 原度卿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怪怪的,然后说到:“的确是没有酒好喝。“ “酒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误人子弟罢了。“孟姑娘说着,说着话的时候,甚至还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原度卿,这本来就是他说的话罢了。 “说出来这句话的人,可谓是无聊至极,想必是寂寞空虚难耐吧?“原度卿鄙夷的说到。 咳咳,孟姑娘险些被茶呛着了。 “你的法术究竟是何人所传授?师承何处?”原度卿不由得试探的问道。 “你问的是我那个师父?”孟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你有几个师父?“原度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说起来我的师父,那可就多了去了。有教我礼仪的师父,有教我琴艺的师父,也有郊教我茶艺的师父,也有教导我诗词歌赋的师父……“孟姑娘说的正在尽兴呢,原度卿却是一下子打断了,盯着孟姑娘的眼睛,手中却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盏,时刻警惕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我问的,却是教习你武术的师父?“ “那你问的是神族的师父,还是人族的师父?“孟姑娘还是一脸笑意。 “神族的师父。“原度卿说到。 “我在神族的师父呢,有……“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孟姑娘就像学着原度卿的模样,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微微的挑了挑眉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于我,有何益处?“ “你可以不死,或者是死的痛快一点。“原度卿毫不客气的说到。 “你若是杀了我,你会后悔的。“孟姑娘说。 “你那时候已经是死了的人,你怎知道我会后悔?“原度卿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若是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我神族的师父是谁。” 孟姑娘说到。 “好,你要去那个地方?”原度卿一口答应道。 第十六章 站在了临渊处,只感受到从谷底传过来的嗖嗖阴冷的风。 “你要过来临渊做什么?”原度卿不由得问到。 “这无关你的事情。”孟姑娘本来却是想要这样说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这样说班道:“原度卿,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以死明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姑娘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翻身却是一下子跳下临渊。 原度卿一时之间却是无奈,反射一般的紧紧拉住孟姑娘的衣袖:“你疯了!” “你才疯了!”孟姑娘原本都是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跳下去,好歹在这里面给原度卿留下来一个以死明志的大义,可是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原度卿到最后,反而是不顾生死过来拉他一把。 “你快放手。”孟姑娘不停的挣扎着,也就是这个时候,原度卿一时之间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孟姑娘给拽下来了,两个人同时掉下悬崖。 耳边,只是风在呼啸,原度卿下意识的将孟姑娘护在身下。 孟姑娘在临渊之下的戾气之中再次晕了过去。 面前却是一片白光。 孟姑娘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该上哪里去,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却是还在那个山洞之外,熟悉的场景,依旧是树林之外闪烁着绿色的眼睛,孟姑娘此时又想起来了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也就是这个时候却是果断的选择了进入山洞。 刚进入山洞,就听见了山洞之中传来了一阵飘渺的声音:“女娲的后人,终于来了。” 孟姑娘听见这样说话的时候,心中却是浮上来了一丝困惑,也就是这个时候:“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山洞里面的声音依旧是缥缈虚幻,却是带着一种深深的魔力。 “你是临渊对吗?”孟姑娘一边看着周围,一边望里面走着。 这个时候,她试探着往里面走,可是里面的烟雾却是开始越变越大,几乎是缭绕在所有的周围,压根是看不见一丁点儿空气。 那边,原度卿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之中,他看着周围的满是山洞之中的岩洞,似曾相识。 这个时候,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带着些许晕晕乎乎的感觉,只不过是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他站起来身子,却是发现自己如今却是撒落着头发,衣服也没有穿的太整齐,这个时候山洞外边却是响起来了一阵脚步声。 原度卿立刻开始警惕起来,手却是紧紧的握住。 “果然,只要是好酒,你的鼻子比谁闻起来都要灵光。”屋内走进来的那个人,却是笑着说到,手中却是拿过来了一坛酒。 香味正是从酒坛子里面传过来的。 原度卿突然是响起来这个时候,死死的盯着面前酒坛子,那就是玉红草酒,那个时候自己喝了许多酒,醉的昏昏沉沉的,就连玉红草酒喝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居然是连味道却也是分不清了。 原度卿看着面前的那个熟悉的女子,穿着的是一身浅黄色的裙裳,额间一如既往的带着那朵杏花的标志,此时额间的杏花却是淡淡的泛着红光,那个时候的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司命,我又给你带回来了一坛美酒,不过没有桃花醉了,可是西海这酒却也是不差,你尝一尝。”周紫陌将那一坛酒放了下来,对着原度卿说到。 “怎么,你不高兴吗?”周紫陌回过头来看着原度卿,歪着头问道。 “高兴啊,有酒喝怎么会不高兴,这世间同谁过不去也不能够和酒过不去啊!”原度卿说到,说这话的时候,他伸出手来用掌风打开那一坛酒,一把拿起来手中的酒,就要往嘴巴里面送,也就是这时候,突然是停住了,然后他回头看着周紫陌说到:“怎么,阿陌不喝?” “我待会儿还有一场架要打,我害怕若是喝酒了,一时之间兴致上来,将人打死了恐怕是不好。”周紫陌说到。 原度卿嘴角扬起来了一丝苦笑,却是是啊,这句话多么像是周紫陌说的话,他那个时候自然是信了,可是却是没有想到,自此之后,周紫陌却是面临着三百年之久的修罗炼狱的劫难。 她从来都是没有真正将他当作朋友,每一次的患难之前,她总是一次一次的将他给推开来,这一次,玉红草酒,下一次,就是逍遥与山水之间再也不想要与世无争的借口。 每一次都是他晚了一步。 原度卿抬起来酒坛子,却是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周紫陌,什么也没有说,只不过是张开手来抱了她一下:”此去一行,且莫小心。“ 周紫陌似乎是被原度卿的这个举动给惊着了,不由得嫌弃的推开来,脸上露出来故作嫌弃的表情:”原度卿,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没有啊。我只不过是想要让你小心些罢了。“原度卿说到:”要不然,我同这白泽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一个胜算。“ ”算了吧,至今,你们那一次来帮我去青丘打架,青丘的那一群狐狸现在还在说着我以多胜少呢。“周紫陌摆了摆手,无奈的说到:”我觉得他们那么多人才是以多败少。“ ”是啊,他们才是不讲道理的。“原度卿说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故作昏沉的模样,接着拿起来了酒坛子,伸手用一宿当着,也就是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的周紫陌:”我困了,我先睡一会儿。“ ”整日就知道睡觉.“周紫陌蹙眉说到,语气却是温婉了起来,原度卿扭过来头,伸手在自己的穴位处点了一下,喝下去的玉红草酒从嘴角流了出来,他闭上眼睛装睡。 “原度卿?”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紫陌走近一步,叫着原度卿,原度卿却是没有应答,那个时候,原本都已经是处处都是破绽了,可是他竟然是没有看出来,原度卿不由得心中暗自骂道自己。 第十九章 孟姑娘那一刹那,眼中却是拂过了万千过往,记得她在少典族皇宫之中,兵临城下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处少微在城外浑身浴血,只为了救她出来皇城,可是一人之力终究是有限。 当皇城的丧钟响起来的时候,他竟然是无能为力。 她仿佛耳朵边又响起来了那个少年和老神仙的对话,你这一生注定要度九河神女的劫难。 少年稚嫩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在耳朵边上:“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见到九河神女呢?” 画面再一次戛然而止,迎面而来的却是漫天的大火,在老神仙羽化之际,一个已然是长大了,同现在的原度卿的相貌并没有不同的男子跪在老神仙的面前。 ”你们注定要在黄泉路上相见。“这是老神仙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度化了她,你能够飞升成上神,可是成为上神的代价却是你死。“ 老神仙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孟姑娘身周已然是戾气围绕,身周的衣服全部被戾气撕裂开来。 她是什么时候同这原度卿相见的呢?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断然不是在临渊布置之下的结界之中,而是在忘川! 她依稀记得初次看见原度卿的时候,是她初次在忘川之中浮沉的时候,原度卿走上奈何桥,要看着奈河之西的忘川,对着身边红衣似火的女子问道:”这就是那位为情所困的少典女君?“ 自此之后,她时时会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有时候,他会站在奈何桥之上发呆,有时候他会挽起来袖子帮助孟婆婆卖茶,有时候,他甚至只是随手拿着一本书,向在忘川彼岸的悬衣翁和夺衣婆借一个地方,躺在树上悠然的看着书,或者同这郁垒比能见走着,手中永远拿着一壶酒。 这样的感觉却是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了。 她原来以为这就是原度卿的生活习惯,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渊神咒却是让她看到了更多的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如同大人的声音在耳边如同珠玉坠落玉盘的声音一样散落在孟姑娘的耳朵之中。 ”我倒是感觉,这些天来,你常来忘川,我看着你都烦了。“ ”有吗?“原度卿疑惑的说到,讪讪的笑道。 ”没有吗?从前的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周紫陌侧过脸来看着原度卿,眯着眼睛说到:“好像是自从这位少典女君住进了忘川之后,你就时时喜欢过来看一看,你是不是对着她有几分意思?” 面前的那个人却是一时间没有说话。 ”原来是真的啊。“周紫陌突然惊呼起来:”哎,你别走啊,你同这位姑娘是如何认得的,你快些告诉我,我这就去拿酒。“只听见脚步声匆忙的响了起来。 面前的场景再一次的转换。 幽深漆黑的修罗炼狱之中的锁神链突然是崩裂开来,其中被困着的那个女子一下子抬起来眼睛,看着缓缓打开来的修罗炼狱的大门,二话不说,如同一阵风一样出来门,整个人悄无声息的立于忘川之上。 右手抬起来,对着湖面,手掌之中开始翻出来点点的红光,也就是这个时候,浮沉在忘川河之中的自己却是被她的掌力吸收过来,原本想要过来阻挡的那些个镇压在忘川之中的铜蛇铁狗刚浮出来水面,周紫陌不过就左手覆下,顿时忘川河之上激起来千层浪花。 大人救了在河中苦苦沉浮的自己,立刻转身就走,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刚离开,修罗炼狱的大门再一次的关闭,不知道是谁,再一次的进去了炼狱之中受尽苦楚。 看到的却是两个人在喝酒的场面,此时的大人额间的杏花却已经是全红了,眼角也是微微上挑,眼角点缀着一颗红色的点,显得格外的妖娆,穿的却是一身白衣,红白相间,却是格外的惹眼,整个人散发出来历尽沧桑之感。 她以掌力掀开了酒坛子,顿时酒香四溢,她侧过脸来看着面前的原度卿说到:”当真不喝?“ 原度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声回答道:”当真不喝。“ ”我承认,骗你喝下玉红草酒的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做的不地道,我也不奢求你嫩巩固原谅我,可是我能够帮你一个忙,这个忙,你一定是很开心。“周紫陌说到。 ”什么事?“原度卿抬起来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眼中却是浮现出来了略微的防备。 ”千年之前,忘川河中的那个姑娘却是是被我劫走了,如今她的魂魄全部在这个项链之中封印着的,明日就是千年之期了,她就能够出来了。“ ”那你呢?“原度卿问道面前的这个人。 ”我?“周紫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些年之中我也算是踏遍了九州,看尽了万里河山,我自然是想哟奥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居住起来,自己种上一片竹林,开辟一个房屋,就像是以前和白泽在不周山上建造的那个一样,过一过凡人的生活,好好的静一静,远离尘世,再也不卷入任何的纷争了。” “也好。”原度卿淡淡的说到:“这些日子,天族也不太平,女娲娘娘早已化作了石像,天地浩劫再一次即将来临,你走了,我和......“原度卿顿了顿,终究说到:”我和白泽,终究也是安心一些。“ ”是啊,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周紫陌说到:”以后也都不会了。“这个时候,项链却是一直在闪着明亮的光芒,孟姑娘记得很是清楚,那个时候,她在拼了命的想要提醒面前的原度卿,周紫陌的决定是什么。 可是原度卿却是以为,这不过就是面前的人快要出来时候的预兆。 最后脑中的一个场景却是变成了周紫陌最后抵挡天地浩劫,魂飞魄散的那一刻,那一刻却是格外的令人震撼。 孟姑娘脑中闪过一丝灵光,瞪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的看一看,究竟是着魂魄往四海八荒里面哪一处地方去了,这样下去,解下来寻找神魄的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一片飞向了南荒大地,两处飞往了北荒,还有三处却是西荒,最后一处,却是再也没有显现出来,孟姑娘心中一沉,居然是在大荒之中消失已久的蛮荒!!! 至于三魂,展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张图,却是看到了缓缓拿下来脸上面具的帝俊君上用术法留住了她的天魂和地魂,至于命魂,却是飞入了,飞入了,那个项链之中! 第二十章 孟姑娘突然是脑中却是一根弦崩裂开来。 华胥的后人,黄泉之下相见。 既然如此,她又是谁? 她究竟是华胥族的后人,还是,还是周紫陌最后死之前留给她的一缕命魂! 孟姑娘却是突然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活着了,唯一的反应却是自己这一条命,也算是大人给的了,吸收了大人近千年的灵力,才侥幸的保住了自己的七魄,留住了自己的肉身。 可是如今她的使命却是救活大人,让屏翳复活,那么自己就应该在所有的事情完成之后,自杀谢罪,让自己身上的那些个命魂还给大人不是吗? 孟姑娘想到这里,却是翻身回去,立稳了自己的身体,再一次的进入了临渊之中。 此时的临渊却已经是一片沧桑之色,一下子将孟姑娘给弹了出来,光芒大作,孟姑娘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却是已经身处于临渊之上了,随之出来的,还有处少微。 临渊开始一寸一寸的坍塌,身后站满了天兵天将。 一团接着一团的云雾从临渊之上浮了上来,每次落到地面之上的时候,就再次化成一个神仙,孟姑娘一直死死的盯着从山谷之中升上来的一团接着一团的云雾,可是没有一个是原度卿。 孟姑娘如瘫痪了一般,看着面前的临渊:“原度卿!” 孟姑娘突然是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等到所有的人开始全部都回来的时候,整个山崖也都开始大片大片的往下面坠落。 这个时候戴蒙一声令下:“全部撤离!” 士兵们纷纷有秩序的向着山谷后面撤退,孟姑娘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跪坐在原地,口中却是喃喃的一直叫着原度卿的名字。 “孟姑娘,赶快撤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戴蒙上前劝说道,孟姑娘这个时候,依旧是呆呆的,任凭着戴蒙将她带出去这个范围。 “原度卿是不可能死的,他本来就不会是死的命格,自己不过是她一个劫难罢了,为何会害死他呢?”孟姑娘此时却是已经泪流满面了。 所有人的声音似乎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孟姑娘只能够听得见临渊坍塌的声音。 “清点一下人数,看谁没有回来。”戴蒙说到。 “紫微帝君受了点小伤,司命星君却是一直都没有回来。”一个士兵禀告这说到。 可是孟姑娘却是一直守在临渊的旁边。口中却是说到:“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原度卿,你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处少微走过来,蹲在了孟姑娘的身边,对着她说到:“司命星君到最后同着临渊做了一个交易,他让临渊把所有困在临渊谷底的人都放了出来,他那个时候,已经是逃了出来,可是他说还有事情要做,就再一次的进入了临渊之中。” 处少微的话却是如同雷声一般击打在孟姑娘的心中,孟姑娘看着处少微,一下子拽住了处少微的衣领:”他明明都已经是逃出来了,他回去究竟是做什么事情?“ 处少微看着面前的人,低声说到:”我也不知道。“ 孟姑娘吸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开始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处少微的手背上面,滚烫的,一点一点的让处少微感觉到心中也是开始带起来了些许烧灼的感觉,他也会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心碎的感觉。 ”你说,他会活下来的是吗?“看着面前的原度卿,孟姑娘盯着面前的处少微的眼睛问道。 处少微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静。 他怎能能够保证呢,他又有什么样的资格能够保证呢? 处少微看着面前的孟姑娘,想起来了那一次,屏翳死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问他的,可是那个时候,他依旧是没有回答,事实上证明,屏翳活的生不如死,可是心中却是获得了难以磨灭的安宁。 ”你说话啊!“孟姑娘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处少微,大声的问道。 ”孟姑娘,这也不管紫微帝君的事情啊。“重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由得上前对着孟姑娘劝说道:”况且,帝君也是为了帮助你,跳下来了临渊,现在也是元气大伤之中。“ ”他死了是吗?“孟姑娘听完了这句话,却是缓缓的松开了处少微的衣领,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哭声和委屈,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迷茫无助,让处少微感觉到一丝心疼。 ”我该知道的啊。“孟姑娘回转过来身子,喃喃自语的说到,她应该知道的啊,原度卿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九河神女,自然也无法救得了临渊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够说明了一件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上玉山,找一个人问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孟姑娘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天空却是已经黑了,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中,后边跟随者孟姑娘一起等待的,还有跟着过来的原度非和原度过等人,他们无一不是身穿则会一身白衣,立在对岸的悬崖之上,看着对面的临渊,全部都是脸上凝结着肃穆之情。 也就是在孟姑娘站起来之后,身后突然是光芒大作,孟姑娘带着朦胧的泪光扭过来头,却是看到了一团金色的光芒从临渊之上缓缓的升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凝视着从临渊之上浮上来的那个东西。 孟姑娘心中却是微微期待着的,他回来了吗? 这个时候,一点一点凉凉的东西开始打落下来,似乎是下雨了,孟姑娘的头发似乎全部都被雨丝给打湿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月色的映照之下,天空开始飘荡起来无数的白色花朵,不知道从何而落,为何而落。 孟姑娘张开手,那团金色的光芒落到了她的手中,孟姑娘紧紧的握着,灵光突然消失,孟姑娘死死的攥着那个瓶子,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是天降大雨,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孟姑娘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一道雷电劈下,合着白色哀悼的花朵,孟姑娘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引子一 凰国,岐山王都。 