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记 兄弟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在吵醒人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吵,我右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嘴里打着哈欠爬起身来,把折叠床收起来,回复成长椅状,堆在靠墙边上,再把被子叠好扔在长椅上,看起来就像是坐垫,然后跑去开门,当然是先穿好衣服。 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带着黑sè框架的眼镜,眼睛隐藏在镜片下看来有点小,鼻子则略有点大,两撇小胡子让他整个人有种很jīng明的感觉,下巴宽却不长,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蓄须。我认得他,他是彩票小站的常客,叫杨东飞,是附近一家小公司的营销主管,事业也算成功,人也节俭,除了有点彩票方面的兴致外似乎没其他爱好。 我笑着打招呼:“飞哥,今天来的挺早啊,这才几点啊。” 杨东飞笑笑,把他手表递给我看,一边说:“呵呵,不早了,今儿下雨,天不见亮而已。” 我看到时针是停在12点偏右,分针停在6点和7点中间,秒针从10点走到11点,也就是12点33分左右。 我惊讶了一下,笑了笑:“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看来是昨晚酒喝的多了点。” 杨东飞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说:“肚子饿了吧,一块吃点吧。” “成,进里屋呗。” 我的店有个里屋,里头是厨房和洗漱间,剩的空间就摆张小桌,平时吃饭用。我把杨东飞迎进来,让他先坐下,自己进了洗漱间。 洗漱间里有一面大镜子,镜子是一个青年人,就是我了。我叫李润汉,今年二十三岁了,理了个圆寸,有几分清爽,眼睛不算大也不小,其余五官也算端正,脸面略微有点黑,大概也因此没有长痘痘。我剃胡须,不过整得不怎么干净,所以唇上和下巴上都有些胡渣,看来有些显老。这家店是我开的,主要就是卖些彩票,虽然只是聊以过活,rì子但也自在。 我很快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杨东飞已经摆出他买的小菜了,还有两盒子的饭。 我道了声谢,也坐了下来,也许是饿了的缘故,我觉得杨东飞带的菜都挺好吃的,尤其是那道咸菜豆干,下饭正是美味。 他是个很稳当的人,细嚼慢咽,吃饭没有声音,也不说话,一向多嘴的我倒也安静了下来,气氛却不尴尬,一筷子一筷子的交错很是和谐。 饭菜都不多,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不过我也已算饱了。 我跟杨东飞正一块收拾残渣,忽然外室有人喊我“小汉”,我记得这声音,杨东飞当然也知道这声音,他知道的更透彻,来的是他的哥哥,杨东天。 我是跟杨东飞一起出去的,站在店里的当然也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杂乱,上面还有水珠,看来来的路上他没有带伞,面容有些苍白,大概也是淋了雨的缘故。他不似杨东飞戴着眼镜,蓄着jīng练的胡须,反而有深深的眼窝,满圈嘴的胡渣,看来显得有些邋遢,只能从宽而不长的下巴上看出他俩的神似。 还是我先开的口:“天哥,要买彩票吗?” 然后杨东飞说话了:“哥,你怎么也来买彩票啊。”语气我听来好像有点抱怨。 杨东天有几分惊讶,大概想不到弟弟会从内室走出来吧,接着他就笑了,似乎有点尴尬:“东飞,你也来了啊。” 我接嘴说:“还真挺巧,以前你们还真是没有一起出现在我的店里呢。天哥,还是那组号码买十注是吧。”杨东天也常来,每次都是同一组,每一次都是十注,连我都记住了。 杨东天点了点头,有些腼腆,笑着说:“嗯,是啊。” 一边的杨东飞却把眉头皱起来了,虽然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也没有问,毕竟这不关我的事。 我把两张彩票递给杨东天,收了他递过来的四张五块的零钱,四张钱都皱巴巴的,跟以往他递过来的钱一样。 杨东飞这个时候突然说话了:“小汉,也给我来十注。” 我抬头看他,说:“还是跟以前一样是机选的吧。” 杨东飞推了推他的眼镜,说:“不,这次跟我哥一样的。” 这着实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杨东飞虽然他几乎每期都买彩票,但是每次都是机选的,一点也不似一个真正的彩民,反而是像那种随便买买的过路人,不过他也有他的理由。“如果彩票真的是随机的,那选什么号码都没区别,如果彩票不是随机的,那肯定不会刻意满足我,所以机选反而简单很多。”这个理由倒真的很有道理,所以我自己买的时候也都是机选的。 不过跟哥哥买一样的,倒也算是平常,我也没有多说,同样递出了两张彩票,收了杨东飞递过来的一张二十面额的钞票,钞票虽然不新,但也没有折角,很是平整,基本上他每次递过来的钱都是这样的。 接着两人都跟以前无数次一样,哥哥把彩票胡乱塞进已经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弟弟则把彩票妥妥的压平放进了真皮的钱包里,撑着弟弟带着的雨伞一起走了。不得不说,从背影来看,俩兄弟还真的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之后下坠的雨像是帘子一样,把我和他们兄弟隔了开来。 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跟店里的彩民们一起看着电视上的实时开奖,一个个球滚下来,等球滚完之后,我有些高兴,因为兄弟俩中了三个号码,2+1,虽然是小奖,不过总归算是中奖了。 第二天杨东天就来了,拿了五十块又花了二十块买了十注一样的号码,还是一样胡乱塞进口袋里就离开了。 晚些时候杨东飞也来了,手上竟然还拎了一打罐装的啤酒加些小菜,说是要跟我喝两杯庆祝庆祝中奖,要知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喝酒。而且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毕竟才赚了三十块,这一顿怕是也差不多花完了。不过我跟他平时交情也不错,人家盛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正好时间也不算早了,我就把他迎进了里间,跟外面对着墙上走势图研究的说了句抱歉然后关了店面。 不多时,他也就进了一罐酒吧,脸sè就开始泛红,眼皮看着也沉重起来,说话也有点不清楚了,我连忙劝他,他却不听,摆着手说:“别劝我,我今天开心,喝酒,喝酒。”跟平时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酒意一重,人的话就多起来了,而且多半说的都是以前。 他说起他的哥哥来。 街里邻坊都知道他俩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虽然他们俩是后来搬来的,其实四里对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毕竟他俩看起来也都不像一家人,哥哥总是被拿jǐng告孩子们不要贪玩不认真读书,弟弟却是榜样,是功碑。 他说他家以前很穷。 他家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占地跟我一整间店面差距多的单层平房里,他和哥哥睡一张床,那是必须背对背侧躺着才能睡的下的一张床,连翻身都困难,不过照他的话说,他们俩都习惯了,到现在睡觉也都是翻身侧着才睡得安稳。 但父母对他们期望很高,他们也都很听话,小学的时候两个人成绩都很好,但到了初二,哥哥的成绩一落千丈,逃课都是家常便饭,迟到早退更不用说了,为此哥哥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哥哥却无所谓,依旧我行我素,终于中考的时候两人分道扬镳,弟弟去了一家省重点,哥哥却辍学去当了学徒。 偏偏哥哥积习难改,连学徒都做不下去,没一年就不学了,出去打打零工,工钱一分钱都没有给家里,也不管家里待不待见,依旧在家里吃睡,跟家人话也越发少,感情越发差。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我猜想他对哥哥的行为真的感到无奈。 他又喝了一口酒,也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我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他接着说:“没想到啊。” 我还想问,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哥哥的钱都还好好的存着,弟弟考上大学那天,哥哥把存折交给弟弟,说里面是弟弟大学的学费,弟弟当时就哭了。 他哭了,一个已经年近不惑的人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没有见过,绝对想不到这是一种怎样的状况。 可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哥哥存了那么多年的钱,还有家里出的钱,竟然还是不够弟弟读完四年的大学。 那段时间是黑暗的,唯一支持那样一个家庭的,是家人之间的感情。 哥哥像疯了一样,四处接工作,零工又累,工钱又少,每月的节余总是只有那么点,哥哥实在没办法,一咬牙,本来已经抠了又抠的生活费里,又抠出一元两元,买彩票。 拿着闲置钱财买彩票的人永远不会了解,一个人若是把希望寄托在彩票上,那是到了怎样的一种山穷水尽的情况。 学费催款期越发近了,就在哥哥急得差点就去卖血的时候,彩票中了奖,大奖,支付了学费缺口后还有大量剩余。 听到这里我已经猜到了,中奖的一定就是杨东天一直买的那一组号码。 故事仍然在讲。 有了剩余之后,哥哥却没有留下,反而一股脑都给了弟弟,说自己还是等弟弟功成名就后报答吧。 可说好的报答却迟迟没有实现,倒不是因为弟弟不肯,而是哥哥义正言辞的拒绝,说自己当年那笔钱是飞来横财况且也没什么大用,而弟弟现在事业正需要钱,也尚没有成家,死活不要弟弟的接济,硬说自己能养活自己。 弟弟唯一能让哥哥接受的就是买了一套房子与哥哥同住。 可最后哥哥还是搬出去了,因为他的妻子不甘心让哥哥用他丈夫的东西。 哥哥走后,弟弟一怒之下,跟妻子离婚了,听说还赔了不少资产,为此哥哥跟弟弟大吵了一架,偏偏弟弟也是犟脾气,怎么也不同意复婚,哥哥一生气,就再也不接受弟弟任何的报答。这才有了兄弟不和的传言。 所以杨东飞才做了彩民,他想过了,如果他把中奖的钱给杨东天,杨东天一定不能拒绝,但他也知道彩票可能xìng太低了,所以他一直劝哥哥不要买彩票,也因此他看见哥哥买彩票的时候心里有些抱怨。 他问我为什么杨东天怎么也不肯接受他的报答,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是因为杨东天是哥哥吧。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记 男孩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我开着一家彩票小店,里面兼营些福彩体彩。 法律规定未成年人是不能买彩票的,不过我自然也不可能说每个客人来都要看看证件,因此其实在某些方面我似乎是违法了。 有一个男孩儿我就不知道是不是成年了。他叫林小冬,是一个高中生,学校不在附近,不过我的店就开在一个站牌旁边,他都是在这下车然后走回家去。他应该是住校的,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每次都顺带来我这带一张彩票回去,不过基本上没什么规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选的号码,不过理所当然我也没问。 今天是周六,是他平常会来的rì子,现在已经是傍晚,时针已经过了六点了,他却还没出现,我竟然有点担心,不过也就一下,毕竟只是常客,本来也不算熟的,有一次没来也属正常。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的青年人走近了我的小店。 他当然就是林小冬,人大概有接近一米八了,在同龄人中应该算高了,就连一米八多的我看他都有点高。他很瘦,手臂上基本上没多少肉,只是没有到青筋暴露的程度。他留着现在学生普遍喜欢的发型,在长辈看来则已经很长了,长长的刘海差点就遮住眼睛了,眼睛不大,但也不算是小,眼里的神采是倍感压力的高中生才有的那种无奈与疲惫。不过比起其他学生要好的是,他不戴眼镜,看来平时还是挺注意眼睛保护的。至于其他的五官都算平常,属于一眼记不住,两眼有印象的那种,下巴上稀稀疏疏长了点胡子,看来是没有修剪过。 我朝他挥了挥手,比他只年长了几岁的我看见他总有种亲切感,从他身上似乎还能看到我当年的影子,腼腆青涩,内心却又有些自高自大。 林小冬看我朝他挥手,脸上腼腆地笑了下,脚下走快了几步,从裤子后面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递给我,说:“小汉哥,给我来五注彩票。” 我接过钱,随手放进了抽屉里,笑着说:“哪几组号码啊?这次研究出什么了。” 林小冬挥了挥手,又笑了:“今天给我机选吧。” 我也笑,递过去一张彩票:“今天碰着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彩票都不在意了。” “嘿嘿,秘密,秘密。”他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朝我挥手,大概算是和我道别吧。 不得不说这男孩还真激起我的好奇心,不过我还是没问,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不是吗。 那一期的开奖我也看了,不过林小冬的号码是机选的,所以当晚我也不知道他中奖情况,但他第三天竟然就跑来给我报喜了,这着实让我好好惊讶了一番,因为第三天是周一,他住校我是知道的,周一照一般情况肯定是回不了,所以情况不一般。 他中了奖,奖跟他的眼睛一样,不大,也不算少了,奖金是200人民币,对高中时代的我来说已经是比巨款了,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不错了,所以他才急急忙忙就回来先领奖吧。 之后我就又看着他上了去学校的公交,那个星期我的店里也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除了杨家兄弟从一前一后变成一起来去。 周六林小冬是在比往常的时间迟了很久才来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酒味,我猜对他来说,今晚这酒是略微有点过量了。 “小……小汉哥,今天高兴,给我来十注,全……全都机选。”连舌头都大了,果然是酒喝多了。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只要不是太离谱,我当然是来者不拒。 不过我实在已是克制不住好奇心了,而且心里还有种另外的感情作祟,低声问:“小冬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林小冬喝的酒当然是有效的,他笑的格外的猥琐,一点都不似以前的腼腆:“小汉哥,嘿嘿,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吧,我……我今天……请了她吃饭,送……送她回了家。” 我觉得我当时肯定是两眼放光了,声音还有些颤抖:“她是你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兴奋,我只知道我肯定很兴奋。 林小冬很勉强的睁着眼,竖着一只手指头说:“还……还不是啦,我……我还没表白呢。” 我已经兴趣盎然了,接着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啊。”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一看,得,他竟然睡过去了。在我这睡倒不是什么问题,我这店面虽然小,多个人睡觉还是足够的,只是他父母要是找不到他,指不定多着急呢,想到这里我拍了拍他的脸,想把他叫醒。 拍脸还是有效的,他打起了呼噜,还有哈喇子从嘴里流出来,就流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我正头痛呢,杨家兄弟走了进来,跟我打了个招呼。 此时这两人可就是我的救星,我急忙摇手把他俩招了过来:“天哥,飞哥,你们是住这附近小区里吧。快来看看,这孩子你们认不认识。” 他俩人虽然不住一个房子了,不过还是在一个小区里,哥哥是租的,弟弟则是买的。 两人看了林小冬一眼,杨东天拍了拍杨东飞的肩,说:“东飞,这孩子不是你家楼下林家的孩子吗?是叫林小冬吧。” 杨东飞有点疑惑:“嗯,是吗,我没注意。” 杨东天哈哈笑了一下:“你这么忙当然不知道,我那时候住你家的时候来来往往常打招呼的。”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下收了笑。 杨东飞说:“哥,你看我一个人,又这么忙,跟邻居也很难处理好关系,要不,你还是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吧。” 杨东天皱起眉头说:“你一个人是不好,那就快去找个弟妹,我是肯定不会搬回去的。” 杨东飞也皱了眉头,说:“哥,你怎么这么倔呢。” 我一看势头不对,赶紧上去打断:“哥俩先别争了,事情先处理完好吧。既然天哥知道,赶紧帮忙带他回去吧。” 杨东天巴不得跳过之前的话题,急忙说:“是啊,东飞,我们搀着他,赶紧的,一会他父母该着急了。” 杨东飞说:“行,先把他带回我们家,洗洗身子,免得他父母看见怎么着的。” 杨东天说:“是你家,不是我家,走吧走吧。小汉你先开几张彩票,一会回来拿,老规矩啊。” 我大声着说:“好的好的,记得回来拿啊。”他俩已经在话音中渐渐远去,不过好像还在争你家我家的,看着看着,我有点想笑。 再一次见到那个男孩是在第二个星期的周六,看来我这里已经是他的周常了,不过今天又有点不同,因为他身边还带了个女孩儿。 女孩比林小冬矮了一个半头,头发不长,刚刚齐肩,五官长的淡眉大眼的,脸上也不见年轻人常有的青chūn痘,鼻子小巧,樱桃小口煞是可爱,倒有一半跟我当年暗恋的女孩挺像的。 我当时笑得应该有点猥琐:“小冬,你女朋友啊,不介绍介绍?” 林小冬肯定没喝酒,他有些腼腆:“小汉哥,我跟你说过的啊,这就是她。” 那女孩突然插话了:“林小冬,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我嘿嘿直笑,林小冬脸一红,说:“呃呃,我朋友,白天天。” 白天天笑容满面:“这还差不多。”两手交叠放在膝上几分,有些许娇羞之态,更是可爱。 林小冬买了一张彩票,跟我道了声别,就牵着白天天的手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不是情侣我都不信呢。 这之后过了一个月,一整个月我都没有见过这个叫林小冬的男孩。不过他和哪个白天天的笑容却常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一个腼腆,一个娇羞。 那一天林小冬出现在我店里的时候,我简直快认不出他了。 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人更瘦了,手臂上青筋暴起,脸sè苍白,头发杂乱,上面油腻非常,还有点点的头皮屑。 我几乎是尖叫起来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林小冬一点jīng神也没有:“高三了,学校调整方案,一个月回一次家。” 我说:“高三了这也是,可你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林小冬叹了口气,像个小老头:“我跟她,分手了。” 我皱了皱眉:“怎么就分了,这才一个月吧。” 林小冬说:“她说她要好好学习。小汉哥,你说为什么我这么爱她,在她心里我却比不上学习呢?” 我也叹了口气,看着林小冬,我又一次看到了自己:“小冬,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林小冬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爱她。” 我点上一根烟:“你如果爱她,那她爱你吗?” 林小冬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突然问我能不能给他一根烟。 我竟然就递给了他。 他拿着烟,又跟我讨火,可是这次我没有给他。 火跟烟,就和男人跟女人一样,缺了一个,就不会有一对恋人。 我不知道林小冬有没有明白这个,他把烟扔还给我,就离开了,当然他带走了一张彩票,前四个号码是他和她的生rì。 之后有好几个月,我都只能偶尔看到他在等车,或者从车上下来,背着书包,看起来很jīng神。 第二年七月,我已经看不到电视里放着的高考新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林小冬,和他最终不知道有没有成为她女朋友的白天天。也就是那天,他出现在我的眼前,笑的很腼腆,牵着一脸娇羞的白天天的手。这画面就和以前我无数次想过的,属于我的画面一样,当然女主角也不是白天天。 第三记 季先生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碰到季先生的时候,我才刚开门,所以店里还没来人。 我开门一向挺早的,照理别人都还在吃早餐,一般没有人会来我的彩票小店买彩票。 可是他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季先生来的时候,上身是一件脏得看不出原本颜sè的衬衫,下面则是一件七分裤,原本的灰sè已经有些偏黑了。 他的脸上也脏脏的,接近黑sè的瞳孔反而是最明亮的,胡子看来也很久没修了,头发更是乱糟糟的,夹着白的夹着灰的。 但店不赶客,我还是在跟他打了个招呼:“先生你好,要买彩票吗?” 他用黑不溜秋的手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成,给我来一张吧。” 我走回桌台,随口问他:“先生贵姓啊?要什么号码啊?” 他仍旧笑着:“我姓季,号码,你随便给我来就行了,我这十块钱,全买了。”说着递给我一张破破烂烂的十块。 我说:“行,我给你五组机选的号码。”我接过十块钱,拿了一张彩票给他。 他接过去,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接着就坐在我那张平时给那些专业彩民准备的凳子,晚上给自己睡觉的折叠床上,上面的坐垫还是我晚上用的被子呢,不过老有人坐上面,多个人坐我也不介意,不过奇怪的是他却不看墙上贴着的走势图。 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姓季的先生,机选号码看都不看这就不像业余的,坐在走势图面前瞄都不瞄不像专业的,我还真奇怪他来我的店里是做什么的。 他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渐渐的人来人往,我的店慢慢热闹了起来,有人在讨论最近彩票的走势,时不时过来我这里买张彩票,我也忽略了一旁的季先生。 太阳从东已经走到西边了,我的店里人又开始减少,研究了许久的老彩民们过来我这边买了彩票也就一一离开了我的小店,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季先生身上,他在我的店里坐了一整天了,也没见他出去吃饭,也没有跟我借个厕所。这又让我好奇了起来。 正是晚饭的时间了,我整理好着装,过去对他说:“季先生,该吃晚饭了,我店里也没什么人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 季先生很快便回答了:“好啊,正好我肚子也饿了。”显然他并没有在想什么事,让我对他坐我店里坐了一天的行为更加好奇了。 我关了店面,跟他一道去了我常去的一家小饭店。 我点了几个小菜,还拿了两瓶酒,他却没有点菜。 我倒上一杯酒递给他,问:“季先生喝酒吗?” 季先生笑了:“可以喝点。” 我记得我和他喝了好多,一点都不像才见面不到一天的陌生人,不知怎的,我竟然对他有格外亲切的感觉。 第二天我门开的很迟,还是杨东飞敲门把我叫醒的,跟他一起来的自然还有杨东天,而季先生竟然也在其中。 说实话我很惊讶:“天哥,飞哥,怎么你们也认识季先生?” 杨东飞笑着说:“不是,我今早上班看你没开门,就知道你又宿醉,所以中午跟我哥带点饭菜跟你一起吃,来了你门前看到这位季先生坐你门口,问了下才知道他是来找你的,又不好意思开门,我就越俎代庖敲一下门咯。” 我一眼瞥到他手里提着的几个塑料袋,脸上装着媚笑:“唉哟我的好天哥,好飞哥诶,真是体谅小弟我,快进来快进来。”又跟季先生说:“季先生,他们是我天哥杨东天,飞哥杨东飞,你也进来一起吃吧。” 季先生露出他标志xìng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天哥,飞哥,我姓季。叫我一声小季就好。” 我和杨家兄弟都吓了一大跳,毕竟他看起来可比杨东天都还要大上那么几分。 季先生又笑:“我知道我看起来年纪挺大的,其实我今年才二十八岁,也就比小汉大那么几岁吧。” 我和杨家兄弟是同时喊出来的:“什么!” 四个人挤在我的小内室就显得稍微有点挤了,我那张桌子四四方方的,一面只能坐一个人。今天杨东飞带来的饭菜不少,多了季先生一个人也算是足够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人都不怎么在饭桌上说话,所以这顿饭也吃得很沉默。 吃完饭杨家兄弟因为都有工作就先走了,季先生却又坐在了我的长椅上,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他讨厌,也不知道为什么。 季先生这个人很特别,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了解他,去跟他聊天。 这是很奇怪的,因为我的店里来过许许多多的人,有奇怪的,有不奇怪的,但就算比季先生奇怪得多的,我都不会去问,最多也就是心里想,绝对不会去做。 但是,我却坐到了季先生旁边,可能是我真的觉得他很亲切吧。 我问他:“季先生,能冒昧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季先生他又笑了:“其实我没有名字,呵呵,比我小的都会叫我季先生,比我大的我都会叫他们叫我小季。” 我皱起了眉头,说实话理xìng上我绝对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可是偏偏我觉得他没有骗我。 季先生挑起了眉毛,这下看起来确实有点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感觉了,说:“你可能觉得我没说实话,不过我确实没有名字,我懂事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了,我姓季也是我自己取的,我觉得我都不记住自己,就没有人记得我了,呵呵。” 季先生懂事那年,是他六岁的时候,他说他记忆最深处,他就站在巷口,一个很破旧的巷口,小巷里面是垃圾,附近有一半的生活垃圾,都被扔到这边,而他,则是在找他的食物。在别人的垃圾中寻找他的食物,在我听到的时候,是不能想象这种场景的,毕竟我没有经历过,我只能想象,而想象是一定不能真正了解经历的,所以我没有说话,我仍然在听。 