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一章 江谷谷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听到的便是泠泠水声。她的手很凉，有些木木的感觉，但还能够依稀感受到有水在她手边流过，甚至还传来溪涧里小鱼啄她手指的刺痒感觉。她倏忽睁开眼，感知回到了四肢之上，这才发现自己便是躺在溪边，底下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很是不平整。 ……怪不得浑身都是酸痛。 额……或许也是因为那些伤口的关系。 她将手从溪水里抽出来，这一动作惊跑了一群小鱼。她艰难地翻了一个身，粗重地喘气。这些原本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动作如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每动一动都感觉是在要她的命。她好像伤得不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是要死了的。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也许能，也许不能。 虽然是废话，却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只可惜自己答应了别人的话恐怕是做不到了，明明已经说好了，到最后竟然还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世事无常啊！ 江谷谷侧着脑袋，苦笑着看着自己被水泡得涨成馒头的手，很是无言。她的上头是高得看不见头的悬崖，山腰处有层薄薄的迷雾，看起来有些遮天蔽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摔倒了脑子，眼花了。 几个时辰……或许是几天前，反正不可能是几个月，她就是从这个崖顶掉下来的。 原因……她能说是为了摘个酸杨梅吃么？ 她那时候大概是饿疯了，看到个能吃的果子就什么都不顾了，哪怕那是长在悬崖上的。口水分泌过多的直接结果就是逆流堵住了脑子，造成大脑缺氧吧。 结果果子是摘到了，但是没有吃到。 因为她掉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饿……好吧，她承认，她被虐待了。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破地方。 这地方的破，已经不用用心去体验了，直接用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穷山僻壤寒酸，满地刁民乱跑。 至于奇怪……她能说，是审美奇怪么？ 江谷谷惆怅地看着水面上那张白白嫩嫩清秀无比的面孔，虽然那脸上有许多刮伤，青青紫紫的，但是依稀还看得出来精致的五官，好歹是个我见犹怜的清丽佳人，比她原本的模样可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这里的人家一点都不买账，指着鼻子骂她丑若无盐，前生造孽。她终于见识到了长得丑原来真的是一种罪过，罪过到天天有人为了她这张脸找她的碴！ 这还真真是造孽！ 江谷谷努力回想自己生前究竟做过什么缺德事？努力总结了下，除了三观尽毁有点对不住祖国人民之外，实在还不至于到祸国殃民人见人恨的地步。她一直以为低调是一种美德，以往也是按着清淡的标准长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她顶着一张高调美的脸孔，被人更加高调的骂作丑八怪。 江谷谷仰天长啸：“……嗷呜！” “你瞧，那个丑八怪又在偷懒了！原本还算勤快，自上月病了一场之后，那脾气真是越发地不讨喜了！” “人那么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懒，看以后谁家还敢要她？依我看呢，她恐怕得当一辈子的老姑子了！” “就是啊！她爹娘也真是造了孽了，明明都是很俊秀的长相，怎么生出一个女人竟是这般模样……莫不是前生结了宿债，今世来讨的吧？” “哎……真真是夭寿啊！” …… 得，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出来晃闪瞎了别人的狗眼就活该挨骂了。 对这群多嘴多舌的三姑六婆，江谷谷是在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是有三张嘴，也不可能说过这群人，何况她的口才也不是顶强的。若真是吵起来，反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是一不小心吵过头打起来了，估计吃亏的还是她……淡定地浣了纱，江谷谷目不斜视，拍拍屁股走人。 身后这群老姑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 这是一个爱好美色的年代，美丽的人会受到很多优待，丑陋的，则会被大家踩在脚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奈何这里审美颠倒得厉害，以美为丑，以丑为美。此处以黑胖为美，绝代美人的标准就是小眼睛厚嘴唇塌鼻梁，大胸肥臀外加劲道的腰身，结实粗壮的腿。估计要是能够一脚踢破床板，那就更好了！什么算丑？跟美丽标准不符合的就算是丑，相反的……那就是丑上加丑！不能再丑！ 于是，穿到这具在现代人眼里漂亮精致的身体里的江谷谷光荣悲剧了。 被母亲嫌弃，被邻里嫌弃，被全村人嫌弃……连村口的那只瘸了一只脚的老狗都嫌弃她，每每见着她便会蹿出来跟着她便追边叫。 这世界真的是没法活了！ 额……还有一个人不嫌弃她。 不才就是她的父亲，一个长相清秀好看气质儒雅温润的……农夫。 估摸着这具身体的面貌就是遗传他的。 更加让江谷谷觉得悲剧的是，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审美颠倒了，对男性的审美却依然保持着正常！ 这不科学！ 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 江谷谷痛苦地抱着脑袋，揉乱了一头长发。 她原先还抱着一丁丁的希望问她父亲，是不是这个村子的审美与众不同？难道外头的审美也跟这里一样。 她那位见过世面的父亲对此先是有些诧异，而后摸着她的脑袋，流露出一种心疼的情绪，为她细心讲述了现在的格局，在这个统一太平的国度里，审美都是一致一样的。 江谷谷：“……” 天亡我也是这样子写的么？ 她其实怕麻烦，真的不要求自己长得有多么多么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美貌如花……只要正常就好！真的只要正常就好！ 可为什么老天爷连个正常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上辈子各种希望自己能够白嫩一点，最好是晒不黑！可惜一直到穿越，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如今终于实现了，却明显不是时候。人世间最哀伤的事情，莫过如此。 江谷谷不是没想过走掉的，在这里受这种虐待绝度不是长久之计，搞不好有一天她就被虐死了也说不定。只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实在是羽翼未丰。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想先学学再说……其实就算他长得并不好看，说走就走也是有压力的！像她长得这么丑的实在是太有特点了，万一别人不肯雇佣她……万一别人嫌她太丑而刻意为难她？ 那怎么办？ 这种顾虑听着好笑，其实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个时代对美色太优待了，同理，对丑陋的人也苛刻得过头了。 她的母亲……咳咳，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一个很强悍的农妇，长的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偏黑偏胖，但是五官也没有美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地步。江谷谷综合了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进行了一下全面的估计，那就是个中等偏上的长相。所以说，其实她那对在她眼里很有违和感的父母在别人眼中其实是郎才女貌吧。 只可惜，这个母亲不那么待见她…… 那种不待见的程度让江谷谷有一种深刻的认知，其实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不但不是亲生……还是她老爹跟别的野女人生的吧？ 让她上山砍柴就是她提出来的，也算是间接害惨了江谷谷的元凶之一，虽然她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儿更加强壮更加黑一点，日后也能找个婆家嫁出去，不至于孤苦一生了。 在掉下山崖的前一天，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也十分销魂的事情。 这算是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的典型么？ 第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二章 江谷谷那一天是打算绕道去村外的溪涧里打些水来的……之所以绕道，便是省得遇到村里那几个总是欺负她的毛头小子，那几个货平均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兼之出身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恶劣得让人发指！她从穿越到现在不过二十几天的功夫，已经被欺负了无数次无数次！对于丑女，他们似乎是保持了莫大的兴趣。虽然那兴趣仅仅只是局限在欺负她上。 当然不是没想过反抗的……事实上，她也反抗了的。把那群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结果就是，在这个一致爱好美色歧视丑人的世界里，她的所作所为不但没为她赢得相当的权利，反而还害她被自己的母亲教训了一顿，而他们那边更是变本加厉。 江谷谷心里暗恨，但她现在并没有脱离独自存活的能力，是以，也只能忍气吞声。 惹不起…… 那就躲吧。 活都活不下去了，要气节做什么。 她躲了几天，也安分了几天，确实是省了不少麻烦。那些混账东西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找上她家里去。毕竟家里那只母老虎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谁敢不要命了去摸老虎屁股！ 不料，她的好运气就这么到了头。 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破地方撞上那几个家伙的……其中一个。 而那家伙的旁边……恰好就是一个壮硕的大黑胖子。 江谷谷在脑海里迅速换算，按着现在的标准，这只黑胖子绝对算是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啊大美人！她们村子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大美人……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这场景，说白一点，就是小痞子调戏美人，可她不是英雄，自然不会有那个自觉出去当出头鸟。 只可惜已经走出这么大老远了，结果偏偏堵在了这么一块地方，实在是说不出的憋屈。 江谷谷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她刚打算悄悄地走开，不留下一片云彩，那边却产生了暴动。 一句气势恢宏的话穿破长空，传进了江谷谷的耳朵。“我靠！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调戏老娘？拜托回去补补再出来见人好么？” 有好戏！ 江谷谷于是火速折了回来，蹲着身子猫着腰躲在灌木丛里听墙角。 “我哪里不好？你就那么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他有什么好的？他哪里有我好看！他哪里有我强壮！明明就我跟你比较相配！……巴拉巴拉巴拉。” 那只黑胖子眯起了乌黑细长的一双眼，眼里透出危险的讯息。“小朋友，你想太多了。” 那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朋友？我哪里有小？” 黑胖子微微一笑，眼角从那厮的裤裆幽幽飘过。“就这点程度，都不够摸一把的，还不算小？” 女流氓啊女流氓！ 江谷谷的下巴呈自由落体运动，直接坠地。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杀伤力，没想到如今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更有杀伤力的……各种膜拜。 那厮受到严重心理创伤，被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侮辱，当即奋起想要反驳……表情激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使用暴力。不料黑胖子竟然不屑地一挑眉，一拳打在了旁边一棵拳头大小粗的小树上，那小树咔嚓一声，折了腰…… 那厮：“……“ 江谷谷：“……” 最终那厮浑身剧烈一抖，泪奔而走，估计这一辈子都很难直起来了。 等那货奔远了，那黑胖御姐优雅地拍了拍手，一双狭长的眼直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戏都散场了，还要再看下去么？” 江谷谷乖乖走出来。 黑胖御姐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亮，“方才的戏好看么？” 江谷谷点头，实话实说，“好看，表示很膜拜。” 黑胖御姐不出声了，围着她团团转圈，一双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江谷谷直发毛。 “天王盖地虎！” 江谷谷一吓，条件反射喊道：“宝塔镇河妖！” “《金瓶梅》的作者叫什么名字？” “兰陵笑笑生！” “你的下铺是谁？！” “陆太后！” “她写过的第一本小说是什么名字？！” “《律师墙角不好撬》！” “我靠！”胸前被捅了一拳，下手之狠，力道之大，江谷谷差点内伤出血，那黑胖御姐一脸纠结气愤，“江谷谷，你丫的认不出我了？” 被这么点名道姓，江谷谷震了一震，一脸狐疑：“不会吧……你不会是陆太后？” 黑胖子御姐叉腰瞪眼，“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萧陆璇！难道不像么？” 江谷谷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无语望天，“你现在是一只黑壮的胖子……原来是一只白嫩的胖子，区别如此之大，我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来。” “你给老娘去死！”一拳便挥了过来。 江谷谷慌忙躲开，连连求饶：“拜托啊太后！你好歹估量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啊！你这具身体力气这么大，方才那一拳下去真真是地动山摇海枯石烂，若是打在我身上，我就真的去死了！到时候搞不好我就穿回去了，我会代你跟室友们交代一声的！” 萧陆璇挑眉叉腰：“你还贫！胆子养肥了是么？这分明是逼着老娘揍你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 两人打闹了一会，各出了一身汗，找了处安静的溪边坐了下来，各种感慨起来。 “你怎么来的？” 江谷谷无语望天，“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会过来啊！你呢？” 萧陆璇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没想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见到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和你做难兄难弟啊！”她嫌弃地挑眉，“你说你是怎么回事？混得还行吧？” 江谷谷翻了一个白眼，“问出这种问题足可见你不关心我啊！这个不自由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现代的自由灵魂茁壮成长，我才来这里一个月，原本好好的一朵娇花都快折腾成残花败柳了，足可见我混得很惨。这一点不用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你还问！” 萧陆璇皱眉：“怎么会这样？” 江谷谷更加郁卒了，“长得丑，没办法，到处被歧视啊！不像你……哎。” 萧陆璇瞪眼，“你要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老娘跟你换啊！老娘拼了老命节食是为了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了点效果，这倒好，一觉醒来全部回到解放前了！” “淡定淡定……你现在可是大美女啊大美女！注意形象啊形象！” “美女你妹啊！老娘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生怕一不下心吓到了自己好不好！” 江谷谷笑：“自己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天天看到自己的脸。你可得知道，你这相貌在别人眼里可是美得惨不忍睹啊！这样不就好了么，人可不能太贪心，别人觉得漂亮就好了。反正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动物，活着本来也就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审美的……你自己别照镜子，天天催眠自己是个美女，搞不好有朝一日就真的能够把那审美观念扳过来也说不定呢。” “你觉得有可能么？” 江谷谷但笑不语。 萧陆璇叹息：“说实在的，这样子莫名其妙发生这种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害怕？” 江谷谷静静地盯着前面的一寸地，不说话。 萧陆璇自顾自感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穿回去啊。” 江谷谷抿嘴：“你方才对待那小兔崽子时的御姐风范呢？” 萧陆璇瞪眼：“老娘御姐的外表，萝莉的内心不可以啊！” “……可以。” 萧陆璇挑了挑眉毛，双手环胸：“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等我们分开之后，我好来找你啊。” 江谷谷无语了一把，“这村里的第一丑女也是很有名的好不好……不用我再说一遍那个销魂的名字了吧？” 萧陆璇一愣，继而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快要喘不上气。“如花！是如花！我听我那便宜老娘说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哇哈哈哈哈哈……还真没想到这只有恶俗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到你身上啊！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哇哈哈哈……”她摸了一把她的下巴，“妞，其实这个名字还挺衬你的，瞧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哇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江谷谷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你呢，报上家门！快！” 萧陆璇立即闭嘴，起身走人，“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改天再见吧。” 江谷谷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快说！” “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就是萧陆璇么！走了走了！再晚回去就得挨棍子了！” 江谷谷沉默了，“村里头和我这第一丑女一样有名的就是那村里一枝花……太后哇，你这么做贼心虚的样子，不会你就是那一枝花吧？我记得那一枝花叫什么名儿来着……哦，记得了，原来是叫……” “够了啊！你这魂淡就是这点小聪明！敢说出来老娘跟你绝交！” 江谷谷无辜地眨眨眼：“不就是朵菊花么，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萧陆璇尖叫，“老娘杀了你！” 两人原本约好了第二天再聚一聚，商量一下日后的出路。萧陆璇是一个很有热忱和抱负的姑娘……额，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个性很欢脱的人呢。这小山村的生活她过得索然无味，有那种想法自然是很正常的。相比之下，江谷谷倒没有那种雄心大志，她只是想着这个村庄并不欢迎她，她活着也委实艰难了一点，日后恐怕也不能活得更好一些。既然别人不欢迎她，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这么迁就着，出去外面也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两人的想法却是撞到一块去了。 原本江谷谷一人还有点犹豫应该选择一个怎样的时机出去，但是有了萧陆璇作伴的话，那些阻力瞬间就少了一大半，至少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凑在一起，心里也有个底……何况两人还是那种“非同一般”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般的有底。 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江谷谷还没来得及出去找萧陆璇，便被她老娘抓住脖子后头的衣襟，一路赶鸭子似的赶去做活。 这便宜老娘的脾气实在是不太好，力气又大，江谷谷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是拼尽力气也不够看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了她让自己受苦，只好乖乖听话。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等干活回来再去找萧陆璇也不迟……来日方长么。 她想得极好，那时完全没有想到命运竟然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玩笑，自己这一去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萧陆璇的那句“老娘杀了你”，也成了江谷谷对那个村子最后的也是最鲜明的记忆。 第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满身狼狈的江谷谷一屁股坐在溪涧边的大石头上，盘着双腿，仰着脖子呆呆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崖……确实是入云，上头是厚厚的一层雾状的云，看起来黏糊糊的，泛着淡淡的浅绿色，带着点无端的诡异感，乍一看便让人感觉分外的不舒服。 江谷谷心里恶寒了一把，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光滑陡峭的崖壁上长满了各色郁郁葱葱的树，树根遒劲，在岩石之间牢牢地扎住。枝繁叶茂，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所以说，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这堆树缓冲了她下落的冲击力么？ 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但是作为一个热爱生命的好孩子，她觉得还是当一个祸害比较好。 ……膜拜那堆树！ 江谷谷的身体有些发麻，她动了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是躺久躺僵了，原本其实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痛感也麻木了。现在她这么一折腾，血液流通了起来，那种麻麻的感觉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酸痛……那酸痛很快就变了味，成了一阵又一阵热辣辣的刺痛。 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像浪潮一般瞬间席卷了全身，好像好端端的有一只手突兀地扼住她的咽喉，她差点叫出声来，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眼泪却已经先行落了下来。 他妹纸的实在是太委屈了！ 可是哭也没用，眼泪是流给关心自己的人看的，在这荒山野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就算是哭得肝肠寸断，也不会有人来可怜她。 再说，她也不需要别人来可怜。 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不容易，这都是她自己的生活。 不相干的人无权过问。 可是……委屈是一定的。 江谷谷握拳，前世的她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境也算是不错的，至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别人有的，她也有。过得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更何况，她那一声都是和和顺顺的，基本上没遇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虽然如今这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挡不住她滚滚而来的凄凉感啊！ 为了几颗酸杨梅就把自己弄到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地，这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怂的人了吧！ 这理由摆在那里，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她的……连她自己都不同情自己。 更让她咬牙切齿的是，那几颗酸杨梅如果她吃到了，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重点是她没有吃到！没有吃到！没吃到！……吃到！ 她死不瞑目！！！ 江谷谷穿得不厚，粗布麻衣的，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是包得却有够严实，活像个修女。反正在那些人的眼中，她长得已经是不能再丑了，穿再好也是一种浪费，何必要打扮起来还弄得不伦不类？她那便宜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给她穿的那些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也就比乞丐婆干净一点点。 江谷谷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意见。一来，她本来就不是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的那种姑娘，长成怎么样，穿成怎么样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反正她自己看不到，就算是形象太糟糕，她也无所谓。二来，舆论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江谷谷不得不承认，在这被追着骂丑八怪的一个多月里，就算她的审美没有扭曲，但是也从心底承认了这一点……她这身体，估摸真的是极丑的。 瞧瞧，都引起民愤了呢。 江谷谷遵循一个道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想不出来吓人，可惜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低调。 怨恨么？ 毫不矫情的说，其实她还真的不怨恨。 对她来说，那便宜爹也好，便宜娘也好，还有村里那些路人甲路人乙甚至是那只老黄狗也好，总归不过是一些陌生人。他们没有对她付出感情，她自然也不会犯贱，因为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女儿就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亲情。既然不相干，她也就懒得去怨恨。为了一些陌生人搞得自己不愉快，没有比这种更愚蠢的了。 不过虽然不怨恨，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她是不介意报复一把的。 江谷谷其人，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挺正常的姑娘，笑起来还挺有几分亲和力，其实天性里最是薄凉，对不相干的人无情起来可以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那只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本质里，她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详细点说，她是一个具有睚眦必报品格的护短的人。 能被她纳进羽翼里，其实是件挺不错的事情。哪怕她自己也不够强大，但是却能够让人产生一种安心感。 江谷谷动了动胳膊，实在看不清自己究竟伤在了哪里。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环顾四处，这里幽静无比，草木幽深，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人了。她咬咬牙，坐在溪边将那衣服慢慢脱了下来。衣服脱到一半，便再也脱不下去了。她僵了一僵，瞳孔有点紧缩，手指慢慢地摸索到背后，是一片粘稠，手指像是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怪不得觉得背后冷，想来落下来时终究还是伤到了，将背给摔烂了，又没有及时处理，如今这肉和衣裳是黏在了一起了。 江谷谷的眼泪忍了忍，终于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再怎么坚强，终归是个没经历过多少挫折的小女生，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受伤了，而且还是重伤，却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孤苦伶仃的一个，就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害怕又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兴许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时代，醒过来，然后发现这只是一场不那么好玩的梦。 江谷谷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个月里的生活绝对是和好玩扯不上一点点关系。虽然也不能算是水深火热，但也确实是有够痛苦。她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基本上的时间就是干活，被欺负，干活，被欺负……如此无限循环。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活得实在是太安逸了，所以才会要这么惩罚她吧？ 连老天都要收了她，那她还要挣扎么？ 她现在有点羡慕萧陆璇的那个家伙了，虽然看着她现在这张脸，她时时都有自戳双目的冲动……这话当着她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是即便不说，也挡不住这就是个事实。萧陆璇那脸上一层连着一层的肥肉，五官本来就是很平扁，如今全部都陷进了肉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可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生物，审美什么的，也是大众说了算。 就算是自己看着不舒服，但是好歹别人看着舒服，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不像她啊…… 也不知道萧陆璇那家伙会不会来找她？ 江谷谷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会那么了解那个家伙呢！……那货就算是真的来找她，找不到了恐怕也会放弃的。她那个被言情小说荼毒了个彻底的家伙，恐怕是认定了主角定律，吃定了她不会死的吧。也不想想，她长得像主角么？ 她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 她确实是没死，不过再这么下去，也离死不远了。 …… 人类求生的欲望是无比强烈的。 她断然是不能让自己的肉跟衣服长在一块，可是如果贸然将它扯了下来，到时候血流不止，她怕也是完蛋了。可是如果不扯下来……最终结果貌似也只能是完蛋了。 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这背上长着这么个东西，她也不想见人了。 还是死了算了。 她的命途怎么就那么多舛呢？ 江谷谷各种纠结。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什么她不多学一点野外求生常识呢？！书到用时，果然是恨少！ …… “你受伤了，我能帮你么？”很温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是“我能帮你么？”，而不是“要我帮你么？”虽然听着差不离，但是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 江谷谷从无尽的迷惘与呆滞之中醒过神来，下意识想将衣服拉上，一时忘记了背后的伤处，这一扯，直接将那伤口给扯破了，血从背后流出，一阵温热。她痛苦地哀嚎一声，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结果自然是痛得更加厉害。 一双干净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莫要再动，你流血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是却很有说服力。江谷谷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倒抽着起，等那伤口处的疼痛稍稍平复了一点，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男子，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个子很高，现在他是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蜷成了一团，但是江谷谷就是下意识觉得，他个子应该是很高的。身材有些瘦削，不过很颀长……不是肌肉型，有点文弱书生的感觉。他长得很好看，但又不是那种犀利压迫人的美感，五官俊秀，又不咄咄逼人，很舒服；他很温和，好像是一块精心雕琢出来的蓝田玉，干净又澄澈，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衫，但是这并没有掩盖他的一身好气度。 出奇干净的一个人呢！ “你怎么来的？”江谷谷很诧异，并且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份诧异表现了出来。她刚刚并没有发现有人，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江谷谷有些挫败。在这荒郊野外遇见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她本来应该戒备的，可是面对这么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都戒备不起来的。 男子微微一笑，侧了侧身，让出身后一条被踩过的草路。“我方才听到有人哭，便过来看看。你流了不少血，我来帮你好么？” ……她真的有哭得那么大声么？ 江谷谷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涩涩道：“我从山崖上掉下来，伤到了背，现在伤口跟衣服黏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我么？” 他点头，双手摸到了她的背上，脸色有些凝重，但是嘴角依然微微勾着，让人奇异地安下心来。 “你伤得很厉害，我带你回去吧。我屋里有些草药，对治疗会有些帮助。” 她当然不能拒绝，乖乖“嗯”了一声，算是把这条小命交到他的手里了。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那就太抱歉了。她并不是有意想要连累他的。只能算他倒霉自己凑上来！ 如果……他是坏人的话，她也只好认命了。反正她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够差了，不可能会更倒霉了。 如果真的还要更倒霉，那也没办法了。 倒霉就倒霉吧，她被虐待得都逆来顺受惯了。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吧！ 她方才哆哆嗦嗦脱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没有脱下来，但是也是垂落了下来，里头虽然是有一件贴身的肚兜，但是太大了，明显是不合身的，估摸是她老娘穿剩下给她的，松松垮垮的，胸前的风光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刚刚与他说话时，她一直都努力用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襟，想要穿上，却着实不方便，她方才也试了试，可是一不小心便会碰到背后的伤口，紧接着便是一阵销魂无比的疼痛，让她干脆无比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如今要站起来，她身体迟钝，不靠手撑着地断然是没可能了，可是手一放开…… 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豪放啊！ 虽然人家可能并不在意——她还没忘记自己这副身体长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是的，不只是脸，还包括身体。在她眼中玲珑有致的身体在别人眼里却是干瘦无肉，毫不丰满。胸不够大，臀不够肥，腰上没有几两肉，总的来说，一无是处。 这样纠结着，他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将她胸前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拉上，避开了她背后的伤口。 江谷谷呆滞了。 话说，她这是被轻薄了么？ 可是他的面色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脸上白净如初，连点点红晕都没冒出来…… 原来他真的丑到在人家面前裸奔，人家愣是连一点点反应都木有。 她该是多么的丑啊！ 好吧，她的女性自尊心终于受伤了。 “你的背受伤了，我背你回去。”他这样说，将她扶了起来，在她面前蹲下。 江谷谷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趴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命在前，所有的男女授受不亲都是浮云啊浮云！ 他并不是很强壮，身材颀长均匀，有些文弱书生特有的清瘦感。江谷谷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他压倒，毕竟她虽然清瘦，但并不是毫无重量的。结果他走得很快，江谷谷只感觉到风景在眼前呼呼倒退，但是他走得很稳，一点都没有晃到她。 目的地是一片桃林，相比于溪涧处的狭长地形，这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背着她穿过密密的桃林，尽头处是一座简单干净的小木屋，用篱笆围出一个小小的院子。 他背着她推门进屋，经过外屋径自入了里屋。江谷谷眼尾一扫，只觉得这屋子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干净……简陋。 只有一张床，上头铺着一张兽皮。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墙角有一个架子，上头挂着石质的脸盆，还有一块布巾。 她被安置在床上，是趴着的姿势，胸前碰触那软软的兽皮，味道并不难闻。她抓了一把那毛，只觉得这温暖让人困倦。他去了外屋，过了不稍时便又回来，手上已经拿了一些草药布条。 江谷谷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他走近她，将那草药放在床前的矮凳上，“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会把那衣服除下来，到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江谷谷顿时眼泪汪汪，扭过头盯着他的手，“虽然我看着很坚强的样子，其实我很怕疼！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他没有料想她会这样说，微微一哂，“放心，我不会弄疼你。” “真的？”她提着一颗心，不是很相信。 “嗯，真的。”他笑着点头，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放在腿上，为她小心地褪下衣服，直至那伤处。他拿起剪子，将多余的衣裳剪了去，只留下那背上和伤口粘合起来的一块布。此时江谷谷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不那么合适的肚兜，穿了等于没穿。 不过她已经羞涩不起来了。 不是忘记羞涩，是实在羞涩不起来啊！ 小命要紧，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何况，人家压根没把她这丑女当女人！一想到他到时会把那块粘合的破布撕下来，她是想要咬人的冲动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羞涩。 她看着他，浑身肌肉紧绷，一双圆圆的杏眼直直瞪着，像只小猫一样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只待他一有什么威胁性的动作，她便夺床而出。他只是微笑，丝毫不介意她恩将仇报的态度，脾气好得很，“莫怕，放松，我不会害你。” 江谷谷于是颓废，垂下脑袋，将自己埋进那毛茸茸的皮毛里，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道：“来吧！” 他笑，“不怕了？” 江谷谷弱弱地表示：“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是不想死，总归还是要痛这么一回的。你快动手吧，再这么问下去，绝对会消磨我的意志力。” “好。” 江谷谷死死闭上眼，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就是为了等待她背上血流如注的那一刻。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头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倒进了那兽皮之中。 意识离去之际，江谷谷迷迷糊糊地想，丫的，识人不清啊识人不清！ 原本以为这是只纯洁的小绵羊，不料竟是只大尾巴的狐狸！ 她纯情了…… 第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严格来说，江谷谷这一回是被饿醒的。那种搜肠刮肚的饿，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胃里面烧起了一把火，要把她五脏六腑烧个干干净净。 江谷谷有气无力地趴伏在那毛茸茸的兽皮上，眼皮沉沉地下坠，她艰难地克制着铺天盖地的困意，挪着手臂支撑起了半截身子，强撑着视线一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敷了草药，用干净的布条很细致地包扎在一起，受伤的地方草药混着鲜血，将布条染成很奇怪的乌黑色。她这么一动，也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感，看来那草药之中有一定的止疼的效用……看来这一回，她总算是没有信错人，捡回了一条小命，真是可喜可贺。虽然江谷谷想过她若是在这个世界里死去了，指不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这毕竟只是一个不太靠谱且完全没有理论依据的揣测。万一她真的死了，真的回不去了……那实在是有够悲惨的！ 如今她放心了一点。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好歹救了她，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既然他花了那么多功夫相救，再花功夫害她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当然，也不是没有。看他对草药鼓捣得貌似还挺熟悉，搞不好这还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有些怪癖也说不准。万一真的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将自己救活，再弄死，再救活，再弄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日后如何她暂且管不着，只要眼下她还活着就可以。死过一次的人，体会过那种濒死的恐惧，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何况—— 江谷谷莫明地对那个男子有一种诡异的信任感，笑容那么纯净的人，应当不会是一个坏人……或者变态吧？ 这么主观不负责任的猜测是在以前的生活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江谷谷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按回毛绒绒的兽皮里，反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布条覆盖的面积很大，差不多将整个后背都给包住了。可她如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 到底奇怪在哪里呢？ 江谷谷沉思，一时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视线随意一扫，枕头边叠着个黑色的布，她下意识凑过去，皂角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那布……有些眼熟。脑中有惊雷闪过，江谷谷首当其冲被劈中，雷得外焦里嫩。话说……那不就是她的肚兜么？！ 江谷谷诧异地支起身子，胸前果然已无蔽体之物。那缠住后背伤口的布条确实也缠住了身前的肌肤，但是却避过了双峰——可能是那处凸起比较难缠，也可能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避过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此时此刻的江谷谷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 一想到一个陌生人把她从头到尾统统看光了，甚至还把贴身的衣物给洗了，更甚至他现在还在裸奔……这心情，怎一个销魂了得！ 可是她愤怒不起来，只是想撞墙自我了断。 这具身体又不是她的……就算是被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再说了，她并不符合大众审美，就算是看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不才受太后荼毒太深，她也是个爱美成性的，虽然不至于像太后一样花痴成性，毫无节操，但是对待美好的事物，她也是会不自觉地带着那么点宽容的。 救了她的那个人的模样虽然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外表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微笑，毫无杂质，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猥琐的人。 江谷谷双手握成拳，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个木乃伊，看来受伤的确实是严重。她能活下来，实在是福大命大。她要不要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祖国人民，感谢CCTV？ 门帘被撩开，那温润好看的男子走了进来，“姑娘可是醒了？” 江谷谷一惊，连忙将身子压进兽皮中，想要遮住自己身前的风光。不料动作太猛，反倒是牵扯了背后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小心点，你的伤还未痊愈。”他伸手在她腹下，托起她的腰，缓冲了她下坠的力道。江谷谷还来不及尴尬，他已经将她轻轻放下，毫不留恋地收回手去，并没有猥亵的样子，让江谷谷觉得想要恼怒也是一种无理取闹。 江谷谷决定转移注意力，看了看门，心里不免还是有几分诧异，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的快，方才还在门口，一眨眼之间竟然便到了跟前。她很想问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但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终归不好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江谷谷虽是个黄花大菇凉，但是心里住着头莽汉子，于是，她俊杰了。 “我睡了多久？那个，药很有效，伤口不太疼了。”她讪讪地补充一句，“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她从来不觉得救人是一项义务。如果换做是她的话，遇到一个受伤的人，会不会出手相救绝对是一个问题。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如果是在现代，她顶多良心发现打个电话报个警就是极限。而在这样的时代，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伸出援手，福祸难料，说不准还会引火烧身，牵连家人，恕她自私，反正她是没有那样的精神的。 至于萧陆璇那家伙，江谷谷抿了抿嘴，那家伙应当是会出手相救的……如果对方是个美男的话！ 他温和地笑笑，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你睡了五天，饿了么？” 正中下怀！ 江谷谷眼睛一亮，一切烦恼统统抛到了一边，诚实无比地点头：“饿了！” 他笑了笑，从桌上端来一碗白粥，江谷谷的视线落在了那里，方才他进来得太快，她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带了一碗粥。 江谷谷没节操地感动了…… 男子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救了她并没受到感激，为她寻觅草药辛苦包扎没有受到感激，帮她洗衣服没有受到感激……给她端来一碗粥，却被感激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即便是再好的修养，恐怕也是会忍不住揍人的吧。 男子轻声道：“我熬了些白薯粥，先吃一些暖暖胃吧。你伤还未好，不适合吃油腻的。” 江谷谷深度怀疑，这破山谷里……真的有油腻的东西可以吃么？ 不过，江谷谷心里有些腹诽，表面上还是非常识相，一点异议都没有，见他将粥端过来，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接。他却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不方便，我来喂你喝吧。” 江谷谷僵了一僵，客气地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人笑得很是纯良，温和而坚持：“让我来吧，可以么？”语气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拒绝这样子诚挚的请求……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谷谷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是真的被他那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给蛊惑了。她爱美色，但是是人都爱美色，她的喜爱，只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罢了，决不至于像太后一样猥琐。如今这般的反应，却还是第一次。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从善如流，不再坚持。 她确实是饿惨了！ 他笑意更深，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用木制的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了过来。 食物在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江谷谷懒得羞涩，忙伸长脖子，“啊呜”一口吃下，囫囵便吞咽了进去。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这粥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不错，还带着股小小的甜味。难道是饿坏了，所以才产生了这种错觉？ 不过她不吝夸奖：“粥很好喝，有股……”江谷谷皱着眉头思索，“有股花香味。” 他腼腆地笑，也不说话，拿起调羹又舀了一勺，吹凉了喂给她，江谷谷连忙伸着脖子再吃。他可能是意识到她伸脖子麻烦，再喂时将那调羹凑得离她的唇更近了一些。江谷谷虽说不是九转玲珑，但也不是个粗线条的，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能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这人绝对是圣父转世！ 他唇边荡漾着暖暖的笑意，看起来温暖又满足，江谷谷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其实她真的想说……勺子什么的实在是太弱了！能不能让她一口喝完啊！她真的很饿很饿很饿啊！ “……你叫什么名字？”江谷谷咽下最后一口粥，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我叫……江谷谷，江流的江，谷雨的谷。”下意识还是不愿意介绍这具身体的名字啊！如花什么的，她真心伤不起！就算知道他们不会有那种销魂的感觉，但她自己就是觉得怪异。 他唇角弯弯，笑得分外和煦，“凌冰。”他学着她的样子，介绍道：“凌寒的凌，冰魄的冰。” 江谷谷托腮沉吟：“这名字……” “不好么？”他追问，声音清悦，没有任何不满与质疑，只是纯粹的好奇。 “不是……”江谷谷挠挠手臂，“名字挺好，挺好听的。”就是不太适合，看着分明很是温和的一个人，凌冰这个名字有点凌厉了，并不符合他的气质。不过取名字时他应该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哪里看得出如今的样子。她有点想笑，这人倒是按着他名字的反方向成长了，应该叫暖玉才合适~ 他笑得很是开心，丝毫没有看出她心里的弯弯道道，真心真意地说道：“谷谷也很好听。” “是，么？”江谷谷假笑着，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有些抽搐的脸颊，她该欣慰的，不是么？比起如花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江谷谷确实是够好听的了。 他看着她，脸上有些藏不住的期待：“我唤你谷谷可好？” 其实我们没有这么熟吧？ 江谷谷望天，实在不忍看他的表情，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很开心，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得像个孩子。“谷谷……”他唤。 “嗯。” 他眉眼弯了起来：“谷谷……” “嗯。” 他又叫：“谷谷……” “……嗯。” 怕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其实也无所谓，但是感觉就是有点犯傻。江谷谷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山谷……只有你一个人么？”她不太确定地问道。来这个世界的头几天她就知道这山谷的存在了。她父亲警告过她，让她不要靠近这处，这又高又险，掉下去之后就是九死难回了。 她侥幸没死，但恐怕也很难回了。她和太后刚见面，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事情，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太后那个死没良心的有没有找她？江谷谷悲愤地握拳，估摸着这希望并不是很大啊！那花痴泡美男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想到她这个落难姐妹~ 人生无望啊无望！ 他道：“原本是我和娘亲一起住的。”嘴角的笑意稍稍浅了，眼里似蒙上了一层尘埃，“她九年前过世了。” 还真没想到随便问一个问题就问到了人家的痛处，江谷谷表示很内疚：“……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 “没事。”他说，面容上依旧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淡淡的笑意，“我没有难过。娘亲她……去得很安详。事情也都过去了，不必介怀。” 江谷谷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嘴欠地继续追问了。 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江谷谷反射性地咬住调羹，“淄溜”一吸，嚼了两口，速度咽下。 “这个山谷……有出口么？”她口齿不清地问道——这毕竟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他微微一怔，笑笑回答：“应当是没有的。” “没有？”还有，什么叫应当？ 她虽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是这明显质疑的语气却也让他猜到了七七八八，他轻轻解释道：“我自小便住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也未曾想过要出去，是以并不知道有无出口。” 江谷谷有点失落，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从来没有出去过？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后半句明显是怀疑。 他笑意不减，道：“同你一样，也是跌进来的。” 江谷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跌进来还算是咎由自取的事情，纯属意外。但是跟她一样意外进来的人恐怕是不多的吧……而且，他说了他的母亲九年前死去了，也就是说，他是跟他母亲一起跌进来的……怎么都不应该是意外了吧。 这个诡异的时代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她听村子里的说书先生也说过当下的时事，也知道这并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古代，貌似还是一个有着武侠色彩的时代。江湖仇杀什么的，应当也是司空见惯了吧。 而且，他明显是有武功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的……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 哪个正常人能做到他动作这么快的？这个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正常的范围了有木有！ 江谷谷顿时了然，如果真是这样，她想，她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他能够坦荡荡地做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不该做的事情了。他应该是不知道吧？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再也不曾接触过外人，这些世俗的事情，他应该是并不清楚的。这样想着，江谷谷也有些释然。 他不答，只是轻声问道：“谷谷不喜欢这里么？” 额……这让她怎么回答？ 看到他眼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江谷谷只觉得一颗心都酥掉了，眼前似有一朵馥郁美好的花朵迅速枯萎了去。美玉蒙瑕本身便是一件罪恶的事情，尤其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实在是有种想要引咎自尽的冲动啊！她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这里很漂亮……我挺喜欢的。”这样的回答太有错觉感了。江谷谷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去外面看看么？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很精彩，你不想去看看么？” 好吧，她承认，她居心不良。若是有一个谷中人帮她一起寻找出口，她出去的可能性应当会更大。 他却没有动心的样子，抿着唇说：“我看不见的。”笑意依旧是温柔，“所以，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江谷谷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看不见？”她细细看向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同于外表的纯粹温和，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是一双很媚的眼睛。生在他身上，没有违和感，反而别有几分韵味。可是这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眼底死水无澜。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直忽略了的那点怪异感终于找到了源头。 原来……他竟是个瞎子？ 第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瞎子？ 这可真真是……意外！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 原来……竟是个瞎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真是可惜了啊！ 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毕竟戳中了别人的痛处，不过感同身受什么的，就完全没可能了。 不过是真的可惜。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竟然是个残疾，看不见着缤纷的世界……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_→除了她。 以目前的情况看，上帝是惯会折腾她的。 “是天生如此？还是……”她一下子醒悟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立马闭嘴，“抱歉，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那么好奇。”←_←！ 凌冰却似浑不在意：“五岁那年我随娘亲掉入这谷中，被这瘴气伤了眼，是以……” “哎？瘴气？会伤眼睛么？那我……”她有些忐忑，可没想过为自己已经糟糕透顶的命运再加上这跌宕起伏的一笔啊！瞎子什么的，够了啊！ “无事，不用担心。”他安抚着摸摸她的脑袋，“你的眼睛没有被伤到。” 呼出一口气来……“那你……？” 凌冰寂寞望天，身影寂寥如雪：“大概是人品比较差的缘故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上述这种事情，一定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 凌冰只是笑笑：“我娘说，这是命，命该如此，无需以喜悲度之。便是没有这双眼睛，我也能过得很好。” 确实是活得不错，比她可不错多了。 “呃……我很抱歉。”江谷谷收回手，有些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我不知道这个……” “为何要抱歉？”凌冰歪着脑袋，作不解状，“你并没有做错事，不是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凌冰的眼睛看着她，一瞬不瞬的，让江谷谷有一种被认真对待的错觉，他疑惑地问道：“娘亲说，只有做错事才需要道歉的，你没有做错事，不是么？” 江谷谷回看他，看了半晌，终于确定他并不是责怪，而是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囧了一囧，但却生不出反感的情绪来，只觉得这娃自小在山谷里长大，并不懂得人情世故。那她这个略懂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是的。”她最后这样说了。总不能跟他说，不是这样的，她说抱歉是因为她一不小心揭了他的痛处……然后她要解释什么事痛处？为什么揭了别人的痛处就要说抱歉么？ 怪麻烦的。 凌冰微微一笑，笑得白玉无瑕，眼睛眯起，带着点满足的味道，倒有点像春日的午后阳光回暖，抚照大地的感觉。“娘亲说的没错，我就知道。” 江谷谷一晌无话，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想要唾骂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人，怎么竟会这般没出息？！ 可是……她想，再漂亮的人也是在尘世中长出来的，像他这样干净无瑕的，却真真是极少见的。所以，她就算看呆了，其实也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美色人人都爱么。就算她心里平静，也难免眼花缭乱啊。 她觉得自己值得被原谅。 江谷谷这一身伤总归来说也不算是太重，顶多也就是到了那种将死不死的地步，虽说行动不方便了一点，有凌冰在，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去。就这一点来说，她还算是挺幸运的，不能算是全然的炮灰。 总的来说，她还是应该感谢那几棵长得很是地方的树，若不是它们架住了她，她现在就不是将死不死，而是直接死透了。不过她的命确实还是挺大的，毕竟不是所有人掉下山崖都能有她这么的好运。 感谢这具身体与柔弱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小强一般的复原能力，不过休养了几天，她的伤已经是大好，如今偶尔还能下床动动。至于那些为什么把她衣服脱光还把她包成那个样子的蠢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对于一个瞎子，她实在找不出什么指责的地方。何况还是这个瞎子救了她。最重要的是，一个从小在这种与世隔离的地方长大的人能知道些什么东西？她不说，至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若说了，日后恐怕才会尴尬。 至于那非常不合身又相当不好看的大肚兜，她又穿回了身上，恰恰遮住胸前的风光——哪怕明知他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让自己视裸奔为寻常。毕竟，作为一个淑女，是不应该在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异性面前如此奔放的！ 江谷谷其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虽说还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原先活得也相当安康，但这并没有改变她心底深处对人的不友好。想要成为她的朋友，首先得取得她的认可才行——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当然也不可能无条件的相信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才救了她的性命，她还是抱着本能的戒心。 不过这戒心并没有保持多久。 对凌冰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纯净的人，实在是很难保持警惕——换句话说，就算她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个性格的人，但也挡不住这种人天生的一种亲和力，让她无法产生任何恶意，那会有一种莫明的犯罪感。 何况，他看起来确实对她极好，也极用心。 好到连她这种不那么容易领别人的情的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 …… 结果很明确，几乎没有悬念，没过多久，她原本的七分戒心也消散至无，倒开始真正正视起这个人来——确切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只是以身相许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她细细打量着凌冰的长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眉目如画，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换作萧陆璇的话，以身相许什么的，估计是求之不得吧！那样的色女就算人家不要她报答，她也绝对不会松手的吧！绝对不承认，有点想那个孽障啊啊啊啊！←_←！ 虽然知道陆太后那家伙没有找过来肯定是有苦衷，她能够理解，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把。 怎么办？ 被遗弃了呢…… 好吧，伤春感秋了。 算了，顶多到时候见到她再狠揍她一顿以泄愤！她也不是没有损失的！她没有找过来，这个程度的帅哥就注定无缘见到了……若是她知道，指不定得后悔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感受到江谷谷毫不掩饰的目光，凌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目光却没有焦距。 江谷谷醒过神来，淡定地忽悠：“没有，脸洗得很干净……凌冰长得很好看呢。” 脸皮没有江谷谷厚的凌冰听到她这般直言，小小地羞涩了一下，声音略低：“谢谢，谷谷也长得很好看。” 江谷谷挑眉：“我……好看？” “嗯……”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睛，面上却红了几分，“你还未醒时，我很好奇，有摸过你的面孔……抱歉，谷谷，是我孟浪了……你不会怪我吧？”他低着头，表情有些局促，像是做出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 江谷谷一下就无言了。 “咳咳……没事，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她抬起头，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很是郑重地说道：“凌冰，你救了我一次，我江谷谷铭记在心，日后但教你有所命，只要是我能够做得到的，也不违背我的原则，赴汤蹈火，为君所使，在所不辞。” 她不习惯欠着别人，既然她欠了他，这份恩情她便先记着，日后报答回来便是。 “谷谷，我救你并非是为了要你的报答。” “我知道啊。”江谷谷笑了笑，“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你不会挟恩求报，我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我自己心里面过意不去，毕竟你是真的救了我一命，不是么？若是你没什么能要我帮你做的，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急着现在报答。只要你记得了，日后但凡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定会帮你……就当是我对朋友的承诺吧。” 凌冰释然一笑：“那我便记着。” 江谷谷其实是个保守的好姑娘，一点都不想学习那些奔放的风格。只不过因为这一身伤的关系，她想不奔放，委实很难。虽说谷底的气温并不是很高，她也不至于热得流汗，但是时日久了，身上还是会散发出怪味道——混合着草药味，血腥味，汗味，委实不好受。江谷谷不算有洁癖的人，但是如此邋遢，也还是让人受不了。 忍了七八天，她觉得再忍耐下去人生便无望了，是以在喝完凌冰送来的晚餐之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谷谷，怎么了？”介于成熟与稚嫩边际的男人的声音很是温柔。 江谷谷表示有些牙疼：“o(>﹏ 第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实际上，换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止对凌冰而言不轻松，对江谷谷而言更加难耐。 这是一项技术活，非一般人能够胜任。 伤口与纱布长在一起的地方只能重新撕开来，这实在是非同一般的销魂，便是江谷谷原本还有些害羞的心思，被这么一折腾，也全消散了个干净。即便凌冰柔声安慰多少起了点作用，但是当疼痛真正来临之时，这作用也并不是很大——江谷谷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无视生理上的疼痛。 “谷谷，你若是疼的话，便喊出来。”凌冰的表情很是忧心，看不到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她虽没叫疼，但听到这压抑着的轻轻的倒抽冷气声，想必她现在也是极不好受的。 江谷谷汗水涔涔，哪里有心思考虑，只随口敷衍应着，心里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 等纱布全部解开之后，凌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江谷谷好不容易撑到这一刻，觉得自己终于圆满了，同样紧绷的肌肉终于松软了下来，软塌塌的趴在毛绒绒的兽皮上再也起不来。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会那么难耐，凌冰为她做了初步的清理之后，将原先配好的药敷上去，江谷谷只觉得背上有些凉，与之前相比，倒也称不上有多痛苦。 敷完药后凌冰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珠，借着摊开纱布的空隙揉揉江谷谷略有些汗湿了的柔软的发丝，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怜惜：“谷谷，明明很痛不是么？为什么不喊出来呢？” “……为什么要喊出来？”江谷谷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么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若换作是别人问的话，她现在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绝对是懒得搭理。但是对象是这么一个没怎么被俗世染污的人，且不说他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光是看在人家这纯然的性子上，她都不好冷着一张死人脸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女孩子若是遇到委屈的事情，想哭的话便应当哭出来。你若不说，也不哭，别人便不知你的委屈，自己闷在心里，难受。” “……我不想哭。”我勒个去，少年，要不要这么囧！“而且我也并没有觉得委屈。” “身体不舒服，疼了，遭了无妄之灾了，便是受委屈了。这本不该是你来受的，是上天加给你的伤痛。”凌冰很是一本正经地温柔劝慰，“娘亲说，女子天生便比男子要娇贵，身为男子，应当是要爱护女子的。你若疼，想哭，便哭出来，我断然不会瞧不起你。” (#‵′)凸！ 江谷谷干笑两声，觉得自己跟这么一个不通世俗的人理论实在好笑：“……你倒是有个好娘亲。”很温柔很温柔的好娘亲，所以才能够在这样的山谷里，凭借自己一个人，教养出同样很温柔，也很干净透彻的少年来。这样的少年倒是可以做弟弟……若他是她的亲弟弟的话，她定然会将他当作手心里的宝，不让别人碰着磕着。 但，她并不觉得疼了便是受委屈了。 若只是因为疼而便等于受了委屈，她来这里之后受的委屈还真是不计其数，连上天都会看不过去。虽然尽量避免了被同村那群小崽子欺负，但是她家老娘的每日一顿揍却是怎么都逃不过去的……瞧她这么娇弱的身板她老娘还真好意思揍得下去！！ 何况她若是真的疼了的话，便是喊出来也不会更好些，还会惹得别人心里也难受，却也无法分担她的痛苦，既然如此，倒还不如不要做那些浪费力气且无谓的事情。何况她并不认为身为女子便娇贵些，性命是同等的，死神并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而不动镰刀。这么些疼痛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虽磨人，但也并非不能忍耐。 既然可以忍耐，有什么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你也这么觉得？”虽然眼神依旧没有焦距，但是整张脸突然便生动了起来，带着点不加掩饰的自豪感，“娘亲自然是极好的。” 江谷谷一噎，不忍驳他，也没什么可驳的：“……是啊。” 凌冰显得很高兴，被喜欢的人夸奖自己的娘亲是个好娘亲，任是谁都会很高兴的吧。“谷谷，以后我在，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少年的表情诚挚到让人沉迷。 这是怎么跳到这一块的啊？！ 江谷谷还没有囧完，他突然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面孔，一脸认真，好似宣誓：“不过有我在，日后断然是不会让你有哭的可能！” 她垂下眼帘，并没有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人有喜怒哀乐，悲时泣，喜极亦会泣，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流出眼泪来……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感官和四肢一样健全，心理也没什么缺失的地方，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哭呢。” 他握住她的手，手心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却很温暖：“那以后我便不会再让你悲伤。便是想哭，也只让你在高兴的时候哭。” 江谷谷蓦然抬头，恰望进他无神无澜的眼中。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突兀地动了一动。 那一刻的感觉，无以言说。 她知道，那自然不是什么心动……因为一句话而爱上一个人什么的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何况这样清纯温柔的男子只会让人想要把他当作一个弟弟一样疼爱，却不会产生什么其他不该有的绮念。 她只是觉得温暖。 这是在这个陌生混沌的世间，除去太后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外，第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他不嫌弃她的外貌，不会觉得她丑若无盐，虽然这可能是因为看不到的缘故。他不在意她的出身，对这个本就在世外的人来说，出身无足轻重。在她面前，她不是任何人，只是纯粹的江谷谷而已。 “好……你今日所言，我会记在心里，你可不能骗我。” 少年笑得很温暖：“谷谷，我不骗你。” “我信你。” 就算是假的，就算只是骗骗她……她也领情。 今日你给我的温暖，我会记在心里。 他日，十倍奉还。 换完药后，江谷谷全身汗湿，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面色惨白，好似死过一次。凌冰安抚地摸摸她的脸，动作温存，什么都没有说，她也感受到了他的安慰。明知对方看不到，她还是下意识扯出一张笑脸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凌冰出去之后，江谷谷便趴在兽皮上昏昏欲睡，那药里似乎有些麻醉的成分，她的背上很快麻木，没了感觉。即便如此，外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时，她还是听到了动静，抬起一双眼睛精准地看过去，恰恰看到凌冰端着木盆进来，盆上搭着快干净的毛巾，从那蒸腾的热气可以猜出盆里应当是一些个热水。 江谷谷瞬间清醒了过来，表情颇为不自在。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凌冰面色如常：“你出了一身汗，我烧了些热水，帮你来擦洗一下身子，那样会舒服一些。” 江谷谷：“(⊙o⊙)！” 很想拒绝又不愿意拒绝的江谷谷在一阵心理大战之后，终于顺应心意，无节操顺从了。←_←！比起节操这种虚无缥缈不靠谱的东西，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睡得舒服些，顶着一身黏腻的汗，那是绝对不可能舒服得起来的。 过程限制级，各种脸红心跳省略不提。 奈何凌冰一脸平静，一点猥琐的表情或者不好的意图都没有……更是显得江谷谷心理各种阴暗各种没下限。你说她顶着这么一个公认的丑小鸭皮囊还去担心被美人猥亵的问题……实在是，不合适啊！ 纠结了良久，她也就不纠结了——她既然决定相信凌冰的人品，就要信任到底。 两个多月后，江谷谷的伤口是彻底好全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被硬逼着趴在床上呆了几天，偶尔才会被允许下床走走，但是运动量有限制，不宜过大，一旦她表现出想要去外头溜达溜达的想法，便会很快被挟制到床上去趴着。 江谷谷表示：“……”妇男化的少年真不可爱！ 伤口很早以前就不疼了，但是在愈合的过程中却出现了新问题，那就是痒！尤其是长新肉的时候，那种痒好像是从骨子里传来的，真真是痒得她死去活来，晚上都没办法睡着……睡着了身体还会顺应本心忍不住去挠！ 凌冰睡在外间，有一回夜半听到她的动静，担心之余过来查看，便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在梦中下手不知轻重，指甲又长，竟真的将背上新长好的伤口给挠破出血了……凌冰虽目不能视，听觉和嗅觉却是极灵敏的，很快便知道了缘由，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心疼她不爱惜身体，却不能以身代之，着实是无可奈何。 为了加速伤口愈合并且不留疤痕，药草中加入了快速生肌的膏药，痒是长新肉芽的证明，也是必然得要忍受以及克服的过程。 江谷谷对凌冰少年无比沮丧以及心疼的心情有些无力应对，当然她现在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痒啊痒啊痒！ 打滚~ 为了防止她控制不住去挠，凌冰只能为她剪了指甲，那剪得叫一个寸草不生……直接将作案凶器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江谷谷欲哭无泪，到底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虽说难熬，也只能领情。 可这慢慢长好的伤口痒起来的时候真真是难以抵挡的。江谷谷能够忍得了痛，再痛再苦也能够一声不吭忍下去，却忍不住这磨人的痒，痒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着要挠一挠！ 便是没有指甲，她也开始下意识地各种蹭…… 凌冰无法，只得寸步不离守着她，一旦她有挠痒的意图就果断遏止……可惜这种事情，只要需求存在，就一定会有市场，凌冰毕竟也是肉做的人，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不可能有无限的精力时时刻刻守着她，终也有松懈的时候。江谷谷心中过意不去，忍得也很是辛苦，到最后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神态憔悴。 江谷谷无可奈何地提出建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睡得死一点？最好……”她比划了一下，“最好睡着了没有外力原因就绝对无法醒过来的那一种。” 凌冰沉默了一下：“有……” 江谷谷饱经折磨之下思考能力退化，乍听到有这么个好方法哪里还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当即拉住凌冰的袖子，非常急切地恳求：“那就试试吧！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效都要试试看啊。这样下去实在是辛苦，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的……” 眼前的少女虽然从来没有叫过苦，但从她不经意的语气里他也知道这些天她睡得很不好，白日里还能够忍受的痒到晚间实在是难以抵挡，想必她真的很累了。凌冰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这个法子应该不会对她的身子产生太大的损害，气血不顺的话待白日里按摩一下筋脉，再辅之以汤药，应当没有大碍。“好。” 江谷谷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凌冰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伸出两指，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江谷谷：“……”orz~她终于知道凌冰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了。 不过这法子确实有效，当晚，江谷谷睡了这些日子里的第一个好觉，幸甚至哉！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她终于熬出了头。 …… 等到终于可以拆除绷带那一天，屋外的桃花都谢光了，相反，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叶片，叶子中间还有硕硕累累的果实。 虽说未能近距离欣赏到美景，有些说不出的小遗憾。但是有桃子吃也是不错的事情，不是么？ 鉴于她原先的衣衫都已经破了，凌冰又为她赶制了几件新衣。虽说是粗布麻衣，但是比起她原先穿的，可真是好上太多了。比起裸奔……那简直不要太好啊！ 为此，江谷谷很是感激……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口渴的时候有人送水，饿的时候有人送饭，终归命运没有要将她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不过……她的追求已经这么低了！ 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见坏事啊！ 随着伤口痊愈，沐浴成了一件不可避免的问题……她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总不能让凌冰这看起来功能健全的小伙子老是这么伺候她洗澡！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 拆了纱布的第二日，凌冰将江谷谷带到了他平日里沐浴的地方，是掩在桃林深处的一个水潭。江谷谷原本以为是个小潭，等真的见着了庐山真面目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这潭很大，大体呈圆形，直径约莫有二十多米，足够她在这里游来游去酣畅淋漓了——如果她会游泳的话。 非常不幸，她没有穿越女主应该具备的特质——她是个万年旱鸭子，一掉进深水里必死无疑的那种人。 “……这水深不深？”她很没底气，很是心虚——看起来水很深的样子啊！ 凌冰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又无法从她平淡的语气里揣测出什么来，自然不知道她此时的害怕，便轻松地道：“外围很浅，你坐在那处那水也只能没到肩膀处。中间便有些深了，越往中间越深，往那里扔石子，连水花都不会溅起来。谷谷，你还是不要往那里去，那里水冷，会有危险。” 她怎么会想要去送死呢，你想多了。 “那，你会游泳么？” “游泳？” 凌冰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还是极可爱的。 “咳咳，就是泅水。” “自然是会的。” 那真真是太好了！ 江谷谷舒出一口气，“我在这里沐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 “……这？”白皙的脸上诡异地浮起两抹红晕。 你连擦澡都帮她擦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江谷谷讪讪地说道：“我不会泅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离得不太远还能赶来救我……当然，我也没想着要去那深水区，但万一要出了意外呢？” 他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得太远，有事你便唤我，我会随时赶过来。” …… 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情，惜命的江谷谷寸步不离地挨在岸边，一点探索未知事物的兴趣都没有。 此时已是入夏，虽说天气已带着几分炎热，但是这潭水还是太过寒冷了些。江谷谷没有洗多久，将身上弄干净之后便没了那个闲情逸致，匆匆擦干身子套上衣服便往住处走……她不是路痴，虽然只走过一次，她还能记得路并且原路返回←_←！ 所以说，她果然不是当女主的料啊！ 走了大约是五六十米的路程，凌冰突然从一颗桃花树后走出来，“谷谷，你好了么？” 显然是的。 “嗯，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随意应着，两眼却在搜寻两边树上长势喜人的桃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卖相好的带回去当甜点。自然也就忽略了凌冰脸上的一抹微红。 当然，她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只以为是这天太热的缘故…… 第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这棵桃树……”江谷谷目瞪口呆，下巴呈自由落体状。方才洗完战斗澡之后揉烂皂荚洗了衣衫，等将衣衫晾好之后已将近黄昏时刻，日落西山，地热散去了不少，空气中带着点凉快的意味了。方吃完晚饭，凌冰便说要带她看个好东西，她反正也无聊，而且晚饭吃得有点撑，正好借着这机会消消食，便跟着来了。凌冰所谓的好东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当然不可能是金银珠宝那种东西，这种地方要是能拿出那东西她才会觉得诡异，顶多是稀奇的花花草草吧，或者小石头啊小动物什么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棵桃树……虽然这是一棵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桃树。 “谷谷觉得如何？”少年话里有小小的骄傲自得。 谷谷不想打击她，非常诚实地赞道：“好大好……威武！” 她抬头望着这像是一把巨伞的桃树，心里着实惊叹不已，从未想过原来这种树也是可以长得这么大的！毕竟她老家就是一个遍地桃花的地方，她虽说并不曾深入了解过，但也知道桃树长这么大不太科学，让她乍一眼见到时真的是吃惊了一把——就算是别的什么树长这么大也够让人吃惊一把的了。 看来这山谷倒还真的算是个风水宝地，连棵桃树都成精了。 这树附近十来米的地方都是没有其他树的。谷谷觉得这些树木还是挺有灵性的，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各占着地盘。若是它们有各自的意识的话，这棵老桃树应当是一棵不合群的怪老头。她抿了抿嘴角，团团围着这桃树转了一圈，整整走了六步，又背靠着这树，一步一步地走到外边，直到碰到一棵小桃树方才停下，一共是十五步。她一手扶着那棵小桃树，望向老桃树下的凌冰，心道，这棵老树还真是霸道，这么一枝独秀长在这里，也不怕招了雷劈。 “谷谷？”少年略点疑惑的表情看向她站着的方向，“谷谷不喜欢它么？” “……”喜欢？不喜欢？才见过一次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么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汇呢？“它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她慢吞吞地走回来，很中肯地回答，那么大的桃树若是开满了满树桃花，想必是极其壮观的吧……答完以后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再漂亮他也看不到。她无意伤人，不过这话说得，还真有那么些伤人的成分在。 “是很漂亮。”凌冰丝毫没有注意到谷谷此时的窘态，修长的手指抚在斑驳的树皮上，神情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谷谷眨眨眼睛：“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上次是无意之举，这回却是有意的了，她终归还是挡不住好奇啊！ “花开之时，数它最香，我闻得到的。”凌冰笑得眉眼弯弯。“谷谷，下次花开的时候，你随我一同来看，可好？” “……”她胸口一堵，一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变相的邀请么？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谷谷不愿意么？”少年垂下头，整张脸上的神采慢慢逝去，眼神越发晦暗了起来。 这是犯规啊魂淡！！ “果真，是我强求了呢。” 你这种伤感的语气是肿么回事？！ “……” 谷谷泪奔当场，斟酌了半晌，这才道：“好，我陪你一同看桃花。”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漂亮，人也漂亮……大不了以后她若是回不去自己的时代，等她找到那只死胖子后，带着她一同来这里养老好了！到时候看桃花看到死也没问题啊！ “当真？” “当真。” 少年显然不知道江谷谷的心思，见她同意，眉眼蓦然弯起，脸上似有宝光流转，神采奕奕。“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哎……啊啊啊啊！” 拜托下次带着她飞起来时能不能事先说一声啊！她恐高啊！！ 谷谷姑娘死死抓紧凌冰的腰身，不肯松手。他将她带到了这老桃树的树顶，双足站在一根并不算太粗的树干上，看起来十分不牢靠，好似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一样。她是真的恐高，并不是开玩笑。虽说这恐高症并不算太严重，但是站在这完全没有一点防护的地方，那是一点安全感都寻不到的！怕高的人多是没有安全感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会让人很惶恐，尤其是向下望去的那种感觉，真真让她头晕目眩。 换作别的姑娘恐怕已经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不过这姑娘不爱尖叫，越是害怕越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默得很。 腰被两条柔软的手臂抱得很紧，紧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凌冰的脸色有点诡异的发红：“谷谷……你……你怎么……怎么……” “……”果断不理他。 “谷谷？” “……”继续不理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一点一点慢慢地收紧。她怎么觉得这该死的树枝越来越晃了呢？！orz~ “谷谷……”从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臂里，他终于知道了她是在……害怕？ 似乎，他确实是做得鲁莽了。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感觉到她慢慢放松下来，他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中，低声说道：“谷谷，我年幼之时，娘亲时常带我来这里看风景。后来娘亲走了，我便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眼中虽看不见，心中却自成一片风景。我从未亲眼看过这个地方，但我知道它该是什么样子的……谷谷，莫要害怕，我不会放手。” 原本心里的紧张在听到他最后一句的“不会放手”之后慢慢消散了开去，他既然说他不会放手，那么她便信他。 他救过她，还对她好，所以她相信他不会害他。 这种逻辑本身是有问题的，但是这么一解释，她心里会好受许多。 江谷谷深吸一口气，将脸从他的衣襟里移开，眼睛还未睁开，便感受到了一阵微凉的清风。 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壮观的夕阳红…… 风景这边独好。 老实说，来这里之后心静了不少，也算吃了点苦，感觉自己也有所成长，换作在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有那么平静的心态陪着一个人看夕阳的。其实在克服了恐高之后，这种感觉也不错，好似风吹过就要羽化成仙了似的。 谷谷的脑子清醒了些，这回是真的冷静了下来。想起凌冰将她带到这棵树上，用的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她产生了好奇，转过头想去问一问这神奇的武功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却瞧见凌冰闭着眼睛，望着天边夕阳，神情安谧宁静。 突然便不想开口破坏此时的安静，她别过脸，也随着他一同感受这风景。 其实这样，也不错。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谷谷姑娘最近有点小焦躁。 伤没好的时候她还很安份，伤一好她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虽说陆太后这个家伙已经表现出真的不打算来找她的节奏了，可她既然还侥幸活着，就不能够把她一个人放在外头不管。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死胖子是她唯一一个知根知底的老熟人，而且又是这般好的关系，她不可能连她都放弃掉。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现在成了谷底的困兽，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除非她能找到一条路，或者插上一对翅膀，否则什么都是扯淡。 自上次试探过这出谷一事之后，谷谷就下意识地不打算在凌冰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心里做了出谷的打算——就算真的没有出路，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有趁着凌冰去打猎采药之际，才会偷偷在附近溜达的机会熟悉地形——这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凌冰，她只是难得善良了一把，不想轻易伤了这个少年人的心，毕竟他看起来对出谷这事颇为抵触。 而且，一人独居于这山谷中，无人陪伴，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吧？ 否则她一个陌生人，与他无亲无故，他非但不曾防着她，反而还对她的到来如此开心，怕也说不通。 好不容易她这么倒霉地掉下来，虽然完全是给他在添麻烦，没有做出一点实质性的贡献，但好歹还起着点解闷的作用……吧？ 总之，少了凌冰这个“土著居民”的鼎力相助，谷谷的进度非常之缓慢。毕竟这山谷其实很大，她这么一点一点的查探，委实是杯水车薪。 这片桃林很大，占地极广，谷谷一开始也只能够在林中徘徊。转了两天也没转出个结果来，胸闷气短，胆子自然也雄壮了起来。几日后凌冰去外边打猎，等着她走远了，她便在外屋的墙上顺手取下一把石头磨成的锄头，随手拖着就向外头走去。 得益于她良好的方向感，并没有发生迷路这种丢脸的事。即便如此，她也是花了好大劲才走出桃林，外头是一片青山绿水，这山谷确实极大。她按着模糊的记忆摸索着，竟让她摸索到了失足坠下的那地方。拨开那些半人高的杂草，她便看到了那条小溪流，溪涧的鹅卵石上还残留着深红色的血迹。 谷谷神色莫明，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抬头望向天边，上头依旧是浮着一层薄薄的绿雾，看不分明。但即便如此，想要从这里爬出去，也绝对不简单——这山崖太陡了，以她的体力根本无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有些灰心丧气，她又顺着这山崖壁摸索道路，想到那日凌冰带她飞上那桃树之上纵观整个山谷——虽然很大很漂亮，但也不能否认，这压根就是一个封闭式的山谷！别处的山崖只会比此处更加陡峭……如若不能找一个地道山洞什么的，她也只能选择爬着回去。 “谷谷，你怎么在这里？” 谷谷一囧，抬起头来，看见了手中提着两只兔子的凌冰。 “……” 被抓包的感觉真是微妙！ “你怎么抓了两只活兔子？”她生硬地转过话题。 “嗯……”凌冰白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两抹红晕。 “抓活的不容易吧？做什么抓活的呢？”到时候想吃了还要再杀一遍，怪糟心的。 “……你不喜欢？” 谷谷姑娘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将一只雪白的兔子拎到她面前，那兔子个头很小，比平日里的小了不止一点点，看得出是只幼兔，毛绒绒的，三瓣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起来……不恐怖。小时候被兔子蹬过的姑娘伤不起喔！←_←！ 凌冰明显有些局促：“娘亲还在的时候便特别喜欢养些小动物……你也是女孩子，我以为……”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谷谷一咬牙，接过那兔子搂在怀里，兔子显然被吓傻了，乖顺得可以。“我很喜欢……它很乖。” 听闻她的话，凌冰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那便好。” “这兔子养下来了，那晚上吃什么？” “屋子里还有许多肉干……” “喔。” …… 虽然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谷谷还是没有放弃出谷的想法，不过这次光明正大了多。她是非常强硬地要求每天晚上傍晚时分要凌冰带着她去散步的！借着散步的机会熟悉地形，这个想法其实挺好，不过实践起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走了几圈之后，她也有点失望。若是真的出不去的话，她只能指望太后那只死胖子了……也不知这胖子现在在做什么？那几只小白脸还会骚扰她不？ 以她那种个性，继续呆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村子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啊！ 谷谷觉得很忧伤……当初说好一起去外头闯荡江湖时还挺高兴，终于能摆脱这帮煞神了，所以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两个弱女子……咳咳，那只胖子不算……两个女子就这么到外头闯荡去，而且其中一只胖子还是个公认的大美人，便是这世道再太平，两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怕是也不妥当啊！ 不过太后那货恐怕不会考虑这么多。 谷谷在这谷底忧郁望天——现在也只能祈祷那姑娘就是个女主体质了，否则这前途简直是不看展望！ …… 伤刚好之时，谷谷出于谨慎，不怎么敢做大动作，毕竟这伤口长好忒不容易，她可不希望再裂一次。 不过随着身体的痊愈，心情的好转是伴生而来的。长久以来因病痛而萦绕在她身上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明朗了起来。凌冰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够从她轻快的语气里感受到她日渐好转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阴郁了呢！ 不过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谷中开始入夏，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谷谷是那种会被天气温度影响心情的人，炎热的天气会让她觉得很焦躁不安易怒，木屋子里开始散发出热气，她呆不住，白日里便往桃林里钻，躲在树荫下，顺便还可以采几只桃子吃。至于那两只兔子，这几日太过炎热，它们掉毛掉得厉害，凌冰便在屋子边的桃树树荫下围了个小篱笆，把它们圈养了起来。谷谷每每路过时会往里头扔把青草，或者干脆扔个桃子，有次她突发奇想扔了块肉进去……结果兔子来者不拒，啃得很是欢乐。 没节操的兔子！ 谷谷撇嘴。 撇开那些不和谐因素，生活还是无处不惬意的。 屋子旁边的这片桃林种类挺多，最多的是粉桃树，那种桃树开花最早，成熟得也快，还不到夏中就熟透了。谷谷好奇之余问了凌冰：“这么多桃子……”她用手指凌空比划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他，“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她以为有个地窖什么的放这些桃子，否则烂掉就可惜了。 凌冰的回答让她很是吃惊——他很无辜地望着她，眼里没有焦距，但是方向出奇地精准，好似真的将她看在了眼里一样：“处理？谷谷想要怎么处理？” 江谷谷：“……不存起来吗？这么多啊！” 凌冰不答，轻巧地摘下一个卖相极好的桃子，手指灵巧地一动，将那桃皮剥了下来，露出里头鲜嫩多汁的肉来，转手递给谷谷。谷谷下意识地接过，在他鼓励的表情下咬了一口，汁水溅出来落在了唇上。唔，很甜。 凌冰笑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吃，很甜，汁也多……”江谷谷了悟，又咬了几口，飞快地将整个桃子吃进肚子里，随手将核往远处一扔，在草地上蹭了几下手，说出了自己的心得，“不过这果子太软，储存怕是不易……所以，就任由它这么烂在树上么？” 凌冰无奈一笑：“只能如此。” 怪不得这里的桃树会这么多了啊！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江谷谷扼腕握拳，立下重誓：“浪费可耻，你放心，我会努力将这些桃子吃完哒！” 凌冰失笑：“不要勉强自己，桃子再好，吃多了也会伤身。” 江谷谷莞尔一笑：“我不会勉强，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烂在树上我会心疼的，能吃掉一点是一点吧。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天天吃这桃子，凌冰你可以少准备一份饭。” “这样不好！”他果断拒绝她，“那不过是副食，哪能当作正餐！” “可是天气这么热，我吃不下热的呀。你别担心我，什么时候我有胃口想吃肉了，一定不会跟你客气。”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凌冰当然知道这一点，这姑娘犟起来还真的是不容他人置喙，多说无益，他犹豫了一瞬：“……那我陪你一起吃。” 江谷谷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太勉强。” “你不勉强，我也不会勉强。” “那……随你。” 总归你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第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事实上，对凌冰来说，这确实是勉强了。他陪着江谷谷吃了几天，脸色便不太好看了——这绝对不是他太弱，而是江谷谷太强悍。 江谷谷吧嗒吧嗒啃下一个桃子，抹了抹嘴巴，看着凌冰有些发绿的脸，也有些不忍心，便劝他：“让你不要勉强，你还勉强，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啊！你还是喝粥去吧。” “我没关系。” 这语气里怎么会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呢？ 错觉！ 一定是错觉！ 谷谷诧异地眄了他一眼：“我吃这个只是因为喜欢，你却是为了陪我而勉强自己，性质不同，没有必要。” 虚弱的凌冰抬手摸摸江谷谷粉嫩的小脸，水嫩嫩的小脸摸起来弹性十足，感觉十分健康，“……你，无事？” 江谷谷面不改色，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我的肠胃……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吃太多桃子都不会伤，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吃了那么多天桃子，滋味不好受吧？今晚不要再吃这个了，去吃些热乎的，粥就不错，养养胃……不是我说，你的脸色……咳咳……。” “……谷谷也要喝些么？” “不用，天太热，我不想吃热的，桃子刚好。” 她这绝对不是在谦虚，这是实话中的大实话，以前老人说吃完李子再喝水很容易弄坏肚子，她就从来没有出过事，不知道这肠胃是太强悍，还是太迟钝！总归来说，对于吃这方面，它还是很实用的，强悍指数相当高。 她本来也就是想要试试，没想到这强悍的体质竟然真的也穿越了时空跟过来了，这样倒好，便是吃太多也不会难受。夏日天气炎热，她本身便不想吃那些热的东西，吃这桃子是刚刚好。当然，对她适用的对别人就不一定适用了……看如今这个样子，是很不适用。 凌冰别开脸：“你不吃，我便也不吃。” “……”orz~这是在傲娇么？她囧囧有神地看了看手中啃到一半的桃子，又望了望明晃晃的天，“你不想吃么？我是指，热乎乎的东西。” 凌冰摇摇头：“不想！” 谷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弧度慢慢勾起，笑得很邪恶：“是么，那可真遗憾。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偶尔吃点肉也不错啊！” “……”这恶劣的本性可见一斑啊！ 谷谷眨眨眼：“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去猎些山鸡小鸟什么的回来么？晚上加菜，我想吃白斩鸡！” 凌冰踟蹰：“……白斩鸡？” 江谷谷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这个动作：“说白了就是炖鸡。” “谷谷喜欢吃炖鸡？” “嗯嗯，我挺喜欢吃鸡的。” “那你等我，我这便去！” “咳咳……不用现在吧？天还很早呢。” “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其实真的不急，你慢慢来就好。” …… 经过这几个月的“亲密无距离”和平相处，江谷谷基本断定了眼前这只少年是属于无害的范畴的——至少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害。据说二十一天可以让人养成一个新习惯，熟悉并认同这个人便是谷谷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她是那种内秀的人，在外人眼里一直看着挺文静的人其实骨子里并非如此，不过她那截然不同的一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幸”见得到的。 不知道凌冰这个被她认同的人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 凌冰的动作果然是极快的，运气也极不错，只是去谷中晃悠了一圈，统共也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提了三只雉鸡回来了。 “谷谷……谷谷……我抓到了很漂亮的雉鸡……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不要闹了，快出来！” “谷谷！谷谷……” 无人回应，江谷谷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中她的味道消散了去，融在桃树的清甜味道以及土腥气里，再也寻不见。 他眼底一黯，手中抓着的雉鸡无意识地摔在了地上，他也无心去管。 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留下来？ 足尖一点，身子如轻鸿一般跃起，顺着小道便追赶出去。她若是想要离开，一定会去她掉下来的那处山谷！ 可惜将整个山谷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人。 他又是失望，又是心痛，心中想着，或许她找到了那个出路也说不定…… 等他失魂落魄毫无收获地回到木屋，方推开篱笆门，便听到一声惊呼：“凌冰，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只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衣袖被拉住，耳边的声音中夹着怒气与不可思议的情绪：“我说，让你去林子里抓鸡，你是下海去捕鱼了么？怎么弄得全身湿漉漉地回来！快去换衣服，这个样子着凉了就不好了……哎……你干嘛！放开我拜托！哎……喂……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啊啊啊啊……”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里几乎有了哭腔：“我以为……” 江谷谷再迟钝也知道少年的情绪不对劲了。“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我以为你像娘亲一样，不要我了……” 谷谷姑娘满脸黑线，“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那样没良心的一个人啊！”虽说她是要走，但即便是要走，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遁走了啊！好歹会打个招呼的啊！ “我错了……你莫要生我气……”少年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谷谷于是心软了，凌冰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少年，在她的时代，这样的孩子还窝在父母身边撒着娇呢！哪里会像他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山谷里长大……就算他从来不说，就算他一直是笑着的，其实心里也是很害怕很惶恐的吧。他说自己的娘亲是在九年前去世的，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东西？娘亲就这么说没就没有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便是再早熟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会害怕的。 心软了的江谷谷便不忍心再责怪了，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了一阵，感觉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道：“没事，我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你衣衫湿了，快去换一身吧！” 他却不动。 谷谷推他：“快去换衣裳吧，虽说天挺热的，你这样子也不行啊！” 少年紧紧抱着她，平日里温润的嗓音中带着些沙哑：“你答应我，不离开……” 话说，你可别是因为以为我走了想不开去跳湖自尽啊！←_←！ “……我不离开。”你也不想想，她就是想要离开也没那个条件啊！“所以，快去换衣服吧！” 他似犹豫了一下，环抱着她腰身的手臂略略松了一松，却依旧没有放开，一番取舍过后，他才轻声道：“你等我，我很快便好。” “……去吧去吧。”作赶鸭子状的谷谷姑娘很无奈，“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凌冰换完衣衫出来之后，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而江谷谷正很没形象地坐在门口与那两只雉鸡面面相觑……额，其实是她单方面打量这两只雉鸡。 “你出来了啊……”谷谷听到动静，抬头瞟了他一眼，“头发怎么没擦干？” “我……”他有些局促，不敢看她。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谷谷淡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皱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这两只早已死透了的鸡，颇为苦恼：“凌冰，我没杀过鸡，这两只鸡怎么处理？你能不能先示范给我看？” “两只？”凌冰一怔。 “对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特意抓了一只活的雉鸡留给她玩耍，方才心神大乱没有注意随手扔在了这边，却不料让它给跑了。凌冰少年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很怨念了……这可是要送给谷谷的鸡，它怎么敢这么私自跑掉呢！“谷谷喜欢这雉鸡么？”他试探着。 江谷谷非常中肯地评价：“唔，羽毛挺漂亮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鸡，唱戏的头上戴着的冠帽上插的毛就是从这鸡屁股上拔下来的吧？ 凌冰面上不动声色，只暗暗考虑着，谷谷觉得漂亮便是喜欢的意思吧！既然谷谷喜欢，那他下次便多抓一些给谷谷玩！ “╮(╯﹏╰）╭”这是江谷谷知道这事后的表情←_←！ …… 处理鸡肉之前，凌冰很利落也很精准地拔下两只雉鸡尾巴上最为艳丽的几根羽毛递给谷谷，“谷谷，这个给你。” 谷谷下意识接过，顺着心意拨弄了两下，唔，果真是漂亮！随即反应过来，略有些黑线，他是将她当作小孩子哄了吧！ 虽说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收到这样的“稀罕物”，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你去哪里找这么新鲜的雉鸡毛啊！ 所以说某人虽然不屑于这种哄小孩的手段，其实中起招来还是很麻溜的！ 凌冰处理起鸡肉来出乎意料地利落，完全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生火，烧水，放血，褪毛，清洗内脏……顺溜得让谷谷姑娘瞠目结舌，虽然自诩对厨房里的事情并不算陌生，但跟这位少年一比，谷谷姑娘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以他的速度，清洗完一只雉鸡也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等那可怜的鸡下锅之时，谷谷负责的那只雉鸡方才拔了毛，还没剖开来。凌冰微微一笑，顺手拿过去，“谷谷，你去一边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 被委婉嫌弃的谷谷表示：“╭(╯^╰)╮” 好吧，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她也想得开，安慰自己罗马不是一天就可以建成的。乖乖退到一边，随手从院子里的皂荚树上扯了个皂荚揉了揉，扔进水中揉出泡沫来，细细地洗了一遍。将手甩干后一闻，奇怪的味道还在……她撇了撇嘴，又扯下几个皂荚继续洗。 等凌冰将两只雉鸡统统下锅，终于腾出一点空隙之时，一双手洗得红彤彤的谷谷很贴心地送上十来个皂荚给他，“手上有味道，洗洗吧。” “……会不会太多了？” “你手上的味绝对值这个数，不用多想，洗吧！” “……”虽然被嫌弃了，凌冰的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完了起来，一边揉碎皂荚清洗着手，一边问道：“谷谷，方才你在鼓捣些什么呢？” “哎，你听到了？”她在他洗手的盆中添了一瓢水，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刚才你去打猎的时候我突然想吃桃凝了，就跑去那棵老桃树那边弄了一些回来。刚刚是弄了一桶水，把那桃凝放进里头泡着。” “桃凝？” “额……那是我家方言的读法，就是桃胶的意思。” “桃胶？”少年的困惑丝毫没有减少一丝一分。 “……其实就是桃树汁。”谷谷姑娘很汗颜，“你平日里划破桃树时，它里头会流出一些汁水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少年作回想状，半晌才轻轻点头。 谷谷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很是兴奋：“就是那个了！” “树汁可以吃？”其实不管能不能吃，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原来她是去采集树汁，并不是要离开……这就比什么都令人开心！ “不是所有树汁都可以吃的，我记得漆树的树汁就有毒，不能吃。貌似碰到就会又痒又疼，若是一不小心吃到了，这整张嘴都得废！”顿了一顿，她又道：“不过桃树汁应该是可以吃的，反正不会像漆树汁那么可怕就是了。我自小到大吃了很多次，目前没有死过，也没有对我的器官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所以，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眸子咕噜噜转了转，她笑：“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当然不会拒绝，“好。” 她笑得更邪恶了，“那你帮我生火，好不好？” “……好。”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吃，得泡一夜才可以。” “这是为何？” “手伸过来。” 凌冰一怔，顺从地将双手伸了过去，被毫不客气地拍下一只。“伸两只手过来做什么，一只便够了！” 他笑笑，不说什么。下一刻，他便感觉到她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凑在了唇边，略带湿意的呼吸浅浅地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她比他更快一步松开了，赞道：“很好，手洗得很干净，没有味道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还没等他说什么，谷谷便将他拉下来，让着他蹲在地上，引领着他将那只手伸进一个木盆里，“摸到了吧？” 手浸泡在水里，能够感觉到软软滑滑的东西，“这是……？” “桃树汁。”江谷谷伸手进水中捞起一些固体的树汁，把玩在手上，桃树汁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凝结成软软的固体，但是在空气中放久了就会变成褐色，并且外壳开始硬化。她是直接划开树皮接来那树汁的，时间并不是太长，现在又将这树汁泡在了水里，所以这颜色还是很纯净的透明色。“你现在摸着是不是觉得软软的？” 他点头，“是很软。” “虽然现在已经很软了，但其实它可以更软。你自己摸摸看，我原本只收集了这么一点桃树汁，总共捏起来也不过一个拳头大小，不过泡到明天，这就有一脸盆之多了……” “真的？” “是啊，我可不是说假的。若是你再换一个大一点的容器，它还能涨得更大。”谷谷撇了撇嘴，非常诚实地表示，“这种东西本身没什么味道，估计也没什么食用价值，没有坏处就谢天谢地了。” “没有味道？” “对啊。” “谷谷喜欢吃没有味道的？” “怎么可能啊！”她失笑，“没有味道可以自己加糖啊，而且这玩意口感还不错，放凉了还可以假充木莲来消暑。而我现在闲着也挺无聊的，就做来调剂调剂，打发时间也好……”她不会告诉你，其实她只是吃桃子吃厌了而已←_←！“不是我说，有这种东西在，以后就算是饥荒了估计也饿不死，当然也仅限于饿不死而已，毕竟里面的成分可全是水，不过长期吃的话，我想，估计会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视而不见少年求知欲极强的表情，她很残忍地用沉默打击了他的学习热情，将那桃树汁扔回盆中，站起身来随手用衣袖擦干了水渍，“现在，我说，这两只鸡靠近锅底的那一面是不是应该熟了？我们要不要把它翻个个儿继续煮？” “不急，还早呢。” “哦，这样啊……” “谷谷喜欢炖得烂一些的么？” “是啊，我觉得烂一些比较好吃，。话说，种雉鸡是野生的，天天在林子里跑来跑去，肉应该比较有嚼劲吧？这么想来确实应该多炖炖，万一我咬不动那就不好了。” “嗯，谷谷想怎样，便怎样。” “……” 第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白斩鸡意外地做得很不错，炖得又香又烂。 谷谷姑娘原本只是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凌冰不要自虐，吃点肉而已，到最后反被这香味吸引去了，食指大开，都不用白斩，直接折了片大芋艿叶子裹起那鸡便啃了起来……不出片刻，除了脖子以及屁股上的肉她没有吃以外，其他部位都成了剔透的骨架。 凌冰恍悟——原来谷谷并不是不想吃饭，只是没找到想吃的东西而已啊！ 看来以后得多捉些鸡来给谷谷改善伙食！ …… 第二日谷谷姑娘是被一股饭香味香醒的，她起身披衣，随意打理了一下头发，打着呵欠出来时，凌冰已经洗手作羹汤，整顿一新了。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笑着过来打了招呼，“谷谷，你今日起得真早。” 谷谷姑娘望了眼明晃晃的天色：“呵呵……”你确定不是在反讽我么？ 凌冰还真没这个意思，径自打了水取了毛巾递给她，让她洗漱。她囧了一囧，没有伸手去接，无可奈何地说道：“凌冰，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不必如此……”除了吃饭睡觉洗脸刷牙洗澡上茅房，他其他事情基本就给她办好了。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服侍过，感觉压力好大啊！ 凌冰自然地将润湿的毛巾塞到谷谷手中，善解人意地劝慰她：“没有关系的，这种事情我是很乐意的，而且不过是举手之劳，谷谷不必介怀。” 谷谷姑娘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我有关系我有关系我有关系啊！ 虽说凌冰给她一种很亲切很自然的感觉，让她在不自觉中解开了心防放肆了起来，将颇为懒惰任性的本性一不小心流露出来……可是她的骨子里还是没有忘记对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她本质里其实只是一个外来者，说难听点，就是入侵者。寄人篱下本来就很有压力，主人家还如此殷勤对待，让她感觉颇不自然。 她什么贡献都没有，什么事都没能为他做。而且她无才无德甚至无能，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到。前些时间她伤刚好时曾经试过帮他砍柴，结果被凌冰以运动太剧烈会导致伤口重新裂开为由，硬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后来伤口好全了，她再次去尝试，结果发现那柴刀太钝，完全劈不开柴来……而凌冰甚至不用刀，轻轻松松便能将那手臂粗的柴禾折开来…… 她也试过去帮他洗碗，可惜这种事情再次被凌冰包下……她确实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多说无益。做饭……她不行，在原先那个时代还能炒几个菜，但她有自知之明，那是靠着各种调料堆叠出来的，在现在这个连味精酱油这些基本调料都没有的地方，她想做好一道菜也难……何况光生火那关她就过不了。火石什么的，用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到目前为止，她说白了，那就是米虫一样的存在。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对她这种废柴这么好。虽说，她日后是会还的，也已经明明确确地表过了心意，但当下还是于心不安。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是相信这一点的。如今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她倍感苦恼，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情债——她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便是没心没肺，也有“铁血柔情”。 而此时，铁血柔情的谷谷姑娘呆滞地拿着毛巾，很是无奈，她总觉得这欠下的债是越发地难算了，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谷谷觉得很有必要把话讲明白，有些东西不该多想，自寻烦恼；有些东西却不能不想，留下后患。所以她在不堪承受之后才会那么委婉地提出这点来，“凌冰，你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这点很好，但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却是不行的。毕竟人心难测，你对别人好，别人却并不一定会领情。有时候做人做事，都该有所保留。”貌似这话题因为太过委婉而扯远了…… 凌冰不语，只是微笑看她。 谷谷清咳一声，“就比如说我吧，你只看到我现在这无害的一面，却不知道我本质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对我这么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其实是个坏人，对你也只是利用，待到我伤好了，可以出去了，就将你忘了个干净？不想着那些报恩的事情……甚至更坏一点，我还会出卖你……”看着他纯真不染俗世的表情，她有些说不出那些不堪的话来。 凌冰只是温柔地看着她，“那谷谷会这么做么？”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出卖于我，欺骗于我……谷谷会么？” 谷谷一噎：“……不会。”她还真没狼心狗肺到那种地步，顶多出去了忘记报恩，但是恩将仇报什么的，她还不至于做出来。 “谷谷说不会，那便是不会。我相信谷谷。”他笑得温暖，一瞬如春风拂面，“所以，我愿意诚心待你，也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心意。” “人心险恶，你不要这样，凡事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不能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她张张嘴，下一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兴许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取信于你，骗你的呢？！ “我知道。”少年脸色一正，难得的严肃，“可是谷谷是不同的，所以我对谷谷好，不需要保留。” “……哪里不同？”她真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对他们之间的话题完全没有帮助，反倒是徒增尴尬。可是，被人说成“不同”，她还真是好奇啊！ “谷谷是个好姑娘。” “……好，吧。”她干咳一声，“好在哪里啊？” “哪里都好。” 少年，拜托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绝壁是敷衍啊敷衍！ “谷谷帮我劈柴。”他指出这一点来。 “呵呵……”←_←！这个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谷谷还帮我洗碗。” “呵呵呵……”o(╯□╰)o只是想而已，完全没有做到……她连碗都没碰到就被他洗完了！ “谷谷帮我做饭。” “呵呵，呵呵……”Orz~她唯一一次接触跟厨房有关的东西就是昨天拔了那只鸡的鸡毛！连剖都没来得及剖开~你可别说的是那一次啊！ “谷谷还为我做桃树汁，知道桃树汁是可以吃的，好生厉害。” “呵呵，呵呵呵……”(+﹏+)~少年啊，你再说下去她快要羞愤至死了有木有！为什么你每说一点她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好没用好废柴的感觉啊！ “谷谷愿意陪着我，让我不再寂寞。” “呵……呃？” 她诧异地扭过头，却看到少年认真无比的表情。眼神虽然没有焦距，但是苍茫的眼底却是真诚无比。 心里一跳，谷谷姑娘淡定地别过眼，拿起竹筒里的水喝了一口，咕噜噜地漱口。 少年说出了最后一句分量十足的话：“所以我很喜欢谷谷，谷谷喜欢我么？”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刚才那什么的都是幻听都是幻听都是幻听！ 嗷嗷嗷嗷嗷嗷~ 将竹筒“嘭”地掼在石桌上，她木着一张脸，“我好饿好饿好饿啊，我们还是吃饭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啊！” “嗯，好。”凌冰取过她的毛巾，拧干洗净挂在架上，招呼她去外屋坐下之后，将一碗乳白色肉粥送了上来，殷勤地推到她的面前。“这是今儿个早上新打的，谷谷快吃吧。” 谷谷看了一眼混在粥里的肉丝，眼神瞬间诡异化：“这，不会是鸡肉……吧？”←_←！ 凌冰没有看到谷谷诡异无比的眼神，点点头，道：“是啊。” 谷谷囧：“你一大早特意起来打的野鸡？” 凌冰歪了歪头，脸颊精准地对准她，让她产生他看得到的错觉：“谷谷不喜欢么？” “……喜欢。”看到这样的表情，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啊！她清咳一声，“但也不用这么麻烦，早上吃什么都可以，不必要这么麻烦。” 凌冰摇摇头，表情诚挚：“谷谷喜欢便好，我不麻烦。” 谷谷姑娘一噎，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喝粥不再看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流年很不利处处踩地雷啊！ 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过这粥却是做得极好，浓稠，又香，是用新鲜的鸡汤熬成的。知道她怕腻，他还特意将鸡汤上的油花捞掉了，是以味道虽鲜美，却并不油腻。温度刚刚好，不算冷，也不烫嘴，她喝得很顺溜，呼呼两下便喝完了，味道不错，肉也新鲜，没有丝毫反胃感。她放下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还没回味过来，凌冰便拉起她向外头走去，直奔院子里。 “做什么呢？这么急！”我才刚吃完饭啊啊啊……好不容易挣开他的手，谷谷姑娘喘匀一口气，压下心里说不出的诡异感，便瞧见凌冰已经蹲了下来，献宝似地指着水缸边放着的木盆，“谷谷，你说得真不错。我今日早上起来才发现昨日的那么一点已经变成这满满一盆了……谷谷，这可真是神奇。” “呵呵……呵呵呵……” “谷谷现在要做么？” “做什么？” “谷谷昨日不是说今日要做这桃树汁的么？现在要做么？” “……好吧。”她无力垂头，为毛感觉在这件事上，凌冰的热情比她的要高涨很多呢？ “那我去生火！” “哎……好。” 凌冰生火很利落，很快便将锅烧热了。谷谷很利落地拿了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三勺水放在锅中，任它煮开。“凌冰，有没有糖？” “糖么？”凌冰抬起脸来，“你等等。” 他起身进屋，谷谷也没在意，等他出来时，手上拿了两块澄黄的……板砖？ “那是什么？” “是蜂糖。”凌冰的表情有些小小的局促，“去年夏天采下来的，一直没有吃，时日久了，便忘记了。” 谷谷眼睛都直了，“你还会采蜂蜜啊，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想了半天，最后给了这么个形容词。 凌冰俊脸微红，“隔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这还不能不能吃。若是不成的话，我可以再去采一些。谷中的蜂蜜还是挺多的。” “没事。”从小被垃圾食品养大的谷谷同学很是淡定，地沟油都能吃得，还怕小小的过期蜂蜜么！“总归是吃不死人的，你……先去拿个碗，把它们弄碎，这么大块不好用。” “好。” 锅里的水开了，气泡疯狂地涌起来，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谷谷连忙将木盆里的桃胶捞出来放进锅中，放了大半盆才罢休。盖上锅盖，她转头一看，却见凌冰已经将蜂糖碾成了粉末……当即一囧，其实只要碎成块就可以了，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啊！ 谷谷推开篱笆门，道：“凌冰，你先看一下这火……唔，火可以弄得小一点，这么旺，我怕烧干。我先去这附近采几个桃子。” 凌冰放下手中的蜂糖，快步走过来，“我同你一起去。” “摘几个桃子而已，不用这么麻烦。再说，总得有人在这里看火啊！” “我同你一起去。” “火怎么办？” “那我去摘桃子，你留在这里看火。我很快便回来。”说罢，不容她拒绝，便已飞身而出。谷谷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感受到一阵带着药香的凉风吹过脸颊，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有轻功什么的，果然是极好的啊！瞧瞧，这多方便啊！ 谷谷：“……”她又不会趁机溜了，至于么！ 无奈的谷谷姑娘只好留下来看火，她刚取出一根柴火用水浇灭，凌冰便已经捧着十来个桃子回来了。 谷谷无奈地端了水盆迎上去，念叨：“走得这么快，连篮子都忘记带了吧！”从他手中接过桃子放在水盆里，一个个洗了个干净。她自己拿了个卖相极好的桃子，又拣了一个桃子塞进凌冰手里，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来，闲着没事，帮忙剥皮吧！” …… 十来个桃子被剥了皮切成小小的块放在大碗里，谷谷揭开锅盖，里头的水沸腾得厉害，她将那一大碗桃子丁倒进水里，同着桃胶混在一起煮。 “谷谷？”少年听到了动静，自然是知道谷谷将桃子放进锅中了。他很疑惑，“这可以煮么？” “可以啊。”谷谷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水果罐头都是这么做出来的，就是她现在这么个混搭，味道不能保证罢了。“我以前也没有煮过，这锅就当是试试看了……若是，若是味道很奇怪的话，你可不能嫌弃，也不能浪费粮食，一定要全部吃掉！” 少年一怔，随后灿然笑开：“谷谷做的，我一定全部吃掉。” 谷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他的眼神里完全不带情欲，虽然方才说了那样暧昧不清的话，可是对他来说，所谓的喜欢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吧，而不是俗世中理解的那种爱……他喜欢她，因为她的存在让他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再觉得寂寞，所以他喜欢她的存在。就像是对一个朋友，对家人的喜欢……而她竟然给想歪了。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俗世的少年，水一样透明干净，哪里懂得什么叫作爱呢？ 她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若是只是这种程度的喜欢，她倒是可以接受的……若是爱，她既不愿意相信，也势必不会接受。她是一个现实的姑娘，爱这种东西不过是荷尔蒙控制大脑的结果，她并不相信。相比于爱情，她更愿意相信亲情，友情。 而从不好的说，若是她有朝一日真的被荷尔蒙控制了大脑，一不小心爱上这个单纯的比她要小的少年了，那么她必须承受很多的代价，其中一条，就是她必须承受她若是回到现代之后天人永隔的伤痛。 她是一个重情的人，绝不轻易交付感情，可若是交付，虽不深厚，也达不到海枯石烂的地步，却是细水长流，一辈子的牵挂。 那样的风险，她担不起。 一锅桃胶终于是煮开了，其间混着的桃子丁已经煮的近乎透明，看来也是熟透了的。凌冰帮她灭了火，将锅端起放在一边，“谷谷，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放凉呗，这么烫肯定是不能吃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洒满大地，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她退后两步，躲进了一边的阴影里，还是感觉到燥热，“凌冰，有没有办法将它快速放凉呢？” “谷谷是说冰镇么？” “哎……”她挑了挑眉，“这么热的天要是有冰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是夏天，而且还是这种地方……”她叹了一口气，夏天哪来的冰啊！又不是现代的电冰箱！ “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再次倏忽而出，没入桃林里。 “喂，凌冰，你去哪里啊？！你等等我啊！” 第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你等等！你到底要去哪……啊！”她疾步跑上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一个凸起的树根，整个人跌了一跌，再也站不稳，惊呼一声，绊倒在地。凌冰已经走出很远了，听到她的一声低喊，便知道不对，风一般跑回来，恰恰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 “谷谷，你没事吧？”他担忧地问她。 谷谷这么一惊一乍之后惊魂未定，好半晌才缓过来，扶着凌冰的手，慢慢地站起来，皱着眉头动了动脚腕，有些小疼，方才果然是崴到了，但并没有大碍……果然是小强一般强韧的身体啊！“我没事……” 一只白净的手按上了她的脚腕，揉了一揉，捏了一捏，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确实没事。” 谷谷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那气还没有完全顺完，她骤然想起方才的事，一股子火气便蹭蹭蹭地冒了出来，她退后一步，瞪大眼睛历数他的罪状：“你一声不吭地跑出去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好歹要跟我说一声啊！你这样急吼吼的，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会紧张的么？！” 凌冰明显只抓到了关键词，唇角微微勾起，“紧张？谷谷是在担心我么？” ……你这高兴又得意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她还在生气呢啊喂！“你笑什么！我在质问你！”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管他有没有接收到。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刻：“谷谷为我担心，是因为在意我么？” “……”这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里的？容她想想先。 “谷谷不回答，便是默认的意思么？” “……”orz~她什么都没说！ 少年郑重地说道：“谷谷在意我，我真高兴。” 一晌无语：“……”╭(╯^╰)╮ 少年的表情越发地柔和：“不过让谷谷担心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么一番下来，再大的怒火都得被浇熄。悲剧的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连一点火气都提不起来了，方才那股无名火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深深的，深深的无力感。谷谷姑娘悲哀地发现此时只能保持矜贵的缄默。凌冰扶起她，想要将她扶回去。 谷谷觉得好生尴尬，推了推他的手，“我什么事都没有，又不是残废了，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虽然没事，但是脚腕确实是崴到了的，总归是小心为上。” “……那，好吧。” 凌冰抿唇一笑，将她一步一步扶回院中，服侍她坐下。谷谷尴尬之余想到了方才的话题：“你方才跑得这么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谷谷不是要冰么？” 谷谷姑娘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取冰。” “有……冰？”她的诧异可想而知，果然是神奇的世界不需要解释。 “自然是有的，你在这里休息着，等我去取来，我很快便会回来。” “在哪里呢？”她惊奇地问道，“这附近甚至没什么雪山，哪来的冰？” 凌冰语焉不详地“唔”了一声，“离这里不远，你等我。”说罢转身便走。 谷谷连忙拽住她的衣袖，急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凌冰无奈地回过身来，安慰她，“谷谷不用担心，我娘亲体胖惧热，以前我也时常去取冰散热，不会有危险，我很快回来。” 她固执地不肯松手：“那我同你一起去，你若是不带着我去，那便不要去了，虽说冰镇的会比较好吃，但是也并不是非它不可，若是为了好吃而担上风险，我宁可什么都不吃。” “不用。”凌冰嘴角的笑意一凝，果断拒绝了她，“真的不会有危险，你不要担心。何况你的脚不方便，去了也帮不上忙，在这里等着便好。我动作比较快，一个人去比较快一些。” 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么？ 还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啊！ 谷谷迟疑了一下，终于不再纠缠下去：“那……好吧，你早点回来。” “好。” 虽说凌冰一再保证没有危险，谷谷还是很担心。她有点后悔怎么就把他给放跑了呢！她甚至都没有问清楚那所谓的冰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可能追得上凌冰的速度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堆东西，她也只得无奈地留下来。 他说很快会回来，那便是很快的……吧？她不是很确定，虽说凌冰从未食言，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转身走掉，似乎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了不得似的，似乎觉得她一定会阻止他去做似的……谷谷心里很不安。 而这种不安很快扩大，那一锅桃胶几乎都快冷却下来，阳光也已经晒了进来，凌冰却还没有回来。她在院子里焦虑不安，一开始还能坐下来乖乖等着，后来便是不停地来回踱步，到最后实在是焦躁不已，再也等不下去……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若是连凌冰也不见了，这个山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让她怎么过下去？！ 一个人在这硕大的山谷里，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啊！尤其是在喧嚣过后，那种寂寞感一定会将她逼疯。 她扶着篱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能乱——凌冰说过马上回来，那就一定是会回来的，兴许只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延误了吧。 仔细想想，方才凌冰是朝着那湖的方向去的，那顺着那里找下去，应当是能够找到的——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凌冰所谓的冰不会是从那湖里取出来的吧？ 这……有可能么？ 那湖里的水倒是很冷，大夏天的在那里泡澡都让她冻得直发抖，可是那种程度，还不至于到可以结冰的地步吧？ 可便是只是白走一趟，也好过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胡思乱想自己吓死自己！ 谷谷打开篱笆门，循着那方向寻过去。 一路喊着凌冰的名字，可惜无人回答，直到了那冰冷的湖边，她还是带着点不确定，凌冰真的会在这个湖里么……可是很快那种不确定便消失了，因为她在湖边看到了凌冰脱下的一双鞋子。明知道这山谷里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再三确认了一遍，直到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这确实是凌冰的鞋子！ 她差点没有崩溃……若是她知道他所谓的冰是从这湖底取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过来的！徒手在湖底取冰，在什么措施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叫没有危险？怎么可能！她想起了他今天不对劲的态度，什么不危险！什么很快！都是用来骗她的！她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怎么都不可能让他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快气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他是傻的么？ 到底是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一顿食物重要？！他竟然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傻傻地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做这样不要命的事情！若是他这次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可若是他这次没有事的话，她一定……会揍到他出事！！ 实在是太任性了！ 从方才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以凌冰的速度，应该是很早就下湖了的吧？那他不会一直都没有从湖里出来吧？！ 原本强自维持的冷静再也无法持续下去，她被自己的想象打乱了心神，若是他一直没有出来……该不会是，不会是？！ “凌冰！凌冰！”她慌了神，一时间六神无主，急得对着湖面大叫，“凌冰你在水里么？凌冰你出来！出来！凌冰……你快出来啊！” “凌冰，你别吓我啊！” “我不要冰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出来！快出来！” “凌冰！！！” “凌冰你快回来……我不揍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出来！”声音越发的无力，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回报过，他怎么就走了呢？ …… “呜……”一声呜咽从喉咙里挤出，谷谷很快捂住嘴巴，阻止了那声低泣。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水里，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是只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还会添乱！ 现在已经够乱了，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再添一笔败笔！ 谷谷哆哆嗦嗦地爬回岸上，踉踉跄跄地跑回木屋子，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风一般闯进外屋拿了两大根麻绳，又跌跌撞撞地拖着麻绳跑回湖边，来不及好好休息一下喘匀一口气，她动作利落将这两根系在一起，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将一头系在靠近湖边的一棵桃树的主干之上，另一头则绑在自己的腰上，拉了一拉，确定不会轻易松开，她脱了鞋子，一步一步地朝水中走去。 水真的很冷，冻得她一阵哆嗦，她咬牙忍住，抓紧了腰间的麻绳，继续往水深处走去。 水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先是小腿，再是大腿，然后渐渐升至腰部，胸口……再然后是脖颈……谷谷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冻得手脚都有些麻木，原来在湖岸边的那水温已经算是高的了，越是靠近湖中心，这温度是愈发地低，低到她冷进骨子里，连骨头缝中都能结出冰渣来。 最要命的是，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或许这种方式还是太蠢了一些，明明不会游泳，她凑什么热闹！ 湖水很深，她离湖中心还很远，可是湖水已经快没到她的头顶了，浮力以及水的挤压力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站稳——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她一不小心跌倒了，那该怎么办？！ 在岸上看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湖水真漂亮，明镜一样透彻，可是真正置于水中，她的心中根本无法产生一点旖旎欣赏的念头。再漂亮的东西一旦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换作任何人都欣赏不起来吧！谷谷拉了一拉腰间的麻绳，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下去了，再走下去只能平白无故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冰冷的湖水让她全身发抖，整具身体几乎麻木，却也让她的悲痛之情冷凝了下来，理智很快冒出了头——她果然冷血。 深吸一口气，她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水很干净，水中可视度极高，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隐隐能够看到水下的情形……这湖底竟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由一块巨大的岩石构成，可这中心却是凹陷下去的，看起来深不见底……而她现在，看看站在那漏斗的边缘上。在她面前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那块地方陡然凹陷了下去，其势之抖，她在水下都看得触目惊心。 心里吓了一大跳，这若是真的掉下去，对她而言，那真是百死难回吧！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憋着一口气慢慢向后移动，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首先压下了她的恐惧，她努力想要离这危险地带远一些……才勉强退开几步，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已经露出了水面，突然身后迎来一阵强大的冲击力，她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去。 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原本含在嘴里的那口气便这么化作气泡逃了出去，冰冷的湖水大口大口地灌进来……旱鸭子江谷谷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她拼命划动着手脚，可越是如此，越觉得整个人好像是称砣一般，直直地向下坠去……她若是这样跌倒，便是有那根麻绳，恐怕也救不了她。 关键时刻腰身被一双手揽住，唇上一暖，一口空气便从双唇相接的地方渡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被抬出了水面，那人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向湖面走去。等到了湖岸，她被放在了地上，下意识缩成一团咳成一片，她咳得撕心裂肺，冰冷的水不断从嘴巴里甚至鼻腔里流出来，甚至耳朵里都有水在慢慢往外流，整个人真是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那人轻轻拍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咳咳……咳……”她还有力气横眉怒视着他，一边咳，一边还不忘指责，“你做什么从后面撞过来？！”老娘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啊！ 其实她便是要死，也完全是被自己不经思量便做出的行为给害死的，怎么会有人觉得腰上系了一根麻绳让一只旱鸭子下水就安全了呢？要是腰上系根麻绳就能在水中如入无人之境，人家那么辛苦学游泳的究竟是为了哪般啊？这多不科学！ 以上，凌冰是无辜的！ “对不起，谷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太过紧张，你原谅我，不要生气。” 谷谷：“……” 少年人，拜托认错态度不要这么好可不可以？！你这样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发火啊！会显得她很无理取闹的好不好？！ 凌冰抓住她的手，“谷谷若是不能消气的话，那便打我出气吧！我没关系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谷谷，你没事吧？”他心慌地抱住她，拍她的胸口。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爆红……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缩成一团怒视他，“你……咳咳，干什么！咳咳咳……” 他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一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晌才嗫嚅着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谷谷，你相信我……” “算了……”总归没事就好，只是……敢情她差点付出一条老命的代价原来只是白忙活一场么？！真真是……不甘心呢！吃力地用哆嗦的手指解掉系在腰上的麻绳，怎么解都解不开，气得她差点飙泪，不但是她的手，她的全身都冻僵了。 凌冰听到了她的动静，拦住她的手，温和地道：“我来。”很是利落地将那根麻绳系了下去，“方才我回了屋里，却发现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又走了。“跑到湖边便听到水里的动静，我顺着那根麻绳摸了过来，这才找到的你。” 他将她抱进怀里，谷谷原本想要推拒反抗，却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皮肤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浑身一软，觉得好生舒服，骨头里的寒冷也被驱散，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而衣服上，甚至头发上都冒起了一股白雾，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弄干。 “我没走，也没出事。”她自然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害怕，终有些于心不忍，“你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又恰巧看到你放在岸边的鞋子，又去取了麻绳想要去水中寻你……”现在想来才发现这计划是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多么的不切实际！可当时完全就没有想过这一点。“结果……”她懒洋洋地眄了他一眼，“却不想刚好同你错开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很担心。” 谷谷姑娘眼角瞬间一抽：“……”到底是谁先让谁担心的啊？！ “我以后也不会再让谷谷担心。” “……”好吧，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谷谷，冰已经采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 …… 他扶起她，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走出十来步的距离，谷谷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湖水，眼光讳莫如深。 方才……她看到了。 第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煮出来的桃胶的味道出奇地过得去，配上蜂糖之后冰镇一下倒也爽口。谷谷虽是带着怒气变相地惩罚凌冰的自作主张才让他整锅吃完，不过凌冰并没有自己被惩罚了的自觉，一开始觉得这味道新奇，后来因为谷谷的殷勤添碗心里发甜，吃得并不算痛苦——简直是上了瘾的节奏。 谷谷：“……” 而在这极热的一个多月过去之后，天气突然便凉了下来，这种改变太过突然，只不知从哪天开始，谷谷晚上躺在那木板床上半夜竟然会被冻醒，在睡梦之中将那块兽皮往身上一裹，第二天还保持着一个圆润的球状。而那些没有吃完的桃子从树上纷纷熟透落了下来，烂在了地里，看得谷谷姑娘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的战斗力虽强，桃子却多，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得完的，而凌冰的战斗力完全等于无。 谷谷只能望洋兴叹。 浪费可耻…… 她也只能被迫可耻了。 秋季终于是还是来了。 凌冰开始忙里忙外地储存过冬的粮食，这让从来没有经过此类事情的谷谷姑娘感觉十分微妙——储存食物什么的，真的是很有违和感啊！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小蚂蚁们过冬前的心情了。 不过……“现在就储存粮食会不会太早了些？” 凌冰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耐心地给她解释：“这里的秋天并不长，过不了多久温度便会冷下来，而冬天又很漫长，所以现在准备并不会太早。” “好吧……”谷谷姑娘苦恼又纠结：“那多了一个人一起过冬，会不会有些麻烦？我是说，多了一张嘴巴，对食物的需求不是更多？会不会来不及准备呢？” “不会。”凌冰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不会麻烦，我能解决的，谷谷不用担心。” 谷谷姑娘双目移上，看了那只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抽搐了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凌冰，以后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凌冰顿感受伤：“这是为什么？” 谷谷撇了撇嘴巴，义正言辞道：“头发会摸油的！洗起来很麻烦。”←_←！ 其实他并不太明白她这菊花的意思，不过听谷谷的语气，似乎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那……怎么办？” “换我摸你吧！反正感觉都是一样的。”这有差么？！ “好吧。”←_←！这是纯洁的凌冰年。 …… 凌冰的屋前屋后开辟的地里种了些地瓜，这占了多数，还有一些芋艿头，如今都可以收起来了，凌冰这两日便埋头在这几块小小的地里辛勤劳作，在秋老虎的威力之下黑瘦了不少。谷谷姑娘在一边啃着成熟比较晚的桃子蹲守着看了一上午，观察他的工作流程，心里感慨万千。 一边感慨凌冰少年真真是十足强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做这种事情却毫无难度，挖出的地瓜芋艿完整无比，就没有一个是被他弄碎了的！若不是他告诉过她他是瞧不见的，恐怕便是在相处了那么久的如今，以她的观察力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一点。毕竟他生活做事都太如常了，眼虽不能视物，心里却明镜一般，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在他心里都清晰得很，若非她上一次口渴喝水将茶杯换了个地方，让他摸了个空，也不会发现这一点——他放东西都很规律，应该是放在哪里的便是放在哪里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偏差，磕磕碰碰什么的完全没有——便是谷谷姑娘这个健全的人走起路来还时常被地上的树根石子绊倒！ 谷谷一边又暗暗估量了一下，觉得这种活完全没有技术难度，看起来也用不着多少体力，便是她也能够轻松完成……就是可能麻烦了点。谷谷扼腕，觉得发挥自己光和热的机会终于到了，借着端茶送水的空隙吧嗒吧嗒跑上去自告奋勇要帮忙。 凌冰……完全不领情，温柔而又果断拒绝她：“这种事情我很快便会做好，谷谷你伤还未好，去一边休息吧。” 谷谷黑线黑线再黑线，忍不住吐槽：“……我的伤已经好了很久了！再这么休息下去就算没伤也要憋出内伤来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说，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也没有断手断脚，四肢俱全一尾活龙，精力过剩无处宣泄，总不能这么闲着什么都不做吧！” 凌冰的表情很温柔：“谷谷便是什么都不做，那又何妨？” 谷谷直截了当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会过意不去！而且这样很不好，我不希望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让你供我吃穿用度直到废死。” “可我不在意啊。”凌冰实诚又期待。 谷谷噎了一噎：“……我在意！我都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都不会，跟废柴有什么区别？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就算谷谷什么都不会，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你……我一定不会嫌弃你的，我发誓。” 谷谷一个趔趄，差点给跪了：“……”o(╯□╰)o她发现最近跟这少年沟通总是很有难度啊！怎么说得好好的时不时蹦出个限制级的啊？！ 作为一个贤淑的姑娘，她的脸皮真心不够厚！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暧昧地说下去，她就屎给你看！ “……你过冬的时候只吃这芋艿头加地瓜么？” “那倒不是。”凌冰被转移了话题，想了想，道：“等将这些收起来后，我会再去抓一些鸡鸭鱼兔制成肉干……其实便是到了冬天，山林里头还是有活物的，不过数量少了很多，也很难寻觅便是了。所以还是现下准备好比较合适，到时候食物也富余些。” 谷谷原本只是想转移这令人尴尬无比的话题，被凌冰这么说倒也有了别的想法，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道：“那这样好了，你这几日去山里打猎，多抓一些猎物回来，至于这两块地里的作物便交给我来处理，我定能不负所托。等两样都处理好，我再同你一起去抓鱼……这样可好？” “不用如此，还是等我……” 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谷谷连忙打断他，率先表了心意：“你先别急着拒绝啊，我已经下了决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你要是再多说……我就！我就……我就跟你翻脸了！”这种威胁很弱的有木有？汗！她清咳一声：“总之这两块地是我的了，你现在速度走起去打猎！走好！” 凌冰已经感受到了谷谷的心意，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好吧。你慢些来便好，不用着急，等我回来再来处理。” 我咧个屮艸芔茻！ 谷谷抽搐着嘴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是快走吧！” …… 如花姑娘拥有一具非常娇小精巧的身体，简直是弱柳扶风，柔弱不胜。不过在如花她妈的各种调教摧残之下，这身体虽然看起来还是非常的柔弱，内在却已是极为强悍的了。谷谷穿越过来后每天干着牲口一样的活，磨磨，打水，浣纱，砍柴，劈柴……一天折腾下来，竟也没觉得有多累！比起她原身可是强悍多了。 是以，在以弄碎几个芋艿头为学习的代价之后，她终于熟练地掌握了这一门……挖芋艿的技术！ 等凌冰左手提着一窝肥兔子，右手提着五只雉鸡，肩上还背了一大一小两只鹿回来之后，谷谷姑娘已经将这一亩三分地里不算多的芋艿头全部解决完了。 “谷谷真厉害。”凌冰由衷赞叹。 谷谷姑娘嘴角抽搐地看着他带来的这一堆累累硕果，“……你也厉害。”这么一趟回来之后，小半个冬天的干肉存粮都解决了吧！“这么多，光是扛回来都不容易吧！” “还成。”凌冰略有些赧然，“不过是今天运气好罢了。” 不得不说，这运气可真好啊！ 等将这些个猎物都卸下之后，谷谷过去帮忙，惊讶地发现这五只雉鸡里头竟然有一只个头娇小的雉鸡还是活着的，只是翅膀被折断，又被缚住了两只爪子，动弹不得，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她诧异了一把，默默地伸出手在那只鸡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五指收紧，那鸡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咯咯咯咯地叫了起来，扭着身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谷谷再次默默地收回手，觉得以自己的能耐要把这只鸡利落地扭断脖子实在有些难度，扭过头去唤凌冰：“凌冰，你怎么落了一只？竟留下了个活口！这只鸡还活着！快、快！快过来替我杀了它！”这话说得好凶残啊有木有？！ 凌冰的身形一僵：“谷谷……不喜欢雉鸡么？” “喜欢啊！”谷谷这货砸吧砸吧嘴巴，做出一个回味的表情来。这雉鸡肉味道很是不错，她还是很喜欢吃的。 “那……这个……”他欲言又止，难得的显得局促不安，玉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来。 谷谷一开始还不明白，等见到他这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后还觉得新奇，这少年完全没有凡人们的品格，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往往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让她这原先自称脸皮已经足够厚的姑娘都有点挡不住了。在这里那么久，她都没见过他露出这么不自然的表情过！ 她本想趁机嘲笑他一番，不知怎么的，话还没说出口，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便顿悟了……话说，凌冰从来都是将猎物弄死了之后才带回来的，偏偏这只鸡还活着……原来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用这草绳将它缚住。怪不得她就觉得这鸡怪啊！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略略僵硬了一下，咋舌不已：“这……送给我的？” “嗯……”几乎低不可闻。 果然啊！ 她真的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来的，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谷谷的表情那个叫作囧啊！此时此刻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说凌冰尴尬，她这个当事人可谓是更加尴尬，尴尬到不能再尴尬了。“……为什么要送我……鸡啊？！”说到这个鸡，她脑门上的青筋便是那么一抽。她是喜欢吃鸡没错，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养鸡啊！而且，送女生这种小动物的话，不应该送些毛绒绒的，可爱一些的么？——比如那一窝已经翻了白眼的小白兔？ 相比于这一只一点都不柔软的鸡，她这个审美正常的姑娘更喜欢那些个柔软又好抱的兔子啊有木有？！ 就算兔子们也具有不容小觑的杀伤力，至少看起来更可爱啊！ 凌冰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谷谷不是说……喜欢？” 谷谷姑娘差点万念俱灰，一头撞死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变了再变，最后只说出一句来，“好吧，我挺喜欢的。” “我知道谷谷是喜欢的！”少年脸上容光焕发。 谷谷继续僵硬，努力委婉：“但是不是说冬天就要来了么？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养只鸡怕是很麻烦吧？”所以，请大意不要客气地速度宰了它吧！ “谷谷不用担心。”凌冰认真地说道，“我定然不会让你挨饿的！也不会让它饿死的！” 谷谷姑娘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最终决定明智地放弃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题：“那……好吧。” …… 当夜谷谷是怀着揪心的感觉睡下的，第二日起来时脸上顶着两个很大的黑眼圈，不过神情却很是激动，“凌冰，你以后出去打猎多抓些活物来吧！要个头小一点的。那个什么雉鸡，能多抓一点就多抓一点。兔子也可以。” 凌冰笑着点点头：“好。” “……你都不问一下我原因就答应了么？万一我只是无理取闹呢？毕竟抓活的比抓死的可困难多了。”谷谷问得一脸揪心。 凌冰不在意地笑笑：“谷谷喜欢便好，我没有关系。” “……”这货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不知是感动好，还是无奈好了。“每年过冬都要存粮，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说粮食没存够，那不是很麻烦么？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想起来……昨天，咳咳，才突然想到。你多抓一些野鸡野兔回来驯服家养，那便不需要总是出去打猎了。即便食物不够的季节也不怕会饿肚子了。” “这个主意好，谷谷真聪明！” 江谷谷表示：“o(╯□╰)o”总是会被这个少年弄得无话可说啊！ …… 凌冰很有效率，谷谷的吩咐他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完成的！当天他便抓了七只雉鸡一窝野兔回来了……刚走进桃林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很是担忧，运起轻功跑到木屋，将野鸡野兔放在一边——野兔的腿都被打折了，野鸡的爪子则被束缚着，逃不了。便循着声音绕到屋后，“谷谷！” “你回来了啊……晚饭还没有做。”这声音听着忒没精神，看得出原主是非常沮丧的。 知道她没事，凌冰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走到谷谷身边：“谷谷，你在做什么？” 谷谷灰头土脸，心酸地抱着一块大木头坐在地上，望向远方，一脸认真地表示：“要是真的打算养这些野鸡野兔，总不能让它们在院子里过冬然后被冻死吧！当然也不能把它们放进屋子里……那臭烘烘的，都不能住人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帮它们搭窝。” 凌冰不吝夸奖：“谷谷想得真周全。” 谷谷终于泪奔：“……”她想的是周全，只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今天她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这剩下的为数并不算多的地瓜给收了进来，顿时觉得很是空虚，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去桃林里头转了一圈寻找晚成熟的桃子之时才突然想到这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本来想着挺简单的一件事，应当费不了什么事，没想到真的做起来却是极麻烦的，光是在打木桩这一个环节就败掉了。 她果然是个废柴！~~o(>_ 第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有凌冰的帮忙，给这些个家畜搭房子是个极简单的事情。谷谷本来打算趁此机会发光发热……可惜直到房子搭好，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光热来——呃，不知道端茶送水递东西算不算一项功德？ 总而言之，可怜的谷谷姑娘这一回是真的受刺激了。 身边总有一个人跟自己比较，然后在无意之中将自己比得一无是处，这种感觉实在是弱爆了，换作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谷谷姑娘是个好强的……就算原本不是那么好强，被一压再压也会爆发的。就算她性子平和，不爱争强好胜，你这么把她比得一无是处，比废柴还废柴也是很有问题的好不好啊！她脆弱的玻璃心会受伤的啊！ 体质比不上没有关系，她可以锻炼。反正谷中无事，她得想办法生出点事情来。以前还可以宅，可现在连宅居的生活都太无聊，不能上网，不能看小说……什么都不能做，连吃点东西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吧，是凌冰动手……她总不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吧？ 若真是如此，她怕会越发消极觉得生活真无聊，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总而言之，能找些事情做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聊。 …… 在这搭房子的几天里，完全帮不上忙的谷谷除了跑跑步跳跳绳之外就百无聊赖，便想着冬天抓鱼不容易，应该趁现在天还没冷下来将这个列作当务之急，快点抓些鱼晒成干，给冬季的菜单里多加点菜！她可不想冬天要吃鱼的时候凌冰给她去卧冰求鲤！ 话说，总感觉这种很不靠谱的事情只要她说的话，凌冰是很有可能去做的啊！←_←！ 凌冰少年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都会让她有一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冲动啊！ 谷谷自己动手做了个两个简陋的钓鱼竿，简陋到太后那家伙看一眼就会嫌弃不已的那一种。不过她兴致好，也没有因此被打击到，又吧嗒吧嗒地跑去新翻的芋艿地里挖了半天的蚯蚓做饵……等将搭房子的事情彻底解决，谷谷帮忙将那些雉鸡兔子全部赶了进去，喂了点草料之后，她便拿起那装着蚯蚓的小木桶抱着两根鱼竿拉着凌冰往湖里急吼吼地跑。 凌冰在奔跑之中还能保持脸不红气不揣，语速丝毫不变：“谷谷，我们现在便要去抓鱼了么？” 谷谷头也不回，拉着他继续跑：“是啊是啊！” “可是……”他站住脚步，有些苦恼，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谷谷拉不动他，只好也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凌冰踌躇了两下：“谷谷你带了装鱼的木桶么？我没有听到你去拿木桶。” 谷谷抽搐着眼角：“……”这种事情踌躇个毛线啊！ …… 于是只好回去拿木桶。 “o(╯□╰)o”这是囧囧有神的谷谷姑娘。 …… 凌冰进屋，很快便提了个木桶出来，江谷谷兴冲冲地去接，“给我吧。” 凌冰将木桶往怀里一送，不肯给她：“我来拿便好。” 谷谷姑娘很坚持：“我在锻炼身体呢，给我吧。” “可是有些重……”凌冰犹豫。 “没关系！”谷谷一把抢过，“我可以……”话还没有讲完，整个人猝不及防栽倒在了地上。 ——哦尼玛！这是什么木桶，为什么会这么重？！ 凌冰扶起她，“谷谷，你没事吧？” 谷谷这货扶着自己很是受伤的老腰，抽搐着眼角：“……还好。”她偷偷踢了一脚那木桶，整个木桶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脚爪子有种踢到钢板的销魂感……她抽搐得更厉害：“这真的是木头？” “是啊，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树木。确实有些重，不过很实用。” “……好吧。” “谷谷还要提么？” “……还是你来吧。”这个木桶绝对比她本人要重！ “嗯，好。” ……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谷谷这厮老泪纵横，一路泪奔到湖边。她今日本想好好展现一番自己在钓鱼方面的天赋，证明自己并非废柴。结果今天频频出状况不算，一到湖边，她便有些不是很确定：“凌冰，这湖里真的有鱼么？”这么冷的湖里真的会有生物存在么？ “有的。”凌冰回头，“我娘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吃这湖中的银鱼，味道很是鲜美。” “哎……那平日里怎么没见你来抓鱼？” 凌冰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这银鱼只有秋季之时才是最肥美的，平日里都很瘦，骨头多，并不好吃。” “那还真赶到好时节了呢。”谷谷喃喃两声，抖擞精神，道：“今天一定要多抓一点！” 凌冰笑答：“好的。” “谷谷也喜欢吃鱼么？” “……还好。”虽然她看起来很积极的样子，其实本身并没有多喜欢吃河鱼，她怕腥又怕骨头多……不过在这种地方没得挑，有鱼能改善一下伙食结构也是不错的！ …… 谷谷蹲在一边，忍着心里的不适感，花了很大的劲折腾那些个蚯蚓——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些个小虫子，但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凌冰来做，怎么都是她动手要方便点！忍！ 刚穿好鱼饵，回头一看，却发现本该在她身边乖乖呆着的凌冰不见了。 Orz~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谷姑娘拿着鱼竿站直身子，来来回回四处一搜寻，却愕然看到凌冰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修长的身影踩着水慢慢走向湖中心。谷谷吓得差点大叫，“凌……”下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谷谷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落地，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方才看那么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现在终于知道了！尼玛凌冰是直接踩着水面走过去的！ 好恐怖的轻功……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谷谷这货面上不动如山。 其实她就是惊呆了。 于是就这么傻不拉几提着两根钓鱼竿稻草人一样站在湖边，眼睁睁地盯着凌冰……悲惨地做了鱼饵的蚯蚓拼命地在一边挣扎，几次撞倒了她的脑袋，她都没有察觉。要是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跟这些个让她心里发毛的蚯蚓曾经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啊！o(╯□╰)o 总之不可能继续淡定就对了。 凌冰终于在湖中心停了下来，静默了片刻，突然湖中发出“嘭”的一声，水花以凌冰为圆心，四溅开来。武侠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景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谷谷姑娘的眼前，她是个没见识的，所以她傻了……直到那些个银鱼噼里啪啦全部被弹到了岸上，砸了她一身，她才反应过来，扔掉钓鱼竿捂着脑袋便往外头跑：“嗷嗷嗷嗷……别用鱼砸老娘啊！太奢侈了魂淡！嗷……” 等凌冰收了功，双臂一振直接从湖心飞到岸上，满地都是震晕的银鱼，而本该站在那里收鱼的谷谷姑娘已经不见了。 “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 …… 一棵桃树后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凌冰连忙走过去，“谷谷，你怎么在这？”他若是能看到谷谷姑娘现在的形象，就绝对没办法如此心平气和……必须得愧疚到死了。 谷谷一脸阴霾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亮闪闪的鱼鳞，左边脸颊还有些红肿……被鱼打的！眼睛更是红肿……泪奔过度的结果。散乱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条已经不会动了的小银鱼……全身都湿透了，简直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百年落水鬼……真真是狼狈不堪。谷谷这货幽幽地看着他，“我在画圈圈。”诅咒你！ “画圈圈？”凌冰少年显然不可能时空穿越去欣赏《喜羊羊与灰太狼》，就算他真的欣赏了，这两个世界的代沟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当然不知道谷谷姑娘话里的深意，只高兴地说：“谷谷想要作画么？” 怎么可能啊！ 她又不是那些见鬼的文人骚客玛丽苏女主！做你个毛线画啊！ 谷谷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骂你，你却听不懂！ 这让她这玻璃心的少女情何以堪啊？！ ——某个披着少女皮的大娘忧桑了。 凌冰犹自高兴，不懂谷谷此时失落的心情，“谷谷，我抓了很多银鱼回来，我们回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吧！谷谷更加忧伤，为自己流下了两滴伤心的泪水……早知道他所谓的抓银鱼是这么个抓法，她是为的什么还要去做两个鱼竿啊？！全成了无用功啊有木有？！ 见谷谷没有动静，凌冰奇怪地伸手去扶她，一扶之下惊讶万分：“谷谷，你偷偷玩水了么？怎么弄得这么湿？！” 谷谷忍了忍，没忍住：“……我怎么可能偷偷去玩水！” 凌冰很是善解人意：“那谷谷是想要学泅水么？可是今天不是要来抓鱼么？谷谷要学泅水不如改天吧？” 谷谷被气得两眼一花，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 凌冰少年很可爱…… 凌冰少年很纯情…… 凌冰少年很听话…… 这个少年是个好少年…… …… 但即使他再好，谷谷姑娘还是产生了狠狠地踹这二货少年一顿的冲动！ 这还真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算你狠！ …… 终归这天气委实不算热，已经太凉快了。凌冰不忍心谷谷受凉，直接浪费内力将她烘干…… 身体舒服了，谷谷姑娘的心情才算好一点。以前她还会心疼他内力用得太多对身体不好！今天看到他竟然用内力去抓鱼……她以后绝壁是不可能再无聊到产生这方面的感慨了。这货都能用内力去抓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烘衣服什么的只是一事一桩啊！ 被内力烘得全身暖洋洋的谷谷姑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觉得以后冬天要是太冷也不是那么难熬啊！有这么一个天然加热器比什么都顶用啊！ 等弄干衣裳，谷谷便随着凌冰去岸边捡鱼。凌冰这一震真的威力不小，至少让谷谷明白了一个真理，生物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的……哪怕是这么冷的水里，照样是有鱼的。穿越进另一个世界也不能忘记在以前的世界里学的常识，靠近南极的海域里还有鱼呢！这里怎么就没有鱼了呢！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最近可能有点营养不良，这思维可真是越来越错乱了！ o(╯□╰)o 谷谷一条一条地捡着这些个头并不是很大的鱼，随手扔进木桶里。等将岸上的鱼统统捡光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提起她的鱼竿鱼饵随着凌冰往回走。走着走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蓦地拉住凌冰的衣袖，问他：“凌冰，你今天飘在湖面上那招用的是轻功么？”多么玄幻的世界啊！ 凌冰不明所以，不知道谷谷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学会了那一招，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啊！ “你轻功那么好，难道不可以飞上这山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么？”不得不说，谷谷这货心理挺阴暗的。在联系到这堪称卓绝的轻功之后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家伙骗她……这么好的轻功，把她送出去很简单的吧？她也不是那么重！ 凌冰摇摇头：“不行的。” 谷谷目光一凛：“为什么？你的轻功那么好……应该是可以的。” “这里山谷太高，轻功又消耗内力。以我如今的能力，唯一有把握出去的便是你掉下来的那处悬崖。” 谷谷双目一闪。 “可是那处悬崖上头有瘴气，贸然闯过去怕是会中毒。” 谷谷：“……”好吧。 所以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可是让她一辈子呆在这山谷里，她总是觉得不甘心呢！ 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所谓的人世繁华，可她真的放不下萧陆璇那个家伙……若是一开始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也一道穿越过来了，若是不能回到现代，便是让她住在这里一辈子，那也就这样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她现在知道了！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一角，还有她熟悉的人同她一起！而且那个熟悉的人还不是一般的人，是她的朋友。这么一想，她就怎么都没办法放弃她！ 谷谷黯然了一瞬，总觉得以现在的情况，还真的是相见无期……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来找她，而她也只能困在这个山谷里直到老死都不能出去。这种消极的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飘过一瞬，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谱，兴许她还是能够出去的呢！未来的事有谁说得明白呢！ 谷谷想起方才看到的凌冰的身姿，顿时两眼冒光，要是她也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枉穿越这一次了。她拽紧凌冰的衣袖，急急追问道：“凌冰，你同我说说，学这么一招需要多少年？会不会需要很久？” 凌冰少年微微勾起了嘴角，回想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不会很久，大概五十年吧。” “……”是她幻听了么？一定是她幻听了！“你说多久？” 凌冰以纯洁的表情回望她：“五十年，怎么了？” Orz~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幻听两遍呢？ 还是有可能的……吧？！ 谷谷姑娘呆了一呆，默默地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瞪着他：“凌冰，你今年几岁？” “嗯？” 谷谷立即改口：“你今年贵庚？” 凌冰不知道谷谷这货此时心里天翻地覆翻江倒海的心情，认真垂眸想了一下……时间有些长，长到谷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道：“我今年十九岁了，谷谷。” 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心脏又提了起来，“你说，那个轻功要练多少年才能练到站在水上而不沉下去？” 凌冰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谷谷不是问过了么？” “再问一遍，你有意见？” 凌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五十年。” 谷谷姑娘再次崩溃，差点要哭了：“少年，你究竟多少贵庚啊？” 凌冰一脸莫明：“谷谷，你怎么了？你生病了么？”他用手摸了摸谷谷姑娘的额头，许久才放下来，“没有发热啊？” 你才发热！你祖宗奶奶都在发热！ “我没事！”神经错乱的谷谷姑娘理了理衣襟，“我只是有点错乱。” “谷谷你怎么会错乱呢？”他并不懂这所谓的错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也能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着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突然就错乱了我也没办法……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错乱了。” 凌冰很是担忧：“那怎么办？” “凉拌……没什么事。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理清思路就没问题了。”谷谷不负责任地随口敷衍，“你说这轻功要五十年才能练成是不是？” 凌冰点头。 “你又说你今年十九岁是不是？” 凌冰再次乖顺地点点头。 谷谷再度抓狂：“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第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凌冰微微一愣：“怎会？”旋即面色有些凝重，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尊心有点小受伤，“谷谷，我看起来……很老了么？” 谷谷看着他好得完全看不见毛孔的细腻皮肤，勉强忍住摸上自己面皮的冲动，默了一瞬，“不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 谷谷一手握拳，凑在唇边干咳两声：“你别想东想西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你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是怎么才有可能练成一门需要五十年才能练成的武功？是你天赋奇高呢还是有什么奇遇呢？我表示很好奇，求解~” “原来谷谷是想要知道这个啊。”凌冰少年恍然大悟，思索着道：“按谷谷说的，应当算是奇遇吧。” “还真有奇遇？！”谷谷眼睛一亮，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奇遇？”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急了，谷谷清咳一声，“当然，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其实……咳咳，并不是那么好奇。”←_←！这绝对是骗人的。她确实不是那么好奇，是非常好奇！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凌冰回忆道，“谷谷，你知道么？” 谷谷这货顺口接道：“我不知道。” 凌冰微微一愣，精准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谷谷，你真有趣。” 谷谷略囧：“……”我=凸=！你才有趣，你祖宗奶奶都有趣！ 他缓了一缓，又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山谷其实并非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住的。谷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这个并不十分重要。”话末有些微囧。 “没有关系，我不在意。”谷谷说得很是实诚，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对于没有被告知这件事，谷谷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山谷能弄成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光是这片桃花林吧，看起来只是胡乱长着，其实仔细一瞧，事实未必如此。很显然，这必然不会是短短几年里就可以得到的成果。在此之前一定也有人在这里居住过……甚至还是长期居住。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谷谷望天，不管这谷底有多少倒霉蛋掉下来过，其实都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顶多这就是跟她一样霉到长蘑菇的前辈吧！ “你说的那个是？” “是我师傅……”凌冰顿了一下，情绪有些黯然，“不过他不许我叫他师傅，只让我叫他老头子。” “……真是，有个性的老前辈啊！”谷谷瞠目结舌，忍不住赞道。 他还有点疑惑，“谷谷，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认我吧？” “……”聪明什么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再说，老头子的心思她也不会猜啊！“许是他比较个性！” “个性？”凌冰侧目，“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的意思。” “他确实很特别，与别人都不一样。”凌冰恍然，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谷谷也很特别，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你才见过几个人？→_→别以为她不知道你算是从小在这破山谷里长大的啊！ “我说真的，没有撒谎。”凌冰少年的表情很是诚挚，“谷谷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很喜欢谷谷。” 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的啊？！ 谷谷这货内心里已经囧到想要挠墙，面上淡定如常，一点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嗯，我知道，我一直很特别，不用这么重点说出来，我会害羞的。” 凌冰少年作恍然大悟状：“是这样么？娘亲是对我说过，女子的脸皮都很薄，很容易害羞……谷谷也很容易害羞么？” “是……的！”谷谷姑娘郑重点头，“我是女子，脸皮薄，会害羞！”所以，不要总是说这种让人很不好意思的话啊！她没办法习惯啊啊啊啊！ 凌冰少年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不经常说了，谷谷你莫要害羞。” (#‵′)凸！ 场面于是沉默了下来。 谷谷期待地看着他…… 沉默。 谷谷继续期待…… 继续沉默。 谷谷瞪他…… 还是沉默。 “凌冰！”谷谷干咳。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凌冰想了想，“快要到家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晒鱼干了，不用急。” 她要问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啊好不好？！ ——难道真的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话说……那个，咳咳，老头子……的事，”谷谷很是委婉地提醒他，“你还没有讲完。” “哦……”凌冰少年道，“谷谷还想听么？” 谷谷眼角一抽：“……那是当然！”你都没有讲完就想转移话题啊魂淡！ 凌冰“嗯”了一声，继续回忆：“那时我和娘亲刚刚掉入这山谷，受了极重的伤。” 谷谷点点头：“嗯嗯嗯……” “娘亲为了护我，将双腿摔断了。” 谷谷的头点了一半，尴尬了：“嗯……嗯……” “我的眼睛被这瘴气伤到，再也看不见了。” “额……”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瞎的么？谷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许是同情吧。按他平日里说的那些个话，仔细想想，他瞎掉的时候也就是五六七岁的时候，绝对不会超过十岁。那么小，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没有关系，谷谷不必难过。”他感觉到了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柔声安慰她，“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并未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而已，耳朵却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完全可以弥补眼睛的缺憾。更何况，我只是眼瞎，心却没有瞎。” “嗯，你说得对。”谷谷扯了扯嘴角，略为夸张地附和道：“我看到了，凌冰的心是很亮堂的。” 凌冰莞尔：“谷谷的也是。” “……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讲出来了吧。”←_←！ “嗯，我又忘了，谷谷很害羞呢。” “……”一脸黑线的谷谷姑娘。 “不过，若是能看得见那就更好了……”她不承认自己这是在拆台，只是有些感慨，“毕竟这桃林那么美，你若是能亲眼看到……那该多好。”虽然说得好像跟没事一样，但心里总是感觉很遗憾的吧。“凌冰，你这并非天生如此，我想，应当是能治好的吧？” 凌冰摇摇头，并没有很激动的样子：“能治好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若是永远治不好，那也没有关系。那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遗憾。” “什么遗憾？” “虽然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我却从来没能亲眼见见这片桃林。谷谷也说了，它是极美的……可惜我看不见。” 谷谷无言以对。 “还有……”他突然笑了，一只手抚上了谷谷的脸颊，“还有，我不能亲眼见见谷谷的模样，真的很遗憾。” “……”你天天有摸！ 心里吐槽，目光却不自觉溜到他的另一只手上去了——话说，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纤瘦的少年其实力气大得很啊！居然能够一只手提起她两只手都提不起的木桶啊！ “不过，我的心看得见。桃林很美，谷谷也是。” 谷谷收回视线，蓦地一囧……她这皮囊确实不错，但是不符合现在的审美啊！在现在大众们的眼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丑的了有木有？！你要是有一天看见了，会不会被吓到啊？！ 凌冰不知道谷谷姑娘内心的咆哮，松开手，按着记忆接着讲道：“虽说如此，不过我和娘亲的运气还是极好的。那时谷中便住着一个前辈，将我和娘亲救了回来，还教我武功，我才能活到今天。”凌冰有些感慨，“若非是他，我和娘亲恐怕早已不在了……我也便见不到谷谷了。” “……那他现在呢？” “死了。”凌冰的语气略微伤感，“很久以前便死了。” “……”这个时候实在不该再问了，免得触发别人的伤感回忆，不过谷谷这姑娘就是嘴抽，“老死的？” 凌冰低下了头，眸中黯然：“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本来他凭着那身深厚的内功，便是苟延残喘，还可以多活几年的。为了不让内力消耗殆尽，他才会选择提前散尽功力。我的这一身内力都是他传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照顾娘亲……可是不过一年，娘亲便也走了，只余下我一个人……” 谷谷嘴角微抽，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踩地雷了吧！ “抱歉……”多么苍白无力的语言，“我不知道会是这样……逝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人活在世上短短一生，不管早死晚死，总归是要死的，其实没什么区别……那个前辈会这么选择，兴许是他活够了……”瞧瞧，有这么安慰人的么？！“咳咳……”她察觉到自己有严重的偏题倾向，连忙刹住，“总之，你别太伤心了。他在天有灵，断然是不会希望见你如此难过的。” “嗯，我不伤心……” “这就对了么！你要相信这世上是有轮回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是存在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事例！要是没那些东西，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咳咳咳，你若心里不舒服的话，就这样想吧……兴许以后你还能再见到他，这也是说不准的！” 凌冰沉思了一晌，道：“谷谷说得对。” 她不会在无意之间宣传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她不是故意的啊有木有啊！ 她必须只是一时口快啊！ “……”o(>﹏ 第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因着谷谷姑娘的坚持，凌冰最终同意教她武功。 不过这件事得先缓一缓，毕竟秋季太过宝贵，整个冬天的食物都得这个季节来采集，绝对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何况对谷谷来说，练武的最佳年纪早就已经一去不复回了，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当天回去，凌冰便处理了银鱼，将那鳞片鱼鳃之类的统统去掉，这事谷谷在行，她在现代的家里也经常帮着做些类似的家务，因此帮了不少的忙，取得了不小的满足感——有种我终于不是废柴了的感觉。