那位白衣姑娘又拐进了澄江酒楼,习惯性的坐进了靠窗的位置,听着楼下那个说书人评书。 “在三百九十七年前,鸾族因为得罪了神族,却被魔族诛杀殆尽,创建的鸾国一夜之间气数尽无。 凰族一夜兴起。凭借不同于鸾族杀伐决断的温和政策收买了四荒的人心。在三百七十年前正式成为继鸾族之后的四荒第二大族, 在岐山还是鸾族的帝都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凰族和凤族不过是鸾族的附属小国,我们年年朝鸾族供奉绸布,美女和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而当凤族建立,凰族的苦日子也就熬到了头,凤对待凰族还是很优越的。那时候的凤族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罢了。“ 那时候的四荒大地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汹涌。第三代凰族女族长在凰君死之后变得骄奢蛮横,在上任的第七年引发了族人暴动,倾族的臣民冲入宫闱,将三代凰族长凰娣赶下了族长之位,关进了瀛洲。 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出头的机会。在当时凰族正在经历一场暴乱,不仅仅是国人动荡未平,整个凰族面临着在七天之内选出新的女族长的大任。 那时候能够继承族长之位的只有两位公主,一位是当今的凰国女帝凰南瑶,另一位就是名震五荒已逝的凰国前女帝凰南意。 在当时,凰南瑶是三代凰帝同前任凰君的子嗣,而凰南意则是三代凰帝同现任凰君生的子嗣,自然凰南意继位的呼声最大。 然而在凰南意继位的第三天,凰国北部的周王就拿着凰南意留给瀛洲那个落魄的母亲的护身兵符,打着靖王的旗号率领十万大军杀入了岐山王城。 那时候凤族逐渐开始四荒崭露头角,最出名的还是当今的凤主凤靖诚,他在鬼如来降临的前三天,仅仅带着五千凤族战士誓死捍卫岐山王城。在城即将被攻陷的那个时候,一个少年出现了,那是怎样的少年,他穿着一身白衣,持剑立在十万大军之前,身后空无一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周王甚至觉得这个少年只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少年放在眼中。那个少年挥起手中的神剑,只是那样一挥,狼人首领的头颅被斩,整个宇内风云骤变,面前的十万大军顷刻之间失了方寸。凤族少世子凤凌尘自此成名。由于如来渡人,鬼国君主秦来杀人,所以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名叫鬼如来。“ “老爷爷,你是不是在骗人啊?”一个小男孩的清脆声音响起来。 白衣姑娘举起茶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的光景,穿着一身蓝布衫,头发还是梳成丸子头的模样。 “怎么可能一剑就能够将十万人斩杀呢?“小男孩声音又响起来。 她喝了一口茶,很是淡定的听着。 “那可不是一把寻常的剑,那是一把噬魂剑,曾经魔族用这把剑斩杀了鸾国三十万人,那把剑背负着整个鸾族的鲜血和耻辱,那是一把邪剑,里面住满了怨灵。”说书的人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畏惧。 “可是魔族为什么要斩杀鸾族呢?”小男孩又问道。 “这个,这个就很难说清楚了,据说,鸾族的先祖得罪了上面的某位神,就被灭族了。“ “为什么是魔族来灭鸾族呢?魔族同神族的关系很好吗?“小男孩又问。 “这些事情我哪里知道呢?不过是大家听听娱乐罢了。“评书的人笑着撸了撸花白的胡须。 小男孩的母亲一把拉走了小男孩,对着说书人连声致歉。 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继续听着说书,手法娴熟的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鬼如来虽然心狠手辣,可是毕竟在围城之际救凰国众人于水火,对凰国有恩。所以凰国诸人多多少还是敬畏。在新上任的第四代凰帝的带领之下,整个五荒大地开始变法革新。 凤族族长凤靖诚在护卫王城庆功的那一夜带着整个族人从事先挖好的密道潜逃到海上的蓬莱仙岛,然而在所有人都劝凰南意前往剿灭凤靖诚的时候,那位英明神武的凰帝却拒绝了,她任由着凤族举族叛逃,只为报那三天凤靖诚誓死捍卫王城之功。 鬼如来被奉为上宾,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鬼如来是鬼国的君主,他压根不在乎这些过眼云烟的名利。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凰南意罢了。 可是凰国是绝对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帝嫁给一个凶残之人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九州大地出现了两位英雄少年,也就是现在我们经常说的南海北江的两位英雄。一位是海纳川,另一位就是江满楼。 说起来江满楼,很明显的看见所有的人的身体都向前倾,据师父教导的行为学分析,这就是渴望倾听关于江满楼事迹的一种行为表现。 众所皆知江满楼是因为在鬼如来逼婚之际,出手重创鬼如来一举成名,但是并可没有多少人知道海纳川则是……打败了江满楼而成名。 想到这里,姑娘不禁一笑,茶杯中碧绿的茶水微微荡漾,有些泼洒在她的月白色衣衫上面,不由得微微蹙眉,伸手抖落那一片皱巴巴的水印。也无心再听接下来众人皆知的那些凰南意同凤靖诚大婚之后一年诞下一女,起名为凤来仪,漫天血雾弥漫整个天宇,那是唯一一个一出生就有凰翎和鸾音的孩子。那是整个九州最害怕的事情,那就是鸾神的重现。那是神的忌讳。 也就是在女儿出生当日,借着这个由头三代凰帝破除瀛洲封印而出连同鬼如来在四荒掀起巨浪,以四荒诸人的性命为代价逼迫凰南意将这个孩子诛杀于襁褓之中。 凰南意不再犹豫,以自己女儿凰翎的威力将鬼如来终身封印于鬼王城。鬼王城被封印,凰翎也自此消失不见。也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大义灭亲的一个母亲形象。正当我绞尽脑汁想要将裙子上的水印抹平的时候。 一个声音冷不防的在她脑后响了起来,吓得白衣姑娘直直的往后栽下去。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刚刚给她买账的男子。也就是她断定的苏家的公子。 白衣姑娘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这个公子来准备告诉我让我自己付账吧,这岂不是在逗我?她默默算了算手中现有的金铢够不够。 引子二 苏幕那厮,好吧,苏幕公子却是一直在冲着她微笑。她想这个男子并没有想要那个要钱的意思。 仔细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然后方才整理一下情绪缓过神来。 “夜深人静,见姑娘房中的灯还亮着,故而特地前来拜访。不知道是否唐突了姑娘。”苏幕欠身。幕的房间远远要比我的房间亮堂的多。 “姑娘知道为什么深更半夜我来请你吃饭吗?”苏幕显然是忍了很久,但还是等到此时才问。 此时的早已经吃得饱饱的某位姑娘正在品尝着一道名叫金风玉露的最后的汤品。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活生生的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了,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大约有钱没地方花吧。 不过这只是心中的想法,她还是用手帕擦了擦嘴,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知道。” 苏幕的眼睛亮了亮,又沉寂了下去,良久他才开口:“姑娘有些像我从前的认识的一位故人。” 白衣姑娘愣了愣,这,大约是话本中搭讪的一种 那时候所有的长老们因为都对着诛神阵施法,无法抽出空来帮助凤凌尘,只是希望能够破解诛神阵。 就在那个时候,凰族的那位凤凌尘的未婚妻突然跑出来,不知道是想要帮凤凌尘还是怎样,不过诚然她高估了自己,凤凌襄原来是要拉着她,可是无奈出手太晚,眼看着那个公主就要落入那个阵中。自己只能出来破阵术法,准备去拉这个拖哥哥后腿的任性的公主殿下。 没有人注意到凤来仪脸上沉静的神色,也没有人注意她在大军压境的那一刻还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凤来仪在诛神阵开启的那一刻眼神中放出来一刹那的嘲讽和恨意。 那就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记忆打开,面对曾经自己束手无措的对手却能够自信的表现出来志在必得的胜利。 直到凤凌襄失踪后的第五日,年纪不过五岁的凤凌襄衣着整齐的回来了,她走上朝堂,不顾众人惊愕的眼光,稚嫩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在朝堂上响起来:“族长大人,不必再找我哥哥了,我哥哥在五日前的雨夜就已经动身去了南荒的某片古林了,十年之后自然会回来。“ 有人问凤凌襄是如何得知的,凤凌襄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那位穿蓝衣的孟姐姐带我去看哥哥了,哥哥在他师父那里很好,原本那位姐姐第二日就要送襄儿回来,可是襄儿一想到要十年不能同哥哥见面,就求那位姐姐让襄儿在那里住了五日。然后那位孟姐姐刚刚送我回来。“ 当所有的人回头想要寻找那位神秘的蓝衣姑娘姑娘的时候,凤凌襄淡淡的说:“那位姐姐走了,她说十年之后自会再来岐山的。” 那时候的凤凌襄就已经展现出来凤族公主的气派从那以后,风靖诚终身未曾续弦。而当年凤族的一支羽族族长凤问天夫妻也是在与鬼如来一战中不幸丧生,留下了一双儿女,男孩凤凌尘不过七岁跪在父母碑前的时候妹妹凤凌襄还在他怀中哭泣。 凤靖诚迟早需要一个男孩继承族长之位,索性将这两位孩子收养。男孩性子很是孤僻,将男孩送到思无涯仙君那里同公主一同学艺,不过三年,就被仙君给退了回来,说是这个男孩天生异禀,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教导的。 在旁人眼中,自然觉得思无涯只是不愿意得罪王室才这样自谦罢了,实则是这个孩子自己不成器才被退回来的。 没有人觉得这个男孩能够成就什么伟业,知道一位自称北荒洛水之阳当归阁而来的穿着一身蓝衣的孟姑娘看着那个男孩,说到:“这个男孩迟早会成为岐山的尊王。将他于雨夜放置在山林之中,十年之后便可王者归来。” 那时候的当归阁还没有现在这样在南荒神秘有名,所有的人只是对那个少女的话嗤鼻一笑。少女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岐山王宫。 就在孟姑娘离开的那一夜,暴雨倾盆。 第二日,风凌尘消失在偌大的岐山王城。凤靖诚几乎倾国之力将整个岐山翻过来也没有找到风凌尘去了哪里。只有凤凌襄不慌不忙,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没有哥哥不见了的慌张。 就在凤凌尘消失的第二天,凤凌襄也不见了,是宫女来给公主梳洗的时候才发现出来不对劲儿的。凤靖诚发疯一样的命人找,并重兵封锁整个无妄崖,来保护自己仅剩的一个孩子。 ,而非畏畏缩缩的异国郡主之姿。让众人赞叹不已。当日凤靖诚册封凤凌襄为静羽公主。 来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准备涅槃之礼的时候,才将公主接了回来。那时候公主身上的鸾音已经被封印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在那一年,狼人来犯,数十万人攻破海城关口,一位白衣少年持剑横空而来,须臾数招之中,干脆利落的砍掉了狼人首领的脑袋,一战成名。 当所有人站在营帐之中论功行赏的时候,凤靖诚问他的名字,少年依旧宠辱不惊,只是跪拜在地,身躯挺拔,声音好听如天籁,只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族长在上,凌尘回来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凤凌尘回来的那个早晨,宫女正要进宫给静羽公主梳洗,结果在推门的那一刹那,静羽公主自己梳洗完毕推门而出,第一次显出来小女孩的不淡定:“哥哥回来了。” 拖着繁琐盛大的衣裙在回廊之中奔跑,像是飞舞的彩蝶。 也就是那一天,来仪公主的车架也到了岐山王城的城门。 那时候的凤来仪不过十五岁的光景,原本人们觉得在思无涯道人那里应该养成了从容淡定的气度,在公主回归和皇子归来的万众瞩目的时刻。一个红衣女子飞身从华丽的车轿之中飞身而出,翩若惊鸿的身影在空中掠出来万千道绚丽的彩霞,在那个满城开满凤凰花的时节,满城的花色不及凤来仪一颦一笑来的惊艳绝伦。 引子三 她转身轻盈的落到轿子上的横梁上面,衣袂落下,带动满城花雨。右手托腮支在腿上,这个角度刚好与路左侧骑马的少年英雄相对而视,凤来仪看着凤凌尘的目光顾盼生辉,轻启唇齿:“敢问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凤凌尘难得的嘴角轻扬,因为这个微笑,整个岐山王城的少女的心都泛起了微微的桃花色。 “无妄崖畔,一别经年,来仪师妹,怎敢相忘。“少年的声音在激起岁月的尘埃,清澈亮透,不带半点疏离。 岐山王城的人永远记得那个时候,他们的英雄同着他们的公主,在岐山城门处的初次相见,永远记得凤来仪那张扬的红衣落下之后托腮看向凤凌尘的笑颜,也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凤凌尘轻轻扬起的嘴角,融化了南荒大地的冰川,那是岐山王城所有人眼中天作之合的璧人。 后来,没有人知道后来如何。或许世人觉得这样的璧人本该在一起,花前月下,对影成双。可是这不过是人们的想象罢了。 因为就在凤来仪刚回来三个月,就在宫廷中掀起来轩然大波。凤靖诚决定将凰予赐婚给凤凌尘的时候,凤来仪在中庭朝堂之上公然出手重伤了凰族公主凰予,被凤靖诚关了紧闭。 没有人知道这三月之中发生了什么,让凤来仪同这位公主结下如此之大的梁子。 凤来仪的性子越来越暴躁,只有看到凤凌尘的时候才会稍稍平静下来。凤靖诚想着等到凤来仪过完涅槃之礼,就将凤凌尘和凰予的婚事定下来,然后再将凤来仪送回无妄崖调养性子。 在来仪公主十六岁举行涅盘礼的那天,才被放出来。那时鬼如来再次举兵来犯,凰族蓬莱王城沦陷,派人求援,凤靖诚带兵赶去救援,当时凰族和凤族都在岐山观礼,鬼如来这一招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鬼如来要的是岐山。 可是蓬莱王城曾经是凰南意的国土,凤靖诚不可能放弃,也不会放弃,只身带了五千精兵去解救鬼如来长子秦后纪围困的蓬莱。 留下来凤凌尘和凤族凰族的长老们护卫整个岐山。 整个岐山的王室都退到了圣地流沙那里,当时鬼如来还没有现身,攻打圣地的是鬼如来的二子秦后相,当时所有人都坚信凤凌尘一定会赢的时候,却是绝望地发现,凤凌尘的招法在秦后相面前却是破绽百出,秦后相似乎知道凤凌尘接下来要出的所有招数,并能够破解。秦后相早就在圣地设下诛神阵,只等着凤族和凰族被千刀万剐。凤凌尘一心破阵,还要防备着秦后相,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同样,凤凌尘也知道秦后相的破绽,两个人了解对方甚于自己。自然是平手。 那时候所有的长老们因为都对着诛神阵施法,无法抽出空来帮助凤凌尘,只是希望能够破解诛神阵。 就在那个时候,凰族的那位凤凌尘的未婚妻突然跑出来,不知道是想要帮凤凌尘还是怎样,不过诚然她高估了自己,凤凌襄原来是要拉着她,可是无奈出手太晚,眼看着那个公主就要落入那个阵中。自己只能出来破阵术法,准备去拉这个拖哥哥后腿的任性的公主殿下。 没有人注意到凤来仪脸上沉静的神色,也没有人注意她在大军压境的那一刻还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凤来仪在诛神阵开启的那一刻眼神中放出来一刹那的嘲讽和恨意。 那就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记忆打开,面对曾经自己束手无措的对手却能够自信的表现出来志在必得的胜利。 九州大地再起波澜,距离上一次饕餮守护的凤来琴被盗二十年之后,蓬莱王城之中被梼杌守护着的凰来琴又被盗了,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没有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才让凰族的人一口咬定偷盗凰来琴的人就是江满楼,紧接着下了一道九州通缉令,那道通缉令再一次引起了南荒的震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当归阁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当出门之后出来相送的却不是当归阁的那位蓝衣姑娘,而是一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有人认得,那位就是华倾姑娘。 也就是在那位带着面纱的贵客出来之后的第二日,蓬莱竟然撤回了九州通缉令。对外宣布的却是凰来琴已经在当归阁的指点之下,物归原主。 当归阁再一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位姑娘的种种传闻也开始在北荒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传言最多的就是那位姑娘就是蓬莱公主凰予。 当归阁之中来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贵客,那位贵客可不是好惹的,据说是仅仅是停留在当归阁前面的就足足有了二十辆马车,载满了珠宝金银。 美男子孟姑娘见得多了,譬如不问红尘的东华帝君,明朗阳光的少掌史司非,不近人情的掌史司过,深沉儒雅的西海二皇子白泽,腹黑俊郎的二殿下郁垒,潇洒风流的江满楼,正气凛然的海纳川,清冷禁欲的凤凌尘,清秀绝伦的魔族君主叶初,仅在大人记忆和上古传说中存在的风华绝代的浮生上神,亦或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同着大人有些三生孽缘的司乐府少将何羲,可能平日中看惯了君上的容颜,觉得这四海八荒除了浮生上神之外再没人能够同君上那幅容颜比。就连这司命星君却也是少了些许韵味,处少微的容颜也是少了些许云淡风轻。 大约三百三十九年前,凤族和凰族联姻,于岐山举行大婚仪式。凤族族长凤靖诚娶了凰族长公主凰南意,那时候正是前任族长凤墨联合妖族逼宫岐山王城的时候。 战争整整延续了两年。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战争。那一场战争足够记载到四海八荒之中的所有典籍之中,天崩地裂,无可挽回。 凤靖予带着五千同凤靖诚前后加攻凤墨,准备决一死战。 引子四 而此时的凰南意身受重伤,又有身孕在身上,不得已现出原形对阵敌人,那时候大军压境,追捕凰南意,她被困岐山之巅的最险峰苍涯岭之上,为了最后一战,凰南意选择用魂诞之术将孩子提前四月生出来,然而风险很大,几乎用光了凰南意的气力,可是以魂诞之术诞生的孩子是没有凰翎和凤羽的。自然也无法熬过十六岁成人的时候涅盘之礼。 当年凤族的一支羽族族长凤问天娶了鸾族的圣女小蛮联姻,小蛮于千年之前在鬼如来同着魔族君主叶初联手攻陷岐山,诛杀鸾族的时候,而神的那个诅咒,恰恰也是对于鸾族不被灭亡的护身符。 受了诅咒的鸾族之人不得不变换成鸾鸟,飞到章尾山最高峰藏身,那个时候小蛮同样怀有身孕,她却是没有离开,只是将巢穴驻在沧涯岭之下。 凰南意拔下自己的凰翎连同孩子用法术封印成在卵中,以假乱真放进了鸾鸟的窝中。 当着诸多叛军的面前,为了掩护藏身于鸾鸟巢中的公主,失去满身法术的她纵深跃下了苍涯岭,然而凑巧的是,凰南意所找的那个鸾巢,正好是小蛮的巢穴。 全族戴孝作战,凰族新任女君誓死要灭凤墨,为长姐报仇雪恨,也就是在这个是时候鬼族将军玄冥率鬼如来之印连同四万精兵于岐山城下同妖族决战,妖族之王桐曜递了降书,败走岐山,这也就是著名的岐山二战。 然而因为神鬼魔三族都牵扯进去的岐山一战之中,羽族凤靖予同着鬼如来和叶初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故而凤靖予并不买玄冥的帐,以一人之力同凤墨及其三百亲兵殊死一战。 也就在凤靖予同着凤墨血战力竭之际,凤墨的屠刀挥下,凤靖予的鲜血同样洒在了苍涯岭,此时从苍涯岭之下飞来鸾鸟,悲鸣盘旋,声音凄厉直直穿透了云霄,所有的人都捂住了耳朵,也就是在此时,鸾鸟盘旋而下,冲向凤墨,硬是将凤墨的眼珠给啄出来一个,看着惨叫的凤墨,玄冥冷笑着下令诛杀凤墨为鬼族王后报仇。 一时之间,乱刀砍下,凤墨竟是被砍成了肉泥。 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凤靖予的鲜血渐染了整个崖壁,滴落在下边的鸾巢之中。鸾鸟的巢穴之中有两只小小的凤雏互相拥抱着,好奇的看着那只蛋在鲜血之下破开,破开之际,两只小金凤也终于张开了翅膀,从鸾巢之中飞出来,在天空中盘旋,引来无数金凤相随。 在凤靖予的葬礼之上,那只鸾鸟浑身滴血,悲伤的鸣叫着,于九天之上直冲下来,撞死在凤靖予的棺材上面。天空之中紧跟着的两只金凤随之而下,幻化成人。 不过两个穿着孝衣七岁左右的孩子拉着手穿过所有的人,跪在坟墓面前。 男孩只说了一句话:“父亲,母亲大人在上,我凤凌尘在这里保证一定会找到小姨,想方设法解除鸾族的诅咒的。” 整个族人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养育他们公主的鸾鸟,那只在凤靖予死的时候殉葬的那只鸾鸟就是小蛮。 鸾族的前圣女,在岐山一战的时候,站在了所有族人的面前,拿着神剑护着族人直到最后一刻,那一刻小蛮身负着圣女职责,却没有人知道她一夫当关的勇气在从何而来,就像是没有人知道魔族何和神族为何对于鸾族激起雷霆大怒一样。 凤靖诚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也就相当于同神族过不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当归阁从来不做凤族生意的原因。 南荒人都说,来仪公主出生于乱世,出生的那一日岐山二战结束,薨的那一日,独自一人破解诛神阵,以己之身护住了全族性命。 故而被世人誉为南荒太平公主。 这个夸赞可是了不得。据整个四海八荒的残留的典籍中记载,这九州只有两个人象征着太平。 一个是西海二皇子,出世必有明主,入则天下太平。 另一个是少典氏的最后一位公主,生逢乱世,已一人之力平定少典族之乱。 然而这两个人却是一个遁世西海,一个身葬忘川。 旁的先不说,且聊一聊这位不同寻常的来仪公主吧。 她出生的时候,生母凰南意已经逝世四月。她是以魂诞之术养在卵壳之中的雏凤。 这位公主破壳出生的时候整个岐山落了金凤,金凤盘旋了整整十六日才离开岐山。 公主出生,天降有凤来仪的吉兆,故公主的封号为来仪。 鲜有人知道这位尊贵的公主出生于鸾巢之中,一出生模仿的是尖利刺耳的鸾音,倘或是知道了的话,怕是这位公主的名声要大打折扣。 鸾族之人因为祖先得罪了神族,一千年受了终生只能为禽的诅咒,所以整个凤族和凰族都是视鸾为不详之物。 为了不让国人知道这一点从而排斥公主,凤靖诚在凤来仪六岁的时候送到了无妄崖的思无涯仙君那里去拜师学艺。 