季先生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自小就穷的人,多半都属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想要有一天麻雀能飞上枝头成为凤凰,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安安分分,只想要在世界上活下去,只有生存,没有生活,他却不一样,他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他只是想要他能被人记住,他只是想要他能在世界上有他自己的印记。 他的钱从来不多,他吃的都是垃圾中来的,他穿的也是别人不需要的,他住的是帐篷,而且也是从垃圾桶里淘出来的,但他从来没因此患过肠胃病,身上从来也没有体臭,他从来也没有愧于说出自己住的吃的穿的都是从垃圾里拿出来的,这在他看来都是无所谓的,只因季先生觉得这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只建立在本身上的,与其他外带的完全没有关系。 本来他这样的人,在我的眼里,是存在心理疾病的,这样的人,太在意自己的存在,往往会变得自我主义为中心。 可是季先生改变了我的看法,当他笑着告诉我他想要别人能记住他的时候,我很替他高兴,显然,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起码我已经很深刻的记住他了,作为我的朋友。 季先生又告诉我,他走过很多很多地方,用他买来的行李箱,装着他捡来的帐篷和一些衣服,用脚走遍城市,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足迹,每一个角落都有人知道“季先生”,记得“季先生”。 他总是在走动,从不拒绝吃朋友给予的食物,从山珍海味到讨来的饭菜,从不拒绝朋友同住的邀请,从来力所能及地帮助朋友们,问心无愧的接受朋友的谢礼。 季先生身上的钱总在增长,等到钱足够车票的时候,他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到下一个城市去。 季先生说了一句话,真的让我觉得很开心,他告诉我,他的钱除了车票和那个跟他用第一笔钱买来纪念的行李箱外,只买了我的一张彩票,他没有拿来兑奖,而是一直放在他的裤兜里,因为哪怕这张彩票中了五百万对他也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他对他的生活很满意。 后来我又问了杨家兄弟关于季先生。 结果让我很是欣喜,因为当我刚提到“季”这个字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小季”,虽然他们只见过他一次。 杨东飞对他这个人的描述让我很是认同,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牢。 “小季他的外观确实很让人印象深刻,但是他的感觉完全掩盖了他外观上的醒目。” 而杨东天说的就直白很多了,当然我也还记得。 “小季他就像我的兄弟一样。”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杨东飞,杨东飞竟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我跟季先生说杨家兄弟对他的评价的时候,他又露出了他标志xìng的笑容,白白的牙齿露出来,有些俏皮。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四记 女孩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大概因为我开的是一家彩票店,所以这里的女xìng顾客总是特别少,偶尔会有些中年妇女来买个一两注,但美女是肯定没有的,这是我开彩票店以来最大的一个悲伤。 不过看来时来运转是存在的,今天我的店里竟然就来了位漂亮的女人,她上身穿着超低胸的黑sè皮衣,下身则是超短的皮裙,脸上妆很浓,就我看来只有眼睛不在粉底的掩盖下,第一眼我就判断出来,她应该是从事那种职业的人。 我这人很安分守己的,再加上本来对陌生人话也不多,所以我只把彩票递给她,收了钱,除了趁隙偷瞄了她挺翘的胸部和深深的事业线之外,也没再说什么做什么。 她却自己上来说话,我二十三年的生涯还没碰到哪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会上来主动找我搭讪,不过我深知这样的女人找你说话,最好还是不要搭理的好。可虽说如此,我却是个开店的店主,哪家的店主敢不接客人的茬,这不是找关门吗? 在我的敷衍问答下,她还是说了很多,也许她只是想找个倾诉的人吧,一开始我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可是渐渐地,听着她的述说,她的人生,我不得不这么去想,因为她太寂寞。 还有多少人记得寂寞原本的词意,还记得真正寂寞的感觉,那不是一种宣言,不是一种理由。 寂寞本来的意思,不就是睁着眼睛,也跟闭着眼睛一样吗? 她叫曲咕咕,咕咕是一种鸟叫的声音,我在生物方面从来没有研究,也不知道什么鸟会发出咕咕的声音,她也没有告诉我,只听说她母亲生下她的时候,村里的鸟叫的很欢,满村都是“咕咕”“咕咕”的声音。 与所有的山村孩子一样,从小她就向往外面的生活,从小她就想看看山外面是什么,是不是像她努力攒出来的钱买来的各种各样的书中所写的那样美好,繁华。 在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一首歌,歌里唱着“外面的世界很jīng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在少女的心里,从来都是羡慕jīng彩的,于是她不在意会不会无奈,也许是在山村中的她也无法理解有什么能比不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更加无奈的吧。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出了那片山,推掉了邻村小伙的追求,背叛了所有的亲人,独自一人,她最珍重的书包是她唯一带上的,那年,她仅仅十八岁。 她终于出去了,虽然不是以曾经梦想的大学生的身份,她毕竟出去了。 她见识了外面世界的jīng彩,尽管她不能享受,她仍然觉得很幸福。 幸福总是短暂的,当外面世界的无奈慢慢侵袭而来,她开始不知所以。 她最终走进了她原本所不齿的夜店,以她天生具备的,渐渐为人所忘的天真和单纯。 她很受欢迎,就像赏惯了火一般霞光的人们看见晴空万里,甚至她从来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这确实像一个传奇,但也确实在现实中出现。 可现实就像一种慢xìng病毒,慢慢的渗透全身。 她已过了那段天真单纯的年龄,不得不抹上浓浓的妆,穿上暴露的衣服,露出仍富弹xìng和白皙的肌肤。 从那时起,她就失去了常驻一家夜店的资格,而且能待的时间越来越短。 第一家从她入驻到对她下逐客令,一共五年,也就是这五年,她不得不渐渐的减少衣服,直到再也没有一点量可以再减,她就被赶了出去。 第二家从第一个月开始jǐng告她,要她除了陪酒陪聊之外再多一项业务,她不敢拒绝,却不想接受,一直拖一直拖,第三个月,夜店店主再也不能忍受,就把她辞退了。 第三家仅仅一个月,就让她走人了,因为她在与客人推搡中将客人弄伤,不仅被赶了出去,而且那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给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但是她脸上仍挂着笑容,与我曾经看过浓妆艳抹的所有女人都不同的笑容, 笑的很开心,很无奈,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想到这两个矛盾的形容词,但看来就是如此。 她又告诉我现在她在附近的一家夜店里工作,那地方我听过,是家消费不低的夜店,以我的消费能力是进都不敢进去的,但这类夜店我也多多少少有点了解,我已经看到她不得不离开的不久后。 曲咕咕仍然笑着,可却有泪水从眼里滑出来:“小弟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久,呵呵,可能是你长得有点像姐姐小时候有婚约的那个男孩子吧。想想也真快,已经有十年了。” 看到她的眼泪,我突然觉得很悲哀,但也有几分为她感到高兴,我勉强笑了笑:“别叫我小弟弟了,叫我小汉吧,他们都这么叫我。” 曲咕咕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我敢打赌当时我的脸肯定红了,还微微觉得有点发烫。 我下意识就闪开,在她咯咯地笑声中,我竟然有点羞愧难当:“曲姐,你干吗呢?” 她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次眼泪可是比上次干脆的多,她强忍住,又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说:“嘿,我还没当过人姐姐呢,小汉弟弟。” 我趁她出手的时候手轻轻挥过,擦了她的脸一下,感觉有些粉底被我扫了下来,略有些尴尬,她肯定已经察觉到了,我只能苦笑。 曲咕咕却比我豁达得多,她又笑了:“对不起哦,姐姐化了好几年妆了,还是化的不好,嘿嘿,倒是你,都敢调戏姐姐了?” 我也笑了,急忙回声:“不不不,怎么会呢,这叫礼尚往来,礼尚往来。说真的,这城市也没我什么亲人,不如你就当我姐姐,我就当你弟弟呗。” 曲咕咕想了想,却苦笑了起来:“还是算了吧,姐姐我怕是没多久又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有跟没有也样。” 我又用手指擦了她的脸一下,说:“姐诶,能当多久当多久,你可以常来玩啊,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曲咕咕笑得很灿烂:“说的也对,有个人叫我姐姐也挺好,姐今天高兴,多照顾照顾弟弟的生意,再给我来一张彩票吧,号码就今天的rì期,你和我的生rì,另外两个机选。” 我问了她的生rì,手指飞快打了一张彩票出来,递给她:“今天我也高兴,这张彩票不收姐的钱了,不过中了奖分弟弟一半。” 曲咕咕本就是个开朗的人,也没有推脱:“行啊,我一定记得给你一半的。嘿嘿。” 说完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着:“以前我不买彩票的,可进了夜店我就每期都买,买彩票,等什么时候真的中了大奖,我就不用再去夜店了,不用再接着脱了。那段时间这么想的时候,我每期买,每期都拼命算,拼命兑奖,就想有一天中大奖,可总也不中,再接着我仍然买,不过再也不想着要中了,这么想了,倒经常中些小奖。” 她这段话没有跟我说,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姐,这个世界就是喜欢和我们开玩笑,我们也该跟它开开玩笑。” 曲咕咕似乎很喜欢笑:“弟弟倒是看得比我通透,我这个姐姐反而差了点。” 不知不觉聊了很久,竟已到了杨家兄弟来的时候,他们走了进来,我挥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天哥,飞哥,来了啊。” 他俩也举了下手:“来了来了。”倒是十分默契。 我笑着介绍:“姐,杨东天,杨东飞,他们是兄弟。” 又对他们两个说:“天哥,飞哥,这是我姐,曲咕咕。” 杨东飞看了曲咕咕一眼,笑的有几分尴尬:“你好。”杨东天也点了点头。 曲咕咕仍挂着笑脸:“你好。”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挂在墙上的表,又急忙对我说:“怎么都五点三刻了,这么迟了,我得赶紧上班去了,弟弟,再见啊。” 我挥了挥手,说:“拜拜,姐。” 她走了,杨东天问我:“小汉诶,以前怎么没听过你有姐姐的。” 我笑了笑,自我感觉跟我姐笑得还是有点像的:“刚认的。” 杨东飞皱眉问:“怎么认一个这样的女人做姐姐?小汉,不是飞哥说你,你还太年轻,这样的女的你招惹不起。” 我没解释,只是嘿嘿笑,杨家兄弟是常客,是我的朋友,他们总能明白我为什么认她做姐姐的。 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不再是穿着她的职业装,而是穿的很休闲。披肩的头发洒下来,像是瀑布一样,平平的刘海很是可爱,脸上也没有浓妆,甚至没有一点妆点,虽然不是很惊艳,但是看起来很清爽。上身是一件淡蓝sè的T恤衫,下身则是一件牛仔短裤,露出洁白美丽的腿,没有着袜子,踩着一双凉鞋。 恰好那天杨家兄弟中午找我一起吃饭,所以我们是一起看到她的,我清楚记得天哥和飞哥目瞪口呆的样子,连我都有点愣愣的,最后好不容易吐出“姐”这个发音的时候,她又笑了。 这一次她笑起来的时候,我和杨家两兄弟都发现自己错了,她不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一个女孩。 -------------------------------------------------------------------------------------------- 本来决定一天一更的,不过今天为了感谢我的第一位读者兼朋友,特此再来一章,不过明天那更可能会迟点。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五记 做梦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说自己年轻,不过我肯定有年轻的时候,这个想必谁也不能否定吧。 年轻的时候难免做梦,应该说是有梦想,不过现在我都只能开着一家小彩票店,也就不提我以前做的什么梦了。 突然想到梦,是因为我的店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叫齐天夜,来的时候背着一把吉他。 吉他这个东西,跟钢琴并列,在我的心里已经成为“街乐器”了,只要是父母叫学乐器的,多半就是钢琴,只要是自己想学乐器的,多半就是吉他。 那时候我正在看音乐频道,里面邓丽君正在唱《漫步人生路》,忽然有一段歌声乱入,门外竟然还有掌声。 我就出去看了看,结果一个帅气的男孩就出现在我眼里。 他竟然跟我一样是圆寸,就像一颗杨梅,要知道在我和他的年龄,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发型。 然后就是一件短袖衬衫,主sè调是白sè,中间贯着一条黑sè条纹,下面是一件很平常的淡蓝sè牛仔裤,最后是一双白sè帆布鞋。 他站的笔直,吉他挂在身上,自弹自唱,声音很轻却很亮,原谅只能随意听听音乐的我一点都不专业,但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像我这种已经不会做梦的人,对于还能做梦的人,总是有些敬仰的,如果不是我本身是个内向的人,再加上我的店是彩票店而不是饭馆,我是一定要请他进去喝一杯的。 不过虽然我没有邀请他,他却不请自来了。 他背着个大包,黑sè布制的吉他包,就这么走进了我的店里。 他的话很少:“给我一张彩票,机选。” 我当然给了他,毕竟我做的就是这个生意。 我递了张彩票给他,同时点起一根烟,顺便还拿了支烟给他:“抽烟不?” 递出去我就后悔了,烟这种东西不向来是歌手的大忌吗,况且眼前这男孩还是个年轻人。 结果他竟然露出笑容说了声“谢谢”,接过了那支烟,然后把烟横在鼻子面前,深深地嗅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句:“这烟不错。”最后把叼在了嘴上。 我先帮他点了烟,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白烟,然后把自己的烟点上。 我也深深吸了一口,一张嘴,浓浓的烟散出去,接着我用力一吸,烟又进了嘴,进了肺转了一圈,再出来已经跟他吐出来的一样,淡淡的,我喜欢这样抽烟,感觉特别带劲。 也许是我递的烟有作用,他并没有马上离开。 我心里欣喜,小心翼翼地说:“你好,我叫李润汉,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抽了一口烟:“齐天夜,天上的天,夜晚的夜。” 我弹了下烟灰,接着说:“齐天夜啊,不错的名字,多大了?” 齐天夜轻轻碰了下烟嘴,烟灰洒落,就像空中飞舞的蝴蝶:“过了今年生rì,二十了。” 我微笑着:“二十啊,比我小点,不介意我喊你一句小夜吧。” 齐天夜也笑了:“当然可以啊,还挺好听的。” 我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倒是我拘束了,你要觉得我名字拗口,叫老汉也行,哈哈。” 齐天夜浅浅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两根烟柱从鼻子里窜出来:“老汉就太别扭了,我就叫你小汉吧,反正我们也差不了几岁。” 我拍了拍他的肩,他没有不耐,登时让我又感觉跟他亲近了不少:“你说得对,小夜和小汉,倒是不错。”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算是成了朋友。 齐天夜算是一名流浪歌手,据说他已经走过好多城市了,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季先生之外,他应该就是足迹最多的人了。 他走到哪唱到哪,要价也低,因此总能找得到工作,起码不至于饿死。 聊天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作为一个歌手,还敢抽烟,而且抽的跟我似的,顺带一提,我抽烟就像个老烟枪,一天一包有时候还不够,为此我姐曲咕咕和天哥飞哥都劝过我很多次,可惜我就是不听劝。 他回答的时候很自豪,据他说,他学音乐那会还不会抽烟,后来抽了一根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刚开始的时候还克制些,偏偏他的喉咙也没因此伤到,反而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沧桑的感觉,唱起歌来更能引起别人共鸣,渐渐地也就不以为意了,除了温饱和音乐相关,余钱就只够平常的烟钱了。说完还给我来了一段高音,声音似破未破,要不是唱的歌词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我非得掉下泪来不可。 他离开家已经一年有余了,我问他想不想家,他沉默了,但我依稀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毕竟他仍旧是个年轻人,经历再多,也很难超越年龄的限制。 听我提起家,他轻轻吟着的那首歌真如余音绕梁一般始终在我的耳边萦绕。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我当然也不会忘记,他低声吟唱完后那一声重重的承诺,“不混出个名堂,我绝不回去。” 我仍旧不知道他离开家的理由,我问过,问完后他犹如断片一样,不说话,没动作,然后缓缓拿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默默点上。 他的吉他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似乎是谁送他的,我没问,因为没当他取出吉他弹奏或是调试或是仅仅凝视着的时候,眼里总是流出火焰般的激情和溪水般的柔情和泥土般的深沉,一个人若是这样对一件事物充满着复杂甚至矛盾的感情,那这件事物的重要xìng就已经无需再问。要么是注定埋于心底无论如何也不会外泄的,要么是等到时机成熟自己也会吐露的,除此两种外不作他想,问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小齐来得早,到中午头也就回去了,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介绍天哥,飞哥还有我姐和他认识。 也因此那天我姐曲咕咕突然打电话哭着说出事了,我飞奔赶到时看到齐天夜正被一群保安团住,无数橡胶棍朝着他招呼的时候,心里那种惊讶就不言而喻了。 他的身边散落着许多木屑,那架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吉他从柄处断了开来,只有几根弦还算是连着。 看到这情况,我心中的震惊完全不能用言语来描述,他的吉他竟然断了,这是他视若珍宝的吉他。 我连忙上去拉架,为此还挨了两三棍,幸好夜店老板也怕出事,派发给保安的棍子都不重,不至于受什么伤,又过了会jǐng察就到了,带走了几个保安和齐天夜还有个客人,姐和我作为知情人也去做了笔录。 我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我姐曲咕咕竟然跟齐天夜在同一家夜店工作,不过两人交集不多,最多也就打几个照面,照齐天夜这种还有梦想的人,其实多多少少会看不起像我姐那样的女人或者说他的眼里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她们已经是被现实侵袭,她们唯一仍在做的梦最多也就跟我姐一样,期待能有一张彩票中奖,脱离这种不得不做的活计。 今天这事还是因为我姐的原因。 她一向只陪酒陪聊,从来不愿第三陪,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一连几次被夜店赶走的原因。 一般客人就算那方面得不到满足,也不至于跟个小姐计较,可偏偏今天的客人喝多了,酒jīng一刺激,做的事情就出格了,曲咕咕挣扎起来,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强过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何况喝醉的人力气本来就比以往更大三分。 那时候正在台上唱歌的齐天夜不知怎的眼睛格外尖,而且突然就从台上蹦了下来,手上的吉他直接就往那个醉汉的头上砸过去,其间一共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根本没人想通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客人虽然看起来挺惨的,但确实没有受什么重伤,一者齐天夜没构成刑事罪,再来客人酒醒了也不好意思为这事再纠缠,何况齐天夜自己也受了伤住了院,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去医院看望了他,他头上也受伤了,缠着纱布,另外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再加上些小伤口。 我摸了摸已经坏的不成样子的吉他,连我都有些心疼:“你怎么这么冲动啊,小夜。” 齐天夜摸出根烟,刚想点上,一边的护士就拦住了:“干吗呢,医院呢,不准抽烟。” 他讪笑了两声,把烟又夹上了耳朵,跟我说:“当时我就蒙了头了,太气了。” 我见护士出去了,病房里又没外人,笑着递了根烟给他,又帮他点上:“小夜,谢谢你替我姐姐解围。” 齐天夜目瞪口呆:“那是你姐,还真想不到。” 我笑了笑:“改明儿等她jīng神好点,我带她一定来谢谢你,你知道,经过这事,她有点接受不了。” 我看到小夜眼里神采突然黯淡了好多:“是啊,经过这事,会接受不了。”他把手放在自己最为珍重的吉他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做个长长的美梦。 第六记 女友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我还是很喜欢抽烟的,起码抽烟的时候不会让我觉得无聊,不过我不会在女生面前抽烟就是了。 那天我正抽着烟,突然一个女生直奔着我走过来,我连忙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就留了点袅袅的白烟。 我看她风尘仆仆的冲进来,一下没憋住,笑了:“妹子,做什么事情啊,瞧你这急匆匆的,也不像买彩票的样子啊。” 女生一脸兴奋,声音类似尖叫:“那个,大叔,齐天夜,那个,有没有在你这啊。” 我一愣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又摸了摸我的胡渣,真的觉得好诡异,一个明显没比我小几岁的女生喊我大叔,虽说早两年其实我挺喜欢大叔这个称号的,可真的被人这么喊还真的很别扭。 正想着,那女生哇哇的声音惊雷般炸起:“大叔,叫你呢,我家天夜在不在你这啊?” 我吓了一跳,嗓音不自觉就提高了:“你家天夜?” 她很肯定地点头:“我家天夜!” 我挠了挠头,也没听说齐天夜说过他有女朋友或者妹妹啊,这女的怎么看也不像他妈啊。 她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嘿,这位大叔,你怎么呆呆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家天夜在不在啊。” 这时候我不能不说话呀:“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跟小夜什么关系啊?” 她突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大叔,你怎么能叫我家天夜小夜呢,连我都没有叫他小夜。” 我一把抓住她袭击过来的小手:“我说妹子,不要闹了,他也不是名人,你要告诉我你跟他啥关系,我就跟你说他在哪。” 她有点娇嗔:“诶诶,好了啦,粗鲁的大叔,我叫萧洛莉,”接着挣扎了两下,又接着说:“哎呀大叔先放开我,他是我的男友啦。” 我被吓了一跳,齐天夜是真的没跟我提过一言半句他有女朋友的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女朋友啊。 我脸上的惊讶表情显然被萧洛莉看到了,她嘻嘻笑了笑:“骗你的啦,不过我一定会让他当我男朋友的。” 瞬间傻眼,就是我现在的真实写照,我嘴角抽搐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去见齐天夜。 但偏偏我不会拒绝别人,只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我挂了个电话给齐天夜。 手机另一边传来齐天夜声音的时候,我看到眼前的萧洛莉一脸兴奋,一不小心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那边旋着很令人舒服的音乐,他的声音反而显得有点刺耳:“什么声音啊,什么事,我忙着呢。” 我深吸一口气,装作严肃:“小夜,你有女朋友怎么不跟我说,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肯定他绝对吓了一跳,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瞎扯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萧洛莉此时也唯恐天下不乱,猛的在我的手机旁边喊了起来,还带着哭音:“你竟然要抛弃我,我太伤心了,呜呜呜。” 齐天夜惊慌失措的声音飞了过来,似乎还很震惊:“不会吧,你别哭啊,你是,你是?我,我,我。” 萧洛莉哭声更响,我看到周围的客人都不自觉看了过来。 我yīnyīn一笑,对着手机喊:“我什么我,齐天夜!我jǐng告你立刻回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这个女孩呢,快回来,立刻马上!” 齐天夜无奈,却也只能一连应承,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偷笑着对萧洛莉说:“好了好了,别装了,他马上回来了。” 没想到这女生竟然不知不觉假戏真做,百分百像是个被抛弃的怨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啊,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才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我欺负这个女孩的罪名怕是落实了。 幸好这个时候救星来了,一个高挑的美女走了过来,长发扎出一个清爽的马尾,身上穿着粉红sè连衣裙,正是我姐曲咕咕。 我连忙呼唤她:“姐,姐,你快来帮忙。” 