等将鱼弄好之后，两人取了皂荚洗了手，谷谷被推到一边，无奈做壁上观状，凌冰则生火将它们蒸了，一边又取了晒干的稻草铺在屋顶之上，寻了几块稍大些的石头压着。待银鱼蒸熟之后，他取出沥干了水，一条一条铺晒在屋顶的稻草之上。那里不比院子里，阳光更加充足些。 第二日一早凌冰又去打了些猎物回来，这回他寻的是个头极大的猎物，一只野猪，一只刺猬。 野猪倒还好说，毕竟不管是家猪野猪还是八戒，本质里都是猪，她并不陌生……不过刺猬，虽然这玩意确实能吃，但她真的没有去吃这种不常规的生物的习惯。 逗弄了一会儿，那刺猬一直都蜷成一团不肯理她，谷谷便也觉得无趣，找了个木盆将它扣住，寻了些早上凌冰带回来的野草谷类剁碎，吧嗒吧嗒跑到一边喂那几只新养的野鸡兔子去了。 等她回来后，凌冰已经将野猪开膛破肚，砍掉了脑袋，从脖子到尾巴切成两块，一块用麻绳系起来倒吊了起来挂在侧屋的厨房间里阴干——小院子里晒着各种各样的猎物，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谷谷往那屋里一瞥，血淋淋的半只野猪就这么倒挂着，看着还真是怪恐怖的…… 她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野猪流下的猪血已经出锅，成了颜色鲜艳的血豆腐，被放在一边凉着。 凌冰手脚麻利地用葫芦瓢舀了水刷了锅，把那剩下的半只野猪肉切成块，下锅煮了。 唯独那只猪头一直放在旁边不动。 谷谷觉得奇怪，便问道：“凌冰，这猪头怎么弄？” “自然是扔掉。” “扔掉？”谷谷深吸一口气，“好好的猪头为什么要扔掉？”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难道喜欢吃猪头么？”他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可我从来没有做过猪头，不知该怎么做。谷谷知道么？” “……应该也是拿水煮了吧？” 还没等凌冰开口，她便挥挥手道：“算了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吃过整个猪头。本来这种东西就怪吓人的，何况这野猪卖相比家猪还差，黑漆漆的……”完全让人提不起食欲啊有木有？！她看了看那蒲扇大的黑色猪耳朵，略略犹豫了一下，道：“凌冰，你帮我将这猪耳朵还有舌头割下来吧？嗯……要不把脑髓也挖出来？这些个是可以吃的……至于其他，我不太想尝试。” “嗯，好的。” 猪舌头和猪耳朵很快被取下来，谷谷已经端了两盆水过来，一盆用来洗那猪耳朵猪舌头，一盆给凌冰洗手。将那洗净的猪舌头猪耳朵统统扔进已经开始沸腾的热锅里，她又瞧了瞧那一碗白花花的脑髓，打算等晚饭时下锅蒸了。当然，这么……销魂的东西，她是一定不会吃的！ 据说吃脑补脑，为了凌冰的智力发展，这玩意还是让给凌冰吃吧！ 她果然是个好姑娘！ 血豆腐已经凉了，原本上头还冒着蒸腾的热气如今也就剩下一两缕，几乎消失不见。谷谷用手指戳了戳边角，感觉到确实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便转头同凌冰说道：“凌冰，血豆腐凉了，可以吃了。” 凌冰点点头，端了那盛了血豆腐的木盆将里头的水倒了，取出血豆腐放在砧板之上，取了刀唰唰唰挥了几下，谷谷还没看清，那一整块的血豆腐便已经碎开，整整齐齐大小均匀的八十一小块正方体。 凌冰用大碗装了，拿了筷子夹起一块递过来：“谷谷，要不要尝一尝？” 谷谷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好啊。”顺着他的手就势一口咬下。 “如何？” 谷谷吧唧吧唧嚼了两下，一口咽下，舔了舔嘴唇回味道：“还好，就是有点腥。”←_←！追求不要太高啊少女！ …… 这一天原本的计划不该是如此，却因为这只突如其来的猪而被彻底打断，等将那猪处理完也差不多是黄昏时刻，谷谷帮忙在一边煮野菜泡饭，用那猪肉煮完之后剩下的汤水做底烫，放入了淘净的米，剁碎的野菜以及新煮出的猪肉丁，还拣了十来个血豆腐一同下锅煮了。 虽然没什么调料，但不得不承认，这味道还是分外不错的。 晚饭后，谷谷还一个人解决了一碟子猪舌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四肢都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凌冰在一边收拾碗筷，收拾了一半突然说道：“谷谷喜欢那只刺猬么？若是喜欢的话，不若便养着解闷吧？” 谷谷：“……” 她不会承认他说起那只刺猬时她还迷惘了三秒钟！在想……刺猬，什么刺猬啊？ …… 那只刺猬于是被留了下来，有了个新家……邻居有一堆，可惜都不是同类。 …… 因有了那只野猪的缘故，凌冰这几日也不再去打猎，改去山林里采坚果了。谷谷有幸吃到这个世界的坚果，只觉得味道十分不错，对那个神奇的山林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谷谷姑娘的强烈的央求下，凌冰少年终于同意带着她一同去山林里采野果子掏鸟蛋了——他本来只是想自己去的。 谷谷对此很囧，就算是打猎的话可以用耳朵听到动静，可是那些个果子全部都是长在树上，既不会叫，也不会闹，连个声响都不发出来，你找起来不会很困难么？！ 她虽然没有直说，凌冰又是何其敏感的一个人，只淡淡一笑，安慰道：“我眼睛瞧不见，因此自小那老头子便带着我入山林去认树，什么样的果子长在什么样的位置，我统统都记得的。谷谷不用为我担心。” 这样子瞎了和没瞎还有什么区别？！比她这个正常人可要强悍得多！ 自卑了不活了摔桌！ “我以后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你去，我什么都不做吧。你带我去认认路也好啊。” “谷谷！”凌冰的声音带着兴奋。 谷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凌冰收拾起略有些激动的情绪，嘴唇微微勾起，扯出了一个很是愉悦的弧度：“那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吧。” 于是谷谷晚上便高高兴兴地从地窖里拿了地瓜趁着凌冰煮饭的空隙在灶底下烤熟了，打算充作明日的干粮。 当夜吃过晚饭之后，谷谷因为兴奋得有点异常，所以失眠了，直到夜半时分才好歹睡着。 心理素质差的孩子真的是伤不起啊！ 第二天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急急下床，听到外头没有动静，心都凉了——凌冰这货一直都是不愿意带她去山林的节奏，好不容易磨得他同意了，结果自己这里却出了岔子，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出去一瞧，凌冰站在皂荚树下对她微笑：“谷谷，快来吃饭。” →_→感动至泪奔的谷谷姑娘。 凌冰少年，你真是个好少年啊！ 完全不记得是谁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 匆匆用完早餐，谷谷从灰堆里扒拉出昨日烤好的那几个地瓜，吹了干净，拿了破布一裹，系在自己背上当作包袱。凌冰拿了两个麻袋，已经收拾妥当。 两人一同入山林。 严格意思上来说，这是谷谷第一次进到这样深处的山谷，有种再次穿越时光来到蛮荒时代的感觉。 满是树木的丛林，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偶尔从树木深处蹿过，动作灵巧，露出一条短短的尾巴来，看到生人，灵敏地逃入树木纠结之处。地上是堆积得厚厚的树叶，一层又一层，千百年来不知道已经堆叠了多少层，踩在上面有种软软的感觉。 阳光被屏蔽在树叶外面，从树叶缝隙之间漏进一点来，照在地上是一片斑驳的光影与圆斑。 谷谷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跟在凌冰旁边。虽然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丛林很是漂亮，但是……这么深的林子，真的不会迷路么？ 以她的能耐，若是迷路了，便等着死了吧。 谷谷换了一个新环境，毕竟这里跟桃花林里的感觉实在是相距甚多。若说一开始还有一些紧张，等到了后来，那便是太不紧张了。 像是小鸟入了山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很是欢脱，欢脱到最后，感觉内里那颗坚韧无敌的大妈心都被这少女的壳子所同化，忘记了自己的实际年龄，变得幼稚了起来。 …… 走了一天，两人采到了许多坚果，带来的两大麻袋全部装满了，直到再也装不下了谷谷才终于作罢。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可惜鸟窝并没有见到很多，零零总总下来，也就掏到十二枚。谷谷还见着里头的一棵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树上全是黄色的果子。树干又细又长，长得非常不科学。 谷谷欢快地跑上去便是一顿猛摇，本只想摇下几个来尝尝鲜，没料到那些个果子像是没长牢似的，扑簌簌便全部掉了下来，差点没有砸到她。也幸亏凌冰拉了她一把，否则就算不被砸晕，恐怕也够呛。 经凌冰鉴定，这果子是没有毒的。 谷谷姑娘很高兴，拿了衣摆随便擦了一擦，“卡擦”一口便咬了下去。 “可是有些酸……”凌冰的提醒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 “嗷嗷嗷……酸……好酸好酸……”这是牙齿被酸倒了的谷谷姑娘。“怎么会这么酸啊？！” …… 接下来几天自然是跟着凌冰一同来采集野果，因着这几日的运动量突然变得很大，她的腿开始有些发酸，走路的时候总有些不那么得劲。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就有些忍不了了走得一瘸一拐，轻重完全不同。凌冰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天回去之后便在谷谷的强烈抗议下帮她洗了脚，强硬地帮她按摩了一下…… 谷谷姑娘再厚实的脸皮都被穿破了，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越想越囧，实在是囧得直想撞墙。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自家老妈帮她洗过脚之外，还有谁帮她洗过？！ 没钱去做足浴的谷谷姑娘伤不起啊！ 不料那次按摩还真的是出奇的有效，第二天起来谷谷是难得的一身轻松，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在山林里跑起来也更加来劲了。 于是脸皮什么的，该厚的时候还是得继续厚下去的←_←！ …… 冬天就这么来了。 好像是某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这天气完全不对劲了，连呼吸里都带着些冰冷的感觉。 这降温降得太快，完全没有一点预兆，早上刚起来还没有睡醒的谷谷姑娘一时还有那么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感受这迎面的寒冷，半晌，浑身一个哆嗦……好冷啊喂！ 肩上突然温暖了起来。 凌冰将一件厚厚的柔软的的皮毛披在了谷谷身上，“快穿上，天凉了，小心着凉。” 谷谷呆呆应了一声，将那皮毛裹紧在身上，只觉得原本有些发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过来。凌冰笑了笑，给她戴上了个同质的皮毛帽子。谷谷于是整个人都圆满了。 她看了看她依旧一身单薄的衣衫，“你不冷么？怎么不穿上？是不是这衣服只有一件？所以不够？” “不要多想。”凌冰笑了笑，“我有内力防身，不怕冷，所以不用穿这么多。” 这点谷谷是相信的。 “那这皮毛……？” “是前几日做的。” “……特意做的？”谷谷有些小尴尬。对于凌冰的这些馈赠，谷谷深感自己受之有愧，因此于心不安——总觉得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啊！ 凌冰只是微笑：“这里的冬天确实是冷了些。” 食物已经储存了很多，一个小地窖被挤得满满当当，让人非常之有成就感。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食物，谷谷觉得人生还是很有希望的。 凌冰最近开始教谷谷武功了——当然是轻功。 学习武功的头一天谷谷姑娘很是兴奋，差点再次睡不着觉，第二天起得早早的，等将饭烧好了，天都还没有亮……很可惜，她的动静没有瞒过听力极好的凌冰少年，她才起来，凌冰少年也跟着起来准备做饭了。她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主动权，烧了一顿拜师饭，孝敬完凌冰这个小师傅后，收拾了碗筷，又替那几只兔子野鸡喂了草料，回来时，刚好是天蒙蒙亮的节奏。 凌冰给她念了一段法诀，很高深很精妙……很好很强大，可惜谷谷姑娘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 Orz~ 她原来真的没有天分？！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节奏么？！ 凌冰本身也是没有当过人家师傅的，只得揣摩着以前老头子教她的法子，不过他发现老头子的办法在谷谷身上完全不适用！ 在他觉得很好理解的东西，谷谷却是完全听不懂的。不管他怎么解释，不懂便是不懂，说死了也不懂——便是凌冰耐性这么好的人，面对这废柴一样的徒弟，也有些无奈。 “谷谷，练习轻功之首要便是要学会气息的控制与运用。”他尽可能斟酌着一些简单的词汇来解释自己的意思。 “嗯嗯。”谷谷姑娘从善如流地点头。 “你先试着气沉丹田。” “……”谷谷深吸一口气，努力气沉丹田……不过…… “如何？”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谷谷姑娘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气沉丹田……丹田怎么沉？” “……”凌冰怔愣了好半晌，方才无奈地回答一句：“谷谷，是气沉，不是丹田沉……丹田不能沉。” “……好吧。” “谷谷知道丹田在何处么？” “……肚脐眼？” 凌冰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丹田确切来说，并不只是肚脐眼，而是脐至关元穴的一片，换句话说，便是脐下三寸正中。”他用手指点了点谷谷的脐下，谷谷一阵瑟缩。 凌冰无知无觉，只继续道：“气沉丹田，便要以意领气，凝神聚气，使气入下腹正中。” 说了等于没说…… 她还是听不懂啊有木有？！ 凌冰叹了一口气，“谷谷，从今日起，你每日晨起便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吧。” 于是，原本在想象中很神秘很莫测的武功还是得从这悲剧的马步开始蹲起么？！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选择去练魔功了！她也想速成啊有木有？！她不想蹲马步啊有木有？！她也想走火入魔啊有木有？！ 不过，遗憾的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江某人是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的！ 第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冰冷的冬日对谷谷姑娘这储粮颇丰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类来说本来应该是个饱暖思淫欲的时节。 可惜…… 为了练好这倒霉到死的轻功，谷谷只好拿出每天死一死的勇气，拼死努力！至于思淫欲什么的……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连动个手指都嫌费力，还是省省吧！ 蹲马步的效果并不算太显著，但谷谷的下盘还是比以前稳了许多。为了提高这身体素质，谷谷咬咬牙，开始负重跑步了。为了她的安全，凌冰每日早起都会随她一起跑遍整个山谷，唯一从差别大概就是——谷谷是很辛苦地在前面跑，凌冰是很轻松地在后面跟。 往往等她累得气喘吁吁就差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吐气时，凌冰还是一派悠然自得，连滴汗都没有流。 谷谷姑娘心里很不平衡啊有木有？ 因为每天都要做很剧烈的运动，谷谷的胃口大开，每日都要吃上比平日里多出三四倍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饥饿……往往练功练着练着就饥肠辘辘了。她对食物欲求不满得很严重！因此除了平常练功的时间，其他时候她除了吃，就是睡！生活过得相当纯粹和单一。 谷谷虽然过着生不如死的辛苦生活，但是一个冬天下来，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还胖了很多！腰上更是丰腴了一圈。 人生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谷谷姑娘：“哎……” 因为每天都过得太过充实的缘故，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一冬便过去了，仿佛只一眨眼间便到了开春之时。谷谷这整个冬天的辛苦锻炼并没有做无用功，她的身体素质与原先相比，不止好了一星半点儿，现在一口气跑出三里地，脸不红了气不喘了，腿脚也不会酸了。 →_→因为吃得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运动量比以前也多了很多，她的身高也开始抽长起来——这让谷谷有些不习惯，毕竟在前世自己那个年纪早已过了长身体的时间了，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长高，是以她乍发现自己的衣服变短的时候还只以为洗太多次缩水了，完全没有联想到是自己长高了——直到再次进地窖的时候没有低头撞到了脑袋，这才恍悟——尼玛她人生中神奇的二次发育出现了啊！ 她如今像是蕴藏了一冬的能量破茧而出的蝴蝶，整个人都有些容光焕发。身材纤细匀称，却不会显得太瘦弱，长手长脚的，看起来非常健康。在她自己看来，这副身体委实是极不错的，阳光美女啊有木有！——奈何，谷谷悲剧地想着，恐怕以这个世界的审美来看，她这副样子已经丑到天怒人怨鬼哭狼嚎了吧摔！ 虽说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但是关于内力什么的…… 谷谷垂泪望天，那是啥？！ 果然她不是做女主的料啊有木有？！长得丑——这点她是不会承认的，也就算了；身体还废柴——这个不能算！家世还差，运气更差！ 而同是穿越，太后那家伙不但美貌如花←_←，而且还天生神力！ 怎么她就什么都没有呢这不科学啊！ 谷谷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太后版菊花姐姐那张“美貌如花”的脸来，默默地打了一个哆嗦，怨气瞬间消散掉了。 就让太后在高调地美下去的同时让她更加高调地继续丑下去吧！ …… 三月桃花开了，半个山谷一片粉红，美得如梦似幻，不似人间，更甚仙境。 谷谷初初摔进这山谷的时候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只长了一堆绿叶，自然没有瞧见过这样的美景，相当的兴奋。 在巨大的兴奋过后就是沉重的打击。 这姑娘努力了一个冬天，就是卯足了劲朝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进军的，没想到这么忙活下来她还是活在现实主义的人，内力依旧没有一点进步，连气都没办法掌握，武功什么的跟她之间好似打了一个结——只希望不要是死结。 伤心郁闷至极的谷谷姑娘顿感累觉不爱，一时想不开就跟自己过不去，恨恨地踹了一脚无辜在一旁躺枪的桃花树…… 果然，果不其然，脚爪子于是肿了。 跟一棵实心的老桃树比谁的骨头更硬，这姑娘当时该是有多么多么的想不开啊！ …… 每日的晨跑因为硬件条件没法满足的原因就此取消，谷谷姑娘一心养伤。 心情于是更差了。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原本虽然也算不上睿智，但绝对还没有这么幼稚！ 虽然是一个萝莉的身体，但是这里面住着一个堪称成熟的灵魂……而如今，这灵魂的心理年龄貌似锐减了。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的节奏啊！ 人呢，真的还是应该多接触接触社会，在这闭塞的山谷里呆久了，就算没有憋疯，智力还是退化了的←_←！ …… 凌冰看出她这几日一蹶不振，毕竟这货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我很伤心我很失望我很萎靡不要打扰我让我伤心地死去了吧！”的气场，完全是消极怠工的节奏，便安慰她：“谷谷，没关系的，学武功本来就不是速成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谷谷姑娘趴坐在桌上，受伤的脚搁在一把春凳之上，无精打采地拖长音：“是……么……？”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凌冰心有不忍，还待要继续安慰：“谷谷……” 谷谷姑娘倏忽直起身来，看着他的脸万分顺溜地说道：“哎呀凌冰你不要安慰我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春天来了气温升高了比较矫情你不懂的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一定不会告诉你的！” 凌冰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就是说……你难道不知道春天是一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么？” 凌冰少年表示没听说过：“？” 谷谷扶额：“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就是情绪突然上来了急需发泄一下而已，要克制也不是不可以，但又感觉没什么必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还是任性一把好了……等这段萎靡期过了，姑娘她又是生龙活虎一尾小龙人啊！ “嗯，你没事。”一脸怜悯心疼的凌冰少年。 谷谷抖了一抖，你这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没事啊！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暴走的谷谷姑娘。←_←这真的是没事的样子么？！ “嗯，我知道。”纠结的凌冰少年。 少年，你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谷谷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你到底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事？” “我相信的……谷谷没事。”凌冰似下了某种决定，“谷谷，我会让你开心的。” 她怎么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话说，每次凌冰少年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圣父表情时，就代表苦逼的事情要发生了……比如他当初自作主张地下去湖底采冰…… 绝壁的噩梦啊！ 这种事情拜托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她真的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啊！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两行伤心的宽面泪，泣不成声：“……凌冰啊喂，你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很担心啊！拜托你你千万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其实我真没事……我错了凌冰，是我的不对！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多愁善感发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请千万不要付诸于现实……” 凌冰少年摸摸她的脑袋：“你放心，谷谷，我不会冲动的。” “……” 你是不会随便冲动，但你每次冲动起来都是非人类的思维啊！ 这件事发生了之后谷谷姑娘天天心惊胆战的，生怕凌冰趁她一个不注意又做出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来。 结果他安份得很，只天天给她炖汤喝，除此之外，就没有非人类的举动了。 虽然那汤的味道很诡异……但看在他这么安份的份上，谷谷姑娘也就忍了——这当然不是真实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某一天，谷谷忍无可忍这种恶心巴拉的味道以及恶心巴拉的颜色，便蹙眉问道：“凌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如此……如此……如此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太不走寻常路的东西她接受无能啊！请顾虑她是一个凡人的身份！ “哦，这是补汤。” 谷谷姑娘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还算丰盈的身材：“我哪里需要补？”更加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鸭屎绿的汤水——那种东西确定是补汤？不会补死人吧？ “谷谷不是想要练成内力么？” “当然……不过这跟这个有关系？” “这个汤水可以帮你扩展筋脉，到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真的？”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有没有。如果不是凌冰少年那张童叟无欺的脸来，换作任何人对她这么说，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自然是真的。”凌冰将那颜色极其恶心的汤水送到谷谷面前，“谷谷不喜欢么？若是不喜欢……”他有些苦恼，“若是不喜欢，我便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我很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谷谷狰狞着一张凶恶的面孔一把接过那碗看起来美妙了很多实际上还是一样恶心的汤水，扭曲着一张脸表示：“如果下次能多加点蜜糖，我会更喜欢的！” 不等凌冰少年给她勺子——开玩笑，这么恶心的东西要是一点一点喝，那才是要她老命的节奏吧！谷谷姑娘以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舍我其谁老娘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咕噜咕噜一口饮尽了那汤水……瞬间被恶心到眼斜口歪，不支倒地。 ——这样悲壮的事情她都熬过来了，这姑娘已经往着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路上一去不复回了。 凌冰少年说这汤水有奇效，可以拓展筋脉，增长内力——这一点谷谷是一点都没察觉到的。她只是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来……整个人顿时瘦了一圈。一个冬天跑步跑出来的肉全部消失不见……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一滴伤心的泪水，如果太后的审美没有被这个诡异的世界同化还有减肥的需要的话，这玩意实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有木有？！ 简直是破坏食欲的最佳物品啊！ 感觉喝了这种东西之后胃部一直抽搐不已，尤其是在看到香喷喷的食物时，简直有种想吐的赶脚啊有木有？！ …… 凌冰摸摸她瘦削下来的脸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怎么会这样呢？” 谷谷姑娘艰难地翻了一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啊？！ “要不……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谷谷默了一瞬：“凌冰，这法子究竟有效不？”要是没效她真的会忍不住杀人的啊！ “自然是有的。” 谷谷松了一口气：“得喝多少天才能起效？” “一日一服，总共十日。” “……我喝了七日了。”谷谷狠狠地咬碎了一口银牙，老娘给拼了！分外豪迈地道：“继续喝！” “没问题么？你都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没问题！有问题也要继续喝！”否则姐受的这七天的苦究竟是为个毛啊！既然付出了代价，就一定得要有所收获才可以啊！什么收获都没有，光只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的话，她死不瞑目啊摔桌！ …… 连续喝了十天终于达到了谷谷姑娘的心理以及生理极限，她现在思维已经呈现放空状态，眼里无物。 果然伤春感秋这种东西是闲得要死的人才会有的！ 以她如今这种状态，每天忙着恶心都恶心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那伤感发癫的心思啊！ 不过脚上的伤还是神奇地好了。 第十日，凌冰终于没有端来那让人头晕目眩的汤水来，而是对她说：“谷谷，你感觉如何？” “……很好。”好得已经快要见到阎王爷了。 “那就好，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你还没告诉我……”程序啊！ “谷谷，闭上眼睛，聚气凝神。” 凌冰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只好将那些个疑惑憋回肚子里，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聚气……唇上便贴上一个濡湿的东西。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濡湿的东西还会动……滑溜溜的直接钻进了她的嘴里……顺着她的喉咙滑落下去…… “呕……”她胃部一阵抽搐，恶心地想吐，腰却突然被揽住，嘴唇上再次贴上了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 她倏忽睁开眼睛，便看到凌冰近在咫尺的面容……立即用手去推他。“凌……”嘴巴刚张开，一股真气便顺着两人相接的嘴唇渡了过来…… 谷谷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传内力吧？ 但是，谁能告诉她，传内力不应该是两手贴着后背传么？这么销魂的方式……是来恶搞的么？？！！ →_→谷谷姑娘的要求实在是越来越高了！能得这么个免费的便宜就偷着笑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际遇的！这么多牢骚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姑娘实在是太欠扁了！ …… 虽说经过那根本不算吻的吻之后，谷谷姑娘别扭了那么几天，但是在发现自己真的不劳而获了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之后……神马别扭都是浮云！ “这样把内力传给我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么？会不会对你有所损伤？” “这些内力并不是很多，我没事。” “喔……那我呢？我没问题么？对我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损伤？毕竟我原本是没有内力的，突然就有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啊！” “没事的谷谷。”凌冰摸了摸她的面颊，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最近貌似又胖了许多←_←！“你的经脉已经扩展过了，能够承受得住这些内力。” “真的没事？” “没事的。” “那可以多传几次么？”多么不要脸多么没节操的姑娘啊！话说，到底前两天是谁在不好意思啊？！ “目前恐怕不行。” “哦……那以后呢？”←_←！ 少女，你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凌冰丝毫不以为意：“等你的经脉能够承受更多的内力之时，我便再为你传功。” “什么时候？” 凌冰微笑：“等你将这些内力炼化的时候。” “这样子我也有可能成为一个高手么？”当初究竟是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神马不求成为高手，只求不做累赘果然都是骗少年的！ “嗯，大概可以。” “……为什么是大概？” “谷谷，别人给的内力终归不是自己的，有利必有弊。你若依赖于此，短期内确实能突飞猛进，但长期看来却是无益。” “这个道理我当然是明白的，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但是，”她很郑重得表示，“你就不能说些好话骗骗我么？” “谷谷，我不骗你。” “……” 少年，你真是实诚啊！ “我逗你的，你别较真了。虽然突然有了内功我挺高兴的，毕竟以我现在的状况靠自己修炼内力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不过我也没想过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你放心，我分得清好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炼化这内力的。”从今天开始，努力练功吧少女！有这么好的条件创造出这样的基础却不利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行为。“还有，凌冰，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_←这么随随便便地发好人卡真的没问题么？！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耳朵根却诡异地红了。 谷谷：“……”少年，你真害羞啊！ 这么害羞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才能爆发出亲她的勇气…… 不解之谜啊！ 第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在桃花开得最美的那一天，谷谷终于能够掌控这在体内不安分地乱窜的内力了，虽然只是初步控制，且还是时灵时不灵，不是很好用，但是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在学武这一条路上，谷谷算是跨出了新的一步，对她来说，非常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用轻功在花间飞来飞去，看着很美，实际很累——比她跑步还要累上许多！不但很累，而且很慢——因为不熟练！ 所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抽才想着要学会这轻功啊？！跑都比飞要快啊摔桌！ 轻功并非好练的，即便谷谷已经有了这一身凌冰给的内力，对她来说，还是不易。她不但要控制内力流动的速度，力道，还要小心控制方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飞得太快而刹不住车，然后悲剧地撞在桃树上……更有可能飞着飞着突然内力就供不上来了，然后就这么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下来←_←！捂脸，真真是惨不忍睹的节奏！ 好在凌冰保镖加保姆一直尽职尽责无怨无悔地跟在她的旁边，以防那些意外状况的发生。有多少次她差点变成脸朝下坠落的罹难天使，幸亏有凌冰抱住了她才免得她把这张脸给摔得更惨不忍赌……谷谷感激不尽。 而在这跌跌撞撞之中，谷谷的内力控制起来也越发地熟练了。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更加耐摔了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内力真的这么有效能够护住身体增强身体的素质和强度所以更加经摔了，还是因为摔得次数多了所以习惯成了自然——凌冰虽然能够给她善后，但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跟在她的身边。 而谷谷也不可能一直让凌冰跟在她旁边看她练功——这么惨不忍睹的事情实在不希望别人看到，自感太丢脸←_←！ 现在的谷谷已经能够淡定地突然从两三米的空中掉下来不发出一点尖叫，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一变——实在是习惯了的节奏！ 反正——不是运气奇差的话，她是摔不死的。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没有年掌柜！ …… 终于能够控制内力的那一天谷谷很高兴，还特意做了一桌饭菜以示庆祝。吃完之后本打算向凌冰展示一番自己的成果，奈何吃多了，撑着了……硬是没有飞起来。 凌冰这几日都在忙着播种，兼之谷谷强硬地要求他不能一直跟在她旁边，是以并不知道谷谷是真的已经能够稳稳地飞起来了。见此也只是微笑着安慰谷谷：“谷谷没事的，练功的事情急不得，只要你继续坚持下去，终有一日是能够学会的。我们不急。” “凌冰，其实，我已经会飞了……” “嗯，我相信谷谷是可以的。” 谷谷默→_→这眼神究竟是肿么回事？ ——分明是怕她伤心所以才善解人意不打击的样子啊！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啊！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囧掉：“……” 翌日消完食，谷谷一早便急吼吼地拉来凌冰展现自己的轻功。 在花间飞了一圈，她觉得发挥不错，高高兴兴地飘到凌冰面前：“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了吧。” 真幼稚←_←！ 要是萧陆璇那家伙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得吐槽到天昏地暗了吧…… 不过，更多的可能是那家伙忙着看美男，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啊摔！ …… 凌冰微笑：“嗯，谷谷真厉害。”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赞美，谷谷姑娘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一脸抑郁。不知为什么，这话怎么听都有种不对味的感觉，若说究竟哪里不对味，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怪……真乖啊！难道是她在这山谷里被憋得太久，所以太敏感了么？ 唔，也不是没可能。 凌冰自然猜不出谷谷此时的胡思乱想，只拉起她的手，“谷谷，我带你去看桃花。” “嗯，好啊。” 凌冰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足尖一点，腾空而起。有凌冰的借力，谷谷轻松不少，只要保持一部分的内力涌动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便可以了，基本不需要出太多力气。凌冰带着她飞上桃林上空，迎着湿润微凉的晨风，谷谷低下头，看着下头一片粉色，灼灼地一路摧枯拉朽开满了半边山谷。 两人最终停在了那最老最高的桃花树上，俯瞰整片桃林，满目粉色，美得惊心。 …… “美么？”凌冰的声音带着点朦胧感。 “很美。”谷谷微眯起眼睛，只觉得心旷神怡。 “谷谷……” 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谷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疑惑地扭头过去看他：“怎么了？” “谷谷……”凌冰的声音很干涩。 “？” “我能亲亲你么？”话音刚落，柔软的唇边贴在了她的唇上，反复摩挲。 小伙伴们瞬间惊呆了。 柔弱清纯少年这是改走豪放风了么？！ 谷谷：“？！” 还没等谷谷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少年的唇已经离开，玉白的脸上晕染着一层薄薄的桃花色，“娘亲说，我以后若是喜欢一个姑娘，想要娶她，便要亲她。” 谷谷：“……” “谷谷，我喜欢你，想要娶你。” 面无表情一脸镇定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的嘴唇真软，我以后能经常亲你么？”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好不好？”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生孩子了……” 少年啊！请不要讲着讲着还算清纯的话题就偏到这种限制级的地方去可不可以？！ 姑娘她表示压力很大！ “谷谷，孩子怎么生？你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凌冰一脸期待。 “……” “谷谷，我们生孩子好不好？你不要嫌我笨，我会努力学的……” “……”学你个毛线啊！ “谷谷，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我的气了么？”少年一脸懊悔，“谷谷，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吓到你了？谷谷，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谷谷……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同你一起生孩子，我没有骗你……” “凌冰！”再也忍受不下去的谷谷姑娘艰难地深吸一口气。 “什么？” “……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那生孩子……”凌冰少年坚持不懈。 “吃饭！饿了！” “好好，我们先去吃饭……那生孩子……”继续坚持不懈地提。 “吃饭吃饭吃饭！” “好……我现在就去做饭……可是，生……”还要再提←_←！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精神崩溃了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无力的谷谷姑娘佝偻着背，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节奏了，“吃饭……” “谷谷你别急，我们这就去吃饭……” …… 凌冰，你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大腹黑……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么让人尴尬的事情之后，谷谷姑娘开始别扭了。 就算她已经习惯了这少年时不时的语出惊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尴尬不已……你说有一个少年郎突然对你说，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你该肿么破？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年的下一句是——孩子怎么生？你可以教我不？ 实在是让人崩溃到死的节奏啊有木有？！ 凌冰为此担忧不已，还以为谷谷是生病了，所以这几天才不声不响，每天特意为她多做了几个菜…… 无地自容到想去死的谷谷。 其实凌冰少年不错，很纯洁，很善良，很天真，很可爱……可也太纯洁，太善良，太天真，太可爱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弟弟，一个很好的家人，可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一个很好的丈夫。她很现实，绝对不想嫁给一个小孩子，以后不但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还要照顾这个大号孩子。 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别人呵护照顾，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这是女人的通病——个别女人除外。 她不是那个别的女人，她也希望将来嫁一个能够呵护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否则，还不如不嫁了。 可凌冰给她的感觉明显不是这种。 在他身边她很放心，可却也太放心了——她对他并没有一点动心的感觉。一开始是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后来则是当作自己的家人，却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同等的高度，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男人来看过——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成熟的男人。十九岁的年纪，还没她在现实世界的年龄来得大。 不当弟弟当什么？！ 这当然不是什么重点。 毕竟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不是谁都有那样的人品能够这么幸运地遇到一个，并且最终将他变成自己家的男人。 凌冰这样干净的少年，如果排除一万种可能，日后与其以后嫁给一个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倒也不错，就当多了个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家人。她并不是一个太执着于爱情的人，事实上对她这个现实主义的姑娘来说，爱情那只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是童话永远止步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因为一开始再美好再浓烈的爱情也受不了后来生活的打磨。 所以说，写童话的人都很聪明，也很现实，懂得将那些被现实磨损得面目全非的生活藏起来。 可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件事。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去…… 来到这里并非她所愿，她不希望自己来得那么不情不愿，连回去的时候都剪不断理还乱。 凌冰，适合一个更好的姑娘。 可她知道，那个人，不会是她。 谷谷姑娘现在的生活虽然是一本小白文，但是小白文中偶尔还可以装下深沉，透点忧桑的哲理出来。 再偶尔，还可以有些个不在预算里的意外。 ——谷谷捡到了个人。 是的，是……人！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继自己之后，这天上竟还会掉下个倒霉蛋来……并且风水轮流转，上一次她是掉下来被人捡，这一次是人家掉下来被她捡！ 掉下来的小姑娘可比她幸运多了，直接挂在了一棵树上，身上只有几处刮伤，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若换作平常，谷谷这种冷血的姑娘是断然不会管她的。这种事情叫警察来管啊！没有警察也叫捕快啊！凭什么要她这个普通小市民来管啊？！ 电视剧看多了，这种情节简直是数不胜数，没看过九百九十一，也看过一百一十九……总结来说，一般长得好看一些的人捡到这样身份不明突然冒出来的人带回家里，必然会结出一段情缘……要是难看一点的路人甲，则必定是会被牵连。搞不好人家仇人找上门来，第一个就把这路人甲给灭了。 那么演烂了的的电视剧桥段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更不要捡陌生人回家！ 尼玛你傻啊！ 上有天堂下有公堂，前有衙门后有虎狼，随便丢给哪一方都没问题啊！这是多么想不开的人才会把那些个身份不明的人往自己家里拖啊！内贼最恐怖啊有木有？！ 万一人家是内奸呢？万一人家是坏人呢？万一人家是间谍呢？万一人家是小三呢？！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救人回来，总是没什么好事的。 …… 谷谷想得很明白，是以换作清醒的她是绝对不会救她回家的，不补她一刀已经是太善良了。 但是这回……她抽了。 于是，小黑胖就此在桃花林里住了下来。 …… 此时谷谷正蹲在地上，用根树枝拨弄这不明生物的脸。 是个母的，鉴定完毕。 还是个很黑很胖的母的，鉴定完毕！ 这货，真的是个小黑胖……光从体型上来看，简直就是太后那具壳子的翻版——喔，不，其实是比太后更丰满！ 这正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左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前看是个球，后看是个球，上看是个球，下看是个球……其实就是个球的身材，以及这黝黑黝黑的，可以跟墨汁媲美的皮肤，平板的脸上配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远远看去，眼白显得格外白，红红的嘴唇又厚又肥，让谷谷姑娘成功想起了当年梁某某那销魂的香肠嘴…… 扁扁的鼻子几乎要凹陷下去…… 谷谷迅速按这个世界的审美换算过来……除了这双眼睛长得不太好，太大了以外，这可是比太后那壳子还要美腻的美人儿啊啊啊啊！ 谷谷：“……” 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啊！ 你这么美，你这么美……你怎么怎么这么美……美到她呕心沥血不忍直视啊！ “凌冰……” 没人回答。 “凌冰，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还是没人回答。 谷谷清咳一声：“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谷谷……”凌冰少年从树后走出，一脸委屈。 小样，早就知道你偷偷跟在她后头了！ “这里有个人。” 凌冰不说话。 “要不要救她？” “不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的凌冰少年。 “……不要赌气。” “你不理我。”凌冰少年如怨如诉，表情哀怨至极，“是我做错了什么，谷谷为何不理我？” “……没有啊。” “你有！”凌冰幽怨地指控她，“你都不同我说话，看到我便避开，每天出来闲晃也不愿意见我，宁可同那些兔子呆在一起也不肯理我……” “……”观察得真精准啊！谷谷姑娘好生汗颜。 “谷谷便这般讨厌我么？” “没有。”她反射性地仰起头。 “那为什么不理我？” “……” “谷谷便这么不想同我生孩子么？”凌冰少年更加幽怨了。 “！”不要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去好不好啊拜托啊少年！“我们先救人吧。” “不……”赌气的凌冰少年。 “先救人吧，这可是个美女。” “仙女我也不管！” “……”无辜躺枪的仙女表示压力很大。 “你就这么想生孩子？”谷谷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难道其实她又理解错了，纠结错了？“你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意思么？” “我……” “你娘亲应该教过你，生孩子是传宗接代的吧？” “……”凌冰沉默。 “那么，跟谁都可以生啊。”谷谷很认真地建议，“你知道我长得不好看，要是生了孩子长得像我，那就太糟糕了。” “不，谷谷很漂亮。”脸红红的凌冰少年。“在我心中，谷谷很漂亮。” “谢谢。”谷谷从善如流，“不过很可惜，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那样更好……” “？” “那样，谷谷便只能同我在一起了。” “……”少年，没想到你这么阴暗啊！她清咳一声，“凌冰，你根本不懂。” “不懂什么？” “……”谷谷噎了一下，试图以很正式的语气来解释，“生孩子最好是两个相爱的人来做，就算不能相爱，也得相互喜欢……” “可我喜欢谷谷啊，我只问谷谷，谷谷真的不喜欢我么？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么？” 再次噎了一下。 “可是那真是最好而已，现实中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其实只要是个女人男人，只要成了亲，身体又没什么问题，都是可以生孩子的。”神啊，她究竟在说什么？？？“所以，如果你只是想生孩子繁衍后代的话，没必要非要同我在一起生。你没看过这个人的脸吧，她长得很……好看，你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凌冰突然步步紧逼，抓住她的肩膀，“谷谷，我只喜欢你。” 少年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而痛苦：“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第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 “谷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想跟你生孩子。” …… “谷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 “……”←_←！貌似一不小心伤了个少男心还没有自觉的姑娘沉默了。 “谷谷，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谷谷面目扭曲地回视她，心里不是不震惊的——简直是震精死了。“你，真的喜欢我？”她有点不太确定……好吧，其实是很不确定。 “谷谷，我喜欢你。”少年说得郑重又认真。 “是么？”她沉默了许久，低垂下眉睫让人看不透心思，无从揣测她此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良久，她缓缓抬起脸来，无比认真地问道：“凌冰，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凌冰一愣。 谷谷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一脸淡定得让人蛋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步步紧逼，眼神犀利，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认真得让人压力很大：“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么？” “你的喜欢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她一点点地掰开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你能为我生为我死？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此生此世只喜欢我一个人？与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不能同生，但求共死么？你能够不因为遇到比我更好更聪明更漂亮的姑娘而移情别恋？你能一心一意地只听我的话？你能够为了我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自己的意愿么？你能么？” 凌冰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里，她看到了答案——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谷谷冷冷道：“凌冰，那种要生要死的不是我要的喜欢，也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爱时像一把火，烧得太浓烈，太热情，所以等真正在一起，踏入平淡如水的生活后，就会连渣都没剩下。那只是一时冲动，却不是天长地久。” 她挑了挑眉，眼底那残余的少女的羞射与纠结死了个精光，唯独剩下冷静与理智：“凌冰，不是我想打击你。你是一个好人……”←_←发别人好人卡的姑娘真心有那么些无耻啊！“可是，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你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许那只是一时冲动？或许是别的……” “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在这谷中一直孤独一人，唯独只见过我这么一个外人，觉得新奇，所以才觉得喜欢上了我……或许，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太寂寞了罢了，所以才会想着找一个人来陪你。而那个人，并非只有我可以。只是我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前提下出现在了那里，所以，就成了我……可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它不是特定的某个对象，而是特定的一种人。”谷谷低头看了看还昏迷不醒软成一团的小胖妞，眼底深沉：“如果当初是她先掉下来，而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喜欢她的吧。凌冰，你所谓的喜欢恐怕只是雏鸟情节，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要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个世界很大，你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只见我这么一个人，等你见到了外面的人，更多更多的人，你就会发现，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好，而外面的人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差……终有一日，你会见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这番话的道理。”只是——很遗憾，那个人，不会是她。 而她也不愿意做那个寻找真爱途中的垫脚石和牺牲品。 对于这副外貌，她实在是很有自知之明。 丑若无盐……已经无法形容了吧，应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琢出这样的皮囊来——可惜这个世界无法欣赏。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只要有办法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虽然时常自嘲太后那家伙是真的忘记她了，不过在本质里她却是相信着她的。就算她不能离开，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太后也断然不会就那么放弃她。只要她有能力，就一定会来找她的！ 毕竟，她们两个是在这混沌世间唯一熟悉的人了呀。 …… 凌冰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他总能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锦绣繁华。 到时候…… 算了，不想再想了。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在怎么样呢？ …… 接受的时候有一万种理由，不接受的理由却是一种就够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看不到结尾的事情，她不想去赌……她果然已经年纪不小了，竟然连一点憧憬都没有了。 可是，这就已经够了。 …… 少年却并没有被她这番犀利的言论吓退，只是沉默了一瞬，在谷谷以为他恍然大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终于想开了的时候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这举动太过突然，把谷谷姑娘硬生生地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手伸出，却又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并非是她原本以为的猥亵。 少年只是在她耳边低低道：“谷谷，你不相信我……我很难过。” 好似，真的被伤到了心。 谷谷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巴张了两张，又悻悻地闭上：“……”其实她没有不信，她信他的，也愿意信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这世上多的是负心郎薄情汉。 有多少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却是口蜜腹剑，心怀不轨？ 也有那么些男人，爱的时候就是轰轰烈烈，真心付出——可是不爱了，就比什么人都绝情。你不能说他是欺骗，因为他爱的时候都是用心去爱的。只是这爱的保鲜期实在太短，经不起这红尘俗世的一点诱惑，甚至受不起这时间的一点消磨。 她不是不相信凌冰的人品，相反，她相信他。 他很纯真，几乎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是绝不会像那些渣男一般背信弃义薄情寡信的——可也正是因为不懂，才会让她更加担心。他是一张白纸，纯白如雪，却也更容易被染黑。 可是，不管他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我会证明给你看。” 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坚定与坚持——“我的喜欢，并非对所有人都可以……只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谷谷微微一愣：“……” “我不会再逼你跟我生孩子了。” 谷谷再次被囧到了。 “我要等你全然地相信我……谷谷，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的。” 少年话落，突然捧住她的面孔，亲了亲她的嘴角，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害羞了似的飞快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桃林深处，只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 谷谷：“……” 你亲她，她都还没有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害羞被你害羞去了，你让她一朵黄花大姑娘肿么破肿么破啊？！ 谷谷略显呆滞地摸了摸还余温热的嘴角，嘴角随着眼角抽搐不已——还有，少年啊，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胖姑娘等着你来拯救啊！别走得那么急可不可以……这么胖，这么大，这么壮硕这么雄伟这么威武庞大势不可挡……她一个人真的抬不动啊喂！！ …… 虽说感觉抬不动，但是其实这胖姑娘的密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还没有沉重到让人完全负担不起的地步。谷谷姑娘凭借着自己非人的意志力硬是一路将她又拖又抱又太又扛地给弄了回去——真的是抽到死的节奏啊！ 等终于到了桃花林里的小宅，仔细检查了那黑胖姑娘，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势似乎重了不少的样子←_←！ 谷谷望天：“……” 到底是谁的错啊？！姑娘你以后必须得少吃一点点啦！ …… 当天夜里，那个坚强顽强暴强的胖姑娘奇迹般地醒来了。谷谷刚刚吃完晚餐，还顺带给她煮了一碗猪肉粥，打算她要是醒了就给她喝，她要是不醒……还是给她喝。正这么打算着，便听到了屋里传来她的一声嘤咛之声，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整个背部。 “醒了？” “……”凌冰对这胖姑娘的来临明显没什么好心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谷谷拿起那碗粥，“那我们进去看看。” 凌冰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 那姑娘确实醒了，抱着自己脱臼的胖手臂若有所思。 不用怀疑，那手臂确实是被谷谷姑娘给拖得脱臼的……当然，这一点谷谷姑娘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听到声响，那姑娘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掀开帘子进来的凌冰……以及紧随而至的谷谷姑娘。看到凌冰时，她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艳惊奇，大概是在想，这谷底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存在？！看到谷谷姑娘时，那惊艳则变成了惊吓惊怕……不用说也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到凌冰对谷谷姑娘殷勤备至之后，那小眼神瞬间就变成了惊恐惊愕——然后化作了一种吃了大粪之后咳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销魂感觉，整张脸都扭曲了个彻底。 这姑娘果然伤得不重…… 鉴定完毕。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掉下来？” 小黑胖姑娘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她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柔弱不胜地扭过头来，将视线投注在凌冰身上……那受欺负受委屈的样子让谷谷姑娘深深地怀疑了一把，差点没忍住摸上自己的脸颊——话说，难道她一不小心流露出了什么狰狞的面孔了么？！ 谷谷淡定地收回眼光，果断决定将这碗刚熬好的野猪肉丝粥留给自己的肚子←_←！ 毫无疑问，这姑娘不高兴了！ 非常不高兴！相当不高兴！十分不高兴！ 她可以调侃自己长得丑，但是别人不可以！ 姑娘她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被别人这么一看，很容易碎掉的有木有啊？！按照现代的审美，她这皮囊才是美人啊好不好！你才是丑！你个小胖妞简直是丑死了！ 爸爸妈妈救命啊，她想回家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有木有？！她这么脆弱的姑娘适应不良啊呜呜呜呜呜…… …… 谷谷身上的怨气太过浓厚，凌冰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到了，只以为是这小姑娘的不合作让谷谷心里不舒坦了，便替她重问了一遍：“你别怕，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会掉下这山谷来的？” “我叫陆小花……”姑娘娇嗲嗲的声音泛着腻。 小……花？！ 真是个好名字啊！ 话说，这个世界的姑娘都爱取个带花的名儿么？ 像这个小花？她的如花？太后的菊花？ ——以前一直觉得这具身体的这个名字委实寒碜，现在突然不那么觉得了……比起菊花小花什么的，感觉还是如花更上档次一点啊！←_←！ …… 谷谷默默地看了一眼她那满脸横肉的胖脸，再次默默地收回目光……果然是凌冰更加受欢迎一点啊！同样的问题她问，别人就是不鸟她不鸟她不鸟她！ 摔桌啊魂淡！ “家住在离此三百里地的龙安城……”姑娘的眼神情意浓浓，几乎要渗出眼珠子来←_←！ 凌冰面无表情。 谷谷更加面无表情——她怎么会这么抽？她为什么要那么抽？她究竟是做的什么要将这货给捡回来？！好后悔啊有木有？！ 话说，现在把她打晕丢出去还来得及么？！ “我是随着家人去陶城探亲的，路过南山村时遭遇了一群流民，我与家人失散之后无意之中跑到了这里，没料想竟失足掉了下来……” 小花姑娘娇羞地眄了凌冰一眼，奈何凌冰完全接收到，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谷谷姑娘站在一边将那一眼看得清清楚楚，瞬间有种被电到的赶脚——身子麻了一大半啊有木有？！ 杀伤力好大啊有木有？！ “不知这位大哥姓甚名谁？” 凌冰犹豫了一下，道：“……我姓凌。” “凌大哥对小花有救命之恩，小花愿意以身相许，永远陪在凌大哥身边，为奴为婢……”声音越发的低，这姑娘娇羞到说不下去了。虽说是为奴为婢，但其实深层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谷谷姑娘淡定的眼神：“……”为什么她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啊？！好像，早就想到这情况了似的。 是啊，小花姑娘那赤果果的眼神，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那意图吧！ 凌冰淡然道：“不必了。”虽然语气清淡，但言辞之间态度却是坚定，没有一丝可以回旋的余地。 谷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小花姑娘受伤地看着他：“凌大哥是觉得小花长得不够美貌么？”一脸讳莫如深地看了谷谷一眼，意思虽是隐晦，但那话底的意思确是如此明确。 被躺枪的谷谷姑娘表示：“……”砍了你！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为奴为婢。” “凌大哥是嫌弃小花么？” “嫌弃？” “小花什么都能干的，凌大哥不要嫌弃小花。” 凌冰微微侧头：“你能提水么？” “能！” “你能砍柴么？” “……能。” “你能种菜么？” “……我可以学。” “你能打猎么？” “……我也可以学。” “这些我自己都能做，为什么还需要你呢？”凌冰的话天真而残忍。 “……”这是被悲剧了的小花。 “……”这是一脸扭曲的谷谷。 “我会做衣服！” “我也会。” 小花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我能生孩子！” 凌冰毫不犹豫地反驳：“这个谷谷也会。” 小花姑娘瞬间咬碎了一口银牙，嫉恨的目光灼灼烧起。 再次被躺枪的谷谷姑娘：“……” “你不需要报答我。” “不是我救的你。”凌冰很认真地说道，“是谷谷救了你，你想要报恩的话，就向她报吧。” 小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以及不甘，看向谷谷：“谷谷姐姐……” 谷谷连忙反驳道：“姐姐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年纪还不算大……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江，你可以叫我江姑娘。” “谷谷姐姐……”小花姑娘扁扁嘴，不肯改口。 装可爱什么的是没有用的！她可不是男人，对同性完全无爱……而不幸的是，这里唯一一位男性同胞还是瞧不见的。所以，你这楚楚可怜的表情算是白做了！ 谷谷立即不厌其烦地纠正：“请叫我江姑娘。” 姑娘啊……你究竟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记仇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凌大哥……”小花姑娘向凌冰发送去一串柔弱无助的眼神，换作任何人瞧见了都该失去理智了。 凌冰少年因为瞧不见，所以理智还健在…… 谷谷姑娘则是因为审美差异太大，一时之间胃部抽搐，有种晚餐吃太多要满出来的感觉…… 第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管谷谷姑娘现在是怎么样的后悔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了竟然会把这样一只货往自己窝里带，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改变恐怕也有点晚——她总不能再把她给丢出去吧。 唔，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时机貌似还没到←_←！作为一个明理又……虚伪的姑娘，她怎么好意思在完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情呢！ 何况，这货的良心还算没有完全泯灭，也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丫头要是被她这么丢出去，在那种深山老林中除了喂狼喂鸟喂虫子，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出路了。她虽没什么同情之心，但既然救了她，还不至于一眨眼就让她去死。 虽然…… “凌冰，你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的动静？我晒的鱼干去哪里了？凌冰，我的鱼干丢……”了！ 谷谷的叫声戛然而止——话说，谁能告诉她，这个胖子的嘴里究竟塞的是什么？ “我的鱼干！”谷谷姑娘很愤怒，犀利的眼神投射过去，恨不得将这只偷她鱼干的胖子给人道毁灭了。 陆小花淡定地嚼了嚼，将那鱼干咽下，楚楚可怜道：“谷谷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般生气的样子？”那副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谷谷气得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动我的鱼干的？”她自上次吃过那鱼之后，觉得味道很不错，又不想事事都靠凌冰，这才趁着凌冰出去打猎的时候特地跑去湖边连着钓了好几天，才钓到那么十来条鱼。亲自杀了，亲自洗了，亲自煮了，亲自晒了……连那火都是她自己亲自生的！ 那是她头一次自己动手，完全没有借助别人的帮忙…… 结果还没来得及丰衣足食享受到劳动成果，这成果就被这外星来客来吃掉了←_←！ 其愤怒的心情，简直是难以言喻。 不过像她这般理智的姑娘，还懂得克制心情，只冷冷道：“那是我的鱼干，谁让你吃的？” “我不知道这不能吃的，而且我饿了。”小花姑娘很无辜，小花姑娘很委屈。 谷谷望天，连翻数个白眼，在太后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快意人生的时候，她竟然是呆在这个旮旯头里跟一个黑胖小姑娘争论几条鱼的问题……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你饿了可以吃其他东西，早上我出去前给你准备了早饭了。”怎么搞得她好像那种恶毒的后母，亏待了她似的……真真是不科学啊！ 黑胖姑娘泪眼汪汪：“可是那些完全不够吃，人家还是饿啊。” 谷谷：“……你饿了可以自己做饭啊！锅碗瓢盆都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饭，而不是吃光我晒的鱼干。” “可是谷谷姐姐你也没有说那些不能吃啊！” 气得差点没有吐出一口黑狗血的谷谷姑娘表示：“……”敢情还是她的错啊！这人在别人的屋子里暂住，怎么完全没有那个自觉的？ 貌似比她这半个主人家还要主人家！ 这真真是极不科学的事情啊！ “没有说不能吃你就能随便吃了么？！” 陆小花没有说话，不过那小眼神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既然没有说不能吃，当然就是可以随便吃的意思了！ 谷谷已经气得无力：“……你父母都没有教过你在别人家里要矜持一点么？”你这么自来熟，让那些主人家怎么破啊？！ 陆小花神色一变，泪水迅速充满了眼眶：“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谷谷：“……”话说，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这姑娘怎么说哭就哭呢？ “谷谷姐姐侮辱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我的爹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 这回，谷谷这货也想哭了：“我什么时候侮辱了你的爹娘？不对……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姑娘啊，你眼里的侮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她真心不懂，求解啊！ “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小花姑娘受伤的眼神直直地扫射她，欲说还休的样子好似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谷谷：“……”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上这个姑娘的思维了。 喔，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陆小花姑娘泪花盈盈，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嗲叫一声：“凌大哥……”越过谷谷的身边飞奔了过去。谷谷回头，恰好见到陆小花以极其臃肿的身材十分矫健灵活地扑进凌冰的怀里，好似乳燕归巢，找到了心灵的归宿。虽说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看到这胖子这个自来熟的样子，还是让她默默地不爽了一把。 在陆小花姑娘几乎要成功的那一刹那，凌冰突然微微往旁边侧了一侧，小花姑娘立即扑了个空，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下去，以一个极其圆润的姿势……滚走。 谷谷立即囧：“……” “谷谷，我回来了。”凌冰笑着面向她站立的方向，精准无比地朝她走过来。 “……哦。” “我今天又抓了一只小野彘，还摘了些你喜欢的果子。”他将那只小野彘放在一边，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几只黄灿灿的果子递给谷谷。“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他倒是记得清楚——谷谷姑娘饱暖之后很挑剔，吃外头摘的果子不管干净不干净，都要洗得干干净净。 谷谷伸手接过，“嗯，谢谢。” 凌冰神情一黯：“谷谷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嗯……”自从上次将所有事情开诚布公之后，谷谷姑娘一直矫情地尴尬着，原本是明里暗里地避开他，现在则是暗里明里地避着。明明将所有话说死的人是她，尴尬的人还是她——这果然是个不矫情会死星人来的姑娘。 “凌大哥……”脆弱的好似快要崩断的弦的声音传来。 谷谷蓦然转头，猛然想起似乎有一个倒霉的姑娘被他们给忽略掉了。 “凌大哥……你为什么要避开？你是不是也像谷谷姐姐一样讨厌我？不喜欢我？凌大哥，小花就这么讨人厌么？”那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换作这个世界的一般人，恐怕都得栽。 谷谷默默地扭过头去。 凌冰一脸恍然大悟状：“小花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谷谷：“……”原来这家伙才是个高端腹黑啊！ 小花：“嘤嘤嘤嘤嘤嘤~~~凌大哥好讨厌好讨厌！” 凌冰拉起谷谷的手，“有些饿了，谷谷我们做饭吧。” 谷谷还没有回答，坚强得将小强甩出几条街的小花跑过来插进他们中间，道：“凌大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凌冰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小花姑娘还是去一边等着吧，我和谷谷马上就能做好。” 小花姑娘忧伤地垂下头：“凌大哥还是叫我小花吧，姑娘什么的多见外啊。” 凌冰笑着拒绝：“还是叫小花姑娘比较好，直呼名字有损你的闺誉。” 小花姑娘不甘地咬着嘴唇：“可是凌大哥也叫姑姑姐姐名字啊。” “她不一样。” 凌冰声音极轻，却是无比坚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她不一样。” 谷谷一愣，一晌无语。 小花黯然神伤。 …… 谷谷低头沉思，心中感慨万千。 她以为凌冰是那种天性温和，对什么人都会好的人——毕竟她与他无亲无故，他却一面之下这么真心待她，这么强硬地进入她的生活之中，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这种好太过直接，太过热烈，让她几乎没办法拒绝。她只以为他是天性如此，天生温润，却没有想到，他并非对每个人都如对她一般好的。 还是说，这便是他的证明？ 他是在告诉她，他并不会因为更好的别人而放弃不太好的她？能够始终如一，不被外物迷了眼睛。 心情略复杂。 矫情的姑娘真心伤不起——她也觉得自己矫情，要是遇到了太后那家伙，见她这副德性肯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鲁迅爷爷看待孔乙己那种眼神深深地鄙视她。 不过这种事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身不由己。这种乱成一团麻绳的心情不是想要理就能理得清的。 最主要的是，她原本是一直坚持着自我的，可是最近，那种坚持的心情却越来越弱了……凌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若说一点点的感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也仅仅只限于感动而已——她现在很混乱，实在是乱得不能再乱。 越想越乱，终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次奥……她还是不想了吧！ ……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谷谷一直保持着“我很纠结”的模式。 陆小花还是一如既往地跟谷谷不对盘，自那一日她那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偷吃了她的鱼之后，谷谷这贼小气的货一直看她相当的不顺眼……鉴于凌冰对小花姑娘的态度跟谷谷的区别有些过于大了，小花姑娘对谷谷的怨念之情比她的还要强烈一些，强烈到谷谷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忽略。 果然，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两个人是相看两厌！ 鉴定完毕。 …… 虽然谷谷下意识地避着凌冰，但是这山谷本来也就只有那么点大，这房子那就更小了。就算白日里出去那又怎么样？晚上还不是照样得回来睡觉——尤其是陆小花陆姑娘搬进来住之后，谷谷只得将自己的大床让给了她，跟着凌冰睡到了外室去了，这还真是怎么都避不开啊。 其实她也可以跟陆小花姑娘一起住，不过很显然，她们互看不爽，共睡一屋难度太高，怕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跟凌冰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是左右思量之后，还是选择后者比较符合心意一些。 …… 两人平日里基本没有说太多的话，晚上也是各睡各的。凌冰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应着，并没有想要深入交谈的欲望。 她的意思太清楚，态度更加清楚，虽说本意里并不想伤他，但是这种样子，想要一点都不伤到对方，那也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是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却拼命远离，求而不得，身在咫尺，心在天涯。对前者来说，只能是伤上加伤。 那一日晚上，凌冰突然开口，道：“谷谷，明日我不去打猎了。” “嗯。” “你也不要出去了。” “嗯……” “我想去祭拜一下娘亲和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可以么？” 谷谷默了一默。 这种事情，似乎有点不方便吧…… 刚想开口拒绝，却听得凌冰黯然道：“你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去见见娘亲和师傅，他们定会不高兴的。我许久没去见他们了，他们定然是很寂寞的。” 拒绝的话于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有一种错觉——这种时候要是拒绝的话，貌似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虽说现在最好是能够保持距离，但是这种距离也要保持的话，似乎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 翌日一早，谷谷便随着凌冰去祭拜母亲和师傅了。 那两座简陋至极的坟墓在山谷边缘的一处空旷的之地，十分不起眼。两座坟墓并排而立，旁边各是一株松树。 “娘亲，师傅，我带谷谷来看你们了。” 凌冰拉过谷谷。 死者为尊，谷谷原先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对先人该有的尊重却还是有的。如今被莫明抛到这个世界里，对这世上的鬼神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保持着坚决不信的坚定态度了。若这世上真的没有神明，没有古怪，她和太后又是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这个陌生的混沌世间的？ 冥冥之中，或许一切早有注定。 谷谷很顺从地跪在坟前，规规矩矩道：“凌夫人，师傅，我是谷谷。”略显僵硬。 “娘亲说，我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便带她到这里来让她瞧瞧。”凌冰突然淡淡道。 “……”这是呆滞的谷谷。 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被拐卖了的错觉…… ……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照样过。在生活面前，所有纠结的小情怀都得放在一边。 几天之后的一日黄昏，谷谷钓鱼回来。 今日收成并不好，她在湖边呆了一天，也不过钓了六条银鱼。心情持续郁闷了很多天，相当闷闷不乐的谷谷姑娘背着钓鱼竿，提着那极重的水桶，低着头往回走。 本是一个安静的黄昏，不料这姑娘人品不够好，随便走了一条道都能够碰到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 前方隐隐传来争执之声，听得出是一男一女的，但具体是谁的，却又听不清。 这谷里除了凌冰，陆小花，还有她之外，估计是没有第三个人了。 她本人现在就在这里，那里会是谁，完全就不用再想了。 虽说自己最近一直是有心避着凌冰吧，但是这个样子，还是让她小小的不舒服了一把。 好吧，她承认，她矫情，她欠揍……请上天赐给她一个陆太后，把她狠狠地，丧心病狂地揍一顿，那最好。 她都觉得最近这几天，自己是越发地不像自己了。 明明她的个性一直都是挺干脆利落的，说一不二，做下的决定基本就不会更改了——所以，她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她现在到底是在纠结个毛线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姑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本应该掉头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得远远的，却不知怎么地竟然走了过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瞒着她在这里密谈些什么东西？好吧，她其实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好奇。 结果越走过去，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谷谷眉头深皱，心里犹如在打鼓，一下一下地在耳朵里分外清晰地回响着。她将动作放轻，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草惊了蛇 “陆堂主，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不打算动手？莫不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声音很轻，不过已经身怀内力的谷谷还是从风中听到了这句话，瞬间一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停下了脚步，轻悄悄地掩在一棵繁茂的桃树后，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声音…… 就算她耳朵再聋，也听得出这并不是凌冰的。 凌冰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这声音却是粗狂至极的，阳刚之气极重——戾气更重。 不知怎么的，听在她耳朵里，竟有那么点凉飕飕阴森森的意味。 “刘副堂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感觉不同，音质冷清了许多，但谷谷还是敏锐地听出，这是陆小花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你区区一个副堂主还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至于本堂主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 很牛很霸气！ 谷谷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一口气，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属下只不过是怕陆堂主因情误事。阁主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若是完不成，陆堂主应当是知道后果的吧。”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本堂主自有分寸。” “那就好，希望陆堂主能够记住自己今日所言，别被那小子给迷了心智去……” …… 谷谷囧：“……” 所以说，她是一不小心窥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么？ 第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等确定陆小花和那个神秘男人走远之后，谷谷才敢喘出一口气来。她远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这种田文写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变成了悬疑剧了？ 陆小花其人……啧，还真是…… 若不是今天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这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的典型！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 谷谷提起那鱼竿渔桶急匆匆地赶回去之时，在必经的桃花林小径旁边，恰好看见了凌冰站在那处。 她正想走过去将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不料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陆小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原先因为角度问题，她竟然没有看到那硕大无比的陆小花。 谷谷心里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就那么镇静地看着他们。 陆小花瞧见了谷谷，示威似地朝凌冰挪得更近了一些。 谷谷挑了挑眉，刚想走上去。凌冰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转身看她：“谷谷，你回来了。” 谷谷笑笑道：“是啊，回来了。” 凌冰微微一愣，她许久没有对他这么好的态度了，平日里都是爱理不理的，如今这般热情却还是头一次呢。他走上前来，侧耳一听，便听到了她渔桶之中的银鱼游水之声：“谷谷，你去钓鱼了？”虽是问句，语气却出奇地肯定。 “是啊。”谷谷笑得很灿烂，只拿眼尾扫着陆小花，“钓了好几条，今晚加菜吧。” 难得她心情好，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嗯，好。”他顺手将谷谷手中提着的渔桶接过，谷谷从善如流，松开了手。只是眼尾看看这个，又扫扫那个，最终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怎么都不回去？” 凌冰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谷谷更加好奇：“不方便说么？” 陆小花摇头道：“谷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凌大哥没什么的。” 谷谷扯起嘴角，深深一笑：“我当然不会误会。” “我回来瞧不见你，便来这里看看，刚好遇见了小花姑娘，便问她你的去处。” “嗯，原来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不会随便去什么地方的。若是找不见我，一般情况都是去钓鱼了的。”谷谷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好。” …… 一夜无事。 谷谷一直没找着跟凌冰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可能将那件事情告诉给凌冰。 直到睡觉之时，她也担心隔墙有耳，一不小心就给打草惊了蛇。只好一直苦苦按捺着那冲动不敢说出来，只待再寻一个好的时机将这事和盘托出。 一夜无梦。 因为谷谷姑娘完全没有睡着…… 心理素质太差的姑娘就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翌日一早，凌冰起床之后，谷谷紧随而至。 “谷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其实他也是一夜未睡，昨夜谷谷没有睡着，气息紊乱，他是听在耳朵里的。同她说话，她却不应，他也就不勉强。谷谷一夜没有睡着，她便也陪着她熬了一夜直至天明。 谷谷强撑着笑道：“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你待会就去打猎么？我随你一起去吧。”其实这姑娘眼睛上都是两只黑眼圈了，整得跟个熊猫似的。 她难得主动靠近，凌冰简直受宠若惊，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好。” …… 陆小花这姑娘表现得很懒的样子，以谷谷如今的武功，她能够感觉到昨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功夫不简单，却没办法感觉到陆小花的。凌冰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看来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可是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叫陆小花为堂主……而陆小花叫那男人刘副堂主！ 那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即便谷谷只是那么远远地窥探着，还是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的武功造诣绝对是在她之上！ 这是出自谷谷姑娘小动物一样的敏感——身为弱者，武功比不上别人，轻功比不上别人，为了保命，这敏感度却是天生的。她在那里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扑灭的危险。若是真的正面对上那人，谷谷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被秒杀没商量！ 可是这样强悍的人竟然只能对陆小花卑躬屈膝，虽然貌似有那么些不甘不愿的样子——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她还是都听进去了。不能否认，光从身份上，陆小花是绝对压了那人一头的！ 那男人都有那样的造诣，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陆小花究竟该是到达如何地步了呢？ 谷谷在心中自有揣测。 一来，便是这陆小花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所以连凌冰都已无法探知——但是这不科学！凌冰体内可是有他那师傅几十年的内力，武功比他高的人，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来了，就算是有，那也都是可以当她爷爷的年纪了——除非陆小花姑娘其实是天山童姥的翻版！ 当然，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谷谷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个不要发生——毕竟吧，她平日里跟这陆小花姑娘那么不和谐，大眼瞪小眼的，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对方。她是天山童姥不可怕，她怕的是她有那天山童姥的实力！真是那样，凌冰也是保不住她的！所以，她必须是死路一条……她能不能说不要？！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陆小花姑娘之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有内力武功，那是因为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内力，不会武功。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她长得这么的……“漂亮”！凭借这美貌上位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潜规则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遥远的古代，估摸都是一样好用的——美丽的人么，优待总是多多的。 还有一种可能——人家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是靠着真本事坐上这位置的！ 谷谷回想了一下，那个被称作刘副堂主的男人声音听着虽然有那么点不屑，但是，却没有表露得太厉害——似乎，隐隐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顾虑？害怕？畏惧？ 不管是真是假，谷谷还是不希望是这后者。她万一真有什么阴人的本事，对付起来不比她武功高强更简单，只会更加麻烦！ 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不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这货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的成果，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_→所以这姑娘现在吃不消了，压力太大，累觉不爱，才会想着办法避开小花姑娘的耳目，借着跟凌冰一同出去打猎的名义，将昨日看到的事情告诉凌冰。两个人好歹有商有量，怎么都好过她一个人在那里瞎想半天，还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 谷谷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凌冰不相信她说的话，宁可相信那陆小花姑娘。 比如凌冰愿意相信她——却是因为习惯相信她，迁就她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冰会这样回答。 “这件事，嗯，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恰恰采下一只红彤彤的果子，撩起衣摆小心擦干净之后，塞进谷谷手里。 “哎……你说你知道？”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接过那只果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冰很无辜地面向她，一脸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陆小花有问题，我知道。” 谷谷默了一会儿，蓦然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 “许是我忘记了吧。” “……”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么魂淡！ 感觉到她明显压低的气压，知道她不高兴，凌冰解释道：“原先我一开始便想同你说的，后来出了那些事，我便也忘记了。” 那些事——不解释。 谷谷汗颜：“你怎么知道？” “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 “很细腻。”凌冰解释道：“陆小花举止算不上大家闺秀，应当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谷谷你可还记得她跌落下来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衫，粗布衣料，这样的人家家境不算富裕，女儿家也不可能养尊处优，做些家务活是必然的。可她手上却一个茧子都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冰笑得很自然：“老头子教我的，说这些经验是他多年闯荡江湖所积累的，讲给我解解闷。” 谷谷姑娘：“……” 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花姑娘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啊？！ 你是偷偷摸过人家姑娘的手了么？！ 凌冰当然不会知道谷谷姑娘此时百转千回的心思，只继续道：“何况，她身上有股味道。” 谷谷的注意力马上被牵了回来：“什么味道？” “百里香的味道。” “……那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啊有没有？她只知道七里香啊有木有！“我怎么没感觉？” “那是一种驱虫香，味道极淡，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你闻不到，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闻得到？”这姑娘不承认，她其实是不平衡了。 凌冰笑了笑：“我自小身子弱，又受了重伤，很难养活。师傅为了救我，自很早之前便一直要我泡药浴，虽目不能视，但嗅觉听觉都是异于常人的。” “喔……”谷谷僵着脸，“那百里香有什么特殊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小花应当是苗疆人，且身份不低。” “何以见得？” “苗疆多蛊虫，这百里香便是苗疆贵族之人用来驱虫的。他们为防蛊虫毒物叮咬，从小便以此沐浴，香气入体，经久不散。”凌冰继续分析道，“我在她身上还闻到了齐端草的味道，若非长久浸淫此道，身上是不会沾染这种毒草的味道的，想必她是专门摆弄毒物之人。” 摆弄毒物？？？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没想到这黑胖子竟然还是个毒寡妇啊！ 果然不是她这种纯善无害的姑娘能够开罪得起的啊！ 话说，她现在求和还来得及不？？？ 不过话说回来，她居住的这山村说句鸟不拉屎鸡不生蛋都是过奖了。这种旮旯头是怎么会惹上苗疆那里的人的？ 难道是她？ ——没可能吧！总不能是那边的人知道这山旮旯头来了个穿越女，所以专程赶过来看她的？ 好吧，她还是不要搞笑了。 或者——是太后那家伙找人来救她了？ 这想法一出，又被她立即推翻。 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来救人的……鬼鬼祟祟，隐隐秘秘，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不管怎么想，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阴谋论了的谷谷姑娘表示压力很大：“那苗疆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的？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他们了么？” “谷谷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与那么糟糕。” 不那么糟糕，只会更糟糕而已啊！ “总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 这说了完全等于没说啊！“见机行事什么的……我们就不能想一些积极一点的办法么？” “谷谷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的话她就不需要问你了！“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很难遇见的吧？ 遇见的人，一般都是死了的……囧rz！ “谷谷不必过度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为好。” 这种消极的思想到底是哪位仁兄灌输给你的啊少年！ “不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么？” 凌冰摇摇头：“我们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布置，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吃亏。” “那，好吧。什么时候他们先出手，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 这个时候的谷谷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这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就出手了。 三日之后的晚上谷谷正打算吃晚饭，凌冰突然打翻了汤碗，汤水很快漫到了陆小花的裙摆之上。陆小花姑娘吓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收拾裙摆，结果却是弄得一团糟。及至后来，她进了屋里去换新衣衫，谷谷正满脸疑惑，觉得事情不对。凌冰却突然凑了过来，与她挨得极近，在她微微惊愕之下，一颗丹药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口清爽。 谷谷还想说什么，凌冰已经退开，坐回了原处。 陆小花姑娘已经换衣出来。 谷谷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心下已是了然。这黑胖毒寡妇姑娘这是要动手了啊动手了啊！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颇为沉闷，自顾自地吃完了晚餐，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陆小花在夜半之时看了看外间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偷溜出去发了信号，在桃花林外埋伏已久的刘副堂主等待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当下率领手下穿越桃花林，直奔小木屋。 等到了那处，便见着陆小花等在院子里。 “人呢？” 陆小花抿唇，脸色晦暗不明，只道：“中了我的落音散，此时毫无缚鸡之力，在里头呢。” 刘副堂主眯起眼睛，吩咐两个黑衣黑裤的手下：“去将人给我带出来。” “是！” 那两个手下进了屋内，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料想着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便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去拉，不料那被窝里头竟然只是两个稻草人。 两个黑衣人大惊，连忙出去禀告刘副堂主。刘副堂主当即恨恨地瞅了一眼陆小花：“不好，上当了！快撤！” 终归是晚了一步。 桃花林的迷阵已经开启。 …… “这桃花阵法困得住他们么？”谷谷的神情很是担忧，用这种桃花树做的阵法要破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木有？一把火全部烧光了就落得个干净利落！而且，就算不那么极端，这阵法的杀伤力其实也不大。再过一段时间桃花就结果了，还真饿不死他们。 凌冰很干脆地摇摇头：“只能困住一时。” 谷谷姑娘囧了一下，“他们人那么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杀了他们。” “……把握多大？” 凌冰估量了一下：“五成吧。” “怎么这么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手，若是还有后招，我可能会无法应付。”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算了，我们还是出谷吧。” “……”这回是换凌冰沉默了。 “怎么了？”见他没有动静，谷谷回头看他。 “谷谷想要出去么？”凌冰话里带着忧伤。 少年情怀她果真是不懂的…… “只是为了避难，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要硬拼得好。能逃便逃吧，逃不过再拼……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算了。” 凌冰默然良久：“好，我们出去。” …… 片刻之后，谷谷望着湖面，身影寂寞如雪：“你想……做什么？” “谷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的话底带着惭愧。 谷谷抽搐了一下嘴角——少年，或许你将要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要出谷不一定得从上头过去。”凌冰顿了一顿，方才道：“这湖底有通向外面的通道，潜入湖底也能够出去。” 好吧，少年你真的不用愧疚了，这件事情其实她老早就猜到了……当时差点就命丧于此了，她还记得看到了那个白洞……一开始只是觉得恐怖，后来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通道。 但是那又如何呢？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第二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她不会游水，所以那通道对她来说，完全等于没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用到这种办法的好不好！ 两人来到那湖边，谷谷姑娘望着那黑漆漆的湖水，默默地打了一个寒战。 话说，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么？ 凌冰道：“谷谷，我们从那里潜出去吧。” “……一定要这样么？”谷谷姑娘老大不情愿，表情相当的不好看，十分纠结——其实她也是想要出谷去找太后的，但是，一定要潜水出去么魂淡？！她真的真的不会游水，不是开玩笑啊！“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万一他们来的就这么点人呢？兴许我们还打得过……” “不会的。”凌冰断然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们若真是出动，断然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后头肯定还有埋伏的人手。谷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再呆下去，等她将所有人手都发动出去之后，我们逃生的机会只会更加渺茫。谷谷，我担心你。” 谷谷神色复杂，眉眼低垂，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只低低道：“为什么？” 为什么担心她？为什么对对方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这么笃定？ “若是单论武功，我是有把握能够打败他们。陆小花身份不简单，我怕他们用暗招。谷谷，我不怕毒蛊，但你不行。你如今初初学了些功夫，自保尚且不易，我担心你会受伤……” 谷谷姑娘于是顿悟了。虽说当初学武功时说得很好听，是为了不成为累赘。但是高手对峙，她这个初学皮毛的还是只能成为累赘的份。没有她，凌冰自然不用怕这些黑衣人；但是多了一个她……结果就不可预估了。谷谷从善如流，镇定地点头：“好吧，走就走吧。”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死就死吧！ “谷谷，你相信我么？” “嗯，相信。” 这可是大大的实话，一点都不带勉强的。谷谷姑娘虽然避着他，但是却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相信他的。 凌冰蓦然之间展颜一笑，“我带你出去。” “怎么带？”不会游水的人在水中窒息丧失意识之际，怕是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到时候她若是抓得太牢，将凌冰勒死了那可怎么破？！ “谷谷，你不用担心。” “嗯……”怎么可能啊摔！ “你身体里已经有了我灌输的一份真气，待会下水之时你便屏住呼吸，将真气运行身体一周，令它游通在筋脉之间，便是不用呼吸，也是没有关系的。” “……”果然是神奇不可言说的世界啊！“原来这真气如此神奇，那我可以一直不用呼吸，只用真气么？” 凌冰微笑：“自然，是不可以的。” 谷谷：“……”这货绝对是故意用这样的断句！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凌冰看不到谷谷脸上此时那副便秘了似的表情，只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湖中，冰冷的湖水刺激地她浑身一颤，心头立即被担忧与恐惧弥漫笼罩，耳边只听凌冰低低解释道：“若一直不用呼吸，那便不是高手，是神仙了。这些不过是暂时的……不过，对你我来说，都绰绰有余了。谷谷，你准备好了么。” 水已经没上了脖颈。 谷谷姑娘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是狰狞——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准不准备好这个问题，就算她现在没有准备好，那又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谷谷姑娘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努力运转真气，感觉确实是好受了一点——只希望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凌冰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猛地一下下了水…… 后头的记忆她还真有点记不清了，虽然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到后头，那就是个不可抗力。 直到她整个人被那急湍冲得如风中凌乱，如梦似幻，她才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轻信的。就算是凌冰，那也是一个道理。 他分明说了以她的真气能够屏住呼吸的时间足够她通过这段水路了，事实上却是……放屁！ 越到下头湖水越是冰冷，湖底分明是一整块千年寒冰。寒气入体，谷谷的真气完全不足以抵御，到后来，身体完全冻僵了，在意识流逝之际，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冻成了一个冰坨，连血液都几乎停止流动，直直地要沉进水中。 真气无法运转，谷谷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要死掉了，一开始还能靠着本能拼命挣扎一下，到后来那是蔫蔫的，完全没动静了。凌冰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在急速流动的水中却又无法停留下来，只能牢牢地一手抱住她的腰身，将真气通过相接的皮肤传进她的身体里，维持她的体温。 幸得如此，谷谷姑娘总算免了一死，捡回了一条小命。 等她醒过来时，看到耀眼的阳光直射在头上，有一种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之感。 话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真真是时常感受死一死的感觉呢！ 真是……悲催无比，泪奔不已！ 身上的衣衫已经干透，手脚已经回温，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谷谷撑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芦苇地里，她爬起来，动了动手脚，发现四肢比以往还要有力得多，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波动，惊讶地发现这内力竟然比原先还要高出了一成。 这到底是肿么回事？←_←！ 难道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上天真的没有抛弃她，她还是个备用的女主的？难道…… “谷谷，你醒过来了。” “凌冰！”她循声看去，便瞧见凌冰拨开芦苇丛走了过来，她连忙冲上去，兴冲冲地道：“凌冰，凌冰，我的内力长了！” “嗯，谷谷很高兴？” “当然……”她一愣，狐疑地看了两眼凌冰镇定淡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突然恍悟，“……不会是你传给我的吧？” “你当时陷入昏迷，我只是担心，才想这么试试。索性，没什么影响。” “……”顿时觉得无力。其实早该想到了的，她的内力怎么可能突然说增长就增长了呢！就是一时兴奋才会忘记了这一点。结果…… 哎！ “你去哪里了？” “我怕你醒来后渴，便去舀了些水来。” 谷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个水囊。她舔了舔嘴唇，确实觉得有些渴，从他手上接过，“谢谢。”拔开塞子便灌了一大口。 “慢点喝，小心呛到。” “咕噜咕噜咕噜……咳咳咳咳……” “谷谷，你还好吧？”凌冰立即拍拍她的肩膀。 “咳咳咳咳咳……” …… “我们现在已经到外头来了么？”这是已经平静下来的谷谷姑娘。 “嗯，是的。” 谷谷环顾一下四周，觉得这芦苇地有些熟悉，见不到头看不到尾的芦苇，芦苇地之间弯弯曲曲的河流……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住的村子的村后头！离村子不过是五里地的距离。虽然只在那里住了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因为工作比较繁重，她也肩负着到这芦苇地砍芦苇当柴烧的责任，是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谷谷心情很是复杂，真是没有想到原来那湖底连通的竟然会是这处芦苇地。 感觉——真是销魂。 …… 谷谷沉吟半日，做下了决定：“我们现在偷偷回村子里看一看吧。”虽说不知道那些个黑衣人究竟设下了多少埋伏，更不知道那村子里究竟有没有埋伏在？但是萧陆璇那家伙可能还在那里呆着，她就不能不去看一看。虽说，只是看一看一点帮助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以她目前这种情况，搞不好还会将那些黑衣人引到村子里去给他们带来祸端。 可是若是一眼都不去瞧……她有一种就算是死了也没办法甘心的感觉。 这个世界最熟悉你，你也最熟悉的人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只要你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好。”凌冰的回答。 “……可能会有危险。”她当然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逃，能逃多远逃多远，而不是在这种危险地区逗留下去。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凌冰安慰她，嘴角自始至终挂着笑意。 谷谷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 而在之后，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本是想偷偷回到这个村子里，看完萧陆璇，告诉她这些事情就马上离开的。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丧心病狂到屠了一个村子的人！ 没有血腥，没有杂乱……什么都没有。 村子里诡异的安静，安静得几乎过了头，甚至连鸟雀虫鸣之声都听不到。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在这个贫瘠但是热闹的小山村里好歹也是待了一个月的，这个村子太阳还没升起时便开始喧闹了起来，鸟鸣，虫叫，孩子们的打闹之声，那些妇人们的寒暄八卦之声……直到夕阳西下，万物归宁之时，才会稍稍安静下来。 可如今…… 空气中飘着一股诡异至极的臭味，直直地冲进她的鼻端。 谷谷腹中翻江倒海，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知道那种臭味是什么！ 是腐臭！ 她眼里泛红，二话不说便推开凌冰往村子里冲去。 凌冰一把拉住了她，一脸担忧：“谷谷，这个村子有问题。” 她当然知道有问题，可是就算是有问题，那又怎么样？！“放开我！” “谷谷，那里可能有危险！你不要过去。” “凌冰，”她回头看他，“你呆在这里，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嘴角弯了弯，“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死了没，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亲眼看一看，确认一下，看她是不是丢下我走了——当然，像她那种祸害，是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死了的。”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连她自己也是不确定的。要是真的那么笃定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又何必非要跑这么一趟去看一看呢？ 凌冰默了一瞬：“我同你一起去。” 谷谷不说什么，掉头便走，直奔萧陆璇，也就是菊花那具身体的家。她虽心中想着若是死了，也许能够回去原来的世界，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尝试过，谁又能说得准呢？兴许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呢！萧陆璇你这个笨蛋，可别是第一个尝试这个的人啊！ 你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里就走了呢！要是真的死得那么容易，当初就干脆不要出现！这样出现一次就挂掉是干什么？！找存在感么？！ 祸害！ 真是祸害！！ …… 菊花的家里，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谷谷站在门外良久，深吸一口气，试着推门进去，门是被关上的，推不开，只好使出蛮力。以她如今的内力，这小小的木门根本就不堪一击。 外室无人，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有一种很平静的假象。 谷谷掀开门帘，进入内室，一股浓烈的臭味首当其冲拥挤了过来，她连忙捂住鼻子，差点没有吐出来。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感觉累觉不爱。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现实地见到这样的死尸——床上躺着的人还盖着薄薄的被子，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脚，以及脸孔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这是必然的结果。现在虽是刚刚入夏，但是天气已经很热了，人若死了不出几天都会腐烂。 谷谷别过头去，走到下一间房中，里头空无一人。 她快速地转身出屋，回到原先的院子中。凌冰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旁，如今也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没事。”谷谷扯了扯嘴角，“我很好。” 真的是很好。 萧陆璇没有死，死的只是菊花的父母。 那对夫妻是对脾气很温和的人，男的敦厚，女的温良，也不会说那些家长里短，她作为如花的时候与他们接触过两次，那恐怕是除了如花的爹以外唯一两个不嫌弃她这副长相的人了。就算没有萧陆璇变成了她家的女儿，她还是会对这对秉性纯良的夫妇抱有莫大的好感。 可是那好感也仅限于好感而已。 有时候，谷谷都觉得自己冷血。 曾经熟悉的人，就那么悲惨地死在了那里——可她当时只是庆幸，还好，萧陆璇那家伙不在这堆尸体中。 她的心太小，只能装得下她最在乎的那几个人。除此之外，便再也装不下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了。平日里嬉笑怒骂，撒泼打滚，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最是冷血冷心。 …… 从菊花家出来以后，她又回了这具身体的父母的家，也是一样的情况。连走了好几家，也是一样。 谷谷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村子，路上无人，房门紧锁，没有一点的乱，大家都各自死在自家的床上——很明显，这些村民都是在睡梦之中被夺去性命的。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又是谁？会这样的狠心？！ “凌冰，你说，杀了他们的人，会是谁？”谷谷神色冷凝，一丝该有不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好似这些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的话，屠杀了这群村民的幕后凶手应当便是陆小花他们。”凌冰从不轻言胡说，说出的话必定会有结果。 谷谷不置可否。 不管那凶手是不是陆小花，她心中的愤怒都会宣泄在她的身上——谁叫她只认得这个人呢！ 她虽然没心没肺没良心，但是不代表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接触过的人却不少。同一个村子里，你来我往的实在是不少。那些欺负过她的，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各个的面目都很鲜活。 就算他们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却是跟她有关系的。 母亲暂且不论，那父亲却是对她极好的。他虽软弱了一点，却是尽着自己所能来爱护这个女儿。她受了他一个月的恩惠，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那么凄惨，生着蛆，无人问津地死在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是死在了跟她有关的人的手上！ 就算是为了还这个恩，她都要对那陆小花做点什么，为他们报仇！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她犹豫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以她的能力，想要报仇根本就是空口说白话，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有了凌冰的帮助，那么胜算就大大地提高了。可是，若是因此而让凌冰陷入危险，她也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能为他们报仇，当然好。 可是若是以牺牲凌冰为代价，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帮他们报仇是一种觉悟，却不是义务。在她心目中，自然是凌冰更加重要的。 第二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凌冰笑着说道：“好。” 谷谷沉默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你都不问一问么？万一我让你去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万一我让你去死呢？你难道也觉得好？” 他依旧微笑，丝毫没有被她的故作声势给吓到：“谷谷会么？” 真奸诈啊！ “……当然，不会。” 除了生死不明的萧陆璇，凌冰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熟悉并且最信赖的人了，她怎么可能叫他去送死。 她在乎的，放在心里的人，就算是她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死！ …… 谷谷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报仇，向陆小花报仇。其他黑衣人可以暂且不管，只要抓住陆小花，那就可以了。冤有头，债有主。村民们明显都是在睡梦之中被毒死的，与毒有关的，就算不是陆小花亲手做的，也绝对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没能力杀光这些人，那么，抓住那个罪魁祸首来承担这些血恨，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我想要报仇。”谷谷很是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多是我认识的。本来他们应该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却遭此横祸，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这件事我也是参与其中的，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就算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但她至少是那个见证人，而且，她甚至还亲手救了那个凶手。“我总该做些什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股什么势力？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看他们行事的这手段，干净利落，片甲不留，她大概是不知不觉之中惹上了什么惹不起的组织了。 反正是惹不起的，反正看起来也没那么好脱身……那还不如惹得彻底一些。 留下陆小花，他们也必定要过上逃亡的生活。 倒还不如杀了她，也能出口恶气！ 谷谷姑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三观已经彻底颠倒了——在和平时代出来的姑娘，竟然已经能够这么直接这么干脆这么有魄力地直接说出要杀人报仇！而且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她是……清醒地谋划着要杀一个人！ “凌冰，你会帮我么？” “自然。” “如果抓住陆小花之后，我是打算杀了她的呢？你还会帮忙么？”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 “谷谷，”凌冰打断她，认真地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 “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你想做，我都会帮你。”他加重语气，“所以，不用犹豫，也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勉强。” “你想杀了她，那便杀吧。我会帮你。” ……人命在你心里还没有她的一句话重么？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张了张嘴，又几度闭上。一个人如此待你，便是他是错的，她又能说什么呢？是非对错，后人自有评价，何须在当下纠结？她垂下眼睑，轻轻道：“谢谢。”你这一份心意，就算是错的，就算不会有人认可，但是她会记住。 他只是轻笑：“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我知道。”可是，她也只有感激能够给。 “我也只是这么说说，也不知道陆小花她们有没有从谷中脱困？兴许她们现在还被困在桃花迷阵里呢。” “她们已经出来了。”凌冰轻轻道：“那迷阵只能困住她们一时，陆小花作为苗疆弄蛊之人，身上不会不带识路蛊。瘴气也困不住他们，现在，想必已经出了山谷。”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的。”他淡淡道：“山崖那头传来不少声音，他们想必还在那里搜寻。” “……相隔那么远，你也能听到？” “嗯，我看不见，听觉自然是异于常人的。” 果然是异于常人啊！她就什么都没听到！除了呼呼的风声…… “既然他们已经出了山谷，会不会就这么离开了？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 “不会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没有完全确定我们究竟有没有离开此处之前，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一定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只会派出一些人追踪过去。陆小花既是里头身份最高的人，一定是会留在此处等消息的。” “那好吧。”希望如此吧。她要是走了，她总不能追过去报仇吧！羊入虎口这种傻事她还真的不想去做。谷谷沉吟一番，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当机立断道：“等到入夜之后，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你抓住陆小花，我们在村后的林子里汇合。如果，我没来，你就帮我杀了她。” 凌冰比她更加当机立断：“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那些人人数众多，还有一个是高手，你没有胜算。我的武功比你高，到时候即便不能打败他们，逃出的机也会更大。” 有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赶脚啊！ 谷谷抽搐了两下嘴角，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我比你方便，我更加熟悉地形！到时候我完全可以借着地形之便逃出去。” 凌冰完全不容辩驳，直截了当道：“这波人在这里呆了些日子，不可能不了解附近的地形。你了解，他们也了解，并没有什么优势。”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了解就去送死的好！” “地形你待会可以告诉我，你也说了是入夜之后再行动，我还有时间去了解。” 谷谷还不放弃，依旧想要反驳：“可是……” 他打断她：“陆小花不会武功，你吃了那解毒的丹药，她的毒一般都对你无用。不过你要小心，别让她有机会近身，我怕她会下蛊。到时候找到机会，你最好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碰到她的身体为佳。我教你的那几招攻击之术你可还记得？那招式简单，威力又强，用来对付这些人最合适不过。” “……”你都把话说完了，还让她说什么啊！ 谷谷眉头紧蹙，让他引开黑衣人，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虽说他的听觉与嗅觉都是强于一般人的，可毕竟眼睛是看不见的。他们那么多人，若是发现了这一点，以声音扰乱他的听觉，那该怎么办？ 凌冰这绝对是硬伤！便是武功再高，若是被敌人抓住不放，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凌冰！” “谷谷，你便听我这一次。” 他伸手要来抚她的发丝，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你若是这样想去送死，我宁可不要报这劳什子的仇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不报仇可以么？那里有你的亲人。”凌冰低声道。 “却没有你重要。”谷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替他们报仇只是为了还这一份情，但若是将你搭上，我便宁可永远不还这人情。” “谷谷，我有分寸。”他蓦然笑开，“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 “这附近没有埋伏。便是他们还有后备的人手，短时间之内恐怕也赶不过来。到时杀了陆小花，我们快些离开，不会有事。谷谷，我有自信能够对付得了这些人，你不必担心。” “……真的？” “谷谷，你知道的，我不骗你。” 她还是怀疑，只是那眼底深深的怀疑已经淡了几分，只道：“你若是死了，那便是我害的。到时候我会替你报仇，报得了就报，报不了就死在那里，赔你一条性命。” “谷谷，”他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让你死。” 谷谷松了一口气。有他这句话，她对这复仇的计划还是能够抱几分信心的。 …… 入夜之后，两人按计划行事。 山崖边上的林子里就是他们的扎营之处，谷谷借着凌冰的力埋伏在四周，果然在那营帐之中看到了陆小花珠圆玉润的身影。主营的人并不算太多，加上那个刘副堂主之外也不过是三四十个——当然，对谷谷来说，这人数已经不是多了，是太多了！ 她这辈子没打过群架，更没有试过一个人单挑四十几个壮汉。 还没动手基本就先怯场了吧！ …… 其余的人或是已经追到外头去了，或者就在附近搜寻，凌冰已经一个一个找到了他们逐个击破。 在谷底之时，谷谷跟着凌冰去打过猎，知道凌冰看起来温和善良好说话，实际上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行事作风杀伐果断，丝毫不会手软。 对猎物如此，对这些黑衣人更是如此。 基本是一手一个，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扭断了他们的脖子。到后来，看搜寻的黑衣人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抓了一个点了哑穴，直接给谷谷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作真正的擒拿手……分筋错骨手…… 现在想来他像掰白菜一样优雅无比地掰断一个黑衣人的手脚，她还能够回想起来那咯吱咯吱让人肉痛无比的配音，实在是……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有木有啊！凌冰少年，你的三观果然比她还要不正常！活人教学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太凶残了有木有啊？！ “谷谷，方才演示给你看的可都记住了？”凌冰凑在谷谷耳边，轻声说道。 谷谷默默一抖，同样低声回道：“……记住了。” “那好，记住我同你说的，过去抓住陆小花便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让她有对你下手的机会。” “我记住了……” 他神情担忧地看着她，看得谷谷都不好意思了——话说，她看起来就真的这么不靠谱？该动手的时候，她还是毫不含糊的好不好！她推了推他，“你就放心吧，剩下的那几个人我能应付得了。倒是你，你要对付的人比我多，自己小心。” “我会。” 凌冰微微一笑，将她往树叶茂盛之处抱了一抱，顺着树木移到另一头，猛然冲了出去，一手便扭断了一个离他最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的脖子。 谷谷瞪大眼睛，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 离那死去的黑衣人比较近的一个黑衣人被惊动，立即拔刀相向，还没对准凌冰，便见他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移上前去，避过了他的刀尖，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已经魂兮归去，见了阎王。这回动静大了些，黑衣人们毕竟不是吃素的，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将凌冰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比她预估的人数要多。 凌冰不慌不乱，还是一手一个杀人，看起来非常轻松，尸体在脚下堆了一地，看得谷谷心慌意乱，差点没有冲动到冲到她面前扁他一顿！ 他只是负责来引走那些人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这趋势，是想将这些黑衣人全部杀光的节奏么？！ 她气得几乎捶地，这家伙竟然不按原计划走！这叫什么意思？！ …… 那个刘副堂主已经从主营里出来了，谷谷还看到他身后跟着陆小花。见到凌冰，刘副堂主大喝一声便拔起一把刀，冲了过来。凌冰身如游鱼，轻松地避开那当头的一刀，与他缠斗片刻，渐渐有些不支。 刘副堂主的功夫果然了得，练的都是纯阳的硬功夫，一刀劈下去，地上便是深深的一道刀痕。 眼瞧着凌冰动作慢了一拍，没来得及躲开，几乎要被刘副堂主砍去一个臂膀。谷谷看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这到底是真败还是假败？！若是真败，可他们明明事先说好要借败引开他们的，这是原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原计划并没有让他杀那么多人！可若是假败，怎么看起来会那么真实？！ 这一刀……这一刀若真是砍下去的话，他的胳膊必然是保不住了的！ 他还没有躲开！ 还没有躲开！ 眼瞧着刀锋越来越近，谷谷差点便沉不住气，要扑上去了。 陆小花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焦急，蓦地大叫：“刘伟！你别伤他！” 刘副堂主的刀下意识一顿，凌冰飞快闪开，这才保住了一条胳膊。 谷谷松了一口气。 陆小花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劝道：“凌大哥，你快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便保证不杀你，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你，连我也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只给你……只要你愿意！凌大哥，你快住手吧！” 凌冰恍若未闻。 谷谷听得抓狂——这女人真不要脸！ 刘副堂主大怒，黑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了陆小花一眼，再次提刀上去，这一次更加的凶狠不留情，那架势，几乎是想扑上去将凌冰咬成碎片一般。奈何凌冰已经不再恋战，运起轻功便要逃走。在一边偷袭的黑衣人布下天罗地网，向凌冰头上直直压来。形势不对，凌冰夺过一把刀砍碎了罗网，足尖一点，飞身而出。 “追！快给我追！”刘伟气急败坏，带头率领黑衣人便追上去。 “刘伟！你别伤他！”陆小花追出去拽住刘伟的衣袖，肥胖的身形出奇地灵活，“你若敢伤他，我便要你偿命！” 刘伟黑着一张脸，冷冷道：“陆堂主，你若再妨碍公务，耽误了我办事，便是阁主再疼爱你，也是死路一条！你可想清楚了！” 陆小花松开手：“我是堂主，我命令你将他活捉回来！不许你伤了他！阁主那里我自有交代，不牢你费心！你若是敢伤了他，那才是妨碍了阁主的大事。到时候看谁倒霉！” 刘伟冷哼一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火气却不是对着陆小花发的，只冲着那群提着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黑衣人吼道：“看什么看！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追！若是让那小子逃了，看我不摘了你们的脑袋！” 黑衣人领命而去，刘伟也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陆小花，朝着凌冰逃走的方向飞奔而去。 大营之中只剩下陆小花以及寥寥两个黑衣人。 谷谷侧耳用心感受了一下，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动静，看来凌冰这次做得很成功，将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全部给引走了！她只需要解决这三个人就可以！ 满地都是尸体，陆小花自然不能够忍受这样的环境，看着那两个人冷冷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便转身撩起帘子进了帐子里。 “是。”两人齐齐应声，开始搬起了尸体。不过是各搬各的，倒是给了谷谷可趁之机。两人若是一直在一起的话，她还真不能保证能不能将这两人一起杀掉。趁着一个黑衣人搬了两具尸体进了丛林，谷谷轻飘飘地从树上滑下来，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把刀，悄悄地潜到他身后，手捏得很紧，刀柄上也沁了汗渍，有些不舒服的黏腻感。 没关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死总好过我死！ 谷谷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把气，在无人之处，猛地窜上前去，照着他的脖子便狠狠地砍了过去。 血流如注。 那黑衣人懵了，谷谷也懵了——这样都没死。 在他倒地惨叫之际，她连忙冲上去一顿猛砍，好歹将他给砍翻了←__←！ 杀人果然是项技术活！ …… 弄死一个之后，第二个就没那么难解决。正面对峙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偷袭的话……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偷袭的么？ 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她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第二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姑娘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力度控制得刚刚好，角度控制得更是好，那黑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血溅三尺，倒地不起了。 谷谷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移开目光。 兄台，别怪我…… 好吧，你还是怪我吧……我杀了你还不让你怪我，我真是太过分太凶残太没有人性了！所以你还是继续怪我吧！下辈子投胎时麻烦投个好胎，争取不要再做一个刺客，争取不要碰到一个陆小花一样的主子，更别碰到一个像她这么凶残的姑娘。 阿门！ ……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谷谷姑娘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等谷谷回到陆小花的营帐之后，发现营帐之中熄了灯火，四周安静无人声，唯有阵阵虫鸣之声。 莫不是被发觉了吧？！ 这个认知让谷谷心里一慌，虽说小花姑娘没什么功夫，但人家可是会用毒的，偷袭还行，若是光明正大地的单挑，她表示压力很大。 ——压力再大还是得上！ 当初是谁那么坚定地想要报仇的啊喂！ 谷谷一撇嘴，握紧手中沾了血的刀，都已经砍了两个人了，不怕再砍一个。她运起轻功，蹑手蹑脚地飘到营帐外头，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仔细观察，不敢贸然进去，生怕那里头会是个陷阱。观察了一阵也没个结果，里面连个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让她有一瞬间认为这里是不是只剩下她那么一个活物了？ 陆小花陆姑娘莫不是早已经察觉到不对，跑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营帐门口，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刚进到里面，迎面便是一阵破空之声——谷谷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避开那袭击……是毒粉！ 空气里黏糊糊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被药粉碰到的潮湿的地上发出“兹兹兹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中听着怪渗人的。即便知道一般的毒药对吃了解毒丸子的她不起作用，谷谷心里还是发了毛，运起内力将呼吸屏住，暗道：陆小花还真是奸诈，净搞偷袭！瞧不起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也是偷袭了两个汉子，一样好不到哪里去的节奏←__←！ 陆小花见一击不成，谷谷已然有了防备，不欲再战，拉起帘子便往外头跑。 谷谷岂会让她得逞，追上去便是一刀。本以为是势在必得，没料到小花姑娘那臃肿的身体竟然是出奇的柔软灵敏，竟然硬生生在关键的时候躲开了，闪到一侧继续逃跑。谷谷眼里眸光一闪，猛然之间提气飞身上去便将她一脚踹翻在地！ 陆小花很快跃起，继续逃。 谷谷再踹，陆小花再逃。 谷谷心生恼怒，狠狠一踹，这回是下了死劲，没趁她爬起来便飞快地过去踩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陆小花拼命挣扎，力气奇大无比，好几次都差点将谷谷掀翻。谷谷一边咬牙挺住，一边快速地撕下衣袖裹住手掌，在陆小花拼命挣扎地从地上越起，向她撒药的一瞬间闪身到她背后，脑海中清晰无比地浮现出凌冰的嘱咐，手势熟练地使出那类似分筋错骨手一般的招数，利落无比地卸了她的手脚。 那骨头断裂的咯吱咯吱声让谷谷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手下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落下，依旧是果断无比。 陆小花惨叫一声，挣扎得越发厉害，被她弯曲成了诡异形状的手脚竟然还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小腿上，疼得她整个人差点向前一倾。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谷谷一抖，难道她这分筋错骨得还不够厉害？ 好吧！ 再分筋错骨一次←__←！ 还不行？？ 好吧，再来！！ …… 刘伟能够爬上副堂主的位置绝对不是因为关系，也不是因为外貌——他长得可真心是不怎么样的。 这一身外家功夫加上深厚的内力，放眼江湖都少有几个对手，真可谓是所向披靡。 小鱼小虾好对付，根本用不了多少功夫。以凌冰的实力，他们对她完全就起不到任何威胁。只有对付刘伟时，他才颇费了一番不算小的功夫。 等他解决掉刘伟之后，不顾一身的血渍，连真气都没有调节一下，脚下不顿地便赶去了陆小花扎营的地方——虽说他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让谷谷单独行动，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担忧的。当时不说，不过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反驳她的决定，不忍让她难过罢了。可是他心里的担忧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的。 陆小花一身是毒，身后还有两个手下，谷谷不笨，但可是毫无对战的经验，他还是担心她会出事。 结果一到那里一看，空无一人，不管是谷谷，还是陆小花，甚至是保护她的两个手下，都毫无影踪。 空气中只有还未散去的浓烈的血腥味，隐隐还有谷谷身上的桃花香，很快被其他更浓烈的味道掩盖过去，什么都闻不到了。 凌冰深吸一口气，静静聆听了片刻，周遭除了鸟兽虫鸣，再无其他的声音。 心里的惶恐再一度放大，他是头一次憎恨自己竟然看不见，没有办法一眼看到谷谷的处境。 他第一次发现，因为他看不见，若是有朝一日，谷谷真的不见了，他将不知所措，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冰转身，飞速奔去他与谷谷约定好见面的小树林。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谷谷，你一定要在！ 若你不在……若你不在，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不知。 …… 好在，谷谷姑娘是在的——只不过已经是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狼狈不堪。 她披头散发，头发散乱不说，一身是汗水，浸透衣衫。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外套早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整个人灰头土脸，活像是个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泥猴儿！ 谷谷心里那个懊啊那个悔啊！她真是太后悔了有木有？！ 她是犯了什么病才要将这会面的地方安排在这村后的林子里啊！跟陆小花的营地实在是距离太远了有木有啊？！ “谷谷……” 上一刻她才听到这低沉的呼唤，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手中的绳索“吧嗒”一声落了地。 “你没事，我真高兴。” “我没事……我好得很。”谷谷讪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方才我很担心。” “嗯嗯，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谷谷姑娘诚挚地安慰。凌冰少年啊，你抱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啊有木有？！她要晕倒了……要晕倒了有木有？！“凌冰……咳咳，别太激动，我还活得好好的呢。顺利完成任务！”←_←！这语气，怎么有点炫耀的意思呢？ 姑娘啊，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真的有可以炫耀的地方么？ 凌冰这才注意到谷谷姑娘并非一个人在此的。 地上还有一个会喘息的货…… “……陆小花？” 他是看不见，所以才看不到陆小花姑娘此时的惨状——这姑娘现在真是惨！就在分分钟前她还活得好好的，胖是胖了点，黑是黑了点，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十分光鲜亮丽的。结果只是那么一会儿过去，整个人就犹如从天上掉到了底下。被分筋错骨了那么多次也就算了，还被谷谷姑娘拿了几个粗麻绳绑成了一团，硬是给这么一路地拖了过来……身上的衣衫烂了也就算了，这一路的磕磕碰碰也绝对不会少。 此时的样子——完全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能说，谷谷这姑娘委实是太没人性了！ “是啊，我抓到她了！” 这种兴奋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谷谷，你怎么将她带过来了？” 谷谷姑娘很高兴地回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谷谷张了张嘴：“一时给忘记了，容我想想先。” 凌冰失笑：“瞧你汗水都流了一身，为何要如此辛苦自己？既然已经制服了她，当时便杀了她不就好了？” “……”突然觉得这话说的也真的很有道理。所以，她究竟是为的什么才要将这货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求解啊！ “谷谷，”凌冰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你的外衫呢？” 谷谷一愣，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么个地方上来，半晌才答道：“外衫扔了……” “是脏了么？” “也不算是脏……”虽然那外衫沾满了血，也确实是够脏的了，但这并不是主要的理由啊。“我跟她搏斗了一番，怕身上沾到了她的什么毒，所以干脆就给扔了。” 他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无奈地叹息：“你这般，会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呢。”自从来这里后，除了掉下山崖那次受了重伤，她都忘记生病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一年多的时间里，别说是什么大病，就连是感冒发烧头痛脑热身子不舒服都没有一次过！比她在现代世界的身体还要强悍得多！天知道她现代世界的那身体可是小病不断的啊！尤其是冬天，一个冬天下来，基本都是在反反复复地感冒。 可如今…… 只能说，这具身体强悍到连她自己都有些羡慕不已。虽说看起来是柔弱了那么一点，但人家本质里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了这么一具堪称强悍到坚韧，坚韧到变态的身体，那该省多少事！多少麻烦！多少医药费啊有木有？！ “总归还是要小心为上的。”凌冰叹息地为她拉紧衣衫，细细扣上。 谷谷无语地任他动作，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反抗也是不顶事的——凌冰少年好说话时那是相当的好说话，基本上就是开启了千依百顺模式的。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能无条件地答应下来——但这并不是一直如此。还有一些时候，他就是出奇地固执，固执到让她这么固执的姑娘都有点累觉不爱。“你将衣服给了我，难道就不会着凉？” “我的身体比你好，不怕。” “也要以防万一，小心为上的不是么？万一你着凉了，我怎么办？” “我有分寸，谷谷不用担心我。” “……” 凌冰转移话题：“你将她伤得很重？”真真是气若游丝，若非不仔细听，基本就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也没有很重。”她除了分筋错骨了她的手脚，貌似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了吧？只是断个手脚，连内腑都没有伤到，应该不算伤得很重吧？ 姑娘，你确定么？！在这种医术落后的古代，就算是断个手断个脚发个高烧都是有可能会要人命的好不好？！何况陆小花姑娘根本不是断手断脚的节奏，是手脚全断了的节奏！这手脚还不是一般般的断法，是全部被拧碎了的断法啊！ 所以说，不懂常识的姑娘真的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谷谷顿了一顿，思索着道：“……应该是还能说出来的吧？我只是在她嘴里塞了一团草。” “喔，这是为何？”凌冰不解。 “你不是说她身上都带毒，还说不能接触她，怕她对我下蛊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她用嘴巴对我下蛊，那怎么办呢？” →_→不得不说，谷谷姑娘，你还真是小心过了头的典型啊！ 见凌冰不语，谷谷有些小小的忐忑：“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么？”当然她本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人家这种研制蛊毒的怪人不但身上处处是毒，手上，指甲上，头发上，饰物上，衣服上，甚至牙齿里都处处藏了毒的。 她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完全没有去想一想那种浑身带毒的人基本上都是面目全非型的，有哪一个是像陆小花这么光彩照人的啊！ 一般情况下，这种光彩照人的姑娘最注意的就是形象！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真往嘴巴里塞点恶心巴拉的毒药——还是蛊毒的干活！ 撑死了也就是衣服上饰物上藏着点毒罢了。 那些毒药在跟谷谷的打斗之中老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有木有啊？！ …… 凌冰微微一笑，笑里很是宽容体贴：“谷谷做的都对。” “……我也这么觉得。”中气突然不是很足的姑娘。话说，她是不是真的谨慎过头了啊？“我想起来了！”谷谷突然道——她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像是找虐一样拖着这么个沉重的胖姑娘一路挣扎地爬过来而不是直接当场将她灭口了。 “什么？” “我没有一下子就杀掉她，是想好好折磨她一下来着！” 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地讲出来的啊？！ 凌冰笑着问她，丝毫没有觉得她的决定有什么不对，只道：“谷谷打算怎么做？” 这姑娘一下子就蔫了，折磨什么的，她还真是没有经验啊！ →_→谷谷姑娘啊，请务必相信，你方才做的那种种事情已经是对这姑娘最好的折磨了！ 谷谷道：“她做了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这么一刀结果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电视剧里出镜率最高的台词之一。 “看看他们这架势，这种杀人放火之事恐怕也是做惯了的，想让他们愧疚，那恐怕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完全是自说自话的节奏啊！ “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这种事情，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的。我不信天意，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也不打着替天行道这种虚伪的旗号，反正她杀了对我好的人，我就要报复回来。”最后一句才是真话中的大真话啊！ “好。” “……好是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谷谷想要怎么办？” “……要不，”她试探着说道，“要不就把她吊在这里算了？” →_→这种程度的报复，亏得你刚才还将那恶毒丑女人的形象演绎得那么生动啊！ “好。” “不好吧……好像有点太便宜她了，万一她要是来了什么后援部队，将她给救了，到时候恐怕会更加麻烦啊。你说我这么对她，她肯定怀恨在心，到时候肯定会加倍报复回来！算了算了，夜长梦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故人诚不我欺。有太多的案例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及时斩草除根，给她留下再次崛起的机会，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我这样长得不好看，心地还恶毒的女配！” “谷谷长得很好看……” “……”囧了个囧！“好吧，但这不是我讲这番话的重点。我的重点是……我还是杀了她吧！” 绕了一圈，辛苦了那么久…… 恭喜你，姑娘，你终于成功地绕回去了！ 所以说，你一开始究竟是有多么想不开地才会将这胖姑娘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还有，你原本那悲愤激动的情绪呢？ 这样是不对的啊姑娘！ …… 凌冰笑道：“好。” “……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嗯？哪里不对？” “虽然我不喜欢圣父圣母，但是这么是非不分，貌似也不太好啊。”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 “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不是。” “那……” “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好。” 第二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且不论这到底是对是错，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凌冰根本不通善恶，只是按着她的希望做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至始至终，清醒冷静地杀人的，只有她一人。 凌冰歪着脑袋，询问道：“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怎么可能啊！“……不是。”只是，也不能这么无条件地听啊！虽然杀了这些人报仇是她的愿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决定就是对的，她不是圣人，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她也会偏激，也会冲动，也会做错事——好吧，她其实是经常在不断地做错事。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虽然很沉迷于那种被捧在手心里，被呵护在心尖的感觉，在凌冰身边，她有一种他心里的世界是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的错觉——他将她看得太重，捧得太高，让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虚荣感的同时，也担心到时候梦醒之时会摔得比任何人都狼狈。 她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即便贪恋，也一直清醒着，清醒地用这双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这个世界的人。也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的意外，做出各种残酷的决定。 她说不清。 他也不会懂。 这种甜中带苦，苦中有甜的滋味，她还没有找到人来分享。 …… 而现在，她大概是有点心疼这个少年了。 因为心里有愧疚，所以才不希望他那么全然地听她，那么全然地对她好，为她付出——她不值得的。 她不希望他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她希望他只是他自己——这大概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做的，虽然，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成功。 “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我左右。” 凌冰不语。 谷谷叹了口气，道：“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愿，有自己的喜欢，也有自己的不喜欢。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让我开心而去做那些你不愿意，也不喜欢的事情……你明白么？” “谷谷的喜欢便是我的喜欢，谷谷的不喜欢，便是我的不喜欢。我为谷谷做的事情，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开心、不喜欢。” 这……让她怎么说？ 谷谷姑娘深深地无奈了——头一次叹息自己的口才真的不太好，竟然被堵到一时无话可说。 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却没有办法来导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无力的么？！ “你不能只想我所想啊！”谷谷无力了，“在没有我之前，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等你。” “……”少年，好听的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她会泪奔的啊有木有！ “谷谷，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压力很大。”谷谷姑娘更加虚弱无力了。被一个人这样依附，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她真的是压力很大不是假的！如果一个女人是藤蔓的话，找到一个可以依赖信任的男人，那就好比找到了一棵大树。藤缠树，树傍藤，两相依。她可没有萧陆璇那么女王霸气，没有那么强大的女权主义……但是如今，如果她真的接受了凌冰的话，是不是注定了角色颠倒？ 她感觉自己完全不像是藤蔓了，而是那棵被依附的大树！ 销魂感……深深的销魂感！ “压力？为何会如此？” “我让你去杀人，你会去杀么？” “只要是谷谷想的话，我会啊。”少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那个是好人呢？如果，如果错的是我呢？”她真想抽死自己算了，这种时候她在纠结这个做什么啊魂淡！上天赐她一个太后揍醒她吧！“你还会杀么？” 少年毫不犹豫：“会啊。” “可是那个是好人啊，而且做错事情的明明是我。”这姑娘已经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难以自拔了！传说中的死胡同，她是一条黑走到底的节奏！ 凌冰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谷谷说的有什么要紧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谷谷深吸一口气。 有关系有关系有关系！ “你觉得这样是对的么？！”←_←略抓狂的谷谷。 少年踌躇了一下：“……谷谷不高兴么？” “是不是我怎么说都没办法说通你？你的任督二脉注定是堵死了不能通一通的的节奏了么？”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你不知道么？我的任督二脉很久以前便已经被老头子打通了。” 谷谷姑娘瞬间沉默。 世界如此美好……她绝对不能暴躁！ 一定是她的错！一定是她口才太差没有将问题说明白说清楚！一定是她的原因！ 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努力地挣扎着挤出了一个抽搐的笑容，僵硬地说道：“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已然是放弃了的节奏——没有办法啊，她一直都不是个耐性很好的姑娘，讲不通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别讲了。 浪费力气什么的，真心可耻！ “好。”凌冰少年灿然而笑。 谷谷被那笑容几乎闪花了眼，虽说已经与他相处了那么久，按理说早该对他的容貌免疫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个少年，实在是长得太过出色，很容易让人在不经意之间晃了眼。正因为太多的光环加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老天爷才会下狠心夺去他的眼睛吧。毕竟，上天还是相对公平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是回过神来的谷谷姑娘。 “什么？”对于谷谷忽然转变的态度，凌冰并没有觉得意外。 “你把那伙人引开了是么？他们还会不会追过来？若是追过来，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对谷谷来说，以陆小花为代表的一伙人杀了她这具身体的家人，陆太后那具身体的家人，还有许许多多她认识的人。 这伙人中间，陆小花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并且貌似还是个带头人的样子，所以，她最该恨的人肯定也就是她无疑了。 原本的打算是不会让陆小花好过的，怎么说也要好好折腾她一下，以泄心中之愤。 不过如今，她才突然想起，拖着陆小花藏起来实在是太艰辛了。就算原本不会被那些个黑衣人找到，带着陆小花这个目标极大体型超重的累赘，她也迟早会被那些个人发现！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掉算了？ 毕竟像她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开始看到对自己不错的便宜老爹就那么死了，肯定会又气又恨失去理智，折磨一下那罪魁祸首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她都冷静下来了，折磨人什么的，不但费事，还血腥……她可真真是做不来的。最重要的是，一般恶毒的配角都是不肯一开始就杀掉那些主角，而是本着要好好折磨他们的心思，结果错过了时机，到最后，主角趁着春风再起，反扑了配角。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古人诚不我欺！ “谷谷放心，不会。”凌冰适时地安慰了她。 谷谷眼神诡异地盯了凌冰一眼，“你那么肯定？”这倒不是谷谷不相信凌冰少年，只是凡事皆有例外，说话永远都不能说得太满，否则注定是要悲剧掉的。何况，她虽然知道凌冰武功很厉害……但老实说，面前为止她也就见过凌冰这么一个会武功的，根本无从对比，对他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一事其实没有概念。遑论方才看凌冰对付那刘副堂主时看起来颇为吃力，更加搞不清楚凌冰的武功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因此，这样的担心并不算多余。 而凌冰对谷谷的疑问自然是肯定的——他方才才亲手斩杀了那些人。以他敏锐的听力，这附近应当不会再有潜伏的势力，谷谷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阻止了。 只不过——他自小居于山林之中，心地虽然纯真，却并不是愚笨。谷谷那些语气和表现，分明是不喜欢他滥杀……或者更深一步地说，她似乎并不希望他太过依赖于她，太过为她着想？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娘亲对她说过，日后他若是找到了喜欢的女子，定然是要对她好，全心全意待她，不能让她难过，不能让她失望。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罢了。至于那些所谓的是非对错，按照老头子说的，不必太过讲究。 只是，既然谷谷不喜欢，那他日后便不告诉她就是了。 “是……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追来。”都已经死光了，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追来的。就算是追来了，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批了。不管苗疆那边派出了多少人手，等到意识到这里的问题再追捕过来，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凌冰将这话说的很是含糊不清，谷谷完全不知道少年此时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心目中纯然的少年在还没有懂得这世界的是非对错之前，便已经学会什么叫作阳奉阴违了。 若是知道，她非得吐出黑狗血一大盆。 果然学坏容易学好难！ 学坏何止是容易啊！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节奏啊！ 所以说，果然是人性本恶没商量！ …… 不管那些个黑衣人究竟会不会追上来，被这么一顿纠结，自认还算善良的谷谷姑娘是没那个心思来折腾陆小花了。 何况陆小花还在昏死之中，至今还未醒来，折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原谅她还没有那个诡异的兴趣！ 遑论该受的罪，该偿还的债，她其实也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被她那“分筋错骨手”分了一次又一次，换作一个汉子都够呛。这也算是她做了这些孽该得的报应了。 最终的结果，谷谷也只是亲手杀了陆小花，将她的尸身随意丢弃在这片林中，便不再管了。 而村中死去的村民…… 人数太多，她根本没可能挤出时间来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安葬好。是以，谷谷的原意是想将他们一把火全部烧掉的，到那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于宁静。 可是，那想法转了一个圈，最后又改变了。 且不说这些个古人是相当地注重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死后，极少存在什么火葬的说法。再则，若是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迟早还是会回到这个他们相遇的村子中来，到那时，这样留着原貌总好过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 朝这个死寂的村子拜了三拜，谷谷偕同凌冰踏上了未知的前方。 …… 两个月后，陶城，集市。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一个身量不高一看年纪就不大的少年一脸焦急地拉着过路的人，似乎是在寻人。 少年一身普通的灰衣短打，头发随意用发带绑起，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难得的清秀好看。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些小媳妇大姑娘朝她抛去几个媚眼……这么漂亮的少年，纵观整个陶城，恐怕也就只有那大名鼎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春江馆里能找出可以匹敌的了吧！ 不过那种地方可是正宗的温柔乡，销金窟，去的都是达官贵人，富贵之人，像他们这种在街头叫卖的贩夫走卒便是再羡慕，也是没那身家去一掷千金快活一把的。 少年就是男装打扮的江谷谷江姑娘。 女装丑到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她换上一身男装，在这世人眼里便是一个俊美无涛的漂亮少年。区别待遇太大，让她着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兴许她这具身体的女装看在世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很爷们的爷们，估计还是个络腮大胡子穿上一袭粉嫩女装之后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效果。 哎…… 谷谷自从离开那村子之后，已经在这附近奔波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和凌冰遭遇了无数的追杀——让她在无奈之余感到极度的不解。话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有那么多人要来追杀他们啊？！ 问凌冰，凌冰也只是摇头不知。 谷谷心里疑惑，凌冰从不骗她，既然她说不知，那便是真的不知了吧。 可是，既然不是凌冰，那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魅力才能够让这群黑衣人前赴后继追求不止呢？！ 难道是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 ——除了长得十分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之外，她完全找不到这身体究竟特殊在哪里。多简单的身家……多纯粹的家世……瞧她爹娘那副样子，怎么都没可能招惹这么强势的苗疆人啊有木有？！ 抓狂的谷谷姑娘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的淡定习惯，渐渐不怕血，也不怕杀人了——当然，这么多疯狂的黑衣人挤过来，她是不可能躲在凌冰后头，让他一个人应付的。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就算凌冰再厉害，再能够以一敌百，也不代表她能够容许自己继续无用下去。 谷谷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杀伐果断不容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对于杀人，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的。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她犹豫得太久。 谷谷自嘲地想，如果还有命活下来的话，等下次再见到萧陆璇之时，她恐怕已经可以成为合格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了吧！ …… 话虽如此，这两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自认过得并不算太辛苦。每每来了一批黑衣人，待杀了他们之后，她便会搜刮他们身上的财物充为己用，加上从村子里带来的不少财物，她如今其实也算是个挺有钱的有钱人了，一路吃吃喝喝，除了十分低调之外，更像是游山玩水而不是逃命——有凌冰在身旁，就算她对这江湖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还是没有太大的危险意识。目前为止，黑衣人们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直到今日，还是没有能够打败凌冰的。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如果他们的水平没有质的提升，谷谷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而这所谓的保障终止在了进入陶城的第一天。 这两个月来她和凌冰一直兜兜转转地在陶城附近转，却从来没有深入这方圆几百里内的第一大城。 而如今，她们第一次进入陶城，便碰到了陶城最为热闹的集市。 最糟糕的是——凌冰不见了！ 谷谷心急如狂。 那么久的相伴下来的感情不是假的，除去那些现实的因素，她对他的在意也不是假的。谷谷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这人流冲散！一想到凌冰目不能视，独自在这龙蛇混杂的大城之中孤独无依，她就觉得整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她一个一个地问过去：“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这么高，长得很好看，很白……” 都没有结果。 几乎到快要丧气的时候，街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乞丐回答了她：“你说的那个人……被人带走了。” “谁？”谷谷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死死地抓住那小乞丐的手。 小乞丐显然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到了，两个月的杀伐，她虽不是次次当先，但也从来没有落后过，凌冰说不过她，也只能让她锻炼。她身上若是一点血腥之气都没有沾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小乞丐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谷谷努力放松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浑身柔和起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说的那个人么？被谁带走了？”她笑着拿出一串铜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高高的，白白的，有些瘦弱，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白衣……”小乞丐死死地盯着那串铜钱。 “是他……你知道他被谁带走了么？” “我不知道……” 谷谷好生失望。 却听小乞丐又道：“可是我看到了……那人，很漂亮的女人，把他带到春江馆去了。” 第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一章 江谷谷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听到的便是泠泠水声。她的手很凉，有些木木的感觉，但还能够依稀感受到有水在她手边流过，甚至还传来溪涧里小鱼啄她手指的刺痒感觉。她倏忽睁开眼，感知回到了四肢之上，这才发现自己便是躺在溪边，底下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很是不平整。 ……怪不得浑身都是酸痛。 额……或许也是因为那些伤口的关系。 她将手从溪水里抽出来，这一动作惊跑了一群小鱼。她艰难地翻了一个身，粗重地喘气。这些原本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动作如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每动一动都感觉是在要她的命。她好像伤得不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是要死了的。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也许能，也许不能。 虽然是废话，却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只可惜自己答应了别人的话恐怕是做不到了，明明已经说好了，到最后竟然还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世事无常啊！ 江谷谷侧着脑袋，苦笑着看着自己被水泡得涨成馒头的手，很是无言。她的上头是高得看不见头的悬崖，山腰处有层薄薄的迷雾，看起来有些遮天蔽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摔倒了脑子，眼花了。 几个时辰……或许是几天前，反正不可能是几个月，她就是从这个崖顶掉下来的。 原因……她能说是为了摘个酸杨梅吃么？ 她那时候大概是饿疯了，看到个能吃的果子就什么都不顾了，哪怕那是长在悬崖上的。口水分泌过多的直接结果就是逆流堵住了脑子，造成大脑缺氧吧。 结果果子是摘到了，但是没有吃到。 因为她掉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饿……好吧，她承认，她被虐待了。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破地方。 这地方的破，已经不用用心去体验了，直接用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穷山僻壤寒酸，满地刁民乱跑。 至于奇怪……她能说，是审美奇怪么？ 江谷谷惆怅地看着水面上那张白白嫩嫩清秀无比的面孔，虽然那脸上有许多刮伤，青青紫紫的，但是依稀还看得出来精致的五官，好歹是个我见犹怜的清丽佳人，比她原本的模样可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这里的人家一点都不买账，指着鼻子骂她丑若无盐，前生造孽。她终于见识到了长得丑原来真的是一种罪过，罪过到天天有人为了她这张脸找她的碴！ 这还真真是造孽！ 江谷谷努力回想自己生前究竟做过什么缺德事？努力总结了下，除了三观尽毁有点对不住祖国人民之外，实在还不至于到祸国殃民人见人恨的地步。她一直以为低调是一种美德，以往也是按着清淡的标准长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她顶着一张高调美的脸孔，被人更加高调的骂作丑八怪。 江谷谷仰天长啸：“……嗷呜！” “你瞧，那个丑八怪又在偷懒了！原本还算勤快，自上月病了一场之后，那脾气真是越发地不讨喜了！” “人那么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懒，看以后谁家还敢要她？依我看呢，她恐怕得当一辈子的老姑子了！” “就是啊！她爹娘也真是造了孽了，明明都是很俊秀的长相，怎么生出一个女人竟是这般模样……莫不是前生结了宿债，今世来讨的吧？” “哎……真真是夭寿啊！” …… 得，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出来晃闪瞎了别人的狗眼就活该挨骂了。 对这群多嘴多舌的三姑六婆，江谷谷是在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是有三张嘴，也不可能说过这群人，何况她的口才也不是顶强的。若真是吵起来，反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是一不小心吵过头打起来了，估计吃亏的还是她……淡定地浣了纱，江谷谷目不斜视，拍拍屁股走人。 身后这群老姑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 这是一个爱好美色的年代，美丽的人会受到很多优待，丑陋的，则会被大家踩在脚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奈何这里审美颠倒得厉害，以美为丑，以丑为美。此处以黑胖为美，绝代美人的标准就是小眼睛厚嘴唇塌鼻梁，大胸肥臀外加劲道的腰身，结实粗壮的腿。估计要是能够一脚踢破床板，那就更好了！什么算丑？跟美丽标准不符合的就算是丑，相反的……那就是丑上加丑！不能再丑！ 于是，穿到这具在现代人眼里漂亮精致的身体里的江谷谷光荣悲剧了。 被母亲嫌弃，被邻里嫌弃，被全村人嫌弃……连村口的那只瘸了一只脚的老狗都嫌弃她，每每见着她便会蹿出来跟着她便追边叫。 这世界真的是没法活了！ 额……还有一个人不嫌弃她。 不才就是她的父亲，一个长相清秀好看气质儒雅温润的……农夫。 估摸着这具身体的面貌就是遗传他的。 更加让江谷谷觉得悲剧的是，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审美颠倒了，对男性的审美却依然保持着正常！ 这不科学！ 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 江谷谷痛苦地抱着脑袋，揉乱了一头长发。 她原先还抱着一丁丁的希望问她父亲，是不是这个村子的审美与众不同？难道外头的审美也跟这里一样。 她那位见过世面的父亲对此先是有些诧异，而后摸着她的脑袋，流露出一种心疼的情绪，为她细心讲述了现在的格局，在这个统一太平的国度里，审美都是一致一样的。 江谷谷：“……” 天亡我也是这样子写的么？ 她其实怕麻烦，真的不要求自己长得有多么多么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美貌如花……只要正常就好！真的只要正常就好！ 可为什么老天爷连个正常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上辈子各种希望自己能够白嫩一点，最好是晒不黑！可惜一直到穿越，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如今终于实现了，却明显不是时候。人世间最哀伤的事情，莫过如此。 江谷谷不是没想过走掉的，在这里受这种虐待绝度不是长久之计，搞不好有一天她就被虐死了也说不定。只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实在是羽翼未丰。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想先学学再说……其实就算他长得并不好看，说走就走也是有压力的！像她长得这么丑的实在是太有特点了，万一别人不肯雇佣她……万一别人嫌她太丑而刻意为难她？ 那怎么办？ 这种顾虑听着好笑，其实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个时代对美色太优待了，同理，对丑陋的人也苛刻得过头了。 她的母亲……咳咳，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一个很强悍的农妇，长的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偏黑偏胖，但是五官也没有美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地步。江谷谷综合了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进行了一下全面的估计，那就是个中等偏上的长相。所以说，其实她那对在她眼里很有违和感的父母在别人眼中其实是郎才女貌吧。 只可惜，这个母亲不那么待见她…… 那种不待见的程度让江谷谷有一种深刻的认知，其实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不但不是亲生……还是她老爹跟别的野女人生的吧？ 让她上山砍柴就是她提出来的，也算是间接害惨了江谷谷的元凶之一，虽然她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儿更加强壮更加黑一点，日后也能找个婆家嫁出去，不至于孤苦一生了。 在掉下山崖的前一天，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也十分销魂的事情。 这算是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的典型么？ 第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二章 江谷谷那一天是打算绕道去村外的溪涧里打些水来的……之所以绕道，便是省得遇到村里那几个总是欺负她的毛头小子，那几个货平均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兼之出身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恶劣得让人发指！她从穿越到现在不过二十几天的功夫，已经被欺负了无数次无数次！对于丑女，他们似乎是保持了莫大的兴趣。虽然那兴趣仅仅只是局限在欺负她上。 当然不是没想过反抗的……事实上，她也反抗了的。把那群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结果就是，在这个一致爱好美色歧视丑人的世界里，她的所作所为不但没为她赢得相当的权利，反而还害她被自己的母亲教训了一顿，而他们那边更是变本加厉。 江谷谷心里暗恨，但她现在并没有脱离独自存活的能力，是以，也只能忍气吞声。 惹不起…… 那就躲吧。 活都活不下去了，要气节做什么。 她躲了几天，也安分了几天，确实是省了不少麻烦。那些混账东西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找上她家里去。毕竟家里那只母老虎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谁敢不要命了去摸老虎屁股！ 不料，她的好运气就这么到了头。 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破地方撞上那几个家伙的……其中一个。 而那家伙的旁边……恰好就是一个壮硕的大黑胖子。 江谷谷在脑海里迅速换算，按着现在的标准，这只黑胖子绝对算是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啊大美人！她们村子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大美人……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这场景，说白一点，就是小痞子调戏美人，可她不是英雄，自然不会有那个自觉出去当出头鸟。 只可惜已经走出这么大老远了，结果偏偏堵在了这么一块地方，实在是说不出的憋屈。 江谷谷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她刚打算悄悄地走开，不留下一片云彩，那边却产生了暴动。 一句气势恢宏的话穿破长空，传进了江谷谷的耳朵。“我靠！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调戏老娘？拜托回去补补再出来见人好么？” 有好戏！ 江谷谷于是火速折了回来，蹲着身子猫着腰躲在灌木丛里听墙角。 “我哪里不好？你就那么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他有什么好的？他哪里有我好看！他哪里有我强壮！明明就我跟你比较相配！……巴拉巴拉巴拉。” 那只黑胖子眯起了乌黑细长的一双眼，眼里透出危险的讯息。“小朋友，你想太多了。” 那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朋友？我哪里有小？” 黑胖子微微一笑，眼角从那厮的裤裆幽幽飘过。“就这点程度，都不够摸一把的，还不算小？” 女流氓啊女流氓！ 江谷谷的下巴呈自由落体运动，直接坠地。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杀伤力，没想到如今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更有杀伤力的……各种膜拜。 那厮受到严重心理创伤，被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侮辱，当即奋起想要反驳……表情激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使用暴力。不料黑胖子竟然不屑地一挑眉，一拳打在了旁边一棵拳头大小粗的小树上，那小树咔嚓一声，折了腰…… 那厮：“……“ 江谷谷：“……” 最终那厮浑身剧烈一抖，泪奔而走，估计这一辈子都很难直起来了。 等那货奔远了，那黑胖御姐优雅地拍了拍手，一双狭长的眼直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戏都散场了，还要再看下去么？” 江谷谷乖乖走出来。 黑胖御姐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亮，“方才的戏好看么？” 江谷谷点头，实话实说，“好看，表示很膜拜。” 黑胖御姐不出声了，围着她团团转圈，一双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江谷谷直发毛。 “天王盖地虎！” 江谷谷一吓，条件反射喊道：“宝塔镇河妖！” “《金瓶梅》的作者叫什么名字？” “兰陵笑笑生！” “你的下铺是谁？！” “陆太后！” “她写过的第一本小说是什么名字？！” “《律师墙角不好撬》！” “我靠！”胸前被捅了一拳，下手之狠，力道之大，江谷谷差点内伤出血，那黑胖御姐一脸纠结气愤，“江谷谷，你丫的认不出我了？” 被这么点名道姓，江谷谷震了一震，一脸狐疑：“不会吧……你不会是陆太后？” 黑胖子御姐叉腰瞪眼，“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萧陆璇！难道不像么？” 江谷谷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无语望天，“你现在是一只黑壮的胖子……原来是一只白嫩的胖子，区别如此之大，我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来。” “你给老娘去死！”一拳便挥了过来。 江谷谷慌忙躲开，连连求饶：“拜托啊太后！你好歹估量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啊！你这具身体力气这么大，方才那一拳下去真真是地动山摇海枯石烂，若是打在我身上，我就真的去死了！到时候搞不好我就穿回去了，我会代你跟室友们交代一声的！” 萧陆璇挑眉叉腰：“你还贫！胆子养肥了是么？这分明是逼着老娘揍你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 两人打闹了一会，各出了一身汗，找了处安静的溪边坐了下来，各种感慨起来。 “你怎么来的？” 江谷谷无语望天，“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会过来啊！你呢？” 萧陆璇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没想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见到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和你做难兄难弟啊！”她嫌弃地挑眉，“你说你是怎么回事？混得还行吧？” 江谷谷翻了一个白眼，“问出这种问题足可见你不关心我啊！这个不自由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现代的自由灵魂茁壮成长，我才来这里一个月，原本好好的一朵娇花都快折腾成残花败柳了，足可见我混得很惨。这一点不用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你还问！” 萧陆璇皱眉：“怎么会这样？” 江谷谷更加郁卒了，“长得丑，没办法，到处被歧视啊！不像你……哎。” 萧陆璇瞪眼，“你要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老娘跟你换啊！老娘拼了老命节食是为了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了点效果，这倒好，一觉醒来全部回到解放前了！” “淡定淡定……你现在可是大美女啊大美女！注意形象啊形象！” “美女你妹啊！老娘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生怕一不下心吓到了自己好不好！” 江谷谷笑：“自己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天天看到自己的脸。你可得知道，你这相貌在别人眼里可是美得惨不忍睹啊！这样不就好了么，人可不能太贪心，别人觉得漂亮就好了。反正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动物，活着本来也就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审美的……你自己别照镜子，天天催眠自己是个美女，搞不好有朝一日就真的能够把那审美观念扳过来也说不定呢。” “你觉得有可能么？” 江谷谷但笑不语。 萧陆璇叹息：“说实在的，这样子莫名其妙发生这种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害怕？” 江谷谷静静地盯着前面的一寸地，不说话。 萧陆璇自顾自感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穿回去啊。” 江谷谷抿嘴：“你方才对待那小兔崽子时的御姐风范呢？” 萧陆璇瞪眼：“老娘御姐的外表，萝莉的内心不可以啊！” “……可以。” 萧陆璇挑了挑眉毛，双手环胸：“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等我们分开之后，我好来找你啊。” 江谷谷无语了一把，“这村里的第一丑女也是很有名的好不好……不用我再说一遍那个销魂的名字了吧？” 萧陆璇一愣，继而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快要喘不上气。“如花！是如花！我听我那便宜老娘说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哇哈哈哈哈哈……还真没想到这只有恶俗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到你身上啊！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哇哈哈哈……”她摸了一把她的下巴，“妞，其实这个名字还挺衬你的，瞧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哇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江谷谷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你呢，报上家门！快！” 萧陆璇立即闭嘴，起身走人，“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改天再见吧。” 江谷谷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快说！” “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就是萧陆璇么！走了走了！再晚回去就得挨棍子了！” 江谷谷沉默了，“村里头和我这第一丑女一样有名的就是那村里一枝花……太后哇，你这么做贼心虚的样子，不会你就是那一枝花吧？我记得那一枝花叫什么名儿来着……哦，记得了，原来是叫……” “够了啊！你这魂淡就是这点小聪明！敢说出来老娘跟你绝交！” 江谷谷无辜地眨眨眼：“不就是朵菊花么，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萧陆璇尖叫，“老娘杀了你！” 两人原本约好了第二天再聚一聚，商量一下日后的出路。萧陆璇是一个很有热忱和抱负的姑娘……额，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个性很欢脱的人呢。这小山村的生活她过得索然无味，有那种想法自然是很正常的。相比之下，江谷谷倒没有那种雄心大志，她只是想着这个村庄并不欢迎她，她活着也委实艰难了一点，日后恐怕也不能活得更好一些。既然别人不欢迎她，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这么迁就着，出去外面也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两人的想法却是撞到一块去了。 原本江谷谷一人还有点犹豫应该选择一个怎样的时机出去，但是有了萧陆璇作伴的话，那些阻力瞬间就少了一大半，至少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凑在一起，心里也有个底……何况两人还是那种“非同一般”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般的有底。 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江谷谷还没来得及出去找萧陆璇，便被她老娘抓住脖子后头的衣襟，一路赶鸭子似的赶去做活。 这便宜老娘的脾气实在是不太好，力气又大，江谷谷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是拼尽力气也不够看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了她让自己受苦，只好乖乖听话。