同去的还有被凤族排斥的莫名其妙出现的羽族少主,凤凌尘。 为什么说凤凌尘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呢? 据说这位羽族少主在羽族族长凤靖予葬礼的那一天,以金凤之身幻化来的一个不过七岁的孩子,手中还拉着同岁的一个妹妹跪在了灵位之前。 曾经凤凌尘出身不比凤来仪差,远在千年之前在岐山还是鸾族的王都的时候,他的父亲是羽族族长,他的母亲还是人人敬畏的鸾族圣女。 然而在现在,他母亲的身份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凤靖予却是殉国而死,是整个凤国的大英雄。 凤国君主凤靖诚却是不顾朝臣反对,冒着得罪神魔两族的危险之下收养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在旁人眼中,自然觉得思无涯只是不愿意得罪王室才这样自谦罢了,实则是这个带有一半鸾族血脉的孩子自己不成器才被退回来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敢同依旧雄踞一方的魔族为敌,更没有人敢同九重天上的神族为敌。 引子五 然而男孩性子很是孤僻,凤靖诚原本是要将男孩送到思无涯仙君那里同公主一同学艺,却没有想到十六日之后,竟被仙君给退了回来,说是这个男孩天生异禀,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教导的。 自然没有人觉得这个鸾族前圣女所生的男孩能够成就什么伟业。 直到三百七十年前的某一天一位自称北荒洛水之阳当归阁而来的穿着一身蓝衣的孟姑娘穿过了岐山王城所有的结界,走进了凤国朝堂之上,当着所有排斥这个男孩的大臣面前说到:“凤凌尘绝不是一个平常之辈,将他于雨夜放置在山林之中,自有名师指点,十年之后便可王者归来。” 那时候的当归阁还没有现在这样在南荒神秘有名,所有的人只是对那个少女的话嗤鼻一笑。少女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岐山王宫。 就在孟姑娘离开的那一夜,暴雨倾盆。 第二日,风凌尘消失在偌大的岐山王城。凤靖诚几乎倾国之力将整个岐山翻过来也没有找到风凌尘去了哪里。只有凤凌襄不慌不忙,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没有哥哥不见了的慌张。 就在凤凌尘消失的第二天,凤凌襄也不见了,是宫女来给公主梳洗的时候才发现出来不对劲儿的。凤靖诚发疯一样的命人找,并重兵封锁整个无妄崖,来保护自己仅剩的一个孩子。 ,而非畏畏缩缩的郡主之姿。让众人赞叹不已。当日凤靖诚册封凤凌襄为静羽公主。 来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准备涅槃之礼的时候,才将公主接了回来。那时候公主身上的鸾音已经被封印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在那一年,狼人来犯,数十万人攻破海城关口,一位白衣少年持剑横空而来,须臾数招之中,干脆利落的砍掉了狼人首领的脑袋,一战成名。 当所有人站在营帐之中论功行赏的时候,凤靖诚问他的名字,少年依旧宠辱不惊,只是跪拜在地,身躯挺拔,声音好听如天籁,只是带着淡淡的疏离:“陛下在上,凌尘回来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凤凌尘回来的那个早晨,宫女正要进宫给静羽公主梳洗,结果在推门的那一刹那,静羽公主自己梳洗完毕推门而出,第一次显出来不淡定的模:“哥哥回来了。” 她拖着繁琐盛大的衣裙在回廊之中奔跑,像是飞舞的彩蝶。 也就是那一天,来仪公主的车架也到了岐山王城的城门。 那时候的凤来仪不过十五岁的光景,原本人们觉得在思无涯道人那里应该养成了从容淡定的气度,在公主回归和英雄归来的万众瞩目的时刻。一个红衣女子飞身从华丽的车轿之中飞身而出,翩若惊鸿的身影在空中掠出来万千道绚丽的彩霞,在那个满城开满凤凰花的时节,满城的花色不及凤来仪一颦一笑来的惊艳绝伦。 她转身轻盈的落到轿子上的横梁上面,衣袂落下,带动满城花雨。右手托腮支在腿上,这个角度刚好与路左侧骑马的少年英雄相对而视,凤来仪看着凤凌尘的目光顾盼生辉,轻启唇齿:“敢问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凤凌尘难得的嘴角轻扬,因为这个微笑,整个岐山王城的少女的心都泛起了微微的桃花色。 “无妄崖畔,一别经年,来仪师妹,怎敢相忘。“少年的声音在激起岁月的尘埃,清澈亮透,不带半点疏离。 岐山王城的人永远记得那个时候,他们的英雄同着他们的公主,在岐山城门处的初次相见,永远记得凤来仪那张扬的红衣落下之后托腮看向凤凌尘的笑颜,也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凤凌尘轻轻扬起的嘴角,融化了南荒大地的冰川,那是岐山王城所有人眼中天作之合的璧人。 后来,没有人知道后来如何。或许世人觉得这样的璧人本该在一起,花前月下,对影成双。可是这不过是人们的想象罢了。 因为就在凤来仪刚回来三个月,就在宫廷中掀起来轩然大波。凤靖诚决定将凰予赐婚给凤凌尘的时候,凤来仪在中庭朝堂之上公然出手重伤了凰族公主凰予,被凤靖诚关了紧闭。 没有人知道这三月之中发生了什么,让凤 来仪同这位公主结下如此之大的梁子。 凤来仪的性子越来越暴躁,只有看到凤凌尘的时候才会稍稍平静下来。凤靖诚想着等到凤来仪过完涅槃之礼,就将凤凌尘和凰予的婚事定下来,然后再将凤来仪送回无妄崖调养性子。 在来仪公主十六岁举行涅盘礼的那天,才被放出来。那时鬼如来再次举兵来犯,凰族蓬莱王城沦陷,派人求援,凤靖诚带兵赶去救援,当时凰族和凤族都在岐山观礼,鬼如来这一招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鬼如来要的是岐山。 可是蓬莱王城曾经是凰南意的国土,凤靖诚不可能放弃,也不会放弃,只身带了五千精兵去解救鬼如来长子秦后纪围困的蓬莱。 留下来凤凌尘和凤族凰族的长老们护卫整个岐山。 整个岐山的王室都退到了圣地流沙那里,当时鬼如来还没有现身,攻打圣地的是鬼如来的二子秦后相,当时所有人都坚信凤凌尘一定会赢的时候,却是绝望地发现,凤凌尘的招法在秦后相面前却是破绽百出,秦后相似乎知道凤凌尘接下来要出的所有招数,并能够破解。秦后相早就在圣地设下诛神阵,只等着凤族和凰族被千刀万剐。凤凌尘一心破阵,还要防备着秦后相,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同样,凤凌尘也知道秦后相的破绽,两个人了解对方甚于自己。自然是平手。 那时候所有的长老们因为都对着诛神阵施法,无法抽出空来帮助凤凌尘,只是希望能够破解诛神阵。 就在那个时候,凰族的那位凤凌尘的未婚妻突然跑出来,不知道是想要帮凤凌尘还是怎样,不过诚然她高估了自己,凤凌襄原来是要拉着她,可是无奈出手太晚,眼看着那个公主就要落入那个阵中。自己只能出来破阵术法,准备去拉这个拖哥哥后腿的任性的公主殿下。 没人注意到凤来仪脸上沉静的神色,也没有人注意她在大军压境的那一刻还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凤来仪在诛神阵开启的那一刻眼神中放出来一刹那的嘲讽和恨意。 那就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记忆打开,面对曾经自己束手无措的对手却能够自信的表现出来志在必得的胜利。 引子七 整个凰族和凤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面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刚入宫时候那个虽然性情飞扬,但是温婉可人的凤来仪。 没有人知道,在鬼族最幽深的地方,鬼如来睁着猩红的双眼,身体不知道像是被谁撕裂一般,原本看似温润如玉的脸狰狞无比,他颤抖着,同样向着南荒大地跪了下来,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 倘或她不是在受刑,那绝对是一副唯美至极的画像。 凤凌尘看着凤来仪,眼神痛苦至极,可是他却很清醒,这个面前这样有着煞气和杀伐之气,能让整个鬼族冲她下跪的冲进毫不畏惧冲进诛神阵的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凤来仪。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天地都是艳红色,然后就像下雨一样,纷纷扬扬落下来无数花瓣,接着红色满满变浅,当人们伸手接花的时候,才发现满天竟然飘落了杏花。 杏花落地,瞬间变白,掩盖了一地鲜红的凤凰花,预示着即将来临的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个时候,凤来仪眼中的红光消退,天地之间电闪雷鸣,涅槃之礼就要来临了。 这个时候诛神阵的光也缓缓破裂,凤来仪浑身血红的落在了流沙满地的白色杏花之上,格外凄美。 天空中还是不断地在下花雨,岐山是没有杏树的,没有人知道这成千上万的杏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凤凌尘第一个冲出来凰翎的保护阵,抱住了凤来仪。 凤来仪缓缓睁开双眼,眉间的妖艳的花朵开得更加繁盛了,她手指之间开出朵朵妖娆的额间花,红花开始蔓延,所到之处,鬼族将士血流成河。 秦后相看着这样的场景,一张魅惑又清秀的脸满是悲愤欲绝。仰天长叹。 他猛的拔出匕首,自断右手的小拇指,鲜血喷涌而出,而后双膝跪地:“不知大人魂休憩于此,鬼族多有冒犯,自此秦后相在这里断指为誓,来仪公主死后百年之内,绝不再犯岐山。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还请大人看在我先祖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我鬼族将士一命,必定好好祭祀大人之灵。“ 此言一出,凤凰两族一脸懵,很明显这个大人是对着凤来仪的尸身说的,然而这个凤来仪一定不是那个大人。 花停止蔓延,血也停止流动了。 可是天地之间的花还是纷纷的在下着。天空依旧在花雨之中电闪雷鸣。 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又紧绷着神经的时候,一位穿着月白色干净衣衫的男子不知从何处走过来,气质遗世独立,让人过目不忘,在这样风云变幻的时候,依旧自带云淡风轻的气场,想必不是寻常人。 他身后跟着的那位蓝衣姑娘,凤族的旧王室都认得,那就是十年前来朝堂之上的那位北荒的孟姑娘。 凤凌尘看向那个蓝衫姑娘,眼神中闪现出来一丝恳求:“不知姑娘能否出手相救我这位妹妹?“ 那位孟姑娘只是看了一眼背着手而立的不问尘世的男子,男子没有反应,她然后扭过头来,好看的眉眼露出来一丝为难:“生死有命,恕我无能为力。” 凤凌尘眼中的火苗微微熄灭了,只是冷冷的笑着:“那敢问姑娘,当归阁可是有办法逆天命?” 孟姑娘仿佛看见了某一个倔强坚强的孩子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突然轻笑起来:“你可知道逆天命需要怎样的代价?” 凤凌尘不语,不知为何,心下却是主意已定。 “曾经我也想要逆天命。”孟姑娘淡淡地开口,神情有些恍惚。”结果呢,不还是输给了天命?“她自嘲的笑了笑。 有无数人以为自己能够逆改天命,可是真正能够逆改天命的能有几人?这代价太大,不是谁都能够付得起的,其中的时间也不是谁都能等得起的,放眼这四海八荒万万年之中敢明目张胆与天为敌的只有一个君上罢了。 “江水东逝,满城花雨,楼台依旧。这样的场景,竟然已经近千年不曾再见了。“孟姑娘看着满天的花雨,没有再理会凤凌尘的问题。仿佛陷入了沉思。她伸开手,露出白皙的手臂,花朵落在手中,微微颤动着,她不由得浅浅一笑,大人,是要回来了吗? 男子转过身来,抬眼示意,孟姑娘方才回过神。最后说道:”言尽于此,不必再问。“ 男子从腰间拿出来一个小净瓶,空气之中弥漫着醉人的桃花香气,玉脂瓶对着凤来仪的尸身,孟姑娘在一旁护法,一时间风沙大起,卷起漫天红花,所有人都被定格在那里,凤来仪的尸身飞起,在空中飞舞,长发张扬。 男子轻轻开口,能够抚慰人心,他很是温柔的叫到:“陌陌,我们回家了。“这个时候风沙缓缓停了,凤来仪尸身中飞出来一个红色的魂魄,那是神之魄,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孟姑娘的表情欣喜,侧脸看向男子,男子脸上却是喜怒不辨,眸子深沉,闪过一丝悲凉,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恬淡的模样。 魂魄在男子温柔地注视之下,走进了净瓶之中。 天地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男子走过秦后相身边,抛下了一句话:“日后成为鬼君,可是别忘了刚刚的誓言。“ 秦后相将头低的更深了。眼睛却是很是深沉。 这个时候,凤来仪的尸身在圣地流沙开始完成刚才中断的涅槃之礼,没有凰翎的护身,凤来仪在两族的注视之下,一点一点消失殆尽。躺在地上的凰族和凤族将士们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他们的家人冲过来欢呼。 孟姑娘看着漫天大火,不由得也呆住了。倒是白衣男子淡定如初,不动声色的看着漫天天火。 谁也没有想到,凤来仪最后用她仅存的神识,在没有凰翎护身的情况下,选择了焚尽自己的身躯,逆天而行,护着所有死去的凤凰两族的将士重新活了过来。不过那时候就要付出的是永生永世不能轮回的代价。 而那种行为,只有修为至高,至纯的凤凰族人,才能够在身死之后,还能够完成涅槃之礼。 孟姑娘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有点低估那个孩子。看来,你又赢了。” 男子笑而不语,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然后难得坏笑着突然扭过头,用极其微小的传音之术对着凤凌尘说了一句话:“丢失凤来琴四月之后来当归阁,当归阁可以解答你最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 此言刚刚说完,凤凌尘才惊愕的反应过来,视线抬眼看着那位满面春风的白衣男子。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的神情。 而这个时候,孟姑娘同那位白衣男子皆消失不见,倘或不是满地落白掩盖了原本火红的凤凰花树,还有烈焰过后微微的烧灼感,或许更像是一场梦。 引子666 凤凌尘一时分身乏术,而秦后相就在等着凤凌尘失神的那一刻,可是他错了,凤凌尘没有分神,但是当凤来仪突然出手制止凰族公主凰予的时候,那手法身影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绝非是他在无妄崖所认识的那个安静温柔的来仪师妹。他错愕了片刻,但是只是半秒。 高手过招,半秒足以致命,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极其微弱的白光闪在秦后相的手腕上。秦后相剑走偏锋,只是伤了凤凌尘的皮肉,但也是鲜血淋漓了。然后秦后相犀利的眼神定向那位凰族惊慌失措的公主同着淡定如初的凤来仪。 凤凌尘不知道那一刻是怎样想的,在秦后相冲向他们两个的时候,毫不犹豫飞向此时就气场强大的凤来仪,不顾自己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凰族的那位公主一时错愕,不由得呆住了,看着凤凌尘从他身边掠过。眼中充满了对凤来仪的恨意和对生命未知的恐慌。 不知道凤来仪说了一句什么,凤凌尘突然转身伸手抱着凰族的那位凰予公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凤来仪突然拔下凰翎,冲进了诛神阵。 那时候众人震惊,没有了凰翎,那就是一个凡人,神进了诛神阵,未必能有半条命回来,更何况是一个凡人呢。 凰翎护住了所有的人,那个时候他们才惊愕地发现,这枚凰翎带着前任凰族长公主的气息,那样就是说,凤来仪天生就没有凰翎,这也是魂诞秘术最可怕的地方。 凤凰两族是母系遗传,母亲是凤族人,生的孩子带着凤羽,母亲是凰族人,生的孩子带凰翎。在凤族和凰族,没有凤羽和凰翎的人就相当于断翼。所以魂诞之术生下来的是相当于死胎,一直被列为禁术。 然而当年的凰国女君凰南意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牺牲了自己从苍涯岭跳了下来,她原来可以不死,将凰翎留给了自己魂诞之术生下来的孩子。 而凤来仪又将这枚本不属于自己的凰翎保护了所有人。 那个时候,所有人看着这位穿着一身白礼衣准备涅槃之礼的公主殿下,冲进了诛神阵,而所有人都动不了,只能够看着她整个衣衫被强大的戾气割伤染成血红色, 凤凌尘看着秦后相的一瞬间惊愕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大喊着,让所有的长老们收手,越是想尽办法的破阵,阵吸收的的法术就越大,到时候就算有逆天之为,也是于事无补了。 可是那时候已经收不了手了,所有的人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只能源源不断的向诛神阵施法,加大它的戾气。 凤凌尘飞到最前边,开始对抗整个族人的术法。 凤族三长老冲凤凌尘喊着:“你赶快收手,不然迟早会被逼进诛神阵的。” 凤凌尘只是淡淡抹去脖子上的血迹,可是于事无补,鲜血从他指缝之间就出,分不清楚是手上被剑磨出来血迹还是脖子上的血,他整个背后被诛神阵的戾气弄得血迹斑斑。但是凤凌尘依旧淡定如初,眉眼中都是倔强,站在凤来仪身前绝不离开,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凰予看着背后被千刀万剐的凤凌尘,不由得惊呼:“凌尘哥哥,快离开阵法!不然你会死的。”她原来想要拉他回来,可是被凤凌尘推开了? “哥哥。”凤凌襄扶住了凰予,然后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诛神阵,她反倒比凰予淡定一些。 她们两个因为刚刚的变故,并没有加入这个破阵的术法中去,也没有被束缚。 “你是我妹妹,从名分上来讲,来仪也是我妹妹,这个时候进去诛神阵的是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会站在这里的。”凤凌尘眼神坚决。 “哥哥,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凤凌襄说着,站在了凤凌尘的身边,帮助他,以至于诛神阵的威力稍微弱一点。凤凌尘身上的血流的慢了下来,微微喘了口气。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时候,是秦后相下手的最好时机,可是他却只是盯着凤凌尘,没有人看得懂秦后相的那个眼神,也无法理解他接下来的行为。他伸手制止了所有作战的鬼族将士! 或许别人眼中,秦后相这个行为是志在必得的狂妄自信,然而没有人看出来凤凌尘嘴角上扬,用口型对秦后相说了两个字:谢谢。 所有人惊愕的发现,凤来仪的额间生出来一朵极其耀眼的花来,没有人能够叫上那朵花的名字。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额间花,不敢置信他们的公主竟然妖魔化了。 在诛神阵源源不断吸收能量的时候,就在凤来仪对战诛神阵的时候,那朵花变得越发鲜艳。发出来嗜血的光,凤来仪的眼睛变成红色,光华摄人,那样的场景,那样的光华,那样的气场,是那个人要醒过来了吗?秦后相只是在自己的本族禁书中看见过关于这样的描述。 美轮美奂,也是致命的杀伐,是那个人的标志。 这时候,一直淡定的秦后相突然脸色大变,看着凤来仪的额间花,手握在了一起,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他做出了让整个南荒人震惊的举动,他向着这位公主,低下来他高贵的头颅。他收了刀兵,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 接着,整个鬼族人看着他们的皇子跪了下来,然后看着诛神阵中的凤来仪,也都惊慌失措,跟着他们的主将,无一不臣服在诛神阵之前。 右手打在心口,没有鬼族的人敢抬起头来,他们深深低着头,像是在祈求原谅。 这绝对不可能是对异国公主大义献身的敬畏,这是鬼族最高的礼仪,只有在登基典礼和祭天大典才会行的礼。就连鬼如来在平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威仪。而他们却对着这个长出来妖花的少女行这样盛大的礼仪! 整个鬼族,乃至于在蓬莱王城作战的鬼族将士们,在秦后纪的惊慌失措之中也是向着南荒大地集体下跪。 第一章 江湖救急 无妄崖,百川。 当我接到江某人的来信的那一刹那,没有拆信封,我就感受到了求救的信号以及弥漫的桃花气。 我帮助江某人料理他惹下来的桃花不是一回两回了,说实话,实在是烦得很,烦得很。 没错,这个江某人就是南荒鼎鼎有名的人称风流盗圣——江满楼。不过那又怎样,不还是得靠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妹来替他料理桃花事? 江满楼年少成名,不过这个名实在成的不大光彩,那时候一张凤族王室贴出来的九州通缉令贴满了南荒大地,贴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被师叔拿剑指着硬是赶出了百川,但是在离开南荒大地的时候,许多小迷妹们抹着眼泪,挥着手帕十里长亭相送。算是在百川出尽了风头。 然而我最惊讶的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南荒的某人竟然没有被人举报,要知道我就实名举报了,还可以得到凤族王室悬赏的十万两金铢以及岐山王城三日游的免费券。 很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是在卧床不起呢,没有看见他那据说迷倒万千少女的转身离去的潇洒身姿。 那时候,江满楼在百川被称为潇洒风流帅哥第一人。 然而就这被誉为风流潇洒帅哥的某人不还是后来迫不得已拿着我卖给来百川修仙问道的小师弟小师妹们的“仙丹妙药”赚来的钱远走他乡去了南荒游历? 哎!这丹药世道生意也是不好做啊!关键是你得倒赔笑脸,让别人相信你这丹药是真的。可是在师叔开的南荒第一修仙大派:全升派的面前卖丹药,这不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江满楼这厮在全升派中有个外号,那就是江半月,为什么呢?因为这厮太过风流,身边跟着的女人不到半个月就会换一个,最重要是还是有女人愿意跟着他,没办法,我想,怕是北荒男子都是些彪形大汉,所以北荒女子见了这样的一个向来脸上带着温柔绅士的笑意,遇见女子更是温润如玉的南荒小白脸自然是神魂颠倒。 说来惭愧,我是唯一一个江半月少侠月月都联系的女子,不过按照江半月的眼光来看,我压根不是个女人,在他眼中我只比百川那头母熊修炼成的那个体胖粗腰说起话来如河东狮吼的那个镖局老板娘熊瑶瑶有些许风韵。 不过那又怎样,每月都会准时来给我来信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不给那个熊瑶瑶写信?要知道位位列妖布斯富商榜的前十的熊瑶瑶可是百川出了名的暴发户,在小妖创业大会之上还作为代表发过言呢,硬生生的将小妖创业励志史讲成了一部熊瑶瑶单恋猛追江满楼数十年的苦情大剧。 可怜如我,天天紧吧紧吧的过日子,从牙缝中省出来的胭脂香粉钱同着从师侄们那里赚来的仙丹钱给他寄过去,来维持江大侠的风流气度。每次早上我路过花妖的香料铺子的时候,都会驻足上半天,试用各种新上市的产品,还不给钱。