她却不急,一步步走的很是淑女,不过待得她走近了,看到那个哭泣的女孩,脸上一下子像开了朵牡丹一样:“哟,弟弟,你怎么都没说过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咋了,把她惹生气了就想起我了?” 我连忙摇手:“才不是我呢,这是齐天夜的,他马上赶来。” 自从那件事件后,我姐和小夜两人一起丢了工作,那段时间我姐没工作就去医院帮忙照顾小夜,小夜比我更像是她弟弟,就是他们没有互称姐弟而已。 曲咕咕又露出她的标志xìng笑容,我都看得有点呆了:“哟,小夜可比你给力多了,我记得他还比你小点吧,嘿嘿。”然后伸手在萧洛莉的头上轻轻抚摸,安慰她:“好了,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别哭了,他马上就来。” 曲咕咕的声音果然很好听,萧洛莉竟然直接钻进了她的怀里,不过仍旧呜呜直哭,曲咕咕轻轻抚着她的黑发,像抚摸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齐天夜在一家乡村格调的酒吧驻场,在郊区,离我这乘公交车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萧洛莉就在曲咕咕怀里哭了接近二十分钟。 齐天夜看来没吃什么力就来了,毕竟我的店离站牌也就几步路,之前有多少汗在车上吹空调也吹干了,有多少累在车上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不过从他脸上的惊讶还是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背着他的宝贝吉他,他的吉他上次拿来砸了人之后拿过去修过了,听说坏的挺严重的,不过他还是坚持要修,修完后跟以前一样仍旧背在背上,走哪都不落下。 也许是紧张,齐天夜说话的时候有点结巴,这种事情对他这种歌手来说可能xìng真的太小了:“那,那位姑娘,在,在哪啊。” 我指了指那个仍在哭泣的萧洛莉:“就是她了,她叫萧洛莉。” 齐天夜一脸目瞪口呆,似乎还有点失望,口齿倒是清楚了:“萧洛莉?她叫萧洛莉?她不是我女朋友啊。” 我惊讶道:“这么说你真的有女朋友?” 齐天夜看起来很难受,声音都有点发颤:“没,我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竟然转头就要离开。 萧洛莉已经停了哭泣,听见我跟齐天夜的对话,又大哭了起来:“天夜,天夜,你有女朋友了?另外有女朋友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齐天夜皱起了眉头,说:“这位萧小姐,抱歉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而且我说了,我没有女朋友。”说罢头也不回,就往门口走去。 萧洛莉两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却不说话了。 我一把拽住齐天夜的手,说:“小夜你怎么回事,怎么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了。” 齐天夜甩开我的手,脸上都是怒sè:“李润汉,你才是怎么回事,骗我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还想再说,曲咕咕轻轻扯了扯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再说。 看着他离开,我叹了口气,拉过萧洛莉,让她坐下,我也不清楚我触了齐天夜那根弦,让他这么生气,认识他虽说不久,可怎么也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啊。 萧洛莉仍在哭,曲咕咕仍在安慰她,就像齐天夜从头到尾就没来过一样。 我正自己困惑呢,突然电话响了,是杨东天打来的,他刚下了班,在一家小饭店和几个工友吃饭,结果看到齐天夜也进了这家饭店,点了几瓶酒,眼睛好像还红红的,不过他们不熟,所以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过去看看他,但一转念刚吵过架就过去找他,好像有点贱。又想起他有天晚上唱的周华健的那首《朋友》,也就不做他想,托我姐看一下店面和萧洛莉,直奔那个饭店过去。 到了那里,齐天夜已经喝了一瓶多啤酒了,我大咧咧过去坐下,笑得的确有点贱:“小夜,太不够哥们了,出来喝酒也不知道叫上你小汉哥。” 齐天夜不说话,仍是一杯接着一杯,我也不再多说,只是他喝一杯,我就喝两杯,他虽然抽烟跟我有的一拼,喝酒可就大不如我,尤其是喝快酒的时候,等到桌上的酒瓶摆到一打,我有点昏头昏脑的时候,看他应该已经不行了。 他跟我道歉,一嘴的酒气:“小汉哥,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我敬你一杯。”说完举起了一杯酒。 我笑着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酒还是别喝了,快放下吧。” 他真的就放下了酒杯,然后解下背上背着的吉他,从袋子里拿出吉他,细细抚摸着,眼里又流露出那种复杂的神采,温柔,热情,深沉。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到底错在了哪里,我把他最重要的梦,从源头处截断了。 我罚了一杯酒,帮已经睡过去的齐天夜装好吉他,希望他能做一个长长的美梦。 第七记 歌声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我开一家彩票店,店很小,所以我一个人应付都绰绰有余,我也从来没考虑再招一个人,不过这两天店里除了我之外,又多了一个店员,不得不说,这个店员还真为了招了不少客人,虽说我不太满意的是她招来的客人都没买什么彩票啦。 她很喜欢唱歌,她的声音清亮,跟齐天夜很像,就我听来,唯一不同也就是男女声的差别了,只是她唱的歌都没有歌词,曲子也是我闻所未闻,哀而婉转,却又有凤凰浴火的感觉。 她身高大概一米六几,头发很长很直,扎个简单的马尾,淡眉大眼,皮肤细腻,就是那天来找齐天夜的萧洛莉。 自那天之后,她就暂住在曲咕咕家中,只是我姐经由小夜介绍,也去了那家酒吧工作,在里面做一个服务员,听说最近还因为心灵手巧被一个调酒师看中,闲暇时学习些调酒的技巧,所以没空照料萧洛莉,因此在我姐上班的时候她就暂且托付在我的店里。 我也跟她谈过几次,关于她的过去,也因此我知道为什么她会格外感xìng。 她是个弃婴,在襁褓中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周身却没有病,可能仅仅就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毕竟在她出生的那个年代,重男轻女仍属常见。 那时候被抛弃的婴儿不是少数,福利院人满为患,也因此,这个不说话,有些孤僻的小女孩,没有人会注意。来领养的大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她却始终待在福利院的角落里,没人看见。但福利院不可能照顾孩子们一辈子,尤其是健康的孩子,所以在今年,她和一批已经满了十六岁的孩子,一起走出了福利院,走进了社会。 在福利院待了十六年都没有被人领养,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内向,孤独。所以他们出了福利院就各奔东西,没有再联系。 其他人我不知道怎么样了,萧洛莉却感觉很茫然,无所适从。 其实她已经茫然了很久了,该有整整十年了。 从六岁那年起,她就在想,自己到底该去哪儿。幼时不明白,越长大更是越没有头绪。出了福利院,看到行人熙熙攘攘,仿佛都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去做,而低头看看自己,却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目的。 肚子“咕咕”地瞎叫唤,她也找到了第一件该去做的,想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是被面汤的香味吸引到第一个做工的地方的。 那是一家面馆,里面做拉面和刀削面,正新开张,急招服务员。 十六岁的她已经懂得很多,毕竟福利院是有给这些健全的孩子提供基础教育的。 她很快就被录取了,毕竟服务员不是什么太过高级的职业,而且她自身条件也很好,起码人长得挺漂亮的。 她个xìng孤僻,不引人注目,对奢侈的生活没有特别的追求,买的衣服都是街边的小摊上的,再加上店里是包吃的,她一个月的工资在支付了她那小间闺房的房租和rì常的开销后总能结余不少,她也就一一存进了银行。 听她提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是惊讶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将她描述中那个孤僻内向的小女孩儿跟印象中那天那个调皮又难以自我把持的疯狂“粉丝”联系起来。 听到我的怀疑,她惨然一笑,我发现眼前的她更接近故事里描述的那个略微有点可怜的小女孩。 她接着讲,我接着听。 萧洛莉在那家店干了两年,她仍记得那两年,每次忙完一天的活,洗漱完,就坐在窗前,看着一月间不断变化,周而复始的月相,体会到的可悲与无奈。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远处紫红sè的闪电仿佛扎进了萧洛莉的眼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突然想要逃离,逃离这永远轮回的生活,她嚎啕大哭,如同那将一夏的苦闷一气爆发的夜。 第二天早上,她怀里揣着她的卡,离开了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家,从那个城市消失了。 面馆老板在rì历上打了几个小叉后确定她不再来了,就又找了个小工,而老客们议论了几天她的消失后,话题就又变了回去,房东在月底收租时发现她已经消失,暗暗窃喜赚下了一笔押金,几天后又迎来了一位新的房客,整个城市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自己的轨迹,正如她来的时候,城市也没有改变一样。 她到了一个新的城市,但新的城市却又是旧的城市。 这句话让我点了一根烟,一个期望着改变,期望着世界能展现出另一个模样的女孩子,在做出这样冲动的行动后,无奈的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记,我甚至怀疑如果我是她,我甚至有可能会想到死。 萧洛莉苦笑了声,对我说:“大叔,你倒是挺能理解我的。” 我笑了笑:“大叔年纪大,阅历可比你多多了。” 原来那时候她真的不想在这混沌的世间再混沌地生活下去,她爬上了全市最高的高楼,就站在天台上,从天台上仰望着这个忙碌,却不知道忙碌些什么的城市。 说实话,她没有一点眷恋,她也不需要什么人来帮忙缓解自己的心态,她就是想放弃自己这已无谓的生命了。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她太不珍惜她自己的生命了,对她自己太不负责了,但是那许多人又有什么理由责备她呢,他们在人流中又能有多少人找到他们自己呢,他们比她更加不如,更加对自己没有责任感,只会浑浑噩噩,人云亦云。 她已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可悲的世界,马上就要用鸟儿飞翔的姿势,给这个时间点的这个城市染上一笔浓墨重彩。 忽然有歌声在她背后响起。 歌声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虫儿被自己的茧儿束缚,最后破茧成蝶的故事。 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回过头,她发现有一个人也站在天台上,背对着她,可以看到他身上正挂着吉他,歌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他似乎是这个天台的长驻,可以看到栏杆下就是他打的地铺,简陋但是干净。 萧洛莉想跟他打个招呼,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洛莉连死都忘了,跟着那人就跑。 可那人从天台上下去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萧洛莉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我现在可是完全知道了,想必那个歌手就是齐天夜了。 萧洛莉见我露出了然的表情,脸上是幸福又有点苦涩的笑容:“是啊,就是他。” 我知道齐天夜那首歌,这是他自己写的一首歌,就叫做《茧》,没有填词,因此我很佩服萧洛莉竟然能听出这首歌的意境。 萧洛莉说这首歌简直就是在写她,只是她尚未到破茧成蝶,而是在茧中不得所求,被自己困住,甚至困死。 我知道齐天夜这首歌,是写给自己的,他也一度被自己的茧,被别人的茧困住,但他最后终于破茧而出,成了蝶儿。 这首歌,不像是一把外来的手撕开了困住萧洛莉的茧,而是阳光雨露,给了她力量,让她自己用力破开了一条生路。 她想要靠近齐天夜,但世界总喜欢和人开玩笑,在城市找寻他的她,每次都只能看到捉到他留下来的背影。 她最靠近齐天夜,就是在那一天,齐天夜提着他的吉他,从台上跳下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然后一吉他砸在那个猥琐客人的脑门上。看到他被jǐng察带走,她哭的不知所措,要不是当时我情绪过于激动,肯定会发现这么个小女孩。 之后她寻找的目标又多了两个,就是明显和齐天夜有所交集的我和我姐曲咕咕。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她会直奔着我冲过来,过来就问齐天夜在哪。 一次次的错过,与那天齐天夜的受伤,让她的心变得急躁,人心一旦急躁起来,连xìng格都会截然不同,因此当天她的情绪激动,甚至难以把持,跟平时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经过几天的接触,齐天夜与萧洛莉终于也能正常的交流了,这也是我和我姐喜闻乐见的。 还有更让人欣喜的事情,杨东天杨东飞两兄弟也都很喜欢萧洛莉,飞哥更是想要认下她做自己的女儿,接她到自己家里住,不过因为我姐拼命反对,飞哥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另外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飞哥好像总是对我姐的意见看的很重。 这天齐天夜突然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小汉,跟你商量个事。” 我递了根烟,说:“啥事啊,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 齐天夜说:“那个,其实我觉得萧洛莉的声音不错,感觉也不错。” 我嘻嘻笑了:“现在发现人家好了?” 齐天夜严肃起来:“就事论事,我给她写了首歌,你交给她。” 我也严肃起来:“不过我会跟她说是你写的。” 齐天夜沉默了下,说:“行。” 萧洛莉收到齐天夜给她的歌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八记 网友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这些天我又开始闲的发慌了,导致我手上的烟味越发浓烈了,没办法,人一无聊就是想抽烟。 天哥飞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也就时不时来一趟,再多也就是跟我一块儿吃顿饭,我姐和小夜这两天工作又忙,尤其是小夜,最近还要和其他的酒吧乐队一起教萧洛莉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萧洛莉更是巴不得多跟小夜亲近,连我店里都不待了,大家都忙起来,似乎就我一人闲了。 不过这个月生意不错,前两天我提前达成了买一台电脑的计划,所以总算能给自己找点娱乐了。 据说现在认识几个网友是cháo流,我也把我尘封已久的企鹅号从脑海的深处淘了出来,还是九位的号呢,直接暴露了我是个半大叔的事实,但是听说现在网上的少女女孩们都喜欢大叔,想到这个我还是对接下来的网络生活有了些许期待。 我的号呢,是初一就开始用的,一直用到大学毕业为止,不过毕业之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直没稳定下来,等到开了彩票站,这才稍微安稳点,才开始攒钱要买台电脑,所以很久都没上了。 也不知道企鹅的服务器保存多久的信息,反正我上线的时候它真的很安静,一个信息都没有,我自我安慰肯定是企鹅公司保存不了太久的记录,一定不是没有人找我。 一定是企鹅特别青睐我,我才刚上没多久,就听到那记忆里略微熟悉的咳嗽声音,点开一看,竟然是个男人,哦不,是男孩,因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年龄,18岁。 我一直都是一个喜欢整些特别的纪念的人,比方说现在,我就要把这个男孩加入我的好友,因为他是时隔很久之后第一个加我好友的人,虽然他是个男的,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点怨念。 奇怪的是他加了我却没有主动跟我说话,反正我也闲得无聊,就随意发了句:“hey,man.”然后点了关闭,这是我以往跟女神聊天留下的后遗症,关掉了可以不让我这么紧张。 “嘀嘀嘀”他回的还真挺快,我熟练的使用快捷键弹出聊天窗口。 他的昵称还是比较文艺的,叫什么“见不现”,比我的“李白痴”文艺多了吧。 他回了句:“你好。”顿时觉得这18岁的娃好有礼貌啊,我手指灵动的敲打着键盘,大概二十秒的时间,终于敲上了“不知道你名字是?”这几个字,按了发送键我突然觉得我似乎做错了什么,新时代的网民都不会透露真实姓名的吧,一拍脑门,暗自叹道自己果然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不过看来这位“见不现”小弟弟还是有老一辈坦诚相见的勇气的。 他发过来三个字,“林森木”。 我顺手回:“你五行缺木?” 他回:“是啊。” …… 第一天认识,我跟他一共聊了两个小时,我问他答,而且回答很是简练,简直让我有种跟机器人对话的感觉。 我以为他很内向,结果第二天他就暴露出他真实的一面。 开头就是一大段,我回了一句,之后就看到他一直保持正在输入,然后又是一大段,我回复的那么点字很快就像风暴中的海燕,直接被击打地连骨头都不剩下,我试图苟延残喘,又回复了一句,结果事实告诉我,风暴,永远不只一波。 于是我干脆放弃了抵抗,专心看他发过来的那两大段。 “小汉哥,我有些事情真的想不通,一直想找人参谋参谋,可是我又不想找熟人,所以我才在网上找人,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所以才能找到你。昨天我态度那么冷淡你都能跟我聊了这么久,说明你是个好人,而且我可以看出来你的知识面很丰富,社会阅历也很多,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告诉你我的困扰,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这是第一段,夸得我心里舒坦,也对他有了一点点好奇,有点想帮他,当然不是他夸我的缘故啦。 顺带一提,我被风暴挫骨扬灰的海燕是“我会帮你的。”。 “我一直都搞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偏偏老是会觉得我喜欢上某个人,这种以为每次都会不断地增强,以至于一旦我以为喜欢的那个人变得稍微对我冷淡了点,或者对其他人有些在我看来有好感的行为,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受伤,可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一次次想改,一次次问自己真正的感觉,可偏偏每次我都会输给自己的敏感。”这是第二段,我回他“这是占有yù望,并不是喜欢。”,这句话虽然出自我口,可是我也没有真正明白,真正通透。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是与她相处的时候很开心,还是离开她的时候很思念,又或者是看到她投入别人怀抱的时候很刺痛,曾经一度,我的脑海里这个问题挥之不去,不能忘怀。 她是我大学时候玩的一款网游里的网友,我们一起逛遍了游戏里所有美好的地方,最终我却发现,我已与她扫遍了一整个游戏的地图,后来想想,也许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吧。 她比我小,却早一步踏入了社会,离开了游戏,离开了我,离开了梦与幻般的虚渺世界。 我没有离开游戏,但也一并离开了梦幻般的世界,跟她一起。 我一人又重新走了一遍这个曾经充斥我无数梦境的世界,每一个曾与她留下我们双人足迹的地方,又多了两个脚印,却只属于我一个人,曾经的每一次欢乐与感动,都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中。曾经感慨的美丽都变得乏善可陈,了无趣味。看着好友栏里灰暗了许久许久的头像,我回到了与她相识的那个地方,关闭了游戏,也许是期待下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能看到她笑颜如花地站在那里。 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我竟然能如愿以偿。 那天,是大四前夕,我马上就要进入一个专业对口的公司实习,我权作最后一次的期望,再来看看美好开始的地方,她就站在我面前,如每一次梦中见到的那样笑颜如花。然后我看到她笑着说:“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闲暇时我都站在这里,看着夕阳美景,你觉得美吗?”我却不能笑着回答“美”。因为她并不是对我说的。 她并不是对我说的,是对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他回答了我想回答的那个字――美。 她看到我了,兴高采烈,对身边的男人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离开之前一直陪着我,你可别吃醋啊,他是我哥。” 我的眼里都是泪,我没有想到,那无数根针是剧毒的毒药,一旦离开受者的心,从上面脱落,毒xìng就会发作,遍布全身。 我已发现全身僵硬,连口舌都麻痹,连泪腺都封锁,除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什么都做不到。 我默默地退掉游戏,没有给她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的机会,我怕我听到的时候,也会中毒身亡。 我删除了角sè。 记忆就到这里为止,我甚至已经忘了在公司的一年实习是怎样的情况,只记得公司最后婉拒了我的入职申请,之后我奔波于各种招聘会,开始了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经历,一直到我开了这家彩票小站。 “嘀嘀嘀”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对面的林森木仍在发一大段一大段的字,充满着他或懊悔,或悲伤的心事,我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我无视了他正在输入的状态,手指如飞,在键盘上挥洒笔墨。 “我不知道喜欢是怎样的感觉,是开心还是思念亦或者是刺痛,但我知道,喜欢是一种发于心的情感,它不是矫情,不是做作,不是刻意,更不是安排。” “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包括那个被你喜欢的人。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似乎进了满足占有yù的圈子,但进去了,出不出来不还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吗,既然你仍不想出来,说明你起码有享受这种感觉。既然你享受这种感觉,那又何必一定要把自己所处的境地往坏的方面想呢,只要你享受的时候不给别人带来困扰,那这种享受就完全可以持续下去。” 大概是我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有再发过来。 我也没有什么接着能说的。 我想如果我们两个不是在网上聊天,一定挺滑稽的,俩人大眼瞪着小眼,都觉得对方有什么要讲的。 后来还是他说了话,打破了这个僵局。 “小汉哥,你说了这么多,是很有道理啦,不过,你好像还没解决我的问题诶。” 是吗,我没解决他的问题吗,对了,他的问题是什么,看着那一段段的字,我发现我有点晕。 第九记 七夕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一大早,萧洛莉拉开卷门哗啦啦响的就对我喊叫:“大叔,我出门啦!你也不要睡懒觉了!”。 “知道了!”被迫起床的我揉弄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回答。真是有活力的丫头,听说昨夜,不是,今天凌晨有流星雨,曲咕咕他们晚上又有班。她就硬拉着我等流星雨,原话还特让我伤心:“姐姐天夜他们太累了,只有大叔整天迷迷糊糊的也不缺这么一点睡眠时间。”还真的让我们等到了几颗流星,小小的尾巴短短的,在这么大的天幕里找这几颗也不容易。 看完后她直接在我这歇了,可怜我只能就着些报纸打地铺。还好这个城市八月还热得很。 于是七夕前夜,我的彩票小站迎来了第一次的凌晨3点的关门时刻。然后在七夕的7点又早早开门了,因为萧洛莉要去卖玫瑰花。自从她跟齐天夜关系转好之后,完全就成了另一个人,碰到这种两个人的节rì就特别积极。 还是好想睡觉啊,我打了个哈欠,要不今天就收摊吧。反正今天应该是咖啡馆电影院啥的爆满,我这小小的彩票站也凑不上这七夕的热闹。不过话说回来,貌似我的小站也没啥时能爆满吧。 呼啦啦突然涌进来一堆少年少女,看他们青涩的脸啊还有这打招呼的欢快劲,我不由感叹这果然是年轻人的节rì啊。他们叽叽呱呱的对我说:“老板,七夕节快乐!” “老板,你这有刮刮乐吗?”打招呼最响亮的,一看就是最活泼的女孩子代表她们发言了。 我自觉很有范的拿出了好几套刮刮乐,“当然有。这些都五块钱一张。这种是你把这三个都刮开,要是这个比这个大的话,你就可以拿到最后这个刮出来的奖金了。还有这种。。。。。。”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其他的人都开始吵闹了,“老板给我来一张这个!”“这个也来一张!” 我实在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了,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给一张收一张的钱,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张了。他们只拿出了一个硬币,然后一个个像举行什么仪式一样,围着其中一个人屏息盯着他的硬币开始刮。 结果一连好几个,都没有刮出奖来。 看着他们黯淡的表情,连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他们还这样年轻,朝气蓬勃的多有希望,这小小的彩票就这么要打击他们么? “刘兴荣,你这次考的最好,我们还刚刚吃了你的大学酒呢!看你能不能刮出来!”还是那个最活泼的女孩子发言,一下子打断我不容易有的偶尔伤chūn悲秋的心情。 那个男生应该是叫做刘兴荣吧。我看到一个挺直腰板,带着大大的笑容,透出一份自信感的男生。 “行,我来试试!”