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等干活回来再去找萧陆璇也不迟……来日方长么。 她想得极好，那时完全没有想到命运竟然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玩笑，自己这一去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萧陆璇的那句“老娘杀了你”，也成了江谷谷对那个村子最后的也是最鲜明的记忆。 第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满身狼狈的江谷谷一屁股坐在溪涧边的大石头上，盘着双腿，仰着脖子呆呆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崖……确实是入云，上头是厚厚的一层雾状的云，看起来黏糊糊的，泛着淡淡的浅绿色，带着点无端的诡异感，乍一看便让人感觉分外的不舒服。 江谷谷心里恶寒了一把，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光滑陡峭的崖壁上长满了各色郁郁葱葱的树，树根遒劲，在岩石之间牢牢地扎住。枝繁叶茂，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所以说，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这堆树缓冲了她下落的冲击力么？ 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但是作为一个热爱生命的好孩子，她觉得还是当一个祸害比较好。 ……膜拜那堆树！ 江谷谷的身体有些发麻，她动了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是躺久躺僵了，原本其实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痛感也麻木了。现在她这么一折腾，血液流通了起来，那种麻麻的感觉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酸痛……那酸痛很快就变了味，成了一阵又一阵热辣辣的刺痛。 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像浪潮一般瞬间席卷了全身，好像好端端的有一只手突兀地扼住她的咽喉，她差点叫出声来，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眼泪却已经先行落了下来。 他妹纸的实在是太委屈了！ 可是哭也没用，眼泪是流给关心自己的人看的，在这荒山野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就算是哭得肝肠寸断，也不会有人来可怜她。 再说，她也不需要别人来可怜。 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不容易，这都是她自己的生活。 不相干的人无权过问。 可是……委屈是一定的。 江谷谷握拳，前世的她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境也算是不错的，至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别人有的，她也有。过得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更何况，她那一声都是和和顺顺的，基本上没遇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虽然如今这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挡不住她滚滚而来的凄凉感啊！ 为了几颗酸杨梅就把自己弄到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地，这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怂的人了吧！ 这理由摆在那里，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她的……连她自己都不同情自己。 更让她咬牙切齿的是，那几颗酸杨梅如果她吃到了，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重点是她没有吃到！没有吃到！没吃到！……吃到！ 她死不瞑目！！！ 江谷谷穿得不厚，粗布麻衣的，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是包得却有够严实，活像个修女。反正在那些人的眼中，她长得已经是不能再丑了，穿再好也是一种浪费，何必要打扮起来还弄得不伦不类？她那便宜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给她穿的那些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也就比乞丐婆干净一点点。 江谷谷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意见。一来，她本来就不是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的那种姑娘，长成怎么样，穿成怎么样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反正她自己看不到，就算是形象太糟糕，她也无所谓。二来，舆论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江谷谷不得不承认，在这被追着骂丑八怪的一个多月里，就算她的审美没有扭曲，但是也从心底承认了这一点……她这身体，估摸真的是极丑的。 瞧瞧，都引起民愤了呢。 江谷谷遵循一个道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想不出来吓人，可惜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低调。 怨恨么？ 毫不矫情的说，其实她还真的不怨恨。 对她来说，那便宜爹也好，便宜娘也好，还有村里那些路人甲路人乙甚至是那只老黄狗也好，总归不过是一些陌生人。他们没有对她付出感情，她自然也不会犯贱，因为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女儿就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亲情。既然不相干，她也就懒得去怨恨。为了一些陌生人搞得自己不愉快，没有比这种更愚蠢的了。 不过虽然不怨恨，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她是不介意报复一把的。 江谷谷其人，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挺正常的姑娘，笑起来还挺有几分亲和力，其实天性里最是薄凉，对不相干的人无情起来可以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那只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本质里，她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详细点说，她是一个具有睚眦必报品格的护短的人。 能被她纳进羽翼里，其实是件挺不错的事情。哪怕她自己也不够强大，但是却能够让人产生一种安心感。 江谷谷动了动胳膊，实在看不清自己究竟伤在了哪里。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环顾四处，这里幽静无比，草木幽深，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人了。她咬咬牙，坐在溪边将那衣服慢慢脱了下来。衣服脱到一半，便再也脱不下去了。她僵了一僵，瞳孔有点紧缩，手指慢慢地摸索到背后，是一片粘稠，手指像是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怪不得觉得背后冷，想来落下来时终究还是伤到了，将背给摔烂了，又没有及时处理，如今这肉和衣裳是黏在了一起了。 江谷谷的眼泪忍了忍，终于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再怎么坚强，终归是个没经历过多少挫折的小女生，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受伤了，而且还是重伤，却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孤苦伶仃的一个，就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害怕又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兴许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时代，醒过来，然后发现这只是一场不那么好玩的梦。 江谷谷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个月里的生活绝对是和好玩扯不上一点点关系。虽然也不能算是水深火热，但也确实是有够痛苦。她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基本上的时间就是干活，被欺负，干活，被欺负……如此无限循环。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活得实在是太安逸了，所以才会要这么惩罚她吧？ 连老天都要收了她，那她还要挣扎么？ 她现在有点羡慕萧陆璇的那个家伙了，虽然看着她现在这张脸，她时时都有自戳双目的冲动……这话当着她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是即便不说，也挡不住这就是个事实。萧陆璇那脸上一层连着一层的肥肉，五官本来就是很平扁，如今全部都陷进了肉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可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生物，审美什么的，也是大众说了算。 就算是自己看着不舒服，但是好歹别人看着舒服，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不像她啊…… 也不知道萧陆璇那家伙会不会来找她？ 江谷谷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会那么了解那个家伙呢！……那货就算是真的来找她，找不到了恐怕也会放弃的。她那个被言情小说荼毒了个彻底的家伙，恐怕是认定了主角定律，吃定了她不会死的吧。也不想想，她长得像主角么？ 她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 她确实是没死，不过再这么下去，也离死不远了。 …… 人类求生的欲望是无比强烈的。 她断然是不能让自己的肉跟衣服长在一块，可是如果贸然将它扯了下来，到时候血流不止，她怕也是完蛋了。可是如果不扯下来……最终结果貌似也只能是完蛋了。 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这背上长着这么个东西，她也不想见人了。 还是死了算了。 她的命途怎么就那么多舛呢？ 江谷谷各种纠结。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什么她不多学一点野外求生常识呢？！书到用时，果然是恨少！ …… “你受伤了，我能帮你么？”很温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是“我能帮你么？”，而不是“要我帮你么？”虽然听着差不离，但是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 江谷谷从无尽的迷惘与呆滞之中醒过神来，下意识想将衣服拉上，一时忘记了背后的伤处，这一扯，直接将那伤口给扯破了，血从背后流出，一阵温热。她痛苦地哀嚎一声，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结果自然是痛得更加厉害。 一双干净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莫要再动，你流血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是却很有说服力。江谷谷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倒抽着起，等那伤口处的疼痛稍稍平复了一点，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男子，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个子很高，现在他是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蜷成了一团，但是江谷谷就是下意识觉得，他个子应该是很高的。身材有些瘦削，不过很颀长……不是肌肉型，有点文弱书生的感觉。他长得很好看，但又不是那种犀利压迫人的美感，五官俊秀，又不咄咄逼人，很舒服；他很温和，好像是一块精心雕琢出来的蓝田玉，干净又澄澈，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衫，但是这并没有掩盖他的一身好气度。 出奇干净的一个人呢！ “你怎么来的？”江谷谷很诧异，并且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份诧异表现了出来。她刚刚并没有发现有人，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江谷谷有些挫败。在这荒郊野外遇见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她本来应该戒备的，可是面对这么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都戒备不起来的。 男子微微一笑，侧了侧身，让出身后一条被踩过的草路。“我方才听到有人哭，便过来看看。你流了不少血，我来帮你好么？” ……她真的有哭得那么大声么？ 江谷谷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涩涩道：“我从山崖上掉下来，伤到了背，现在伤口跟衣服黏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我么？” 他点头，双手摸到了她的背上，脸色有些凝重，但是嘴角依然微微勾着，让人奇异地安下心来。 “你伤得很厉害，我带你回去吧。我屋里有些草药，对治疗会有些帮助。” 她当然不能拒绝，乖乖“嗯”了一声，算是把这条小命交到他的手里了。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那就太抱歉了。她并不是有意想要连累他的。只能算他倒霉自己凑上来！ 如果……他是坏人的话，她也只好认命了。反正她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够差了，不可能会更倒霉了。 如果真的还要更倒霉，那也没办法了。 倒霉就倒霉吧，她被虐待得都逆来顺受惯了。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吧！ 她方才哆哆嗦嗦脱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没有脱下来，但是也是垂落了下来，里头虽然是有一件贴身的肚兜，但是太大了，明显是不合身的，估摸是她老娘穿剩下给她的，松松垮垮的，胸前的风光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刚刚与他说话时，她一直都努力用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襟，想要穿上，却着实不方便，她方才也试了试，可是一不小心便会碰到背后的伤口，紧接着便是一阵销魂无比的疼痛，让她干脆无比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如今要站起来，她身体迟钝，不靠手撑着地断然是没可能了，可是手一放开…… 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豪放啊！ 虽然人家可能并不在意——她还没忘记自己这副身体长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是的，不只是脸，还包括身体。在她眼中玲珑有致的身体在别人眼里却是干瘦无肉，毫不丰满。胸不够大，臀不够肥，腰上没有几两肉，总的来说，一无是处。 这样纠结着，他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将她胸前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拉上，避开了她背后的伤口。 江谷谷呆滞了。 话说，她这是被轻薄了么？ 可是他的面色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脸上白净如初，连点点红晕都没冒出来…… 原来他真的丑到在人家面前裸奔，人家愣是连一点点反应都木有。 她该是多么的丑啊！ 好吧，她的女性自尊心终于受伤了。 “你的背受伤了，我背你回去。”他这样说，将她扶了起来，在她面前蹲下。 江谷谷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趴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命在前，所有的男女授受不亲都是浮云啊浮云！ 他并不是很强壮，身材颀长均匀，有些文弱书生特有的清瘦感。江谷谷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他压倒，毕竟她虽然清瘦，但并不是毫无重量的。结果他走得很快，江谷谷只感觉到风景在眼前呼呼倒退，但是他走得很稳，一点都没有晃到她。 目的地是一片桃林，相比于溪涧处的狭长地形，这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背着她穿过密密的桃林，尽头处是一座简单干净的小木屋，用篱笆围出一个小小的院子。 他背着她推门进屋，经过外屋径自入了里屋。江谷谷眼尾一扫，只觉得这屋子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干净……简陋。 只有一张床，上头铺着一张兽皮。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墙角有一个架子，上头挂着石质的脸盆，还有一块布巾。 她被安置在床上，是趴着的姿势，胸前碰触那软软的兽皮，味道并不难闻。她抓了一把那毛，只觉得这温暖让人困倦。他去了外屋，过了不稍时便又回来，手上已经拿了一些草药布条。 江谷谷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他走近她，将那草药放在床前的矮凳上，“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会把那衣服除下来，到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江谷谷顿时眼泪汪汪，扭过头盯着他的手，“虽然我看着很坚强的样子，其实我很怕疼！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他没有料想她会这样说，微微一哂，“放心，我不会弄疼你。” “真的？”她提着一颗心，不是很相信。 “嗯，真的。”他笑着点头，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放在腿上，为她小心地褪下衣服，直至那伤处。他拿起剪子，将多余的衣裳剪了去，只留下那背上和伤口粘合起来的一块布。此时江谷谷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不那么合适的肚兜，穿了等于没穿。 不过她已经羞涩不起来了。 不是忘记羞涩，是实在羞涩不起来啊！ 小命要紧，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何况，人家压根没把她这丑女当女人！一想到他到时会把那块粘合的破布撕下来，她是想要咬人的冲动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羞涩。 她看着他，浑身肌肉紧绷，一双圆圆的杏眼直直瞪着，像只小猫一样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只待他一有什么威胁性的动作，她便夺床而出。他只是微笑，丝毫不介意她恩将仇报的态度，脾气好得很，“莫怕，放松，我不会害你。” 江谷谷于是颓废，垂下脑袋，将自己埋进那毛茸茸的皮毛里，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道：“来吧！” 他笑，“不怕了？” 江谷谷弱弱地表示：“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是不想死，总归还是要痛这么一回的。你快动手吧，再这么问下去，绝对会消磨我的意志力。” “好。” 江谷谷死死闭上眼，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就是为了等待她背上血流如注的那一刻。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头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倒进了那兽皮之中。 意识离去之际，江谷谷迷迷糊糊地想，丫的，识人不清啊识人不清！ 原本以为这是只纯洁的小绵羊，不料竟是只大尾巴的狐狸！ 她纯情了…… 第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严格来说，江谷谷这一回是被饿醒的。那种搜肠刮肚的饿，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胃里面烧起了一把火，要把她五脏六腑烧个干干净净。 江谷谷有气无力地趴伏在那毛茸茸的兽皮上，眼皮沉沉地下坠，她艰难地克制着铺天盖地的困意，挪着手臂支撑起了半截身子，强撑着视线一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敷了草药，用干净的布条很细致地包扎在一起，受伤的地方草药混着鲜血，将布条染成很奇怪的乌黑色。她这么一动，也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感，看来那草药之中有一定的止疼的效用……看来这一回，她总算是没有信错人，捡回了一条小命，真是可喜可贺。虽然江谷谷想过她若是在这个世界里死去了，指不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这毕竟只是一个不太靠谱且完全没有理论依据的揣测。万一她真的死了，真的回不去了……那实在是有够悲惨的！ 如今她放心了一点。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好歹救了她，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既然他花了那么多功夫相救，再花功夫害她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当然，也不是没有。看他对草药鼓捣得貌似还挺熟悉，搞不好这还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有些怪癖也说不准。万一真的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将自己救活，再弄死，再救活，再弄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日后如何她暂且管不着，只要眼下她还活着就可以。死过一次的人，体会过那种濒死的恐惧，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何况—— 江谷谷莫明地对那个男子有一种诡异的信任感，笑容那么纯净的人，应当不会是一个坏人……或者变态吧？ 这么主观不负责任的猜测是在以前的生活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江谷谷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按回毛绒绒的兽皮里，反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布条覆盖的面积很大，差不多将整个后背都给包住了。可她如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 到底奇怪在哪里呢？ 江谷谷沉思，一时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视线随意一扫，枕头边叠着个黑色的布，她下意识凑过去，皂角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那布……有些眼熟。脑中有惊雷闪过，江谷谷首当其冲被劈中，雷得外焦里嫩。话说……那不就是她的肚兜么？！ 江谷谷诧异地支起身子，胸前果然已无蔽体之物。那缠住后背伤口的布条确实也缠住了身前的肌肤，但是却避过了双峰——可能是那处凸起比较难缠，也可能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避过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此时此刻的江谷谷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 一想到一个陌生人把她从头到尾统统看光了，甚至还把贴身的衣物给洗了，更甚至他现在还在裸奔……这心情，怎一个销魂了得！ 可是她愤怒不起来，只是想撞墙自我了断。 这具身体又不是她的……就算是被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再说了，她并不符合大众审美，就算是看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不才受太后荼毒太深，她也是个爱美成性的，虽然不至于像太后一样花痴成性，毫无节操，但是对待美好的事物，她也是会不自觉地带着那么点宽容的。 救了她的那个人的模样虽然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外表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微笑，毫无杂质，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猥琐的人。 江谷谷双手握成拳，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个木乃伊，看来受伤的确实是严重。她能活下来，实在是福大命大。她要不要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祖国人民，感谢CCTV？ 门帘被撩开，那温润好看的男子走了进来，“姑娘可是醒了？” 江谷谷一惊，连忙将身子压进兽皮中，想要遮住自己身前的风光。不料动作太猛，反倒是牵扯了背后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小心点，你的伤还未痊愈。”他伸手在她腹下，托起她的腰，缓冲了她下坠的力道。江谷谷还来不及尴尬，他已经将她轻轻放下，毫不留恋地收回手去，并没有猥亵的样子，让江谷谷觉得想要恼怒也是一种无理取闹。 江谷谷决定转移注意力，看了看门，心里不免还是有几分诧异，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的快，方才还在门口，一眨眼之间竟然便到了跟前。她很想问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但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终归不好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江谷谷虽是个黄花大菇凉，但是心里住着头莽汉子，于是，她俊杰了。 “我睡了多久？那个，药很有效，伤口不太疼了。”她讪讪地补充一句，“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她从来不觉得救人是一项义务。如果换做是她的话，遇到一个受伤的人，会不会出手相救绝对是一个问题。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如果是在现代，她顶多良心发现打个电话报个警就是极限。而在这样的时代，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伸出援手，福祸难料，说不准还会引火烧身，牵连家人，恕她自私，反正她是没有那样的精神的。 至于萧陆璇那家伙，江谷谷抿了抿嘴，那家伙应当是会出手相救的……如果对方是个美男的话！ 他温和地笑笑，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你睡了五天，饿了么？” 正中下怀！ 江谷谷眼睛一亮，一切烦恼统统抛到了一边，诚实无比地点头：“饿了！” 他笑了笑，从桌上端来一碗白粥，江谷谷的视线落在了那里，方才他进来得太快，她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带了一碗粥。 江谷谷没节操地感动了…… 男子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救了她并没受到感激，为她寻觅草药辛苦包扎没有受到感激，帮她洗衣服没有受到感激……给她端来一碗粥，却被感激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即便是再好的修养，恐怕也是会忍不住揍人的吧。 男子轻声道：“我熬了些白薯粥，先吃一些暖暖胃吧。你伤还未好，不适合吃油腻的。” 江谷谷深度怀疑，这破山谷里……真的有油腻的东西可以吃么？ 不过，江谷谷心里有些腹诽，表面上还是非常识相，一点异议都没有，见他将粥端过来，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接。他却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不方便，我来喂你喝吧。” 江谷谷僵了一僵，客气地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人笑得很是纯良，温和而坚持：“让我来吧，可以么？”语气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拒绝这样子诚挚的请求……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谷谷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是真的被他那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给蛊惑了。她爱美色，但是是人都爱美色，她的喜爱，只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罢了，决不至于像太后一样猥琐。如今这般的反应，却还是第一次。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从善如流，不再坚持。 她确实是饿惨了！ 他笑意更深，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用木制的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了过来。 食物在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江谷谷懒得羞涩，忙伸长脖子，“啊呜”一口吃下，囫囵便吞咽了进去。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这粥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不错，还带着股小小的甜味。难道是饿坏了，所以才产生了这种错觉？ 不过她不吝夸奖：“粥很好喝，有股……”江谷谷皱着眉头思索，“有股花香味。” 他腼腆地笑，也不说话，拿起调羹又舀了一勺，吹凉了喂给她，江谷谷连忙伸着脖子再吃。他可能是意识到她伸脖子麻烦，再喂时将那调羹凑得离她的唇更近了一些。江谷谷虽说不是九转玲珑，但也不是个粗线条的，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能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这人绝对是圣父转世！ 他唇边荡漾着暖暖的笑意，看起来温暖又满足，江谷谷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其实她真的想说……勺子什么的实在是太弱了！能不能让她一口喝完啊！她真的很饿很饿很饿啊！ “……你叫什么名字？”江谷谷咽下最后一口粥，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我叫……江谷谷，江流的江，谷雨的谷。”下意识还是不愿意介绍这具身体的名字啊！如花什么的，她真心伤不起！就算知道他们不会有那种销魂的感觉，但她自己就是觉得怪异。 他唇角弯弯，笑得分外和煦，“凌冰。”他学着她的样子，介绍道：“凌寒的凌，冰魄的冰。” 江谷谷托腮沉吟：“这名字……” “不好么？”他追问，声音清悦，没有任何不满与质疑，只是纯粹的好奇。 “不是……”江谷谷挠挠手臂，“名字挺好，挺好听的。”就是不太适合，看着分明很是温和的一个人，凌冰这个名字有点凌厉了，并不符合他的气质。不过取名字时他应该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哪里看得出如今的样子。她有点想笑，这人倒是按着他名字的反方向成长了，应该叫暖玉才合适~ 他笑得很是开心，丝毫没有看出她心里的弯弯道道，真心真意地说道：“谷谷也很好听。” “是，么？”江谷谷假笑着，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有些抽搐的脸颊，她该欣慰的，不是么？比起如花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江谷谷确实是够好听的了。 他看着她，脸上有些藏不住的期待：“我唤你谷谷可好？” 其实我们没有这么熟吧？ 江谷谷望天，实在不忍看他的表情，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很开心，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得像个孩子。“谷谷……”他唤。 “嗯。” 他眉眼弯了起来：“谷谷……” “嗯。” 他又叫：“谷谷……” “……嗯。” 怕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其实也无所谓，但是感觉就是有点犯傻。江谷谷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山谷……只有你一个人么？”她不太确定地问道。来这个世界的头几天她就知道这山谷的存在了。她父亲警告过她，让她不要靠近这处，这又高又险，掉下去之后就是九死难回了。 她侥幸没死，但恐怕也很难回了。她和太后刚见面，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事情，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太后那个死没良心的有没有找她？江谷谷悲愤地握拳，估摸着这希望并不是很大啊！那花痴泡美男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想到她这个落难姐妹~ 人生无望啊无望！ 他道：“原本是我和娘亲一起住的。”嘴角的笑意稍稍浅了，眼里似蒙上了一层尘埃，“她九年前过世了。” 还真没想到随便问一个问题就问到了人家的痛处，江谷谷表示很内疚：“……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 “没事。”他说，面容上依旧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淡淡的笑意，“我没有难过。娘亲她……去得很安详。事情也都过去了，不必介怀。” 江谷谷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嘴欠地继续追问了。 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江谷谷反射性地咬住调羹，“淄溜”一吸，嚼了两口，速度咽下。 “这个山谷……有出口么？”她口齿不清地问道——这毕竟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他微微一怔，笑笑回答：“应当是没有的。” “没有？”还有，什么叫应当？ 她虽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是这明显质疑的语气却也让他猜到了七七八八，他轻轻解释道：“我自小便住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也未曾想过要出去，是以并不知道有无出口。” 江谷谷有点失落，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从来没有出去过？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后半句明显是怀疑。 他笑意不减，道：“同你一样，也是跌进来的。” 江谷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跌进来还算是咎由自取的事情，纯属意外。但是跟她一样意外进来的人恐怕是不多的吧……而且，他说了他的母亲九年前死去了，也就是说，他是跟他母亲一起跌进来的……怎么都不应该是意外了吧。 这个诡异的时代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她听村子里的说书先生也说过当下的时事，也知道这并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古代，貌似还是一个有着武侠色彩的时代。江湖仇杀什么的，应当也是司空见惯了吧。 而且，他明显是有武功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的……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 哪个正常人能做到他动作这么快的？这个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正常的范围了有木有！ 江谷谷顿时了然，如果真是这样，她想，她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他能够坦荡荡地做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不该做的事情了。他应该是不知道吧？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再也不曾接触过外人，这些世俗的事情，他应该是并不清楚的。这样想着，江谷谷也有些释然。 他不答，只是轻声问道：“谷谷不喜欢这里么？” 额……这让她怎么回答？ 看到他眼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江谷谷只觉得一颗心都酥掉了，眼前似有一朵馥郁美好的花朵迅速枯萎了去。美玉蒙瑕本身便是一件罪恶的事情，尤其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实在是有种想要引咎自尽的冲动啊！她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这里很漂亮……我挺喜欢的。”这样的回答太有错觉感了。江谷谷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去外面看看么？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很精彩，你不想去看看么？” 好吧，她承认，她居心不良。若是有一个谷中人帮她一起寻找出口，她出去的可能性应当会更大。 他却没有动心的样子，抿着唇说：“我看不见的。”笑意依旧是温柔，“所以，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江谷谷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看不见？”她细细看向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同于外表的纯粹温和，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是一双很媚的眼睛。生在他身上，没有违和感，反而别有几分韵味。可是这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眼底死水无澜。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直忽略了的那点怪异感终于找到了源头。 原来……他竟是个瞎子？ 第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瞎子？ 这可真真是……意外！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 原来……竟是个瞎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真是可惜了啊！ 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毕竟戳中了别人的痛处，不过感同身受什么的，就完全没可能了。 不过是真的可惜。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竟然是个残疾，看不见着缤纷的世界……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_→除了她。 以目前的情况看，上帝是惯会折腾她的。 “是天生如此？还是……”她一下子醒悟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立马闭嘴，“抱歉，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那么好奇。”←_←！ 凌冰却似浑不在意：“五岁那年我随娘亲掉入这谷中，被这瘴气伤了眼，是以……” “哎？瘴气？会伤眼睛么？那我……”她有些忐忑，可没想过为自己已经糟糕透顶的命运再加上这跌宕起伏的一笔啊！瞎子什么的，够了啊！ “无事，不用担心。”他安抚着摸摸她的脑袋，“你的眼睛没有被伤到。” 呼出一口气来……“那你……？” 凌冰寂寞望天，身影寂寥如雪：“大概是人品比较差的缘故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上述这种事情，一定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 凌冰只是笑笑：“我娘说，这是命，命该如此，无需以喜悲度之。便是没有这双眼睛，我也能过得很好。” 确实是活得不错，比她可不错多了。 “呃……我很抱歉。”江谷谷收回手，有些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我不知道这个……” “为何要抱歉？”凌冰歪着脑袋，作不解状，“你并没有做错事，不是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凌冰的眼睛看着她，一瞬不瞬的，让江谷谷有一种被认真对待的错觉，他疑惑地问道：“娘亲说，只有做错事才需要道歉的，你没有做错事，不是么？” 江谷谷回看他，看了半晌，终于确定他并不是责怪，而是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囧了一囧，但却生不出反感的情绪来，只觉得这娃自小在山谷里长大，并不懂得人情世故。那她这个略懂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是的。”她最后这样说了。总不能跟他说，不是这样的，她说抱歉是因为她一不小心揭了他的痛处……然后她要解释什么事痛处？为什么揭了别人的痛处就要说抱歉么？ 怪麻烦的。 凌冰微微一笑，笑得白玉无瑕，眼睛眯起，带着点满足的味道，倒有点像春日的午后阳光回暖，抚照大地的感觉。“娘亲说的没错，我就知道。” 江谷谷一晌无话，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想要唾骂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人，怎么竟会这般没出息？！ 可是……她想，再漂亮的人也是在尘世中长出来的，像他这样干净无瑕的，却真真是极少见的。所以，她就算看呆了，其实也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美色人人都爱么。就算她心里平静，也难免眼花缭乱啊。 她觉得自己值得被原谅。 江谷谷这一身伤总归来说也不算是太重，顶多也就是到了那种将死不死的地步，虽说行动不方便了一点，有凌冰在，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去。就这一点来说，她还算是挺幸运的，不能算是全然的炮灰。 总的来说，她还是应该感谢那几棵长得很是地方的树，若不是它们架住了她，她现在就不是将死不死，而是直接死透了。不过她的命确实还是挺大的，毕竟不是所有人掉下山崖都能有她这么的好运。 感谢这具身体与柔弱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小强一般的复原能力，不过休养了几天，她的伤已经是大好，如今偶尔还能下床动动。至于那些为什么把她衣服脱光还把她包成那个样子的蠢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对于一个瞎子，她实在找不出什么指责的地方。何况还是这个瞎子救了她。最重要的是，一个从小在这种与世隔离的地方长大的人能知道些什么东西？她不说，至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若说了，日后恐怕才会尴尬。 至于那非常不合身又相当不好看的大肚兜，她又穿回了身上，恰恰遮住胸前的风光——哪怕明知他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让自己视裸奔为寻常。毕竟，作为一个淑女，是不应该在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异性面前如此奔放的！ 江谷谷其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虽说还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原先活得也相当安康，但这并没有改变她心底深处对人的不友好。想要成为她的朋友，首先得取得她的认可才行——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当然也不可能无条件的相信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才救了她的性命，她还是抱着本能的戒心。 不过这戒心并没有保持多久。 对凌冰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纯净的人，实在是很难保持警惕——换句话说，就算她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个性格的人，但也挡不住这种人天生的一种亲和力，让她无法产生任何恶意，那会有一种莫明的犯罪感。 何况，他看起来确实对她极好，也极用心。 好到连她这种不那么容易领别人的情的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 …… 结果很明确，几乎没有悬念，没过多久，她原本的七分戒心也消散至无，倒开始真正正视起这个人来——确切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只是以身相许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她细细打量着凌冰的长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眉目如画，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换作萧陆璇的话，以身相许什么的，估计是求之不得吧！那样的色女就算人家不要她报答，她也绝对不会松手的吧！绝对不承认，有点想那个孽障啊啊啊啊！←_←！ 虽然知道陆太后那家伙没有找过来肯定是有苦衷，她能够理解，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把。 怎么办？ 被遗弃了呢…… 好吧，伤春感秋了。 算了，顶多到时候见到她再狠揍她一顿以泄愤！她也不是没有损失的！她没有找过来，这个程度的帅哥就注定无缘见到了……若是她知道，指不定得后悔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感受到江谷谷毫不掩饰的目光，凌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目光却没有焦距。 江谷谷醒过神来，淡定地忽悠：“没有，脸洗得很干净……凌冰长得很好看呢。” 脸皮没有江谷谷厚的凌冰听到她这般直言，小小地羞涩了一下，声音略低：“谢谢，谷谷也长得很好看。” 江谷谷挑眉：“我……好看？” “嗯……”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睛，面上却红了几分，“你还未醒时，我很好奇，有摸过你的面孔……抱歉，谷谷，是我孟浪了……你不会怪我吧？”他低着头，表情有些局促，像是做出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 江谷谷一下就无言了。 “咳咳……没事，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她抬起头，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很是郑重地说道：“凌冰，你救了我一次，我江谷谷铭记在心，日后但教你有所命，只要是我能够做得到的，也不违背我的原则，赴汤蹈火，为君所使，在所不辞。” 她不习惯欠着别人，既然她欠了他，这份恩情她便先记着，日后报答回来便是。 “谷谷，我救你并非是为了要你的报答。” “我知道啊。”江谷谷笑了笑，“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你不会挟恩求报，我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我自己心里面过意不去，毕竟你是真的救了我一命，不是么？若是你没什么能要我帮你做的，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急着现在报答。只要你记得了，日后但凡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定会帮你……就当是我对朋友的承诺吧。” 凌冰释然一笑：“那我便记着。” 江谷谷其实是个保守的好姑娘，一点都不想学习那些奔放的风格。只不过因为这一身伤的关系，她想不奔放，委实很难。虽说谷底的气温并不是很高，她也不至于热得流汗，但是时日久了，身上还是会散发出怪味道——混合着草药味，血腥味，汗味，委实不好受。江谷谷不算有洁癖的人，但是如此邋遢，也还是让人受不了。 忍了七八天，她觉得再忍耐下去人生便无望了，是以在喝完凌冰送来的晚餐之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谷谷，怎么了？”介于成熟与稚嫩边际的男人的声音很是温柔。 江谷谷表示有些牙疼：“o(>﹏ 第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实际上，换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止对凌冰而言不轻松，对江谷谷而言更加难耐。 这是一项技术活，非一般人能够胜任。 伤口与纱布长在一起的地方只能重新撕开来，这实在是非同一般的销魂，便是江谷谷原本还有些害羞的心思，被这么一折腾，也全消散了个干净。即便凌冰柔声安慰多少起了点作用，但是当疼痛真正来临之时，这作用也并不是很大——江谷谷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无视生理上的疼痛。 “谷谷，你若是疼的话，便喊出来。”凌冰的表情很是忧心，看不到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她虽没叫疼，但听到这压抑着的轻轻的倒抽冷气声，想必她现在也是极不好受的。 江谷谷汗水涔涔，哪里有心思考虑，只随口敷衍应着，心里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 等纱布全部解开之后，凌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江谷谷好不容易撑到这一刻，觉得自己终于圆满了，同样紧绷的肌肉终于松软了下来，软塌塌的趴在毛绒绒的兽皮上再也起不来。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会那么难耐，凌冰为她做了初步的清理之后，将原先配好的药敷上去，江谷谷只觉得背上有些凉，与之前相比，倒也称不上有多痛苦。 敷完药后凌冰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珠，借着摊开纱布的空隙揉揉江谷谷略有些汗湿了的柔软的发丝，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怜惜：“谷谷，明明很痛不是么？为什么不喊出来呢？” “……为什么要喊出来？”江谷谷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么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若换作是别人问的话，她现在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绝对是懒得搭理。但是对象是这么一个没怎么被俗世染污的人，且不说他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光是看在人家这纯然的性子上，她都不好冷着一张死人脸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女孩子若是遇到委屈的事情，想哭的话便应当哭出来。你若不说，也不哭，别人便不知你的委屈，自己闷在心里，难受。” “……我不想哭。”我勒个去，少年，要不要这么囧！“而且我也并没有觉得委屈。” “身体不舒服，疼了，遭了无妄之灾了，便是受委屈了。这本不该是你来受的，是上天加给你的伤痛。”凌冰很是一本正经地温柔劝慰，“娘亲说，女子天生便比男子要娇贵，身为男子，应当是要爱护女子的。你若疼，想哭，便哭出来，我断然不会瞧不起你。” (#‵′)凸！ 江谷谷干笑两声，觉得自己跟这么一个不通世俗的人理论实在好笑：“……你倒是有个好娘亲。”很温柔很温柔的好娘亲，所以才能够在这样的山谷里，凭借自己一个人，教养出同样很温柔，也很干净透彻的少年来。这样的少年倒是可以做弟弟……若他是她的亲弟弟的话，她定然会将他当作手心里的宝，不让别人碰着磕着。 但，她并不觉得疼了便是受委屈了。 若只是因为疼而便等于受了委屈，她来这里之后受的委屈还真是不计其数，连上天都会看不过去。虽然尽量避免了被同村那群小崽子欺负，但是她家老娘的每日一顿揍却是怎么都逃不过去的……瞧她这么娇弱的身板她老娘还真好意思揍得下去！！ 何况她若是真的疼了的话，便是喊出来也不会更好些，还会惹得别人心里也难受，却也无法分担她的痛苦，既然如此，倒还不如不要做那些浪费力气且无谓的事情。何况她并不认为身为女子便娇贵些，性命是同等的，死神并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而不动镰刀。这么些疼痛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虽磨人，但也并非不能忍耐。 既然可以忍耐，有什么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你也这么觉得？”虽然眼神依旧没有焦距，但是整张脸突然便生动了起来，带着点不加掩饰的自豪感，“娘亲自然是极好的。” 江谷谷一噎，不忍驳他，也没什么可驳的：“……是啊。” 凌冰显得很高兴，被喜欢的人夸奖自己的娘亲是个好娘亲，任是谁都会很高兴的吧。“谷谷，以后我在，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少年的表情诚挚到让人沉迷。 这是怎么跳到这一块的啊？！ 江谷谷还没有囧完，他突然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面孔，一脸认真，好似宣誓：“不过有我在，日后断然是不会让你有哭的可能！” 她垂下眼帘，并没有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人有喜怒哀乐，悲时泣，喜极亦会泣，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流出眼泪来……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感官和四肢一样健全，心理也没什么缺失的地方，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哭呢。” 他握住她的手，手心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却很温暖：“那以后我便不会再让你悲伤。便是想哭，也只让你在高兴的时候哭。” 江谷谷蓦然抬头，恰望进他无神无澜的眼中。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突兀地动了一动。 那一刻的感觉，无以言说。 她知道，那自然不是什么心动……因为一句话而爱上一个人什么的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何况这样清纯温柔的男子只会让人想要把他当作一个弟弟一样疼爱，却不会产生什么其他不该有的绮念。 她只是觉得温暖。 这是在这个陌生混沌的世间，除去太后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外，第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他不嫌弃她的外貌，不会觉得她丑若无盐，虽然这可能是因为看不到的缘故。他不在意她的出身，对这个本就在世外的人来说，出身无足轻重。在她面前，她不是任何人，只是纯粹的江谷谷而已。 “好……你今日所言，我会记在心里，你可不能骗我。” 少年笑得很温暖：“谷谷，我不骗你。” “我信你。” 就算是假的，就算只是骗骗她……她也领情。 今日你给我的温暖，我会记在心里。 他日，十倍奉还。 换完药后，江谷谷全身汗湿，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面色惨白，好似死过一次。凌冰安抚地摸摸她的脸，动作温存，什么都没有说，她也感受到了他的安慰。明知对方看不到，她还是下意识扯出一张笑脸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凌冰出去之后，江谷谷便趴在兽皮上昏昏欲睡，那药里似乎有些麻醉的成分，她的背上很快麻木，没了感觉。即便如此，外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时，她还是听到了动静，抬起一双眼睛精准地看过去，恰恰看到凌冰端着木盆进来，盆上搭着快干净的毛巾，从那蒸腾的热气可以猜出盆里应当是一些个热水。 江谷谷瞬间清醒了过来，表情颇为不自在。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凌冰面色如常：“你出了一身汗，我烧了些热水，帮你来擦洗一下身子，那样会舒服一些。” 江谷谷：“(⊙o⊙)！” 很想拒绝又不愿意拒绝的江谷谷在一阵心理大战之后，终于顺应心意，无节操顺从了。←_←！比起节操这种虚无缥缈不靠谱的东西，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睡得舒服些，顶着一身黏腻的汗，那是绝对不可能舒服得起来的。 过程限制级，各种脸红心跳省略不提。 奈何凌冰一脸平静，一点猥琐的表情或者不好的意图都没有……更是显得江谷谷心理各种阴暗各种没下限。你说她顶着这么一个公认的丑小鸭皮囊还去担心被美人猥亵的问题……实在是，不合适啊！ 纠结了良久，她也就不纠结了——她既然决定相信凌冰的人品，就要信任到底。 两个多月后，江谷谷的伤口是彻底好全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被硬逼着趴在床上呆了几天，偶尔才会被允许下床走走，但是运动量有限制，不宜过大，一旦她表现出想要去外头溜达溜达的想法，便会很快被挟制到床上去趴着。 江谷谷表示：“……”妇男化的少年真不可爱！ 伤口很早以前就不疼了，但是在愈合的过程中却出现了新问题，那就是痒！尤其是长新肉的时候，那种痒好像是从骨子里传来的，真真是痒得她死去活来，晚上都没办法睡着……睡着了身体还会顺应本心忍不住去挠！ 凌冰睡在外间，有一回夜半听到她的动静，担心之余过来查看，便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在梦中下手不知轻重，指甲又长，竟真的将背上新长好的伤口给挠破出血了……凌冰虽目不能视，听觉和嗅觉却是极灵敏的，很快便知道了缘由，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心疼她不爱惜身体，却不能以身代之，着实是无可奈何。 为了加速伤口愈合并且不留疤痕，药草中加入了快速生肌的膏药，痒是长新肉芽的证明，也是必然得要忍受以及克服的过程。 江谷谷对凌冰少年无比沮丧以及心疼的心情有些无力应对，当然她现在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痒啊痒啊痒！ 打滚~ 为了防止她控制不住去挠，凌冰只能为她剪了指甲，那剪得叫一个寸草不生……直接将作案凶器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江谷谷欲哭无泪，到底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虽说难熬，也只能领情。 可这慢慢长好的伤口痒起来的时候真真是难以抵挡的。江谷谷能够忍得了痛，再痛再苦也能够一声不吭忍下去，却忍不住这磨人的痒，痒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着要挠一挠！ 便是没有指甲，她也开始下意识地各种蹭…… 凌冰无法，只得寸步不离守着她，一旦她有挠痒的意图就果断遏止……可惜这种事情，只要需求存在，就一定会有市场，凌冰毕竟也是肉做的人，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不可能有无限的精力时时刻刻守着她，终也有松懈的时候。江谷谷心中过意不去，忍得也很是辛苦，到最后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神态憔悴。 江谷谷无可奈何地提出建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睡得死一点？最好……”她比划了一下，“最好睡着了没有外力原因就绝对无法醒过来的那一种。” 凌冰沉默了一下：“有……” 江谷谷饱经折磨之下思考能力退化，乍听到有这么个好方法哪里还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当即拉住凌冰的袖子，非常急切地恳求：“那就试试吧！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效都要试试看啊。这样下去实在是辛苦，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的……” 眼前的少女虽然从来没有叫过苦，但从她不经意的语气里他也知道这些天她睡得很不好，白日里还能够忍受的痒到晚间实在是难以抵挡，想必她真的很累了。凌冰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这个法子应该不会对她的身子产生太大的损害，气血不顺的话待白日里按摩一下筋脉，再辅之以汤药，应当没有大碍。“好。” 江谷谷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凌冰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伸出两指，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江谷谷：“……”orz~她终于知道凌冰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了。 不过这法子确实有效，当晚，江谷谷睡了这些日子里的第一个好觉，幸甚至哉！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她终于熬出了头。 …… 等到终于可以拆除绷带那一天，屋外的桃花都谢光了，相反，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叶片，叶子中间还有硕硕累累的果实。 虽说未能近距离欣赏到美景，有些说不出的小遗憾。但是有桃子吃也是不错的事情，不是么？ 鉴于她原先的衣衫都已经破了，凌冰又为她赶制了几件新衣。虽说是粗布麻衣，但是比起她原先穿的，可真是好上太多了。比起裸奔……那简直不要太好啊！ 为此，江谷谷很是感激……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口渴的时候有人送水，饿的时候有人送饭，终归命运没有要将她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不过……她的追求已经这么低了！ 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见坏事啊！ 随着伤口痊愈，沐浴成了一件不可避免的问题……她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总不能让凌冰这看起来功能健全的小伙子老是这么伺候她洗澡！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 拆了纱布的第二日，凌冰将江谷谷带到了他平日里沐浴的地方，是掩在桃林深处的一个水潭。江谷谷原本以为是个小潭，等真的见着了庐山真面目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这潭很大，大体呈圆形，直径约莫有二十多米，足够她在这里游来游去酣畅淋漓了——如果她会游泳的话。 非常不幸，她没有穿越女主应该具备的特质——她是个万年旱鸭子，一掉进深水里必死无疑的那种人。 “……这水深不深？”她很没底气，很是心虚——看起来水很深的样子啊！ 凌冰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又无法从她平淡的语气里揣测出什么来，自然不知道她此时的害怕，便轻松地道：“外围很浅，你坐在那处那水也只能没到肩膀处。中间便有些深了，越往中间越深，往那里扔石子，连水花都不会溅起来。谷谷，你还是不要往那里去，那里水冷，会有危险。” 她怎么会想要去送死呢，你想多了。 “那，你会游泳么？” “游泳？” 凌冰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还是极可爱的。 “咳咳，就是泅水。” “自然是会的。” 那真真是太好了！ 江谷谷舒出一口气，“我在这里沐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 “……这？”白皙的脸上诡异地浮起两抹红晕。 你连擦澡都帮她擦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江谷谷讪讪地说道：“我不会泅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离得不太远还能赶来救我……当然，我也没想着要去那深水区，但万一要出了意外呢？” 他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得太远，有事你便唤我，我会随时赶过来。” …… 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情，惜命的江谷谷寸步不离地挨在岸边，一点探索未知事物的兴趣都没有。 此时已是入夏，虽说天气已带着几分炎热，但是这潭水还是太过寒冷了些。江谷谷没有洗多久，将身上弄干净之后便没了那个闲情逸致，匆匆擦干身子套上衣服便往住处走……她不是路痴，虽然只走过一次，她还能记得路并且原路返回←_←！ 所以说，她果然不是当女主的料啊！ 走了大约是五六十米的路程，凌冰突然从一颗桃花树后走出来，“谷谷，你好了么？” 显然是的。 “嗯，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随意应着，两眼却在搜寻两边树上长势喜人的桃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卖相好的带回去当甜点。自然也就忽略了凌冰脸上的一抹微红。 当然，她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只以为是这天太热的缘故…… 第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这棵桃树……”江谷谷目瞪口呆，下巴呈自由落体状。方才洗完战斗澡之后揉烂皂荚洗了衣衫，等将衣衫晾好之后已将近黄昏时刻，日落西山，地热散去了不少，空气中带着点凉快的意味了。方吃完晚饭，凌冰便说要带她看个好东西，她反正也无聊，而且晚饭吃得有点撑，正好借着这机会消消食，便跟着来了。凌冰所谓的好东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当然不可能是金银珠宝那种东西，这种地方要是能拿出那东西她才会觉得诡异，顶多是稀奇的花花草草吧，或者小石头啊小动物什么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棵桃树……虽然这是一棵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桃树。 “谷谷觉得如何？”少年话里有小小的骄傲自得。 谷谷不想打击她，非常诚实地赞道：“好大好……威武！” 她抬头望着这像是一把巨伞的桃树，心里着实惊叹不已，从未想过原来这种树也是可以长得这么大的！毕竟她老家就是一个遍地桃花的地方，她虽说并不曾深入了解过，但也知道桃树长这么大不太科学，让她乍一眼见到时真的是吃惊了一把——就算是别的什么树长这么大也够让人吃惊一把的了。 看来这山谷倒还真的算是个风水宝地，连棵桃树都成精了。 这树附近十来米的地方都是没有其他树的。谷谷觉得这些树木还是挺有灵性的，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各占着地盘。若是它们有各自的意识的话，这棵老桃树应当是一棵不合群的怪老头。她抿了抿嘴角，团团围着这桃树转了一圈，整整走了六步，又背靠着这树，一步一步地走到外边，直到碰到一棵小桃树方才停下，一共是十五步。她一手扶着那棵小桃树，望向老桃树下的凌冰，心道，这棵老树还真是霸道，这么一枝独秀长在这里，也不怕招了雷劈。 “谷谷？”少年略点疑惑的表情看向她站着的方向，“谷谷不喜欢它么？” “……”喜欢？不喜欢？才见过一次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么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汇呢？“它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她慢吞吞地走回来，很中肯地回答，那么大的桃树若是开满了满树桃花，想必是极其壮观的吧……答完以后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再漂亮他也看不到。她无意伤人，不过这话说得，还真有那么些伤人的成分在。 “是很漂亮。”凌冰丝毫没有注意到谷谷此时的窘态，修长的手指抚在斑驳的树皮上，神情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谷谷眨眨眼睛：“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上次是无意之举，这回却是有意的了，她终归还是挡不住好奇啊！ “花开之时，数它最香，我闻得到的。”凌冰笑得眉眼弯弯。“谷谷，下次花开的时候，你随我一同来看，可好？” “……”她胸口一堵，一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变相的邀请么？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谷谷不愿意么？”少年垂下头，整张脸上的神采慢慢逝去，眼神越发晦暗了起来。 这是犯规啊魂淡！！ “果真，是我强求了呢。” 你这种伤感的语气是肿么回事？！ “……” 谷谷泪奔当场，斟酌了半晌，这才道：“好，我陪你一同看桃花。”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漂亮，人也漂亮……大不了以后她若是回不去自己的时代，等她找到那只死胖子后，带着她一同来这里养老好了！到时候看桃花看到死也没问题啊！ “当真？” “当真。” 少年显然不知道江谷谷的心思，见她同意，眉眼蓦然弯起，脸上似有宝光流转，神采奕奕。“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哎……啊啊啊啊！” 拜托下次带着她飞起来时能不能事先说一声啊！她恐高啊！！ 谷谷姑娘死死抓紧凌冰的腰身，不肯松手。他将她带到了这老桃树的树顶，双足站在一根并不算太粗的树干上，看起来十分不牢靠，好似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一样。她是真的恐高，并不是开玩笑。虽说这恐高症并不算太严重，但是站在这完全没有一点防护的地方，那是一点安全感都寻不到的！怕高的人多是没有安全感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会让人很惶恐，尤其是向下望去的那种感觉，真真让她头晕目眩。 换作别的姑娘恐怕已经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不过这姑娘不爱尖叫，越是害怕越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默得很。 腰被两条柔软的手臂抱得很紧，紧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凌冰的脸色有点诡异的发红：“谷谷……你……你怎么……怎么……” “……”果断不理他。 “谷谷？” “……”继续不理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一点一点慢慢地收紧。她怎么觉得这该死的树枝越来越晃了呢？！orz~ “谷谷……”从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臂里，他终于知道了她是在……害怕？ 似乎，他确实是做得鲁莽了。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感觉到她慢慢放松下来，他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中，低声说道：“谷谷，我年幼之时，娘亲时常带我来这里看风景。后来娘亲走了，我便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眼中虽看不见，心中却自成一片风景。我从未亲眼看过这个地方，但我知道它该是什么样子的……谷谷，莫要害怕，我不会放手。” 原本心里的紧张在听到他最后一句的“不会放手”之后慢慢消散了开去，他既然说他不会放手，那么她便信他。 他救过她，还对她好，所以她相信他不会害他。 这种逻辑本身是有问题的，但是这么一解释，她心里会好受许多。 江谷谷深吸一口气，将脸从他的衣襟里移开，眼睛还未睁开，便感受到了一阵微凉的清风。 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壮观的夕阳红…… 风景这边独好。 老实说，来这里之后心静了不少，也算吃了点苦，感觉自己也有所成长，换作在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有那么平静的心态陪着一个人看夕阳的。其实在克服了恐高之后，这种感觉也不错，好似风吹过就要羽化成仙了似的。 谷谷的脑子清醒了些，这回是真的冷静了下来。想起凌冰将她带到这棵树上，用的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她产生了好奇，转过头想去问一问这神奇的武功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却瞧见凌冰闭着眼睛，望着天边夕阳，神情安谧宁静。 突然便不想开口破坏此时的安静，她别过脸，也随着他一同感受这风景。 其实这样，也不错。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谷谷姑娘最近有点小焦躁。 伤没好的时候她还很安份，伤一好她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虽说陆太后这个家伙已经表现出真的不打算来找她的节奏了，可她既然还侥幸活着，就不能够把她一个人放在外头不管。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死胖子是她唯一一个知根知底的老熟人，而且又是这般好的关系，她不可能连她都放弃掉。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现在成了谷底的困兽，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除非她能找到一条路，或者插上一对翅膀，否则什么都是扯淡。 自上次试探过这出谷一事之后，谷谷就下意识地不打算在凌冰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心里做了出谷的打算——就算真的没有出路，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有趁着凌冰去打猎采药之际，才会偷偷在附近溜达的机会熟悉地形——这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凌冰，她只是难得善良了一把，不想轻易伤了这个少年人的心，毕竟他看起来对出谷这事颇为抵触。 而且，一人独居于这山谷中，无人陪伴，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吧？ 否则她一个陌生人，与他无亲无故，他非但不曾防着她，反而还对她的到来如此开心，怕也说不通。 好不容易她这么倒霉地掉下来，虽然完全是给他在添麻烦，没有做出一点实质性的贡献，但好歹还起着点解闷的作用……吧？ 总之，少了凌冰这个“土著居民”的鼎力相助，谷谷的进度非常之缓慢。毕竟这山谷其实很大，她这么一点一点的查探，委实是杯水车薪。 这片桃林很大，占地极广，谷谷一开始也只能够在林中徘徊。转了两天也没转出个结果来，胸闷气短，胆子自然也雄壮了起来。几日后凌冰去外边打猎，等着她走远了，她便在外屋的墙上顺手取下一把石头磨成的锄头，随手拖着就向外头走去。 得益于她良好的方向感，并没有发生迷路这种丢脸的事。即便如此，她也是花了好大劲才走出桃林，外头是一片青山绿水，这山谷确实极大。她按着模糊的记忆摸索着，竟让她摸索到了失足坠下的那地方。拨开那些半人高的杂草，她便看到了那条小溪流，溪涧的鹅卵石上还残留着深红色的血迹。 谷谷神色莫明，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抬头望向天边，上头依旧是浮着一层薄薄的绿雾，看不分明。但即便如此，想要从这里爬出去，也绝对不简单——这山崖太陡了，以她的体力根本无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有些灰心丧气，她又顺着这山崖壁摸索道路，想到那日凌冰带她飞上那桃树之上纵观整个山谷——虽然很大很漂亮，但也不能否认，这压根就是一个封闭式的山谷！别处的山崖只会比此处更加陡峭……如若不能找一个地道山洞什么的，她也只能选择爬着回去。 “谷谷，你怎么在这里？” 谷谷一囧，抬起头来，看见了手中提着两只兔子的凌冰。 “……” 被抓包的感觉真是微妙！ “你怎么抓了两只活兔子？”她生硬地转过话题。 “嗯……”凌冰白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两抹红晕。 “抓活的不容易吧？做什么抓活的呢？”到时候想吃了还要再杀一遍，怪糟心的。 “……你不喜欢？” 谷谷姑娘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将一只雪白的兔子拎到她面前，那兔子个头很小，比平日里的小了不止一点点，看得出是只幼兔，毛绒绒的，三瓣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起来……不恐怖。小时候被兔子蹬过的姑娘伤不起喔！←_←！ 凌冰明显有些局促：“娘亲还在的时候便特别喜欢养些小动物……你也是女孩子，我以为……”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谷谷一咬牙，接过那兔子搂在怀里，兔子显然被吓傻了，乖顺得可以。“我很喜欢……它很乖。” 听闻她的话，凌冰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那便好。” “这兔子养下来了，那晚上吃什么？” “屋子里还有许多肉干……” “喔。” …… 虽然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谷谷还是没有放弃出谷的想法，不过这次光明正大了多。她是非常强硬地要求每天晚上傍晚时分要凌冰带着她去散步的！借着散步的机会熟悉地形，这个想法其实挺好，不过实践起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走了几圈之后，她也有点失望。若是真的出不去的话，她只能指望太后那只死胖子了……也不知这胖子现在在做什么？那几只小白脸还会骚扰她不？ 以她那种个性，继续呆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村子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啊！ 谷谷觉得很忧伤……当初说好一起去外头闯荡江湖时还挺高兴，终于能摆脱这帮煞神了，所以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两个弱女子……咳咳，那只胖子不算……两个女子就这么到外头闯荡去，而且其中一只胖子还是个公认的大美人，便是这世道再太平，两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怕是也不妥当啊！ 不过太后那货恐怕不会考虑这么多。 谷谷在这谷底忧郁望天——现在也只能祈祷那姑娘就是个女主体质了，否则这前途简直是不看展望！ …… 伤刚好之时，谷谷出于谨慎，不怎么敢做大动作，毕竟这伤口长好忒不容易，她可不希望再裂一次。 不过随着身体的痊愈，心情的好转是伴生而来的。长久以来因病痛而萦绕在她身上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明朗了起来。凌冰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够从她轻快的语气里感受到她日渐好转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阴郁了呢！ 不过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谷中开始入夏，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谷谷是那种会被天气温度影响心情的人，炎热的天气会让她觉得很焦躁不安易怒，木屋子里开始散发出热气，她呆不住，白日里便往桃林里钻，躲在树荫下，顺便还可以采几只桃子吃。至于那两只兔子，这几日太过炎热，它们掉毛掉得厉害，凌冰便在屋子边的桃树树荫下围了个小篱笆，把它们圈养了起来。谷谷每每路过时会往里头扔把青草，或者干脆扔个桃子，有次她突发奇想扔了块肉进去……结果兔子来者不拒，啃得很是欢乐。 没节操的兔子！ 谷谷撇嘴。 撇开那些不和谐因素，生活还是无处不惬意的。 屋子旁边的这片桃林种类挺多，最多的是粉桃树，那种桃树开花最早，成熟得也快，还不到夏中就熟透了。谷谷好奇之余问了凌冰：“这么多桃子……”她用手指凌空比划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他，“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她以为有个地窖什么的放这些桃子，否则烂掉就可惜了。 凌冰的回答让她很是吃惊——他很无辜地望着她，眼里没有焦距，但是方向出奇地精准，好似真的将她看在了眼里一样：“处理？谷谷想要怎么处理？” 江谷谷：“……不存起来吗？这么多啊！” 凌冰不答，轻巧地摘下一个卖相极好的桃子，手指灵巧地一动，将那桃皮剥了下来，露出里头鲜嫩多汁的肉来，转手递给谷谷。谷谷下意识地接过，在他鼓励的表情下咬了一口，汁水溅出来落在了唇上。唔，很甜。 凌冰笑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吃，很甜，汁也多……”江谷谷了悟，又咬了几口，飞快地将整个桃子吃进肚子里，随手将核往远处一扔，在草地上蹭了几下手，说出了自己的心得，“不过这果子太软，储存怕是不易……所以，就任由它这么烂在树上么？” 凌冰无奈一笑：“只能如此。” 怪不得这里的桃树会这么多了啊！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江谷谷扼腕握拳，立下重誓：“浪费可耻，你放心，我会努力将这些桃子吃完哒！” 凌冰失笑：“不要勉强自己，桃子再好，吃多了也会伤身。” 江谷谷莞尔一笑：“我不会勉强，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烂在树上我会心疼的，能吃掉一点是一点吧。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天天吃这桃子，凌冰你可以少准备一份饭。” “这样不好！”他果断拒绝她，“那不过是副食，哪能当作正餐！” “可是天气这么热，我吃不下热的呀。你别担心我，什么时候我有胃口想吃肉了，一定不会跟你客气。”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凌冰当然知道这一点，这姑娘犟起来还真的是不容他人置喙，多说无益，他犹豫了一瞬：“……那我陪你一起吃。” 江谷谷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太勉强。” “你不勉强，我也不会勉强。” “那……随你。” 总归你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第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事实上，对凌冰来说，这确实是勉强了。他陪着江谷谷吃了几天，脸色便不太好看了——这绝对不是他太弱，而是江谷谷太强悍。 江谷谷吧嗒吧嗒啃下一个桃子，抹了抹嘴巴，看着凌冰有些发绿的脸，也有些不忍心，便劝他：“让你不要勉强，你还勉强，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啊！你还是喝粥去吧。” “我没关系。” 这语气里怎么会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呢？ 错觉！ 一定是错觉！ 谷谷诧异地眄了他一眼：“我吃这个只是因为喜欢，你却是为了陪我而勉强自己，性质不同，没有必要。” 虚弱的凌冰抬手摸摸江谷谷粉嫩的小脸，水嫩嫩的小脸摸起来弹性十足，感觉十分健康，“……你，无事？” 江谷谷面不改色，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我的肠胃……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吃太多桃子都不会伤，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吃了那么多天桃子，滋味不好受吧？今晚不要再吃这个了，去吃些热乎的，粥就不错，养养胃……不是我说，你的脸色……咳咳……。” “……谷谷也要喝些么？” “不用，天太热，我不想吃热的，桃子刚好。” 她这绝对不是在谦虚，这是实话中的大实话，以前老人说吃完李子再喝水很容易弄坏肚子，她就从来没有出过事，不知道这肠胃是太强悍，还是太迟钝！总归来说，对于吃这方面，它还是很实用的，强悍指数相当高。 她本来也就是想要试试，没想到这强悍的体质竟然真的也穿越了时空跟过来了，这样倒好，便是吃太多也不会难受。夏日天气炎热，她本身便不想吃那些热的东西，吃这桃子是刚刚好。当然，对她适用的对别人就不一定适用了……看如今这个样子，是很不适用。 凌冰别开脸：“你不吃，我便也不吃。” “……”orz~这是在傲娇么？她囧囧有神地看了看手中啃到一半的桃子，又望了望明晃晃的天，“你不想吃么？我是指，热乎乎的东西。” 凌冰摇摇头：“不想！” 谷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弧度慢慢勾起，笑得很邪恶：“是么，那可真遗憾。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偶尔吃点肉也不错啊！” “……”这恶劣的本性可见一斑啊！ 谷谷眨眨眼：“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去猎些山鸡小鸟什么的回来么？晚上加菜，我想吃白斩鸡！” 凌冰踟蹰：“……白斩鸡？” 江谷谷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这个动作：“说白了就是炖鸡。” “谷谷喜欢吃炖鸡？” “嗯嗯，我挺喜欢吃鸡的。” “那你等我，我这便去！” “咳咳……不用现在吧？天还很早呢。” “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其实真的不急，你慢慢来就好。” …… 经过这几个月的“亲密无距离”和平相处，江谷谷基本断定了眼前这只少年是属于无害的范畴的——至少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害。据说二十一天可以让人养成一个新习惯，熟悉并认同这个人便是谷谷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她是那种内秀的人，在外人眼里一直看着挺文静的人其实骨子里并非如此，不过她那截然不同的一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幸”见得到的。 不知道凌冰这个被她认同的人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 凌冰的动作果然是极快的，运气也极不错，只是去谷中晃悠了一圈，统共也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提了三只雉鸡回来了。 “谷谷……谷谷……我抓到了很漂亮的雉鸡……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不要闹了，快出来！” “谷谷！谷谷……” 无人回应，江谷谷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中她的味道消散了去，融在桃树的清甜味道以及土腥气里，再也寻不见。 他眼底一黯，手中抓着的雉鸡无意识地摔在了地上，他也无心去管。 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留下来？ 足尖一点，身子如轻鸿一般跃起，顺着小道便追赶出去。她若是想要离开，一定会去她掉下来的那处山谷！ 可惜将整个山谷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人。 他又是失望，又是心痛，心中想着，或许她找到了那个出路也说不定…… 等他失魂落魄毫无收获地回到木屋，方推开篱笆门，便听到一声惊呼：“凌冰，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只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衣袖被拉住，耳边的声音中夹着怒气与不可思议的情绪：“我说，让你去林子里抓鸡，你是下海去捕鱼了么？怎么弄得全身湿漉漉地回来！快去换衣服，这个样子着凉了就不好了……哎……你干嘛！放开我拜托！哎……喂……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啊啊啊啊……”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里几乎有了哭腔：“我以为……” 江谷谷再迟钝也知道少年的情绪不对劲了。“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我以为你像娘亲一样，不要我了……” 谷谷姑娘满脸黑线，“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那样没良心的一个人啊！”虽说她是要走，但即便是要走，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遁走了啊！好歹会打个招呼的啊！ “我错了……你莫要生我气……”少年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谷谷于是心软了，凌冰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少年，在她的时代，这样的孩子还窝在父母身边撒着娇呢！哪里会像他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山谷里长大……就算他从来不说，就算他一直是笑着的，其实心里也是很害怕很惶恐的吧。他说自己的娘亲是在九年前去世的，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东西？娘亲就这么说没就没有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便是再早熟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会害怕的。 心软了的江谷谷便不忍心再责怪了，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了一阵，感觉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道：“没事，我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你衣衫湿了，快去换一身吧！” 他却不动。 谷谷推他：“快去换衣裳吧，虽说天挺热的，你这样子也不行啊！” 少年紧紧抱着她，平日里温润的嗓音中带着些沙哑：“你答应我，不离开……” 话说，你可别是因为以为我走了想不开去跳湖自尽啊！←_←！ “……我不离开。”你也不想想，她就是想要离开也没那个条件啊！“所以，快去换衣服吧！” 他似犹豫了一下，环抱着她腰身的手臂略略松了一松，却依旧没有放开，一番取舍过后，他才轻声道：“你等我，我很快便好。” “……去吧去吧。”作赶鸭子状的谷谷姑娘很无奈，“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凌冰换完衣衫出来之后，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而江谷谷正很没形象地坐在门口与那两只雉鸡面面相觑……额，其实是她单方面打量这两只雉鸡。 “你出来了啊……”谷谷听到动静，抬头瞟了他一眼，“头发怎么没擦干？” “我……”他有些局促，不敢看她。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谷谷淡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皱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这两只早已死透了的鸡，颇为苦恼：“凌冰，我没杀过鸡，这两只鸡怎么处理？你能不能先示范给我看？” “两只？”凌冰一怔。 “对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特意抓了一只活的雉鸡留给她玩耍，方才心神大乱没有注意随手扔在了这边，却不料让它给跑了。凌冰少年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很怨念了……这可是要送给谷谷的鸡，它怎么敢这么私自跑掉呢！“谷谷喜欢这雉鸡么？”他试探着。 江谷谷非常中肯地评价：“唔，羽毛挺漂亮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鸡，唱戏的头上戴着的冠帽上插的毛就是从这鸡屁股上拔下来的吧？ 凌冰面上不动声色，只暗暗考虑着，谷谷觉得漂亮便是喜欢的意思吧！既然谷谷喜欢，那他下次便多抓一些给谷谷玩！ “╮(╯﹏╰）╭”这是江谷谷知道这事后的表情←_←！ …… 处理鸡肉之前，凌冰很利落也很精准地拔下两只雉鸡尾巴上最为艳丽的几根羽毛递给谷谷，“谷谷，这个给你。” 谷谷下意识接过，顺着心意拨弄了两下，唔，果真是漂亮！随即反应过来，略有些黑线，他是将她当作小孩子哄了吧！ 虽说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收到这样的“稀罕物”，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你去哪里找这么新鲜的雉鸡毛啊！ 所以说某人虽然不屑于这种哄小孩的手段，其实中起招来还是很麻溜的！ 凌冰处理起鸡肉来出乎意料地利落，完全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生火，烧水，放血，褪毛，清洗内脏……顺溜得让谷谷姑娘瞠目结舌，虽然自诩对厨房里的事情并不算陌生，但跟这位少年一比，谷谷姑娘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以他的速度，清洗完一只雉鸡也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等那可怜的鸡下锅之时，谷谷负责的那只雉鸡方才拔了毛，还没剖开来。凌冰微微一笑，顺手拿过去，“谷谷，你去一边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 被委婉嫌弃的谷谷表示：“╭(╯^╰)╮” 好吧，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她也想得开，安慰自己罗马不是一天就可以建成的。乖乖退到一边，随手从院子里的皂荚树上扯了个皂荚揉了揉，扔进水中揉出泡沫来，细细地洗了一遍。将手甩干后一闻，奇怪的味道还在……她撇了撇嘴，又扯下几个皂荚继续洗。 等凌冰将两只雉鸡统统下锅，终于腾出一点空隙之时，一双手洗得红彤彤的谷谷很贴心地送上十来个皂荚给他，“手上有味道，洗洗吧。” “……会不会太多了？” “你手上的味绝对值这个数，不用多想，洗吧！” “……”虽然被嫌弃了，凌冰的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完了起来，一边揉碎皂荚清洗着手，一边问道：“谷谷，方才你在鼓捣些什么呢？” “哎，你听到了？”她在他洗手的盆中添了一瓢水，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刚才你去打猎的时候我突然想吃桃凝了，就跑去那棵老桃树那边弄了一些回来。刚刚是弄了一桶水，把那桃凝放进里头泡着。” “桃凝？” “额……那是我家方言的读法，就是桃胶的意思。” “桃胶？”少年的困惑丝毫没有减少一丝一分。 “……其实就是桃树汁。”谷谷姑娘很汗颜，“你平日里划破桃树时，它里头会流出一些汁水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少年作回想状，半晌才轻轻点头。 谷谷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很是兴奋：“就是那个了！” “树汁可以吃？”其实不管能不能吃，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原来她是去采集树汁，并不是要离开……这就比什么都令人开心！ “不是所有树汁都可以吃的，我记得漆树的树汁就有毒，不能吃。貌似碰到就会又痒又疼，若是一不小心吃到了，这整张嘴都得废！”顿了一顿，她又道：“不过桃树汁应该是可以吃的，反正不会像漆树汁那么可怕就是了。我自小到大吃了很多次，目前没有死过，也没有对我的器官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所以，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眸子咕噜噜转了转，她笑：“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当然不会拒绝，“好。” 她笑得更邪恶了，“那你帮我生火，好不好？” “……好。”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吃，得泡一夜才可以。” “这是为何？” “手伸过来。” 凌冰一怔，顺从地将双手伸了过去，被毫不客气地拍下一只。“伸两只手过来做什么，一只便够了！” 他笑笑，不说什么。下一刻，他便感觉到她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凑在了唇边，略带湿意的呼吸浅浅地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她比他更快一步松开了，赞道：“很好，手洗得很干净，没有味道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还没等他说什么，谷谷便将他拉下来，让着他蹲在地上，引领着他将那只手伸进一个木盆里，“摸到了吧？” 手浸泡在水里，能够感觉到软软滑滑的东西，“这是……？” “桃树汁。”江谷谷伸手进水中捞起一些固体的树汁，把玩在手上，桃树汁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凝结成软软的固体，但是在空气中放久了就会变成褐色，并且外壳开始硬化。她是直接划开树皮接来那树汁的，时间并不是太长，现在又将这树汁泡在了水里，所以这颜色还是很纯净的透明色。“你现在摸着是不是觉得软软的？” 他点头，“是很软。” “虽然现在已经很软了，但其实它可以更软。你自己摸摸看，我原本只收集了这么一点桃树汁，总共捏起来也不过一个拳头大小，不过泡到明天，这就有一脸盆之多了……” “真的？” “是啊，我可不是说假的。若是你再换一个大一点的容器，它还能涨得更大。”谷谷撇了撇嘴，非常诚实地表示，“这种东西本身没什么味道，估计也没什么食用价值，没有坏处就谢天谢地了。” “没有味道？” “对啊。” “谷谷喜欢吃没有味道的？” “怎么可能啊！”她失笑，“没有味道可以自己加糖啊，而且这玩意口感还不错，放凉了还可以假充木莲来消暑。而我现在闲着也挺无聊的，就做来调剂调剂，打发时间也好……”她不会告诉你，其实她只是吃桃子吃厌了而已←_←！“不是我说，有这种东西在，以后就算是饥荒了估计也饿不死，当然也仅限于饿不死而已，毕竟里面的成分可全是水，不过长期吃的话，我想，估计会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视而不见少年求知欲极强的表情，她很残忍地用沉默打击了他的学习热情，将那桃树汁扔回盆中，站起身来随手用衣袖擦干了水渍，“现在，我说，这两只鸡靠近锅底的那一面是不是应该熟了？我们要不要把它翻个个儿继续煮？” “不急，还早呢。” “哦，这样啊……” “谷谷喜欢炖得烂一些的么？” “是啊，我觉得烂一些比较好吃，。话说，种雉鸡是野生的，天天在林子里跑来跑去，肉应该比较有嚼劲吧？这么想来确实应该多炖炖，万一我咬不动那就不好了。” “嗯，谷谷想怎样，便怎样。” “……” 第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你等等！你到底要去哪……啊！”她疾步跑上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一个凸起的树根，整个人跌了一跌，再也站不稳，惊呼一声，绊倒在地。凌冰已经走出很远了，听到她的一声低喊，便知道不对，风一般跑回来，恰恰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 “谷谷，你没事吧？”他担忧地问她。 谷谷这么一惊一乍之后惊魂未定，好半晌才缓过来，扶着凌冰的手，慢慢地站起来，皱着眉头动了动脚腕，有些小疼，方才果然是崴到了，但并没有大碍……果然是小强一般强韧的身体啊！“我没事……” 一只白净的手按上了她的脚腕，揉了一揉，捏了一捏，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确实没事。” 谷谷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那气还没有完全顺完，她骤然想起方才的事，一股子火气便蹭蹭蹭地冒了出来，她退后一步，瞪大眼睛历数他的罪状：“你一声不吭地跑出去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好歹要跟我说一声啊！你这样急吼吼的，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会紧张的么？！” 凌冰明显只抓到了关键词，唇角微微勾起，“紧张？谷谷是在担心我么？” ……你这高兴又得意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她还在生气呢啊喂！“你笑什么！我在质问你！”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管他有没有接收到。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刻：“谷谷为我担心，是因为在意我么？” “……”这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里的？容她想想先。 “谷谷不回答，便是默认的意思么？” “……”orz~她什么都没说！ 少年郑重地说道：“谷谷在意我，我真高兴。” 一晌无语：“……”╭(╯^╰)╮ 少年的表情越发地柔和：“不过让谷谷担心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么一番下来，再大的怒火都得被浇熄。悲剧的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连一点火气都提不起来了，方才那股无名火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深深的，深深的无力感。谷谷姑娘悲哀地发现此时只能保持矜贵的缄默。凌冰扶起她，想要将她扶回去。 谷谷觉得好生尴尬，推了推他的手，“我什么事都没有，又不是残废了，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虽然没事，但是脚腕确实是崴到了的，总归是小心为上。” “……那，好吧。” 凌冰抿唇一笑，将她一步一步扶回院中，服侍她坐下。谷谷尴尬之余想到了方才的话题：“你方才跑得这么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谷谷不是要冰么？” 谷谷姑娘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取冰。” “有……冰？”她的诧异可想而知，果然是神奇的世界不需要解释。 “自然是有的，你在这里休息着，等我去取来，我很快便会回来。” “在哪里呢？”她惊奇地问道，“这附近甚至没什么雪山，哪来的冰？” 凌冰语焉不详地“唔”了一声，“离这里不远，你等我。”说罢转身便走。 谷谷连忙拽住她的衣袖，急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凌冰无奈地回过身来，安慰她，“谷谷不用担心，我娘亲体胖惧热，以前我也时常去取冰散热，不会有危险，我很快回来。” 她固执地不肯松手：“那我同你一起去，你若是不带着我去，那便不要去了，虽说冰镇的会比较好吃，但是也并不是非它不可，若是为了好吃而担上风险，我宁可什么都不吃。” “不用。”凌冰嘴角的笑意一凝，果断拒绝了她，“真的不会有危险，你不要担心。何况你的脚不方便，去了也帮不上忙，在这里等着便好。我动作比较快，一个人去比较快一些。” 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么？ 还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啊！ 谷谷迟疑了一下，终于不再纠缠下去：“那……好吧，你早点回来。” “好。” 虽说凌冰一再保证没有危险，谷谷还是很担心。她有点后悔怎么就把他给放跑了呢！她甚至都没有问清楚那所谓的冰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可能追得上凌冰的速度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堆东西，她也只得无奈地留下来。 他说很快会回来，那便是很快的……吧？她不是很确定，虽说凌冰从未食言，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转身走掉，似乎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了不得似的，似乎觉得她一定会阻止他去做似的……谷谷心里很不安。 而这种不安很快扩大，那一锅桃胶几乎都快冷却下来，阳光也已经晒了进来，凌冰却还没有回来。她在院子里焦虑不安，一开始还能坐下来乖乖等着，后来便是不停地来回踱步，到最后实在是焦躁不已，再也等不下去……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若是连凌冰也不见了，这个山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让她怎么过下去？！ 一个人在这硕大的山谷里，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啊！尤其是在喧嚣过后，那种寂寞感一定会将她逼疯。 她扶着篱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能乱——凌冰说过马上回来，那就一定是会回来的，兴许只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延误了吧。 仔细想想，方才凌冰是朝着那湖的方向去的，那顺着那里找下去，应当是能够找到的——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凌冰所谓的冰不会是从那湖里取出来的吧？ 这……有可能么？ 那湖里的水倒是很冷，大夏天的在那里泡澡都让她冻得直发抖，可是那种程度，还不至于到可以结冰的地步吧？ 可便是只是白走一趟，也好过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胡思乱想自己吓死自己！ 谷谷打开篱笆门，循着那方向寻过去。 一路喊着凌冰的名字，可惜无人回答，直到了那冰冷的湖边，她还是带着点不确定，凌冰真的会在这个湖里么……可是很快那种不确定便消失了，因为她在湖边看到了凌冰脱下的一双鞋子。明知道这山谷里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再三确认了一遍，直到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这确实是凌冰的鞋子！ 她差点没有崩溃……若是她知道他所谓的冰是从这湖底取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过来的！徒手在湖底取冰，在什么措施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叫没有危险？怎么可能！她想起了他今天不对劲的态度，什么不危险！什么很快！都是用来骗她的！她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怎么都不可能让他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快气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他是傻的么？ 到底是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一顿食物重要？！他竟然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傻傻地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做这样不要命的事情！若是他这次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可若是他这次没有事的话，她一定……会揍到他出事！！ 实在是太任性了！ 从方才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以凌冰的速度，应该是很早就下湖了的吧？那他不会一直都没有从湖里出来吧？！ 原本强自维持的冷静再也无法持续下去，她被自己的想象打乱了心神，若是他一直没有出来……该不会是，不会是？！ “凌冰！凌冰！”她慌了神，一时间六神无主，急得对着湖面大叫，“凌冰你在水里么？凌冰你出来！出来！凌冰……你快出来啊！” “凌冰，你别吓我啊！” “我不要冰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出来！快出来！” “凌冰！！！” “凌冰你快回来……我不揍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出来！”声音越发的无力，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回报过，他怎么就走了呢？ …… “呜……”一声呜咽从喉咙里挤出，谷谷很快捂住嘴巴，阻止了那声低泣。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水里，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是只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还会添乱！ 现在已经够乱了，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再添一笔败笔！ 谷谷哆哆嗦嗦地爬回岸上，踉踉跄跄地跑回木屋子，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风一般闯进外屋拿了两大根麻绳，又跌跌撞撞地拖着麻绳跑回湖边，来不及好好休息一下喘匀一口气，她动作利落将这两根系在一起，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将一头系在靠近湖边的一棵桃树的主干之上，另一头则绑在自己的腰上，拉了一拉，确定不会轻易松开，她脱了鞋子，一步一步地朝水中走去。 水真的很冷，冻得她一阵哆嗦，她咬牙忍住，抓紧了腰间的麻绳，继续往水深处走去。 水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先是小腿，再是大腿，然后渐渐升至腰部，胸口……再然后是脖颈……谷谷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冻得手脚都有些麻木，原来在湖岸边的那水温已经算是高的了，越是靠近湖中心，这温度是愈发地低，低到她冷进骨子里，连骨头缝中都能结出冰渣来。 最要命的是，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或许这种方式还是太蠢了一些，明明不会游泳，她凑什么热闹！ 湖水很深，她离湖中心还很远，可是湖水已经快没到她的头顶了，浮力以及水的挤压力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站稳——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她一不小心跌倒了，那该怎么办？！ 在岸上看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湖水真漂亮，明镜一样透彻，可是真正置于水中，她的心中根本无法产生一点旖旎欣赏的念头。再漂亮的东西一旦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换作任何人都欣赏不起来吧！谷谷拉了一拉腰间的麻绳，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下去了，再走下去只能平白无故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冰冷的湖水让她全身发抖，整具身体几乎麻木，却也让她的悲痛之情冷凝了下来，理智很快冒出了头——她果然冷血。 深吸一口气，她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水很干净，水中可视度极高，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隐隐能够看到水下的情形……这湖底竟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由一块巨大的岩石构成，可这中心却是凹陷下去的，看起来深不见底……而她现在，看看站在那漏斗的边缘上。在她面前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那块地方陡然凹陷了下去，其势之抖，她在水下都看得触目惊心。 心里吓了一大跳，这若是真的掉下去，对她而言，那真是百死难回吧！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憋着一口气慢慢向后移动，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首先压下了她的恐惧，她努力想要离这危险地带远一些……才勉强退开几步，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已经露出了水面，突然身后迎来一阵强大的冲击力，她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去。 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原本含在嘴里的那口气便这么化作气泡逃了出去，冰冷的湖水大口大口地灌进来……旱鸭子江谷谷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她拼命划动着手脚，可越是如此，越觉得整个人好像是称砣一般，直直地向下坠去……她若是这样跌倒，便是有那根麻绳，恐怕也救不了她。 关键时刻腰身被一双手揽住，唇上一暖，一口空气便从双唇相接的地方渡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被抬出了水面，那人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向湖面走去。等到了湖岸，她被放在了地上，下意识缩成一团咳成一片，她咳得撕心裂肺，冰冷的水不断从嘴巴里甚至鼻腔里流出来，甚至耳朵里都有水在慢慢往外流，整个人真是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那人轻轻拍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咳咳……咳……”她还有力气横眉怒视着他，一边咳，一边还不忘指责，“你做什么从后面撞过来？！”老娘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啊！ 其实她便是要死，也完全是被自己不经思量便做出的行为给害死的，怎么会有人觉得腰上系了一根麻绳让一只旱鸭子下水就安全了呢？要是腰上系根麻绳就能在水中如入无人之境，人家那么辛苦学游泳的究竟是为了哪般啊？这多不科学！ 以上，凌冰是无辜的！ “对不起，谷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太过紧张，你原谅我，不要生气。” 谷谷：“……” 少年人，拜托认错态度不要这么好可不可以？！你这样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发火啊！会显得她很无理取闹的好不好？！ 凌冰抓住她的手，“谷谷若是不能消气的话，那便打我出气吧！我没关系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谷谷，你没事吧？”他心慌地抱住她，拍她的胸口。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爆红……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缩成一团怒视他，“你……咳咳，干什么！咳咳咳……” 他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一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晌才嗫嚅着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谷谷，你相信我……” “算了……”总归没事就好，只是……敢情她差点付出一条老命的代价原来只是白忙活一场么？！真真是……不甘心呢！吃力地用哆嗦的手指解掉系在腰上的麻绳，怎么解都解不开，气得她差点飙泪，不但是她的手，她的全身都冻僵了。 凌冰听到了她的动静，拦住她的手，温和地道：“我来。”很是利落地将那根麻绳系了下去，“方才我回了屋里，却发现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又走了。“跑到湖边便听到水里的动静，我顺着那根麻绳摸了过来，这才找到的你。” 他将她抱进怀里，谷谷原本想要推拒反抗，却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皮肤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浑身一软，觉得好生舒服，骨头里的寒冷也被驱散，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而衣服上，甚至头发上都冒起了一股白雾，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弄干。 “我没走，也没出事。”她自然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害怕，终有些于心不忍，“你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又恰巧看到你放在岸边的鞋子，又去取了麻绳想要去水中寻你……”现在想来才发现这计划是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多么的不切实际！可当时完全就没有想过这一点。“结果……”她懒洋洋地眄了他一眼，“却不想刚好同你错开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很担心。” 谷谷姑娘眼角瞬间一抽：“……”到底是谁先让谁担心的啊？！ “我以后也不会再让谷谷担心。” “……”好吧，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谷谷，冰已经采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 …… 他扶起她，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走出十来步的距离，谷谷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湖水，眼光讳莫如深。 方才……她看到了。 第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煮出来的桃胶的味道出奇地过得去，配上蜂糖之后冰镇一下倒也爽口。谷谷虽是带着怒气变相地惩罚凌冰的自作主张才让他整锅吃完，不过凌冰并没有自己被惩罚了的自觉，一开始觉得这味道新奇，后来因为谷谷的殷勤添碗心里发甜，吃得并不算痛苦——简直是上了瘾的节奏。 谷谷：“……” 而在这极热的一个多月过去之后，天气突然便凉了下来，这种改变太过突然，只不知从哪天开始，谷谷晚上躺在那木板床上半夜竟然会被冻醒，在睡梦之中将那块兽皮往身上一裹，第二天还保持着一个圆润的球状。而那些没有吃完的桃子从树上纷纷熟透落了下来，烂在了地里，看得谷谷姑娘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的战斗力虽强，桃子却多，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得完的，而凌冰的战斗力完全等于无。 谷谷只能望洋兴叹。 浪费可耻…… 她也只能被迫可耻了。 秋季终于是还是来了。 凌冰开始忙里忙外地储存过冬的粮食，这让从来没有经过此类事情的谷谷姑娘感觉十分微妙——储存食物什么的，真的是很有违和感啊！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小蚂蚁们过冬前的心情了。 不过……“现在就储存粮食会不会太早了些？” 凌冰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耐心地给她解释：“这里的秋天并不长，过不了多久温度便会冷下来，而冬天又很漫长，所以现在准备并不会太早。” “好吧……”谷谷姑娘苦恼又纠结：“那多了一个人一起过冬，会不会有些麻烦？我是说，多了一张嘴巴，对食物的需求不是更多？会不会来不及准备呢？” “不会。”凌冰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不会麻烦，我能解决的，谷谷不用担心。” 谷谷姑娘双目移上，看了那只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抽搐了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凌冰，以后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凌冰顿感受伤：“这是为什么？” 谷谷撇了撇嘴巴，义正言辞道：“头发会摸油的！洗起来很麻烦。”←_←！ 其实他并不太明白她这菊花的意思，不过听谷谷的语气，似乎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那……怎么办？” “换我摸你吧！反正感觉都是一样的。”这有差么？！ “好吧。”←_←！这是纯洁的凌冰年。 …… 凌冰的屋前屋后开辟的地里种了些地瓜，这占了多数，还有一些芋艿头，如今都可以收起来了，凌冰这两日便埋头在这几块小小的地里辛勤劳作，在秋老虎的威力之下黑瘦了不少。谷谷姑娘在一边啃着成熟比较晚的桃子蹲守着看了一上午，观察他的工作流程，心里感慨万千。 一边感慨凌冰少年真真是十足强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做这种事情却毫无难度，挖出的地瓜芋艿完整无比，就没有一个是被他弄碎了的！若不是他告诉过她他是瞧不见的，恐怕便是在相处了那么久的如今，以她的观察力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一点。毕竟他生活做事都太如常了，眼虽不能视物，心里却明镜一般，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在他心里都清晰得很，若非她上一次口渴喝水将茶杯换了个地方，让他摸了个空，也不会发现这一点——他放东西都很规律，应该是放在哪里的便是放在哪里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偏差，磕磕碰碰什么的完全没有——便是谷谷姑娘这个健全的人走起路来还时常被地上的树根石子绊倒！ 谷谷一边又暗暗估量了一下，觉得这种活完全没有技术难度，看起来也用不着多少体力，便是她也能够轻松完成……就是可能麻烦了点。谷谷扼腕，觉得发挥自己光和热的机会终于到了，借着端茶送水的空隙吧嗒吧嗒跑上去自告奋勇要帮忙。 凌冰……完全不领情，温柔而又果断拒绝她：“这种事情我很快便会做好，谷谷你伤还未好，去一边休息吧。” 谷谷黑线黑线再黑线，忍不住吐槽：“……我的伤已经好了很久了！再这么休息下去就算没伤也要憋出内伤来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说，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也没有断手断脚，四肢俱全一尾活龙，精力过剩无处宣泄，总不能这么闲着什么都不做吧！” 凌冰的表情很温柔：“谷谷便是什么都不做，那又何妨？” 谷谷直截了当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会过意不去！而且这样很不好，我不希望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让你供我吃穿用度直到废死。” “可我不在意啊。”凌冰实诚又期待。 谷谷噎了一噎：“……我在意！我都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都不会，跟废柴有什么区别？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就算谷谷什么都不会，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你……我一定不会嫌弃你的，我发誓。” 谷谷一个趔趄，差点给跪了：“……”o(╯□╰)o她发现最近跟这少年沟通总是很有难度啊！怎么说得好好的时不时蹦出个限制级的啊？！ 作为一个贤淑的姑娘，她的脸皮真心不够厚！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暧昧地说下去，她就屎给你看！ “……你过冬的时候只吃这芋艿头加地瓜么？” “那倒不是。”凌冰被转移了话题，想了想，道：“等将这些收起来后，我会再去抓一些鸡鸭鱼兔制成肉干……其实便是到了冬天，山林里头还是有活物的，不过数量少了很多，也很难寻觅便是了。所以还是现下准备好比较合适，到时候食物也富余些。” 谷谷原本只是想转移这令人尴尬无比的话题，被凌冰这么说倒也有了别的想法，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道：“那这样好了，你这几日去山里打猎，多抓一些猎物回来，至于这两块地里的作物便交给我来处理，我定能不负所托。等两样都处理好，我再同你一起去抓鱼……这样可好？” “不用如此，还是等我……” 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谷谷连忙打断他，率先表了心意：“你先别急着拒绝啊，我已经下了决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你要是再多说……我就！我就……我就跟你翻脸了！”这种威胁很弱的有木有？汗！她清咳一声：“总之这两块地是我的了，你现在速度走起去打猎！走好！” 凌冰已经感受到了谷谷的心意，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好吧。你慢些来便好，不用着急，等我回来再来处理。” 我咧个屮艸芔茻！ 谷谷抽搐着嘴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是快走吧！” …… 如花姑娘拥有一具非常娇小精巧的身体，简直是弱柳扶风，柔弱不胜。不过在如花她妈的各种调教摧残之下，这身体虽然看起来还是非常的柔弱，内在却已是极为强悍的了。谷谷穿越过来后每天干着牲口一样的活，磨磨，打水，浣纱，砍柴，劈柴……一天折腾下来，竟也没觉得有多累！比起她原身可是强悍多了。 是以，在以弄碎几个芋艿头为学习的代价之后，她终于熟练地掌握了这一门……挖芋艿的技术！ 等凌冰左手提着一窝肥兔子，右手提着五只雉鸡，肩上还背了一大一小两只鹿回来之后，谷谷姑娘已经将这一亩三分地里不算多的芋艿头全部解决完了。 “谷谷真厉害。”凌冰由衷赞叹。 谷谷姑娘嘴角抽搐地看着他带来的这一堆累累硕果，“……你也厉害。”这么一趟回来之后，小半个冬天的干肉存粮都解决了吧！“这么多，光是扛回来都不容易吧！” “还成。”凌冰略有些赧然，“不过是今天运气好罢了。” 不得不说，这运气可真好啊！ 等将这些个猎物都卸下之后，谷谷过去帮忙，惊讶地发现这五只雉鸡里头竟然有一只个头娇小的雉鸡还是活着的，只是翅膀被折断，又被缚住了两只爪子，动弹不得，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她诧异了一把，默默地伸出手在那只鸡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五指收紧，那鸡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咯咯咯咯地叫了起来，扭着身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谷谷再次默默地收回手，觉得以自己的能耐要把这只鸡利落地扭断脖子实在有些难度，扭过头去唤凌冰：“凌冰，你怎么落了一只？竟留下了个活口！这只鸡还活着！快、快！快过来替我杀了它！”这话说得好凶残啊有木有？！ 凌冰的身形一僵：“谷谷……不喜欢雉鸡么？” “喜欢啊！”谷谷这货砸吧砸吧嘴巴，做出一个回味的表情来。这雉鸡肉味道很是不错，她还是很喜欢吃的。 “那……这个……”他欲言又止，难得的显得局促不安，玉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来。 谷谷一开始还不明白，等见到他这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后还觉得新奇，这少年完全没有凡人们的品格，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往往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让她这原先自称脸皮已经足够厚的姑娘都有点挡不住了。在这里那么久，她都没见过他露出这么不自然的表情过！ 她本想趁机嘲笑他一番，不知怎么的，话还没说出口，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便顿悟了……话说，凌冰从来都是将猎物弄死了之后才带回来的，偏偏这只鸡还活着……原来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用这草绳将它缚住。怪不得她就觉得这鸡怪啊！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略略僵硬了一下，咋舌不已：“这……送给我的？” “嗯……”几乎低不可闻。 果然啊！ 她真的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来的，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谷谷的表情那个叫作囧啊！此时此刻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说凌冰尴尬，她这个当事人可谓是更加尴尬，尴尬到不能再尴尬了。“……为什么要送我……鸡啊？！”说到这个鸡，她脑门上的青筋便是那么一抽。她是喜欢吃鸡没错，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养鸡啊！而且，送女生这种小动物的话，不应该送些毛绒绒的，可爱一些的么？——比如那一窝已经翻了白眼的小白兔？ 相比于这一只一点都不柔软的鸡，她这个审美正常的姑娘更喜欢那些个柔软又好抱的兔子啊有木有？！ 就算兔子们也具有不容小觑的杀伤力，至少看起来更可爱啊！ 凌冰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谷谷不是说……喜欢？” 谷谷姑娘差点万念俱灰，一头撞死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变了再变，最后只说出一句来，“好吧，我挺喜欢的。” “我知道谷谷是喜欢的！”少年脸上容光焕发。 谷谷继续僵硬，努力委婉：“但是不是说冬天就要来了么？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养只鸡怕是很麻烦吧？”所以，请大意不要客气地速度宰了它吧！ “谷谷不用担心。”凌冰认真地说道，“我定然不会让你挨饿的！也不会让它饿死的！” 谷谷姑娘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最终决定明智地放弃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题：“那……好吧。” …… 当夜谷谷是怀着揪心的感觉睡下的，第二日起来时脸上顶着两个很大的黑眼圈，不过神情却很是激动，“凌冰，你以后出去打猎多抓些活物来吧！要个头小一点的。那个什么雉鸡，能多抓一点就多抓一点。兔子也可以。” 凌冰笑着点点头：“好。” “……你都不问一下我原因就答应了么？万一我只是无理取闹呢？毕竟抓活的比抓死的可困难多了。”谷谷问得一脸揪心。 凌冰不在意地笑笑：“谷谷喜欢便好，我没有关系。” “……”这货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不知是感动好，还是无奈好了。“每年过冬都要存粮，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说粮食没存够，那不是很麻烦么？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想起来……昨天，咳咳，才突然想到。你多抓一些野鸡野兔回来驯服家养，那便不需要总是出去打猎了。即便食物不够的季节也不怕会饿肚子了。” “这个主意好，谷谷真聪明！” 江谷谷表示：“o(╯□╰)o”总是会被这个少年弄得无话可说啊！ …… 凌冰很有效率，谷谷的吩咐他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完成的！当天他便抓了七只雉鸡一窝野兔回来了……刚走进桃林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很是担忧，运起轻功跑到木屋，将野鸡野兔放在一边——野兔的腿都被打折了，野鸡的爪子则被束缚着，逃不了。便循着声音绕到屋后，“谷谷！” “你回来了啊……晚饭还没有做。”这声音听着忒没精神，看得出原主是非常沮丧的。 知道她没事，凌冰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走到谷谷身边：“谷谷，你在做什么？” 谷谷灰头土脸，心酸地抱着一块大木头坐在地上，望向远方，一脸认真地表示：“要是真的打算养这些野鸡野兔，总不能让它们在院子里过冬然后被冻死吧！当然也不能把它们放进屋子里……那臭烘烘的，都不能住人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帮它们搭窝。” 凌冰不吝夸奖：“谷谷想得真周全。” 谷谷终于泪奔：“……”她想的是周全，只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今天她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这剩下的为数并不算多的地瓜给收了进来，顿时觉得很是空虚，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去桃林里头转了一圈寻找晚成熟的桃子之时才突然想到这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本来想着挺简单的一件事，应当费不了什么事，没想到真的做起来却是极麻烦的，光是在打木桩这一个环节就败掉了。 她果然是个废柴！~~o(>_ 第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有凌冰的帮忙，给这些个家畜搭房子是个极简单的事情。谷谷本来打算趁此机会发光发热……可惜直到房子搭好，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光热来——呃，不知道端茶送水递东西算不算一项功德？ 总而言之，可怜的谷谷姑娘这一回是真的受刺激了。 身边总有一个人跟自己比较，然后在无意之中将自己比得一无是处，这种感觉实在是弱爆了，换作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谷谷姑娘是个好强的……就算原本不是那么好强，被一压再压也会爆发的。就算她性子平和，不爱争强好胜，你这么把她比得一无是处，比废柴还废柴也是很有问题的好不好啊！她脆弱的玻璃心会受伤的啊！ 体质比不上没有关系，她可以锻炼。反正谷中无事，她得想办法生出点事情来。以前还可以宅，可现在连宅居的生活都太无聊，不能上网，不能看小说……什么都不能做，连吃点东西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吧，是凌冰动手……她总不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吧？ 若真是如此，她怕会越发消极觉得生活真无聊，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总而言之，能找些事情做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聊。 …… 在这搭房子的几天里，完全帮不上忙的谷谷除了跑跑步跳跳绳之外就百无聊赖，便想着冬天抓鱼不容易，应该趁现在天还没冷下来将这个列作当务之急，快点抓些鱼晒成干，给冬季的菜单里多加点菜！她可不想冬天要吃鱼的时候凌冰给她去卧冰求鲤！ 话说，总感觉这种很不靠谱的事情只要她说的话，凌冰是很有可能去做的啊！←_←！ 凌冰少年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都会让她有一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冲动啊！ 谷谷自己动手做了个两个简陋的钓鱼竿，简陋到太后那家伙看一眼就会嫌弃不已的那一种。不过她兴致好，也没有因此被打击到，又吧嗒吧嗒地跑去新翻的芋艿地里挖了半天的蚯蚓做饵……等将搭房子的事情彻底解决，谷谷帮忙将那些雉鸡兔子全部赶了进去，喂了点草料之后，她便拿起那装着蚯蚓的小木桶抱着两根鱼竿拉着凌冰往湖里急吼吼地跑。 凌冰在奔跑之中还能保持脸不红气不揣，语速丝毫不变：“谷谷，我们现在便要去抓鱼了么？” 谷谷头也不回，拉着他继续跑：“是啊是啊！” “可是……”他站住脚步，有些苦恼，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谷谷拉不动他，只好也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凌冰踌躇了两下：“谷谷你带了装鱼的木桶么？我没有听到你去拿木桶。” 谷谷抽搐着眼角：“……”这种事情踌躇个毛线啊！ …… 于是只好回去拿木桶。 “o(╯□╰)o”这是囧囧有神的谷谷姑娘。 …… 凌冰进屋，很快便提了个木桶出来，江谷谷兴冲冲地去接，“给我吧。” 凌冰将木桶往怀里一送，不肯给她：“我来拿便好。” 谷谷姑娘很坚持：“我在锻炼身体呢，给我吧。” “可是有些重……”凌冰犹豫。 “没关系！”谷谷一把抢过，“我可以……”话还没有讲完，整个人猝不及防栽倒在了地上。 ——哦尼玛！这是什么木桶，为什么会这么重？！ 凌冰扶起她，“谷谷，你没事吧？” 谷谷这货扶着自己很是受伤的老腰，抽搐着眼角：“……还好。”她偷偷踢了一脚那木桶，整个木桶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脚爪子有种踢到钢板的销魂感……她抽搐得更厉害：“这真的是木头？” “是啊，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树木。确实有些重，不过很实用。” “……好吧。” “谷谷还要提么？” “……还是你来吧。”这个木桶绝对比她本人要重！ “嗯，好。” ……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谷谷这厮老泪纵横，一路泪奔到湖边。她今日本想好好展现一番自己在钓鱼方面的天赋，证明自己并非废柴。结果今天频频出状况不算，一到湖边，她便有些不是很确定：“凌冰，这湖里真的有鱼么？”这么冷的湖里真的会有生物存在么？ “有的。”凌冰回头，“我娘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吃这湖中的银鱼，味道很是鲜美。” “哎……那平日里怎么没见你来抓鱼？” 凌冰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这银鱼只有秋季之时才是最肥美的，平日里都很瘦，骨头多，并不好吃。” “那还真赶到好时节了呢。”谷谷喃喃两声，抖擞精神，道：“今天一定要多抓一点！” 凌冰笑答：“好的。” “谷谷也喜欢吃鱼么？” “……还好。”虽然她看起来很积极的样子，其实本身并没有多喜欢吃河鱼，她怕腥又怕骨头多……不过在这种地方没得挑，有鱼能改善一下伙食结构也是不错的！ …… 谷谷蹲在一边，忍着心里的不适感，花了很大的劲折腾那些个蚯蚓——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些个小虫子，但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凌冰来做，怎么都是她动手要方便点！忍！ 刚穿好鱼饵，回头一看，却发现本该在她身边乖乖呆着的凌冰不见了。 Orz~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谷姑娘拿着鱼竿站直身子，来来回回四处一搜寻，却愕然看到凌冰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修长的身影踩着水慢慢走向湖中心。谷谷吓得差点大叫，“凌……”下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谷谷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落地，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方才看那么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现在终于知道了！尼玛凌冰是直接踩着水面走过去的！ 好恐怖的轻功……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谷谷这货面上不动如山。 其实她就是惊呆了。 于是就这么傻不拉几提着两根钓鱼竿稻草人一样站在湖边，眼睁睁地盯着凌冰……悲惨地做了鱼饵的蚯蚓拼命地在一边挣扎，几次撞倒了她的脑袋，她都没有察觉。要是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跟这些个让她心里发毛的蚯蚓曾经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啊！o(╯□╰)o 总之不可能继续淡定就对了。 凌冰终于在湖中心停了下来，静默了片刻，突然湖中发出“嘭”的一声，水花以凌冰为圆心，四溅开来。武侠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景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谷谷姑娘的眼前，她是个没见识的，所以她傻了……直到那些个银鱼噼里啪啦全部被弹到了岸上，砸了她一身，她才反应过来，扔掉钓鱼竿捂着脑袋便往外头跑：“嗷嗷嗷嗷……别用鱼砸老娘啊！太奢侈了魂淡！嗷……” 等凌冰收了功，双臂一振直接从湖心飞到岸上，满地都是震晕的银鱼，而本该站在那里收鱼的谷谷姑娘已经不见了。 “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 …… 一棵桃树后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凌冰连忙走过去，“谷谷，你怎么在这？”他若是能看到谷谷姑娘现在的形象，就绝对没办法如此心平气和……必须得愧疚到死了。 谷谷一脸阴霾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亮闪闪的鱼鳞，左边脸颊还有些红肿……被鱼打的！眼睛更是红肿……泪奔过度的结果。散乱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条已经不会动了的小银鱼……全身都湿透了，简直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百年落水鬼……真真是狼狈不堪。谷谷这货幽幽地看着他，“我在画圈圈。”诅咒你！ “画圈圈？”凌冰少年显然不可能时空穿越去欣赏《喜羊羊与灰太狼》，就算他真的欣赏了，这两个世界的代沟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当然不知道谷谷姑娘话里的深意，只高兴地说：“谷谷想要作画么？” 怎么可能啊！ 她又不是那些见鬼的文人骚客玛丽苏女主！做你个毛线画啊！ 谷谷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骂你，你却听不懂！ 这让她这玻璃心的少女情何以堪啊？！ ——某个披着少女皮的大娘忧桑了。 凌冰犹自高兴，不懂谷谷此时失落的心情，“谷谷，我抓了很多银鱼回来，我们回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吧！谷谷更加忧伤，为自己流下了两滴伤心的泪水……早知道他所谓的抓银鱼是这么个抓法，她是为的什么还要去做两个鱼竿啊？！全成了无用功啊有木有？！ 见谷谷没有动静，凌冰奇怪地伸手去扶她，一扶之下惊讶万分：“谷谷，你偷偷玩水了么？怎么弄得这么湿？！” 谷谷忍了忍，没忍住：“……我怎么可能偷偷去玩水！” 凌冰很是善解人意：“那谷谷是想要学泅水么？可是今天不是要来抓鱼么？谷谷要学泅水不如改天吧？” 谷谷被气得两眼一花，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 凌冰少年很可爱…… 凌冰少年很纯情…… 凌冰少年很听话…… 这个少年是个好少年…… …… 但即使他再好，谷谷姑娘还是产生了狠狠地踹这二货少年一顿的冲动！ 这还真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算你狠！ …… 终归这天气委实不算热，已经太凉快了。凌冰不忍心谷谷受凉，直接浪费内力将她烘干…… 身体舒服了，谷谷姑娘的心情才算好一点。以前她还会心疼他内力用得太多对身体不好！今天看到他竟然用内力去抓鱼……她以后绝壁是不可能再无聊到产生这方面的感慨了。这货都能用内力去抓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烘衣服什么的只是一事一桩啊！ 被内力烘得全身暖洋洋的谷谷姑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觉得以后冬天要是太冷也不是那么难熬啊！有这么一个天然加热器比什么都顶用啊！ 等弄干衣裳，谷谷便随着凌冰去岸边捡鱼。凌冰这一震真的威力不小，至少让谷谷明白了一个真理，生物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的……哪怕是这么冷的水里，照样是有鱼的。穿越进另一个世界也不能忘记在以前的世界里学的常识，靠近南极的海域里还有鱼呢！这里怎么就没有鱼了呢！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最近可能有点营养不良，这思维可真是越来越错乱了！ o(╯□╰)o 谷谷一条一条地捡着这些个头并不是很大的鱼，随手扔进木桶里。等将岸上的鱼统统捡光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提起她的鱼竿鱼饵随着凌冰往回走。走着走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蓦地拉住凌冰的衣袖，问他：“凌冰，你今天飘在湖面上那招用的是轻功么？”多么玄幻的世界啊！ 凌冰不明所以，不知道谷谷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学会了那一招，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啊！ “你轻功那么好，难道不可以飞上这山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么？”不得不说，谷谷这货心理挺阴暗的。在联系到这堪称卓绝的轻功之后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家伙骗她……这么好的轻功，把她送出去很简单的吧？她也不是那么重！ 凌冰摇摇头：“不行的。” 谷谷目光一凛：“为什么？你的轻功那么好……应该是可以的。” “这里山谷太高，轻功又消耗内力。以我如今的能力，唯一有把握出去的便是你掉下来的那处悬崖。” 谷谷双目一闪。 “可是那处悬崖上头有瘴气，贸然闯过去怕是会中毒。” 谷谷：“……”好吧。 所以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可是让她一辈子呆在这山谷里，她总是觉得不甘心呢！ 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所谓的人世繁华，可她真的放不下萧陆璇那个家伙……若是一开始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也一道穿越过来了，若是不能回到现代，便是让她住在这里一辈子，那也就这样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她现在知道了！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一角，还有她熟悉的人同她一起！而且那个熟悉的人还不是一般的人，是她的朋友。这么一想，她就怎么都没办法放弃她！ 谷谷黯然了一瞬，总觉得以现在的情况，还真的是相见无期……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来找她，而她也只能困在这个山谷里直到老死都不能出去。这种消极的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飘过一瞬，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谱，兴许她还是能够出去的呢！未来的事有谁说得明白呢！ 谷谷想起方才看到的凌冰的身姿，顿时两眼冒光，要是她也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枉穿越这一次了。她拽紧凌冰的衣袖，急急追问道：“凌冰，你同我说说，学这么一招需要多少年？会不会需要很久？” 凌冰少年微微勾起了嘴角，回想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不会很久，大概五十年吧。” “……”是她幻听了么？一定是她幻听了！“你说多久？” 凌冰以纯洁的表情回望她：“五十年，怎么了？” Orz~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幻听两遍呢？ 还是有可能的……吧？！ 谷谷姑娘呆了一呆，默默地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瞪着他：“凌冰，你今年几岁？” “嗯？” 谷谷立即改口：“你今年贵庚？” 凌冰不知道谷谷这货此时心里天翻地覆翻江倒海的心情，认真垂眸想了一下……时间有些长，长到谷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道：“我今年十九岁了，谷谷。” 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心脏又提了起来，“你说，那个轻功要练多少年才能练到站在水上而不沉下去？” 凌冰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谷谷不是问过了么？” “再问一遍，你有意见？” 凌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五十年。” 谷谷姑娘再次崩溃，差点要哭了：“少年，你究竟多少贵庚啊？” 凌冰一脸莫明：“谷谷，你怎么了？你生病了么？”他用手摸了摸谷谷姑娘的额头，许久才放下来，“没有发热啊？” 你才发热！你祖宗奶奶都在发热！ “我没事！”神经错乱的谷谷姑娘理了理衣襟，“我只是有点错乱。” “谷谷你怎么会错乱呢？”他并不懂这所谓的错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也能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着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突然就错乱了我也没办法……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错乱了。” 凌冰很是担忧：“那怎么办？” “凉拌……没什么事。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理清思路就没问题了。”谷谷不负责任地随口敷衍，“你说这轻功要五十年才能练成是不是？” 凌冰点头。 “你又说你今年十九岁是不是？” 凌冰再次乖顺地点点头。 谷谷再度抓狂：“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第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凌冰微微一愣：“怎会？”旋即面色有些凝重，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尊心有点小受伤，“谷谷，我看起来……很老了么？” 谷谷看着他好得完全看不见毛孔的细腻皮肤，勉强忍住摸上自己面皮的冲动，默了一瞬，“不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 谷谷一手握拳，凑在唇边干咳两声：“你别想东想西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你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是怎么才有可能练成一门需要五十年才能练成的武功？是你天赋奇高呢还是有什么奇遇呢？我表示很好奇，求解~” “原来谷谷是想要知道这个啊。”凌冰少年恍然大悟，思索着道：“按谷谷说的，应当算是奇遇吧。” “还真有奇遇？！”谷谷眼睛一亮，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奇遇？”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急了，谷谷清咳一声，“当然，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其实……咳咳，并不是那么好奇。”←_←！这绝对是骗人的。她确实不是那么好奇，是非常好奇！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凌冰回忆道，“谷谷，你知道么？” 谷谷这货顺口接道：“我不知道。” 凌冰微微一愣，精准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谷谷，你真有趣。” 谷谷略囧：“……”我=凸=！你才有趣，你祖宗奶奶都有趣！ 他缓了一缓，又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山谷其实并非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住的。谷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这个并不十分重要。”话末有些微囧。 “没有关系，我不在意。”谷谷说得很是实诚，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对于没有被告知这件事，谷谷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山谷能弄成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光是这片桃花林吧，看起来只是胡乱长着，其实仔细一瞧，事实未必如此。很显然，这必然不会是短短几年里就可以得到的成果。在此之前一定也有人在这里居住过……甚至还是长期居住。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谷谷望天，不管这谷底有多少倒霉蛋掉下来过，其实都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顶多这就是跟她一样霉到长蘑菇的前辈吧！ “你说的那个是？” “是我师傅……”凌冰顿了一下，情绪有些黯然，“不过他不许我叫他师傅，只让我叫他老头子。” “……真是，有个性的老前辈啊！”谷谷瞠目结舌，忍不住赞道。 他还有点疑惑，“谷谷，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认我吧？” “……”聪明什么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再说，老头子的心思她也不会猜啊！“许是他比较个性！” “个性？”凌冰侧目，“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的意思。” “他确实很特别，与别人都不一样。”凌冰恍然，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谷谷也很特别，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你才见过几个人？→_→别以为她不知道你算是从小在这破山谷里长大的啊！ “我说真的，没有撒谎。”凌冰少年的表情很是诚挚，“谷谷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很喜欢谷谷。” 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的啊？！ 谷谷这货内心里已经囧到想要挠墙，面上淡定如常，一点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嗯，我知道，我一直很特别，不用这么重点说出来，我会害羞的。” 凌冰少年作恍然大悟状：“是这样么？娘亲是对我说过，女子的脸皮都很薄，很容易害羞……谷谷也很容易害羞么？” “是……的！”谷谷姑娘郑重点头，“我是女子，脸皮薄，会害羞！”所以，不要总是说这种让人很不好意思的话啊！她没办法习惯啊啊啊啊！ 凌冰少年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不经常说了，谷谷你莫要害羞。” (#‵′)凸！ 场面于是沉默了下来。 谷谷期待地看着他…… 沉默。 谷谷继续期待…… 继续沉默。 谷谷瞪他…… 还是沉默。 “凌冰！”谷谷干咳。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凌冰想了想，“快要到家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晒鱼干了，不用急。” 她要问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啊好不好？！ ——难道真的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话说……那个，咳咳，老头子……的事，”谷谷很是委婉地提醒他，“你还没有讲完。” “哦……”凌冰少年道，“谷谷还想听么？” 谷谷眼角一抽：“……那是当然！”你都没有讲完就想转移话题啊魂淡！ 凌冰“嗯”了一声，继续回忆：“那时我和娘亲刚刚掉入这山谷，受了极重的伤。” 谷谷点点头：“嗯嗯嗯……” “娘亲为了护我，将双腿摔断了。” 谷谷的头点了一半，尴尬了：“嗯……嗯……” “我的眼睛被这瘴气伤到，再也看不见了。” “额……”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瞎的么？谷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许是同情吧。按他平日里说的那些个话，仔细想想，他瞎掉的时候也就是五六七岁的时候，绝对不会超过十岁。那么小，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没有关系，谷谷不必难过。”他感觉到了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柔声安慰她，“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并未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而已，耳朵却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完全可以弥补眼睛的缺憾。更何况，我只是眼瞎，心却没有瞎。” “嗯，你说得对。”谷谷扯了扯嘴角，略为夸张地附和道：“我看到了，凌冰的心是很亮堂的。” 凌冰莞尔：“谷谷的也是。” “……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讲出来了吧。”←_←！ “嗯，我又忘了，谷谷很害羞呢。” “……”一脸黑线的谷谷姑娘。 “不过，若是能看得见那就更好了……”她不承认自己这是在拆台，只是有些感慨，“毕竟这桃林那么美，你若是能亲眼看到……那该多好。”虽然说得好像跟没事一样，但心里总是感觉很遗憾的吧。“凌冰，你这并非天生如此，我想，应当是能治好的吧？” 凌冰摇摇头，并没有很激动的样子：“能治好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若是永远治不好，那也没有关系。那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遗憾。” “什么遗憾？” “虽然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我却从来没能亲眼见见这片桃林。谷谷也说了，它是极美的……可惜我看不见。” 谷谷无言以对。 “还有……”他突然笑了，一只手抚上了谷谷的脸颊，“还有，我不能亲眼见见谷谷的模样，真的很遗憾。” “……”你天天有摸！ 心里吐槽，目光却不自觉溜到他的另一只手上去了——话说，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纤瘦的少年其实力气大得很啊！居然能够一只手提起她两只手都提不起的木桶啊！ “不过，我的心看得见。桃林很美，谷谷也是。” 谷谷收回视线，蓦地一囧……她这皮囊确实不错，但是不符合现在的审美啊！在现在大众们的眼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丑的了有木有？！你要是有一天看见了，会不会被吓到啊？！ 凌冰不知道谷谷姑娘内心的咆哮，松开手，按着记忆接着讲道：“虽说如此，不过我和娘亲的运气还是极好的。那时谷中便住着一个前辈，将我和娘亲救了回来，还教我武功，我才能活到今天。”凌冰有些感慨，“若非是他，我和娘亲恐怕早已不在了……我也便见不到谷谷了。” “……那他现在呢？” “死了。”凌冰的语气略微伤感，“很久以前便死了。” “……”这个时候实在不该再问了，免得触发别人的伤感回忆，不过谷谷这姑娘就是嘴抽，“老死的？” 凌冰低下了头，眸中黯然：“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本来他凭着那身深厚的内功，便是苟延残喘，还可以多活几年的。为了不让内力消耗殆尽，他才会选择提前散尽功力。我的这一身内力都是他传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照顾娘亲……可是不过一年，娘亲便也走了，只余下我一个人……” 谷谷嘴角微抽，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踩地雷了吧！ “抱歉……”多么苍白无力的语言，“我不知道会是这样……逝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人活在世上短短一生，不管早死晚死，总归是要死的，其实没什么区别……那个前辈会这么选择，兴许是他活够了……”瞧瞧，有这么安慰人的么？！“咳咳……”她察觉到自己有严重的偏题倾向，连忙刹住，“总之，你别太伤心了。他在天有灵，断然是不会希望见你如此难过的。” “嗯，我不伤心……” “这就对了么！你要相信这世上是有轮回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是存在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事例！要是没那些东西，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咳咳咳，你若心里不舒服的话，就这样想吧……兴许以后你还能再见到他，这也是说不准的！” 凌冰沉思了一晌，道：“谷谷说得对。” 她不会在无意之间宣传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她不是故意的啊有木有啊！ 她必须只是一时口快啊！ “……”o(>﹏ 第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因着谷谷姑娘的坚持，凌冰最终同意教她武功。 不过这件事得先缓一缓，毕竟秋季太过宝贵，整个冬天的食物都得这个季节来采集，绝对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何况对谷谷来说，练武的最佳年纪早就已经一去不复回了，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当天回去，凌冰便处理了银鱼，将那鳞片鱼鳃之类的统统去掉，这事谷谷在行，她在现代的家里也经常帮着做些类似的家务，因此帮了不少的忙，取得了不小的满足感——有种我终于不是废柴了的感觉。等将鱼弄好之后，两人取了皂荚洗了手，谷谷被推到一边，无奈做壁上观状，凌冰则生火将它们蒸了，一边又取了晒干的稻草铺在屋顶之上，寻了几块稍大些的石头压着。待银鱼蒸熟之后，他取出沥干了水，一条一条铺晒在屋顶的稻草之上。那里不比院子里，阳光更加充足些。 第二日一早凌冰又去打了些猎物回来，这回他寻的是个头极大的猎物，一只野猪，一只刺猬。 野猪倒还好说，毕竟不管是家猪野猪还是八戒，本质里都是猪，她并不陌生……不过刺猬，虽然这玩意确实能吃，但她真的没有去吃这种不常规的生物的习惯。 逗弄了一会儿，那刺猬一直都蜷成一团不肯理她，谷谷便也觉得无趣，找了个木盆将它扣住，寻了些早上凌冰带回来的野草谷类剁碎，吧嗒吧嗒跑到一边喂那几只新养的野鸡兔子去了。 等她回来后，凌冰已经将野猪开膛破肚，砍掉了脑袋，从脖子到尾巴切成两块，一块用麻绳系起来倒吊了起来挂在侧屋的厨房间里阴干——小院子里晒着各种各样的猎物，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谷谷往那屋里一瞥，血淋淋的半只野猪就这么倒挂着，看着还真是怪恐怖的…… 她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野猪流下的猪血已经出锅，成了颜色鲜艳的血豆腐，被放在一边凉着。 凌冰手脚麻利地用葫芦瓢舀了水刷了锅，把那剩下的半只野猪肉切成块，下锅煮了。 唯独那只猪头一直放在旁边不动。 谷谷觉得奇怪，便问道：“凌冰，这猪头怎么弄？” “自然是扔掉。” “扔掉？”谷谷深吸一口气，“好好的猪头为什么要扔掉？”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难道喜欢吃猪头么？”他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可我从来没有做过猪头，不知该怎么做。谷谷知道么？” “……应该也是拿水煮了吧？” 还没等凌冰开口，她便挥挥手道：“算了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吃过整个猪头。本来这种东西就怪吓人的，何况这野猪卖相比家猪还差，黑漆漆的……”完全让人提不起食欲啊有木有？！她看了看那蒲扇大的黑色猪耳朵，略略犹豫了一下，道：“凌冰，你帮我将这猪耳朵还有舌头割下来吧？嗯……要不把脑髓也挖出来？这些个是可以吃的……至于其他，我不太想尝试。” “嗯，好的。” 猪舌头和猪耳朵很快被取下来，谷谷已经端了两盆水过来，一盆用来洗那猪耳朵猪舌头，一盆给凌冰洗手。将那洗净的猪舌头猪耳朵统统扔进已经开始沸腾的热锅里，她又瞧了瞧那一碗白花花的脑髓，打算等晚饭时下锅蒸了。当然，这么……销魂的东西，她是一定不会吃的！ 据说吃脑补脑，为了凌冰的智力发展，这玩意还是让给凌冰吃吧！ 她果然是个好姑娘！ 血豆腐已经凉了，原本上头还冒着蒸腾的热气如今也就剩下一两缕，几乎消失不见。谷谷用手指戳了戳边角，感觉到确实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便转头同凌冰说道：“凌冰，血豆腐凉了，可以吃了。” 凌冰点点头，端了那盛了血豆腐的木盆将里头的水倒了，取出血豆腐放在砧板之上，取了刀唰唰唰挥了几下，谷谷还没看清，那一整块的血豆腐便已经碎开，整整齐齐大小均匀的八十一小块正方体。 凌冰用大碗装了，拿了筷子夹起一块递过来：“谷谷，要不要尝一尝？” 谷谷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好啊。”顺着他的手就势一口咬下。 “如何？” 谷谷吧唧吧唧嚼了两下，一口咽下，舔了舔嘴唇回味道：“还好，就是有点腥。”←_←！追求不要太高啊少女！ …… 这一天原本的计划不该是如此，却因为这只突如其来的猪而被彻底打断，等将那猪处理完也差不多是黄昏时刻，谷谷帮忙在一边煮野菜泡饭，用那猪肉煮完之后剩下的汤水做底烫，放入了淘净的米，剁碎的野菜以及新煮出的猪肉丁，还拣了十来个血豆腐一同下锅煮了。 虽然没什么调料，但不得不承认，这味道还是分外不错的。 晚饭后，谷谷还一个人解决了一碟子猪舌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四肢都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凌冰在一边收拾碗筷，收拾了一半突然说道：“谷谷喜欢那只刺猬么？若是喜欢的话，不若便养着解闷吧？” 谷谷：“……” 她不会承认他说起那只刺猬时她还迷惘了三秒钟！在想……刺猬，什么刺猬啊？ …… 那只刺猬于是被留了下来，有了个新家……邻居有一堆，可惜都不是同类。 …… 因有了那只野猪的缘故，凌冰这几日也不再去打猎，改去山林里采坚果了。谷谷有幸吃到这个世界的坚果，只觉得味道十分不错，对那个神奇的山林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谷谷姑娘的强烈的央求下，凌冰少年终于同意带着她一同去山林里采野果子掏鸟蛋了——他本来只是想自己去的。 谷谷对此很囧，就算是打猎的话可以用耳朵听到动静，可是那些个果子全部都是长在树上，既不会叫，也不会闹，连个声响都不发出来，你找起来不会很困难么？！ 她虽然没有直说，凌冰又是何其敏感的一个人，只淡淡一笑，安慰道：“我眼睛瞧不见，因此自小那老头子便带着我入山林去认树，什么样的果子长在什么样的位置，我统统都记得的。谷谷不用为我担心。” 这样子瞎了和没瞎还有什么区别？！比她这个正常人可要强悍得多！ 自卑了不活了摔桌！ “我以后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你去，我什么都不做吧。你带我去认认路也好啊。” “谷谷！”凌冰的声音带着兴奋。 谷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凌冰收拾起略有些激动的情绪，嘴唇微微勾起，扯出了一个很是愉悦的弧度：“那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吧。” 于是谷谷晚上便高高兴兴地从地窖里拿了地瓜趁着凌冰煮饭的空隙在灶底下烤熟了，打算充作明日的干粮。 当夜吃过晚饭之后，谷谷因为兴奋得有点异常，所以失眠了，直到夜半时分才好歹睡着。 心理素质差的孩子真的是伤不起啊！ 第二天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急急下床，听到外头没有动静，心都凉了——凌冰这货一直都是不愿意带她去山林的节奏，好不容易磨得他同意了，结果自己这里却出了岔子，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出去一瞧，凌冰站在皂荚树下对她微笑：“谷谷，快来吃饭。” →_→感动至泪奔的谷谷姑娘。 凌冰少年，你真是个好少年啊！ 完全不记得是谁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 匆匆用完早餐，谷谷从灰堆里扒拉出昨日烤好的那几个地瓜，吹了干净，拿了破布一裹，系在自己背上当作包袱。凌冰拿了两个麻袋，已经收拾妥当。 两人一同入山林。 严格意思上来说，这是谷谷第一次进到这样深处的山谷，有种再次穿越时光来到蛮荒时代的感觉。 满是树木的丛林，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偶尔从树木深处蹿过，动作灵巧，露出一条短短的尾巴来，看到生人，灵敏地逃入树木纠结之处。地上是堆积得厚厚的树叶，一层又一层，千百年来不知道已经堆叠了多少层，踩在上面有种软软的感觉。 阳光被屏蔽在树叶外面，从树叶缝隙之间漏进一点来，照在地上是一片斑驳的光影与圆斑。 谷谷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跟在凌冰旁边。虽然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丛林很是漂亮，但是……这么深的林子，真的不会迷路么？ 以她的能耐，若是迷路了，便等着死了吧。 谷谷换了一个新环境，毕竟这里跟桃花林里的感觉实在是相距甚多。若说一开始还有一些紧张，等到了后来，那便是太不紧张了。 像是小鸟入了山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很是欢脱，欢脱到最后，感觉内里那颗坚韧无敌的大妈心都被这少女的壳子所同化，忘记了自己的实际年龄，变得幼稚了起来。 …… 走了一天，两人采到了许多坚果，带来的两大麻袋全部装满了，直到再也装不下了谷谷才终于作罢。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可惜鸟窝并没有见到很多，零零总总下来，也就掏到十二枚。谷谷还见着里头的一棵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树上全是黄色的果子。树干又细又长，长得非常不科学。 谷谷欢快地跑上去便是一顿猛摇，本只想摇下几个来尝尝鲜，没料到那些个果子像是没长牢似的，扑簌簌便全部掉了下来，差点没有砸到她。也幸亏凌冰拉了她一把，否则就算不被砸晕，恐怕也够呛。 经凌冰鉴定，这果子是没有毒的。 谷谷姑娘很高兴，拿了衣摆随便擦了一擦，“卡擦”一口便咬了下去。 “可是有些酸……”凌冰的提醒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 “嗷嗷嗷……酸……好酸好酸……”这是牙齿被酸倒了的谷谷姑娘。“怎么会这么酸啊？！” …… 接下来几天自然是跟着凌冰一同来采集野果，因着这几日的运动量突然变得很大，她的腿开始有些发酸，走路的时候总有些不那么得劲。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就有些忍不了了走得一瘸一拐，轻重完全不同。凌冰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天回去之后便在谷谷的强烈抗议下帮她洗了脚，强硬地帮她按摩了一下…… 谷谷姑娘再厚实的脸皮都被穿破了，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越想越囧，实在是囧得直想撞墙。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自家老妈帮她洗过脚之外，还有谁帮她洗过？！ 没钱去做足浴的谷谷姑娘伤不起啊！ 不料那次按摩还真的是出奇的有效，第二天起来谷谷是难得的一身轻松，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在山林里跑起来也更加来劲了。 于是脸皮什么的，该厚的时候还是得继续厚下去的←_←！ …… 冬天就这么来了。 好像是某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这天气完全不对劲了，连呼吸里都带着些冰冷的感觉。 这降温降得太快，完全没有一点预兆，早上刚起来还没有睡醒的谷谷姑娘一时还有那么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感受这迎面的寒冷，半晌，浑身一个哆嗦……好冷啊喂！ 肩上突然温暖了起来。 凌冰将一件厚厚的柔软的的皮毛披在了谷谷身上，“快穿上，天凉了，小心着凉。” 谷谷呆呆应了一声，将那皮毛裹紧在身上，只觉得原本有些发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过来。凌冰笑了笑，给她戴上了个同质的皮毛帽子。谷谷于是整个人都圆满了。 她看了看她依旧一身单薄的衣衫，“你不冷么？怎么不穿上？是不是这衣服只有一件？所以不够？” “不要多想。”凌冰笑了笑，“我有内力防身，不怕冷，所以不用穿这么多。” 这点谷谷是相信的。 “那这皮毛……？” “是前几日做的。” “……特意做的？”谷谷有些小尴尬。对于凌冰的这些馈赠，谷谷深感自己受之有愧，因此于心不安——总觉得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啊！ 凌冰只是微笑：“这里的冬天确实是冷了些。” 食物已经储存了很多，一个小地窖被挤得满满当当，让人非常之有成就感。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食物，谷谷觉得人生还是很有希望的。 凌冰最近开始教谷谷武功了——当然是轻功。 学习武功的头一天谷谷姑娘很是兴奋，差点再次睡不着觉，第二天起得早早的，等将饭烧好了，天都还没有亮……很可惜，她的动静没有瞒过听力极好的凌冰少年，她才起来，凌冰少年也跟着起来准备做饭了。她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主动权，烧了一顿拜师饭，孝敬完凌冰这个小师傅后，收拾了碗筷，又替那几只兔子野鸡喂了草料，回来时，刚好是天蒙蒙亮的节奏。 凌冰给她念了一段法诀，很高深很精妙……很好很强大，可惜谷谷姑娘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 Orz~ 她原来真的没有天分？！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节奏么？！ 凌冰本身也是没有当过人家师傅的，只得揣摩着以前老头子教她的法子，不过他发现老头子的办法在谷谷身上完全不适用！ 在他觉得很好理解的东西，谷谷却是完全听不懂的。不管他怎么解释，不懂便是不懂，说死了也不懂——便是凌冰耐性这么好的人，面对这废柴一样的徒弟，也有些无奈。 “谷谷，练习轻功之首要便是要学会气息的控制与运用。”他尽可能斟酌着一些简单的词汇来解释自己的意思。 “嗯嗯。”谷谷姑娘从善如流地点头。 “你先试着气沉丹田。” “……”谷谷深吸一口气，努力气沉丹田……不过…… “如何？”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谷谷姑娘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气沉丹田……丹田怎么沉？” “……”凌冰怔愣了好半晌，方才无奈地回答一句：“谷谷，是气沉，不是丹田沉……丹田不能沉。” “……好吧。” “谷谷知道丹田在何处么？” “……肚脐眼？” 凌冰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丹田确切来说，并不只是肚脐眼，而是脐至关元穴的一片，换句话说，便是脐下三寸正中。”他用手指点了点谷谷的脐下，谷谷一阵瑟缩。 凌冰无知无觉，只继续道：“气沉丹田，便要以意领气，凝神聚气，使气入下腹正中。” 说了等于没说…… 她还是听不懂啊有木有？！ 凌冰叹了一口气，“谷谷，从今日起，你每日晨起便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吧。” 于是，原本在想象中很神秘很莫测的武功还是得从这悲剧的马步开始蹲起么？！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选择去练魔功了！她也想速成啊有木有？！她不想蹲马步啊有木有？！她也想走火入魔啊有木有？！ 不过，遗憾的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江某人是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的！ 第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冰冷的冬日对谷谷姑娘这储粮颇丰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类来说本来应该是个饱暖思淫欲的时节。 可惜…… 为了练好这倒霉到死的轻功，谷谷只好拿出每天死一死的勇气，拼死努力！至于思淫欲什么的……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连动个手指都嫌费力，还是省省吧！ 蹲马步的效果并不算太显著，但谷谷的下盘还是比以前稳了许多。为了提高这身体素质，谷谷咬咬牙，开始负重跑步了。为了她的安全，凌冰每日早起都会随她一起跑遍整个山谷，唯一从差别大概就是——谷谷是很辛苦地在前面跑，凌冰是很轻松地在后面跟。 往往等她累得气喘吁吁就差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吐气时，凌冰还是一派悠然自得，连滴汗都没有流。 谷谷姑娘心里很不平衡啊有木有？ 因为每天都要做很剧烈的运动，谷谷的胃口大开，每日都要吃上比平日里多出三四倍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饥饿……往往练功练着练着就饥肠辘辘了。她对食物欲求不满得很严重！因此除了平常练功的时间，其他时候她除了吃，就是睡！生活过得相当纯粹和单一。 谷谷虽然过着生不如死的辛苦生活，但是一个冬天下来，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还胖了很多！腰上更是丰腴了一圈。 人生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谷谷姑娘：“哎……” 因为每天都过得太过充实的缘故，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一冬便过去了，仿佛只一眨眼间便到了开春之时。谷谷这整个冬天的辛苦锻炼并没有做无用功，她的身体素质与原先相比，不止好了一星半点儿，现在一口气跑出三里地，脸不红了气不喘了，腿脚也不会酸了。 →_→因为吃得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运动量比以前也多了很多，她的身高也开始抽长起来——这让谷谷有些不习惯，毕竟在前世自己那个年纪早已过了长身体的时间了，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长高，是以她乍发现自己的衣服变短的时候还只以为洗太多次缩水了，完全没有联想到是自己长高了——直到再次进地窖的时候没有低头撞到了脑袋，这才恍悟——尼玛她人生中神奇的二次发育出现了啊！ 她如今像是蕴藏了一冬的能量破茧而出的蝴蝶，整个人都有些容光焕发。身材纤细匀称，却不会显得太瘦弱，长手长脚的，看起来非常健康。在她自己看来，这副身体委实是极不错的，阳光美女啊有木有！——奈何，谷谷悲剧地想着，恐怕以这个世界的审美来看，她这副样子已经丑到天怒人怨鬼哭狼嚎了吧摔！ 虽说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但是关于内力什么的…… 谷谷垂泪望天，那是啥？！ 果然她不是做女主的料啊有木有？！长得丑——这点她是不会承认的，也就算了；身体还废柴——这个不能算！家世还差，运气更差！ 而同是穿越，太后那家伙不但美貌如花←_←，而且还天生神力！ 怎么她就什么都没有呢这不科学啊！ 谷谷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太后版菊花姐姐那张“美貌如花”的脸来，默默地打了一个哆嗦，怨气瞬间消散掉了。 就让太后在高调地美下去的同时让她更加高调地继续丑下去吧！ …… 三月桃花开了，半个山谷一片粉红，美得如梦似幻，不似人间，更甚仙境。 谷谷初初摔进这山谷的时候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只长了一堆绿叶，自然没有瞧见过这样的美景，相当的兴奋。 在巨大的兴奋过后就是沉重的打击。 这姑娘努力了一个冬天，就是卯足了劲朝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进军的，没想到这么忙活下来她还是活在现实主义的人，内力依旧没有一点进步，连气都没办法掌握，武功什么的跟她之间好似打了一个结——只希望不要是死结。 伤心郁闷至极的谷谷姑娘顿感累觉不爱，一时想不开就跟自己过不去，恨恨地踹了一脚无辜在一旁躺枪的桃花树…… 果然，果不其然，脚爪子于是肿了。 跟一棵实心的老桃树比谁的骨头更硬，这姑娘当时该是有多么多么的想不开啊！ …… 每日的晨跑因为硬件条件没法满足的原因就此取消，谷谷姑娘一心养伤。 心情于是更差了。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原本虽然也算不上睿智，但绝对还没有这么幼稚！ 虽然是一个萝莉的身体，但是这里面住着一个堪称成熟的灵魂……而如今，这灵魂的心理年龄貌似锐减了。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的节奏啊！ 人呢，真的还是应该多接触接触社会，在这闭塞的山谷里呆久了，就算没有憋疯，智力还是退化了的←_←！ …… 凌冰看出她这几日一蹶不振，毕竟这货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我很伤心我很失望我很萎靡不要打扰我让我伤心地死去了吧！”的气场，完全是消极怠工的节奏，便安慰她：“谷谷，没关系的，学武功本来就不是速成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谷谷姑娘趴坐在桌上，受伤的脚搁在一把春凳之上，无精打采地拖长音：“是……么……？”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凌冰心有不忍，还待要继续安慰：“谷谷……” 谷谷姑娘倏忽直起身来，看着他的脸万分顺溜地说道：“哎呀凌冰你不要安慰我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春天来了气温升高了比较矫情你不懂的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一定不会告诉你的！” 凌冰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就是说……你难道不知道春天是一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么？” 凌冰少年表示没听说过：“？” 谷谷扶额：“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就是情绪突然上来了急需发泄一下而已，要克制也不是不可以，但又感觉没什么必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还是任性一把好了……等这段萎靡期过了，姑娘她又是生龙活虎一尾小龙人啊！ “嗯，你没事。”一脸怜悯心疼的凌冰少年。 谷谷抖了一抖，你这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没事啊！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暴走的谷谷姑娘。←_←这真的是没事的样子么？！ “嗯，我知道。”纠结的凌冰少年。 少年，你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谷谷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你到底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事？” “我相信的……谷谷没事。”凌冰似下了某种决定，“谷谷，我会让你开心的。” 她怎么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话说，每次凌冰少年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圣父表情时，就代表苦逼的事情要发生了……比如他当初自作主张地下去湖底采冰…… 绝壁的噩梦啊！ 这种事情拜托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她真的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啊！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两行伤心的宽面泪，泣不成声：“……凌冰啊喂，你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很担心啊！拜托你你千万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其实我真没事……我错了凌冰，是我的不对！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多愁善感发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请千万不要付诸于现实……” 凌冰少年摸摸她的脑袋：“你放心，谷谷，我不会冲动的。” “……” 你是不会随便冲动，但你每次冲动起来都是非人类的思维啊！ 这件事发生了之后谷谷姑娘天天心惊胆战的，生怕凌冰趁她一个不注意又做出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来。 结果他安份得很，只天天给她炖汤喝，除此之外，就没有非人类的举动了。 虽然那汤的味道很诡异……但看在他这么安份的份上，谷谷姑娘也就忍了——这当然不是真实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某一天，谷谷忍无可忍这种恶心巴拉的味道以及恶心巴拉的颜色，便蹙眉问道：“凌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如此……如此……如此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太不走寻常路的东西她接受无能啊！请顾虑她是一个凡人的身份！ “哦，这是补汤。” 谷谷姑娘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还算丰盈的身材：“我哪里需要补？”更加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鸭屎绿的汤水——那种东西确定是补汤？不会补死人吧？ “谷谷不是想要练成内力么？” “当然……不过这跟这个有关系？” “这个汤水可以帮你扩展筋脉，到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真的？”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有没有。如果不是凌冰少年那张童叟无欺的脸来，换作任何人对她这么说，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自然是真的。”凌冰将那颜色极其恶心的汤水送到谷谷面前，“谷谷不喜欢么？若是不喜欢……”他有些苦恼，“若是不喜欢，我便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我很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谷谷狰狞着一张凶恶的面孔一把接过那碗看起来美妙了很多实际上还是一样恶心的汤水，扭曲着一张脸表示：“如果下次能多加点蜜糖，我会更喜欢的！” 不等凌冰少年给她勺子——开玩笑，这么恶心的东西要是一点一点喝，那才是要她老命的节奏吧！谷谷姑娘以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舍我其谁老娘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咕噜咕噜一口饮尽了那汤水……瞬间被恶心到眼斜口歪，不支倒地。 ——这样悲壮的事情她都熬过来了，这姑娘已经往着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路上一去不复回了。 凌冰少年说这汤水有奇效，可以拓展筋脉，增长内力——这一点谷谷是一点都没察觉到的。她只是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来……整个人顿时瘦了一圈。一个冬天跑步跑出来的肉全部消失不见……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一滴伤心的泪水，如果太后的审美没有被这个诡异的世界同化还有减肥的需要的话，这玩意实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有木有？！ 简直是破坏食欲的最佳物品啊！ 感觉喝了这种东西之后胃部一直抽搐不已，尤其是在看到香喷喷的食物时，简直有种想吐的赶脚啊有木有？！ …… 凌冰摸摸她瘦削下来的脸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怎么会这样呢？” 谷谷姑娘艰难地翻了一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啊？！ “要不……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谷谷默了一瞬：“凌冰，这法子究竟有效不？”要是没效她真的会忍不住杀人的啊！ “自然是有的。” 谷谷松了一口气：“得喝多少天才能起效？” “一日一服，总共十日。” “……我喝了七日了。”谷谷狠狠地咬碎了一口银牙，老娘给拼了！分外豪迈地道：“继续喝！” “没问题么？你都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没问题！有问题也要继续喝！”否则姐受的这七天的苦究竟是为个毛啊！既然付出了代价，就一定得要有所收获才可以啊！什么收获都没有，光只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的话，她死不瞑目啊摔桌！ …… 连续喝了十天终于达到了谷谷姑娘的心理以及生理极限，她现在思维已经呈现放空状态，眼里无物。 果然伤春感秋这种东西是闲得要死的人才会有的！ 以她如今这种状态，每天忙着恶心都恶心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那伤感发癫的心思啊！ 不过脚上的伤还是神奇地好了。 第十日，凌冰终于没有端来那让人头晕目眩的汤水来，而是对她说：“谷谷，你感觉如何？” “……很好。”好得已经快要见到阎王爷了。 “那就好，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你还没告诉我……”程序啊！ “谷谷，闭上眼睛，聚气凝神。” 凌冰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只好将那些个疑惑憋回肚子里，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聚气……唇上便贴上一个濡湿的东西。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濡湿的东西还会动……滑溜溜的直接钻进了她的嘴里……顺着她的喉咙滑落下去…… “呕……”她胃部一阵抽搐，恶心地想吐，腰却突然被揽住，嘴唇上再次贴上了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 她倏忽睁开眼睛，便看到凌冰近在咫尺的面容……立即用手去推他。“凌……”嘴巴刚张开，一股真气便顺着两人相接的嘴唇渡了过来…… 谷谷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传内力吧？ 但是，谁能告诉她，传内力不应该是两手贴着后背传么？这么销魂的方式……是来恶搞的么？？！！ →_→谷谷姑娘的要求实在是越来越高了！能得这么个免费的便宜就偷着笑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际遇的！这么多牢骚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姑娘实在是太欠扁了！ …… 虽说经过那根本不算吻的吻之后，谷谷姑娘别扭了那么几天，但是在发现自己真的不劳而获了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之后……神马别扭都是浮云！ “这样把内力传给我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么？会不会对你有所损伤？” “这些内力并不是很多，我没事。” “喔……那我呢？我没问题么？对我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损伤？毕竟我原本是没有内力的，突然就有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啊！” “没事的谷谷。”凌冰摸了摸她的面颊，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最近貌似又胖了许多←_←！“你的经脉已经扩展过了，能够承受得住这些内力。” “真的没事？” “没事的。” “那可以多传几次么？”多么不要脸多么没节操的姑娘啊！话说，到底前两天是谁在不好意思啊？！ “目前恐怕不行。” “哦……那以后呢？”←_←！ 少女，你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凌冰丝毫不以为意：“等你的经脉能够承受更多的内力之时，我便再为你传功。” “什么时候？” 凌冰微笑：“等你将这些内力炼化的时候。” “这样子我也有可能成为一个高手么？”当初究竟是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神马不求成为高手，只求不做累赘果然都是骗少年的！ “嗯，大概可以。” “……为什么是大概？” “谷谷，别人给的内力终归不是自己的，有利必有弊。你若依赖于此，短期内确实能突飞猛进，但长期看来却是无益。” “这个道理我当然是明白的，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但是，”她很郑重得表示，“你就不能说些好话骗骗我么？” “谷谷，我不骗你。” “……” 少年，你真是实诚啊！ “我逗你的，你别较真了。虽然突然有了内功我挺高兴的，毕竟以我现在的状况靠自己修炼内力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不过我也没想过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你放心，我分得清好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炼化这内力的。”从今天开始，努力练功吧少女！有这么好的条件创造出这样的基础却不利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行为。“还有，凌冰，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_←这么随随便便地发好人卡真的没问题么？！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耳朵根却诡异地红了。 谷谷：“……”少年，你真害羞啊！ 这么害羞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才能爆发出亲她的勇气…… 不解之谜啊！ 第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在桃花开得最美的那一天，谷谷终于能够掌控这在体内不安分地乱窜的内力了，虽然只是初步控制，且还是时灵时不灵，不是很好用，但是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在学武这一条路上，谷谷算是跨出了新的一步，对她来说，非常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用轻功在花间飞来飞去，看着很美，实际很累——比她跑步还要累上许多！不但很累，而且很慢——因为不熟练！ 所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抽才想着要学会这轻功啊？！跑都比飞要快啊摔桌！ 轻功并非好练的，即便谷谷已经有了这一身凌冰给的内力，对她来说，还是不易。她不但要控制内力流动的速度，力道，还要小心控制方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飞得太快而刹不住车，然后悲剧地撞在桃树上……更有可能飞着飞着突然内力就供不上来了，然后就这么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下来←_←！捂脸，真真是惨不忍睹的节奏！ 好在凌冰保镖加保姆一直尽职尽责无怨无悔地跟在她的旁边，以防那些意外状况的发生。有多少次她差点变成脸朝下坠落的罹难天使，幸亏有凌冰抱住了她才免得她把这张脸给摔得更惨不忍赌……谷谷感激不尽。 而在这跌跌撞撞之中，谷谷的内力控制起来也越发地熟练了。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更加耐摔了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内力真的这么有效能够护住身体增强身体的素质和强度所以更加经摔了，还是因为摔得次数多了所以习惯成了自然——凌冰虽然能够给她善后，但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跟在她的身边。 而谷谷也不可能一直让凌冰跟在她旁边看她练功——这么惨不忍睹的事情实在不希望别人看到，自感太丢脸←_←！ 现在的谷谷已经能够淡定地突然从两三米的空中掉下来不发出一点尖叫，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一变——实在是习惯了的节奏！ 反正——不是运气奇差的话，她是摔不死的。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没有年掌柜！ …… 终于能够控制内力的那一天谷谷很高兴，还特意做了一桌饭菜以示庆祝。吃完之后本打算向凌冰展示一番自己的成果，奈何吃多了，撑着了……硬是没有飞起来。 凌冰这几日都在忙着播种，兼之谷谷强硬地要求他不能一直跟在她旁边，是以并不知道谷谷是真的已经能够稳稳地飞起来了。见此也只是微笑着安慰谷谷：“谷谷没事的，练功的事情急不得，只要你继续坚持下去，终有一日是能够学会的。我们不急。” “凌冰，其实，我已经会飞了……” “嗯，我相信谷谷是可以的。” 谷谷默→_→这眼神究竟是肿么回事？ ——分明是怕她伤心所以才善解人意不打击的样子啊！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啊！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囧掉：“……” 翌日消完食，谷谷一早便急吼吼地拉来凌冰展现自己的轻功。 在花间飞了一圈，她觉得发挥不错，高高兴兴地飘到凌冰面前：“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了吧。” 真幼稚←_←！ 要是萧陆璇那家伙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得吐槽到天昏地暗了吧…… 不过，更多的可能是那家伙忙着看美男，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啊摔！ …… 凌冰微笑：“嗯，谷谷真厉害。”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赞美，谷谷姑娘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一脸抑郁。不知为什么，这话怎么听都有种不对味的感觉，若说究竟哪里不对味，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怪……真乖啊！