以至于路过花妖的花粉铺子的时候,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前台迎客人的势力的小藤精和野花精每每见了我,回回都是绷着个脸,伸手变幻出来大片藤叶就赶紧将花粉香料盒子给收起来,等我过去的时候再舒展开。哎,这世道人心啊! 每次躲着熊老板给师兄寄钱的时候,镖局的小白鸽弟弟都会神神秘秘的冲着我笑,笑得那叫一个欢。 寄完钱回来的路上总时不时会碰见前来修仙拜师想家的师弟师妹们来给家人寄点东西,师弟们还好,十分有礼仪,见了我都是齐刷刷弯腰鞠躬叫到:“师婶好”。他们大多都是叛逆师兄的小迷弟们,后来发现他们的师叔人气太过旺盛,以至于他们找不到对象,也就想着赶紧帮他们师叔相一个对象来,比较比较水嫩水嫩能够掐出水来的师妹们和一个个妖媚的不得了冲着他们搔首弄姿被青丘赶出来到百川谋生的小狐狸精们同熊瑶瑶之间,最后相比之下还是决定将我这个据说与他们师叔关系很不一般,师承一脉的女师叔配成了他们给江满楼那厮相的第一个勉强合适的女人。也就是他们的师婶。 凤族收回通缉令之后,未出数月,一张凰族颁布的九州通缉令让江满楼再次名满南荒的时候,我刚刚寄完东西,赶紧赶回来一看刚刚填写完的地址,生怕自己万一看着一百万金铢外加蓬莱仙丹三百颗的悬赏一时激动报错了地址。 不过,这一次百川人还是没有将师兄给捅出来,这大约还是师兄积累的人气发挥了作用。 要不是师父又将我带出来调养身子,我沉睡了大约半年之久,怕是我一激动当天就跑到蓬莱了。也不至于后来我去实名举报的时候就连凰族将通缉令收回这等大事也不知道,硬是闹了个哑巴亏。 至于那些小师妹啊,她们大多都是江半月的迷妹。见了我刚开始格外献殷勤,她们只道我是她们的师姐,前些年来到百川休养,也不修仙,也不用法术,也不离百川半步。师承何处也不清楚,家世身份也不晓得。全升派的门规严得很,也正是因为严,他们向来叫我师姐 刚开始师妹们还抢着给我送香料脂粉什么的。 可是后来发现我的仙力实在不敢恭维,从来没有见过我用过半点法术,怕是还没有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的级别高,即使据说琴术高超,也未曾见过我用琴术杀过半只蝼蚁,也就不将我放在眼中,只是口头问个师姐好罢了,也不再送东西了。 当江满楼在众人面前叫我师妹的时候,她们才晓得,我同江满楼师承一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这些个排不上号的花痴师妹们后来知道我同她们这个传奇师兄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也就开始跟我套近乎,香料什么的也就又开始送了。那一段时间啊,送给江满楼的东西都是大包小包的,我也顺带赚了个瓢满钵满。 第四章 碧城客栈 毕竟我还是一个神族,虽然落魄,但曾经也还是一个神啊。 整个南荒跟着北荒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南荒的级别太过森严,至少体现在神鬼人的体制之上。 南荒的神以凤族为尊,凰族其次,抛却这个出身不提,也是上古之神为尊,可是南荒唯一一个上古神族鸾族已经几乎尽数被灭了族,所以南荒也就没有上古之神,唯一一个资格比较老的也就是无妄崖的思无涯仙君,不过也只是个上古上仙罢了。 凡人修仙飞升的神也可以住碧城客栈,只是品级比较低罢了,同样品级的神仙,碧城客栈会自动根据你心骨之上所记录的功勋而分配房间。 我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用自己的神魄感知陈川之路上面的专门给神族居住的碧城客栈。 这具早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终归还是有用处的,当我的指尖的灵力落下,碧城客栈的古香古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而这个时候我的心口开始剧烈的疼痛,我捂住心口,收回灵力,好一会儿才能够支起身子来。 碧城客栈之所以是四通八达的整个陈川大道上面唯一一家接待神族的客栈,自然是有它的独特之处的,少说其一就是必须是品级较高的神才能够打开这道大门,其二就是你要很有钱,所以一般的神还是都住不起这种客栈,只能够跟着修仙的人来住修仙驿站或是鬼门关口的秦城客栈。 也就是说能够住的起碧城客栈的都是至少上仙级别的,还必须贼有钱。 就在碧城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在我心口开始剧烈疼痛的时候,一位恬静的小仙娥站在那里迎接。飘飘欲仙,衣带飞扬。 然后很是庄重的对着我行了一个礼,然后准备接引我到东厢房中,心骨所引,绝非一般的神族。 我愣了愣,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托这具身体的福,我竟然也能够住在东厢房,受到上神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突然心口猛的疼了起来,我感觉憋得慌。转身准备离开碧城客栈,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刚才乱用灵力的开启碧城客栈的行为真的是太过幼稚了。 可能是因为看见我的表情在一瞬间阴晴不定,立刻转身离去的客人还是头一遭。小仙娥惊愕地叫着我:“上神,是有什么招待不周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挥了挥手:“钱不够。” “倘或是姑娘钱不够,我帮你付。”一个很是好听的男音响起来。 我转过来身,很是有礼貌地看着那个站在阁楼之上的男子。 我第一眼望过去,只感觉气质超脱,潇洒从容。好吧,我只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就知道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的男子绝非是一般神族人,况且能够住在名震大荒之人才能够住的东厢上房,更是不简单。万万是我现在的身份所不能招惹的人。 一袭蓝衣,看着料子我判定是西荒昆仑冰川神蚕丝,至于天衣无缝这怕是北荒织娘的手笔。 腰间的那枚玉佩却绝非寻常之物,倘或是雕龙刻凤的话,我倒也未必会在意,然而那个人腰间的玉佩却是整一块玉石,浑然天成,不带半分装饰。 这种简洁大方却又奢华万分的风格,向来就是清平苏家的标志。苏家子弟遍天下,我也未必认得全,只是公子身上穿的那件蓝衣却是暴露身份,大荒之中流传着一句话:北荒当归孟,沾染清平蓝。 北荒当归阁的孟姑娘一袭蓝衣惊艳了北荒的时光,南荒清平苏家的公子苏幕一身蓝衣温柔了南荒的岁月。 这就是清平苏家的苏幕公子。 我嘴角扬起来标准有礼仪的微笑,客套的回绝:“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并不想要欠人情。” 我抬手做了一个平辈礼,那人原本很是潇洒的倚在楼梯上面,懒懒回身,神情却也是肃然恭敬,回了一个礼。 “人情这东西,你可以慢慢还也可以不还。”那个男子微微笑道,冲着那个小仙娥挥手:“还不快给这位姑娘准备一间东厢房,记在我的账上。” 我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得好笑:“这位公子,我并不需要你的好意。”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买不买帐是我的事情,姑娘也不必觉得我这是好意,我这个人从来不觉得花钱是一种好意。”那个人说完之后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疏离的回过身,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我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小仙娥看着我,我这是走还是不走,这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跟着江满楼这么多年之后总结出来的江满楼的座右铭就是:在这个世道上面,你的名声越大,愿意给你买账的人也就越多,你拒绝别人的好意,在别人看来你这就是看不起他了。也就结了仇家。我从来不拒绝别人的好意,所以我从来没有过仇家。“ 然后我就冲着小仙娥淡淡一笑,然后跟着她走上了碧城客栈东厢房的贵宾区。 这个价钱不是一般的高,这也不是一般有钱的上神想住就能住的地方。不住白不住。自然在碧城客栈我能够看见的神很多,一个一个带着恬淡的笑容三两成群的走过,然后走进门中,不带半点风尘。那些凡是在东厢房附近的神仙都是天族地位尊重的人,私下里头就算是不认识也大多都能够叫得上名字,当他们看见我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惊讶,不过神毕竟是神族,想来也是看惯了风雨,也见识过太多人外有人的事迹,故而看见我这一个面生的脸孔,也并不觉得太过稀奇。 碧城客栈的东厢房贵宾区可不是一般的高大上,一进门就有一股凝神静气的西海沉香木的气息,这种沉香木生在西海最低谷,千年之中才能够生的一株,传闻之中东荒曾经有过一个神君,愿意用十座城池来换半株沉香木,可是却被西海二皇子拒绝了,以至于还发生了一场战争。 尾声 尾声三年之后。 沙滩之上一个穿着月白衣衫的女子,正在跑着,那个姑娘的脚上没有穿鞋子,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提着鞋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她的眼睛之中却是带着满满的就要溢出来的笑意。 江未忆脱下来自己的鞋子,然后弯腰在旁边的洛水里面踏着,也就是这个时候,弯腰在水中捡着一颗一颗的石子,然后往里面打着水漂。 石子在水面之上激荡起来一层一层由小变大的涟漪,倒映在湖面之上的时候,还甚至有些闪着了江未忆的眼睛。 江未忆不由得直起来身子,用手捂住眼睛然后看着天空之中的太阳,似乎是有些迷雾在面前遮挡着,有些看不清楚,再仔细一看,仿佛天空之中流转过来些许红色的斑驳,可是等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的时候,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却是不知道,在她同这凤凌尘之间却是扬起来了漫天大雾,几乎是遮盖住了四周的一切。 凤凌尘却是只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脸上未施粉黛,可是却明媚的让人挪不开来眼睛。 女子的脸上泛着一种微笑,眼睛之中却是有着十六七岁少女才有的那样的自信和张扬。 凤凌尘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藏在记忆深处之中的某个女子的身影,惊鸿一现,却又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请问公子,当归阁怎么走?”女子的声音宛如天籁,就像是珠玉骤然落入玉盘之中那样的清冷,回荡在自己心房的某一个瞬间。 凤凌尘只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生疼,就好像是尘封了千年之久的记忆被打开了,这个人同这自己千丝万缕的纠葛全部都浮现在眼前,可是却是抓不住,看不透,只留下心口若有似无的疼痛。 “公子?”耳边再次响起来女子的声音。 “当归阁?”凤凌尘不由得有些疑惑。 “没错,就是北荒的当归阁啊。我去找两个朋友。”红衣姑娘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 “姑娘怕是找错地方了,在下从未听说过北荒,有当归阁这个地方。”凤凌尘微微笑着说道。 “兴许我记错位置了,打扰了。”红衣姑娘微微点头,然后同这她侧身而过。 刚走出来没多久,红衣姑娘蓦然回首,看着凤凌尘手中的那一双鞋子,笑脸盈盈的问道:“这位公子,我出来的匆忙,忘记穿鞋子了,不知道公子可否将这双鞋子赠给我?” 凤凌尘看着红衣姑娘的脸庞,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或许是前生的奈何桥之上,或许是忘川的彼岸边。 他低头看着红衣姑娘伤痕遍布的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鞋子递过去。 红衣姑娘穿上鞋子,转身走向洛水之中,水面仿佛是有感应了一般,从中间开始辟出来一条大道,她走进去,顿时之间,红衣飞扬,洛水在她身后合拢,激荡起来无数的水花。 “凌尘?”耳边传过来江未忆的呼喊,凤凌尘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看到的那一抹红晕就好像是水珠在夕阳的折射之下映照出来的水珠一般。 “我的鞋子呢?”江未忆嗔怪着问道。 “我,方才,方才路过一个红衣姑娘,她问我要手里的鞋子,我看着她脚受伤了,故而将鞋子给了她,她还问我,北荒当归阁怎么走,对了,你听说过北荒有当归阁这个地方吗?” “没有啊。”江未忆随口问道:“那如今,正经问题是我怎么走?” “没关系,我可以背你啊。”凤凌尘蹲下来身子,对着身后的姑娘说到。 夕阳西下,洛水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云霞,映照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渐行渐远。 ...... 忘川。 正在撑着小船的摆渡人看见面前从火照之路上走过来了一个红衣姑娘,姑娘的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这双鞋子却是很熟悉,他记得这上面绣着的兰草,他从前也有一个这样的荷包,他总是嫌弃荷包丑,可是他还是天天的揣在怀里面,可是那个姑娘却是永远不会再知道了。 红衣姑娘却是没有丝毫的胆怯,纵使是走上了这艘没有底的小船,也是面色淡定如初。 “我以前从未见过你。”红衣姑娘突然开口了,摆渡人扭过来脸,看着面前的那个红衣姑娘:“我是新来的,不过在这里才三十年。” 他心中却是略微有些疑惑,这位姑娘所说的话也是让他不解,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这位姑娘很早以前就来过,还没有忘记这其中的事情一样。 这个时候,红衣姑娘问道他:”你可知道,忘川的摆渡人几百年换班?” 摆渡人没有说话。 “少之五百年,多则没有期限。”红衣姑娘自顾自的说道:“每一个摆渡人,要么是不愿意过奈何桥,要么就是罪不可恕的人来赎罪,可是你,我却是看不出来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孽。” 红衣女子说到。 “这个世界上并不全都是有罪的人才下地狱的。”摆渡人说到,也就是这个时候,彼岸已经到了,面前绽放着大片大片的白色的曼陀罗,红衣女子走过来,在其中显得很是突兀。 “就凭你这句话,五百年之后,我保你出来。”红衣女子说着,瘦弱单薄的身子在花丛之中渐渐的消失了。 摆渡人抬起眼睛,握紧了手中的荷包,未忆,我江满楼总有一天回出来的。 走上奈何桥。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男子立在桥头,桥上面依旧是有很多来往的怨灵,孟婆婆依旧是在那里卖茶。 一如既往,好像是没有变化。 孟婆婆忙的不可开交,甚至是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对着面前的走过去的那个红衣女子说到:”姑娘,得给钱。“ “找他帮我付,或着他不愿意,让原度卿给我付也行。”一个温柔的女声落入耳朵之中,孟婆婆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子,浑浊的眼睛之中留下来一滴泪水,手中的一只青花瓷碗啪嗒落地,应声而碎。 一身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姑娘,微微笑了,那一刻,刹那芳华。 ..... 路边的酒楼之外,立着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她仿佛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这里,面色之上却是带着微微的疑惑,来来往往的人却是没有也给人在她身边驻足。 对面的酒楼出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色的姑娘,等到她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一窝蜂的乞丐全部都迎了上来。 “谢谢华倾姑娘啊。”一个乞丐接过来那个姑娘手中的东西之后说到。 这个时候华倾走到了那个穿着蓝衫衣服的姑娘面前,也是很细心的递给了她一块糕点。 “谢谢。”蓝衫姑娘讪讪的说到。 “不客气,快回家去吧,像你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出门家里的人肯定是要担心的啊。”华倾说到。 蓝衫姑娘听罢这句话,对着华倾姑娘微微点了点头,在华倾姑娘略微带着惊讶的目光之中,推开了酒楼面前那扇已经是破旧不堪的木门了,迎面而来的是一棵巨大的杏花树以及几十个桃花木。 桃花木之上还帮着些许的红绸丝带,地上已经是一地枯黄的树叶了。 蓝衫姑娘总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可是却是忘记了究竟在那里见过。 蓝衫姑娘只是知道,自己残留的那一丝记忆之中就是指引着自己来这里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好像就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啊。 就当蓝衫站在树下的时候,楼上突然是传过来一声推门的声音。 蓝衫姑娘抬起头来,看着楼上,正好是同这那位穿着同样蓝色衣服的男子相对视。 那一个男子,有着一双漂亮的手。 他看着树下的蓝衫姑娘,轻轻说到:“曦和,你回来了?” 第十章感谢书友301……74的打赏 难解三生相思结 羲和冷笑着,完全没有了天真活泼的样子。 环顾四周,远处的灵河波光粼粼,碧波荡漾,却又有着让人心定如镜的魔力。三生石立在那里,远看着像是黑色,细看着却有褐红,朱红,玄黄,土黄的幻觉,只是感觉着此石头重脚轻,竟能屹立不倒,长相奇幻却说不明是什么形状,浑然天成的两条神纹将石头分为三段,分别代表着前世,今生,来世。羲和走到了中间的今生石中,拔出随身所带的锟刀,硬生生地在三生石上刻上了曼珠沙华的名字,心中暗想,自己绝不可能是曼珠,如果是那么每次见到伏羲,为什么伏羲上神从未显露出来?!刻字的时候,她带着满满的恨意和不屑。最后一笔完成,忽然发觉,背后阴风嗖嗖,脊柱发凉。羲和缓缓扭过头,只见沙华阴沉着脸站在他的身后。羲和不禁后退几步,整个背贴在三生石上。 ”你不是说想知道你的情缘吗?把刀给我,我帮你把名字刻上。“羲和完全没有注意到沙华嘴角诡异的笑。毫无防备的将锟刀递过去。 只是眨眼功夫,曼珠觉得脖子一凉,锟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锟刀虽未触及肌肤,鲜血就已经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沙华离他很近,近的她能听得到他心跳的声音。 ”神都是自私的,我们帮了他,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姐妹,最终就只剩下我们二人,他们忌惮我们的力量,所以帝俊才要用三生诀困着我,让我们生生世世不能见面。“羲和突然一惊,沙华的唇已经贴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吮吸着她的血。 ”你究竟是谁?“羲和突然感觉自己动不了了,脖子处有刺痛的感觉。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陌生。她不由得睁开眼睛,看着他那颠倒众生的脸,笼着淡淡的灵河水的颜色。朦胧而又模糊,像是笔墨勾勒的山水画像。忽的有红光闪了她的眼睛,再细看那红光已经不见了。 “曼珠,我是谁你一直是知道的,如果你非要装作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羲和瞬间清醒,她立即推开沙华,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我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你口中的曼珠就行了。”声音有些凄凉,可是却是字字铿锵。一个字一个字就像锟刀刺痛人心。扎在她自己的心口,她是沙华的情魄,沙华每一份的伤痛她都感受的到,而沙华却只是扬起嘴角,扯出来一个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要睡了。”这是他留给羲和最后的一句话。 沙华转过身,羲和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片落寞,天地之大,她自由着,而他却只能够在三生石中度过自己漫长的岁月,或许他原本是善良的,只是无奈寂寞相逼。她不得不承认,是沙华用他的画地为牢为曼珠赢得了天高海阔,可是天规注定二人不能相见,不能相恋,可是无奈三生石上的三生诀又将他们二人连在一起,三生三世。 事情已经淡去了好多年,偶尔羲和想起那个夜晚,沙华脸上笼罩着的灵河光,像她的记忆一样朦胧难忆。那件事就像羲和刻意选择遗忘一样,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不必执着,不必贪恋。 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可再提起,或是想起,也就是在沙华转身的一瞬间,羲和看到了他身上的铻刀,极为诡异,也有半朵花,不过那是白色的,锟铻相遇,未有半分变色,只是在自己流血的那一瞬间铻刀亮了。 再就是脖子上那一抹划痕,用了好多灵丹妙药也不管用,就连自己死缠烂打让帝君带自己去汤谷,日日用汤谷水洗也无法消除。结了痂,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伤痕。好在羲和长了一张好皮相,谁都说她是九重天上的美人胚子,就连常年不出长月宫的嫦羲也必能与之比肩。羲和但是不在意这些,在脖子处别上一支扶桑花既是别致,又能遮当伤疤。 近些日子来,羲和的脖子有些痒,她总以为是花粉过敏的原因,向药仙讨了一些药,并将扶桑花换成了杏花,早晨如同红灿灿的朝霞,正午又像是粉纱,到了晚上又像是洁白的云朵。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 帝俊也是格外用心,将不周山上种满了杏花树,从九重天上看下去,满山的红霞像是流火一般灿烂。羲和惊喜的笑笑,火红的衣裙翻飞在杏花林里。帝俊只是静静看着她,微微笑着。有时候他心里会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愿意倾尽天下,永留这一刻,只为换的她一笑。这个念头是那样的疯狂,有时候回过神来,他会自嘲的轻嗤自己怎么能够为了儿女情长耽误天下苍生? 羲和其实也摸不透帝俊的性情,有时候帝俊会看着长月宫发呆,据传闻,自从帝俊将自己从章尾山带回来之后,嫦羲就进了长月宫,封锁宫门,再也不出来。有时候帝俊对于自己时远时近,或亲或疏。 直到那一天,她去洞庭湖玩,在那浓墨装点的万紫千红中,她看见只有在画像上才见过的曾经九重天上最美丽的仙子——嫦羲。她听见嫦羲的声音。:”自从你将魄灵符施予三生石上,后人称为三生诀,你想过没有,就算是伏羲囚禁我生生世世,长月宫中那个假嫦羲能够撑多久?