这男生接过抛来的硬币,从容的开始刮。 结果还真的刮中了,虽然只有100元。看着拿了钱又起哄要刘兴荣请客,欢呼离开的他们,我又笑了,年轻真好。 七夕真是个好rì子,更重要的是希望这些孩子们考上大学的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为大学请客的快来买彩票庆祝吧! 陷入幻想的我目光一直追着他们,呵呵的傻笑着,一回头看见一张脸,吓了一大跳。 五官还是端正的,只是这张脸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他递了张钱给我:“老板,给我也来一张刚才那个男孩子彩票。” 我知道这张脸别扭在哪里的了。就像他说话时那劲头,软绵绵的无力的,让人无法注意内容只有颓唐的感觉。 但是他递出来的五块钱却是折的平整。我递出一张刮刮乐,他拿在手里却没有急着刮。 难道他没有一元硬币?我疑惑的盯着他。 “先生,今天是七夕,买朵花给你的女友吧!”街上兜售鲜花的叫卖声传进来,我明显的看到他拿着彩票的右手一抖。 “老板,你知道吗?”他没抬眼看我,手里把玩这彩票,突然开口,“今天是我生rì。” 我知道他肯定不止想说这些,所以我没有说话。 他叫做王巧才,名字里有个巧字是因为他是七夕七月七出生的。 传言七月七是魁星的生rì,魁星就是那个主掌考运的“一举夺魁”的天上的神仙。 他在这一天出生,肯定受魁星爷的庇佑,读书一定好,肯定能考上大学。 这些都是从小王巧才的母亲摩挲他的头一遍遍讲的。每年,她在七夕给王巧才端上埋了鸡蛋的长寿面,然后在月下摆上瓜果拜了又拜。 他也这么听着记着觉着,结果从小学到初中,真的一路都是以年级第一升上来的。 “可是,上了高中我才知道我的水平!”王巧才深深叹了口气。 我看到他手里的彩票边角被他揉弄的已经起了白边。 因为中考是初中的第一名,学校的定向生名额把他送入了县最好的高中。到了县高中他才发现自己跟他们的差距。之前从没接触过电脑,如今却有信息会考;自己英语单词的发音一下子显得那样拗口跟别扭,更何况要站起来跟老师对话。 城乡的差距一下子显出来,王巧才形容那时候的自己,“就像那时候在乡下冬天盖住的斑鸠,发现了自己被困在里面,只能扑腾却无法出去了。” 听他的描述,看来他语文功底还不错。我点点头,夸了他一句。 王巧才露出笑容来,突然显得有几分光彩。也仿佛才意识到彩票被揉皱了,又轻轻的抚平了。 高一就这样慌乱的过去。面对接下来的文理科选择,村里的父母没能给什么意见,王巧才果断的选择了文科。 因为,那时候的王巧才喜欢上了看小说。小说打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面的废柴有各样的机遇,最后凌霄而上睥睨那曾经高高在他们之上的人。王巧才看着那些文字构造的奇妙,如同投入了一个温柔的港湾,没有海上的狂风暴雨,没有举目无望的寻不到的彼岸。 在文科班里王巧才的成绩起起伏伏。因为每次接到母亲赶到村办公室打来的电话,王巧才都会放下小说,狠狠的努力的学习一段时间。可是差距不会因为他看的小说或者他的决心而缩小,受了挫的王巧才又默然的拾起了小说读本。 到了最后,他却连母亲的电话都不想接了,每每借口复习时间紧迫,说不了几句就挂了。 黑sè的六月过去了,王巧才考上了三本的大学。 村里的母亲不懂的三本的意义,她只知道儿子考上了大学,只是学费比较贵而已。 我看见王巧才攥紧了手里的彩票,他恨恨的说:“你大概不能想象,三本的学费,在我家就像山一样,是搬不动的。”。 王巧才没有回去那个小山村,他给母亲留了一封信,离开了那个县城,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学校所在的城市,也就是我们这,却没有去报道。他在那个城市如浮萍扎下了一丝根,白天打工赚钱,晚上在小出租房里拿着笔缓缓写着一些故事。只有那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曾经认认真真上学,一笔一划学习。 只是又到了一年七夕的时候,连老板都要带老板娘出门了,他满怀思绪在马路上逛。 不过我这个老板没有老板娘。 然后跟着那一群的准大学生们,他恍恍惚惚的就来了。 “那个男孩子真幸运,考上大学又中奖。”他扯出一个笑容,“他父母还举办大学酒,现在大酒店这么一场可不便宜。” “那是他父母真高兴,不在乎这些钱。”我挠挠头,你母亲那时候也是高兴的,也不在乎钱的吧。我想着,却也说不出口。 “是么?”王巧才笑了笑,“好了,也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运气吧!”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嘿,原来他自己有硬币。 听了一个故事的我,有点多嘴:“要是中奖了,想过怎么花么?”好吧,有时候我就是喜欢多说几句。 “老板好生意经啊,先给顾客一个期待愿景。”讲了故事的王巧才似乎放松了不少,一边刮一边笑着说。 七夕搭桥的是喜鹊吧。看来好运也像那流星寥寥几颗,喜鹊的毛悠悠飘到我的小站上。 世界很喜欢开玩笑,也有时候是出人意料的惊喜,他真的中奖了。 不多也不少,350。 “老板,你知道吗?”拿着我兑给他的钱,王巧才又是这样开口。“350元刚好回我们县城的路费。” 我也以这句结尾了今天的故事,然后伸着筷子夹上最后一块鸭脖放在了王巧才的饭碗里,说:“王哥,这是今天故事的谢礼。”。 王巧才摇摇手,说:“老板,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中了这奖,我也下不了决心回家,你还这么客气给我庆祝生rì。” 我大笑:“诶,千万别这么说,以前几年,年年人家七夕出去喝酒约会的,我都找不到个理由,难得你给我创造这么个聚会的机会,你知道我盼这个机会多久了,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一桌人嬉笑不断,尤其是小夜这厮,笑的简直比他唱的还好听,一边的萧洛莉跟着小夜疯也就算了,连天哥飞哥都笑得很大声,真是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我偷眼看了下王巧才,腼腆的他也是笑容满面的。 我姐曲咕咕的声音飘过来:“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还不让开道,寿星的长寿面来了!” 长寿面飘着香气,看起来特别温暖。 一桌人看着王巧才一口一口吃着长寿面,之后埋在里面的鸡蛋慢慢显现出来,王巧才的眼睛似乎湿润了。 第十记 一对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我在这个城市打打混混的也有两年了,一直都没有跟朋友联系过,直到前段时间我买了电脑,才知道竟然有我以前的同学也在这个城市,还是个当年跟我感情不错的女生。 今天相比寻常的rì子,我穿的比较特殊,不再是随意地有什么穿什么,而是特意地注重了一下打扮,因为那个女生今天要来看一下我的小店。 说是打扮,其实也就是把我以前打球用的篮球短裤换成了牛仔裤,把人字拖换成了布鞋而已。 我还照着镜子想打理一下只有半寸长的头发,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李润汉,好久不见了啊,可比以前清爽多了啊。” 我露出笑容,抬头看那个方向。 结果站着的,竟然不是一个女生,而是两个女生。 一个长发披肩,高出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半个头,两人都是平刘海,看起来都很漂亮,不过风格有点不同。 散着发的柳眉大眼,立体鼻子,身材颇佳,前凸后翘,肤sè是健康的麦sè,有种热带风情的感觉。 扎着马尾的笑得很是可爱,鼻子微微皱起,眼睛呈月牙状,樱桃小嘴微微咧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穿着一件粉红sè的连衣长裙,皮肤白皙,是典型的亚洲小美女。 虽然最近我的记忆力衰退得厉害,不过对以前的事情,印象却越发深刻了,所以我一下就认出了以前的同学,我笑着说:“徐微风,你看起来跟大学毕业那会儿没一点区别,真是羡慕你们这种长不老的人啊。”接着又看向那个热带美女,问道:“这位是你姐?不介绍介绍吗?” 徐微风还没说话,那个热带美女却捂嘴偷笑起来。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徐微风这时候也笑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和她的外形很不搭,简单来说,就是像个泼妇。 徐微风边大笑不停,一边对热带美女说:“我亲爱的妹妹啊,我赢了,早说他一定会以为你是我姐姐的,拿钱来吧。”然后一脸得意地跟我讲:“她不是我姐,是我表妹,你个笨蛋,哦对了,她叫徐一帆。” 之后一伸手,又把我介绍给了她表妹。 我们聊了一会,回忆了一下大学四年的种种之后,我才想起原来她原本就是这个城市的,只是我毕业之后一直都在忙着生计的问题,几个城市游来游去,经过几个城市之后也就不再去找什么朋友了,所以来这个城市这么久才知道原来徐微风的家就在这个城市,还是她主动提出来我的小店看看的。 只是我没想到她还会带表妹来,而且还是这么个大美女,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瞄徐一帆。 徐微风突然拧了我的小臂一把,直疼得我差点跳起来,大叫:“干吗呢微风。” 徐微风yīn笑着说:“我得保护我的表妹,看你这个大sè狼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无论面对谁都没有面对徐微风一样自在,直接还嘴:“就你这小个子还想保护别人,你还是那么逗啊微风。” 徐一帆窃笑,说:“微风,没想到你和他关系这么好。”我一下子意识到还有个外人在,又有点拘束起来。 徐微风叉起腰,要不看她漂亮的脸,就真的活脱脱一个乡下泼妇:“我跟他关系才不好呢,切。” 我却笑着说:“是挺好的,谁叫她是我妹妹呢。” 徐一帆满脸惊讶,那双大眼睛都快瞪出去,徐微风则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才不是呢,谁是你妹妹啊。”说着还用手推了我一下。 我笑着不说话,虽然我不壮实,不过她那么点小力气,还真的难推动我。 徐一帆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小微风急得直跺脚,连连否认,都没注意到其实我和徐一帆已经不在意她承不承认了。 也许是因为柜台这边站着两个美女,今天的客人特别多,简直可以称上络绎不绝了,不过多半跟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买了就走。 打发走排队的最后一个客人,我笑着摸了摸徐微风的头,要不是她正跟徐一帆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还真不一定得手,虽说得手后马上就被拍下去还被打了两下,不过我还是觉得值了,然后说:“看来今儿个真是托了你表妹的福气了,客人比以往可多多了。” 徐微风眼一歪我,撇着嘴说:“哼哼,托我表妹的福,我呢,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见女人忘了朋友。” 我摸了摸鼻子:“是啊是啊,谁叫你不是女人呢。” 她抬脚就给了我一下,她穿着凉鞋,却偏偏是尖头的,这一下可疼得我龇牙咧嘴,看她竟然还不想完了,又是一脚飞过来,我忙不迭开跑,她去跟我杠上了,甩脚就开追,我没办法,就在我那么点儿大的店里绕起圈来。 跑了没两圈,就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杨家两兄弟来的时间了,不过今天有些奇怪,来的虽然仍然是两个人,却没有看到杨东天朴实的脸,跟他杨东飞旁边的也是个熟人,不过不是朋友,是我姐曲咕咕。 客人来了我可不能再跟徐微风打打闹闹的,连忙收住脚,同时一把拽住了后面刹不住车的徐微风。 我伸手介绍:“飞哥,姐,这是我大学同学徐微风,还有里面那位是她表妹徐一帆。”然后跟徐微风说:“这是我天哥和我姐。” 徐微风一脸惊讶:“怎么以前没听过你有这么个美女姐姐啊。” 我回道:“是我干姐,我认的啊,笨蛋转不开脑筋。” 曲咕咕这一来,那可就不得了了,三个不同类型的美女站在店里,我真的觉得我这小破店都要蓬荜生辉了。 我一脸坏笑着跟杨东飞说:“飞哥,让他们三个美女聊天,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杨东飞目送曲咕咕被徐微风拉着过去,眼里都是温柔,可惜被我拉着,不能也走过去。 我拉着杨东飞,悄悄地问:“飞哥,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姐有意思的,坦白交代。” 杨东飞笑的很开心,很温暖:“那天不是听说你朋友住院了吗,就是萧洛莉喜欢的那个齐天夜,我不是拉着你去看过几次,你姐又一直在照顾他,后来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再后来萧洛莉住进了你姐家,又一直跟你姐还有那个小夜一起待在那个酒吧里,我也跟她讲过我和你天哥的事,她心地善良,那天哭了很久,我知道她是真心的,我也相信你的眼光。那天我跟她表白了。” 我状似沉思,沉默了一会儿后,严肃地说:“你跟她表白了?飞哥,不行,你不能和她一起。” 杨东飞皱起眉头,低声问:“为什么不行,她怎么了?”有些激动。 我沉声道:“因为我……”看到他眼里都是焦虑,我已忍不住笑:“因为我不知道要改口叫你姐夫还是改口叫我姐飞嫂,哈哈。” 杨东飞明显释然了,却装作凶狠:“你个好小子,还敢调侃你飞哥了,不怕我揍你啊。” 我哈哈大笑,就想往我飞嫂那里去了,飞哥却突然一把把我揪住了。 我赶忙叫了起来:“飞哥别,真要揍我啊。” 飞哥把我头摁下去,偷偷说:“别叫了,不揍你。”然后抬头对着三个美女那边说了声:“你们接着,他开玩笑呢。” 他首先不提他自己的事情,反而问我:“今天那两个女的几个意思,尤其是那个矮个姐姐,是不是你的菜?” 我连忙解释:“怎么会呢,那是我在大学玩笑上的妹妹,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了啦。” 果然我猜的没错,提起我的事情只是yù擒故纵,他果然没有再问,而是更放低了声音,却压抑不了声音中的兴奋。 我是从来没见过飞哥这么兴奋的样子,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因此他跟我说他今天就要求婚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惊讶。 倒是三个美女已经偷偷过来把我俩围住了这事让我有点惊吓过度了,也不知道飞哥这秘密有没有泄露了。 不过看曲咕咕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显然主角肯定没有听到,这让我和飞哥都松了一口去。 杨东飞把他的计划都告诉我了。 杨东天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杨东飞觉得自己求婚一定要在杨东天在场的场合,而且还想要给杨东天一个惊喜,所以叫天哥过来的任务就交到我身上了。 我出店门,打了个电话给天哥,那边传来轻松愉悦的歌声,他应该是在小夜那个酒吧,也就是小夜和萧洛莉就在他旁边。 我脑子一转,对着电话说:“天哥,快来店里,把小夜和小萧带过来,有重要的事,马上。”说完直接挂了。之后还摁掉了几个天哥打过来的电话。 徐微风突然凑上来,咄咄逼人地问我:“叫什么人呢,刚才那天哥神神秘秘叫你干什么,今天要干什么?” 我笑:“难道还怕哥哥我会害你?你耐心等着不就知道了。”之后压低声音:“你来的真是时候,有好戏看了。” 徐微风急起来的时候很急,但要是叫她等着看什么惊喜,她就一定会等,不会想要事先知道。 不多时,就看见天哥拉着萧洛莉,小夜跟在后面,三人风尘仆仆地冲进来,不过冲的也就是站牌到我店里那一点点路。 天哥气还没捋顺,就急着问:“小汉,叫我们回来干什么,说都不说,可把我们急坏了。” 我也装着一脸紧张:“不是我有事,是飞哥有事。” 他竟然没有看到飞哥,此时更焦急,我的手臂被攥的都有点发疼:“他怎么了!” 我指了指飞哥:“你叫他自己说。” 天哥这次知道我肯定故意让他紧张,装着生气,问飞哥:“到底什么事?” 我嘿嘿直笑。 飞哥突然拉住曲咕咕的手,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是个人都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我姐已经完全呆滞了,看着飞哥打开盒子,拿出那个戒指。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包括我,包括徐微风,甚至还有徐一帆,小夜和萧洛莉更是不用说了,只有天哥很安静,但笑容已经挂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我想起电影里那些片段,女主角在非常感动的时候,四下里的起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只有眼前的男主角和手中的戒指代表的承诺,我想我姐此时此刻应该就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 第十一记 嫂子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最近比较烦,确实比较烦,头发都只剩原来的一半。 自从萧洛莉走后,我的店里又再一次请了一名店员,虽然这次我比上次更不情愿。 上次的店员也就是孤僻点,内向点,偶尔唱点歌,这次的店员却是又聒噪,又暴力,还整天没有好脾气,成天管着我这个店长,没办法,谁叫她是凭关系进的我店里,而且还不要工资,一来不敢赶,二来赶不走。 我对于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表示很无奈:“我说徐微风,你也太闲了吧,你就没什么事情要做的吗,天天待我店里干什么,我又不给你钱。” 徐微风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嘿嘿,你没看到我每天用你电脑吗,我是在创作,你以为我天天没事干啊。” 我可惜地看着我新买的电脑,自从徐微风来了之后,天天就占着我的电脑,我一天都没多少机会碰到它。 徐微风倒真的算是个小说写手,她写些言情小说,投稿给一些杂志社,听说被刊登上的还不少。 不过夸谁都不能夸徐微风,我一脸不屑:“我都想不通,就你写的那些矫揉做作,狗血滥情的所谓言情小说,怎么会有杂志愿意刊登呢,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了。” 徐微风反唇相讥:“你这彩票站也没见发展的多好,要不是我这大美女站这吸引人,还不定才多少客人呢。” 我干笑几声:“你这笨蛋恐龙往这里一站,还想生意好到哪里去,大姐,我求你啦,你快走啦,还不走我非得赔本不可。” 徐微风吐了吐舌头:“切,谁理你啊,告诉你啊,我不仅每天来,我还要住下了,哼。” 我大惊失sè,连连摆手:“快别,你在我店里就在我店里吧啊,千万别住下,我这小庙怎么容得下你这尊大菩萨呢。” 徐微风又哼了一句:“干吗呢,我有这么可怕吗,去你的,我还不高兴住呢。”说完看都不看我,转眼去看我电脑的屏幕,手在键盘上cāo作如飞,多半又是在码字,写她的小说。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吐槽她,要是她一赌气,真的搬了过来,那我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我在柜台上百无聊赖,想抽烟又不敢抽,天知道她这几天拍掉我多少根烟了。 正巧这时候天哥走进了我的店里。 前两天飞哥和我姐结婚了,飞哥听了我的建议,让我姐在婚宴上又一次请天哥搬去跟他们夫妇一起住,可天哥太执拗,死活不答应,还是我上去把他拉到一边去喝酒,才免除了尴尬。 飞哥和我姐特意拜托我帮忙说服天哥能搬去飞哥家里。 此刻见到他,我自然要去套套话,顺便还能借着名正言顺地做些店里那讨厌的矮个儿禁止的事,我掏出两根烟,递出给天哥一根,同时叼了一根在自己嘴上,徐微风抬头看了我一眼,也只能恨恨地低头接着敲击键盘,只是声音好像响了很多。 天哥接过烟,却直接把它夹在了耳朵上,我还没说话,他就先说话了:“小汉,你跟我出去喝杯酒吧。” 我看到他的脸上都是疲惫,不像是因为飞哥叫他搬家的原因,想了下就嘱咐徐微风帮我看一下店,准备跟天哥出去了。 徐微风抱怨了我几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由着我出去了,她跟飞哥他们关系也挺好的,上次也跟她表妹徐一帆一起出席了我姐的婚宴,以我的朋友身份。 我跟天哥到了附近一家小饭店,点了几瓶酒和几个小菜。 我替他倒上酒,也给自己倒上,然后问他:“天哥,发生了什么事?” 天哥拿起酒碰了一下我的杯子:“小汉,天哥跟你说个事,你给天哥参谋参谋。” 我喝下了这杯酒,说:“你只管说,我听着呢。” 原来天哥当年辍了学出去打工的时候,是跟一个叫许小三的朋友一起出去的,天哥都叫那个朋友三哥。 天哥的工作有大半都是这个许小三先找到,然后带着他一起去的。 “三哥是真的把我当成兄弟。把我弟弟也当成是他的弟弟。”酒喝多了的天哥如是说。 因为天哥要省钱给飞哥做学费,所以他一直吃的很便宜,只求吃饱不求吃好,睡也都是在公园里随便将就一夜。这情况被许小三知道了,他就经常请天哥吃饭,到了后来更是每顿都在一起吃,但怎么也不让天哥掏钱,又让天哥在自己租来那小破平房里打地铺,却从来只自己付房租,甚至有些工要是只招一个人,他就让天哥去做,自己却推掉。 后来飞哥毕业了,天哥为了更好的照顾飞哥,一起来了飞哥工作的城市,而许小三那两年正筹划着成家,对那边的环境多多少少熟悉一点,就没有陪天哥来这边,不过偷偷在天哥行李里塞了钱,那是许小三一个月都赚不到的一笔大钱。 那时候两人都没有手机,相隔两个城市,一直用信件来往,但是几年之后,天哥再也没有收到许小三的信,他写的信也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后来也只能断了联系。 我叹了一口气,一个人一辈子能有个这么好的朋友,也算幸运了,怎么偏偏就会断了联系呢。 天哥也叹气,接着说:“最近我得到一个坏消息。” 许小三过世了,是在车间里出事的。 自天哥走了之后,许小三去了一家工厂当学徒,好好歹歹地干了几年,也算混了个技工的名头,三年前更是管了一条流水线作业,据说要是再干得好,今年年内就能升到车间主任了,可偏偏就在今年出了事。 今年天气热,一些较大型的器械不能长时间使用,但一个计件结算的新人为了节省点时间多赚点钱,不更换器械,导致机器内部过热,再加上器械本已有点老旧,直接引发了一场物理xìng爆炸,许小三就在旁边,他在保护一个学徒的时候被弹shè出来的螺丝打进体内,手术之后只醒过一次,就咽了气。 天哥接过我递过去的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神情满是落寞。 我喝了口酒,问他:“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会不会是假消息?”我也为许小三的过世感到惋惜,毕竟他是天哥的知交。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假消息,可是这是他媳妇和儿子说的,怎么也不可能骗我啊。” 那天晚上,天哥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男孩子。 他们是许小三的妻儿,许小三唯一醒的那次,嘱咐孤儿寡母不要找那个新人的麻烦,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杨东天,说自己本来不想麻烦天哥的,但他唯一信得过的,就是天哥了。 他们母子俩还带来了许小三当年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是这么写的,“杨老弟啊,我们通信也有两三年了,看到你说弟弟发展的不错,却没见你提自己,我就知道你活的大概不是很好,三哥这边也是麻烦不断,老婆还跟我挤在当年我和你一起挤过的破屋子里,也一直不敢要个孩子,怕养不起白白苦了孩子,不过不用挂记三哥,好好帮你弟弟,也照顾好自己。” 据那个中年妇女说,许小三当年本来想把这封信寄出去的,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说自己境况不好,会让天哥担心,就没有去寄,之后又搬过家,收不到天哥的信,就断了联系,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天哥。我又叹了一口气,心想天哥一定也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许小三。 天哥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敲着桌面,问我:“天哥是这么想的,我呢自己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住的屋子又小,又只有一个房间,总归不方便。能不能让你三嫂和她孩子在你飞哥家住着,他家里应该还有个房间,也就是我以前住的房间空着,她可以帮忙打理下家务的,也不算白吃白住,你说你飞哥和姐姐能同意吗?” 我回答:“飞哥和我姐都是好人,他们肯定能同意的,只是,天哥你真的不打算搬回去和飞哥一起住吗?” 天哥释然一笑:“能同意就好,至于我,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着挺好的。不用担心我。小汉,你先帮我套套你姐和东飞的口风好吗?” 我一口答应,天哥高兴地直灌我酒。 看来天哥实在是太高兴了,醉的稀里哗啦的,还是我送他回的家,敲门进了里面,就看到了许小三的家眷。 三嫂人长得不漂亮,很朴实,挺壮实的,典型的农村妇女,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长的挺快的,浓眉大眼,挺可爱的。 我打了声招呼,把天哥扔到了床上,三嫂连忙上去照料他,孩子也乖地就去烧开水了。 我笑着说:“三嫂,我店里还有点事,有你照顾我天哥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三嫂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行啦,你去吧,东天能收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路上我分别给我姐和飞哥打了电话,说了天哥的想法。 我姐又哭的稀里哗啦的,真是个哭点低的人,结果当然是没问题。 飞哥则是觉得天哥实在是太固执了,始终把自己当个外人,至于结果自然不用说了。 回了店里,已经颇迟了,徐微风撅着嘴看来已是颇为不耐:“这么迟才回来,你是真的想要我住在店里啊。” 我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这么迟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家长该着急了。” 徐微风哼了一声:“我自己会走,不用你送。”说着噔噔噔就跑出店去。 我苦笑一声,关了门,一路小跑到她后边。 第十二记 希望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生活实在是无趣啊,我大喊,当然是在心里,不然客人就该跑光了。 最近生活确实无聊,外面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了,最麻烦的徐微风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我虽然重新抱上了电脑,可找不到什么好玩的,我那唯一一个网友“见不现”自从那次我深刻地剖析了所谓喜欢之后就不见了,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浅薄吧,又不想找什么新的人,聊天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正闲的蛋疼,总算来了个人,来的人是我飞哥,杨东飞。 