难道是她在这山谷里被憋得太久，所以太敏感了么？ 唔，也不是没可能。 凌冰自然猜不出谷谷此时的胡思乱想，只拉起她的手，“谷谷，我带你去看桃花。” “嗯，好啊。” 凌冰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足尖一点，腾空而起。有凌冰的借力，谷谷轻松不少，只要保持一部分的内力涌动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便可以了，基本不需要出太多力气。凌冰带着她飞上桃林上空，迎着湿润微凉的晨风，谷谷低下头，看着下头一片粉色，灼灼地一路摧枯拉朽开满了半边山谷。 两人最终停在了那最老最高的桃花树上，俯瞰整片桃林，满目粉色，美得惊心。 …… “美么？”凌冰的声音带着点朦胧感。 “很美。”谷谷微眯起眼睛，只觉得心旷神怡。 “谷谷……” 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谷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疑惑地扭头过去看他：“怎么了？” “谷谷……”凌冰的声音很干涩。 “？” “我能亲亲你么？”话音刚落，柔软的唇边贴在了她的唇上，反复摩挲。 小伙伴们瞬间惊呆了。 柔弱清纯少年这是改走豪放风了么？！ 谷谷：“？！” 还没等谷谷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少年的唇已经离开，玉白的脸上晕染着一层薄薄的桃花色，“娘亲说，我以后若是喜欢一个姑娘，想要娶她，便要亲她。” 谷谷：“……” “谷谷，我喜欢你，想要娶你。” 面无表情一脸镇定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的嘴唇真软，我以后能经常亲你么？”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好不好？”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生孩子了……” 少年啊！请不要讲着讲着还算清纯的话题就偏到这种限制级的地方去可不可以？！ 姑娘她表示压力很大！ “谷谷，孩子怎么生？你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凌冰一脸期待。 “……” “谷谷，我们生孩子好不好？你不要嫌我笨，我会努力学的……” “……”学你个毛线啊！ “谷谷，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我的气了么？”少年一脸懊悔，“谷谷，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吓到你了？谷谷，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谷谷……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同你一起生孩子，我没有骗你……” “凌冰！”再也忍受不下去的谷谷姑娘艰难地深吸一口气。 “什么？” “……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那生孩子……”凌冰少年坚持不懈。 “吃饭！饿了！” “好好，我们先去吃饭……那生孩子……”继续坚持不懈地提。 “吃饭吃饭吃饭！” “好……我现在就去做饭……可是，生……”还要再提←_←！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精神崩溃了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无力的谷谷姑娘佝偻着背，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节奏了，“吃饭……” “谷谷你别急，我们这就去吃饭……” …… 凌冰，你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大腹黑……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么让人尴尬的事情之后，谷谷姑娘开始别扭了。 就算她已经习惯了这少年时不时的语出惊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尴尬不已……你说有一个少年郎突然对你说，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你该肿么破？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年的下一句是——孩子怎么生？你可以教我不？ 实在是让人崩溃到死的节奏啊有木有？！ 凌冰为此担忧不已，还以为谷谷是生病了，所以这几天才不声不响，每天特意为她多做了几个菜…… 无地自容到想去死的谷谷。 其实凌冰少年不错，很纯洁，很善良，很天真，很可爱……可也太纯洁，太善良，太天真，太可爱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弟弟，一个很好的家人，可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一个很好的丈夫。她很现实，绝对不想嫁给一个小孩子，以后不但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还要照顾这个大号孩子。 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别人呵护照顾，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这是女人的通病——个别女人除外。 她不是那个别的女人，她也希望将来嫁一个能够呵护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否则，还不如不嫁了。 可凌冰给她的感觉明显不是这种。 在他身边她很放心，可却也太放心了——她对他并没有一点动心的感觉。一开始是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后来则是当作自己的家人，却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同等的高度，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男人来看过——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成熟的男人。十九岁的年纪，还没她在现实世界的年龄来得大。 不当弟弟当什么？！ 这当然不是什么重点。 毕竟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不是谁都有那样的人品能够这么幸运地遇到一个，并且最终将他变成自己家的男人。 凌冰这样干净的少年，如果排除一万种可能，日后与其以后嫁给一个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倒也不错，就当多了个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家人。她并不是一个太执着于爱情的人，事实上对她这个现实主义的姑娘来说，爱情那只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是童话永远止步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因为一开始再美好再浓烈的爱情也受不了后来生活的打磨。 所以说，写童话的人都很聪明，也很现实，懂得将那些被现实磨损得面目全非的生活藏起来。 可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件事。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去…… 来到这里并非她所愿，她不希望自己来得那么不情不愿，连回去的时候都剪不断理还乱。 凌冰，适合一个更好的姑娘。 可她知道，那个人，不会是她。 谷谷姑娘现在的生活虽然是一本小白文，但是小白文中偶尔还可以装下深沉，透点忧桑的哲理出来。 再偶尔，还可以有些个不在预算里的意外。 ——谷谷捡到了个人。 是的，是……人！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继自己之后，这天上竟还会掉下个倒霉蛋来……并且风水轮流转，上一次她是掉下来被人捡，这一次是人家掉下来被她捡！ 掉下来的小姑娘可比她幸运多了，直接挂在了一棵树上，身上只有几处刮伤，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若换作平常，谷谷这种冷血的姑娘是断然不会管她的。这种事情叫警察来管啊！没有警察也叫捕快啊！凭什么要她这个普通小市民来管啊？！ 电视剧看多了，这种情节简直是数不胜数，没看过九百九十一，也看过一百一十九……总结来说，一般长得好看一些的人捡到这样身份不明突然冒出来的人带回家里，必然会结出一段情缘……要是难看一点的路人甲，则必定是会被牵连。搞不好人家仇人找上门来，第一个就把这路人甲给灭了。 那么演烂了的的电视剧桥段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更不要捡陌生人回家！ 尼玛你傻啊！ 上有天堂下有公堂，前有衙门后有虎狼，随便丢给哪一方都没问题啊！这是多么想不开的人才会把那些个身份不明的人往自己家里拖啊！内贼最恐怖啊有木有？！ 万一人家是内奸呢？万一人家是坏人呢？万一人家是间谍呢？万一人家是小三呢？！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救人回来，总是没什么好事的。 …… 谷谷想得很明白，是以换作清醒的她是绝对不会救她回家的，不补她一刀已经是太善良了。 但是这回……她抽了。 于是，小黑胖就此在桃花林里住了下来。 …… 此时谷谷正蹲在地上，用根树枝拨弄这不明生物的脸。 是个母的，鉴定完毕。 还是个很黑很胖的母的，鉴定完毕！ 这货，真的是个小黑胖……光从体型上来看，简直就是太后那具壳子的翻版——喔，不，其实是比太后更丰满！ 这正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左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前看是个球，后看是个球，上看是个球，下看是个球……其实就是个球的身材，以及这黝黑黝黑的，可以跟墨汁媲美的皮肤，平板的脸上配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远远看去，眼白显得格外白，红红的嘴唇又厚又肥，让谷谷姑娘成功想起了当年梁某某那销魂的香肠嘴…… 扁扁的鼻子几乎要凹陷下去…… 谷谷迅速按这个世界的审美换算过来……除了这双眼睛长得不太好，太大了以外，这可是比太后那壳子还要美腻的美人儿啊啊啊啊！ 谷谷：“……” 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啊！ 你这么美，你这么美……你怎么怎么这么美……美到她呕心沥血不忍直视啊！ “凌冰……” 没人回答。 “凌冰，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还是没人回答。 谷谷清咳一声：“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谷谷……”凌冰少年从树后走出，一脸委屈。 小样，早就知道你偷偷跟在她后头了！ “这里有个人。” 凌冰不说话。 “要不要救她？” “不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的凌冰少年。 “……不要赌气。” “你不理我。”凌冰少年如怨如诉，表情哀怨至极，“是我做错了什么，谷谷为何不理我？” “……没有啊。” “你有！”凌冰幽怨地指控她，“你都不同我说话，看到我便避开，每天出来闲晃也不愿意见我，宁可同那些兔子呆在一起也不肯理我……” “……”观察得真精准啊！谷谷姑娘好生汗颜。 “谷谷便这般讨厌我么？” “没有。”她反射性地仰起头。 “那为什么不理我？” “……” “谷谷便这么不想同我生孩子么？”凌冰少年更加幽怨了。 “！”不要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去好不好啊拜托啊少年！“我们先救人吧。” “不……”赌气的凌冰少年。 “先救人吧，这可是个美女。” “仙女我也不管！” “……”无辜躺枪的仙女表示压力很大。 “你就这么想生孩子？”谷谷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难道其实她又理解错了，纠结错了？“你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意思么？” “我……” “你娘亲应该教过你，生孩子是传宗接代的吧？” “……”凌冰沉默。 “那么，跟谁都可以生啊。”谷谷很认真地建议，“你知道我长得不好看，要是生了孩子长得像我，那就太糟糕了。” “不，谷谷很漂亮。”脸红红的凌冰少年。“在我心中，谷谷很漂亮。” “谢谢。”谷谷从善如流，“不过很可惜，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那样更好……” “？” “那样，谷谷便只能同我在一起了。” “……”少年，没想到你这么阴暗啊！她清咳一声，“凌冰，你根本不懂。” “不懂什么？” “……”谷谷噎了一下，试图以很正式的语气来解释，“生孩子最好是两个相爱的人来做，就算不能相爱，也得相互喜欢……” “可我喜欢谷谷啊，我只问谷谷，谷谷真的不喜欢我么？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么？” 再次噎了一下。 “可是那真是最好而已，现实中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其实只要是个女人男人，只要成了亲，身体又没什么问题，都是可以生孩子的。”神啊，她究竟在说什么？？？“所以，如果你只是想生孩子繁衍后代的话，没必要非要同我在一起生。你没看过这个人的脸吧，她长得很……好看，你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凌冰突然步步紧逼，抓住她的肩膀，“谷谷，我只喜欢你。” 少年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而痛苦：“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第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 “谷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想跟你生孩子。” …… “谷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 “……”←_←！貌似一不小心伤了个少男心还没有自觉的姑娘沉默了。 “谷谷，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谷谷面目扭曲地回视她，心里不是不震惊的——简直是震精死了。“你，真的喜欢我？”她有点不太确定……好吧，其实是很不确定。 “谷谷，我喜欢你。”少年说得郑重又认真。 “是么？”她沉默了许久，低垂下眉睫让人看不透心思，无从揣测她此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良久，她缓缓抬起脸来，无比认真地问道：“凌冰，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凌冰一愣。 谷谷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一脸淡定得让人蛋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步步紧逼，眼神犀利，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认真得让人压力很大：“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么？” “你的喜欢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她一点点地掰开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你能为我生为我死？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此生此世只喜欢我一个人？与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不能同生，但求共死么？你能够不因为遇到比我更好更聪明更漂亮的姑娘而移情别恋？你能一心一意地只听我的话？你能够为了我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自己的意愿么？你能么？” 凌冰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里，她看到了答案——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谷谷冷冷道：“凌冰，那种要生要死的不是我要的喜欢，也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爱时像一把火，烧得太浓烈，太热情，所以等真正在一起，踏入平淡如水的生活后，就会连渣都没剩下。那只是一时冲动，却不是天长地久。” 她挑了挑眉，眼底那残余的少女的羞射与纠结死了个精光，唯独剩下冷静与理智：“凌冰，不是我想打击你。你是一个好人……”←_←发别人好人卡的姑娘真心有那么些无耻啊！“可是，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你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许那只是一时冲动？或许是别的……” “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在这谷中一直孤独一人，唯独只见过我这么一个外人，觉得新奇，所以才觉得喜欢上了我……或许，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太寂寞了罢了，所以才会想着找一个人来陪你。而那个人，并非只有我可以。只是我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前提下出现在了那里，所以，就成了我……可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它不是特定的某个对象，而是特定的一种人。”谷谷低头看了看还昏迷不醒软成一团的小胖妞，眼底深沉：“如果当初是她先掉下来，而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喜欢她的吧。凌冰，你所谓的喜欢恐怕只是雏鸟情节，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要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个世界很大，你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只见我这么一个人，等你见到了外面的人，更多更多的人，你就会发现，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好，而外面的人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差……终有一日，你会见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这番话的道理。”只是——很遗憾，那个人，不会是她。 而她也不愿意做那个寻找真爱途中的垫脚石和牺牲品。 对于这副外貌，她实在是很有自知之明。 丑若无盐……已经无法形容了吧，应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琢出这样的皮囊来——可惜这个世界无法欣赏。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只要有办法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虽然时常自嘲太后那家伙是真的忘记她了，不过在本质里她却是相信着她的。就算她不能离开，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太后也断然不会就那么放弃她。只要她有能力，就一定会来找她的！ 毕竟，她们两个是在这混沌世间唯一熟悉的人了呀。 …… 凌冰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他总能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锦绣繁华。 到时候…… 算了，不想再想了。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在怎么样呢？ …… 接受的时候有一万种理由，不接受的理由却是一种就够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看不到结尾的事情，她不想去赌……她果然已经年纪不小了，竟然连一点憧憬都没有了。 可是，这就已经够了。 …… 少年却并没有被她这番犀利的言论吓退，只是沉默了一瞬，在谷谷以为他恍然大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终于想开了的时候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这举动太过突然，把谷谷姑娘硬生生地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手伸出，却又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并非是她原本以为的猥亵。 少年只是在她耳边低低道：“谷谷，你不相信我……我很难过。” 好似，真的被伤到了心。 谷谷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巴张了两张，又悻悻地闭上：“……”其实她没有不信，她信他的，也愿意信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这世上多的是负心郎薄情汉。 有多少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却是口蜜腹剑，心怀不轨？ 也有那么些男人，爱的时候就是轰轰烈烈，真心付出——可是不爱了，就比什么人都绝情。你不能说他是欺骗，因为他爱的时候都是用心去爱的。只是这爱的保鲜期实在太短，经不起这红尘俗世的一点诱惑，甚至受不起这时间的一点消磨。 她不是不相信凌冰的人品，相反，她相信他。 他很纯真，几乎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是绝不会像那些渣男一般背信弃义薄情寡信的——可也正是因为不懂，才会让她更加担心。他是一张白纸，纯白如雪，却也更容易被染黑。 可是，不管他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我会证明给你看。” 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坚定与坚持——“我的喜欢，并非对所有人都可以……只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谷谷微微一愣：“……” “我不会再逼你跟我生孩子了。” 谷谷再次被囧到了。 “我要等你全然地相信我……谷谷，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的。” 少年话落，突然捧住她的面孔，亲了亲她的嘴角，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害羞了似的飞快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桃林深处，只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 谷谷：“……” 你亲她，她都还没有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害羞被你害羞去了，你让她一朵黄花大姑娘肿么破肿么破啊？！ 谷谷略显呆滞地摸了摸还余温热的嘴角，嘴角随着眼角抽搐不已——还有，少年啊，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胖姑娘等着你来拯救啊！别走得那么急可不可以……这么胖，这么大，这么壮硕这么雄伟这么威武庞大势不可挡……她一个人真的抬不动啊喂！！ …… 虽说感觉抬不动，但是其实这胖姑娘的密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还没有沉重到让人完全负担不起的地步。谷谷姑娘凭借着自己非人的意志力硬是一路将她又拖又抱又太又扛地给弄了回去——真的是抽到死的节奏啊！ 等终于到了桃花林里的小宅，仔细检查了那黑胖姑娘，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势似乎重了不少的样子←_←！ 谷谷望天：“……” 到底是谁的错啊？！姑娘你以后必须得少吃一点点啦！ …… 当天夜里，那个坚强顽强暴强的胖姑娘奇迹般地醒来了。谷谷刚刚吃完晚餐，还顺带给她煮了一碗猪肉粥，打算她要是醒了就给她喝，她要是不醒……还是给她喝。正这么打算着，便听到了屋里传来她的一声嘤咛之声，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整个背部。 “醒了？” “……”凌冰对这胖姑娘的来临明显没什么好心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谷谷拿起那碗粥，“那我们进去看看。” 凌冰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 那姑娘确实醒了，抱着自己脱臼的胖手臂若有所思。 不用怀疑，那手臂确实是被谷谷姑娘给拖得脱臼的……当然，这一点谷谷姑娘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听到声响，那姑娘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掀开帘子进来的凌冰……以及紧随而至的谷谷姑娘。看到凌冰时，她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艳惊奇，大概是在想，这谷底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存在？！看到谷谷姑娘时，那惊艳则变成了惊吓惊怕……不用说也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到凌冰对谷谷姑娘殷勤备至之后，那小眼神瞬间就变成了惊恐惊愕——然后化作了一种吃了大粪之后咳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销魂感觉，整张脸都扭曲了个彻底。 这姑娘果然伤得不重…… 鉴定完毕。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掉下来？” 小黑胖姑娘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她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柔弱不胜地扭过头来，将视线投注在凌冰身上……那受欺负受委屈的样子让谷谷姑娘深深地怀疑了一把，差点没忍住摸上自己的脸颊——话说，难道她一不小心流露出了什么狰狞的面孔了么？！ 谷谷淡定地收回眼光，果断决定将这碗刚熬好的野猪肉丝粥留给自己的肚子←_←！ 毫无疑问，这姑娘不高兴了！ 非常不高兴！相当不高兴！十分不高兴！ 她可以调侃自己长得丑，但是别人不可以！ 姑娘她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被别人这么一看，很容易碎掉的有木有啊？！按照现代的审美，她这皮囊才是美人啊好不好！你才是丑！你个小胖妞简直是丑死了！ 爸爸妈妈救命啊，她想回家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有木有？！她这么脆弱的姑娘适应不良啊呜呜呜呜呜…… …… 谷谷身上的怨气太过浓厚，凌冰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到了，只以为是这小姑娘的不合作让谷谷心里不舒坦了，便替她重问了一遍：“你别怕，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会掉下这山谷来的？” “我叫陆小花……”姑娘娇嗲嗲的声音泛着腻。 小……花？！ 真是个好名字啊！ 话说，这个世界的姑娘都爱取个带花的名儿么？ 像这个小花？她的如花？太后的菊花？ ——以前一直觉得这具身体的这个名字委实寒碜，现在突然不那么觉得了……比起菊花小花什么的，感觉还是如花更上档次一点啊！←_←！ …… 谷谷默默地看了一眼她那满脸横肉的胖脸，再次默默地收回目光……果然是凌冰更加受欢迎一点啊！同样的问题她问，别人就是不鸟她不鸟她不鸟她！ 摔桌啊魂淡！ “家住在离此三百里地的龙安城……”姑娘的眼神情意浓浓，几乎要渗出眼珠子来←_←！ 凌冰面无表情。 谷谷更加面无表情——她怎么会这么抽？她为什么要那么抽？她究竟是做的什么要将这货给捡回来？！好后悔啊有木有？！ 话说，现在把她打晕丢出去还来得及么？！ “我是随着家人去陶城探亲的，路过南山村时遭遇了一群流民，我与家人失散之后无意之中跑到了这里，没料想竟失足掉了下来……” 小花姑娘娇羞地眄了凌冰一眼，奈何凌冰完全接收到，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谷谷姑娘站在一边将那一眼看得清清楚楚，瞬间有种被电到的赶脚——身子麻了一大半啊有木有？！ 杀伤力好大啊有木有？！ “不知这位大哥姓甚名谁？” 凌冰犹豫了一下，道：“……我姓凌。” “凌大哥对小花有救命之恩，小花愿意以身相许，永远陪在凌大哥身边，为奴为婢……”声音越发的低，这姑娘娇羞到说不下去了。虽说是为奴为婢，但其实深层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谷谷姑娘淡定的眼神：“……”为什么她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啊？！好像，早就想到这情况了似的。 是啊，小花姑娘那赤果果的眼神，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那意图吧！ 凌冰淡然道：“不必了。”虽然语气清淡，但言辞之间态度却是坚定，没有一丝可以回旋的余地。 谷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小花姑娘受伤地看着他：“凌大哥是觉得小花长得不够美貌么？”一脸讳莫如深地看了谷谷一眼，意思虽是隐晦，但那话底的意思确是如此明确。 被躺枪的谷谷姑娘表示：“……”砍了你！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为奴为婢。” “凌大哥是嫌弃小花么？” “嫌弃？” “小花什么都能干的，凌大哥不要嫌弃小花。” 凌冰微微侧头：“你能提水么？” “能！” “你能砍柴么？” “……能。” “你能种菜么？” “……我可以学。” “你能打猎么？” “……我也可以学。” “这些我自己都能做，为什么还需要你呢？”凌冰的话天真而残忍。 “……”这是被悲剧了的小花。 “……”这是一脸扭曲的谷谷。 “我会做衣服！” “我也会。” 小花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我能生孩子！” 凌冰毫不犹豫地反驳：“这个谷谷也会。” 小花姑娘瞬间咬碎了一口银牙，嫉恨的目光灼灼烧起。 再次被躺枪的谷谷姑娘：“……” “你不需要报答我。” “不是我救的你。”凌冰很认真地说道，“是谷谷救了你，你想要报恩的话，就向她报吧。” 小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以及不甘，看向谷谷：“谷谷姐姐……” 谷谷连忙反驳道：“姐姐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年纪还不算大……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江，你可以叫我江姑娘。” “谷谷姐姐……”小花姑娘扁扁嘴，不肯改口。 装可爱什么的是没有用的！她可不是男人，对同性完全无爱……而不幸的是，这里唯一一位男性同胞还是瞧不见的。所以，你这楚楚可怜的表情算是白做了！ 谷谷立即不厌其烦地纠正：“请叫我江姑娘。” 姑娘啊……你究竟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记仇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凌大哥……”小花姑娘向凌冰发送去一串柔弱无助的眼神，换作任何人瞧见了都该失去理智了。 凌冰少年因为瞧不见，所以理智还健在…… 谷谷姑娘则是因为审美差异太大，一时之间胃部抽搐，有种晚餐吃太多要满出来的感觉…… 第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管谷谷姑娘现在是怎么样的后悔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了竟然会把这样一只货往自己窝里带，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改变恐怕也有点晚——她总不能再把她给丢出去吧。 唔，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时机貌似还没到←_←！作为一个明理又……虚伪的姑娘，她怎么好意思在完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情呢！ 何况，这货的良心还算没有完全泯灭，也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丫头要是被她这么丢出去，在那种深山老林中除了喂狼喂鸟喂虫子，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出路了。她虽没什么同情之心，但既然救了她，还不至于一眨眼就让她去死。 虽然…… “凌冰，你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的动静？我晒的鱼干去哪里了？凌冰，我的鱼干丢……”了！ 谷谷的叫声戛然而止——话说，谁能告诉她，这个胖子的嘴里究竟塞的是什么？ “我的鱼干！”谷谷姑娘很愤怒，犀利的眼神投射过去，恨不得将这只偷她鱼干的胖子给人道毁灭了。 陆小花淡定地嚼了嚼，将那鱼干咽下，楚楚可怜道：“谷谷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般生气的样子？”那副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谷谷气得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动我的鱼干的？”她自上次吃过那鱼之后，觉得味道很不错，又不想事事都靠凌冰，这才趁着凌冰出去打猎的时候特地跑去湖边连着钓了好几天，才钓到那么十来条鱼。亲自杀了，亲自洗了，亲自煮了，亲自晒了……连那火都是她自己亲自生的！ 那是她头一次自己动手，完全没有借助别人的帮忙…… 结果还没来得及丰衣足食享受到劳动成果，这成果就被这外星来客来吃掉了←_←！ 其愤怒的心情，简直是难以言喻。 不过像她这般理智的姑娘，还懂得克制心情，只冷冷道：“那是我的鱼干，谁让你吃的？” “我不知道这不能吃的，而且我饿了。”小花姑娘很无辜，小花姑娘很委屈。 谷谷望天，连翻数个白眼，在太后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快意人生的时候，她竟然是呆在这个旮旯头里跟一个黑胖小姑娘争论几条鱼的问题……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你饿了可以吃其他东西，早上我出去前给你准备了早饭了。”怎么搞得她好像那种恶毒的后母，亏待了她似的……真真是不科学啊！ 黑胖姑娘泪眼汪汪：“可是那些完全不够吃，人家还是饿啊。” 谷谷：“……你饿了可以自己做饭啊！锅碗瓢盆都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饭，而不是吃光我晒的鱼干。” “可是谷谷姐姐你也没有说那些不能吃啊！” 气得差点没有吐出一口黑狗血的谷谷姑娘表示：“……”敢情还是她的错啊！这人在别人的屋子里暂住，怎么完全没有那个自觉的？ 貌似比她这半个主人家还要主人家！ 这真真是极不科学的事情啊！ “没有说不能吃你就能随便吃了么？！” 陆小花没有说话，不过那小眼神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既然没有说不能吃，当然就是可以随便吃的意思了！ 谷谷已经气得无力：“……你父母都没有教过你在别人家里要矜持一点么？”你这么自来熟，让那些主人家怎么破啊？！ 陆小花神色一变，泪水迅速充满了眼眶：“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谷谷：“……”话说，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这姑娘怎么说哭就哭呢？ “谷谷姐姐侮辱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我的爹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 这回，谷谷这货也想哭了：“我什么时候侮辱了你的爹娘？不对……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姑娘啊，你眼里的侮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她真心不懂，求解啊！ “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小花姑娘受伤的眼神直直地扫射她，欲说还休的样子好似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谷谷：“……”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上这个姑娘的思维了。 喔，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陆小花姑娘泪花盈盈，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嗲叫一声：“凌大哥……”越过谷谷的身边飞奔了过去。谷谷回头，恰好见到陆小花以极其臃肿的身材十分矫健灵活地扑进凌冰的怀里，好似乳燕归巢，找到了心灵的归宿。虽说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看到这胖子这个自来熟的样子，还是让她默默地不爽了一把。 在陆小花姑娘几乎要成功的那一刹那，凌冰突然微微往旁边侧了一侧，小花姑娘立即扑了个空，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下去，以一个极其圆润的姿势……滚走。 谷谷立即囧：“……” “谷谷，我回来了。”凌冰笑着面向她站立的方向，精准无比地朝她走过来。 “……哦。” “我今天又抓了一只小野彘，还摘了些你喜欢的果子。”他将那只小野彘放在一边，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几只黄灿灿的果子递给谷谷。“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他倒是记得清楚——谷谷姑娘饱暖之后很挑剔，吃外头摘的果子不管干净不干净，都要洗得干干净净。 谷谷伸手接过，“嗯，谢谢。” 凌冰神情一黯：“谷谷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嗯……”自从上次将所有事情开诚布公之后，谷谷姑娘一直矫情地尴尬着，原本是明里暗里地避开他，现在则是暗里明里地避着。明明将所有话说死的人是她，尴尬的人还是她——这果然是个不矫情会死星人来的姑娘。 “凌大哥……”脆弱的好似快要崩断的弦的声音传来。 谷谷蓦然转头，猛然想起似乎有一个倒霉的姑娘被他们给忽略掉了。 “凌大哥……你为什么要避开？你是不是也像谷谷姐姐一样讨厌我？不喜欢我？凌大哥，小花就这么讨人厌么？”那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换作这个世界的一般人，恐怕都得栽。 谷谷默默地扭过头去。 凌冰一脸恍然大悟状：“小花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谷谷：“……”原来这家伙才是个高端腹黑啊！ 小花：“嘤嘤嘤嘤嘤嘤~~~凌大哥好讨厌好讨厌！” 凌冰拉起谷谷的手，“有些饿了，谷谷我们做饭吧。” 谷谷还没有回答，坚强得将小强甩出几条街的小花跑过来插进他们中间，道：“凌大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凌冰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小花姑娘还是去一边等着吧，我和谷谷马上就能做好。” 小花姑娘忧伤地垂下头：“凌大哥还是叫我小花吧，姑娘什么的多见外啊。” 凌冰笑着拒绝：“还是叫小花姑娘比较好，直呼名字有损你的闺誉。” 小花姑娘不甘地咬着嘴唇：“可是凌大哥也叫姑姑姐姐名字啊。” “她不一样。” 凌冰声音极轻，却是无比坚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她不一样。” 谷谷一愣，一晌无语。 小花黯然神伤。 …… 谷谷低头沉思，心中感慨万千。 她以为凌冰是那种天性温和，对什么人都会好的人——毕竟她与他无亲无故，他却一面之下这么真心待她，这么强硬地进入她的生活之中，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这种好太过直接，太过热烈，让她几乎没办法拒绝。她只以为他是天性如此，天生温润，却没有想到，他并非对每个人都如对她一般好的。 还是说，这便是他的证明？ 他是在告诉她，他并不会因为更好的别人而放弃不太好的她？能够始终如一，不被外物迷了眼睛。 心情略复杂。 矫情的姑娘真心伤不起——她也觉得自己矫情，要是遇到了太后那家伙，见她这副德性肯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鲁迅爷爷看待孔乙己那种眼神深深地鄙视她。 不过这种事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身不由己。这种乱成一团麻绳的心情不是想要理就能理得清的。 最主要的是，她原本是一直坚持着自我的，可是最近，那种坚持的心情却越来越弱了……凌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若说一点点的感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也仅仅只限于感动而已——她现在很混乱，实在是乱得不能再乱。 越想越乱，终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次奥……她还是不想了吧！ ……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谷谷一直保持着“我很纠结”的模式。 陆小花还是一如既往地跟谷谷不对盘，自那一日她那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偷吃了她的鱼之后，谷谷这贼小气的货一直看她相当的不顺眼……鉴于凌冰对小花姑娘的态度跟谷谷的区别有些过于大了，小花姑娘对谷谷的怨念之情比她的还要强烈一些，强烈到谷谷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忽略。 果然，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两个人是相看两厌！ 鉴定完毕。 …… 虽然谷谷下意识地避着凌冰，但是这山谷本来也就只有那么点大，这房子那就更小了。就算白日里出去那又怎么样？晚上还不是照样得回来睡觉——尤其是陆小花陆姑娘搬进来住之后，谷谷只得将自己的大床让给了她，跟着凌冰睡到了外室去了，这还真是怎么都避不开啊。 其实她也可以跟陆小花姑娘一起住，不过很显然，她们互看不爽，共睡一屋难度太高，怕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跟凌冰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是左右思量之后，还是选择后者比较符合心意一些。 …… 两人平日里基本没有说太多的话，晚上也是各睡各的。凌冰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应着，并没有想要深入交谈的欲望。 她的意思太清楚，态度更加清楚，虽说本意里并不想伤他，但是这种样子，想要一点都不伤到对方，那也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是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却拼命远离，求而不得，身在咫尺，心在天涯。对前者来说，只能是伤上加伤。 那一日晚上，凌冰突然开口，道：“谷谷，明日我不去打猎了。” “嗯。” “你也不要出去了。” “嗯……” “我想去祭拜一下娘亲和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可以么？” 谷谷默了一默。 这种事情，似乎有点不方便吧…… 刚想开口拒绝，却听得凌冰黯然道：“你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去见见娘亲和师傅，他们定会不高兴的。我许久没去见他们了，他们定然是很寂寞的。” 拒绝的话于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有一种错觉——这种时候要是拒绝的话，貌似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虽说现在最好是能够保持距离，但是这种距离也要保持的话，似乎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 翌日一早，谷谷便随着凌冰去祭拜母亲和师傅了。 那两座简陋至极的坟墓在山谷边缘的一处空旷的之地，十分不起眼。两座坟墓并排而立，旁边各是一株松树。 “娘亲，师傅，我带谷谷来看你们了。” 凌冰拉过谷谷。 死者为尊，谷谷原先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对先人该有的尊重却还是有的。如今被莫明抛到这个世界里，对这世上的鬼神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保持着坚决不信的坚定态度了。若这世上真的没有神明，没有古怪，她和太后又是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这个陌生的混沌世间的？ 冥冥之中，或许一切早有注定。 谷谷很顺从地跪在坟前，规规矩矩道：“凌夫人，师傅，我是谷谷。”略显僵硬。 “娘亲说，我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便带她到这里来让她瞧瞧。”凌冰突然淡淡道。 “……”这是呆滞的谷谷。 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被拐卖了的错觉…… ……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照样过。在生活面前，所有纠结的小情怀都得放在一边。 几天之后的一日黄昏，谷谷钓鱼回来。 今日收成并不好，她在湖边呆了一天，也不过钓了六条银鱼。心情持续郁闷了很多天，相当闷闷不乐的谷谷姑娘背着钓鱼竿，提着那极重的水桶，低着头往回走。 本是一个安静的黄昏，不料这姑娘人品不够好，随便走了一条道都能够碰到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 前方隐隐传来争执之声，听得出是一男一女的，但具体是谁的，却又听不清。 这谷里除了凌冰，陆小花，还有她之外，估计是没有第三个人了。 她本人现在就在这里，那里会是谁，完全就不用再想了。 虽说自己最近一直是有心避着凌冰吧，但是这个样子，还是让她小小的不舒服了一把。 好吧，她承认，她矫情，她欠揍……请上天赐给她一个陆太后，把她狠狠地，丧心病狂地揍一顿，那最好。 她都觉得最近这几天，自己是越发地不像自己了。 明明她的个性一直都是挺干脆利落的，说一不二，做下的决定基本就不会更改了——所以，她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她现在到底是在纠结个毛线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姑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本应该掉头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得远远的，却不知怎么地竟然走了过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瞒着她在这里密谈些什么东西？好吧，她其实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好奇。 结果越走过去，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谷谷眉头深皱，心里犹如在打鼓，一下一下地在耳朵里分外清晰地回响着。她将动作放轻，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草惊了蛇 “陆堂主，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不打算动手？莫不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声音很轻，不过已经身怀内力的谷谷还是从风中听到了这句话，瞬间一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停下了脚步，轻悄悄地掩在一棵繁茂的桃树后，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声音…… 就算她耳朵再聋，也听得出这并不是凌冰的。 凌冰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这声音却是粗狂至极的，阳刚之气极重——戾气更重。 不知怎么的，听在她耳朵里，竟有那么点凉飕飕阴森森的意味。 “刘副堂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感觉不同，音质冷清了许多，但谷谷还是敏锐地听出，这是陆小花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你区区一个副堂主还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至于本堂主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 很牛很霸气！ 谷谷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一口气，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属下只不过是怕陆堂主因情误事。阁主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若是完不成，陆堂主应当是知道后果的吧。”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本堂主自有分寸。” “那就好，希望陆堂主能够记住自己今日所言，别被那小子给迷了心智去……” …… 谷谷囧：“……” 所以说，她是一不小心窥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么？ 第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等确定陆小花和那个神秘男人走远之后，谷谷才敢喘出一口气来。她远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这种田文写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变成了悬疑剧了？ 陆小花其人……啧，还真是…… 若不是今天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这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的典型！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 谷谷提起那鱼竿渔桶急匆匆地赶回去之时，在必经的桃花林小径旁边，恰好看见了凌冰站在那处。 她正想走过去将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不料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陆小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原先因为角度问题，她竟然没有看到那硕大无比的陆小花。 谷谷心里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就那么镇静地看着他们。 陆小花瞧见了谷谷，示威似地朝凌冰挪得更近了一些。 谷谷挑了挑眉，刚想走上去。凌冰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转身看她：“谷谷，你回来了。” 谷谷笑笑道：“是啊，回来了。” 凌冰微微一愣，她许久没有对他这么好的态度了，平日里都是爱理不理的，如今这般热情却还是头一次呢。他走上前来，侧耳一听，便听到了她渔桶之中的银鱼游水之声：“谷谷，你去钓鱼了？”虽是问句，语气却出奇地肯定。 “是啊。”谷谷笑得很灿烂，只拿眼尾扫着陆小花，“钓了好几条，今晚加菜吧。” 难得她心情好，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嗯，好。”他顺手将谷谷手中提着的渔桶接过，谷谷从善如流，松开了手。只是眼尾看看这个，又扫扫那个，最终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怎么都不回去？” 凌冰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谷谷更加好奇：“不方便说么？” 陆小花摇头道：“谷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凌大哥没什么的。” 谷谷扯起嘴角，深深一笑：“我当然不会误会。” “我回来瞧不见你，便来这里看看，刚好遇见了小花姑娘，便问她你的去处。” “嗯，原来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不会随便去什么地方的。若是找不见我，一般情况都是去钓鱼了的。”谷谷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好。” …… 一夜无事。 谷谷一直没找着跟凌冰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可能将那件事情告诉给凌冰。 直到睡觉之时，她也担心隔墙有耳，一不小心就给打草惊了蛇。只好一直苦苦按捺着那冲动不敢说出来，只待再寻一个好的时机将这事和盘托出。 一夜无梦。 因为谷谷姑娘完全没有睡着…… 心理素质太差的姑娘就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翌日一早，凌冰起床之后，谷谷紧随而至。 “谷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其实他也是一夜未睡，昨夜谷谷没有睡着，气息紊乱，他是听在耳朵里的。同她说话，她却不应，他也就不勉强。谷谷一夜没有睡着，她便也陪着她熬了一夜直至天明。 谷谷强撑着笑道：“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你待会就去打猎么？我随你一起去吧。”其实这姑娘眼睛上都是两只黑眼圈了，整得跟个熊猫似的。 她难得主动靠近，凌冰简直受宠若惊，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好。” …… 陆小花这姑娘表现得很懒的样子，以谷谷如今的武功，她能够感觉到昨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功夫不简单，却没办法感觉到陆小花的。凌冰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看来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可是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叫陆小花为堂主……而陆小花叫那男人刘副堂主！ 那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即便谷谷只是那么远远地窥探着，还是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的武功造诣绝对是在她之上！ 这是出自谷谷姑娘小动物一样的敏感——身为弱者，武功比不上别人，轻功比不上别人，为了保命，这敏感度却是天生的。她在那里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扑灭的危险。若是真的正面对上那人，谷谷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被秒杀没商量！ 可是这样强悍的人竟然只能对陆小花卑躬屈膝，虽然貌似有那么些不甘不愿的样子——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她还是都听进去了。不能否认，光从身份上，陆小花是绝对压了那人一头的！ 那男人都有那样的造诣，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陆小花究竟该是到达如何地步了呢？ 谷谷在心中自有揣测。 一来，便是这陆小花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所以连凌冰都已无法探知——但是这不科学！凌冰体内可是有他那师傅几十年的内力，武功比他高的人，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来了，就算是有，那也都是可以当她爷爷的年纪了——除非陆小花姑娘其实是天山童姥的翻版！ 当然，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谷谷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个不要发生——毕竟吧，她平日里跟这陆小花姑娘那么不和谐，大眼瞪小眼的，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对方。她是天山童姥不可怕，她怕的是她有那天山童姥的实力！真是那样，凌冰也是保不住她的！所以，她必须是死路一条……她能不能说不要？！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陆小花姑娘之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有内力武功，那是因为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内力，不会武功。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她长得这么的……“漂亮”！凭借这美貌上位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潜规则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遥远的古代，估摸都是一样好用的——美丽的人么，优待总是多多的。 还有一种可能——人家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是靠着真本事坐上这位置的！ 谷谷回想了一下，那个被称作刘副堂主的男人声音听着虽然有那么点不屑，但是，却没有表露得太厉害——似乎，隐隐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顾虑？害怕？畏惧？ 不管是真是假，谷谷还是不希望是这后者。她万一真有什么阴人的本事，对付起来不比她武功高强更简单，只会更加麻烦！ 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不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这货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的成果，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_→所以这姑娘现在吃不消了，压力太大，累觉不爱，才会想着办法避开小花姑娘的耳目，借着跟凌冰一同出去打猎的名义，将昨日看到的事情告诉凌冰。两个人好歹有商有量，怎么都好过她一个人在那里瞎想半天，还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 谷谷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凌冰不相信她说的话，宁可相信那陆小花姑娘。 比如凌冰愿意相信她——却是因为习惯相信她，迁就她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冰会这样回答。 “这件事，嗯，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恰恰采下一只红彤彤的果子，撩起衣摆小心擦干净之后，塞进谷谷手里。 “哎……你说你知道？”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接过那只果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冰很无辜地面向她，一脸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陆小花有问题，我知道。” 谷谷默了一会儿，蓦然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 “许是我忘记了吧。” “……”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么魂淡！ 感觉到她明显压低的气压，知道她不高兴，凌冰解释道：“原先我一开始便想同你说的，后来出了那些事，我便也忘记了。” 那些事——不解释。 谷谷汗颜：“你怎么知道？” “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 “很细腻。”凌冰解释道：“陆小花举止算不上大家闺秀，应当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谷谷你可还记得她跌落下来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衫，粗布衣料，这样的人家家境不算富裕，女儿家也不可能养尊处优，做些家务活是必然的。可她手上却一个茧子都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冰笑得很自然：“老头子教我的，说这些经验是他多年闯荡江湖所积累的，讲给我解解闷。” 谷谷姑娘：“……” 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花姑娘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啊？！ 你是偷偷摸过人家姑娘的手了么？！ 凌冰当然不会知道谷谷姑娘此时百转千回的心思，只继续道：“何况，她身上有股味道。” 谷谷的注意力马上被牵了回来：“什么味道？” “百里香的味道。” “……那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啊有没有？她只知道七里香啊有木有！“我怎么没感觉？” “那是一种驱虫香，味道极淡，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你闻不到，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闻得到？”这姑娘不承认，她其实是不平衡了。 凌冰笑了笑：“我自小身子弱，又受了重伤，很难养活。师傅为了救我，自很早之前便一直要我泡药浴，虽目不能视，但嗅觉听觉都是异于常人的。” “喔……”谷谷僵着脸，“那百里香有什么特殊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小花应当是苗疆人，且身份不低。” “何以见得？” “苗疆多蛊虫，这百里香便是苗疆贵族之人用来驱虫的。他们为防蛊虫毒物叮咬，从小便以此沐浴，香气入体，经久不散。”凌冰继续分析道，“我在她身上还闻到了齐端草的味道，若非长久浸淫此道，身上是不会沾染这种毒草的味道的，想必她是专门摆弄毒物之人。” 摆弄毒物？？？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没想到这黑胖子竟然还是个毒寡妇啊！ 果然不是她这种纯善无害的姑娘能够开罪得起的啊！ 话说，她现在求和还来得及不？？？ 不过话说回来，她居住的这山村说句鸟不拉屎鸡不生蛋都是过奖了。这种旮旯头是怎么会惹上苗疆那里的人的？ 难道是她？ ——没可能吧！总不能是那边的人知道这山旮旯头来了个穿越女，所以专程赶过来看她的？ 好吧，她还是不要搞笑了。 或者——是太后那家伙找人来救她了？ 这想法一出，又被她立即推翻。 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来救人的……鬼鬼祟祟，隐隐秘秘，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不管怎么想，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阴谋论了的谷谷姑娘表示压力很大：“那苗疆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的？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他们了么？” “谷谷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与那么糟糕。” 不那么糟糕，只会更糟糕而已啊！ “总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 这说了完全等于没说啊！“见机行事什么的……我们就不能想一些积极一点的办法么？” “谷谷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的话她就不需要问你了！“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很难遇见的吧？ 遇见的人，一般都是死了的……囧rz！ “谷谷不必过度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为好。” 这种消极的思想到底是哪位仁兄灌输给你的啊少年！ “不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么？” 凌冰摇摇头：“我们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布置，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吃亏。” “那，好吧。什么时候他们先出手，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 这个时候的谷谷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这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就出手了。 三日之后的晚上谷谷正打算吃晚饭，凌冰突然打翻了汤碗，汤水很快漫到了陆小花的裙摆之上。陆小花姑娘吓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收拾裙摆，结果却是弄得一团糟。及至后来，她进了屋里去换新衣衫，谷谷正满脸疑惑，觉得事情不对。凌冰却突然凑了过来，与她挨得极近，在她微微惊愕之下，一颗丹药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口清爽。 谷谷还想说什么，凌冰已经退开，坐回了原处。 陆小花姑娘已经换衣出来。 谷谷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心下已是了然。这黑胖毒寡妇姑娘这是要动手了啊动手了啊！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颇为沉闷，自顾自地吃完了晚餐，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陆小花在夜半之时看了看外间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偷溜出去发了信号，在桃花林外埋伏已久的刘副堂主等待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当下率领手下穿越桃花林，直奔小木屋。 等到了那处，便见着陆小花等在院子里。 “人呢？” 陆小花抿唇，脸色晦暗不明，只道：“中了我的落音散，此时毫无缚鸡之力，在里头呢。” 刘副堂主眯起眼睛，吩咐两个黑衣黑裤的手下：“去将人给我带出来。” “是！” 那两个手下进了屋内，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料想着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便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去拉，不料那被窝里头竟然只是两个稻草人。 两个黑衣人大惊，连忙出去禀告刘副堂主。刘副堂主当即恨恨地瞅了一眼陆小花：“不好，上当了！快撤！” 终归是晚了一步。 桃花林的迷阵已经开启。 …… “这桃花阵法困得住他们么？”谷谷的神情很是担忧，用这种桃花树做的阵法要破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木有？一把火全部烧光了就落得个干净利落！而且，就算不那么极端，这阵法的杀伤力其实也不大。再过一段时间桃花就结果了，还真饿不死他们。 凌冰很干脆地摇摇头：“只能困住一时。” 谷谷姑娘囧了一下，“他们人那么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杀了他们。” “……把握多大？” 凌冰估量了一下：“五成吧。” “怎么这么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手，若是还有后招，我可能会无法应付。”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算了，我们还是出谷吧。” “……”这回是换凌冰沉默了。 “怎么了？”见他没有动静，谷谷回头看他。 “谷谷想要出去么？”凌冰话里带着忧伤。 少年情怀她果真是不懂的…… “只是为了避难，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要硬拼得好。能逃便逃吧，逃不过再拼……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算了。” 凌冰默然良久：“好，我们出去。” …… 片刻之后，谷谷望着湖面，身影寂寞如雪：“你想……做什么？” “谷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的话底带着惭愧。 谷谷抽搐了一下嘴角——少年，或许你将要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要出谷不一定得从上头过去。”凌冰顿了一顿，方才道：“这湖底有通向外面的通道，潜入湖底也能够出去。” 好吧，少年你真的不用愧疚了，这件事情其实她老早就猜到了……当时差点就命丧于此了，她还记得看到了那个白洞……一开始只是觉得恐怖，后来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通道。 但是那又如何呢？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第二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她不会游水，所以那通道对她来说，完全等于没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用到这种办法的好不好！ 两人来到那湖边，谷谷姑娘望着那黑漆漆的湖水，默默地打了一个寒战。 话说，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么？ 凌冰道：“谷谷，我们从那里潜出去吧。” “……一定要这样么？”谷谷姑娘老大不情愿，表情相当的不好看，十分纠结——其实她也是想要出谷去找太后的，但是，一定要潜水出去么魂淡？！她真的真的不会游水，不是开玩笑啊！“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万一他们来的就这么点人呢？兴许我们还打得过……” “不会的。”凌冰断然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们若真是出动，断然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后头肯定还有埋伏的人手。谷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再呆下去，等她将所有人手都发动出去之后，我们逃生的机会只会更加渺茫。谷谷，我担心你。” 谷谷神色复杂，眉眼低垂，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只低低道：“为什么？” 为什么担心她？为什么对对方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这么笃定？ “若是单论武功，我是有把握能够打败他们。陆小花身份不简单，我怕他们用暗招。谷谷，我不怕毒蛊，但你不行。你如今初初学了些功夫，自保尚且不易，我担心你会受伤……” 谷谷姑娘于是顿悟了。虽说当初学武功时说得很好听，是为了不成为累赘。但是高手对峙，她这个初学皮毛的还是只能成为累赘的份。没有她，凌冰自然不用怕这些黑衣人；但是多了一个她……结果就不可预估了。谷谷从善如流，镇定地点头：“好吧，走就走吧。”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死就死吧！ “谷谷，你相信我么？” “嗯，相信。” 这可是大大的实话，一点都不带勉强的。谷谷姑娘虽然避着他，但是却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相信他的。 凌冰蓦然之间展颜一笑，“我带你出去。” “怎么带？”不会游水的人在水中窒息丧失意识之际，怕是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到时候她若是抓得太牢，将凌冰勒死了那可怎么破？！ “谷谷，你不用担心。” “嗯……”怎么可能啊摔！ “你身体里已经有了我灌输的一份真气，待会下水之时你便屏住呼吸，将真气运行身体一周，令它游通在筋脉之间，便是不用呼吸，也是没有关系的。” “……”果然是神奇不可言说的世界啊！“原来这真气如此神奇，那我可以一直不用呼吸，只用真气么？” 凌冰微笑：“自然，是不可以的。” 谷谷：“……”这货绝对是故意用这样的断句！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凌冰看不到谷谷脸上此时那副便秘了似的表情，只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湖中，冰冷的湖水刺激地她浑身一颤，心头立即被担忧与恐惧弥漫笼罩，耳边只听凌冰低低解释道：“若一直不用呼吸，那便不是高手，是神仙了。这些不过是暂时的……不过，对你我来说，都绰绰有余了。谷谷，你准备好了么。” 水已经没上了脖颈。 谷谷姑娘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是狰狞——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准不准备好这个问题，就算她现在没有准备好，那又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谷谷姑娘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努力运转真气，感觉确实是好受了一点——只希望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凌冰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猛地一下下了水…… 后头的记忆她还真有点记不清了，虽然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到后头，那就是个不可抗力。 直到她整个人被那急湍冲得如风中凌乱，如梦似幻，她才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轻信的。就算是凌冰，那也是一个道理。 他分明说了以她的真气能够屏住呼吸的时间足够她通过这段水路了，事实上却是……放屁！ 越到下头湖水越是冰冷，湖底分明是一整块千年寒冰。寒气入体，谷谷的真气完全不足以抵御，到后来，身体完全冻僵了，在意识流逝之际，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冻成了一个冰坨，连血液都几乎停止流动，直直地要沉进水中。 真气无法运转，谷谷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要死掉了，一开始还能靠着本能拼命挣扎一下，到后来那是蔫蔫的，完全没动静了。凌冰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在急速流动的水中却又无法停留下来，只能牢牢地一手抱住她的腰身，将真气通过相接的皮肤传进她的身体里，维持她的体温。 幸得如此，谷谷姑娘总算免了一死，捡回了一条小命。 等她醒过来时，看到耀眼的阳光直射在头上，有一种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之感。 话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真真是时常感受死一死的感觉呢！ 真是……悲催无比，泪奔不已！ 身上的衣衫已经干透，手脚已经回温，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谷谷撑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芦苇地里，她爬起来，动了动手脚，发现四肢比以往还要有力得多，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波动，惊讶地发现这内力竟然比原先还要高出了一成。 这到底是肿么回事？←_←！ 难道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上天真的没有抛弃她，她还是个备用的女主的？难道…… “谷谷，你醒过来了。” “凌冰！”她循声看去，便瞧见凌冰拨开芦苇丛走了过来，她连忙冲上去，兴冲冲地道：“凌冰，凌冰，我的内力长了！” “嗯，谷谷很高兴？” “当然……”她一愣，狐疑地看了两眼凌冰镇定淡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突然恍悟，“……不会是你传给我的吧？” “你当时陷入昏迷，我只是担心，才想这么试试。索性，没什么影响。” “……”顿时觉得无力。其实早该想到了的，她的内力怎么可能突然说增长就增长了呢！就是一时兴奋才会忘记了这一点。结果…… 哎！ “你去哪里了？” “我怕你醒来后渴，便去舀了些水来。” 谷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个水囊。她舔了舔嘴唇，确实觉得有些渴，从他手上接过，“谢谢。”拔开塞子便灌了一大口。 “慢点喝，小心呛到。” “咕噜咕噜咕噜……咳咳咳咳……” “谷谷，你还好吧？”凌冰立即拍拍她的肩膀。 “咳咳咳咳咳……” …… “我们现在已经到外头来了么？”这是已经平静下来的谷谷姑娘。 “嗯，是的。” 谷谷环顾一下四周，觉得这芦苇地有些熟悉，见不到头看不到尾的芦苇，芦苇地之间弯弯曲曲的河流……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住的村子的村后头！离村子不过是五里地的距离。虽然只在那里住了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因为工作比较繁重，她也肩负着到这芦苇地砍芦苇当柴烧的责任，是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谷谷心情很是复杂，真是没有想到原来那湖底连通的竟然会是这处芦苇地。 感觉——真是销魂。 …… 谷谷沉吟半日，做下了决定：“我们现在偷偷回村子里看一看吧。”虽说不知道那些个黑衣人究竟设下了多少埋伏，更不知道那村子里究竟有没有埋伏在？但是萧陆璇那家伙可能还在那里呆着，她就不能不去看一看。虽说，只是看一看一点帮助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以她目前这种情况，搞不好还会将那些黑衣人引到村子里去给他们带来祸端。 可是若是一眼都不去瞧……她有一种就算是死了也没办法甘心的感觉。 这个世界最熟悉你，你也最熟悉的人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只要你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好。”凌冰的回答。 “……可能会有危险。”她当然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逃，能逃多远逃多远，而不是在这种危险地区逗留下去。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凌冰安慰她，嘴角自始至终挂着笑意。 谷谷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 而在之后，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本是想偷偷回到这个村子里，看完萧陆璇，告诉她这些事情就马上离开的。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丧心病狂到屠了一个村子的人！ 没有血腥，没有杂乱……什么都没有。 村子里诡异的安静，安静得几乎过了头，甚至连鸟雀虫鸣之声都听不到。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在这个贫瘠但是热闹的小山村里好歹也是待了一个月的，这个村子太阳还没升起时便开始喧闹了起来，鸟鸣，虫叫，孩子们的打闹之声，那些妇人们的寒暄八卦之声……直到夕阳西下，万物归宁之时，才会稍稍安静下来。 可如今…… 空气中飘着一股诡异至极的臭味，直直地冲进她的鼻端。 谷谷腹中翻江倒海，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知道那种臭味是什么！ 是腐臭！ 她眼里泛红，二话不说便推开凌冰往村子里冲去。 凌冰一把拉住了她，一脸担忧：“谷谷，这个村子有问题。” 她当然知道有问题，可是就算是有问题，那又怎么样？！“放开我！” “谷谷，那里可能有危险！你不要过去。” “凌冰，”她回头看他，“你呆在这里，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嘴角弯了弯，“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死了没，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亲眼看一看，确认一下，看她是不是丢下我走了——当然，像她那种祸害，是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死了的。”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连她自己也是不确定的。要是真的那么笃定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又何必非要跑这么一趟去看一看呢？ 凌冰默了一瞬：“我同你一起去。” 谷谷不说什么，掉头便走，直奔萧陆璇，也就是菊花那具身体的家。她虽心中想着若是死了，也许能够回去原来的世界，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尝试过，谁又能说得准呢？兴许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呢！萧陆璇你这个笨蛋，可别是第一个尝试这个的人啊！ 你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里就走了呢！要是真的死得那么容易，当初就干脆不要出现！这样出现一次就挂掉是干什么？！找存在感么？！ 祸害！ 真是祸害！！ …… 菊花的家里，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谷谷站在门外良久，深吸一口气，试着推门进去，门是被关上的，推不开，只好使出蛮力。以她如今的内力，这小小的木门根本就不堪一击。 外室无人，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有一种很平静的假象。 谷谷掀开门帘，进入内室，一股浓烈的臭味首当其冲拥挤了过来，她连忙捂住鼻子，差点没有吐出来。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感觉累觉不爱。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现实地见到这样的死尸——床上躺着的人还盖着薄薄的被子，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脚，以及脸孔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这是必然的结果。现在虽是刚刚入夏，但是天气已经很热了，人若死了不出几天都会腐烂。 谷谷别过头去，走到下一间房中，里头空无一人。 她快速地转身出屋，回到原先的院子中。凌冰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旁，如今也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没事。”谷谷扯了扯嘴角，“我很好。” 真的是很好。 萧陆璇没有死，死的只是菊花的父母。 那对夫妻是对脾气很温和的人，男的敦厚，女的温良，也不会说那些家长里短，她作为如花的时候与他们接触过两次，那恐怕是除了如花的爹以外唯一两个不嫌弃她这副长相的人了。就算没有萧陆璇变成了她家的女儿，她还是会对这对秉性纯良的夫妇抱有莫大的好感。 可是那好感也仅限于好感而已。 有时候，谷谷都觉得自己冷血。 曾经熟悉的人，就那么悲惨地死在了那里——可她当时只是庆幸，还好，萧陆璇那家伙不在这堆尸体中。 她的心太小，只能装得下她最在乎的那几个人。除此之外，便再也装不下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了。平日里嬉笑怒骂，撒泼打滚，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最是冷血冷心。 …… 从菊花家出来以后，她又回了这具身体的父母的家，也是一样的情况。连走了好几家，也是一样。 谷谷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村子，路上无人，房门紧锁，没有一点的乱，大家都各自死在自家的床上——很明显，这些村民都是在睡梦之中被夺去性命的。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又是谁？会这样的狠心？！ “凌冰，你说，杀了他们的人，会是谁？”谷谷神色冷凝，一丝该有不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好似这些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的话，屠杀了这群村民的幕后凶手应当便是陆小花他们。”凌冰从不轻言胡说，说出的话必定会有结果。 谷谷不置可否。 不管那凶手是不是陆小花，她心中的愤怒都会宣泄在她的身上——谁叫她只认得这个人呢！ 她虽然没心没肺没良心，但是不代表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接触过的人却不少。同一个村子里，你来我往的实在是不少。那些欺负过她的，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各个的面目都很鲜活。 就算他们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却是跟她有关系的。 母亲暂且不论，那父亲却是对她极好的。他虽软弱了一点，却是尽着自己所能来爱护这个女儿。她受了他一个月的恩惠，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那么凄惨，生着蛆，无人问津地死在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是死在了跟她有关的人的手上！ 就算是为了还这个恩，她都要对那陆小花做点什么，为他们报仇！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她犹豫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以她的能力，想要报仇根本就是空口说白话，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有了凌冰的帮助，那么胜算就大大地提高了。可是，若是因此而让凌冰陷入危险，她也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能为他们报仇，当然好。 可是若是以牺牲凌冰为代价，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帮他们报仇是一种觉悟，却不是义务。在她心目中，自然是凌冰更加重要的。 第二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凌冰笑着说道：“好。” 谷谷沉默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你都不问一问么？万一我让你去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万一我让你去死呢？你难道也觉得好？” 他依旧微笑，丝毫没有被她的故作声势给吓到：“谷谷会么？” 真奸诈啊！ “……当然，不会。” 除了生死不明的萧陆璇，凌冰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熟悉并且最信赖的人了，她怎么可能叫他去送死。 她在乎的，放在心里的人，就算是她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死！ …… 谷谷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报仇，向陆小花报仇。其他黑衣人可以暂且不管，只要抓住陆小花，那就可以了。冤有头，债有主。村民们明显都是在睡梦之中被毒死的，与毒有关的，就算不是陆小花亲手做的，也绝对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没能力杀光这些人，那么，抓住那个罪魁祸首来承担这些血恨，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我想要报仇。”谷谷很是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多是我认识的。本来他们应该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却遭此横祸，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这件事我也是参与其中的，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就算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但她至少是那个见证人，而且，她甚至还亲手救了那个凶手。“我总该做些什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股什么势力？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看他们行事的这手段，干净利落，片甲不留，她大概是不知不觉之中惹上了什么惹不起的组织了。 反正是惹不起的，反正看起来也没那么好脱身……那还不如惹得彻底一些。 留下陆小花，他们也必定要过上逃亡的生活。 倒还不如杀了她，也能出口恶气！ 谷谷姑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三观已经彻底颠倒了——在和平时代出来的姑娘，竟然已经能够这么直接这么干脆这么有魄力地直接说出要杀人报仇！而且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她是……清醒地谋划着要杀一个人！ “凌冰，你会帮我么？” “自然。” “如果抓住陆小花之后，我是打算杀了她的呢？你还会帮忙么？”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 “谷谷，”凌冰打断她，认真地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 “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你想做，我都会帮你。”他加重语气，“所以，不用犹豫，也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勉强。” “你想杀了她，那便杀吧。我会帮你。” ……人命在你心里还没有她的一句话重么？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张了张嘴，又几度闭上。一个人如此待你，便是他是错的，她又能说什么呢？是非对错，后人自有评价，何须在当下纠结？她垂下眼睑，轻轻道：“谢谢。”你这一份心意，就算是错的，就算不会有人认可，但是她会记住。 他只是轻笑：“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我知道。”可是，她也只有感激能够给。 “我也只是这么说说，也不知道陆小花她们有没有从谷中脱困？兴许她们现在还被困在桃花迷阵里呢。” “她们已经出来了。”凌冰轻轻道：“那迷阵只能困住她们一时，陆小花作为苗疆弄蛊之人，身上不会不带识路蛊。瘴气也困不住他们，现在，想必已经出了山谷。”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的。”他淡淡道：“山崖那头传来不少声音，他们想必还在那里搜寻。” “……相隔那么远，你也能听到？” “嗯，我看不见，听觉自然是异于常人的。” 果然是异于常人啊！她就什么都没听到！除了呼呼的风声…… “既然他们已经出了山谷，会不会就这么离开了？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 “不会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没有完全确定我们究竟有没有离开此处之前，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一定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只会派出一些人追踪过去。陆小花既是里头身份最高的人，一定是会留在此处等消息的。” “那好吧。”希望如此吧。她要是走了，她总不能追过去报仇吧！羊入虎口这种傻事她还真的不想去做。谷谷沉吟一番，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当机立断道：“等到入夜之后，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你抓住陆小花，我们在村后的林子里汇合。如果，我没来，你就帮我杀了她。” 凌冰比她更加当机立断：“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那些人人数众多，还有一个是高手，你没有胜算。我的武功比你高，到时候即便不能打败他们，逃出的机也会更大。” 有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赶脚啊！ 谷谷抽搐了两下嘴角，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我比你方便，我更加熟悉地形！到时候我完全可以借着地形之便逃出去。” 凌冰完全不容辩驳，直截了当道：“这波人在这里呆了些日子，不可能不了解附近的地形。你了解，他们也了解，并没有什么优势。”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了解就去送死的好！” “地形你待会可以告诉我，你也说了是入夜之后再行动，我还有时间去了解。” 谷谷还不放弃，依旧想要反驳：“可是……” 他打断她：“陆小花不会武功，你吃了那解毒的丹药，她的毒一般都对你无用。不过你要小心，别让她有机会近身，我怕她会下蛊。到时候找到机会，你最好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碰到她的身体为佳。我教你的那几招攻击之术你可还记得？那招式简单，威力又强，用来对付这些人最合适不过。” “……”你都把话说完了，还让她说什么啊！ 谷谷眉头紧蹙，让他引开黑衣人，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虽说他的听觉与嗅觉都是强于一般人的，可毕竟眼睛是看不见的。他们那么多人，若是发现了这一点，以声音扰乱他的听觉，那该怎么办？ 凌冰这绝对是硬伤！便是武功再高，若是被敌人抓住不放，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凌冰！” “谷谷，你便听我这一次。” 他伸手要来抚她的发丝，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你若是这样想去送死，我宁可不要报这劳什子的仇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不报仇可以么？那里有你的亲人。”凌冰低声道。 “却没有你重要。”谷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替他们报仇只是为了还这一份情，但若是将你搭上，我便宁可永远不还这人情。” “谷谷，我有分寸。”他蓦然笑开，“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 “这附近没有埋伏。便是他们还有后备的人手，短时间之内恐怕也赶不过来。到时杀了陆小花，我们快些离开，不会有事。谷谷，我有自信能够对付得了这些人，你不必担心。” “……真的？” “谷谷，你知道的，我不骗你。” 她还是怀疑，只是那眼底深深的怀疑已经淡了几分，只道：“你若是死了，那便是我害的。到时候我会替你报仇，报得了就报，报不了就死在那里，赔你一条性命。” “谷谷，”他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让你死。” 谷谷松了一口气。有他这句话，她对这复仇的计划还是能够抱几分信心的。 …… 入夜之后，两人按计划行事。 山崖边上的林子里就是他们的扎营之处，谷谷借着凌冰的力埋伏在四周，果然在那营帐之中看到了陆小花珠圆玉润的身影。主营的人并不算太多，加上那个刘副堂主之外也不过是三四十个——当然，对谷谷来说，这人数已经不是多了，是太多了！ 她这辈子没打过群架，更没有试过一个人单挑四十几个壮汉。 还没动手基本就先怯场了吧！ …… 其余的人或是已经追到外头去了，或者就在附近搜寻，凌冰已经一个一个找到了他们逐个击破。 在谷底之时，谷谷跟着凌冰去打过猎，知道凌冰看起来温和善良好说话，实际上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行事作风杀伐果断，丝毫不会手软。 对猎物如此，对这些黑衣人更是如此。 基本是一手一个，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扭断了他们的脖子。到后来，看搜寻的黑衣人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抓了一个点了哑穴，直接给谷谷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作真正的擒拿手……分筋错骨手…… 现在想来他像掰白菜一样优雅无比地掰断一个黑衣人的手脚，她还能够回想起来那咯吱咯吱让人肉痛无比的配音，实在是……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有木有啊！凌冰少年，你的三观果然比她还要不正常！活人教学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太凶残了有木有啊？！ “谷谷，方才演示给你看的可都记住了？”凌冰凑在谷谷耳边，轻声说道。 谷谷默默一抖，同样低声回道：“……记住了。” “那好，记住我同你说的，过去抓住陆小花便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让她有对你下手的机会。” “我记住了……” 他神情担忧地看着她，看得谷谷都不好意思了——话说，她看起来就真的这么不靠谱？该动手的时候，她还是毫不含糊的好不好！她推了推他，“你就放心吧，剩下的那几个人我能应付得了。倒是你，你要对付的人比我多，自己小心。” “我会。” 凌冰微微一笑，将她往树叶茂盛之处抱了一抱，顺着树木移到另一头，猛然冲了出去，一手便扭断了一个离他最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的脖子。 谷谷瞪大眼睛，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 离那死去的黑衣人比较近的一个黑衣人被惊动，立即拔刀相向，还没对准凌冰，便见他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移上前去，避过了他的刀尖，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已经魂兮归去，见了阎王。这回动静大了些，黑衣人们毕竟不是吃素的，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将凌冰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比她预估的人数要多。 凌冰不慌不乱，还是一手一个杀人，看起来非常轻松，尸体在脚下堆了一地，看得谷谷心慌意乱，差点没有冲动到冲到她面前扁他一顿！ 他只是负责来引走那些人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这趋势，是想将这些黑衣人全部杀光的节奏么？！ 她气得几乎捶地，这家伙竟然不按原计划走！这叫什么意思？！ …… 那个刘副堂主已经从主营里出来了，谷谷还看到他身后跟着陆小花。见到凌冰，刘副堂主大喝一声便拔起一把刀，冲了过来。凌冰身如游鱼，轻松地避开那当头的一刀，与他缠斗片刻，渐渐有些不支。 刘副堂主的功夫果然了得，练的都是纯阳的硬功夫，一刀劈下去，地上便是深深的一道刀痕。 眼瞧着凌冰动作慢了一拍，没来得及躲开，几乎要被刘副堂主砍去一个臂膀。谷谷看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这到底是真败还是假败？！若是真败，可他们明明事先说好要借败引开他们的，这是原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原计划并没有让他杀那么多人！可若是假败，怎么看起来会那么真实？！ 这一刀……这一刀若真是砍下去的话，他的胳膊必然是保不住了的！ 他还没有躲开！ 还没有躲开！ 眼瞧着刀锋越来越近，谷谷差点便沉不住气，要扑上去了。 陆小花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焦急，蓦地大叫：“刘伟！你别伤他！” 刘副堂主的刀下意识一顿，凌冰飞快闪开，这才保住了一条胳膊。 谷谷松了一口气。 陆小花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劝道：“凌大哥，你快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便保证不杀你，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你，连我也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只给你……只要你愿意！凌大哥，你快住手吧！” 凌冰恍若未闻。 谷谷听得抓狂——这女人真不要脸！ 刘副堂主大怒，黑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了陆小花一眼，再次提刀上去，这一次更加的凶狠不留情，那架势，几乎是想扑上去将凌冰咬成碎片一般。奈何凌冰已经不再恋战，运起轻功便要逃走。在一边偷袭的黑衣人布下天罗地网，向凌冰头上直直压来。形势不对，凌冰夺过一把刀砍碎了罗网，足尖一点，飞身而出。 “追！快给我追！”刘伟气急败坏，带头率领黑衣人便追上去。 “刘伟！你别伤他！”陆小花追出去拽住刘伟的衣袖，肥胖的身形出奇地灵活，“你若敢伤他，我便要你偿命！” 刘伟黑着一张脸，冷冷道：“陆堂主，你若再妨碍公务，耽误了我办事，便是阁主再疼爱你，也是死路一条！你可想清楚了！” 陆小花松开手：“我是堂主，我命令你将他活捉回来！不许你伤了他！阁主那里我自有交代，不牢你费心！你若是敢伤了他，那才是妨碍了阁主的大事。到时候看谁倒霉！” 刘伟冷哼一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火气却不是对着陆小花发的，只冲着那群提着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黑衣人吼道：“看什么看！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追！若是让那小子逃了，看我不摘了你们的脑袋！” 黑衣人领命而去，刘伟也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陆小花，朝着凌冰逃走的方向飞奔而去。 大营之中只剩下陆小花以及寥寥两个黑衣人。 谷谷侧耳用心感受了一下，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动静，看来凌冰这次做得很成功，将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全部给引走了！她只需要解决这三个人就可以！ 满地都是尸体，陆小花自然不能够忍受这样的环境，看着那两个人冷冷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便转身撩起帘子进了帐子里。 “是。”两人齐齐应声，开始搬起了尸体。不过是各搬各的，倒是给了谷谷可趁之机。两人若是一直在一起的话，她还真不能保证能不能将这两人一起杀掉。趁着一个黑衣人搬了两具尸体进了丛林，谷谷轻飘飘地从树上滑下来，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把刀，悄悄地潜到他身后，手捏得很紧，刀柄上也沁了汗渍，有些不舒服的黏腻感。 没关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死总好过我死！ 谷谷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把气，在无人之处，猛地窜上前去，照着他的脖子便狠狠地砍了过去。 血流如注。 那黑衣人懵了，谷谷也懵了——这样都没死。 在他倒地惨叫之际，她连忙冲上去一顿猛砍，好歹将他给砍翻了←__←！ 杀人果然是项技术活！ …… 弄死一个之后，第二个就没那么难解决。正面对峙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偷袭的话……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偷袭的么？ 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她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第二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姑娘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力度控制得刚刚好，角度控制得更是好，那黑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血溅三尺，倒地不起了。 谷谷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移开目光。 兄台，别怪我…… 好吧，你还是怪我吧……我杀了你还不让你怪我，我真是太过分太凶残太没有人性了！所以你还是继续怪我吧！下辈子投胎时麻烦投个好胎，争取不要再做一个刺客，争取不要碰到一个陆小花一样的主子，更别碰到一个像她这么凶残的姑娘。 阿门！ ……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谷谷姑娘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等谷谷回到陆小花的营帐之后，发现营帐之中熄了灯火，四周安静无人声，唯有阵阵虫鸣之声。 莫不是被发觉了吧？！ 这个认知让谷谷心里一慌，虽说小花姑娘没什么功夫，但人家可是会用毒的，偷袭还行，若是光明正大地的单挑，她表示压力很大。 ——压力再大还是得上！ 当初是谁那么坚定地想要报仇的啊喂！ 谷谷一撇嘴，握紧手中沾了血的刀，都已经砍了两个人了，不怕再砍一个。她运起轻功，蹑手蹑脚地飘到营帐外头，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仔细观察，不敢贸然进去，生怕那里头会是个陷阱。观察了一阵也没个结果，里面连个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让她有一瞬间认为这里是不是只剩下她那么一个活物了？ 陆小花陆姑娘莫不是早已经察觉到不对，跑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营帐门口，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刚进到里面，迎面便是一阵破空之声——谷谷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避开那袭击……是毒粉！ 空气里黏糊糊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被药粉碰到的潮湿的地上发出“兹兹兹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中听着怪渗人的。即便知道一般的毒药对吃了解毒丸子的她不起作用，谷谷心里还是发了毛，运起内力将呼吸屏住，暗道：陆小花还真是奸诈，净搞偷袭！瞧不起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也是偷袭了两个汉子，一样好不到哪里去的节奏←__←！ 陆小花见一击不成，谷谷已然有了防备，不欲再战，拉起帘子便往外头跑。 谷谷岂会让她得逞，追上去便是一刀。本以为是势在必得，没料到小花姑娘那臃肿的身体竟然是出奇的柔软灵敏，竟然硬生生在关键的时候躲开了，闪到一侧继续逃跑。谷谷眼里眸光一闪，猛然之间提气飞身上去便将她一脚踹翻在地！ 陆小花很快跃起，继续逃。 谷谷再踹，陆小花再逃。 谷谷心生恼怒，狠狠一踹，这回是下了死劲，没趁她爬起来便飞快地过去踩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陆小花拼命挣扎，力气奇大无比，好几次都差点将谷谷掀翻。谷谷一边咬牙挺住，一边快速地撕下衣袖裹住手掌，在陆小花拼命挣扎地从地上越起，向她撒药的一瞬间闪身到她背后，脑海中清晰无比地浮现出凌冰的嘱咐，手势熟练地使出那类似分筋错骨手一般的招数，利落无比地卸了她的手脚。 那骨头断裂的咯吱咯吱声让谷谷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手下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落下，依旧是果断无比。 陆小花惨叫一声，挣扎得越发厉害，被她弯曲成了诡异形状的手脚竟然还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小腿上，疼得她整个人差点向前一倾。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谷谷一抖，难道她这分筋错骨得还不够厉害？ 好吧！ 再分筋错骨一次←__←！ 还不行？？ 好吧，再来！！ …… 刘伟能够爬上副堂主的位置绝对不是因为关系，也不是因为外貌——他长得可真心是不怎么样的。 这一身外家功夫加上深厚的内力，放眼江湖都少有几个对手，真可谓是所向披靡。 小鱼小虾好对付，根本用不了多少功夫。以凌冰的实力，他们对她完全就起不到任何威胁。只有对付刘伟时，他才颇费了一番不算小的功夫。 等他解决掉刘伟之后，不顾一身的血渍，连真气都没有调节一下，脚下不顿地便赶去了陆小花扎营的地方——虽说他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让谷谷单独行动，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担忧的。当时不说，不过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反驳她的决定，不忍让她难过罢了。可是他心里的担忧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的。 陆小花一身是毒，身后还有两个手下，谷谷不笨，但可是毫无对战的经验，他还是担心她会出事。 结果一到那里一看，空无一人，不管是谷谷，还是陆小花，甚至是保护她的两个手下，都毫无影踪。 空气中只有还未散去的浓烈的血腥味，隐隐还有谷谷身上的桃花香，很快被其他更浓烈的味道掩盖过去，什么都闻不到了。 凌冰深吸一口气，静静聆听了片刻，周遭除了鸟兽虫鸣，再无其他的声音。 心里的惶恐再一度放大，他是头一次憎恨自己竟然看不见，没有办法一眼看到谷谷的处境。 他第一次发现，因为他看不见，若是有朝一日，谷谷真的不见了，他将不知所措，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冰转身，飞速奔去他与谷谷约定好见面的小树林。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谷谷，你一定要在！ 若你不在……若你不在，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不知。 …… 好在，谷谷姑娘是在的——只不过已经是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狼狈不堪。 她披头散发，头发散乱不说，一身是汗水，浸透衣衫。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外套早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整个人灰头土脸，活像是个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泥猴儿！ 谷谷心里那个懊啊那个悔啊！她真是太后悔了有木有？！ 她是犯了什么病才要将这会面的地方安排在这村后的林子里啊！跟陆小花的营地实在是距离太远了有木有啊？！ “谷谷……” 上一刻她才听到这低沉的呼唤，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手中的绳索“吧嗒”一声落了地。 “你没事，我真高兴。” “我没事……我好得很。”谷谷讪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方才我很担心。” “嗯嗯，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谷谷姑娘诚挚地安慰。凌冰少年啊，你抱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啊有木有？！她要晕倒了……要晕倒了有木有？！“凌冰……咳咳，别太激动，我还活得好好的呢。顺利完成任务！”←_←！这语气，怎么有点炫耀的意思呢？ 姑娘啊，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真的有可以炫耀的地方么？ 凌冰这才注意到谷谷姑娘并非一个人在此的。 地上还有一个会喘息的货…… “……陆小花？” 他是看不见，所以才看不到陆小花姑娘此时的惨状——这姑娘现在真是惨！就在分分钟前她还活得好好的，胖是胖了点，黑是黑了点，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十分光鲜亮丽的。结果只是那么一会儿过去，整个人就犹如从天上掉到了底下。被分筋错骨了那么多次也就算了，还被谷谷姑娘拿了几个粗麻绳绑成了一团，硬是给这么一路地拖了过来……身上的衣衫烂了也就算了，这一路的磕磕碰碰也绝对不会少。 此时的样子——完全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能说，谷谷这姑娘委实是太没人性了！ “是啊，我抓到她了！” 这种兴奋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谷谷，你怎么将她带过来了？” 谷谷姑娘很高兴地回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谷谷张了张嘴：“一时给忘记了，容我想想先。” 凌冰失笑：“瞧你汗水都流了一身，为何要如此辛苦自己？既然已经制服了她，当时便杀了她不就好了？” “……”突然觉得这话说的也真的很有道理。所以，她究竟是为的什么才要将这货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求解啊！ “谷谷，”凌冰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你的外衫呢？” 谷谷一愣，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么个地方上来，半晌才答道：“外衫扔了……” “是脏了么？” “也不算是脏……”虽然那外衫沾满了血，也确实是够脏的了，但这并不是主要的理由啊。“我跟她搏斗了一番，怕身上沾到了她的什么毒，所以干脆就给扔了。” 他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无奈地叹息：“你这般，会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呢。”自从来这里后，除了掉下山崖那次受了重伤，她都忘记生病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一年多的时间里，别说是什么大病，就连是感冒发烧头痛脑热身子不舒服都没有一次过！比她在现代世界的身体还要强悍得多！天知道她现代世界的那身体可是小病不断的啊！尤其是冬天，一个冬天下来，基本都是在反反复复地感冒。 可如今…… 只能说，这具身体强悍到连她自己都有些羡慕不已。虽说看起来是柔弱了那么一点，但人家本质里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了这么一具堪称强悍到坚韧，坚韧到变态的身体，那该省多少事！多少麻烦！多少医药费啊有木有？！ “总归还是要小心为上的。”凌冰叹息地为她拉紧衣衫，细细扣上。 谷谷无语地任他动作，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反抗也是不顶事的——凌冰少年好说话时那是相当的好说话，基本上就是开启了千依百顺模式的。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能无条件地答应下来——但这并不是一直如此。还有一些时候，他就是出奇地固执，固执到让她这么固执的姑娘都有点累觉不爱。“你将衣服给了我，难道就不会着凉？” “我的身体比你好，不怕。” “也要以防万一，小心为上的不是么？万一你着凉了，我怎么办？” “我有分寸，谷谷不用担心我。” “……” 凌冰转移话题：“你将她伤得很重？”真真是气若游丝，若非不仔细听，基本就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也没有很重。”她除了分筋错骨了她的手脚，貌似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了吧？只是断个手脚，连内腑都没有伤到，应该不算伤得很重吧？ 姑娘，你确定么？！在这种医术落后的古代，就算是断个手断个脚发个高烧都是有可能会要人命的好不好？！何况陆小花姑娘根本不是断手断脚的节奏，是手脚全断了的节奏！这手脚还不是一般般的断法，是全部被拧碎了的断法啊！ 所以说，不懂常识的姑娘真的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谷谷顿了一顿，思索着道：“……应该是还能说出来的吧？我只是在她嘴里塞了一团草。” “喔，这是为何？”凌冰不解。 “你不是说她身上都带毒，还说不能接触她，怕她对我下蛊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她用嘴巴对我下蛊，那怎么办呢？” →_→不得不说，谷谷姑娘，你还真是小心过了头的典型啊！ 见凌冰不语，谷谷有些小小的忐忑：“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么？”当然她本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人家这种研制蛊毒的怪人不但身上处处是毒，手上，指甲上，头发上，饰物上，衣服上，甚至牙齿里都处处藏了毒的。 她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完全没有去想一想那种浑身带毒的人基本上都是面目全非型的，有哪一个是像陆小花这么光彩照人的啊！ 一般情况下，这种光彩照人的姑娘最注意的就是形象！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真往嘴巴里塞点恶心巴拉的毒药——还是蛊毒的干活！ 撑死了也就是衣服上饰物上藏着点毒罢了。 那些毒药在跟谷谷的打斗之中老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有木有啊？！ …… 凌冰微微一笑，笑里很是宽容体贴：“谷谷做的都对。” “……我也这么觉得。”中气突然不是很足的姑娘。话说，她是不是真的谨慎过头了啊？“我想起来了！”谷谷突然道——她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像是找虐一样拖着这么个沉重的胖姑娘一路挣扎地爬过来而不是直接当场将她灭口了。 “什么？” “我没有一下子就杀掉她，是想好好折磨她一下来着！” 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地讲出来的啊？！ 凌冰笑着问她，丝毫没有觉得她的决定有什么不对，只道：“谷谷打算怎么做？” 这姑娘一下子就蔫了，折磨什么的，她还真是没有经验啊！ →_→谷谷姑娘啊，请务必相信，你方才做的那种种事情已经是对这姑娘最好的折磨了！ 谷谷道：“她做了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这么一刀结果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电视剧里出镜率最高的台词之一。 “看看他们这架势，这种杀人放火之事恐怕也是做惯了的，想让他们愧疚，那恐怕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完全是自说自话的节奏啊！ “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这种事情，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的。我不信天意，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也不打着替天行道这种虚伪的旗号，反正她杀了对我好的人，我就要报复回来。”最后一句才是真话中的大真话啊！ “好。” “……好是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谷谷想要怎么办？” “……要不，”她试探着说道，“要不就把她吊在这里算了？” →_→这种程度的报复，亏得你刚才还将那恶毒丑女人的形象演绎得那么生动啊！ “好。” “不好吧……好像有点太便宜她了，万一她要是来了什么后援部队，将她给救了，到时候恐怕会更加麻烦啊。你说我这么对她，她肯定怀恨在心，到时候肯定会加倍报复回来！算了算了，夜长梦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故人诚不我欺。有太多的案例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及时斩草除根，给她留下再次崛起的机会，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我这样长得不好看，心地还恶毒的女配！” “谷谷长得很好看……” “……”囧了个囧！“好吧，但这不是我讲这番话的重点。我的重点是……我还是杀了她吧！” 绕了一圈，辛苦了那么久…… 恭喜你，姑娘，你终于成功地绕回去了！ 所以说，你一开始究竟是有多么想不开地才会将这胖姑娘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还有，你原本那悲愤激动的情绪呢？ 这样是不对的啊姑娘！ …… 凌冰笑道：“好。” “……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嗯？哪里不对？” “虽然我不喜欢圣父圣母，但是这么是非不分，貌似也不太好啊。”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 “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不是。” “那……” “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好。” 第二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且不论这到底是对是错，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凌冰根本不通善恶，只是按着她的希望做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至始至终，清醒冷静地杀人的，只有她一人。 凌冰歪着脑袋，询问道：“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怎么可能啊！“……不是。”只是，也不能这么无条件地听啊！虽然杀了这些人报仇是她的愿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决定就是对的，她不是圣人，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她也会偏激，也会冲动，也会做错事——好吧，她其实是经常在不断地做错事。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虽然很沉迷于那种被捧在手心里，被呵护在心尖的感觉，在凌冰身边，她有一种他心里的世界是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的错觉——他将她看得太重，捧得太高，让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虚荣感的同时，也担心到时候梦醒之时会摔得比任何人都狼狈。 她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即便贪恋，也一直清醒着，清醒地用这双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这个世界的人。也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的意外，做出各种残酷的决定。 她说不清。 他也不会懂。 这种甜中带苦，苦中有甜的滋味，她还没有找到人来分享。 …… 而现在，她大概是有点心疼这个少年了。 因为心里有愧疚，所以才不希望他那么全然地听她，那么全然地对她好，为她付出——她不值得的。 她不希望他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她希望他只是他自己——这大概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做的，虽然，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成功。 “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我左右。” 凌冰不语。 谷谷叹了口气，道：“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愿，有自己的喜欢，也有自己的不喜欢。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让我开心而去做那些你不愿意，也不喜欢的事情……你明白么？” “谷谷的喜欢便是我的喜欢，谷谷的不喜欢，便是我的不喜欢。我为谷谷做的事情，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开心、不喜欢。” 这……让她怎么说？ 谷谷姑娘深深地无奈了——头一次叹息自己的口才真的不太好，竟然被堵到一时无话可说。 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却没有办法来导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无力的么？！ “你不能只想我所想啊！”谷谷无力了，“在没有我之前，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等你。” “……”少年，好听的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她会泪奔的啊有木有！ “谷谷，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压力很大。”谷谷姑娘更加虚弱无力了。被一个人这样依附，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她真的是压力很大不是假的！如果一个女人是藤蔓的话，找到一个可以依赖信任的男人，那就好比找到了一棵大树。藤缠树，树傍藤，两相依。她可没有萧陆璇那么女王霸气，没有那么强大的女权主义……但是如今，如果她真的接受了凌冰的话，是不是注定了角色颠倒？ 她感觉自己完全不像是藤蔓了，而是那棵被依附的大树！ 销魂感……深深的销魂感！ “压力？为何会如此？” “我让你去杀人，你会去杀么？” “只要是谷谷想的话，我会啊。”少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那个是好人呢？如果，如果错的是我呢？”她真想抽死自己算了，这种时候她在纠结这个做什么啊魂淡！上天赐她一个太后揍醒她吧！“你还会杀么？” 少年毫不犹豫：“会啊。” “可是那个是好人啊，而且做错事情的明明是我。”这姑娘已经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难以自拔了！传说中的死胡同，她是一条黑走到底的节奏！ 凌冰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谷谷说的有什么要紧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谷谷深吸一口气。 有关系有关系有关系！ “你觉得这样是对的么？！”←_←略抓狂的谷谷。 少年踌躇了一下：“……谷谷不高兴么？” “是不是我怎么说都没办法说通你？你的任督二脉注定是堵死了不能通一通的的节奏了么？”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你不知道么？我的任督二脉很久以前便已经被老头子打通了。” 谷谷姑娘瞬间沉默。 世界如此美好……她绝对不能暴躁！ 一定是她的错！一定是她口才太差没有将问题说明白说清楚！一定是她的原因！ 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努力地挣扎着挤出了一个抽搐的笑容，僵硬地说道：“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已然是放弃了的节奏——没有办法啊，她一直都不是个耐性很好的姑娘，讲不通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别讲了。 浪费力气什么的，真心可耻！ “好。”凌冰少年灿然而笑。 谷谷被那笑容几乎闪花了眼，虽说已经与他相处了那么久，按理说早该对他的容貌免疫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个少年，实在是长得太过出色，很容易让人在不经意之间晃了眼。正因为太多的光环加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老天爷才会下狠心夺去他的眼睛吧。毕竟，上天还是相对公平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是回过神来的谷谷姑娘。 “什么？”对于谷谷忽然转变的态度，凌冰并没有觉得意外。 “你把那伙人引开了是么？他们还会不会追过来？若是追过来，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对谷谷来说，以陆小花为代表的一伙人杀了她这具身体的家人，陆太后那具身体的家人，还有许许多多她认识的人。 这伙人中间，陆小花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并且貌似还是个带头人的样子，所以，她最该恨的人肯定也就是她无疑了。 原本的打算是不会让陆小花好过的，怎么说也要好好折腾她一下，以泄心中之愤。 不过如今，她才突然想起，拖着陆小花藏起来实在是太艰辛了。就算原本不会被那些个黑衣人找到，带着陆小花这个目标极大体型超重的累赘，她也迟早会被那些个人发现！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掉算了？ 毕竟像她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开始看到对自己不错的便宜老爹就那么死了，肯定会又气又恨失去理智，折磨一下那罪魁祸首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她都冷静下来了，折磨人什么的，不但费事，还血腥……她可真真是做不来的。最重要的是，一般恶毒的配角都是不肯一开始就杀掉那些主角，而是本着要好好折磨他们的心思，结果错过了时机，到最后，主角趁着春风再起，反扑了配角。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古人诚不我欺！ “谷谷放心，不会。”凌冰适时地安慰了她。 谷谷眼神诡异地盯了凌冰一眼，“你那么肯定？”这倒不是谷谷不相信凌冰少年，只是凡事皆有例外，说话永远都不能说得太满，否则注定是要悲剧掉的。何况，她虽然知道凌冰武功很厉害……但老实说，面前为止她也就见过凌冰这么一个会武功的，根本无从对比，对他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一事其实没有概念。遑论方才看凌冰对付那刘副堂主时看起来颇为吃力，更加搞不清楚凌冰的武功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因此，这样的担心并不算多余。 而凌冰对谷谷的疑问自然是肯定的——他方才才亲手斩杀了那些人。以他敏锐的听力，这附近应当不会再有潜伏的势力，谷谷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阻止了。 只不过——他自小居于山林之中，心地虽然纯真，却并不是愚笨。谷谷那些语气和表现，分明是不喜欢他滥杀……或者更深一步地说，她似乎并不希望他太过依赖于她，太过为她着想？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娘亲对她说过，日后他若是找到了喜欢的女子，定然是要对她好，全心全意待她，不能让她难过，不能让她失望。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罢了。至于那些所谓的是非对错，按照老头子说的，不必太过讲究。 只是，既然谷谷不喜欢，那他日后便不告诉她就是了。 “是……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追来。”都已经死光了，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追来的。就算是追来了，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批了。不管苗疆那边派出了多少人手，等到意识到这里的问题再追捕过来，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凌冰将这话说的很是含糊不清，谷谷完全不知道少年此时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心目中纯然的少年在还没有懂得这世界的是非对错之前，便已经学会什么叫作阳奉阴违了。 若是知道，她非得吐出黑狗血一大盆。 果然学坏容易学好难！ 学坏何止是容易啊！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节奏啊！ 所以说，果然是人性本恶没商量！ …… 不管那些个黑衣人究竟会不会追上来，被这么一顿纠结，自认还算善良的谷谷姑娘是没那个心思来折腾陆小花了。 何况陆小花还在昏死之中，至今还未醒来，折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原谅她还没有那个诡异的兴趣！ 遑论该受的罪，该偿还的债，她其实也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被她那“分筋错骨手”分了一次又一次，换作一个汉子都够呛。这也算是她做了这些孽该得的报应了。 最终的结果，谷谷也只是亲手杀了陆小花，将她的尸身随意丢弃在这片林中，便不再管了。 而村中死去的村民…… 人数太多，她根本没可能挤出时间来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安葬好。是以，谷谷的原意是想将他们一把火全部烧掉的，到那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于宁静。 可是，那想法转了一个圈，最后又改变了。 且不说这些个古人是相当地注重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死后，极少存在什么火葬的说法。再则，若是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迟早还是会回到这个他们相遇的村子中来，到那时，这样留着原貌总好过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 朝这个死寂的村子拜了三拜，谷谷偕同凌冰踏上了未知的前方。 …… 两个月后，陶城，集市。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一个身量不高一看年纪就不大的少年一脸焦急地拉着过路的人，似乎是在寻人。 少年一身普通的灰衣短打，头发随意用发带绑起，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难得的清秀好看。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些小媳妇大姑娘朝她抛去几个媚眼……这么漂亮的少年，纵观整个陶城，恐怕也就只有那大名鼎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春江馆里能找出可以匹敌的了吧！ 不过那种地方可是正宗的温柔乡，销金窟，去的都是达官贵人，富贵之人，像他们这种在街头叫卖的贩夫走卒便是再羡慕，也是没那身家去一掷千金快活一把的。 少年就是男装打扮的江谷谷江姑娘。 女装丑到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她换上一身男装，在这世人眼里便是一个俊美无涛的漂亮少年。区别待遇太大，让她着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兴许她这具身体的女装看在世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很爷们的爷们，估计还是个络腮大胡子穿上一袭粉嫩女装之后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效果。 哎…… 谷谷自从离开那村子之后，已经在这附近奔波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和凌冰遭遇了无数的追杀——让她在无奈之余感到极度的不解。话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有那么多人要来追杀他们啊？！ 问凌冰，凌冰也只是摇头不知。 谷谷心里疑惑，凌冰从不骗她，既然她说不知，那便是真的不知了吧。 可是，既然不是凌冰，那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魅力才能够让这群黑衣人前赴后继追求不止呢？！ 难道是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 ——除了长得十分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之外，她完全找不到这身体究竟特殊在哪里。多简单的身家……多纯粹的家世……瞧她爹娘那副样子，怎么都没可能招惹这么强势的苗疆人啊有木有？！ 抓狂的谷谷姑娘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的淡定习惯，渐渐不怕血，也不怕杀人了——当然，这么多疯狂的黑衣人挤过来，她是不可能躲在凌冰后头，让他一个人应付的。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就算凌冰再厉害，再能够以一敌百，也不代表她能够容许自己继续无用下去。 谷谷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杀伐果断不容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对于杀人，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的。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她犹豫得太久。 谷谷自嘲地想，如果还有命活下来的话，等下次再见到萧陆璇之时，她恐怕已经可以成为合格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了吧！ …… 话虽如此，这两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自认过得并不算太辛苦。每每来了一批黑衣人，待杀了他们之后，她便会搜刮他们身上的财物充为己用，加上从村子里带来的不少财物，她如今其实也算是个挺有钱的有钱人了，一路吃吃喝喝，除了十分低调之外，更像是游山玩水而不是逃命——有凌冰在身旁，就算她对这江湖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还是没有太大的危险意识。目前为止，黑衣人们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直到今日，还是没有能够打败凌冰的。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如果他们的水平没有质的提升，谷谷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而这所谓的保障终止在了进入陶城的第一天。 这两个月来她和凌冰一直兜兜转转地在陶城附近转，却从来没有深入这方圆几百里内的第一大城。 而如今，她们第一次进入陶城，便碰到了陶城最为热闹的集市。 最糟糕的是——凌冰不见了！ 谷谷心急如狂。 那么久的相伴下来的感情不是假的，除去那些现实的因素，她对他的在意也不是假的。谷谷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这人流冲散！一想到凌冰目不能视，独自在这龙蛇混杂的大城之中孤独无依，她就觉得整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她一个一个地问过去：“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这么高，长得很好看，很白……” 都没有结果。 几乎到快要丧气的时候，街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乞丐回答了她：“你说的那个人……被人带走了。” “谁？”谷谷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死死地抓住那小乞丐的手。 小乞丐显然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到了，两个月的杀伐，她虽不是次次当先，但也从来没有落后过，凌冰说不过她，也只能让她锻炼。她身上若是一点血腥之气都没有沾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小乞丐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谷谷努力放松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浑身柔和起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说的那个人么？被谁带走了？”她笑着拿出一串铜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高高的，白白的，有些瘦弱，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白衣……”小乞丐死死地盯着那串铜钱。 “是他……你知道他被谁带走了么？” “我不知道……” 谷谷好生失望。 却听小乞丐又道：“可是我看到了……那人，很漂亮的女人，把他带到春江馆去了。” 第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一章 江谷谷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听到的便是泠泠水声。她的手很凉，有些木木的感觉，但还能够依稀感受到有水在她手边流过，甚至还传来溪涧里小鱼啄她手指的刺痒感觉。她倏忽睁开眼，感知回到了四肢之上，这才发现自己便是躺在溪边，底下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很是不平整。 ……怪不得浑身都是酸痛。 额……或许也是因为那些伤口的关系。 她将手从溪水里抽出来，这一动作惊跑了一群小鱼。她艰难地翻了一个身，粗重地喘气。这些原本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动作如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每动一动都感觉是在要她的命。她好像伤得不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是要死了的。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也许能，也许不能。 虽然是废话，却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只可惜自己答应了别人的话恐怕是做不到了，明明已经说好了，到最后竟然还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世事无常啊！ 江谷谷侧着脑袋，苦笑着看着自己被水泡得涨成馒头的手，很是无言。她的上头是高得看不见头的悬崖，山腰处有层薄薄的迷雾，看起来有些遮天蔽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摔倒了脑子，眼花了。 几个时辰……或许是几天前，反正不可能是几个月，她就是从这个崖顶掉下来的。 原因……她能说是为了摘个酸杨梅吃么？ 她那时候大概是饿疯了，看到个能吃的果子就什么都不顾了，哪怕那是长在悬崖上的。口水分泌过多的直接结果就是逆流堵住了脑子，造成大脑缺氧吧。 结果果子是摘到了，但是没有吃到。 因为她掉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饿……好吧，她承认，她被虐待了。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破地方。 这地方的破，已经不用用心去体验了，直接用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穷山僻壤寒酸，满地刁民乱跑。 至于奇怪……她能说，是审美奇怪么？ 江谷谷惆怅地看着水面上那张白白嫩嫩清秀无比的面孔，虽然那脸上有许多刮伤，青青紫紫的，但是依稀还看得出来精致的五官，好歹是个我见犹怜的清丽佳人，比她原本的模样可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这里的人家一点都不买账，指着鼻子骂她丑若无盐，前生造孽。她终于见识到了长得丑原来真的是一种罪过，罪过到天天有人为了她这张脸找她的碴！ 这还真真是造孽！ 江谷谷努力回想自己生前究竟做过什么缺德事？努力总结了下，除了三观尽毁有点对不住祖国人民之外，实在还不至于到祸国殃民人见人恨的地步。她一直以为低调是一种美德，以往也是按着清淡的标准长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她顶着一张高调美的脸孔，被人更加高调的骂作丑八怪。 江谷谷仰天长啸：“……嗷呜！” “你瞧，那个丑八怪又在偷懒了！原本还算勤快，自上月病了一场之后，那脾气真是越发地不讨喜了！” “人那么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懒，看以后谁家还敢要她？依我看呢，她恐怕得当一辈子的老姑子了！” “就是啊！她爹娘也真是造了孽了，明明都是很俊秀的长相，怎么生出一个女人竟是这般模样……莫不是前生结了宿债，今世来讨的吧？” “哎……真真是夭寿啊！” …… 得，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出来晃闪瞎了别人的狗眼就活该挨骂了。 对这群多嘴多舌的三姑六婆，江谷谷是在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是有三张嘴，也不可能说过这群人，何况她的口才也不是顶强的。若真是吵起来，反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是一不小心吵过头打起来了，估计吃亏的还是她……淡定地浣了纱，江谷谷目不斜视，拍拍屁股走人。 身后这群老姑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 这是一个爱好美色的年代，美丽的人会受到很多优待，丑陋的，则会被大家踩在脚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奈何这里审美颠倒得厉害，以美为丑，以丑为美。此处以黑胖为美，绝代美人的标准就是小眼睛厚嘴唇塌鼻梁，大胸肥臀外加劲道的腰身，结实粗壮的腿。估计要是能够一脚踢破床板，那就更好了！什么算丑？跟美丽标准不符合的就算是丑，相反的……那就是丑上加丑！不能再丑！ 于是，穿到这具在现代人眼里漂亮精致的身体里的江谷谷光荣悲剧了。 被母亲嫌弃，被邻里嫌弃，被全村人嫌弃……连村口的那只瘸了一只脚的老狗都嫌弃她，每每见着她便会蹿出来跟着她便追边叫。 这世界真的是没法活了！ 额……还有一个人不嫌弃她。 不才就是她的父亲，一个长相清秀好看气质儒雅温润的……农夫。 估摸着这具身体的面貌就是遗传他的。 更加让江谷谷觉得悲剧的是，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审美颠倒了，对男性的审美却依然保持着正常！ 这不科学！ 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 江谷谷痛苦地抱着脑袋，揉乱了一头长发。 她原先还抱着一丁丁的希望问她父亲，是不是这个村子的审美与众不同？难道外头的审美也跟这里一样。 她那位见过世面的父亲对此先是有些诧异，而后摸着她的脑袋，流露出一种心疼的情绪，为她细心讲述了现在的格局，在这个统一太平的国度里，审美都是一致一样的。 江谷谷：“……” 天亡我也是这样子写的么？ 她其实怕麻烦，真的不要求自己长得有多么多么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美貌如花……只要正常就好！真的只要正常就好！ 可为什么老天爷连个正常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上辈子各种希望自己能够白嫩一点，最好是晒不黑！可惜一直到穿越，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如今终于实现了，却明显不是时候。人世间最哀伤的事情，莫过如此。 江谷谷不是没想过走掉的，在这里受这种虐待绝度不是长久之计，搞不好有一天她就被虐死了也说不定。只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实在是羽翼未丰。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想先学学再说……其实就算他长得并不好看，说走就走也是有压力的！像她长得这么丑的实在是太有特点了，万一别人不肯雇佣她……万一别人嫌她太丑而刻意为难她？ 那怎么办？ 这种顾虑听着好笑，其实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个时代对美色太优待了，同理，对丑陋的人也苛刻得过头了。 她的母亲……咳咳，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一个很强悍的农妇，长的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偏黑偏胖，但是五官也没有美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地步。江谷谷综合了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进行了一下全面的估计，那就是个中等偏上的长相。所以说，其实她那对在她眼里很有违和感的父母在别人眼中其实是郎才女貌吧。 只可惜，这个母亲不那么待见她…… 那种不待见的程度让江谷谷有一种深刻的认知，其实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不但不是亲生……还是她老爹跟别的野女人生的吧？ 让她上山砍柴就是她提出来的，也算是间接害惨了江谷谷的元凶之一，虽然她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儿更加强壮更加黑一点，日后也能找个婆家嫁出去，不至于孤苦一生了。 在掉下山崖的前一天，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也十分销魂的事情。 这算是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的典型么？ 第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如花篇——第二章 江谷谷那一天是打算绕道去村外的溪涧里打些水来的……之所以绕道，便是省得遇到村里那几个总是欺负她的毛头小子，那几个货平均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兼之出身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恶劣得让人发指！她从穿越到现在不过二十几天的功夫，已经被欺负了无数次无数次！对于丑女，他们似乎是保持了莫大的兴趣。虽然那兴趣仅仅只是局限在欺负她上。 当然不是没想过反抗的……事实上，她也反抗了的。把那群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结果就是，在这个一致爱好美色歧视丑人的世界里，她的所作所为不但没为她赢得相当的权利，反而还害她被自己的母亲教训了一顿，而他们那边更是变本加厉。 江谷谷心里暗恨，但她现在并没有脱离独自存活的能力，是以，也只能忍气吞声。 惹不起…… 那就躲吧。 活都活不下去了，要气节做什么。 她躲了几天，也安分了几天，确实是省了不少麻烦。那些混账东西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找上她家里去。毕竟家里那只母老虎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谁敢不要命了去摸老虎屁股！ 不料，她的好运气就这么到了头。 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破地方撞上那几个家伙的……其中一个。 而那家伙的旁边……恰好就是一个壮硕的大黑胖子。 江谷谷在脑海里迅速换算，按着现在的标准，这只黑胖子绝对算是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啊大美人！她们村子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大美人……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这场景，说白一点，就是小痞子调戏美人，可她不是英雄，自然不会有那个自觉出去当出头鸟。 只可惜已经走出这么大老远了，结果偏偏堵在了这么一块地方，实在是说不出的憋屈。 江谷谷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她刚打算悄悄地走开，不留下一片云彩，那边却产生了暴动。 一句气势恢宏的话穿破长空，传进了江谷谷的耳朵。“我靠！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调戏老娘？拜托回去补补再出来见人好么？” 有好戏！ 江谷谷于是火速折了回来，蹲着身子猫着腰躲在灌木丛里听墙角。 “我哪里不好？你就那么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他有什么好的？他哪里有我好看！他哪里有我强壮！明明就我跟你比较相配！……巴拉巴拉巴拉。” 那只黑胖子眯起了乌黑细长的一双眼，眼里透出危险的讯息。“小朋友，你想太多了。” 那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朋友？我哪里有小？” 黑胖子微微一笑，眼角从那厮的裤裆幽幽飘过。“就这点程度，都不够摸一把的，还不算小？” 女流氓啊女流氓！ 江谷谷的下巴呈自由落体运动，直接坠地。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杀伤力，没想到如今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更有杀伤力的……各种膜拜。 那厮受到严重心理创伤，被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侮辱，当即奋起想要反驳……表情激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使用暴力。不料黑胖子竟然不屑地一挑眉，一拳打在了旁边一棵拳头大小粗的小树上，那小树咔嚓一声，折了腰…… 那厮：“……“ 江谷谷：“……” 最终那厮浑身剧烈一抖，泪奔而走，估计这一辈子都很难直起来了。 等那货奔远了，那黑胖御姐优雅地拍了拍手，一双狭长的眼直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戏都散场了，还要再看下去么？” 江谷谷乖乖走出来。 黑胖御姐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亮，“方才的戏好看么？” 江谷谷点头，实话实说，“好看，表示很膜拜。” 黑胖御姐不出声了，围着她团团转圈，一双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江谷谷直发毛。 “天王盖地虎！” 江谷谷一吓，条件反射喊道：“宝塔镇河妖！” “《金瓶梅》的作者叫什么名字？” “兰陵笑笑生！” “你的下铺是谁？！” “陆太后！” “她写过的第一本小说是什么名字？！” “《律师墙角不好撬》！” “我靠！”胸前被捅了一拳，下手之狠，力道之大，江谷谷差点内伤出血，那黑胖御姐一脸纠结气愤，“江谷谷，你丫的认不出我了？” 被这么点名道姓，江谷谷震了一震，一脸狐疑：“不会吧……你不会是陆太后？” 黑胖子御姐叉腰瞪眼，“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萧陆璇！难道不像么？” 江谷谷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无语望天，“你现在是一只黑壮的胖子……原来是一只白嫩的胖子，区别如此之大，我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来。” “你给老娘去死！”一拳便挥了过来。 江谷谷慌忙躲开，连连求饶：“拜托啊太后！你好歹估量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啊！你这具身体力气这么大，方才那一拳下去真真是地动山摇海枯石烂，若是打在我身上，我就真的去死了！到时候搞不好我就穿回去了，我会代你跟室友们交代一声的！” 萧陆璇挑眉叉腰：“你还贫！胆子养肥了是么？这分明是逼着老娘揍你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 两人打闹了一会，各出了一身汗，找了处安静的溪边坐了下来，各种感慨起来。 “你怎么来的？” 江谷谷无语望天，“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会过来啊！你呢？” 萧陆璇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没想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见到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和你做难兄难弟啊！”她嫌弃地挑眉，“你说你是怎么回事？混得还行吧？” 江谷谷翻了一个白眼，“问出这种问题足可见你不关心我啊！这个不自由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现代的自由灵魂茁壮成长，我才来这里一个月，原本好好的一朵娇花都快折腾成残花败柳了，足可见我混得很惨。这一点不用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了，你还问！” 萧陆璇皱眉：“怎么会这样？” 江谷谷更加郁卒了，“长得丑，没办法，到处被歧视啊！不像你……哎。” 萧陆璇瞪眼，“你要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老娘跟你换啊！老娘拼了老命节食是为了什么呀！好不容易有了点效果，这倒好，一觉醒来全部回到解放前了！” “淡定淡定……你现在可是大美女啊大美女！注意形象啊形象！” “美女你妹啊！老娘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生怕一不下心吓到了自己好不好！” 江谷谷笑：“自己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天天看到自己的脸。你可得知道，你这相貌在别人眼里可是美得惨不忍睹啊！这样不就好了么，人可不能太贪心，别人觉得漂亮就好了。反正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动物，活着本来也就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审美的……你自己别照镜子，天天催眠自己是个美女，搞不好有朝一日就真的能够把那审美观念扳过来也说不定呢。” “你觉得有可能么？” 江谷谷但笑不语。 萧陆璇叹息：“说实在的，这样子莫名其妙发生这种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害怕？” 江谷谷静静地盯着前面的一寸地，不说话。 萧陆璇自顾自感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穿回去啊。” 江谷谷抿嘴：“你方才对待那小兔崽子时的御姐风范呢？” 萧陆璇瞪眼：“老娘御姐的外表，萝莉的内心不可以啊！” “……可以。” 萧陆璇挑了挑眉毛，双手环胸：“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等我们分开之后，我好来找你啊。” 江谷谷无语了一把，“这村里的第一丑女也是很有名的好不好……不用我再说一遍那个销魂的名字了吧？” 萧陆璇一愣，继而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快要喘不上气。“如花！是如花！我听我那便宜老娘说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哇哈哈哈哈哈……还真没想到这只有恶俗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到你身上啊！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哇哈哈哈……”她摸了一把她的下巴，“妞，其实这个名字还挺衬你的，瞧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哇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江谷谷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你呢，报上家门！快！” 萧陆璇立即闭嘴，起身走人，“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改天再见吧。” 江谷谷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快说！” “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就是萧陆璇么！走了走了！再晚回去就得挨棍子了！” 江谷谷沉默了，“村里头和我这第一丑女一样有名的就是那村里一枝花……太后哇，你这么做贼心虚的样子，不会你就是那一枝花吧？我记得那一枝花叫什么名儿来着……哦，记得了，原来是叫……” “够了啊！你这魂淡就是这点小聪明！敢说出来老娘跟你绝交！” 江谷谷无辜地眨眨眼：“不就是朵菊花么，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萧陆璇尖叫，“老娘杀了你！” 两人原本约好了第二天再聚一聚，商量一下日后的出路。萧陆璇是一个很有热忱和抱负的姑娘……额，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个性很欢脱的人呢。这小山村的生活她过得索然无味，有那种想法自然是很正常的。相比之下，江谷谷倒没有那种雄心大志，她只是想着这个村庄并不欢迎她，她活着也委实艰难了一点，日后恐怕也不能活得更好一些。既然别人不欢迎她，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这么迁就着，出去外面也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两人的想法却是撞到一块去了。 原本江谷谷一人还有点犹豫应该选择一个怎样的时机出去，但是有了萧陆璇作伴的话，那些阻力瞬间就少了一大半，至少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凑在一起，心里也有个底……何况两人还是那种“非同一般”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般的有底。 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江谷谷还没来得及出去找萧陆璇，便被她老娘抓住脖子后头的衣襟，一路赶鸭子似的赶去做活。 这便宜老娘的脾气实在是不太好，力气又大，江谷谷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是拼尽力气也不够看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了她让自己受苦，只好乖乖听话。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等干活回来再去找萧陆璇也不迟……来日方长么。 她想得极好，那时完全没有想到命运竟然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玩笑，自己这一去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萧陆璇的那句“老娘杀了你”，也成了江谷谷对那个村子最后的也是最鲜明的记忆。 第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满身狼狈的江谷谷一屁股坐在溪涧边的大石头上，盘着双腿，仰着脖子呆呆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崖……确实是入云，上头是厚厚的一层雾状的云，看起来黏糊糊的，泛着淡淡的浅绿色，带着点无端的诡异感，乍一看便让人感觉分外的不舒服。 江谷谷心里恶寒了一把，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光滑陡峭的崖壁上长满了各色郁郁葱葱的树，树根遒劲，在岩石之间牢牢地扎住。枝繁叶茂，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所以说，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这堆树缓冲了她下落的冲击力么？ 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但是作为一个热爱生命的好孩子，她觉得还是当一个祸害比较好。 ……膜拜那堆树！ 江谷谷的身体有些发麻，她动了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是躺久躺僵了，原本其实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痛感也麻木了。现在她这么一折腾，血液流通了起来，那种麻麻的感觉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酸痛……那酸痛很快就变了味，成了一阵又一阵热辣辣的刺痛。 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像浪潮一般瞬间席卷了全身，好像好端端的有一只手突兀地扼住她的咽喉，她差点叫出声来，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眼泪却已经先行落了下来。 他妹纸的实在是太委屈了！ 可是哭也没用，眼泪是流给关心自己的人看的，在这荒山野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就算是哭得肝肠寸断，也不会有人来可怜她。 再说，她也不需要别人来可怜。 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不容易，这都是她自己的生活。 不相干的人无权过问。 可是……委屈是一定的。 江谷谷握拳，前世的她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境也算是不错的，至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别人有的，她也有。过得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更何况，她那一声都是和和顺顺的，基本上没遇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虽然如今这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挡不住她滚滚而来的凄凉感啊！ 为了几颗酸杨梅就把自己弄到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地，这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怂的人了吧！ 这理由摆在那里，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她的……连她自己都不同情自己。 更让她咬牙切齿的是，那几颗酸杨梅如果她吃到了，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重点是她没有吃到！没有吃到！没吃到！……吃到！ 她死不瞑目！！！ 江谷谷穿得不厚，粗布麻衣的，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是包得却有够严实，活像个修女。反正在那些人的眼中，她长得已经是不能再丑了，穿再好也是一种浪费，何必要打扮起来还弄得不伦不类？她那便宜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给她穿的那些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也就比乞丐婆干净一点点。 江谷谷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意见。一来，她本来就不是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的那种姑娘，长成怎么样，穿成怎么样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反正她自己看不到，就算是形象太糟糕，她也无所谓。二来，舆论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江谷谷不得不承认，在这被追着骂丑八怪的一个多月里，就算她的审美没有扭曲，但是也从心底承认了这一点……她这身体，估摸真的是极丑的。 瞧瞧，都引起民愤了呢。 江谷谷遵循一个道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想不出来吓人，可惜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低调。 怨恨么？ 毫不矫情的说，其实她还真的不怨恨。 对她来说，那便宜爹也好，便宜娘也好，还有村里那些路人甲路人乙甚至是那只老黄狗也好，总归不过是一些陌生人。他们没有对她付出感情，她自然也不会犯贱，因为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女儿就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亲情。既然不相干，她也就懒得去怨恨。为了一些陌生人搞得自己不愉快，没有比这种更愚蠢的了。 不过虽然不怨恨，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她是不介意报复一把的。 江谷谷其人，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挺正常的姑娘，笑起来还挺有几分亲和力，其实天性里最是薄凉，对不相干的人无情起来可以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那只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本质里，她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详细点说，她是一个具有睚眦必报品格的护短的人。 能被她纳进羽翼里，其实是件挺不错的事情。哪怕她自己也不够强大，但是却能够让人产生一种安心感。 江谷谷动了动胳膊，实在看不清自己究竟伤在了哪里。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环顾四处，这里幽静无比，草木幽深，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人了。她咬咬牙，坐在溪边将那衣服慢慢脱了下来。衣服脱到一半，便再也脱不下去了。她僵了一僵，瞳孔有点紧缩，手指慢慢地摸索到背后，是一片粘稠，手指像是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怪不得觉得背后冷，想来落下来时终究还是伤到了，将背给摔烂了，又没有及时处理，如今这肉和衣裳是黏在了一起了。 江谷谷的眼泪忍了忍，终于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再怎么坚强，终归是个没经历过多少挫折的小女生，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受伤了，而且还是重伤，却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孤苦伶仃的一个，就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害怕又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兴许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时代，醒过来，然后发现这只是一场不那么好玩的梦。 江谷谷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个月里的生活绝对是和好玩扯不上一点点关系。虽然也不能算是水深火热，但也确实是有够痛苦。她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基本上的时间就是干活，被欺负，干活，被欺负……如此无限循环。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活得实在是太安逸了，所以才会要这么惩罚她吧？ 连老天都要收了她，那她还要挣扎么？ 她现在有点羡慕萧陆璇的那个家伙了，虽然看着她现在这张脸，她时时都有自戳双目的冲动……这话当着她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是即便不说，也挡不住这就是个事实。萧陆璇那脸上一层连着一层的肥肉，五官本来就是很平扁，如今全部都陷进了肉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可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生物，审美什么的，也是大众说了算。 就算是自己看着不舒服，但是好歹别人看着舒服，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不像她啊…… 也不知道萧陆璇那家伙会不会来找她？ 江谷谷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会那么了解那个家伙呢！……那货就算是真的来找她，找不到了恐怕也会放弃的。她那个被言情小说荼毒了个彻底的家伙，恐怕是认定了主角定律，吃定了她不会死的吧。也不想想，她长得像主角么？ 她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 她确实是没死，不过再这么下去，也离死不远了。 …… 人类求生的欲望是无比强烈的。 她断然是不能让自己的肉跟衣服长在一块，可是如果贸然将它扯了下来，到时候血流不止，她怕也是完蛋了。可是如果不扯下来……最终结果貌似也只能是完蛋了。 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这背上长着这么个东西，她也不想见人了。 还是死了算了。 她的命途怎么就那么多舛呢？ 江谷谷各种纠结。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什么她不多学一点野外求生常识呢？！书到用时，果然是恨少！ …… “你受伤了，我能帮你么？”很温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是“我能帮你么？”，而不是“要我帮你么？”虽然听着差不离，但是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 江谷谷从无尽的迷惘与呆滞之中醒过神来，下意识想将衣服拉上，一时忘记了背后的伤处，这一扯，直接将那伤口给扯破了，血从背后流出，一阵温热。她痛苦地哀嚎一声，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结果自然是痛得更加厉害。 一双干净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莫要再动，你流血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是却很有说服力。江谷谷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倒抽着起，等那伤口处的疼痛稍稍平复了一点，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男子，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个子很高，现在他是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蜷成了一团，但是江谷谷就是下意识觉得，他个子应该是很高的。身材有些瘦削，不过很颀长……不是肌肉型，有点文弱书生的感觉。他长得很好看，但又不是那种犀利压迫人的美感，五官俊秀，又不咄咄逼人，很舒服；他很温和，好像是一块精心雕琢出来的蓝田玉，干净又澄澈，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衫，但是这并没有掩盖他的一身好气度。 出奇干净的一个人呢！ “你怎么来的？”江谷谷很诧异，并且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份诧异表现了出来。她刚刚并没有发现有人，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江谷谷有些挫败。在这荒郊野外遇见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她本来应该戒备的，可是面对这么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都戒备不起来的。 男子微微一笑，侧了侧身，让出身后一条被踩过的草路。“我方才听到有人哭，便过来看看。你流了不少血，我来帮你好么？” ……她真的有哭得那么大声么？ 江谷谷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涩涩道：“我从山崖上掉下来，伤到了背，现在伤口跟衣服黏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我么？” 他点头，双手摸到了她的背上，脸色有些凝重，但是嘴角依然微微勾着，让人奇异地安下心来。 “你伤得很厉害，我带你回去吧。我屋里有些草药，对治疗会有些帮助。” 她当然不能拒绝，乖乖“嗯”了一声，算是把这条小命交到他的手里了。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那就太抱歉了。她并不是有意想要连累他的。只能算他倒霉自己凑上来！ 如果……他是坏人的话，她也只好认命了。反正她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够差了，不可能会更倒霉了。 如果真的还要更倒霉，那也没办法了。 倒霉就倒霉吧，她被虐待得都逆来顺受惯了。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吧！ 她方才哆哆嗦嗦脱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没有脱下来，但是也是垂落了下来，里头虽然是有一件贴身的肚兜，但是太大了，明显是不合身的，估摸是她老娘穿剩下给她的，松松垮垮的，胸前的风光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刚刚与他说话时，她一直都努力用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襟，想要穿上，却着实不方便，她方才也试了试，可是一不小心便会碰到背后的伤口，紧接着便是一阵销魂无比的疼痛，让她干脆无比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如今要站起来，她身体迟钝，不靠手撑着地断然是没可能了，可是手一放开…… 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豪放啊！ 虽然人家可能并不在意——她还没忘记自己这副身体长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是的，不只是脸，还包括身体。在她眼中玲珑有致的身体在别人眼里却是干瘦无肉，毫不丰满。胸不够大，臀不够肥，腰上没有几两肉，总的来说，一无是处。 这样纠结着，他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将她胸前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拉上，避开了她背后的伤口。 江谷谷呆滞了。 话说，她这是被轻薄了么？ 可是他的面色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脸上白净如初，连点点红晕都没冒出来…… 原来他真的丑到在人家面前裸奔，人家愣是连一点点反应都木有。 她该是多么的丑啊！ 好吧，她的女性自尊心终于受伤了。 “你的背受伤了，我背你回去。”他这样说，将她扶了起来，在她面前蹲下。 江谷谷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趴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命在前，所有的男女授受不亲都是浮云啊浮云！ 他并不是很强壮，身材颀长均匀，有些文弱书生特有的清瘦感。江谷谷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他压倒，毕竟她虽然清瘦，但并不是毫无重量的。结果他走得很快，江谷谷只感觉到风景在眼前呼呼倒退，但是他走得很稳，一点都没有晃到她。 目的地是一片桃林，相比于溪涧处的狭长地形，这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背着她穿过密密的桃林，尽头处是一座简单干净的小木屋，用篱笆围出一个小小的院子。 他背着她推门进屋，经过外屋径自入了里屋。江谷谷眼尾一扫，只觉得这屋子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干净……简陋。 只有一张床，上头铺着一张兽皮。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墙角有一个架子，上头挂着石质的脸盆，还有一块布巾。 她被安置在床上，是趴着的姿势，胸前碰触那软软的兽皮，味道并不难闻。她抓了一把那毛，只觉得这温暖让人困倦。他去了外屋，过了不稍时便又回来，手上已经拿了一些草药布条。 江谷谷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他走近她，将那草药放在床前的矮凳上，“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会把那衣服除下来，到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江谷谷顿时眼泪汪汪，扭过头盯着他的手，“虽然我看着很坚强的样子，其实我很怕疼！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他没有料想她会这样说，微微一哂，“放心，我不会弄疼你。” “真的？”她提着一颗心，不是很相信。 “嗯，真的。”他笑着点头，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放在腿上，为她小心地褪下衣服，直至那伤处。他拿起剪子，将多余的衣裳剪了去，只留下那背上和伤口粘合起来的一块布。此时江谷谷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不那么合适的肚兜，穿了等于没穿。 不过她已经羞涩不起来了。 不是忘记羞涩，是实在羞涩不起来啊！ 小命要紧，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何况，人家压根没把她这丑女当女人！一想到他到时会把那块粘合的破布撕下来，她是想要咬人的冲动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羞涩。 她看着他，浑身肌肉紧绷，一双圆圆的杏眼直直瞪着，像只小猫一样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只待他一有什么威胁性的动作，她便夺床而出。他只是微笑，丝毫不介意她恩将仇报的态度，脾气好得很，“莫怕，放松，我不会害你。” 江谷谷于是颓废，垂下脑袋，将自己埋进那毛茸茸的皮毛里，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道：“来吧！” 他笑，“不怕了？” 江谷谷弱弱地表示：“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是不想死，总归还是要痛这么一回的。你快动手吧，再这么问下去，绝对会消磨我的意志力。” “好。” 江谷谷死死闭上眼，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就是为了等待她背上血流如注的那一刻。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头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倒进了那兽皮之中。 意识离去之际，江谷谷迷迷糊糊地想，丫的，识人不清啊识人不清！ 原本以为这是只纯洁的小绵羊，不料竟是只大尾巴的狐狸！ 她纯情了…… 第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严格来说，江谷谷这一回是被饿醒的。那种搜肠刮肚的饿，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胃里面烧起了一把火，要把她五脏六腑烧个干干净净。 江谷谷有气无力地趴伏在那毛茸茸的兽皮上，眼皮沉沉地下坠，她艰难地克制着铺天盖地的困意，挪着手臂支撑起了半截身子，强撑着视线一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敷了草药，用干净的布条很细致地包扎在一起，受伤的地方草药混着鲜血，将布条染成很奇怪的乌黑色。她这么一动，也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感，看来那草药之中有一定的止疼的效用……看来这一回，她总算是没有信错人，捡回了一条小命，真是可喜可贺。虽然江谷谷想过她若是在这个世界里死去了，指不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这毕竟只是一个不太靠谱且完全没有理论依据的揣测。万一她真的死了，真的回不去了……那实在是有够悲惨的！ 如今她放心了一点。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好歹救了她，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既然他花了那么多功夫相救，再花功夫害她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当然，也不是没有。看他对草药鼓捣得貌似还挺熟悉，搞不好这还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有些怪癖也说不准。万一真的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将自己救活，再弄死，再救活，再弄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日后如何她暂且管不着，只要眼下她还活着就可以。死过一次的人，体会过那种濒死的恐惧，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何况—— 江谷谷莫明地对那个男子有一种诡异的信任感，笑容那么纯净的人，应当不会是一个坏人……或者变态吧？ 这么主观不负责任的猜测是在以前的生活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江谷谷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按回毛绒绒的兽皮里，反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布条覆盖的面积很大，差不多将整个后背都给包住了。可她如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 到底奇怪在哪里呢？ 江谷谷沉思，一时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视线随意一扫，枕头边叠着个黑色的布，她下意识凑过去，皂角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那布……有些眼熟。脑中有惊雷闪过，江谷谷首当其冲被劈中，雷得外焦里嫩。话说……那不就是她的肚兜么？！ 江谷谷诧异地支起身子，胸前果然已无蔽体之物。那缠住后背伤口的布条确实也缠住了身前的肌肤，但是却避过了双峰——可能是那处凸起比较难缠，也可能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避过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此时此刻的江谷谷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 一想到一个陌生人把她从头到尾统统看光了，甚至还把贴身的衣物给洗了，更甚至他现在还在裸奔……这心情，怎一个销魂了得！ 可是她愤怒不起来，只是想撞墙自我了断。 这具身体又不是她的……就算是被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再说了，她并不符合大众审美，就算是看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不才受太后荼毒太深，她也是个爱美成性的，虽然不至于像太后一样花痴成性，毫无节操，但是对待美好的事物，她也是会不自觉地带着那么点宽容的。 救了她的那个人的模样虽然记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外表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微笑，毫无杂质，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猥琐的人。 江谷谷双手握成拳，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个木乃伊，看来受伤的确实是严重。她能活下来，实在是福大命大。她要不要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祖国人民，感谢CCTV？ 门帘被撩开，那温润好看的男子走了进来，“姑娘可是醒了？” 江谷谷一惊，连忙将身子压进兽皮中，想要遮住自己身前的风光。不料动作太猛，反倒是牵扯了背后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小心点，你的伤还未痊愈。”他伸手在她腹下，托起她的腰，缓冲了她下坠的力道。江谷谷还来不及尴尬，他已经将她轻轻放下，毫不留恋地收回手去，并没有猥亵的样子，让江谷谷觉得想要恼怒也是一种无理取闹。 江谷谷决定转移注意力，看了看门，心里不免还是有几分诧异，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的快，方才还在门口，一眨眼之间竟然便到了跟前。她很想问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但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终归不好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江谷谷虽是个黄花大菇凉，但是心里住着头莽汉子，于是，她俊杰了。 “我睡了多久？那个，药很有效，伤口不太疼了。”她讪讪地补充一句，“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她从来不觉得救人是一项义务。如果换做是她的话，遇到一个受伤的人，会不会出手相救绝对是一个问题。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如果是在现代，她顶多良心发现打个电话报个警就是极限。而在这样的时代，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伸出援手，福祸难料，说不准还会引火烧身，牵连家人，恕她自私，反正她是没有那样的精神的。 至于萧陆璇那家伙，江谷谷抿了抿嘴，那家伙应当是会出手相救的……如果对方是个美男的话！ 他温和地笑笑，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你睡了五天，饿了么？” 正中下怀！ 江谷谷眼睛一亮，一切烦恼统统抛到了一边，诚实无比地点头：“饿了！” 他笑了笑，从桌上端来一碗白粥，江谷谷的视线落在了那里，方才他进来得太快，她都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带了一碗粥。 江谷谷没节操地感动了…… 男子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救了她并没受到感激，为她寻觅草药辛苦包扎没有受到感激，帮她洗衣服没有受到感激……给她端来一碗粥，却被感激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即便是再好的修养，恐怕也是会忍不住揍人的吧。 男子轻声道：“我熬了些白薯粥，先吃一些暖暖胃吧。你伤还未好，不适合吃油腻的。” 江谷谷深度怀疑，这破山谷里……真的有油腻的东西可以吃么？ 不过，江谷谷心里有些腹诽，表面上还是非常识相，一点异议都没有，见他将粥端过来，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接。他却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不方便，我来喂你喝吧。” 江谷谷僵了一僵，客气地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人笑得很是纯良，温和而坚持：“让我来吧，可以么？”语气里有点小小的期待。 拒绝这样子诚挚的请求……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谷谷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是真的被他那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给蛊惑了。她爱美色，但是是人都爱美色，她的喜爱，只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罢了，决不至于像太后一样猥琐。如今这般的反应，却还是第一次。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从善如流，不再坚持。 她确实是饿惨了！ 他笑意更深，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用木制的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了过来。 食物在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江谷谷懒得羞涩，忙伸长脖子，“啊呜”一口吃下，囫囵便吞咽了进去。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这粥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不错，还带着股小小的甜味。难道是饿坏了，所以才产生了这种错觉？ 不过她不吝夸奖：“粥很好喝，有股……”江谷谷皱着眉头思索，“有股花香味。” 他腼腆地笑，也不说话，拿起调羹又舀了一勺，吹凉了喂给她，江谷谷连忙伸着脖子再吃。他可能是意识到她伸脖子麻烦，再喂时将那调羹凑得离她的唇更近了一些。江谷谷虽说不是九转玲珑，但也不是个粗线条的，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能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这人绝对是圣父转世！ 他唇边荡漾着暖暖的笑意，看起来温暖又满足，江谷谷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其实她真的想说……勺子什么的实在是太弱了！能不能让她一口喝完啊！她真的很饿很饿很饿啊！ “……你叫什么名字？”江谷谷咽下最后一口粥，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我叫……江谷谷，江流的江，谷雨的谷。”下意识还是不愿意介绍这具身体的名字啊！如花什么的，她真心伤不起！就算知道他们不会有那种销魂的感觉，但她自己就是觉得怪异。 他唇角弯弯，笑得分外和煦，“凌冰。”他学着她的样子，介绍道：“凌寒的凌，冰魄的冰。” 江谷谷托腮沉吟：“这名字……” “不好么？”他追问，声音清悦，没有任何不满与质疑，只是纯粹的好奇。 “不是……”江谷谷挠挠手臂，“名字挺好，挺好听的。”就是不太适合，看着分明很是温和的一个人，凌冰这个名字有点凌厉了，并不符合他的气质。不过取名字时他应该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哪里看得出如今的样子。她有点想笑，这人倒是按着他名字的反方向成长了，应该叫暖玉才合适~ 他笑得很是开心，丝毫没有看出她心里的弯弯道道，真心真意地说道：“谷谷也很好听。” “是，么？”江谷谷假笑着，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有些抽搐的脸颊，她该欣慰的，不是么？比起如花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江谷谷确实是够好听的了。 他看着她，脸上有些藏不住的期待：“我唤你谷谷可好？” 其实我们没有这么熟吧？ 江谷谷望天，实在不忍看他的表情，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很开心，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得像个孩子。“谷谷……”他唤。 “嗯。” 他眉眼弯了起来：“谷谷……” “嗯。” 他又叫：“谷谷……” “……嗯。” 怕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其实也无所谓，但是感觉就是有点犯傻。江谷谷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山谷……只有你一个人么？”她不太确定地问道。来这个世界的头几天她就知道这山谷的存在了。她父亲警告过她，让她不要靠近这处，这又高又险，掉下去之后就是九死难回了。 她侥幸没死，但恐怕也很难回了。她和太后刚见面，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事情，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太后那个死没良心的有没有找她？江谷谷悲愤地握拳，估摸着这希望并不是很大啊！那花痴泡美男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想到她这个落难姐妹~ 人生无望啊无望！ 他道：“原本是我和娘亲一起住的。”嘴角的笑意稍稍浅了，眼里似蒙上了一层尘埃，“她九年前过世了。” 还真没想到随便问一个问题就问到了人家的痛处，江谷谷表示很内疚：“……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 “没事。”他说，面容上依旧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淡淡的笑意，“我没有难过。娘亲她……去得很安详。事情也都过去了，不必介怀。” 江谷谷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嘴欠地继续追问了。 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江谷谷反射性地咬住调羹，“淄溜”一吸，嚼了两口，速度咽下。 “这个山谷……有出口么？”她口齿不清地问道——这毕竟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他微微一怔，笑笑回答：“应当是没有的。” “没有？”还有，什么叫应当？ 她虽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是这明显质疑的语气却也让他猜到了七七八八，他轻轻解释道：“我自小便住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也未曾想过要出去，是以并不知道有无出口。” 江谷谷有点失落，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从来没有出去过？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后半句明显是怀疑。 他笑意不减，道：“同你一样，也是跌进来的。” 江谷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跌进来还算是咎由自取的事情，纯属意外。但是跟她一样意外进来的人恐怕是不多的吧……而且，他说了他的母亲九年前死去了，也就是说，他是跟他母亲一起跌进来的……怎么都不应该是意外了吧。 这个诡异的时代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她听村子里的说书先生也说过当下的时事，也知道这并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古代，貌似还是一个有着武侠色彩的时代。江湖仇杀什么的，应当也是司空见惯了吧。 