曼珠沙华身上背负着三生诀,你能够逆改你自己设下的天命吗?!“ 羲和心头一惊,竟连步子也没有挪,就在那里听他们二人谈话。 ”不用你管。“帝俊淡淡地说。 ”是啊,不用我管,可是为什么伏羲会把我关在这里?不还是因为忌惮坎离八卦的神力吗?而你如果能够破解三生诀,还用得着将沙华锁在三生石里吗?“嫦羲越说越激动。”你以为一封印了沙华,灌了羲和忘情水,她就记不起来前生了吗?“ ”所以你就放出烛龙?想要她记起来以前的事?”帝俊满脸的厌恶。 ” 第三十八章 那个妖道就不知道?这真的是一个谜。 紫陌没有多停留下去。她的昏睡诀可以让云裳好好睡到明天天亮。 紫陌出门之后,门自动关上。她转身在三公主居住之处重新布下一道仙术结界。现下顾不上什么反噬了。 她只想赶紧找到白泽和何羲说清楚事情。 刚刚冲出来院门,就撞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紫陌揉着头连声说着抱歉,也没有抬头细看,就和那男子擦肩而过。 刚走一步,紫陌停住了,神情很是凝重。那人身上有一种味道,是紫陌最熟悉的味道,是死人的味道。 紫陌的眼睛里面开始孕育着磅礴的杀气,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嘴角却是微微上挑,眉间的杏花突然展现出来,竟是血红的颜色 “你得跟我走。”紫陌挑眉。这个动作她跟修罗大人学的倒是很熟练。能够不动声色让那些不听话的小鬼吓得魂飞魄散。 “……去哪?”那人紧张极了。 “阴曹地府。”紫陌红唇之中吐出来冰冷的四个字。 那人一下子扬起来脸,死死盯着周紫陌,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不可能,不可能,我连黑白无常都躲过了……” “你究竟是谁?你是谁?”他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紫陌,紫陌蹲下来身子,嘴角笑着:“你说我是谁?”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不可能。”那人后退着。传说中的她是鬼神最怕的人,也是魂魄避之不及的神,可是所有的鬼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忘川冥女的大名。遇见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有当年游荡了前面的厉鬼说曾经在颛顼王城中见过忘川冥女,彼时的她还是一个孩子,却是浑身戾气。这下自己撞见了,真是比下地狱还恐怖。 传闻中的忘川的冥女大人,其生性气质令六界生灵过目不忘,其手段和杀戾之气令整个六界闻风丧胆。整个天下能被敬称为大人的只有三个,一个是是九州四大神女中唯一被四海八荒敬称为大人的神女。一个是从没有鬼神见过的修罗,另一位则是只存在传说之中的帝俊神君。 紫陌没有多说,只是冷冷一笑,那男子和紫陌都消失不见了。 树林迷障消失了,一个清秀的男子似笑非笑依在一棵树下,看着伏在脚下的抖抖索索的一身黑衣的小喽啰。 “属下无能。请魔君赐罪。”那人说道,太了解魔君的脾气了,倘或自己犯了罪,那就不要请求原谅则会受到宽容,倘或求情下场则惨不忍睹。 “也不怪你,我也没有想到,原来她是忘川冥女。竟然是她。”鸿钧嘴角扬起一抹探究的微笑,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越来有意思了。 紫陌一点也没有停顿,完全无视谢毕安和范无救,七爷八爷四目对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跟了上去。他们很惊奇,冥女大人就连路过第十轮转殿也没有跟正在打着瞌睡的郁垒说一句话。这真是奇事。直直走向大海沃礁石第一鬼判殿秦广王处,秦广王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一挥袖,在孽镜台前扔出来一个魂魄来。 孽镜台是能够显出来人前世今生做的坏事的灵器。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的镜身上横七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那个魂魄刚刚掉在镜前面的时候,孽镜台后波涛汹涌,可是却没有展现出来他的孽行。 紫陌扭过头来不由得挑眉看向秦广王。秦广王尴尬的挠挠头:“大人,自古以来这孽镜台都可以显出来所有人的罪恶,只有三类人例外,一类是早已超脱世俗,无欲无求之人,一类是真正圣贤,日后能够成仙之人,还有一类……” “是什么?”紫陌问。 “那就是已经死了的人,他们在孽镜台前已经走过了,所以无法再看罪孽。可是只要身在忘川,名字在生死簿上,魂魄怎么可能逃离生天而不为所知?”秦广王吸了一口气说到,“除非,除非是活死人。” 所谓的活死人是逆天存在的一类人,不属于忘川冥府的管辖,也不属于六界任何生灵。 “活死人?”紫陌不由得疑惑。记得嫏嬛中有典籍记载:神之死谓之羽化,魔死谓之归无,鬼死谓之渐,妖死谓之散离。生死不可逆转,天命不可违之,然而人间传说蓬莱有一种秘术可以生白骨,活死人。 “所谓蓬莱秘术其实是不存在的,在我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真的有这种秘术。”秦广王皱眉。 “其实蓬莱真的有这种秘术。”一个声音幽幽传来,紫陌扭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在打盹的郁垒。 “我前些日子偶过蓬莱,对她们岛主有恩,顺便了解了这种秘术,所谓生白骨,活死人,就是蓬莱的白骨花,就是将已经死了的人放置祭坛,以其族人之血浇灌祭祀白骨花蕾四十九日后便可以长出来如同死人一模一样的白骨,再过数月可以造出一个同死者一模一样的人来,蓬莱岛人称之为活死人。可是本来因为这种秘术就是逆天而行,况且造出来的人压根就没有生灵之气,和植物一般,需要阳光,水的滋养,后来好像引起了一些事情,不提也罢,后来早在多年以前就被前任蓬莱岛主列为禁术,怕是早就失传了。”郁垒脸色有些不正常,但很快恢复如初。 “这样说来,这个人不是蓬莱秘术造出来的假人,他有血。”紫陌说到。 “那样还有一种可能。”郁垒吸了一口气。 “是什么?”紫陌问。秦广王不可思议的看着郁垒,心中也有几分猜到,只是不敢置信。 “女娲后人出现了。”郁垒吸了一口气,淡淡说的七个字曾经是四海八荒迄今为止都不敢妄言的话。 “女娲石?!”紫陌反应过来。 只有女娲石的力量才有这样神奇,当最初的女娲大帝因为伏羲的过世而无法从悲伤走出来的时候,她最后的怀着的女儿生命垂危,她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取出了自己的心,劈开一半融合于补天剩余的最后一块五色石练就灵石安放在自己女儿的心口,逆转了生死。 第三十九章 女娲大帝在羽化之前将其女封在一处谁也不知道的神山,世人皆知有女娲的后人,可是从未见过。无数痴情神魔为这一块只在传闻中见过的女娲石倾尽此生,可是也没有找到新一任女娲娘娘的下落。 当郁垒这一句话一出,自然是震惊住了紫陌。 可是现下来解释,除了女娲石的灵力还真的没有其他的解释这一个本来在生死簿上就有记载的魂魄为什么又会回到了人世,于常人无异。 “倘或是女娲娘娘出现了,为什么她不出世?复活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意?”紫陌不由得奇怪。 “未必是她真的出世了,倘或是旁人找到了女娲后人的所在之地,用血引术就可以启动女娲石的力量。”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白衣男子从向来没有平常人敢进的修罗殿中出来,手中提着两坛桃花醉。走路踉踉跄跄。 出了忘川直接唤来大白雕,飞身上去。 汪洋的大海一望无际,四周波浪汹涌,猛烈拍击着海岸,天色阴沉的不正常,整个天地略微发出来红色。 白衣男子从大雕上下来,雕幻化成一个年轻稚嫩的白衣少年。紧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他们所处之地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岛,在这一片无垠的大海中显得实在微不足道,可是这世上没有人忘记过在这岛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跟着禺疆活下来的战士们都不会忘记,那场仅次于蚩尤黄帝大战的战争,九命相柳被射杀于这个曾经风景宜人的小海岛,当所有人看见相柳万箭穿心显出原型的那一刻,都在沉浸于欢乐之中,都在践踏唾弃这这个曾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魔头。自己的将领,这场战争的主将却带领着他这一队士兵向战死的相柳摘下头盔,弯下了自己只向君主低下的头颅来表示自己最崇高的敬意,为这个誓死捍卫神农最强的战将哀悼。 当禺疆的士兵在船上集合完毕,那些忙着喜形于色的士兵的灾难开始了。 相柳的血所经之处,寸草不生。无一人生还。 因为对于对手的敬畏,所以禺疆活了,禺疆的士兵也活了,但是其他的人死在这海岛之上,再也没有人回来。这是他的作风。 白衣男子挥起袖子,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摆着两壶桃花醉。 他拿起来一壶,打开来,一股酒香弥漫在整个风沙乱舞的荒岛上,白衣显得那样的突兀。他将酒缓缓倒在地上,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的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这么久了,才来拜访老友吧。” “两千年之前别人都说神农的相柳战死了,可是我不信。所以我不来,可是他们都说你死了,那些魔族说你死的人都被我杀了,那些妖族说你死的人都被我灭了。天下人说你是魔头,就连你守护的神农人也说你的魔头,你守护的神农成了轩辕的疆土,你守护的君主成了轩辕的忠臣,只有你还在被唾骂。”酒洒完了。 他打开另外一坛酒,自己喝了一大口,递给身后的那个少年:“喝不喝?” 那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周身却是压抑着杀气。他决断的摇了摇头。弱小的身子在大风之中站的笔挺。突然少年紧皱了眉头,仿佛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男子笑了笑,自顾自的喝着:“这酒可是我向忘川修罗大人那里讨来的呢,想当年你主人每每上战场之前还要让我向初代魔君陛下要一坛,你不喝实在是亏了。”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从一个人那里学来一种术法,能够生白骨,活死人,不知道对你主人这个妖怪有用没有。” 少年惊喜的扬起来头看着男子的背影,说到:“墨奕鬼君之恩,毛球没齿难忘。” “我还不知道有用没有。别急着谢我。”墨奕摆手。 他划开自己的手掌,以血为引,吸引着整个荒岛上的尚存着的生灵之气。整个荒岛的天空成了一片血色,阴沉恐怖。海浪更加汹涌。血气深入地下希望能够找到一丝一毫千年之前留下来的气息。 整个大海开始摇晃,海浪拍打着,像是要吞噬整个天地。忘川开始微微摇晃,紫陌手上的桃木结开始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一时之间灵力大作紫陌有些站不稳。秦广王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惊失色。 郁垒低沉的说道:“怕是又有人在用血引之术了。” 紫陌稳住心神:“那人怕不是旁人,就是鬼神墨奕。” 河流汇聚成川,百川汇聚成海。 不知何故,在海天相接的黄石镇的河流开始摇晃震荡,一时之间竟然掀起来惊涛骇浪。村里头的人都乱跑着,抱着孩子,背着老人,都往村外的高山上跑着,嘴里喊着:“黄水怪又发作了!快跑!” 术法还在继续,可是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巡查到什么,墨奕定了定心神,想要寻找多年以前留下来整个荒岛的血气。刚刚一张手,竟然远处草丛中有东西在动。毛球和墨奕神情微变,相对视一眼。 墨奕一收手。草丛中的东西飞了出来。 墨奕笑容一瞬间僵住了,很是尴尬。不过很快就神情如常。看着约百米之外摆着的几只血淋淋的剥了皮的野鸡。 “我说修罗大人为什么让我好生管着你家小少爷,原来这鸡都是他偷来祭祀他兄长的。”男子摇了摇头。 “可惜啊,可惜,用错了地方。”男子张手将野鸡收入袖中,回头对那少年说:“待会儿回去我们吃烤鸡。” 少年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有些不满。 墨奕笑了笑,摸了摸少年的头:“毛球,走了!”说着就转过身,少年仿佛看见墨奕眼睛那一刹那似乎起了水雾,少年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说着就走上前去,重新变成白雕,墨奕坐上白雕,飞向天宇。下面是一片无垠平静如初的海面。46 第四十章 当时自己在昆仑山上不过六百岁的时候,去章尾山玩,看见一只可爱极了的小白狐,就追了过去,却没有想到那就是青丘的狐三少爷白阗,不小心中了他的魅惑之术,要不是自己师父赶过来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怕是自己就要成为他狐狸洞的压洞夫人了,前些年还天天来昆仑山找自己,后来被何羲师兄赶走几次之后,就不再来了,听说又有了新欢。后来紫陌就对风流的男人很是防备。所以面对这个男人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喝吧,我认识你家修罗大人。”男子见状只得这样说。 紫陌一口气就喝完了:“你是谁?” “我只是让你喝,并没有说要告诉你是谁啊!”男子收回了碗。 “……”紫陌无语。看着这个面前脸皮竟然比郁垒还厚的人。忽的眉头一皱,仿佛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紫陌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在不周山碰见的那个人。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紫陌问。 “一般想要和我搭讪的人都这么说。然后我就会回答,是的,你出生的时候我见过,你这么高的时候我也见过。”那人打量着紫陌,紫陌下意识的与护着自己的口,那人忽地一笑:“你长大了不少啊。” 紫陌脸通红,说不出来话,只是恼羞成怒的盯着他。 白衣男子毫不在意,他笑的更加花枝乱颤了。 紫陌起身就走,也不多说话。 “等一下。” 紫陌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 “你还没有报我的救命之恩呢。”那人踱步到紫陌身前,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们忘川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那你想怎样?”紫陌扭过来头,很是气愤的看着他。紫陌心中已经微微猜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那人打量着紫陌,“无以为报的时候,就应该以身相许。” 紫陌的脸色绿了。 “我说着玩呢。你走吧,我还要去寻一寻洞庭的龙血药引呢。”那人调戏完紫陌心情很是愉悦。 紫陌停住了,龙血药引?! “司命神君,洞庭湖的龙血药引可是真的?”紫陌脸色有些凝固。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司命。”那人挑眉。 “久仰司命神君风流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凡响。”紫陌有点嘲讽的意味。 “忘川冥女也不是盖的。”司命看着紫陌。 “所谓龙血药引是什么?”紫陌好奇的问。 “为什么要跟你说?”司命一脸疑惑,转身就走,紫陌紧紧跟着他身后,大步走着,司命走的很悠闲,可是紫陌就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不自在。”司命看着紫陌,很是高傲的说。 “你救了我,我理应报答,不然会被大荒唾弃的。”紫陌微微扬起来头,甜甜一笑。 “既然你执意要跟着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司命目不斜视。 紫陌撇了撇嘴。很是无奈,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卿家,司命扣响了卿家大门,紫陌连忙拉着他:“你干什么?” “来找卿家少爷来下一盘棋。”司命很自然的说。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紫陌抱着手说。 “嗯。”司命点头。 门开了,是朱成开的门,一见司命就连忙作揖“司少爷来了。里边请,昨天下完棋之后,我家公子可是一直等着您再来呢。” 司命正准备进去,又退回来了指着紫陌说到:“莫不是你家的丫头?” 朱成看了看紫陌,想了想,:“正是我公子房中新调来的丫头,昨天就不见了,没想到是被公子带走了。”他看了看紫陌破烂不堪的衣服,有点疑惑,心下又一想可能是喜欢那一口,这公子哥哪一个不有点特殊的癖好呢。 说着就将他们迎进来,然后让紫陌赶紧换一身衣服到到少爷屋子里服侍。 紫陌就有换了一身侍女服,整了整头发,就来到了卿亦轩的屋中,屋子里面陈设很是简单,却也不失素净文雅。墙上挂着一张古琴,屋中塌上设着一个棋盘,司命正在和卿少爷下着棋。 紫陌端茶进来。先给卿少爷放在手边,又端给司命,司命头也不抬,专注于棋局,紫陌看着司命这个专注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修罗大人以前跟浮生师父说过一句话很是应景: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知己不知休。 好容易等到棋下完了,紫陌的腿也站酸了,她换了无数个姿势,来观赏棋局,小时候跟着修罗大人和浮生师父下棋,自己也是略懂棋局,后来有时候何羲师兄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自己偶尔会躲着看。后来自己觉得师兄一个人下棋太孤独了,所以自己还特意向修罗大人学下棋,只是修罗大人下棋的技艺很是高深莫测,每次放水都是不动声色,后来跟着郁垒下,郁垒的放水功夫是跟着修罗学会的,紫陌觉得老是赢没有意思,就好说歹说下了一盘正儿八经的棋,跟着郁垒下完之后,紫陌觉得收益颇多,虽败犹荣。毕竟涨知识了。 跟着修罗下完,她生无可恋。修罗大人的棋法不能按照常理推断,当修罗下完一子之后,她完全不觉得修罗会赢,可是每一次都是她被逼的无路可走,只能弃子。后来她就自己学习棋艺,等到自己棋艺精湛了,可是因为九婴的事情,紫陌总觉得不敢面对这个师兄,再加上师兄忽近忽远的,紫陌更加不敢接近师兄。 所以她一般都将下棋作为一种可以炫耀的技术,而不是用来交友的艺术。 好半天过后,紫陌干脆就是坐在一旁,看着棋局,看着棋局思考着,修罗大人向来教导她观棋不语真君子,所以紫陌就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棋局,每一步司命都下的很是有技巧性,紫陌每想好在哪里落子,卿少轩都会准确无误的落在那里。紫陌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对卿少爷的敬佩多了一分。 至于司命,他每每下棋和修罗一样,自信张狂,他毫不在意自己怎样出棋,每到最后他永远都有办法化险为夷。 46 第四十一章 紫陌越看越带劲儿,最后干脆直接上手,拿过卿少爷的棋子同他一起下。 卿亦轩先是一愣,然后宽大的笑了笑,跟着希贝一起看着局势。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一盘棋下来,胶着不定。 眼看天就要黑了,外边开始有吵闹的声音,紫陌微微皱眉,司命毫不在意,只是专心下棋。 卿少轩抬眼唤到一个小丫头:“外边发生什么了?” 紫陌这才发觉自己这是越礼了,慌忙站起身来,生怕她露出来破绽。 “疏影,你可以坐。”卿亦轩眉眼淡淡的,有点微微的笑意,紫陌摇了摇头:“不必了,少爷。刚刚奴婢实在失礼。” 司命抬眼看着紫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紫陌有点不自在。 “疏影?”司命饶有兴致的品着名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真是好名字。 “这是少爷给奴婢起的名字。”紫陌顿了顿说到。 “哦?原来叫什么?”司命更加好奇了。 紫陌想要杀他的心都有了。吸了一口气说到:“奴婢原名,翠花。” 司命刚喝的茶,一下子喷出来。 卿亦轩递过一方锦帕:“这是我第一次见司先生乱了仪容。” 司命接过来,很是优雅的擦着嘴。 紫陌的脸都绿了。 小丫头又跑进来说到:“回少爷,是姑爷回来了,看见,看见”她看了看司命,没有再说下去。 “但说无妨。”卿少轩声音依旧不痛不痒。 “回少爷,姑爷同大小姐回来看见茶房没有人,就询问起来,听闻转到这里,大小姐勃然大怒,带着人来说是要赶出来……夫人。” 紫陌能够看出来,宠辱不惊的卿少爷脸上带了平日里见不到的愠色,眼神里面有摄人的杀死,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那个小丫头已经微微发抖了。 “司兄,我这里有私事处理,按旧你还是就住在落梅苑吧,恕我招呼不周了。”卿少爷做了一个揖,然后吩咐紫陌带着司命去落梅苑,紫陌这边看热闹还看不够呢,却接到一个烫手山芋,况且鬼才知道落梅苑在哪里呢,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鬼真的知道,怕是紫陌还可以从奈何桥上随便领一个回来引路。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紫陌还是恭敬的听从了安排。 紫陌很是有规矩的弯腰请那个笑的不可开交的司命:“司公子,这边请。” 一路走着,紫陌不知道路,到处乱转,司命也不提点,只是看着院里头的夜景,他觉得这倒也是一种享受,不过紫陌急着赶紧找师兄说此事,那里愿意同司命乱转。 “你难道不知道落梅苑在何处?”紫陌声音有些不悦,看着司命。 司命思考了一会儿,紫陌微微有点期待。 “我忘了。”他很是淡定的说。紫陌很是无奈。 “难道翠,不,疏影姑娘不应该知道落梅苑所在?”司命挑眉,很是欠揍的样子。 “我,可是刚刚调过来的,哪里知道?”紫陌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四处看一看也好,回到屋中能做什么?既无佳人在怀,又无良友相伴,一个人孤寂的很。倘或周姑娘愿意……“ 没等司命说完,紫陌瞪着他,一脸防备的说:“我不愿意。“ “好吧,原来我以为你对龙血药引会很感兴趣,原本还想着和你说上一说,没想到你不愿意听。“司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我愿意!“紫陌拉着司命的衣袖。 “哦,你愿意?“司命扭过来头,眼中放出来光彩:“是作为良友?还是佳人呢?” 紫陌真的动手了,可是面前这个男子却是不露声色的抓住紫陌的手“这里可是凡间,要是让人撞到了,可是不好。” 紫陌被司命强大的灵力禁锢着,只得作罢。 可是她却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了。她恶狠狠的瞪着司命,可是却低估了司命的脸皮,他只是微微笑着,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紫陌想起来郁垒曾经对司命的评价:身处于万丈红尘,却又是超脱于世俗之外,看似什么都上心,实则最无情。 