我坏笑着对他说:“飞哥,怎么没把我飞嫂也带过来啊。” 飞哥假装生气:“尽开你飞哥我的玩笑,前段时间托你的事你也没帮我做好。” 我抓了抓头,一脸无奈:“没办法,天哥实在太固执了,不过现在三嫂住进你房子,这不是有的是机会多请天哥去你家住住嘛,住的次数多了,你再请他几次,想必他会答应的,现在这事情急也是急不得的。” 飞哥叹了口气,说:“说的也是,唉,头疼,下午还要上班,我坐那休息一会儿,你只管忙自己的啊。”说着走到那折叠床收起来后的长椅旁就走下来了。 唉,我也叹了一口气,虽说无聊,也不能去打扰飞哥的休息吧。 不过这时候有个客人闯了进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来是个急xìng子,气还没捋直就叫喊着跟我说:“老板,给我拿一百块钱的刮刮乐,五块那种。” 我有点吃惊,毕竟我这边的客人还真没有谁会一口气买这么多刮刮乐,我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他顶着一头乱发,像鸟巢一样,明明二十多岁的脸,头发里却夹着些花白的头发,现在是有很多的年轻人会有白头发,可基本上都是银白sè的,很少见到这样花白的。之后是憔悴的脸,唇上下巴上都是胡渣,密密麻麻地却不长,眼睛很大却没有神采,两颊瘦削,越看越让我怀疑是不是二十岁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一件深蓝sè的牛仔裤已有些地方磨破,叫上的白sè布鞋看起来很脏,怎么也不似能用一百块买彩票的人。 他面sè焦急,见我迟迟不给他拿出彩票,又催我:“老板快点,我有钱。”一张红sè的毛爷爷已经递过来了。 我毕竟是开店的,无论客人看起来怎么样,钱都拿出来了,总不能不做他这生意吧,就从袋子里抽了二十张彩票递给他。 他拿了也不走,直接就在我的店里拿出一个硬币刮了起来。 五块的刮刮乐最高的奖金是二十万,不过我开店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刮出二十万,最高的也就是几百,上千的都没有见过。 他的运气着实不差,刮掉了二十张,竟然有一张中了五百元,其他还有些五块十块的。 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开心,也没有兑钱,竟然要我全部给换算成五块的刮刮乐。 这天大的生意,我怎么会不做,又给他递了上百张,差点就把我放明面上的刮刮乐全拿光了。 看来确实谁的运气都不能一直好,这次的上百张只剩下七八十块的奖金,算来已是亏本了,他又买了一大堆刮刮乐。 谁都知道,彩票买多了,那就是赌博了,最后只会血本无归,他也不例外,最后刮出一张没中奖的,他一把将一堆原本价值五块钱的废纸全扔在了地上。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扔掉了没中奖的那么多彩票之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大钞,又跟我要二十张彩票。 “小兄弟,你这不是买彩票了,这不是图一张彩票的希望,你这是在赌博。”一旁的杨东飞早就注意到这个小伙子,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肩,又转头对我说:“小汉,不要再给他了。” 年轻人瞥了杨东飞一眼,一甩肩,把杨东飞的手甩下去,对我说:“老板,有钱你还不赚吗,我要二十张刮刮乐。” 我看着飞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给了那个小伙子二十张彩票。 小伙子的运气已经越来越差了,这二十张彩票一共才中了二十块钱,又被他换成了四张彩票,然后又一分没剩下。 杨东飞眼里都是怜悯,怜悯这个可怜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窘迫,又把手伸进兜里掏,却怎么也掏不出,最后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上还有些毛票,五块的,十块的,加加起来也就二三十块钱,他把钱全都排在柜台上,说:“全买了。” 一共二十五块钱,一张十块,三张五块的,我拿了六张彩票给他,算是送他一张。 前五张都是一毛钱都没中,最后一张拿在他手里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他的眼眶湿润得厉害,嘴里似乎默念着“希望”这两个字,一直一直念着,拿着硬币刮彩票的手似乎都在颤抖。 终于刮完了,结果却是跟前面五张一样,一块钱都没有中。 他的手突然垂落,手上的硬币和彩票一起掉落,先是硬币落了地,发出哐当一声,然后彩票飘飘悠悠的,像是一只断了翅的蝴蝶,最后也只能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年轻人猛的摔在地上,连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杨东飞和站在他对面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东飞连忙蹲下来俯身去看他,焦急地说:“孩子你怎么了。” 我也赶紧去看他,只见他眼还睁着,眼里白蒙蒙一片全是泪,我看到他悲苦的脸,只觉得满满都是绝望。 我和飞哥将他扶起来,坐在那张长椅上,旁边人看见他这个模样,也赶紧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 年轻人喃喃:“没希望了,一切希望都没了。” 杨东飞皱眉说:“年轻人,你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彩票上,这是虚的,只有自己努力,才有希望。” 年轻人似乎是自言自语:“你不懂,你不懂,来不及了,一切希望都没了。”说完竟然两手掩面哭了起来。 他哭了几分钟,终于平静了下来,于是我们也知道了他父亲的故事。 他父亲一辈子都是好人,年轻的时候就在一家公司做保全工作,几十年兢兢业业,从来都将公司的安全看的比自己重要,也一直都是公司内部人员敬仰的榜样。 那天晚上下了晚班,在一处停车的小巷,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保安,看见几个混混正持刀抢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二话不说就报了jǐng然后上去帮忙,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趁老保安冲进来,几个混混心慌手乱的时候,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就驾车而去了,只留下老保安一人,被拿不到钱恼羞成怒的混混用刀扎得重伤。 jǐng察赶到的时候,只剩下老保安一个人躺在血泊里,混混早已逃去无踪了。 年轻人讲到这事,我和飞哥都了然了,这城市并不大,发生这样的事,传的很快,听说因为天太黑,老保安没看到混混的样子,附近也没有监控,因此那几个混混一直没有抓到,而那个逃走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谁,也一直没有出现。 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老保安住院后,巨额的医药费成为那个可怜家庭的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没有医药费做不了大手术,老保安的肺已经被捅伤了,连正常的呼吸都有问题,医生断定如果不尽快治疗,老人很快就要死在病床上了,可老人却仍保持有清醒的意识,仿佛有什么事情在支撑着他。 年轻人泣不成声:“我知道什么在支撑着他,他一直问我,问我为什么他做了一辈子好人,为什么他为那个男人变成这样,那个男人却一点都没有感谢他,他是不是做错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错了。” 杨东飞摸着年轻人的头:“不,孩子,你父亲没有做错,是那个男人做错了。你父亲这么一个好人,一定会有人帮他的。。” 年轻人突然跪在杨东飞面前:“叔叔,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让我爹死不瞑目。” 杨东飞一脸怜悯:“你快起来,有什么忙叔叔一定帮你。” 我拉了拉杨东飞的袖口,说:“飞哥,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虽然我也很想帮他,可你哪来这么多钱?” 杨东飞附在我耳边,悄悄说:“最近公司给了一笔项目资金,实在不行的话……” 我连忙阻止:“飞哥你这是挪用公款,千万不要。” 杨东飞叹气:“你就忍心让好人得不到好报吗?” 我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办法。 第二天,我就跟杨东飞和年轻人一起去了医院,带着杨东飞从公款拿出来的二十万现金。 老人浑身都是绷带,只露出脸来,大概是因为在打斗的时候护着脸,没有多少伤。 年轻人凑过去,说:“爸,你救的那个人来看你来了,前两天他是急着凑钱给你治伤,所以没来看你。” 杨东飞说:“大哥,我来看你来了,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不应该独自逃开的,太对不起你了。” 老人愁苦的脸露出笑容:“你来了就好,带什么钱,我也不是图你的钱,儿子,这钱咱不能收,你千万不要收下,心意到了就好,只要我没做错,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我和飞哥眼里都是泪水,年轻人也死都不肯收飞哥的钱:“叔,我就是想让我爹能瞑目,他不图钱的,收了钱我就不配做他的儿子了。麻烦你们了,太谢谢了。” 当天晚上,年轻人到我店里,说老人在我和飞哥离开医院之后就过世了,走的很是安详,说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城市出去打工了,我留了他的电话号码,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秋天善。 第二天早上,飞哥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帮忙找秋天善到我店里,说中午有事。 中午飞哥陪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过来,向他引见了秋天善和我。 中年人猛的跪在了秋天善面前,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的老父亲啊,这笔钱你一定要收下。”将公文包捧在他面前。 我已清楚,这男人就是那个逃走男人的正身,一时我有些尴尬,如果我是秋天善,一定克制不住要揍他一顿。 秋天善却微微笑了起来,虽然眼里有泪水:“叔叔,知错就改就好,这钱我还是不能收,不然我父亲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您还是拿着做些有意义的事吧。”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中年男人伏地大哭,我和飞哥也是满面悲戚。 后来飞哥跟我说,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他的老板,飞哥挪用公款之后主动坦白,说了秋天善的故事,中年男人这才良心发现,只是真的已经晚了,不过也许还没晚吧,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像是老人安详的脸。 第十三记 相配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最近齐天夜和萧洛莉似乎很忙,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了。 有时候我总以为世界是围绕着我转动的,我一想到小夜,他就来了,依旧是跟以前一般的样子,背着个吉他。 我探头瞅了瞅他背后,却没有看到意料当中那个人,我问他:“今天萧洛莉这小丫头怎么没跟着你啊。” 齐天夜嘿嘿笑了:“这小丫头片子最近在酒吧太受欢迎了,追她的人都从酒吧排到你门口了,你还不知道啊。” 我嘘了一声:“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也不至于因为那些个追求者忽略了你吧。” 齐天夜眼里似乎有寂寞,不过我知道应该不是因为萧洛莉,而是他埋在心里那个人,也只有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小夜才会这样,不过我也一直不敢问,他生气起来的样子太可怕了。他递了根烟给我:“小丫头长大了,看懂了。” 我接过烟,说:“看懂什么了?” 齐天夜笑了笑:“我更像名师,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男朋友呗。” 我斜眼看他,吐了口烟圈,讪笑:“哟,屁大点一男孩还自称名师。不过她看懂了也好,免得你和她尴尬。” 齐天夜也不理我,拿出吉他就在我店里自弹自唱。 我才刚想吐槽他几声,还没开口,突然感觉无数眼神shè过来,集中在齐天夜身上像是聚光灯一样,这才想起来齐天夜也是有粉丝团的,这些粉丝平素都不知道混在哪里的路人中,齐天夜一唱歌就呼啦啦全围过来,我这个时候要是吐槽他怕是就要把这条命搭在这里了,连忙住嘴。 想吐槽归想吐槽,不得不说他的歌声确实好听,还能给我招揽生意,比陶瓷制的招财猫可有效多了。 与其说他在唱,不如说他在哼,他显然又是在写新的歌,还没来得及填词,嘴里呢喃着简单的音。 听着歌,想着齐天夜刚刚说的萧洛莉的事,我似乎看到以前藏在我心里的那一个伊人,她发仅过耳,人也不高,穿着简单休闲,笑起来眼睛小小的,像是月牙一样,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随着歌声越飘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一个声音把我叫醒,吓了我一跳。“小汉哥,给我来张彩票。”眼前是萧洛莉可爱的大眼睛,还有递过来的十块钱。 我笑了笑:“洛莉,你来了啊,要什么号码?” 萧洛莉笑了笑,转头对着一个男孩说:“你说什么号码好呢。” 我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她旁边的那个男孩。 男孩头发打理的很好很干净,剪成短碎,很有层次感,刘海不算太长,留在眉毛上面。衣服的搭配也显得很有品味,起码比我好多了。 我笑着跟萧洛莉说:“带朋友过来也不给小汉哥介绍介绍。” 萧洛莉吐了吐舌头,说:“这是我男朋友,叫于期,今年刚高中毕业,过完生rì就19了。”看来她是越来越开朗了,我也为她的改变觉得开心。 那个叫于期的男孩对我点了点头,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递给我:“你好,小汉哥,我老听洛莉她提起你。” 我接过烟,略微吃惊的看了一眼齐天夜,他回了我一个笑容,指了指萧洛莉。 萧洛莉一脸幸福,见我又把视线看向她,脸上一红,低头跟于期抱怨:“快点说啊,要什么号码。” 于期腼腆一笑,对我说:“就机选五组吧,我没研究过彩票。” 我点上烟,说:“好的。”不料才吸了一口,正叼在嘴上cāo作机器,萧洛莉突然夺过我的烟,扔在地上踩掉。 我一时间被吓到了,手上动作也停了,就听见萧洛莉说:“我一个女生站你面前,你也好意思抽烟?” 我连忙辩解:“这不是你男朋友递给我的烟吗?” 萧洛莉切了一声:“他又没叫你现在就抽。”齐天夜在一边捂嘴偷笑,我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奈何萧洛莉还在场,我只好叹了一口气,cāo作好机器,把彩票递给萧洛莉。 萧洛莉得理不饶人,哼了一声接过彩票,转身带着她的男朋友就走,于期这小子还不错,被拉着走还转头对我点头表示歉意。 等他们离开了我的店,我一脸无奈地朝齐天夜抱怨:“真是有了男朋友忘了大哥,这小丫头真是不得了了。不过看她幸福的模样,还真好,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她可变了不少。” 齐天夜理解地笑了笑:“是啊,不过别说她忘了你,她难道真的是来买彩票的,明显是昨天确定了关系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来告诉你这个大哥。” 我嘿嘿笑:“好啦好啦,我不是在开玩笑吗,像我这么有魅力的大哥,我还会真的怕她忘了我吗。” “呸!”齐天夜还没回答,门外就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不过跟萧洛莉的声音完全不同,而且我对这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了,肯定是跟我斗了好几年嘴的徐微风。 齐天夜又开始捂嘴偷笑,看他这贱样子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扇死他。 来的果然是徐微风,几天不见,她还换了造型,头发不再是扎成马尾,披散下来,似乎还去剪短了,只过双耳,看起来有点俏皮,再加上人又不高,就像个高中小女孩儿,反正她又没有粉丝团,我怎么能放过这个吐槽的机会呢:“哟,这是哪家的小妹妹,现在初中还没放假吧,这时间也没到放学时间啊,逃课还是早退啊?” 徐微风撅起嘴来还口:“就你话多,几天不见皮痒了啊。” 我相信我绝对一脸犯贱:“是啊,皮痒了,等你来服侍你大哥我呢。” 她冷笑一声:“好,那我就来服侍服侍你啊,大哥。”竟然不顾淑女形象,直接跑过来给了我一掌。 齐天夜笑的更欢了,我现在可没有jīng力管他,再不跑明天就要上报纸首刊了,标题就是“某彩票站老板被一初中女生打死”。 结果没想到内部出了jiān细,齐天夜一把把我拽住,紧接着徐微风一脚就踹到了我屁股上,那感觉,一个字,哎哟妈呀。 我连忙转移话题:“徐微风啊,你前两天跑哪去了,不来陪我唠嗑?” 徐微风又给了我一掌,然后大喇喇地说:“干吗,想我了啊。” 我贱笑:“是啊是啊,想你了。你不来连个吐槽的对象都没有。” 徐微风这次竟然没有打我:“滚一边去,不想理你,烦着呢。” 我还刚想问问干吗烦,门外又有人叫我名字了,我眯起眼睛一看,来的又是个美女,还是个大美女,就是眼前这位烦躁小美女的表妹,徐一帆。 我笑着看着她:“一帆,你来了啊,随便坐,你姐也在我这呢。”徐微风嘟哝着:“就你殷勤,叫这么亲切干吗。” 徐一帆果然比徐微风有气质多了,笑起来让人如沐chūn风:“谢了啊小汉哥。”忽然转头又对背后说:“谷乐章,这位是小汉哥,我姐大学同学。” 从她身后走出一个男孩,比她略矮,头发挺长,跟电视里那些偶像明星似的,脸型端正,长得挺帅的,看来就是徐一帆话里的谷乐章了。 男孩很是大方,一笑露出整齐的几颗白牙:“你好,我是谷乐章,徐一帆的男朋友。” 说实话我虽然多少猜到了他和徐一帆的关系,不过想来还是觉得挺吃惊的,高的女生一般都不会找个比自己矮的男朋友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老了,跟这些年轻人有代沟了。 经过刚才于期的事情,我也对这些年轻人抽烟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想法,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就想递根烟给他,不过我忘了就坐在我旁边的徐微风,她一抬手就把我一包烟都拍到地上了。 我尴尬地朝其他人笑笑,俯身捡起了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塞进了裤兜里,免得又被徐微风拍下去。 在俯身的时候,我悄悄嘲笑徐微风:“你不会是因为你妹妹先你一步找到男朋友所以烦躁吧。”当然紧接着我马上直起身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听到她哼了一声,然后拧了一把我的腰身,疼得我差点叫起来。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我和徐微风的小动作,谷乐章更是和齐天夜相谈甚欢。 徐一帆打断了谷乐章和齐天夜的交谈,把他拉到徐微风旁边,然后跟徐微风说:“姐,这就是男朋友,我跟你说过的。” 谷乐章面露微笑叫了声姐。 徐微风一脸没好气,但也回了一句嗯。 一时间挺尴尬的,我只好发挥我的主观能动xìng,对谷乐章说:“你姐最近大姨妈来了,脾气不好,不要介意啊。” 徐微风一下子蹦起来,对着我吼:“我大姨妈来没来你怎么比我还清楚,哼,你大姨妈才来了呢。”然后就跑出去了。 我苦笑着跟谷乐章解释:“看吧,她对谁脾气都不好,不是针对你。” 谷乐章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了。你快去追她吧,别出了什么事。” 我追了出去,发现她没走远,就坐在站牌那里哭。 我坐过去,笑着说:“哟哟,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害不害臊。”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哭得更欢了,我摸着她的头,看起来就像父女一样。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和你相配的,你要相信,听话了,别哭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四记 亲人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自从我撮合了飞哥和我姐之后,我就成了他俩的主意袋,俩人有啥事就先来找我商量。 这不,今天飞哥又来了,看他表情有点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还想递根烟给飞哥的,不过转念又想到飞哥从来不抽烟,就又叼到了自己的嘴上,含含糊糊地说:“飞哥,今天什么事啊,看你表情不像是好事啊。” 飞哥走过来,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说:“这两天我常看你姐拿着她小时候的照片看,一看就是个把小时,我想她肯定是想父母了,我是想给她个惊喜,所以找你来帮我套套话,看看她家住哪边,好去看望我丈母娘和岳父,可以的话直接把他们接过来。” 我抽了一口烟,笑了:“飞哥就是飞哥,孝顺啊。这是好事,我当然帮你了。” 飞哥叹了一口气:“我上次喝醉酒有件事没跟你提过,我和你天哥的父亲在我的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母亲死活要守着父亲的墓,说是不忍让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待在乡下,其实我和你天哥都知道,她是怕拖累我和你天哥,虽然我们一直都有寄钱回去,但是不能表达我们的孝道一直是一个遗憾,所以……” 我沉默,点了点头。 飞哥又笑了:“这么沉重干吗,你能帮我忙真是太好了,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啊。” 正巧过两天徐微风要生rì,我就把关系好的人都请了过来,拿出我藏了很久的大圆桌子,就摆在外面店面里,给徐微风过生rì。 徐微风这丫头听说我要给她过个生rì,倒是惊喜的很,说来我这个哥哥实在不算称职,当了这么多年名头上的哥哥,今儿个还是第一次给她办生rì。 我端起一杯酒,朝一桌子人示意,说:“把大家都请来呢,是我的主意,我这个人呢,最希望的就是我的朋友,每一个都是很好的朋友,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没有真正给大家互相介绍下,既然有这次机会呢,也得抓紧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这位呢,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妹妹,更是今天的主角儿,她呢叫徐微风,绰号小疯子,就是本城人,唉哟,你别拧我腿。” “旁边这位美女,是徐微风的妹妹,叫徐一帆,今年大学刚毕业,也是本城人,还有跟她正甜蜜这小伙儿,叫谷乐章,大家也不用猜了,明显就是徐一帆的男朋友,至于哪里人呢……”我看向徐一帆,她接嘴道:“也是我们本城人,跟我一个大学的学长。” “还有这两位是兄弟,天哥,飞哥,也是本城的。天哥旁边那位大嫂是天哥的嫂子,也就是我们的嫂子了,可以叫她三嫂,再旁边那小男孩则是三嫂的儿子,许天飞,今年四年级了,他们是C城来的,不过根就在我们城。飞哥旁边那位是我姐,曲咕咕,不过前两天改称呼了,该叫飞嫂了,至于来自哪,还是她自己告诉你们吧。”介绍他们的时候,三嫂腼腆地笑了笑,小男孩则心不在焉,盯着桌上的佳肴,至于我姐则恼羞瞥了我一眼,然后一脸怀念地说:“我是来自中部D城的山村里的,我还记得我们村的名字叫庄前村。”我得意地看了飞哥一眼,飞哥朝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接下来是这个笨蛋,他叫齐天夜,你们可以跟我一样叫他小夜,来自本城以北的A城。然后他旁边那个是萧洛莉,则是南边的B城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上小夜的,哈哈。最后一位呢,就是萧洛莉的男朋友,于期,也是本城的,高中刚毕业,明年大学还在咱们城读书。”齐天夜朝我竖了竖中指,我没理他,萧洛莉和于期都是一脸害羞,果然还是太年轻,经不怎么起玩笑。 这一顿大家都吃的很是开心,徐微风也一扫前两天的郁闷,连连敬酒,结果前头猛了后头懵了,最后别人祝这寿星酒的时候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帮她挡下的,不过看来她还是要有一番好醉。 其实到最后,不只徐微风,其他人都醉的稀里糊涂的,尤其是小夜和谷乐章,谷乐章也就算了,徐微风还是有点在意这个妹妹瞒着她找来的妹夫,把他往死里灌,我和徐一帆挡都挡不住,可小夜不知怎的也昏了头,拼命敬徐微风酒,最后俩人都不行了还不停,那点酒都进了我和于期的肚子里,于期也是大度,不过也可能是萧洛莉跟他说了自己的经历,他对齐天夜不仅没有提防,反而充满敬意和感激,还帮他挡酒,至于另外两个男的,天哥平时也喝点小酒,意思上好点,但也昏昏沉沉的,飞哥平时基本上不沾酒,今天少归少,还是把他弄得七荤八素的。 幸好还有四个靠谱的,我姐夜店有经验,而且今天喝的也不多,三嫂则是一点酒没喝,别人也都不好意思为难她,徐一帆有她男朋友顶着,自己也不发疯,当然不会像徐微风这小疯子一样,萧洛莉以前内向的时候不喝酒,现在开朗起来的虽然喝,不过有度,何况她也带了个男朋友。最后他们四个打扫完卫生,一人扶一个,把其他人都送了回去,天哥虽然昏昏沉沉,但也能走得了,结果就留了齐天夜在我店里,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个都有人照顾,只好剩下我们两个小光棍相依为命了。 第二天我才刚开门没多久,飞哥就来了。 昨晚上整的又迟又累的,我一点jīng神头都没有,点了根烟醒醒神,问他:“飞哥,怎么来这么早,不应该还在上班时间吗?” 飞哥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没jīng神:“这不是昨晚搞的吗,你这方法好是好,可喝酒真难受,我早上怎么也起不来,索xìng就请了个长假,这两天就去你姐村里看看去,早点把这事办了,我跟你姐说我要去外地出差几天,你这里可别把我的秘密給泄了。” 我点头答应:“好了,知道了,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你家里还有三嫂,天哥也还在这,不用担心,好好办,争取让我姐哭出来,哈哈。” 飞哥答应了一声,就走了,他要出趟远门,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前两天风平浪静的,第三天凌晨,飞哥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直吓了我一跳。 