而且，他明显是有武功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的……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 哪个正常人能做到他动作这么快的？这个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正常的范围了有木有！ 江谷谷顿时了然，如果真是这样，她想，她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他能够坦荡荡地做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不该做的事情了。他应该是不知道吧？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再也不曾接触过外人，这些世俗的事情，他应该是并不清楚的。这样想着，江谷谷也有些释然。 他不答，只是轻声问道：“谷谷不喜欢这里么？” 额……这让她怎么回答？ 看到他眼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江谷谷只觉得一颗心都酥掉了，眼前似有一朵馥郁美好的花朵迅速枯萎了去。美玉蒙瑕本身便是一件罪恶的事情，尤其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实在是有种想要引咎自尽的冲动啊！她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这里很漂亮……我挺喜欢的。”这样的回答太有错觉感了。江谷谷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去外面看看么？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很精彩，你不想去看看么？” 好吧，她承认，她居心不良。若是有一个谷中人帮她一起寻找出口，她出去的可能性应当会更大。 他却没有动心的样子，抿着唇说：“我看不见的。”笑意依旧是温柔，“所以，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江谷谷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看不见？”她细细看向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同于外表的纯粹温和，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是一双很媚的眼睛。生在他身上，没有违和感，反而别有几分韵味。可是这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眼底死水无澜。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直忽略了的那点怪异感终于找到了源头。 原来……他竟是个瞎子？ 第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瞎子？ 这可真真是……意外！ 江谷谷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他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 原来……竟是个瞎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真是可惜了啊！ 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毕竟戳中了别人的痛处，不过感同身受什么的，就完全没可能了。 不过是真的可惜。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竟然是个残疾，看不见着缤纷的世界……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_→除了她。 以目前的情况看，上帝是惯会折腾她的。 “是天生如此？还是……”她一下子醒悟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立马闭嘴，“抱歉，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那么好奇。”←_←！ 凌冰却似浑不在意：“五岁那年我随娘亲掉入这谷中，被这瘴气伤了眼，是以……” “哎？瘴气？会伤眼睛么？那我……”她有些忐忑，可没想过为自己已经糟糕透顶的命运再加上这跌宕起伏的一笔啊！瞎子什么的，够了啊！ “无事，不用担心。”他安抚着摸摸她的脑袋，“你的眼睛没有被伤到。” 呼出一口气来……“那你……？” 凌冰寂寞望天，身影寂寥如雪：“大概是人品比较差的缘故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发生了上述这种事情，一定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 凌冰只是笑笑：“我娘说，这是命，命该如此，无需以喜悲度之。便是没有这双眼睛，我也能过得很好。” 确实是活得不错，比她可不错多了。 “呃……我很抱歉。”江谷谷收回手，有些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我不知道这个……” “为何要抱歉？”凌冰歪着脑袋，作不解状，“你并没有做错事，不是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凌冰的眼睛看着她，一瞬不瞬的，让江谷谷有一种被认真对待的错觉，他疑惑地问道：“娘亲说，只有做错事才需要道歉的，你没有做错事，不是么？” 江谷谷回看他，看了半晌，终于确定他并不是责怪，而是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囧了一囧，但却生不出反感的情绪来，只觉得这娃自小在山谷里长大，并不懂得人情世故。那她这个略懂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是的。”她最后这样说了。总不能跟他说，不是这样的，她说抱歉是因为她一不小心揭了他的痛处……然后她要解释什么事痛处？为什么揭了别人的痛处就要说抱歉么？ 怪麻烦的。 凌冰微微一笑，笑得白玉无瑕，眼睛眯起，带着点满足的味道，倒有点像春日的午后阳光回暖，抚照大地的感觉。“娘亲说的没错，我就知道。” 江谷谷一晌无话，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想要唾骂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人，怎么竟会这般没出息？！ 可是……她想，再漂亮的人也是在尘世中长出来的，像他这样干净无瑕的，却真真是极少见的。所以，她就算看呆了，其实也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美色人人都爱么。就算她心里平静，也难免眼花缭乱啊。 她觉得自己值得被原谅。 江谷谷这一身伤总归来说也不算是太重，顶多也就是到了那种将死不死的地步，虽说行动不方便了一点，有凌冰在，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去。就这一点来说，她还算是挺幸运的，不能算是全然的炮灰。 总的来说，她还是应该感谢那几棵长得很是地方的树，若不是它们架住了她，她现在就不是将死不死，而是直接死透了。不过她的命确实还是挺大的，毕竟不是所有人掉下山崖都能有她这么的好运。 感谢这具身体与柔弱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小强一般的复原能力，不过休养了几天，她的伤已经是大好，如今偶尔还能下床动动。至于那些为什么把她衣服脱光还把她包成那个样子的蠢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对于一个瞎子，她实在找不出什么指责的地方。何况还是这个瞎子救了她。最重要的是，一个从小在这种与世隔离的地方长大的人能知道些什么东西？她不说，至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若说了，日后恐怕才会尴尬。 至于那非常不合身又相当不好看的大肚兜，她又穿回了身上，恰恰遮住胸前的风光——哪怕明知他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让自己视裸奔为寻常。毕竟，作为一个淑女，是不应该在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异性面前如此奔放的！ 江谷谷其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虽说还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原先活得也相当安康，但这并没有改变她心底深处对人的不友好。想要成为她的朋友，首先得取得她的认可才行——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当然也不可能无条件的相信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才救了她的性命，她还是抱着本能的戒心。 不过这戒心并没有保持多久。 对凌冰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纯净的人，实在是很难保持警惕——换句话说，就算她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个性格的人，但也挡不住这种人天生的一种亲和力，让她无法产生任何恶意，那会有一种莫明的犯罪感。 何况，他看起来确实对她极好，也极用心。 好到连她这种不那么容易领别人的情的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 …… 结果很明确，几乎没有悬念，没过多久，她原本的七分戒心也消散至无，倒开始真正正视起这个人来——确切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只是以身相许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她细细打量着凌冰的长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眉目如画，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换作萧陆璇的话，以身相许什么的，估计是求之不得吧！那样的色女就算人家不要她报答，她也绝对不会松手的吧！绝对不承认，有点想那个孽障啊啊啊啊！←_←！ 虽然知道陆太后那家伙没有找过来肯定是有苦衷，她能够理解，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把。 怎么办？ 被遗弃了呢…… 好吧，伤春感秋了。 算了，顶多到时候见到她再狠揍她一顿以泄愤！她也不是没有损失的！她没有找过来，这个程度的帅哥就注定无缘见到了……若是她知道，指不定得后悔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感受到江谷谷毫不掩饰的目光，凌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目光却没有焦距。 江谷谷醒过神来，淡定地忽悠：“没有，脸洗得很干净……凌冰长得很好看呢。” 脸皮没有江谷谷厚的凌冰听到她这般直言，小小地羞涩了一下，声音略低：“谢谢，谷谷也长得很好看。” 江谷谷挑眉：“我……好看？” “嗯……”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睛，面上却红了几分，“你还未醒时，我很好奇，有摸过你的面孔……抱歉，谷谷，是我孟浪了……你不会怪我吧？”他低着头，表情有些局促，像是做出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 江谷谷一下就无言了。 “咳咳……没事，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她抬起头，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很是郑重地说道：“凌冰，你救了我一次，我江谷谷铭记在心，日后但教你有所命，只要是我能够做得到的，也不违背我的原则，赴汤蹈火，为君所使，在所不辞。” 她不习惯欠着别人，既然她欠了他，这份恩情她便先记着，日后报答回来便是。 “谷谷，我救你并非是为了要你的报答。” “我知道啊。”江谷谷笑了笑，“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你不会挟恩求报，我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我自己心里面过意不去，毕竟你是真的救了我一命，不是么？若是你没什么能要我帮你做的，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急着现在报答。只要你记得了，日后但凡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定会帮你……就当是我对朋友的承诺吧。” 凌冰释然一笑：“那我便记着。” 江谷谷其实是个保守的好姑娘，一点都不想学习那些奔放的风格。只不过因为这一身伤的关系，她想不奔放，委实很难。虽说谷底的气温并不是很高，她也不至于热得流汗，但是时日久了，身上还是会散发出怪味道——混合着草药味，血腥味，汗味，委实不好受。江谷谷不算有洁癖的人，但是如此邋遢，也还是让人受不了。 忍了七八天，她觉得再忍耐下去人生便无望了，是以在喝完凌冰送来的晚餐之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谷谷，怎么了？”介于成熟与稚嫩边际的男人的声音很是温柔。 江谷谷表示有些牙疼：“o(>﹏ 第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实际上，换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止对凌冰而言不轻松，对江谷谷而言更加难耐。 这是一项技术活，非一般人能够胜任。 伤口与纱布长在一起的地方只能重新撕开来，这实在是非同一般的销魂，便是江谷谷原本还有些害羞的心思，被这么一折腾，也全消散了个干净。即便凌冰柔声安慰多少起了点作用，但是当疼痛真正来临之时，这作用也并不是很大——江谷谷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无视生理上的疼痛。 “谷谷，你若是疼的话，便喊出来。”凌冰的表情很是忧心，看不到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她虽没叫疼，但听到这压抑着的轻轻的倒抽冷气声，想必她现在也是极不好受的。 江谷谷汗水涔涔，哪里有心思考虑，只随口敷衍应着，心里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 等纱布全部解开之后，凌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江谷谷好不容易撑到这一刻，觉得自己终于圆满了，同样紧绷的肌肉终于松软了下来，软塌塌的趴在毛绒绒的兽皮上再也起不来。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会那么难耐，凌冰为她做了初步的清理之后，将原先配好的药敷上去，江谷谷只觉得背上有些凉，与之前相比，倒也称不上有多痛苦。 敷完药后凌冰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珠，借着摊开纱布的空隙揉揉江谷谷略有些汗湿了的柔软的发丝，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怜惜：“谷谷，明明很痛不是么？为什么不喊出来呢？” “……为什么要喊出来？”江谷谷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么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若换作是别人问的话，她现在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绝对是懒得搭理。但是对象是这么一个没怎么被俗世染污的人，且不说他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光是看在人家这纯然的性子上，她都不好冷着一张死人脸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女孩子若是遇到委屈的事情，想哭的话便应当哭出来。你若不说，也不哭，别人便不知你的委屈，自己闷在心里，难受。” “……我不想哭。”我勒个去，少年，要不要这么囧！“而且我也并没有觉得委屈。” “身体不舒服，疼了，遭了无妄之灾了，便是受委屈了。这本不该是你来受的，是上天加给你的伤痛。”凌冰很是一本正经地温柔劝慰，“娘亲说，女子天生便比男子要娇贵，身为男子，应当是要爱护女子的。你若疼，想哭，便哭出来，我断然不会瞧不起你。” (#‵′)凸！ 江谷谷干笑两声，觉得自己跟这么一个不通世俗的人理论实在好笑：“……你倒是有个好娘亲。”很温柔很温柔的好娘亲，所以才能够在这样的山谷里，凭借自己一个人，教养出同样很温柔，也很干净透彻的少年来。这样的少年倒是可以做弟弟……若他是她的亲弟弟的话，她定然会将他当作手心里的宝，不让别人碰着磕着。 但，她并不觉得疼了便是受委屈了。 若只是因为疼而便等于受了委屈，她来这里之后受的委屈还真是不计其数，连上天都会看不过去。虽然尽量避免了被同村那群小崽子欺负，但是她家老娘的每日一顿揍却是怎么都逃不过去的……瞧她这么娇弱的身板她老娘还真好意思揍得下去！！ 何况她若是真的疼了的话，便是喊出来也不会更好些，还会惹得别人心里也难受，却也无法分担她的痛苦，既然如此，倒还不如不要做那些浪费力气且无谓的事情。何况她并不认为身为女子便娇贵些，性命是同等的，死神并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而不动镰刀。这么些疼痛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虽磨人，但也并非不能忍耐。 既然可以忍耐，有什么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你也这么觉得？”虽然眼神依旧没有焦距，但是整张脸突然便生动了起来，带着点不加掩饰的自豪感，“娘亲自然是极好的。” 江谷谷一噎，不忍驳他，也没什么可驳的：“……是啊。” 凌冰显得很高兴，被喜欢的人夸奖自己的娘亲是个好娘亲，任是谁都会很高兴的吧。“谷谷，以后我在，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少年的表情诚挚到让人沉迷。 这是怎么跳到这一块的啊？！ 江谷谷还没有囧完，他突然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面孔，一脸认真，好似宣誓：“不过有我在，日后断然是不会让你有哭的可能！” 她垂下眼帘，并没有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人有喜怒哀乐，悲时泣，喜极亦会泣，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流出眼泪来……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感官和四肢一样健全，心理也没什么缺失的地方，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哭呢。” 他握住她的手，手心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却很温暖：“那以后我便不会再让你悲伤。便是想哭，也只让你在高兴的时候哭。” 江谷谷蓦然抬头，恰望进他无神无澜的眼中。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突兀地动了一动。 那一刻的感觉，无以言说。 她知道，那自然不是什么心动……因为一句话而爱上一个人什么的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何况这样清纯温柔的男子只会让人想要把他当作一个弟弟一样疼爱，却不会产生什么其他不该有的绮念。 她只是觉得温暖。 这是在这个陌生混沌的世间，除去太后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外，第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他不嫌弃她的外貌，不会觉得她丑若无盐，虽然这可能是因为看不到的缘故。他不在意她的出身，对这个本就在世外的人来说，出身无足轻重。在她面前，她不是任何人，只是纯粹的江谷谷而已。 “好……你今日所言，我会记在心里，你可不能骗我。” 少年笑得很温暖：“谷谷，我不骗你。” “我信你。” 就算是假的，就算只是骗骗她……她也领情。 今日你给我的温暖，我会记在心里。 他日，十倍奉还。 换完药后，江谷谷全身汗湿，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面色惨白，好似死过一次。凌冰安抚地摸摸她的脸，动作温存，什么都没有说，她也感受到了他的安慰。明知对方看不到，她还是下意识扯出一张笑脸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凌冰出去之后，江谷谷便趴在兽皮上昏昏欲睡，那药里似乎有些麻醉的成分，她的背上很快麻木，没了感觉。即便如此，外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时，她还是听到了动静，抬起一双眼睛精准地看过去，恰恰看到凌冰端着木盆进来，盆上搭着快干净的毛巾，从那蒸腾的热气可以猜出盆里应当是一些个热水。 江谷谷瞬间清醒了过来，表情颇为不自在。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凌冰面色如常：“你出了一身汗，我烧了些热水，帮你来擦洗一下身子，那样会舒服一些。” 江谷谷：“(⊙o⊙)！” 很想拒绝又不愿意拒绝的江谷谷在一阵心理大战之后，终于顺应心意，无节操顺从了。←_←！比起节操这种虚无缥缈不靠谱的东西，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睡得舒服些，顶着一身黏腻的汗，那是绝对不可能舒服得起来的。 过程限制级，各种脸红心跳省略不提。 奈何凌冰一脸平静，一点猥琐的表情或者不好的意图都没有……更是显得江谷谷心理各种阴暗各种没下限。你说她顶着这么一个公认的丑小鸭皮囊还去担心被美人猥亵的问题……实在是，不合适啊！ 纠结了良久，她也就不纠结了——她既然决定相信凌冰的人品，就要信任到底。 两个多月后，江谷谷的伤口是彻底好全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被硬逼着趴在床上呆了几天，偶尔才会被允许下床走走，但是运动量有限制，不宜过大，一旦她表现出想要去外头溜达溜达的想法，便会很快被挟制到床上去趴着。 江谷谷表示：“……”妇男化的少年真不可爱！ 伤口很早以前就不疼了，但是在愈合的过程中却出现了新问题，那就是痒！尤其是长新肉的时候，那种痒好像是从骨子里传来的，真真是痒得她死去活来，晚上都没办法睡着……睡着了身体还会顺应本心忍不住去挠！ 凌冰睡在外间，有一回夜半听到她的动静，担心之余过来查看，便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在梦中下手不知轻重，指甲又长，竟真的将背上新长好的伤口给挠破出血了……凌冰虽目不能视，听觉和嗅觉却是极灵敏的，很快便知道了缘由，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心疼她不爱惜身体，却不能以身代之，着实是无可奈何。 为了加速伤口愈合并且不留疤痕，药草中加入了快速生肌的膏药，痒是长新肉芽的证明，也是必然得要忍受以及克服的过程。 江谷谷对凌冰少年无比沮丧以及心疼的心情有些无力应对，当然她现在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痒啊痒啊痒！ 打滚~ 为了防止她控制不住去挠，凌冰只能为她剪了指甲，那剪得叫一个寸草不生……直接将作案凶器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江谷谷欲哭无泪，到底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虽说难熬，也只能领情。 可这慢慢长好的伤口痒起来的时候真真是难以抵挡的。江谷谷能够忍得了痛，再痛再苦也能够一声不吭忍下去，却忍不住这磨人的痒，痒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着要挠一挠！ 便是没有指甲，她也开始下意识地各种蹭…… 凌冰无法，只得寸步不离守着她，一旦她有挠痒的意图就果断遏止……可惜这种事情，只要需求存在，就一定会有市场，凌冰毕竟也是肉做的人，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不可能有无限的精力时时刻刻守着她，终也有松懈的时候。江谷谷心中过意不去，忍得也很是辛苦，到最后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神态憔悴。 江谷谷无可奈何地提出建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睡得死一点？最好……”她比划了一下，“最好睡着了没有外力原因就绝对无法醒过来的那一种。” 凌冰沉默了一下：“有……” 江谷谷饱经折磨之下思考能力退化，乍听到有这么个好方法哪里还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当即拉住凌冰的袖子，非常急切地恳求：“那就试试吧！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效都要试试看啊。这样下去实在是辛苦，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的……” 眼前的少女虽然从来没有叫过苦，但从她不经意的语气里他也知道这些天她睡得很不好，白日里还能够忍受的痒到晚间实在是难以抵挡，想必她真的很累了。凌冰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这个法子应该不会对她的身子产生太大的损害，气血不顺的话待白日里按摩一下筋脉，再辅之以汤药，应当没有大碍。“好。” 江谷谷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凌冰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伸出两指，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江谷谷：“……”orz~她终于知道凌冰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了。 不过这法子确实有效，当晚，江谷谷睡了这些日子里的第一个好觉，幸甚至哉！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她终于熬出了头。 …… 等到终于可以拆除绷带那一天，屋外的桃花都谢光了，相反，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叶片，叶子中间还有硕硕累累的果实。 虽说未能近距离欣赏到美景，有些说不出的小遗憾。但是有桃子吃也是不错的事情，不是么？ 鉴于她原先的衣衫都已经破了，凌冰又为她赶制了几件新衣。虽说是粗布麻衣，但是比起她原先穿的，可真是好上太多了。比起裸奔……那简直不要太好啊！ 为此，江谷谷很是感激……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口渴的时候有人送水，饿的时候有人送饭，终归命运没有要将她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不过……她的追求已经这么低了！ 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见坏事啊！ 随着伤口痊愈，沐浴成了一件不可避免的问题……她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总不能让凌冰这看起来功能健全的小伙子老是这么伺候她洗澡！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 拆了纱布的第二日，凌冰将江谷谷带到了他平日里沐浴的地方，是掩在桃林深处的一个水潭。江谷谷原本以为是个小潭，等真的见着了庐山真面目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这潭很大，大体呈圆形，直径约莫有二十多米，足够她在这里游来游去酣畅淋漓了——如果她会游泳的话。 非常不幸，她没有穿越女主应该具备的特质——她是个万年旱鸭子，一掉进深水里必死无疑的那种人。 “……这水深不深？”她很没底气，很是心虚——看起来水很深的样子啊！ 凌冰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又无法从她平淡的语气里揣测出什么来，自然不知道她此时的害怕，便轻松地道：“外围很浅，你坐在那处那水也只能没到肩膀处。中间便有些深了，越往中间越深，往那里扔石子，连水花都不会溅起来。谷谷，你还是不要往那里去，那里水冷，会有危险。” 她怎么会想要去送死呢，你想多了。 “那，你会游泳么？” “游泳？” 凌冰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还是极可爱的。 “咳咳，就是泅水。” “自然是会的。” 那真真是太好了！ 江谷谷舒出一口气，“我在这里沐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 “……这？”白皙的脸上诡异地浮起两抹红晕。 你连擦澡都帮她擦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江谷谷讪讪地说道：“我不会泅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离得不太远还能赶来救我……当然，我也没想着要去那深水区，但万一要出了意外呢？” 他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得太远，有事你便唤我，我会随时赶过来。” …… 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情，惜命的江谷谷寸步不离地挨在岸边，一点探索未知事物的兴趣都没有。 此时已是入夏，虽说天气已带着几分炎热，但是这潭水还是太过寒冷了些。江谷谷没有洗多久，将身上弄干净之后便没了那个闲情逸致，匆匆擦干身子套上衣服便往住处走……她不是路痴，虽然只走过一次，她还能记得路并且原路返回←_←！ 所以说，她果然不是当女主的料啊！ 走了大约是五六十米的路程，凌冰突然从一颗桃花树后走出来，“谷谷，你好了么？” 显然是的。 “嗯，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随意应着，两眼却在搜寻两边树上长势喜人的桃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卖相好的带回去当甜点。自然也就忽略了凌冰脸上的一抹微红。 当然，她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只以为是这天太热的缘故…… 第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这棵桃树……”江谷谷目瞪口呆，下巴呈自由落体状。方才洗完战斗澡之后揉烂皂荚洗了衣衫，等将衣衫晾好之后已将近黄昏时刻，日落西山，地热散去了不少，空气中带着点凉快的意味了。方吃完晚饭，凌冰便说要带她看个好东西，她反正也无聊，而且晚饭吃得有点撑，正好借着这机会消消食，便跟着来了。凌冰所谓的好东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当然不可能是金银珠宝那种东西，这种地方要是能拿出那东西她才会觉得诡异，顶多是稀奇的花花草草吧，或者小石头啊小动物什么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棵桃树……虽然这是一棵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桃树。 “谷谷觉得如何？”少年话里有小小的骄傲自得。 谷谷不想打击她，非常诚实地赞道：“好大好……威武！” 她抬头望着这像是一把巨伞的桃树，心里着实惊叹不已，从未想过原来这种树也是可以长得这么大的！毕竟她老家就是一个遍地桃花的地方，她虽说并不曾深入了解过，但也知道桃树长这么大不太科学，让她乍一眼见到时真的是吃惊了一把——就算是别的什么树长这么大也够让人吃惊一把的了。 看来这山谷倒还真的算是个风水宝地，连棵桃树都成精了。 这树附近十来米的地方都是没有其他树的。谷谷觉得这些树木还是挺有灵性的，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各占着地盘。若是它们有各自的意识的话，这棵老桃树应当是一棵不合群的怪老头。她抿了抿嘴角，团团围着这桃树转了一圈，整整走了六步，又背靠着这树，一步一步地走到外边，直到碰到一棵小桃树方才停下，一共是十五步。她一手扶着那棵小桃树，望向老桃树下的凌冰，心道，这棵老树还真是霸道，这么一枝独秀长在这里，也不怕招了雷劈。 “谷谷？”少年略点疑惑的表情看向她站着的方向，“谷谷不喜欢它么？” “……”喜欢？不喜欢？才见过一次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么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汇呢？“它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她慢吞吞地走回来，很中肯地回答，那么大的桃树若是开满了满树桃花，想必是极其壮观的吧……答完以后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再漂亮他也看不到。她无意伤人，不过这话说得，还真有那么些伤人的成分在。 “是很漂亮。”凌冰丝毫没有注意到谷谷此时的窘态，修长的手指抚在斑驳的树皮上，神情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谷谷眨眨眼睛：“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上次是无意之举，这回却是有意的了，她终归还是挡不住好奇啊！ “花开之时，数它最香，我闻得到的。”凌冰笑得眉眼弯弯。“谷谷，下次花开的时候，你随我一同来看，可好？” “……”她胸口一堵，一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变相的邀请么？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谷谷不愿意么？”少年垂下头，整张脸上的神采慢慢逝去，眼神越发晦暗了起来。 这是犯规啊魂淡！！ “果真，是我强求了呢。” 你这种伤感的语气是肿么回事？！ “……” 谷谷泪奔当场，斟酌了半晌，这才道：“好，我陪你一同看桃花。”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漂亮，人也漂亮……大不了以后她若是回不去自己的时代，等她找到那只死胖子后，带着她一同来这里养老好了！到时候看桃花看到死也没问题啊！ “当真？” “当真。” 少年显然不知道江谷谷的心思，见她同意，眉眼蓦然弯起，脸上似有宝光流转，神采奕奕。“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哎……啊啊啊啊！” 拜托下次带着她飞起来时能不能事先说一声啊！她恐高啊！！ 谷谷姑娘死死抓紧凌冰的腰身，不肯松手。他将她带到了这老桃树的树顶，双足站在一根并不算太粗的树干上，看起来十分不牢靠，好似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一样。她是真的恐高，并不是开玩笑。虽说这恐高症并不算太严重，但是站在这完全没有一点防护的地方，那是一点安全感都寻不到的！怕高的人多是没有安全感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会让人很惶恐，尤其是向下望去的那种感觉，真真让她头晕目眩。 换作别的姑娘恐怕已经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不过这姑娘不爱尖叫，越是害怕越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默得很。 腰被两条柔软的手臂抱得很紧，紧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凌冰的脸色有点诡异的发红：“谷谷……你……你怎么……怎么……” “……”果断不理他。 “谷谷？” “……”继续不理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一点一点慢慢地收紧。她怎么觉得这该死的树枝越来越晃了呢？！orz~ “谷谷……”从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臂里，他终于知道了她是在……害怕？ 似乎，他确实是做得鲁莽了。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感觉到她慢慢放松下来，他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中，低声说道：“谷谷，我年幼之时，娘亲时常带我来这里看风景。后来娘亲走了，我便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眼中虽看不见，心中却自成一片风景。我从未亲眼看过这个地方，但我知道它该是什么样子的……谷谷，莫要害怕，我不会放手。” 原本心里的紧张在听到他最后一句的“不会放手”之后慢慢消散了开去，他既然说他不会放手，那么她便信他。 他救过她，还对她好，所以她相信他不会害他。 这种逻辑本身是有问题的，但是这么一解释，她心里会好受许多。 江谷谷深吸一口气，将脸从他的衣襟里移开，眼睛还未睁开，便感受到了一阵微凉的清风。 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壮观的夕阳红…… 风景这边独好。 老实说，来这里之后心静了不少，也算吃了点苦，感觉自己也有所成长，换作在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有那么平静的心态陪着一个人看夕阳的。其实在克服了恐高之后，这种感觉也不错，好似风吹过就要羽化成仙了似的。 谷谷的脑子清醒了些，这回是真的冷静了下来。想起凌冰将她带到这棵树上，用的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她产生了好奇，转过头想去问一问这神奇的武功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却瞧见凌冰闭着眼睛，望着天边夕阳，神情安谧宁静。 突然便不想开口破坏此时的安静，她别过脸，也随着他一同感受这风景。 其实这样，也不错。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谷谷姑娘最近有点小焦躁。 伤没好的时候她还很安份，伤一好她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虽说陆太后这个家伙已经表现出真的不打算来找她的节奏了，可她既然还侥幸活着，就不能够把她一个人放在外头不管。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死胖子是她唯一一个知根知底的老熟人，而且又是这般好的关系，她不可能连她都放弃掉。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现在成了谷底的困兽，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除非她能找到一条路，或者插上一对翅膀，否则什么都是扯淡。 自上次试探过这出谷一事之后，谷谷就下意识地不打算在凌冰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心里做了出谷的打算——就算真的没有出路，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有趁着凌冰去打猎采药之际，才会偷偷在附近溜达的机会熟悉地形——这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凌冰，她只是难得善良了一把，不想轻易伤了这个少年人的心，毕竟他看起来对出谷这事颇为抵触。 而且，一人独居于这山谷中，无人陪伴，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吧？ 否则她一个陌生人，与他无亲无故，他非但不曾防着她，反而还对她的到来如此开心，怕也说不通。 好不容易她这么倒霉地掉下来，虽然完全是给他在添麻烦，没有做出一点实质性的贡献，但好歹还起着点解闷的作用……吧？ 总之，少了凌冰这个“土著居民”的鼎力相助，谷谷的进度非常之缓慢。毕竟这山谷其实很大，她这么一点一点的查探，委实是杯水车薪。 这片桃林很大，占地极广，谷谷一开始也只能够在林中徘徊。转了两天也没转出个结果来，胸闷气短，胆子自然也雄壮了起来。几日后凌冰去外边打猎，等着她走远了，她便在外屋的墙上顺手取下一把石头磨成的锄头，随手拖着就向外头走去。 得益于她良好的方向感，并没有发生迷路这种丢脸的事。即便如此，她也是花了好大劲才走出桃林，外头是一片青山绿水，这山谷确实极大。她按着模糊的记忆摸索着，竟让她摸索到了失足坠下的那地方。拨开那些半人高的杂草，她便看到了那条小溪流，溪涧的鹅卵石上还残留着深红色的血迹。 谷谷神色莫明，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抬头望向天边，上头依旧是浮着一层薄薄的绿雾，看不分明。但即便如此，想要从这里爬出去，也绝对不简单——这山崖太陡了，以她的体力根本无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有些灰心丧气，她又顺着这山崖壁摸索道路，想到那日凌冰带她飞上那桃树之上纵观整个山谷——虽然很大很漂亮，但也不能否认，这压根就是一个封闭式的山谷！别处的山崖只会比此处更加陡峭……如若不能找一个地道山洞什么的，她也只能选择爬着回去。 “谷谷，你怎么在这里？” 谷谷一囧，抬起头来，看见了手中提着两只兔子的凌冰。 “……” 被抓包的感觉真是微妙！ “你怎么抓了两只活兔子？”她生硬地转过话题。 “嗯……”凌冰白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两抹红晕。 “抓活的不容易吧？做什么抓活的呢？”到时候想吃了还要再杀一遍，怪糟心的。 “……你不喜欢？” 谷谷姑娘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将一只雪白的兔子拎到她面前，那兔子个头很小，比平日里的小了不止一点点，看得出是只幼兔，毛绒绒的，三瓣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起来……不恐怖。小时候被兔子蹬过的姑娘伤不起喔！←_←！ 凌冰明显有些局促：“娘亲还在的时候便特别喜欢养些小动物……你也是女孩子，我以为……”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谷谷一咬牙，接过那兔子搂在怀里，兔子显然被吓傻了，乖顺得可以。“我很喜欢……它很乖。” 听闻她的话，凌冰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那便好。” “这兔子养下来了，那晚上吃什么？” “屋子里还有许多肉干……” “喔。” …… 虽然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谷谷还是没有放弃出谷的想法，不过这次光明正大了多。她是非常强硬地要求每天晚上傍晚时分要凌冰带着她去散步的！借着散步的机会熟悉地形，这个想法其实挺好，不过实践起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走了几圈之后，她也有点失望。若是真的出不去的话，她只能指望太后那只死胖子了……也不知这胖子现在在做什么？那几只小白脸还会骚扰她不？ 以她那种个性，继续呆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村子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啊！ 谷谷觉得很忧伤……当初说好一起去外头闯荡江湖时还挺高兴，终于能摆脱这帮煞神了，所以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两个弱女子……咳咳，那只胖子不算……两个女子就这么到外头闯荡去，而且其中一只胖子还是个公认的大美人，便是这世道再太平，两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怕是也不妥当啊！ 不过太后那货恐怕不会考虑这么多。 谷谷在这谷底忧郁望天——现在也只能祈祷那姑娘就是个女主体质了，否则这前途简直是不看展望！ …… 伤刚好之时，谷谷出于谨慎，不怎么敢做大动作，毕竟这伤口长好忒不容易，她可不希望再裂一次。 不过随着身体的痊愈，心情的好转是伴生而来的。长久以来因病痛而萦绕在她身上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明朗了起来。凌冰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够从她轻快的语气里感受到她日渐好转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阴郁了呢！ 不过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谷中开始入夏，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谷谷是那种会被天气温度影响心情的人，炎热的天气会让她觉得很焦躁不安易怒，木屋子里开始散发出热气，她呆不住，白日里便往桃林里钻，躲在树荫下，顺便还可以采几只桃子吃。至于那两只兔子，这几日太过炎热，它们掉毛掉得厉害，凌冰便在屋子边的桃树树荫下围了个小篱笆，把它们圈养了起来。谷谷每每路过时会往里头扔把青草，或者干脆扔个桃子，有次她突发奇想扔了块肉进去……结果兔子来者不拒，啃得很是欢乐。 没节操的兔子！ 谷谷撇嘴。 撇开那些不和谐因素，生活还是无处不惬意的。 屋子旁边的这片桃林种类挺多，最多的是粉桃树，那种桃树开花最早，成熟得也快，还不到夏中就熟透了。谷谷好奇之余问了凌冰：“这么多桃子……”她用手指凌空比划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他，“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她以为有个地窖什么的放这些桃子，否则烂掉就可惜了。 凌冰的回答让她很是吃惊——他很无辜地望着她，眼里没有焦距，但是方向出奇地精准，好似真的将她看在了眼里一样：“处理？谷谷想要怎么处理？” 江谷谷：“……不存起来吗？这么多啊！” 凌冰不答，轻巧地摘下一个卖相极好的桃子，手指灵巧地一动，将那桃皮剥了下来，露出里头鲜嫩多汁的肉来，转手递给谷谷。谷谷下意识地接过，在他鼓励的表情下咬了一口，汁水溅出来落在了唇上。唔，很甜。 凌冰笑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吃，很甜，汁也多……”江谷谷了悟，又咬了几口，飞快地将整个桃子吃进肚子里，随手将核往远处一扔，在草地上蹭了几下手，说出了自己的心得，“不过这果子太软，储存怕是不易……所以，就任由它这么烂在树上么？” 凌冰无奈一笑：“只能如此。” 怪不得这里的桃树会这么多了啊！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江谷谷扼腕握拳，立下重誓：“浪费可耻，你放心，我会努力将这些桃子吃完哒！” 凌冰失笑：“不要勉强自己，桃子再好，吃多了也会伤身。” 江谷谷莞尔一笑：“我不会勉强，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烂在树上我会心疼的，能吃掉一点是一点吧。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天天吃这桃子，凌冰你可以少准备一份饭。” “这样不好！”他果断拒绝她，“那不过是副食，哪能当作正餐！” “可是天气这么热，我吃不下热的呀。你别担心我，什么时候我有胃口想吃肉了，一定不会跟你客气。”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凌冰当然知道这一点，这姑娘犟起来还真的是不容他人置喙，多说无益，他犹豫了一瞬：“……那我陪你一起吃。” 江谷谷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太勉强。” “你不勉强，我也不会勉强。” “那……随你。” 总归你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第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事实上，对凌冰来说，这确实是勉强了。他陪着江谷谷吃了几天，脸色便不太好看了——这绝对不是他太弱，而是江谷谷太强悍。 江谷谷吧嗒吧嗒啃下一个桃子，抹了抹嘴巴，看着凌冰有些发绿的脸，也有些不忍心，便劝他：“让你不要勉强，你还勉强，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啊！你还是喝粥去吧。” “我没关系。” 这语气里怎么会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呢？ 错觉！ 一定是错觉！ 谷谷诧异地眄了他一眼：“我吃这个只是因为喜欢，你却是为了陪我而勉强自己，性质不同，没有必要。” 虚弱的凌冰抬手摸摸江谷谷粉嫩的小脸，水嫩嫩的小脸摸起来弹性十足，感觉十分健康，“……你，无事？” 江谷谷面不改色，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我的肠胃……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吃太多桃子都不会伤，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吃了那么多天桃子，滋味不好受吧？今晚不要再吃这个了，去吃些热乎的，粥就不错，养养胃……不是我说，你的脸色……咳咳……。” “……谷谷也要喝些么？” “不用，天太热，我不想吃热的，桃子刚好。” 她这绝对不是在谦虚，这是实话中的大实话，以前老人说吃完李子再喝水很容易弄坏肚子，她就从来没有出过事，不知道这肠胃是太强悍，还是太迟钝！总归来说，对于吃这方面，它还是很实用的，强悍指数相当高。 她本来也就是想要试试，没想到这强悍的体质竟然真的也穿越了时空跟过来了，这样倒好，便是吃太多也不会难受。夏日天气炎热，她本身便不想吃那些热的东西，吃这桃子是刚刚好。当然，对她适用的对别人就不一定适用了……看如今这个样子，是很不适用。 凌冰别开脸：“你不吃，我便也不吃。” “……”orz~这是在傲娇么？她囧囧有神地看了看手中啃到一半的桃子，又望了望明晃晃的天，“你不想吃么？我是指，热乎乎的东西。” 凌冰摇摇头：“不想！” 谷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弧度慢慢勾起，笑得很邪恶：“是么，那可真遗憾。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偶尔吃点肉也不错啊！” “……”这恶劣的本性可见一斑啊！ 谷谷眨眨眼：“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去猎些山鸡小鸟什么的回来么？晚上加菜，我想吃白斩鸡！” 凌冰踟蹰：“……白斩鸡？” 江谷谷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这个动作：“说白了就是炖鸡。” “谷谷喜欢吃炖鸡？” “嗯嗯，我挺喜欢吃鸡的。” “那你等我，我这便去！” “咳咳……不用现在吧？天还很早呢。” “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其实真的不急，你慢慢来就好。” …… 经过这几个月的“亲密无距离”和平相处，江谷谷基本断定了眼前这只少年是属于无害的范畴的——至少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害。据说二十一天可以让人养成一个新习惯，熟悉并认同这个人便是谷谷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她是那种内秀的人，在外人眼里一直看着挺文静的人其实骨子里并非如此，不过她那截然不同的一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幸”见得到的。 不知道凌冰这个被她认同的人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 凌冰的动作果然是极快的，运气也极不错，只是去谷中晃悠了一圈，统共也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提了三只雉鸡回来了。 “谷谷……谷谷……我抓到了很漂亮的雉鸡……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不要闹了，快出来！” “谷谷！谷谷……” 无人回应，江谷谷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中她的味道消散了去，融在桃树的清甜味道以及土腥气里，再也寻不见。 他眼底一黯，手中抓着的雉鸡无意识地摔在了地上，他也无心去管。 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留下来？ 足尖一点，身子如轻鸿一般跃起，顺着小道便追赶出去。她若是想要离开，一定会去她掉下来的那处山谷！ 可惜将整个山谷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人。 他又是失望，又是心痛，心中想着，或许她找到了那个出路也说不定…… 等他失魂落魄毫无收获地回到木屋，方推开篱笆门，便听到一声惊呼：“凌冰，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只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衣袖被拉住，耳边的声音中夹着怒气与不可思议的情绪：“我说，让你去林子里抓鸡，你是下海去捕鱼了么？怎么弄得全身湿漉漉地回来！快去换衣服，这个样子着凉了就不好了……哎……你干嘛！放开我拜托！哎……喂……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啊啊啊啊……”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里几乎有了哭腔：“我以为……” 江谷谷再迟钝也知道少年的情绪不对劲了。“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少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我以为你像娘亲一样，不要我了……” 谷谷姑娘满脸黑线，“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那样没良心的一个人啊！”虽说她是要走，但即便是要走，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遁走了啊！好歹会打个招呼的啊！ “我错了……你莫要生我气……”少年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谷谷于是心软了，凌冰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少年，在她的时代，这样的孩子还窝在父母身边撒着娇呢！哪里会像他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山谷里长大……就算他从来不说，就算他一直是笑着的，其实心里也是很害怕很惶恐的吧。他说自己的娘亲是在九年前去世的，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东西？娘亲就这么说没就没有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便是再早熟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会害怕的。 心软了的江谷谷便不忍心再责怪了，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了一阵，感觉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道：“没事，我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你衣衫湿了，快去换一身吧！” 他却不动。 谷谷推他：“快去换衣裳吧，虽说天挺热的，你这样子也不行啊！” 少年紧紧抱着她，平日里温润的嗓音中带着些沙哑：“你答应我，不离开……” 话说，你可别是因为以为我走了想不开去跳湖自尽啊！←_←！ “……我不离开。”你也不想想，她就是想要离开也没那个条件啊！“所以，快去换衣服吧！” 他似犹豫了一下，环抱着她腰身的手臂略略松了一松，却依旧没有放开，一番取舍过后，他才轻声道：“你等我，我很快便好。” “……去吧去吧。”作赶鸭子状的谷谷姑娘很无奈，“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凌冰换完衣衫出来之后，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而江谷谷正很没形象地坐在门口与那两只雉鸡面面相觑……额，其实是她单方面打量这两只雉鸡。 “你出来了啊……”谷谷听到动静，抬头瞟了他一眼，“头发怎么没擦干？” “我……”他有些局促，不敢看她。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谷谷淡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皱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这两只早已死透了的鸡，颇为苦恼：“凌冰，我没杀过鸡，这两只鸡怎么处理？你能不能先示范给我看？” “两只？”凌冰一怔。 “对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特意抓了一只活的雉鸡留给她玩耍，方才心神大乱没有注意随手扔在了这边，却不料让它给跑了。凌冰少年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很怨念了……这可是要送给谷谷的鸡，它怎么敢这么私自跑掉呢！“谷谷喜欢这雉鸡么？”他试探着。 江谷谷非常中肯地评价：“唔，羽毛挺漂亮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鸡，唱戏的头上戴着的冠帽上插的毛就是从这鸡屁股上拔下来的吧？ 凌冰面上不动声色，只暗暗考虑着，谷谷觉得漂亮便是喜欢的意思吧！既然谷谷喜欢，那他下次便多抓一些给谷谷玩！ “╮(╯﹏╰）╭”这是江谷谷知道这事后的表情←_←！ …… 处理鸡肉之前，凌冰很利落也很精准地拔下两只雉鸡尾巴上最为艳丽的几根羽毛递给谷谷，“谷谷，这个给你。” 谷谷下意识接过，顺着心意拨弄了两下，唔，果真是漂亮！随即反应过来，略有些黑线，他是将她当作小孩子哄了吧！ 虽说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收到这样的“稀罕物”，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你去哪里找这么新鲜的雉鸡毛啊！ 所以说某人虽然不屑于这种哄小孩的手段，其实中起招来还是很麻溜的！ 凌冰处理起鸡肉来出乎意料地利落，完全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生火，烧水，放血，褪毛，清洗内脏……顺溜得让谷谷姑娘瞠目结舌，虽然自诩对厨房里的事情并不算陌生，但跟这位少年一比，谷谷姑娘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以他的速度，清洗完一只雉鸡也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等那可怜的鸡下锅之时，谷谷负责的那只雉鸡方才拔了毛，还没剖开来。凌冰微微一笑，顺手拿过去，“谷谷，你去一边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 被委婉嫌弃的谷谷表示：“╭(╯^╰)╮” 好吧，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她也想得开，安慰自己罗马不是一天就可以建成的。乖乖退到一边，随手从院子里的皂荚树上扯了个皂荚揉了揉，扔进水中揉出泡沫来，细细地洗了一遍。将手甩干后一闻，奇怪的味道还在……她撇了撇嘴，又扯下几个皂荚继续洗。 等凌冰将两只雉鸡统统下锅，终于腾出一点空隙之时，一双手洗得红彤彤的谷谷很贴心地送上十来个皂荚给他，“手上有味道，洗洗吧。” “……会不会太多了？” “你手上的味绝对值这个数，不用多想，洗吧！” “……”虽然被嫌弃了，凌冰的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完了起来，一边揉碎皂荚清洗着手，一边问道：“谷谷，方才你在鼓捣些什么呢？” “哎，你听到了？”她在他洗手的盆中添了一瓢水，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刚才你去打猎的时候我突然想吃桃凝了，就跑去那棵老桃树那边弄了一些回来。刚刚是弄了一桶水，把那桃凝放进里头泡着。” “桃凝？” “额……那是我家方言的读法，就是桃胶的意思。” “桃胶？”少年的困惑丝毫没有减少一丝一分。 “……其实就是桃树汁。”谷谷姑娘很汗颜，“你平日里划破桃树时，它里头会流出一些汁水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少年作回想状，半晌才轻轻点头。 谷谷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很是兴奋：“就是那个了！” “树汁可以吃？”其实不管能不能吃，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原来她是去采集树汁，并不是要离开……这就比什么都令人开心！ “不是所有树汁都可以吃的，我记得漆树的树汁就有毒，不能吃。貌似碰到就会又痒又疼，若是一不小心吃到了，这整张嘴都得废！”顿了一顿，她又道：“不过桃树汁应该是可以吃的，反正不会像漆树汁那么可怕就是了。我自小到大吃了很多次，目前没有死过，也没有对我的器官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所以，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眸子咕噜噜转了转，她笑：“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当然不会拒绝，“好。” 她笑得更邪恶了，“那你帮我生火，好不好？” “……好。”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吃，得泡一夜才可以。” “这是为何？” “手伸过来。” 凌冰一怔，顺从地将双手伸了过去，被毫不客气地拍下一只。“伸两只手过来做什么，一只便够了！” 他笑笑，不说什么。下一刻，他便感觉到她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凑在了唇边，略带湿意的呼吸浅浅地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她比他更快一步松开了，赞道：“很好，手洗得很干净，没有味道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还没等他说什么，谷谷便将他拉下来，让着他蹲在地上，引领着他将那只手伸进一个木盆里，“摸到了吧？” 手浸泡在水里，能够感觉到软软滑滑的东西，“这是……？” “桃树汁。”江谷谷伸手进水中捞起一些固体的树汁，把玩在手上，桃树汁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凝结成软软的固体，但是在空气中放久了就会变成褐色，并且外壳开始硬化。她是直接划开树皮接来那树汁的，时间并不是太长，现在又将这树汁泡在了水里，所以这颜色还是很纯净的透明色。“你现在摸着是不是觉得软软的？” 他点头，“是很软。” “虽然现在已经很软了，但其实它可以更软。你自己摸摸看，我原本只收集了这么一点桃树汁，总共捏起来也不过一个拳头大小，不过泡到明天，这就有一脸盆之多了……” “真的？” “是啊，我可不是说假的。若是你再换一个大一点的容器，它还能涨得更大。”谷谷撇了撇嘴，非常诚实地表示，“这种东西本身没什么味道，估计也没什么食用价值，没有坏处就谢天谢地了。” “没有味道？” “对啊。” “谷谷喜欢吃没有味道的？” “怎么可能啊！”她失笑，“没有味道可以自己加糖啊，而且这玩意口感还不错，放凉了还可以假充木莲来消暑。而我现在闲着也挺无聊的，就做来调剂调剂，打发时间也好……”她不会告诉你，其实她只是吃桃子吃厌了而已←_←！“不是我说，有这种东西在，以后就算是饥荒了估计也饿不死，当然也仅限于饿不死而已，毕竟里面的成分可全是水，不过长期吃的话，我想，估计会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视而不见少年求知欲极强的表情，她很残忍地用沉默打击了他的学习热情，将那桃树汁扔回盆中，站起身来随手用衣袖擦干了水渍，“现在，我说，这两只鸡靠近锅底的那一面是不是应该熟了？我们要不要把它翻个个儿继续煮？” “不急，还早呢。” “哦，这样啊……” “谷谷喜欢炖得烂一些的么？” “是啊，我觉得烂一些比较好吃，。话说，种雉鸡是野生的，天天在林子里跑来跑去，肉应该比较有嚼劲吧？这么想来确实应该多炖炖，万一我咬不动那就不好了。” “嗯，谷谷想怎样，便怎样。” “……” 第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白斩鸡意外地做得很不错，炖得又香又烂。 谷谷姑娘原本只是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凌冰不要自虐，吃点肉而已，到最后反被这香味吸引去了，食指大开，都不用白斩，直接折了片大芋艿叶子裹起那鸡便啃了起来……不出片刻，除了脖子以及屁股上的肉她没有吃以外，其他部位都成了剔透的骨架。 凌冰恍悟——原来谷谷并不是不想吃饭，只是没找到想吃的东西而已啊！ 看来以后得多捉些鸡来给谷谷改善伙食！ …… 第二日谷谷姑娘是被一股饭香味香醒的，她起身披衣，随意打理了一下头发，打着呵欠出来时，凌冰已经洗手作羹汤，整顿一新了。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笑着过来打了招呼，“谷谷，你今日起得真早。” 谷谷姑娘望了眼明晃晃的天色：“呵呵……”你确定不是在反讽我么？ 凌冰还真没这个意思，径自打了水取了毛巾递给她，让她洗漱。她囧了一囧，没有伸手去接，无可奈何地说道：“凌冰，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不必如此……”除了吃饭睡觉洗脸刷牙洗澡上茅房，他其他事情基本就给她办好了。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服侍过，感觉压力好大啊！ 凌冰自然地将润湿的毛巾塞到谷谷手中，善解人意地劝慰她：“没有关系的，这种事情我是很乐意的，而且不过是举手之劳，谷谷不必介怀。” 谷谷姑娘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我有关系我有关系我有关系啊！ 虽说凌冰给她一种很亲切很自然的感觉，让她在不自觉中解开了心防放肆了起来，将颇为懒惰任性的本性一不小心流露出来……可是她的骨子里还是没有忘记对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她本质里其实只是一个外来者，说难听点，就是入侵者。寄人篱下本来就很有压力，主人家还如此殷勤对待，让她感觉颇不自然。 她什么贡献都没有，什么事都没能为他做。而且她无才无德甚至无能，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到。前些时间她伤刚好时曾经试过帮他砍柴，结果被凌冰以运动太剧烈会导致伤口重新裂开为由，硬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后来伤口好全了，她再次去尝试，结果发现那柴刀太钝，完全劈不开柴来……而凌冰甚至不用刀，轻轻松松便能将那手臂粗的柴禾折开来…… 她也试过去帮他洗碗，可惜这种事情再次被凌冰包下……她确实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多说无益。做饭……她不行，在原先那个时代还能炒几个菜，但她有自知之明，那是靠着各种调料堆叠出来的，在现在这个连味精酱油这些基本调料都没有的地方，她想做好一道菜也难……何况光生火那关她就过不了。火石什么的，用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到目前为止，她说白了，那就是米虫一样的存在。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对她这种废柴这么好。虽说，她日后是会还的，也已经明明确确地表过了心意，但当下还是于心不安。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是相信这一点的。如今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她倍感苦恼，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情债——她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便是没心没肺，也有“铁血柔情”。 而此时，铁血柔情的谷谷姑娘呆滞地拿着毛巾，很是无奈，她总觉得这欠下的债是越发地难算了，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谷谷觉得很有必要把话讲明白，有些东西不该多想，自寻烦恼；有些东西却不能不想，留下后患。所以她在不堪承受之后才会那么委婉地提出这点来，“凌冰，你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这点很好，但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却是不行的。毕竟人心难测，你对别人好，别人却并不一定会领情。有时候做人做事，都该有所保留。”貌似这话题因为太过委婉而扯远了…… 凌冰不语，只是微笑看她。 谷谷清咳一声，“就比如说我吧，你只看到我现在这无害的一面，却不知道我本质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对我这么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其实是个坏人，对你也只是利用，待到我伤好了，可以出去了，就将你忘了个干净？不想着那些报恩的事情……甚至更坏一点，我还会出卖你……”看着他纯真不染俗世的表情，她有些说不出那些不堪的话来。 凌冰只是温柔地看着她，“那谷谷会这么做么？”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出卖于我，欺骗于我……谷谷会么？” 谷谷一噎：“……不会。”她还真没狼心狗肺到那种地步，顶多出去了忘记报恩，但是恩将仇报什么的，她还不至于做出来。 “谷谷说不会，那便是不会。我相信谷谷。”他笑得温暖，一瞬如春风拂面，“所以，我愿意诚心待你，也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心意。” “人心险恶，你不要这样，凡事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不能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她张张嘴，下一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兴许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取信于你，骗你的呢？！ “我知道。”少年脸色一正，难得的严肃，“可是谷谷是不同的，所以我对谷谷好，不需要保留。” “……哪里不同？”她真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对他们之间的话题完全没有帮助，反倒是徒增尴尬。可是，被人说成“不同”，她还真是好奇啊！ “谷谷是个好姑娘。” “……好，吧。”她干咳一声，“好在哪里啊？” “哪里都好。” 少年，拜托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绝壁是敷衍啊敷衍！ “谷谷帮我劈柴。”他指出这一点来。 “呵呵……”←_←！这个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谷谷还帮我洗碗。” “呵呵呵……”o(╯□╰)o只是想而已，完全没有做到……她连碗都没碰到就被他洗完了！ “谷谷帮我做饭。” “呵呵，呵呵……”Orz~她唯一一次接触跟厨房有关的东西就是昨天拔了那只鸡的鸡毛！连剖都没来得及剖开~你可别说的是那一次啊！ “谷谷还为我做桃树汁，知道桃树汁是可以吃的，好生厉害。” “呵呵，呵呵呵……”(+﹏+)~少年啊，你再说下去她快要羞愤至死了有木有！为什么你每说一点她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好没用好废柴的感觉啊！ “谷谷愿意陪着我，让我不再寂寞。” “呵……呃？” 她诧异地扭过头，却看到少年认真无比的表情。眼神虽然没有焦距，但是苍茫的眼底却是真诚无比。 心里一跳，谷谷姑娘淡定地别过眼，拿起竹筒里的水喝了一口，咕噜噜地漱口。 少年说出了最后一句分量十足的话：“所以我很喜欢谷谷，谷谷喜欢我么？”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刚才那什么的都是幻听都是幻听都是幻听！ 嗷嗷嗷嗷嗷嗷~ 将竹筒“嘭”地掼在石桌上，她木着一张脸，“我好饿好饿好饿啊，我们还是吃饭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啊！” “嗯，好。”凌冰取过她的毛巾，拧干洗净挂在架上，招呼她去外屋坐下之后，将一碗乳白色肉粥送了上来，殷勤地推到她的面前。“这是今儿个早上新打的，谷谷快吃吧。” 谷谷看了一眼混在粥里的肉丝，眼神瞬间诡异化：“这，不会是鸡肉……吧？”←_←！ 凌冰没有看到谷谷诡异无比的眼神，点点头，道：“是啊。” 谷谷囧：“你一大早特意起来打的野鸡？” 凌冰歪了歪头，脸颊精准地对准她，让她产生他看得到的错觉：“谷谷不喜欢么？” “……喜欢。”看到这样的表情，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啊！她清咳一声，“但也不用这么麻烦，早上吃什么都可以，不必要这么麻烦。” 凌冰摇摇头，表情诚挚：“谷谷喜欢便好，我不麻烦。” 谷谷姑娘一噎，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喝粥不再看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流年很不利处处踩地雷啊！ 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过这粥却是做得极好，浓稠，又香，是用新鲜的鸡汤熬成的。知道她怕腻，他还特意将鸡汤上的油花捞掉了，是以味道虽鲜美，却并不油腻。温度刚刚好，不算冷，也不烫嘴，她喝得很顺溜，呼呼两下便喝完了，味道不错，肉也新鲜，没有丝毫反胃感。她放下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还没回味过来，凌冰便拉起她向外头走去，直奔院子里。 “做什么呢？这么急！”我才刚吃完饭啊啊啊……好不容易挣开他的手，谷谷姑娘喘匀一口气，压下心里说不出的诡异感，便瞧见凌冰已经蹲了下来，献宝似地指着水缸边放着的木盆，“谷谷，你说得真不错。我今日早上起来才发现昨日的那么一点已经变成这满满一盆了……谷谷，这可真是神奇。” “呵呵……呵呵呵……” “谷谷现在要做么？” “做什么？” “谷谷昨日不是说今日要做这桃树汁的么？现在要做么？” “……好吧。”她无力垂头，为毛感觉在这件事上，凌冰的热情比她的要高涨很多呢？ “那我去生火！” “哎……好。” 凌冰生火很利落，很快便将锅烧热了。谷谷很利落地拿了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三勺水放在锅中，任它煮开。“凌冰，有没有糖？” “糖么？”凌冰抬起脸来，“你等等。” 他起身进屋，谷谷也没在意，等他出来时，手上拿了两块澄黄的……板砖？ “那是什么？” “是蜂糖。”凌冰的表情有些小小的局促，“去年夏天采下来的，一直没有吃，时日久了，便忘记了。” 谷谷眼睛都直了，“你还会采蜂蜜啊，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想了半天，最后给了这么个形容词。 凌冰俊脸微红，“隔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这还不能不能吃。若是不成的话，我可以再去采一些。谷中的蜂蜜还是挺多的。” “没事。”从小被垃圾食品养大的谷谷同学很是淡定，地沟油都能吃得，还怕小小的过期蜂蜜么！“总归是吃不死人的，你……先去拿个碗，把它们弄碎，这么大块不好用。” “好。” 锅里的水开了，气泡疯狂地涌起来，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谷谷连忙将木盆里的桃胶捞出来放进锅中，放了大半盆才罢休。盖上锅盖，她转头一看，却见凌冰已经将蜂糖碾成了粉末……当即一囧，其实只要碎成块就可以了，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啊！ 谷谷推开篱笆门，道：“凌冰，你先看一下这火……唔，火可以弄得小一点，这么旺，我怕烧干。我先去这附近采几个桃子。” 凌冰放下手中的蜂糖，快步走过来，“我同你一起去。” “摘几个桃子而已，不用这么麻烦。再说，总得有人在这里看火啊！” “我同你一起去。” “火怎么办？” “那我去摘桃子，你留在这里看火。我很快便回来。”说罢，不容她拒绝，便已飞身而出。谷谷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感受到一阵带着药香的凉风吹过脸颊，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有轻功什么的，果然是极好的啊！瞧瞧，这多方便啊！ 谷谷：“……”她又不会趁机溜了，至于么！ 无奈的谷谷姑娘只好留下来看火，她刚取出一根柴火用水浇灭，凌冰便已经捧着十来个桃子回来了。 谷谷无奈地端了水盆迎上去，念叨：“走得这么快，连篮子都忘记带了吧！”从他手中接过桃子放在水盆里，一个个洗了个干净。她自己拿了个卖相极好的桃子，又拣了一个桃子塞进凌冰手里，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来，闲着没事，帮忙剥皮吧！” …… 十来个桃子被剥了皮切成小小的块放在大碗里，谷谷揭开锅盖，里头的水沸腾得厉害，她将那一大碗桃子丁倒进水里，同着桃胶混在一起煮。 “谷谷？”少年听到了动静，自然是知道谷谷将桃子放进锅中了。他很疑惑，“这可以煮么？” “可以啊。”谷谷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水果罐头都是这么做出来的，就是她现在这么个混搭，味道不能保证罢了。“我以前也没有煮过，这锅就当是试试看了……若是，若是味道很奇怪的话，你可不能嫌弃，也不能浪费粮食，一定要全部吃掉！” 少年一怔，随后灿然笑开：“谷谷做的，我一定全部吃掉。” 谷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他的眼神里完全不带情欲，虽然方才说了那样暧昧不清的话，可是对他来说，所谓的喜欢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吧，而不是俗世中理解的那种爱……他喜欢她，因为她的存在让他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再觉得寂寞，所以他喜欢她的存在。就像是对一个朋友，对家人的喜欢……而她竟然给想歪了。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俗世的少年，水一样透明干净，哪里懂得什么叫作爱呢？ 她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若是只是这种程度的喜欢，她倒是可以接受的……若是爱，她既不愿意相信，也势必不会接受。她是一个现实的姑娘，爱这种东西不过是荷尔蒙控制大脑的结果，她并不相信。相比于爱情，她更愿意相信亲情，友情。 而从不好的说，若是她有朝一日真的被荷尔蒙控制了大脑，一不小心爱上这个单纯的比她要小的少年了，那么她必须承受很多的代价，其中一条，就是她必须承受她若是回到现代之后天人永隔的伤痛。 她是一个重情的人，绝不轻易交付感情，可若是交付，虽不深厚，也达不到海枯石烂的地步，却是细水长流，一辈子的牵挂。 那样的风险，她担不起。 一锅桃胶终于是煮开了，其间混着的桃子丁已经煮的近乎透明，看来也是熟透了的。凌冰帮她灭了火，将锅端起放在一边，“谷谷，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放凉呗，这么烫肯定是不能吃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洒满大地，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她退后两步，躲进了一边的阴影里，还是感觉到燥热，“凌冰，有没有办法将它快速放凉呢？” “谷谷是说冰镇么？” “哎……”她挑了挑眉，“这么热的天要是有冰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是夏天，而且还是这种地方……”她叹了一口气，夏天哪来的冰啊！又不是现代的电冰箱！ “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再次倏忽而出，没入桃林里。 “喂，凌冰，你去哪里啊？！你等等我啊！” 第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你等等！你到底要去哪……啊！”她疾步跑上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一个凸起的树根，整个人跌了一跌，再也站不稳，惊呼一声，绊倒在地。凌冰已经走出很远了，听到她的一声低喊，便知道不对，风一般跑回来，恰恰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 “谷谷，你没事吧？”他担忧地问她。 谷谷这么一惊一乍之后惊魂未定，好半晌才缓过来，扶着凌冰的手，慢慢地站起来，皱着眉头动了动脚腕，有些小疼，方才果然是崴到了，但并没有大碍……果然是小强一般强韧的身体啊！“我没事……” 一只白净的手按上了她的脚腕，揉了一揉，捏了一捏，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确实没事。” 谷谷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那气还没有完全顺完，她骤然想起方才的事，一股子火气便蹭蹭蹭地冒了出来，她退后一步，瞪大眼睛历数他的罪状：“你一声不吭地跑出去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好歹要跟我说一声啊！你这样急吼吼的，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会紧张的么？！” 凌冰明显只抓到了关键词，唇角微微勾起，“紧张？谷谷是在担心我么？” ……你这高兴又得意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她还在生气呢啊喂！“你笑什么！我在质问你！”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管他有没有接收到。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刻：“谷谷为我担心，是因为在意我么？” “……”这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里的？容她想想先。 “谷谷不回答，便是默认的意思么？” “……”orz~她什么都没说！ 少年郑重地说道：“谷谷在意我，我真高兴。” 一晌无语：“……”╭(╯^╰)╮ 少年的表情越发地柔和：“不过让谷谷担心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么一番下来，再大的怒火都得被浇熄。悲剧的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连一点火气都提不起来了，方才那股无名火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深深的，深深的无力感。谷谷姑娘悲哀地发现此时只能保持矜贵的缄默。凌冰扶起她，想要将她扶回去。 谷谷觉得好生尴尬，推了推他的手，“我什么事都没有，又不是残废了，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虽然没事，但是脚腕确实是崴到了的，总归是小心为上。” “……那，好吧。” 凌冰抿唇一笑，将她一步一步扶回院中，服侍她坐下。谷谷尴尬之余想到了方才的话题：“你方才跑得这么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谷谷不是要冰么？” 谷谷姑娘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取冰。” “有……冰？”她的诧异可想而知，果然是神奇的世界不需要解释。 “自然是有的，你在这里休息着，等我去取来，我很快便会回来。” “在哪里呢？”她惊奇地问道，“这附近甚至没什么雪山，哪来的冰？” 凌冰语焉不详地“唔”了一声，“离这里不远，你等我。”说罢转身便走。 谷谷连忙拽住她的衣袖，急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凌冰无奈地回过身来，安慰她，“谷谷不用担心，我娘亲体胖惧热，以前我也时常去取冰散热，不会有危险，我很快回来。” 她固执地不肯松手：“那我同你一起去，你若是不带着我去，那便不要去了，虽说冰镇的会比较好吃，但是也并不是非它不可，若是为了好吃而担上风险，我宁可什么都不吃。” “不用。”凌冰嘴角的笑意一凝，果断拒绝了她，“真的不会有危险，你不要担心。何况你的脚不方便，去了也帮不上忙，在这里等着便好。我动作比较快，一个人去比较快一些。” 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么？ 还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啊！ 谷谷迟疑了一下，终于不再纠缠下去：“那……好吧，你早点回来。” “好。” 虽说凌冰一再保证没有危险，谷谷还是很担心。她有点后悔怎么就把他给放跑了呢！她甚至都没有问清楚那所谓的冰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可能追得上凌冰的速度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堆东西，她也只得无奈地留下来。 他说很快会回来，那便是很快的……吧？她不是很确定，虽说凌冰从未食言，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转身走掉，似乎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了不得似的，似乎觉得她一定会阻止他去做似的……谷谷心里很不安。 而这种不安很快扩大，那一锅桃胶几乎都快冷却下来，阳光也已经晒了进来，凌冰却还没有回来。她在院子里焦虑不安，一开始还能坐下来乖乖等着，后来便是不停地来回踱步，到最后实在是焦躁不已，再也等不下去……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若是连凌冰也不见了，这个山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让她怎么过下去？！ 一个人在这硕大的山谷里，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啊！尤其是在喧嚣过后，那种寂寞感一定会将她逼疯。 她扶着篱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能乱——凌冰说过马上回来，那就一定是会回来的，兴许只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延误了吧。 仔细想想，方才凌冰是朝着那湖的方向去的，那顺着那里找下去，应当是能够找到的——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凌冰所谓的冰不会是从那湖里取出来的吧？ 这……有可能么？ 那湖里的水倒是很冷，大夏天的在那里泡澡都让她冻得直发抖，可是那种程度，还不至于到可以结冰的地步吧？ 可便是只是白走一趟，也好过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胡思乱想自己吓死自己！ 谷谷打开篱笆门，循着那方向寻过去。 一路喊着凌冰的名字，可惜无人回答，直到了那冰冷的湖边，她还是带着点不确定，凌冰真的会在这个湖里么……可是很快那种不确定便消失了，因为她在湖边看到了凌冰脱下的一双鞋子。明知道这山谷里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再三确认了一遍，直到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这确实是凌冰的鞋子！ 她差点没有崩溃……若是她知道他所谓的冰是从这湖底取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过来的！徒手在湖底取冰，在什么措施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叫没有危险？怎么可能！她想起了他今天不对劲的态度，什么不危险！什么很快！都是用来骗她的！她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怎么都不可能让他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快气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他是傻的么？ 到底是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一顿食物重要？！他竟然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傻傻地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做这样不要命的事情！若是他这次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可若是他这次没有事的话，她一定……会揍到他出事！！ 实在是太任性了！ 从方才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以凌冰的速度，应该是很早就下湖了的吧？那他不会一直都没有从湖里出来吧？！ 原本强自维持的冷静再也无法持续下去，她被自己的想象打乱了心神，若是他一直没有出来……该不会是，不会是？！ “凌冰！凌冰！”她慌了神，一时间六神无主，急得对着湖面大叫，“凌冰你在水里么？凌冰你出来！出来！凌冰……你快出来啊！” “凌冰，你别吓我啊！” “我不要冰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出来！快出来！” “凌冰！！！” “凌冰你快回来……我不揍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出来！”声音越发的无力，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回报过，他怎么就走了呢？ …… “呜……”一声呜咽从喉咙里挤出，谷谷很快捂住嘴巴，阻止了那声低泣。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水里，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是只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还会添乱！ 现在已经够乱了，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再添一笔败笔！ 谷谷哆哆嗦嗦地爬回岸上，踉踉跄跄地跑回木屋子，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风一般闯进外屋拿了两大根麻绳，又跌跌撞撞地拖着麻绳跑回湖边，来不及好好休息一下喘匀一口气，她动作利落将这两根系在一起，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将一头系在靠近湖边的一棵桃树的主干之上，另一头则绑在自己的腰上，拉了一拉，确定不会轻易松开，她脱了鞋子，一步一步地朝水中走去。 水真的很冷，冻得她一阵哆嗦，她咬牙忍住，抓紧了腰间的麻绳，继续往水深处走去。 水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先是小腿，再是大腿，然后渐渐升至腰部，胸口……再然后是脖颈……谷谷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冻得手脚都有些麻木，原来在湖岸边的那水温已经算是高的了，越是靠近湖中心，这温度是愈发地低，低到她冷进骨子里，连骨头缝中都能结出冰渣来。 最要命的是，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或许这种方式还是太蠢了一些，明明不会游泳，她凑什么热闹！ 湖水很深，她离湖中心还很远，可是湖水已经快没到她的头顶了，浮力以及水的挤压力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站稳——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她一不小心跌倒了，那该怎么办？！ 在岸上看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湖水真漂亮，明镜一样透彻，可是真正置于水中，她的心中根本无法产生一点旖旎欣赏的念头。再漂亮的东西一旦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换作任何人都欣赏不起来吧！谷谷拉了一拉腰间的麻绳，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下去了，再走下去只能平白无故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冰冷的湖水让她全身发抖，整具身体几乎麻木，却也让她的悲痛之情冷凝了下来，理智很快冒出了头——她果然冷血。 深吸一口气，她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水很干净，水中可视度极高，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隐隐能够看到水下的情形……这湖底竟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由一块巨大的岩石构成，可这中心却是凹陷下去的，看起来深不见底……而她现在，看看站在那漏斗的边缘上。在她面前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那块地方陡然凹陷了下去，其势之抖，她在水下都看得触目惊心。 心里吓了一大跳，这若是真的掉下去，对她而言，那真是百死难回吧！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憋着一口气慢慢向后移动，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首先压下了她的恐惧，她努力想要离这危险地带远一些……才勉强退开几步，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已经露出了水面，突然身后迎来一阵强大的冲击力，她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去。 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原本含在嘴里的那口气便这么化作气泡逃了出去，冰冷的湖水大口大口地灌进来……旱鸭子江谷谷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她拼命划动着手脚，可越是如此，越觉得整个人好像是称砣一般，直直地向下坠去……她若是这样跌倒，便是有那根麻绳，恐怕也救不了她。 关键时刻腰身被一双手揽住，唇上一暖，一口空气便从双唇相接的地方渡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被抬出了水面，那人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向湖面走去。等到了湖岸，她被放在了地上，下意识缩成一团咳成一片，她咳得撕心裂肺，冰冷的水不断从嘴巴里甚至鼻腔里流出来，甚至耳朵里都有水在慢慢往外流，整个人真是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那人轻轻拍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咳咳……咳……”她还有力气横眉怒视着他，一边咳，一边还不忘指责，“你做什么从后面撞过来？！”老娘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啊！ 其实她便是要死，也完全是被自己不经思量便做出的行为给害死的，怎么会有人觉得腰上系了一根麻绳让一只旱鸭子下水就安全了呢？要是腰上系根麻绳就能在水中如入无人之境，人家那么辛苦学游泳的究竟是为了哪般啊？这多不科学！ 以上，凌冰是无辜的！ “对不起，谷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太过紧张，你原谅我，不要生气。” 谷谷：“……” 少年人，拜托认错态度不要这么好可不可以？！你这样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发火啊！会显得她很无理取闹的好不好？！ 凌冰抓住她的手，“谷谷若是不能消气的话，那便打我出气吧！我没关系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谷谷，你没事吧？”他心慌地抱住她，拍她的胸口。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爆红……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缩成一团怒视他，“你……咳咳，干什么！咳咳咳……” 他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一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晌才嗫嚅着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谷谷，你相信我……” “算了……”总归没事就好，只是……敢情她差点付出一条老命的代价原来只是白忙活一场么？！真真是……不甘心呢！吃力地用哆嗦的手指解掉系在腰上的麻绳，怎么解都解不开，气得她差点飙泪，不但是她的手，她的全身都冻僵了。 凌冰听到了她的动静，拦住她的手，温和地道：“我来。”很是利落地将那根麻绳系了下去，“方才我回了屋里，却发现你不在了……”我以为你又走了。“跑到湖边便听到水里的动静，我顺着那根麻绳摸了过来，这才找到的你。” 他将她抱进怀里，谷谷原本想要推拒反抗，却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皮肤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浑身一软，觉得好生舒服，骨头里的寒冷也被驱散，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而衣服上，甚至头发上都冒起了一股白雾，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弄干。 “我没走，也没出事。”她自然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害怕，终有些于心不忍，“你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又恰巧看到你放在岸边的鞋子，又去取了麻绳想要去水中寻你……”现在想来才发现这计划是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多么的不切实际！可当时完全就没有想过这一点。“结果……”她懒洋洋地眄了他一眼，“却不想刚好同你错开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很担心。” 谷谷姑娘眼角瞬间一抽：“……”到底是谁先让谁担心的啊？！ “我以后也不会再让谷谷担心。” “……”好吧，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谷谷，冰已经采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 …… 他扶起她，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走出十来步的距离，谷谷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湖水，眼光讳莫如深。 方才……她看到了。 第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煮出来的桃胶的味道出奇地过得去，配上蜂糖之后冰镇一下倒也爽口。谷谷虽是带着怒气变相地惩罚凌冰的自作主张才让他整锅吃完，不过凌冰并没有自己被惩罚了的自觉，一开始觉得这味道新奇，后来因为谷谷的殷勤添碗心里发甜，吃得并不算痛苦——简直是上了瘾的节奏。 谷谷：“……” 而在这极热的一个多月过去之后，天气突然便凉了下来，这种改变太过突然，只不知从哪天开始，谷谷晚上躺在那木板床上半夜竟然会被冻醒，在睡梦之中将那块兽皮往身上一裹，第二天还保持着一个圆润的球状。而那些没有吃完的桃子从树上纷纷熟透落了下来，烂在了地里，看得谷谷姑娘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的战斗力虽强，桃子却多，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得完的，而凌冰的战斗力完全等于无。 谷谷只能望洋兴叹。 浪费可耻…… 她也只能被迫可耻了。 秋季终于是还是来了。 凌冰开始忙里忙外地储存过冬的粮食，这让从来没有经过此类事情的谷谷姑娘感觉十分微妙——储存食物什么的，真的是很有违和感啊！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小蚂蚁们过冬前的心情了。 不过……“现在就储存粮食会不会太早了些？” 凌冰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耐心地给她解释：“这里的秋天并不长，过不了多久温度便会冷下来，而冬天又很漫长，所以现在准备并不会太早。” “好吧……”谷谷姑娘苦恼又纠结：“那多了一个人一起过冬，会不会有些麻烦？我是说，多了一张嘴巴，对食物的需求不是更多？会不会来不及准备呢？” “不会。”凌冰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不会麻烦，我能解决的，谷谷不用担心。” 谷谷姑娘双目移上，看了那只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抽搐了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凌冰，以后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凌冰顿感受伤：“这是为什么？” 谷谷撇了撇嘴巴，义正言辞道：“头发会摸油的！洗起来很麻烦。”←_←！ 其实他并不太明白她这菊花的意思，不过听谷谷的语气，似乎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那……怎么办？” “换我摸你吧！反正感觉都是一样的。”这有差么？！ “好吧。”←_←！这是纯洁的凌冰年。 …… 凌冰的屋前屋后开辟的地里种了些地瓜，这占了多数，还有一些芋艿头，如今都可以收起来了，凌冰这两日便埋头在这几块小小的地里辛勤劳作，在秋老虎的威力之下黑瘦了不少。谷谷姑娘在一边啃着成熟比较晚的桃子蹲守着看了一上午，观察他的工作流程，心里感慨万千。 一边感慨凌冰少年真真是十足强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做这种事情却毫无难度，挖出的地瓜芋艿完整无比，就没有一个是被他弄碎了的！若不是他告诉过她他是瞧不见的，恐怕便是在相处了那么久的如今，以她的观察力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一点。毕竟他生活做事都太如常了，眼虽不能视物，心里却明镜一般，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在他心里都清晰得很，若非她上一次口渴喝水将茶杯换了个地方，让他摸了个空，也不会发现这一点——他放东西都很规律，应该是放在哪里的便是放在哪里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偏差，磕磕碰碰什么的完全没有——便是谷谷姑娘这个健全的人走起路来还时常被地上的树根石子绊倒！ 谷谷一边又暗暗估量了一下，觉得这种活完全没有技术难度，看起来也用不着多少体力，便是她也能够轻松完成……就是可能麻烦了点。谷谷扼腕，觉得发挥自己光和热的机会终于到了，借着端茶送水的空隙吧嗒吧嗒跑上去自告奋勇要帮忙。 凌冰……完全不领情，温柔而又果断拒绝她：“这种事情我很快便会做好，谷谷你伤还未好，去一边休息吧。” 谷谷黑线黑线再黑线，忍不住吐槽：“……我的伤已经好了很久了！再这么休息下去就算没伤也要憋出内伤来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说，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也没有断手断脚，四肢俱全一尾活龙，精力过剩无处宣泄，总不能这么闲着什么都不做吧！” 凌冰的表情很温柔：“谷谷便是什么都不做，那又何妨？” 谷谷直截了当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会过意不去！而且这样很不好，我不希望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让你供我吃穿用度直到废死。” “可我不在意啊。”凌冰实诚又期待。 谷谷噎了一噎：“……我在意！我都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都不会，跟废柴有什么区别？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就算谷谷什么都不会，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你……我一定不会嫌弃你的，我发誓。” 谷谷一个趔趄，差点给跪了：“……”o(╯□╰)o她发现最近跟这少年沟通总是很有难度啊！怎么说得好好的时不时蹦出个限制级的啊？！ 作为一个贤淑的姑娘，她的脸皮真心不够厚！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暧昧地说下去，她就屎给你看！ “……你过冬的时候只吃这芋艿头加地瓜么？” “那倒不是。”凌冰被转移了话题，想了想，道：“等将这些收起来后，我会再去抓一些鸡鸭鱼兔制成肉干……其实便是到了冬天，山林里头还是有活物的，不过数量少了很多，也很难寻觅便是了。所以还是现下准备好比较合适，到时候食物也富余些。” 谷谷原本只是想转移这令人尴尬无比的话题，被凌冰这么说倒也有了别的想法，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道：“那这样好了，你这几日去山里打猎，多抓一些猎物回来，至于这两块地里的作物便交给我来处理，我定能不负所托。等两样都处理好，我再同你一起去抓鱼……这样可好？” “不用如此，还是等我……” 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谷谷连忙打断他，率先表了心意：“你先别急着拒绝啊，我已经下了决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你要是再多说……我就！我就……我就跟你翻脸了！”这种威胁很弱的有木有？汗！她清咳一声：“总之这两块地是我的了，你现在速度走起去打猎！走好！” 凌冰已经感受到了谷谷的心意，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好吧。你慢些来便好，不用着急，等我回来再来处理。” 我咧个屮艸芔茻！ 谷谷抽搐着嘴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是快走吧！” …… 如花姑娘拥有一具非常娇小精巧的身体，简直是弱柳扶风，柔弱不胜。不过在如花她妈的各种调教摧残之下，这身体虽然看起来还是非常的柔弱，内在却已是极为强悍的了。谷谷穿越过来后每天干着牲口一样的活，磨磨，打水，浣纱，砍柴，劈柴……一天折腾下来，竟也没觉得有多累！比起她原身可是强悍多了。 是以，在以弄碎几个芋艿头为学习的代价之后，她终于熟练地掌握了这一门……挖芋艿的技术！ 等凌冰左手提着一窝肥兔子，右手提着五只雉鸡，肩上还背了一大一小两只鹿回来之后，谷谷姑娘已经将这一亩三分地里不算多的芋艿头全部解决完了。 “谷谷真厉害。”凌冰由衷赞叹。 谷谷姑娘嘴角抽搐地看着他带来的这一堆累累硕果，“……你也厉害。”这么一趟回来之后，小半个冬天的干肉存粮都解决了吧！“这么多，光是扛回来都不容易吧！” “还成。”凌冰略有些赧然，“不过是今天运气好罢了。” 不得不说，这运气可真好啊！ 等将这些个猎物都卸下之后，谷谷过去帮忙，惊讶地发现这五只雉鸡里头竟然有一只个头娇小的雉鸡还是活着的，只是翅膀被折断，又被缚住了两只爪子，动弹不得，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她诧异了一把，默默地伸出手在那只鸡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五指收紧，那鸡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咯咯咯咯地叫了起来，扭着身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谷谷再次默默地收回手，觉得以自己的能耐要把这只鸡利落地扭断脖子实在有些难度，扭过头去唤凌冰：“凌冰，你怎么落了一只？竟留下了个活口！这只鸡还活着！快、快！快过来替我杀了它！”这话说得好凶残啊有木有？！ 凌冰的身形一僵：“谷谷……不喜欢雉鸡么？” “喜欢啊！”谷谷这货砸吧砸吧嘴巴，做出一个回味的表情来。这雉鸡肉味道很是不错，她还是很喜欢吃的。 “那……这个……”他欲言又止，难得的显得局促不安，玉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来。 谷谷一开始还不明白，等见到他这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后还觉得新奇，这少年完全没有凡人们的品格，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往往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让她这原先自称脸皮已经足够厚的姑娘都有点挡不住了。在这里那么久，她都没见过他露出这么不自然的表情过！ 她本想趁机嘲笑他一番，不知怎么的，话还没说出口，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便顿悟了……话说，凌冰从来都是将猎物弄死了之后才带回来的，偏偏这只鸡还活着……原来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用这草绳将它缚住。怪不得她就觉得这鸡怪啊！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略略僵硬了一下，咋舌不已：“这……送给我的？” “嗯……”几乎低不可闻。 果然啊！ 她真的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来的，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谷谷的表情那个叫作囧啊！此时此刻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说凌冰尴尬，她这个当事人可谓是更加尴尬，尴尬到不能再尴尬了。“……为什么要送我……鸡啊？！”说到这个鸡，她脑门上的青筋便是那么一抽。她是喜欢吃鸡没错，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养鸡啊！而且，送女生这种小动物的话，不应该送些毛绒绒的，可爱一些的么？——比如那一窝已经翻了白眼的小白兔？ 相比于这一只一点都不柔软的鸡，她这个审美正常的姑娘更喜欢那些个柔软又好抱的兔子啊有木有？！ 就算兔子们也具有不容小觑的杀伤力，至少看起来更可爱啊！ 凌冰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谷谷不是说……喜欢？” 谷谷姑娘差点万念俱灰，一头撞死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变了再变，最后只说出一句来，“好吧，我挺喜欢的。” “我知道谷谷是喜欢的！”少年脸上容光焕发。 谷谷继续僵硬，努力委婉：“但是不是说冬天就要来了么？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养只鸡怕是很麻烦吧？”所以，请大意不要客气地速度宰了它吧！ “谷谷不用担心。”凌冰认真地说道，“我定然不会让你挨饿的！也不会让它饿死的！” 谷谷姑娘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最终决定明智地放弃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题：“那……好吧。” …… 当夜谷谷是怀着揪心的感觉睡下的，第二日起来时脸上顶着两个很大的黑眼圈，不过神情却很是激动，“凌冰，你以后出去打猎多抓些活物来吧！要个头小一点的。那个什么雉鸡，能多抓一点就多抓一点。兔子也可以。” 凌冰笑着点点头：“好。” “……你都不问一下我原因就答应了么？万一我只是无理取闹呢？毕竟抓活的比抓死的可困难多了。”谷谷问得一脸揪心。 凌冰不在意地笑笑：“谷谷喜欢便好，我没有关系。” “……”这货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不知是感动好，还是无奈好了。“每年过冬都要存粮，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说粮食没存够，那不是很麻烦么？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想起来……昨天，咳咳，才突然想到。你多抓一些野鸡野兔回来驯服家养，那便不需要总是出去打猎了。即便食物不够的季节也不怕会饿肚子了。” “这个主意好，谷谷真聪明！” 江谷谷表示：“o(╯□╰)o”总是会被这个少年弄得无话可说啊！ …… 凌冰很有效率，谷谷的吩咐他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完成的！当天他便抓了七只雉鸡一窝野兔回来了……刚走进桃林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很是担忧，运起轻功跑到木屋，将野鸡野兔放在一边——野兔的腿都被打折了，野鸡的爪子则被束缚着，逃不了。便循着声音绕到屋后，“谷谷！” “你回来了啊……晚饭还没有做。”这声音听着忒没精神，看得出原主是非常沮丧的。 知道她没事，凌冰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走到谷谷身边：“谷谷，你在做什么？” 谷谷灰头土脸，心酸地抱着一块大木头坐在地上，望向远方，一脸认真地表示：“要是真的打算养这些野鸡野兔，总不能让它们在院子里过冬然后被冻死吧！当然也不能把它们放进屋子里……那臭烘烘的，都不能住人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帮它们搭窝。” 凌冰不吝夸奖：“谷谷想得真周全。” 谷谷终于泪奔：“……”她想的是周全，只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今天她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这剩下的为数并不算多的地瓜给收了进来，顿时觉得很是空虚，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去桃林里头转了一圈寻找晚成熟的桃子之时才突然想到这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本来想着挺简单的一件事，应当费不了什么事，没想到真的做起来却是极麻烦的，光是在打木桩这一个环节就败掉了。 她果然是个废柴！~~o(>_ 第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有凌冰的帮忙，给这些个家畜搭房子是个极简单的事情。谷谷本来打算趁此机会发光发热……可惜直到房子搭好，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光热来——呃，不知道端茶送水递东西算不算一项功德？ 总而言之，可怜的谷谷姑娘这一回是真的受刺激了。 身边总有一个人跟自己比较，然后在无意之中将自己比得一无是处，这种感觉实在是弱爆了，换作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谷谷姑娘是个好强的……就算原本不是那么好强，被一压再压也会爆发的。就算她性子平和，不爱争强好胜，你这么把她比得一无是处，比废柴还废柴也是很有问题的好不好啊！她脆弱的玻璃心会受伤的啊！ 体质比不上没有关系，她可以锻炼。反正谷中无事，她得想办法生出点事情来。以前还可以宅，可现在连宅居的生活都太无聊，不能上网，不能看小说……什么都不能做，连吃点东西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吧，是凌冰动手……她总不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吧？ 若真是如此，她怕会越发消极觉得生活真无聊，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总而言之，能找些事情做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聊。 …… 在这搭房子的几天里，完全帮不上忙的谷谷除了跑跑步跳跳绳之外就百无聊赖，便想着冬天抓鱼不容易，应该趁现在天还没冷下来将这个列作当务之急，快点抓些鱼晒成干，给冬季的菜单里多加点菜！她可不想冬天要吃鱼的时候凌冰给她去卧冰求鲤！ 话说，总感觉这种很不靠谱的事情只要她说的话，凌冰是很有可能去做的啊！←_←！ 凌冰少年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都会让她有一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冲动啊！ 谷谷自己动手做了个两个简陋的钓鱼竿，简陋到太后那家伙看一眼就会嫌弃不已的那一种。不过她兴致好，也没有因此被打击到，又吧嗒吧嗒地跑去新翻的芋艿地里挖了半天的蚯蚓做饵……等将搭房子的事情彻底解决，谷谷帮忙将那些雉鸡兔子全部赶了进去，喂了点草料之后，她便拿起那装着蚯蚓的小木桶抱着两根鱼竿拉着凌冰往湖里急吼吼地跑。 凌冰在奔跑之中还能保持脸不红气不揣，语速丝毫不变：“谷谷，我们现在便要去抓鱼了么？” 谷谷头也不回，拉着他继续跑：“是啊是啊！” “可是……”他站住脚步，有些苦恼，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谷谷拉不动他，只好也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凌冰踌躇了两下：“谷谷你带了装鱼的木桶么？我没有听到你去拿木桶。” 谷谷抽搐着眼角：“……”这种事情踌躇个毛线啊！ …… 于是只好回去拿木桶。 “o(╯□╰)o”这是囧囧有神的谷谷姑娘。 …… 凌冰进屋，很快便提了个木桶出来，江谷谷兴冲冲地去接，“给我吧。” 凌冰将木桶往怀里一送，不肯给她：“我来拿便好。” 谷谷姑娘很坚持：“我在锻炼身体呢，给我吧。” “可是有些重……”凌冰犹豫。 “没关系！”谷谷一把抢过，“我可以……”话还没有讲完，整个人猝不及防栽倒在了地上。 ——哦尼玛！这是什么木桶，为什么会这么重？！ 凌冰扶起她，“谷谷，你没事吧？” 谷谷这货扶着自己很是受伤的老腰，抽搐着眼角：“……还好。”她偷偷踢了一脚那木桶，整个木桶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脚爪子有种踢到钢板的销魂感……她抽搐得更厉害：“这真的是木头？” “是啊，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树木。确实有些重，不过很实用。” “……好吧。” “谷谷还要提么？” “……还是你来吧。”这个木桶绝对比她本人要重！ “嗯，好。” ……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谷谷这厮老泪纵横，一路泪奔到湖边。她今日本想好好展现一番自己在钓鱼方面的天赋，证明自己并非废柴。结果今天频频出状况不算，一到湖边，她便有些不是很确定：“凌冰，这湖里真的有鱼么？”这么冷的湖里真的会有生物存在么？ “有的。”凌冰回头，“我娘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吃这湖中的银鱼，味道很是鲜美。” “哎……那平日里怎么没见你来抓鱼？” 凌冰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这银鱼只有秋季之时才是最肥美的，平日里都很瘦，骨头多，并不好吃。” “那还真赶到好时节了呢。”谷谷喃喃两声，抖擞精神，道：“今天一定要多抓一点！” 凌冰笑答：“好的。” “谷谷也喜欢吃鱼么？” “……还好。”虽然她看起来很积极的样子，其实本身并没有多喜欢吃河鱼，她怕腥又怕骨头多……不过在这种地方没得挑，有鱼能改善一下伙食结构也是不错的！ …… 谷谷蹲在一边，忍着心里的不适感，花了很大的劲折腾那些个蚯蚓——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些个小虫子，但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凌冰来做，怎么都是她动手要方便点！忍！ 刚穿好鱼饵，回头一看，却发现本该在她身边乖乖呆着的凌冰不见了。 Orz~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谷姑娘拿着鱼竿站直身子，来来回回四处一搜寻，却愕然看到凌冰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修长的身影踩着水慢慢走向湖中心。谷谷吓得差点大叫，“凌……”下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谷谷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落地，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方才看那么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现在终于知道了！尼玛凌冰是直接踩着水面走过去的！ 好恐怖的轻功……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谷谷这货面上不动如山。 其实她就是惊呆了。 于是就这么傻不拉几提着两根钓鱼竿稻草人一样站在湖边，眼睁睁地盯着凌冰……悲惨地做了鱼饵的蚯蚓拼命地在一边挣扎，几次撞倒了她的脑袋，她都没有察觉。要是谷谷姑娘发现自己跟这些个让她心里发毛的蚯蚓曾经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啊！o(╯□╰)o 总之不可能继续淡定就对了。 凌冰终于在湖中心停了下来，静默了片刻，突然湖中发出“嘭”的一声，水花以凌冰为圆心，四溅开来。武侠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景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谷谷姑娘的眼前，她是个没见识的，所以她傻了……直到那些个银鱼噼里啪啦全部被弹到了岸上，砸了她一身，她才反应过来，扔掉钓鱼竿捂着脑袋便往外头跑：“嗷嗷嗷嗷……别用鱼砸老娘啊！太奢侈了魂淡！嗷……” 等凌冰收了功，双臂一振直接从湖心飞到岸上，满地都是震晕的银鱼，而本该站在那里收鱼的谷谷姑娘已经不见了。 “谷谷……” “谷谷？” “谷谷，你在哪？” “谷谷！” …… 一棵桃树后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凌冰连忙走过去，“谷谷，你怎么在这？”他若是能看到谷谷姑娘现在的形象，就绝对没办法如此心平气和……必须得愧疚到死了。 谷谷一脸阴霾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亮闪闪的鱼鳞，左边脸颊还有些红肿……被鱼打的！眼睛更是红肿……泪奔过度的结果。散乱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条已经不会动了的小银鱼……全身都湿透了，简直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百年落水鬼……真真是狼狈不堪。谷谷这货幽幽地看着他，“我在画圈圈。”诅咒你！ “画圈圈？”凌冰少年显然不可能时空穿越去欣赏《喜羊羊与灰太狼》，就算他真的欣赏了，这两个世界的代沟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当然不知道谷谷姑娘话里的深意，只高兴地说：“谷谷想要作画么？” 怎么可能啊！ 她又不是那些见鬼的文人骚客玛丽苏女主！做你个毛线画啊！ 谷谷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骂你，你却听不懂！ 这让她这玻璃心的少女情何以堪啊？！ ——某个披着少女皮的大娘忧桑了。 凌冰犹自高兴，不懂谷谷此时失落的心情，“谷谷，我抓了很多银鱼回来，我们回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吧！谷谷更加忧伤，为自己流下了两滴伤心的泪水……早知道他所谓的抓银鱼是这么个抓法，她是为的什么还要去做两个鱼竿啊？！全成了无用功啊有木有？！ 见谷谷没有动静，凌冰奇怪地伸手去扶她，一扶之下惊讶万分：“谷谷，你偷偷玩水了么？怎么弄得这么湿？！” 谷谷忍了忍，没忍住：“……我怎么可能偷偷去玩水！” 凌冰很是善解人意：“那谷谷是想要学泅水么？可是今天不是要来抓鱼么？谷谷要学泅水不如改天吧？” 谷谷被气得两眼一花，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 凌冰少年很可爱…… 凌冰少年很纯情…… 凌冰少年很听话…… 这个少年是个好少年…… …… 但即使他再好，谷谷姑娘还是产生了狠狠地踹这二货少年一顿的冲动！ 这还真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算你狠！ …… 终归这天气委实不算热，已经太凉快了。凌冰不忍心谷谷受凉，直接浪费内力将她烘干…… 身体舒服了，谷谷姑娘的心情才算好一点。以前她还会心疼他内力用得太多对身体不好！今天看到他竟然用内力去抓鱼……她以后绝壁是不可能再无聊到产生这方面的感慨了。这货都能用内力去抓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烘衣服什么的只是一事一桩啊！ 被内力烘得全身暖洋洋的谷谷姑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觉得以后冬天要是太冷也不是那么难熬啊！有这么一个天然加热器比什么都顶用啊！ 等弄干衣裳，谷谷便随着凌冰去岸边捡鱼。凌冰这一震真的威力不小，至少让谷谷明白了一个真理，生物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的……哪怕是这么冷的水里，照样是有鱼的。穿越进另一个世界也不能忘记在以前的世界里学的常识，靠近南极的海域里还有鱼呢！这里怎么就没有鱼了呢！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最近可能有点营养不良，这思维可真是越来越错乱了！ o(╯□╰)o 谷谷一条一条地捡着这些个头并不是很大的鱼，随手扔进木桶里。等将岸上的鱼统统捡光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提起她的鱼竿鱼饵随着凌冰往回走。走着走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蓦地拉住凌冰的衣袖，问他：“凌冰，你今天飘在湖面上那招用的是轻功么？”多么玄幻的世界啊！ 凌冰不明所以，不知道谷谷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学会了那一招，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啊！ “你轻功那么好，难道不可以飞上这山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么？”不得不说，谷谷这货心理挺阴暗的。在联系到这堪称卓绝的轻功之后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家伙骗她……这么好的轻功，把她送出去很简单的吧？她也不是那么重！ 凌冰摇摇头：“不行的。” 谷谷目光一凛：“为什么？你的轻功那么好……应该是可以的。” “这里山谷太高，轻功又消耗内力。以我如今的能力，唯一有把握出去的便是你掉下来的那处悬崖。” 谷谷双目一闪。 “可是那处悬崖上头有瘴气，贸然闯过去怕是会中毒。” 谷谷：“……”好吧。 所以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可是让她一辈子呆在这山谷里，她总是觉得不甘心呢！ 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所谓的人世繁华，可她真的放不下萧陆璇那个家伙……若是一开始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也一道穿越过来了，若是不能回到现代，便是让她住在这里一辈子，那也就这样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她现在知道了！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一角，还有她熟悉的人同她一起！而且那个熟悉的人还不是一般的人，是她的朋友。这么一想，她就怎么都没办法放弃她！ 谷谷黯然了一瞬，总觉得以现在的情况，还真的是相见无期……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来找她，而她也只能困在这个山谷里直到老死都不能出去。这种消极的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飘过一瞬，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谱，兴许她还是能够出去的呢！未来的事有谁说得明白呢！ 谷谷想起方才看到的凌冰的身姿，顿时两眼冒光，要是她也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枉穿越这一次了。她拽紧凌冰的衣袖，急急追问道：“凌冰，你同我说说，学这么一招需要多少年？会不会需要很久？” 凌冰少年微微勾起了嘴角，回想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不会很久，大概五十年吧。” “……”是她幻听了么？一定是她幻听了！“你说多久？” 凌冰以纯洁的表情回望她：“五十年，怎么了？” Orz~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幻听两遍呢？ 还是有可能的……吧？！ 谷谷姑娘呆了一呆，默默地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瞪着他：“凌冰，你今年几岁？” “嗯？” 谷谷立即改口：“你今年贵庚？” 凌冰不知道谷谷这货此时心里天翻地覆翻江倒海的心情，认真垂眸想了一下……时间有些长，长到谷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道：“我今年十九岁了，谷谷。” 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心脏又提了起来，“你说，那个轻功要练多少年才能练到站在水上而不沉下去？” 凌冰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谷谷不是问过了么？” “再问一遍，你有意见？” 凌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五十年。” 谷谷姑娘再次崩溃，差点要哭了：“少年，你究竟多少贵庚啊？” 凌冰一脸莫明：“谷谷，你怎么了？你生病了么？”他用手摸了摸谷谷姑娘的额头，许久才放下来，“没有发热啊？” 你才发热！你祖宗奶奶都在发热！ “我没事！”神经错乱的谷谷姑娘理了理衣襟，“我只是有点错乱。” “谷谷你怎么会错乱呢？”他并不懂这所谓的错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也能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着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突然就错乱了我也没办法……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错乱了。” 凌冰很是担忧：“那怎么办？” “凉拌……没什么事。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理清思路就没问题了。”谷谷不负责任地随口敷衍，“你说这轻功要五十年才能练成是不是？” 凌冰点头。 “你又说你今年十九岁是不是？” 凌冰再次乖顺地点点头。 谷谷再度抓狂：“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第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你确定自己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十岁么？少年？会不会是谷中太寂寞了，太不知岁月了，所以你把自己的年纪给弄错了？” 凌冰微微一愣：“怎会？”旋即面色有些凝重，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尊心有点小受伤，“谷谷，我看起来……很老了么？” 谷谷看着他好得完全看不见毛孔的细腻皮肤，勉强忍住摸上自己面皮的冲动，默了一瞬，“不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 谷谷一手握拳，凑在唇边干咳两声：“你别想东想西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你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是怎么才有可能练成一门需要五十年才能练成的武功？是你天赋奇高呢还是有什么奇遇呢？我表示很好奇，求解~” “原来谷谷是想要知道这个啊。”凌冰少年恍然大悟，思索着道：“按谷谷说的，应当算是奇遇吧。” “还真有奇遇？！”谷谷眼睛一亮，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奇遇？”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急了，谷谷清咳一声，“当然，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其实……咳咳，并不是那么好奇。”←_←！这绝对是骗人的。她确实不是那么好奇，是非常好奇！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凌冰回忆道，“谷谷，你知道么？” 谷谷这货顺口接道：“我不知道。” 凌冰微微一愣，精准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谷谷，你真有趣。” 谷谷略囧：“……”我=凸=！你才有趣，你祖宗奶奶都有趣！ 他缓了一缓，又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山谷其实并非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住的。谷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这个并不十分重要。”话末有些微囧。 “没有关系，我不在意。”谷谷说得很是实诚，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对于没有被告知这件事，谷谷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山谷能弄成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光是这片桃花林吧，看起来只是胡乱长着，其实仔细一瞧，事实未必如此。很显然，这必然不会是短短几年里就可以得到的成果。在此之前一定也有人在这里居住过……甚至还是长期居住。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谷谷望天，不管这谷底有多少倒霉蛋掉下来过，其实都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顶多这就是跟她一样霉到长蘑菇的前辈吧！ “你说的那个是？” “是我师傅……”凌冰顿了一下，情绪有些黯然，“不过他不许我叫他师傅，只让我叫他老头子。” “……真是，有个性的老前辈啊！”谷谷瞠目结舌，忍不住赞道。 他还有点疑惑，“谷谷，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认我吧？” “……”聪明什么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再说，老头子的心思她也不会猜啊！“许是他比较个性！” “个性？”凌冰侧目，“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的意思。” “他确实很特别，与别人都不一样。”凌冰恍然，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谷谷也很特别，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你才见过几个人？→_→别以为她不知道你算是从小在这破山谷里长大的啊！ “我说真的，没有撒谎。”凌冰少年的表情很是诚挚，“谷谷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很喜欢谷谷。” 话题究竟是怎么扯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的啊？！ 谷谷这货内心里已经囧到想要挠墙，面上淡定如常，一点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嗯，我知道，我一直很特别，不用这么重点说出来，我会害羞的。” 凌冰少年作恍然大悟状：“是这样么？娘亲是对我说过，女子的脸皮都很薄，很容易害羞……谷谷也很容易害羞么？” “是……的！”谷谷姑娘郑重点头，“我是女子，脸皮薄，会害羞！”所以，不要总是说这种让人很不好意思的话啊！她没办法习惯啊啊啊啊！ 凌冰少年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不经常说了，谷谷你莫要害羞。” (#‵′)凸！ 场面于是沉默了下来。 谷谷期待地看着他…… 沉默。 谷谷继续期待…… 继续沉默。 谷谷瞪他…… 还是沉默。 “凌冰！”谷谷干咳。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凌冰想了想，“快要到家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晒鱼干了，不用急。” 她要问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啊好不好？！ ——难道真的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话说……那个，咳咳，老头子……的事，”谷谷很是委婉地提醒他，“你还没有讲完。” “哦……”凌冰少年道，“谷谷还想听么？” 谷谷眼角一抽：“……那是当然！”你都没有讲完就想转移话题啊魂淡！ 凌冰“嗯”了一声，继续回忆：“那时我和娘亲刚刚掉入这山谷，受了极重的伤。” 谷谷点点头：“嗯嗯嗯……” “娘亲为了护我，将双腿摔断了。” 谷谷的头点了一半，尴尬了：“嗯……嗯……” “我的眼睛被这瘴气伤到，再也看不见了。” “额……”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瞎的么？谷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许是同情吧。按他平日里说的那些个话，仔细想想，他瞎掉的时候也就是五六七岁的时候，绝对不会超过十岁。那么小，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没有关系，谷谷不必难过。”他感觉到了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柔声安慰她，“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并未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而已，耳朵却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完全可以弥补眼睛的缺憾。更何况，我只是眼瞎，心却没有瞎。” “嗯，你说得对。”谷谷扯了扯嘴角，略为夸张地附和道：“我看到了，凌冰的心是很亮堂的。” 凌冰莞尔：“谷谷的也是。” “……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讲出来了吧。”←_←！ “嗯，我又忘了，谷谷很害羞呢。” “……”一脸黑线的谷谷姑娘。 “不过，若是能看得见那就更好了……”她不承认自己这是在拆台，只是有些感慨，“毕竟这桃林那么美，你若是能亲眼看到……那该多好。”虽然说得好像跟没事一样，但心里总是感觉很遗憾的吧。“凌冰，你这并非天生如此，我想，应当是能治好的吧？” 凌冰摇摇头，并没有很激动的样子：“能治好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若是永远治不好，那也没有关系。那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遗憾。” “什么遗憾？” “虽然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我却从来没能亲眼见见这片桃林。谷谷也说了，它是极美的……可惜我看不见。” 谷谷无言以对。 “还有……”他突然笑了，一只手抚上了谷谷的脸颊，“还有，我不能亲眼见见谷谷的模样，真的很遗憾。” “……”你天天有摸！ 心里吐槽，目光却不自觉溜到他的另一只手上去了——话说，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纤瘦的少年其实力气大得很啊！居然能够一只手提起她两只手都提不起的木桶啊！ “不过，我的心看得见。桃林很美，谷谷也是。” 谷谷收回视线，蓦地一囧……她这皮囊确实不错，但是不符合现在的审美啊！在现在大众们的眼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丑的了有木有？！你要是有一天看见了，会不会被吓到啊？！ 凌冰不知道谷谷姑娘内心的咆哮，松开手，按着记忆接着讲道：“虽说如此，不过我和娘亲的运气还是极好的。那时谷中便住着一个前辈，将我和娘亲救了回来，还教我武功，我才能活到今天。”凌冰有些感慨，“若非是他，我和娘亲恐怕早已不在了……我也便见不到谷谷了。” “……那他现在呢？” “死了。”凌冰的语气略微伤感，“很久以前便死了。” “……”这个时候实在不该再问了，免得触发别人的伤感回忆，不过谷谷这姑娘就是嘴抽，“老死的？” 凌冰低下了头，眸中黯然：“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本来他凭着那身深厚的内功，便是苟延残喘，还可以多活几年的。为了不让内力消耗殆尽，他才会选择提前散尽功力。我的这一身内力都是他传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照顾娘亲……可是不过一年，娘亲便也走了，只余下我一个人……” 谷谷嘴角微抽，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踩地雷了吧！ “抱歉……”多么苍白无力的语言，“我不知道会是这样……逝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人活在世上短短一生，不管早死晚死，总归是要死的，其实没什么区别……那个前辈会这么选择，兴许是他活够了……”瞧瞧，有这么安慰人的么？！“咳咳……”她察觉到自己有严重的偏题倾向，连忙刹住，“总之，你别太伤心了。他在天有灵，断然是不会希望见你如此难过的。” “嗯，我不伤心……” “这就对了么！你要相信这世上是有轮回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是存在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事例！要是没那些东西，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咳咳咳，你若心里不舒服的话，就这样想吧……兴许以后你还能再见到他，这也是说不准的！” 凌冰沉思了一晌，道：“谷谷说得对。” 她不会在无意之间宣传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她不是故意的啊有木有啊！ 她必须只是一时口快啊！ “……”o(>﹏ 第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因着谷谷姑娘的坚持，凌冰最终同意教她武功。 不过这件事得先缓一缓，毕竟秋季太过宝贵，整个冬天的食物都得这个季节来采集，绝对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何况对谷谷来说，练武的最佳年纪早就已经一去不复回了，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当天回去，凌冰便处理了银鱼，将那鳞片鱼鳃之类的统统去掉，这事谷谷在行，她在现代的家里也经常帮着做些类似的家务，因此帮了不少的忙，取得了不小的满足感——有种我终于不是废柴了的感觉。等将鱼弄好之后，两人取了皂荚洗了手，谷谷被推到一边，无奈做壁上观状，凌冰则生火将它们蒸了，一边又取了晒干的稻草铺在屋顶之上，寻了几块稍大些的石头压着。待银鱼蒸熟之后，他取出沥干了水，一条一条铺晒在屋顶的稻草之上。那里不比院子里，阳光更加充足些。 第二日一早凌冰又去打了些猎物回来，这回他寻的是个头极大的猎物，一只野猪，一只刺猬。 野猪倒还好说，毕竟不管是家猪野猪还是八戒，本质里都是猪，她并不陌生……不过刺猬，虽然这玩意确实能吃，但她真的没有去吃这种不常规的生物的习惯。 逗弄了一会儿，那刺猬一直都蜷成一团不肯理她，谷谷便也觉得无趣，找了个木盆将它扣住，寻了些早上凌冰带回来的野草谷类剁碎，吧嗒吧嗒跑到一边喂那几只新养的野鸡兔子去了。 等她回来后，凌冰已经将野猪开膛破肚，砍掉了脑袋，从脖子到尾巴切成两块，一块用麻绳系起来倒吊了起来挂在侧屋的厨房间里阴干——小院子里晒着各种各样的猎物，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谷谷往那屋里一瞥，血淋淋的半只野猪就这么倒挂着，看着还真是怪恐怖的…… 她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野猪流下的猪血已经出锅，成了颜色鲜艳的血豆腐，被放在一边凉着。 凌冰手脚麻利地用葫芦瓢舀了水刷了锅，把那剩下的半只野猪肉切成块，下锅煮了。 唯独那只猪头一直放在旁边不动。 谷谷觉得奇怪，便问道：“凌冰，这猪头怎么弄？” “自然是扔掉。” “扔掉？”谷谷深吸一口气，“好好的猪头为什么要扔掉？”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难道喜欢吃猪头么？”他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可我从来没有做过猪头，不知该怎么做。谷谷知道么？” “……应该也是拿水煮了吧？” 还没等凌冰开口，她便挥挥手道：“算了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吃过整个猪头。本来这种东西就怪吓人的，何况这野猪卖相比家猪还差，黑漆漆的……”完全让人提不起食欲啊有木有？！她看了看那蒲扇大的黑色猪耳朵，略略犹豫了一下，道：“凌冰，你帮我将这猪耳朵还有舌头割下来吧？嗯……要不把脑髓也挖出来？这些个是可以吃的……至于其他，我不太想尝试。” “嗯，好的。” 猪舌头和猪耳朵很快被取下来，谷谷已经端了两盆水过来，一盆用来洗那猪耳朵猪舌头，一盆给凌冰洗手。将那洗净的猪舌头猪耳朵统统扔进已经开始沸腾的热锅里，她又瞧了瞧那一碗白花花的脑髓，打算等晚饭时下锅蒸了。当然，这么……销魂的东西，她是一定不会吃的！ 据说吃脑补脑，为了凌冰的智力发展，这玩意还是让给凌冰吃吧！ 她果然是个好姑娘！ 血豆腐已经凉了，原本上头还冒着蒸腾的热气如今也就剩下一两缕，几乎消失不见。谷谷用手指戳了戳边角，感觉到确实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便转头同凌冰说道：“凌冰，血豆腐凉了，可以吃了。” 凌冰点点头，端了那盛了血豆腐的木盆将里头的水倒了，取出血豆腐放在砧板之上，取了刀唰唰唰挥了几下，谷谷还没看清，那一整块的血豆腐便已经碎开，整整齐齐大小均匀的八十一小块正方体。 凌冰用大碗装了，拿了筷子夹起一块递过来：“谷谷，要不要尝一尝？” 谷谷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好啊。”顺着他的手就势一口咬下。 “如何？” 谷谷吧唧吧唧嚼了两下，一口咽下，舔了舔嘴唇回味道：“还好，就是有点腥。”←_←！追求不要太高啊少女！ …… 这一天原本的计划不该是如此，却因为这只突如其来的猪而被彻底打断，等将那猪处理完也差不多是黄昏时刻，谷谷帮忙在一边煮野菜泡饭，用那猪肉煮完之后剩下的汤水做底烫，放入了淘净的米，剁碎的野菜以及新煮出的猪肉丁，还拣了十来个血豆腐一同下锅煮了。 虽然没什么调料，但不得不承认，这味道还是分外不错的。 晚饭后，谷谷还一个人解决了一碟子猪舌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四肢都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凌冰在一边收拾碗筷，收拾了一半突然说道：“谷谷喜欢那只刺猬么？若是喜欢的话，不若便养着解闷吧？” 谷谷：“……” 她不会承认他说起那只刺猬时她还迷惘了三秒钟！在想……刺猬，什么刺猬啊？ …… 那只刺猬于是被留了下来，有了个新家……邻居有一堆，可惜都不是同类。 …… 因有了那只野猪的缘故，凌冰这几日也不再去打猎，改去山林里采坚果了。谷谷有幸吃到这个世界的坚果，只觉得味道十分不错，对那个神奇的山林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谷谷姑娘的强烈的央求下，凌冰少年终于同意带着她一同去山林里采野果子掏鸟蛋了——他本来只是想自己去的。 谷谷对此很囧，就算是打猎的话可以用耳朵听到动静，可是那些个果子全部都是长在树上，既不会叫，也不会闹，连个声响都不发出来，你找起来不会很困难么？！ 她虽然没有直说，凌冰又是何其敏感的一个人，只淡淡一笑，安慰道：“我眼睛瞧不见，因此自小那老头子便带着我入山林去认树，什么样的果子长在什么样的位置，我统统都记得的。谷谷不用为我担心。” 这样子瞎了和没瞎还有什么区别？！比她这个正常人可要强悍得多！ 自卑了不活了摔桌！ “我以后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你去，我什么都不做吧。你带我去认认路也好啊。” “谷谷！”凌冰的声音带着兴奋。 谷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凌冰收拾起略有些激动的情绪，嘴唇微微勾起，扯出了一个很是愉悦的弧度：“那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吧。” 于是谷谷晚上便高高兴兴地从地窖里拿了地瓜趁着凌冰煮饭的空隙在灶底下烤熟了，打算充作明日的干粮。 当夜吃过晚饭之后，谷谷因为兴奋得有点异常，所以失眠了，直到夜半时分才好歹睡着。 心理素质差的孩子真的是伤不起啊！ 第二天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急急下床，听到外头没有动静，心都凉了——凌冰这货一直都是不愿意带她去山林的节奏，好不容易磨得他同意了，结果自己这里却出了岔子，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出去一瞧，凌冰站在皂荚树下对她微笑：“谷谷，快来吃饭。” →_→感动至泪奔的谷谷姑娘。 凌冰少年，你真是个好少年啊！ 完全不记得是谁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 匆匆用完早餐，谷谷从灰堆里扒拉出昨日烤好的那几个地瓜，吹了干净，拿了破布一裹，系在自己背上当作包袱。凌冰拿了两个麻袋，已经收拾妥当。 两人一同入山林。 严格意思上来说，这是谷谷第一次进到这样深处的山谷，有种再次穿越时光来到蛮荒时代的感觉。 满是树木的丛林，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偶尔从树木深处蹿过，动作灵巧，露出一条短短的尾巴来，看到生人，灵敏地逃入树木纠结之处。地上是堆积得厚厚的树叶，一层又一层，千百年来不知道已经堆叠了多少层，踩在上面有种软软的感觉。 阳光被屏蔽在树叶外面，从树叶缝隙之间漏进一点来，照在地上是一片斑驳的光影与圆斑。 谷谷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跟在凌冰旁边。虽然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丛林很是漂亮，但是……这么深的林子，真的不会迷路么？ 以她的能耐，若是迷路了，便等着死了吧。 谷谷换了一个新环境，毕竟这里跟桃花林里的感觉实在是相距甚多。若说一开始还有一些紧张，等到了后来，那便是太不紧张了。 像是小鸟入了山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很是欢脱，欢脱到最后，感觉内里那颗坚韧无敌的大妈心都被这少女的壳子所同化，忘记了自己的实际年龄，变得幼稚了起来。 …… 走了一天，两人采到了许多坚果，带来的两大麻袋全部装满了，直到再也装不下了谷谷才终于作罢。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可惜鸟窝并没有见到很多，零零总总下来，也就掏到十二枚。谷谷还见着里头的一棵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树上全是黄色的果子。树干又细又长，长得非常不科学。 谷谷欢快地跑上去便是一顿猛摇，本只想摇下几个来尝尝鲜，没料到那些个果子像是没长牢似的，扑簌簌便全部掉了下来，差点没有砸到她。也幸亏凌冰拉了她一把，否则就算不被砸晕，恐怕也够呛。 经凌冰鉴定，这果子是没有毒的。 谷谷姑娘很高兴，拿了衣摆随便擦了一擦，“卡擦”一口便咬了下去。 “可是有些酸……”凌冰的提醒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 “嗷嗷嗷……酸……好酸好酸……”这是牙齿被酸倒了的谷谷姑娘。“怎么会这么酸啊？！” …… 接下来几天自然是跟着凌冰一同来采集野果，因着这几日的运动量突然变得很大，她的腿开始有些发酸，走路的时候总有些不那么得劲。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就有些忍不了了走得一瘸一拐，轻重完全不同。凌冰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天回去之后便在谷谷的强烈抗议下帮她洗了脚，强硬地帮她按摩了一下…… 谷谷姑娘再厚实的脸皮都被穿破了，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越想越囧，实在是囧得直想撞墙。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自家老妈帮她洗过脚之外，还有谁帮她洗过？！ 没钱去做足浴的谷谷姑娘伤不起啊！ 不料那次按摩还真的是出奇的有效，第二天起来谷谷是难得的一身轻松，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在山林里跑起来也更加来劲了。 于是脸皮什么的，该厚的时候还是得继续厚下去的←_←！ …… 冬天就这么来了。 好像是某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这天气完全不对劲了，连呼吸里都带着些冰冷的感觉。 这降温降得太快，完全没有一点预兆，早上刚起来还没有睡醒的谷谷姑娘一时还有那么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感受这迎面的寒冷，半晌，浑身一个哆嗦……好冷啊喂！ 肩上突然温暖了起来。 凌冰将一件厚厚的柔软的的皮毛披在了谷谷身上，“快穿上，天凉了，小心着凉。” 谷谷呆呆应了一声，将那皮毛裹紧在身上，只觉得原本有些发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过来。凌冰笑了笑，给她戴上了个同质的皮毛帽子。谷谷于是整个人都圆满了。 她看了看她依旧一身单薄的衣衫，“你不冷么？怎么不穿上？是不是这衣服只有一件？所以不够？” “不要多想。”凌冰笑了笑，“我有内力防身，不怕冷，所以不用穿这么多。” 这点谷谷是相信的。 “那这皮毛……？” “是前几日做的。” “……特意做的？”谷谷有些小尴尬。对于凌冰的这些馈赠，谷谷深感自己受之有愧，因此于心不安——总觉得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啊！ 凌冰只是微笑：“这里的冬天确实是冷了些。” 食物已经储存了很多，一个小地窖被挤得满满当当，让人非常之有成就感。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食物，谷谷觉得人生还是很有希望的。 凌冰最近开始教谷谷武功了——当然是轻功。 学习武功的头一天谷谷姑娘很是兴奋，差点再次睡不着觉，第二天起得早早的，等将饭烧好了，天都还没有亮……很可惜，她的动静没有瞒过听力极好的凌冰少年，她才起来，凌冰少年也跟着起来准备做饭了。她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主动权，烧了一顿拜师饭，孝敬完凌冰这个小师傅后，收拾了碗筷，又替那几只兔子野鸡喂了草料，回来时，刚好是天蒙蒙亮的节奏。 凌冰给她念了一段法诀，很高深很精妙……很好很强大，可惜谷谷姑娘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 Orz~ 她原来真的没有天分？！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节奏么？！ 凌冰本身也是没有当过人家师傅的，只得揣摩着以前老头子教她的法子，不过他发现老头子的办法在谷谷身上完全不适用！ 在他觉得很好理解的东西，谷谷却是完全听不懂的。不管他怎么解释，不懂便是不懂，说死了也不懂——便是凌冰耐性这么好的人，面对这废柴一样的徒弟，也有些无奈。 “谷谷，练习轻功之首要便是要学会气息的控制与运用。”他尽可能斟酌着一些简单的词汇来解释自己的意思。 “嗯嗯。”谷谷姑娘从善如流地点头。 “你先试着气沉丹田。” “……”谷谷深吸一口气，努力气沉丹田……不过…… “如何？”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谷谷姑娘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气沉丹田……丹田怎么沉？” “……”凌冰怔愣了好半晌，方才无奈地回答一句：“谷谷，是气沉，不是丹田沉……丹田不能沉。” “……好吧。” “谷谷知道丹田在何处么？” “……肚脐眼？” 凌冰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丹田确切来说，并不只是肚脐眼，而是脐至关元穴的一片，换句话说，便是脐下三寸正中。”他用手指点了点谷谷的脐下，谷谷一阵瑟缩。 凌冰无知无觉，只继续道：“气沉丹田，便要以意领气，凝神聚气，使气入下腹正中。” 说了等于没说…… 她还是听不懂啊有木有？！ 凌冰叹了一口气，“谷谷，从今日起，你每日晨起便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吧。” 于是，原本在想象中很神秘很莫测的武功还是得从这悲剧的马步开始蹲起么？！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选择去练魔功了！她也想速成啊有木有？！她不想蹲马步啊有木有？！她也想走火入魔啊有木有？！ 不过，遗憾的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江某人是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的！ 第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冰冷的冬日对谷谷姑娘这储粮颇丰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类来说本来应该是个饱暖思淫欲的时节。 可惜…… 为了练好这倒霉到死的轻功，谷谷只好拿出每天死一死的勇气，拼死努力！至于思淫欲什么的……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连动个手指都嫌费力，还是省省吧！ 蹲马步的效果并不算太显著，但谷谷的下盘还是比以前稳了许多。为了提高这身体素质，谷谷咬咬牙，开始负重跑步了。为了她的安全，凌冰每日早起都会随她一起跑遍整个山谷，唯一从差别大概就是——谷谷是很辛苦地在前面跑，凌冰是很轻松地在后面跟。 往往等她累得气喘吁吁就差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吐气时，凌冰还是一派悠然自得，连滴汗都没有流。 谷谷姑娘心里很不平衡啊有木有？ 因为每天都要做很剧烈的运动，谷谷的胃口大开，每日都要吃上比平日里多出三四倍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饥饿……往往练功练着练着就饥肠辘辘了。她对食物欲求不满得很严重！因此除了平常练功的时间，其他时候她除了吃，就是睡！生活过得相当纯粹和单一。 谷谷虽然过着生不如死的辛苦生活，但是一个冬天下来，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还胖了很多！腰上更是丰腴了一圈。 人生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谷谷姑娘：“哎……” 因为每天都过得太过充实的缘故，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一冬便过去了，仿佛只一眨眼间便到了开春之时。谷谷这整个冬天的辛苦锻炼并没有做无用功，她的身体素质与原先相比，不止好了一星半点儿，现在一口气跑出三里地，脸不红了气不喘了，腿脚也不会酸了。 →_→因为吃得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运动量比以前也多了很多，她的身高也开始抽长起来——这让谷谷有些不习惯，毕竟在前世自己那个年纪早已过了长身体的时间了，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长高，是以她乍发现自己的衣服变短的时候还只以为洗太多次缩水了，完全没有联想到是自己长高了——直到再次进地窖的时候没有低头撞到了脑袋，这才恍悟——尼玛她人生中神奇的二次发育出现了啊！ 她如今像是蕴藏了一冬的能量破茧而出的蝴蝶，整个人都有些容光焕发。身材纤细匀称，却不会显得太瘦弱，长手长脚的，看起来非常健康。在她自己看来，这副身体委实是极不错的，阳光美女啊有木有！——奈何，谷谷悲剧地想着，恐怕以这个世界的审美来看，她这副样子已经丑到天怒人怨鬼哭狼嚎了吧摔！ 虽说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但是关于内力什么的…… 谷谷垂泪望天，那是啥？！ 果然她不是做女主的料啊有木有？！长得丑——这点她是不会承认的，也就算了；身体还废柴——这个不能算！家世还差，运气更差！ 而同是穿越，太后那家伙不但美貌如花←_←，而且还天生神力！ 怎么她就什么都没有呢这不科学啊！ 谷谷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太后版菊花姐姐那张“美貌如花”的脸来，默默地打了一个哆嗦，怨气瞬间消散掉了。 就让太后在高调地美下去的同时让她更加高调地继续丑下去吧！ …… 三月桃花开了，半个山谷一片粉红，美得如梦似幻，不似人间，更甚仙境。 谷谷初初摔进这山谷的时候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只长了一堆绿叶，自然没有瞧见过这样的美景，相当的兴奋。 在巨大的兴奋过后就是沉重的打击。 这姑娘努力了一个冬天，就是卯足了劲朝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进军的，没想到这么忙活下来她还是活在现实主义的人，内力依旧没有一点进步，连气都没办法掌握，武功什么的跟她之间好似打了一个结——只希望不要是死结。 伤心郁闷至极的谷谷姑娘顿感累觉不爱，一时想不开就跟自己过不去，恨恨地踹了一脚无辜在一旁躺枪的桃花树…… 果然，果不其然，脚爪子于是肿了。 跟一棵实心的老桃树比谁的骨头更硬，这姑娘当时该是有多么多么的想不开啊！ …… 每日的晨跑因为硬件条件没法满足的原因就此取消，谷谷姑娘一心养伤。 心情于是更差了。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原本虽然也算不上睿智，但绝对还没有这么幼稚！ 虽然是一个萝莉的身体，但是这里面住着一个堪称成熟的灵魂……而如今，这灵魂的心理年龄貌似锐减了。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的节奏啊！ 人呢，真的还是应该多接触接触社会，在这闭塞的山谷里呆久了，就算没有憋疯，智力还是退化了的←_←！ …… 凌冰看出她这几日一蹶不振，毕竟这货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我很伤心我很失望我很萎靡不要打扰我让我伤心地死去了吧！”的气场，完全是消极怠工的节奏，便安慰她：“谷谷，没关系的，学武功本来就不是速成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谷谷姑娘趴坐在桌上，受伤的脚搁在一把春凳之上，无精打采地拖长音：“是……么……？”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凌冰心有不忍，还待要继续安慰：“谷谷……” 谷谷姑娘倏忽直起身来，看着他的脸万分顺溜地说道：“哎呀凌冰你不要安慰我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春天来了气温升高了比较矫情你不懂的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一定不会告诉你的！” 凌冰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就是说……你难道不知道春天是一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么？” 凌冰少年表示没听说过：“？” 谷谷扶额：“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就是情绪突然上来了急需发泄一下而已，要克制也不是不可以，但又感觉没什么必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还是任性一把好了……等这段萎靡期过了，姑娘她又是生龙活虎一尾小龙人啊！ “嗯，你没事。”一脸怜悯心疼的凌冰少年。 谷谷抖了一抖，你这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没事啊！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暴走的谷谷姑娘。←_←这真的是没事的样子么？！ “嗯，我知道。”纠结的凌冰少年。 少年，你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谷谷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你到底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事？” “我相信的……谷谷没事。”凌冰似下了某种决定，“谷谷，我会让你开心的。” 她怎么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话说，每次凌冰少年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圣父表情时，就代表苦逼的事情要发生了……比如他当初自作主张地下去湖底采冰…… 绝壁的噩梦啊！ 这种事情拜托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她真的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啊！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两行伤心的宽面泪，泣不成声：“……凌冰啊喂，你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很担心啊！拜托你你千万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其实我真没事……我错了凌冰，是我的不对！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多愁善感发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请千万不要付诸于现实……” 凌冰少年摸摸她的脑袋：“你放心，谷谷，我不会冲动的。” “……” 你是不会随便冲动，但你每次冲动起来都是非人类的思维啊！ 这件事发生了之后谷谷姑娘天天心惊胆战的，生怕凌冰趁她一个不注意又做出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来。 结果他安份得很，只天天给她炖汤喝，除此之外，就没有非人类的举动了。 虽然那汤的味道很诡异……但看在他这么安份的份上，谷谷姑娘也就忍了——这当然不是真实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某一天，谷谷忍无可忍这种恶心巴拉的味道以及恶心巴拉的颜色，便蹙眉问道：“凌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如此……如此……如此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太不走寻常路的东西她接受无能啊！请顾虑她是一个凡人的身份！ “哦，这是补汤。” 谷谷姑娘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还算丰盈的身材：“我哪里需要补？”更加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鸭屎绿的汤水——那种东西确定是补汤？不会补死人吧？ “谷谷不是想要练成内力么？” “当然……不过这跟这个有关系？” “这个汤水可以帮你扩展筋脉，到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真的？”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有没有。如果不是凌冰少年那张童叟无欺的脸来，换作任何人对她这么说，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自然是真的。”凌冰将那颜色极其恶心的汤水送到谷谷面前，“谷谷不喜欢么？若是不喜欢……”他有些苦恼，“若是不喜欢，我便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我很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谷谷狰狞着一张凶恶的面孔一把接过那碗看起来美妙了很多实际上还是一样恶心的汤水，扭曲着一张脸表示：“如果下次能多加点蜜糖，我会更喜欢的！” 不等凌冰少年给她勺子——开玩笑，这么恶心的东西要是一点一点喝，那才是要她老命的节奏吧！谷谷姑娘以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舍我其谁老娘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咕噜咕噜一口饮尽了那汤水……瞬间被恶心到眼斜口歪，不支倒地。 ——这样悲壮的事情她都熬过来了，这姑娘已经往着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路上一去不复回了。 凌冰少年说这汤水有奇效，可以拓展筋脉，增长内力——这一点谷谷是一点都没察觉到的。她只是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来……整个人顿时瘦了一圈。一个冬天跑步跑出来的肉全部消失不见…… 谷谷为自己流下了一滴伤心的泪水，如果太后的审美没有被这个诡异的世界同化还有减肥的需要的话，这玩意实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有木有？！ 简直是破坏食欲的最佳物品啊！ 感觉喝了这种东西之后胃部一直抽搐不已，尤其是在看到香喷喷的食物时，简直有种想吐的赶脚啊有木有？！ …… 凌冰摸摸她瘦削下来的脸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怎么会这样呢？” 谷谷姑娘艰难地翻了一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啊？！ “要不……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谷谷默了一瞬：“凌冰，这法子究竟有效不？”要是没效她真的会忍不住杀人的啊！ “自然是有的。” 谷谷松了一口气：“得喝多少天才能起效？” “一日一服，总共十日。” “……我喝了七日了。”谷谷狠狠地咬碎了一口银牙，老娘给拼了！分外豪迈地道：“继续喝！” “没问题么？你都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没问题！有问题也要继续喝！”否则姐受的这七天的苦究竟是为个毛啊！既然付出了代价，就一定得要有所收获才可以啊！什么收获都没有，光只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的话，她死不瞑目啊摔桌！ …… 连续喝了十天终于达到了谷谷姑娘的心理以及生理极限，她现在思维已经呈现放空状态，眼里无物。 果然伤春感秋这种东西是闲得要死的人才会有的！ 以她如今这种状态，每天忙着恶心都恶心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那伤感发癫的心思啊！ 不过脚上的伤还是神奇地好了。 第十日，凌冰终于没有端来那让人头晕目眩的汤水来，而是对她说：“谷谷，你感觉如何？” “……很好。”好得已经快要见到阎王爷了。 “那就好，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你还没告诉我……”程序啊！ “谷谷，闭上眼睛，聚气凝神。” 凌冰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只好将那些个疑惑憋回肚子里，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聚气……唇上便贴上一个濡湿的东西。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濡湿的东西还会动……滑溜溜的直接钻进了她的嘴里……顺着她的喉咙滑落下去…… “呕……”她胃部一阵抽搐，恶心地想吐，腰却突然被揽住，嘴唇上再次贴上了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 她倏忽睁开眼睛，便看到凌冰近在咫尺的面容……立即用手去推他。“凌……”嘴巴刚张开，一股真气便顺着两人相接的嘴唇渡了过来…… 谷谷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传内力吧？ 但是，谁能告诉她，传内力不应该是两手贴着后背传么？这么销魂的方式……是来恶搞的么？？！！ →_→谷谷姑娘的要求实在是越来越高了！能得这么个免费的便宜就偷着笑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际遇的！这么多牢骚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姑娘实在是太欠扁了！ …… 虽说经过那根本不算吻的吻之后，谷谷姑娘别扭了那么几天，但是在发现自己真的不劳而获了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之后……神马别扭都是浮云！ “这样把内力传给我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么？会不会对你有所损伤？” “这些内力并不是很多，我没事。” “喔……那我呢？我没问题么？对我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损伤？毕竟我原本是没有内力的，突然就有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啊！” “没事的谷谷。”凌冰摸了摸她的面颊，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最近貌似又胖了许多←_←！“你的经脉已经扩展过了，能够承受得住这些内力。” “真的没事？” “没事的。” “那可以多传几次么？”多么不要脸多么没节操的姑娘啊！话说，到底前两天是谁在不好意思啊？！ “目前恐怕不行。” “哦……那以后呢？”←_←！ 少女，你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凌冰丝毫不以为意：“等你的经脉能够承受更多的内力之时，我便再为你传功。” “什么时候？” 凌冰微笑：“等你将这些内力炼化的时候。” “这样子我也有可能成为一个高手么？”当初究竟是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神马不求成为高手，只求不做累赘果然都是骗少年的！ “嗯，大概可以。” “……为什么是大概？” “谷谷，别人给的内力终归不是自己的，有利必有弊。你若依赖于此，短期内确实能突飞猛进，但长期看来却是无益。” “这个道理我当然是明白的，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但是，”她很郑重得表示，“你就不能说些好话骗骗我么？” “谷谷，我不骗你。” “……” 少年，你真是实诚啊！ “我逗你的，你别较真了。虽然突然有了内功我挺高兴的，毕竟以我现在的状况靠自己修炼内力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不过我也没想过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你放心，我分得清好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炼化这内力的。”从今天开始，努力练功吧少女！有这么好的条件创造出这样的基础却不利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行为。“还有，凌冰，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_←这么随随便便地发好人卡真的没问题么？！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耳朵根却诡异地红了。 谷谷：“……”少年，你真害羞啊！ 这么害羞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才能爆发出亲她的勇气…… 不解之谜啊！ 第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在桃花开得最美的那一天，谷谷终于能够掌控这在体内不安分地乱窜的内力了，虽然只是初步控制，且还是时灵时不灵，不是很好用，但是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在学武这一条路上，谷谷算是跨出了新的一步，对她来说，非常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用轻功在花间飞来飞去，看着很美，实际很累——比她跑步还要累上许多！不但很累，而且很慢——因为不熟练！ 所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抽才想着要学会这轻功啊？！跑都比飞要快啊摔桌！ 轻功并非好练的，即便谷谷已经有了这一身凌冰给的内力，对她来说，还是不易。她不但要控制内力流动的速度，力道，还要小心控制方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飞得太快而刹不住车，然后悲剧地撞在桃树上……更有可能飞着飞着突然内力就供不上来了，然后就这么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下来←_←！捂脸，真真是惨不忍睹的节奏！ 好在凌冰保镖加保姆一直尽职尽责无怨无悔地跟在她的旁边，以防那些意外状况的发生。有多少次她差点变成脸朝下坠落的罹难天使，幸亏有凌冰抱住了她才免得她把这张脸给摔得更惨不忍赌……谷谷感激不尽。 而在这跌跌撞撞之中，谷谷的内力控制起来也越发地熟练了。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更加耐摔了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内力真的这么有效能够护住身体增强身体的素质和强度所以更加经摔了，还是因为摔得次数多了所以习惯成了自然——凌冰虽然能够给她善后，但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跟在她的身边。 而谷谷也不可能一直让凌冰跟在她旁边看她练功——这么惨不忍睹的事情实在不希望别人看到，自感太丢脸←_←！ 现在的谷谷已经能够淡定地突然从两三米的空中掉下来不发出一点尖叫，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一变——实在是习惯了的节奏！ 反正——不是运气奇差的话，她是摔不死的。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没有年掌柜！ …… 终于能够控制内力的那一天谷谷很高兴，还特意做了一桌饭菜以示庆祝。吃完之后本打算向凌冰展示一番自己的成果，奈何吃多了，撑着了……硬是没有飞起来。 凌冰这几日都在忙着播种，兼之谷谷强硬地要求他不能一直跟在她旁边，是以并不知道谷谷是真的已经能够稳稳地飞起来了。见此也只是微笑着安慰谷谷：“谷谷没事的，练功的事情急不得，只要你继续坚持下去，终有一日是能够学会的。我们不急。” “凌冰，其实，我已经会飞了……” “嗯，我相信谷谷是可以的。” 谷谷默→_→这眼神究竟是肿么回事？ ——分明是怕她伤心所以才善解人意不打击的样子啊！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啊！ 谷谷姑娘的脸瞬间囧掉：“……” 翌日消完食，谷谷一早便急吼吼地拉来凌冰展现自己的轻功。 在花间飞了一圈，她觉得发挥不错，高高兴兴地飘到凌冰面前：“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了吧。” 真幼稚←_←！ 要是萧陆璇那家伙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得吐槽到天昏地暗了吧…… 不过，更多的可能是那家伙忙着看美男，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啊摔！ …… 凌冰微笑：“嗯，谷谷真厉害。”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赞美，谷谷姑娘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一脸抑郁。不知为什么，这话怎么听都有种不对味的感觉，若说究竟哪里不对味，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怪……真乖啊！难道是她在这山谷里被憋得太久，所以太敏感了么？ 唔，也不是没可能。 凌冰自然猜不出谷谷此时的胡思乱想，只拉起她的手，“谷谷，我带你去看桃花。” “嗯，好啊。” 凌冰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足尖一点，腾空而起。有凌冰的借力，谷谷轻松不少，只要保持一部分的内力涌动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便可以了，基本不需要出太多力气。凌冰带着她飞上桃林上空，迎着湿润微凉的晨风，谷谷低下头，看着下头一片粉色，灼灼地一路摧枯拉朽开满了半边山谷。 两人最终停在了那最老最高的桃花树上，俯瞰整片桃林，满目粉色，美得惊心。 …… “美么？”凌冰的声音带着点朦胧感。 “很美。”谷谷微眯起眼睛，只觉得心旷神怡。 “谷谷……” 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谷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疑惑地扭头过去看他：“怎么了？” “谷谷……”凌冰的声音很干涩。 “？” “我能亲亲你么？”话音刚落，柔软的唇边贴在了她的唇上，反复摩挲。 小伙伴们瞬间惊呆了。 柔弱清纯少年这是改走豪放风了么？！ 谷谷：“？！” 还没等谷谷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少年的唇已经离开，玉白的脸上晕染着一层薄薄的桃花色，“娘亲说，我以后若是喜欢一个姑娘，想要娶她，便要亲她。” 谷谷：“……” “谷谷，我喜欢你，想要娶你。” 面无表情一脸镇定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的嘴唇真软，我以后能经常亲你么？”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好不好？” “…………”继续面无表情！！ “谷谷，你嫁给我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生孩子了……” 少年啊！请不要讲着讲着还算清纯的话题就偏到这种限制级的地方去可不可以？！ 姑娘她表示压力很大！ “谷谷，孩子怎么生？你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凌冰一脸期待。 “……” “谷谷，我们生孩子好不好？你不要嫌我笨，我会努力学的……” “……”学你个毛线啊！ “谷谷，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我的气了么？”少年一脸懊悔，“谷谷，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吓到你了？谷谷，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谷谷……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同你一起生孩子，我没有骗你……” “凌冰！”再也忍受不下去的谷谷姑娘艰难地深吸一口气。 “什么？” “……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那生孩子……”凌冰少年坚持不懈。 “吃饭！饿了！” “好好，我们先去吃饭……那生孩子……”继续坚持不懈地提。 “吃饭吃饭吃饭！” “好……我现在就去做饭……可是，生……”还要再提←_←！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精神崩溃了的谷谷姑娘。 “谷谷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无力的谷谷姑娘佝偻着背，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节奏了，“吃饭……” “谷谷你别急，我们这就去吃饭……” …… 凌冰，你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大腹黑……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么让人尴尬的事情之后，谷谷姑娘开始别扭了。 就算她已经习惯了这少年时不时的语出惊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尴尬不已……你说有一个少年郎突然对你说，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你该肿么破？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年的下一句是——孩子怎么生？你可以教我不？ 实在是让人崩溃到死的节奏啊有木有？！ 凌冰为此担忧不已，还以为谷谷是生病了，所以这几天才不声不响，每天特意为她多做了几个菜…… 无地自容到想去死的谷谷。 其实凌冰少年不错，很纯洁，很善良，很天真，很可爱……可也太纯洁，太善良，太天真，太可爱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弟弟，一个很好的家人，可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一个很好的丈夫。她很现实，绝对不想嫁给一个小孩子，以后不但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还要照顾这个大号孩子。 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别人呵护照顾，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这是女人的通病——个别女人除外。 她不是那个别的女人，她也希望将来嫁一个能够呵护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能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否则，还不如不嫁了。 可凌冰给她的感觉明显不是这种。 在他身边她很放心，可却也太放心了——她对他并没有一点动心的感觉。一开始是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后来则是当作自己的家人，却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同等的高度，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男人来看过——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成熟的男人。十九岁的年纪，还没她在现实世界的年龄来得大。 不当弟弟当什么？！ 这当然不是什么重点。 毕竟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不是谁都有那样的人品能够这么幸运地遇到一个，并且最终将他变成自己家的男人。 凌冰这样干净的少年，如果排除一万种可能，日后与其以后嫁给一个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倒也不错，就当多了个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家人。她并不是一个太执着于爱情的人，事实上对她这个现实主义的姑娘来说，爱情那只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是童话永远止步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因为一开始再美好再浓烈的爱情也受不了后来生活的打磨。 所以说，写童话的人都很聪明，也很现实，懂得将那些被现实磨损得面目全非的生活藏起来。 可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件事。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去…… 来到这里并非她所愿，她不希望自己来得那么不情不愿，连回去的时候都剪不断理还乱。 凌冰，适合一个更好的姑娘。 可她知道，那个人，不会是她。 谷谷姑娘现在的生活虽然是一本小白文，但是小白文中偶尔还可以装下深沉，透点忧桑的哲理出来。 再偶尔，还可以有些个不在预算里的意外。 ——谷谷捡到了个人。 是的，是……人！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继自己之后，这天上竟还会掉下个倒霉蛋来……并且风水轮流转，上一次她是掉下来被人捡，这一次是人家掉下来被她捡！ 掉下来的小姑娘可比她幸运多了，直接挂在了一棵树上，身上只有几处刮伤，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若换作平常，谷谷这种冷血的姑娘是断然不会管她的。这种事情叫警察来管啊！没有警察也叫捕快啊！凭什么要她这个普通小市民来管啊？！ 电视剧看多了，这种情节简直是数不胜数，没看过九百九十一，也看过一百一十九……总结来说，一般长得好看一些的人捡到这样身份不明突然冒出来的人带回家里，必然会结出一段情缘……要是难看一点的路人甲，则必定是会被牵连。搞不好人家仇人找上门来，第一个就把这路人甲给灭了。 那么演烂了的的电视剧桥段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更不要捡陌生人回家！ 尼玛你傻啊！ 上有天堂下有公堂，前有衙门后有虎狼，随便丢给哪一方都没问题啊！这是多么想不开的人才会把那些个身份不明的人往自己家里拖啊！内贼最恐怖啊有木有？！ 万一人家是内奸呢？万一人家是坏人呢？万一人家是间谍呢？万一人家是小三呢？！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救人回来，总是没什么好事的。 …… 谷谷想得很明白，是以换作清醒的她是绝对不会救她回家的，不补她一刀已经是太善良了。 但是这回……她抽了。 于是，小黑胖就此在桃花林里住了下来。 …… 此时谷谷正蹲在地上，用根树枝拨弄这不明生物的脸。 是个母的，鉴定完毕。 还是个很黑很胖的母的，鉴定完毕！ 这货，真的是个小黑胖……光从体型上来看，简直就是太后那具壳子的翻版——喔，不，其实是比太后更丰满！ 这正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左看是个球，侧看是个球，前看是个球，后看是个球，上看是个球，下看是个球……其实就是个球的身材，以及这黝黑黝黑的，可以跟墨汁媲美的皮肤，平板的脸上配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远远看去，眼白显得格外白，红红的嘴唇又厚又肥，让谷谷姑娘成功想起了当年梁某某那销魂的香肠嘴…… 扁扁的鼻子几乎要凹陷下去…… 谷谷迅速按这个世界的审美换算过来……除了这双眼睛长得不太好，太大了以外，这可是比太后那壳子还要美腻的美人儿啊啊啊啊！ 谷谷：“……” 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啊！ 你这么美，你这么美……你怎么怎么这么美……美到她呕心沥血不忍直视啊！ “凌冰……” 没人回答。 “凌冰，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还是没人回答。 谷谷清咳一声：“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谷谷……”凌冰少年从树后走出，一脸委屈。 小样，早就知道你偷偷跟在她后头了！ “这里有个人。” 凌冰不说话。 “要不要救她？” “不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的凌冰少年。 “……不要赌气。” “你不理我。”凌冰少年如怨如诉，表情哀怨至极，“是我做错了什么，谷谷为何不理我？” “……没有啊。” “你有！”凌冰幽怨地指控她，“你都不同我说话，看到我便避开，每天出来闲晃也不愿意见我，宁可同那些兔子呆在一起也不肯理我……” “……”观察得真精准啊！谷谷姑娘好生汗颜。 “谷谷便这般讨厌我么？” “没有。”她反射性地仰起头。 “那为什么不理我？” “……” “谷谷便这么不想同我生孩子么？”凌冰少年更加幽怨了。 “！”不要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去好不好啊拜托啊少年！“我们先救人吧。” “不……”赌气的凌冰少年。 “先救人吧，这可是个美女。” “仙女我也不管！” “……”无辜躺枪的仙女表示压力很大。 “你就这么想生孩子？”谷谷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难道其实她又理解错了，纠结错了？“你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意思么？” “我……” “你娘亲应该教过你，生孩子是传宗接代的吧？” “……”凌冰沉默。 “那么，跟谁都可以生啊。”谷谷很认真地建议，“你知道我长得不好看，要是生了孩子长得像我，那就太糟糕了。” “不，谷谷很漂亮。”脸红红的凌冰少年。“在我心中，谷谷很漂亮。” “谢谢。”谷谷从善如流，“不过很可惜，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那样更好……” “？” “那样，谷谷便只能同我在一起了。” “……”少年，没想到你这么阴暗啊！她清咳一声，“凌冰，你根本不懂。” “不懂什么？” “……”谷谷噎了一下，试图以很正式的语气来解释，“生孩子最好是两个相爱的人来做，就算不能相爱，也得相互喜欢……” “可我喜欢谷谷啊，我只问谷谷，谷谷真的不喜欢我么？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么？” 再次噎了一下。 “可是那真是最好而已，现实中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其实只要是个女人男人，只要成了亲，身体又没什么问题，都是可以生孩子的。”神啊，她究竟在说什么？？？“所以，如果你只是想生孩子繁衍后代的话，没必要非要同我在一起生。你没看过这个人的脸吧，她长得很……好看，你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凌冰突然步步紧逼，抓住她的肩膀，“谷谷，我只喜欢你。” 少年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而痛苦：“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第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我都愿意，都可以！” …… “谷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想跟你生孩子。” …… “谷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 “……”←_←！貌似一不小心伤了个少男心还没有自觉的姑娘沉默了。 “谷谷，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谷谷面目扭曲地回视她，心里不是不震惊的——简直是震精死了。“你，真的喜欢我？”她有点不太确定……好吧，其实是很不确定。 “谷谷，我喜欢你。”少年说得郑重又认真。 “是么？”她沉默了许久，低垂下眉睫让人看不透心思，无从揣测她此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良久，她缓缓抬起脸来，无比认真地问道：“凌冰，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凌冰一愣。 谷谷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一脸淡定得让人蛋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步步紧逼，眼神犀利，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认真得让人压力很大：“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么？” “你的喜欢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她一点点地掰开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你能为我生为我死？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此生此世只喜欢我一个人？与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不能同生，但求共死么？你能够不因为遇到比我更好更聪明更漂亮的姑娘而移情别恋？你能一心一意地只听我的话？你能够为了我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自己的意愿么？你能么？” 凌冰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里，她看到了答案——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谷谷冷冷道：“凌冰，那种要生要死的不是我要的喜欢，也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爱时像一把火，烧得太浓烈，太热情，所以等真正在一起，踏入平淡如水的生活后，就会连渣都没剩下。那只是一时冲动，却不是天长地久。” 她挑了挑眉，眼底那残余的少女的羞射与纠结死了个精光，唯独剩下冷静与理智：“凌冰，不是我想打击你。你是一个好人……”←_←发别人好人卡的姑娘真心有那么些无耻啊！“可是，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你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许那只是一时冲动？或许是别的……” “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在这谷中一直孤独一人，唯独只见过我这么一个外人，觉得新奇，所以才觉得喜欢上了我……或许，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太寂寞了罢了，所以才会想着找一个人来陪你。而那个人，并非只有我可以。只是我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前提下出现在了那里，所以，就成了我……可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它不是特定的某个对象，而是特定的一种人。”谷谷低头看了看还昏迷不醒软成一团的小胖妞，眼底深沉：“如果当初是她先掉下来，而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喜欢她的吧。凌冰，你所谓的喜欢恐怕只是雏鸟情节，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要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个世界很大，你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只见我这么一个人，等你见到了外面的人，更多更多的人，你就会发现，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好，而外面的人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差……终有一日，你会见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这番话的道理。”只是——很遗憾，那个人，不会是她。 而她也不愿意做那个寻找真爱途中的垫脚石和牺牲品。 对于这副外貌，她实在是很有自知之明。 丑若无盐……已经无法形容了吧，应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琢出这样的皮囊来——可惜这个世界无法欣赏。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只要有办法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虽然时常自嘲太后那家伙是真的忘记她了，不过在本质里她却是相信着她的。就算她不能离开，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太后也断然不会就那么放弃她。只要她有能力，就一定会来找她的！ 毕竟，她们两个是在这混沌世间唯一熟悉的人了呀。 …… 凌冰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他总能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锦绣繁华。 到时候…… 算了，不想再想了。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在怎么样呢？ …… 接受的时候有一万种理由，不接受的理由却是一种就够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看不到结尾的事情，她不想去赌……她果然已经年纪不小了，竟然连一点憧憬都没有了。 可是，这就已经够了。 …… 少年却并没有被她这番犀利的言论吓退，只是沉默了一瞬，在谷谷以为他恍然大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终于想开了的时候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这举动太过突然，把谷谷姑娘硬生生地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手伸出，却又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并非是她原本以为的猥亵。 少年只是在她耳边低低道：“谷谷，你不相信我……我很难过。” 好似，真的被伤到了心。 谷谷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巴张了两张，又悻悻地闭上：“……”其实她没有不信，她信他的，也愿意信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这世上多的是负心郎薄情汉。 