紫陌仅仅凭今天就觉得司命这个人不同寻常,要么真的是潇洒不羁,要么就是真的无情到了极致。不过紫陌并不会因为他有情有义而对他产生半点好感,相反紫陌身处忘川,本就是要无情无义,否则奈何桥上早就乱了套。 紫陌倒也是微微一笑,看着他说到:“确实是不好,所以还是烦请您引一引路,天色这般晚,咱们早些回去用膳也好休息,顺带明天聊一聊那个传说中的龙血药引的事情。“ “说的也对。“司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旁边房中发出来一些声响,似乎是摔破杯盏的声音,紫陌竖起来耳朵一听,凭借自己的判断力,二人可能是误打误撞撞到了前院的老太太住处。 院子里头并没有什么丫鬟,只是门口站着几个小厮,紫陌很是轻松的听了一会子墙角。 司命站在一旁:“没想到冥女大人也喜欢听墙角啊?“ 紫陌并不想搭理他,这时隐隐约约听见骂声,接着就是几个丫头被拉出来挨打。 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来:“看来我们还是要找一处宅子,将妖女关押起来。“ 紫陌听的很是不尽兴,司命倒是饶有兴趣问了紫陌一声:“要不要光明整大的听?“ 紫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对了,捏一个隐身决不就完了?刚要夸司命实在是聪明,却没有想到司命拉着紫陌就跨进房门。 门口的小厮倒也没有拦,二人很是顺利的进去了。 要不是司命冲坐在太师椅上悠哉威严的老夫人作揖问好,紫陌还觉得司命早就将隐身决给下好了呢。 紫陌很是识相的退到了一边,同小丫头们站在一起。 打量着就这屋子中的人,跪着的是可怜兮兮在东海被视为掌上明珠的三公主云裳,在身前跪着的是卿亦轩,卿少轩额头上微微渗出来血,身旁是破碎的茶盏。 46 第四十二章 看样子就像是老太太要将云裳赶出家门,可是卿亦轩不同意,然后惹怒了老太太,就挂彩了。 然后旁边的椅子坐着的是卿亦如,另一个则是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穿着当下很入时的绿色掐腰绣着水仙的华裳,披着的却是,好吧,是艳丽的玫红色的长衫,不过却是比卿亦如会打扮的多的多了。 这可能就是紫陌在云裳脑海中看到的那个卿家嚣张跋扈的大姐卿亦越。紫陌看着那个坐在那里一脸轻蔑狠毒的女人心中倒是算着将她送到那一层地狱受罚好呢。 倒是,旁边的这位看似英俊潇洒,衣衫华贵的男子应该就是大小姐的上门女婿了吧。 这两位可是不能轻饶了,不然到时候万一东海龙王过来忘川找事呢?“ 这,可是一桩大事。 正在想着,司命一出现,卿亦如的脸色倒是难得的变了一变。这两个人怕是有什么渊源吧。 “司公子什么时候来的?”老太太发话了。 卿亦轩看着司命,也没有说话,倒是表情如释重负了一番,紧紧绷着的手也放轻松了。 云裳与紫陌对视了一眼,紫陌微微敲了敲手,示意她自己在没有事。 云裳也是平静了下来。 “今天同少爷下了一整个下午的棋,倒是乏得很,原本亦轩是要疏影姑娘送我回房的,可是中途我太饿了,想要来找点吃的,一看前院没有什么人,原来都在老太太这里呢。” 紫陌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是怎么?不是说老太太不宜动怒吗?谁又招惹老太太生气了?“司命看着众人。 “可还能是谁,不过是亦轩小孩子心性,惹了老太太生气罢了。却没想到惊动了司先生。”男子开口说话了,口气对于司命倒是毕恭毕敬的。 “待会儿,我再给老太太把一把脉。“司命说到。 “且不忙这个,我倒是看着亦轩小弟和弟媳也都跪累了,不妨让他们先起来。“司命提议。 没想到,老太太只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也罢,你们起来吧。“ 卿亦轩倒是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拜了一拜,然后站起身来,扶云裳起来。 “你现在还是执意如此?“老太太厉声问。 “是,我还是要将这个妖女赶出卿家。“卿亦轩淡淡的说,俊秀的脸上满是冷漠。 紫陌一怔,难道卿亦轩不是来帮云裳的?不是老太太要将云裳赶出来,而是卿少爷要赶她出来? “胡闹!“老太太又是一拍桌子:“非要弄得人尽皆知我卿家娶了一个妖女做媳妇吗?!” “娘,您先消消气。”男子又看着卿亦轩,口气很是温和:“小轩,还不快给娘道歉?” “儿子会休了她,然后将她赶出家门。”卿亦轩依旧不改口。 云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紫陌注意到了云裳的不对劲儿,几番同司命使眼色,可是司命完全不接收。 “早就该将这个妖女赶出家门了!你一直在包庇她,她可不是你媳妇啊!”卿亦越尖酸刻薄的说到。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害怕咱们卿家的名声被破坏了?” “呵呵,说的倒是好听,当时那道人算出来她是妖的时候,不是你主动提议将她关起来的吗?现在我弟弟要休妻了,你倒是又拦着,看来是被这妖精给迷了心窍了!”卿亦越挑了挑窄窄的眉毛,很是鄙夷。 看来这个姑爷在卿家的地位可是不高,紫陌暗暗想到。 “大姐,你也少说两句吧,在外人面前给姐夫留点面子。”卿亦如看不下去了。 “那里有外人?司公子可不是外人,至于这些丫头说要是敢乱说话,就赶到后院里头,知道下场是什么!”卿亦越冷哼,所有的丫头都低下来头,紫陌自己个儿还傻傻的看着卿亦越,卿亦越看着紫陌,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伸了伸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紫陌,紫陌一脸懵逼。 她站出来,卿亦越冷笑一声,扬起手来,紫陌原来想着是反抗呢,还是任由她打呢?再想想,自己在这里已经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次打了,岂不是很吃亏? 可是巴掌却没有落下来,紫陌睁开眼睛来,她原以为是司命抓着她的手腕呢,没想到是看着瘦弱的卿亦轩,卿亦轩冷冰冰的看着卿亦越:“大姐,她是我房里的丫头,要打也轮不到你打。”声音很是强势,却是格外有威严。 卿亦越用力挣脱开来,满脸怒容突然舒展开来,狂笑起来:“当着你自己的妻子维护别的女人,卿亦轩,有本事啊。“ “越儿,客人还在呢。“男人看着卿亦越,有些不满。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卿亦越径直抡起来手臂,啪的一声,男子脸上留下来一个清晰的掌印,紫陌不由得一愣,要是东海龙王非要卿亦轩下地狱,那么自己也会看在他替自己躲过一巴掌的恩情上略微手下留情的,顶多去给秦广王送些薄酒。 “大小姐累了,扶大小姐下去。“老太太冷冷地说。 没有人敢动。 “如儿,还不赶紧扶你姐姐回房?!”老太太喊道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小丫头赶紧端茶倒水拍背的,司命上前诊脉。 “知道了。”卿亦如显然被吓傻了,“姐姐,我们赶紧回房吧。” “我自己会走。”卿亦越冷冷的甩开她的手。总计走出了房门。 “元英,委屈你了。”老太太良久缓过神来,对着那个男子说:“这么多年,对亏了你,卿家才能撑到现在。” “这是元英分内的。”男人低头,可是紫陌见惯了从火照之路走上奈何桥的鬼灵,他们带着前生毫不掩饰的野心,在孽镜台前努力掩饰自己犯的罪的虔诚的模样。 而赵元英就是这个样子。“ “你还是要休妻?”老太太恢复了常态。但是满脸疲惫,她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你可以将她关在卿家一辈子,然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休妻?” 刚才没有闻到,等到卿亦轩突然抓着自己手的时候,与元英擦肩而过,眉头突然一皱。 紫陌冷不防的跌落在卿亦轩的怀中,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清冷的梅花香,卿亦轩看着紫陌,眼睛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他说:“我之所以要休妻,,是因为我要娶我房中的疏影为妻。” 于是很难得的,在一旁好容易得空喝茶的司命将口中的茶再次喷出来。21046 第四十三章 紫陌看着那个人说到:“既然是我要嫁给你哥哥,对你来说终究是不公平,不如你也娶了我哥哥。” 此话一落,只看见面前的卿亦如面色微怔,继而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通红。 面前的司命扭过脸,看着周紫陌的神情略微有些惊讶。 “这话怎样说,我哥哥糊涂,我也糊涂了不成?”卿亦如说到。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周紫陌冲着卿亦如坚定的说到。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将这一封休书递于她。”卿亦如最后才下定了决心,接过去那一封信,这才是看着书之后才说到, 反正嫂子在这里过得却也不是人的日子,权当是做了善事,让嫂子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卿亦如再一次拿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说到,原来法师想要让我拿着这个辟邪,既然哥哥要休掉嫂子,那我也便不应该再拿着嫂子的物件儿了,将这个东西还给嫂子,也算是我们妯娌一场了。” 说到这个时候,卿亦如拿着东西扭头便走出了房门,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大姐看见她望侧房的方向走过去,立刻叫住她:“你这是去做什么?” 突然面对面前大姐的质问,卿亦如不由得一下子唯唯诺诺了起来:“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想要去找她要杯茶喝。” “既然是要杯茶,那你又何必亲自去呢,咱们家跑腿的丫头还是有的。” 听见大姐这般冰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来,卿亦如不知道该怎样说,只得微微笑着说到:“大姐教训的是。”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耳边传来了大姐的声音,卿亦如慌忙的将手中的东西给收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几张废纸罢了。” “几张废纸,你这样慌里慌张的又是做什么?拿过来让我看一下。”大姐看着面前的卿亦如说到,眼睛紧紧盯着她,似笑非笑。 就在这个时候,周紫陌看着情形不对。这时候方才走出来,看着面前的大姐款款的行了一个礼:“大姐,方才是我让小姑拿着亦轩屋子里头的东西去扔掉的,我看着他给云裳写的那些个酸不拉几的情书心里头堵得慌。” “你能使唤动她?早知道她在我们家可是能够算得上祖宗了,就连我娘都使唤不动的。”大姐冷哼一声,那意思也是很明显,谁信啊! “还真的是这样,小姑这一声,也不是白叫的。”卿亦如这才是反应过来,对着面前的大姐毫不示弱的说到,虽然声音已经是很小了,可是毕竟还是有底气,说话的时候,腰板却也是挺得直了。 “是吗?”大姐半信半疑的说到:“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处理了吧。” 卿亦如这才是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就走了。 “自然是这样。我也是一个丫头出身,可是我确实没有那样大的气度,让一个已经不是卿家的人来妨碍我的眼睛。”周紫陌说话却也是毫不留情。似笑非笑的说到。 “你什么意思?”大姐盯着面前的周紫陌。 “我没有什么意思。”周紫陌抬起来眼睛看了看昏沉的天色。 “没有什么意思你竟然还敢这样嚣张?”大姐说到。 “我的意思不过就是云裳已经不是卿家的人罢了,很简单。”周紫陌的声音很是淡定,看着面前的那个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来一丝冷冷的嘲笑。 面前的人果然是流露出来一种惊讶的神情,此时的天空之中确实已经乌云密布了。 天空开始劈下来一道又一道的天雷。 一条雪白的龙在空中舞动,口中吐出来巨大的洪水,洪水将整个平摊的地面劈开,整个卿家在水面之上漂浮着,看着周围已经是翻涌的水浪。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卿家的大女婿已经被激扬起来的惊天海浪给卷到海里面去了。 卿亦娆的脸色顿时如同死灰。 面前的云裳虽然依旧是穿着原来的那一身破烂衣裳,可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她一下子扼住了面前的卿亦娆的脖子,一下子将她给提起来。 卿亦娆的顿时脸色发青,一下子喘不来气,瞳孔涣散。 卿老太太见状,登时就怒骂道:“家里头果然是召来了妖怪了。” 此话刚落。她对着身边跟着的随从说到:“赶快去找张太师,让他赶紧过来抓妖怪。” 也就是这个时候,没有人答应,老太太扭过来头的时候方才发现身边跟着的那个人早已经是吓得瘫在地上,在地上趴着,双手抱着头,口中还一直絮絮叨叨的喊着所谓的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语。 “云裳。你的仇自然到时候有人会给你报。”周紫陌冲着她喊到“赶快松手,不要因为不值得你因为她的死再赎罪了。” “想一想你的孩子。”周紫陌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云裳说到。 云裳这才是缓缓松开手。 “如今,去找那个妖道报仇去吧,晚一步的话,你哥哥估计就替你杀了。”周紫陌说到。 云裳扭过头来。对着面前的周紫陌微微一笑。这才是化作龙形前去寻仇。 周紫陌扭过头来,对着面前的老太太说到,你这个儿媳妇可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那个妖道口中所谓的妖女。她是东海龙王的三女儿。” 此话一出,老太太的脸色微怔。 可是这个时候。周紫陌对着原度卿说到:“赶紧走吧。估计白泽那边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 五十年后。 奈何桥之上。 周紫陌低着头翻着手中的生死簿,对着黑白无常问到:“今日还有多少人。” “大人,不过还剩下一个人。”七爷说到。 “谁啊?”周紫陌抬起来眼睛问到。 “是,洞庭湖卿亦轩。享年六十七岁。今晚子时。”七爷说到。 “你们先可以回去休息了。”周紫陌说到,然后看着愕然没有说话的两个人说到:“这个人,我亲自去一趟。” 周紫陌站起来身,看着一动也不动的两个人说到:“八爷,麻烦跑一趟东海,跟云裳说一句,请她过来一趟。” 21046 第四十四章 黑的屋子里面不过是点燃了一盏灯,那一盏灯略微带着枯黄,灯下的那个人虽然是面色苍颜颓废,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身极为整洁干净的青色衣裳,这是他初次看见云裳的时候穿着的衣服。 看到屋中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时候,看着面前的红衣姑娘,面前的卿亦轩抬起来了眼睛,浑浊的眼睛之中却是多了一丝惊喜,仿佛这一天却是等了很久一般。 ”我以为,是黑白无常过来接我呢。“卿亦轩说到,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紫陌看着他说到:“你我相识一场,自然是该由我来亲自接你,旁人可是还没有这样的待遇。” 面前的卿亦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身子,身后的那些家人和孩子无一不是放声大哭起来,走在火照之路上的时候,他走的却是很慢,每走一步都是格外的吃力。 周紫陌看着他,似乎是又想起来了那一年在木槿树之下的时候,那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年,那样的温文尔雅。如今却也是逃不过岁月的沧桑和蹉跎,也是开始逐渐的变老了。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曾经张扬的少年变得苍颜白发,曾经明媚的少女变得沉稳安静,随着岁月长河的缓缓流逝,终究有人会忘记着曾经埋葬着多少人的痛苦和欢笑,唯独留下的只不过是神族史籍之中寥寥几笔的记述。 东海之东,龙女云裳因打碎琉璃盏下凡历劫,后归来,所在之地化作一条湖泊,是为洞庭。 周紫陌目送着卿亦轩踏上了忘川摆渡人的那一艘无底船,这才是转身离开。 等到到了彼岸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卿亦轩已经是恢复城了原来年轻的时候,同样那样的沉稳,同样的容颜,不过是多了几分世事变幻的沧桑罢了。 奈何桥之上咯i这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只是四五个月大罢了,还在吮吸着手指,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好奇,眼睛又大又黑,滴流滴流不停的看着面前都过来的那个男子。 不过也是,人间一年,天上一日。 “好久不见。”卿亦轩率先开口说到。 “对你来说也许很久,可是在我看来,不过只是五十天不曾相见罢了。”龙女微微笑着说到,然后她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他:“抱一抱我们的孩子吧。” 不由得让他想起来那一年初见,正好是阳春三月,柳枝方才发芽,一切都是春意盎然。 如果不是柳生帮忙传信,或许现在龙女方才受尽了人间之苦。 等到卿亦轩抱够了孩子之后,龙女接过来,这才是对着他说了一句话:“孟婆茶在于忘忧,喝了它,自然会忘了凡尘之中的种种,你我自此之后,夫妻情分已尽,此生之后,不必相见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龙女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这个时候,卿亦轩却是只能够一步一步的走上来奈何桥,端起来孟婆为他盛的那一碗茶,不带一丝感情的一饮而尽。 此生之后,再无瓜葛。 周紫陌看着他们二人相继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唏嘘感叹着说到:“忘川之水,在于忘情,这句话,说的倒是一点也没有错,只不过是凡人比起来我们神仙,实在是幸运的不知道多少倍,我们倒是没有孟婆茶可以用来消愁。” “在哪里又是感叹什么呢,话说,今日早课你是不是又要迟到了?”周紫陌抬起来眼睛,看着正在同这她说话的郁垒,突然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了,今日是浮生师傅亲自传授早课的日子。 如果这一次迟到了,本来学生就只有她同这白泽二人,估计是被罚惨了。 看着周紫陌慌里慌张的拿起来身边的衣服就要往外头赶紧跑,郁垒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一个丢东丢西的小丫头呢。 浮生篇——多人口述 浮生上神乃是天界的尊神,四海八荒有史以来第一个开宗创派,自立门户收徒弟的上古之神,脾气却也是刁钻古怪,门下的徒弟向来都是有教无类的,唯一收的三个嫡传徒弟。 何羲,众人皆知,这是由魔族鸿钧养大的孩子,性格沉寂,不愿说话,同人也是爱理不理的,可是事后却是证明了浮生的眼光却是是好,何羲不仅在神族史册之上独占了一页的笔墨,也是有史以来除却日后由神遁入魔道再转回来的帝俊能够与之相比,这是唯一一个做到了司乐府少将后来升为上将的神仙,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沙华的转世。 白泽,世人都道西海二皇子乃是四海八荒第一纨绔子弟,初上昆仑山之时,二十四个小仙娥在前头撒花开路,麒麟兽八抬大轿抬上来昆仑山的,出手阔绰,不爱读书,却是格外喜欢美食,入学之时已经敢到浮生的地窖之中拿酒,敢偷忘川之中修罗大人,也就是帝俊的另一个身份所养的重明鸟烤着吃,后来因为青丘天狐神君向着西海讨要西海沉香木无果,发动战争,事后自然是同这面前的重明结为死敌,不需多说。可是最令人吃惊的莫不过白泽的转变,后来世人惊讶于浮生的眼光,从一开始他就能够看得出来白泽的眼光非常人所能及,事后果然如此,凡是白泽出世,必有名主。白泽的审美也开始逐渐的改变,知道现在他同这司命星君的一举一动,穿衣风格无时无刻不都在影响着四海八荒小神仙的审美风格。 至于周紫陌,这确实刚开始的时候,整个昆仑山之上公认的走后门进来的学生,也是浮生上神最为喜欢的徒弟,据说当年忘川的修罗大人,也就是帝俊,为了让周紫陌能够进来昆仑山,可是向浮生上神进贡了十坛桃花醉,不过说来也怪,浮生上神,并不喜欢酒。 后来周紫陌几乎是臭名远扬,最为出名的几件事情就是放了鬼君墨弈,大闹青丘的婚礼,一剑斩断了现任青丘女君的一条尾巴,害的天狐自断一尾赔罪,顺带是大荒公认的,青丘和西海著名一战之中的罪魁祸首,到玉山盗走落日弓,用盘古斧劈开东皇钟放走了叶初,再就是这世上第二个进入修罗炼狱之中的神仙,最后竟然是破解了诛神阵,并因此用昆仑剑刺死了浮生师父,最令世人猜测的就是她同这浮生上神的师徒关系,也是同这帝俊神君的种种,还有和沙华转世的三生爱恨纠葛,不过到最后,毕竟周紫陌还是已一己之力,力保了整个大荒,这一功劳,可谓是万世不朽。9146 第四十五章 浮生收的这三个徒弟,一个是旁人避之惟恐不及,一个是性格乖张的纨绔子弟,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女,这任何的一个人足够让一个神仙师父头疼,更何况是三个,最令人津津乐道,揣摩猜测的还是他同着徒弟周紫陌之间在旁人看来若有若无的情愫,以至于后来挚友帝俊在浮生死之后,却是开怀畅饮了三日。 可是在某一日,这一件事情却是被司命道出了原委,司命星君原度卿的原话是这样的:“浮生不过只是看在紫陌年纪小,身世可怜,这才是事事加以关怀和照料罢了,旁人的那些妄加的猜测不过是莫须有罢了。” 事后的某一日,白泽也是在某一个酒宴之上若有若无的提到了:“琅嬛神女堕仙不过是因为一个情字罢了,情字头上一把刀,其实当魔也并没有错,只不过要看你要拿着这把刀做什么了,如果说是做善事,世间则没有所谓的神魔之分,可是若是拿着情字这把刀肆意杀人,那就是罪过了。” 这句话有心人听得见,却是知道很明显了,浮生上神对于周紫陌的诸般包容和耐性,并非是因为对于周紫陌有意思,这样细细一想来,果不其然,原来浮生上神从始至终喜欢的不过是昆仑山的神女琅嬛罢了。 我的名字唤作琅嬛。 我喜欢的人叫做浮生,或许提起来浮生这个名字,旁人会以为他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在上古浩劫之后幸存下来的神仙之一,性格刁钻古怪,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是整个昆仑山的主人,也是司乐府上将的那个浮生。 可是我说的浮生,同你们要说起来的那个浮生却是天差地别。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脾气很好,他生活习惯也很好,他不喝酒,他也不赌神器(说到赌神器的这件事情了,那我就细细说来,这同凡间的那种赌钱是一样的意思,只不过是将赌注换做了神器罢了)。 他是天地最开始之初出来的神仙,那时候,我还尚且在天帝的藏书阁之中做一个小小的侍书婢女的时候,浮生常常过来看书,看的书全部都是锻造上古神器的那种看着就会令人头痛的书本,从材料到构造,无一不是仔细的看书,这一呆,就是一整天,以至于整整三年,每一天浮生都会过来。 