电话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我听出来事情有点不妙:“小汉,你姐家这边出了点事,我想先不要惊动她,先跟你商量商量。” 我当然答应了。 原来我姐的一个邻居,今年六十好几了,她丈夫前两年因为年纪大了,一身的病,本来都是她照顾的,可她突然被诊断出患了癌症,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大手术,只能做些简单的小手术,术后还要受疼痛的折磨,家里穷,又不舍得买药,孩子们都出外打工了,那邻居不堪疼痛,就叫丈夫帮忙沉江自杀了,现在她死了,她丈夫还被刑事起诉,前两天被判了故意杀人罪。我姐家和邻居家关系一向很好,就跟亲人似的,飞哥见到他岳父岳母的时候,他们告诉他,那邻居一直很挂念一人离家的我姐,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飞哥问我:“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这事情,还是告诉我姐吧,毕竟她跟死者关系不错,不能瞒着她。” 我知道这会儿飞哥的脸sè一定很不好,可他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只是事情发展的往往比我们预料的快上许多。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我姐说,就看见她泪眼朦胧地走进我的店里,眼睛红红的,看来已经哭了很久了,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她把报纸拿给我看,哽咽着:“弟弟,我很难过,她是我邻居,就跟我妈似的,一直都很照顾我。你飞哥在外面有事,我不想打扰他,只好先来找你了,我想去找我的父母,我不想他们跟伯母一样,不明不白的就去了。” 我看到报纸上的大幅标题“帮妻安乐死,怎成杀人犯?”,赫然就是飞哥跟我说的事情。 我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飞哥就在你家乡,咱们嘱咐他,叫他把你爹娘带过来,你和飞哥好好尽孝,让你爹娘开开心心地活,不要重蹈你伯母的覆辙。” 我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就再也说不出话,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 几天后,飞哥回来了,我跟天哥还有我姐专程去火车站接他。 两个老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山,站在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畏畏缩缩地站在飞哥后面。 曲咕咕看到两个老人佝偻的身体,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们,狠狠地哭了出来,天哥也走过去,和飞哥两个人安慰着她,这温馨的场景让我鼻子有点酸酸的。 第十五记 独立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徐微风一直以来都是很开朗的人,无论是在我大学期间,还是与我重逢之后,不过最近她渐渐的也开始沉默,也有了不少心事。前段时间看着朋友渐渐都有了一对一对,一时之间滞住了,我明白这种感觉,以前我大学时,室友都谈了女朋友,我仍旧独自一人,难免会觉得孤单寂寞,自然就会变得烦躁。 现在时间也过了挺久了,她与谷乐章的关系也好转起来,眼看着人就要开心起来了,却又有了新的苦恼。 那天她来找我,突然跟我说:“李润汉,你看你自己一个人搞起这个彩票小站,虽然小是小了点,但也是自食其力有了结果,能自力更生了。我跟你同年,却还是吃家里住家里的,再这样下去我就成啃老族了。” 我看她一脸愁苦的样子,也没有吐槽她,而是安慰她:“你不是在写东西投稿吗,也有不少被刊上了,不就是自食其力吗,别想太多啦。” 她跺了跺脚,哼地道:“这算什么自食其力,我要dú lì,这两天我就去找房子租,搬出去住,不再用我爸妈的钱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不要这么冲动,你可以一步步来,先不拿你爸妈的钱,搬出来住的事情就缓一缓吧。”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甩下来:“不要摸我头,我说到做到,一定要搬出去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哼!”说着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我拦都拦不住。 这世间谁也不能完全了解,事情总是会那么巧,徐微风才刚说完要dú lì没两天,曲咕咕就过来找我了。 我姐自从把父母接过来之后,飞哥原来那一亩三分地就显得有点小了,现在我姐父母住一个屋,我姐和萧洛莉住一个屋,三嫂和许天飞一个屋,就没有多余的卧室了,飞哥只能睡客厅的沙发上。 这事我其实已经想到过,不过一直没人来说过,直到今天我姐才过来找我。 原来三嫂已经找过飞哥很多次,表示自己和儿子完全可以搬出去住,不再麻烦飞哥了,不过飞哥感念以前许小三对自己哥俩的帮助,再加上相处久了,他已经把三嫂当做自己的亲姐姐处了,怎么也不同意。后来三嫂又去找我姐,我姐当然也不同意她们搬出去。甚至三嫂还去找了天哥,天哥也觉得让飞哥这样照顾三嫂母子不妥,提出自己再租个一个小房子让三嫂母子搬过去或者是租个大一点的房子让他跟三嫂母子一起住,结果飞哥说要么他出钱来租,要么就不搬,天哥拗不过他,只好也不说话了。 今天我姐来找我的事情却不是因为三嫂,而是因为萧洛莉。 萧洛莉也知道飞哥家的困难,也是一早就提出自己搬出去,飞哥和我姐一个拿她当女儿,一个拿她当妹妹,怎么会同意,可萧洛莉不是三嫂,她没有其他牵挂,而且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既然飞哥不同意,她就自己开始实施搬出去的计划,也因此,我姐才过来找我商量。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会儿突然一个个都想dú lì了,我连徐微风那头都没处理好,这边又出来一个,偏偏还都是女孩子,就愈发难处理了。 我正跟我姐讨论呢,徐微风这妮子又跑过来了,恨恨的朝我宣言:“我房子已经找好了,房租也给了,你不相信我,哼,我就做给你看!” 我一拍脑门,既然两个都这么麻烦,那就放在一起当一个麻烦好了,于是我赶紧把她叫到我身边来。 对徐微风这种把自己当chéng rén的孩子怎么说最好,我早就摸清了:“徐微风,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果然,她一脸得意加轻蔑地对我说:“说吧,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之后我就跟她说了萧洛莉的事,“托”她帮忙照顾萧洛莉,其实萧洛莉在社会上走过几年,比起来经验更丰富,不过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徐微风,越是委托就越好。 果然徐微风一口答应了,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萧洛莉的。 我想了想,又嘱咐她说:“如果萧洛莉要跟你分摊房租,你就收下,不然她会觉得寄宿在你家,对她不好。” 她仔细想了想,决定一定照顾萧洛莉的尊严,于是满嘴应承了下来。 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心神就定了,虽说都是女孩,不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我朝我姐点了点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我姐捂嘴笑了笑,对徐微风说:“那萧洛莉就麻烦你了。” 徐微风一脸稳重,点了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然后我姐就跟我告别,说要快点回去跟萧洛莉说这件事情。 徐微风却赖了下来,就坐在我旁边,还保持一脸得意。 我深刻地觉得我该泼她冷水:“你想好怎么赚钱了没有,可别到时候找你爸妈要钱交房租,那还不如不搬出来呢。” 徐微风撅起小嘴:“哼,就你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几篇被刊的文章就够我两个月房租了,一个月赚的钱不会比你少的。” 我投降:“好好好,你厉害,对了你租的房子在哪呢。” 徐微风用手指去玩她过了耳朵的发梢,漫不经心地说:“就在你这条街上,几步路,以后来找你可方便了。” 我差点尖叫起来:“什么!你怎么租这么近,完了完了,这下没完没了了,我还不得被你个丫头烦死啊。” 徐微风jiān笑起来,挺可爱的:“嘿嘿,就是烦你,看你怎么办。”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我已经知道接下来我的生活会是多么凄惨了。 没两天,徐微风就背着厚厚的行李到了我的店里,用她的话说,我的店离站牌比较近,正好过来拉个壮丁。与之相比的,萧洛莉仅仅带了一个小行李箱,也没有叫飞哥帮忙,就走到了我和徐微风前头。 我在后头打趣着徐微风:“你看萧洛莉,才这么点东西,你人还没她高呢,东西却比她多了两倍还不止。” 事实证明,当你处于劣势的时候千万别开玩笑,因为后果很可能是你不能承受之重,徐微风她没有反驳我,而是将她背着的那个书包挂在了我脖子上,把她手上提着的袋子压在了我右手拉着的行李箱上,顺带又拿出口袋里的小方包扔在了我左手提着的布袋上面,快步走到了萧洛莉旁边,一脸热情地跟她说起话来,把我扔在后头看也不看一眼,可苦了我,不得不一边保持着原来的步伐,一边还得随时注意多加上的东西不至于滑落到地上,关键是那书包勒得我脖子痛,还要经常抖一下换个位置。 我是很想把徐微风喊停下来,偏偏我肩一抖就想发声的时候,簌簌地那些没固定住的东西差点就掉下去了,没办法,只好安安静静地跟在她们俩个后面,活脱脱就是贵小姐的跟班嘛。 我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萧洛莉问徐微风:“微风姐,你怎么一点行李都没带。”我恨不得大叫一声已发泄我心中的不快,不过附近路人不少,我又不想丢脸,只好憋着。 这条街都是开店的,一楼是店面,往上就是住宅了,上去都是走地下车库过的。 总算没有多少人了,我赶紧叫起来:“等等啊。” 徐微风这厮理都不理我,倒是萧洛莉转头了,看见我这大包小包的样子,一下子目瞪口呆:“小汉哥,你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也不叫我们帮忙啊。” 我刚想说让她帮个忙的,徐微风就接口了:“洛莉妹妹,没事啦,这是你小汉哥自己说要帮我的,他说他是男人,这点东西难不倒他的,要不然你也把行李箱让她拖着?”我简直恨不得大嘴巴抽她了,却也不能服软,只能气得咬牙。 萧洛莉一看我这副摸样,怎么也猜到了,笑着对徐微风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看他好辛苦的样子。” 徐微风笑的那叫一个贱:“哥,你辛苦吗?” 我发誓我当时笑的一定又惨又苦:“不辛苦,当然不辛苦,我可是男人。” 萧洛莉说了句好吧,立马转过头去,看她抖动的双肩,我敢打赌,她一定在笑。 幸好现在无论几楼都可以乘电梯,这才稍稍减缓了我的负担。 到了地方,我才觉得徐微风这次是真的想要dú lì了,因为房子不大,应该是重新隔过了,专门用来出租的房子,虽然有客厅,可是就够摆张桌子和一张沙发,客厅还带一个小的,不能洗澡的卫生间,只有一个卧室,卧室倒是挺大的,一张双人大床,才占了不到一半,还自带一个大的卫生间。 徐微风得意洋洋的朝我炫耀:“我就想没其他的都行,没有床就不行,为了这张床,一个月还多花了一两百呢。”又转头对萧洛莉说:“我们上去试试这床怎么样。”说完就一下蹦到了床上,还在上面滚来滚去。 萧洛莉也爬上床,我看着她俩女孩子在床上嬉闹,笑了笑,也许她们两个真能dú lì了。 第十六记 夕阳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最近我们小城里出了个彩票大奖,虽然不是在我的店里出的,可是无形间我小店也受了正面的影响,这两天生意不是一般的好,从一大早开始,我那张长椅上挤满了人,整天整天地研究我挂在墙上的走势图,研究一会就过来我这边买一张,一个个自信的样子俨然就是第二个大奖得主,整得平时不买彩票甚至不了解彩票的人都好奇地往我店里边张望。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姑娘一直站我店门口驻足了很久,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风格很特别,很朴素,跟三嫂平时穿的衣服差不多,远远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扎着两条小辫,眼睛似乎挺大的,手上提着个篮子,篮子里是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走了进来,看她走路的样子,迈步的幅度很小,可以看出是一个内向的人。 走得近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为难事,一点也不像有心情围观的人,更不像一个会来买彩票的人。 果然,她忽略了那堆研究走势图的人,直接向我走了过来。 出于店长的责任,我问她:“这位小姐,你是要买彩票吗?” 她摇了摇头,说:“俺不买彩票,俺就想问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看了那群拥挤的人一眼,回答她:“他们这是在研究走势图呢。” “走势图是啥?”她一脸疑问。 我耐心地讲解:“走势图就是把前几次彩票的中奖号码记下来,画成图形,给这些想买彩票的人研究。” “研究什么啊?俺不懂。” “推测下一次彩票会中哪几个号码啊,彩票中的号码越多,可以换的钱就越多。”看来这姑娘是个对彩票一点都不了解的主,我就索xìng多说点。 那姑娘点了点头,竟然就不说话了,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一头雾水,对着她的背影直傻眼。 她出了店面转向消失在我眼里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哟,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看什么呢,看上人家了啊。” 不用看见这人,甚至不用靠语气,仅仅这话我就知道是谁来了,除了我那个死对头,江湖别号“小疯子”的徐微风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除了反唇相讥,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直截了当开嘴;“小疯子,瞎说什么呢,当心我抽你。” 徐微风冷笑:“哼哼,理论不过就想动手?你也就这出息。” 我一时语塞,才惊觉我做了世界上最不该做的事,跟女生斗嘴,想来就懊悔,我这么迟才明白这个道理,倒不是因为我笨,而是徐微风越长大终于越变得像个牙尖嘴利的泼妇了,请原谅我用错了字,不是像,明明就是。 事到如今,只能瞒天过海,换话题了:“你跟萧洛莉这小丫头住还习惯吗,有没有欺负人家?” 徐微风嘟起嘴来:“怎么可能,我会是你想的那样吗。哼,她跟我关系可好了,就你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损我。”说着上来就是狠狠一脚,然后又冷笑着说:“你在背后数落我的事,萧妹妹都跟我说了,你最近胆子大了嘛。” 我连忙闪躲起来,辩解道:“喂喂,大姐你搞搞清楚,我哪里数落你了,我除了说你是我妹妹,嚣张娇蛮之外,什么都没说啊。” 没想到她攻势愈加威猛起来,一边手脚不停,一边还嘴巴哇哇:“这还不够吗,你个笨蛋,什么时候尽过当我哥哥的义务,打死你,打死你。” 好死不死这时候有客人要来买彩票,却又是个闷sāo,憋着笑就是不打断她打我,害的我在收钱给彩票的时候被她狠狠踩了几脚,疼得我几乎是把彩票扔过去的。 我强忍疼痛,一脸严肃对着徐微风说:“徐微风,适可而止了,你都二十三了,怎么还像个初中生呢。” 徐微风跟我四年大学同学,还不知道我严肃从来大半就是装的,先不跟我说话,愣是又踢了我两脚,然后慢悠悠说:“行啦,我知道了,我二十三了,但你竟然敢嘲笑我长的小,这两脚算是赔偿,就这样吧。” 我虽然被整了两脚,不过还是如蒙大赦,恨不得谢主隆恩了。 这时候之前那个走掉的姑娘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个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比我姐的父母都要大点,应该有六十好几了,看她眼睛灰暗,神情萎靡,又坐在轮椅上,看来是得了什么疾病,也不知道那女人推着她过来干什么。 我好奇,徐微风更好奇,她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总算是和那女人有那么点交情,打听一下。 结果我还没说话,那姑娘就自己开口了:“这位大哥,这位是林nǎinǎi,你能不能教她怎么看你说的那个走势图啊?” 我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虽然我是开彩票店的,可是我对彩票也不是很在行啦,我看看有没有熟客可以帮你忙的。”我马上在那堆窜头攒脑研究彩票的人中瞥到了吴大伯。 吴大伯是老客了,他已经退休几年了,比林nǎinǎi应该还要大几岁,妻子过世有段时间了,儿子在机关里工作,混得不错,因此常有时间在我的店里玩玩彩票,他是个资深彩民,据说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买彩票,研究一个星期才买一次,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本来也不需要买彩票了,可他说人老了,总得有些娱乐,所以现在边研究边买彩票,开销倒比年轻是大多了,不过中奖率也高,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成就感。 我好容易找到救星,赶紧叫他:“吴大伯,过来下。” 吴大伯笑呵呵地走过来,说:“小汉啊,找我干什么啊,我才刚有些感觉,你就把我给打断了。” 我连忙挤出一张笑脸,看来挤的有些难看,因为我看到徐微风捂嘴偷笑起来,说:“大伯啊,是这样的,这位林nǎinǎi呢,想要学怎么看彩票的走势,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您,您的技术,在我这小店里可是大神中的大神,您帮个忙呗。” 吴大伯本来人活一辈子了,不至于这么禁不起夸,可是我这是马屁正好拍在马屁上,他正自傲彩票技术一流,我再一夸他,立马就满面红光,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神气劲儿:“好,我来教她,包教包会。” 我愉快地把吴大伯介绍给林nǎinǎi,顺带夸张了下吴大伯的成绩,吴大伯连连点头,那姿势,一直没看见笑脸的林nǎinǎi也露出了笑容。推着轮椅的姑娘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甜甜的笑容就浮现在脸上,有种课本上“苹果一样的小红脸”的感觉。 吴大伯强势地推开那些围着走势图的人,其他人看他一个老头子推着个轮椅上的老太太,都忙着发出坏坏的嘘声,倒没人不让道,接着就看见吴大伯激情洋溢地跟老太太不知道讲些什么,从我这个位置都可以看到他嘴里飞溅出的唾沫星子。 我正看着这对挺有趣的老人,徐微风已经跟一边的姑娘搭起话来了。 “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徐微风真是太介意自己长的像孩子一样了,也不知道别人年纪就随便叫妹妹,装嫩的人怕是一辈子也想不到会有她这么个奇葩。 那姑娘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之前我倒没注意到:“俺叫温月月。” “那位林nǎinǎi是你nǎinǎi?怎么想到让你nǎinǎi研究彩票啊。”徐微风前面一个问题怎么看都没水平,后一个倒是不错,也是我想知道的。 温月月捋了捋前额的头发,声音仍然很小:“不是,俺是林nǎinǎi的保姆。林nǎinǎi是个可怜人,她没有儿女,丈夫去年也走了,只有俺能陪她,可是她身体不好,一天到晚没事情做就只能瞎想,俺就想给她找点事情干。” 我点了点头,我虽然年轻,无聊的rì子有多难受也体会了不少,我还是个手脚健全,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更不用说一个孤独一人,身体还不好的老人家了。 徐微风歪着头想了半天,又问:“那为什么是彩票呢。” 温月月有点不好意思:“俺没见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她做,今天正好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围着,俺就进来问问,我觉得挺适合nǎinǎi的,所以俺就把俺的想法和nǎinǎi说了。” 这边我正跟温月月聊着,忽然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我这边看得清楚,是吴大伯,他跟温月月说:“孩子,今天带nǎinǎi和我一起吃晚饭吧,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我和徐微风相视一眼,忍住笑。 温月月倒没怎样,说:“只要nǎinǎi愿意就可以啊。”从我这边正好可以看到林nǎinǎi一脸的难为情。 我终于没忍住,从嘴边漏出点笑声,看来温月月带林nǎinǎi过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有句话怎么说的,真是夕阳无限好啊。 ----------------------------------------------------------------------------- 冲到五万字的一章,另外以后都这个时间,也就是六点左右更新 第十七记 教师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自从杨东飞从曲咕咕老家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所以今天看到他在我门口走过去的时候,我叫住了他:“飞哥,好久没来店里坐坐了,最近忙啊?” 他看起来很高兴,笑容满面的,见我叫他,也就停了下来:“最近是有点忙,不过今天除外,既然你叫我了,顺带给你介绍一下。”他边说边走了进来,我这才看见他后面还带着一个老人。 老人看起来jīng神头还很好,两鬓和下巴的胡子虽已斑白,可老花镜后面的两只眼睛仍然炯炯有神。 此刻飞哥还没给我介绍他,他就说话了:“东飞啊,这就是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个小汉吧,果然挺jīng神的。” 杨东飞笑了起来,说:“小汉啊,这位是我以前高中的班主任,杨老师。” 我走出柜台迎了过去,一边说:“杨老师你好,我就是小汉了。” 这是我跟杨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我们聊得不久,倒是飞哥跟他老师叙了很久的旧,我多多少少也了解这位老教师。 杨老师教的是语文,任教三十年了,近几年才退休,从县城搬到市区和他小儿子住,人很和气,对学生要求很严格,是个正统的老师,不急功近利,知识面广,上的语文课水平很高,称得上是博古通今。 之后我常常看到他来买彩票,对于这点我挺奇怪的,因为一个正经的老师,多少会视彩票是不务正业的表现的,不过人临老,可能也是跟吴大伯一样无事可做。 每次他来买彩票我都挺开心的,闲聊时他会给我讲些故事,从古代讲到现在,从中国讲到外国,也会时不时讲些时事。 比方前段时间一度引起社会热议的那件令人闻者伤心的事情,就是我姐邻居家的事情,他是这么讲的:“一个老人,身患重病,儿女都不在身边,自然会有这种想法,毕竟一来她饱受病痛的折磨,二来她又不想拖累子女,为人父母,往往就是会这样,临到自己重病甚至垂危了,心里仍然会挂念子女,这不仅仅是在人类,乃至动物中也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说:“但是,她的丈夫帮助她自杀而获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人权人权,人最大的权力就是活着,现在国际上除非特例,任一国家都是不能接受安乐死的,甚至有些国家法律上甚至认定自杀是一种犯罪行为,当然社会xìng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生命不一定只属于自己这一点在中国古代思想上就已经存在,老话里讲的身体发肤受自父母就是这个意思,但本质上却是因为生命的高贵xìng,不容许任何一个人亵渎,哪怕是自己。” 说完他又笑了笑:“不过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一点在这件案件最后的判决也可以看出来,那位获刑的老人,考虑到他是尊重她妻子的意愿,并且他身体也不好,于是最终判刑量轻而且允许监外行刑。这一点倒是做得不错,社会上有很多人认为执法就不应该考虑人情,其实这是错的,一个真正受人欢迎的政权,就应该合理考虑国民的情感。毕竟情感是人类最应该尊重的东西啊。” 我点了点头,也从心里认同杨老师的说法。 我正跟杨老师,还想探讨些别的问题,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原来是天哥来了。 杨老师竟然还不认识天哥,我当然介绍了他,也点出了天哥是飞哥的哥哥。 杨东天一听说杨老师是飞哥的老师,握住了手就不肯放开:“老师您好,我家东飞那几年承蒙你照顾了。” 原来那天飞哥带着杨老师回家里坐了坐,本来打算带他去见天哥的,可是杨老师临时有事,就只好等下次机会,因此杨老师一直没跟天哥见过面。 杨老师上下打量了下天哥,大概也是奇怪天哥和飞哥的气质完全不搭,不过想来飞哥也已经跟杨老师说过天哥的事情了,一会他便释然了,说:“我听东飞说过你的事了,你是个好孩子,说实话我当年当他老师的时候也没特别照顾他,反而是你,对你弟弟实在是很上心。” 天哥憨厚地笑了笑,递了根烟给老人家:“杨老师抽烟吗?” 杨老师接过烟,熟练地夹在耳朵边上,然后说:“以前我教书的时候喜欢来几根,现在老了,医生说不能喝酒不能抽烟,儿子和老伴都不让抽,不过既然你是东飞的哥哥,这根烟我还是接下了。” 天哥跟杨老师就有好多话讲了,不似我,只能听听故事,或者议论些时事。他当年为了飞哥的学费,一早就去打工了,飞哥在读高中的时候,是他和家里关系最僵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在家人心里就是个二流子,所以飞哥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和天哥说过,此刻杨老师说些飞哥的趣事糗事,天哥听着不知道多开心。 “东飞那个时候挺怕羞的,考试考得不错,作文更是写的见地深刻,可是上课一叫他回答问题,就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个什么劲儿,还有那时候我觉得他有思想,就把他推荐给我们学校的辩论队,结果他从来都只做幕后,帮其他队员整理,提供有力的后援,从来不肯上台,后来我才听说,有次他们队内部开训的时候,他上过一次,结果比上课回答问题还糟糕,声音都在抖,半天成不了一句话。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东飞还没长开,是个矮个,胡子都才刚刚冒出来,一晃就这么多年了。”老人有些陷进回忆里了,回忆他在讲堂上指点江山,将一点一点做人的道理传给下面坐着的青葱少年的时候。 