有多少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却是口蜜腹剑，心怀不轨？ 也有那么些男人，爱的时候就是轰轰烈烈，真心付出——可是不爱了，就比什么人都绝情。你不能说他是欺骗，因为他爱的时候都是用心去爱的。只是这爱的保鲜期实在太短，经不起这红尘俗世的一点诱惑，甚至受不起这时间的一点消磨。 她不是不相信凌冰的人品，相反，她相信他。 他很纯真，几乎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是绝不会像那些渣男一般背信弃义薄情寡信的——可也正是因为不懂，才会让她更加担心。他是一张白纸，纯白如雪，却也更容易被染黑。 可是，不管他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我会证明给你看。” 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坚定与坚持——“我的喜欢，并非对所有人都可以……只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谷谷微微一愣：“……” “我不会再逼你跟我生孩子了。” 谷谷再次被囧到了。 “我要等你全然地相信我……谷谷，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的。” 少年话落，突然捧住她的面孔，亲了亲她的嘴角，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害羞了似的飞快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桃林深处，只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 谷谷：“……” 你亲她，她都还没有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害羞被你害羞去了，你让她一朵黄花大姑娘肿么破肿么破啊？！ 谷谷略显呆滞地摸了摸还余温热的嘴角，嘴角随着眼角抽搐不已——还有，少年啊，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胖姑娘等着你来拯救啊！别走得那么急可不可以……这么胖，这么大，这么壮硕这么雄伟这么威武庞大势不可挡……她一个人真的抬不动啊喂！！ …… 虽说感觉抬不动，但是其实这胖姑娘的密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还没有沉重到让人完全负担不起的地步。谷谷姑娘凭借着自己非人的意志力硬是一路将她又拖又抱又太又扛地给弄了回去——真的是抽到死的节奏啊！ 等终于到了桃花林里的小宅，仔细检查了那黑胖姑娘，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势似乎重了不少的样子←_←！ 谷谷望天：“……” 到底是谁的错啊？！姑娘你以后必须得少吃一点点啦！ …… 当天夜里，那个坚强顽强暴强的胖姑娘奇迹般地醒来了。谷谷刚刚吃完晚餐，还顺带给她煮了一碗猪肉粥，打算她要是醒了就给她喝，她要是不醒……还是给她喝。正这么打算着，便听到了屋里传来她的一声嘤咛之声，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整个背部。 “醒了？” “……”凌冰对这胖姑娘的来临明显没什么好心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谷谷拿起那碗粥，“那我们进去看看。” 凌冰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 那姑娘确实醒了，抱着自己脱臼的胖手臂若有所思。 不用怀疑，那手臂确实是被谷谷姑娘给拖得脱臼的……当然，这一点谷谷姑娘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听到声响，那姑娘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掀开帘子进来的凌冰……以及紧随而至的谷谷姑娘。看到凌冰时，她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艳惊奇，大概是在想，这谷底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存在？！看到谷谷姑娘时，那惊艳则变成了惊吓惊怕……不用说也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到凌冰对谷谷姑娘殷勤备至之后，那小眼神瞬间就变成了惊恐惊愕——然后化作了一种吃了大粪之后咳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销魂感觉，整张脸都扭曲了个彻底。 这姑娘果然伤得不重…… 鉴定完毕。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掉下来？” 小黑胖姑娘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她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柔弱不胜地扭过头来，将视线投注在凌冰身上……那受欺负受委屈的样子让谷谷姑娘深深地怀疑了一把，差点没忍住摸上自己的脸颊——话说，难道她一不小心流露出了什么狰狞的面孔了么？！ 谷谷淡定地收回眼光，果断决定将这碗刚熬好的野猪肉丝粥留给自己的肚子←_←！ 毫无疑问，这姑娘不高兴了！ 非常不高兴！相当不高兴！十分不高兴！ 她可以调侃自己长得丑，但是别人不可以！ 姑娘她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被别人这么一看，很容易碎掉的有木有啊？！按照现代的审美，她这皮囊才是美人啊好不好！你才是丑！你个小胖妞简直是丑死了！ 爸爸妈妈救命啊，她想回家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有木有？！她这么脆弱的姑娘适应不良啊呜呜呜呜呜…… …… 谷谷身上的怨气太过浓厚，凌冰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到了，只以为是这小姑娘的不合作让谷谷心里不舒坦了，便替她重问了一遍：“你别怕，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会掉下这山谷来的？” “我叫陆小花……”姑娘娇嗲嗲的声音泛着腻。 小……花？！ 真是个好名字啊！ 话说，这个世界的姑娘都爱取个带花的名儿么？ 像这个小花？她的如花？太后的菊花？ ——以前一直觉得这具身体的这个名字委实寒碜，现在突然不那么觉得了……比起菊花小花什么的，感觉还是如花更上档次一点啊！←_←！ …… 谷谷默默地看了一眼她那满脸横肉的胖脸，再次默默地收回目光……果然是凌冰更加受欢迎一点啊！同样的问题她问，别人就是不鸟她不鸟她不鸟她！ 摔桌啊魂淡！ “家住在离此三百里地的龙安城……”姑娘的眼神情意浓浓，几乎要渗出眼珠子来←_←！ 凌冰面无表情。 谷谷更加面无表情——她怎么会这么抽？她为什么要那么抽？她究竟是做的什么要将这货给捡回来？！好后悔啊有木有？！ 话说，现在把她打晕丢出去还来得及么？！ “我是随着家人去陶城探亲的，路过南山村时遭遇了一群流民，我与家人失散之后无意之中跑到了这里，没料想竟失足掉了下来……” 小花姑娘娇羞地眄了凌冰一眼，奈何凌冰完全接收到，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谷谷姑娘站在一边将那一眼看得清清楚楚，瞬间有种被电到的赶脚——身子麻了一大半啊有木有？！ 杀伤力好大啊有木有？！ “不知这位大哥姓甚名谁？” 凌冰犹豫了一下，道：“……我姓凌。” “凌大哥对小花有救命之恩，小花愿意以身相许，永远陪在凌大哥身边，为奴为婢……”声音越发的低，这姑娘娇羞到说不下去了。虽说是为奴为婢，但其实深层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谷谷姑娘淡定的眼神：“……”为什么她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啊？！好像，早就想到这情况了似的。 是啊，小花姑娘那赤果果的眼神，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那意图吧！ 凌冰淡然道：“不必了。”虽然语气清淡，但言辞之间态度却是坚定，没有一丝可以回旋的余地。 谷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小花姑娘受伤地看着他：“凌大哥是觉得小花长得不够美貌么？”一脸讳莫如深地看了谷谷一眼，意思虽是隐晦，但那话底的意思确是如此明确。 被躺枪的谷谷姑娘表示：“……”砍了你！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为奴为婢。” “凌大哥是嫌弃小花么？” “嫌弃？” “小花什么都能干的，凌大哥不要嫌弃小花。” 凌冰微微侧头：“你能提水么？” “能！” “你能砍柴么？” “……能。” “你能种菜么？” “……我可以学。” “你能打猎么？” “……我也可以学。” “这些我自己都能做，为什么还需要你呢？”凌冰的话天真而残忍。 “……”这是被悲剧了的小花。 “……”这是一脸扭曲的谷谷。 “我会做衣服！” “我也会。” 小花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我能生孩子！” 凌冰毫不犹豫地反驳：“这个谷谷也会。” 小花姑娘瞬间咬碎了一口银牙，嫉恨的目光灼灼烧起。 再次被躺枪的谷谷姑娘：“……” “你不需要报答我。” “不是我救的你。”凌冰很认真地说道，“是谷谷救了你，你想要报恩的话，就向她报吧。” 小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以及不甘，看向谷谷：“谷谷姐姐……” 谷谷连忙反驳道：“姐姐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年纪还不算大……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江，你可以叫我江姑娘。” “谷谷姐姐……”小花姑娘扁扁嘴，不肯改口。 装可爱什么的是没有用的！她可不是男人，对同性完全无爱……而不幸的是，这里唯一一位男性同胞还是瞧不见的。所以，你这楚楚可怜的表情算是白做了！ 谷谷立即不厌其烦地纠正：“请叫我江姑娘。” 姑娘啊……你究竟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记仇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凌大哥……”小花姑娘向凌冰发送去一串柔弱无助的眼神，换作任何人瞧见了都该失去理智了。 凌冰少年因为瞧不见，所以理智还健在…… 谷谷姑娘则是因为审美差异太大，一时之间胃部抽搐，有种晚餐吃太多要满出来的感觉…… 第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管谷谷姑娘现在是怎么样的后悔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了竟然会把这样一只货往自己窝里带，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改变恐怕也有点晚——她总不能再把她给丢出去吧。 唔，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时机貌似还没到←_←！作为一个明理又……虚伪的姑娘，她怎么好意思在完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情呢！ 何况，这货的良心还算没有完全泯灭，也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丫头要是被她这么丢出去，在那种深山老林中除了喂狼喂鸟喂虫子，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出路了。她虽没什么同情之心，但既然救了她，还不至于一眨眼就让她去死。 虽然…… “凌冰，你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的动静？我晒的鱼干去哪里了？凌冰，我的鱼干丢……”了！ 谷谷的叫声戛然而止——话说，谁能告诉她，这个胖子的嘴里究竟塞的是什么？ “我的鱼干！”谷谷姑娘很愤怒，犀利的眼神投射过去，恨不得将这只偷她鱼干的胖子给人道毁灭了。 陆小花淡定地嚼了嚼，将那鱼干咽下，楚楚可怜道：“谷谷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般生气的样子？”那副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谷谷气得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动我的鱼干的？”她自上次吃过那鱼之后，觉得味道很不错，又不想事事都靠凌冰，这才趁着凌冰出去打猎的时候特地跑去湖边连着钓了好几天，才钓到那么十来条鱼。亲自杀了，亲自洗了，亲自煮了，亲自晒了……连那火都是她自己亲自生的！ 那是她头一次自己动手，完全没有借助别人的帮忙…… 结果还没来得及丰衣足食享受到劳动成果，这成果就被这外星来客来吃掉了←_←！ 其愤怒的心情，简直是难以言喻。 不过像她这般理智的姑娘，还懂得克制心情，只冷冷道：“那是我的鱼干，谁让你吃的？” “我不知道这不能吃的，而且我饿了。”小花姑娘很无辜，小花姑娘很委屈。 谷谷望天，连翻数个白眼，在太后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快意人生的时候，她竟然是呆在这个旮旯头里跟一个黑胖小姑娘争论几条鱼的问题……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你饿了可以吃其他东西，早上我出去前给你准备了早饭了。”怎么搞得她好像那种恶毒的后母，亏待了她似的……真真是不科学啊！ 黑胖姑娘泪眼汪汪：“可是那些完全不够吃，人家还是饿啊。” 谷谷：“……你饿了可以自己做饭啊！锅碗瓢盆都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饭，而不是吃光我晒的鱼干。” “可是谷谷姐姐你也没有说那些不能吃啊！” 气得差点没有吐出一口黑狗血的谷谷姑娘表示：“……”敢情还是她的错啊！这人在别人的屋子里暂住，怎么完全没有那个自觉的？ 貌似比她这半个主人家还要主人家！ 这真真是极不科学的事情啊！ “没有说不能吃你就能随便吃了么？！” 陆小花没有说话，不过那小眼神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既然没有说不能吃，当然就是可以随便吃的意思了！ 谷谷已经气得无力：“……你父母都没有教过你在别人家里要矜持一点么？”你这么自来熟，让那些主人家怎么破啊？！ 陆小花神色一变，泪水迅速充满了眼眶：“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谷谷：“……”话说，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这姑娘怎么说哭就哭呢？ “谷谷姐姐侮辱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我的爹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 这回，谷谷这货也想哭了：“我什么时候侮辱了你的爹娘？不对……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姑娘啊，你眼里的侮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她真心不懂，求解啊！ “谷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小花姑娘受伤的眼神直直地扫射她，欲说还休的样子好似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谷谷：“……”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上这个姑娘的思维了。 喔，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陆小花姑娘泪花盈盈，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嗲叫一声：“凌大哥……”越过谷谷的身边飞奔了过去。谷谷回头，恰好见到陆小花以极其臃肿的身材十分矫健灵活地扑进凌冰的怀里，好似乳燕归巢，找到了心灵的归宿。虽说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看到这胖子这个自来熟的样子，还是让她默默地不爽了一把。 在陆小花姑娘几乎要成功的那一刹那，凌冰突然微微往旁边侧了一侧，小花姑娘立即扑了个空，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下去，以一个极其圆润的姿势……滚走。 谷谷立即囧：“……” “谷谷，我回来了。”凌冰笑着面向她站立的方向，精准无比地朝她走过来。 “……哦。” “我今天又抓了一只小野彘，还摘了些你喜欢的果子。”他将那只小野彘放在一边，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几只黄灿灿的果子递给谷谷。“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他倒是记得清楚——谷谷姑娘饱暖之后很挑剔，吃外头摘的果子不管干净不干净，都要洗得干干净净。 谷谷伸手接过，“嗯，谢谢。” 凌冰神情一黯：“谷谷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嗯……”自从上次将所有事情开诚布公之后，谷谷姑娘一直矫情地尴尬着，原本是明里暗里地避开他，现在则是暗里明里地避着。明明将所有话说死的人是她，尴尬的人还是她——这果然是个不矫情会死星人来的姑娘。 “凌大哥……”脆弱的好似快要崩断的弦的声音传来。 谷谷蓦然转头，猛然想起似乎有一个倒霉的姑娘被他们给忽略掉了。 “凌大哥……你为什么要避开？你是不是也像谷谷姐姐一样讨厌我？不喜欢我？凌大哥，小花就这么讨人厌么？”那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换作这个世界的一般人，恐怕都得栽。 谷谷默默地扭过头去。 凌冰一脸恍然大悟状：“小花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谷谷：“……”原来这家伙才是个高端腹黑啊！ 小花：“嘤嘤嘤嘤嘤嘤~~~凌大哥好讨厌好讨厌！” 凌冰拉起谷谷的手，“有些饿了，谷谷我们做饭吧。” 谷谷还没有回答，坚强得将小强甩出几条街的小花跑过来插进他们中间，道：“凌大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凌冰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小花姑娘还是去一边等着吧，我和谷谷马上就能做好。” 小花姑娘忧伤地垂下头：“凌大哥还是叫我小花吧，姑娘什么的多见外啊。” 凌冰笑着拒绝：“还是叫小花姑娘比较好，直呼名字有损你的闺誉。” 小花姑娘不甘地咬着嘴唇：“可是凌大哥也叫姑姑姐姐名字啊。” “她不一样。” 凌冰声音极轻，却是无比坚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她不一样。” 谷谷一愣，一晌无语。 小花黯然神伤。 …… 谷谷低头沉思，心中感慨万千。 她以为凌冰是那种天性温和，对什么人都会好的人——毕竟她与他无亲无故，他却一面之下这么真心待她，这么强硬地进入她的生活之中，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这种好太过直接，太过热烈，让她几乎没办法拒绝。她只以为他是天性如此，天生温润，却没有想到，他并非对每个人都如对她一般好的。 还是说，这便是他的证明？ 他是在告诉她，他并不会因为更好的别人而放弃不太好的她？能够始终如一，不被外物迷了眼睛。 心情略复杂。 矫情的姑娘真心伤不起——她也觉得自己矫情，要是遇到了太后那家伙，见她这副德性肯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鲁迅爷爷看待孔乙己那种眼神深深地鄙视她。 不过这种事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身不由己。这种乱成一团麻绳的心情不是想要理就能理得清的。 最主要的是，她原本是一直坚持着自我的，可是最近，那种坚持的心情却越来越弱了……凌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若说一点点的感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也仅仅只限于感动而已——她现在很混乱，实在是乱得不能再乱。 越想越乱，终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次奥……她还是不想了吧！ ……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谷谷一直保持着“我很纠结”的模式。 陆小花还是一如既往地跟谷谷不对盘，自那一日她那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偷吃了她的鱼之后，谷谷这贼小气的货一直看她相当的不顺眼……鉴于凌冰对小花姑娘的态度跟谷谷的区别有些过于大了，小花姑娘对谷谷的怨念之情比她的还要强烈一些，强烈到谷谷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忽略。 果然，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两个人是相看两厌！ 鉴定完毕。 …… 虽然谷谷下意识地避着凌冰，但是这山谷本来也就只有那么点大，这房子那就更小了。就算白日里出去那又怎么样？晚上还不是照样得回来睡觉——尤其是陆小花陆姑娘搬进来住之后，谷谷只得将自己的大床让给了她，跟着凌冰睡到了外室去了，这还真是怎么都避不开啊。 其实她也可以跟陆小花姑娘一起住，不过很显然，她们互看不爽，共睡一屋难度太高，怕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跟凌冰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是左右思量之后，还是选择后者比较符合心意一些。 …… 两人平日里基本没有说太多的话，晚上也是各睡各的。凌冰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应着，并没有想要深入交谈的欲望。 她的意思太清楚，态度更加清楚，虽说本意里并不想伤他，但是这种样子，想要一点都不伤到对方，那也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是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却拼命远离，求而不得，身在咫尺，心在天涯。对前者来说，只能是伤上加伤。 那一日晚上，凌冰突然开口，道：“谷谷，明日我不去打猎了。” “嗯。” “你也不要出去了。” “嗯……” “我想去祭拜一下娘亲和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可以么？” 谷谷默了一默。 这种事情，似乎有点不方便吧…… 刚想开口拒绝，却听得凌冰黯然道：“你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去见见娘亲和师傅，他们定会不高兴的。我许久没去见他们了，他们定然是很寂寞的。” 拒绝的话于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有一种错觉——这种时候要是拒绝的话，貌似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虽说现在最好是能够保持距离，但是这种距离也要保持的话，似乎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 翌日一早，谷谷便随着凌冰去祭拜母亲和师傅了。 那两座简陋至极的坟墓在山谷边缘的一处空旷的之地，十分不起眼。两座坟墓并排而立，旁边各是一株松树。 “娘亲，师傅，我带谷谷来看你们了。” 凌冰拉过谷谷。 死者为尊，谷谷原先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对先人该有的尊重却还是有的。如今被莫明抛到这个世界里，对这世上的鬼神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保持着坚决不信的坚定态度了。若这世上真的没有神明，没有古怪，她和太后又是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这个陌生的混沌世间的？ 冥冥之中，或许一切早有注定。 谷谷很顺从地跪在坟前，规规矩矩道：“凌夫人，师傅，我是谷谷。”略显僵硬。 “娘亲说，我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便带她到这里来让她瞧瞧。”凌冰突然淡淡道。 “……”这是呆滞的谷谷。 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被拐卖了的错觉…… ……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照样过。在生活面前，所有纠结的小情怀都得放在一边。 几天之后的一日黄昏，谷谷钓鱼回来。 今日收成并不好，她在湖边呆了一天，也不过钓了六条银鱼。心情持续郁闷了很多天，相当闷闷不乐的谷谷姑娘背着钓鱼竿，提着那极重的水桶，低着头往回走。 本是一个安静的黄昏，不料这姑娘人品不够好，随便走了一条道都能够碰到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 前方隐隐传来争执之声，听得出是一男一女的，但具体是谁的，却又听不清。 这谷里除了凌冰，陆小花，还有她之外，估计是没有第三个人了。 她本人现在就在这里，那里会是谁，完全就不用再想了。 虽说自己最近一直是有心避着凌冰吧，但是这个样子，还是让她小小的不舒服了一把。 好吧，她承认，她矫情，她欠揍……请上天赐给她一个陆太后，把她狠狠地，丧心病狂地揍一顿，那最好。 她都觉得最近这几天，自己是越发地不像自己了。 明明她的个性一直都是挺干脆利落的，说一不二，做下的决定基本就不会更改了——所以，她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她现在到底是在纠结个毛线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姑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本应该掉头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得远远的，却不知怎么地竟然走了过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瞒着她在这里密谈些什么东西？好吧，她其实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好奇。 结果越走过去，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谷谷眉头深皱，心里犹如在打鼓，一下一下地在耳朵里分外清晰地回响着。她将动作放轻，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草惊了蛇 “陆堂主，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不打算动手？莫不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声音很轻，不过已经身怀内力的谷谷还是从风中听到了这句话，瞬间一呆，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停下了脚步，轻悄悄地掩在一棵繁茂的桃树后，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声音…… 就算她耳朵再聋，也听得出这并不是凌冰的。 凌冰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这声音却是粗狂至极的，阳刚之气极重——戾气更重。 不知怎么的，听在她耳朵里，竟有那么点凉飕飕阴森森的意味。 “刘副堂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感觉不同，音质冷清了许多，但谷谷还是敏锐地听出，这是陆小花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你区区一个副堂主还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至于本堂主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 很牛很霸气！ 谷谷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一口气，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属下只不过是怕陆堂主因情误事。阁主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若是完不成，陆堂主应当是知道后果的吧。”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本堂主自有分寸。” “那就好，希望陆堂主能够记住自己今日所言，别被那小子给迷了心智去……” …… 谷谷囧：“……” 所以说，她是一不小心窥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么？ 第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等确定陆小花和那个神秘男人走远之后，谷谷才敢喘出一口气来。她远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这种田文写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变成了悬疑剧了？ 陆小花其人……啧，还真是…… 若不是今天被她撞见了这么一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这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的典型！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 谷谷提起那鱼竿渔桶急匆匆地赶回去之时，在必经的桃花林小径旁边，恰好看见了凌冰站在那处。 她正想走过去将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不料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陆小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原先因为角度问题，她竟然没有看到那硕大无比的陆小花。 谷谷心里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就那么镇静地看着他们。 陆小花瞧见了谷谷，示威似地朝凌冰挪得更近了一些。 谷谷挑了挑眉，刚想走上去。凌冰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转身看她：“谷谷，你回来了。” 谷谷笑笑道：“是啊，回来了。” 凌冰微微一愣，她许久没有对他这么好的态度了，平日里都是爱理不理的，如今这般热情却还是头一次呢。他走上前来，侧耳一听，便听到了她渔桶之中的银鱼游水之声：“谷谷，你去钓鱼了？”虽是问句，语气却出奇地肯定。 “是啊。”谷谷笑得很灿烂，只拿眼尾扫着陆小花，“钓了好几条，今晚加菜吧。” 难得她心情好，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嗯，好。”他顺手将谷谷手中提着的渔桶接过，谷谷从善如流，松开了手。只是眼尾看看这个，又扫扫那个，最终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怎么都不回去？” 凌冰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谷谷更加好奇：“不方便说么？” 陆小花摇头道：“谷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凌大哥没什么的。” 谷谷扯起嘴角，深深一笑：“我当然不会误会。” “我回来瞧不见你，便来这里看看，刚好遇见了小花姑娘，便问她你的去处。” “嗯，原来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不会随便去什么地方的。若是找不见我，一般情况都是去钓鱼了的。”谷谷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好。” …… 一夜无事。 谷谷一直没找着跟凌冰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没可能将那件事情告诉给凌冰。 直到睡觉之时，她也担心隔墙有耳，一不小心就给打草惊了蛇。只好一直苦苦按捺着那冲动不敢说出来，只待再寻一个好的时机将这事和盘托出。 一夜无梦。 因为谷谷姑娘完全没有睡着…… 心理素质太差的姑娘就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翌日一早，凌冰起床之后，谷谷紧随而至。 “谷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其实他也是一夜未睡，昨夜谷谷没有睡着，气息紊乱，他是听在耳朵里的。同她说话，她却不应，他也就不勉强。谷谷一夜没有睡着，她便也陪着她熬了一夜直至天明。 谷谷强撑着笑道：“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你待会就去打猎么？我随你一起去吧。”其实这姑娘眼睛上都是两只黑眼圈了，整得跟个熊猫似的。 她难得主动靠近，凌冰简直受宠若惊，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好。” …… 陆小花这姑娘表现得很懒的样子，以谷谷如今的武功，她能够感觉到昨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功夫不简单，却没办法感觉到陆小花的。凌冰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看来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可是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叫陆小花为堂主……而陆小花叫那男人刘副堂主！ 那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即便谷谷只是那么远远地窥探着，还是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的武功造诣绝对是在她之上！ 这是出自谷谷姑娘小动物一样的敏感——身为弱者，武功比不上别人，轻功比不上别人，为了保命，这敏感度却是天生的。她在那里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扑灭的危险。若是真的正面对上那人，谷谷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被秒杀没商量！ 可是这样强悍的人竟然只能对陆小花卑躬屈膝，虽然貌似有那么些不甘不愿的样子——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她还是都听进去了。不能否认，光从身份上，陆小花是绝对压了那人一头的！ 那男人都有那样的造诣，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陆小花究竟该是到达如何地步了呢？ 谷谷在心中自有揣测。 一来，便是这陆小花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所以连凌冰都已无法探知——但是这不科学！凌冰体内可是有他那师傅几十年的内力，武功比他高的人，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来了，就算是有，那也都是可以当她爷爷的年纪了——除非陆小花姑娘其实是天山童姥的翻版！ 当然，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谷谷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个不要发生——毕竟吧，她平日里跟这陆小花姑娘那么不和谐，大眼瞪小眼的，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死对方。她是天山童姥不可怕，她怕的是她有那天山童姥的实力！真是那样，凌冰也是保不住她的！所以，她必须是死路一条……她能不能说不要？！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陆小花姑娘之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有内力武功，那是因为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内力，不会武功。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毕竟，她长得这么的……“漂亮”！凭借这美貌上位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潜规则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遥远的古代，估摸都是一样好用的——美丽的人么，优待总是多多的。 还有一种可能——人家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是靠着真本事坐上这位置的！ 谷谷回想了一下，那个被称作刘副堂主的男人声音听着虽然有那么点不屑，但是，却没有表露得太厉害——似乎，隐隐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顾虑？害怕？畏惧？ 不管是真是假，谷谷还是不希望是这后者。她万一真有什么阴人的本事，对付起来不比她武功高强更简单，只会更加麻烦！ 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不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这货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的成果，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_→所以这姑娘现在吃不消了，压力太大，累觉不爱，才会想着办法避开小花姑娘的耳目，借着跟凌冰一同出去打猎的名义，将昨日看到的事情告诉凌冰。两个人好歹有商有量，怎么都好过她一个人在那里瞎想半天，还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 谷谷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凌冰不相信她说的话，宁可相信那陆小花姑娘。 比如凌冰愿意相信她——却是因为习惯相信她，迁就她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冰会这样回答。 “这件事，嗯，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恰恰采下一只红彤彤的果子，撩起衣摆小心擦干净之后，塞进谷谷手里。 “哎……你说你知道？”谷谷姑娘下意识地接过那只果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冰很无辜地面向她，一脸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陆小花有问题，我知道。” 谷谷默了一会儿，蓦然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 “许是我忘记了吧。” “……”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么魂淡！ 感觉到她明显压低的气压，知道她不高兴，凌冰解释道：“原先我一开始便想同你说的，后来出了那些事，我便也忘记了。” 那些事——不解释。 谷谷汗颜：“你怎么知道？” “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 “很细腻。”凌冰解释道：“陆小花举止算不上大家闺秀，应当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谷谷你可还记得她跌落下来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衫，粗布衣料，这样的人家家境不算富裕，女儿家也不可能养尊处优，做些家务活是必然的。可她手上却一个茧子都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冰笑得很自然：“老头子教我的，说这些经验是他多年闯荡江湖所积累的，讲给我解解闷。” 谷谷姑娘：“……” 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花姑娘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啊？！ 你是偷偷摸过人家姑娘的手了么？！ 凌冰当然不会知道谷谷姑娘此时百转千回的心思，只继续道：“何况，她身上有股味道。” 谷谷的注意力马上被牵了回来：“什么味道？” “百里香的味道。” “……那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啊有没有？她只知道七里香啊有木有！“我怎么没感觉？” “那是一种驱虫香，味道极淡，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你闻不到，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闻得到？”这姑娘不承认，她其实是不平衡了。 凌冰笑了笑：“我自小身子弱，又受了重伤，很难养活。师傅为了救我，自很早之前便一直要我泡药浴，虽目不能视，但嗅觉听觉都是异于常人的。” “喔……”谷谷僵着脸，“那百里香有什么特殊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小花应当是苗疆人，且身份不低。” “何以见得？” “苗疆多蛊虫，这百里香便是苗疆贵族之人用来驱虫的。他们为防蛊虫毒物叮咬，从小便以此沐浴，香气入体，经久不散。”凌冰继续分析道，“我在她身上还闻到了齐端草的味道，若非长久浸淫此道，身上是不会沾染这种毒草的味道的，想必她是专门摆弄毒物之人。” 摆弄毒物？？？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没想到这黑胖子竟然还是个毒寡妇啊！ 果然不是她这种纯善无害的姑娘能够开罪得起的啊！ 话说，她现在求和还来得及不？？？ 不过话说回来，她居住的这山村说句鸟不拉屎鸡不生蛋都是过奖了。这种旮旯头是怎么会惹上苗疆那里的人的？ 难道是她？ ——没可能吧！总不能是那边的人知道这山旮旯头来了个穿越女，所以专程赶过来看她的？ 好吧，她还是不要搞笑了。 或者——是太后那家伙找人来救她了？ 这想法一出，又被她立即推翻。 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来救人的……鬼鬼祟祟，隐隐秘秘，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不管怎么想，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阴谋论了的谷谷姑娘表示压力很大：“那苗疆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的？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他们了么？” “谷谷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与那么糟糕。” 不那么糟糕，只会更糟糕而已啊！ “总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 这说了完全等于没说啊！“见机行事什么的……我们就不能想一些积极一点的办法么？” “谷谷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的话她就不需要问你了！“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很难遇见的吧？ 遇见的人，一般都是死了的……囧rz！ “谷谷不必过度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为好。” 这种消极的思想到底是哪位仁兄灌输给你的啊少年！ “不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么？” 凌冰摇摇头：“我们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布置，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吃亏。” “那，好吧。什么时候他们先出手，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 这个时候的谷谷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这话还没说完呢，对方就出手了。 三日之后的晚上谷谷正打算吃晚饭，凌冰突然打翻了汤碗，汤水很快漫到了陆小花的裙摆之上。陆小花姑娘吓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收拾裙摆，结果却是弄得一团糟。及至后来，她进了屋里去换新衣衫，谷谷正满脸疑惑，觉得事情不对。凌冰却突然凑了过来，与她挨得极近，在她微微惊愕之下，一颗丹药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口清爽。 谷谷还想说什么，凌冰已经退开，坐回了原处。 陆小花姑娘已经换衣出来。 谷谷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心下已是了然。这黑胖毒寡妇姑娘这是要动手了啊动手了啊！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颇为沉闷，自顾自地吃完了晚餐，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陆小花在夜半之时看了看外间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偷溜出去发了信号，在桃花林外埋伏已久的刘副堂主等待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当下率领手下穿越桃花林，直奔小木屋。 等到了那处，便见着陆小花等在院子里。 “人呢？” 陆小花抿唇，脸色晦暗不明，只道：“中了我的落音散，此时毫无缚鸡之力，在里头呢。” 刘副堂主眯起眼睛，吩咐两个黑衣黑裤的手下：“去将人给我带出来。” “是！” 那两个手下进了屋内，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料想着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便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去拉，不料那被窝里头竟然只是两个稻草人。 两个黑衣人大惊，连忙出去禀告刘副堂主。刘副堂主当即恨恨地瞅了一眼陆小花：“不好，上当了！快撤！” 终归是晚了一步。 桃花林的迷阵已经开启。 …… “这桃花阵法困得住他们么？”谷谷的神情很是担忧，用这种桃花树做的阵法要破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木有？一把火全部烧光了就落得个干净利落！而且，就算不那么极端，这阵法的杀伤力其实也不大。再过一段时间桃花就结果了，还真饿不死他们。 凌冰很干脆地摇摇头：“只能困住一时。” 谷谷姑娘囧了一下，“他们人那么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杀了他们。” “……把握多大？” 凌冰估量了一下：“五成吧。” “怎么这么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手，若是还有后招，我可能会无法应付。”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算了，我们还是出谷吧。” “……”这回是换凌冰沉默了。 “怎么了？”见他没有动静，谷谷回头看他。 “谷谷想要出去么？”凌冰话里带着忧伤。 少年情怀她果真是不懂的…… “只是为了避难，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要硬拼得好。能逃便逃吧，逃不过再拼……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算了。” 凌冰默然良久：“好，我们出去。” …… 片刻之后，谷谷望着湖面，身影寂寞如雪：“你想……做什么？” “谷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的话底带着惭愧。 谷谷抽搐了一下嘴角——少年，或许你将要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要出谷不一定得从上头过去。”凌冰顿了一顿，方才道：“这湖底有通向外面的通道，潜入湖底也能够出去。” 好吧，少年你真的不用愧疚了，这件事情其实她老早就猜到了……当时差点就命丧于此了，她还记得看到了那个白洞……一开始只是觉得恐怖，后来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通道。 但是那又如何呢？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第二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对于一个不会游水的姑娘来说，把通道放在水底不会嫌太残忍了一点么？？！！ 她不会游水，所以那通道对她来说，完全等于没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用到这种办法的好不好！ 两人来到那湖边，谷谷姑娘望着那黑漆漆的湖水，默默地打了一个寒战。 话说，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么？ 凌冰道：“谷谷，我们从那里潜出去吧。” “……一定要这样么？”谷谷姑娘老大不情愿，表情相当的不好看，十分纠结——其实她也是想要出谷去找太后的，但是，一定要潜水出去么魂淡？！她真的真的不会游水，不是开玩笑啊！“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万一他们来的就这么点人呢？兴许我们还打得过……” “不会的。”凌冰断然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们若真是出动，断然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后头肯定还有埋伏的人手。谷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再呆下去，等她将所有人手都发动出去之后，我们逃生的机会只会更加渺茫。谷谷，我担心你。” 谷谷神色复杂，眉眼低垂，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只低低道：“为什么？” 为什么担心她？为什么对对方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这么笃定？ “若是单论武功，我是有把握能够打败他们。陆小花身份不简单，我怕他们用暗招。谷谷，我不怕毒蛊，但你不行。你如今初初学了些功夫，自保尚且不易，我担心你会受伤……” 谷谷姑娘于是顿悟了。虽说当初学武功时说得很好听，是为了不成为累赘。但是高手对峙，她这个初学皮毛的还是只能成为累赘的份。没有她，凌冰自然不用怕这些黑衣人；但是多了一个她……结果就不可预估了。谷谷从善如流，镇定地点头：“好吧，走就走吧。”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死就死吧！ “谷谷，你相信我么？” “嗯，相信。” 这可是大大的实话，一点都不带勉强的。谷谷姑娘虽然避着他，但是却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相信他的。 凌冰蓦然之间展颜一笑，“我带你出去。” “怎么带？”不会游水的人在水中窒息丧失意识之际，怕是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到时候她若是抓得太牢，将凌冰勒死了那可怎么破？！ “谷谷，你不用担心。” “嗯……”怎么可能啊摔！ “你身体里已经有了我灌输的一份真气，待会下水之时你便屏住呼吸，将真气运行身体一周，令它游通在筋脉之间，便是不用呼吸，也是没有关系的。” “……”果然是神奇不可言说的世界啊！“原来这真气如此神奇，那我可以一直不用呼吸，只用真气么？” 凌冰微笑：“自然，是不可以的。” 谷谷：“……”这货绝对是故意用这样的断句！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凌冰看不到谷谷脸上此时那副便秘了似的表情，只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湖中，冰冷的湖水刺激地她浑身一颤，心头立即被担忧与恐惧弥漫笼罩，耳边只听凌冰低低解释道：“若一直不用呼吸，那便不是高手，是神仙了。这些不过是暂时的……不过，对你我来说，都绰绰有余了。谷谷，你准备好了么。” 水已经没上了脖颈。 谷谷姑娘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是狰狞——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准不准备好这个问题，就算她现在没有准备好，那又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谷谷姑娘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努力运转真气，感觉确实是好受了一点——只希望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凌冰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猛地一下下了水…… 后头的记忆她还真有点记不清了，虽然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到后头，那就是个不可抗力。 直到她整个人被那急湍冲得如风中凌乱，如梦似幻，她才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轻信的。就算是凌冰，那也是一个道理。 他分明说了以她的真气能够屏住呼吸的时间足够她通过这段水路了，事实上却是……放屁！ 越到下头湖水越是冰冷，湖底分明是一整块千年寒冰。寒气入体，谷谷的真气完全不足以抵御，到后来，身体完全冻僵了，在意识流逝之际，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冻成了一个冰坨，连血液都几乎停止流动，直直地要沉进水中。 真气无法运转，谷谷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要死掉了，一开始还能靠着本能拼命挣扎一下，到后来那是蔫蔫的，完全没动静了。凌冰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在急速流动的水中却又无法停留下来，只能牢牢地一手抱住她的腰身，将真气通过相接的皮肤传进她的身体里，维持她的体温。 幸得如此，谷谷姑娘总算免了一死，捡回了一条小命。 等她醒过来时，看到耀眼的阳光直射在头上，有一种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之感。 话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真真是时常感受死一死的感觉呢！ 真是……悲催无比，泪奔不已！ 身上的衣衫已经干透，手脚已经回温，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谷谷撑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芦苇地里，她爬起来，动了动手脚，发现四肢比以往还要有力得多，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波动，惊讶地发现这内力竟然比原先还要高出了一成。 这到底是肿么回事？←_←！ 难道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上天真的没有抛弃她，她还是个备用的女主的？难道…… “谷谷，你醒过来了。” “凌冰！”她循声看去，便瞧见凌冰拨开芦苇丛走了过来，她连忙冲上去，兴冲冲地道：“凌冰，凌冰，我的内力长了！” “嗯，谷谷很高兴？” “当然……”她一愣，狐疑地看了两眼凌冰镇定淡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突然恍悟，“……不会是你传给我的吧？” “你当时陷入昏迷，我只是担心，才想这么试试。索性，没什么影响。” “……”顿时觉得无力。其实早该想到了的，她的内力怎么可能突然说增长就增长了呢！就是一时兴奋才会忘记了这一点。结果…… 哎！ “你去哪里了？” “我怕你醒来后渴，便去舀了些水来。” 谷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个水囊。她舔了舔嘴唇，确实觉得有些渴，从他手上接过，“谢谢。”拔开塞子便灌了一大口。 “慢点喝，小心呛到。” “咕噜咕噜咕噜……咳咳咳咳……” “谷谷，你还好吧？”凌冰立即拍拍她的肩膀。 “咳咳咳咳咳……” …… “我们现在已经到外头来了么？”这是已经平静下来的谷谷姑娘。 “嗯，是的。” 谷谷环顾一下四周，觉得这芦苇地有些熟悉，见不到头看不到尾的芦苇，芦苇地之间弯弯曲曲的河流……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住的村子的村后头！离村子不过是五里地的距离。虽然只在那里住了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因为工作比较繁重，她也肩负着到这芦苇地砍芦苇当柴烧的责任，是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谷谷心情很是复杂，真是没有想到原来那湖底连通的竟然会是这处芦苇地。 感觉——真是销魂。 …… 谷谷沉吟半日，做下了决定：“我们现在偷偷回村子里看一看吧。”虽说不知道那些个黑衣人究竟设下了多少埋伏，更不知道那村子里究竟有没有埋伏在？但是萧陆璇那家伙可能还在那里呆着，她就不能不去看一看。虽说，只是看一看一点帮助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以她目前这种情况，搞不好还会将那些黑衣人引到村子里去给他们带来祸端。 可是若是一眼都不去瞧……她有一种就算是死了也没办法甘心的感觉。 这个世界最熟悉你，你也最熟悉的人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只要你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好。”凌冰的回答。 “……可能会有危险。”她当然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逃，能逃多远逃多远，而不是在这种危险地区逗留下去。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凌冰安慰她，嘴角自始至终挂着笑意。 谷谷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 而在之后，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本是想偷偷回到这个村子里，看完萧陆璇，告诉她这些事情就马上离开的。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丧心病狂到屠了一个村子的人！ 没有血腥，没有杂乱……什么都没有。 村子里诡异的安静，安静得几乎过了头，甚至连鸟雀虫鸣之声都听不到。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在这个贫瘠但是热闹的小山村里好歹也是待了一个月的，这个村子太阳还没升起时便开始喧闹了起来，鸟鸣，虫叫，孩子们的打闹之声，那些妇人们的寒暄八卦之声……直到夕阳西下，万物归宁之时，才会稍稍安静下来。 可如今…… 空气中飘着一股诡异至极的臭味，直直地冲进她的鼻端。 谷谷腹中翻江倒海，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知道那种臭味是什么！ 是腐臭！ 她眼里泛红，二话不说便推开凌冰往村子里冲去。 凌冰一把拉住了她，一脸担忧：“谷谷，这个村子有问题。” 她当然知道有问题，可是就算是有问题，那又怎么样？！“放开我！” “谷谷，那里可能有危险！你不要过去。” “凌冰，”她回头看他，“你呆在这里，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嘴角弯了弯，“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死了没，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亲眼看一看，确认一下，看她是不是丢下我走了——当然，像她那种祸害，是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死了的。”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连她自己也是不确定的。要是真的那么笃定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又何必非要跑这么一趟去看一看呢？ 凌冰默了一瞬：“我同你一起去。” 谷谷不说什么，掉头便走，直奔萧陆璇，也就是菊花那具身体的家。她虽心中想着若是死了，也许能够回去原来的世界，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尝试过，谁又能说得准呢？兴许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呢！萧陆璇你这个笨蛋，可别是第一个尝试这个的人啊！ 你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里就走了呢！要是真的死得那么容易，当初就干脆不要出现！这样出现一次就挂掉是干什么？！找存在感么？！ 祸害！ 真是祸害！！ …… 菊花的家里，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谷谷站在门外良久，深吸一口气，试着推门进去，门是被关上的，推不开，只好使出蛮力。以她如今的内力，这小小的木门根本就不堪一击。 外室无人，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有一种很平静的假象。 谷谷掀开门帘，进入内室，一股浓烈的臭味首当其冲拥挤了过来，她连忙捂住鼻子，差点没有吐出来。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感觉累觉不爱。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现实地见到这样的死尸——床上躺着的人还盖着薄薄的被子，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脚，以及脸孔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这是必然的结果。现在虽是刚刚入夏，但是天气已经很热了，人若死了不出几天都会腐烂。 谷谷别过头去，走到下一间房中，里头空无一人。 她快速地转身出屋，回到原先的院子中。凌冰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旁，如今也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没事。”谷谷扯了扯嘴角，“我很好。” 真的是很好。 萧陆璇没有死，死的只是菊花的父母。 那对夫妻是对脾气很温和的人，男的敦厚，女的温良，也不会说那些家长里短，她作为如花的时候与他们接触过两次，那恐怕是除了如花的爹以外唯一两个不嫌弃她这副长相的人了。就算没有萧陆璇变成了她家的女儿，她还是会对这对秉性纯良的夫妇抱有莫大的好感。 可是那好感也仅限于好感而已。 有时候，谷谷都觉得自己冷血。 曾经熟悉的人，就那么悲惨地死在了那里——可她当时只是庆幸，还好，萧陆璇那家伙不在这堆尸体中。 她的心太小，只能装得下她最在乎的那几个人。除此之外，便再也装不下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了。平日里嬉笑怒骂，撒泼打滚，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最是冷血冷心。 …… 从菊花家出来以后，她又回了这具身体的父母的家，也是一样的情况。连走了好几家，也是一样。 谷谷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村子，路上无人，房门紧锁，没有一点的乱，大家都各自死在自家的床上——很明显，这些村民都是在睡梦之中被夺去性命的。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又是谁？会这样的狠心？！ “凌冰，你说，杀了他们的人，会是谁？”谷谷神色冷凝，一丝该有不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好似这些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的话，屠杀了这群村民的幕后凶手应当便是陆小花他们。”凌冰从不轻言胡说，说出的话必定会有结果。 谷谷不置可否。 不管那凶手是不是陆小花，她心中的愤怒都会宣泄在她的身上——谁叫她只认得这个人呢！ 她虽然没心没肺没良心，但是不代表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接触过的人却不少。同一个村子里，你来我往的实在是不少。那些欺负过她的，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各个的面目都很鲜活。 就算他们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却是跟她有关系的。 母亲暂且不论，那父亲却是对她极好的。他虽软弱了一点，却是尽着自己所能来爱护这个女儿。她受了他一个月的恩惠，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那么凄惨，生着蛆，无人问津地死在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是死在了跟她有关的人的手上！ 就算是为了还这个恩，她都要对那陆小花做点什么，为他们报仇！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她犹豫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以她的能力，想要报仇根本就是空口说白话，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有了凌冰的帮助，那么胜算就大大地提高了。可是，若是因此而让凌冰陷入危险，她也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能为他们报仇，当然好。 可是若是以牺牲凌冰为代价，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帮他们报仇是一种觉悟，却不是义务。在她心目中，自然是凌冰更加重要的。 第二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凌冰笑着说道：“好。” 谷谷沉默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你都不问一问么？万一我让你去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万一我让你去死呢？你难道也觉得好？” 他依旧微笑，丝毫没有被她的故作声势给吓到：“谷谷会么？” 真奸诈啊！ “……当然，不会。” 除了生死不明的萧陆璇，凌冰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熟悉并且最信赖的人了，她怎么可能叫他去送死。 她在乎的，放在心里的人，就算是她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死！ …… 谷谷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报仇，向陆小花报仇。其他黑衣人可以暂且不管，只要抓住陆小花，那就可以了。冤有头，债有主。村民们明显都是在睡梦之中被毒死的，与毒有关的，就算不是陆小花亲手做的，也绝对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没能力杀光这些人，那么，抓住那个罪魁祸首来承担这些血恨，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我想要报仇。”谷谷很是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多是我认识的。本来他们应该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却遭此横祸，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这件事我也是参与其中的，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就算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但她至少是那个见证人，而且，她甚至还亲手救了那个凶手。“我总该做些什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股什么势力？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看他们行事的这手段，干净利落，片甲不留，她大概是不知不觉之中惹上了什么惹不起的组织了。 反正是惹不起的，反正看起来也没那么好脱身……那还不如惹得彻底一些。 留下陆小花，他们也必定要过上逃亡的生活。 倒还不如杀了她，也能出口恶气！ 谷谷姑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三观已经彻底颠倒了——在和平时代出来的姑娘，竟然已经能够这么直接这么干脆这么有魄力地直接说出要杀人报仇！而且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她是……清醒地谋划着要杀一个人！ “凌冰，你会帮我么？” “自然。” “如果抓住陆小花之后，我是打算杀了她的呢？你还会帮忙么？”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 “谷谷，”凌冰打断她，认真地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 “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你想做，我都会帮你。”他加重语气，“所以，不用犹豫，也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勉强。” “你想杀了她，那便杀吧。我会帮你。” ……人命在你心里还没有她的一句话重么？ 谷谷沉默沉默，再沉默，张了张嘴，又几度闭上。一个人如此待你，便是他是错的，她又能说什么呢？是非对错，后人自有评价，何须在当下纠结？她垂下眼睑，轻轻道：“谢谢。”你这一份心意，就算是错的，就算不会有人认可，但是她会记住。 他只是轻笑：“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我知道。”可是，她也只有感激能够给。 “我也只是这么说说，也不知道陆小花她们有没有从谷中脱困？兴许她们现在还被困在桃花迷阵里呢。” “她们已经出来了。”凌冰轻轻道：“那迷阵只能困住她们一时，陆小花作为苗疆弄蛊之人，身上不会不带识路蛊。瘴气也困不住他们，现在，想必已经出了山谷。”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的。”他淡淡道：“山崖那头传来不少声音，他们想必还在那里搜寻。” “……相隔那么远，你也能听到？” “嗯，我看不见，听觉自然是异于常人的。” 果然是异于常人啊！她就什么都没听到！除了呼呼的风声…… “既然他们已经出了山谷，会不会就这么离开了？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 “不会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没有完全确定我们究竟有没有离开此处之前，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一定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只会派出一些人追踪过去。陆小花既是里头身份最高的人，一定是会留在此处等消息的。” “那好吧。”希望如此吧。她要是走了，她总不能追过去报仇吧！羊入虎口这种傻事她还真的不想去做。谷谷沉吟一番，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当机立断道：“等到入夜之后，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你抓住陆小花，我们在村后的林子里汇合。如果，我没来，你就帮我杀了她。” 凌冰比她更加当机立断：“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那些人人数众多，还有一个是高手，你没有胜算。我的武功比你高，到时候即便不能打败他们，逃出的机也会更大。” 有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赶脚啊！ 谷谷抽搐了两下嘴角，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我比你方便，我更加熟悉地形！到时候我完全可以借着地形之便逃出去。” 凌冰完全不容辩驳，直截了当道：“这波人在这里呆了些日子，不可能不了解附近的地形。你了解，他们也了解，并没有什么优势。”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了解就去送死的好！” “地形你待会可以告诉我，你也说了是入夜之后再行动，我还有时间去了解。” 谷谷还不放弃，依旧想要反驳：“可是……” 他打断她：“陆小花不会武功，你吃了那解毒的丹药，她的毒一般都对你无用。不过你要小心，别让她有机会近身，我怕她会下蛊。到时候找到机会，你最好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碰到她的身体为佳。我教你的那几招攻击之术你可还记得？那招式简单，威力又强，用来对付这些人最合适不过。” “……”你都把话说完了，还让她说什么啊！ 谷谷眉头紧蹙，让他引开黑衣人，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虽说他的听觉与嗅觉都是强于一般人的，可毕竟眼睛是看不见的。他们那么多人，若是发现了这一点，以声音扰乱他的听觉，那该怎么办？ 凌冰这绝对是硬伤！便是武功再高，若是被敌人抓住不放，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凌冰！” “谷谷，你便听我这一次。” 他伸手要来抚她的发丝，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你若是这样想去送死，我宁可不要报这劳什子的仇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不报仇可以么？那里有你的亲人。”凌冰低声道。 “却没有你重要。”谷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替他们报仇只是为了还这一份情，但若是将你搭上，我便宁可永远不还这人情。” “谷谷，我有分寸。”他蓦然笑开，“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 “这附近没有埋伏。便是他们还有后备的人手，短时间之内恐怕也赶不过来。到时杀了陆小花，我们快些离开，不会有事。谷谷，我有自信能够对付得了这些人，你不必担心。” “……真的？” “谷谷，你知道的，我不骗你。” 她还是怀疑，只是那眼底深深的怀疑已经淡了几分，只道：“你若是死了，那便是我害的。到时候我会替你报仇，报得了就报，报不了就死在那里，赔你一条性命。” “谷谷，”他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让你死。” 谷谷松了一口气。有他这句话，她对这复仇的计划还是能够抱几分信心的。 …… 入夜之后，两人按计划行事。 山崖边上的林子里就是他们的扎营之处，谷谷借着凌冰的力埋伏在四周，果然在那营帐之中看到了陆小花珠圆玉润的身影。主营的人并不算太多，加上那个刘副堂主之外也不过是三四十个——当然，对谷谷来说，这人数已经不是多了，是太多了！ 她这辈子没打过群架，更没有试过一个人单挑四十几个壮汉。 还没动手基本就先怯场了吧！ …… 其余的人或是已经追到外头去了，或者就在附近搜寻，凌冰已经一个一个找到了他们逐个击破。 在谷底之时，谷谷跟着凌冰去打过猎，知道凌冰看起来温和善良好说话，实际上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行事作风杀伐果断，丝毫不会手软。 对猎物如此，对这些黑衣人更是如此。 基本是一手一个，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扭断了他们的脖子。到后来，看搜寻的黑衣人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抓了一个点了哑穴，直接给谷谷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作真正的擒拿手……分筋错骨手…… 现在想来他像掰白菜一样优雅无比地掰断一个黑衣人的手脚，她还能够回想起来那咯吱咯吱让人肉痛无比的配音，实在是……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有木有啊！凌冰少年，你的三观果然比她还要不正常！活人教学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太凶残了有木有啊？！ “谷谷，方才演示给你看的可都记住了？”凌冰凑在谷谷耳边，轻声说道。 谷谷默默一抖，同样低声回道：“……记住了。” “那好，记住我同你说的，过去抓住陆小花便先折断她的手脚，不要让她有对你下手的机会。” “我记住了……” 他神情担忧地看着她，看得谷谷都不好意思了——话说，她看起来就真的这么不靠谱？该动手的时候，她还是毫不含糊的好不好！她推了推他，“你就放心吧，剩下的那几个人我能应付得了。倒是你，你要对付的人比我多，自己小心。” “我会。” 凌冰微微一笑，将她往树叶茂盛之处抱了一抱，顺着树木移到另一头，猛然冲了出去，一手便扭断了一个离他最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的脖子。 谷谷瞪大眼睛，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 离那死去的黑衣人比较近的一个黑衣人被惊动，立即拔刀相向，还没对准凌冰，便见他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移上前去，避过了他的刀尖，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已经魂兮归去，见了阎王。这回动静大了些，黑衣人们毕竟不是吃素的，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将凌冰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比她预估的人数要多。 凌冰不慌不乱，还是一手一个杀人，看起来非常轻松，尸体在脚下堆了一地，看得谷谷心慌意乱，差点没有冲动到冲到她面前扁他一顿！ 他只是负责来引走那些人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这趋势，是想将这些黑衣人全部杀光的节奏么？！ 她气得几乎捶地，这家伙竟然不按原计划走！这叫什么意思？！ …… 那个刘副堂主已经从主营里出来了，谷谷还看到他身后跟着陆小花。见到凌冰，刘副堂主大喝一声便拔起一把刀，冲了过来。凌冰身如游鱼，轻松地避开那当头的一刀，与他缠斗片刻，渐渐有些不支。 刘副堂主的功夫果然了得，练的都是纯阳的硬功夫，一刀劈下去，地上便是深深的一道刀痕。 眼瞧着凌冰动作慢了一拍，没来得及躲开，几乎要被刘副堂主砍去一个臂膀。谷谷看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这到底是真败还是假败？！若是真败，可他们明明事先说好要借败引开他们的，这是原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原计划并没有让他杀那么多人！可若是假败，怎么看起来会那么真实？！ 这一刀……这一刀若真是砍下去的话，他的胳膊必然是保不住了的！ 他还没有躲开！ 还没有躲开！ 眼瞧着刀锋越来越近，谷谷差点便沉不住气，要扑上去了。 陆小花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焦急，蓦地大叫：“刘伟！你别伤他！” 刘副堂主的刀下意识一顿，凌冰飞快闪开，这才保住了一条胳膊。 谷谷松了一口气。 陆小花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劝道：“凌大哥，你快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便保证不杀你，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你，连我也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只给你……只要你愿意！凌大哥，你快住手吧！” 凌冰恍若未闻。 谷谷听得抓狂——这女人真不要脸！ 刘副堂主大怒，黑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了陆小花一眼，再次提刀上去，这一次更加的凶狠不留情，那架势，几乎是想扑上去将凌冰咬成碎片一般。奈何凌冰已经不再恋战，运起轻功便要逃走。在一边偷袭的黑衣人布下天罗地网，向凌冰头上直直压来。形势不对，凌冰夺过一把刀砍碎了罗网，足尖一点，飞身而出。 “追！快给我追！”刘伟气急败坏，带头率领黑衣人便追上去。 “刘伟！你别伤他！”陆小花追出去拽住刘伟的衣袖，肥胖的身形出奇地灵活，“你若敢伤他，我便要你偿命！” 刘伟黑着一张脸，冷冷道：“陆堂主，你若再妨碍公务，耽误了我办事，便是阁主再疼爱你，也是死路一条！你可想清楚了！” 陆小花松开手：“我是堂主，我命令你将他活捉回来！不许你伤了他！阁主那里我自有交代，不牢你费心！你若是敢伤了他，那才是妨碍了阁主的大事。到时候看谁倒霉！” 刘伟冷哼一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火气却不是对着陆小花发的，只冲着那群提着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黑衣人吼道：“看什么看！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追！若是让那小子逃了，看我不摘了你们的脑袋！” 黑衣人领命而去，刘伟也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陆小花，朝着凌冰逃走的方向飞奔而去。 大营之中只剩下陆小花以及寥寥两个黑衣人。 谷谷侧耳用心感受了一下，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动静，看来凌冰这次做得很成功，将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全部给引走了！她只需要解决这三个人就可以！ 满地都是尸体，陆小花自然不能够忍受这样的环境，看着那两个人冷冷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便转身撩起帘子进了帐子里。 “是。”两人齐齐应声，开始搬起了尸体。不过是各搬各的，倒是给了谷谷可趁之机。两人若是一直在一起的话，她还真不能保证能不能将这两人一起杀掉。趁着一个黑衣人搬了两具尸体进了丛林，谷谷轻飘飘地从树上滑下来，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把刀，悄悄地潜到他身后，手捏得很紧，刀柄上也沁了汗渍，有些不舒服的黏腻感。 没关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死总好过我死！ 谷谷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把气，在无人之处，猛地窜上前去，照着他的脖子便狠狠地砍了过去。 血流如注。 那黑衣人懵了，谷谷也懵了——这样都没死。 在他倒地惨叫之际，她连忙冲上去一顿猛砍，好歹将他给砍翻了←__←！ 杀人果然是项技术活！ …… 弄死一个之后，第二个就没那么难解决。正面对峙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偷袭的话……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偷袭的么？ 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她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第二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姑娘解决第二个黑衣人时积累了经验，没像上一个一样搞得那么悲惨了，一刀两段，干净利落。力度控制得刚刚好，角度控制得更是好，那黑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血溅三尺，倒地不起了。 谷谷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移开目光。 兄台，别怪我…… 好吧，你还是怪我吧……我杀了你还不让你怪我，我真是太过分太凶残太没有人性了！所以你还是继续怪我吧！下辈子投胎时麻烦投个好胎，争取不要再做一个刺客，争取不要碰到一个陆小花一样的主子，更别碰到一个像她这么凶残的姑娘。 阿门！ …… 确定周遭已经无人，谷谷姑娘又偷偷潜回了陆小花的营帐。 等谷谷回到陆小花的营帐之后，发现营帐之中熄了灯火，四周安静无人声，唯有阵阵虫鸣之声。 莫不是被发觉了吧？！ 这个认知让谷谷心里一慌，虽说小花姑娘没什么功夫，但人家可是会用毒的，偷袭还行，若是光明正大地的单挑，她表示压力很大。 ——压力再大还是得上！ 当初是谁那么坚定地想要报仇的啊喂！ 谷谷一撇嘴，握紧手中沾了血的刀，都已经砍了两个人了，不怕再砍一个。她运起轻功，蹑手蹑脚地飘到营帐外头，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仔细观察，不敢贸然进去，生怕那里头会是个陷阱。观察了一阵也没个结果，里面连个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让她有一瞬间认为这里是不是只剩下她那么一个活物了？ 陆小花陆姑娘莫不是早已经察觉到不对，跑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营帐门口，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刚进到里面，迎面便是一阵破空之声——谷谷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避开那袭击……是毒粉！ 空气里黏糊糊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被药粉碰到的潮湿的地上发出“兹兹兹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中听着怪渗人的。即便知道一般的毒药对吃了解毒丸子的她不起作用，谷谷心里还是发了毛，运起内力将呼吸屏住，暗道：陆小花还真是奸诈，净搞偷袭！瞧不起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也是偷袭了两个汉子，一样好不到哪里去的节奏←__←！ 陆小花见一击不成，谷谷已然有了防备，不欲再战，拉起帘子便往外头跑。 谷谷岂会让她得逞，追上去便是一刀。本以为是势在必得，没料到小花姑娘那臃肿的身体竟然是出奇的柔软灵敏，竟然硬生生在关键的时候躲开了，闪到一侧继续逃跑。谷谷眼里眸光一闪，猛然之间提气飞身上去便将她一脚踹翻在地！ 陆小花很快跃起，继续逃。 谷谷再踹，陆小花再逃。 谷谷心生恼怒，狠狠一踹，这回是下了死劲，没趁她爬起来便飞快地过去踩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陆小花拼命挣扎，力气奇大无比，好几次都差点将谷谷掀翻。谷谷一边咬牙挺住，一边快速地撕下衣袖裹住手掌，在陆小花拼命挣扎地从地上越起，向她撒药的一瞬间闪身到她背后，脑海中清晰无比地浮现出凌冰的嘱咐，手势熟练地使出那类似分筋错骨手一般的招数，利落无比地卸了她的手脚。 那骨头断裂的咯吱咯吱声让谷谷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手下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落下，依旧是果断无比。 陆小花惨叫一声，挣扎得越发厉害，被她弯曲成了诡异形状的手脚竟然还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小腿上，疼得她整个人差点向前一倾。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谷谷一抖，难道她这分筋错骨得还不够厉害？ 好吧！ 再分筋错骨一次←__←！ 还不行？？ 好吧，再来！！ …… 刘伟能够爬上副堂主的位置绝对不是因为关系，也不是因为外貌——他长得可真心是不怎么样的。 这一身外家功夫加上深厚的内力，放眼江湖都少有几个对手，真可谓是所向披靡。 小鱼小虾好对付，根本用不了多少功夫。以凌冰的实力，他们对她完全就起不到任何威胁。只有对付刘伟时，他才颇费了一番不算小的功夫。 等他解决掉刘伟之后，不顾一身的血渍，连真气都没有调节一下，脚下不顿地便赶去了陆小花扎营的地方——虽说他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让谷谷单独行动，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担忧的。当时不说，不过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反驳她的决定，不忍让她难过罢了。可是他心里的担忧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的。 陆小花一身是毒，身后还有两个手下，谷谷不笨，但可是毫无对战的经验，他还是担心她会出事。 结果一到那里一看，空无一人，不管是谷谷，还是陆小花，甚至是保护她的两个手下，都毫无影踪。 空气中只有还未散去的浓烈的血腥味，隐隐还有谷谷身上的桃花香，很快被其他更浓烈的味道掩盖过去，什么都闻不到了。 凌冰深吸一口气，静静聆听了片刻，周遭除了鸟兽虫鸣，再无其他的声音。 心里的惶恐再一度放大，他是头一次憎恨自己竟然看不见，没有办法一眼看到谷谷的处境。 他第一次发现，因为他看不见，若是有朝一日，谷谷真的不见了，他将不知所措，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冰转身，飞速奔去他与谷谷约定好见面的小树林。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谷谷，你一定要在！ 若你不在……若你不在，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不知。 …… 好在，谷谷姑娘是在的——只不过已经是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狼狈不堪。 她披头散发，头发散乱不说，一身是汗水，浸透衣衫。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外套早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整个人灰头土脸，活像是个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泥猴儿！ 谷谷心里那个懊啊那个悔啊！她真是太后悔了有木有？！ 她是犯了什么病才要将这会面的地方安排在这村后的林子里啊！跟陆小花的营地实在是距离太远了有木有啊？！ “谷谷……” 上一刻她才听到这低沉的呼唤，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手中的绳索“吧嗒”一声落了地。 “你没事，我真高兴。” “我没事……我好得很。”谷谷讪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方才我很担心。” “嗯嗯，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谷谷姑娘诚挚地安慰。凌冰少年啊，你抱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啊有木有？！她要晕倒了……要晕倒了有木有？！“凌冰……咳咳，别太激动，我还活得好好的呢。顺利完成任务！”←_←！这语气，怎么有点炫耀的意思呢？ 姑娘啊，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真的有可以炫耀的地方么？ 凌冰这才注意到谷谷姑娘并非一个人在此的。 地上还有一个会喘息的货…… “……陆小花？” 他是看不见，所以才看不到陆小花姑娘此时的惨状——这姑娘现在真是惨！就在分分钟前她还活得好好的，胖是胖了点，黑是黑了点，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十分光鲜亮丽的。结果只是那么一会儿过去，整个人就犹如从天上掉到了底下。被分筋错骨了那么多次也就算了，还被谷谷姑娘拿了几个粗麻绳绑成了一团，硬是给这么一路地拖了过来……身上的衣衫烂了也就算了，这一路的磕磕碰碰也绝对不会少。 此时的样子——完全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能说，谷谷这姑娘委实是太没人性了！ “是啊，我抓到她了！” 这种兴奋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谷谷，你怎么将她带过来了？” 谷谷姑娘很高兴地回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谷谷张了张嘴：“一时给忘记了，容我想想先。” 凌冰失笑：“瞧你汗水都流了一身，为何要如此辛苦自己？既然已经制服了她，当时便杀了她不就好了？” “……”突然觉得这话说的也真的很有道理。所以，她究竟是为的什么才要将这货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求解啊！ “谷谷，”凌冰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你的外衫呢？” 谷谷一愣，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么个地方上来，半晌才答道：“外衫扔了……” “是脏了么？” “也不算是脏……”虽然那外衫沾满了血，也确实是够脏的了，但这并不是主要的理由啊。“我跟她搏斗了一番，怕身上沾到了她的什么毒，所以干脆就给扔了。” 他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无奈地叹息：“你这般，会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呢。”自从来这里后，除了掉下山崖那次受了重伤，她都忘记生病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一年多的时间里，别说是什么大病，就连是感冒发烧头痛脑热身子不舒服都没有一次过！比她在现代世界的身体还要强悍得多！天知道她现代世界的那身体可是小病不断的啊！尤其是冬天，一个冬天下来，基本都是在反反复复地感冒。 可如今…… 只能说，这具身体强悍到连她自己都有些羡慕不已。虽说看起来是柔弱了那么一点，但人家本质里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了这么一具堪称强悍到坚韧，坚韧到变态的身体，那该省多少事！多少麻烦！多少医药费啊有木有？！ “总归还是要小心为上的。”凌冰叹息地为她拉紧衣衫，细细扣上。 谷谷无语地任他动作，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反抗也是不顶事的——凌冰少年好说话时那是相当的好说话，基本上就是开启了千依百顺模式的。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能无条件地答应下来——但这并不是一直如此。还有一些时候，他就是出奇地固执，固执到让她这么固执的姑娘都有点累觉不爱。“你将衣服给了我，难道就不会着凉？” “我的身体比你好，不怕。” “也要以防万一，小心为上的不是么？万一你着凉了，我怎么办？” “我有分寸，谷谷不用担心我。” “……” 凌冰转移话题：“你将她伤得很重？”真真是气若游丝，若非不仔细听，基本就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也没有很重。”她除了分筋错骨了她的手脚，貌似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了吧？只是断个手脚，连内腑都没有伤到，应该不算伤得很重吧？ 姑娘，你确定么？！在这种医术落后的古代，就算是断个手断个脚发个高烧都是有可能会要人命的好不好？！何况陆小花姑娘根本不是断手断脚的节奏，是手脚全断了的节奏！这手脚还不是一般般的断法，是全部被拧碎了的断法啊！ 所以说，不懂常识的姑娘真的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谷谷顿了一顿，思索着道：“……应该是还能说出来的吧？我只是在她嘴里塞了一团草。” “喔，这是为何？”凌冰不解。 “你不是说她身上都带毒，还说不能接触她，怕她对我下蛊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她用嘴巴对我下蛊，那怎么办呢？” →_→不得不说，谷谷姑娘，你还真是小心过了头的典型啊！ 见凌冰不语，谷谷有些小小的忐忑：“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么？”当然她本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人家这种研制蛊毒的怪人不但身上处处是毒，手上，指甲上，头发上，饰物上，衣服上，甚至牙齿里都处处藏了毒的。 她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完全没有去想一想那种浑身带毒的人基本上都是面目全非型的，有哪一个是像陆小花这么光彩照人的啊！ 一般情况下，这种光彩照人的姑娘最注意的就是形象！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真往嘴巴里塞点恶心巴拉的毒药——还是蛊毒的干活！ 撑死了也就是衣服上饰物上藏着点毒罢了。 那些毒药在跟谷谷的打斗之中老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有木有啊？！ …… 凌冰微微一笑，笑里很是宽容体贴：“谷谷做的都对。” “……我也这么觉得。”中气突然不是很足的姑娘。话说，她是不是真的谨慎过头了啊？“我想起来了！”谷谷突然道——她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像是找虐一样拖着这么个沉重的胖姑娘一路挣扎地爬过来而不是直接当场将她灭口了。 “什么？” “我没有一下子就杀掉她，是想好好折磨她一下来着！” 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地讲出来的啊？！ 凌冰笑着问她，丝毫没有觉得她的决定有什么不对，只道：“谷谷打算怎么做？” 这姑娘一下子就蔫了，折磨什么的，她还真是没有经验啊！ →_→谷谷姑娘啊，请务必相信，你方才做的那种种事情已经是对这姑娘最好的折磨了！ 谷谷道：“她做了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这么一刀结果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电视剧里出镜率最高的台词之一。 “看看他们这架势，这种杀人放火之事恐怕也是做惯了的，想让他们愧疚，那恐怕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完全是自说自话的节奏啊！ “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这种事情，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的。我不信天意，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也不打着替天行道这种虚伪的旗号，反正她杀了对我好的人，我就要报复回来。”最后一句才是真话中的大真话啊！ “好。” “……好是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谷谷想要怎么办？” “……要不，”她试探着说道，“要不就把她吊在这里算了？” →_→这种程度的报复，亏得你刚才还将那恶毒丑女人的形象演绎得那么生动啊！ “好。” “不好吧……好像有点太便宜她了，万一她要是来了什么后援部队，将她给救了，到时候恐怕会更加麻烦啊。你说我这么对她，她肯定怀恨在心，到时候肯定会加倍报复回来！算了算了，夜长梦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故人诚不我欺。有太多的案例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及时斩草除根，给她留下再次崛起的机会，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我这样长得不好看，心地还恶毒的女配！” “谷谷长得很好看……” “……”囧了个囧！“好吧，但这不是我讲这番话的重点。我的重点是……我还是杀了她吧！” 绕了一圈，辛苦了那么久…… 恭喜你，姑娘，你终于成功地绕回去了！ 所以说，你一开始究竟是有多么想不开地才会将这胖姑娘辛辛苦苦地拖回来？！ 还有，你原本那悲愤激动的情绪呢？ 这样是不对的啊姑娘！ …… 凌冰笑道：“好。” “……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嗯？哪里不对？” “虽然我不喜欢圣父圣母，但是这么是非不分，貌似也不太好啊。”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 “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不是。” “那……” “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好。” 第二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认为我做得不对？”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且不论这到底是对是错，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凌冰根本不通善恶，只是按着她的希望做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至始至终，清醒冷静地杀人的，只有她一人。 凌冰歪着脑袋，询问道：“谷谷不喜欢我听你的话？” 怎么可能啊！“……不是。”只是，也不能这么无条件地听啊！虽然杀了这些人报仇是她的愿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决定就是对的，她不是圣人，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她也会偏激，也会冲动，也会做错事——好吧，她其实是经常在不断地做错事。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虽然很沉迷于那种被捧在手心里，被呵护在心尖的感觉，在凌冰身边，她有一种他心里的世界是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的错觉——他将她看得太重，捧得太高，让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虚荣感的同时，也担心到时候梦醒之时会摔得比任何人都狼狈。 她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即便贪恋，也一直清醒着，清醒地用这双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这个世界的人。也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的意外，做出各种残酷的决定。 她说不清。 他也不会懂。 这种甜中带苦，苦中有甜的滋味，她还没有找到人来分享。 …… 而现在，她大概是有点心疼这个少年了。 因为心里有愧疚，所以才不希望他那么全然地听她，那么全然地对她好，为她付出——她不值得的。 她不希望他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她希望他只是他自己——这大概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做的，虽然，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成功。 “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我左右。” 凌冰不语。 谷谷叹了口气，道：“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愿，有自己的喜欢，也有自己的不喜欢。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让我开心而去做那些你不愿意，也不喜欢的事情……你明白么？” “谷谷的喜欢便是我的喜欢，谷谷的不喜欢，便是我的不喜欢。我为谷谷做的事情，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开心、不喜欢。” 这……让她怎么说？ 谷谷姑娘深深地无奈了——头一次叹息自己的口才真的不太好，竟然被堵到一时无话可说。 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却没有办法来导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无力的么？！ “你不能只想我所想啊！”谷谷无力了，“在没有我之前，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等你。” “……”少年，好听的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她会泪奔的啊有木有！ “谷谷，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压力很大。”谷谷姑娘更加虚弱无力了。被一个人这样依附，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她真的是压力很大不是假的！如果一个女人是藤蔓的话，找到一个可以依赖信任的男人，那就好比找到了一棵大树。藤缠树，树傍藤，两相依。她可没有萧陆璇那么女王霸气，没有那么强大的女权主义……但是如今，如果她真的接受了凌冰的话，是不是注定了角色颠倒？ 她感觉自己完全不像是藤蔓了，而是那棵被依附的大树！ 销魂感……深深的销魂感！ “压力？为何会如此？” “我让你去杀人，你会去杀么？” “只要是谷谷想的话，我会啊。”少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那个是好人呢？如果，如果错的是我呢？”她真想抽死自己算了，这种时候她在纠结这个做什么啊魂淡！上天赐她一个太后揍醒她吧！“你还会杀么？” 少年毫不犹豫：“会啊。” “可是那个是好人啊，而且做错事情的明明是我。”这姑娘已经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难以自拔了！传说中的死胡同，她是一条黑走到底的节奏！ 凌冰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谷谷说的有什么要紧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谷谷深吸一口气。 有关系有关系有关系！ “你觉得这样是对的么？！”←_←略抓狂的谷谷。 少年踌躇了一下：“……谷谷不高兴么？” “是不是我怎么说都没办法说通你？你的任督二脉注定是堵死了不能通一通的的节奏了么？” 凌冰很是诧异：“谷谷，你不知道么？我的任督二脉很久以前便已经被老头子打通了。” 谷谷姑娘瞬间沉默。 世界如此美好……她绝对不能暴躁！ 一定是她的错！一定是她口才太差没有将问题说明白说清楚！一定是她的原因！ 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努力地挣扎着挤出了一个抽搐的笑容，僵硬地说道：“好吧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已然是放弃了的节奏——没有办法啊，她一直都不是个耐性很好的姑娘，讲不通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别讲了。 浪费力气什么的，真心可耻！ “好。”凌冰少年灿然而笑。 谷谷被那笑容几乎闪花了眼，虽说已经与他相处了那么久，按理说早该对他的容貌免疫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个少年，实在是长得太过出色，很容易让人在不经意之间晃了眼。正因为太多的光环加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老天爷才会下狠心夺去他的眼睛吧。毕竟，上天还是相对公平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是回过神来的谷谷姑娘。 “什么？”对于谷谷忽然转变的态度，凌冰并没有觉得意外。 “你把那伙人引开了是么？他们还会不会追过来？若是追过来，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对谷谷来说，以陆小花为代表的一伙人杀了她这具身体的家人，陆太后那具身体的家人，还有许许多多她认识的人。 这伙人中间，陆小花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并且貌似还是个带头人的样子，所以，她最该恨的人肯定也就是她无疑了。 原本的打算是不会让陆小花好过的，怎么说也要好好折腾她一下，以泄心中之愤。 不过如今，她才突然想起，拖着陆小花藏起来实在是太艰辛了。就算原本不会被那些个黑衣人找到，带着陆小花这个目标极大体型超重的累赘，她也迟早会被那些个人发现！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掉算了？ 毕竟像她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开始看到对自己不错的便宜老爹就那么死了，肯定会又气又恨失去理智，折磨一下那罪魁祸首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她都冷静下来了，折磨人什么的，不但费事，还血腥……她可真真是做不来的。最重要的是，一般恶毒的配角都是不肯一开始就杀掉那些主角，而是本着要好好折磨他们的心思，结果错过了时机，到最后，主角趁着春风再起，反扑了配角。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古人诚不我欺！ “谷谷放心，不会。”凌冰适时地安慰了她。 谷谷眼神诡异地盯了凌冰一眼，“你那么肯定？”这倒不是谷谷不相信凌冰少年，只是凡事皆有例外，说话永远都不能说得太满，否则注定是要悲剧掉的。何况，她虽然知道凌冰武功很厉害……但老实说，面前为止她也就见过凌冰这么一个会武功的，根本无从对比，对他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一事其实没有概念。遑论方才看凌冰对付那刘副堂主时看起来颇为吃力，更加搞不清楚凌冰的武功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因此，这样的担心并不算多余。 而凌冰对谷谷的疑问自然是肯定的——他方才才亲手斩杀了那些人。以他敏锐的听力，这附近应当不会再有潜伏的势力，谷谷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阻止了。 只不过——他自小居于山林之中，心地虽然纯真，却并不是愚笨。谷谷那些语气和表现，分明是不喜欢他滥杀……或者更深一步地说，她似乎并不希望他太过依赖于她，太过为她着想？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娘亲对她说过，日后他若是找到了喜欢的女子，定然是要对她好，全心全意待她，不能让她难过，不能让她失望。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罢了。至于那些所谓的是非对错，按照老头子说的，不必太过讲究。 只是，既然谷谷不喜欢，那他日后便不告诉她就是了。 “是……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追来。”都已经死光了，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追来的。就算是追来了，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批了。不管苗疆那边派出了多少人手，等到意识到这里的问题再追捕过来，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凌冰将这话说的很是含糊不清，谷谷完全不知道少年此时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心目中纯然的少年在还没有懂得这世界的是非对错之前，便已经学会什么叫作阳奉阴违了。 若是知道，她非得吐出黑狗血一大盆。 果然学坏容易学好难！ 学坏何止是容易啊！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节奏啊！ 所以说，果然是人性本恶没商量！ …… 不管那些个黑衣人究竟会不会追上来，被这么一顿纠结，自认还算善良的谷谷姑娘是没那个心思来折腾陆小花了。 何况陆小花还在昏死之中，至今还未醒来，折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原谅她还没有那个诡异的兴趣！ 遑论该受的罪，该偿还的债，她其实也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被她那“分筋错骨手”分了一次又一次，换作一个汉子都够呛。这也算是她做了这些孽该得的报应了。 最终的结果，谷谷也只是亲手杀了陆小花，将她的尸身随意丢弃在这片林中，便不再管了。 而村中死去的村民…… 人数太多，她根本没可能挤出时间来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安葬好。是以，谷谷的原意是想将他们一把火全部烧掉的，到那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于宁静。 可是，那想法转了一个圈，最后又改变了。 且不说这些个古人是相当地注重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死后，极少存在什么火葬的说法。再则，若是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死，迟早还是会回到这个他们相遇的村子中来，到那时，这样留着原貌总好过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 朝这个死寂的村子拜了三拜，谷谷偕同凌冰踏上了未知的前方。 …… 两个月后，陶城，集市。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一个身量不高一看年纪就不大的少年一脸焦急地拉着过路的人，似乎是在寻人。 少年一身普通的灰衣短打，头发随意用发带绑起，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难得的清秀好看。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些小媳妇大姑娘朝她抛去几个媚眼……这么漂亮的少年，纵观整个陶城，恐怕也就只有那大名鼎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春江馆里能找出可以匹敌的了吧！ 不过那种地方可是正宗的温柔乡，销金窟，去的都是达官贵人，富贵之人，像他们这种在街头叫卖的贩夫走卒便是再羡慕，也是没那身家去一掷千金快活一把的。 少年就是男装打扮的江谷谷江姑娘。 女装丑到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她换上一身男装，在这世人眼里便是一个俊美无涛的漂亮少年。区别待遇太大，让她着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兴许她这具身体的女装看在世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很爷们的爷们，估计还是个络腮大胡子穿上一袭粉嫩女装之后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效果。 哎…… 谷谷自从离开那村子之后，已经在这附近奔波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和凌冰遭遇了无数的追杀——让她在无奈之余感到极度的不解。话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有那么多人要来追杀他们啊？！ 问凌冰，凌冰也只是摇头不知。 谷谷心里疑惑，凌冰从不骗她，既然她说不知，那便是真的不知了吧。 可是，既然不是凌冰，那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魅力才能够让这群黑衣人前赴后继追求不止呢？！ 难道是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 ——除了长得十分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之外，她完全找不到这身体究竟特殊在哪里。多简单的身家……多纯粹的家世……瞧她爹娘那副样子，怎么都没可能招惹这么强势的苗疆人啊有木有？！ 抓狂的谷谷姑娘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的淡定习惯，渐渐不怕血，也不怕杀人了——当然，这么多疯狂的黑衣人挤过来，她是不可能躲在凌冰后头，让他一个人应付的。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就算凌冰再厉害，再能够以一敌百，也不代表她能够容许自己继续无用下去。 谷谷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杀伐果断不容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对于杀人，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的。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她犹豫得太久。 谷谷自嘲地想，如果还有命活下来的话，等下次再见到萧陆璇之时，她恐怕已经可以成为合格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了吧！ …… 话虽如此，这两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自认过得并不算太辛苦。每每来了一批黑衣人，待杀了他们之后，她便会搜刮他们身上的财物充为己用，加上从村子里带来的不少财物，她如今其实也算是个挺有钱的有钱人了，一路吃吃喝喝，除了十分低调之外，更像是游山玩水而不是逃命——有凌冰在身旁，就算她对这江湖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还是没有太大的危险意识。目前为止，黑衣人们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直到今日，还是没有能够打败凌冰的。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如果他们的水平没有质的提升，谷谷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而这所谓的保障终止在了进入陶城的第一天。 这两个月来她和凌冰一直兜兜转转地在陶城附近转，却从来没有深入这方圆几百里内的第一大城。 而如今，她们第一次进入陶城，便碰到了陶城最为热闹的集市。 最糟糕的是——凌冰不见了！ 谷谷心急如狂。 那么久的相伴下来的感情不是假的，除去那些现实的因素，她对他的在意也不是假的。谷谷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这人流冲散！一想到凌冰目不能视，独自在这龙蛇混杂的大城之中孤独无依，她就觉得整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她一个一个地问过去：“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这么高，长得很好看，很白……” 都没有结果。 几乎到快要丧气的时候，街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乞丐回答了她：“你说的那个人……被人带走了。” “谁？”谷谷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死死地抓住那小乞丐的手。 小乞丐显然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到了，两个月的杀伐，她虽不是次次当先，但也从来没有落后过，凌冰说不过她，也只能让她锻炼。她身上若是一点血腥之气都没有沾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小乞丐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谷谷努力放松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浑身柔和起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说的那个人么？被谁带走了？”她笑着拿出一串铜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高高的，白白的，有些瘦弱，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白衣……”小乞丐死死地盯着那串铜钱。 “是他……你知道他被谁带走了么？” “我不知道……” 谷谷好生失望。 却听小乞丐又道：“可是我看到了……那人，很漂亮的女人，把他带到春江馆去了。” 第二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王恶一事过后，谷谷终于松了一口气。 蒲大虽说是个江湖草莽，但终归算是个比较靠谱的男人，而萧陆璇刚好还喜欢。在没有经济压力与生存压力的前提下，这种你情我愿的戏码实在是太圆满了。萧陆璇这个性子偏激到变态的家伙难得能有这么圆满的时候，除非万不得已，江谷谷不想破坏，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 蒲大是个重情义的人，这点没有错。江谷谷和萧陆璇之所以能够凑在一起，两人本身也是重情义的人……这么说可能有点违和感。但不管是江谷谷，还是萧陆璇，本质里都是极其护短的。对于自己认可的人，那护短几乎是护到骨子里去了。 什么是‘自己人’呢？ 那就是自己可以千般蹂躏万般欺负，但要是别人有一点点的欺负，她们就会拼老命！ 所以，对于蒲大‘重情重义’这一特点，两个小女人并不是不理解，这么做也并非无理取闹刁钻刻薄。 ‘重情重义’是件好事，可惜，若是不分对象‘重情重义’，那么这本来是优良的品格也将大打折扣。 蒲大‘重情重义’是好，可惜他重错了对象。王恶一看就不是善类，蒲大是念旧情，可是他却完全不领情，一点善念都没有，是个十足的恶人。这样的人要是放了出去，就算以后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若是在关键时候下个绊子，也足够让人头疼死。 敌人，总是能少一个是一个。 能够拉成自己人，当然是最好的；不能拉成自己人，那就干脆毁掉……要是对方实力太强，毁不掉，那就躲得远一点。 王恶这种定时炸弹，就算蒲大再不乐意，也非得除掉不可！ 这种事情并不适合萧陆璇来做，毕竟她如今跟蒲大已经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了。所以，由她代为出手是最合适的。她已经杀过人了，并不在乎再多杀那么一个。 可惜，萧陆璇那家伙平时看着挺迷糊的，关键时刻……就更加迷糊。 偏偏非要自己动手不可…… 杀人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的？ 谷谷表示十分的郁闷。 好在结果很好，蒲大终于是选择了萧陆璇，而不是那个王恶…… 萧陆璇很开心，谷谷却并没有如同萧陆璇那么一般开心。 萧陆璇这人在其他方面还算是有些小聪明，遇到感情的事情却总是容易偏激。相比之下，江谷谷心思就重很多，也想得比她们这些当事人要多得多。这件事情真的不适合萧陆璇亲自动手，毕竟王恶和蒲大是这样的关系，而萧陆璇和蒲大却是这样的关系。这件事看起来这么揭过去了，但是谁能够保证以后会不会爆发？毕竟王恶再差再没档次，还是蒲大认准的兄弟。 谷谷很担心两人之间有间隙。 好在……她观察了许久，看出蒲大确实是极爱萧陆璇的……当然光凭爱是不够的，尤其是男人心中作出了牺牲的爱，很有可能成为将来争吵的话题。让江谷谷彻底释然的是，蒲大的样子，应当是真的放下，也看开了，除了一些淡淡的缅怀，便再没有其他——王恶不是好人，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顾念兄弟情谊才没有下杀手。如今被萧陆璇一逼，倒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他心里，毕竟还是萧陆璇更重要的。 谷谷真心觉得高兴。 太后这种坏脾气还不正常的女人能找到一个这么愿意宠爱她的男人，着实是让人欣慰不已的事情啊！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就好，不能让萧陆璇听到，否则她的耳朵和肉体又要受罪了←_←！ ——*——*——*——*——*——*——*——*——*——*——*——*——*—— 第二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这之后的好几十天内，春江馆里的诸位同胞们难得过了一段比较安静和谐的日子。 王恶派来的那批人已经彻底制服了，当然不可能再出来抢镜头；至于总是跟在肖宋他们屁股后头的那堆高级杀手们……大概黑衣人们也是要放假休息的吧？ 对萧陆璇来说，少了一笔额外收入，着实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而对谷谷来说，这种难得安宁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必须抓紧时间来享受！ 一寸光阴一寸金，古人诚不我欺！ …… 现在已经是入秋时节，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用冷水洗澡已经不合适了。 江谷谷如今体质相当的好，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畏寒，但是可以穿得暖一些的时候，她也没有那种要虐待自己的觉悟。午饭过后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又练了一下午的武功，精神很不错，但是身体却很疲惫，被黄昏的凉风一吹，全身被汗浸湿的江谷谷便觉得有些冷了。 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江谷谷跟丫鬟说了一声，便收拾了一套衣服，径自去了东边的厢房。 东边厢房有个名字，叫作‘华清池’，不用想也知道是萧陆璇取的。谷谷当初乍听到时，只觉得萧陆璇真是个神奇的家伙，取这些死物的名字着实是取得贴切……像这‘春江馆’，那是相当的贴切啊！像是这‘华清池’，那就更不用说了。唐时的华清池泡着个杨贵妃，现在的华清池泡着个萧太后，实在是太搭了。 当然，有长必有短。在这些死物上很有取名头脑的萧陆璇在活物上取名的水平简直是不堪直视……这春江馆的几个头牌……阿雪阿精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泪奔不已。她只能说——好接地气的名字啊！ 华清池毫无疑问是太后泡澡的，池子在屋子里头，周围用十二面绣着鸢尾花的落地屏风围住。整个池子用黑色大理石铺成，池头有两个鎏金龙头，龙嘴张开，从里头吐出汨汨的水来，一个龙头的水是冷水，另一个则是热水，相当便利。自从被江谷谷知道之后，她那是十分义正言辞地鄙视了萧陆璇一番，对她的土豪行为表示十分地不耻。 然后……相当理直气壮地占用了←_←！ 话说，一个人泡这么大一个温泉实在是太奢侈了一点，所以，为了不让太后遭天谴，还是让她来分担一下这罪孽吧！ …… 华清池靠近岸边的地方只有一米多一点深，坐下去刚好只能淹到肩膀；中心那一块稍微深了一点，站直了也能够淹到小腹左右，但还不至于淹死人。这点谷谷非常满意——对于一个旱鸭子来说，没有比这点更重要的了。 谷谷在池边用了些糕点，糕点是专门管理池子的丫鬟端上来的，那是非常的体贴。等到水温到了合适的时候，丫鬟们关掉龙头，非常自觉地退了出去，此时室内已是一片氤氲。谷谷看门扉紧闭，便脱去衣衫，解散长发，走下水中玩了一圈之后才扒在大理石池岸边泡澡，那是相当的惬意。池边除了糕点，还有夜光杯葡萄酒——萧陆璇真是奢侈啊奢侈！竟然还有泡澡饮酒的习惯。 谷谷来了兴致，虽说酒量不佳，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乐得开心。 水温有些热了，谷谷白皙如玉的身子被泡得有些发红，整个人像是虾米一般，趴在大理石岸边昏昏欲睡。 …… 轻轻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以为是丫鬟进来了，也没有在意，只软绵绵地咕哝道：“你先出去吧，我再泡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出来……” 脚步声停顿了一瞬间，又响了起来，是朝着她的方向来的。 谷谷抬头望去，只看到氤氲水雾中有一个素色的消瘦身影。她只道这小丫鬟有什么事情要做，毕竟她泡了这些次的温泉，丫鬟们真的是殷勤备至，端茶送水调水温什么的真的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她都已经完全习惯了。便也不再搭理，自顾自枕着手臂眯着眼睛继续泡澡。 然而…… 宽衣解带发出的摩挲声是她不能忽视的。 谷谷很诧异，这什么小丫鬟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想要跟她一起泡温泉么？她睁大眼睛使劲去看，但那人在温泉的另一边，身影笼在水雾之中看不分明，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一头如瀑一般的黑色长发，隔着白雾带着点妖娆的意味。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毕竟自己洗澡时有别的人进来还二话不说要一起洗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此时她泡澡泡得久了一些，身体很是无力，连说话都嫌费力，更何况说重话了——江谷谷这家伙前世就是个怕热的体质，这怕热不但体现在她受不住夏天炎热的天气，还体现在洗澡时水温稍微高一点，她就会犯晕！严重时就直接晕倒了。 她没有想到重活一世，换了个身体，这毛病却还是带过来了……泡澡是件好事，她也喜欢泡澡，但是挡不住她一泡澡就犯晕啊！ 这绝对是个悲剧。 …… 那人已经下了水，白皙的身子衬着黑色的墨发，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看不分明，带着诡异的妖娆诱惑。 江谷谷觉得自己更热更晕了。 不想再泡澡，她挣扎着起身打算上岸穿衣出去，不料爬上去的时候那大理石岸滑了些，竟然让她打了个滑，又重新给跌了回去。这回倒是好，她仰面倒进水里，没有着力点，直接被自己的洗澡水给呛到了…… 略重口。 …… 腰身被揽住，那人从身后将她扶起来，让她正面贴着被热水泡得温热的大理石壁。江谷谷两只手臂攀上大理石岸，浑身尽湿，尤其是长发，被水这么一泡，水草一般纠结在了一起，有一缕直接糊住了眼睛，让她连眼都睁不开。她使劲咳嗽，从胸腔之中咳出了许多温水来，咳得肺都快要出来了，才感觉到舒服了一点。 江谷谷抚着胸口，这才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救’了她一命的那个人，“多谢……”她随手抹了一把眼睛，视线终于重新恢复清晰。扭过头去，想要看一看那身后的人，不料那人却突然贴了上来，让她无法看清脸面。 腰间的手一寸一寸收了起来，紧得谷谷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 ……身后抱住她的那个人，不是她想象中的女人，却是个……男人！紧贴在那人身前的后背能够感觉到平坦的纹理线条……以及那人身下那渐渐觉醒的触感。 谷谷觉得此时自己的脸色应当是绿了的。 第一个想到的是凌冰：“凌冰？” 没有回应。 然后就知道不是。凌冰虽然爱黏着她，平日里也会占点小便宜，但却还不至于到这种让人憎恶的地步。 她认识的人并不多，尤其还是男人——通过触感她知道这男人是偏瘦弱型的，莫不是春江馆里的小倌吧？可是她虽然低调，也随着太后在春江馆里露过几面，俨然算是小半个主人的节奏……到底是谁会打她的主意？不可能！ 她又不是太后，美到连这群小倌都会动心！所以这个人，必然是个陌生人……天，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规规矩矩在屋子里泡个澡都能够碰到色狼……话说她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不是不符合审美么？到底是哪只狼饥渴到了这个地步？ 当然，谷谷姑娘现在并没有这个调侃的心情……她快要崩溃了。 “放开我！放开！放开我！”她大惊失色，抓狂地大叫。 不知道这种情况换了太后会是怎么处理的，但是这姑娘就是没出息，登时就被吓懵了，只顾着拼命挣扎了起来，其他的全然给忘记了。 当然，那是没有用的。 或者说，一开始还有点用，这手舞足蹈的挣扎或多或少还是能够伤到他一点。她打到了他的脸，惹得他痛哼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然而很快，在谷谷还没有想起究竟是谁的时候，那人便接受了教训，揽着她的腰将谷谷拖离了岸边，她瞬间便失去了支持力，没处借力，便也没办法使力。对于一只天生旱鸭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在水中更没有优势了。 内力什么的，她是有的……可是那些内力还不足以让她用来攻击别人，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好像使不出来。分筋错骨手什么的，她也是会的。但是她如今被这热水泡得浑身发软，根本就没有力气，尤其还是在这浮力极大的地方，那是连站稳都难，就更别说是用大力了。 她只能悲剧……鉴定完毕。 ——*——*——*——*——*——*——*——*——*——*——*——*—— 江谷谷一开始还记得喊人，可惜即便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进来。看来那些个丫鬟姐姐已经被这人给搞定了……还是有预谋的不成？有了这个恐怖的觉悟，兼之她的喉咙确实是喊破了，到后来她就省着力气只顾挣扎了。 虽说身体没有力气，但是一个女人挣扎起来的决心也是很惊人的，那人硬是没有讨到便宜。在他想要欺身而上的时候，江谷谷直接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当然没有咬出血来，她牙齿的咬合力还不足以让她咬破一块活生生的生肉。但痛感肯定是有的，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上一松。江谷谷趁机便挣脱他的手臂，溜了出来。 好不容易划拉着水爬到岸边，还没来得及爬上岸，手臂便被赶来的那人拉住，狠狠一拽，当即便被拽了回去。也正是这一拽，终于让她看清了这个对她施暴的人……却也让她震惊在了当场：“暖……兮？？！！”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这个披散着长发，形容颇为狼狈的人，可不就是暖兮么？！ 她知道他有心计，萧陆璇也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她也尽量跟他保持距离，以这种温和的方式让他明白，她与他并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如果不是现在处境不对，她几乎要笑了……这是要做什么？她还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被人当作垫脚石！ “暖兮，你疯了！”嗓子疼得厉害，她还是忍不住嘶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虽然没有对他施以什么恩惠，可也不至于苛待了他！便是知道他心思不纯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反咬一口！ “抱歉，姑娘。”冷冷的四个字。 江谷谷的心一下子便冷了。“你的目的是想要赎身？” 他眉间一动。 她将身子尽量往水里沉了一沉，遮住胸前雪白的春光，努力镇定下来，认真地说道：“你放过我，我便放了你，还你自由之身。”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他果然停下动作来，没有再进一步。 江谷谷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淡定点头：“我不骗你。只要你答应，我就放过你。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委身于我，这是双赢。” “委屈？”他勾唇一笑，这张本来就生得媚的面孔更是显得妖娆，便是那狼狈的模样也没有遮住这从皮囊底下透出来的艳光。这样的人竟然不是头魁……真的是颇费了一份心思。“能与姑娘颠倒鸾凤，可不比那些粗鲁莽汉要好，暖兮并不觉得委屈。” 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江谷谷心里一惊，面上尽量维持住淡然的神色，劝道：“我这副皮囊长得丑若无盐，而你却有花容月貌，如此一比，可不就是委屈了自己。”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他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随意披散的长发，眼中暗光流过，“兴许就有人喜欢这样的相貌呢。” 变态不解释！ 江谷谷再笨，也知道这场交易是谈崩了……枉费她一片真心！她垂下眉睫，本是一副顺从的姿态，却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猛然使劲，推了他一把。没有想到江谷谷竟然还有这样的力气，暖兮也是反应不过来，被她推了个正着，跌进了水里，溅起好大一朵浪花。 江谷谷自己也被这反弹之力弄得站立不稳，险险没有跌倒。这回是连滚带爬地往岸上爬……可惜还没爬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暖兮一把摁进了水里。 真气完全凝滞，根本就没有办法流通起来，大概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她也说不出哪个环节。被摁在这温热的水中无法呼吸，她挣扎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力气，水喝得太多，感觉身子都可以浮起来了。 那人终于松开手，谷谷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视线里一片白茫茫的水色。 第二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眼前一片模糊，江谷谷肺部因为氧气稀少而发出灼热的疼痛，大脑也慢慢陷入一片混沌。许是发现了江谷谷终于没有了放抗的力量，暖兮将她从水里捞上来，平躺着搁在了旁边的大理石地板上。 江谷谷还残余的神智明显的知道自己现在是浑身赤裸的展露在暖兮面前，也能明显感受到来自上方那抹炽热的视线，抬手试图在反抗，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不科学？就算她是泡温泉泡晕了头，又被了灌几口水，那也没道理会虚弱成这副模样，所以说，江谷谷面上一寒，视线对上在正上方的暖兮， “你对我下药？” 虽然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奈何现在的她委实是太虚弱了，这质问从嘴巴里说出来早已没有了该有的严厉，声音软绵绵的，倒像是撒娇一般。 暖兮低头凑近她，嘴角带着勾魂的笑容，“姑娘功夫那般好，暖兮若不用上些特殊的法子又怎么能换的姑娘良宵一度呢？” 江谷谷咬牙，若不是现在她动弹不得，她实在是很想把眼前这张媚人的脸蛋给撕了去，她自问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这男人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当做了他的垫脚石，还是以这种让人恶心的方法。 “暖兮，我很疑惑你为何会选择了我做目标，且不提我的长相不好，光是权利我就不过是个吃白饭的，若是想要得到你想要的，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最好的选择。”既然放抗不了，江谷谷也不再急切，只是尽力让自己的混混沌沌的大脑保持着清醒，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拖延时间是唯一的方法。 暖兮也不知是没看清她的意图，还是有其他的考虑，倒是真的不着急对她做什么，只是捞起她颈侧湿漉漉的头发把玩，“姑娘好奇心还真是重，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我应该对主人下手吗？” 江谷谷嘴角略微抽搐，这男人心思果然很重，虽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这话指向的确实是太后那只胖子的。倒不是想要祸水东引，只是她对此的确有些好奇，明明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太后都比她有价值。 “姑娘不说话是默认了吗？”暖兮笑的魅惑，还带着丝丝嘲讽，“没想到姑娘和主人那般要好其实也只是表面的呢，真遇到事情了也是只顾得上自己。” 江谷谷不屑的白他一眼，太后和她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不过既然能同他说话拖延些时间，江谷谷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再怎么厌恶这男人，江谷谷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搭讪。 “你还没告诉我选择我的原因？” “在姑娘没有到来之前，暖兮确实是打算从主人入手的，可惜主人看起来对人和蔼，也很喜欢美男，可实际上是怎样的姑娘该是明白的，主人，可是个冷情的狐狸呢。”暖兮轻蔑一笑，接着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动手。可是姑娘的出现却是给了暖兮希望，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暖兮遇到姑娘那一日，那日姑娘通主人的谈话暖兮听到了，姑娘说过会嫁给和自己有肉体关系的男人，不管那人是谁。” 说到这儿，暖兮停下来，目光注视着江谷谷。 江谷谷黑脸，所以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吗？一句玩笑而已竟然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你还真信了？我那不过是玩笑之言。” 暖兮摇头，“我就是信了，现在事已至此，不管姑娘是戏言还是真话暖兮已经不在乎了。” 江谷谷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了？” 暖兮点头，“自然。” “姑娘，暖兮可不是笨蛋，姑娘的意图暖兮很清楚，先前算是暖兮对姑娘恩情的报答，从现在起暖兮不会再让姑娘耍小计谋了。”话音落罢，暖兮一直缠绕这江谷谷黑发的手慢慢下滑到了她光着的身子上，从锁骨一路望着胸腔的隆起而去。 唇也凑上前，在江谷谷纤细的脖颈处亲吻摩挲。 感受着身上的轻柔的触感，江谷谷胸腔里一阵恶心，眉头皱起，“暖兮，我很好奇，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被卖身这春江馆，天天以身侍人，承欢男人身下……” 江谷谷的话显然是触及到暖兮的痛处，他动作一顿，话音多了些阴狠，“哼，姑娘这是在嘲笑暖兮吗？不瞒姑娘，暖兮本来就不是什么下贱之人，来到这春江馆也不过是被恶人威胁，不得已而为之。” 说罢，再次俯下头，在江谷谷身上动作，这一次却是用了气力，江谷谷白嫩的肌肤上被他弄出了点点淤青。 江谷谷眉头紧锁，心里早已经怒火冲天了，她究竟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大难临头，江谷谷心里浮现出来的是凌冰那张干净的面容，心里除了愤怒还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难受。 早知道，还不如听太后的话，早点把凌冰扑到好了，好歹自己的第一次滚床单是和不讨厌的男人发生的，如果对象是凌冰，她就不会这般愤怒和耻辱了吧…… 所以说，她果然还是自找的吗？ 暖兮伏在见姑姑的身体上又是摸又是啃的，自己似乎是真的动情了，双手滑入水中分开江谷谷修长的双腿，将自己的身子置在中间。 “姑娘，你就认命吧，以后暖兮会好好待你的。”最后，暖兮凑到她耳畔，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欲望。 江谷谷一阵冷笑，“暖兮你不愧是这春江馆的小倌，被调教的不错，对着我这么个丑若无盐的女人也能有欲望，其实暖兮你是很喜欢这样生活的吧。”既然横竖都是逃不掉的，江谷谷也不顾忌什么，只是仅着自己最大的能力逞逞口舌之快，如果能不小心把这男人气死那就更好了，当然，那样的几率几乎不可能。 不过能气到他，江谷谷就能减少一点愤怒，这样也不错，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舒服…… 第二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暖兮确实是被她激怒了，本是温柔的动作瞬间变得暴躁不已，“哼，既然姑娘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暖兮无情了。” 说罢，将自己的身子贴近江谷谷。江谷谷能明显的感觉到两腿间那处坚硬和灼热的东西，心里恶心不已，两眼一闭，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然后，只是短短的几秒中，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首先是，江谷谷模糊听到了一阵破风而来的声音，随即伏在她身上的暖兮便如破布一般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撞上了池子后面的墙壁，咚的一声后跌落到了地上。 然后，江谷谷的身子便被一个带着清新味道的怀抱拥住。 “谷谷，你没事吧？” 江谷谷有些呆滞，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貌似发生了很多事，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谷谷，谷谷，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凌冰不太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谷谷受到伤害了他是明白的，所以没有听到谷谷说话，他语气带着浓浓的自责。 江谷谷眨眨眼，也终于是从这极大的扭转中回过神来，所以说她的清白保住了，凌冰救了她…… “我没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江谷谷意外的平静。 “真的没事？”凌冰还是揽着她，一脸担忧。 江谷谷身上还是一样的无力，加上这个怀抱对现在的她有着别的东西不能给予的安心，所以她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自己软软的被他抱着。 “没事，你不要担心。” 视线移转，江谷谷回眸看向池子那头的暖兮，他倒在地板上没有动静，似乎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凌冰，去旁边拿我的衣服来。”叹口气，江谷谷开口，怎么说她也没有豪放到能赤身裸体面对他人的地步，尽管这个他人是看不见的。 “好。”凌冰点头，温柔的将她抱起放在池子旁边的软榻上，这才去拿她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被下了药的江谷谷自然是没有力气穿衣裳的，这事自然是得摆脱凌冰了，反正当初她从山崖上跌落被他救了时，大半月的时间都是凌冰帮她穿擦身的，现在也不是很别扭。想一想，她和凌冰已经不止是简单的肌肤之亲了，这界限早都到了夫妻的地步了。 凌冰动作温柔顺溜的帮她穿好衣裳，又从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谷谷，你只是中了迷药，再有一个时辰药效过来就没事了。” “恩。”江谷谷点点头，她也能猜到自己大体该是中了迷药了，暖兮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肉体，又不是要夺她性命，是不会用什么歹毒的药物的。 “江谷谷……江谷谷……”没等凌冰和江谷谷温情的氛围持续多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几声气势磅礴的叫喊。 江谷谷扶额，听着雄浑的嗓音，除了太后那只胖子也不会有人能发出来了。 果然，几秒后，萧陆璇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目光游荡了一下，看到榻上的江谷谷立马用不符合那具壮硕身材的灵敏速度窜过去，直接挤开了江谷谷身侧的凌冰，熊掌抓着江谷谷的的肩头，开始四处巡视，“江谷谷，你没事吧你？应该还没有失身吧？” 江谷谷被她摇的有些头晕，“太后，我这可是被害人，你能不能温柔点。” “还有精神贫嘴，看来是没有被上了。”萧陆璇挑眉，方向一转，就把没骨头似的江谷谷放到了凌冰怀里，“没失身就好，不然以后你要是没人要我可养不起你。” 说着，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 江谷谷靠在凌冰舒适的怀抱里，“太后，你就不能有点良心关心一下我吗？” 萧陆璇白她一眼，“我还不关心你，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保存清白，这一路奔过来老娘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谷谷，是太后让我来救你的。”凌冰揽着江谷谷，还不忘为萧陆璇证明一下，“不过太后不会轻功，所以落在了后面。” 只不过，单纯的凌冰少年明显还是不会说话的，全然不知道自己话戳中了萧陆璇的短处，而他一脸的认真又实在是没法让人生气，所以萧陆璇只是黑了一张脸，却不能发火，憋的颇为辛苦。 “太后，谢谢你，不会轻功还这么费力的跑过来。”江谷谷不忘落尽下石一把。 萧陆璇一阵咬牙切齿，却愣是找不到发泄的，于是视线移到了仍旧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暖兮，目光凶狠。 “凌冰，抱江谷谷回房间，好好陪着她，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过去。” “好。”凌冰点头，抱起难得软弱乖巧的江谷谷。 江谷谷看了眼那个身影，眉头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她现在很累，暂时不想去回想方才是事情，也没有功夫去思考要如何报仇，反正有太后在，她也不用担心，太后那厮可不是个善类。 江谷谷被凌冰抱走，萧陆璇抬脚走进倒在地上的暖兮。 凌冰那一掌可不弱，暖兮只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功夫的普通人，没有当即毙命已经不错了，现在却是陷入了昏迷，唇间流出了刺眼的红色血液。 萧陆璇抬起他那张魅惑的脸蛋，神色严肃。这男人就是当初蒲大带回来的那众小倌里无法驯服的那个，后来被蒲大用她不知道的方法驯服了，倒是一直看起来都很安分，当然，那只是看起来。她明白这个男人心思不简单，所以一直派人盯着他。 也知道这男人从来没有安下心来，一直在想着各种方法离开，不过这男人很聪明，一直也没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她看在他也是摇钱树一棵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管。 却是不想，这男人把主意打到了江谷谷身上，哼……他倒是聪明，知道江谷谷和她关系匪浅。 “来人，把他抬下去找大夫好生医治，一定要保住性命。” “还有，把这池子里的水全部换了，从里到外好好清理一遍，屋里的所有摆设也都给我换了。” “原来在这里伺候的丫头都撤下去，先关起来。”…… 事情都吩咐好了，萧陆璇这才离开了华清池，不过也没有往江谷谷那里去。江谷谷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这事儿虽然不小，不过也不至于让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精神受挫，再说了，她身边还有个凌冰。她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江谷谷那家伙多少会有些顿悟，和凌冰的关系不一定就会有进展，所以现在还是让他们单独相处的好。 其实就笑萧陆璇看来，凌冰要是狠心一点，现在就该趁人之危把江谷谷那丫的先吃了再说，反正那姑娘本来就喜欢凌冰，只是一直有着些有的没得顾忌才畏畏缩缩，要是凌冰真把她吃了，她铁定不会怎么着的，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也就是萧陆璇自己的幻想罢了，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凌冰是不会那么做的，连她家那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土匪头子也保守的要给她一个名分才要她，更何况忠犬属性的凌冰，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典型的“谷谷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以谷谷为中心”，要他强了江谷谷，下下辈子都没得可能。 萧陆璇现在去找的是蒲大那家伙。 暖兮这男人是蒲大给领回来的，当初她在各种方法驯服无果后就觉得暖兮这男人不一般，这男人明显不是一般穷困人家出来的，身上自有一番气质不说，谈吐也是很有涵养的。那时她就怀疑过这暖兮来历不简单，不过她也没多想，反正她要的只是一个头牌，能赚钱就行，其他的她没必要去管。 没想到，这家伙给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虽然面上她没有表露，不过心里早都是怒火冲天了，要知道，得罪了萧陆璇的人可是比得罪了她还要严重上几倍的。现在这男人竟敢敢伤害江谷谷，这个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同类，这无疑是触及了萧陆璇的逆鳞，她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暖兮那人，当初就是什么都不怕的家伙，想要真正折磨到他为江谷谷出气，就必须捏住他的弱点，而这弱点只有当初领会他的蒲大知道。 蒲大今日没有在，不过萧陆璇已经吩咐了人去找他，所以她只是坐在蒲大的屋子里等待。 听到萧陆璇的八百里加急叫唤，蒲大回来的很快。 进屋看到一脸阴沉的萧陆璇，蒲大眉头微皱，抬脚走了进去，“丫头，发生什么事了？” 萧陆璇拧着眉，在他刚踏进来时抬手毫不犹豫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干的好事。” 蒲大脚下一顿，接住飞过来的茶杯，一脸疑惑，“我做什么了？” 萧陆璇一击不成，继续拿起另外的东西砸过去，“哼，你做什么了？你做的事已经严重的不能再严重了。” 蒲大无奈，两手挥动，将萧陆璇扔过来的东西全部接住，“丫头，就算我真做错了什么，你也得告诉我啊，死也的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手边的东西扔完了，萧陆璇哼了声，终于停止了袭击，蒲大这才走了过来，“丫头，究竟怎么了？” “你领回来的那男人，暖兮，今天对谷谷动手了。” 第二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要说萧陆璇这家伙细腻，这家伙也确实是细腻；但若说她粗心大意，她确实也是够粗心大意的。 典型的大智若愚的性格，以至于分不清究竟是智还是愚←_←！ 在她心目中，江谷谷这货的心理素质极为强大，小强都没有她强大，这点小小的挫折还挫伤不了她的意志……事实上，江谷谷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关于这件事，倒是蒲大看得很透：“这两天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萧陆璇抿嘴，不肯退让：“先缓缓吧，等江谷谷自己来处理好了。” …… 江谷谷这厢。 换完衣衫，敷了药，她半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放空。看起来极为平静，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并不平静，至少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她自嘲，在经历了这种事情后，她要是还能够一如既往地平静，恐怕才要令人担心吧？所以，她如今的状态……其实是正常的吧？ 心里除了屈辱，怨愤，还有发泄不出的恐慌与害怕。她很害怕……杀过人都没有害怕的她在这种事情上却头一次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只是她低垂着脑袋，没有将这情绪明显地显露出来。可是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回想起在华清池的一幕一幕……这种事情肯定有许多女人甚至男人会经历过，她以前也是当看故事一样翻过去便罢了，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应在自己身上。她蓦然想起了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雄性动物。 对女人来说，在自己并非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被强制着与男性发生关系绝对不是一件能够让人享受的事情。大概真的是几千年的伦理道德束缚惯了吧，在骨子里，在天性上，女人在这方面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真不甘心…… 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要去想。 暖兮……暖兮……暖兮！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为了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算计牺牲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要是凌冰没有赶来……要是他真的成功了……谷谷将头埋得低了一点，就算他真的强迫成了她，那又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不在乎的人面前，她从来不懂什么叫作勉强！ 这种人啊…… 她也是这种人么？ 哼…… 低垂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面容倏忽变冷——她是的，为了在乎的人或事，她也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在乎牺牲其他人……她也是这么自私的人啊！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报应罢了！ ——*——*——*——*——*——*——*——*——*——*——*——*—— “谷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略显沙哑。 谷谷半躺在床上，拥着一床衾被，脸上略显单薄的笑容或多或少都有些牵强。犹豫了一下，从衾被里伸出两只手，慢慢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声音依旧嘶哑：“我没事，不怪你。”顿了一顿，她艰难地张口唤他：“凌冰，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嗓子已经用过药了，但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在接下来的三五天之内，她说话怕也只能如此了。 “我陪你。” 她一怔，目光之中倏忽闪过一丝破壳的脆弱，却依旧冷声断然拒绝：“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执拗地说道：“我陪你。” “凌冰……”她的语气微微提高，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尖锐。 “我陪你，你睡了，我再走。”他却出奇地坚持。 谷谷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面上出奇地苍白，原本粉润的嘴角被咬得血迹斑斑，一丝血色都寻不见了——显然是他自己自虐的。 何必呢？ 她叹了口气，却发现原本有些冰冷的心肠慢慢回暖，再也硬不下来……她不是一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是一个人。只是同意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她踟蹰了半天，最终只是选择了沉默——无边的沉默。想要从他手中将手挣脱出来，去碰触他咬烂了的嘴唇，嘲笑他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 他察觉了她的意图，手握得更紧，不肯让她离去。 “凌冰……”碰到这样一个人，注定了她要无奈，无奈，再无奈，还不能说重话——因为就算是重话，也不会把他赶走。 “不要。”他此时执拗得就像是一个握着糖果的小孩子，“我不会再放手了。” 她心中的阴霾终于被他驱散了一丝，居然有心情调侃他，虽说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你想这么抓着我一辈子么？” “那就一辈子吧。” 认真的语气，实在找不出一点赌气的痕迹。 江谷谷心里一动，面色慢慢沉静下来，轻声唤道：“凌冰……放手吧，我想休息了。” “我不想放……”凌冰慢慢垂下头，反握住她的手，将面颊埋进她的手掌心里，软软的长发自脸颊两侧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可……若我来得早一些……若我不离开你……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谷谷想抽回手，她此时的情绪并不平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发作。 可是手心里感觉到了一点湿润，让她抽回手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 凌冰……他……哭了？ 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攫住了似的，一下子便不知所措了。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见过很多人哭过，泪水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甚至有些廉价了……但是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这泪水是那般的灼热，烧得她心里发慌。 这是为她而流的泪。 “凌冰……”沉默了一段时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晶莹的水从她指缝里流出，在烛光下汇成一滴璀璨的珍珠，砰然落下，消失在了衾被之中，只留下一滩小小的湿痕。她盯着那摊小小的湿痕，心情说不上的复杂，几番回转，似乎有很多话想要汹涌地跃出来，可到了嘴边，只变成了那么单薄苍白的一句话：“我……真的没事，不是你的错。” “我想杀了那个人。”他突然这么说。 江谷谷呼吸一窒。 “我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声音闷闷的，“那种强烈的，想要毁了一个人的感觉……他伤害了你，我想杀了他。”声音越发闷了，“可你说过，不希望我随便杀人……”他松开了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前，“可是这里很疼……” “我打伤了他，你会怪我么？” 江谷谷抽出手，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只是脸上的光彩一寸一寸地黯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死气笼罩了一般。 没有想到他的情绪波动竟然会这么大，谷谷有些诧异，随即将手按在他的脸上，轻声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我不怪你。” 他的眼神回暖：“真……的？”可是语气中还是存了两分迟疑，“可那个人……那个人……谷谷是不是很喜欢……他？”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他的神情有些沮丧：“他送来的糕点，你都吃了。” 只是这么一件事情而已，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举动会让他如此在意。“可是你做的糕点，我也全部吃光了……” 凌冰脱口而出：“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他隔着衾被揽住她的腰，“谷谷，我喜欢你……不许你喜欢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我没有喜欢其他人……” “你喜欢暖兮，喜欢太后，喜欢蒲大……” “……”冤枉啊！“我没有喜欢暖兮，更没有喜欢蒲大！” “嗯……”他的鼻音有些浓重，“也不许喜欢太后……” 谷谷终于黑线：“……她是女的。” “女的也不许。”凌冰紧紧拥住她，身子却微微后斜，小心翼翼地避免用自己的重量压倒她，“你只能喜欢我……” 这种委屈又期盼的语气……她该怎么破？ 腰间的力道越来越紧，那人彷徨恐惧的情绪借着这相拥相触的温度传递给了她。谷谷轻叹一口气，心里的防线怦然倒塌——今天的她果然是格外的脆弱啊！竟然真的有种被温暖到的感觉……她反手拥住凌冰，在他面颊上印下轻轻的一吻：“好……我只喜欢你。”脑中蓦然想起了方才差点被暖兮强暴之时的那个念头——与其被一个陌生的不相干的人做了那种事情，她宁可那个对象是凌冰。 这个念头一起，便怎么都压不住。 她一定是被太后那家伙念得起了魔障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大胆的想法？简直就不像是她该有的。 可她确实这么做了…… 落在凌冰脸颊边的吻并没有离去，而是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他的唇角。只一瞬间的犹豫飘过——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时期。趁着自己还没有想太多，还没有退缩，她微微垂下眼睫，隔着衾被，双手搂住凌冰的脖颈，唇移在了他的唇上……两张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凌冰的眼睛倏忽瞪大，里头夹杂着各种情绪……最多的恐怕就是不可思议。 毕竟每每都是他主动，而谷谷总是避之不及，更别提主动亲他了！ 可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并无神采的眸子里染上了深深的忧愁。 忧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因为下一秒，谷谷伸出了小舌，从他略微张开的唇缝之间探了进去，勾住了他的舌……这才是真正的吻，相濡以沫，亲密无间。凌冰以前虽然强吻过谷谷，但是他的吻也只不过是辗转反侧舔舐着嘴角，从未得其门而入过。 太过亲密的感觉让人沉醉不已。凌冰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好似千万朵烟花炸开了一般，刹那莲华，让他一晌之间头晕目眩。原本以为止于舔舐的吻竟然还能够亲密到这种地步……不但是谷谷，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可也正因为对象是谷谷，他并不觉得讨厌，反而甘之如饴。 原本的忧伤被他抛在了脑后，此刻，他只愿遵从自己的本能与意愿，反手抱住了谷谷，与她紧紧相拥相融在一起…… ——*——*——*——*——*——*——*——*——*——*——*——*—— 第二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凡事最难迈出的就是第一步。 可是一旦走出了第一步，过了这道坎，剩下的路便不会那么难走——正如江谷谷此时的心境。 她主动亲吻了凌冰，认可了他的存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 心中的害怕，彷徨，委屈，期盼全部随着她的动作宣泄了出来，她粗鲁地将凌冰压在了床上，略显疯狂地撕扯开他的衣衫，他的衣衫本就单薄，很快便露出底下惹眼的风光。比起蒲大，凌冰看着着实是瘦弱了一些。若说蒲大是猛男，凌冰乍一看，便是一个清俊异常的书生公子。他的皮肤很白皙，便是随着蒲大在外出入的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风吹日晒，还是没有改变这一点。衬着衣衫，看似偏瘦弱的身材其实在脱去衣衫后并非如此。长年练武的人——虽说练的是内家功夫而非长肌肉的外加功夫，身上不可能是一身无用的软肉。虽说还是瘦了些，但是却是线条分明，条理清晰得很。 他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面目瞧着她的方向。原本没有焦距的黑眸此时润上了一层水色，看起来颇为动人。那无辜的表情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蹂躏的冲动。谷谷喉头一紧，手顺着他的脖颈摸向他裸露的胸膛，感觉到所过之处他的肌肉便猛烈收缩。 一声浅浅的呻吟从他的唇中溢出，将谷谷从那迷惘沉醉之中惊醒。她这是在做什么？心中一惊，谷谷面上有些发烫，想要收回手。凌冰却提前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低哑：“谷谷，没事……你摸吧。” 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她的一晌犹豫却让他急了，“谷谷，你不想摸我了么？我的身体不好看么？你为什么不想摸我？” 噗…… 这种话……“谁教你的？” 他眨眨眼：“这么说不对么？前院的那些男人都是这么说的。” 前院的男人……不就是那些小倌么？ “……你跟他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没有他们好看么？”他急了，直接直起上身来，一把抓住谷谷的双肩，“娘亲说我长得很好看，谷谷不这么觉得么？我真的不如他们好看？” “没有，你很好看……”神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他急急地抓着她：“那你为什么不肯摸我？” 谷谷囧得实在不能再囧：“……你不躺下，我没办法摸。” “哦，原来如此。”凌冰不再多想，径自躺平，期盼的神情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 谷谷表示压力很大，给自己打了一下气，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吧……反正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他也看不到，不用怕！她伸出手，再次触碰到了他的胸膛，下意识地捏了一把。凌冰浑身一颤，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低低地“唔”了一声，勉强克制住。手下的触感很好，虽说没有太多的肌肉，但是他的身体确实是很好看的，让人十分赏心悦目的那一种。尤其是这细长的腰，线条十分漂亮，那纹理就好似一个能工巧匠一点一点雕琢出来似的。 她从来不喜欢壮硕的男人，但也不喜欢过分精致的男人……如今这么一看，却觉得其实这精致的男人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讨厌。 身随心动，她的手指好玩似地顺着他长长的腰际线一路滑下来，感觉到他无声的颤动，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涌现了一种称作‘激动’的情绪。 “谷谷……”他的声音暗沉，好像一根羽毛挠在人的心尖。她的手指顿住，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他却握住了她的手，神情真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能摸摸你么？” 她犹豫了许久，在他渐渐失望之时，终于挤出了一个字：“……好。” …… 衣衫褪尽。 谷谷平躺在床上，睫毛微颤，眼睛想要闭上，又不敢闭上，一时之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即便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护住赤裸的胸部……却被他一把抓住，略带赌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没有遮，谷谷也不许遮。” 叹口气，顿时有种其实是小孩过家家的感觉…… 这口气还没有彻底叹完，凌冰便已俯下身，柔软的嘴唇印在她的胸前，缓缓地移上来，凑在她的唇际：“谷谷，我不会伤害你。” 诚挚而认真的语气让她心里一颤，默了片刻，她轻轻说道：“我相信。” ——*——*——*——*——*——*——*——*——*——*——*——*——*—— 萧陆璇翘着个二郎腿，‘咔嚓’一声啃了一口苹果：“然后？” 江谷谷抿着唇，喝了一口茶：“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谷谷略囧：“断片的意思。” “……你跟他究竟成了没有？” 谷谷叹了一口气：“很显然，没成。” 萧陆璇顿时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瞟来：“我去！都脱成这样还没成，江谷谷，你可以再出息一点！” 谷谷幽幽地望了她一眼：“貌似你跟蒲大脱得比我们还彻底，还不是照样没成……要论没出息，也只能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萧陆璇：“……老娘可以问一下理由么？” “跟蒲大一样。” “他一个从在山谷里长大的纯洁娃还懂这些？非要先买票再上船不成？太……太迂腐了！” “太后……凌冰有娘有师傅的好不好？他娘教他的……”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要不要我给你们主持一下，直接成亲了算了。” “现在是多事之秋，过段日子再说吧。” “什么时候不是多事之秋啊？你那些黑衣人的事情是那么好解决的么？江谷谷，你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没有跟蒲大成亲？你脑子被猪蹄子踢了么？” “……我更享受成亲前的朦胧美。” “我也是！” “好了好了，不跟你顶嘴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吧。” 萧陆璇沉默了一瞬：“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得解决。” “……我知道。” “我已经问过蒲大他的身份了，确实有些复杂。我现在将他关了起来……这件事你是当事人，我把他交给你来处理。” 第三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关于暖兮的身份，倒确实是不简单，他并不是一个卖身的奴隶，严格来讲，他是一个罪犯。 暖兮家原来也是一个官宦人家，只是后来也不不是被人陷害或者真的是犯了罪所以被判了刑，爹娘被砍头，剩下的老的流放，年轻的统统充作了军妓，暖兮便是被充作男军妓的。 蒲大当时去帮萧陆璇寻找小倌是暗自动用了自己在江湖上的人力，四处搜集才找到那些符合条件的年轻男子。至于暖兮是他无意中遇上的，暖兮长得很漂亮，而萧陆璇又是一个喜欢美男的人，若是把暖兮领回去定然会让萧陆璇高兴的。于是一心想着让自家丫头开心的蒲大便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把暖兮救了出来。 暖兮本以为这次能获救，没想到却一样是要以身侍人，所以一开始才会死活不屈服。后来蒲大出场，只是告诉他若是不乖乖听话就把他送回去继续当往人践踏的军妓。军妓是这世上最没地位的，比之卖身为奴的奴隶还要不如，虽然同样是出卖肉体，可是在这春江馆那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况且以后还有赎身的机会，故而暖兮虽然不愿，却还是乖乖听话了。 但暖兮本来就不是一个甘愿这样下去的人，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能脱离春江馆，奈何这春江馆虽然对小倌很好，但是各方面的管理却是十分的严格，想要离开根本不可能。他自然也是想过从萧陆璇下手的，不过观察之后却发现萧陆璇那人看起来和蔼其实根本没有机会能利用，就在他已经无法忍受时，人品不好的江谷谷就恰恰撞到了这个枪口上。 终于找蒲大问清楚暖兮的来历，萧陆璇一时间是心情复杂，这种事儿要她怎么说呢，责怪蒲大领回来这么一个麻烦害的江谷谷那丫差点失身，可是蒲大却是为了让她高兴才特意把暖兮弄回来的，再说暖兮也的确为她赚了不少银子，若是再责怪蒲大，她也太那什么了…… 最后，萧陆璇也只好叹口气，保持沉默了…… 处置暖兮的事自然还是要交给江谷谷的，当然，萧陆璇也把暖兮身份的事告诉了江谷谷，不过进过这么一出身心均受到伤害的江谷谷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萧陆璇对她各种冷嘲热讽后，还是吩咐下去继续养着暖兮。她的意思自然是等江谷谷想到自己心仪的方法自己动手，反正这事儿受害者是江谷谷，除了她别人都没权利处置那个暖兮。总归暖兮是她的小倌，怎么处置都可以，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慢慢等好了。怎么着，也要让江谷谷那丫的满意才行…… 鉴于发生了这种事情，萧陆璇，凌冰外加蒲大对江谷谷都是十分的亏欠，于是一度间江谷谷的日子过得那是十足的自在，在那院子里，可是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怎么着就怎么着…… “江谷谷，这几日你活的倒是自在，怎么着？心灵创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那暖兮是不是该有个结果了？”阳光正好，两只女人又开始了每日必有的吹牛…… 江谷谷正在喝着上好的银耳莲子羹，这段时日，萧陆璇是下了血本，她要吃什么就给买什么，养的江谷谷身上那一圈肉也慢慢朝着两圈发展。 “暖兮啊？”吧唧吧唧嘴，江谷谷叹口气，“他不是想要自由吗，那就让他走好了。” 萧陆璇挑眉，“哟，江谷谷，你这是吃错药了吧？” 江谷谷一脸忧伤，优雅的放下汤匙，目光45度望天，“诶，其实我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只是太后你没发现而已……” 萧陆璇一掌拍上她后脑，“少给老娘装神弄鬼，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善良过？” 江谷谷捂头眼冒泪花，“太后，我可是受害者，你就不能温柔点。” “得了你，还受害者，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不然这院子里这么多人那暖兮怎么就偏偏找上你了。” 江谷谷弱弱的嘀咕，“那还不是因为太后你和我关系太好了……” 可惜还是被萧陆璇听到了，于是…… “所以你这意思是还怪我对你太好了，我让你吃白饭还吃错了，我说江谷谷你丫的还有没有良心。” 江谷谷捂耳，“太后，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说说吧，你到底有何居心？”咆哮一阵后，萧陆璇理理衣衫，再一次恢复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悠闲的靠在椅背上，似乎刚才那个大吼大叫的人压根不是她。 “都说了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太后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江谷谷还在不平的嘀嘀咕咕，结果被萧陆璇一记眼刀甩来，立马闭了嘴。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江谷谷瘪嘴。 “军妓是什么样的太后你该知道，一朝入籍这辈子便都只能当军妓，就算是死你也是个军妓。暖兮虽然是被救出来了，可不代表他脱离了这个身份，官方那边肯定是有备案的。他现在是藏在这春江馆所以没有被发现，若是出去了，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官府的追踪。就算是他运气好没有被官府发现，可是他那样一个人，原来是官宦人家子弟，自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肯定不会那些养活自己的手艺，能不能活的下去还是一个问题。当然，即使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了，还有一个却是无论如何都存在的。”顿了顿，江谷谷绽出抹淡然的笑，“他长得太过好看了，在这世上，一个长得好看又没有任何依仗的人，太后你觉得他能安稳的过下去吗？” 萧陆璇眉间微微皱起，几秒后，才展颜一笑，“红颜祸水啊，自古红颜多薄命可不是说着玩的。江谷谷，不错嘛，这方法真是绝了，让他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等得到后才发现拿东西从来就不是像他想象的那般美好的，给了希望在让人绝望。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喜欢……” 江谷谷白她一眼，“太后，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显得这么变态呢？” “变态？”萧陆璇无比风情万种的撩一撩额前的刘海，冲江谷谷抛了个媚眼，“谢谢夸奖。” 第三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过江谷谷啊，你家凌冰会同意这个决定吗？” 萧陆璇的担忧可不是无中生有，这几日里，凌冰已经无数次的想要去解决暖兮了，好在都被各种方法拦了下来，凌冰不像她们两个这么多弯弯肠子，可不一定能接受这种看似完全没有惩罚意味的方法。 江谷谷微微呆了呆，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你还是先和你家男人商量好再说吧，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被你搬出来做炮灰。” 听了江谷谷一番解释的凌冰。 “可是我还是想杀了他。”坚持己见。 “凌冰，我不是同你解释了吗，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比杀了他还残忍。” 凌冰皱眉，“那样他还有活好久，我想立马就让他死。” 江谷谷无奈扶额，“凌冰，你就不能依着我吗？” 凌冰凝眉思索半晌，“可以，不过谷谷，我想你亲亲我。” 江谷谷的喜色瞬间僵在脸上，凌冰少年什么时候学会讨价还价了…… 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反正她现在也想通了，认准了凌冰做她家男人，两人之间亲昵也不再少数，没什么可难为情的。就像太后说的，“只要不是姨妈在身的日子，若是他想要，她就给他……”当然，她是不会有太后那么强悍的，不过也没有那么封建，亲亲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于是，凌冰被江谷谷的一个亲亲收买，虽然这个所谓的亲亲最后发展的有点过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跳过…… 本来萧陆璇是要江谷谷自己去和暖兮说这个决定的，不过江谷谷说不愿意再看到那张脸，于是这个重任就转到了萧陆璇身上。 暖兮上一次被凌冰一掌拍飞后受了很重的内伤，虽然被救回来，不过却是一直用各种名贵药材养着，身子虚弱的不得了。 萧陆璇走进屋子，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暖兮，挑眉，就他这副身子，出了这春江馆也活不上多久了…… 人在做天在看，终究是会有报应的…… “暖兮。”走到床边，萧陆璇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出声把那人唤醒。 暖兮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是萧陆璇，眉目里闪过恐惧，对于萧陆璇这个主人，他进来春江馆以后，并没少听其他资历老的男倌说起萧陆璇的各种事迹，他自然是明白这个女人平日里虽然很和善，可真要是动怒了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所以，他对萧陆璇还是十分畏惧的。 “你做的事想必你自己很清楚，动了我的人，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萧陆璇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头把玩着手腕上上好的羊脂玉镯子，面色平和，可浑身却是带着一股子威慑。 暖兮肩头瑟缩了一下，可还是咬咬牙，露出些硬气，“既然做了，暖兮就做好了承受任何惩罚的准备。” 萧陆璇抬头，微微一笑，“你倒是有些骨气。” “就是不知道我的那些惩罚方法你是不是真能承受了，要知道，好些人都没撑到最后就选择自杀了呢。”说着萧陆璇凑近暖兮，抬手捏起他秀气的下颌，细细打量，“暖兮你长的如此好看，若是免费推出去，应该会有无数人排着队等着和你交欢吧。” 暖兮本还有些硬气的俏脸瞬间煞白，那样的场面，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若真是那样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好。 萧陆璇很满意暖兮的反应，放开他的下颌，拿出手绢擦擦手，让随手将那手绢扔到地上。这一动作看在暖兮眼里，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他本是没有了求生之色的眸子瞬间又充斥了仇恨。 “刚才说的却是是我的打算，你进了我春江馆的门该如何本来就是由我决定的。”回眸，萧陆璇无奈的扶扶额，“不过我那姐妹江谷谷是个善良的女人，你虽然如此对她，险些坏了她的清白，可是她还是向我求情，说是要放你自由。” 暖兮眸子里的愤怒在萧陆璇的话中再次转为震惊，半晌，才垂下头，“谷谷姑娘她……” “谷谷说了我自然不能不给她面子，所以暖兮，你走吧。”说罢，萧陆璇起身，抬脚走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暖兮，你可知道那日若是你真的坏了我妹子的清白，她不但不会嫁于你，还会以死解决余生。你那日的行为夺去的不光是她的贞操还有她的性命。” “她本来就是无辜的人，对你也不薄，就算是这样还要为你求情，暖兮啊，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呢。” 说完，萧陆璇提脚离开。 身后，暖兮已是一脸复杂，脑海里回想起那个一脸关切为他擦拭伤口的女子，她不带一丝轻视的笑意，她看到他额头那个伤疤时的愧疚，她吃他做的糕点时真心的夸赞…… 那是他家道没落以来见过最真诚的笑颜，到头来却差点因他而死……而她却还是为他着想，所以，他还是做错了吗？ 谷谷姑娘，暖兮终究还是对不住你了…… 从暖兮屋里回来的萧陆璇，江谷谷已经在等着她了。 “太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萧陆璇哼这小曲儿，心情十分的愉悦，“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和他多说了几句，所以浪费了些时间。” 江谷谷一脸的不相信，“你确定不是用什么刑法折磨了他？” 萧陆璇翻个白眼，“我是那么没创意的人吗？ “我只不过把你塑造的无比善良无比圣母，无比小白花，说了你是如何的为他着想，如何的伤心等等，借此勾出他内心的负罪感罢了。” “太后，你果然是个恶魔，都这样了还不老老实实的让人家离开。” “啧啧，我这夸你呢，你还不高兴了。” “问题是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人好不好。” 萧陆璇笑的猥琐，“是是是，我知道，江谷谷那可是天下第一伪善之人，伪善伪善，又怎么是真的善良呢。” 江谷谷黑脸，我只是不善良，哪里伪善了…… 总之，暖兮的事情如此便告一段落了。 而后，日子依然没有安定，苗疆那伙神秘杀手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后，开始卷土重来了，而且这力度还不是一般的大。还有就是，蒲大和凌冰之间又开始不正常起来。 关于蒲大和凌冰之间的事，因为这段时间先后有王恶和暖兮来插足，蒲大安分了不少，两个女人也把这事儿抛之脑后，没曾想，蒲大安分了一段时间后，也很苗疆那伙黑衣人一样，再次卷土重来了。 “太后，这次你还不打算挑明吗？”密谈中的两只女人。 “等我考虑考虑，这个蒲大究竟是几个意思？” “好吧，你慢慢考虑，我要去保护好凌冰，不让他背蒲大占了便宜。”江谷谷飘走。 剩下的萧陆璇眉头皱的老高，经过了王恶的事，她和蒲大之间某些东西已经不同以往了，现在若是说蒲大真的喜好龙阳，看上了凌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自己的枕边人究竟如何，她不能说完全了解，可是这种事儿她还是很清楚的。那么又如何解释蒲大不同寻常的举动呢？ 萧陆璇捏着下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蒲大和凌冰之间有一些事是除了蒲大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而且他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才一直借机接近凌冰想要确认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蒲大为什么不告诉她，而她有该不该直去问个清楚？ 把自己关在屋里思考了一下午，入夜十分，萧陆璇终于是作了决定，她要直接找蒲大问个清楚。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憋得住事儿的人，与其这么疑神疑鬼的搞得自己不舒服，还不如直接说清楚的好。反正她和蒲大都这层关系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打定主意的萧陆璇风风火火的前去寻蒲大，结果半道上十分没人品的遇上了苗疆那伙人的偷袭。 萧陆璇没有内力，一时间倒是被人偷袭了一把，胳膊上被划出一道伤口。不过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反应过来后，先是吆喝了一声，然后迅速和摆好阵仗。 好在这院子里守卫很多，萧陆璇这一吆喝，立马就有人赶了过来，她倒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这边打斗的声音很快就把蒲大凌冰和江谷谷吸引了过来。 看到萧陆璇胳膊上的伤口，蒲大瞬间红了眼，冲上去就是一阵致命的攻击，江谷谷也是急了眼，于是完全追随江谷谷的凌冰也随着她动了气……结果可想而知，那伙杀手统统死的很惨…… 萧陆璇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想阻止却是无能为力，只好一脸的可惜。 诶呀呀，这群败家子啊，真是不赚钱不知道赚钱不容易，气死她了…… 解决了那伙黑衣人，蒲大火速冲到萧陆璇面前，二话不说抱起还在一脸痛心疾首的萧陆璇结果起落就回了屋子。后面，江谷谷担心着萧陆璇的伤，也领着凌冰跟了上去。那苗人一向善于用毒，也不知道偷袭太后时有没有用毒，蒲大那土匪头子应该不会解毒，凌冰却是很擅长的。 第三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将这群黑衣人全部解决完之后，蒲大什么都没有说，匆匆抱起受了伤的萧陆璇便向内室跑去。这回的黑衣人杀得很干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满地残肢断臂，一地污血，基本留不下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谷谷皱了皱眉，蒲大这厮发起狂来还真是……粗鲁，这人杀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她随口吩咐了保镖们将这里处理干净，不愿意再多看这现场一眼，害怕以后夜里做噩梦，随手拉着凌冰追着萧陆璇去了。 其实根本不用问萧陆璇她究竟去哪里了，这一路的血滴过来，看着还挺触目惊心的。 没想到血会这么多，谷谷心里一跳，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一紧。 凌冰感觉到了，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谷谷不用担心，从方才的情况看来，那一刀并不是很重，并没有伤及根本，不会有事的。” 心里稍安，但是也不能彻底放心：“可是血腥味很浓，而且流了这么多血……” “别胡思乱想了，快点过去看看不就成了。” 谷谷点头：“好，我们快走。” 血迹最终停在了一处比较偏远的厢房内室。 江谷谷想也没想，推门而入进了内室。内室里燃着蜡烛，红木圆桌上剪刀纱布热水药瓶一应俱全。萧陆璇坐在桌边，衣衫半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长长的一道口子，从胳膊延至手肘，皮肉绽开，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可怖。 江谷谷一眼便看到了这么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竟会伤得这么严重！她有点后悔让这批黑衣人死得太痛快了一点！ 蒲大跪坐在一边，满脸心疼愧疚，小心翼翼地为萧陆璇处理伤口，血水浸满了一盆，看起来颇为惨烈。 不过好在萧陆璇虽说皱着眉头，嘴唇也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干裂泛白，但是总体来说，脸色还算是不错——其实就算是脸色不好，从那张黝黑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_←！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安慰的事情。 看到谷谷进来，蒲大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目光一直盯在萧陆璇的手臂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开。 “都来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吹风啊！”萧陆璇翻了一个白眼。 “只是被吓到了……”看她的状态实在是不错，谷谷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会这么壮烈，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给震惊住了么。”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来气我！小心我一时收不住来个大出血！让你后悔去！” “是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谷谷皱眉，“这种话别说了，别忘了你的乌鸦嘴体质。” “我什么时候乌鸦嘴了？你这是在开玩笑么？就算我要大出血这伤的也不是地方啊，想出血都出不了那么多啊！”还没说完，蒲大泛着血丝的眼神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还嫌自己伤得不够厉害？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想让我心疼死么？” 萧陆璇立即噤声，只是原本颜色就浓重的脸颊似乎更加黑沉了一点……细看之下，貌似那玩意叫作‘红晕’来着。 真是郎情妾意啊！ 谷谷放开凌冰，走近萧陆璇，扑面便是一阵相当冲鼻的血腥味，她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皱——虽说自己已经动过很多次手了，但是貌似一点都没有习惯这血腥味……似乎还有越来越不喜欢的趋势啊。果然不是原汁原味的江湖中人，从那样一个和平时代穿越到这样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真的要完全的融入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谷底的生活虽然无聊了一些，却是她最没有负担的两年……神思只是一晃，很快便回了过来。她坐在萧陆璇没有受伤的那一边，收起了调侃的表情，低声问道：“太后，你感觉怎么样？” “废话……”萧陆璇撇了撇嘴：“你自己被划一刀试试看，你说我感觉能怎么样？”那是中气十足的样子。只不过还没中气完，伤口就被碰了一下，萧陆璇立马“嘶”地抽了一口冷气，尖声埋怨道：“蒲大轻点！轻点！你要痛死我啊！” 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哀哀的嚎叫，便是铁打的男人都会心软，他几乎是下意识便低言软语地哄道：“别动，会扯到伤口……我轻点就是。”待瞥到江谷谷稀奇的像是看到铁树开花似的眼神，脸色略微不自然了一把，立即低头继续处理伤口去。 “别想转移话题，我根本就没有动过……”太后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还在据理力争，难得小女人了一把。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这是尴尬的蒲大。 …… 蒲大是个大丈夫，真汉子，在萧陆璇面前可以柔，可以软，百炼钢也可以化为绕指柔……可是何曾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这么一面过？ 着实是令人脸红尴尬啊！ …… 谷谷端的是无语——无视他们这两个大活人这么打情骂俏真的没问题么？ “我悟了。”江谷谷的视线从尴尬不已还强壮镇定的蒲大身上移开——她可是真的觉得稀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威严的蒲大跟萧陆璇这家伙私下里相处起来竟然还有这么……这么怎么说的一面啊！着实是让人新奇不已有木有？视线末处感觉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谷谷眼底笑意流过，忍不住取笑萧陆璇，“不过人胖身壮就是这点好啊，血多，流了这么一盆也没事。” …… 伤口虽然吓人了一点，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个皮外伤，养个个把月也就好了……只是以后洗澡吃饭这事恐怕得麻烦一点——对萧陆璇来说，这还真算不得什么麻烦。前有蒲大后有江谷谷，她这大爷只需躺着就可以了，只有人为她服侍。 …… 蒲大长年浸淫武道，在江湖中摸爬打滚受的伤绝对不算少，这点伤他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然，这伤的是他心爱的女人，那就不一样了——可差点没有心疼坏他！直到凌冰用内力为萧陆璇疏通了一下筋脉，没有查出一丝一毫的问题，蒲大才彻底放下心来。 汗湿重衫。 他这样一个人虽不是王恶那种无情无义之辈，但是自小在贼窝里长大的又岂会是什么善类？若是狼堆里能够养出一只绵羊来，那才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他是一匹狼，一匹真正的孤狼……看似有情，其实最无情的又何尝不是他？ 在没有遇到萧陆璇之前，他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掉进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即便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温柔。 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感情像水，泼出去了就覆水难收。 他收不回，也不想收——为一个人担心，为一个人念想，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为一个人的痛而痛，为一个人的伤而伤……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一件一件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缠绵入骨。 而他，这么一个铁铮铮的男人，头一次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心甘情愿沉迷于此。 ——*——*——*——*——*——*——*——*——*——*—— 第三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好不容易将萧陆璇的伤口包扎好，将那些血水纱布清理出去。江谷谷看萧陆璇的眼里露出了两丝疲惫，而蒲大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的黑衣人基本都是他一力解决的，手段又是那般，定是耗费了不少力气。不好打扰，江谷谷贴心无比地想拉着凌冰离开，放她们两个好好休息一下。 “江谷谷，这个时候你可别想溜。” 此话一出。除了萧陆璇之外，其他三人均是一愣。蒲大皱着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成？你需要休息。” “溜？”江谷谷诧异反过身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说我？” “这么吃惊做什么？我只是用了个形象生动一点的动词而已……”又捏了捏蒲大的手，“我现在还不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江谷谷囧：“让我们留下做什么？你这样子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小心这么硬撑着真的挂掉！” “乌鸦嘴！”萧陆璇拉过蒲大坐在一边，“我们四个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就把之前一直纠结的事情说清楚吧。” 说得这么明白了，江谷谷自然猜到萧陆璇的意图了。 只能说——真……直接！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至少还得拖个好几日的，没想到萧陆璇这么快就要把她摆在台面上了，瞠目结舌了一瞬间，目光诡异地从蒲大身上瞟过，最终选择了无言，默默地拉过凌冰坐在了一边，四人团团围成一圈，刚好可以搓一桌麻将。凌冰的手在桌下握住谷谷，低声问道：“谷谷，怎么了？” 江谷谷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了凌冰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将视线瞟到萧陆璇那处，道：“你说还是我说？” “既然是我家男人惹出来的事，自然是我说。”萧陆璇的霸气侧漏让蒲大一愣。而她显然没有给蒲大反应的时间，径自犀利地开口问道：“蒲大，你是不是喜欢凌冰？” 蒲大一愣，脸上瞬间红了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语气放重了一些，又被他勉强给压了回去：“荒唐……丫头，你在想些有的没的？” 凌冰亦是一愣：“谷谷我没有……”谷谷已经不忍直视，安慰性地握住凌冰的手，“别担心，跟你无关。” 萧陆璇面色不变：“那你是不是对凌冰有什么意思？” “丫头！”怒得脸色发紫的蒲大。“你真是越发不着调了！” “谷谷……”担忧的凌冰。 “太后……”无语的江谷谷，“这么问实在是……略重口。” “没有就没有嘛。”萧陆璇嘴角含笑，拉住他的衣袖强令他坐下，调侃道，“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她手上有伤，蒲大自然不敢用重力让她的伤口崩裂，只好随了她重新坐回凳上，脸色依旧没有平复，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只能说萧陆璇这厮就是个捕蛇人，完全抓住了蒲大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连发难都没有那骨气。因为担心，因为在意，所以即便心中不高兴，也会因为那人的一个笑容而立即消散掉。 谷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蒲大：“蒲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蒲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谷谷握住凌冰的手，语气不变，自顾自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这几日对凌冰的态度很不对，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你看向凌冰时的眼神太过深沉，不像是以往一样——我问过凌冰，知道你最近一直有意无意接近他。一开始我是怀疑过，当然……很快推翻了那种可能。