因为他过来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许多想要偷懒的小姑娘们都不愿意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过来看书,只有我愿意。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是很不好意思在休息日的时候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藏书阁,可是后来,渐渐的习惯了之后,就连着感谢的话仿佛也没有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之所以愿意在这里无休无眠的在这里呆着就是因为这是我分内的工作,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吧。 可能是就连着浮生也以为这就是我应当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当我再一次的打盹儿睡觉的时候,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是披了一件衣裳,那件衣裳我认得很清楚,那是那个人的衣服,他几乎是每一天过来的时候,身上都会穿着那一件衣服。 我原来想着,等到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我就将这一件衣服还给他,可是却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习惯了一个人在那里的时候,自己感觉的一点也不寂寞,可是没有了那个人,心中好像是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点难受。 每一日我开始期盼着能够在天帝藏书阁的门口看见他,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 在等待的时候,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我抬起来眼睛来观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活成了他的模样,也开始学着看他看过的书,他看过的每一本书,我几乎都记得,这三年之中,他翻阅了藏书阁之中所有的书籍,我就这样跟着他的脚步,也开始一本又一本的阅读他曾经读过的书。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用三年读完的书,我用了整整十年。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读这样多的书,在读完这些书的那一年,我已经升为天帝藏书阁的主管神女了。 那一阁以我的名字命名,名叫琅嬛。 那一年,也是昆仑剑成名的那一年,在玉山王母初开蟠桃宴的时候。各路豪杰神仙齐聚一堂,我记得的那些人有,当时的天君竖亥,还有帝俊,司命星君原度卿,青华帝君,东华帝君,还有南极大帝,伏羲,女娲都来了,那一场的比赛的头魁,竟然是被浮生一举拿下。 那是浮生从众多的上古之神之中初露锋芒的第一年。 一柄昆仑剑,震惊了整个四海八荒,能够同这伏羲大帝手中的盘古斧一教高下,却是不落下风。 浮生自此成名,那一年蟠桃宴之上的彩头是昆仑山。 可是浮生却是出乎意外的拒绝了,他向着竖亥讨要的却是铻山,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除却了那几尊古神之外,都是惊讶万分,就连这竖亥也不由得惊愕。 昆仑山是从玉山分出来的,虽然是荒芜多年,可是遍地都是千年灵芝,万年灵草,至于铻山之上,不过只是有着粗粝的石头罢了。 可是眼看着浮生执意如此,竖亥却也是无可奈何,当机立断,不仅是将昆仑山给了浮生,顺带将哪路神仙都不愿意要的铻山一并赏赐给了他。 昆仑山原本属于玉山,可是西王母懒得打理,致使昆仑山荒芜,可是至少昆仑山的这个地方也是曾经排名过前十的仙山,更别提只是覆盖满了尖利石头,寸草不生的铻山了,所有的人还都是以天帝山,五神山,玉山为尊,昆仑山在四海八荒的无缘前十,铻山在百名开外。 也就是浮生拿到了这一块封地之后,只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可是这种能力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大的好处,至少是在别人的眼中看来是这样的。 而那一年,我奉命跟随来到蟠桃宴之上,那个时候,竖亥钦点我为昆仑山新任的神女,同时兼任琅嬛的诸般事务,顺便帮助浮生整理一下铻山。 同样在别人的眼中,我这昆仑山的神女不过是挂着一个虚名罢了,天地之中还是以当时的天帝山神女为尊。 可是我依旧是接任了。 那是我再一次同这浮生相遇。 就像是当时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默默无闻做着琅嬛阁之中的事宜一样,没有一个人看好我,也没有一个人看好浮生。 更没有人会相信,就在铻山这样的山之中会带给浮生,带给我,带给后世什么。91. 第四十七章 原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铻刀究竟是会留下怎样的后果,可是帝俊说的却是很对,铻刀再怎么厉害,可是毕竟锟刀为首,锟刀还是可以制服铻刀的,只不过是后人只是习惯了将锟刀叫做锟铻刀罢了。 我最终却是没有想到我同着浮生竟然还是有着那样的渊源。 在锟刀出现之后,昆仑山的神女已经是在大荒之中地位完全领先了天帝山的神女,我同这昆仑山之主的浮生已经是不相上下,世人都认为我同这浮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昆仑山囊尽世间万物生灵,有着自开天辟地以来几乎所有的神物,可是唯独不开桃花。 也许是上天公平,桃花夭夭,已有玉山开遍,昆仑不需要桃花点缀了。 可是我知道,昆仑山不开桃花的真正原因却是在于那一坛由修罗大人亲自酿造,封藏在昆仑地窖里面的那一坛桃花醉之中。 我的师兄青华在尚未成为南极大帝之前,人称桃花仙人。 他在鸦雀山之下有着一片十里桃林。 他过得就像是一个凡人的生活,每年三四月份,就会早起将盛开的桃花摘下,拿到集市上面卖了换钱,最常来的客人,是郁垒二殿下。最先将桃花仙人这个名字叫出来的也是郁垒。 每次开卖,他总是留下最好的桃花给郁垒,等到做桃花酥和桃花羹的小贩将桃花尽数买完,他们二人便会拐进一家酒馆里面,将卖桃花的来的钱,换上满满一坛子酒吃,店家很好,每次临走,还会给师兄灌上一葫芦。 每每旁人还会用一句前人的诗句打趣:桃花庵前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可是我确实拉不下这个脸面主动去迈开这一步,我不知道浮生的心思,浮生也从来未曾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来。 那个时候,我的师兄青华告诉我,他说他喜欢了许多年。 就在那个时候,浮生刚好听见,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神情,事后竟然是还为我准备了一身精美的嫁衣。 那身嫁衣我收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我决定了,要一辈子将我的心思烂在心底,至于这样,我们才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朋友的身份。 可是后来,我错了。 我原来以为浮生这个人是从来不大喜欢笑的,可是当他收了周紫陌和白泽的这个徒弟之后,却是时常笑着。 很多时候,我也会看着周紫陌有些妒忌。 我承认,我有私心,在那一天我故意让周紫陌进去章尾山的迷障,我原来只是想着让她能够从烛龙目之中窥测到以前的诸般事宜,从而离开浮生。 可是后来竟然是帝俊出手相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周紫陌是忘川的冥女,也就是隐藏身份的修罗。 修罗却是看透了一切,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我,虽然是一声不是说,可是我也是知道我的那一点心思,瞒不过修罗。 我以为过不了多久,浮生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后来浮生非但是没有追究我的事情,反而是对着周紫陌更加的好了。 浮生整整两个月都没有搭理过我。 于是我只能够讨好周紫陌,我将我花费了三十年锻造出来的神刀锟刀送给了周紫陌。 再后来,经历了种种事情,我看着浮生对着周紫陌越来越好,我不知道心中为什么会冒出来这样可怕的念头。 如果我将沙华放出来……我将铻刀放在了三生石旁边。 也是机缘巧合。我的铻刀被沙华拿到了。 在后人的眼中,我原本就是身份尊贵的神女,地位不在于浮生上神之下,却是成为了这四海八荒第一个被送上了诛神阵的神仙。 我不是周紫陌,不像她就算是捅再大的篓子也会有人给收拾。 可是我不后悔。 就算是我因为失败了,在堕入魔道之后助鸿钧攻打三界,煽动周紫陌盗走落日弓放走叶初,我也不后悔。 我只是想要死了。 因为我活着,却是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只是想要死,神之身,不老不死,凡人拼了命的想要参悟三千大道,得道成仙,而神仙却是绞尽脑汁的想要活成凡人的模样。 因果轮回,各有各的追求,我现在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在我死之前。浮生能够告诉我他的心思。 可是我错了。 就算是周紫陌力争不让我进诛神阵,虽然是她说恨我,可是至少她不想着让我死。 浮生作为监斩官,却是看着我一句话也都没有说话,也就是这样说话的时候,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终究是没有说话。 四海八荒的典籍中记载的历史痕迹终究是不能够被抹去,琅嬛还是进了诛神阵。 琅嬛身死。 琅嬛已经彻底是在这四海八荒之中消失,作为琅嬛的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青华帝君被打入了蛮荒。 琅嬛再也不知道,那个被她当成一个小姑娘,百般的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后来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杀她,可是就是这样的小姑娘,在量刑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肯站出来力争的人,虽然是只要求流放,可是神女琅嬛执意选择进入诛神阵。 看着自己无法力挽狂澜。 在行刑的那一天,不知道为何,忘川冥女周紫陌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拼了命的想要往诛神阵之中跑去,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冲着琅嬛说着什么话。 声音撕心裂肺,可是却是再也没有办法将话语传到了琅嬛的耳中,谁也不知道为何周紫陌竟然是在修罗炼狱之中悟出来了破解诛神阵的奥秘,或许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琅嬛卷完。 青丘天狐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青丘尚且还是人类生存的地方,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灵丹仙药,就在这里,生活着一群小狐狸,就是那样的小狐狸在青丘每日都吸收灵气,潜心修行,后来终于幻化成了人形。 后来在人族同这天神之战之后,为了争权夺利,将整个青丘弄得乌烟瘴气,神族收回了青丘宝地,不再允许人族居住。 而狐族却是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多年的修为,终于是崭露头角,为首的是一只雪白的九尾天狐,他的出现带领着整个狐族走上了正轨,再也不必受其他妖族的欺侮,也是在天狐云弈的带领之下,九尾狐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族在神族之中争得一席之地。 所以说,天狐神君在整个青丘享有很高的名望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某一天,再厉害的人终究也会有弱点,在同这鬼君墨弈之战之后,天狐虽然是力保了青丘,可是自己却也是身受重伤,不得已暂时无法回到青丘,过不去那个结界,指的是暂时变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的模样,在山涧之中养伤。 可是却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西海招摇山之中,充满了各种灵草的地方,这毕竟是西海的地盘,我听见了西海二皇子白泽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是自大狂妄,带着略微的纨绔子弟的不羁:“你可知道,西海招摇山之上最贵重的,不是腓腓,也不是那些天生的珠石玉器,更不是遍地都是凡人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祝余草,而是玉红草。”210. 第四十六章 等到过了不过短短的十年,十年的时光,昆仑山已然是换了一副模样,青山绿水,隽秀泉涌,奇珍异兽,无一不是停驻在此地。 也是在这短短的十年之中,昆仑山杀进了神山排名的前五。 至于铻山,还是没有人看好它,或是现在是这样,可是我并不意味,以后也会是这样,我正在做一件大事。 那个时候,我同这浮生已经是很熟悉了,可是他似乎还是不知道我就是当年的藏书阁之中沉默寡言,任人欺辱的小丫头,此时的我,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昆仑山所有的事宜,也会板着脸教训不听话的小仙娥,我曾经跟着浮生之后读得全部的书终于发挥了作用。 在那一日之后,浮生开始对我有所改观。 那一日,我同这浮生前来铻山观望,那是他在我处理好昆仑山所有的事宜之后,第一次带我来。 我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有一座山是这样粗粝的,几乎全部都是石头,看不见多少草,就算是有草,也不过是些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草,在石头下面努力的探出来头,渴望能够吸收到新鲜的空气。 在进来铻山之前,浮生问了我一句话:“你觉得我要来这座铻山是不是很可笑?” “我觉得,你有你的理由。”我说到。 也许我第一眼看见这座山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喜欢的,可是等我弯下腰随手捡起来一块石头的时候,我方才震惊,这样的石头,透过阳光,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其中的天然的构造脉络,我暗暗使用了十成灵力,竟然是丝毫不能够摧毁这样的石头,浮生再一次递给我了另外一种石头,我接过来,只感觉到手中的石头的质感略微有些发软,可是依旧是坚不可摧,我再次看向这座山的时候,我竟然是觉得,这座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竟然是闪闪发亮,就好像是一座金山一般。 我此时方才知道浮生的用意。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帝俊那个若有所思大的欣赏理解的笑意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世人无一猜出来使用什么样的材质做的昆仑剑,原来是用铻山之上的两种那石头打造出来的。 如果说是这样,那么铻山就可以能够成为第一兵器的神山了。 我看着面前的浮生,这才是知道他真正的用意。 浮生看着我说到:“当今的这个世上实在是动荡不堪,如果说是有人发现了铻山,并且没有人加以管制,那么势必会酿成大灾。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这之前,让铻山彻底的消失? 我看着浮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的意思,浮生却是扭过头来,冲着我微微一笑:“不是,而是在这之前,彻底要让铻山成名。” 我不太理解浮生的意思。 浮生接着说道:“昆仑山本来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成名很容易,可是铻山却是很难,如果说我当时公布了昆仑剑的锻造材料,虽然是用了铻山之上的琨石和铻石,可是毕竟我还用了昆仑山之上特有的锆英石,旁人或许是不会相信铻山真的有这样的价值,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铻山之上的两种石头,打造出来神兵利器,这样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只有铻山成名,天君发觉铻山之上的价值,四海八荒的神仙就不能够垄断神兵利器的来源,也不至于到西荒之神凭借招摇山一家独大。 我这个时候方才明白了浮生最终的意思,那个时候浮生的眼界都已经是远在于常人之外,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方才知道为何帝俊明明知道昆仑剑的构造却是缄默不语。 我点了点头,可是我心中知道,要是能够再次利用铻山之上的两种尚且不知道单独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石头锻造出来能够同这昆仑剑一教高下的神器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无论是有多难,只要是浮生开口,我就一定会做到,一定要做到。 此后的三十年,我几乎是拜访了所有的锻造大师,无论是人间的,还是魔族的,还是妖界,全部都去虚心的请教学习,笔记做了一本又一本。 帝俊也是常常来,虽然是浮生隐瞒了所有人,可是唯独没有瞒帝俊,帝俊有时会给我们很是中肯的意见,从选材到构造,再到锻造时候用的水,他为我们开了后门,让我们能够到天池之中用水,这就大大提高了成功的概率。 最后在彻底锻造出来定型的时候,帝俊再次说了一句话,他建议我们锻造出来两把刀,一把全部用锟石锻造,一把全部都用铻石锻造。 他最终还说了一句话:“一把刀迅速成名很简单,只要是能够抵挡住神兵,可是要想让这把刀彻底的流传后世,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摄,无时无刻都想要争夺这把刀,可是却又求之不得,不能够掌控,这才是能够在上古神兵排行榜之上排上名字。 这一句话,却是点醒了我。 每一年横空出世的神兵无数,可是真正能够让后世记住的,不过只有那几样,我想要能够离浮生近一点,那么我的位置,我的地位,甚至是我的能力,也必须能够同着浮生并肩齐名,这是我的机会,至少这是第一个机会。 我翻来覆去,一直在思考着帝俊所说的这个问题。 我想,浮生比我聪明,他应当是早就晓得了帝俊所说的阴阳相克的道理。 可是他不愿意让这个世上再多一把邪兵。 可是此时的我,却是顾不得什么了。 我决定了,一把神器,一把邪气,正邪相对,以阳克阴。 我开始走上了四处收集怨魂的道路,那些冤魂几乎是全部都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有时候,他们身上的戾气还是会灼伤我。 浮生也是不理解,也开始不支持了,可是我还是要孤注一掷。 终于,在最后,在曼珠沙华之中收集到了最后沙华残留的怨气,所有的工序全部都聚齐了。 天池之水,是锻造兵器的捷径。 我闭关了整整十三月,终于将两把神兵锻造出来,出来的那一刻,两把刀之上全部都是缠绕着妖娆的曼珠沙华,铻刀之上沾满了我的血气,也是致命的噬魂刀。 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眼前仿佛是展开了一卷画面,我仿佛被什么遮盖了双眼,为了不让人知晓邪气的存在,我将铻刀丢到了天池旁边,埋在了那一块三色石旁边,众人称它为三生石。 后来果真不负所望,铻刀一举成名。210. 第四十八章 “玉红草?”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并不像是凌野那样永远甜甜的,如同珠玉罗盘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而是略微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声音之中还是略微的有些低沉。 “是那个用来泡酒就可以让人一醉就睡上三百年的玉红草?”女孩子问道。 “就是那个。”白泽得意洋洋的说道:“不过那株草却是生在招摇山的苍梧之巅,常年被冰雪覆盖之地,十分的不好拿,不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尽力试一试。”我听得出来,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降低身份的讨好意味,虽然只不过是转瞬即逝,可是我还是能够听的出来,这个少年对着那个少女很是上心。 “你有这样好心?”女孩声音带着略微的嘲讽。 “师妹,为何你总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泽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惆怅。 “我还是自己拿吧,西海二皇子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女孩子似乎是很能够认清楚面前那个人讨好自己的意味。 眼看着他们要走到我藏身的山洞里面了,我赶忙的往里面躲了躲,希望他们千万不要往这里面走过来。 可是他们还是走进去了,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来些声音,只是打探着外边的事情,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泽对着那个女子说到:“今日既然是你想要吃烤鱼,那就应当是你去捡柴火。” 那个女子倒也没有推三阻四,转身就走出去了,不一会儿,她手中却是抱着一棵不大不小的树过来:“外边下雨了,我这是趁着雨还没有下大的时候,顺手搬回来的,估计还能够点上一阵子。” 白泽看着她,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良久才沉吟道:“你这柴火,足够我烤一头牛了。” 那个小姑娘笑着说道:“将它劈开来就好了。”手起刀落,顿时面前的那一棵树登时就变成碎木。 我依旧是没有说话,可是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兹拉兹啦的烤鱼声音,一股铺面迎来的香气,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那个鱼,只不过我看着她的时候,她没有说话罢了,我却是不知道白泽的厨艺竟然是如此的高超,这也是我在青丘的皇宫之中从来都没有闻过的香气。 