天哥也听得恍恍惚惚的,心里大概在为被杨老师夸奖的弟弟高兴吧。 杨老师从回忆中醒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天哥说:“东天啊,东飞都跟我说了,你怎么也不肯搬进东飞家不就是怕东飞在妻子面前难堪吗,现在小汉他姐小曲都盼你搬进去,你还怕什么呢。” 天哥叹了口气:“我知道东飞他是为我好,可我也得为他考虑,现在他家里住进去这么多人,三嫂还是我送进去的,他对我已经很好了,麻烦你转告他,就说我一个人住挺好的,有空我会去他家走走的,不用挂念我。” 杨老师却突然笑起来:“你们果然是兄弟,为兄弟着想的心一点也不差。” 我接口道:“您两个兄弟感情不也不错吗?”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没什么比夸他的儿子们更让他高兴的了:“是啊,他们兄弟感情也不错,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 外头突然走进来杨东飞,说:“您怎么这么说呢,有你这个做父亲的,他们一定都很好。” 杨老师叹了口气:“我老伴都说我死板,你就别瞎夸我了。” 经过杨老师的叙述,我们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买彩票。 老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成家了,因为一直在外地打拼,所以家不在本城,小儿子考虑父母年纪大了,就叫退休了的杨老师夫妇搬到自己家里来,一边供养一边工作。 偏偏杨老师一直有病,前几个月病发的厉害,需要经常照顾,小儿子为此丢了工作,专心照顾杨老师,平时去炒炒股,炒久了也有自己的门道,一个月也有不少入账,可没个正经工作,没有姑娘家愿意嫁他,前两天又吹了一个。 本来嘛,杨老师做了三十年重点中学的教师,又深受学生爱戴,不知道有多少当官的,行商的,混得好的学生上赶着给他送些小礼物,他只要稍微开开口,什么工作都能到手了。 “可是,礼物是学生们的心意,我接受也受之无愧,说明我教得好,可是让我去找他们帮忙给孩子找工作,这就是假公济私了,我实在办不到。”杨老师如是说,这两天的相处,我早已看出杨老师是这样的人了,他说出这番话我也不讶异,天哥飞哥兄弟更是连连点头。 杨老师揉了揉刚买的彩票:“孩子呢,人也孝顺,怎么也不肯动我和他妈的退休金,其实我和我老伴吃住都靠着他,退休金拿着也没什么用,就拿来买几张彩票,要是中了,也算是帮了儿子忙。”这番话让我不由得想起今天杨老师刚刚说过的,“为人父母,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为自己的儿女着想。” “爸,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都这把年纪了,安心享福就好了,不用为我cāo心了。”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个从未见过面的年轻人,不过看来应该就是杨老师的小儿子了。 杨老师看见他的儿子,依稀眼里有自豪的神情,不过说出话却有些难为情:“儿子,爸爸不帮你托关系不是抹不开面子……” 他儿子笑着朝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他爸说:“我小的时候您就跟我说过,男人,要靠自己,我一直都没忘记,怎么会怪您呢,现在对象的事情您也不用替我着急,就好好享您的福。” 杨老师已经热泪盈眶了,我觉得他老人家一生教人,教出那么多好学生,他教的最好,最让他骄傲的,就是他自己的孩子吧。 第十八记 夫妻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今天一天没什么事,也没什么熟客,除了吴大伯和林nǎinǎi两人在腻腻歪歪地在店里待了一天,不过用吴大伯的话说是辅导林nǎinǎi学习彩票这门大技术啦。 在吴大伯眼神示意下将他俩半撵着去约会后,我正准备关门,突然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上门来的生意怎么能不做,我也只好迟点关门了。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来有点发福,不过从脸来看,以前肯定挺瘦的。 头发基本上剪光了,可以看得见头皮,脸上带着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基本上看不见,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身上穿着蓝sè的工作服,上面一块一块都是油渍,一看就知道是修车行的。我完全想不通朴素和猥琐两个词是怎么集合在他身上的。 他的声音很是嘶哑,有点刺耳:“老板,给我来张彩票呗,五个号。” 我问他:“要什么号码的?” 他抓了抓头,手上的油渍都染到头上去了:“随便呗。” 我打出一组机选的号码,说:“我给你机选五组,你要看看不?” 他探头过来想看,又似想起了什么,摇摇手说:“不要这五组了,给我五组今天rì期的吧。” 我只好改,幸好现在还没到十月份,否则还真不能给他一组七个号码的。 我又跟他确定了一次,等他点了头之后,才打出这张彩票递给他,他从兜里淘吧淘吧拿出了两张五块,上面也都是油渍,脏脏的,不过现在哪还有人嫌钱脏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就接了过来。 他却没有走的意思,又笑着跟我说:“小兄弟,我们有缘,去一起吃个饭吧?” 我有点惊讶,我跟他是初次见面,怎么个有缘法,竟然还突然找我一起去吃饭,我才刚想拒绝,他又接着说:“今天是我老婆的生rì,我一辈子都没给她过过一次完整的生rì,希望多个人也能热闹一点。” 我想了想他那张五组重样号码的彩票,最后点头答应了,他不像在说谎,我为什么要怀疑他。 到地方竟然是一处饭店,他嘿嘿地朝我笑:“好多年没下馆子了,今天也让她再吃顿好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又有点后悔答应了,这情景,我就像个不速之客。 他妻子一会就到了,我想不到,这样平常的一个修车工,会有这么漂亮的妻子。 他妻子穿的很是朴素,原来应该是白sè的连衣裙,此时却有点发黄,脚上的鞋子很旧,但款式很好看。 朴素的衣服和脸上的皱纹却掩饰不住她的美丽,眼睛大,鼻子挺,岁月在她身上留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显得很让人亲近,笑得也很真实,有错觉让我觉得她比电视上的美女还要漂亮。 他迎过她,我赶紧站起来,上去打招呼:“嫂子你好,我叫李润汉,叫我小汉就好。” 他的妻子一脸奇怪,问他:“这是?” 他笑了一笑,让她坐在主位,然后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我也刚知道他叫小汉,让你生rì过得热闹点。” 她说话很轻,人也很温婉:“小汉坐吧,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青。” 一边的丈夫笑道:“那个啥,我叫丰笑其,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看来这个客人是请对了。” 突然他温柔起来,说:“以前我一直对你家人不好,这次也算个弥补,小青,我真的很愧对你。” 妻子捂住了丈夫的嘴,摇了摇头,丈夫也就不说话了。 上了菜上了酒,丰笑其敬了妻子一杯酒,我也跟着敬了她一杯酒。 酒喝多了就会吹,丰笑其看来不胜酒量,喝的不多,却已经开始说起他的“丰功伟绩”了。 他说他以前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身家几千万,住的是豪宅,开的是跑车,抽的是雪茄,说到这的时候却叼起了一根四块五一包的红塔山,还递给我一根。 他甚至哭了,我姑且认为这是幻想与现实的对比如此明显以至于使他如此这般的失态。 他哭着说,甚至接近叫喊:“我错了啊,我真的错了。”他并不是坐饭店的包间里,惹得旁边的人一顿注目,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发酒疯,也就没有再多注意,毕竟这店里不多不少,一个月也有几次有人发酒疯的。 丰笑其的神情很是萧索。 他说他原来有钱的时候,有很多朋友交情都不错,他借别人的钱也从来不用别人还,也没有打欠条的习惯,因为那些在他眼里就是小钱,他以为花点钱交朋友很值得,直到他破产了,没有一个人再提欠钱的事情,当然更没有人还钱。 我抽了口烟,没有评论,这些电视剧都演滥了的戏用来弥补他那幻想与现实的落差真是再好不过了,也难怪他会自己代入其中。 他又说到自己外面的情人,公司里的小秘,这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了,在他妻子面前发这种疯可是要出大事的,我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的妻子一眼,才发现她的眼里都是怜悯和淡淡的哀伤,这个时候开始,我才有点怀疑电视里的遭遇是否是真的在这个男人身上重现。 他突然跪在妻子面前,一脸忏悔:“小青,我真的对不起你。” 他的妻子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两手去搀他,说:“没事,都过去了,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就好,就好。” 他跟他的妻子一直都没有孩子,他一直都以为是妻子的缘故,所以他在外面养小蜜养二nǎi都理直气壮,而妻子在家里地位很低,婆婆和他都看妻子如同保姆一样,埋怨有之,打骂有之,可怜李青本来就是个不会生气的xìng格,在家里任劳任怨,还要受旁人指指点点。 直到那天,连婆婆都要求丰笑其出去找情人,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丰笑其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于是十二分努力想要个孩子,结果遍撒渔网的结果竟然还是颗粒无收,他不得不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的病因。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俗语就像个诅咒,他的公司劣迹在一夜之间也被人曝露,无数原本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有关部门像雨后chūn笋一样窜出来,他硕大的公司刹那间倒台,存款也被罚的罚,收的收,一点都没有剩下,甚至债主,冲进他们家开始搬家具,然后拍卖掉他那座豪宅。 他的母亲接受不了骤来的打击,心脏病发,他倾尽家产都没有保住她的xìng命,最后只能化为一坨黄土。 他以前的朋友们看见他就像瘟疫传过来一样,纷纷避之不及,更不用说他的情人们,他破产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了。 他哭的更厉害了,话都说不清,我依稀能听到“只有你”“留”“我身边”这几个模糊的词语。 李青将丰笑其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他突然又笑了,说话也清楚了:“从…从你嫁给我开,开始,我就再也没送过你生rì……生rì礼物,今天我要送你,一定要,嘿嘿,送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礼物,就是从我那里买的那张彩票。 他接着说,特别清楚:“嘿嘿,嘿嘿,我不知道你图我什么,我不能生孩子,现在又没钱了,我就是个废物,你还不离开我,我也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了,今天你生rì,我特意从这位小兄弟店里买的,五组号码和期号,是你今年的生rì,也是我真正向你道歉,感激你的rì子,我叫这位小兄弟来,也是因为,我要有个人见证,我,我丰笑其,从今以后,一定对李青好,无论我的生活是好是坏。” 李青已经满脸都是泪,她轻轻的说,仍然很温婉:“笑其,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还要在你身边,为什么我连家人都不要了,因为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因为这世上你已经只有我了,无论你拥有什么,你都是我的丈夫,我是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嫁给别人做妻子,就是要守着他,一辈子也不离开。” 丰笑其看来已经如疯癫了,他笑着大叫:“李青,你一辈子都是我丰笑其的妻子,我一辈子都是你李青的丈夫,哈哈,哈哈。” 我插不上话,我不知道在这样一对饱经磨难的夫妻面前还能再说什么。 最后李青拒绝了我的帮助,一个人扶着她的丈夫,一步步慢慢地离开了哪家饭店,而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俩相互搀扶,最后也不知道是他们走出了我的视线,还是眼泪模糊了眼睛。 他们的背影,最终没有留在我的视网膜上,而是留在了我的心里,相互搀扶走着属于他们的路的背影。 ------------------------------------------------------------------------- 又多一个收藏,到了我最喜欢的数字,特此多更一章 第十九记 一家人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现在正是暑假,孩子们不上学,但是大人们还是要上班,飞哥和我姐都仍然很忙,萧洛莉又已经搬出去了,飞哥家里又有两个老人需要照顾,三嫂也抽不出时间陪着孩子,所以许天飞经常来我店里玩。 许天飞是三哥的儿子,今年四年级了,大概是因为不在自己家乡读书的缘故,是一个挺腼腆的孩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有灵气,五官长得也漂亮,就是人有点黑,看来很是质朴。 最近杨老师经常来我店里坐坐,毕竟人也接近退休了,没什么地方好去,就会有些怀旧,每次飞哥来的时候,两人还能聊会儿过去,这对他来说也是很幸福了吧,何况我店里还有俩夕阳红的同龄人。 提到吴大伯和林nǎinǎi,那就不能不提下温月月了。 温月月的事,我还是听林nǎinǎi说的。 林nǎinǎi的老伴,是去年过世的,温月月则是前年来他们家的。 以前林nǎinǎi和她老伴,虽然都上了年纪,也没有后代,但身子骨和jīng神气一向都不错,也没有找过保姆,一直到前几年,林nǎinǎi病了,可那时候老头子还很健康,就一直伺候服侍着林nǎinǎi,也从来没动过找保姆的念头。 可变故就是来的这么快,前年老头子也病了,而且病得急,从床上摔下来就再也起不来床了。 迫不得已,林nǎinǎi只好抱着病重之身,亲自去家政市场找了个保姆。 一连换了好几个保姆,要不就是好吃懒做,要不就是嫌东嫌西,好不容易找了个任劳任怨的,要价却高的离谱,不仅这样,还踩鼻子上脸,个把月就要再翻新一次价格。 林nǎinǎi家虽然资产不薄,可家里有这么个贪婪的主,她也受不了,就怕有一天她会谋财害命,也只好把她给辞了。 幸好后来来了小温,这是林nǎinǎi的原话。 看到温月月的时候,她扎着麻花辫,身上穿着土气的衣服,脸上似乎还很窘迫,林nǎinǎi就觉得这个小姑娘靠谱了。 温月月没受过专业的家政培训,用她的话说,她只知道在她家乡都是怎么照顾老人的,所以她要价不敢高,可很多人看她价钱这么低,就更不敢要她了,所以她一直没有活,从家里带来的钱也快花光了,心里一着急,就体现在脸上了,再加上林nǎinǎi也心急,所以这事就这么成了。 林nǎinǎi略有点骄傲地看着温月月,说:“小温她呀,不怕苦不怕脏,我那老伴身上到处都是牛皮藓,她就费心费力去问,去买药给他敷上,平常的家务也都做得很好,我那家里,让她擦了一遍,就跟刚装修完似的,倍儿锃亮。” 温月月一脸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林nǎinǎi叹了一口气,多半是想起她老伴了:“前年我老伴过世的时候,小温还给他送了行,说实话,这几年下来,我真的把小温当做一家人了。” 温月月蹲在林nǎinǎi的轮椅面前,说:“林nǎinǎi,我也把您当我在这城市的家人,我一个乡下来的保姆,能盼到这样一个家,是我的福气。” 我笑着点了点坐在我旁边的许天飞的鼻子,说:“小天飞,你也要学着温姐姐,做个孝顺的好孩子。” 许天飞点了点头,声音很是稚气:“嗯,知道了,小汉哥哥,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妈,还有两位杨叔叔和曲婶婶。” 杨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走过来问许天飞:“天飞啊,你读几年级了?” 许天飞抓了抓头:“过了暑假,就读四年级了,妈妈说了,小杨叔叔帮我弄好了,我就去上市里的三小。我不能辜负小杨叔叔的好意,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好孩子。” 杨老师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点小胡子,笑了起来:“你小杨叔叔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志气,一定会开心的。” 许天飞见杨老师笑了,也憨憨地笑了起来,惹得店里的熟人也都一阵大笑,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脸羞红羞红的。 过了会儿,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突然,店门外又传来了笑声,就看见一个已然发福的大汉大笑着冲了进来,竟然是前两天请我吃过一次生rì酒的丰笑其。 我递了根烟给已经冲到我面前的丰笑其,说:“丰大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的,也跟我们说说呗。” 丰笑其好不容易止住笑,但脸上仍旧是笑意和幸福:“你青姐她怀孕啦!” 我也一阵惊喜,毕竟丰笑其人生一大遗憾就是没有子嗣,可又有些奇怪,就诺诺问他:“可是,丰大哥你上次不是说?” 丰笑其脸上兴奋神sè不减:“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我这种情况,可能xìng虽然低,但是还是存在的。” 看我的脸sè不太好,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说:“你青姐是怎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这就是我的种,我也不用做什么亲子鉴定,我相信她,她是我的妻子。”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丰大哥,这是好事啊,你会苦尽甘来的,上次你请客,今天就由我来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我给你介绍几个好朋友。青姐能出来吧?” 丰笑其有点不好意思:“这怎么成呢,还要你破费。” 我手一挥,貌似豪迈:“这有什么,有好事我们得庆祝庆祝。”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杨老师,吴大伯,林nǎinǎi,你们也一起去吧。我再去叫上天哥飞哥他们,我们也好久没聚了。” 说是这么说的,其实离上次大家伙儿一起聚会才没多久,不过我这人好个热闹,而且丰笑其一生也算大起大落,后半生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件大好事,怎么能不让大家一起高兴一下呢。 说话的工夫,我已经跟大伙儿都说过了,因为飞哥家里还有两位老人,所以这一桌就摆在了飞哥自己家里,也方便照顾老人,由几个女士一起下厨,除了徐微风啥也不会,其他人还像模像样地比了一场赛。 我姐曲咕咕尽了地主之谊,端出第一盘菜,油焖大虾,红彤彤的虾壳配上点金黄sè的油星,煞是喜庆。 然后是青姐,菜如其名,青sè的豌豆,青sè的葱花,看来很是清淡可口,想来与她是个孕妇有关。 紧接着是三嫂,三嫂的厨艺,飞哥一直跟我夸赞,可惜我一直也没机会尝到,今儿个可是第一次,上来的是玉米排骨汤,看来熬得时间不短,浓浓的汤里玉米上下沉浮,有些熬碎的排骨肉末骨末也飘在汤面上,看着就流口水了。 萧洛莉的手艺也很不错,一盘山药木耳,白是白,黑是黑,黑白分明,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最后徐一帆也露了一手,她年纪轻,阅历浅,最熟练的还是西红柿炒蛋,黄红之间,倒也看得出是道美味。 我忍不住嘲笑坐在身边的徐微风:“你表妹都起码会做一道西红柿炒蛋,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干吃呢。” 徐微风哼的一声站起来,叫了句:“我做给你看!”就跑进了厨房里,我不禁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也会做菜了? 不一会儿,她就跑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放在桌上仔细看,竟然是一盘刚切好的黄瓜,上面撒着一大把的白糖,徐微风趾高气扬地冲着我喊:“吃吃吃,难得大小姐我亲自下厨,你好好尝尝。”又哼了一声,重新坐在了我隔壁的位置上。 之后又上了几盘冷菜熟食,大家都坐定,这餐才算是开始。 虽然这次是我提议聚的餐,也都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毕竟这次飞哥才是主人家,所以飞哥就来了个开场白:“今天这顿呢,是庆祝丰老弟有了孩子,所以我呢,先敬丰老弟夫妻一杯,住你们一家以后幸福快乐。” 丰笑其笑得很开心,端起杯子一仰头,就下去了一杯酒,青姐则害羞地低了头下去,但也喝了点白水算是接下了这杯敬酒。 飞哥坐下之后,丰笑其站起来,说:“这个城市,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要不是我前两天认识了小汉,这天大的好消息,我还真的不知道跟谁分享。”说罢这句,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李青,又说:“我一辈子,都对不起我的妻子,但是她不管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我现在破落成什么样子,始终跟着我,把我当成他的丈夫,前两天我说过了,但今天我还的说,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对她,还有孩子好的,我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希望你们都能做个见证,这杯酒,我敬你们大家。”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都是举杯相应。 酒席上,我给大家讲了丰笑其的故事,他们尽皆叹息,都纷纷表示世事无常。 徐微风却一语道破天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过经过这么多,你找到你爱的而且还爱你的妻子,现在又有了孩子,一家人好好的不比什么都好吗,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大家都连连点头,有赞许的,只怕也有羡慕的。 丰笑其夫妇当即就羞红了脸,看起来很是甜蜜。 第二十记 痴望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生活的巧合,往往比文学作品中所想象的更狗血。 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林睿浩的出现。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跟每一个看到彩票店,突然兴起然后进来买一张的人一样。 不过看来他心情不是很好,买了彩票没有走,也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微笑。 在我对帅的认知中,他算是不错了。 黑得发亮的头发像是头盔一样把他不算太大的脸包住,如果要形容这种发型,基本上想想初中里有些桀骜的同学,高中大学里经常出现的同学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浓且宽的眉毛下面是双略带点深邃的眼睛,鼻子不高,不过看来也不别扭。 他不似个老烟枪,不过却主动递了根烟给我。 我先开口了:“朋友,有心事?”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多管他人闲事,实在是因为这样沉默很尴尬。 他先给我点了烟,然后说:“没事,不过今天和女朋友分手了。”说完给自己点上了烟。 我更加尴尬了,还不如不问呢,众所周知,分手了还这么淡然自若的人,多半都是装的。 我强笑:“是吗?” 他抽了抽嘴角,算是笑了:“她甩的我,不过是被我逼的。” 我一脸讶异,说不出话来,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我的小脑袋有点分析不出来。 他弹了弹烟灰,抬起眼:“很诧异?” “有点。”我不得不承认。 “也许是我太痴了吧。”他自嘲,“哪个女朋友能容忍男朋友心里始终记挂着别的女人?” 我愣了愣,然后一声叹息。 他接着说:“曾经听过一句话,忘记一个爱过的人最好的方法是爱上另一个人。” “可不忘记怎么可能爱上新的人。”这句话是我说的。 他这次倒是笑的很真,真的像是假的:“是啊,你说得对,事实证明,做这种事,不仅伤到别人,还会再伤自己,真是得不偿失。” 我默认,笑而不语。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两颊都陷进去了,然后轻轻吐出。 “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我摁灭没剩多少的烟,点了点头。 他的故事跨度很长很长,足够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学会打酱油都不止。 故事的开头,是在初中吧。 林睿浩是个桀骜的小子,初中的时候十成十的是,像所有自傲的孩子一样,他虽然讨厌做班干部这种麻烦的事情,但如果看到别人做上了班干部心里就会不爽。 尤其是她,一个小女孩子,林睿浩在讲述的时候始终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只是她,大概是因为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她一个她吧,只是大概。 他已经忘了她的初登场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登场。 看到这个班长的时候,他撇了撇嘴,不屑,是骄傲给的表情,那时候他就是个孩子,哪怕自己再不想要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于是,她就成了他的敌人,死敌。 林睿浩笑了笑,可能是嘲笑年幼的自己,笑罢了又接着讲。 敌人,往往是爱人的前身或后世。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自己的敌人,也许是他故意捉弄她的时候,也许是他看见她无助哭泣的时候,也许是他们玩玩闹闹的时候,也也许就是他看到她的时候,谁能知道呢,已经连他自己都忘了。 虽然始终是敌人,不过他们的关系一向不错,一直不错,直到那年。 那明明是一件好事,他和她上了同一所高中。 年纪越长,他的胆子越大。 “都是自以为是和自作多情惹的祸,呵呵。”林睿浩笑的有点凄惨。 他表白了好多次,每次都被她视而不见。 他却偏偏不能理解女孩的意思,他以为她也喜欢他,像他喜欢她一样。 “后来我学到了量变终会累积成质变,不过那是在很久以后了。”