我想了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那一次我无意之间说漏的一句嘴——凌冰身上戴的玉佩跟你的很相似。”她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蒲大，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将自己和凌冰的关系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还是你没有将我们当作自己人？”话末神色便冷了下去，配着犀利的语气，还真有几分震慑人的风范。 萧陆璇歪着脑袋，看着蒲大，难得温柔：“谷谷说的对，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我们不值得你信任？你非要这般藏着掖着？” 蜡烛照耀下蒲大的表情晦暗不清，沉默良久，他抬起头，深叹了一口气，握住萧陆璇的手掌，“我并不想瞒你……” 萧陆璇和谷谷对视一眼，这么简单就诈出来还真是出乎意料。看来他并没有想过真要瞒他们啊！ “谷谷，你曾说过凌冰身上有与我相似的玉佩，可是真的？” “……你没有看到？” 蒲大苦笑：“你家凌冰这般守身如玉，我费尽心机也找不到那机会，始终不能得手。” 萧陆璇：“哈哈哈哈哈……她家凌冰是个好男人啊！” 凌冰温柔地望着谷谷。 谷谷：“……”为什么会有菊花一紧的销魂感觉？“那是真的。” “凌冰，能否将那玉佩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凌冰摇摇头：“这是我娘给我的玉佩……” 蒲大的眼神瞬间很失望，还没有等他失望完，凌冰复又补充一句：“不在我这里，我已经送人了。” “什么？！”蒲大拍案而起，“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送人？！” 谷谷弱弱地伸出一只手，“你先别激动……” “怎么可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了人？你送给谁了？！我这就去要回来！……” 凌冰出奇地倔强：“我不能要回来！” “为何不能要回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竟然随便送出去了！你送给哪个闲杂人等了快说！” “我……”犹如蚊喃一般的声音。 “这是你娘亲给的，你怎么可以……谁？” “我……”有种脸丢尽的感觉，谷谷感觉再也不会爱了，幽怨的眼神几乎要滴出水来：“那个闲杂人等……不出意外，应该是指我。” “……”蒲大表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岔气的萧陆璇几乎要滚到桌子底下去。 凌冰一脸怒气：“你做什么欺负谷谷？” 蒲大讷讷：“……我没有，我不知……” “不知道也不行！”凌冰的怒气化作红晕，浮满了一张俊秀异常的白净面孔，眼中怒意流过，带着浓浓的戾气。 真的有进步……换作平常估计已经是杀气了！看来在凌冰心里，蒲大也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算了算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无奈叹气的谷谷拉过凌冰，将那玉佩从脖子里取出来，递到桌子中间，那殷殷红绳上系着半块羊脂白玉。蒲大眼神一变，从脖子上将自己那半块玉佩取出来，双手微微颤抖着将两块玉佩合在了一起……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原本就是同一块玉佩，原本没头没脑看不懂的图案组成了完整的貔貅。 “这是……？” 蒲大深叹一口气，眸子里燃着深深的忧伤与痛苦，好似烧了一把火一般，火光燃尽，什么都没有剩下，只余清风过后的宁静：“如你们所见，这是帝王玉，原本是一块。那些苗疆的刺客应当是为了这块玉佩而来的……如无意外的话，凌冰，应当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除了凌冰面无表情以外，其他两个女人均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话说，这剧情敢再狗血一点么？亲兄弟戏码啊有木有？！ 谷谷拽进凌冰的手，眼里担忧，凌冰回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怎么了？” 看凌冰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也不像是诡异的样子，谷谷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没什么。”抬头看向蒲大，“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大概。这一切的祸端又是这所谓的帝王玉？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而已，能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随着蒲大的讲述，一场十几年前的灭门血案便缓缓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十几年前，蒲大还不叫蒲大，他有一个名字，叫作凌霄。他有一个弟弟，便是如今的凌冰。 他是声名显赫的凌家庄的大公子。 凌家庄是一个实力颇大的武林世家，内有一藏宝地图，相传有敌国财富，消息走漏之后，多年来一直为人所眼红。奈何凌家庄势力强大，宵小之辈一直有心无力。直到十六年前，凌老爷救下了一个孤女，将她带进庄内，不料那孤女却是追星阁的细作，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攻破凌家庄。凌夫人携带两个幼子趁乱逃出，被追杀的过程中体力不支，难以护住两个儿子，蒲大中刀，血染了一地，当即便没了声息。凌夫人出生于书香门第，不会武功，无奈之下只能忍痛选择放弃救他，带着四岁的凌冰继续逃亡。最后被逼入绝境，掉下山谷，谷中有瘴气，凌冰下落之时伤了眼睛，从此失明。 原本已经没了活路的蒲大却被土匪老大捡了回去，救活了一条命，自此以后一直养在土匪窝里。 第三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第三十四章 关于蒲大和凌冰这一兄弟失散，满族灭门的戏码对于两个女人来说其实是很狗血的，不过那前提是与自己无关，此时真正的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况且还是自家男人身上，这两只也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心思。全家被灭门，这事儿说起来夸张，真要是发生了那种悲痛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好在凌冰和蒲大当时都还年幼，对那个家族也没有神秘太大映像，加上时隔这么些年，心里倒是很平静了。 但终归还是一件牵连甚广的大事，于是从蒲大嘴里道出详情后，四人又静静的坐了会儿，这时候可没有兄弟相认的煽情戏码，有的只是莫名的沉重，两只女人挤眉弄眼半天，达成协议，于是江谷谷寻了个理由就领着凌冰离开了。 这事儿大家都还是需要时间消化消化的，现在还是分开了静一静比较好。 这边，萧陆璇依偎着蒲大，眼神是难得的温柔如水，“蒲大。” 蒲大回过神，嘴角划出一抹笑容，轻抚萧陆璇的脸颊，“我没事，那些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我早都不在意了。” 萧陆璇眨眨眼，在蒲大胸前蹭了蹭，有些气恼，“不管你在不在意，反正我很在意。” 蒲大对于萧陆璇的话有些讶异，“丫头，你？” 萧陆璇瘪瘪嘴，“我很在意你当年竟然受了这么些苦，也很在意你受了伤险些就不在了，更加在意你被抛下。” 蒲大瞳孔张了张，随即在萧陆璇额头落下一吻，“丫头，没事了，那些都是是过去，和现在我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比起来，那些什么都算不上。” 萧陆璇抬起头，带着些霸气，“蒲大，我不管以前你经历的，以后，只要我还在，就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然后颇为野蛮的吻上蒲大性感的嘴唇。 蒲大微微一愣，然后温柔的笑开来，将萧陆璇搂紧，接受她略微粗鲁的吻。 其实当年的蒲大已经七八岁了，是有了自己思想记忆的年纪，对于家族被灭门他是有映像的，也记得当年父亲和家里人是是如何艰难才让母亲领着他和凌冰逃了出来。当初自己受伤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虽然不知道，可是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土匪窝里了，那个救了他的老头只说他是在路边捡到的。 七八岁的孩子心里也大体明白自己是被母亲扔下了。 那时候，若说没有一丝怨言那时不可能的，曾几何时，他顽强活下来就是为了以后为家人报仇，还有就是找到母亲问一问为何当年要抛下他？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浪迹江湖，他早都将那些前程往事看淡了，无论是报仇之心，或者对母亲的怨恨，都已经随岁月而消散。 只是内心深处，定然还是会留下些痕迹的，特别是在遇到自己弟弟，回忆其当年的事情后。 丫头的用心他自然是明白的，而他也是这般想的，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要么同生，要么共死，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分开。 比起蒲大，凌冰当年尚且年幼，对那场浩劫几乎是没有甚么记忆的，不过江谷谷还是唏嘘不已的，怎么说，凌冰的眼睛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失明的。所以她自然是要安慰上一番的，不管他心里是否在意，总之她还是在意的就对了，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这般多，凌冰却自小就看不到，怎么说都是很叫人介怀的。 “谷谷，我无事的，若不是我和娘亲跌落谷底，我又怎么会遇上你，为了遇到谷谷，不要说只是眼睛看不见，就算是再失去些别的东西，我也是愿意的。”凌冰握着江谷谷的手，一脸温柔。 虽然一直很鄙视人家说肉麻的情话，不过不可否认，这个实质上是21世纪怪阿姨的江谷谷还是默默地被凌冰的话语感动了。这话若是别人说，她肯定会嗤之以鼻，甜言蜜语如此简单，谁不会呢？可是凌冰不同，他从来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凌冰，谢谢你。”江谷谷也是罕见的小女人一把，主动揽着凌冰的腰，偎依进他怀里。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也只有感谢吧，感谢凌冰救了她，还偏偏认准了她，一直一直对她这么好…… 这一晚，两边都是温情无限。 一夜过去后，四人都算是从昨晚那个十六年前的故事中彻底冷静下来了，于是再一次坐在一起开始商讨这件事。 依照萧陆璇和江谷谷的意思，现在他们被追杀既然和二十年前的凌家庄灭门一事有关，那就应该搞清楚事情的始末，然后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这么一直被人追杀也是很让人头疼的。 “所以，当年那事儿是起因就是那副传说中的藏宝图？”萧陆璇捏着下颌，开始推理。 “恩。”作为当年事件唯一知情人的蒲大点点头。 “而那伙人在一番动作后没有找到藏宝图。”江谷谷接着道，“所以现在才会继续追杀你们两个凌家庄的遗孤。” “谷谷说的有理。”这是一切以江谷谷的为中心的凌冰。 萧陆璇鄙视的白了眼江谷谷，那意思就是，小样，昨晚上发展的不错啊，看你家凌冰被你驯服的，多乖啊…… 江谷谷得意的冲她挑眉，言下之意，太后，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吗？ 萧陆璇扯扯嘴角，收回视线，继续道，“那藏宝图究竟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个究竟知不知道那藏宝图在哪儿啊？或者说你们两个有没有藏宝图？” 凌冰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和凌冰什么都没记忆不同，蒲大凝眉，“藏宝图确实是存在的，不过我并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儿。” 萧陆璇和江谷谷同时扶额，感情这是白问了。 “诶，等等，”萧陆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神秘，我想我应该知道藏宝图究竟在哪儿了。 江谷谷也瞬间抬头，“太后，你的意思不会是？” 萧陆璇挑眉，“就是那个。”两个女人的哑谜让一旁的两个男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两人就明白了萧陆璇和江谷谷说的意思。 因为萧陆璇和江谷谷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们的意思，江谷谷直接将自己颈项间的玉佩摘下来，萧陆璇也是一反手就把蒲大脖子上的那块拿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再一次严丝合缝合在一起的两块玉，萧陆璇和江谷谷相视一笑， “电视和小说果然没白看呐。” “依照我和太后的推测，这玉佩就是所谓的藏宝图。”江谷谷向两个男人解释道。 “你们的爹娘之所以把这玉佩分别放在你们身上，还让你们仔细保管，就证明这玉佩绝对不简单，而你们家最重要的莫过于藏宝图，所以，这藏宝图应该就是藏在这两块玉佩里的。”萧陆璇在一盘捏着下巴，一脸神秘，“这是我根据多年办案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真相只有一个。”柯南附身的萧陆璇。 江谷谷倒，“太后，你要不要这么恶搞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 第三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丫头，你确定？”蒲大一脸不可思议，玉佩里藏着藏宝图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奇异了。 萧陆璇点头，“恩，基本上是确定了，不然没有别的可能。” “你说对吧，江谷谷？” 江谷谷望着那块玉质上好的玉佩，还是对萧陆璇的看法表示了赞同，“我赞同太后的说法。” 其实萧陆璇的那些推测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她们两个这么认为大半的原因是深受电视和小说的荼毒，按照那上面说的，这藏宝图绝对是在玉佩上的，所以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这玉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么小一块玉佩如何藏那藏宝图？”蒲大抚摸这两块玉佩，一脸思索。 萧陆璇也凑过去仔细观察，“这个嘛，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谷谷，既然太后和你能猜出来藏宝图在这玉佩上，那就一定能找出上面的奥秘。” “啊……”江谷谷和萧陆璇同时傻眼，猜出来那是瞎猜的，找到其中的奥秘可不是瞎猜能猜出来的，她们貌似没有那么聪明吧。 蒲大，“对啊，丫头，你和谷谷都很聪明，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好了。” 被夸奖了？被点到名得两人都是一愣，萧陆璇最先反应过来，一改先前的呆滞，分外的自信，“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谷谷和我好了。” “是吧，谷谷？” 江谷谷有些为难，却被萧陆璇充满威胁意味的瞪了眼，于是只好弱弱的表示了同意。 “那就麻烦你们了。”蒲大一锤定音。 江谷谷盯着桌上的两块玉佩，一脸茫然，“太后，你那么信誓旦旦一定是有什么线索了对吧？” 萧陆璇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是在说笑吗？我怎么可能有线索。” 江谷谷抓狂，“既然没有线索你还揽下来？还满口保证？” “哎呀呀，你不要着急嘛。”萧陆璇帮她顺顺毛，“当时那情形我也不好拒绝不是？那只有应下来了。” 江谷谷一脸黑线，“你其实是被蒲大夸一夸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才一时间说了大话吧？” 江谷谷说的还是很正确的，萧陆略呆滞，片刻后，开始打马虎眼，“哈哈，谷谷那些不重要了，现在关键是把这藏宝图找出来，把事情弄清楚。” “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来好了，我可没那么聪明。” “谷谷啊，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你不能抛下我，你想想，咱们好歹也是浸淫电视和小说那么多年的，难道连个藏宝图都搞不清楚？不会的，这玉佩上藏图不外乎那几种方法嘛，我们一起合作一定能找出答案的。”萧陆璇开始好言劝说。 江谷谷扶额，“真是拿你没办法。” 知道这意思就是江谷谷答应了，萧陆璇一瞬间又笑的张狂，“哈哈，谷谷，放心，我对我们两个还是充满信心的，不就是个破宝藏嘛，有什么难得。” 江谷谷扶额不言，太后这厮，自信心有时候真的爆棚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真不知道她那些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明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诶…… 不管这么说，江谷谷和萧陆璇还是开始了对这两块玉佩的仔细研究。 而蒲大和凌冰两个男人则是上外面四处打探关于这件事的各种消息。 这期间，苗疆那伙人的追杀是越来越紧蹙，派来的人质量也越来越好，好在有强大的财力支撑着，加上凌冰和蒲大的坐镇，四人也还是都活的好好的。 蒲大怎么说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之前是一直没有在意，现在真的较真起来，倒是很快便打探除了些有用的消息，原来这些苗疆人是来自苗疆一个叫辛园阁的势力，而那辛园阁就是十六年前袭击凌家庄的追星阁。 这下几人也更加肯定了这伙人都是朝着那藏宝图来的。知道对方的目的和身份总是好的，这样真的对付起来也有个目的性，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 只是，事情总是接踵而至的，这边辛园阁杀手骚扰不断，又那头便又有新事滋生出来。 某日，蒲大和凌冰外出打探消息，结果回来时二人都是一脸严肃，蒲大更是满脸怒火。 “蒲大，这是怎么了？”萧陆璇见到自家男人那副模样，倒是难得的贤惠了一把帮他泡了杯茶递过去。 被萧陆璇这么温柔的对待，蒲大脸上的怒气少了不少，“最近江湖上传出消息，说我们手上有藏宝图。” “什么？”本来还一副贤妻良母样子的萧陆璇瞬间起身，面上的神色可是比适才的蒲大还要恐怖，“这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找死不是。”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世间的人都是心存贪念的，若是知道这藏宝图在他们手上，那么他们的日子可就难了，绝对会源源不断的有人前来骚扰的。一个辛园阁已经很难应付了，若是再多来些人，他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太后，你冷静点。”江谷谷按住似乎立马就会暴走的萧陆璇，“知道我们手里有藏宝图的只有辛园阁，这事儿只有他们会做。” 蒲大拉着萧陆璇的手无声安抚，“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一定错不了，辛园阁这是想要借刀杀人，然后坐享渔翁之利。” “既然这么麻烦，那我们把玉佩交出去好了。”凌冰在一旁安静半天，这才发话。 “不行。”萧陆璇和蒲大同时反对。 凌冰和江谷谷皆是被这小两口吓了一跳。 “凌冰，那是爹娘留下来的遗物，怎可随意交给他人。”蒲大握紧拳头，似乎是很生气。 “我当然知道不能随意给别人，可是那毕竟只是个物什，如果因为那死物让谷谷和太后受伤，你愿意吗？” 不得不说，凌冰虽然不清楚人情世故，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更纯粹从自己重要的人方面考虑事情。 蒲大不由一愣，凌冰说的不错，现在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以后他是否还能护得了丫头周全？如果丫头出事，那玉佩又有什么用。 看到蒲大犹豫了，萧陆璇不耐的叹口气，挺身而出，“我不同意。” 江谷谷表情有些诡异，“太后，你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丫头，你？” “咳咳……”被几人注视着，萧陆璇有些尴尬，“那个，蒲大说的对，这玉佩如此重要，怎么能交出去呢，我们是正义的，怎么能向恶势力屈服呢？我们应该顽强抵抗，打到恶势力……” 江谷谷黑线，“太后，你跑题了。” “额……”萧陆璇拉回跑偏的话题，“那不重要，总之就是不能交出去就对了。” 江谷谷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要真的相信萧陆璇这满口的仁义道德，她就枉和这只胖子在一起呆了四年。萧陆璇的理由嘛，还用说，藏宝图啊，那可是能找到宝藏的，她那样一个财迷怎么可能放过…… “太后，你猥琐的心理我就不给你揭露了，你要是能说服蒲大和凌冰的话，我没问题。” 萧陆璇抛个媚眼给江谷谷，“虽然你话说的有问题，我怎么会猥琐呢。不过还是很够意思的，赞一个。” 江谷谷扭头，如此猥琐的太后真的不忍直视啊有木有…… “凌冰，你看谷谷都答应我了，那你呢？是不是也该追随谷谷呢？” 凌冰疑惑，“谷谷她答应了吗？” “当然了，你没听谷谷说吗？她没问题，那意思就是没意见，没意见可不就是答应了吗。”萧陆璇笑的花一样，开始忽悠单纯的凌冰少年。 “谷谷，你是这个意思吗？” 江谷谷已经无力吐槽了，太后这家伙实在猥琐。 “是。”咬牙切齿的江谷谷。 “那好，我听谷谷的，她同意我也同意。”于是凌冰少年也爽快答应了。 “蒲大。”这是眨巴着眼捏着蒲大衣角试图以柔克刚的萧陆璇。 蒲大无奈一笑，他虽然没有像江谷谷一样和萧陆璇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可是对萧陆璇的了解他可以一点都不低于江谷谷，所以，他自然知道萧陆璇肚子里的小九九。 “好，你喜欢你好。”最后，蒲大还是温柔的妥协了。 第三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蒲大。”萧陆璇温柔的凝视，然后也不顾在众人面前，直接给了蒲大一吻。 江谷谷在一旁翻白眼，“太后，这里还有活人在呢。” 萧陆璇笑的诡异，“谷谷啊，你这是羡慕么？你家凌冰不是在这儿吗？放心我和蒲大不会介意的，不然你要是害羞，我和蒲大出去，怎么样？” 凌冰小心翼翼的握着江谷谷的手，俊朗上有些微红，带着明显的期待。 江谷谷黑脸，她虽然愿意和凌冰在一起，但绝对比不了太后那种豪放的。 “谷谷啊，我知道你狠含蓄，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大胆的表达出来的，你不要太过害羞了，我们都是自家人。”看到江谷谷黑脸，萧陆璇憋着笑继续火上浇油。 “萧陆璇，说说你怎么想的，为什么坚持要把那藏宝图留下来？”尴尬的某谷决定祸水东引。 “哈？”萧陆璇呆，“我已经说过理由了，大家也同意了不是吗？” 江谷谷扬扬下巴，“我刚才可是没表态的，现在在思考中。” 凌冰马上也跟上，“我同谷谷一样。” 这次换萧陆璇黑脸，“江谷谷，你确定要这样吗？” 换来江谷谷十分坚定的目光。 “其实藏宝图交出去也是没用的，不要说别的江湖势力会如何，光是辛园阁就不可能放过我们，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这仇早都结下了。所以，与其交出藏宝图还要被追杀，倒不如赌上一把，怎么说，藏宝图在我们手里也是一大砝码，危急时刻还能利用。”蒲大看着通过目光战斗的两个女人，微微一笑，主动开口化解了萧陆璇的危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萧陆璇急忙开口，“怎么样，谷谷和凌冰妹夫，你们同意吗？” 江谷谷扯扯嘴角，虽然不愿意看到太后那张得瑟的黑脸，但是蒲大说的却是对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人呐是最不可信的，交出去又怎样，就能活下来吗？她可不觉得人有那么善良。 “蒲大说的有道理，我没意见。” “谷谷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绝不交出藏宝图。”萧陆璇最后一锤定音。 既然决定了不交出藏宝图，那就是说他们四人未来要面对除了要对付辛园阁那群神出鬼没的杀手，还要面对来自各方的江湖势力，这日子，是绝对轻松不了了。 因为这形势的严峻，萧陆璇和江谷谷也是加大了研究这玉佩的力度，一天天的埋头在屋里钻研。 最后，倒还真让她们两人找出了这玉佩上的诀窍。 “丫头，你们找到了？”得到消息的蒲大和凌冰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 隔墙有耳，未来避免消息走漏，萧陆璇几人商量了以后都不用那个敏感的词汇，尽量含糊而过。 萧陆璇正在院子里等着他们。“恩，这里不方便，我们去暗房。” 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再这种地方公之于众的，暗房最为萧陆璇训练男倌的地方还是颇为隐秘的，隔音和防护措施也做得很好，用来商量重要的事情那时在适合不过了。 其实说是暗房，依照萧陆璇喜欢享受的德行，这里除了一间真的环境很破的屋子外还附带了一间装修很好的房间，那是萧陆璇教训小倌累了时的休息之所，里面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三人抵达时，江谷谷正闭着眼倒在软榻上休息。 这几天她和太后可是不要命的蹲在这屋子里研究那两块神秘的玉佩，精力消耗的确实是有些大了。 “谷谷。”凌冰进屋就开始寻找江谷谷。 “凌冰，我在这儿。”江谷谷带着疲倦的声音传来，凌冰便应声走过去，脸上带着心疼，“谷谷，你没事吧？” “哎呀呀，凌冰妹夫对我们谷谷真是好好，我好感动啊。”萧陆璇不忘在旁边叽叽喳喳一番。只是却被旁边的蒲大揽过，低头就是一吻，“丫头，我对你也很好，你不用羡慕别人。” 萧陆璇对蒲大的表白十分的满意，笑的分外灿烂，“我知道，蒲大对我是很好的。” 然后揽着他的胳膊在椅子上坐下。 太后和她家男人的肉麻戏码每天都会上演，可是江谷谷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每每这时，旁边的某只少年就会用一种热切而期待的眼光看着她，实在是压力很大啊……所以，她选择了一贯的方法，转移话题。 “咳咳，说正事，玉佩的秘密我和太后已经研究出来了。” “藏宝图到底在哪里？”蒲大终于暂时结束了和萧陆璇的你侬我侬。 “这个嘛，就让我们亲自给你们展示一下好了。”萧陆璇狡黠一笑，“来谷谷，让他们见识一下。” 凌冰十分体贴的将江谷谷搀扶起来。 这屋子之所以叫暗房是因为它没有窗子，仅仅在角落有些用于排气的秘密气口，所以里面光亮都是用的蜡烛。 江谷谷起身去摆弄玉佩，萧陆璇则是去灭了房间一侧的那些烛火，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萧陆璇不忘了自己喜欢恶搞的老德行，摆出魔术师的动作。 江谷谷在旁边默默无言，这只胖子，她绝对不认识。 将玉佩放在亮着的烛火前，透过光线，在黑了的墙壁上形成投影。虽然是反着的，可是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和玉佩上雕刻着的貔貅一样的。 凌冰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没什么特别表情，蒲大则是一脸严肃，怔怔的盯着墙上的图案，但是也没有说话。 萧陆璇好保持着之前魔术师的范儿，冲着蒲大微微躬身，“客官不要着急，这只是一个开始。” 江谷谷再一次囧，蒲大则是冲她宠溺一笑。 说罢，萧陆璇伸手拿起烛火，江谷谷也随之调整玉佩的角度，随着两人的慢慢移动，墙上的貔貅图案开始随之变化，最终一副地图出现在了墙上。 江谷谷和萧陆璇对视一笑，“诺，这就是那藏宝图了。” 第三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蒲大眼中露出惊喜，起身走进墙上的投影，看着那图呆滞了片刻，“丫头，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萧陆璇得意的挑眉，“谁让我们聪明呢。” “蒲大，你看好了吗？手很酸的。” 听到萧陆璇抱怨手酸，蒲大立马收回视线，手一伸就把萧陆璇手里的蜡烛接过来。 “谷谷，可以了。”当然，还不忘对已经默默无语很久的江谷谷招呼一声。 “恩。”江谷谷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玉佩。 四人于是又团团坐。 “藏宝图的秘密揭开了，接下来呢？”凌冰终于开口。 “那还用说，找宝藏去。”萧陆璇立马顺口接了句。 江谷谷立马笑的诡异，“太后，你终于暴露了真正目的了。” “额……”萧陆璇尴尬的笑笑，“哈哈……” “蒲大，你有什么想法？”终于镇压了把萧陆璇，江谷谷心情大好，回头去问蒲大。现在这四个人，凌冰自小生活在谷底，虽然跟着蒲大也学了不少，可是明显还是太嫩了，而她和萧陆璇毕竟是女人，女人都是比较容易感情用事的，缺乏理智。而且和凌冰一样对这个世界不了解，所以在这江湖混迹了二十多年的蒲大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他们的领导。 蒲大皱眉思索，“现在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要说什么好方法倒是真的没有，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我个人的意见，这事儿既然是辛园阁生出来的，想要解决还是得从辛园阁动手。” “这样，现在情势也还不是很清楚，我和凌冰继续在外打探消息，争取多了解一下辛园阁。丫头，你和谷谷继续研究这藏宝图。既然藏宝图掌握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一大砝码，对它越了解以后对我们会越有利。”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萧陆璇搂着蒲大的胳膊，凑过去亲了亲他，“我没意见，都听你的。” 江谷谷和凌冰，“我们也没意见。” 时间一晃，又是几日过去，这几日，前来他们这里骚扰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四人因为事情过多，一时间倒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于是萧陆璇发了飚，砸下重金又雇佣了好些武师，将这院子严严实实的守卫起来。 终于，江谷谷和萧陆璇结合着这个世界的地图，一寸寸的比对，终于是把那藏宝图所指的位置摸清楚了，却奇迹般得竟然在苗疆，也即是这事儿罪魁祸首辛园阁的老窝。 这期间，辛园阁的追杀越加的肆意，更是用上了毒药等无耻的手段。 某日早膳，江谷谷正要用餐，凌冰眸色一寒，“谷谷，停下。” 江谷谷端着就要喂进嘴里的米粥，应声停下。 “怎么了？” “把粥给我。”凌冰面色严肃，接过江谷谷手里的粥，凑近鼻尖闻了闻，面色顿时一黑，“这粥有毒。” “啊？”江谷谷一惊，抬手把头上簪头发的银簪拔下来，放进粥里，原本干净的银簪迅速变黑。 “果然有毒。” “不对，太后和蒲大吃的也是这些东西。”反应过来，江谷谷立马起身就往外冲，凌冰提气一跃，跟上江谷谷，手一伸捞上她的腰肢，脚尖一点就朝着蒲大和萧陆璇的屋子窜去。 “谷谷莫要着急，这毒我能解。” “恩。”被凌冰搂着，江谷谷才冷静下来，关心则乱，萧陆璇对她意义非比寻常，方才她确实是失去了些理智，竟然连轻功都忘记了用。 还好，昨晚半夜还解决了一些来偷袭的人，蒲大和萧陆璇这时候还睡着没起来。 江谷谷和凌冰破门而入，江谷谷还不忘大喊提醒，“太后，那粥里有毒，不要吃。” 只是，进门后，她却只看到床上微微支起身子露出精壮上身的蒲大，他脸上带着一抹无奈。 于是，江谷谷瞬间囧了，所以她这是打扰了太后和蒲大的美梦了吗？ 蒲大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萧陆璇还睡着，他不忍心吵醒她，这才一直搂着她躺在床上，江谷谷和凌冰还没进屋他就听到了，不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凌冰和江谷谷的气息早都熟悉了，所以没有什么动作。却不想，那两人直接破门而入了。 这动静也弄醒了萧陆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钻出被窝，“怎么了？” 蒲大回头，看到萧陆璇露出来的身子衣衫不整，眉头微皱，立马掀起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只是自己确实彻底的裸露在了外面。 江谷谷看着蒲大一副严肃的样子略崩溃，蒲大这家伙真是有够护短的，凌冰根本看不见，至于她，前世早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那时候白白嫩嫩的太后她都没兴趣，现这个黑壮的就更没兴趣了。何况，蒲大这厮觉得自己这在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前赤裸着上身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江谷谷的黑脸，萧陆璇倒是十分的习惯，只是望着眼前的情景，大脑瞬间清醒。 “江谷谷，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来我这儿秀你和凌冰的恩爱吗？” 江谷谷于是才回过神，自己还被凌冰搂在怀里，于是一瞬间有些耳热，忙忙想要挣脱凌冰的手臂，怎料凌冰却是死不放手，“谷谷，我喜欢这样，谷谷你不喜欢吗？” “江谷谷，你少矫情了，人家凌冰都这么说了，你就依他吧。”萧陆璇一脸的恶趣味。 江谷谷翻个白眼，耐心的开导突然倔强起来的凌冰少年，“凌冰，我们还有正事，要去检查太后和蒲大的早膳，这样不方便。” “喔。” 凌冰于是恋恋不舍的放手，转身去了外间检查那些早膳去了。 没戏可看了，萧陆璇一阵失望。 “谷谷，你刚刚说早膳有毒。”这么会儿功夫里，蒲大已经迅速的穿好衣裳了。 江谷谷也终于不用担心眼睛没地方放，“恩，刚刚我吃的时候凌冰发现的。” 江谷谷说话的间隙，蒲大已经走到屏风旁将萧陆璇的衣衫拿了过去， “这些人看来是等不及了，去看看凌冰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丫头，穿好衣裳再出来。”蒲大还不忘回头叮嘱还裹在被子里的萧陆璇，然后和江谷谷一起去了屏风外。 萧陆璇出来时，三人正端坐在桌旁。 “怎么样？我们这里也有毒吗？” “太后，你以为投毒的人会放过你们吗？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 “我这不是想着可能是你人品太差才会被投毒吗？”虽然情势严峻，两个女人每天的斗嘴还是没有遗忘的。 江谷谷扯扯嘴角，“太后，人品这种东西你有吗？” “当然了，我还是很有人品的。” “厚颜无耻。” ………… 斗嘴毕，江谷谷拿起桌上一根已经黑的不行的物体，“这是我刚才用来试我和凌冰早膳的银簪，黑成这样应该不用质疑了吧。” 凌冰接着道“太后你们的早膳里也有毒药，和我和谷谷的是一种。” 萧陆璇的实现却是集中在江谷谷手里那根银簪上，片刻后，萧陆璇咬牙切齿“江谷谷，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送你的那根银簪。” 江谷谷感受到萧陆璇那里传来的低气压，有些心虚，“太后，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 “江谷谷，你给老娘去死……”高分贝的尖叫。 “太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被萧陆璇惊吓了捂住耳朵的江谷谷一脸悔过，“太后，你原谅我。” 萧陆璇手叉腰，明显气的不行，“原谅你，你知不知道这银簪是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设计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银簪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亲自设计找人制作的，你，你，竟然拿来试毒？真是气死我了。” “太后……”江谷谷弱弱的扯着她的衣袖，“我真的错了。” “太后，谷谷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这银簪只是被毒药侵蚀变黑，我有办法让他恢复的，你不要生气。”凌冰少年站出来为他的谷谷求情。 “丫头，这簪子既然可以恢复，你就不要生气了。”蒲大也跟着劝告。 一边，江谷谷看着主动站出来的两个男人，嘴角一阵抽搐，不忍直视的扶额。完了，太后这厮，最忌讳的就是这点，第三者参与进她和对方的事情里，还是以劝告她的形式。 本来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就是跟簪子，太后怎么可能真的对她生气，顶多她装装可怜也就好了。可是这俩男人搀和进来那就不简单了。 这两男人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清楚她和太后的相处模式呢？这不是典型的添乱吗？ 果然，萧陆璇本来是一脸浮夸的怒气迅速消散，归于平静，甚至嘴角还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只是，江谷谷却是一阵暗叹，诶……太后这下是真生气了…… 和萧陆璇相处四年，她得出的结论之一，太后只有在假装生气时才会怒气冲天的样子，她一旦笑的平静，那才是真的动气，而后果很严重。 “太后……”小心翼翼的望向萧陆璇，“太后，他们什么都不懂，不要搭理他们。” 萧陆璇拍拍江谷谷的手，“谷谷，我不生气，你做的对，我怎么会生气呢。” 江谷谷瑟缩了下，“太后，你这样我很惶恐的。” “谷谷，我真的没有生气，来我们继续说正事。”萧陆璇保持着和蔼的微笑。 “凌冰，你知道这毒是来自哪儿吗？”说是说正事，萧陆璇当真问起了凌冰。 凌冰自然不理解江谷谷的担忧，“这毒源于苗疆。” 萧陆璇眉头一皱，一脸戾气，“又是辛园阁。” 江谷谷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太后这样子，明显就是生气了的，好恐怖…… 第三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萧陆璇的胳膊还负着伤，虽只是皮外伤不算严重，但也是需要好好养一养的。这伤在哪里不好——好吧，其实伤在哪里都不好，但偏偏是个胳膊，动不动恐怕就有开裂的可能。就算几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如今也只能按兵不动。 自从藏宝图一事被莫明泄露出去之后，春江馆比以往还要热闹许多。好在这段时间里在防卫这一方面已经一再提升，虽不能算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一般小喽啰可以突破的。损失虽有，但显然敌方的损失更多，也算是值得了。 倒是苗疆那边渐渐安份了下来，好像蛰伏着，在等待着什么一击必杀的机遇似的。 猜不透的事情萧陆璇一伙一般不愿意猜，船到桥头自然直，直不了就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看不下去那就只好认命了……没什么好害怕的。人活着固然不能鼠目寸光，但也不能杞人忧天，目光可以放得远，但是不能放得太远，省得心烦。过好眼下的生活，享受当下的快乐才是正经。有那么多心思去担忧将来导致踟蹰不前，还不如好好过好当下。 是以虽然依旧没有逃开打打杀杀的节奏，但是萧陆璇和江谷谷姑娘过得还是相当的滋润。 萧陆璇那自不必说，因着这受了伤的娇躯格外脆弱，蒲大那是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活生生是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让人不忍直视，就怕看一眼就牙酸眼疼腿抽筋。江谷谷自认为心理素质只是一般，完全没有办法抵挡住这种程度的黏糊度，只好眼不见为净，平日里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省得被蒲大那幽怨的小眼神扫射。 如今萧陆璇不管事——虽然其实她还真没有管过事←_←！蒲大也不管事——他完全黏在萧陆璇身边做牛做马挪不动脚了。 面对两个任性的家伙，谷谷表示头很大……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靠谱的人竟然会认识这么不靠谱的家伙？ 这真是不太科学！ 没有办法，对付各路刺客暗杀者夺宝者的任务只好压在了凌冰身上，谁叫他武功高，以一敌百没压力，能者多劳，自然得让他好好劳一劳……谷谷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弱小的不起眼的酱油党。春江馆台面上的生意她倒是会管一管，但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管一管，处理一些小事而已，基本上能不露面，她是不会露面的。当然事实上是她必须露面的机会也不多——不得不说萧陆璇管事还是不错，这春江馆自有一套独立体系，便是没有人在一边监督管理也不会影响它的自主运行。 谷谷开始变得很无聊……或者说没有前几天那么轰轰烈烈。 当然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不习惯，毕竟前两年在山谷底下过的日子比如今还要单调无聊她都没有说什么，这样悠闲闲适的日子绝对不至于让她这强悍的心灵崩溃掉。凌冰陪她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即便蒲大的一切事务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照样有办法抽出时间来陪她。若不是谷谷让他做好他哥哥交给他的事情并且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他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去做那些事情而是像蒲大黏在萧陆璇身边一样黏着她……谷谷自认为自己没有萧陆璇那种不可思议强大的心灵，被人这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掰成四十八个小时陪在身边不离不弃她一定是会发疯的一定！ 萧陆璇渴望的一段美妙无暇的爱情，正如她其实更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也许有些并不是其他人所能够理解的。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会因别人的眼光而去改变。 对于凌冰……对于感情…… 对谷谷来说，能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固然是好，但是没有也不会影响什么。她不是一个生性浪漫的人，感情不是她生活之中必然的一部分，只是一个调味剂罢了。有了倒是能够给平淡的生活增添点滋味，没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拥有了一段感情的同时还有承担感情因为各种因素而破灭之后的风险……真麻烦。 她这样一个惫懒的没有心肺的人能够这样承认凌冰的存在，并且愿意将他接纳成自己生活之中乃至于生命之中的一部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她是真的在乎凌冰，并且不是一丝半点的在乎。对凌冰的感情或许不是纯粹的爱情，但也正因为不是纯粹的爱情，所以她才更加珍惜。 跟谷谷认识了这么久的萧陆璇当然是懂她的，也明白这个纠结的人类纠结无比的内心，是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老实说江谷谷能够接纳一个人真的不错，不管结局是好是坏，会不会像她那张乌鸦嘴说的那样无疾而终，萧陆璇也始终认为总比江谷谷一个人就这么一辈子不去尝试要好。 有一个人能够闯进这个固执到像块石头一样的人的心里，萧陆璇还是相当乐见其成的。 且不说凌冰那么纯良无害绝对是会对江谷谷忠贞不二，就算真的有了那万分之一的意外，萧陆璇也有办法将这危害降到最低——她最看不惯江谷谷的就是这点。她们两个可是因着臭味相投才称知己，脾性那是诡异的有些相似。两个人虽然各有不同，但是究其本质，都是对外人没心没肺的人，只有对自己人才会爱护有加相当护短。 这样的人爱一个人时也不可能用十分力气去爱，只会用七分爱人，三分爱己……别说是不爱一个人了。要脱身而出对这种自爱到令人发指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了。就算是真的一时抽风，为了感情能够什么都不顾，失去理智……发生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人也应该是她萧陆璇才对吧？ 江谷谷这人啊……爱了也不算爱，不爱了就更不算爱了……至始至终都能清醒，真有几分屈原爷爷的气质。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自私到令人发指……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伤，究竟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三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很无聊，非常无聊。 外面的事情不归她管，里面的事情她又管不着，生活很是寡淡无味……但她这么寡淡无味的人还真就比较喜欢这种寡淡无味的生活，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的。 其实这家伙真的很惬意啊有木有！ 春江馆的事情真的非常少，只最近才有那么一次根本算不上事的事。一个酒品不好的，喝醉了酒的客人闹了场子，因他人小力微，连嗓门都不洪亮，因此破坏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几乎等于无，没有对生意造成什么影响。那时还早，相当的早，谷谷还没有入睡，凌冰也没有回来，闲来无事便在附近赏月喝茶。茶才喝到一半这破事就发生了，她耳力好，一下子便听到那里的动静，反正没有事情可以做所以便去看看，也算瞧个热闹。如果需要她处理的话那就动动手处理一下……结果还没有等她处理呢，事情就已经非常轻松地被解决了。 她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个连路都走不稳还要闹事的客人被强壮高大的侍卫们拖走送回去的剪影←_←！ 侍卫们真是辛苦了！ ——*——*——*——*——*——*——*——*—— 谷谷百无聊赖，转头便往回走，打算继续去赏她的月喝她的茶……老实说像她这种前世就住在小桥流水人家处的姑娘真的完全不讨厌春江馆的景致，融入起来完全无压力。看春江馆楼阁之间栽种的雪梨花树，在梨花树下喝个小茶都能感觉自己文艺了起来……装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结果还没有走出大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 “公子。”那人低眉顺眼，眉宇之间一片祥和安宁，虽然容貌并不是顶出彩的，但是瞧着却让人很是舒服。 是了…… 江谷谷眉目一敛，当初她的身份被介绍给这些小倌的时候，从未告诉他们她是女子……他们称她是公子，唯独暖兮称呼她是姑娘……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女子，而她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 或许也不是从未发现，只是从未在意过。 “胡儿……”谷谷有些诧异，很久没有插手前台的事情，自然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当初帮过她的少年了。 少年眉间微微皱着：“馆里刚刚开门迎客，客人正多，龙蛇混杂，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谷谷一愣，听他的语气，知道这些日子刺杀的事情是瞒不住他们的眼睛的，便从容地道：“方才听到有些动静，于是便过来瞧瞧……现在没事了，我正打算回去。”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这一身素色，甚至连头发都只是松松挽起，并不是那么整齐，好似刚刚睡醒的模样都来不及打理一下，带着点不同以往的慵懒，比起往日里却有不同。“你今日不做生意？” 胡儿微微一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便偷懒一日。”顿了一顿，他道：“方才我也是听得动静才出来看看，没料到看到公子你……便过来打个招呼。” 这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才短短几个对话之间，已经有好几道窥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了。谷谷全身不适，便道：“我在外头阁楼里泡了一壶花茶，你若是方便的话，我们便去那里赏月谈天，如何？” 胡儿微微一愣，爽然笑道：“自然是方便。” …… 自暖兮那件事后，若说江谷谷对这些个小倌们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事情就算她表现得再不介意，也不能改变她心里真真切切的介怀。这男欢馆里有一个暖兮，便有第二个暖兮，第三个暖兮，第四个暖兮……捧高踩低，踩着别人的身子不择手段向上爬的人从来都不算少，有一便有二，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对于胡儿……怎么说呢，虽说人心难测，但她还真的愿意相信他并不是暖兮这样的人。 一个人的话可以作假，但是眼神却不会作假。这么恬淡的宁静的眼神，一汪清泉一样纯粹安宁，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利欲熏心的人能够拥有的。 就算是再次错信，那又怎么样？在同一个坑里，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至于栽倒第二次。 ——*——*——*——*——*——*——*——*——*—— 和胡儿聊天真的是一件比较涤荡心灵的事情，这话说起来挺好笑，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世人多是浮躁急于求进之辈，而这是一个安静的人，安静地处世，安静地生活，安静地活着……跟他站在一处时，连心带身都是安静的。谷谷虽然闲，但是并不静……话是说得很好听，要顾惜眼前，不要杞人忧天，但是苗疆那边对他们虎视眈眈，如今宝藏的消息走漏，江湖中人又前仆后继的，着实是让人心忧不已。 就算是铜墙铁壁都有被打破的一天，何况这个春江馆委实还算不上是铜墙铁壁。萧陆璇是个乐天派，什么事情都往积极的方面想……可她天生就是用来演苦情戏的大概……要乐观……好吧，她乐观不起来。 为了一个未知的宝藏而将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要是能够找一个有信用有声望有能力的人，当着天下人的面将这帝王玉交给他，那倒是可以……但是当今江湖……就算江谷谷并不那么了解这个江湖，也知道如今苗疆辛园阁势力蒸蒸日上，而江湖正道这边却是一落万丈，只会窝里斗而不懂得联合抗敌，根本找不出能够担此大任的人。 况且这世上多的是虚有其表之辈，谁知道那些个表面上大义凛然的人私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没到万不得已，她还真是不敢尝试——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的贪心害死她自己以及她在乎的人。 …… 谷谷在某个方面某个角度来说，真的是一个心思颇重的人，虽说那些都是个无用的心思……但是这心思成忧思，难以排遣也是会死人的。萧陆璇这家伙虽然很铁，也绝对能够信任……但那家伙大大咧咧，急急躁躁，跟她一起相处时，她会很高兴……高兴到总是忘记正事←_←！ 从以前到现在，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讨论问题时就从来没有遇见过不偏题的情况！ 而现在她们中间隔了大山一样的蒲大，连跑题的情况都很少了……萧陆璇的时间基本都被这个蒲大给占去了！ 谷谷不承认其实她真的有那么一些怨念……当然她绝壁是没有爱上萧陆璇什么的，这未免也太狗血了……只是唯一一个能够说说心里话的姑娘就这么被一个老男人给抢走了，是个人心里都会不甘吧？是吧是吧？是吧！这着实是太惨了！ 至于蒲大……还是算了。虽然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也挺靠谱的。估计脸上要是能够留一圈胡子会更靠谱……但是作为一个年纪比她们普遍要大的老男人，作为一个完全不是她们这个如花似玉的年龄段的男人，跟他说话她都觉得很有压力……谷谷这姑娘不懂得跟老男人沟通，尤其还是黏糊的老男人沟通！ 凌冰的话……谷谷更加无力，那是无力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估计她说什么凌冰都只会点头说一句‘谷谷说的对’。就算她对此表示不满，那又怎么样？凌冰，毕竟只是凌冰……这是一个全心全意关系她，爱护她的好家人，但却不是一个能够倾听她的苦恼，为她排忧，为她出谋划策的朋友。 或许他其实是在慢慢成长起来……但是因为一开始的第一印象，也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看不清这些细微的变化。 …… 从这么个角度来说，谷谷姑娘觉得她的苦闷还是非常的有根据的。身边虽然有人陪伴，但是可以说心里话的却没有办法找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惨的么？？ ……这并不是说身边的这些人不好，只能说人无完人吧。这样也挺好，总归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完人……要真是完人，那才恐怖。 总之，这结果就是她很闲，但是她很无趣……跟胡儿聊天就刚好解决了这一个情况。其实说聊天不尽然，基本就是她在那里说，胡儿在一边安静地听……她其实并不是真的需要有一个人能给她指明一条正确无误的道路，当然要是真的有人能够这么做，那就真的太好了。当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有正确无误的道路么？ 没有的。 就算再正确的路那又怎么样？错的人错的时间，照样有人能够把它走歪…… 她只需要有一个人安静地听她说说心中的苦恼，不会大嘴巴地宣扬出去，不会随意评判……不会因为她的杞人忧天而鄙视而嘲笑，能够理解就可以了。 但这种人肯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不是适合的人，防心很重的江谷谷宁可憋死，憋到内伤，也绝对不会多讲一个字……可是胡儿……大概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好了吧？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烦恼给讲了出去，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听不听得懂？就这么讲了出来…… “谢谢你……” “为什么要道谢？”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啊……我很啰嗦吧。” “不会。” 第四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我很啰嗦吧。”谷谷挑了挑眉头，歪着脑袋看向他。月色实在是太好了，这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银霜，朦胧得都不像是这人间了。 “没有。”胡儿安静地笑，月色下的脸面有些恍惚，看不分明。 “我说话起来颠三倒四，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能够听我唠叨了那么久，真是辛苦你了。”她拿起一边的茶杯，亲手斟了一杯香茶，递到他面前，“原本是请你一起来赏月喝茶的，结果倒好，月没有赏成，连茶都没有喝到。这一杯是我的谢意，给你。” 胡儿没有推辞，结果香茶，浅浅抿了一口：“我什么都没做……茶很特别。” “茉莉花茶。”谷谷笑得嘴唇弯弯。老实说，她还真不需要他做什么，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听她啰嗦一通就可以了。 ——*——*——*——*——*——*——*——*——*——*—— 发泄了一通心里的抑郁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了很多，开始聊起一些随意的话题。比如这香茶的做法，比如日常的生活……胡儿并不是一个语言风趣幽默的人，也没有什么七窍玲珑的心思，并不会不着痕迹地奉承人，自始至终，他的神情都很平和，态度也是淡淡的，并不十分疏离，也没有过分亲近，总是保持在一个很好的度上。谷谷偏头过去瞥见他显得十分柔和的脸颊线条，心里一动，突然便觉得，有一个男闺蜜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尤其是这男闺蜜还真么地知进退，这么善解人意。 谷谷心里一动，一句话没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不过可能有些唐突，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要是换作萧陆璇听她说这样的话，肯定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说——不当问！ 好在胡儿不是萧陆璇那家伙，没有打击别人的恶趣味，就算听谷谷的语气也可以知道她问出来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当问的话，心里却也知道她这样的人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便很自然地接道：“公子想问便问吧，我没什么不当说的。” 谷谷眯起眼睛，压下心里冒出来的微微猥琐，只踟蹰了一秒钟，便压不过心里的好奇，脱口而出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胡儿一愣，虽说想过她可能会问这一方面的问题，可却没有想到这问题竟会这么的……犀利。 谷谷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毕竟这种问题，确实是我太唐突了。”话虽如此，眼睛晶晶亮的，却是一点不好意思的节奏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恶意。本来也只是她的好奇，不管她对男欢之事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除非有一天凌冰和蒲大去搞基了，否则她一直也不会觉得这种事情跟她有关。问这种问题，单纯只是因为好奇罢了。 “公子为何会这么问？”胡儿脸色不变，落落大方，“我自然是喜欢女子。” 不知为什么，面对胡儿这般的态度，谷谷反倒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她心中有愧，尴尬地解释道：“因为我曾经见过挺多例子，因为这种事情做久了，然后影响了性取向……”当然这不是她身边的例子，否则她得崩溃，只是道听途说罢了。直男什么的，真的能够被掰弯么？应该是看人的吧？ 想那东方不败原来也是个挺正常的男人，自宫以后居然就喜欢杨莲亭去了……这对谷谷来说真的是充满了各种不科学的感觉。没了那玩意顶多也就是少了或者说是没了雄性激素罢了，可没有了雄性激素也不代表会产生雌性激素……他顶多就不再是个男人，可也没办法变成一个女人。 好吧这些个都是个例。 要是人人都跟东方不败似的，自古以来那些个太监们还怎么跟宫女做对食夫妻？ ……扯远了的节奏。 谷谷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让人不忍直视，以至于胡儿还真的不自觉地去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思索了一秒钟的时间，他同样认真地说道：“身为男子，我想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压在身下。即便这是我们男倌们的使命，活下去的手段。” “抱歉……” 话锋一转，却成了：“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满，兴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所想一般，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选择自然也就不同。” “也是……”这个答案她其实早就想到了，就是鬼使神差地想要找一个当事人来问一问，然而事实告诉她，这个当事人的心理跟一般人没有差，是个很正常的娃。“那你以后怎么办？” “尽我所能，活着。” 说得真的是很悲观的样子啊。“……你帮过我，我可以帮你赎身。”她当然不想让太后吃亏，其实她也不是没有钱的，当初从村子里搜来的影子以及从那些个黑衣人身上搜刮来的钱还有许多，赎个人那是绰绰有余了……就算是不出这个钱，她用自己的劳动力来换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担心出去之后没办法生存下去，我可以借你钱。”她当初想要放他出去被他拒绝，说的便是这么一个理由。那么如果她帮他生存下去，那他也就不必呆在这里了吧。 胡儿先是一愣，蓦然笑了，笑容不再淡然，而是难得一见的明艳：“公子，你真是一个好心人。” 话说，这是……被发好人卡了么？ 她还真不是一个会被人发好人卡的人啊！ 谷谷抿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可是有生以来难得心善想要做好事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真有种不会再爱了的赶脚。“你不愿意？” 他摇摇头：“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胡儿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能够吃饱，能够穿暖，虽说做的是别人不屑的皮肉生意，却不是偷来不是抢来，也是正正当当的。”他垂下眸子：“胡儿身无长物，身子还不好，自出生以来便是奴籍，除了用一张脸取悦别人之外什么都不会，便是姑娘有心助我，我也养活不了自己。便是脱了这男倌的身份，出去以后，结局也必不会比如今的好。公子的心意胡儿领了，但是路是自己走的，公子能帮得了我一次，帮得了我两次，却没办法帮我一生一世。便是姑娘真有这样的心意，胡儿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做人最重要的便是知足常乐，太过贪心，会遭雷劈。” “……”她能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他人的意愿可以改变的。 “姑娘恐怕不知道吧？” “……什么？” “胡儿身子不好。” “这……？”她还真不知道，平日里也只觉得这人是安静了一点，不太爱凑热闹，却不知原来是身体不好——毕竟这里的每个男倌都是这么弱柳扶风状的，看着他纤细的身子，她也并没往那里去想。 他淡淡地垂下眸子，眼里一片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胡儿在没有遇到主人之前，一直在不同的人手里辗转，也曾经遇到过脾气不好喜欢施虐苛待下人的主子，身子早已坏了……如今是主人一直用药养着胡儿的身子。那些药材的价钱并不是什么小数目……胡儿无才无德，什么都不能做，一直只能被动受着主人的恩惠……留在这里，是胡儿唯一能够报答的。公子日后不必为胡儿费心了，这样的生活很好，很祥和，胡儿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 谷谷默了一会儿，没有想到萧陆璇那家伙竟然能够这么收买人心，竟然有人会为了报答她而情愿卖身……这话可能听着有点诡异了。总而言之，她是绝绝对对比不上的。果然那只胖子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高人哉！不解释。 她扬起眉毛：“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 天色还早，亥时都未到，两人凑在一起喝喝茶吃吃糕点，又聊了一些话题。这回是胡儿在说一些春江馆里的见闻，说一些奇葩客人们的事情……听得谷谷姑娘一惊一乍的。当然，胡儿原本并没有打算说这些，纯粹是因为谷谷感兴趣在一边问，他才说的。 谷谷确实有兴趣，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而且那事情还挺无下限的，大多数人还是会有点兴趣的。 虽说谷谷姑娘也自认是见多识广之人，但是听他嘴里说起那些人时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比如……“真的？真的有客人过来这里被压的啊？”这大惊小怪的姑娘绝对是谷谷。也确实够惊吓，放着好好的美男不压，竟然是要被美男压……天生的受啊有木有！ “我也是听人说的……”胡儿微微有些尴尬。 “你有遇到过么？”明显兴致勃勃的谷谷。 “没有……” “啊……没有啊。”这种失望遗憾的口气究竟是怎么回事？←_←！ 胡儿说：“……” “要是真的遇到这种人，那怎么办？同意还是不同意？” “自然是遵从他们的要求，他们是客人。” “……难度会不会很大？” 略微黑线的胡儿略微的无语：“公子，我们也是正常的男子。” “不，我当然没有怀疑你们这方面功能的意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谷谷踌躇了一下，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很好奇，要是那人长得其丑无比，那怎么破？难度岂不是很高？”遇到那种丑到直想把自己戳瞎也不想多看一眼的人，是要被他压呢还是主动压他呢？要是主动压他肯定是硬不起来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两眼一闭被人压！ “……” 第四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这厢同胡儿的话正说得开心无比，凌冰就回来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地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有些突然。更让谷谷觉得突然的是，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很不错的凌冰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拉了她就走。 这让她有点不能理解。 她身子被拉着往前走没办法停下来，只好高声问道：“凌冰，什么事？怎么了？” 少年抿唇不说话，脚步也不停下。 谷谷被拉得趔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一头栽下去，他感觉到了，很快扶住她让她站稳。还没等她彻底稳住身子，他却又拉着她开走……他这样沉重的表情谷谷还是头一次见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下心里一凛，回头对胡儿说道：“胡儿，我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找你。” 胡儿点点头：“好。” 没注意到凌冰脸色越发黑了，谷谷反握住他的手，秀丽的眉头深深蹙起：“怎么了这是？是苗疆那边又有动静了？很麻烦？没办法解决？” 少年抿着嘴不搭话。 谷谷越发担忧，“要不去找蒲大他们商量一下吧，看萧陆璇的伤什么时候能好，我们也好快点行动。实在不行的话，就备一辆马车……或者再想想别的方法，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肯定不行……” “谷谷……”少年低沉下去的嗓音有着压抑不住的烦恼。 “什么……啊！”还没有说完，身子便被少年一把捞起，她失去平衡，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反手搂住凌冰的脖子……感受到她亲昵的信任，凌冰表情微暖，足下微点，运起轻功便直奔房内。 …… 一进屋中，方才将门关上，凌冰便将她按在床上，直接猛亲了过来。 少年的感情太过炙热直接，倒是让谷谷愣了一愣。被扑倒的一刹那脑袋有磕到那玉枕，让她闷哼了一声，脑后微微的疼。凌冰并没有听到——或者此时这样的情况，便真是听到也顾不得了。他直接压在她的身上，疯狂地亲吻她的嘴唇……说亲吻实在是太温柔了，用啃咬更合适一点。动作太过激烈，她这个老年人有点不太适应，只觉得没多久嘴巴甚至是半张脸都被啃得又麻又疼……感觉到少年不安的甚至带着点愤怒焦急的情感，谷谷虽说不太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也隐隐知道这样的情绪恐怕跟她逃脱不了关系，思虑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反抗，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乖乖地束手就擒，任他夺予。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定，既然已经打算跟这个人在一起，就算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主动，但也不会再拒绝。 ——*——*——*——*——*——*——*——*——*——*——*——*——*——*——*—— 自从帝王玉在春江馆的消息被泄露了以后，怀揣着各种目的来此处探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虽说并没有多少是上得了台面的，但是对付这些蝗虫一般的对手也足够消耗心力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见见她了，每每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躺在房中睡着了，而等她醒来之时，他也早已外出处理事情了。只能在每天夜深人静之时，呆在她的床边，拥抱着她，汲取她身上的暖意，细细描绘着她小巧的眉眼。 这世间的审美他并不是不懂得……他的母亲便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至今他还有着印象，一个黑胖的美人。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在世人眼中并不美好，在他心中，却是最美好的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坐在那里哭，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好像是受尽了委屈似的。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从她细细的呜咽声中也大致在脑海中描绘出了她此时的形态。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而且，是除了娘亲和师傅之外第一个来到这个山谷的人，跟娘亲完全不一样的女子。娇小，身上轻得好似没有重量，但却和娘亲一样的温暖。虽说偶尔被逼急了也会发脾气，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有生气，觉得这个山谷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寂寞。 是的，他很寂寞。 不知什么时候，他便起了想要将她留下来的心思。每每她皱着眉头寻找出谷的路时，他的心中便会特别烦闷——明明，他是知道这出谷的路在何处的，却不愿意告诉她。很早很早以前，他便存了那样的心思吧……或许更早，早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他非常想念在谷底的那两年生活，安静，祥和……最重要的是，只有她和他，没有其他烦人的人和事来打扰。可如今，却不得不面对着许多…… 有时候真想带她离开算了……可这样的话却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即便他看不到，也能够感受到她跟太后之间的亲昵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离开的吧？而他也不愿意让她为难……这是他唯一一个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忍心她受委屈。 所以即便再不开心，再不愿意，也想要做到她满意，让她开心。 她很开心……却不是因为他。方才他难得提早回来，远远听见她和另一个男子的笑声的时候，差点克制不住心中暴戾的杀气。在他面前，她似乎从来不曾那么开心过……是因为她并不喜欢他么？那么那个人呢？那个让她开心的人，她是不是喜欢他？ 他想起她一再同他说过，她只是把他当作亲人，当作弟弟，便觉得心口微微发凉……一直，都是他在强求呢。 可既然是上天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又让他如何不珍惜？ 第四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宝藏就在辛园阁所在的苗疆，这也算是一个极大的笑话了，辛园阁一直不惜代价追逐了十多年的宝藏其实就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要是这十多的时间和人力都用来zai苗疆搜寻，那宝藏也早都该找出来了。总之，这事儿倒是颇为讽刺。 鉴于宝藏位置就在苗疆，而辛园阁又太过嚣张，各方势力也骚扰个不停，四人一阵商量后。决定前往苗疆，辛园阁不是想借刀杀人吗，那他们就来个祸水东引，将这些个眼馋宝藏的势力一路带去苗疆，让他们两虎相斗，最好来的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抱着宝藏逃之夭夭。 当然，这只是萧陆璇个人美好的幻想，虽然他们倒是这么打算的，可结局如何就不好说了。但是在这里躲着也同样看不到未来，所以选择去苗疆相对来说还是个最好的选择。 本来，萧陆璇被这些日给憋屈坏了，是收拾包袱就打算挥一挥衣袖走人的，但是被蒲大阻止了。 蒲大的理由很简单，她胳膊还伤着，不能舟车劳顿，要好好调养。 萧陆璇其实对此事很嗤之以鼻的，就她这副死壮死壮的样子，不要说只是胳膊被划了一刀，就算是她一只胳膊被卸下来了她估计也是能生龙活虎的，额，这貌似有点夸张了，要是没了一只胳膊她可能就直接自杀去了。不过，她现在受的伤看起来倒是吓人，其实不过是皮肉伤，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奈何，蒲大实在是太关心她了，十分坚定的表明了立场，除非她伤好了，不然绝不上路。萧陆璇无奈，最后只好同意。 江谷谷对于她这般听话还笑里藏刀的冷藏热讽了一番，萧陆璇也只是十分的淡定的白了她无数眼，然后扔过去一句，“凡人的智慧，可怜。” 江谷谷被她气的挑眉，也懒得搭理她，直接转身走了。 萧陆璇笑的奸诈，夜里就寝时在蒲大耳边吹了吹枕边风，“蒲大，你要告诉凌冰，最近看紧点江谷谷，特别是要盯紧了她和胡儿。” 蒲大帮她换好药，好笑的揉揉她的发丝，“谷谷又不是那种人。” 萧陆璇努努嘴，“她是不是那种人，但是也要以防万一啊，我这春江馆里的小倌那么优秀，把她勾搭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怎么没被勾搭走呢？”蒲大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我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被勾搭走呢？要让我萧陆璇看上，那可是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上山打得了老虎，也能偶尔来点浪漫，还要能无条件忍受我的优缺点。要让我看得上，这些都是必须的。” 蒲大挑眉，“这么说，我是达到这些标准了。” “恩，勉强过关。”萧陆璇扬起头，手指在他俊朗的五官处描绘，“虽然还要些不足，但是你这张脸实在是很符合我审美，身材也很好，所以可以忽视。” “很荣幸能让你满意。”蒲大将她的手指握在唇畔一吻，“我以后会你更满意的。” 一夜温馨…… 其实萧陆璇最终决定留下来，不光是蒲大的坚持，最主要的是她手上这一大堆的事情。 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最坏的结果可能就回不来了，她手下还有这么大一个春江馆，这么多等着吃饭的人口，她总不能撒手不管。 所以，在走之前，这春江管她得好好处理好，这些小倌都是她的人，她说了要给他们一个安稳有希望的未来，这话说出来虽然大半是为了收买人心，但也确实是她的想法。 除了春江馆，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好好和丁浩告别。 丁浩是她现在拥有的一切的原因，若是没有丁浩，春江馆也好，蒲大也好，还有江谷谷和凌冰，一切都是会变得遥不可知。对丁浩，她是没有爱情，却又亲情和友情，丁浩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死党。在这也许可能是永别的时候，她是要好好和他说说话的。 于是在某个月圆的夜晚，萧陆璇在春江馆摆下宴席，邀请了丁浩。 自从接管了家族生意，丁浩忙的就像个陀螺，一开始还有很多时间黏在萧陆璇身边，后来这段日子，他几乎上没有出现在春江馆，除了隔三岔五会让人给萧陆璇送来各种昂贵稀奇的东西。而萧陆璇忙着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和他联系，所以这时回过神，萧陆璇才惊觉他们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联系好久了。 一段日子没有见，丁浩变化很大。 原来带着稚气的白净面庞许是因为在外奔波黑了些，也成熟了，澄净的眸子里不再是当初初见之时的浮夸，而是充满睿智和沉稳。 没有变化的只有那一袭质地极佳的白色锦缎衣衫。 看着他一脸含笑衣袂翩翩的从凌空的廊上走来，身后是大红的灯笼和血染般得枫叶，萧陆璇竟是有片刻的恍惚。 时间如流水，一晃，曾经那个一脸不正经的富二代小正太如今也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摇身一变成为了全国最大男欢馆的老板，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男人蒲大，还和江谷谷那丫头重聚……现在想想似乎就像一场梦，会不会有一天她突然就醒过来了，这一切只是黄粱一梦，她依然是那个即将毕业面临着找工作困境的大学生。 “小璇璇，许久不见，你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丁浩走进，脸上带上了一贯的不正经，在萧陆璇身侧坐下，同时递过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这是我这次从西域带回来的礼物，小璇璇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萧陆璇回过神，在他热切的目光中接过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盒子，有些无奈，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丁浩这家伙虽然是成熟了，可是奢侈的作风还是没变呐。光一个装东西的盒子都这般贵重，里面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萧陆璇边开着那盒子一边问丁浩，这些年，丁浩送她的东西出去消耗了的，剩下的都能摆满一间屋子了，似乎什么种类都已经被他送了个遍，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会是什么了。 “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接下来的话，萧陆璇都因为讶异消失在了口中。 躺在丝绒布上的是一块漆黑如墨的玉佩，色重质腻，纹理细致，光洁典雅，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 当然，若只是这玉佩玉质上乘，做工精致倒还不足以让萧陆璇讶异，这些年，丁浩送给她的虽然没有比得上这块的，可是也都差不到哪里，她不至于会因此而吃惊。她之所以讶异，是因为那玉佩中央繁复花纹簇拥着的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字体，而那个字体，萧陆璇在丁浩接任掌权时得到的玉佩上见过，那是丁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而现在，丁浩竟然将这么意义非凡的东西送给了她。 第四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丁浩，你？”萧陆璇回头，一脸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璇璇，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丁浩一脸的温柔，将那玉佩从盒子里拿出来，“这玉佩是我们丁氏一族族长的象征，不过如果你以为得到这块玉佩就能做族长的话，你就要失望了。族长的玉佩历代都只有一块，就是我身上这块。” 萧陆璇白他一眼，十分没好气，“谁要当你们丁家族长了。” “开个玩笑，小璇璇不要生气。”丁浩讨好一笑，“这玉佩虽然不能让你当族长，不过只要持有这玉佩，凡是我丁浩一族的产业，你都可以任意使唤，也可以随意从账房拿钱。就算没有丁氏的产业，你也可以去任意一个钱庄以丁氏的名义提钱，没有限额。” 萧陆璇十分没好气，“丁浩，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要用钱砸死我不成？” “小璇璇。”丁浩目光和她直视，带着无奈，“你当真以为我对你身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吗？” 丁浩的话让萧陆璇一怔，“你？” “小璇璇，你身边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他们除了要保护你安然无恙，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你的近况传达给我。” “你监视我？”萧陆璇一脸不可思议。 “你是我喜欢的女人，身边有那么多爱慕者和小倌，还有个蒲大，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丁浩说着有些自嘲一笑，“可是小璇璇你还是背叛了我，竟然喜欢上了那个粗鲁村夫，当真是让我很伤心呢。” 萧陆璇经过一开始的震惊，现在倒是慢慢平静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于丁浩监视她她是一点反感都没有，其实也许心底，她一直都是知道身边的下人会把自己的恶消息通报丁浩，只是自己下意识的忽视罢了。反正，丁浩是不会伤害她的，她心底一直都是这么坚信的。 “小璇璇，我知道你要离开了，本来我是不打算再来找你的，就假装不知道你离开了，那样我们可能连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这玉佩我也做好打算托人带给你。好在，你终于还是对我有情分的，临走前，还是邀我见上这一面。”丁浩说着握住萧陆璇的手，“小璇璇，我很开心，能最后见你一面。” 对于和丁浩这一次相聚萧陆璇想过很多可能，丁浩可能会对她发火，可能会对她泪眼朦胧的撒泼打滚，也可能会一怒之下和她决裂……总之，任何一种情形她都想过了，可惟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丁浩。”望着丁浩带着温柔微笑的脸庞，萧陆璇心里突然就有了些酸酸的感觉，当然，还有一份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愧疚之情。 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无条件好的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为止，她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如今，却是终究要亏欠了这个最先对她最好的男人了。 “小璇璇，其实我还是很生气很伤心的，你怎么就喜欢上那个莽夫了呢？你看他，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事没家事，要钱没钱，什么都没有，哪里比得上我了？你怎么能喜欢他呢？”看到萧陆璇一脸复杂，丁浩嘴角一翘，立马又是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眨巴着眼开始卖萌。 萧陆璇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呆了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笑开来，“没办法，我的审美就是这么奇怪，你就认命好了。” 看到萧陆璇笑起来，丁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脸上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璇璇你实在太冷血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小浩浩啊，你这样我会忍不住蹂躏你的。”萧陆璇一脸猥琐的笑容，然后朝着他的脸颊捏去。 “小璇璇，你欺负我……” 两人似乎又恢复了初见之时每天打打闹闹的日子。 最后，喝多了的两人相互枕着仰天倒在地板上，望着纷飞的枫叶和天空的明月。 “小璇璇，这玉佩你好生带着，苗疆地势险峻，人口复杂，你们路途必然不会轻松，我不能和你一同去，这玉佩是我仅仅能为你做的。” 萧陆璇握着那块玉佩，在月光下本是黑色的玉佩竟然十分的剔透，里面隐隐还有些嫣红的丝状物，眼角有些湿润，“知道了。” “丁浩，我离开后，这春江馆就交给你了。” “好。” “你要帮我照顾好这里面的人，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 “知道，你放心。” “丁浩，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我还想给你娃娃当干娘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媳妇儿吗，只要手一挥，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环肥燕瘦想要什么都有。” “丁浩，你真自恋。” “小璇璇，我这是自信。” “不要脸……” “丁浩，谢谢你。” 夜深十分，丁浩已经喝倒了，躺在垫子上不省人事，萧陆璇倒是还清醒着。 看着睡熟的丁浩，萧陆璇心绪复杂，充满感叹……这家伙，竟然在最后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还让她留下了一些鳄鱼的眼泪，真是有够奸诈的……丁浩，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有些事没有发生，她和他应该是会在一起的吧…… “丫头。”蒲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萧陆璇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从身后揽住，“话也说够了，该回去了。” 萧陆璇握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带着些戏谑，“蒲大先生，你这是吃醋了吗？” 蒲大低头蹭在她脖颈处，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对，我就是吃醋了，你对这个男人太亲昵了，我不喜欢。” 萧陆璇被他那句“我不喜欢”弄的有些囧，这话不是凌冰经常对江谷谷说的吗，蒲大怎么也说上了。 “蒲大，他对我真的很好。” “没有人对你会比我好。”蒲大这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霸道，“丫头，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我。” 萧陆璇温柔的点头。“我知道。” 然后，时间陷入静止，两人就那样在落叶中相拥，身后是艳红的灯笼和血红的枫树，画面倒是十分的美好。 “蒲大，帮我把丁浩送回去吧。”然后，萧陆璇十分没情调的开口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浪漫景象。 蒲大略黑脸，“不是有下人吗？让他们做不就好了。你身上有伤，这么晚了，回去休息。” 说罢，也不等萧陆璇反驳，径自招呼来了侯在不远处的下人，吩咐好后，揽着萧陆璇翩然而去。 萧陆璇虽然有些无语，还是依着他没有说什么。对丁浩，她也只有感谢和歉意了，她的人生已经有了蒲大，这是最美好的选择。 和丁浩告别了，春江馆也在他的帮助下慢慢交接完毕，萧陆璇胳膊上的伤也在各种昂贵药物不要钱似的使用下好的差不多，去苗疆的事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离开。 然后，萧陆璇选了一天，用来和春江馆的一众小倌道别。 这些小倌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后期进来的还差一些，一开始那一批人，对她来说都已经是近乎亲人般的存在了。怎么说也得好好聊一聊，交代一下。 无声离开什么的，可不是萧陆璇的作风，当然，若是把她换成江谷谷那厮，应该就会不通知所有人，顶多留下一张条子，然后消失不见。 但是她做不到，不管是不是好聚，既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就一定要好散。 春江馆的人们都已经从知道了萧陆璇要离开的消息，所以这一次的聚齐，气氛显得十分沉重。 萧陆璇发挥了一贯的乐观作风，几句话就将气氛活跃了起来，最后终归是开开心心的完成了这最后一次的聚会。在聚会上，萧陆璇也宣布了，阿雪和阿精自此后不再是男倌，而是成为春江馆的管理人，负责管理各个小倌和调教。 大众聚会完毕，萧陆璇又将几个她最为看重的头牌聚在了屋子里，对这几个从一开始就陪着她的人，她还是有很多话要单独说的。 “阿雪，你身子不好，要记得按时吃药，好好调养身体。” 阿雪一张脸越加的忧愁，但还是勉强露出些笑容来，“主人，阿雪知道，你在外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萧陆璇抚慰性的握握他的手，“阿精，你跟着我也吃了好些苦，说起来我确实有些对不住你。” 阿精一脸笑容，“主人，你对阿精只有恩情，绝无亏欠。” “你是头牌里最沉得住气，也是最有主意的，以后这春江馆的事你要多照应。” 阿精点头，“主人，你放心。” 最后是眼泪巴拉巴拉直落的小正太阿萌。 “阿萌，以后你要好好听阿雪和阿精的话。” 阿萌抹了把泪，直接扑进萧陆璇怀里，“主人，我舍不得你。” 萧陆璇拥着他，也是一阵叹息，“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必须得走。阿萌，不要难过了我最喜欢笑着的阿萌，你再哭我就不喜欢你了。” “好，我不哭。”阿萌擦了泪水，但还是一阵抽噎。 “你们三人都要好好的。” “主人，我们知晓了，主人尽管放心。” 所有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萧陆璇一行四人也正式踏上了前往苗疆的道路。 第四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萧陆璇所处的陶城大体是处于现代的江南水乡一代，距离苗疆距离也不在短，这时代又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要赶过去可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去之前，几人就仔细的商量过了出行的各方面问题，大到要走的路线，小到要带的食物干粮，一切都被两个女人提出来十分仔细的进行了探讨。 他们看起来像是被逼得没办法逃窜去苗疆，实际上这事儿使他们祸水东引的计划，完全是出于自愿，跟被逼无奈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几人是没有一点狼狈逃走的样子的，反倒是大半把这次当做了一次远途旅行，况且有一个大财阀萧陆璇物质上的支持，她又是一个及喜好享受的人，在这出行上的准备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比如出行工具，若是赶时间的话，在这古代马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四人显然是不着急时间这个问题的，所以毫无悬念的选择了最舒服的马车。选择了马车自然是没什么稀奇的，但请不要忘了这四人里有个萧陆璇，这绝对是一只极其会享受的胖子。 某一日，萧陆璇一脸兴奋的去找江谷谷。 “江谷谷，跟我走。” 江谷谷最近因为太闲了，养出了一身懒骨头，躺在软榻上不动身，“太后，有什么大事吗？我不想出去。” 萧陆璇心情显然是十分好的，见到这副模样的江谷谷奇迹般得没有损上几句，但却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将她从软榻上抓起来，“你不想走没关系，我可以让人抬你过去。” 江谷谷看她热情着实很大，也不好意思泼冷水，只好随着她的动作下了软榻，“好，我陪你去。” 最后，萧陆璇领着江谷谷去了城里最好的一处作坊，而让她看的是一架崭新的马车。 望着眼前这辆明显有普通马车两三倍大的巨型马车，江谷谷有些呆滞，不就是去趟苗疆吗，太后这家伙竟然特意定做了辆马车，这有点太那什么了吧。到时让她吃惊的还远不止这些，当萧陆璇一脸兴奋的对她解释这这马车的用途以及她以后的打算时，江谷谷次啊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强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太后的人生无法解释…… “江谷谷，我跟你说，这马车可是我特意找最好的师傅打造的，里面现在已经配套做好了一张小几，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马车上打牌，玩五子棋，还可以在上面吃火锅，喝个下午茶。我还为这马车定做了一块波斯地毯和羊毛地毯，现在还在赶制中，以后铺上去我们就可以在上面躺着休息，睡觉。当然，被子褥子枕头什么的我也已经让人准备着了，这几天也该好了。这马车里空间很大，足够我们四个人排排睡了……”萧陆璇眉飞色舞的继续巴拉巴拉，江谷谷在一旁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面无表情了，太后什么的已经够恐怖了，成为土豪的太后那就更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了。 “江谷谷，我想的周到吧，我告诉你，这马车可是从我们琼瑶阿姨的皇阿玛那里学来的，本来我是打算也弄个皇阿玛那种超大型的车辇出来的，但是我估计苗疆那边的路应该没有这么宽，所以只好减小面积了。不过也还将就，怎么着也比那些个小马车好。” 江谷谷默默的抹把汗，“太后，这车已经够夸张了，你要是把皇阿玛的再搬出来，我们会被雷劈的。” 萧陆璇白她一眼，“看看你这德性，不就是辆马车，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谷谷扶额，“太后，别的先不说，你这马车一匹马肯定拉不动吧？” 萧陆璇抱着胳膊扬起下巴，十分得意，“那是当然了，这马车若是普通马至少要三匹，但是我拜托了丁浩帮我买了些纯种的西域宝马，只要两匹就够了。” “这下你可不担心了吧。”说完，萧陆璇搭上江谷谷的肩头，“马车看好了，接下来我们去买些日常用品。” 江谷谷顿时愁眉苦脸，“太后，逛街好累的，能不去吗？” 萧陆璇露出口小白牙，“可以，但到时候你就等着饿死好了。” 江谷谷于是只好一脸愁苦的和萧陆璇上街血拼去了。 都说女人逛街是十分恐怖的，买一样东西能货比货逛上无数家店铺，精挑细选，没完没了。萧陆璇倒是没有这毛病，但是她的德行却是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考虑有没有用，也不考虑价钱。 江谷谷开始本来是一脸不甘愿的，结果看着萧陆璇不管不顾的狂买东西，自己作为女人那股子购物的欲望也被调动了起来，于是一改之前的颓废，迅速加入了萧陆璇的扫货队伍中。 “江谷谷，你尽情买，姐有的是钱。”对于买东西，萧陆璇那时十分的豪放，这一次去苗疆万事都说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命回来还不一定，所以这最后的疯狂购物机会铁定是不能放过的。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太后，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的。”既然萧陆璇不介意，不用花钱的江谷谷又岂会客气呢，反正太后现在是土豪，花出去这点她还是土豪。 然后，陶城各家上档次的店铺里就都能看到两个女人疯狂选购的身影。 两个女人疯狂选购了一天在在华灯初上十分结束了这次的大采购。 这之前，两家的男人也从外面回来，听到她们在街上都找了过来，看到自己女人买东西是的疯狂样，也没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采购结束后，让下人把堆积成山的各种物品搬回去，四人便就着初亮起来的烛火去了城里最出名的醉香楼。两只女人忙活了一天，早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自然要好好饱餐一顿。 饿极了的两个女人吃香自然是不敢恭维的，好在身边是自家男人，而这两男人一个是看不见，一个是虽然看得见，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家丫头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十分可爱的。等终于填满了肚子，两个女人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在看了看身边规矩的自家男人，十分满意的相视一笑。 所有大小事宜完成后，四人终于在某个天朗气清的早晨十分张扬的驾着那辆被萧陆璇装饰的同样张扬的马车往苗疆而去。 鉴于萧陆璇之前的重金砸下，又是完全不在乎钱财和时间的，四人这一路倒是过得十分悠闲自在。当然，得排除那些不时前来偷袭骚扰的黑衣人。但是，有着两大高手坐镇，剩下的两个女人也都不弱，所以前来偷袭的黑衣人们不但没有对四人造成苦恼，反倒是成为了这四人的一种消遣。 当初在制定路线之时，萧陆璇就亲自搬来这时代的描述各地出名景点的书本翻出了，又结合蒲大这几年的亲身游历经历，把路线选定的全部经过了好玩的地方。所以这一路上都是游山玩水，分外悠闲。 第四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因着蒲大和凌冰的布置，一路上难得的平静，比当初在春江馆后院里还要平静上几分。一路上其实也有山贼土匪出来打劫，但是这些都跟帝王玉毫无关系，这些个土匪的目的很简单，完全是因着太后这辆超豪华马车才被吸引过来的。 在再次解决了一批土匪并且将他们反打劫之后，谷谷叹了一口气，对此有点囧……坐着这么嚣张的马车到处乱窜，连自己都有一种自己就是只待宰肥羊的错觉。这些土匪凑上来实在不能怪他们……换作她自己是个土匪，也会想要宰掉这样难得的肥羊。 很可惜，这肥羊的配置太高，还是开了外挂的——毕竟除去暗地里的侍卫，马车里的四个货都是有些手腕的。除去凌冰这个高手以及谷谷这个低手……还有萧陆璇这个……这个……以外，蒲大本人就是个土匪头子。所以那些个土匪只能够望洋兴叹。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这两超级嚣张的马车都成了他们土匪界里最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 为这些个苦苦挣扎的土匪默哀。 萧陆璇瞟了一眼在外面跟那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相当不怕死的土匪打交道，捏了一块糕点，豪迈地塞进嘴里，吞吃入腹，笑得没心没肺：“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谷谷半靠在凌冰身侧，一个白眼当即飞过去：“这是谁的错？” 萧陆璇笑得分外阴暗：“当初我打造这个马车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的错？还是说某人想要再骑骑马去？” 谷谷一个哆嗦，乖觉地闭上嘴不说话了——想旅程之初这姑娘因为好玩，要死要活地非要学骑马……结果骑了半天就悲剧掉了。电视剧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什么的都只是表象而已，真正的情况是——谁能告诉她这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那一段地方是个神马玩意？完全木了有木有？！ ——*——*——*——*——*——*——*——*——*——*——*——*——*——*—— 行了大概三个月的路程，一行人终于到了苗疆境内。自那一日之后便是满目大山……除了郁郁葱葱的山，就是葱葱郁郁的山。幸好这一路看着这风景是慢慢变化过来的，否则突然之间看到这样截然不同的风景，恐怕还以为是进入了异次元。 不过这山里幽静无岁月，整日虫啼鸟鸣，倒也安静祥和。 原本在接近苗疆的一段路程里，人烟已经逐渐稀少起来，沿路的酒家也越发地少了，平日里只能吃些没什么味道的干粮——两个男人自不用说，尤其是蒲大皮糙肉厚，就算什么都不吃还能生龙活虎，完全没有关系；两个小女人里，谷谷还好，原本在资源如此贫乏的山谷里住了两年，什么苦没有吃过？对生活的追求宜高宜低，相当的好养。萧陆璇就有些问题了……话说她穿越到这个世界里仗着这么一副好皮囊，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吃过苦，就算父母不过是普通的农户，但也从来没有让她干过什么活，整个人就是娇养出来的。何况她不管是前世今生，对食物的要求都不低……吃了几天干粮就在那里‘奄奄一息’了，就算忍着没有说，但那副毫无食欲的样子也真够急人的。 没有食欲的萧陆璇多了一句口头禅，有事没事挂在嘴边念一念：“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就算嘴里衔着肉，这句话也没扔掉。 蒲大那是心疼得半死，却也没有办法。这荒村野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途上还真没有酒家，就算是有，也没什么好吃的……有银子也没什么用。 谷谷对此表示相当无良的淡定……淡定地掰着硬邦邦的干粮，淡定地咬着。 “这个……好吃么？”萧陆璇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物。 谷谷咀嚼了一下，淡定地说道：“还行。”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在谷底两年很少吃到面食。”在春江馆也不怎么吃着玩意，所以乍一吃到这甜干饼，感觉并没有萧陆璇的那么糟糕。当然，最重要的是……挑也没用啊！这种不接地气的破地方就算是再怎么想要吃肉也没有肉可以吃啊……人肉倒是挺多的。 萧陆璇的眼里瞬间充满了同情：“想当初你是多么挑的一个孩子啊……苦了你啊！”这山谷底下究竟过的是个什么日子，竟然能让一个人对生活的要求降到这么低！ “谷谷吃这个。”凌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是什么？”谷谷有些好奇。 “你打开看看。” 谷谷于是接过，打开纸包，才发现里头竟是一块酱牛肉干：“这是……”记忆中那是五日前经过一个村庄时补充的干粮，不过昨日晚餐时就已经吃光了。于是……凌冰这是藏着没吃么？ “谷谷喜欢，我便留了一块。” 真……心酸。 虽说还是很想吃——毕竟已经好几天都不知肉味了，但是……“你自己留的，那就自己吃吧。” 凌冰摇摇头：“我不吃，我想留给你吃。” 谷谷还没有说什么，窝在一边两眼发绿的萧陆璇姑娘就幽怨地发嗲了，“凌冰好偏心，都不给我留！呜呜呜……” 谷谷立即反驳：“太后，请不要罔顾你自身的条件装可爱……我心理很脆弱，会被吓到。还有，凌冰干嘛要给你留？要吃找蒲大去！蒲大才是你的男人。” “哎呀！这空气中怎么一股浓浓的酸味呢？”萧陆璇夸张的甩着手里的小手绢，一双细长的眼睛扫向凌冰，“凌冰啊，是不是你带的醋坛子打翻了啊。” 凌冰歪过头，一脸纯洁：“太后，你记错了，我们没有带醋。” 萧陆璇：“……” 谷谷：“……太后别闹了，这是我的牛肉。”很平淡的话音突然有了转折，蓦地提高上去，带着隐隐的威胁的味道：“是我的你就别想抢了……要吃就叫你男人赶车赶得快一点！快点走出这一片破地方就可以吃到肉了。”没错，自从那个专业车夫在某次战争之中首当其冲英勇献身之后，蒲大就任劳任怨充当起了车夫——能者多劳，谁叫这四个人中就他最适合驾车。总不能叫人家暗卫来驾车吧…… “在山的那边，是无数的山……同理，在破地方的后面，也是另一个新的破地方。”这是沉吟的萧陆璇。说罢这相当有哲理的话之后，萧陆璇无耻得涎着脸凑上来：“你不是不吃么？不吃就给我好了……老娘好久没有吃肉了嗷嗷嗷嗷嗷……嘴巴淡得都要出鸟来了。” “德性！”谷谷翻白眼了，转头看了一眼凌冰，语气已经带了妥协：“我们一起吃吧？” 凌冰点头，嘴唇微微勾起：“我听谷谷的。” 抢到肉的萧陆璇一边吞着肉干一边翻白眼——肉麻的一对啊！蒲大我想你了怎么破？ ——*——*——*——*——*——*——*——*——*—— 等到了苗疆境内之后，这种寒碜的现象就消失了。 因为这山中飞禽走兽甚多，实在是大大地解决了这四个货的生理需求。 尤其还有一个飞禽走兽的天敌，也就是凌冰在……打猎对他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的说。于是萧陆璇幸福了……许久没有吃到肉的谷谷也幸福地眯上了眼睛。就算她再怎么不挑食，总是吃那种干巴巴的烧饼，也是会厌烦的有木有！ ——*——*——*——*——*——*——*——*——*—— 又行了几日，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苗疆稍微比较繁华的一个镇子，这镇子是这几个月来谷谷她们见过最繁华的一个镇，名字也相当的繁华，就叫做繁华镇-_-||| “好有个性的镇子啊……”风尘仆仆的四人之中，还算比较有活力的萧陆璇发了言。 谷谷默默地举起了一只手：“附议。” 凌冰好奇的表情看过来：“谷谷，附议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赞成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 “江谷谷，没想到你这么有耐性啊！” “不及太后。” …… 一行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踏进了这个相当具有苗疆特色的镇子里头，没有注意到街边几个苗族服饰的人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第四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行走在这个还算繁华的繁华镇里，萧陆璇那时极度感叹，话说自从进入苗疆这地势一路除了山还是山，人烟那叫一个稀薄，就算偶尔能进入些城镇，也是小的不能再小，有的甚至于连一家客栈都没有。萧陆璇这几年在陶城那样的大地方养的是分外娇贵，来到着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连睡觉的地方也不安生，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在现代世界是没钱花痛苦，来到这里她也算是当了回有钱人，偏偏有钱没出花，这感觉可是十分销魂的，好在，这下子终于遇上了一个还算像样子的地方，能让她好好修养一番。是以，被逼得快疯的萧陆璇土豪一进城镇，就开始打听这里最出名的酒楼和客栈，那架势，可谓是气势汹汹。 可是当萧陆璇随意逮了个穿着极具苗疆特色的蜡染衣裳询问，那人一张嘴，萧陆璇四人瞬间陷入了呆滞。 萧陆璇：“老乡，请问这里最大的酒楼在哪儿？” 老乡：“#%%%￥%￥*&……&” 萧陆璇“……” 江谷谷，凌冰和蒲大：“……” 片刻后，萧陆璇笑的灿烂，“哦，你说那儿啊，我知道了，谢谢啊。” 老乡：“&%&……%&” 老乡和几人挥手告别后。 江谷谷一脸疑惑：“太后，那人说的是少数名族语言吧？” 萧陆璇还保持这一副笑颜，“对啊，是苗语。” 江谷谷作崇拜样，“原来太后你还会苗语吗？” 萧陆璇回头毫不犹豫的甩给她一个白眼，“当然，不会。” 江谷谷略抓狂，“那你刚刚还一脸了然的样子？” “不懂不代表不能交流啊，你要知道，人心是无国界的，只要我们相互坦陈互相帮助，就能心意相通。”萧陆璇双手捂心，一脸悲天悯人之色。 江谷谷眉头跳了跳，“那么太后，你倒是告诉我酒楼在哪儿啊？” 萧陆璇潇洒的一甩头发，“都说了我不懂苗语，当然不知道酒楼在哪儿了。江谷谷，你傻啊？” 江谷谷气的两腮鼓起，“萧陆璇，我要咬死你。” 两个男人均是无奈叹息，各自将自家女人拖到一旁。 ………… 最后，几人还是找到了会说汉语的人，这城里还是存在些外来做生意的汉人的，然后成功问到了酒楼所在地。 “太后，你说会不会酒楼的人也不会汉语？要是我们没法沟通怎么点菜吃饭？还有，以后我们可是要在苗疆呆很长一段时间的，这么一直语言不通也不是办法吧，到了深山里可是遇不到汉人的……” 萧陆璇满脸的期待顿时一僵，“江谷谷，你丫还真会扫兴。” 某谷一脸无辜，“太后，我又做错什么了？ 萧陆璇嘴角抽搐，“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的，那我也不用千里迢迢的出来受这个罪了。” 江谷谷不甘心的以挑眉，“可是太后，这事儿也和你家男人有关，所以就算没有我们你也是逃不掉的，再者，当时死活要来寻宝的可是你。” 萧陆璇捏了捏拳头，眯起细长的眸子，“江谷谷，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全是我自作自受的了。” 江谷谷毫不犹豫的点头，“太后，你明白就最好了。” 意识到这俩女人又该掐起来了，凌冰那双看不见的秀气眸子里顿时露出一抹十分生动的神色‘无奈’。 自从踏进苗疆这个荒芜的地方以来，这俩女人就像是吃了火药般得，动不动就要进行一场恶战，本来一开始俩个男人还不在意，毕竟太后和江谷谷那时无时无刻不在斗嘴的。但再一次两个女人险些厮打在一起后这俩男人才意识到这事儿不太对劲。 一度，凌冰还怀疑谷谷和太后是被辛园阁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下了蛊，吓的他把这两人从头到脚好好的检查了个遍。 后来，这两个女人知道他的担心才说出了性情大变的原因， 萧陆璇，“吃不到肉，睡不好觉，花不了钱，心情十分暴躁。要找个人出出气，蒲大吵不起来，凌冰太无辜，只有一个怎么看怎么憋屈的江谷谷。” 江谷谷：“吃不到肉，睡不好觉，花不了太后的钱，心情一样很焦躁。同样要找个法子出出气，蒲大不好意思，凌冰吵不起来，只剩下一个怎么看怎么碍眼的黑胖子，太后。” 说完理由的双方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的仇视，最后再一次被自家男人拖走。 知道这俩又开始了，凌冰少年只好勇敢的站出来，试图转移江谷谷的注意力，“谷谷，你知道苗疆最出名的东西是什么吗？” 蒲大也从车外叫唤起来，“丫头，我好像忘记了酒楼在哪儿，你出来帮我看看。” 萧陆璇这才一甩头发，出了马车。 到了酒楼，自然没有江谷谷担心的情况发生，看着这么大一家酒楼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汉话呢，所以四个人还是颇为顺利的吃到了饭菜。 苗疆地处深山，这各种菜色和之前的陶城都是大为不同，食材多是山中的野味，做法也是以麻辣口味为主。 萧陆璇前世就是苗疆这块地域的人，口味一向是比较重的，就算是在陶城之时也特意找到了来自四川那块儿也就是这个时代蜀地那儿的厨师做菜，现下一看到这些还算熟悉的菜肴，那时十分的高兴，从第一道菜端上来就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害的蒲大连自己都没顾上吃，只忙着给她递水夹菜，还有担心她会不会被呛着，那架势的就跟照顾一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只是另一边，江谷谷盯着桌上被萧陆璇席疯狂菜一脸黑线。当然，这黑线不是因为萧陆璇这不敢恭维的吃饭样子，反正她要是吃起来也不会比萧陆璇好到哪里。 她之所以黑线是因为，她真心是一点儿辣椒都吃不了的。 和萧陆璇这个高原地区的家伙比起来，前世的江谷谷那可是纯正的江南水乡养育出来的，说话那时动听的吴侬软语，长相也是江南特有的秀气，口味不用说，同样是清淡的不行。额，唯一没有江南水乡特点的也就是性格了。 想当年，萧陆璇在认识到她秀气外表之下的本质后如斯评价，“靠，江谷谷，你丫就是一个披着淑女外表，操着淑女嗓音的猥琐抠脚大汉一名，典型的一窝里横的闷骚。” 这评价虽然有些过了，但绝壁是江谷谷的真实写照。 额，这里插了个话。回到正题，江谷谷不吃辣。所谓不吃那就是真的一点都沾不得，夸张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当年宿舍一女带回来牛肉干，辣味的，江谷谷眼馋不已也不顾吃不了辣强忍着吃了些，结果第二日嗓子险些直接坏死，被辣椒刺激了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次以后，她也明智的选择隔绝了所有有辣味的东东。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一碗碗，一盘盘不是加了辣椒面红红的，就是加了各种干辣椒，青椒的菜肴，你要她怎么入口，怎么下咽，这是要整死她的节奏吗？ 第四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好在，身边坐着一个对她无比了解又细心的凌冰，这菜一端上来，凌冰灵敏的鼻子就已经闻到了那一丝丝辣味。 崩溃的江谷谷：“瞧瞧，辣的连闻都闻得出来了，这还能吃吗？” 总之，闻到辣味的凌冰知道江谷谷是吃不了辣的，于是二话不说就唤来了店小二，特意嘱咐了他再做一桌一点辣椒都不加的菜。 我们小二哥听到凌冰再三嘱咐的一丁点儿辣椒都不要，准确的说是连有辛辣味道的调料都不要，那叫一个惊讶，确认过后，一脸见鬼的表情飘走了。 小二哥心里的独白，“竟然有人不吃辣，竟然有人不吃辣？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没有辣味的菜怎么能下咽呢？这人是有病吧？恩，对的，绝对有什么隐疾，不然怎么可能不吃辣，那么美味的东西……” 萧陆璇疯狂的席卷了一会儿，才蓦然的发现了对面一脸黑线的江谷谷，疑惑的神情在看到自己面前带着漂亮红色的菜后，了然了。 然后立马一脸懊恼，“哎呀呀，你看我，竟然忘记谷谷是不吃辣椒的。都是我太疏忽了，蒲大，快叫小二来，让他们在做一桌菜。” 凌冰在一旁提醒，“太后，我已经吩咐小二了。” 萧陆璇，“哦，凌冰就是贴心呐，谷谷，你看你多幸福啊。” 当事人的江谷谷端坐在一旁，一张脸持续黑线，目光和萧陆璇在空中相接，“太后，你不要以为我们看到你那不安好心的本质。” 萧陆璇：“谷谷，你这什么意思，我这是关心你。” 江谷谷：“哼，关心，你敢打赌你心中没有在心里暗自偷乐，我吃不了辣这件事你每次都要拿出来嘲笑一番的，我就不信你这次转性了。” 萧陆璇：“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究竟怎么想的？” 江谷谷：“狗改不了吃屎。” 萧陆璇:：“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耻。” 两人无声的交战在江谷谷的无辣菜被端上来后结束，两个嘴巴淡了许久的女人开始专心的狼吞虎咽。 饱餐一顿后，两个女人靠在椅背上一脸满足。 “诶，实在是太幸福了。”萧陆璇摸着自家肚子一阵感叹。 “太后说的对。”江谷谷附和道。 “谷谷，这味道你还满意吗？不喜欢明天咱们就换一家。” “不用，不加辣椒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好。” 吃饱喝足的两个女人终于不再争锋相对，恢复了和谐状态，身边的两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劝架，要想各种方法哄自家女人开心，有时候还有无辜的被牵连进去被攻击上一把，他们两个也是十分的不容易啊。 吃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四人出了酒楼就直奔客栈。客栈倒是没费多大功夫，在酒楼时就已经刻意问过那里的小二了，那小二在被萧陆璇赏了好些小费后回答的是相当热情和仔细。 好歹也是个中小型的城镇，来往的客商不再少，这客栈的硬件措施还是十分不错的。 要了房间，四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分别进了屋子，在外奔波了这么些天，早都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至于这屋子嘛，四人一共要了两个天字号的屋子，本来两个和好如初的女人是想着同性住一屋，也就是萧陆璇和江谷谷，凌冰和蒲大。 结果被蒲大和凌冰坚决否决了。 理由是，这里已经是辛园阁的地盘了，一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她们两个女人在一起不安全，不能保护对方。 萧陆璇是不用考虑的，反正她和蒲大早就同床共枕了，和谁在一起都没差别。 至于江谷谷，她本来想反驳的，但是考虑了下自己那点功夫，逃命倒是可以，若是要保护太后的，确实是有点为难了。所以，虽然不太愿意和凌冰独处一室，为了太后的安全，她还是在蒲大灼灼的目光中点头答应了两个男人的提议，乖乖和凌冰走了。 然后，话分两头。 虽然没有实质滚过床单但是早都把对方看的差不多了的蒲大和萧陆璇独处一室那是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吩咐小二准备好洗澡水后，萧陆璇便脱衣入浴，十分惬意的泡在木桶里。没有木桶泡澡的蒲大在屏风后十分体贴的帮她把干净衣物找出来，放进被窝里暖着，深秋的苗疆到了夜晚已经有些寒意了。 两人还不忘聊聊天，说着些重要的不重要的琐事。 “蒲大，你说我们能找到那东西吗？” “不一定，辛园阁在这里的势力很大，他们势必会出手的。” “什么辛园阁，既然都有这么大的势力了，还要来抢这宝藏做什么，实在是太贪心了。” “丫头，你也衣食无忧了，不也一样要来寻宝吗？人，都是不满足的。”蒲大将衣物准备好，转身走过去。 萧陆璇略囧，虽然知道蒲大肯定明白她是想要宝藏，但被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那什么的。 “我这只是好奇。” 蒲大宠溺的笑笑，“是，你只是好奇，我明白。” 说着搬过椅子坐在她身后，开始帮她按摩。 萧陆璇本来还想反驳的，肩头被他的手掌力度适中的揉捏，话语顿时消失在了嗓子里，只是放松了全身，享受自家男人的贴心按摩。 “蒲大，你说，江谷谷那个别扭的家伙和凌冰现在在干嘛呢？”难以压制自己八卦本性的萧陆璇再一次八卦起来。 “不知道。” 隔壁房间，被萧陆璇八卦着的江谷谷和凌冰。 “谷谷，你要洗澡吗？我让小二准备洗澡水。”一贯温柔的凌冰。 有些别扭的江谷谷，“你先洗好了，我想歇会儿。” 凌冰点头，“好。” 关于江谷谷的别扭，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反正她一直是一个别扭的家伙。 原本，她也算是和凌冰独处了一年多了，那一年可是真正的独处，独处到整个山谷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别的高级动物。后来在春江馆接受了凌冰后也不时的会睡在一起，按理说，这姑娘应该很对此应该很适应了，虽然比不上萧陆璇那种赤身裸体也不在意，但也绝对不至于别扭的。 但是，江谷谷这个本性别扭的家伙还就是别扭了。 这一路上两三个月的时间，都是四人共处，所以，突然就变成了和凌冰单独在一起，她诡异的不适应了。 关于凌冰和江谷谷那个个性别扭的家伙暂且不提。 既然已经正式进入了苗疆的腹地，也就意味着他们离辛园阁也越来越近，当然，说不准他们现在已经处在辛园阁的包围中了。先前那些时候他们都是一路轻松的，现在到了敌人的地盘，也该是调整态度步步为营了。 除了要合计一下关于辛园阁的事，寻宝的路线也是要研究一下的。 所以四人各自洗漱完毕后，再一次聚在了一起。 期间，萧陆璇一直饱含深意的面带微笑看着面色红润略带羞涩和尴尬的江谷谷。 江谷谷终于不堪忍受她视线的骚扰，“太后，你看什么呢？” 萧陆璇一指拈花，做深奥状，“佛曰，‘不可说’” 江谷谷额头滑下一串黑线，她当然知道萧陆璇那个猥琐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无外乎又是关于她和凌冰的事，虽然很想反驳一下那个猥琐的女人，可问题是刚才她和凌冰却时发生了些那什么什么的事情，所以心虚的江谷谷只能咬牙闭嘴。 他们依着藏宝图一路找到了这苗疆来，可接下来的路却是他们还没弄清楚的。 苗疆地域险峻，崇山峻岭，地图上虽然都有路线，可问题是他们这几个外乡人压根看不懂，都不知道那些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深山里藏着很多危险，若是光靠我们四人，别说找宝藏了，就算辛园阁不出手我们也会被那些毒虫蛇蚁，肇气给毒死。”萧陆璇结束了对江谷谷的视线骚扰，倒是难得的正经一把，以一个在大山里出生得人的身份提出了眼下颇为严峻的问题。 “那太后你怎么还好好的活到现在？”江谷谷刚才吃了哑巴亏，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找回来。 凌冰疑惑，“太后来过苗疆吗？” 蒲大同样疑惑，“谷谷你什么意思？” 江谷谷一呆，完了，一时不查把老底露出来了。 萧陆璇白她一眼，开口救场，“谷谷和我开玩笑呢。” “是吗？”蒲大貌似不信。 萧陆璇一眯眼，“怎么，我说的你都不信了？” “怎么会，你说的我自然是相信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得蒲大立马表忠心。 凌冰却是不疑有他。 “所以，个人意见，我们还是找个向导吧，有能找到路还能避免那些未知的危险。”话题回到正轨。 “只有这个方法了。”蒲大思考片刻，点头同意。 江谷谷默默补上一句， “那个，我们可以假扮成来收购药材的商人，苗疆是出产好药的地方。” 凌冰笑的温柔，“谷谷真聪明。” 第四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那个，我们可以假扮成来收购药材的商人，苗疆是出产好药的地方。” 凌冰笑的温柔，“谷谷真聪明。” “太麻烦了。”萧陆璇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果断否决掉江谷谷的这一个想法，“辛园阁的势力既然这么大，我们进这苗疆肯定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的。现在不出手搞不好只是想要坐享其成而已。既然他们想要坐享其成，那就一定不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出手。既然不会出手，我们何必还要那么麻烦。”萧陆璇顿了一顿，补充道：“还有，你不觉得这药商队伍里多了一个我会很奇怪么？” 蒲大道：“……你这女装确实是麻烦了点，太招眼了。”这一路上被那些路人甲路人乙垂涎的次数可不少啊！搞得他揍人都揍得手软了！“要不换成男装吧？”这是蒲大私心里的想法——省得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觊觎你！ 萧陆璇满脸黑线：“蒲大，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我认真的……” 萧陆璇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你觉得这有差么？” “怎么会没有差？”至少那些男人黏在你身上的眼珠子可以少一点了！ 相当明白萧陆璇心思的江谷谷默默地扭过头去，嘴角都笑抽了。 “说，你是在开玩笑！”萧陆璇几乎咬牙切齿，“如果是不想惹人注目，不想太招眼，那就一点都没差！同样是惹人注目，同样是惊天动地，你说老娘为什么一定要丑得惊天动地，而不是美得惊天动地啊！” 这就是江谷谷和萧陆璇两个人的悲哀之处，那就是太极端了！江谷谷是女装丑到惊天动地，男装虽说不能帅到惊天动地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但牵出去溜一圈也是能够收获好几街道的芳心的……萧陆璇则跟江谷谷完全相反，她的女装在这个年代那是美到惊天动地的，同理，那个男装……只能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视了一眼都想要把眼珠子挖出来的节奏，那是完全不符合这个世界对男人的审美的说。 江谷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到泪奔…… 凌冰疑惑地歪着脑袋：“谷谷，你怎么了？” 江谷谷艰难地喘匀一口气：“没……没事……哈哈哈，只是……蓦然戳中笑点。” 凌冰也微微一笑：“是么？谷谷觉得很好笑么？” “是啊……超好玩的。” 这人！她哪能不明白这猥琐女的意思啊！萧陆璇黑着脸，道：“江谷谷，别给老娘装萌！你这个死女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不就是老娘的男装没你那么帅，你笑个毛线啊！”又将战火开到蒲大身上，“该死的木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蒲大语气温吞，道：“我懂……” 萧陆璇怒气更甚：“既然懂还提这种建议，你是存了心要我被江谷谷嘲笑么？你那么想看老娘的男装？还是你想搞基啊！” 蒲大叹气，将别扭得不断挣扎的萧陆璇揽进怀里，道：“我只是不希望那些男人那么看你……” 萧陆璇根本不领情：“女装的话只是那些男人那么看我，可要是男装的话……我敢保证，男女老少都会看我！”当年江谷谷的悲剧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那不一样……”蒲大叹气叹得更加厉害了。 “哪里不一样？”别扭的萧陆璇。 蒲大突然收紧了横亘在萧陆璇腰间的手，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了吻萧陆璇圆润无比的脸，脸上的皮肤很黑，但是也很光滑，平日里的燕窝不是白吃的，滑得简直就像是绸缎似的，让人爱不释手。 萧陆璇黑黑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话说，虽然再大尺度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是这么情深意重的一吻还是很让人害羞啊！ ——*——*——*——*——*——*——*——*——*——*——*——*—— 江谷谷已经收住了笑，只是这肩膀还抖得厉害，有点收不住，看萧陆璇这家伙和蒲大两人又这么旁若无人演起了这情意浓浓的戏码，顿时被腻歪了一把——今天这正事估计是商量不下去了。这太后啊，在蒲大面前还真是越发的腻歪了有木有？这小女人的娇态……她怎么这么想要自戳双目呢？！ 眼斜嘴歪的江谷谷伸手拉拉凌冰的衣袖，悄声说道：“我们回吧，别打扰他们。” 凌冰勾唇一笑，反手握住谷谷娇嫩细腻的小手，同样低声回道：“好。” …… 外头天色已黑，华灯初上。 可这深山之中的镇子并不如陶城那般繁华，人口也是稀稀拉拉，并没有很多人。远处灯火也是稀稀拉拉，东一点亮光，西一点亮光，更多的还是被湮没在了一片浓浓的夜色之中，并没有那么美好。好在月色明亮，在地上洒下一片银霜，总算减了两分森森的恐怖感，却也多了几分凄清。 “怎么了？”回房的路上，凌冰敏感地察觉谷谷的心情有些起伏，立即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抽了。” “是腿抽筋么？我帮你揉揉。” “不是腿抽筋。”她尴尬地阻止了他的动作，“是脑子抽筋。” “脑子？”纤细修长的手摸上她的脸颊。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就多愁善感了而已。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吧。”谷谷心虚地拨开凌冰的手，率先走回了房中。 凌冰再原地站了一瞬，漆黑无痕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确实有很多事情不懂，可是，告诉他不就可以了？只要她肯告诉他，他都会记在心里的。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他呢？ “凌冰？”谷谷从门内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在原地不动的凌冰，“站在走廊里做什么？进来吧。” 那一丝落寞的感觉立即便被压了下去，凌冰温暖地回以一笑：“嗯，我就来。” ——*——*——*——*——*——*——**————*——*——*——*—— 洗漱完毕之后，凌冰先躺在了床上。谷谷漱了口之后解开外衫，吹熄了蜡烛，便也钻进了被窝之中。身体刚刚躺下，便被凌冰揽了过去。手臂立即便碰触到了凌冰线条分明的胸膛，她有些不适地挣了挣，没挣开，便也就随了他去了。凌冰将她揽得更紧，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她的身上。 她都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炙热。 “……凌冰？” “我就抱一会。”闷闷的声音传来。 “……”话说，这是在撒娇么？ 谷谷心乱如麻。 他说抱一会，那便真的就是抱一会。虽说这体温有些过高，让她感觉怪异了一点，但他终究没有做什么，就只是这么闷声不响地抱着她。 “谷谷……”依旧是闷闷的声音。 “什么？” “……你能亲亲我么？”带着点期盼的声音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谷谷只犹豫了几秒钟，便俯下头去，在他嘴角烙下了轻轻的一吻。 他的唇随即追寻而来，在她柔软的唇上也烙下深深的一吻。 本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至少不该这么奇怪地结束掉，结果它还真就这么奇怪地结束了。 谷谷原本神经还有点紧张，后来见他一直没有动静，也就歇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去了。再加上这几天一直赶路一直都是睡的马车，着实是有点疲惫……虽然说最疲惫的应该是蒲大……哦不，最疲惫的应该是那两匹马才对！但是这坐马车的人也绝对没有觉得好受到哪里去。 良久之后，她感觉自己自己快要睡着了，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凌冰在她耳边低低呢喃：“谷谷，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么？” 声音极低，后头便有些不清晰了。 “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呢？谷谷……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要我学的，我都会去学会……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带着呜咽的低喃，渐渐地便没了声响。 待到枕边之人的气息平稳了下去，谷谷在黑夜之中睁开了一双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睛，手从被窝之中伸出，带着温柔的触感，摸上了他那张冰凉湿润的脸颊，半晌，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再难入眠。 ——*——*——*——*——*——*——*——*——*——*——*——*——*—— 凌冰的心思…… 她其实并非一点都没有想过，却没有想过他竟然这么没有安全感。在今天之前，她一直在想，或许凌冰对此会有一点想法，但不至于那么严重。今天之后，她却没办法那么笃定了。 凌冰显然是缺失安全感，而这安全感的缺失，她却是要负上主要责任的。少年的心思都这么纤细么？谷谷觉得有些崩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在做那些让他没有安全感的事情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本性使然罢了。毕竟虽然她有时候心思是细腻了一点，但是一方的细腻必定代表其他方的缺陷，在情感上，她是一个相当没有想法的人，比太后还没有想法。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情商低确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么多年测试情商，她的分数还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地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让她这么一个缺心眼的人去照顾一个少年纤细敏感的心灵……真的没问题么？ 从凌冰方才的话来看，毫无疑问，真的是……有问题的。 可情绪这种东西却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她向来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遇到没办法解释的事情，那就不解释了。对任何人都是一样，除非她觉得有必要——可糟糕的是，她觉得没有必要的事情在少年眼里却是很有必要的……于是，她注定是要悲剧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 谷谷举头望天，其实一切的原因除了她那惨不忍睹的情商之外，还有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意吧？ 虽说在春江馆里的那一天她差点就自动献身了，后来想想，若说一点后悔的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当时她还真就是受了刺激，才一时冲动的。都怪太后那货总是给她灌输那些个猥琐无比的思想，竟然还真在那种关键的时刻控制了她一向理性无比的大脑啊摔！ 她还能够回想起第二天平复了情绪从凌冰怀里起来时那纠结无比的心情——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个连自己都迷惘得不知道出路的人，又怎么能够为别人引导出路呢？ 她和凌冰，那就是两个在感情上迷了路的孩子啊。 她喜欢凌冰么？ 答案是肯定的。 那她爱他么？ 答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她心目中，凌冰是恩人，是亲人，是家人……是朋友，是弟弟……却不知道，是不是她愿意爱的人。 一开始她还能够用自己终有一天可能会消失这种理由来搪塞，现在却连这种理由都已经没办法安慰她迷雾弥漫的心灵了——她已经听了太后的话，试一试，不追求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她究竟还在犹豫，还在挣扎些什么呢？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太后那样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呢？ 是她不敢爱？不想爱……还是根本不会爱？ 答案无人知道。 连她自己都没法给出的答案，就更加不可能向别人去寻求结果了。 ——*——*——*——*——*——*——*——*——*——*——*——*——*—— 辗转到半夜，谷谷姑娘还是没有成功入睡，明明精神上已经疲惫地快要捶地自杀了，但是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她干脆轻手轻脚地起身披衣，到外头晒月光去了。 这客栈真的没有春江馆那么大，那么巧，那么美，总共也就是一座小小的酒楼而已，兼之一个后院。左看右看没什么适合的地方，谷谷脚尖一点，直接运起轻功跃上了屋顶，就这么坐在了那屋顶的横梁之上发起呆来。 夜很安静，也很凉，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在想什么？” “在想凌冰。” “凌冰是谁？” “凌冰是……”她蓦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被惊吓到，低低惊呼一声，竟然身子一翻向后跌去。 没有跌下去，因为那人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身，阻止了她跌下去的趋势。谷谷松了一大口气，后怕地往屋顶后头看了一眼，这高度……就这么摔下去就算是摔不残，也是会很痛的。她转回头，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一巴掌拍开那人的手，运起轻功推开三步，轻轻地踩在一片瓦上，手臂横亘在胸前，作出一副防卫的姿势，满脸寒霜：“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啧，好没良心的小丫头，我救了你。”男人的声音意外的好听，衬着他这一身玄色锦衣，颇有几分风流之感。他身材很是高大，目测比蒲大还要略高一些，但并不是那种很有肌肉的模样，而且在月光下，那皮肤散发着玉质的光芒，看起来……很微妙。 从谷谷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脸上优美的下颔线。是跟春江馆……甚至跟凌冰和蒲大截然不同的男人。但这显然不是重点。 “你是救了我，但是害了我的也是你。”江谷谷面色愠怒，“你要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也不会被吓得要掉下去。” “小丫头，你是打算恩将仇报？”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十分有磁性，听得人心里一酥一麻的。 “恩？”谷谷退后一步，“你我之间没有恩怨。”眼中冷光闪过，“你究竟是什么人？大半夜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好警惕的小丫头。”男人不怒反笑，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戏谑，“难道我不能是无意路过？” “无意路过？”谷谷怒了，“你开什么玩笑？大半夜地无意路过做什么？还有……”她的视线嫌弃地从他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上头飘过，“连脸都不敢露，必定是居心叵测之徒，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看我的脸？”他的声音随着他玉白手指抚上脸颊的动作，暧昧地低了下来。 江谷谷眯起眼睛：“听你这话的意思，原来你的脸还是能够见人的？” 他一脸趣味地看着她：“真有趣……啧，这种程度的激将法。”殷红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你就这么想要看我的脸？” 谷谷微恼，“谁稀罕看你的脸，你别自作多情了！”心中暗道，这家伙且不说身份来历，光是能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身边还不让她发现，这份功力就一定比她要高——就算她那时是在发呆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不知底细的人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省得给自己惹麻烦。这么想着，她便又退开了一步，面色冷淡地说道：“天色不早，告辞。”转身就走。 结果，她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人已经移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她的轻功虽然已经能够控制自如不至于发出过大的声响动静，但绝对比不上他的那么……诡谲莫测！ “小丫头是要逃走么？”男人调侃道，“真的不想看我的脸？” 谷谷默：“……”或许，她真的遇到变态了的说。 “你的脸是玉雕的？是金镶的？是银铸的？”谷谷没好气地翻了好几个白眼，“你是有宋玉之姿呢？还是有潘安之貌？如果没有，请你闪开，我对你的脸没有兴趣。”她沉下脸来，“我要去睡觉了！” “宋玉？潘安？”男人依旧拦在她的身边，微笑，“他们容色很出众？” “……那是当然。” “你不亲眼看一看，怎么又知道我一定比他们差？” “……我不认识你，我对你的脸也不感兴趣。” “不认识么？”男人抿唇笑道，“原来……竟是不认识的么？” 第四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认识吗？”男人抿唇笑道，“原来……竟是不认识的吗？” 江谷谷可没有功夫去管他喃喃的自言自语，只是转身提气就要离开，这个男人太过神秘，功夫还一定不弱，为了安全，离开是最明智的。 男人看着她着急离开的背影，嘴角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也没有阻拦，任由江谷谷纵身跃下，然后身形消失在了走廊里。 第二日，江谷谷顶着一双偌大的黑眼圈下楼。萧陆璇几人已经早楼下等着了。 “哟，谷谷啊，你这是几个意思啊？莫不是ooxx过度了？”看到江谷谷一脸疲倦，萧陆璇顿时笑的贼兮兮的。 江谷谷飘到凌冰身边坐下，连眼神都懒得甩给萧陆璇那只思想不纯的女人一个，昨晚她本来就睡不着，岂料出去散散心还遇上了一个神秘的男人，害的她一整夜都提着颗心，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天就亮了。虽然她也试图赖在床上补补觉，奈何窗子就临近街道，清晨的街道实在是太过喧嚣了，在拉被子用枕头各种方法也阻隔不了那些噪音后，瞌睡也被扰乱的消失的江谷谷只好飘起来了。 此时的江谷谷正因为没有睡饱而处在无比哀怨中。 被忽视的萧陆璇呆了呆，江谷谷竟然没有反击，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谷谷，可是没休息好。”凌冰握着她的手，脸上颇为担忧。 面对凌冰少年，江谷谷这才勉强笑了笑，“没事，清醒清醒就好了。” 好在吃过营养丰富的早膳后，江谷谷的精神通过食补恢复了不少，虽然没有变回精力充沛状态，好歹不再一副半人半鬼的样子。 鉴于这些日子一路风尘仆仆，四人也不急着去找宝藏，决定在这镇上休息几天，顺便了解一下这苗疆的情势，找一个有经验的向导。所以早膳过后，精神亢奋的萧陆璇便提议出去逛街，感受一下这苗疆的特色。 “谷谷，你要去吗？”凌冰还是一贯的体贴，“若是累了，我就陪你回房休息。” “不用了，一起出去吧。”江谷谷看到太后那兴奋的样子样子也不好扫她的兴致，况且她现在也恢复了精神，怎么说也是练功夫的人，哪能那么娇弱。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四人还是不要擅自分开的好，，在人家的地盘，必须的小心。要是被人家瞅准机会逐个击破那就不好了。 于是一行四人就在萧陆璇满脸的兴奋中上街了。 萧陆璇前世老家就是苗疆这一块的，虽然说现代的苗疆和这古代神秘的苗疆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改变的，比如特产，饮食，还有某些习俗。 这苗疆虽然名唤苗疆，但并不是只有苗族存在，实际上这块地域里定居这许多的少数名族，其中人口最多的除了苗族还有彝族。 各民族虽然都是生活在深山里的山寨里的，各自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这镇是因为贸易而兴建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寨子，所以里面什么人都有，也因为名族众多，出卖的物品也是千奇百怪的。 萧陆璇虽然不会苗语，可她会彝族语，所以偶尔遇上了彝族的小贩她也能勉强和人家交流。于是，这一路上，萧陆璇这个本就是苗疆地区的人玩的异常开心，其他三人就没有那么兴奋了。没办法，除了一些来经商的汉人说话他们能听懂，其他的少数民族就算是不小心会说汉话的，他们也是听不懂那种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方言的。 “你们看，这里有人卖少数民族衣服的。”一路如鱼得水的萧陆璇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得叫唤起来。 瞬间吸引了街上众人的目光，男人们看到这么一个美人摆在眼前，眼神都是全部黏在了她身上，蒲大眉头皱起，浑身散发着杀气往四周扫视了一圈，顿时大半的男人都畏惧的收回了目光，可是这苗疆地处偏僻，人民都是打猎为生，颇为野蛮彪悍。所以剩下的好些人根本都不害怕蒲大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继续用眼神吃着萧陆璇的豆腐。 蒲大眉头拧得更紧，直接揽着萧陆璇进了面前的衣饰店。 江谷谷在一旁抱着胳膊作看戏状，直到蒲大强制性将太后抓进去，她才牵着凌冰跟着走了进去。 “丫头，你就不能考虑一下男装打扮吗？”蒲大对刚才的事情十分介怀，于是关于萧陆璇扮男装这件事又被他提了出来。 萧陆璇本来兴奋的脸色顿时一黑，“蒲大，你要是敢再提这件事，信不信我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街上晃荡。” 蒲大一脸严肃，“可是丫头，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人视线落在你身上。” 萧陆璇无奈的叹口气，踮起脚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亲爱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他们也只能看看而已，我这个人这颗心都只会是你的。” 得到萧陆璇一吻的蒲大虽然还是不愿意，但脸部线条还是柔和了下来，搂着萧陆璇的腰一脸无奈，“好了，我听你的，你喜欢就好。” 萧陆璇露齿一笑，再次给了蒲大先生一吻。 江谷谷和凌冰走进来就看到搂在一起KISS的两个人，江谷谷嘴角抽了抽，太后和蒲大真是越来越腻歪的让人受不了，拜托，这种公共场合KISS的事哪怕是在21世纪的中国都还是没多少人能接受的，这里可是古代啊……太后那厮也不怕被人骂做荡妇吗？ 不过，太后那种奇葩的家伙，也是不会在乎的，如果真有人这么骂她，只怕她还会笑的十分开心，来一句“谢谢夸奖。” 摇摇头，江谷谷领着凌冰走向一边，对于那两人，她还是眼不见为净地好。 “请问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店家见到江谷谷和凌冰立马迎了过来，刚才他本来是要去招呼那个很漂亮的姑娘的，没想到那姑娘突然就和那个男人当众亲亲起来，这么豪放的可把他吓了一跳。不过苗疆本来就民风颇为豪放，他又是做生意的，这么豪放的虽然没见过，但还不至于让他太吃惊。 于是见到这又进来两个均是长相难得的俊秀的少年公子，立马就收拾心情笑脸相迎。 凌冰只是牵着江谷谷，没有表情。这种交集事宜，他自然是不会应付的。 江谷谷本来就没有买东西的打算，这店是太后看中的，所以只是应付道“先随便看看。” 第五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这时，那头的萧陆璇和蒲大也终于腻歪好了。 “老板，有没有我适合的衣裳？”回过神的萧陆璇开始招呼老板。 “诶，姑娘稍等。”能在这苗疆做生意，这老板也算是一个精明人，看到江谷谷和凌冰这反应就知道这两人大半是来消磨时间的。 “那两位公子请随意，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打了招呼，老板立马转身去了萧陆璇那里。 “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的？”看到美女，而且一看身上的衣着装饰就是价值不菲的，老板态度那时十分的好，一张脸笑的是无比灿烂。 “老板觉得你们店里有什么配的上我的，都给介绍一下吧。”萧陆璇微微一笑，话语十分的傲娇。 一边的江谷谷嘴角又是一阵抽搐，太后什么的，实在是太自恋了…… 老板忙点头，“没问题，姑娘这边请。” “姑娘请看，这套衣裳是我们店里做功最精致的一套，是结合了彝族的刺绣和我们汉人的衣裳做出来的，这上面还缝了上好的红宝石和珍珠，姑娘本就是天人之姿，若再穿上这衣服，那一定是倾国倾城。” 萧陆璇倒是没注意那老板在说些什么，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身衣裳吸引去了，她一向都是十分喜爱少数民族衣服的，只是在现代时根本见不到最纯正的，就算有也是不能穿出去的。 而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一套黑红相间的刺绣衣裙，短款的上衣上面是彩色的刺绣，袖口衣襟除都如老板说的绣上了大小不依的红宝石，下身是黑红的百褶裙。 被萧陆璇暂时忽视了蒲大在一旁看着这个油嘴滑舌的老板，好不容易送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江谷谷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凑在蒲大身边，一脸同情，“蒲大，真是为难你了。” 蒲大叹口气，“若是丫头也像谷谷你一样听话就好了。” 江谷谷略呆，她乖？她乖吗？她哪里乖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里，萧陆璇已经拿起那件衣裳进里屋换去了。 “谷谷，你有没有喜欢的？”凌冰少年也知道这里是一家服饰店，既然太后喜欢，同样是女子，谷谷应该也会有喜欢的才对。 江谷谷对这些少数名族的服饰倒是颇为有兴趣，可是一想到自己女装被世人嫌弃的模样，顿时放弃了要试一试的冲动。于是只有十分无奈的，“没有。” 没一会儿功夫，萧陆璇已经穿好衣裳出来了。 “各位看看怎么样？”推门出来的萧陆璇一脸的笑意，袅袅娉婷的走了出来。 三人外加一个老板同时抬头，额，看不见的凌冰也跟着十分捧场的抬头，即使他看不见，善良的凌冰少年。 对于这个世界的两个男人，在他们眼里萧陆璇本就是美女，不管怎么样都是美女。 而审美正常的江谷谷，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身衣裳确实是极为精致的，最关键的是黑胖的太后穿上后竟然奇迹般得自有一番韵味，倒真的勉强让我们的谷谷姑娘讶异了一把。 “江谷谷，怎么样？”萧陆璇显然是不信任审美不正常的两个男人的，只是满脸期待的询问和自己一国的江谷谷。 江谷谷努努嘴，“太后，不得不说，这是我见过你这具身体最顺眼的一次，不错，总算不雷人了。” 虽然江谷谷的话十分的不中听，但是我们的萧陆璇还是十分开心的，想想，就她这具惊天地泣鬼神的黑胖身子，能得到江谷谷这样的肯定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赞美了。虽然这世界的人都说她是美女，她也成天的以美女自居，可上天可鉴，每次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那黑胖的样子是有多想直接割腕自杀得了。 为了不打击她自己，把自己催眠，她的房间里都不会存在镜子这种东西，梳妆都是丫头伺候，现在出门在外，都是由蒲大帮忙。对她好的没天理的蒲大自从知道她不喜欢照镜子，自己竟然找丫鬟学了怎么梳头，虽然只会最简单的发髻，但是这份心意难得，当时可把萧陆璇大大的感动了一把。 现在听到一个和自己审美一样的江谷谷勉强算是认可她这具身体了，萧陆璇的心情可想而知。 “江谷谷，你丫终于说了回人话。”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萧陆璇一伸熊掌，直接把江谷谷抱紧怀里。 江谷谷翻个白眼，“太后，我会被勒死的。” “能死在我怀里，你该偷乐。” 两个女人正叽叽喳喳着，屋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今日店里倒是热闹。” 男人一出声，这边的几人都同时回过头，店家看到来人后，脸色微变，立马躬身小跑过去，“不知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人随意的挥了挥手，店家立马恭敬的退到一边。 转身，男人抬脚朝着坐在一边的四人走过来，目光在神色各异的四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萧陆璇身上，嘴角微微一勾，“衣裳很漂亮，人也很美。我倒是不知道我苗疆竟然有这么一个美人。” 这男人无疑是一个美男中的美男，不是凌冰那样的秀气干净，也不是蒲大那样轮廓分明，这男人五官结合了男人的立体深邃和女人的柔媚，而且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凤眸，薄唇殷红，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魅笑意，一袭玄色金色花纹的衣服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霸气。 萧陆璇自男人进来后先是一呆，随即立马放开怀里的江谷谷，整理整理裙摆，双手相握微微低头做淑女状。对于萧陆璇这种骨灰级别的色女，当这人是个美男，还是个绝世美男时，他什么身份不重要，是何目的也不重要了。 “谢谢公子夸奖。”听见男人极富吸引力的声音，萧陆璇适时的抬起头，含羞一笑。 “我说的是实话。”男人笑容加深了些，突然向萧陆璇走了几步，弯下腰朝着萧陆璇凑去。 蒲大瞳孔一缩，身形一闪揽着萧陆璇往旁边挪了几步，神色森然的盯着这个神秘的男人，“这位兄台，男女有别，请放尊重些。” 萧陆璇还有些呆滞，刚才这个神秘男人突然凑近，近距离观看那张邪魅的容颜，她一时间倒是失神了片刻，都忘了躲闪。 美色害人啊…… 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抬起扶扶额角，“不好意思，在我们苗疆没有这许多规矩，一时冒犯了。” “我并无恶意。老板，这身衣裳就送给这位姑娘了，你再为这位姑娘配上一套首饰，要最好的。”微微偏过头，男人神色带上些寒冷，冷冷的吩咐道。 “小人知道。”老板在那边立马点头。 “这点东西就当是为我适才的行为道歉，姑娘不要介意。”视线回到萧陆璇身上，男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笑。 萧陆璇当然不会介意，“没事，没事，我知道公子是无心的。” 男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了，既然不远千里来了我这苗疆，各位要玩的开心。”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回头的一瞬间，视线在江谷谷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帅的男人，还有钱。”萧陆璇望着已经失去男人身影的门外，双手捂心发着花痴。 蒲大脸色一阵发黑，“丫头……” “蒲大，难道你不觉得那男人很帅吗？”明明知道蒲大吃醋了，还依然在发花痴的萧陆璇。 蒲大心里倒是气急，偏偏又拿这丫头没办法，只是没好气的，“不觉得，我只觉得这男人十分不简单，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蒲大，你不能因为人家又帅又多金还懂怜香惜玉就诋毁他啊。” 快暴走的蒲大…… “太后，蒲大说的不错，那人不简单。”江谷谷一脸严肃，眉头拧起。 从那个男人进屋她就有一种熟悉感，到是搜索了记忆她也没发现记忆里有这张妖孽的脸，后来那男人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她才蓦然想起来，这男人就是昨夜突然出现在屋顶的那个面具男。 这人几次三番的出现，一定不简单。 萧陆璇翻个白眼，收起那副花痴的神情。 “你们真没意思，我也知道他不简单，但就不能让我发发花痴？非得这时候泼凉水。” 江谷谷，“……”太后的思维，果然很奇葩。 老板这时候也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萧陆璇面前，“姑娘，这是阁主吩咐为你准备的首饰。” 萧陆璇一脸笑意，“谢谢老板。对了老板，看你对他这般恭敬，他究竟是什么人呐？” 提到男人，老板神色一阵严肃，“各位从外地来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位是我们苗疆的统领者，辛园阁的阁主。” 萧陆璇笑容一僵硬，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惊呼道“他就是辛园阁阁主？” 第五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神奇地知道那邪气霸道男子竟然是辛园阁的阁主这件事之后，萧陆璇那销魂的小表情就没有再变过，估计那男人都已经走出好几里地了她都是一副下巴脱臼了的模样。 江谷谷实在是看不过去，直接吐槽：“这对你的打击真的就这么大？” 萧陆璇合了合下巴，无比镇定地说道：“我只是太吃惊了，你懂的。” 谷谷看向凌冰：“凌冰，你懂么？” 凌冰摇头：“不懂。” 谷谷这才接道：“你看吧，我们都不懂。” “凌冰当然是向着你了，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么！”萧陆璇翻了个萧瑟的白眼，“我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辛园阁的阁主竟然会是这个模样的……” “那在你心目中他该是什么模样的？” “辛园阁做的这么大，这阁主怎么说都该是个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头子的模样不是么？这样才比较保守啊！”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江谷谷姑娘觉得这个世界太落寞了，“辛园阁只是个玩弄蛊毒的苗疆组织而已。” 萧陆璇托腮：“好吧，就算不是长须飘飘的老头子，那是不是应该是个穿得奇奇怪怪，打扮得乱七八糟，最好再画个烟熏妆，抹个青黑色口红，头上再装两只角的那一种啊！” “太后……”江谷谷眼角抽了一抽，“不得不说，你玄幻了。” 萧陆璇下意识反驳：“这个世界一直都很玄幻。” “是啊，是很玄幻。” “怎么说？” “但是玄幻的只是一部分而已——比如你，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比如我。虽然我对那弄蛊毒还追杀老娘那么久的组织没有好感，但是被你这么一形容，我觉得我该同情那个可怜的阁主了。这要真的按你说的打扮一番，他也就不用见人了，更别说出来混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除了审美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正常的。” 萧陆璇一脸惊奇地看着她：“江谷谷，你很久没有这么啰嗦了啊！” “……” “你以前一直很啰嗦的，可前一段时间突然好像来了姨妈似的不怎么吭声了，没想到你现在又开始啰嗦了起来。虽然说的话着实是不中听，但是看你能够重新恢复元气活过来，老娘还是很欣慰的！” 江谷谷咬牙切齿：“……需要感谢你对我的一番嫌弃么？”←_←！ 萧陆璇斟酌着道：“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江谷谷头痛扶额：“话归正传，太后，我们不要闹了，现在我们要商讨的是正事。” 萧陆璇正色道：“我觉得我们商讨的一直都是正事。” 才怪！ 话题早在五百年前就被彻底带偏了！没看到你家男人那张漆黑的脸么？！太后娘娘啊，偶尔还是要自觉点比较好啊！ “蒲大，你打探到那个阁主的消息了么？”萧陆璇开口问道。 蒲大黑着脸：“……这个问题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你那时不是不感兴趣么？” 萧陆璇一点都不心虚，“是么？我只是突然觉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十分的有用。既然是要跟他们对峙，怎么可以一点都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呢！” “丫头！”蒲大额头青筋暴起。 萧陆璇连忙服软，整个人软绵绵地贴过去：“蒲大你吃醋了么？我开玩笑的啦。你担心什么呢？我人都是你的了，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见异思迁不安于室的人么？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看待……老娘的么？” →_→这蓦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势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不是。” 萧陆璇霸气地以手指扣着桌面：“不是就对了，谁给说说这个阁主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江谷谷叹气，叹气，再叹气。除了叹气已经没办法找到更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现在销魂的心情了，实在没有想到蒲大平时挺生猛的而萧陆璇平日里也挺小女人的，原来关键时刻被压制的竟然还是这魁梧的蒲大么？果然她家太后总是那么非同一般无与伦比啊！ 不忍直视蒲大现在精彩无比的表情，谷谷叹气道：“我来说吧。” “我能拒绝么？” “……不能。” “好吧，你说吧。” “太后，我总觉得今天的你看起来有点抽。” “谢谢你的夸奖，可以说了么？” “……这些资料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个时候在干嘛？” “你不知道神游是我每天必做的养生之法么？” “好吧。” “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让凌冰来说！” “……四年前辛园阁还不叫辛园阁，它的前身是追星阁。” “……辛园阁？” 江谷谷追问道：“怎么了？” 萧陆璇掏掏耳朵：“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感觉……蛮耳熟的。” 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呢？江谷谷撇撇嘴：“……最近一直在你耳边说，你要是不耳熟我们会很有挫败感的。” 萧陆璇下意识地皱眉：“不是这个耳熟。” “那是什么？” “我要是想的起来的话还需要跟你在这里磨蹭么？” 江谷谷眼角抽搐：“……没有想好的话就等想好再说吧！总之，不要再随便打断我了！” 萧陆璇从善如流：“好的，女暴君。” 江谷谷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们两个到底谁像暴君啊？！” 萧陆璇一点都不脸红：“肯定是你啊。” “萧陆璇！！！” “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听，没必要念得这么大声吧。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真的叫凌冰说了啊。那个流星阁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辛园阁的？我想你说这句应该不是废话。不过不是我说，流星阁什么的，实在是俗，俗透了的俗！还不如辛园阁呢！” “……是追星阁。” “喔，是追星阁啊。那敢情好，听着更俗了。” “……” “说正事吧。真是的，老是抓着我这点小小的不值一提的错误不放，还真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江谷谷据理力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懂不懂？缪之毫厘差之千里懂不懂？！量变积累成质变懂不懂？” “哎……这么快就炸毛了不至于吧。话说，刚才的话题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江谷谷深吸一口气：“流星阁……追星个之所以变成辛园阁很简单，因为它改朝换代了。这一任的阁主赵杉杀了原来的老阁主，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一众不肯降服的下属，用四年的时间将整个追星阁的势力全部收为己用。跟原本的阁主相比，这一任阁主只会做得更好，不会更差，这一点，我想只用看的就已经看出来了。” 萧陆璇沉吟：“在他没有成为阁主之前，他的身份是什么？” 江谷谷道：“似乎是老阁主的义子吧？” 萧陆璇深深喟叹：“想不到竟然是个白眼狼？果然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啊！” 蒲大的脸色倏忽缓了过来，果然自家的丫头不是外貌主义者！不会因为一个男人长得好看而对他产生无理由的好感！ 萧陆璇又道：“那个被ko了的老阁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培养出赵大阁主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蒲大：“……” “听说是叫江南幸，这个不难打听。” “江南幸？”萧陆璇咀嚼了两遍，突然笑了，“听着名儿还真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来？不过感觉好像个文雅的大叔啊。” “……” “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真无趣……你有没有发现，那江南幸跟你还挺有缘的？” 江谷谷翻了个白眼：“哪里有缘了？难道是我跟他一样倒霉地养了一个白眼狼不成？” 乖乖在一边当了许久木头的凌冰听出不对味的地方来了，开口澄清：“谷谷，你放心，我不会。” 谷谷瞬间尴尬：“……没说你。” 萧陆璇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道：“我只是觉得那江南幸跟你一样都是姓江的而已觉得蛮神奇的。在这个世界里你和我的姓都不是常见的，我还没找到一个跟我同姓的人呢。结果出来一个阁主竟然是你的本家，没觉得很有意思么？” “……没有。” “江谷谷啊，你真是越来越没有情趣了，小心凌冰嫌弃你啊。” 谷谷姑娘气得一张俏脸都要红了，正想反唇相讥，凌冰突然插嘴道：“不会的，我不嫌弃谷谷。” 萧陆璇这回是笑抽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调侃江谷谷，“江谷谷，你家男人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谷谷，是不是很感动啊？我都感动了呢……” 谷谷这回是真的觉得血液全部涌到脑袋上，严重供氧不足了。遇到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人，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忍无可忍的蒲大一把揽住萧陆璇的腰，若有所思地道：“喔，丫头你很感动么？” 萧陆璇立即化身为狗腿一枚，娇羞无比地戳着蒲大宽阔的胸膛：“其实蒲大才是让我最感动的人呢！” 蒲大受用地眯起眼。 第五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虽然一直在跟萧陆璇打打闹闹，但是明显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正午午饭用过，蒲大出去找当地人办事，凌冰没有同去，他的任务是守在这里保护两个姑娘。江谷谷和萧陆璇两人留在客栈之中发霉长蘑菇。 “你有什么想说的不？”萧陆璇嘴里衔着一块酱牛肉，神情违和地认真着。 江谷谷嘴角一抽：“你怎么确定我一定有事想说？” 萧陆璇又翻了一个白眼：“你脸上满满的就写了那么几个字，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什么字？” “我有心事……”萧陆璇将肉咽进了肚子里，神情相当的满足：“就这四个字。江谷谷，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说话是越发的没有重点了。” 江谷谷略抽搐：“……不能及你。你现在也是一句话都离不开人身攻击了。” “到底有什么想说的趁老娘现在还有心情就快说！” “是关于赵杉的。” 萧陆璇眼睛闪闪发亮，好像两颗小星星：“赵大阁主？” “对。” “你提他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昨天见到他了。” “那又怎么样？” 江谷谷顿了一顿，甚是苦恼地说道：“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跟他很熟悉。他靠近的时候，心会跳。” 萧陆璇下意识反驳：“废话，你心要是不跳才比较严重吧。” ‘吧嗒’一声，衔在萧陆璇嘴里的肉就那么直直地掉在了桌上，萧陆璇本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谷谷，“江谷谷，你不会真的看上赵杉了吧？” 江谷谷瞬间黑线：“你想哪里去了？！” “我当然想到该想的地方去了，是你自己说的那么暧昧不清的好不好！心跳什么的，你可别真的看上他了。你们根本不是一种人。” 虽然这家伙已经完全想歪了，但是江谷谷姑娘一时还真不想打断她，只调侃道：“你不是对他也很有好感么？” 萧陆璇抽抽嘴角：“你见我对哪个美男没好感？” 江谷谷眼角一抽：“……也是。” 一个暴栗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敲了下来。 江谷谷捂住额头，眼泪汪汪地指控她：“你干嘛？女女授受不亲，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萧陆璇抽搐了：“别矫情，看着老娘想吐。” “……” “你别玩了，我说真的呢。你和赵杉不是一种人，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可别这么一头栽下去啊，那绝壁是条死路。” 虽然是劝诫的话吧，但是……“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中听呢？” “忠言逆耳啊，你不会懂的。” “我确实不会懂……我能问一下，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么？” 萧陆璇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那就更难形容了。” “……介意告诉我这难形容是个什么意思么？” “介意。” “要不要这么直白？” “我觉得这个是必要的，你不能强人所难不是么？” “我什么时候强人所难了？还有，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扯题了呢？”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这么要求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萧陆璇一脸正色：“我说江谷谷，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赵杉了吧？那个男人好虽好，却绝对不是良配，一看就是个没心的人啊。你要是真的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凌冰又该怎么办？你打算抛弃凌冰么？” 江谷谷略崩溃：“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凌冰了？不对……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赵杉了？” 萧陆璇镇定地分析：“不要狡辩了，你不是自己都亲口承认了看到他的时候心会跳！你可别说那不是你自己说的。还有，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你看赵杉的时候眼神明显不对，看凌冰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炙热！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不是情窦初开存心荡漾是什么？承认吧！没有人能够逃得过我福尔摩璇的法眼！” 一口茶水刚灌进去的谷谷姑娘不幸地喷了：“噗……福尔摩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什么德性啊？脏死了脏死了！”一块手帕甩过去，萧陆璇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快给老娘擦干净！茶水都流进脖子里了……什么魅惑什么风情的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 谷谷姑娘默默地接过那手帕擦了擦嘴，入鼻便是一股胭脂香味，随口便问道：“萧陆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装十三了？还随身携带手帕什么的……大家闺秀的节奏么？” “怎么可能！”萧陆璇翻了连连数个白眼，“那手帕是我临行之前一个小倌送的，说是纪念一下来着，我也总不好不收是吧。用来擦擦手啊擦擦脚什么的刚刚好，你闻着是不是挺香的？不要怀疑，那就是我的体香。” 江谷谷瞬间犹如被神秘高手点了穴一般不动弹了，半晌才脸色发青地低吼道：“……你这个水性杨花没节操没下限的魂淡！我一定要去告诉蒲大！”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啊！” 江谷谷眼角抽搐：“萧陆璇你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我一直会活的好好的。”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肌无力了……” “别想用这种稀巴烂的借口来转移话题，你这水性杨花的货到底打算怎么办凌冰吧？” “我都说了我没有看上赵杉，你别扯了好不好！算我服了你了我错了！我拜倒啦。” 萧陆璇再次活吞下一块酱牛肉，好久没有吃肉的人对肉什么的，总是分外饥渴的啊。看了一眼江谷谷的唱作俱佳一脸崩溃，凉飕飕地甩下一句：“明显就不诚心。” “……” “你和那个赵杉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要开口的欲望了。” 萧陆璇眯起眼睛：“信不信我继续啰嗦你？” “……无耻！” “别用这么无辜的小眼神看我，老娘可是女人，性取向一直正常，目光还十分犀利，能够透过你不那么猥琐的外表看到你猥琐的本质。所以认命吧，你这一套没用的。” “……” 第五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对赵杉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所以萧陆璇肯定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两个女人于是又从正事扯到了各种闲事，叽叽喳喳的磨叽了好久。反正时间有的是，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斗斗嘴说说话消磨时间。 在客栈里徘徊了几天后，萧陆璇几人终于找到了进山的向导，于是悠闲了几天的一行四人打整行装继续上路。 只是这一次萧陆璇那辆豪华舒适的马车却是用不了了，地图上标识出来的地方是在大山深处，不要说马车，到了后来估计是连路都没有的，那时候可真的是要披荆斩棘的前行。但就现在来说，也没有到达那么凄惨的地步，虽然没有马车可以坐，这马还是有的。 关于骑马，萧陆璇和江谷谷两个女人那是同时黑脸。 对于一个现代人，骑马这种玩意儿那是贵族人的休闲手段，她们这些个平民向来都是挤公交的，也就是说，这两货对马匹这种东西还是十分陌生的。不过来到这里也三年了，这两只也都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学会了骑马。比如江谷谷是为了逃脱追杀赶路，而萧陆璇则完全走的是贵族路线。 因为丁浩从西域给她牵回了所谓的宝马，还十分热情的主动请缨要教她骑马。萧陆璇那时候对骑马倒是也颇为感兴趣，所以便去学了，依仗着这具身体相当不错的平衡力和控制力，她倒是也确实学会了。 但是，对于两个女人来说，共同的一点就是，都觉得骑马这事儿真心不是想象中那么英姿飒爽的，在马上颠来颠去还不说，长时间骑着赶路的话，大腿两侧根本受不了，下肢也会因为血液循环不同而陷入麻木。 所以，得知以后的路要用骑马来代替，这两个女人难得一致的表情同步，都是一脸苦大仇深。 “太后，不然我们就不去了？”试探性询问的江谷谷，那宝藏对她来说真心不重要，若是不用受苦那就找找也无妨，可是这要骑马，那还是算了的好。 萧陆璇一咬牙，“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宝藏旁边。” 江谷谷，太后，你已经这么有钱了，何必呢……难道你们听过那句老话么？人生最痛苦的就是人死了钱还没用完，你也不怕没命花…… 以上，为江谷谷的默默腹诽，真要对太后说出这番话来她是绝壁不会的，她还想多活几年。 鉴于萧陆璇的坚持，江谷谷的一贯不敢反抗，骑马进山一事还是被确定了下来。 在走之前，四人遇到了颇为诡异的事情，是关于那个辛园阁大BOSS赵杉的。 自从那日在成衣店遇到了赵杉，四人也曾小心谨慎了一段时间。可诡异的是，辛园阁不但没对他们发动进攻，反倒是他们四人在这镇上突然变得众人皆知起来，镇上的人不管是汉人还是苗人都对他们表现出来超出一般的热情。 比如，客栈老板亲自出来把住店的钱退还，还吩咐自此后他们四人的吃住一律免费。 比如上街时只要萧陆璇随意和江谷谷随意去看看那些个货物，摊主就会无比热情的主动把东西献上，还是不要花钱的。 比如，他们一直寻找的进山的向导也突然主动找到客栈里，表示什么报酬也不要，一定会把他们带到目的地。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 而当他们问及原因，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个，“阁主吩咐了，四位是辛园阁的贵客，要我们热情款待。” 对此，四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辛园阁的势力，这一路肯定是会有人跟踪他们的，所以赵杉应该一早就知道他们四人进入苗疆，也对他们的底细很是清楚，这些倒是很正常，也在四人预料之中。本来他们就没想隐藏行踪，一路都是高调出行的。 可问题是，作为他们的死对头，赵杉不但没有对他们出手，反倒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出现，然后还对外宣称他们是贵客。 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难道，赵杉这家伙还打算把他们养肥了再杀…… 四人对此也是多番讨论， 蒲大是个直肠子，也不在乎赵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只在乎他家丫头，也就是萧陆璇安然无恙。所以他的观点是，与其考虑那么多，还不如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冰和蒲大虽然性格不同，但在这事儿上反映倒是差不多，他也一样只在乎江谷谷的安全问题，对此同样保持顺其自然的态度。 萧陆璇虽然很疑惑，但奈何萧陆璇其人也是一个怪咖，对于赵杉的这种做法，她在疑惑之余有的只是兴奋。 “不愧是老娘欣赏的人，这做法如此别具一格，不错不错，我喜欢。”这是四人针对这事儿讨论时，两眼冒光状态的萧陆璇。 蒲大黑脸，凌冰一贯无表情，江谷谷额头一排黑线。 “哎呀呀，这赵杉帅哥一定不是个凡人，连我都猜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呵呵呵……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持续兴奋的萧陆璇。 江谷谷，太后，猜不到敌人的想法究竟有什么可值得开心的…… 蒲大双手握紧，青筋凸显，濒临暴走边缘。本来对辛园阁没有什么特殊想法在此刻也变成了要把那个叫赵杉的男人给宰了…… 四人里，最为关心和焦虑的其实只有江谷谷一个人。 对于一个本来就心思多，考虑多的，顾忌多的姑娘，江谷谷对于赵杉这种不属于正常范畴的做法那时相当介意的。赵杉那人，一看就不简单，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指不定隐藏了多少心思。最恐怖的是他功夫还很高，虽然没有真正交过手，但她也是知道的，就自己的话，顾忌在他手下撑不过三招就该一命呜呼见阎王去了。剩下的蒲大很凌冰倒是不知，不过铁定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最好的该是打个平手。 所以，面对一个有智慧还有武力的对手，身边还有两个没多大心思，一个脑筋不正常的队友，她表示真心亚历山大啊…… 但是不管怎样，在赵杉名号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准备完毕，四人带着不同的心思进入了苗疆这连绵起伏气势磅礴的大山。 第五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身处敌方阵营，可是这一路郁郁葱葱的树木，不同于中原地区的磅礴景色还是让初次来着苗疆的几人颇为震惊的。额，当然，要除开开不见的凌冰还有本来就在现代苗疆长大的萧陆璇。 加上向导一行五人，向导在最前方，然后是两个女人，垫底的是两个男人。 这才刚进大山，道路倒也还不是很窄，所以两个女人还能并排而行。 “江谷谷，怎么样，这景色和你家江南水乡完全不一样吧，有没有一种很震撼的赶脚。”骑在一一匹漂亮黑色高头大马上，萧陆璇一脸的得意。 江谷谷目光游走在远处隐藏在雾气中的山崖上，忽视了萧陆璇话中欠扁的得意，只是点点头，“恩，很壮观。” “太后，原来我们可是说好要和你回家的，没想到最终是以这种方式来了。” 萧陆璇微微一怔，脸上得意的神色卸下，细长的眸子一样投向远方那些盘旋的在半山腰的雾气，带着些惆怅，“是啊，这种方式我可是连做梦都没想到过。” 其实平日里，两个女人是很少提起现代那些事情的，不管怎么说，这是独属于她们两个的秘密，总不能拿着四处张扬。 还有就是提起那些事情，总是会伴随着伤感，人生二十多年的朋友亲人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可能会完全无感…… “太后，你说我们认识的人，他们现在还好吗？” “谁知道呢？时空不同，时间也不同，说不定现在在我们的世界才过去几秒，也可能早已经是百年千年，那些我们认识的早都不复存在了。”叹口气，萧陆璇幽幽道。 “太后，我们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还是不幸？”捏捏下巴，萧陆璇回头望了眼正在和凌冰说着话得蒲大，蒲大感受到她的视线抬头露出温柔一笑。萧陆璇也挑眉一笑，冲他飞去一个飞吻。 “江谷谷，幸运或是不幸是没有定义的，一件事你看待的角度不同，结果就不同。来到这里，如果从离开亲人朋友熟悉的环境来说毫无疑问是不幸的，可若是从我们得到的，蒲大也好，春江馆也好，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所以，你的问题只有你自己能给你答案。” 难得正经的太后绝对是个哲理家，对生活的感悟说不上对或错，但绝对是很引人深思的。 江谷谷叹口气，视线从远方收回，移到凌冰身上，那少年仰头给了她一个灿烂干净的笑容。江谷谷心总莫名的一动，似乎有些东西开始慢慢在转变。 江谷谷有何思考暂且不提，四人赶了些时刻的路，这些年娇惯了的萧陆璇果断受不了了。于是眉头微微蹙起，捏着声音向前方的向导娇声道。 “阿乌哥，我好累了，休息一下吧。” 江谷谷嘴角顿时一抽，险些被萧陆璇这一番娇柔做作惊吓的跌落马下。 “太后，你敢不敢不要这么恶心人。” 萧陆璇娇嗔的看了她一眼，“讨厌，不要这么说人家嘛……” 江谷谷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一脸嫌弃的扭头，太后这番模样，实在是不忍直视。 阿乌听到萧陆璇的话，立马停下来，“那就休息一下在上路，看天色，应该能在天黑前找到寨子。” 萧陆璇抛过一个微笑，“阿乌哥真好。” 阿乌立马脸红。 这个被萧陆璇撒娇的向导，是个年纪二十多一点的彝族阿哥，穿着当地彝族男人日常穿的坎肩褂子，露出大半黝黑精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胳膊。一张脸蛋长的倒是有棱有角，也算的上帅气。 当时萧陆璇初见这个彝族小哥时，那是相当兴奋趁着蒲大不注意，就拖着江谷谷过去和人家搭讪。 “小阿哥，你叫什么名族啊？”这句话，萧陆璇是用自己有些蹩脚的彝族话说的，江谷谷没听懂后半句，但是听懂了前面那声甜腻腻的‘小阿哥’，于是一张脸立马呈现抽搐状，本来想离开的，却被萧陆璇死死的拽住了。 彝族小帅哥自小生活在这深山里，哪里见过萧陆璇这等美人，而且这美人还如此面目含笑的和他说话，于是顿时有些局促，“阿乌。” “啊呜？”萧陆璇失笑，“真是个好名字呢。” 得到表扬，我们的阿乌于是越加害羞了。 “阿乌哥，你这胸膛真是结实呢？”萧陆璇更加的得寸进尺，身处一根手指头，就那么赤裸裸的戳上了阿乌的胸膛。 江谷谷捂脸，太后已经没节操没下限到无法直视了…… 阿乌黝黑的面庞顿时一阵发红，额，当然，是黑红。 然后，在萧陆璇还试图调戏我们阿乌同学时，蒲大终于回来了。江谷谷像是找到了救星，立马挥手呐喊。 眼见蒲大过来了，萧陆璇脸色忽而一变，放开江谷谷奔向蒲大，“蒲大，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呢。” 然后这调戏一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事后，江谷谷寻了个机会，特意敲打了一下蒲大，提醒他注意太后和阿乌，蒲大是什么人，早都把萧陆璇的德行摸的一清二楚了，江谷谷这么一说，他自然是明白了。于是开始24小时黏住了萧陆璇，一时间，萧陆璇虽然很有兴趣可倒也没有时间再去调戏阿乌。 现在，萧陆璇可谓是抓紧一切机会进行她的调戏大业。 只可惜，这才开始蒲大就立马有所察觉，然后将这机会扼杀在了摇篮里。 休息完再一次上路，蒲大提出和江谷谷换位置。江谷谷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十分自愿的退后和凌冰并排，将位置让给了谨防自家女人红杏出墙的蒲大。 “谷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看不清蒲大和太后之间形势的凌冰少年。 江谷谷自然也不会和他解释，这种事情对于凌冰来说太过复杂，她可没有那个耐心慢慢解释。 “怎么，我来这儿凌冰不喜欢吗？” 凌冰立马摇头，“怎么会？谷谷和我一起我很开心。” 江谷谷满意的点头，“那就好。” 鉴于有了蒲大在身边，萧陆璇收敛了不少，也不再调戏我们阿乌少年，就算偶尔和他搭搭话也在蒲大的黑脸中变得无比正经，全然没有了之前捏着嗓子发嗲的样子。 阿乌说的倒是不错，在太阳落山时，他们赶到了山里的一处寨子。 这深山里自然是没有驿站什么的，有的只是各个大大小小的寨子。 若是在天黑前找不到寨子，那么就只能夜宿在山里，要知道这可不是中原地区的那些有人烟的小山，这可是原始的不能再原始的深山老林，里面虎豹豺狼各种野兽不再少数，就算是能敌得过这些野兽，深山里那些无所不在的毒虫鼠蚁也不是轻易就能躲过的。 总之，若是再这山里过夜，大半的可能是惨死山林，不死那也得拔一层皮。 可是这深山里的寨子外人根本找不到，深山里根本没有明确的道路，四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这也就是萧陆璇提议要找一个向导的原因之一，要是没有向导，他们四人就等着夜间喂野兽好了，也用不着辛园阁出手了。 这寨子只是一个十多户人家组成的苗族小寨。 在这深山里，是很少有外来人口的，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寨子里的少数名族们是不会擅自让外乡人进入的，就算是有本地人当向导，顶多也就是让他们进寨子，吃住那时绝对不会管的。 可是，萧陆璇四人在阿乌的带领下却得到了极好的待遇。寨主亲自迎接不说，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 这些自然不是阿乌的功劳，阿乌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能用这么大面子的在这苗疆也就只有身为统治者的赵杉了。 夜晚，吃饱喝足的四人再一次聚在一起召开会议。 “我们这一路不管来到哪里都有人准备好一切，这么看来，我们的行踪都掌握在赵杉手中了。”一贯忧心的江谷谷，“他到底意欲何为？” 萧陆璇懒懒的趴在桌上，“哎，这不是正常吗？这可是他的地盘，再说了我们身边还跟着一个阿乌，我们的行踪他要是不知道那就见鬼了。” 江谷谷略呆，“太后，你知道阿乌是赵杉的人？” 萧陆璇鄙视的白她一眼，“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江谷谷有些讪讪的摆摆手，“当然不是了，我这不是看你很喜欢阿乌，怕你呗迷惑了吗？” 江谷谷话一出口，蒲大在一旁立即黑了脸。 “笑话，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萧陆璇继续翻了个白眼。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调戏他就代表我喜欢他吗？那我调戏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还都喜欢不成。”萧陆璇挑眉，伸手揽住蒲大的胳膊，“江谷谷，我喜欢的男人可是只有我家蒲大哦。” 蒲大阴沉了一天的脸色瞬间转晴， “谷谷，赵杉的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反正也想不出答案，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江谷谷皱眉，“真的只能这样吗？” 蒲大点头，“传到桥头自然直。今天也奔波一天了，你和凌冰早些歇着，我和丫头回屋了。” 然后抱起萧陆璇起身离开。 蒲大和萧陆璇离开后，江谷谷无奈的叹口气。 凌冰担忧的握着她的手，“谷谷，你无须担心，不管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第五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微微一笑，反握住凌冰修长的手指，“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江谷谷是很少回应凌冰的，这一次突然的回答倒是让凌冰有些受宠若惊，怔了怔，随即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谷谷，你相信我我很开心。” 凌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心里开心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江谷谷看着他灿烂的笑颜，心里有些触动，曾几何时凌冰脸上一直都是带着这么灿烂无忧笑容的，那些在崖底的日子可不就是凌冰这干净纯粹的笑容陪她度过了无聊而漫长的日子吗？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没有再见到过凌冰露出这么开心笑容了呢？ 貌似自从出谷以来，凌冰虽然还是一样的温顺，可也在没有在谷底那般无忧无虑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不用说她也是知道的。 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凌冰足够的安全感，虽然听从太后的意见答应和凌冰开始一段感情，可是扪心自问江谷谷也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改变的，她还是一样的不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凌冰虽然不谙世事，可是他心思一向都是很敏感的，她如何想的凌冰未必会知道，可是自己对他的那些不经意的疏远凌冰肯定是感受到了的。 她也曾注意到，有时候太后和蒲大在他们面前亲昵，凌冰眉目间总是会有些忧愁和期待，他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和他那样亲密无间，相互信任的。 可问题是，像太后那样，她是真的做不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来问题，也有可能是她太过矫情，两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够，总之她心里终究是带着些隔阂的。 诶，江谷谷默默的在心里叹口气，凌冰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不忍心伤害，只希望自己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真心的接受他…… …………………… 在寨子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萧陆璇一行人又在阿乌的带领下继续朝着大山深处前进。 今天走的路较之昨天那是险峻上了不少，道路也不能在容许两人并排而行，所以五人只好分开单独走。甚至有的地方道路太过狭窄，几人还得下马步行。 “前面是一道悬崖，骑马过不去，得下来走。”领头的阿乌对身后的几人道。 萧陆璇顿时苦了一张脸，“不是吧，刚刚不是才下马爬了半天的山，现在又得下来？” 听萧陆璇这么一抱怨，阿乌顿时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十分不好意思，“没办法，前面实在有些危险，骑马很容易摔下去的。” 蒲大十分不喜欢阿乌这小子看向萧陆璇的神情，不过昨夜得到萧陆璇十分主动的温存缠绵，所以心情也还算是好，当下也没有再黑脸。只是率先下了马，走到萧陆璇身侧，伸出手，“下来吧丫头。” 萧陆璇无奈的叹口气，还是乖乖扶着蒲大的胳膊下了马。她是大山里长大的人，自然明白这深山的险峻，虽然嘴巴上倒是喜欢碎碎念，但对自己这条小命她还是十分爱惜的。 身后江谷谷和凌冰也下了马，五人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往悬崖走去。 阿乌说这里很危险果然也不是吹牛的，这处道路是位于半山腰上的，一侧是极高的山体，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而这小道也不过就是够一人通过，这样子不要说骑马，就是这么慢吞吞的走过去，也已经很是吓人了。 而五人中，其实最害怕的却不是一直碎碎念的萧陆璇，而是一直貌似很淡定的江谷谷。 作为一个江南水乡地区的人，请原谅她实在是无法在面对这么恐怖的道路还能保持镇定。所以，当看到那位于半山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的羊肠小道时，江谷谷一直淡然的脸蛋终于出现了裂缝。 “阿乌，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吞吞口水，江谷谷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阿乌摇摇头，“没有了，进山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哟，江谷谷，看你这样不会是害怕了吧。”一向以打击别人为乐的萧陆璇可不会错过这个机。 江谷谷白她一眼，奇迹般得坦言了自己的心情，“太后，虽然我明白你想借此鄙视我，可我不在乎，我就是害怕了，怎么着吧？” “啊……”萧陆璇一呆，一脸不可思议，“江谷谷你不是被吓傻了吧，这么痛快就承认了自己害怕？” “太后，我这叫诚实，当然我也明白对你这样没节操没下限的人来说，肯定是无法理解诚实这种优良品质的，没关系，我不会嘲笑你的。”因为害怕，江谷谷的话语充满了浓浓的攻击意味。 等江谷谷叽里呱啦的说完这一通，萧陆璇眉头一挑，笑容带着几分阴险，“哼哼，谷谷还真是道德高尚啊，都学会诚实了。” “可惜很遗憾，不管你诚不诚实，这悬崖还是得过的。”说着扭头冲阿乌一笑，“阿乌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美人一笑，阿乌立即点头，“萧姑娘考虑的是，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江谷谷鄙视之，哼，用美人计，无耻。 “谷谷，我牵着你，你不要害怕。”凌冰也从俩得对话里知道了谷谷害怕过这悬崖，刚才是不好插话，这时俩个女人终于停止斗嘴，他才默默的站到江谷谷身边，握住她的手。 江谷谷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恩。” 蒲大也凑过来，“凌冰，你牵着谷谷，马匹就交给我好了。”随着相处时间变长，蒲大和凌冰之间的兄弟情谊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滋生。 凌冰跟自家哥哥自然不会客气，将两人的马匹都递了过去。 萧陆璇也跟了过来，“得得得，看看你们三人这样，搞得就我一人没心没肺似的。”一边念叨着，萧陆璇伸手又从蒲大手里接过一匹马。 在这悬崖上，道路有窄，一个人牵三匹马，就算是功夫不弱额蒲大也还是有些危险的，她可不能让自家男人处在危险之中。 蒲大温柔的揉揉她的发丝，也没有过多说话，只是很信任的将缰绳递过去，“丫头，辛苦你了。” 萧陆璇嗔了他一眼，“你倒是放心，也不担心我一人管不了两匹马。” 蒲大挑眉一笑，“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实力了。” “明明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看人家凌冰多好。”萧陆璇还是碎碎念着，可是脸上分明就挂着满意的微笑。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只会站在男人身后的弱女子，虽然嘴上还是改不了喜欢念叨的毛病，可在心里，这种相互信任，相互分担的爱情才是她最理想的。蒲大在这上面无疑是懂她的，或者可以说他们二人的观念都是一样的。 这边四人在互相帮助，彝族小阿哥站在一旁旁观了一会儿，终于是鼓起勇气走过来，“萧姑娘，道路危险，还是我来牵江公子的马匹好了。” 萧陆璇顿时笑的无比灿烂，“阿乌哥，你真是个好人。” 阿乌脸色又是一红，结果缰绳就默默的开始往前走。 “江谷谷，姐姐的魅力大吧。”萧陆璇是十分的得意。 江谷谷竖起大拇指，“是是是，太后你现在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非比寻常的。” 话语中是明显的敷衍之意，萧陆璇切了声，也不在意，仍旧是十分开心的牵着自己的马踏上了那十分销魂的悬崖小道。 第五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好不容易经过了那道让江谷谷胆寒的羊肠小道，五人终于又得以坐上了马匹。 “马儿啊，现在我才发现你有多可爱。”骑上自己那漂亮的黑色马匹，萧陆璇十分夸张的搂着马脖子发着感慨。 这一天下马走了好些路，还都是些悬崖峭壁，高山什么的，萧陆璇这具娇生惯养的身体已经累的不行了，原来是不喜欢骑马，现在走了路双腿酸的不行，她才明白能骑马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江谷谷在凌冰的帮助上好不容易骑上马，看到萧陆璇顿时脸上又黑上几分。刚才过那悬崖的时候，她本来就怕的不行，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偏偏萧陆璇那个家伙还一直在前面各种干扰，各种对她进行语言上的吓唬。于是本来就心脏不堪负荷的江谷谷险些直接晕在那小道上，幸好凌冰一直牵着她的手，又不断在耳边柔声安慰。 若不是考虑这这个世界只有这只死胖子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江谷谷真的有一种一刀砍了她的冲动。 现在骑上马，她还觉得自己的双腿僵硬无比，手心也是汗涔涔的。 接着又是一日的赶路，入夜成功找到寨子休息，和前一个寨子一样，他们四人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就这样白日赶路，夜间休息，五人在这山中行了几日，但是离着宝藏埋藏的地方却还是很遥远。 而且，随着不断的深入大山腹地，路途也越加的危险起来，所以几人前进的速度也因此而缓慢下来。 “太后，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去找那些宝藏吧？”又是一个夜晚，四人再一次聚在一起讨论。 萧陆璇啃着寨子里人自己做的红薯干，一脸理所当然，“废话，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是不想要的。” 江谷谷默默的翻个白眼，“可是太后，你有没有想过找到宝藏后该如何？” “直接打包带走啊，这还用考虑，江谷谷，你傻了吧。” 江谷谷额头滑下一排黑线，这只胖子竟然说她傻，到底是谁傻，在人生地不熟还是敌人的地盘上想要公然带走宝藏，能有这种幼稚想法的人才傻好不好…… “得了，你少在哪儿默默吐槽了。”看着江谷谷黑脸无言的样子，萧陆璇吞下一根红薯干，拍拍爪子，“最看不惯你这德性，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老喜欢自己在心里吐槽，真是个闷骚。” “太后，吐槽是什么意思？”默不作声的凌冰又化身为好奇宝宝。 面对凌冰，萧陆璇立马笑的十分和蔼，“吐槽的意思就是暗自在心里骂别人却不说出来，凌冰，这可不是君子所谓对不对？谷谷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凌冰了然的点头，“确实不是君子所为，可是谷谷不是君子，谷谷是女子。” 江谷谷再一次黑脸，这话虽然是维护她没错，可听起来怎么就着别扭呢…… 萧陆璇在一旁大笑不已，“对对对，凌冰说的对，谷谷只是女子，不是君子。” 蒲大无奈的拍拍她的头，“好了，小心呛着。” “咳咳咳……”蒲大话音刚落，萧陆璇就真的被呛着了，捂着嘴巴咳嗽不已，蒲大连忙递过水杯，一脸心疼。 一边被嘲笑了的江谷谷却是瞬间翻身，得意的拿起萧陆璇面前的红薯干，学着刚才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细嚼慢咽，“太后啊，要小心啊。” 萧陆璇灌下几口水，终于缓过来，抬头就甩给了江谷谷一记眼刀。 看到萧陆璇黑脸，江谷谷放下手里的红薯干，明智的牵起凌冰，“凌冰啊，我们回去休息吧。” 然后再萧陆璇没有发飙之前果断溜走了。 第二天，依旧在不断的爬山下山中度过。 中途休息。 萧陆璇和蒲大亲昵的倚在一起，江谷谷和凌冰只是紧挨着坐在一起，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额，当然，旁边还有个阿乌，几人也不时的会问问他关于苗疆的事情。 “阿乌哥啊，都说彝族都是能歌善舞的，你能不能给我们来一段你们的歌曲啊？”萧陆璇面带笑容想阿乌发起邀请。 阿乌面上微红，“我唱得不好。” “没事的，阿乌你就唱唱嘛。”萧陆璇加大笑容，继续发挥着美人效应。 然后阿乌终于败在了她的笑容中，点了点头。 随着阿乌开口，声音干净却带着一股子苍茫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深山之中。 阿乌唱的是彝族歌曲，虽然四人听不懂，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去感受阿乌的歌声，不得不说，在这连绵起伏的大山之中，听着这古老质朴的歌曲，确实是一番独特的感受。 然后，在这融洽的氛围中，凌冰和蒲大神色同时一变，目光均是一厉。 “有人偷袭。”凑近萧陆璇耳边，蒲大不动神色的道。 萧陆璇眉头微微一挑，脸上不变，依旧嘴角含笑，“这倒是有意思，还以为这一路会平静呢。” 蒲大皱眉，“来人功夫不弱，人数也不少，这回应该不抬好对付，待会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萧陆璇点头，回过头出其不意在他唇上一吻，“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一边，凌冰也和江谷谷知会了，两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阿乌的歌声还在回荡在空中，一伙面带杀气的人也突兀的出现在了四周的树木中。 “小心。”伴随着若不可闻的破空声，数枚暗器朝着四人飞过来，蒲大瞬间大刀依然出鞘，挥刀挡开了那些暗器，人也一个提气搂着萧陆璇从地上坐起。 这一边，凌冰和江谷谷也同时起身，背对背相考，摆好迎战的架势。 江谷谷的武器是两把弯刀，这是遇到萧陆璇后，两人参考了怪侠一枝梅里燕三娘的那两把弯刀设计出来的。能双手同时使用，也可以合在一起当成一把两头有刀刃的长刀，也算是一个可近身可中距离作战的一个武器。 凌冰的话是没有武器的，对于有强大内力傍身的凌冰来说，他就算只是挥一挥衣袖也是极具杀伤力的。 阿乌确实是赵杉的人，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暗杀者，一脸疑惑，不过也立马翻身而起，做好自我保护的姿势。 一波暗器攻击完毕，这伙偷袭者也从暗处现身。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拨人迅速打斗在了一起。 蒲大和萧陆璇这边，蒲大负责正面迎敌，一把大刀招式简单却是充满狠劲，每一刀下去都是一阵血花溅起。萧陆璇则是游走在他四周，瞅准机会不时的给这些黑衣人补上几刀，或者逮着被蒲大砍伤的人就是一阵攻击，直到那人失去攻击力。 这两人的配合到像是一道流水线，一个负责主创，一个负责修饰完工。 另一边的江谷谷和凌冰，鉴于江谷谷功夫不弱，所以两人是以背靠背的姿势迎战敌人的。 江谷谷的外家功夫自从到了春江馆以后也得到了蒲大的悉心指导，然后又得到了这两柄精铁打造的削铁如泥的刀具，现在攻击力那时大增。此时的她，早都把萧陆璇甩在了身后，对付起这些偷袭者也是得心应手了许多。伴随着刀起刀落，也是一阵短兵相接的碰撞声和片片血花。 反观凌冰，却是没有那么血腥了，因为没有武器，他都是直接赤手空拳的和人对抗，但是这赤手空拳杀伤力却是丝毫不亚于扛着大刀的蒲大。 每次拳头落在一人身上，那人都是一脸扭曲，然后嘴角喷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或者就算是没有身受重伤被击中，只要不小心被凌冰触碰到，那都是一阵果断准确的分筋错骨手，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时间，四人虽然人数较少，却也隐隐占了上方。 第五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只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祸不单行。 一番打斗下来，四人也把这群偷袭者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收个尾就没事了。可偏偏还来不及喘口气，那头却是又来了一伙来路不明的偷袭者。 萧陆璇四人这时候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得尴尬境地，而且这伙人功夫显然也是不弱的，于是再次迎敌，四人多少也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妹子的，这些人还有完没完？”挥刀挡开一枚暗器，萧陆璇一脸气急败坏，她是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内力，功夫也是最弱的，刚才那番打斗下来，她力气消耗是最大的。 “丫头，低头。”萧陆璇抱怨的话还没落下，蒲大神色一厉，低声叫道。两人之间的默契也不是假的，虽然只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萧陆璇还是在蒲大话音出口的瞬间毫无考虑的矮下身子，容纳后蒲大的大刀就在那一瞬间从她头顶挥过，甚至于那带着血迹的刀刃还削下了丝丝萧陆璇的发丝。 “叮”的一声，蒲大和朝着萧陆璇脑袋砍来的一柄大刀刀刃相接，力气之大让刀刃处泛起阵阵火花。那个试图偷袭萧陆璇的人自然不是蒲大的对手，两刀相接，短短一秒的时间，他连人带刀都被蒲大蛮横的力气掀翻。 将那人打翻，蒲大一手抓住萧陆璇的胳膊，微微一带萧陆璇就被拽到了他的身后，那里正好有一个黑衣人举着刀砍过来。 萧陆璇神色一寒，借着还半蹲着的身子直接劈出一刀，那人跟本来不及躲闪，萧陆璇的刀刃已经砍上了他的膝盖，伴随着血肉破开的声音，男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萧陆璇这一刀可不是随意挥出的，那是朝准了人类较为脆弱的骨节处砍下去的，所以这一刀可是直接砍断了偷袭者的两骨之间的连接，看起来倒是不严重，实际这人已经不可能在站起来了。 一刀砍翻男人，萧陆璇单刀撑地迅速起身站直，偏头躲过了凛冽的一刀，抬脚踹山眼前人的膝盖，同时手中的大刀已经抬起，朝着那人因为膝盖受伤身形略偏而露出来的脖颈砍去，然后又是一阵血喷的景象。不过也就是在萧陆璇挥刀砍向这人的一瞬间，身侧也窜上来一人，手里拿着锋利的剑，萧陆璇只来得及往旁边退一步，那锋利的剑锋却还是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腥的战斗一直在继续。 另一边，凌冰和江谷谷也不轻松。 他们二人本来就比较靠近山体外围，此时被那伙人团团围住，竟然渐渐被逼迫到了悬崖旁边。 江谷谷脸上有些苍白，明显是有些内力不继了，不过手上还是不断的挥动这自己的两柄弯刀，挡开对方刀刃的同时，不断出击。 现在的情形和刚刚正好相反，现在落在下方的是他们四人。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本来要只是这么相互打斗的话，四人虽然会很艰苦但是也不一定就会失败，偏偏这次的这伙人委实是太过狡猾，放出一些人光明正大的和四人纠缠，另一边却好似暗中在林子里藏了偷袭之人。 于是江谷谷就悲剧了，忙于应付眼前人的她根本没注意道悄然而至的一枚散发着绿色幽光的暗器。 “谷谷，侧后方有暗器。”好在凌冰一直放了注意力在她身上，凭借非凡的听力感受到了那枚暗器，偏偏自己这边有脱不开身，只来得及出言提醒。 江谷谷和凌冰的默契虽然是比不上萧陆璇和蒲大，但也绝对不差，听到凌冰的话，江谷谷一个旋身，那没暗器就恰好擦着她的衣襟飞过，正好射中她身后打算偷袭的另一人，那人嘴里吐出一口黑血，立马到底身亡。 江谷谷一阵喘气，竟然用毒，幸好她躲开了。不过还没等她缓过神，身后又是一人悄无声息的迅速接近，打算来一个偷袭。 江谷谷这次可是感受到了，回过身，握着手里合围一把的长刀准确的拦住了那人保持着偷袭姿势的长剑，“又是偷袭，你们还真无聊。”不屑的嗤笑一声，江谷谷手上突然一动，两刀就从她握着的刀柄处分开了来，江谷谷握着分下来的弯刀，在那人讶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扎近了他的腹部。 被刺中一刀，这人却是没有死透，一手紧紧拽住江谷谷握着刺入自己腹部刀柄的手，嘴角勾出一抹狞笑，突然往后一阵急退。 江谷谷皱眉，“你要干什么？” 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这人竟然要拉着她一起跳崖了。透过男人肩头的一块视线，那身后可不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吗…… “凌冰……”大难临头了，江谷谷开始各种运气试图把自己的手解脱，奈何男人是誓死不放手，江谷谷只好呼叫求救。 结果，这一声凌冰刚叫出口，她已经被男人拉扯着跌落了悬崖。 身子腾空，江谷谷那叫一个生气，这下男人也终于死透了，江谷谷一用劲终究解救处双手，可问题是她身子已经在下坠了。而她的内力也因为消耗太大，根本提不起来。看着雾茫茫的悬崖，江谷谷无奈，敢情她这是成为落崖专业户了吗？ “谷谷……”却不想，随着凌冰一声叫喊，上空竟然投下一个阴影。 