我踱步一下,却不料一下子踩断了脚下的一根树枝,这个时候,周紫陌冲着我走了过来,首先是蹲下来看着我,眼中却是充满了惊喜:“白泽师兄,这里竟然有只小狐狸。”说着话的时候,她伸出来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紧接着她抱着我出来,自言自语道:“白泽师兄,你说,狐狸肉好吃吗?” 此言一出,我着实内心抖了抖,要知道我现在受了伤,化作普通护理的模样可谓是一点灵力也没有。 要是真的丧命于此,倒也真是个冤大头了。 白泽看了看那只小狐狸:“狐狸就像是猫肉一样,中看不中吃,全身上下只有这张皮还算是看到的过去,可是这种普通狐狸的皮毛却是最劣质的,如果你想要,到时候我到青丘给你抓一只白色的九尾狐,它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才算做好看咧。” “我不要,狐狸皮带在身上,怪瘆人的”周紫陌说到:“况且,听说青丘的那位天狐神君却也不是个吃素的。” 面前的那个女子,一口一个白泽师兄,这样想过来,应当就是浮生上神的那位女徒弟了,名字,名字叫做紫陌,日后的忘川的一半大统就是要交由她继承的。 “也是,可是进来你听说了没有,似乎是墨弈去往了一趟青丘,同着云弈要了一样东西,你晓得是什么嘛?”白泽神秘兮兮的说到,这个时候,周紫陌也是束起来耳朵认真的听着。 “是女娲石。”白泽压低了声音说到。 “女娲石?怎么可能?”周紫陌也是很惊讶:“女娲石在青丘?” “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墨弈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的就是女娲石在青丘,还去青丘找天狐神君讨要,且不论青丘有没有,天狐怎么可能任由墨弈擅自闯入青丘而不管不问呢,自然是两者发生了冲突,不知道现在青丘的状况是怎样的了,反正司命已经赶过去了。” “原度卿去青丘做什么?”周紫陌抬起来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看清楚面前的那个女子的容貌,只看见她的额头之上有着一朵红色的杏花,眼眸深邃,似乎是永远在思考着什么,整张脸长的却是清丽至极,略微有着不合年龄的妖娆。 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黑色的衣服,袖口处绣着的是红色的曼珠沙华,腰间的腰带也是黑色的,整个人显得干练,头发微微束在后面,顺手用了男子束发才用的白玉簪将头发束起来,整个人洒脱又帅气。 “我也不晓得。”白泽说到:“可是我看着他走的挺着急的,原先我告诉他,说是墨弈去了青丘,那厮还是在喝着酒,在人间的畅音阁里头听着姑娘们唱着小曲儿,可是一档我提到了什么女娲石,瞬间,原度卿的脸色整个都变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这不是去青丘还能够去那里呢?” “这样说来,原度卿会不会是知道女娲石在哪里”周紫陌看着白泽,白泽一惊,连连后退:“我哪里知道,你同着司命星君可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至交,你要是都不知道,我更是不知道了。” “我同原度卿的关系好,这不过是建立在互相了解之上,并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秘密了/”周紫陌说到。 “如果这样说来,原度卿怕是真的同女娲石有些关系。”白泽猜测着说到。 “近来还有人去过青丘吗?”周紫陌抬眼问道。 “近来,应该就是那位少典族的女君了,唤作曦和,今年三月方才继承大统,前来青丘拜访。”白泽说到。 “少典族的啊。”周紫陌仔细的推测了一番,嘴角却是扬起来了一抹微笑:“管他呢,咱们只管吃咱们的鱼就是了。” “说的也是。”白泽开口。. 第四十九章 这一段戛然而止的对话,一直到一千多年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的意思,也才知道所谓的心照不宣是什么意思,那两个人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知道了少典女君同着女娲石的关系,可是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后来,自然是周紫陌带着我上路了,顺带用武力威胁了白泽一番,让白泽给我治好身上的伤。 也就是在这一年,少典族再一次的开始了动乱。 这一次却不是五王之乱,而是少皓反出了少典族的皇宫,自立为帝,在天帝山之上,世人尊称其一声白帝。 当我知道的时候,少典族的女君已经是身死了。 传闻之中,少典族的女君喜欢上了一个奴隶出身的半神,整个族人都不同意,后来多半是因为殉情才身死的,也算是给了国人那一个交代,那个半神不是旁人,正是当时领兵围攻,新任的紫微大帝处少微。 可是还有传闻说到,少典族的女君是为了护国大将军孟屏翳自尽而亡。 无论怎样说,传闻还是传闻啊。 后来我化作人形,重新回到了青丘,我却是发现,原来那个少女的音容笑貌已经是深深映在了我的脑子之之中了,不能够抹掉,也不能够忘掉。 她的笑容,就好像是人间四月的芳菲,眼睛就像是深邃的星空一般,沉寂的黑夜之中闪烁着明亮的眸子。 凌野问过我很多,什么时候我们能才会成婚。 我原来是想着等到我同墨弈这一仗结束之后,我就同这凌野成婚,可是世事无常,我确实喜欢上了一个根本就不认识我的人。 我很惆怅。 现在向来却是后悔。 后来我再次见她以天狐神君的身份,是在蟠桃宴之上,帝俊是向来不会参加蟠桃宴的,周紫陌只不过是跟着白泽和原度卿过来凑热闹罢了。 那一日,周紫陌穿的是一件红色简单的衣裳,在普通不过,可是穿在她身上却是衬托着明媚异常,许多前来的神女无一不是将嫉妒的眼光抛到她的身上,尤其是水族的圣女冰夷,精心穿的冰蚕丝制造,花费了大荒之上最好的织娘打造出来的天衣无缝的衣服也比起那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逊色了不少。 后来我才知道,周紫陌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修罗大人给的,身上的那件衣服叫做织云,采用天边夕阳之时的云霞晕染布匹,如同将天边的云霞穿在了身上一般,这种也是不简单的布料,或许周紫陌不知道,可是在身边的白泽和原度卿却是明白的清清楚楚,周紫陌没有扭扭捏捏,也没有初次参加蟠桃宴的束手束脚,而是落落大方,整个人进退有度,就连碰上了冰夷的刁难,也是游刃有余的解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再后来,周紫陌彻底刻在我的心里的时候,是那一次,等到周紫陌从诛神阵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冲着准备救她的帝俊大人。 倔强的抿着嘴,眼睛之中努力的不让自己留下来眼泪,嘴角却是绽放开来一朵笑意,一步一步,越来越快,最后却是一下子冲着他跑了过去,帝俊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面。 那个时候,也许周紫陌还以为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何羲,可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能够看出来站在我身边同样是张开双臂的何羲的尴尬。 周紫陌这一生,可谓是坦坦荡荡,她爱的坦率,她恨得的也坦率,在喜欢我的时候,毫不掩饰,在我负了她之后,她被凌野连同着琅嬛一同算计,致使白泽差一点丧命青丘的虚幻之林的时候,她手持昆仑剑,同这原度卿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青丘,在新婚之日,挥剑斩断了凌野的一条尾巴,那个时候,我以为周紫陌看着我的时候,多少会有些恨意,可是她清澈的眸子之中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感情,说到每一句话就好像是石子落入水中一般在我的心中激荡起来万丈的水花。 “还烦请司命星君好好的记下来,待会儿就到天君那里参我。” 原度卿面色之上却是是流露出来了一丝惊讶,可是转瞬即逝。 为了保全凌野的性命,我只挥剑斩断了自己的一条尾巴,周紫陌看着那条血淋林的断尾,看了我一眼:“云弈,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你执意要护着你的夫人,我无话可说,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西海水君的八万大军已经快到青丘之外了,你我的恩怨已了,要么是白泽醒过来,要么就是凌野逃到天涯海角,来日我会将她拨皮抽筋,摧骨扬灰。” 一句狠话,说的却是我打了一个寒颤,周紫陌从来不轻易的说这样狠的话,她转身走了之后,原度卿也是跟着她走了。 后来的后来,我想,司命星君一定是有私心的,他压根就是纵容周紫陌动手罢了,他过来也只是想要在紧要的关头出手罢了,如果周紫陌遇到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 后来,白泽在帝俊连同着浮生还有天君的救治之下,这才是脱离了性命之危。 青丘的劫难也算是就此而过,可是我却是在断了一条尾巴之后,只能够休养生息,我几乎是所有的神力都注入了凌野的身体之中为她疗伤。其后,我只能够归隐,虽然是世人都以为我归隐了,可是我实际上是在周紫陌身死之后,方才追随而去。 后来,也许在我再次归来的时候,是以一个普通的瘸腿狐狸出现,那个时候我失去了记忆,失去了灵力,然后我碰见了夭夭。 最初看见夭夭的时候,她在桃花树下站着,那个时候我是人见人欺的狐狸,只不过是得到了一本秘籍,受到了解厨神的指点,凭借厨艺在青丘占据了一席之地,可是就是这样,生活也是格外的不容易。 在桃花树下看见夭夭的时候,夭夭是胆怯的,她只是冲着我笑,那个笑容很熟悉,可是同我很多年之前在章尾山之下看见过的那个笑容不一样。这个只是温暖,暖暖的,暖到了人的骨子里去了。 然后我将夭夭带回了家里面去,后来她就像是我的小尾巴一样,为了保住她,我可以交出去青丘美食录,也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当我在孟姑娘和原度卿面前得知了夭夭压根就不是周紫陌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又能够怎样,如今原度卿身边的红颜知己早已经是换了模样,我有什么理由能够保住紫陌的魂魄在我的身边呢,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放手,或许是我们真的是无缘了。 第五十章 在漫长的火照之路之上,来来往往的,有很多怨灵。在没有达到彼岸之前,他们都是垂死的状态,或是老态龙钟,安享晚年之后自然老死,有的人却是心如死灰,希望能够喝上孟婆汤忘却前尘;有的人他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前世的罪孽,无法经过夺衣翁和悬衣婆对于罪孽的盘量,渡不过忘川,无法经过溺水,这样的人需要经过十八层炼狱的折磨来赎自己前世犯下的罪孽。 可是在这些人之中还有一些人,他们不想要喝孟婆茶,或者是因为某一个人,或者是因为某些事情,在生前留下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的誓言。 的确,等,可以,虽然是先到者先轮回,自然这样的誓言只能够说说罢了,不能够当真。如果说大家都当真了,那我们这奈何桥怕也是承受不了负重,早就坍塌了。 可是除却某些造孽太多的人即使是经过了十八层炼狱之苦,可是依旧是不能够得到好的转世,罪行不足够被打下畜生道,就会被沦落至豪门望族或者是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皇家,造化全凭自己。这不幸运,一般这样的人都未必最后能够在夺嫡之际脱颖而出,大多都是死在了夺嫡之下,手还没有碰到皇位,就再一次来到了忘川,不过是我一眨眼睛的功夫罢了。 至于那些如同唐僧一般的十世修行的好人则可以例外,他们下一辈子可以被投生于好人家,一生平安喜乐。至于投身皇家,日后也会是成为一代明君,自带男主杀不死的光环,最终成就伟业。 可是这世道的生死轮回是很公平的,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走后门。自然也不会对着面前的 不过忘川的制度也是恨通情达理的,你要是不想要喝孟婆汤也可以,不过后果却是很严重的,那你就会在忘川之中沉浮千年,受尽铜蛇铁狗的撕咬,千年不得轮回。 因为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不喝孟婆茶,孟婆茶是对着常人的恩赐,喝下去之后会忘却前尘过往,重新开始一世的生活了,可是就算是神能够喝下忘情水,可是忘情水在一定的刺激之下还是会恢复记忆,或许会更加的痛苦。 我在忘川多年,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的怨男痴女。 我记忆之中最为深刻的影响就是那一次,我在忘川之上碰见了这样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为了等待自己的丈夫在忘川浮沉了千年,每隔一百年她几乎都能够在奈何桥之上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丈夫,两个人就此天各一方。 后来那个女子依旧是没有同她的丈夫再来一世,曾经约定好了的未来却是在丈夫仰头喝下来孟婆汤的那一刻瞬间灰飞烟灭,千年过后,女子不想着再带着这一世悲惨的记忆度日,她果断的饮下了孟婆汤,然后走上了轮回台。 这是我记忆之中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还记得有一次,在忘川之上的那个老夫人,她没有选择不喝孟婆茶,而是很是温和的问了我一句:“大人,能否等我三日,我再喝下孟婆汤。” 我当时不理解,我问她为什么,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脸上泛起来一丝少女才有的红晕,浑浊的眼睛之中带着一点亮光,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温柔:“我同我夫君说过了,倘或是谁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原来爱情也是有这样的,平淡如水,相濡以沫一生。 当我看着他们两个颤颤巍巍相依走上了奈何桥的时候,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最好的爱情不过如此。 我记忆之中最深的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是少典女君曦和,她是第一个身死之后,甘愿将魂魄锁在忘川之中的神仙。 我初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很是不理解:“你作为一个神仙,来世转生必定还是神女,你为何非要自讨苦吃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还欠着某个人一些事情没有解决。”曦和的声音很是平淡。 在忘川之中能够忍受千年苦楚的人大多都在半路疯了,我有印象的的,不过寥寥几个,可是这个人却是我最欣赏的,她对于爱情看得很是透彻。 譬如,有时候,她在忘川河之中也会感觉到无聊,还会主动同我聊天。 “你还真的是乐观。”这个时候我对着她说话了。 “自己在这里面自然也是闲来无事,日后我若是能够带着记忆走,自然是也不忘了大人的恩德。”曦和对着我说到。 从此之后,我若是得空,便时常过来看她,有时候我们两个切磋一下剑术,就算是在忘川河之中忍受痛苦的时候,她还能够皱着眉头,紧紧咬着牙关在思考着剑术,然后每一次我总会是将这些记载在一个小册子里面,我们两个有时候也会交流所谓的制胜之道,我们两个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朋友有难,自然需要拔刀相助,有的时候,我会同这她和孟屏翳之中传递消息,有时候也会冒着被责备的危险助她度过劫难。 有时候司命也会在桥上同这她聊天,司命原度卿同我不一样,他最会讨女孩子的欢心,每一次高冷的孟姑娘都会被他逗笑,有一次我听着两个人竟然是对着我的以虚制实,和原度卿的以快制胜相对,我当时听起来就是很感兴趣,甚至郁垒也开始搬来了小板凳过来旁观。 甚至修罗大人也是放开了手,将孟姑娘暂时从忘川之中解救出来,让两个人切磋,一时之间,激起来千层浪,那是一场毋庸置疑精彩绝伦的博弈。 孟曦和这个人,虽然是清冷,看似不问凡尘世,可是能够在少典族的皇宫之中夺得一席之地也是实属不易,她还是一个有手段,有头脑的人,唯一不足的是,她没有野心,如果说是她有野心,那样估计是这四海八荒没有几个神仙能够真的比得上她一个女孩子。 后来当我从修罗炼狱之中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孟姑娘被关在忘川千年的时候,我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她放了出来。 后来我暂时没有办法在孟曦和不转世的情况之下将她的命魂重新凝聚出来,所以我只能够将她带在身边,希望她能够吸收到我的灵力,后来能够重新凝聚出来一下肉身。 等到天地浩劫到来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早已经是下了决心,将我自己的命魂赠与孟曦和,她是一个好姑娘,命不该绝。 第五十一章 我想这世人怕是最对我的感情路线最为感兴趣的。 有人说,我喜欢的人是青丘天狐神君云弈;有人说,我与司命星君原度卿有一段情缘,有人说,我钟情的是司乐府少将何羲,也有人说,我暗生情愫的是师兄西海二皇子白泽,更加有人说,人间的后稷因我受了相思而死,我同着鬼君墨弈有着纠葛,最多的人说我真正在乎的人是魔族君主叶初,与我亲近的人全部都说,我应当爱着的人是帝俊。 这件事情应当是由我慢慢的说来。 首先说一说最先就被排除了的云弈吧,我初次见云弈的时候,是玉山蟠桃宴之上,那个时候我才看见了大名鼎鼎的青丘天狐神君,说实话,他长的是真不错,可是我素来是见惯了男子的,尤其是俊美的男子,在他之前,我早就见过,我师父,修罗大人,何羲,原度卿和白泽的,就连这天上的紫微帝君也是见过一两回。所以他那个被成为所谓的四海八荒第一仙人的称号在我看来并算不得什么,也并没有为他略微加一点分数。 我喜欢他的原因很简单,同着他在一起很开心,他也是事事都将我放在第一位,有什么东西都想着我,这一点算是加分,他这个人最会将公事和私事分开来办,除却那一遭为了不违背四海八荒的老神仙的旨意,硬是抛下了我,娶了凌野的着档子事情,其实原本我也是不愿意同他计较太多,毕竟我也知道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是他不喜欢我了,我也便不会在喜欢他了,随便他怎样,可是我无法忍受的就是凌野对我所做的种种,竟然是殃及到了白泽,那一次,我同一直将我当作仇人的女孩冰夷破天荒的头一次合作,为白泽复仇,白泽险些丢了性命,凌野被我斩断了一条尾巴,也算是因果报应了。这也是后来世人不理解我为何拼了命的也要去破解诛神阵的原因所在,我并非是为了处处要我死的琅嬛,而是因为白泽。 至于司命,同这司命在一起更加的欢脱,可是原度卿这人是假风流,身边过眼云烟的女子不在少数,自然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的朋友罢了,只不过是伤心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喝酒,谈天说地,无所不为,说个小秘密,他喜欢的,不过就是忘川河之中的那位孟姑娘罢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原度卿这般准时,每月必定来一次,同着孟姑娘说话,况且,他每逢同我喝酒,实在是醉了的时候,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孟姑娘的名字,不下五十回。估计我的名字,原度卿都没有喊过这样多回。至于后来让他喝了玉红草酒沉睡的原因,我们两个心照不宣,虽然是表面之上他很嫌弃我,可是他真的会为了我这个不太讨喜的朋友而冲上刑台的。 再说一下白泽,初次见面,白泽对我留下了不太友好的印象,我明里暗里同这白泽斗法不知道多少回,光郁垒暗中劝架也得个七八回,后来当那一次白泽很是冷静的分析出来大荒局势的时候,也不过就一句话,说是天君位置不稳,青丘动荡实则未平,虽然我当时面上未曾流露,可是心底却是暗中佩服,他这一见解,同这修罗大人的见解完全一致,当我同这修罗大人偶然之间体积就此事的时候,修罗大人感叹道:“还是浮生慧眼识珠。”后来这一超越时代的见解果然是实现了,只不过曼珠沙华的事件成了导火索,我成了第一个枪手。 至于墨弈,我是墨弈的恩人,墨弈很是不情愿的将我当成他的恩人,可是等他死了之后,我确实意外的发现,原来世代鬼族都会流传下一个不算是密令的密令,那就是势必护我周全,这个人就是会耍一耍嘴皮子的威风,他这个人这一生喜欢的是临渊,只不过是两人相爱相杀了一辈子,都不肯服软罢了。 说起来后稷,我是一直将周后稷当成我弟弟的,可是凡人的命数终究是不长,但是后稷在命簿之上的寿命也不算短,九十七年,可是后来当我开始进入修罗炼狱再出来的时候,却是意外的得知了他提早死了的消息,那句话说的是情深不寿,我有心思,看得出来后稷对我的感情,这件事情却是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处所在。 叶初,这个人可是就有点说头了,据说他在十八岁的那一年,打败了原本的魔之君主,也就是他老爹,从混沌初开的魔之始祖手中继承过来皇位的鸿钧,并且一举将他作恶多端的老爹给端了,关在了某个宫殿里头,可是一时没算好,让老爹逃了出来,两个人就开始内斗,后来终究姜还是老的辣,鸿钧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硬是逼出了体内的煞气,对大荒说是叶初嗜血练功走火入魔,故而连同着去天庭难得的请了东皇钟来封印他,鸿钧这件事情,做的可谓是真绝,我早就在叶初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总是喊我姐姐,久而久之,我也真的将他当成了我的弟弟,原先叶初是可以成为一代明君的,只不过是偶尔有些癫狂,再后来鸿钧独大,野心勃勃的时候,我自然是要拼尽全力保以一个能够有人制服的叶初出来,说来惭愧,那个能够制服他的人就是不才在下我。 浮生,大荒的人都知道,浮生是我的师父,先是大家都不服,都觉得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其实不然,早在我进来昆仑山之前我就经历过一次考试,那一次的考试就是郁垒手中的桃花醉,墨弈是浮生的胞弟,本来都是说是三百年之后放他出来,自然我就成为了放墨弈出来的最佳人选,他喜欢的人是琅嬛,只不过琅嬛到死却是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两个谁也不肯率先拉下来脸皮说破这件事情,故而两个人从至交变做了仇敌,斗了一辈子。 何羲,我同何羲的关系就在于是我一厢情愿,曼珠沙华三生三世的纠葛,终究还是在第三世的结束告一段落,虽然是我唯一的徒弟凤来仪嫁给了何羲,可是凤来仪身上只是有过我的神魄,终究是到最后同我没有半点关系。至于帝俊,也就是修罗大人,这个说来话很长,怎么说呢,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我身边的感触。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