江谷谷抬头，就看到一脸坚定的凌冰跳了下来。 看到凌冰毅然跳崖，江谷谷心头一跳，生出一股子即使无奈又是莫名的情绪。 凌冰用内力加快了自己降落的速度，很快就赶上了江谷谷。 虽然很无奈这少年竟然这般傻跟着跳下来，可江谷谷还是在他就要错过自己时，颇为无奈却夹杂着复杂的叹口气，勉强运气动了身子，伸手抓住了他。 “凌冰，我在这儿。” 凌冰面色一喜，收了故意用上的力气，就着江谷谷抓住他胳膊的手，一用劲就把江谷谷拉入怀里，“谷谷，你没事就好，谷谷，我好怕，幸好你没事。” 凌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甚至于还有些些哽咽。 江谷谷嘴角勾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反手揽住他的腰身，“凌冰，我没事，不过你要是再不想办法我们两个就都该有事了。” 凌冰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谷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第五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和凌冰坠崖了，蒲大和萧陆璇这边形势也非常不乐观。 萧陆璇忙着挥刀砍人，加上自己也没有内力，所以对江谷谷那边的动静不甚清楚，但是凌冰那声颇为慑人的“谷谷……”她还是听到了。 听到凌冰的叫喊，萧陆璇心头一怔，江谷谷出事了，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不然凌冰少年绝对不会这么失态的，可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担心这江谷谷，萧陆璇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的动作顿时变得凌乱起来，和她对抗的人立马抓住了机会，于是萧陆璇本来就有些伤的身上瞬间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丫头……”蒲大眼看着萧陆璇心神不稳，出言叫道，“谷谷那里有凌冰在，你不要分神。” 萧陆璇这才恍惚回神，是了，江谷谷那里有凌冰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她得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江谷谷和凌冰坠崖了，原本攻击他们的人立马转战到了围攻萧陆璇和蒲大的阵营，于是蒲大和萧陆璇渐渐不敌对方人多势众。 “丫头，这么下去我们谁都逃不掉，待会儿我挡住那些人，你先逃。”挥刀砍退一波攻击，蒲大乘机退到萧陆璇身后，低声道。 萧陆璇自从看到原本在江谷谷那个方向的人转移到他们这里，心里就知道一定是江谷谷和凌冰败了，虽然大脑瞬间陷入混乱，可是萧陆璇还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分析了情形，最坏的结果应该是那两人一起挂了，可是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他们这边还好好的活着，整体比他们强的那两人自然也不会死。 然后又联想到那里有一处断崖，所以她估摸着那两人应该是掉下去了。 掉崖这事儿江谷谷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能活下来，这一次还有个凌冰一定不会有事。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终究还是很担心，那么深的悬崖，究竟如何真的很难讲。 所以，萧陆璇虽然保持着冷静，可一双细长的眸子早都红了，此时听到蒲大的话，顿时陷入暴走。 “你瞎说什么，我是不会走的，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分开的，我们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蒲大嘴角带上抹无奈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感动和深情。 “丫头，我知道，可是真的要你和我一起送死我会自责的，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安心的。” “所以丫头，你能不能为了让我心里没有负担，听一回我的话，待会儿什么也不要管，一定要逃出去。” 萧陆璇眼睛里含着泪，“蒲大，你真是个自私的男人，我逃走你没有负担，那我呢？抛下自己的男人独活我难道就没负担吗？” 然后，还没等蒲大说话，又接着道，“不过蒲大，我爱你，所以我会听你的。” 蒲大怔了怔，叹了口气，“丫头，谢谢你。” 萧陆璇展颜一笑，恢复一贯的霸气，“蒲大，若是你没有活着找到我，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死的，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说罢，挥刀再一次迎上去。 身后，蒲大脸上一阵无奈，暗自运气，朝着那伙人奋力攻击。 “丫头，走。”再一次将那群人击退，蒲大砍倒其中一人，将包围圈扯出一个口子，立马大喊一声。 既然答应了蒲大，萧陆璇也没有什么犹豫的，一直都是准备好了的，此时听蒲大一喊，迅速朝着那缺处口奋力狂奔，在途中和蒲大对视一眼，然后身影迅速隐匿再来山林间。萧陆璇离开后，蒲大握刀站在那处路口，拦住那些试图要追击的人。 萧陆璇一路只顾着往前逃，却不想那伙人虽然是被蒲大拦住了，可是有一几人还是悄悄跟了上来。 然后，完全不认识路的萧陆璇，当然，在这山林中也根本没有路可言，四处都是树木和茂密的灌木丛。一番没命的狂奔后，萧陆璇无意之中却闯入了一民宅之中。进入这出宅子，萧陆璇东躲西藏的倒是也摆脱了追兵。 可这处宅子却好似十分的诡异，虽然说是豪宅，可是看起来却是跟荒宅差不多，虽然房屋修葺的十分精美，一点也没有苗疆地区的感觉，倒像是中原地区的园林。可是这么一处极大的宅子里却是没有一个人存在。萧陆璇当时也是慌不择路了才跑了进去，此时逃脱了追杀的人，慢慢静下心来倒是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话说在这深山老林里莫名其妙的有这么一处豪华的宅子，还没有人在，很是有鬼宅的意思啊。 而萧陆璇这辈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些个神神鬼鬼的东西…… 就在萧陆璇惊恐的发现自己迷路在这宅子里时，她终于遇到了一个生物，一个雌性生物。 准确的说其实是一个非常暴躁而且武功还相当之高的女人。 女人发现莫名闯入的萧陆璇，第一句话便是：“你这小毛贼竟敢偷到老娘的地盘来了，老娘心情正不好，看我不切了你！”话毕，舞着鞭子虎虎生威地砸过来。 萧陆璇本来就因为这宅子诡异而心绪不稳，现在好不容易见者一个生物，偏偏这女人张口就是这么野蛮的话，还舞着鞭子就冲了过来，她自身又受伤不轻，所以毫无悬念的中招了。手臂被那鞭子扯开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莫名其妙的就惨遭鞭打，萧陆璇憋了一天的脾气立马爆发，也不管还在流血的胳膊，提起自己的刀指着眼前的女人，“你个疯女人，还讲不讲理了？” 那女人一手叉腰，鞭子垂在地上，一脸刁蛮，“哼，理是个什么东西？你擅自闯入我的地盘，本就该死。” “不过，看你这样也是用功夫的了，那就陪我玩玩好了，说不定我开心了就会留你一条命。”说罢，舞动着鞭子有冲了上来。 萧陆璇眉头抽搐，早知道会遇上这么一个疯女人，她还如不留下来和那伙黑衣人群殴好了。 受伤不轻，又是力气不继的萧陆璇自然不是眼前这个疯女人的对手，所以短短几招之间，轻易就被那女人压制了。 “没意思。”女人不耐的皱眉，挥动这鞭子就朝着萧陆璇的咽喉处袭来。 就在这危机十分，蒲大恰好赶来，一阵惊呼：“陆璇！” 疯女人顿时一愣，及时的收了鞭子，那染血的鞭子只差分毫就卷上了萧陆璇最为脆弱的咽喉，这下却是狠狠的抽在了她身边的土地上，那地板顿时裂开一条缝，足以见这一鞭子威力是有多大，若是真的打在萧陆璇脖子上，萧陆璇必死无疑了。 “我靠！怎么又来一个！你叫什么陆璇？”女人颇为气急败坏的飚出一句脏话。 萧陆璇逃过一劫，忙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老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萧陆璇！”显然，莫名其妙被袭击的萧陆璇也是十分郁闷的，于是话语里也是分外的没好气。 “我靠！我靠！”女人瞬间抓狂，“我遇到一个江谷谷也就算了，竟然还会遇见一个萧陆璇！有没有搞错！” 萧陆璇的眼神瞬间变了，也顾不上赶过来的蒲大，抬眼冲那女人瞅去，一脸诡异。 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终于萧陆璇憋不住了出言试探，“我跟江谷谷三年前一起穿来的，你哪位？” 女人翻了一个奇大无比的白眼，手中鞭子用力一甩，带着破空的声音砸向一边的景观树，那棵可怜的小树应声而倒。 “你妹子的，老娘等了二十年，你们总算是过来了！老娘是佘辛园！” 萧陆璇傻眼，为女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也为了那棵无端受难的小树。 “太后啊，人家好想你啊……”这边萧陆璇还处在石化状态，佘辛园已经扔了鞭子冲了过来。 蒲大也终于赶到，果断将萧陆璇抱在怀里躲过了佘辛园。 “你要干什么？”提着刀十分警惕的蒲大，“离我家丫头远点。” 看见蒲大拥着萧陆璇，佘辛园立马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神色，“哎哟哟，太后你真是了不得啊，这就找到男人了？不错不错……” 萧陆璇也终于回过神，“蒲大不要担心，这人是我的熟人，和谷谷一样，她不会伤害我的。” 蒲大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刚才这女人还一副气势汹汹要杀了萧陆璇的样子。 女人又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让你放心，我和太后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说完，也懒得理会蒲大，径自上前将萧陆璇从他怀里抢了出来，“喔呵呵呵……太后啊，二十多年没见，你这是黑胖了不少嘛……” 被戳中痛脚的萧陆璇瞬间黑脸，“佘辛园，你是在找死吗？” 佘辛园又是哈哈一笑，“哟喂，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看你怎么弄的满身是伤啊？我还是先找人帮你还有你家男人包扎好我们在相谈好了。” 萧陆璇依旧黑脸，这货竟然还好意思问，她这身上的伤可是有她的杰作的…… 第五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不管怎么说，随着佘辛园大手一挥，原本没有人烟的院子里顿时变魔术般得冒出了一溜下人出来。 萧陆璇一脸见鬼的样子，“我说小新，你们家这下人都是从土里冒出来的吧，刚刚我进来是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害我还以为进了鬼宅了。” 佘辛园满不在乎的“喔”了声，“没什么，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他们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所以平时没有我的允许他们都是不能现身的。” 然后萧陆璇和蒲大便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屋包扎梳洗。 萧陆璇身上受伤不少，那一道道刀痕看到蒲大是一脸心疼，但好在那些都只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大碍，顶多也就是让萧陆璇因为流血过多而很是虚弱。 “蒲大，我没事的，你不要在这儿守着了，先让大夫帮你包扎一下。”望着关切不已守着自己的蒲大，萧陆璇握了握他的手，声音温柔，“不然我会心疼的。” 蒲大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显是也是有很多处刀伤的，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凑过去在萧陆璇唇上一吻，转身出去了。 “好好照顾好这男人。”蒲大转身，一直守在萧陆璇身边的佘辛园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一众人吩咐道，那些个下人躬了躬身，立马紧随蒲大而去。 让蒲大去包扎伤口自然是真心的，不过萧陆璇让他离开倒是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佘辛园的。 “小新……”萧陆璇叫了声佘辛园，然后眼角示意了下身边正在帮她处理伤口的大夫和在一旁伺候的下人。 佘辛园摆摆手，“没事的，你就当他们是聋子就好了。” 说罢，再一次扫视了一圈这群下人，周身充满了煞气，“我知道你们要向他汇报我的消息，其他的事我不管，不过这次的对话你们最好还是守口如瓶的比较好，不然上一次那些不听话奴才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我不希望动用暴力。听到了吗？” 被佘辛园被佘辛园眼神一扫，下人们都是一瑟缩，点头不语。 萧陆璇挑眉，“不错嘛，这气势很大啊。” 回过头，佘辛园已经是一脸笑容，“哪里有你好，你看你家男人对你多好？真是让我羡慕啊……” 萧陆璇得意挑眉，“那倒是。” “对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你已经过来二十多年了？” 说到这儿，佘辛园一脸暴躁，“对啊，我穿过来时这是身体才是个几岁的小屁孩，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了，老娘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 “二十年？明明我们三个应该是同时过来的，怎么你就比我们早了这么十多年呢？”萧陆璇一脸的幸灾乐祸，“不过这也不错啊，你看你现在混得这么好，功夫又高。” 佘辛园瞪了她一眼，“好个屁啊，二十年的时间你以为那么好过吗？最无语的是一开始的那几年还得装小孩子，你都不知道老娘差点精神分裂。” “对了，你说的是江谷谷和你一起过来了？那她人呢？” 江谷谷？对了，江谷谷和凌冰…… 被她这么一提醒，萧陆璇才反应回来江谷谷和凌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顿时一脸焦急，“谷谷和凌冰，哦，也就是她家男人掉下山崖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佘辛园一脸惊讶，“我说太后，先是你搞得浑身是伤的出现，现在江谷谷又坠崖，你们这是玩的什么啊？” 想起江谷谷和凌冰，萧陆璇那时十分的担忧，“哎呀，这事儿说来话长，现在不是时候，总之我和蒲大还有谷谷和她家男人凌冰半道遇上了人偷袭，她和凌冰掉下崖去了。” “小新，你既然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对这里也该很熟悉，我们还是快点去山崖下找谷谷吧。” 佘辛园挠挠头，“虽然确实是该去找谷谷，可是这山里的悬崖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摔哪儿了。” “哎呀。” “就是离你家这院子不远的地反，这么着好了，我带你过去，你看看那地方就该知道了。” 说着，萧陆璇起身就要往外走。这么一动作却是牵扯到了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蒲大刚好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一脸心疼，急忙小心的揽住萧陆璇，将她送回床上。 “蒲大，谷谷和凌冰还没消息呢，我现在要带小新去刚刚那地方看一看，然后让小新派人去找。”担心这江谷谷的萧陆璇根本不乐意回被窝。 “我知道你担心谷谷，可是你受伤了，不能乱动。”蒲大脸上带着无奈，“你就好好歇着，我带他们去找。” “得得得，太后啊，你也不要麻烦了，你和你家男人都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吧。反正听你说那地方也不远，肯定也留下了打斗的痕迹，我多派些人手去找好了。”看不过去的佘辛园终于开口。 萧陆璇还是有些不放心，“小新，这样可以吗？” 佘辛园翻个白眼，一手叉腰，动作十分彪悍，“废话，这可是老娘的地盘，不就是找个人嘛，再说了我们家谷谷大娘生命力那么顽强，一定没事的。”不小心又霸气侧漏了的佘辛园女侠。 萧陆璇嘴角微微抽搐，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原本在寝室里温柔善良的淑女佘辛园会变成了现在这副彪悍的模样？难道真的是被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压迫出问题来了吗？ “太后，你就好好歇着，我先去安排人手。”拍拍萧陆璇的肩头，佘辛园挥挥衣袖，十分霸气的领着一众奴才众星捧月的离开了。 然后屋里就只剩下了蒲大和萧陆璇，两个之前刚经历过差不多生离死别的爱人。气氛自然转为温馨。 温存至于，蒲大还不忘记询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女人，佘辛园。 “丫头，这个女人也是你的姐妹吗？” “恩，和江谷谷一样，不过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一个苗疆的姐妹，总之这是很难解释的，以后等我们三个商量好会向你和凌冰说清楚的。” 蒲大抚着她的发丝，“你让我不问我就不问，总之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丫头，我的女人。” “太后，我回来了。”萧陆璇和凌冰还在温存着，佘辛园已经大呼小叫的回来了。 蒲大脸色微微一寒，这个女人貌似不太会看情势呢…… 听见佘辛园进来，萧陆璇从蒲大怀抱里支起身子。 佘辛园一进来就看到同躺在床上的两人，顿时笑的诡异，“我说太后啊，你这是已经嫁为人妇了吗？不会连孩子都生了吧？” 萧陆璇白她一眼，“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婚没结，孩子也没生。” “我说佘小心，你不是应该亲自去找谷谷吗？怎么还这么悠闲呐，你可真是有够没良心的。” “我怎么会没良心，我这不是都把人全部派出去了吗？至于我自己肯定要留下来陪你啊。” “就是没良心，不用解释……” “太后……”佘辛园略抓狂。 就在两个女人说着话时，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在佘辛园耳旁说了什么，佘辛园本来笑的开心无比的脸顿时一寒，手上握着的杯子“砰”的一声就被她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来做什么？” 萧陆璇嘴角再次一抽，要不是这一番对质下来确定了，不然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暴躁无比的女人会是那个连脏话都不会说的佘辛园的。 “太后，你和你男人先歇着，我出去一下。” “小新，你没事吧？” 佘辛园黑着一张脸，“没事，就是来了只讨人厌的苍蝇。” 说完转身离去。 佘辛园离开没一会，蒲大脸色一寒，“丫头，我好像感受到了赵杉的气息。” “赵杉？你确定？”萧陆璇疑惑，不过她话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而且那声音是她刚才次啊经历过的佘辛园的鞭子。 “刚刚还不清楚，不过现在我很确定。”蒲大眉头微拧，这就是赵杉的气息。 萧陆璇立马一阵紧张，“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们快出去，小新可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蒲大和萧陆璇匆匆出了房门。 门外的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了，佘辛园黑着一张脸挥舞着自己的鞭子不断的攻击，而她攻击的对象就是一身玄色衣衫的赵杉。虽然是被佘辛园这凌厉的招式攻击着，可是赵杉对付起来明显是游刃有余的。 萧陆璇眉头一皱，拔腿就要去帮忙，蒲大也跟着出手。 两人和赵杉虽然没有直接交过手，可是终究是敌人，所以出手是没有任何保留的，招招都是杀招。 赵杉原本轻松的神色在看到蒲大和萧陆璇后微微一怔，在他们的逼迫下一改之前悠闲的样子，开始反击。 这一次，萧陆璇才正真看清了赵杉的功夫有多高，佘辛园，蒲大和她三人联手却丝毫占不了便宜，并且明显的赵杉还没有出全力。 四人正打得热火朝天，佘辛园却是一甩鞭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娘懒得理你了。” 蒲大和萧陆璇均是一呆，手下也停了下来。 赵杉也没有理会他们俩，径自走到佘辛园旁边，伸出手，“地上凉，对身体不好，起来。” 佘辛园抬头狠狠的瞪着他，最终还是拜倒在赵杉坚定的眼神里，但是却没有管他伸出的手，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看我乖不乖吗？有必要吗？反正我身边的人都是你的，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告诉你。”一起身，佘辛园就是一阵霹雳啪啦的，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赵杉脸色不变，只是视线却是转到已经呆滞的蒲大和萧陆璇身上，“为了他们。” 这一次佘辛园和两人一样陷入呆滞。 第六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插曲，佘辛园和赵杉的故事。 佘辛园是和萧陆璇和江谷谷一起穿越的没错，可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比那两人早来了二十年。 穿过来的佘辛园附在了一个小女娃身上，而她的身份则是辛园阁也就是追星阁的老阁主领回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玩伴的，当然，和她一起被阁主捡回来的还有日后的辛园阁阁主赵杉。 然后佘辛园发现阁主的小女儿名字竟然奇迹般的叫江谷谷，也就是和她宿舍的那只猥琐大娘是同名同姓的。也就是因着这个名字，佘辛园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老阁主虽然杀人如麻，但是对女儿确实宠爱，加上外表虽是萝莉实则住着一个老女人的佘辛园表现的非常之乖巧，对江谷谷也很是照顾，是以老阁主对着与女儿年龄相仿的佘辛园也是十分疼爱的。 所以，那段顶着一具萝莉身体的日子虽然很让世纪年龄二十好几的佘辛园精神险些分裂，不过严格来说她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衣食无忧就不用说了，身边的两个小孩子，江谷谷是天真可爱，一直都是甜甜的叫她姐姐，赵杉那小屁孩长得很是妖孽，她也是颇为喜爱的。就是那小孩子性格稍微沉闷了点，大半时间都在刻苦的学功夫，不像她和江谷谷，总是各种偷懒。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堆这好看又懂事的小男孩的喜爱。 鉴于自己年龄已经刻意当着两小孩的阿姨了，佘辛园在生活中也总是自觉的充当着大人的身份，每每都是为这俩小孩考虑，对他们那是当做了自己亲生孩子，两个小家伙对她也是分外的亲昵。 三人相伴，倒是也度过了很是愉快的少年时代。 只是，事情终究还是不会一直美好下去的。 六年前，老阁主一直练就的魔功终于到了他无法掌控的阶段，某一日他在山中密室修炼时彻底爆发，于是老阁主走火入魔，变得残暴嗜血，失去理智。而佘辛园就万分没人品的撞到了枪口上，遇到了发狂的老阁主。于是失去理智只剩下杀念的老阁主便打算对这个倒霉催的佘辛园下杀手。 佘辛园自然不是老阁主的对手，反抗无效后只有等待屠杀。却不想，被及时赶到的少年赵杉救了。 其实赵杉这少年自小便是个心思重的，一直想要取代老阁主的位置，很久以前便开始精心布置，一直等待的也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但眼下时机未到，贸然出手反而会提前暴露实力，到时候恐怕得不偿失，所以一直默不作声，扮演这乖孩子的形象。 可这个冷心冷血的少年却是有一个死穴，就是佘辛园。 从小时起，这个对他无比温柔，一直尽力照顾他的佘辛园就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位置。年纪尚小的少年自然不清楚自己对佘辛园这种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但是他却是在乎她的额，在小小的少年心里，世间最重要的便是这个总是温柔笑着，偶尔会犯傻的佘辛园。 现在眼见佘辛园有了危险，他便什么都顾不上，出手相救。 两相拼杀，赵杉借着蛊毒暗器，竟然与入了魔障的老阁主旗鼓相当。在关键时刻，江谷谷竟然也出现了，看着厮打在一起的自己爹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赵杉哥哥，还有重伤倒在一边的姐姐，她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只看见自家爹爹朝赵杉打出一掌，当下她也顾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飞身为赵杉挡了一掌。于是，江谷谷被老阁主一掌打进激流的河中。 老阁主仅有的神智发现自己错杀爱女，顿时精神失常，赵杉趁机偷袭，废了他的手脚，将他打进河中。 老阁主死了，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江谷谷也死了，这阁中的势力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候，赵杉果断的动用了之前自己在阁中的各种布置，然后利用颇为铁血的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凭借一己之力统一追星阁，成为新一任阁主。 而且，他还将这追星阁更名为辛园阁。 佘辛园虽然单纯，但并不是没有脑子，赵杉的行为让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少年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老阁主对她好，江谷谷对她更是依赖，如今这两个人却统统死在了他的手里。她虽不至于恨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但是心存芥蒂却是必然的。 她也曾抱着一丝希望问过赵杉，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并不是一直有野心，杀阁主也只是单纯的为了救她。可是，赵杉少年却是让她失望无比。 对于杀死老阁主，赵杉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在他看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些都是凭本事说话，没有什么对或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虽然赵杉说的却是不错，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对待相熟的人尚且如此，此人之冷血，也真是让人心凉。 于是心凉了的佘辛园也对这个自己自小长大的地方没了依恋，毅然的离开了辛园阁。 赵杉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不过因为阁里暂时没有整顿好，各方势力争锋相对，出于她的安全考虑，也就让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本想着，佘辛园出去散散心就会回来，却不想，佘辛园这一去却是一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于是，已经完成了辛园阁整顿的赵杉不开心了。 第六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虽说佘辛园是离开了辛园阁，可是赵杉却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所以这几年的她的行踪赵杉是一直都清楚的。然后赵杉便亲自出动，将在外面不愿意回来的佘辛园强制性抓了回来。 这时候的赵杉在佘辛园离开，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对佘辛园的感情，他爱这个女人，也要得到这个女人。 将佘辛园抓回来后，赵向她吐露了自己的内心，对于赵杉喜欢自己，这件事让佘辛园分外惊恐。 她从小都是把这少年当做小孩子看的有木有，现在一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少年，额，当然，这有些夸张了，实际上赵杉作为一个早熟心思有比较重的孩子，大半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佘辛园的。没办法，佘辛园这家伙那时空有年纪，迷糊的不行。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赵杉她完全是当做了弟弟的对待，现在他竟然会说喜欢自己，这对于佘辛园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好言的向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并表达了二人是不会有可能的。奈何，赵杉绝对是一个认死理且占有欲极其强悍的家伙，在各种方法用尽还是得不到佘辛园的心，并且这女人一直试图再次出走后，赵杉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给佘辛园下了蛊毒。 那蛊毒名为一线牵，言下之意就是凡是中蛊者之间就方法被一根线牵着，不能分开。 赵杉将母蛊种在了自己身上，佘辛园身上的是子蛊。 于是中了蛊毒的佘辛园再也不能离开赵杉身边，无奈之下只好被赵杉金屋藏娇起来。 赵杉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这就不用说了，所以对于佘辛园那时管的相当之言，一开始他是完全将佘辛园软禁了起来，不让她接触任何外界的人。 对赵杉，她不光不爱，还因为老阁主和江谷谷的死对他存在着很深的芥蒂，现在被他禁锢起来，没了自由，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佘辛园是个正常人，被这么当做金丝雀的养起来，不发疯才怪。于是原本温柔善解人意的佘辛园便在赵杉这种过于变态的禁止中慢慢变得暴躁起来。 后来也许是发现佘辛园的性子越来越暴躁，喜怒无常，赵杉心中不忍才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在这深山里为她建造了一处宅院。这样，虽然还是不能离开这苗疆，可好歹是比原来被软禁起来要好了许多。所以佘辛园的脾气也没有在恶化下去，当然，这时候的佘辛园已经很狂暴了。 赵杉对佘辛园很好，几乎是无所不依，当然，残忍起来也很是残忍。 像是为了阻止她离开就给她下蛊，这类似的事情在两人之间也没少发生。 如果说佘辛园原本对赵杉只是有些芥蒂以及对他爱上自己这件事十分别扭，那么在赵杉对她做了这些后，佘辛园对赵杉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经过了这么些年，连她也说不清楚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只是在这些年的岁月里习惯性的和他各种争斗，每次相见都是兵刃相接，从来没有和善的时候。 …………我是分割线……………… 佘辛园和赵杉就是这么回事了，现在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现在。 在赵杉话音落下，佘辛园同样是一脸讶异。 半晌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佘辛园和萧陆璇两人同时惊呼。 赵杉眉头微微上挑，看向恢复镇定的蒲大，“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蒲大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这情况，大家都有不清楚的事情，是该好好说清楚。 “小新，先说说你和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被蒲大拉着进屋坐下，萧陆璇凝眉紧盯着佘辛园。 佘辛园虽然也有自己的疑惑，不过还是听了萧陆璇的话大致把自己和赵杉的关系和这二十年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遍，不过这中间省略了她和赵杉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 但就算这样，还是已经让萧陆璇讶异了，没曾想，佘辛园这家伙竟然是当年灭了凌家庄的辛园阁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我的事就是这样了，太后，该你说了，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佘辛园说着十分不耐烦的那眼角瞟了瞟在一旁神色平静的赵杉。 萧陆璇眼角微微一眯，作为女人第六感的敏感告诉她佘辛园这女人和赵杉大魔头之间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不过眼下也不是打探这些八卦的时候。所以还是清清嗓，将他们几人和赵杉的恩怨纠纷说了一遍。 “……咳咳，就是这样了。其实就是一句话，我们四人是一路被赵阁主追杀才会来这苗疆的。”说完，萧陆璇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旁边的帅哥赵杉。 “对了，之前我们遇上了偷袭也不知道是不是赵阁主派出的人？” 听到这儿，佘辛园顿时炸毛，提着鞭子指着赵杉，“姓赵的，你折磨我还不够，现在还要杀我的好姐妹，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看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和赵杉大动干戈。 萧陆璇眸子闪了闪，立马起身揽住激动的佘辛园，“小新啊，你不要激动，听听赵阁主怎么说。” 听到萧陆璇的话，佘辛园又恢复了些镇定，坐回座位。 赵杉一直保持淡然的神色这一瞬间才流露出一丝无奈，“阿园，他们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只是这么一句，赵杉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佘辛园。 “哼，好一句他们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佘辛园冷笑一声，“就像当年的谷谷和老阁主一样，也是因为老阁主有你要的权势，所以你就不念任何旧情痛下杀手？赵杉，你果然是个冷血之人。” 赵杉眉间微动，语气瞬间温柔不少，“阿园，都这么久了，你该忘记了。” 佘辛园突然笑起来，带着些凄然，“久？是啊，很久了，想一想，我都被你困了这么久了，我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了。 “太后，你知道这男人有多冷血吗？他能眼睛都不眨的杀死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养到我们的阁主，还能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将我关起来……”回头，佘辛园拉着萧陆璇的胳膊，开始陷入崩溃状态。 赵杉眉头一皱，起身就要去拉佘辛园。 萧陆璇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蒲大立马起身拦住了赵杉。 “赵阁主，小新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你希望她好，现在就把她交给我，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赵杉目光和萧陆璇对视，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该知道，你们得性命现在都握在我手里，所以，不要试图耍花招。” 萧陆璇挑挑眉，“你放心。” “蒲大，你也出去吧。” “恩，你自己小心。”蒲大点头，转身和赵杉一起离开。 “小新，没事了，你冷静些。现在我和谷谷都过来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两个男人都离开了，萧陆璇拍着佘辛园的背，安慰道。 虽然佘辛园没有说她和赵杉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可是从她的言语中萧陆璇也知道了，这女人这些年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性情大变…… 第六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安慰了一会儿，佘辛园终于慢慢恢复。 “太后，待会儿我去拖住那个男人，你和蒲大趁机逃走，逃的越远越好。”却不想，恢复过来的佘辛园开口就是让萧陆璇逃走。 “哈？”萧陆璇一呆，这是什么个情况。 “小新，你不要告诉我刚才你崩溃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策划让我们逃跑？” 佘辛园已经起身，开始在屋里四处乱窜，“不是啊，好不容易见到熟人，我确实是有些激动了。” “哎呀，这不是重点，来，这些是一些金疮药解毒药什么的，你们全部带上，立马就走。”这会儿工夫里，佘辛园已经从屋子里翻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萧陆璇扶额，“小新，你果然是被那男人折磨的够呛，这精神实在是有问题呐。” 佘辛园不解，“怎么这么说？” “你是不知道赵杉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我们可是一路从中原被追杀到这儿的，你以为我们现在身处他的地盘能逃得出去吗？”拉住忙来忙去的佘辛园，萧陆璇叹口气，“你放心，暂时来说赵杉是不会杀我们的。” “可是你不是说之前他还派人偷袭你们吗？谷谷也是因为这样才摔下崖去的。” “你这性情变了，身体也变了，怎么脑袋还是那么笨呢。”萧陆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赵杉一路不但没有袭击我们反倒是好吃好喝的招待，没理由在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时候对我们下杀手。再说了，我也没说是他的人啊，只是问问而已。” 佘辛园皱眉，“那也不行，那男人就是个冷血动物，就算现在他不杀你们，迟早还是要动手的，你还是快点逃走吧。” 萧陆璇彻底无语了，“笨蛋佘辛园，暂且不说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现在还有谷谷没找到呢？我怎么可以独自走，再说了，还有一个你，就算走也得我们三个一起啊。” 略带一秒，佘辛园顿时一脸感动，拥住萧陆璇，“太后，你果然还是一样对我好，人家好感动啊。” 萧陆璇嘴角抽搐，这女人又是发的什么疯……性格这么转换，很让人崩溃啊大姐…… 不过，佘辛园一心想让她逃跑的想法终于被萧陆璇压制了。 然后，萧陆璇又去请了赵阁主，打算和他正式的聊一聊这些个新帐旧账。 “赵阁主，我想我应该要自己介绍一下，我是小新的好姐妹，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之一。”面带微笑，萧陆璇挺胸抬头十分正式的直视着对面的赵杉。 “对，太后是我的亲人。”一边的佘辛园不忘予以肯定。 赵杉淡淡的看了已经恢复正常的佘辛园一眼，眼底流动着温柔。然后视线回到萧陆璇身上，嘴角挂上抹微笑。 “萧姑娘，据我所知你一直都是生活在中原，和阿园也没有过接触，不知？”虽然没有问下去，可是上挑的尾音已经充分表达了他话语里的疑问。 萧陆璇也是淡淡一笑，那样子倒是和赵杉不相上下。 “阁主说笑了，这世间总是存在这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和小新是如何认识并且还是姐妹一事说起来颇为神秘，现在也说不清楚。以后如果有机会，自然会向阁主说明。如果阁主还是好奇的话，不妨理解为缘分好了。” “哦？”赵杉挑眉。 “太后说的是真的，你就不要问了。”看到赵杉不语，佘辛园又补了一句。 赵杉回眸看向脸上带着些着急的佘辛园，此时的佘辛园脸上没有常见的暴躁，眼里竟是一片澄净，一如他们年幼之时。 深潭般得眼底融化出一抹温柔，赵杉终于点了点头，“既然阿园不让问，我便不问。” 萧陆璇了然的挑眉，这男人果然是喜欢小新的……这就好办了……有了小新他们的性命就有保障了…… “阁主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接下来轮到我了。” “之前在中原时阁主一直对我们多番追杀，可为何自从那日相见之后就一改之前的态度，不但没有在袭击我们，还一路对我等多有照顾。阁主这般所为，究竟有何意图？” 赵杉抬手抚了抚手上的扳指，笑容依旧是意味不明，“萧姑娘如此聪慧，想必不用我说，也该明白我的意图。” 萧陆璇眼珠微动，这男人果然是难以对付，这是又把皮球踢回来了吗？ 本来都是这曾关系了，就不能爽快点直接把态度表明，是要杀要打还是握手言和…… “呵呵……”萧陆璇抬手掩住嘴笑了笑，“赵阁主真是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大字不识的小女子一名，又怎能猜得到阁主的意思呢？” “是吗？”赵杉抬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虽然都是面带微笑，空气中确实充斥了异常沉重的气氛。 关于这事儿最后再一次以佘辛园陷入暴躁而得出了结果。 鉴于惹怒了佘辛园，赵杉终于无法在维持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原因有二，一个真是如你所想，我想利用你们找到宝藏，然后在杀了你们将宝藏抢过来。还有一个，是因为你们四人里有一个老熟人。” 第一个原因，萧陆璇确实是想到了的，按照这些情势分析，第一个原因并不难知道。 至于这第二个嘛，确实是个意外。 “你认识得人？”萧陆璇捏着下巴，几秒后，一脸诡异，“不要告诉我是江谷谷？” 赵杉毫不顾忌她脸上的诡异神色，点了点头，“萧姑娘果然聪明。” 萧陆璇嘴角一抽，聪明？这是不用动脑子的好吧…… 这四人，凌冰和蒲大不可能，这两人绝对是货真价实额凌家庄俩少爷，和赵杉的唯一联系就在于十几年前的那起凌家庄灭门一案。剩下的她更是不可能，她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这么一张妖孽的面孔，这具身体的原主也绝对没有。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江谷谷了…… 话说小新在叙述她这二十年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故事里那个无辜的小女孩也叫江谷谷，当时还无语了一把。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她一个村子，号称村里最丑女人的如花的真正身份竟然是追星阁阁主的千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 敢情她们三人穿来的是一出八点档的狗血剧…… 佘辛园还有发懵，“江谷谷，谁啊？怎么回事啊？” 萧陆璇无奈的扶额，“小新，赵杉的意思是和我一起的江谷谷其实就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江谷谷，当然，里面那人不一样了，你懂的……” 奈何佘辛园的大脑实在是有些过于迟钝了，这么是江谷谷却又不是江谷谷这么复杂是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困难了。 萧陆璇翻个白眼，真心不明白像佘辛园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被赵杉这么一个优质的帅哥看上……笨蛋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释…… “直白点说就是，我们宿舍你家大娘江谷谷穿到你认识那个小姑娘身体里了，现在的江谷谷是货真价实的江谷谷。”无奈的萧陆璇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两只男人，直接把穿越这事儿说了出来。 反正说了这俩男人也不懂，再说既然都是自家人，即使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反正她是很有自信的，她家亲爱的蒲大绝对会接受她是个外来者这件事的…… 这下子，佘辛园终于反应过来了。 “所以，谷谷真的是谷谷了？”因为这个事实而过度激动的佘辛园，瞬间从凳子上站起，拉着萧陆璇就是一阵摇晃。 萧陆璇再一次扶额，不忍直视，这女人，实在是太过迟钝了…… 蒲大皱眉，伸手想要拉开佘辛园，却被赵杉抢先了一步， “阿园，萧姑娘身上有伤。”赵杉还不忘解释一下。 佘辛园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歉意。“哦，不好意思啊太后。” 也真是因为注意力放在了萧陆璇身上，佘辛园根本没注意现在自己是被赵杉半抱在怀里的。 一时间，赵杉倒是难得的在佘辛园安静的时候和她亲昵了一回。于是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加深不少。 第六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谷谷在迷蒙之中好似进入了一座满是云雾的花园，花园之中花团锦簇，春意盎然，开得分外喧闹。谷谷一路走去，远远地看到了云雾深处的一个亭子，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意外看到了亭中面对面坐着的两个少女，一个穿着粉色衣衫，一个穿着一身月白，她们两个面对着面，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粉色衣衫的少女看起来更娇小点，梳着双挂髻，两侧结成髻，呆着两朵精致的粉色绢花，背对着谷谷，看不清脸面。月白衣衫的少女正对着谷谷，脸面有些看不清楚。谷谷下意识往前挪了几步，隐隐便看到她肤色略黑，但是闪着健康的光泽，梳着巾帼髻，头巾也是月牙白，看起来素净得很。她身形窈窕多姿，可以看出年纪应当比那粉衣少女要大得多。 谷谷觉得无端熟悉，又走得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女的脸面。 她真的很黑，不似一般待字闺中女子应有的白皙，不过在这种审美偏差的时代，这种黑色估计才是一种美。但她也只是黑而已，五官出奇地精致，一双大大的猫眼略显深邃，带着几分天生的狡黠，衬着不点也红的嘴唇，倒也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那个本该狡黠灵气的少女此时却一脸急切，握着粉衣女童的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期待地问道：“谷谷，你是江谷谷么？” 粉衣女童的表情看不清，但是回答却一字一句地入了谷谷的耳：“翠花姐姐怎么了？我是谷谷啊。”带着幼嫩童音的嗓音有着别样的萌感。 “你是那个谷谷么？你是大娘么？” “哪个谷谷？”女童犹豫了一下，“我不是大娘。” 少女很是失望，“你不是大娘么？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女童这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我喜欢翠花姐姐啊，翠花姐姐不喜欢谷谷么？” “我也喜欢谷谷。”少女稍稍掩饰了一下失望的情绪，毫不犹豫地纠正道：“还有，我不是翠花。” “不是翠花么？”女童很是困惑，“可是那些人都说你叫翠花？” “那么恶俗的名字一点都不符合我的风格……”少女撇撇嘴，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悲剧的事实，随口胡诌道：“翠花是他们嫉妒我才给我取的，我的原名叫佘辛园，你……”突然又想起一些事情来，她压低了声音，道：“以后你无人的时候就叫我佘姐姐吧。” 女童表示自己其实真的很想问一下为什么那些人会嫉妒翠花姐姐，但看到翠花姐姐无奈又焦躁的表情，便善解人意地闭了嘴，乖乖地张嘴叫道：“佘姐姐。” 少女扬眉应下：“很好。”软萌的萝莉包子，还顶着她家大娘的名字，那就养着吧……就当是，睹物思人←_←！ …… 谷谷一步一步地走近，在一脚跨入亭中的时候，那背对着她的女童似有所感，蓦地扭过头来，视线在那一瞬间与她对齐。谷谷怔在原地……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一种莫明的说不出的熟悉感，明明出现得这般诡异，冥冥之中却好似有一根线就这么一直牵扯着她向前走。 那人，那相貌……分明就是缩小版的她！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这具皮囊的缩小版。 这究竟是梦，还是一段过去？ 又是谁的过去？ ——*——*——*——*——*——*——*——*——*—— 谷谷睁开眼睛，身体酸痛得厉害，内力默默地在身体筋脉之中流动了一周，并没有什么阻碍，说明并没有受内伤。有了内力护体，她的身体素质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那一会可以相比的了，这点外伤并不影响她的行动。何况比起当年，她这次摔得可轻了许多……话说，她果然是摔下山谷的体质么？穿越过来摔了一次山谷不死已经不科学了，没想到还要再不科学一次。 这个世界真是颠覆得紧啊。 没有看见凌冰，让谷谷的心提了起来。 等将思绪收回，从恍惚之中彻底醒过神来，她才彻底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话说，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山洞。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山洞的布置明显是处处留下了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不是短期之内可以留下的那种痕迹……那角落里被柴火熏黑的一大块痕迹，浓得可以磨出墨汁来，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可以熏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山谷底下有人居住！ …… 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上了药。谷谷心里很慌乱，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山谷里的神秘人把她救回去的可能性比凌冰将她带到这里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可是，为什么不见凌冰？ 难道……？ 被自己的揣测吓了一跳的谷谷再也坐不住，下了那块岩石大床便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也不知是晕了多久了，她的脚竟然没有力气，没走两步脚就软了一软，眼看着便要十分惨烈地一头栽在地上。一道破空之声传来，谷谷只觉得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已经被甩回了那石床之上。 久未吃食的腹部难受得厉害，谷谷压抑不住地恶心了半天，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几乎也被耗尽。洞口那边传来一道雄浑苍老的声音：“伤还没好，你跑什么？” 谷谷心里一紧，白着一张小脸看去，却见洞口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满头尽是飘乱的须发，遮住了面颊，看不清本来面目。只露出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干练深沉，隐隐带着点被岁月磨去的戾气，全然不像是一个老人该有的。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地方生存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谷谷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缠着粗粗的藤蔓，想必这就是方才缠住她腰身的物件。 “他呢？”谷谷焦急地看着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却着实没有那个力气，“凌冰在哪里？” 老翁不答反问，眼里的光彩看不出深意来：“你不怕我会害你？” 谷谷笃定地说道：“老人家要是真想害我，何必花这些个力气来救我？” “兴许我就喜欢救活一个人，再将他折腾死呢。” 这么直接地告诉她这个没问题么？“……” “怎么，小女娃害怕了？” “……凌冰在哪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谷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我很害怕……可是再害怕也没用，我又打不过你。胜者为王，要杀要剐随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凌冰在哪里了么？” 老翁叹道：“倒也实诚……眼光也不错。” “凌冰呢？” “你这么关心那个男人，莫不是他是你的情郎？” 谷谷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不是？”老翁明显不信，以讥笑的口吻说道：“小女娃这是打算骗我这个老头么？老头虽在这里住了几年，眼睛总还没瞎。那小子若不是你的情郎，又哪肯舍命救你！” 谷谷心里一跳，“他怎么了？他还好吧？” “现在知道紧张了？” “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 “他啊……”老翁沉沉说道：“死了。” 谷谷一愣，尖锐地喊道：“你骗我！” “骗你？老头我有什么理由骗你？”浓密花白的胡子掩盖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悬崖那么高，一般人掉下来哪里还能活下去？那小子为了救你可是将自己垫在下头，你的伤有多轻，他的伤就有多重。你以为他还能活着？” “你骗人！”谷谷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凌冰在哪里？我要见他！你带我去见他！”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他？”老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何况不过是一堆烂肉而已，人死如灯灭，草死一堆灰。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早就成了一滩烂泥。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不可能！”谷谷只觉得脑袋里有杂音在嗡嗡作响，她连连摇头，想将那杂音从耳朵里甩出去，“不可能！不可能！凌冰不会死的！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死？” 老翁的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武功高又有什么用？背上插了那么一支毒箭呢，内力根本用不出来。何况还要救你这个人，他就算是罗汉转世也保不住这条命！何况只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 谷谷的手握成了拳，指甲陷进了肉里还不自知。她软了语气：“你带我去见他……老人家，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何必？他已经死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睿智的，甚至是霸气的眼睛……这是一双太有压迫力的眼睛，让她不得不臣服下来。这样一个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容不得她不去相信。 可是就算相信了那又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她也不会相信。何况，“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敢死！”她的眉眼虽然掩饰不住的憔悴黯然，但是语气却是出奇的坚定：“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第六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死都死了，再见不见一面有什么意义么？” “我觉得有意义……他一定也想见我一面。” “毕竟是死人，你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难道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谷谷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是死了，也得是我才能处理他的尸身……”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昏睡许久的脸上依旧挂着明明白白的憔悴，但是神色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种坚毅的，勇敢的神情，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勇气。 老翁的眼里浮现出两丝赞许的意味，“老头我只问你，他可是你的情郎？” 谷谷闻言，扭头看向他。 老头稳如泰山：“你方才说不是，现在可要改口？” 不管是真的是假的，都没什么好说的了。谷谷承认了：“是，我喜欢他。他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人。” “若是他还活着，你可愿意嫁给他？” 所以，他果然是没有死的么←_←？ 老翁补了一句：“那小子即便快要没命了，可还是心心念念地念着你的名字。对你，倒也是情深意重。虽说是嫩了一点，武功低微了一点，倒也可以托付。” 她该感谢你对凌冰的一片嫌弃么？ “可惜……” 谷谷在经过最初的慌乱，犹豫之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有什么比经历一场生离死别更能够认识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呢？她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说道：“我愿意的。他要是活着，我就嫁给他。”她顿了顿，“就算他死了，我也嫁给他。这是我欠他的。” 在她眼里，爱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全部，她毕竟不是太后那个奇葩，不可能把爱看得比什么都重。在她的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亲情，还有友情，还有自由……还有责任。她在乎的东西太多，太过贪心，所以一直以来，迟迟都没办法下定决心。 可是一个人愿意这么对她，愿意对这般好，愿意全心全意信赖她……那么，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即便她爱得并不纯粹，那又怎么样？ 至少，对这样的安排，她是喜欢的，一点都不抗拒。 “好……说得好……虽然老头我并不喜欢你嫁给一个死人。”老翁说，“我带你去见他。” ——*——*——*——*——*——*——*——*——*——*——*——*——*——*——*—— 老翁将谷谷带到了另一个山洞，那山洞离谷谷躺的山洞并不远，就在隔壁，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而正也是在这行动之间，谷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的地方，这老头的腿脚，竟是残废的。他是靠着两条手臂借助藤条的力量才能够前行。 谷谷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哪一个隐居的人身后没有一个故事呢？而一般情况下，那种故事都是说起来都是泪啊的节奏。谷谷对这种一把辛酸泪的故事没什么好奇心，亦步亦趋的跟着老翁走。 她那一眼收得很快，但是老翁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小女娃对老头我的腿脚不好奇？” 谷谷垂着眉睫，很礼貌地回答：“这是老人家的私事，不是我该好奇的。” 老翁轻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倒是开始装规矩了，方才是谁对着老人家我大吼大叫的？” 谷谷瞬间尴尬…… 谁说年纪大的人心胸比较开阔的？这分明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 凌冰自然是没有死的。 但即使从一开始都相信他是活着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谷谷还是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凌冰身上，手指微颤，抚上他满是细碎伤痕的脸，感受到他虽然微弱但是稳定的鼻息。手指摸上他眼睛上蒙着的那块布，谷谷回过头来看向那个古怪的老头，声音颤抖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老翁浑然不在意，“他的眼睛本就是瞎了的，还能比这更凄惨不成？” 那倒也是。 谷谷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活着，怎样都无所谓。“他为什么不醒过来？他伤得很重？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小女娃，你的问题可真多。”老翁虽是这么说，眼里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还是答了他：“老夫方才给他敷了镇痛的药，他才会昏睡过去。顶多半柱香时间，他就会醒来。” 谷谷闻言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老翁的气场变了。她只看着他的脸，眼神诚挚，“老人家，不管是什么让你出手救了我们，我都谢谢你。” “小女娃，‘谢‘这个字太沉重，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还得起的。” 谷谷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家身子这么不方便还救了他们，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cos一回白眼狼。这种恩情，能报就报吧。“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只要是不违反道义，且我能够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去完成。”虽说想要报恩，但是也不能够将自己搭进去。谷谷的算盘一向打得很灵。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什么的，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那好，老夫还真有一件吩咐想让你去做。” 谷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面上还是纹丝不动：“老人家但说无妨。” “这山谷之中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老翁突然叹了口气，“等这小子眼睛好了之后，你们便成亲吧。老夫给你们主婚。” 这果然是太寂寞太无聊的节奏么？ 不对！！ 谷谷愕然抬起头：“眼睛好了？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老翁姿态甚是惬意，不急不缓地说道，“这小子的眼睛是被瘴气所伤，并非没办法医治，只不过拖的时间是久了点，就算是治好了，也不可能像平常人那般视物清晰。不过，能够重现光明那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你不高兴我治他？” 哪里能不高兴啊！她简直要高兴死了！ 从来没有想过凌冰的眼睛竟然还有治愈的希望，毕竟出谷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找大夫给凌冰看过的，可是一个个的口径简直就像是对好了似的那么整齐划一，都说没有希望，这一辈子只能如此了。没有想到……感谢老天，不，应该是感谢这金手指！开得实在是太贴心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谷谷高兴得几乎语无伦次，“谢谢你老前辈……谢谢你……谢谢……”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一个人。 第六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等等。”开心之余佘辛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一脸严肃的瞪着赵杉，“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们几人里有谷谷？” 赵杉挑眉，没有回答。 “姓赵的，你这样瞒着我是什么意思？”静默一秒，佘辛园瞬间陷入暴走，抓着赵杉的衣领一阵咆哮，“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再害谷谷一次？你这种人一定想着要斩草除根对吧？当年若不是谷谷你还有命吗？姓赵的，你到底还有没良心……” 萧陆璇在一旁看着突然暴走的佘辛园，默默的为赵杉默哀，虽然赵杉没有说，可了解这些事情后她大抵也是明白了，之前赵杉之所以对他们多番照顾，肯定大半都是因为认出了江谷谷是当年那个为他挡了一掌的小丫头。所以小新这番发飙确实是有冤枉了赵杉之嫌呐…… 可是，反观被佘辛园莫名发脾气的赵杉，他一张脸上没有任何愠怒，只是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眸子里甚至带着些隐晦的无奈……和一些就算是萧陆璇也看不清楚的情绪…… 萧陆璇挑眉，这个赵杉虽然行事狠辣，不过对小新确实百分之百是真心的，不然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旁人对他指手画脚，叫叫嚷嚷…… 赵杉对佘辛园一定是爱之深的，不过看这样子佘辛园这妞儿对他应该是反感的不能再反感了。 这也难怪，赵杉这家伙先是当着她的面杀了养到佘辛园的老阁主，然后又害的江谷谷也摔下山崖。佘辛园本来就只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小女人一只，对这种事情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对赵杉自然是种下了心理阴影。这还不算，后来赵杉这家伙更是软禁了她，这事儿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该是无法接的，何况是小新这种心思单纯的人…… 自己喜欢的人无比反感自己，这种事毫无疑问很让人头疼，如此，赵杉也应该是很苦恼这件事的吧…… 捏着下巴，萧陆璇脑袋迅速的运转，分析着现下的各种情势。然后终于得出了些结论，起身，萧陆璇将佘辛园从赵杉身边拉开。 “小新，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先别激动。” 萧陆璇这个老熟人的声音对于佘辛园来说还是很有魔力的，听到后，喘了几口大气，竟然是慢慢平静下来。 “太后，你不了解这人，他是何等冷血只有我最清楚，对我隐瞒了谷谷的消息除了是打算杀人灭口还能有什么可能。”靠着萧陆璇坐下来，佘辛园一张脸还是充满怒气，说着还不忘回头冲赵杉冷笑了声。 萧陆璇眼角一直装作不经意的瞥向赵杉，暗中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转变。 刚才自己出言将佘辛园劝住时，明显的发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现在看到佘辛园对他一脸嘲讽，眸子里又浮现了之前那抹复杂的神色。 萧陆璇嘴角微勾，看来她的预想没有错了。 萧陆璇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其实也很简单，看起来他们四人现在是很平和的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其实她和江谷谷以及蒲大两兄弟和赵杉之间的恩怨远远不是那般简单的，撇开十几年前凌家庄的灭门案不提，近一点的就有萧陆璇一村子被屠村的事，还有最重要的宝藏的归属……各种大大小小的恩怨那时数之不尽的…… 这些问题都没有被解决，现在是因为突然出现佘辛园这个意外所以暂时被忽视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终究还是要和赵杉兵刃相接的。 况且，从找赵杉之前的言行看来，他可没有要让步的打算，在这苗疆，他们自然不是赵杉的对手…… 所以，这时候佘辛园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佘辛园不用考虑肯定是站在她和江谷谷这边的，有了佘辛园这个砝码的话对付赵杉就有底气许多了…… 当然，佘辛园这个砝码如此之重要，利用起来一定也是要小心谨慎的，赵杉这家伙如此偏激，可不要弄巧成拙，那他们就等死好了…… 所以萧陆璇的计划，首先是要尽量劝告佘辛园，让她能对赵杉和气些。这样的意义在于，让赵杉看到她对佘辛园影响力之大，好让她能在他心底升升值。 打定了这个打算，萧陆璇自然是要抓捞一切机会的。比如现在…… “小新，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阁主了，他这一路不但没有派人袭击我们，还一路对我们很是照顾，不然我们也到不了这深山里，早都迷路了。” “至于这次的追杀我敢确定一定不是赵阁主派人所为，他没理由这么对我们。”为了加大可信度，萧陆璇还不忘把蒲大拉进来，“那些人的招式都不是苗疆的，对吧蒲大？” 蒲大虽然不明白萧陆璇究竟意欲何为，不过他和萧陆璇早都有着绝对的默契了，他也自然是相信他家丫头的，听她这么问了，也就如实回答了。 “没错，那些人的招式是中原地区的，虽然里面也有几个苗疆的人，但他们用的暗器不是辛园阁的。所以，那些人和辛园阁没有关系。” 得到蒲大的支持，萧陆璇满意的冲他抛去一个媚眼，表示夸奖，蒲大笑着接受了。 “你听到了吧，小新，这次你真的误会赵阁主了。他没有告诉你应该是没来得及吧，你看，他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回过头，萧陆璇继续开导佘辛园。 佘辛园这二十几年虽然性情大变，但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管变得再暴躁，喜怒无常，骨子里还是那个单纯善良，还有些迟钝的佘辛园。 萧陆璇这一番说辞本来就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加上佘辛园和她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对萧陆璇，佘辛园绝对是完全信任的。 故而，萧陆璇这么说，她也就相信了。终于不再一脸愠怒，恢复了淡定。 这期间，萧陆璇还是没有忘记观察赵杉的神情，果然，再她成功让佘辛园安静下来后，赵杉的眸子里那抹若有所思再一次浮现。 萧陆璇垂下眸子，借此掩住里面的得意之色。 第六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佘辛园恢复正常，这番双方会谈又再一次开展起来。 鉴于之前的打算，萧陆璇这次对赵杉那时和善不少，话里话外都透露这一股子大家是一家人的感觉。 佘辛园一直坐在萧陆璇身侧，对赵杉虽然没有在大吼大叫，可是也绝对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当赵杉看向萧陆璇时她就会敏感的坐直身子，露出一脸的警惕，生怕赵杉对萧陆璇不利。那样子，丝毫不难看出她堆萧陆璇的重视。 赵杉本就是聪明之人，虽然萧陆璇不敢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看透自己的意图，不过对于佘辛园和她的特殊关系，这男人一定是明白了，也明白了若是要佘辛园对他改观从萧陆璇这里入手绝对是最有效的，所以对萧陆璇也是一直笑脸相迎。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着同样面带笑意的两人，只怕还以为是多年的老友。殊不知，这两人分明就是敌人…… 最后废话说了一堆，两人却是都没有对关键事情进行讨论。天色已晚，佘辛园担心这萧陆璇身上有伤，一脸不耐烦的开始赶人，赵杉和萧陆璇的谈话次才告一段落。 因为江谷谷和凌冰还没有找到，萧陆璇和蒲大身上又都有伤，再加上突然发生了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许多东西都有了变数，两人也不打算再走了，决定就在佘辛园这里住了下来，等找到江谷谷和凌冰再做打算。 吃过晚饭，佘辛园又跑到萧陆璇的房间缠上她，丝毫不顾及蒲大的一张黑脸，愣是缠着萧陆璇和她说说这几年她过来后的事情，当然，还有他们四人和赵杉之间的恩怨。 这么多年没见，萧陆璇确实也是想佘辛园这家伙了，所以两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久，萧陆璇先是把自己四人和赵杉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怎么说，以后这事情都是要和佘辛园挂钩了总得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不是。 一番叙说下来，萧陆璇结果蒲大递过来的杯子灌了几大口水。 “就是这么回事了，然后我们为了祸水东引，也是不甘心一直被追，所以就来了苗疆了。” 佘辛园皱着眉头还在消化萧陆璇刚才说的话，片刻后，一脸鄙视，“不就是个宝藏吗，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这追星阁什么没有，还有去找那什么鬼宝藏，有病啊？” 萧陆璇囧，佘辛园这家伙说话还是一样的没大脑。 对于一个同样身家不菲但还是对着宝藏很着迷的财迷来说，她其实也是佘辛园鄙视的人之一，所以此时的萧陆璇是一脸的便秘表情…… 蒲大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喂过一瓣山核桃。 张嘴把核桃接近嘴里，萧陆璇还赌气的咬了咬蒲大的指尖，这才把一脸便秘的表情收起来。蒲大只是宠溺一笑，继续为她剥核桃去了。 “太后，你和你家蒲大感情真好。”看着萧陆璇和蒲大之间的小动作，佘辛园一脸的羡慕。 “本来我们宿舍一直要结婚的都是我，现在倒好，大娘和你都找到了归宿，我来了二十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并且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困在这山里了。”说到这儿，佘辛园一连的感叹，带着笑悲凉。 萧陆璇眉头微皱，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呢？你这具身体才多大年纪？未来日子长着呢。不就是个男人嘛，等这事儿完了，姐带你去找，姐姐手下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佘辛园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太后，我没告诉你，我这辈子都是离不开这苗疆的。” “怎么回事？”看着佘辛园的样子，萧陆璇也认真了起来。 “赵杉为了困住我，在我身上种下了一种名为一线牵的蛊，母蛊在他身上，我身上的是子蛊。这辈子，我都只能呆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不然就会被蛊毒噬心而死。”说这话，佘辛园使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的，显然，她是不希望萧陆璇太过担心的。 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心，虽然她是故作轻松，可是蛊虫，这种神秘的东西竟然被赵杉种在了佘辛园身上，这事情已经足以让萧陆璇担心和愤怒了。 “什么？他竟然给你下蛊？”佘辛园刚说完，萧陆璇已经一脸愤怒，一怕桌子，“当我是死的吗？竟然对我的人做这种事。小新，走，姐这就去给你报仇。他身上有母蛊是吧？那只要他死了，那母蛊也就对你没有限制了。” 挽起袖子，萧陆璇作势就要往外冲。 蒲大一脸无奈，起身将她抱紧，也不顾她还在手舞足蹈，直接给她点了穴。 “丫头，你冷静点。” 看到萧陆璇一脸愤怒的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佘辛园一时有些呆滞，来这里二十年，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虽然也有人对她好。却从来没有人再像太后这样不顾一切的叫嚷要为她讨回公道了…… 所以，回过神，佘辛园已经眼角湿润了。 “太后，你不要激动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赵杉。”抹把眼泪，佘辛园带上笑意，“其实这蛊毒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我可是百毒不侵的，再说，这蛊还能延缓衰老，美容养颜呢……” 萧陆璇还是一脸愤怒，“好个屁？让你没了自由能有什么好的。” “太后，总之，你不要激动，这事情要从长计议。再说，现在还要等大娘回来，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要保持理智。”叹口气，佘辛园起身，“太后，你身上还有伤，早点休息。我先离开了。” “蒲大，照顾好太后。” 蒲大点头。 佘辛园离开后，蒲大解开了萧陆璇的穴道。 “蒲大，你干什么要拦住我……”得到自由，萧陆璇又是一阵发怒。结果因为动作过大不小心将身上的伤口扯开来，包扎好的纱布上沁出了缕缕红色。蒲大看到了，眉头一拧，二话不说直接拦腰抱起萧陆璇，将她放在床上。 “蒲大，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赵杉那个家伙……”萧陆璇还是一阵反抗。 “丫头。”蒲大终于出声，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萧陆璇被他这么一斥责，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蒲大皱着眉，还是一脸严肃，“不要再乱动了，你身上的伤裂开了。” 萧陆璇低头看了眼自己胳膊上慢慢变红的纱布，咬咬唇，终于不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拿过药箱，开始重新帮自己包扎。 解开纱布，看着萧陆璇胳膊上又一次裂开来血肉模糊的伤口，蒲大指尖微微颤抖，眉头紧紧的皱起，深吸了口气，才开始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看着蒲大一脸严肃和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萧陆璇也知道自己却是是让他担心了，瞬间觉得十分愧疚。 这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先是被袭击，江谷谷和凌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然后是和蒲大险些生离死别，最后却遇到了佘辛园，然后是知道了她和赵杉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总之，她是真的有些崩溃的感觉了。 刚才听到佘辛园中蛊才那么失去理智，她几乎忘记了，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时刻关心着她的蒲大。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伤，自己的命，可是蒲大会在乎，会心疼…… 既然在一起了，自己就不再只属于自己，两个人都是互相属于的，不但要关心对方，更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对方担心，这才是对这段安庆负责……而她，竟然忘记了…… 叹口气，萧陆璇抬起另一只手抚上蒲大绷紧的脸庞，这几天的奔波下来，蒲大消瘦了不少，本来就轮廓分明的脸颊这时候骨头更是明显，萧陆璇一阵心疼。这一路，蒲大对她都是百般照顾，每个夜晚都会体贴的为她泡脚，然后帮她按摩，准备各种她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她对蒲大，却是什么都没有做……今天还让他这么担心……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蒲大，对不起。”指尖在蒲大脸颊缓缓滑过，萧陆璇很是陈恳的道歉。 蒲大手上动作一顿，抬手握住她的手，抬头看着她，目光认真，“丫头，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不要再让我担心了。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萧陆璇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乖乖的点了点头，“蒲大，我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蒲大这才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握着她的手吻了吻，“这样才听话。” 俩人之间又恢复了温馨的氛围。 帮萧陆璇重新包扎好裂开的伤口，蒲大又照例打水来帮她泡脚。 期间，萧陆璇提议让蒲大和她一起泡，蒲大欣然答应了。然后，一个不大的木盆里，便交叠着一大一小两双脚。 接着，本来就奔波了一天的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温馨。 第六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接下来萧陆璇的和蒲大就留在了佘辛园的这宅子里。佘辛园自然是十分开心萧陆璇出现的，所以对这俩人那是分外热情，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养着。 至于赵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明明是一阁之主，也像是闲人样的每天来佘辛园这里晃荡。 佘辛园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样的差，每次都要刀剑相向。 前脚赵杉刚迈进院子，后脚察觉到风声的佘辛园便挥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反正我也跑不掉，还是说你是担心太后他们会偷偷溜走？” 赵杉侧身避开佘辛园的一击，反手轻松的就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鞭子抓在了手中，“这宅子是我的，我有权利过来。” 佘辛园暗自运气试图将那鞭子抢回来，只是她的功夫又怎么回事赵杉的对手，所以那鞭子依然牢牢的掌控在赵杉手里，纹丝不动。 赵杉眉头一挑，手上往回一带，佘辛园的整个人就跟着那鞭子被拽进了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猝不及防的跌进赵杉怀里，佘辛园立马一脸的气急败坏，就要挣脱，却被赵杉禁锢住。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和善的对旁人，就是不愿意这么对我？”赵杉一手揽住佘辛园的腰肢，一手抚上她的脸蛋，眉头微蹙，话语里呆着明显的无奈。 “为什么？”佘辛园抬手挥开他游走在自己面颊的手，一脸鄙视，“你不知道吗？老阁主，谷谷？俩条命都是因你而死，还有我身上的一线牵，这些还不够吗？我何止是对你不和善，我是恨你，除了恨再无别的。”被赵杉禁锢住，佘辛园心里越发的暴躁，满脸的怒火，几乎是咆哮的道。 听到佘辛园决绝的话语，赵杉动作顿了顿，转眼嘴角就绽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一手捏起她的下巴，“阿园，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你恨我就恨好了，能让你恨我也不错。”说这话时，赵杉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邪气。 佘辛园被他捏着下巴只好强制性的望着他那张满是邪气的面容。 俩人就这样陷入僵持。 一边的阴影处，萧陆璇十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是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小新，你在吗？我找你有事……”说着，萧陆璇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们这是？” 看到来人，赵杉从愤怒中回过神，这才发现因为自己的佘辛园的双手指甲竟然已经刺入了手心的肉里，隐隐还有些红色的溢出，心中顿时一疼。眨眨眼，脸上那抹邪气淡去，终究是放开了佘辛园。 然后瞥了眼萧陆璇后，挥袖离开了。 赵杉离开，佘辛园呆在原地几秒，然后才捡起自己的鞭子开始一阵发泄似的乱舞。院子里的东西立马像是遭到了暴风雨的洗礼，混乱一片。 萧陆璇已经在她挥鞭时及时的闪开了。恰好遇到蒲大过来，看到发狂的佘辛园，蒲大眉头一皱，忙过去又将萧陆璇往外拉了些距离。 “丫头，小心点。” 岂料他这一现身，佘辛园却是注意到了， “蒲大，够朋友的话就陪我过过招。”收鞭子，佘辛园依旧一脸愤怒，指着正和萧陆璇说话的蒲大。 蒲大一呆，他这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中招了…… 萧陆璇摇摇他的胳膊，“蒲大，小新刚刚和赵杉，你知道的，她心情不好。你就陪她发泄一下好了。” 蒲大回神，对于萧陆璇的话他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就要上前，萧陆璇却握住了他的手， “等等，小新现在比较疯狂，下的肯定都是杀手，你还是带上你的刀吧。” 对于陷入发狂状态的佘辛园萧陆璇还是颇为担忧的，当初她可是险些死在这女人的鞭子下的，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暴起，也对蒲大不利…… 知道她关心自己，蒲大低头吻了吻她，“放心，我没事。” 萧陆璇皱皱眉，还是放他去了。 其实倒确实是她太大惊小怪了，小新的功夫怎么也是比不上蒲大的，现在还只是过过招，怎么会有事呢…… 蒲大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就是过招吗？又不是生死搏斗，他功夫在佘辛园之上，就算没有武器他也能应付…… 可实际上的情况是。 佘辛园功夫虽然在他之下，可是现在这状况，他又不能对她出手攻击，只能一味的躲避。且不提他的招式一向都是速战速决的，根本不擅长防守，这佘辛园的招式都是苗疆的风格，角度刁钻，颇为难应付…… 蒲大躲开充满杀气的一鞭，那鞭子子啊主人的掌控下立马掉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朝着蒲大侧后方袭来，蒲大提起一跃而起，迅速拉出一个安全距离。 佘辛园脚下一阵小碎步，紧跟着蒲大而来，一脸的杀气…… 蒲大额头瞬时滑下一排黑线…… 这姑娘确定只是要和他过过招，而不是把他当做有深仇大恨的仇人吗？ 悲哀的蒲大…… 终于，在蒲大额头冒汗时，佘辛园的愤怒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收了鞭子，站在原地一阵大喘气。 攻击蒲大她可真是用了全力的，自然消耗不小。 萧陆璇在一边看的那是一阵胆寒，小新这家伙绝对的有够暴躁的，对蒲大那可是招招杀手的节奏，若不是她家蒲大功夫高强，这会儿估计早都死在她凌厉的鞭子下了。 不过，面对自家的死党，她能说什么呢？对于小新的愤怒她是很明白的，这还是小新性格本就温和，若是换了她和江谷谷其中任何一个人来经历这些事，估计早都闹个翻天覆地了，指不定还抱着赵杉那家伙同归于尽去了。哪里还只是乖乖的呆在这深山了，偶尔发发神经…… 要说起来，赵杉这家伙是真的有够极端的，连下蛊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看这样子，是不是有朝一日小新的行为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他直接会把小新毁了去呢……得不到，就要毁了，变态一般不都这么做的吗？ 萧陆璇之前的打算本来是觉得赵杉这人很优秀，对小新虽然方法有点过激，对别人也有些不择手段，不过他确实是喜欢小新的，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撇开她打算利用小新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说，她倒是真的有撮合这俩人的想法。 可是，自从知道他竟然对小新下蛊，现在，这事儿倒是要从长计议了，总不能把小新往火坑里推吧…… 最好，是等江谷谷那家伙回来以后，和她一起商量商量……还有，蒲大和凌冰的意见也是要采纳的，毕竟男人看男人总是比女人看男人看的准的…… 第六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虽然说是要对赵杉进行观察，可是接近赵杉这事儿萧陆璇倒是没有放下，认不认可这家伙和小新在一起是一回事，利不利用又是一回事，公私是要分明的。 虽然每次来这里都是以和佘辛园互相争斗结束，可是赵杉却是依旧来的很勤。这一日，赵杉再来时，佘辛园正和蒲大在院子里比试，自从那日借用蒲大消气后，佘辛园就发现了蒲大是一个很好的对练对手，很适合用来缓解心中的怒气。 于是，蒲大悲剧了，在萧陆璇的请求下，他开始成为佘辛园的专职陪练。 萧陆璇也摸准了他来这里的规律，所以一早就在进门处得亭子里等着，对赵杉，这个她来这个世界最大的敌人，她还是很有兴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在佘辛园这里可是一个了解这个男人的最佳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看到赵杉进来，萧陆璇立马笑意盈盈的朝他挥手，“赵阁主，又来看望小新吗？” 赵杉看到她也不奇怪，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提脚往萧陆璇所在的亭子走去。 进了亭子，赵杉提起衣摆在萧陆璇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萧姑娘莫不是特意在此等候？” 萧陆璇眯眼笑的灿烂，抬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赵阁主，这是一种名为苦丁茶的茶叶，试试吧。” 赵杉嘴角带笑，神色是一贯的看不清情绪。 闻言，抬手端起那一杯茶，凑近唇畔抿了口，眉头微皱，又浅饮了一口。片刻后，放下茶盏，一脸若有所思，“萧姑娘这茶，倒是很特别。” 萧陆璇微微一笑，“这茶叶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入口极苦涩，可是待茶水入腹中后，嘴里的苦味变回化为甘甜，盘旋许久。” 赵杉了然的点头，“却是是有回味，包含了极苦和极甜，萧姑娘能找到这么奇特的茶叶，却是是不一般，不愧是名满全国的春江馆的老板。” 萧陆璇轻轻摆摆手，“赵阁主过赞了，我不过是个欢馆的老板，现在还被赵阁主你逼得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窝在这山里，哪能和您这苗疆最大阁阁主比呢。” 赵杉挑眉，抬起茶杯继续品茶，片刻后才开口道，“萧姑娘，那东西，我是不会放弃的。” 萧陆璇眉头一跳，这男人果然是不打算放弃的。 “赵阁主，我们现在这关系如此复杂，中间还夹着一个对我们都很重要的人，阁主就不再考虑一下改变主意么？”拿起茶壶帮他添满茶水，萧陆璇嘴角仍旧是带着笑意。 赵杉垂着的眸子慢慢掀起，目光犀利，护短意味十足，“萧姑娘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这个重要的人是指阿园吗？她和这事似乎没有关系才对。” 萧陆璇伸出食指点点下巴，笑的灿烂，“阁主说的太绝对了，这世间的事情没有绝对没有联系的，就看你想不想让它们联系在一起了。就像这茶，明明是极苦涩的，却也能回味处甘甜，看起来，这两种味道不也是没有联系的吗。” 赵杉眸子里染上邪气，嘴角含笑，“萧姑娘是想用阿园来威胁我吗？只怕这希望是要落空了，这里时我的地盘，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让你们身首异处。反正阿园已经恨上了我，在多几条人命也不过是在恨一些。只要她留在我身边，这些我不在乎。” 萧陆璇抬手掩住嘴角呵呵的笑起来，倒是让赵杉有些不解，“瞧瞧赵阁主这话说得，我和小新情同姐妹，怎么可能利用她来威胁你。” 赵杉挑眉，不解。 萧陆璇抬起杯子饮了口茶，立马皱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开始的苦涩，若是只有甜味就好了。” 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句无关的话，萧陆璇话锋一转，“想必阁主定然也是不喜欢这苦涩的吧？这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呢。”抬头冲赵杉一笑，萧陆璇娓娓道，“如果我能让这苦涩消失，全部变成甜味呢？阁主认为如何？” 赵杉动作微顿，抬头望向萧陆璇，看着她脸上富有深意的笑容后，静默了片刻。 “这茶叶味道乃是天生，姑娘有何能力能让它没有那苦涩，是在戏弄于我吗？”说着，赵杉伸手就要抬起茶杯。 萧陆璇及时的伸手，止住了赵杉的动作，“赵阁主，我绝对不是在戏弄阁主，既然我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说罢，萧陆璇从一旁端出一个小瓷盏，打开盖子顿时散发出甜蜜的味道，萧陆璇用小勺舀出里面金黄色浓稠的液体，一只手打开了赵杉的杯盖，将那液体倒了进去，搅拌了下。 “赵阁主尝尝。” 赵杉如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眉头微动，这茶水的苦涩果然是少了不少。 “赵阁主，这是我请人从山间摘来的蜂蜜，在茶水中加入蜂蜜就能冲淡茶叶本身的苦涩。所以，只要有第三者得介入，就算是天生的，也是可以改变的。当然，这个第三者必须是适合的，不然，只会弄巧成拙。”直视赵杉的眸子，萧陆璇含笑说到。 “萧姑娘果然非比一般。”赵杉伸出修长的手指捋捋颈侧的发丝，笑的邪魅非常，“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第三者要如何才能得到。” 萧陆璇同样笑的无比灿烂，“很简单，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就像这蜂蜜，就是赵阁主手下的人忙活了几天才搜集来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是笑意盈盈，眸子里却是暗藏着各自的万千思绪。 这次的对话，赵杉没有给出答案，萧陆璇也没有追问，反正时间有的是，就慢慢磨好了，看谁先动摇。 然后，赵杉就起身去找佘辛园了，两人无疑又是一阵相斗。萧陆璇对他们这状态那时十分的乐见其成，打吧打吧，越打她的筹码就越大…… 关于萧陆璇的举动，佘辛园不知道，每日和萧陆璇同床共枕的蒲大却是知晓的。 夜晚，照旧是两人相拥而眠。蒲大也知道她今天和赵杉挑明，第一次开口问道。 “丫头，你确定要利用佘姑娘吗？” 萧陆璇倚在他怀里，有一下每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膛，“恩，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蒲大叹口气，“可是你不是担心赵杉有一天会对佘姑娘不利吗？若是真的撮合了她们俩个怎么办？” 萧陆璇皱皱眉，“赵杉会对她不利也只是我的猜测，再说小新对他的怨恨积累了这么多年，哪是短时间就能消除的，我只要让她对那男人改善一点，那是我们也该能出这苗疆了。” 蒲大对此还是很不放心的，若是真的会牵连到佘姑娘，丫头一定会无比自责，他不希望到时候她后悔。 “不然，直接告诉佘姑娘，让她配合你演一出戏。” 萧陆璇撇嘴，“演戏？得了，就小新那颗榆木脑袋，连普通人都骗不过，何况是赵杉那种妖孽。” “蒲大，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抬头，萧陆璇抵住蒲大的额头，“我说了不会再让你担心，就一定回保护好自己。我还要等事情完结后和你成亲，然后生一个像你一个帅的儿子，陪你一起变成老头老太。” 蒲大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颊，“丫头，你去做好了，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萧陆璇满意一笑，给了他一个吻。 蒲大对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明显是不满意的，一手移到萧陆璇脑后，凑过唇，“丫头，如果想要生儿子，这么一个吻可是不够的。” 话音落罢，人已经吻了上去，又是一室的旖旎。 一晃，在佘辛园这里也渡过了将近一个月，萧陆璇身上的各种伤口早都养好了，而江谷谷的搜寻仍然再继续。 这苗疆处处都是深山老林，虽然是知道了谷谷和凌冰跌落崖底的位置，可是要寻找起来却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甚至于，后来赵杉还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怎么的，有从辛园阁加派了人手来参与寻找。 可是那谷底又有一条河流，等佘辛园的人终于下到山地，却根本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所有的人手只好顺着河流搜寻。 那河流两旁又有各种支流，还都是经过了各种原始森林，即使是派出了大量人手，寻找过程进展的还是十分缓慢。 萧陆璇这边也没闲着，在和赵杉进行了高深莫测的几次谈话后，那只妖孽终于松口，意思是付出代价可以，不过要先看看萧陆璇究竟对佘辛园有没有办法。若是真的有效果，他才肯让步。 萧陆璇一边对这只妖孽腹诽不已，一边却还是乖乖开始对佘辛园进行各种开导。 一个月下来，在她的连蒙带骗，带威胁，各种方法共用下，佘辛园对赵杉的态度确实是改进了不少。 虽然还是没有好脸色，但至少在赵杉再出现时不再刀剑相向。 第六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且不说萧陆璇这边，江谷谷这边倒是过得挺悠闲的，老实说，自从陪着太后一同进这苗疆来寻那劳什子的宝藏之后……或者应该更早，早在陆小花闯进他们的山谷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到无事可做了。以前一直觉得那种生活很无聊，很没劲，但是在经过这样的奔波之后，她却开始怀念起了那段无聊的生活。 原来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每天只会吃什么而伤脑筋的生活，竟然是那样的让人怀念啊。 她有点想念那个桃花盛开的山谷了，等一切了结之后，她会回去看看……当然，以往她是没有见到太后，被困在山谷里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有了太后，她要是还敢呆在山谷里头不出来了，恐怕会被太后一辈子怨死……只是那桃花谷确实是个好地方，到时候大不了再在那里盖几间房子，太后他们什么时候想要过来了，就在那里小住……那样倒是也不错。 还有……谷谷托着下巴，想到了梦里见到的那些画面。那到底是梦境，是虚幻？还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如果真的是记忆的话，是不是说明，在这个世界上，出了萧陆璇那货之外，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佘辛园，她的大学室友，跟她互称大娘的好朋友？ 要真是那样，那么真是太好了。虽然莫名其妙地掉进这陌生的世界里实在不算什么幸运的事情，但是好歹她们都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像小说里的女主那么坚强，她只是普通人而已……当然，太后那货可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会寂寞，就会脆弱，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就需要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互相汲取温暖，而不是一个人被迫着孤零零地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跟她一起穿越过来的可都是她的好朋友，有共同话题的好朋友，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 不过想起梦境里的场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堆算不清的烂帐啊。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娘究竟怎么样了，过得可还好？会不会跟太后遇到？ 赵杉那样的人，野心太大……而佘辛园又是那么单纯的人，两人毕竟不是良配。 好烦呢！！ ——*——*——*——*——*——*——*——*—— 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躺在这毛茸茸的绒草之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她无意之间发现的一处斜坡，坡度并不是很高，但是坐在这坡顶上看下头的森林，便是一览无余。更妙的是这座不算太大的山坡之上只长了一些灌木，并不是太高，采光非常好。而且这上头因为土质特殊的原因，长满了一种毛茸茸的绒草，坐在上头非常舒服。谷谷平常无事的时候，都会爬上这山坡看一看这悬崖底下的风景……老实说，同样是悬崖下头，她以前住的桃花谷的风景就更加婉约了一点，而这里的却更加壮阔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但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的清新。在现代可没有这么清新的空气……所以说，虽然像个玩偶一样被扔到了陌生可怕的地方，但是其实也不是一点福利都没有的。 “谷谷，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谷谷下意识地拱起腰身，脑袋后仰向后看去，便看到了头顶一张俊秀的脸，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比起以往，多了一分无法忽视的灵动与神采，干净剔透，好似从来都不曾被这尘世所污染一般，像个误入人世的仙子。 “我没事啊。”谷谷嘴角扯出一抹真心诚意的微笑，很快又转化为担忧的情绪：“山顶风大，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呢，不能吹风，忘了么？怎么还跑到这里来？” “我没有忘。不过没关系……”他孩子气地用手将眼睛捂上，嘴角弯弯地翘着，“谷谷你看，这样就没事了。” 谷谷无奈的笑了笑，准备爬起来：“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他闻言，动作迅速地移到她身前，温柔而不失力道地抓住她的双肩，将她重新按进了那厚厚的绒草之中，“我想陪着谷谷在这里待一会儿。” 谷谷黑线：“老人家的吩咐你忘记了么？这眼睛你还要不要？还没好全呢就这么不注意，万一……”将后头那不吉利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她伸手去拨那两双按在她肩膀上的双手，“起开，回去了。” 凌冰纹丝不动，谷谷拨了半天，硬是没办法拨来那双手。她微微皱起了眉，抬眼去看他，却见他一脸凝神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瞧着，抿着的唇带着奇异的倔强，乌亮的眼里透着点不满的情绪。 谷谷一愣，不满……？这是为嘛？不满个什么？ 她拍拍她的手：“走了。” “不要……”凌冰少年果断拒绝，“我想好好看看你……我还没有好好看看你。” 谷谷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么？”又有什么好看的？ 凌冰想也不想，断然说道：“那不一样。” 谷谷又是一愣：“哪里不一样？”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松了一松，转而抚上谷谷的脸颊：“虽然我一直知道谷谷的样子，但是这样亲眼看到，却是第一次。谷谷，我能看到你了，我很高兴。” 少年，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妥啊。羞涩的谷谷姑娘相当没情趣的表示：“……回去再看吧。” 凌冰少年显然也意识到这样不妥了一点，于是他撤掉了抚在谷谷脸上的手，在谷谷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中，将整个身子压了下去。虽然不是很突然，压得不是那么重，但是…… “少年，你能不能起开一下啊？！”谷谷姑娘龇牙咧嘴，这是要命的节奏啊！她这把老骨头拜托少侠你怜惜一下吧。 “少年……？”凌冰迷惘的眼神看着她，呼吸微微重了些，“谷谷是在叫我么？” “……是。”这是咬牙切齿的谷谷姑娘。 “我叫凌冰……谷谷不要叫我少年。” 囧了个囧的谷谷姑娘立即妥协：“好吧好吧，凌冰，那你可以起开一下么？很重。” 凌冰少年相当享受地蹭了蹭底下的温香软玉：“可是我很舒服。” 忍无可忍了：“我不舒服！” 失落的少年微微起了上身，与谷谷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正视她：“谷谷不喜欢我抱你么？” 那小狗一样水汪汪的充满期待与担忧的眼神，让她怎么说出一个‘不’字？谷谷姑娘捂脸，怎么觉得凌冰少年自从眼睛好了之后，就越来越会……卖萌了么？这不科学！ 还有……这么直白地问一个淑女喜不喜欢被抱这种话题，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只是不喜欢被压着。”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温和了，哪知道凌冰少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话里已经带了哽咽：“谷谷不喜欢我么？” “喜欢……啊。”这哪里跟哪里啊？！ “谷谷不想嫁给我么？” “……没有啊。”天，这到底是要闹哪样的节奏啊！ “谷谷不想跟我生孩子么？” “……没。”我去！这个世界没法活了！为什么她偏偏要回答这种问题？没法活了没法活了！一定是没法活了！ “那谷谷为什么不喜欢被我压着？”凌冰少年困惑地眨眨眼，纯然而天真，萌得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她两口。 谷谷觉得自己已经是非人类了，于是她自然没有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情，只是严肃地说道：“你问的那些问题跟我喜不喜欢被你压着，有必然的联系么？” 她本不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然而，凌冰的回答却让她大大的意识到，尼玛这还真的有什么！ 凌冰少年眨眨天真无暇的眼，毫无压力地回答了谷谷：“我压着谷谷是跟谷谷一起生孩子的必然过程，不是么？” 谷谷一滞，差点没有兜头喷出一口黑狗血。好不容易按捺住了那喷血的冲动，她磨着牙说道：“这种话，谁教你的？” 凌冰抿唇，沉默地在谷谷颈边蹭了蹭，状似撒娇。 少年，别妄想转移话题啊！卖萌是没用哒！谷谷姑娘咬牙：“是萧陆璇那货教你的吧？” 少年的动作顿了一顿，无声地默认了。 萧陆璇，你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教唆她的男人学坏！等她出去后非唆使蒲大折腾死你不可←_←！ 从这种角度看的话，其实这两姑娘的本质都是一色一样的说，谁都没有比谁更高档一点，连用的手段都是一样的节奏。真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典型啊。 依然咬牙切齿的谷谷姑娘狠狠地说道：“萧陆璇教了你什么你都别听，那家伙逗你玩的呢。” 凌冰抱着她不肯松手：“老前辈说等我眼睛好了，你就会嫁给我……谷谷，是真的么？”少年清越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担忧。“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谷谷一愣，感觉到少年小小的瑟缩，突然便心软了，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软语道：“我愿意的。” 第七十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凌冰抱着她不肯松手：“老前辈说等我眼睛好了，你就会嫁给我……谷谷，是真的么？”少年清越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担忧与不自信，少年本来不知自卑为何物，但是自从遇见谷谷之后，才开始懂得什么叫做自卑。谷谷是一个很厉害的姑娘，好似什么都会，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他想做得好一点，更好一点，但也在努力的过程中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他跟谷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事想通的，少年想，也许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或许谷谷并不是娘亲说的那个最适合的，能够体贴他的姑娘，但却是他最喜欢的姑娘，没有之一。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耍了小手段将她留下来，不管过去多少年，这都是他几乎纯白透明的人生中撒的第一个谎，也是他第一个不会惭愧后悔的谎言：“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就算再怎么的不自信，少年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她，一点都不曾松开。 谷谷一愣，感觉到少年小小的瑟缩，突然便心软了，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软语道：“我愿意的。” “我愿意的。”她重新说了一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少年突然便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那种满足好像是一股热流，暖暖的，要从他的心里一点一点地流出来。他睁开眼：“真的愿意么？谷谷不骗我。” 谷谷笑了：“愿意就是愿意，我不骗你。”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她困惑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骗你的呢？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么？”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在你的心里，我的信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的？”谷谷姑娘觉得委屈了，她虽然总是想的多于做的，想得多，做得少。但是一直都是一个很守承诺的人，基本答应什么是绝对不会食言的……话说，她从来没有骗过凌冰吧？要么就是不答应，答应了从来都是信守承诺的说！ “因为……”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快乐：“因为谷谷值得更好的啊。” 谷谷皱眉：“你已经够好了，我不需要更好的了。”她这样的怪脾气，能够忍受的人恐怕也不多的吧……这样想来突然觉得，凌冰虽然是幼稚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耐不住脾气好啊！虽然以后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肯定是会很挫败的，这点可以预想到。但她虽然性格阴沉，但好歹也不是什么暴躁的人，于是……应该会相安无事的吧。 “我长得不漂亮，你会嫌弃我么？”总觉得说到这个话题，都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啊。虽然其实她对外貌如何这个问题，老早已经不在意了……经过那么多是是非非，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看淡了，这本没什么，人总是会成长的，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可在我心里，谷谷是最美的。” 好吧，这话她很受用…… “那我嫁给你以后，你可不能再娶别的姑娘，以后就算遇到更好的，也不能够抛弃我对她动心思……否则……”谷谷姑娘叹气，否则她能怎么办呢？这家伙，打也打不过，骂也听不懂……于是，干脆下毒阉了吧，阉了就两清了。她不要的，别的女人也不能要！“我的占有欲是很强的，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以后……你便没有选择的权利了。这世间还有很多好姑娘，你……还有后悔的机会的。” “我不会那样做。”凌冰认真地说道：“这世间或许有很多好姑娘，但是我只喜欢谷谷一个，也只要谷谷一个。其他姑娘就是再好，也跟我无关。这个世间，我只要谷谷一人，就足矣了。” 混小子……这些个不靠谱的甜言蜜语又是谁教的？ 不过，谷谷姑娘脸红红地想着——听着还蛮受用的说。 ——*——*——*——*——*——*——*——*——*——*——*—— 历经这几年的时光，蹉跎了许久，错过了很多，谷谷终于还是嫁给了凌冰。 凌冰眼睛完全痊愈的那一天，那个爱给别人牵姻缘的怪老头便张罗了婚事，比两个当事人还要热切。在这种山谷悬崖下，当然没有什么好东西，甚至连整齐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一套——老实说，身为一个姑娘家，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不讲究，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点小小的沮丧的。 不过谷谷到底不是普通的姑娘家，也不如一般人那么在意，到底也没有沮丧多久。 她和凌冰两方都没有长辈，又兼之是在这样的森林里，就算有长辈，也不可能聚在一起，于是主持者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老人家。他那一天还特意将自己收拾地相当妥当，红光满面地坐在山洞正中的石床上，十分开心地受了谷谷和凌冰的礼，一个劲地说着‘好’。 谷谷心里有些怪异，不着痕迹地看了他好几眼，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猜测……毕竟这无缘无故的何至于这么热情呢？这老人家对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不过因为是婚礼，所以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话她倒也没有说，而且，对于别人的善意，谷谷是相当的感激的——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对她有善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才会更加珍惜那些有善意的人。 她真诚地向老人家跪下，拜了三拜，才在老人家微微晕红的老眼目送之下，被凌冰牵到隔壁的山洞去。 虽说是简陋了一点，但是感觉还是不错的，将来遇到太后，还可以拼一拼谁的婚礼更加简陋……好吧，她知道一定是会被萧陆璇嘲笑的了。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怎么说，她都比萧陆璇先成亲了啊！ ——*——*——*——*——*——*——*——*——*——*——*——*——*—— 夜深人静，明月照彩霞，天边红霞铺了一地。 谷谷姑娘坐在用兽皮铺成的石床上，发现她在矫情地紧张着。 凌冰面色晕红，揽住她的腰身不肯松开，脸朝下，朝她凑了过来，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谷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平日里也不是没有亲密的时候，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 第七十一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跟萧陆璇那豪放起来不是人的风格相比，谷谷其实是一个很保守的姑娘。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有无数的案例在劝诫她，早恋是不对的行为。对学生来说，成绩退步只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偷吃了禁果，造成的结果可能会相当的严重，这一点谷谷曾经亲眼见证过，好在，那不是什么跟她有关的人，她也就不会因此而糟心。 谷谷总结了一下，得出了以下几点结论。首先，早恋是没有错的。及笄时什么意思，就是现在说的成人礼！成人礼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可以嫁人的意思！古代的少女及笄时才几岁？十五！十五在现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还在上初中的意思！ 二十几岁的女孩，在现代那还是韶华正好，在古代那都是孩子她奶奶的年纪了，整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所以从这点来说，早恋只是一种本能。豆蔻年华不过十三，何况这一群已经年华老去的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呢！ 但错就错在，很多早恋了的娃在谈恋爱的时候，顺便会把脑子都谈进去。一群活在象牙塔里的少男少女们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辛苦，于是做事情的时候只凭自己喜欢，很少会顾忌一下后果…… 好吧，她已经彻底扯题了。 在前世，谷谷是一直冷眼看着别人早恋然后悲剧的典型，像她那么阴暗的姑娘，一旦发现一对新情侣诞生的时候就会暗暗揣测他们什么时候会分开，基本就没有超过一年的！就算超过了一年，一旦毕业换了一个地方，基本也没可能再继续下去……这绝壁是个真理。直到遇到了萧陆璇，她还是保持着这么一个模式。不知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反正在她最有可能开情窦的时候，被无情地给扼杀了，在那之后，她的情窦就不曾再开过一次。 直到遇到凌冰…… 好吧，她还是没有恋爱的感觉，顶多就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家人的感觉。 感觉真的不会再爱了，这回不是讲笑话。 这姑娘是很认真很严肃的节奏！ ——*——*——*——*——*——*——*——*——*——*——*————*——*—— 如果是恋爱至上的姑娘，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呢？谷谷姑娘想到了前世的那一些偶像剧。偶像剧里面的女主一定是会跟着自己爱的男主吧，一定得是要爱的才可以，不爱的就绝壁不可以，宁缺毋滥。像她这种没有爱也可以将就的人类一定是他们扼杀外加鄙视的对象。 看看他们的爱情观，谷谷姑娘觉得很惭愧。果然她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所以她才会被扔到这个鸟不生蛋但是更适合她气质的古代！ 不过萧陆璇这么豪放的姑娘究竟是为什么也会被扔过来呢？ 谷谷侧目，哦，肯定是因为太豪放了，豪放到也不像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这货绝壁是二十一世纪以后的地方传过来的，于是也同她一起被流放过来了摔！ ——*——*——*——*——*——*——*——*——*——*——*——*——*——*—— 在成亲前的那一天，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安的谷谷找到凌冰，最后一次矫情了一回。她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了他：“凌冰，你要想清楚，你真的想要娶我么？不是一时冲动？” 这绝壁是个废话！从很久以前凌冰少年就已经缠着这货求嫁了！就算是冲动，那也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是惯性冲动←_←！ 凌冰的回答坚定得让人心动：“我想要娶谷谷，真心真意，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我想永远和谷谷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要换做感性和性感一点的姑娘，听到这样的答案也就够了，该住嘴了。但谷谷姑娘显然不是，她绝壁不符合以上两点中的任何一点。所以她又继续煞风景去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可能并不爱你。” 这么残酷的话这姑娘究竟是怎么没心没肺才能说得出口的？ 继续打击：“以后也可能不会爱上你。” 姑娘，你可以再冷血一点点！ 再次打击：“也许我根本不懂爱。” 姑娘，你果然很冷血啊！这打击可真是打击得有够彻底的啊！ 看着沉默地看着她的凌冰，谷谷姑娘很是遗憾地叹口气：“就算是这样，就算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你，你还是会娶我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因为如果一直不告诉你的话，对你并不公平。” 那么，告诉他，对他就公平了么？ 谷谷姑娘啊，你平时用的脑子在关键的时候放到哪里去了呢？！ “那么你现在是做什么？” 谷谷一愣，略微的不明所以。 少年难得的咄咄逼人：“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劝退我么，谷谷？” “……没有。”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我想娶你，很久以前就想娶你。” 被少年热烈的眼神看得有些赧然，谷谷姑娘觉得自己的厚厚的脸皮几乎都要被烧穿，相当娇羞地追问道：“……即便我不会爱你，你也想要娶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所以说，谷谷姑娘你果然还是没有安全感啊！ 被她话里的不信任伤到，少年的眉眼里充满了浓浓的黯然：“我只怕你抛弃我……你明明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谷谷，你不信我。是我做得不够好么？”少年叹气，伸手拥住她的腰身，闭上眼睛叹息着说道：“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不信我。谷谷，我会做得更好，让你全心全意地相信我。” 不是啊少年……别这样！她压力山大啊！这明明是她自己心里阴暗所以才不愿意相信别人，跟你的品格绝壁没有关系啊！ “我没有……”尴尬狡辩的谷谷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够用了，略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只是……我们要成亲了，成亲以后，你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我想在此之前，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凌冰，我只是不像你后悔，也不想我自己后悔。”其实说到后来，表面上看是说得很顺了，但是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果然是个神人，竟然可以这么镇定地词不达意着！ 所以姑娘，你果然是没有安全感啊！ “你希望我说放弃么，谷谷？” 谷谷愕然无言：“……”这让她怎么回答？ “你希望我说放弃么，谷谷？！”少年固执地重复了一次，眼底满是认真。 其实，谷谷姑娘扪心自问，应该是不希望的。她希望凌冰能够坚持下去……在成亲之前不能全心全意给予的信任，也许在成亲之后，她就会有那个勇气了呢。 一定是这样的！ 她听见自己镇定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的，你能么？” 沉默了许久的凌冰开口问道：“那谷谷呢？谷谷能接受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么？” 谷谷沉思一秒，说了大实话：“能。”遥想当年，她这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姑娘是怎么打算的来着！大学毕业之后先找到工作，等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就相亲，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将就一辈子，就可以了——简直是令人发指的爱情观。所以按照她那样的趋势，估计也就是过着一段平平淡淡的，没有爱的生活。 但是爱情不是生活的一切啊！她又不是十三四岁的无知少女还会憧憬白马王子这种东西！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啊！它还有可能是牧羊犬←_←！好吧，她不是要人身攻击，其实骑白马的还有可能是唐僧……不过吧，对谷谷姑娘这货来说，与其嫁给唐僧那只会哭只会闹只会念经只会拖后腿的白胖和尚，她干脆不如嫁给那白马去！好歹人家白马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非常美型的龙太子啊！ “那么，我也能。”毫不犹豫的凌冰绽放出一抹笑容，眼角弯弯，却十分认真，“谷谷可以不爱我，因为有我爱你就够了，我会把谷谷的那份爱一起爱殇。我只要谷谷不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所以，不要再离开了。 这是少年最大的退让，也是最后的退让。 不得不说，谷谷姑娘感动了，一时就那么地心软了，然后下定了决心，要祸害一个原本不是那么想要祸害的好男人试试看…… 于是，此时此刻的谷谷姑娘正面临着要被宽衣解带拆封的窘境。 这种堪称销魂的感觉，就算已经被拆封过一次，但是销魂的感觉只多不少啊有木有？！ 而且纯洁的姑娘她有且只有那么一次，从那以后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纯洁无比的革命战友关系，每夜都抱着自己雪白的贞操相拥而眠啊！ 当然，姑娘她不会忘记，那是在受了刺激之后才会发生的囧事……当时她一定是被太后那货给催眠了，否则怎么可能突然变得那么豪放？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温良贤淑的一贯作风啊摔！ 那一定不是她！不是不是不是！ 绝壁不会是！ 一定是被穿越了，要么就是鬼压身了！ 哦……少年，你的眼神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如狼似虎啊？含蓄一点可以么？作为一个贤淑的姑娘，她脸皮很薄，其实是会害羞的啊摔桌！ 少年雅蠛蝶！！！！ 少年不要啊！！！！ 第七十二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少年温柔点啊！ …… 少年很温柔，温柔得快让人醉了，原本还有点负罪感，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坏事的谷谷姑娘于是就半推半就地这么被和谐了…… 客官想要肉？？ 劝您一句，还是别想了吧……肉吃太多，容易伤身啊喂！ ——*——*——*——*——*——*——*——*——*——*——*——*—— 迷迷糊糊之间，谷谷姑娘突然想起了一个貌似很重要其实很无聊的问题，她伸出绵软无力的双手，推了推还压在自己身上不断进行和谐运动的辛勤少年，皱着销魂的眉头问道：“……凌冰，嗯……原来，啊……你会啊！” 少年一身大汗淋漓，面上浮满了红潮，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很难开口，但是看到身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喘着粗气回了一句：“什么？” 谷谷姑娘想要露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最终还是被那疯狂的冲撞动作给冲散了，变成了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短句，憋红着一张满是红晕的销魂的脸：“我……啊！轻点！嗯嗯嗯嗯呢……轻……轻点……” 然后，直到事后云收雨霁，这姑娘也再没有想起过当初想要问的那句话。 其实姑娘想说的那句话很简单，在她心目中，凌冰少年那是相当的纯洁的节奏，所以那种不太纯洁的事情，他应当是不懂的才对……要说他从小在山谷下长大，除了一个师傅就是一个娘亲，两者都不像是会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样子——就算真的这么不正经，也别忘记他们上西天极乐世界的时候，凌冰才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那就是个小毛孩，知道个毛线啊！ 所以，少年，你这般娴熟……唔，究竟是哪个混蛋带坏的啊？！ 那个时候纠结的谷谷姑娘永远都不会知道男人的心里都住了一头野兽，在这种事情上，每个男人都是有本能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只能说，凌冰少年看似柔弱的小身板，其实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很强大的说！ ——*——*——*——*——*——*——*——*——*——*————*——*—— 成亲后两人又在山谷里腻歪了好几天……当然这腻歪只是单方面的。开过荤的少年出奇地热情黏糊，热情黏糊到让人实在有点难受美人恩，话说……骚年啊，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啊！不要再黏得这么近啊可不可以……少年，老娘真的很累了，让老娘睡觉了吧！ 少年啊！够了吧！！！你是不是人类啊魂淡！！！！ 少年表示：“谷谷谷谷谷谷，再一次，再一次，就一次……” 这种连音的读法是怎么回事？！ 姑娘她咬牙切齿：“你说！你说！你说自己已经说过多少就一次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要睡觉！！！唔唔唔呜呜……放开啊魂淡……唔唔唔……”少年啊，不带这么无耻的啊！ 男人啊，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再纯洁的男人都一样！不管平日里穿着衣服那是怎么样的人模狗样，脱下衣服都是禽兽！禽兽！ 谷谷姑娘忧桑地表示，再被这么折腾下去，她一定会早衰早死外加性冷淡！ ——*——*——*——*——*——*——*——*——*——*——*——*—— 十日后，谷谷姑娘实在是累觉不爱，带着天天只会饱暖思淫欲，精虫上脑的凌冰少年告别了老人家，离开了山谷。临走之前，谷谷连带着凌冰认了老人家为义父，本想带着老人家一同离开，谁知老人竟然拒绝了。掉下这山崖的时候他肯定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真的一辈子住下来了，反而是离不开了。他在尘世间已经没了可以挂念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回去，这片山林，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谷谷是冷情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伤感。最后表示，等以后将事情处理完了，一定会常来这里陪老人家……顺便带点朋友一起来度假，也不知道老人家介不介意？ …… 谷谷一开始还很怕凌冰少年随时精虫上脑，好在在外头的凌冰少年还是相当的矜持的，这让谷谷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禽兽——少年表示，他只是没有找到床而已。 以至于很久以后无意之间知道了这个真相的谷谷姑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着点小小的庆幸。幸好啊幸好……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在床上做的么？”凌冰少年很困惑。 谷谷姑娘矜持地点头，义正言辞地表示：“你说得对，确实是应该在床上，别的什么地方可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知道这样就好了嘛！” “可是为什么呢？很多时候我想跟谷谷生孩子，可都找不到床！”少年郁闷地鼓起了脸，一脸郁卒。 噗……“因为其他地方脏，不干净，不舒服啊。” 少年聪明地举一反三：“是这样么？那么以后只要找到不脏的干净的舒服的地方，就算是没有床，也是可以的么？” “不行！” “为什么呢？” “别问了！” “谷谷，可是我想知道……” “少年，你好烦啊啊啊……” “谷谷……” ——*——*——*——*——*——*——*——*——*——*——*————*——*——*—— 出了山谷的谷谷姑娘还没走出多少路，就被人给发现了。谷谷姑娘很有危机感，没想到都过了那么久，还有这么多人不死心地守在这里，那所谓的宝藏可真是个麻烦！ 本来她是做好了跟人大打一场的准备的，没想到那群黑衣人不但没有对他们动手，还相当礼貌地将他们给请了回去。谷谷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跟他们走，黑衣人虽然是多了一点，但是要是真的对付起来，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可以的，这要是真的跟他们回了老窝，那才是惨绝人寰的惨！完全没有活路的节奏。 本打算突围，没想到那领头的突然说了一句：“谷谷姑娘，我们是萧陆璇萧姑娘派过来找你的。” “哦……”完全不信啊！萧陆璇什么时候会勾搭到苗疆这边的势力，骗人的吧！“是么？那萧陆璇有没有什么让你们说的？” “萧姑娘说……” 还真有？ “萧姑娘说，老娘找了你们这么久，还不快点给老娘滚回来！”领头的人显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江谷谷：“……”一张老脸一朝丢尽的感觉那是何其的销魂啊！萧陆璇，老娘恨你！ ——*——*————*——*——*——*——*——*——*——*——*——*—— 萧陆璇毫无疑问跟苗疆那边勾搭上了，江谷谷怒气冲冲地找她去算账，非常听话地跟着凌冰被那群黑衣人带到了一间古朴的宅子里。心里正疑惑着，那通报的人已经出来了，后头紧跟而来的是……萧陆璇。 谷谷握起拳头就冲过去，刚冲一半，就看到一个窈窕苗条穿着一身苗服拿着鞭子的姑娘从角落里挤了出来，两眼红肿，十分激动的样子。 她愣了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那姑娘向她跑了过来。她本能想要躲开，却听到她的叫声：“大娘！！！！” 谷谷愣住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叫她大娘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下一刻，她被抱进了一个非常有胸器的怀抱里。 第七十三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在萧陆璇每天悠哉悠哉的帮着赵杉缓解小新的负面情绪中，江谷谷和凌冰终于在某一日传来了消息。 她和佘辛园都是无比的激动，怎么说这俩人也是失去消息小半月了，一直这么不死不活的也终究是很让人担忧的。当然，除了两个女人，蒲大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很开心的，始终是血浓于水，他和凌冰平时虽然表现的多亲昵，可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他还是很关心的。 当看到院子里江谷谷多日不见的身影，佘辛园惊呼了声，就将她搂紧了怀里。凌冰在一边看到江谷谷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抱住，下意识的就要出手，却被自家老哥蒲大拦住了。 “她们是朋友。”拉着凌冰的手，蒲大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之色。 凌冰疑惑的看了看谷谷先是呆滞随即惊喜的和那女人相拥的场面，眉头慢慢的解开。 蒲大看到他这一动作，眼里闪过惊喜，“凌冰，你眼睛看得到了？” 萧陆璇注意力本来是放在江谷谷和佘辛园身上的，不过蒲大这一声也实在有些大声，所以她还是听到了，顿时也一脸惊异的凑过来，“凌冰妹夫，你眼睛真的好了吗？”说着，还不忘伸出手指头在凌冰眼前晃晃。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又何止是蒲大对凌冰有了兄弟之情，凌冰对自己这个哥哥也是有感情的。还有萧陆璇，因为她和谷谷的关系很好，加上太后平时对他也很好，所以对萧陆璇他也是很亲近的。 此时见到二人这么吃惊，明显是关心自己的。 凌冰嘴角翘起，露出抹笑容，点了点头，“恩，已经看得见了，虽然不是很清楚。” 罢了，还望着萧陆璇道，“太后，你和谷谷长得真不一样，你比她黑，还比她胖。” 萧陆璇原本的开心还来不及在脸上绽开，就被他一句话打击的脸颊僵硬，胖？黑？这是萧陆璇的死穴有没有？凌冰少年啊，虽然说你这么说可能没有恶意，可是你也得考虑一下一个少女的爱美之心啊，你这是想让太后崩溃的节奏吗？ “不过太后，你果然像旁人说的很漂亮。”好在，凌冰这少年又补上了一句，萧陆璇这才慢慢恢复了笑容。 然后，江谷谷那头也和佘辛园激动完了，几人一起回了屋子。 然后，少不了又是一番相互诉说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 虽然凌冰和蒲大在，但是这俩男人绝对是忠犬，所以三个女人也不避讳他们在场，直接说着自己穿越来的事情。这段日子，萧陆璇天天和佘辛园腻在一起，倒是都把江谷谷和自己的事和佘辛园说的差不多了，当然，也把佘辛园这二十年的人生都了解完了。 所以，只剩下江谷谷还不知道这些事情，除了告诉她这些日子的事情和佘辛园的故事，还有就是告诉了她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 江谷谷之前回忆起了脑海里的场景，此时再听佘辛园说起，倒是在脑海把这一切都脑补起来了。 顺带的，江谷谷还把凌冰介绍给了佘辛园，也告诉了几人自己和凌冰在谷底遇到那个老人，并且成亲了的消息。 萧陆璇和佘辛园都是十分的讶异。 惊异之余，萧陆璇一脸猥琐的凑近江谷谷，“我说谷谷，既然成亲了，那床单应该也是滚过来吧？” 佘辛园虽然没有萧陆璇这么豪放，但明显是很感兴趣的，也凑了过来。 江谷谷望着这俩八卦的女人，难得的红了回脸，给了她两人一人一个白眼，“猥琐。” 萧陆璇和佘辛园顿时像是偷到鱼儿的猫儿，笑的那叫一个邪恶诡异…… 蒲大听说凌冰和谷谷成亲了，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布包。 “谷谷。” 江谷谷撇开那两只女人，回头应道，“恩？” 蒲大对她十分亲切的一笑，然后将手里的红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那碧绿的颜色即使是在这屋子里，也是翠色欲滴。 身边的几人见着蒲大拿出这么一包东西，都有些讶异。 蒲大伸手将那镯子拿起，向江谷谷伸出手，“谷谷。” 江谷谷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蒲大拿着镯子仔细的套进了江谷谷的手腕，“谷谷，我凌家现下也只剩下我和凌冰，父母不在，长兄便为父，我也没有什么可给你的，这镯子就当是我凌家给你这个儿媳妇的成亲礼了。今后，你便是凌家的媳妇儿，凌冰的妻子。”说着蒲大伸手拉过凌冰的手，将二人的手重叠。 “凌冰，日后便是有了家室的人，要做好一个丈夫应作的，好好照顾谷谷。” 凌冰看着这个分散了十几年的大哥，虽然他对他的映像很少，可是血浓于水的感情又怎会不存在，此时见到蒲大脸上认真的神情，脸上也带上了郑重和认真，握紧江谷谷的手，冲蒲大点头，“大哥，我会好好对谷谷的。” “谷谷，日后你就是凌冰的妻子了，以后凌冰就托你多照顾了。” 江谷谷虽然一开始有些讶异，可是看到蒲大认真的样子，她心里也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长兄为父她自然也是明白的。因为蒲大和凌冰平日里也不是很亲近，她倒是没有太注意这俩人其实是兄弟的事实，现在才发现在在蒲大心里其实是很在意自己弟弟的，当然，凌冰心里也是有这个哥哥的。毕竟，是血肉至亲…… 在古代，若是没有父母同意的婚姻是不被认可的，虽然说她和凌冰情况特殊，可是毕竟凌冰这边还有个哥哥存在。蒲大这一行为，无疑是要给自己一个正式的凌家媳妇儿的名分，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可是有一个人这么为自己着想，她还是很感动的。 所以，谷谷当下也对蒲大点了点头，跟着凌冰叫道，“大哥，我即使凌冰的妻子，自会尽好妻子的职责，无论困难富贵都会和凌冰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 这一句话，江谷谷倒也确实不是夸大了，她既然嫁给了凌冰，就会和他相濡以沫，不论富贵生死…… 听到二人的保证，蒲大这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眼中竟是有些濡湿。他凌家满门皆灭，唯留下凌冰和他，还辗转经历了这么多年才相聚，现在看到自己的弟弟成家立室，他确实是有些感慨的。 这时，手上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带着自己熟悉的触感，蒲大回神，就看到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萧陆璇，她脸上带着温暖笑容。看着熟悉的容颜，蒲大心中那抹莫名的感伤散去，凌冰找到了谷谷，他何尝没有找到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呢？ 凌家庄早已不复存在，可是现在的他有丫头，独属于他一人的丫头…… 萧陆璇自然是看到了蒲大眼中那抹感伤，他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是明白的。 看到蒲大嘴角划出笑容，萧陆璇嗔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腰间的软肉处捏了捏，一脸娇嗔，“蒲大，你看人家谷谷和凌冰都成亲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才给我个名分？还有那镯子，谷谷有，那我呢？你莫不是有了弟弟和弟媳妇就忘了我了？” 蒲大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一笑，伸手拿起另一支镯子，温柔的为她戴上，“这不是还有一支吗？就是为你准备的，丫头，你一早就是我的人了，这辈子是逃不掉的。”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定会娶你为妻，给你一个十里红妆的亲事，可好？” 萧陆璇抚摸这手上那玉镯，眼里也有些湿湿的，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刚才凌冰和谷谷之间那场景的影响。现在的她，竟然难道的想要快点和蒲大成亲。 “还有那么久吗？”戳戳蒲大，萧陆璇一脸委屈，“这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 凌冰和谷谷执手立在一边，看到这一幕，凌冰嘴角一弯，竟是冲萧陆璇道，“太后，不管哥哥如何，凌冰从今日起就认你做大嫂了。” 然后，十分礼貌的冲萧陆璇拱手作揖，唤道，“大嫂。” 萧陆璇一愣，眼里冒出一颗泪花，“凌冰，你可真是讨人喜欢，也不枉我百般撮合你和谷谷。”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的佘辛园突然开口，“何苦要等到以后，现在就成亲不就行了。要用什么我派人去准备不就行了，刚好，把谷谷和凌冰的亲事也补上，在那悬崖下那么寒酸，可不能委屈了我们家大娘。” 说着，佘辛园竟是开始皱着眉头打算起来，“这是太后和大娘的婚礼可不能草草了事，最快也要几天来准备，恩，刚好过几天是七夕，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好了。”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自己自顾自的打算好，佘辛园这才回过神，看着当事人的四人都是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皱皱眉，“怎么，你们有意见吗？难道还是嫌我这里太寒酸了不成？” 蒲大最先摇头，“当然不会，那就有劳小新姑娘了。” “大娘和太后呢？有意见吗？”佘辛园一手叉腰，一手握着自己的鞭子。 江谷谷和萧陆璇对视一眼均是暗自吞了口口水，佘辛园姑娘，你这一副母夜叉的样子，谁还敢有意见啊？ “没有。”二人同时摇头。 于是，这事情就被佘辛园定下来了。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她这做常年冷清的可以和鬼宅比美的宅子一反常态的热闹无比起来。 第七十四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赵杉那日也赶了过来。 再见到赵杉，这男人看到她的改变，心下了然她一定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于是冲她露出笑意，“小丫头，现在可记起我了？” 江谷谷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了，在面对这个男人倒是也没有之前那股子敌意和畏惧。怎么说，貌似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喜欢过这个男人呢？加上太后那厮暗中也把她在佘辛园大娘身上的打算告诉了她，所以虽然对这个心机深似海并且对自家大娘做出这等事情的男人没有好感，但正常相处还是没问题了的。 不得不说，赵杉这张脸确实是极为妖孽的，这么一笑就算是她在太后那春江馆里见过了那么多的美男，身边还虽是跟着凌冰和蒲大，还是不由得呆了呆，带着些惊艳。 话说，像赵杉这等妖孽，若是放在太后的春江馆里一定会吸引全国的男男女女趋之若鹜吧，这绝对是头牌中的头牌啊，一颗巨大无比的摇钱树…… 额……她这是在想什么，果然和太后在一起久了，连她也变得财迷心窍起来。 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江谷谷面上带上礼貌却疏远的笑意，“当然记得了，赵杉哥哥，赵阁主。” 赵杉哥哥，是当年的自己叫的……现在叫起来，还是让江谷谷暗自恶寒了一把，果然她这样的大娘是不适合这种少女的叫法的。 赵杉显然没想到恢复记忆的她竟然还是这么冷淡，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这才接着道。 “当年的事是个意外，谷谷，你莫要责怪我。既然回来了，今后就好好在苗疆呆着吧，也好好陪陪你佘姐姐，她这些年可是一直记挂着你。” 江谷谷点头，“恩，我会好好陪着她的。” 是的，她会好好陪着她家大娘，但是不是在这苗疆，她要带着她家大娘一起脱离魔掌…… 赵杉满意的颔首，招呼一声后挥袖去了佘辛园的屋子。 鉴于萧陆璇这些日子得开导，佘辛园对赵杉态度好上不少，加上此时自己的俩个死党都要成亲了，她是无比的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卸下来过，见到赵杉进来，嘴角僵了僵，也就恢复了，继续忙着策划者几日后的婚礼。 “阿园，听说谷谷和萧姑娘要成亲了。”这事情，赵杉自然是从手下人口里听到了的。 佘辛园点点头，因为心情好，难得得和赵杉说起话来，“对啊，她们俩个是我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好姐妹，我一定药为她们准备一个完美的婚礼。” 赵杉看着她脸上几年都未曾见过的笑颜，眼底绽开一抹温柔，虽然不喜欢阿园身边多了比人，可是看到那些人让阿园如此开心，他也顾不上心里的占有欲。经历了这么些年，看到当年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阿园一天天变得喜怒无常，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说不担心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的他，最在乎的是让阿园开心。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帮人家准备过婚事，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佘辛园皱眉，一脸无奈。 赵杉走进，伸手抚了抚被她揉乱的发丝，佘辛园倒是没有注意，还在苦恼这婚礼的事情。 “没关系，我帮你。”阿园没有反对自己的亲昵，赵杉心里一动，嘴角挂上温柔的笑意。 佘辛园抬头，“你可以吗？” 赵杉看着她的眼睛，点头，“当然。” 佘辛园看着赵杉那双漂亮的眸子，心里一动，早就被她尘封的记忆慢慢涌现。 在小的时候，准确的说是在那场变故没发生之前，每次遇上事情，她身边都会有这么一双眸子，带着坚定和温柔，告诉她没事，让她放心。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不管是几人练武时进山历练，还是遇上坏人，或者只是她身上发生的一件小事，都在他的安抚中被解决了。、 那时候，这双眸子，总是让她莫名的信任…… 现在，在看到，她心里竟然还是一贯的带着毋庸置疑的信任和安心，思绪还沉浸在记忆中，佘辛园嘴角绽出一抹笑容，点点头，“好。” 看到佘辛园嘴角那抹笑容，赵杉一呆，这带着毫不犹豫信任的温暖笑容是他自小就熟悉了的，只是和那抹灿烂的笑容一样已经许久没有再瞧见过了…… 美好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等佘辛园从回忆中回过神，那抹笑容瞬间消失，佘辛园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恍惚了，所以当下有些尴尬，只是径自回头，“既然你说了要帮我，那就不能反悔。这次一定要把成亲的事做到最好。” 赵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点头，“你放心。” 在佘辛园和赵杉忙着准备婚礼的日子里，作为准新娘的江谷谷和萧陆璇倒是十分的悠闲。 之前萧陆璇一人也不太好确定，现在江谷谷和凌冰回来了，也是该好好讨论一下赵杉的事情了。 于是拉了江谷谷，两人凑在一起，开始商量。 “谷谷，你说我们和赵杉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啊？” 江谷谷杵着下巴，“我其实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反正对宝藏我没兴趣，和赵杉也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只是这具身体的额，与我无关的。所以，究竟要如何，其实还是要看太后你，当然，还有凌家两兄弟。” 萧陆璇白了她一眼，“真是没良心，我要宝藏难道是要独吞不成，还不是要分给你的。” “是哦，凌家庄可是被辛园阁的前世灭了的，这也算是大仇了，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 “去问问？”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于是，夜晚，四人共聚一桌。 江谷谷望着太后，太后望着江谷谷，一时间相对无言。最后，萧陆璇翻了个白眼。憋不住开口了。 “凌冰，蒲大，我和谷谷想知道你们对辛园阁，或者准确说是赵杉是什么态度？凌家庄的仇，还要报吗？” 说完，两个女人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家的男人。 凌冰扭头看向蒲大，蒲大叹口气，“都是那么多年前得事情了，再说这事的始作俑者也已经死了，也没什么报不报仇之说了。” 凌冰接着道，“娘亲自小也说了，希望我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就好。现在我已经娶了谷谷，娘亲泉下有知也会满意了，仇我从来没想着要报。”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各自握着自家男人手，表示支持。 “太后，既然这样，和赵杉之间的事情就只有你了。”气氛正好，江谷谷突然看着萧陆璇，来了一句十分破坏气氛的话。 萧陆璇一呆。 “太后，你还要宝藏吗？还是放弃，我们和赵杉和解？”江谷谷盯着萧陆璇，问道。 凌冰和蒲大也都看着她。 萧陆璇皱眉，似乎在天人交战，最后，直视着期待的三人，“我要宝藏。” 江谷谷瞬间无奈扶额，太后，你就不能让大家安生下来吗？ 蒲大嘴角勾出无奈的笑容，揉揉萧陆璇的发丝，“不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第七十五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无奈地扶额：“太后，你为什么一定非要那宝藏不可呢？就算没有那宝藏，日子还是过得好好的啊。有了那宝藏，日子反而不好过了啊。” “怎么能一样呢？”萧陆璇无辜地眨眨眼：“当然是为了让剧情进展下去啊！” 谷谷囧：“……这算是什么破理由！” 萧陆璇艰难地支着下巴，望着天：“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小说的话，那么寻宝就是高潮部分。要是没有我坚持下去的话，那就得剧终了！我是为了大家着想有木有？” 江谷谷连翻白眼数个：“太后，别说这种无耻的话。” “好吧。”萧陆璇正正衣襟，“难道你不好奇么？小说里总是看到所谓的的宝藏，那可是很神秘的东西。现实中真的赐给我们一个宝藏，我当然很好奇啊。” 谷谷吐槽：“……那也得有命才行啊。” “我们现在跟赵大阁主是什么关系啊，他难道还会杀了我们不成？” 谷谷反驳：“就算不会杀了我们，但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他占了绝对优势，也没可能分我们一杯羹。” 萧陆璇嘟嘴：“寻到宝藏的关键在我们手里，没了我们，他们可找不到。我们又不是没有谈判的条件，江谷谷，你一定要这么悲观？” “太后，你这个偏执狂！真是让人受不了！” 萧陆璇两眼星星眼：“受不了也给老娘受着！宝藏啊！那可是宝藏啊！就算最后真的得不到，老娘一定也要看上一眼！” 江谷谷瞬间无力，对于太后的任性，她都已经无力到习惯了。 ——*——*——*——*——*——*——*——*——*—— 晚间天色刚暗，华灯初上，洗漱完毕之后，凌冰便一番软磨硬泡拉着谷谷上床亲热。谷谷连翻白眼无数，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从了他——毕竟已经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男人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推拒，那就未免太过矫情了一点。他想要，她就配合吧……话说，她对初次的印象那是相当的不好。第一次是粗暴了那么一点点，只能用‘痛不欲生惨绝人寰’八个大字来形容，她一点都没有享受到，整个过程感觉就是在受罪，让他停下来他也根本不听，简直就像是中了药一样完全失去理智横冲直撞，让她当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把这货弄死算了——明明平日里看着挺温柔的一个少年，原来在床上也能如狼似虎的。搞得原本都有点性冷淡的这姑娘几乎就直接性无能了——所以说，这种事情真的应该找有经验的老男人来做，找个一把年纪还没有开过荤的小男人，那简直就是折磨。 也不知道太后那边是怎么样的？看蒲大和萧陆璇那和谐无比的样子，肯定不会比她更悲惨就对了……吧？ …… 好在少年也知道自己做错事，第二日起来之后的各种讨好还是让她相当受用的。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通过不断的亲身实践，少年在这一方面也越发地成熟起来……谷谷才终于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受罪，反抗得也不像前头几次那么激烈了。越是后来，也越能从这种事情上得到快感。 不过少年，这样子纵欲过度真的不好，可能会早衰！ …… 谁知亲热到一半，佘辛园手执长鞭，一脚踹开房门，操着大嗓门吼道：“大娘！大娘！大娘你在不在？！” 凌冰在佘辛园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便扯过被子将谷谷盖住，却依旧牢牢地抱着她不肯松手，只一双俊秀的长眉微微蹙了起来，难得有些不高兴了。 佘辛园径自绕过屏风，直奔床上。凌冰恨不得一掌拍过去将那不长眼的姑娘拍成肉饼，被谷谷姑娘一把拽住手掌：“你做什么？” 凌冰嘟嘴：“你不许跟她走！” 谷谷黑线地别过脸去——少年，对她撒娇时没有用的！ 完全无知无觉的佘辛园已经奔到了床前，正欲掀开床帏，谷谷白眼翻了无数个，瞧了一眼自家男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又瞧了瞧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果断一巴掌拍到那只掀帘子的手上，恶声恶气地道：“死大娘！出去等着！非礼勿视懂不懂！” “啊，你们在做非礼的事情么？”佘辛园揉着自己被拍痛的小手，埋怨道：“既然在做非礼的事情，怎么连门都不锁一下？你不锁门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做非礼的事情？” 谷谷黑线：“门锁了……被你踹开了而已。”一把推开满脸欲求不满满脸郁闷的凌冰，一边整理衣服，凌冰抱着她的腰不肯放手，她没办法，只得俯身，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一口，以一种教儿子的口吻顺毛安抚：“乖啦，我保证马上回来，你在床上等我。” 谷谷主动的时候真的不多，就算是最心甘情愿意乱情迷的时候，也是他占主导地位，她总是被动承受的份。不得不说这姑娘不是一星半点的没活力……难得她愿意这么许诺，凌冰虽然有些吃味，还是立即抓住机会：“我在这里等你，但我要你主动亲我。” 尼玛！趁火打劫啊这是！都是土匪！土匪！ 谷谷泪流满面，签下了不平等的契约：“好！” 转身跳下床去，还不忘将帷幔弄得严严实实的。佘辛园完全没有客气，鞭子缠在手上，双手抱胸看着她的动作。“这天还没黑透呢……也太热情了吧！” 谷谷彻底泪奔……佘辛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暴了？她记忆里那个虽说不算太文静，但好歹也跟粗暴没有关系，她们寝室里唯一一个会穿粉红色拥有一颗少女情怀的佘大娘怎么会变得这么汗子了呢？ 这不科学！ 嘴上却还说道：“少年郎么，年轻气盛，总得泻泻火。” “你还真维护他。” “好歹是自家男人啊。” “怎么感觉像养孩子一样？” 谷谷干咳：“他本来就比我小。你还不了解，我一向都很成熟。” “得了吧你，又不是卖瓜，何必学那王婆。”佘辛园翻了个白眼，拉住谷谷便往外走：“今天刚见面就来了个看不顺眼的，我们都没好好说说话。走吧，叙叙旧去。”又道：“大娘，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之中第一个成亲的啊！觉得很不可思议。” 谷谷不以为意：“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只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觉得该嫁给他，于是就嫁了。” 佘辛园闻言，心里一动，想说什么，却终究住了口。 谷谷随着她往外走，两人行至一处安静无人的花园里。谷谷看着她的眉眼，感慨道：“大娘，你变了好多。” “是么？”佘辛园毫不在意，“你觉得哪里变了？” “模样变了，你以前可没有那么黑。”不等她说，谷谷姑娘又嘴贱地补了一句，“以前只是黄而已。” 佘辛园双目圆瞪：“死大娘！你找死啊！要不要尝尝我鞭子的味道？” “好吧好吧，大娘我错了。”谷谷姑娘连忙识时务地讨饶，“这肤色挺健康的，比黄色可好看多了！” 佘辛园一展长鞭，鞭子发出破空之声，相当之犀利。 谷谷抖了一抖，“别这么暴力么大娘，你真舍得打我啊？” “滚。” 谷谷凑上前去，双目充满了怀念。“你的口头禅啊，好怀念……大娘，你变了好多，是我们几个中变得最多的。” 佘辛园收回鞭子，一屁股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都在这里快待了二十年了，当然是会变的。我现在的心理年龄可是四十多岁，这声大娘总算是叫实了。”看着谷谷坐到了她对面的石凳上，她说道：“对了，你有谷谷的记忆？有她的记忆怎么不来找我？”眼眶微微红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一直在找你，却一直都找不到。” 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很大，谷谷微微敛了眉眼，叹了口气，道：“原本是没有的，我跟萧陆璇也是前后不久穿越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上次掉下山崖才突然有了这么一段记忆……还真是有缘。这就是所谓的上天注定吧。要是我一开始就有这段记忆，我肯定会来找你的啊。” “真的？”佘辛园眼圈红红的。 “死大娘，你不相信我啊？”谷谷翻了个白眼。 “那么……赵杉呢？”佘辛园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你还记得他么？”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在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之前，我就觉得那人很熟悉了。”谷谷颇为感慨，“真是，好巧。” “确实很巧。”佘辛园心不在焉地低垂下头，“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你恨他么？” 谷谷想都不想，便道：“那个江谷谷又不是真的我，只是凑巧叫同一个名字而已。她不是我，所以她的遭遇跟我无关，我不恨赵杉。” 佘辛园眼里情绪莫名。 谷谷也没有注意，再次说道：“只是她虽然不是我，我也不是她，但我毕竟用了她的身体，她的情绪，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我的。就算当初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影响……现在的影响，比以前还要再大一点。” “那你……？” “还是不恨。”谷谷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说道：“原来的江谷谷是把赵杉当作小哥哥喜欢的，她不恨赵杉，即便最后死了，也不恨赵杉；我当然也不恨。”话锋一转，“不过虽然不恨，却也不可能喜欢。这不是原来的江谷谷的情绪，是我自己的。尽管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但是在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想要喜欢那样一个人，还是困难了一点。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什么？” “……我看到这具身体全部的记忆了，她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告诉她，等他百年之后，是要把这辛元阁交给赵杉掌管的。”谷谷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佘辛园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毕竟赵杉喜欢佘辛园这件事，在今日的聊天之中并没有被提起，就算是提起，她也老早忽略了。是以，她对此并没有认知，还在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了，当然，主观因素太强烈了……大娘，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佘辛园脸色不太好，她看到了。 “没什么。”佘辛园摆摆手，“天色不早了，你回去陪你家男人吧，我也有点累，先回去休息……”说罢便摇摇晃晃地要离开了。 “大娘！”谷谷担忧，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而已。”佘辛园笑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最爱惜身体了，要真有什么不用你说我都会缠着你！没事啊拉，我可是从小练武练到大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般的好，怎么可能会有事？安啦安啦，回去啦……” 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她是在骗她了，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她也不能追根究底，只得跟她告别，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了。本想去太后那边问问情况，太后来这里比较早，佘辛园的事情，她应该知道得比她清楚一些——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间段太后应该跟他家男人你侬我侬得紧吧。这个时候去找她，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左右衡量了一下，只得作罢，决定明天去找。 只可惜原本的江谷谷死在了一切的开口，记忆只停留在了三人快乐长大之上，却不知道她死后，佘辛园和赵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的谷谷姑娘对佘辛园还是颇为依赖的，对赵杉倒更像对待一个小哥哥一样，喜欢又崇拜……而赵杉，搜罗了那一段记忆，谷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就这么边想边走，不知不觉便回到了自己和凌冰的房间门口。她推门进去，将门栓锁上……门栓还是很必要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娘的力气能够一脚踹开这扇门。她食指点着下巴，思考着回床，打开帷幔的时候，才惊奇地发现床上竟然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被子。 心里一惊，背后已经贴上一个温热的身子来，长发被撩起，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颈后，带着粗喘。 “凌冰别闹！”谷谷扭着身体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痒，好痒！呵呵……别闹啦。” “别动……”那双手拉开了她的腰带，衣衫如花朵一般绽放落下，铺在了地上，他将她扑到在床上，翻身一跃压在她的身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赤裸的肩膀，胸前。 “凌……冰……”谷谷一开始还挣扎两下，后来被这酥酥麻麻的感觉刺激得心中微软，手也发软，只能无力地抱着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弄乱了他的发髻，那木簪‘噗’地一声落在了床上，又被凌冰随意一扫，‘咯噔’一声掉在了床下地板之上。发丝如墨般倾泻下来，落在她的胸前有种微凉的感觉。谷谷瑟缩了一下，双手揽住凌冰的脖颈，一阵收紧，紧紧抱住。 凌冰埋首在她的胸前，眼眸半垂，温柔而疯狂地亲吻她坟起的胸口。不知何时他的衣衫也已经褪了下来，露出精瘦的胸膛。他紧紧抱住她的腰，胸膛贴了上来，牢牢压住，与她之间基本毫无空隙。他的嘴唇从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之上慢慢上移，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嘴唇边，轻笑着说道：“谷谷，吻我。” 声音低沉魅惑，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情欲色彩。谷谷只觉得自己竟然无法抗拒，鬼使神差地便抬起上身吻了上去…… ——*——*——*——*——*——*——*——*——*——*——*——*—— 一夜疯狂，直到天际泛白的时候他才放过了她，谷谷本已经半梦半醒，如此少了折腾，便直接昏睡了过去。梦里面关于原主的记忆一幕幕飞过，好似走马观花一样让她看了个遍……至此，她终于明白了那个违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梦里面那尤带着稚嫩的少年每每落在佘辛园身上的眼神总是带着深情与痴迷，只有看她时，他的眼睛里才会闪过温暖的神色。而在看向别人时，总是一贯的疏离淡漠。 原来——他喜欢她？！ 谷谷在梦里蹙起了眉头，终于知道大娘之所以会如此失态，究竟是为了什么了。这两人的感情并不如她单纯看到的那么纯粹，是夹杂着男女之情的。以大娘的那个反应，一时还真不好判断赵杉的感情究竟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 若是单向的还好说，什么事情都没有，谁都不需要纠结——除了赵杉。 若是双向……谷谷皱起眉头。赵杉这种人毕竟不是良配，太过狠辣，太过无情，他能够这么残忍地对待对自己好的养父和妹妹，又怎么知道他有一天会不会同样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好吧这纯粹是个人偏见，她就是为了这具身体的原主鸣不平。原主那就是个软柿子啊！这要是换作她一早穿越过来，必须得把赵杉那种白眼狼给清除出去，省得最后被反咬一口——记忆里原主的父亲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是好得恨不得将天上的太阳月亮都摘给她。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妻子很早便已经死去，为了不委屈自己的女儿，都不肯再娶一个，甚至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哪怕他最后因为魔功而走火入魔，被支配了意识要杀尽所有人，也还认得自己的女儿，不肯对自己的女儿下手，最终才让那个时候羽翼还没有彻底丰满起来的赵杉给得逞。 感觉真的很对不起那个慈祥的父亲……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却累得自己的老父亲受了那么大的罪。 …… 可是，即便她再不喜欢，心里再膈应……如果大娘喜欢的话，喜欢到非他不可的话，她却也是不会阻止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敢负了大娘，她就算下毒暗杀，也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第七十六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在佘辛园，外加赵杉这两个辛园阁最高掌权者的准备下，几天后的七夕时，江谷谷凌冰，萧陆璇和蒲大迎来了一场热热闹闹的盛大成亲仪式。 三个女人是现代人，男人们却是古代人，所以这次的婚礼是夹杂了现代和古代的礼节。 成亲前饿的一晚佘辛园就以婚礼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为由，将两个男人都强制赶走了。 也因为这样，三个女人在见面后第一次同床而眠。 江谷谷和萧陆璇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叹，本来吗，虽然没有结婚，可是她们和自家男人一直都是像夫妻一样相处的，现在不过是举办一个仪式而已。佘辛园却是看着身边的两个女人眼眶发红。她在这里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见到这俩女人，没想到这才多久，她们竟然就要嫁人了。 “我说小新，你这是做什么，姐姐我成亲你哭什么？”萧陆璇永远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自然是不知道安慰人为何物的。 江谷谷白她一眼，开始软言细语的安慰这个伤感的女人，“大娘，你不要这样，这只是个仪式，就算成亲了，我们还是这样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自从遇到萧陆璇和江谷谷，佘辛园的性格也慢慢在扭回来，不再那么暴躁，喜怒无常。 此时的佘辛园无疑就是原来那个呆呆笨笨，性格天真善良的小女人，听见江谷谷这么说。他眼眶越级的红了起来，揽着江谷谷的胳膊，“大娘，我好舍不得你。” 萧陆璇呲牙，将她拽回来，“我说小新，你这意思是很舍得我了？” 佘辛园抹抹眼泪，“太后，我也舍不得你啊。” 萧陆璇这才满意的哼哼。 江谷谷颇为嫌弃的白了眼得意的萧陆璇，“太后，大娘这是敷衍你呢。” “么？”萧陆璇立马呲牙咧嘴，“江谷谷，你丫说什么？” “还有小新，你是在敷衍我吗？” 佘辛园这时候也顾不上伤感了，只是配合这江谷谷，鬼马的笑笑，“哎呀太后，你好聪明啊。” “哈哈哈……听到了吧、”江谷谷立马从旁配合。 “你们两个，死定了……”于是三个女人立马闹做一团。 “啊……太后，你猥琐……” “大娘救命啊……” ……………… 终于闹够了的三人气喘嘘嘘的躺在床上。 “想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常常讨论以后谁会最先结婚，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佘辛园带着回忆道。 “对啊，那时候，小新你可是公认的最先结婚的。”萧陆璇杵着脑袋，“没想到，连公认会晚婚的老娘我都嫁出去了，你还是这副鬼样子。诶，世事难料啊……” “就是，大娘，我和太后都交代出去了，你这具身体可是比我们还要大，在这世界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遇上顺眼的。” 说到这儿，佘辛园顿时一脸苦闷，“你们以为我想当老姑娘吗？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理想就是早日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那你现在这情况是怎么个回事？”江谷谷戳戳她的脸蛋，“难道是长得太丑了？” 这也有可能哈？大娘这具身体不够黑，也不够胖，虽然那胸看起来很是有料。江谷谷默默的往佘辛园即使是躺着也明显隆起的胸部瞄了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爪子摸了上去，还不忘捏了捏。 恩恩，果然是很有料啊……这手感，这规模……江谷谷暗自感叹…… 这边，被袭击的佘辛园呆滞了一秒，然后一声尖叫，“你个猥琐的大娘……” 叫罢，开始反击。 萧陆璇在一边淡定的看着闹在一起的两只女人，不断的摇头。啧啧，这个江谷谷，就算是穿越了，喜欢袭胸这个猥琐的毛病还是没改……真是个外表纯情实则猥琐的家伙…… 等那边消停了，话题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太后当年就一直是最龟毛的，没想到也找到了。”佘辛园嘟着嘴，一脸羡慕嫉妒恨。 萧陆璇努努嘴，“我很龟毛吗？我不就是要未来的男人身材好点，智商高点，能力也要在我之上，性格一定要理智，还有穿西服一定要好看，要有气质。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男人一定只能爱我一个人，不管再有一个与我多相像，或者多有魅力的女人出现，他都只能爱我一个。我们必须，也只能是这个世界彼此的唯一。” “怎么？这很龟毛吗？我不觉得啊。” 佘辛园和江谷谷在一边一脸鄙视，这女人，这都不叫龟毛，什么才叫？ 江谷谷摇摇头，“真心不知道太后当年怎么会有，啊不对，是怎么敢有这么多要求？” 老实说，在这个世界，最容易变得便是人心，找一个把对方当做唯一的人那不是天方夜谭吗？问题是，太后那家伙，其实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每每看到人家电视电影或者小说里爱的死去活来，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旁边冷笑，骂人家幼稚。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诡异的爱情观…… 就像她，也是对这些所谓的爱情一向是保持旁观者态度的，觉得爱不爱没关系，将来找个适合的人嫁了就行了。对于成为彼此的唯一，抱歉，她还是很现实的。 萧陆璇白她一眼，“江谷谷，你又在腹诽我什么？” 江谷谷正要开口，萧陆璇紧接着便摆摆手， “得得得，从你那张带着淡淡鄙视和清高的脸上我也知道你丫究竟在想什么了。” 江谷谷，“……” “就算我很龟毛好了，可是我的坚持不是有结果了吗？现在我遇上了满足我所有要求的男人，我家蒲大。以后，我会好好和他过一辈子。”说到蒲大，一贯是汉子作风的萧陆璇脸上露出了完全和自身气质不符合的小女人笑容。 身边两个人都是一阵恶寒，看到太后这样冒粉红泡泡的样子，真的很雷人的说。 萧陆璇八卦完了，又轮到了江谷谷。 “大娘也是，当年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没想到大娘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也难怪了，凌冰这样的，现代确实没有。” 江谷谷挑挑眉，“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缘分吧。我掉崖，凌冰救了我，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不排斥，所以就嫁给他了。” 萧陆璇在一旁鄙视无比，“得了吧江谷谷，你丫究竟是傻还是情商太低啊？” 江谷谷嘴角抽搐，太后这家伙，真是很欠扁。 佘辛园则是一脸疑惑，对待爱情，这家伙其实和江谷谷是差不了多少的，俩白痴。 “爱情这种东西，是有很多形式的，在每个人身上的体现都不一样。”萧陆璇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妈子，还是继续解释。 “有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会心跳加速，脸红耳热，不知所措，这是我们最常见的。还有的就是两个人通过长时间的相处，日渐产生感情，虽然不会脸红心跳，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是有一点，你会觉得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很舒服，你想要和他这样相处下去。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只是简单的几眼，你就知道这个人是你爱的，是你这辈子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算才认识，你们也可以很亲昵的相处。”说到这人，萧陆璇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就像我和蒲大。” “所以江谷谷，你这样一个对男人避之不及的人能接受凌冰的接近，能和他滚床单，还愿意嫁给他。这些就是你爱他的证明，所以，你和凌冰不只是因为适合就在一起，而是爱了才在一起的。” 第七十七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江谷谷略呆，所以她其实是爱凌冰的？这也是爱情？ 萧陆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江谷谷，你果然还是情商太低。” 江谷谷立马呲牙，但是也没有在和她闹腾。因为心里，还在思考这太后说的话，爱情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江谷谷，你害怕失去凌冰吗？我说的是害怕他有朝一日离你而去，爱上别的女人吗？” 江谷谷下意识的反驳，“凌冰他不会的。” 萧陆璇顿时笑的高深莫测，“当你在意一个男人爱上别的女人时，你肯定是爱上他了。” 这边，江谷谷陷入深思，佘辛园面色也有些诡异，刚才太后的话不光是触动了大娘，还让她心里莫名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她本该是很讨厌的男人。 萧陆璇收回视线就看到一脸纠结的佘辛园。 “小新，你在想什么？莫不是也因为哀家的一番话有所感悟？” 佘辛园有些茫然，“太后，你说爱情有很多种，除了那些，还有别的吗？” 萧陆璇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笑的神秘。 “当然了，比如所谓的相爱相杀。”这种爱情其实她是没有见过，不过前一辈子的小说里这类的题材一向是多不胜数的，虽然一开始她对此事十分不理解外加鄙视的，既然爱了又为何要伤害？既然被伤害了又为何还要再爱？这不是有病吗？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不再像当年那般单一，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准的，就是爱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刚才佘辛园这么一问，她立马就想起了那个妖孽腹黑的赵杉，那男人对小新的爱那时赤裸裸的，无须怀疑。而他对小新所作的，可不就是小说里那些占有欲过强的男主常做的事情吗？只不过，小新的想法她不知道。可是现在看到小新这副纠结疑惑的样子，一个念头也慢慢在她心中成型，莫不是小新这家伙其实是喜欢赵杉那个魔头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俩人绝对是相爱相杀的典型代表啊…… 所以才故意说了这么一个词，小新当年也没少看小说，对这词汇的意思自然是理解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词语，佘辛园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 萧陆璇眼里闪过一丝明了，故意一脸关切，“小新啊，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难道你也有喜欢却不清楚自己心意是如何的人？” 佘辛园立马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虽然如此，躲闪的眼神分明带着心虚。 萧陆璇了然笑了笑，也不再为难她。 第二天，天色微亮，两个女人就被一群丫鬟从床上架起来开始收拾打扮。 睡眼朦胧的装扮好，院子里已经欢天喜地的响起了锣鼓声，新郎来迎亲了。这荒山野岭的，所谓的迎亲也不过是从这宅子的这头迎到那头，不过几人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然后是各种礼节，然后是拜堂，只不过双方都没有父母，加上这俩新娘和操办者都是现代人，这拜堂便被改成了现代化的互相宣誓。好在这里本就是苗疆，民风一向开放，那些规矩在这里存不存在都无妨。再说了，这里的人都是辛园阁的，这可是二把手和一把手的朋友，就算有不合乎礼节的，又有谁人敢说什么。 然后，两对新人分别在院子外站定。 额，至于为什么是在屋外，佘辛园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喜爱浪漫的人呢，恢复本性后为两个好友准备一个婚礼，自然也是往着梦幻浪漫而去的。 所以，这宣誓的地方她准备在了屋外，不得不说，现在的整个院子那是无比的梦幻美丽的。就算是两个不追求浪漫的大妈级女人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整个宅子都是精心装饰了的，这间院子更是重点布置了。 院子四周的回廊上全是粉嫩嫩颜色的薄纱，柱子上贴着一个个红红的喜字，更有两个男女相拥的剪纸。 院子里的树木上全部扎满大大的蝴蝶结和各种亮晶晶的石头，地上摆满了颜色漂亮的鲜花，在众多鲜花之间露出一条铺着红毯够两人并肩而行的道路，前方被众多鲜花簇拥着的是一个扎满鲜花的拱门，然后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那是牧师。”佘辛园凑过去向两个女人解释。 然后，佘辛园充当新娘的家人，一手挽着一个，将两人交给了一身红衣的两个男人。接着，两对新人在那个被佘辛园教导了好久才记下那些誓词的老人带领下，进行着宣誓。 “萧陆璇，你可愿嫁给蒲大为妻，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 萧陆璇望着眼前温柔笑着的英俊男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愿意。” “江谷谷，你可愿意嫁给凌冰为妻，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 经过昨晚太后的那番话，江谷谷突然间醒悟不少，她应该却是是爱凌冰的，此生若是不嫁给这个男人，或者这个男人爱上别的女人，她定然会很不开心，会后悔一辈子。 其实不管想不想通，她都是会嫁给凌冰的，可是这种感觉又有所不同。 江谷谷展颜一笑，分外灿烂，“我愿意嫁给凌冰，我爱他，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凌冰看着江谷谷从未有过的灿烂笑颜，微微有些呆滞，谷谷竟然说爱他？ 凌冰少年有些不相信，谷谷真的爱他吗？ 江谷谷却是没有给他太多疑惑的时间，凑过去，在他唇上一吻，“凌冰，我喜欢你。” 这边，一众人看着江谷谷这突如其的一吻，都是有些呆滞。 萧陆璇呲牙，这丫，竟然破坏了她婚礼的气氛，真是找死。不过，嘴角却是慢慢的翘起，江谷谷这厮终于想通了，作为朋友她真的为她高兴。 被强制性变成牧师的老人看着这不符合程序的一幕，倒是反应快，也不惊慌，等江谷谷从凌冰唇上推开，继续接着方才的誓词。 站在旁边的佘辛园看着笑容幸福灿烂的自己的好友，顿时很是惆怅。本来，她才是想结婚的那个不是吗？怎么到头来，只剩自己单着了呢？ 不过，想到昨夜太后的话，佘辛园咬牙，悄然的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赵杉。 貌似这些年只顾着各种相斗，都没有好好注意过这男人的长相。这家伙从小就长得好看，这么些年过去，这张脸倒是越发的成熟，也越加的完美了…… 额……佘辛园摇摇头，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看呆了……这男人可是她的仇人…… 赵杉感受到她的目光，回过头，就看到这个小女人正敲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的自责。 这些日子，阿园慢慢恢复原来的个性他是察觉了的，也很欣喜。现在看到这个小女人这副样子，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温柔，伸手握住她敲着自己脑袋的手。 “本来就不聪明，再敲下去莫不是要变成呆子不成？” 佘辛园撅嘴，下意识的反驳“谁说我不聪明？我哪里不聪明了？” 抬头，看到赵杉温柔的笑容，陪着那张妖孽的脸，很是倾国倾城，于是很不争气的竟然红了脸。在撇到自己被他握着的手，顿时像是踩到尾巴的猫儿，惊呼一声，“你干嘛？” 然后忙忙挣开来。 正好，那边的宣誓也完成了，佘辛园立马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她一定是不正常了，竟然会对着那个冷血的男人脸红，或者是那个男人又给她下了蛊毒？不行，她得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赵杉看着捂着脸逃开的佘辛园，宠溺一笑。 第七十八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第七十八章 一夜春风，两段缠绵。 这种新婚之夜最不能缺的就是热闹，而所谓的热闹，有一大部分要归功于闹洞房这个奇妙的环节。这么美好的日子，佘辛园这个善良的姑娘当然不会让它留下不美好的回忆。为了大娘和太后将来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佘辛园这个无聊到发霉的姑娘于是召集了一群跟她一样无聊到快长蘑菇的侍女小姑娘吧嗒吧嗒去听了壁角←_←！ 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完全超乎佘辛园的想象。 大娘那边倒是还好，鸾瑟和鸣分外和谐，基本没有听到不和谐的声音。不过也因为实在是太过和谐，听得一众没有开过荤的纯洁小姑娘脸红心跳，只感觉呼出来的气体都变成了灼热的。待她们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还要细听，甚至有一个小侍女胆子大些，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戳破了窗纸……可惜还没有看到什么，房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音，熄灭了蜡烛，直直戳破窗户，擦着那个小侍女的脸颊狠狠地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佘辛园看了一眼那没入柱子里的东西，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根没有多少雕琢的木簪！啧啧啧，这功夫，这内力……实在是太恐怖了有木有？！ 这是警告么？ 这姑娘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有些忍不住地腿软了。唯独那个戳破窗户纸的小侍女最是镇定，毅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佘辛园心里百转千回，各种佩服羡慕的情绪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怀疑上——这家伙心理素质这么强大，不会是赵杉派来的内应吧？越想越有可能啊！ 怀疑一起，再也收不住脚，佘辛园拉了一把那小侍女的衣袖，没料想这一拉，那侍女的上身晃了一晃，一截长发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这就像是点起了导火索，那小姑娘突然暴走，捂着脑袋，嗷嗷嗷地一阵尖叫，连滚带爬地跑远在了众腿软之人的视线之外。 众人表示：“……”还能跑得动，也是一种能力啊！ 此时万籁俱寂，大家都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软软糯糯充满情欲味道的女子的声音：“凌冰……怎么了？外头……唔，好像有声音。” 男人的声音压抑中带着低沉的，却是无比笃定：“没有……你听错了。” “是么？我明明有……唔……嗯……轻点……嗯……” 又是一片交融的喘息，房内春意盎然。 ——*——*——*——*——*——*——*——*——*——*——*——*—— 佘辛园对谷谷的男人表示相当失望……原来以为是个非常好掌握的小正太有木有？瞧瞧那一身细皮嫩肉，瞧瞧那萌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瞧瞧那勾搭得人神魂颠倒的小脸蛋，瞧瞧那不惹尘埃的纯洁样，哪一点都是让人怜爱得要发指啊！完全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这么……这么……这么……这该怎么形容才好？？！！ 呜呜呜呜…… 感觉被欺骗了，累觉不爱。 …… 佘辛园姑娘于是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姑娘们去了萧陆璇那一头。两人一个在东厢房，一个西厢房，听着很远，其实并不算太远。走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赶到，本以为是要错过了，没想到这边却正是重头戏……这倒是让佘辛园姑娘颇为诧异。她原本还以为以太后这种豪放到让人汗颜的性格跟蒲大这种更加豪放的男人放在一起，干柴烈火那就是高频词汇。估计每天来个四五六七八次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_←！最低下限四次，没有上限的节奏！ 喂喂喂，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蒲大会哭的啊喂！ …… 所以不管真相是什么，在佘辛园姑娘的认知里，做这种事情已经做到熟透了的萧陆璇萧太后应该是跟蒲大继续干柴烈火直接扑到了事的节奏……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她去大娘那边听了一回墙角，磨了那么长的时间，回来一看，竟然恰恰赶上了重头戏，真真是惊喜之外的惊喜，太惊喜了有木有？ 在经过凌冰的这一事之后，佘辛园姑娘不得不说对这种偷窥之事产生了难以挽回的阴影，身后的一群侍女姑娘们显然也是如此，一个个两股战战，几欲摔倒，都不敢靠近那房门半分。 谁料到看起来有那么些凶神恶煞的蒲大竟然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平和……至少她们这一堆姑娘在门外听那么久，里头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表示。 于是……这算是默认了么？ 一堆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老实说大家都是在凌冰公子那里受了惊吓的，一想到那入木三分怎么都拔不出来的木簪子，各位都觉得骨头凉凉的。虽说这种事情很奇妙……很让人想要一窥究竟，奈何男人太恐怖，不是她们这些小女子可以招惹得起的。 佘辛园暗自啐了一口，暗道在自己这几年连续不断的折腾下，这群姑娘的心理素质竟然还如此之差！实在是丢人啊丢人！ 大义凛然之下，这姑娘反倒是被激起了斗志！怕什么！继续听壁角！听说蒲大练的是外加功夫，她还不信这种美妙无比的新婚之夜蒲大还会丢下柔软的太后跟他们一群可爱的姑娘来多做计较←_←！ 不管是粗暴的大娘还是温柔的大娘，无耻都是她独特的美好的品格！ …… 佘辛园倒是想要无耻来着，没想到……现实太过强大，直接把她脆弱的脸皮给撕破了。 萧陆璇房里传来的声音委实是太过销魂，太过激荡……完全跟大娘房里传来的迥异。那一声声或是高亢的或是低沉的或是压抑的或是发泄的或是激荡的或是痛苦的喘息和叫喊着实是让人听得心惊肉跳的。大娘房内就没有这么多的动静，完全是缠绵悱恻的穷摇剧。而太后这边……其实是血战沙场吧？ 听着着实是怪揪心的。 瞧瞧这一众姑娘们听得瑟瑟发抖，都几乎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了。 佘辛园表示相当的不解与……好奇啊！ 很快，她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在一声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响起之时，大家统统触目惊心，佘辛园当即都忍不住抖了一抖，叫得这么惨……没道理啊！难不成是第一次？难不成看起来最为豪放的太后其实有一颗最为保守的少女心？哎呀，瞧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佘辛园姑娘好歹是有点这方面的基本常识的，虽然被那尖锐凄厉的喊叫给吓了一大跳，但是心知肚明那是个什么东西，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是其他侍女小姑娘们就不是这样了。这可都是一群纯洁无暇完全没有接触过此方面知识连男人的身体长得跟女人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的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啊！乍一听到这么恐怖的叫声，那着实是太了不得了。顿时各种揣测各种想象各种流言……堪堪吓得几个稍微胆小一点的小姑娘软了腿尿了裤子。啊啊啊啊，蒲公子什么的实在是太恐怖了！没瞧见那美丽的萧姑娘叫得那么惨么？！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啊？！哦不用说了，她们已经猜到了！一定是凶恶的蒲公子拿刀子在捅萧姑娘呢！实在是太过分太悲剧太可怜太……刺激了嗷嗷嗷嗷哦啊哦！ 小侍女们眼睛全部晶晶亮，几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各种销魂的低初喘，各种似痛苦又似享受的尖叫交融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曲流淌着汗水与欢乐，交织着欲望与情爱的交响曲。 有生之年能够听到这么精彩绝伦的壁角，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没有之一！ 原来表面上十分柔弱美丽的萧姑娘私下里竟然是这般热情豪放的！原来表面上那般豪放的蒲公子私下里竟然是这般这般的豪放凶残的！ 好恨好痛好有男人味！ 这就是快乐并痛苦着的感受！ 小侍女表示她们满足了…… 于是这壁角在众人羡慕又害怕，退缩又想窥探的目光下听了近乎半夜。事实上，蒲公子和萧姑娘也不负众望，整整奋斗了一整夜的时间。 着实是身体好得让人羡慕到无力啊不解释！ 夜半时分，侍女们已经准备了披风枕头垫子，直接在这新房门口打起了地铺的节奏。佘辛园表示没有意见。可怜的孩子们都是她的错，竟然将这群好孩子压迫成这么变态的模样！为了补偿……太后，实在是对不起啦！ 哎哟，你家蒲大好厉害好持久好强大！太后你还醒着不？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动静了怎么破？！ 太后加油啊！太后坚持住啊！太后不要给我们女人丢脸啊！太后，努力啊努力！ ——*——*——*——*——*——*——*——*——*——*——*——*——*——*——*—— 一开始是很兴奋没有错，几个体贴的小侍女甚至还红着脸去准备了宵夜，大家一起众乐乐。听到后头，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周公子的召唤，一个个东倒西歪半睡不睡。 耳边只剩下房里那激荡无比并且还在持续的暧昧声音…… 蒲大，你强！这是要一夜九次郎的节奏啊！ 第七十九章 - 当菊花遇见如花 - 陆太后 翌日佘辛园吃完早餐之后坐在庭院之中，时至中午，谷谷姑娘才姗姗来迟，而直到傍晚时分，萧陆璇的房里才有了动静。 不过萧陆璇却是连房门都没出，只是满面春风的蒲大来吩咐了丫鬟做了一堆各种营养品然后自己端了进去。佘辛园看着蒲大，想起昨夜听墙角的事，也算是明白了，太后昨晚是第一次，还被蒲大这厮折腾那么晚，起得来才怪。江谷谷倒是没有听墙角，不过鉴于她堆蒲大和太后这小两口的了解，这事儿她也是明白的。 所以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嘴上倒是说着太后好可怜，实际上眼里都是笑的猥琐。 看到平日横行霸道的太后不好，她们就开心了。 新婚几天后，萧陆璇也顾不上和蒲大在腻腻歪歪，主动提出了照宝藏一事。 江谷谷靠着凌冰，既然彻底想开了，她对凌冰的态度改变了不是一点点，最近有越发粘凌冰的趋势，貌似，都快赶上太后和蒲大了。 “太后啊，你这才成亲几天啊？不好好和你家蒲大甜蜜一下，还想着那宝藏做什么？”就实际来说，江谷谷是真心不想去找那什么劳什子的宝藏的，现在和凌冰在一起，身边还有大娘和太后，她已经很满意了。 佘辛园自然也知道那宝藏是怎么回事，还有赵杉也是觊觎这那宝藏的。 对这东西的态度她倒是不明确，只是从心底来说，她还是觉得太后现在不应该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重要的是和蒲大去度个蜜月。 “太后啊，你应该和蒲大去度蜜月，地方我都帮你们想好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泊，哪里景色十分的好。况且那里也是辛园阁的势力范围，当年我喜欢那里，所以赵杉也在那儿建造了一处宅子。你和大娘两对可以一起过去。”杵着下巴，佘辛园两眼冒光十分兴奋。佘辛园这算是完全恢复本性了，对于结婚这种事那是十分热衷的。 萧陆璇本来是把这两人的话当耳旁风的，可是佘辛园这么一番说辞下来，她本来出于防空状态的眼睛立马一亮，抬起头，笑的狡诈，“小新，你说那房子是赵杉特意为你而建造的？啧啧啧，话说这赵杉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啊。” 佘辛园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竟然会有些心慌，脸上泛起一层粉色，好在她肤色不白，也不太明显。 “他哪里对我好了？若是真的对我好，能好到给我下蛊？”佘辛园开始着急的反驳。 萧陆璇继续笑的阴阳怪气，“哎呀呀，不就是给你下个蛊吗？那又不会要你的命，只是限制了你的自由罢了。何况那蛊虫据说可是苗疆的圣物，百年难得一见的，被种了子蛊的人可是百毒不侵，还能延年益寿，延缓衰老。反之，有母蛊的人虽然能限制子蛊的自由，但是却要承担超过常人的损耗，对身体可是极其不好的。” 佘辛园是不知道这蛊毒还有这些作用的，一直以来她都只觉得赵杉是用这蛊禁锢了她，却不曾想这蛊毒对她是有利无害，对赵杉却是带着损害的。 听萧陆璇这么一说，她顿时有些呆滞。 萧陆璇看着她那反应就知道这傻妞一定不知道这蛊毒的作用，一阵无奈的叹口气。这也倒是不奇怪，这一线牵本来就是最难得的蛊毒，这些作用还是她花了好些时间四处打探得来的。 当时她也只以为赵杉是出于自己的占有欲才对小新下蛊，知道了这一线牵的作用才明白，赵杉那妖孽对小新用情之深，以自己的血气滋养她，额，当然也没这么夸张，可是也差不多了。虽然那男人的心却是是有些黑暗，占有欲也太过强了，可是那些对萧陆璇来说可不重要，他是真心爱小新，并且不会伤害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才起了要撮合这两人的心思。 “小新，赵杉对你确实是好的没话说了。” 佘辛园回神，仍然是有些不可思议，“我想一个人静静。”撂下这么一句，佘辛园便急急的出去了。 江谷谷有些担忧，“太后，大娘她没事吧？” 萧陆璇摆摆手，“没事没事，顶多是找赵杉质问去了，或者是回去反思看看自己对赵杉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后，你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江谷谷皱眉，太后的意思她是明白了，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那个男人貌似城府太深了，真的适合大娘那种一根筋的人吗？ 萧陆璇眯眼一笑，“我还真是想当一次媒人。你有前身的记忆，应该能发现吧，赵杉对你家大娘那绝对是真爱。至于小新，通过这些日子我的观察，他对赵杉可能称不上喜欢，但是绝对是有感觉的。” “可是，大娘和赵杉在一起会幸福吗？” “幸福不幸福我可不知道，不要说大娘和赵杉，就算是你我我也不知道将来我们是否会幸福，我只知道现在找最适合的就对了。赵杉于小新，不就是最适合的吗？两情相悦，还有钱有势，当然，人家长得还那么帅，不要说你家大娘对他是有感觉的，就算没有这样的男人也不该放过。要是我早都扑到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萧陆璇说着，两眼又开始泛着花痴的光芒。 蒲大脸色立马一黑，伸手捂住萧陆璇的眼睛，“丫头，不准你想那个男人。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萧陆璇就着他的手蹭了蹭，立马化身小女人，“蒲大，人家心里只有你。” 江谷谷本来还在思考她的话，听见这么一声嗲的不行的话，顿时一阵恶寒。 “太后，正事还没谈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我。” 萧陆璇从蒲大手下露出一双细长的眸子，嗔怪的看了江谷谷一眼，搞得江谷谷虎躯一阵，险些没摔倒。 “大娘的事你好好想想，反正我是打算撮合他们，赵杉这人不错啊，当我妹夫还是不错的。呵呵呵呵……”萧陆璇捂嘴，笑的格外奸诈。 江谷谷挑眉，“太后，其实你刚刚说的那么多都是官方说辞吧，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想以此威胁赵杉，然后独吞宝藏，对吧。” 萧陆璇笑声戛然而止，冲江谷谷挥挥手，“谷谷真是讨厌，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这种善良的淑女呢？人家可是真的为了小新的幸福着想的。” 江谷谷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信太后就有鬼了，明明就是为了和赵杉有砝码对峙，说的那么好听。 “得了，我懒得管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牵起凌冰，江谷谷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谷谷啊，我们可是站在一条绳上的，你要帮我哦？不然，呵呵呵……你知道的，赵杉那样的人，什么都是做得出来的。” 江谷谷嘴角抽了抽，太后这丫的是要把她们绑上贼船吗？不要脸的家伙，她明明是想打算保持中立的…… “知道了。”心里把太后拖出来鞭笞了数遍，江谷谷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 萧陆璇立马眯眼一笑，“有谷谷帮忙我就安心多了，呵呵呵……” 然后的某一天，萧陆璇托了宅子里的人去寻了赵杉。 双方谈判正式开始。 在场人数，甲方：萧陆璇为代表，身边有老公蒲大，被强制性拖上贼船的江谷谷和凌冰。 乙方：赵杉一人。 赵杉和萧陆璇分作桌子两侧，两人目光直视，萧陆璇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含笑。赵杉嘴角挂着妖孽的笑意，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赵阁主，今日找你来时有正事相商。” 赵杉微微一笑，“萧姑娘但说无妨。” 这一次萧陆璇也不再和他打太极，直接将那玉佩的一半拿出来，“赵阁主，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要找的藏宝图，我们来苗疆就是因为那宝藏就在这深山里。” 赵杉眼尾微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萧陆璇。 “妖孽”萧陆璇默默的骂了句，，还是继续道，“我知道这苗疆都是你的势力，以我们四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带走宝藏的。所以我想和赵阁主做个交易，我们有藏宝图，赵阁主有人，咱们一起找宝。找到后再按分分，赵阁主认为如何？” 赵杉手指轻轻摩挲这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闻言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掀起眼睑，风情万种的看向萧陆璇，“这方法自然不错，就是不知道萧姑娘所谓的按份分究竟是怎么个分法？” 萧陆璇哈哈一笑，“就知道赵阁主是个聪明人，这方法对我们都有利。至于分嘛，就按照五五分如何？大家各一半，怎么样，这很公平吧。” 赵杉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下颌扬起笑了起来。 待笑完了，赵杉捋捋颈侧有些乱的黑发，眸色妖异，“萧姑娘，这地盘是我的，藏宝图就在你们身上，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们，抢过那玉佩自己独占宝藏。答应你合作也是出于一种礼貌，你还想着五五分？萧姑娘，你是太天真呢还是太傻了？” 萧陆璇手紧了紧，虽然一早就料到赵杉这家伙不会同意，可是看到他这副张狂的样子她还是很想动手啊…… 蒲大也注意到了萧陆璇不太好的脸上，伸手握住她握紧的拳头。 萧陆璇冲他笑了笑，这才松开手，脸上恢复之前的微笑。 “不知赵阁主可还记得那日的苦丁茶？赵阁主不是还曾称赞过那茶叶吗，我又摘了些特意炒了想要送给阁主，对了，那蜂蜜我也一起准备好了。只是这一次却是需要阁主花些东西来交换，不然我可不会再给阁主品尝了。” 萧陆璇话音一落，赵杉邪气张扬的笑容顿了顿，眉心一动，面上竟然是多了股肃杀之意。 “萧姑娘这是威胁我吗？” 眼见赵杉释放出杀气，萧陆璇这方的三人也都是神色一凛，屋里的气氛登时沉重起来。 萧陆璇还是眯着眼笑的灿烂，“赵阁主误会了，我不过是希望能满足阁主不喜欢苦涩的愿望，又怎么会是威胁呢？凡是都是有代价的，这茶叶可蜂蜜都是我花了功夫找来的，赵阁主付出些东西来交换纯属正常。这不过是个交易，我愿意卖，阁主要买就买，不买大家还是朋友，反正我这里绝对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又何来的威胁，赵阁主言重了。” 萧陆璇说完这番高深莫测的话，便悠然的为自己和蒲大，还有凌冰江谷谷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赵杉垂下眼睑，继续摩挲这拇指上碧绿的扳指，在明亮的光线下，那剔透的碧绿中竟是隐隐有些丝丝血红，这玉却是含着极为罕见的玉精。 江谷谷虽然端着茶杯，其实却是一点喝茶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拿眼角悄悄的瞄着赵杉的神色。太后这个死人，有吃有喝不就好了，还有和赵杉这家伙谈什么判，这男人可不是个良善之人，指不定就一时暴起，直接下令把他们死人都宰了，更坏的还会把被当做筹码的大娘也给卡擦了。 她可不想就这么枉死，还是谨慎些的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