他如是说。 当积累到一定的地步,发生的就是爆炸,在爆炸中,他尸骨无存。 她拉黑了他,甚至于在他拨电话给她的时候,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那时候,才刚进入高中仅仅一年多,他们还是高二。 他又点了一跟烟:“你知道吗,我和她在两栋教学楼,我们班教室对面,就是她们班教室。” 两年时间,一下课,他就会站在那个走廊上,靠在栏杆上,看着对面的教室,有时候对面的窗帘隔着,他就在心里描绘她的样子,有时候对面的窗帘开着,他就在那个教室里找寻着她的身影。 几乎所有的课间时间,他都会站在那个走廊上。 来早了,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那边的楼梯口,有时会有她的身影,来晚了,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对面的窗子发呆,有时也会有她的身影。 几乎所有休息的时间,他都站在走廊上,痴痴地望着。 他笑着问我:“我是不是很蠢?” 我回答他:“你真的很蠢啊。”我有些想笑,听他的愚蠢,想起我的愚蠢,世界上,果然蠢人很多啊。 最后终于有了改变,却不是他的努力,而是时间,像是江河一般冲刷着执拗却丑陋的石头,让它圆滑得漂亮,当不堪渐渐淡忘,他似乎也已经重新变得聪明。 高中毕业后的初中同学会上,她和他打招呼,对话,他向她敬酒,敬酒,他俩一起拍照,都已不再尴尬,她似乎已经忘记,连他也好像过去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她把我从黑名单中拉扯了出来,有事时我也能跟她在电话里说了,仿佛回到了过去。” “结果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不是吗?”我插嘴。 “回不去了,确实回不去了,后来,后来……” 后来林睿浩又好像喜欢上了别人,许许多多的失败,也有成功,他似乎忘记了那么些年痴痴望着的rì子。 “是该忘记。”这是我的话,因为我不得不选择放弃。 他苦笑:“有件事我一直忘不了。” 那是他的遗憾,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年那么喜欢她的他,会在唯一一次同乘一辆公交车的时候选择先下车。 “我经常会想,如果那次我选择先送她回去,再自己回家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我是不是就能经常牵着她的手,上同一辆车,然后她就不会离我那么远。呵呵,可能真是想得美了,但无论会不会,这总归是我的遗憾了。” 我递了一根我的烟给他:“人生在世,有几个遗憾总是难免。” 他的故事还没讲完。 大学的时候,他似乎喜欢上好多人,同时。 有时他也会怀疑,他的感觉是否出现了错误,有时他会想,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他问我:“你觉得呢。” 我想起一个人,很久之前跟我聊过一次天,很久没见他的企鹅上过了,他也这么问我。 我记得我明明回答过他的,此刻,却回答不出林睿浩问我的问题。 我苦笑着摊了摊手,我真的无法回答。 既然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就只能接下来讲故事。 那一天,毫无征兆地,她的头像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闪动着。 他的激动溢于言表,哪怕是此刻跟我说话时也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还会主动找他,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却丝毫没有提到他们的过去。 “那天晚上,我问了自己很多遍,我到底,还喜不喜欢她。” “结果呢,你还喜欢她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梦见她了,她还和以前一样,矮矮的,笑起来眼睛跟月牙一样。” “后来呢?” 后来,他开始找她说话,但,一切就像一个命运开的玩笑,她总是接下他的每句话头,却从来没有起新的话头,就像两个朋友,两个礼貌的朋友,于是,他也停下了,不再找她说话,他怕,他怕还会自作多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 他笑了:“最后,我交了女朋友,和女朋友也一直很快乐地处着情侣。” “结果你还是分手了啊,否则还真的算是个不错的结局的。”我无情拆穿了他。 “是啊,最后我游历各地,发现我的真爱其实并不是那个占有我感情好多年的女孩,而是另有其人,然后我还终于找到了这个真正的爱人,和和美美的结婚生子,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这真的是个很好的结局,可惜我是没的享受了。”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童话,终究是童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他:“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呢?” 林睿浩摸了摸头,笑着说:“也是哦,她叫徐……” “林睿浩,你怎么在这里?”声音传来,他的话也断了,徐微风正惊讶地指着他。 至于他,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徐微风,就像他说的那样,就像他回到了留给他遗憾的高中时代。 一个男生,两手支在栏杆上,痴痴地望着另一栋教学楼的那个教室,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 四级特辑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号,星期三,不是什么特别的rì子。 我才刚手托腮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上,就有人走了进来,每一步都踩得极重。 “草,真是个不爽的rì子,老板,给我拿两张刮刮乐。”这个人看来火气很大,不知道看来才二十岁不到的他会为什么事火气这么大。 我递过去两张彩票给他,试探着问:“什么事这么不爽啊。” 他看了一眼我,说:“关你什么事,问什么问,钱给你。”我是想不到他火气竟然这么大,不过我是有涵养的人,也不跟他计较,接过钱扔进抽屉里,也就不管他了。 他拿过柜台上拴着绳子的硬币开始刮彩票,我用余光看着他,他刮得很用力,我的柜台都被弄得一抖一抖的,我深怕这有些年头的柜台会因此土崩瓦解。 终于停了下来,正当我庆幸的时候,他砰地一拳砸在柜台上,这下不仅柜台,连我的肩都抖了起来。 我点了一根烟,苦笑着说:“怎么样?” 这次他倒是没有顶我,只是把那两张彩票撕了,两手一扬,彩票的碎片纷纷扬扬的,像是八月的雪花。 八月飞雪,大概是他的心情吧,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飞扬的雪花中。 他才刚走没多久,一个女生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之所以说她偷偷摸摸,是因为她一步一回头,生怕什么人看见她的样子。 看来她不似买彩票的样子,也没掏钱的打算,却先来找我搭话。 她先是转头看了看有没有跟着她,看着她,然后用很小声的声音问我:“老板,刚刚有没有一个男生很气愤地走进来?” 我想起刚刚那个男的,笑着说:“是啊。”希望我没有犯**法。 既然她问我一个问题,我理应也可以问她一个问题:“他怎么了,看起来很生气啊。” 她嘻嘻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情啦,就是今天不是四六级成绩发布的rì子吗,他大概没过吧,嘿嘿。” 她又絮叨:“我记得考试那天他跟我说啊,如果考试考不过,一定是运气不好,如果一件事运气不好呢,另一件事就会运气好了,所以他如果不过一定要买彩票,我跟他呢,是邻居,正好看到他出门,就跟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进了彩票店买彩票,我也就进来看看咯。” 我可没忘记我的本职就是卖彩票的,马上开始推销:“那你呢,考的怎么样,要不要买两张彩票试试运气啊。” 她抓了抓柔顺的头发,说:“我嘛,我当然过了。不过运气这么好,不买白不买,好吧,跟他一样的,给我来两张。” 我一看推销有效果,连忙递了两张给她:“十块。” 她掏出十块,递给我,然后就直接在柜台上刮那两张彩票,不过手法可以刚才那个男生温柔多了,起码柜台没有一点晃动。 “老板,你帮我看看,这两张彩票有没有中奖。我以前没买过。嘻嘻。”她把两张彩票递给我,说。 我看了看,事实证明那个男孩的理论绝对错的,这女孩今天的运气真的不要太好,一张中了五十,一张中了三十。 像我这么老实的店家,当然不会骗她:“你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一张五十,一张三十,一共八十块。” 她有点受宠若惊,竟然还道歉:“对不起哦老板,还要你亏本。” 这一句道歉真是弄得我哭笑不得,我只好跟她解释:“这两张彩票放我这里,我还可以拿去兑奖的,我怎么会亏本呢,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彩票啊。”我笑着递了八十块给她。 她这下笑得更开心了,接过八十块,又拿出三十想再买几张,我不忍心看这么个小姑娘破坏了心情,就提醒她:“一个人的运气呢,是不会一直好的,不及时收手博彩可就变成赌博了。” 她大概想了想也是,莞尔一笑:“谢谢老板了,那我走了,我还得去看看他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没讲话,可我实在不能相信他心情会好起来,毕竟先是考试考不好,买两张彩票又是一毛钱没中,是个人都没好心情。 没想到才过了会儿,那个愤怒的小伙子又出现了,只是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变好了。 他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一进来还没走近就对我说:“老板抱歉哈,今天四级没过,心情有点不好,所以刚刚顶了你一句。” 我笑道:“没事没事,我了解你的感受。” 既然说过几句话了,再多说几句自然也没问题咯,我又坏笑:“怎么现在心情变好了啊,嘿嘿。” 果然还是个少年人,此刻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保密。” 我拍了拍他的肩:“你特地过来不是专门找我道歉的吧。” 他笑了:“差点忘了正事,老板再给我两张彩票,我觉得我今天运气挺好的。” 我面带惊讶:“你不是说一件事情运气好了,一件运气就不好了吗?” 他也惊讶道:“老板你会读心术,这都知道?” 我一眼就看出他明显也是装出来的,取笑他:“好了,偷偷跟踪人家女孩子,现在还装。” 他又不好意思起来:“哪有,老板,你还做不做生意啊,快点把彩票给我就行了,又不会少你的钱。” 把人逼急了是不对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就又递了两张彩票给他,收了十块钱。 这次的结果直接导致我之后浪费了好多钱,这个男生竟然也中了奖,而且两张加起来都上百了,让我一度怀疑刮刮乐能不能中奖是跟心情,而不是跟运气有关的,之后我特地在我心情奇好的时候拿了好几张刮刮乐,结果就是这几张刮刮乐直接把我的心情搞得奇差,当然这是后话了。 他中了上百的彩票,一下子让他心情更好,走路简直就是在飘。 结果在飘到店门口的时候,他就摔地上了,当然只是比喻上,因为那女孩就站在店门口。 女孩有点咄咄逼人的势头,不过以我多年的阅历来看,她绝对在憋着笑:“周明,你竟然还敢跟踪我,你胆子大了嘛,四级考过了没有,一看你这衰样就知道没过,又没过,又没过还想追我,你追的上我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只是,运气有点差而已嘛,才差了五十分。”这男的绝对被吓到了,说话都不顺畅了。 女的眼里笑意更浓,接着讲:“差了五十分,差了五十分你都敢说,你不嫌丢脸啊,上英语课从来没见过你认真上课的,四级要真这么简单,你怎么还能差五十分呢。” 从我这个角度看,女生越来越高,男生越来越矮,我都有点可怜那个男生。 男生退了一步,忽然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先跟踪我的,你个笨蛋还以为自己跟踪地多好吗?” 女孩哼了一声,不过也不再说下去了。 男生一下子大胆起来,不过还是红着脸说:“承认吧,你是不是喜欢我?” 女孩的脸一下子红到耳后根去了,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点没有刚刚咄咄逼人的势头。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男孩嘲笑道,却又突然严肃起来:“齐瑜儿,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总算能说话了:“周明,你休想,我早就说了,你没有六级就不用想,可你呢,你连四级都没过,你真是痴心妄想。” 男生哈哈大笑:“我才知道我以前多傻,你跟我说要我考上六级才能追你,其实不就是承认喜欢我吗。” 女孩转身yù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哼,我要回家了,你不要拦着我,也不要再跟着我。” 男生一把扯住女孩的手,我看到女孩的脸更加红了,就像是熟透的苹果。 我应该要想到这个这么情绪化的男生会有这么冲动的,他一把拉住女生,竟然直接一下吻了上去。 这是在哪,在我的店门口,外面就是站牌,他竟然就这么吻上去了,要是不知道的人,绝对会以为这是电影里的场景,谁能想到它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女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男生紧闭双眼,我看到有冷汗在他的额头滑下来,他在害怕。 连我的心都不由得纠在一起,生怕这个女孩会一下子挣开男生的怀抱,一个巴掌扇过去,这场景是的确可能出现的。 幸好一切都像是言情剧本,女孩慢慢闭上双眼,男生慢慢睁开双眼,两人的脸都是煞红煞红的。 我正在想怎么让他们从这种情况下退出来,不然的话,他吻多久我的店就得没生意多久,虽然我还是喜闻乐见的,门外路上突然有个被他妈牵着的孩子大声说:“叔叔阿姨不害臊,羞羞羞。”让他们两个瞬间分开,一齐钻进了我的店里。 幸好路人不会为了看什么事情冲进别人的店里,他们两人低着头走到我的柜台前,又买了两张彩票,然后偷偷地从店里钻出去,当然之前先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外还有没有围观群众。我看的很清楚,其间,他们的手一直牵着。 谨纪念我没过的四级。另:我也好想没过四级但是收获一个女朋友啊次奥。 第二十一记 一人行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妈妈你看,窗外有只在飞的大象啊。” “亲爱的,这怎么可能啊,一定是你看错了。” 这是我听说的,过去的一段对话啊。 那个说故事的人,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她人挺高,头发留得很长,一直拖到屁股下面,眼睛很大,跟《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似的,扑闪扑闪的,厚重的眼镜也遮不住灵气,笑起来很甜,两颊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走进我的店门的,那时候晚霞初起,红得发亮的背景下,我几乎只能看到她藏在镜片下美丽的眼睛。 她含着笑走近我的店,找我买了一张彩票,手选的七个号,她跟我说她喜欢把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成败胜负,都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讨厌后悔,后悔它会占据我很多的时间和jīng力。”她如是说,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很可爱。 我接嘴道:“我也讨厌后悔,所以我也很少后悔,呵呵。” 她又笑:“我从不后悔。” “嗯?”我一边眉毛上挑,饶有趣味地说:“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从不后悔呢,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说:“确切的说,应该是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我就不会后悔了。” “错了该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她用中指扶了扶眼镜,有点高深莫测。 她的近视是从小开始的,她的“诡异”也是从小开始的。 从那段对话开始。 她说每当她打开窗户,总能看见一只大象在天空飞,大象有着长长的鼻子,大大的耳朵,还有相比起来小小的眼睛,与在动画片还有幼教书上看到不同的是,在大象宽阔的背上有一双漂亮的翅膀,翅膀上根根羽毛都呈雪白颜sè,有异样芬芳从翅膀上传出。 她妈妈正忙于家务,她拉着妈妈要一起看看窗外zì yóu飞翔的大象,妈妈却笑着否定了她,一边又让她自己去玩,她也只能听从,然后无奈地在窗边,跟大象倾诉,说些冷与热,时有眼泪,被大象长长的鼻子卷去,翅膀一挥一挥间,她的笑容也展了开来。 漫长的夜间,她总不会早早入睡,飞象儿也从不早早离去,总也陪伴着她闲谈,再冷的冬天,再黑再寂静的夜晚,她也从未感觉冷。 “笑就像是一扇大门,打开天上月亮的大门,看见书里的桂树,玉兔,还有美丽的嫦娥,她有披散的长发,拖到地上,与纯白sè的裙子一起。”她似乎很陶醉。 她看见我惊讶的表情,笑了笑:“很诡异是吗?” “还好啦,跟我好像,嘿嘿。”看到她比我还惊讶,我有点得意。 不过我并没有说谎,幼时父母忙于生计,又时而争吵,一人在一人的世界里,总只能凭依些其他,梦中能看见美丽的风景,天蓝的天空下,纯白的云朵下,翠绿的草地里,有奔跑的马驹,慢吞吞行走的老牛,斑斓的鹿在溪边喝水,而我在风筝下欢乐地笑啊叫啊。 “呵呵,跟你现在的形象可一点都不搭啊。”她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象我描述的场景,还是在打量着我。 “这个嘛,嘿嘿,我长大了啊。”我摸了摸短短的头发,笑着说。 “也是,长大了啊。” 时间慢慢流逝着,她与窗外的飞象儿在空中飞翔,玩闹,骑在飞象背上看着月光,与星星嬉戏的生活,也渐渐离她远去,在别人笑着谈论她的失常中,她也终于慢慢长大了。 长大,代表着很多的不同,夜里开窗,也只能看见漫天的星光与皎洁的月亮,不再有飞象,听她的幸福与无奈,只留下越发深深的近视和慢慢变厚的镜片搭在她的俏俏鼻子上。 十八岁,十八年,飞象儿奔向月亮,她则与漫天的星儿作伴,在黑夜间,无数光芒从星儿降到窗里,照在她的身上,冷冷的星光却温暖她的心灵。 仍然没有人进入她的心内,试图敲开她的心门。 “我无所谓,旁人从不知道我的心,也懒得静静聆听我的心事,我也一直能找到解闷的钥匙。”她笑起来,我能看出她说的是真的,她不需要别人去进入她的心。 月亮像个能容忍一切,能爱一切的母亲,星儿则像是无数朋友。 她站在阳台,在窗前,向着月亮倾吐心事,跟着星儿在夜晚的星空漫游,笑着喊着,结着伴儿在空中手牵着手,从宇宙看着地球,宁静祥和的蓝sè美丽。 漫长漫长的路间,有星月在头顶伴着她,有光芒在她身周给她温暖,再厚重的眼镜片也不能阻止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美丽的世界,一人行走的世界,从不曾感觉寒冷孤寂的世界。 年龄从不会放过所有人,rì渐增长,rì渐衰老。 我也慢慢长大,风筝从天空落下,马驹儿长大被套上笼头,打上蹄铁,失去zì yóu,老牛垂垂老矣,一步也走不动,小溪渐渐污秽,小鹿儿已能飞奔,不知去向,草地枯黄,白云被浓烈的烟染黑,蓝天一块一块缺失。 她似乎觉得有点可惜:“那你怎么办?” 我掏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把它放了回去:“能怎么办?” 从前傻头傻脑的小子,也已经变成了个大个子,梦中的世界已经被污染,现实的夜似乎很黑,很冷。 但我也学会往心里去寻,别人却不知道,只看到我越来越孤寂,一人走路,在夜里,在风中,在雨中。 漫长漫长的路间,我陪着自己说话。 天黑黑,我的心里却不曾黑暗。 夜sè下,我能想很多,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快乐,很多忧愁,在夜中,跟自己交谈,跟梦想交谈,跟未来交谈,像天上黑一般不可预料的一切。 狂风中,我逆着风走,狂风打在脸上,身上,让我觉得撕开一切的束缚,痛苦与无奈,在狂风中都能粉碎,在风中,不会疲惫,只会感觉到我拥有的,能冲破狂风的力量。 暴雨中,我慢慢走着,如幕如帘般的雨水把我从头到晚冲刷了遍,冲去我的忧虑,烦躁,后悔,在雨中,从来不会觉得寒冷,只有一切重负都被冲去的轻松与愉悦。 “真是不错啊。”她笑意的眼里倒映出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可你似乎有很多朋友啊。”她看见我背后挂着某次聚会后拍的照片,“不像我,一直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那么,你后悔了?” “不,我不会再后悔了,我说过了。”她苦笑道。 童年时,她还是悔过的,她后悔与别人分享飞象儿的事,因为那事,使她被视为失常,她悔,却仍旧没有决定不再悔恨。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她不需要他来敲自己的心门,就已经将自己的心向他敞开,她试图告诉他她的一切,让他了解她的一切,她把门开出去,甚至用红地毯铺出一条大路,迎接他进来。 我叹息,我已经猜到结果了,仿佛是为了否定她所谓“不再后悔”,我又问她:“你现在后悔为他这么做吗?” 她笑得很灿烂:“现在?现在不后悔了。” 她又陷入了回忆中:“刚开始那时候,还是很后悔的。” 那天她跑上了她家顶层,她后悔,后悔将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那个男孩面前,男孩笑着说出“你真怪”并且跟其他人分享她的“趣事”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裸地被晾在世界,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秘密,她不得不逃离,不仅仅逃离男孩和他的朋友们,还要逃离一整个世界。 那是晚上,晴朗的夜空,有月亮和星星,她带着她自以为的所有,包括那张笑的很开心很开心的照片。 一阵风刮来,她竟然拿不住她的照片,看着它慢慢飘飞,飘飞,在空中翻腾,就像她本人在空中飞翔一样。 她想起幼时的玩伴,那只有着天使翅膀的大象,想起她骑在大象的背上,快乐地笑,叫,飞向天外的月亮,再回首看到她生活的蓝sè美丽,真的很美丽。 她把头发捋到耳后:“一人的世界这么美丽,所以我就没舍得离开。” “所以你也不后悔了?”我顿了下,接着说:“也对,你能发现这么美丽的风景,为什么还要后悔。” “呵呵,一个人的世界是没有什么能让我后悔的呀。”她忽然指了指我:“那你为什么不待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呢,我很疑惑呢。” 我笑着说:“一个人的世界这么美丽,那为什么别人的世界就不会美丽呢?” 我环视了下四周:“你看这彩票小站。” 原本我跟她一样,一个人的世界,也感觉很好,也因此开了这个彩票小站,自己做个老板,这样能离别人远远的,自己好好享受。 “直到我开了这个店,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突然伸手摸她柔顺的头发,她被吓了一跳,但可能是因为我跟她的经历很相像吧,倒是没有做什么让我尴尬的事情,只是闪了一下,我笑了笑,接着说:“每一个还抱着梦想进我的店里买彩票的人,都是很好的人,让我不由得打开自己,去接近他们,也后悔,也感动,为一切平淡却美好的事而开心,发现这样也不错。” 她看起来不能明白,我又说:“有时间可以多来我这边做做,会有很好的风景,像现在你的背后一样。” 她转头看去,正是太阳落下西山,最后一缕阳光若隐若现,像是要把人灵魂都吸去。 第二十二记 重逢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 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真的就是她吗?还有可能吗? 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一首歌里的独白,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一个与你的初恋情人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是算重逢,还是算邂逅。 所以当吴菲菲出现在林晓面前,当我的彩票小站成为他们相见的契机时,我很是好奇事情的走向。 林晓是我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高中同学,坐了第一年的同学,也就理所当然成了最初并最好的朋友。 他跟我很类似,刻意地少言寡语,却又管不住本就属于话痨的xìng格,他很怕麻烦,没有多少主见,但同我一样,喜欢一个人是很真。 那天是他来找我,似乎是来我这个城市旅游,通过层层关系竟然知道我在这里开了家彩票店,等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他来。 长长的头发已经及肩了,柔顺地附在后面,没有刘海,整张脸都露出来,脸上没有疤痕,痘印,却留着小胡子,他消瘦的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画板,虽然他高中时候就开始学画画,后来也去了艺术学院,可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彻头彻尾成了一个文艺青年。 “林逼!”我事先真的没有听说他要来的消息,所以惊讶在所难免,认出他之后我发出了一声惊叫,叫的是他高中时候的绰号。 他笑了笑:“汉逼。”还摆出一付等拥抱的姿态,我当然上去给了他狠狠的一个拥抱,还用力地拍打了他的背两下,当然,按照习惯,我也被拍了两下,没想到他这么个学艺术的还有这么大力气,差点打得我岔了气。 正好这时候徐微风在店里,我当然得介绍一下,就拉开他:“徐微风,你可以叫她小疯……”话没说完,徐微风就悄悄拧了我一下,疼得我真岔气了,只好改口:“小风。呃,你可以叫她小风。” 然后又对徐微风说:“这是我高中同学,林晓,你可以叫她林逼。” 徐微风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林晓也回了个,之后就坏笑着跟我说:“你女朋友?可以嘛,长得挺可爱的。” 我还没说话,徐微风已经否定了:“才不是,谁肯当他女朋友啊,哼。” 我连忙插嘴:“我大学同学。”要不拦着她,真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损我。 林晓微微笑,也不再多说,就自顾自拖过我身边的椅子坐下,一边打量一边说:“汉逼,你这小店整的还算有模有样,最近生活滋润啊。” “还不错吧,这里朋友挺多,有时候也挺热闹的。”我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说,“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还一副大画家的派头,成心想让我嫉妒啊?” 他秀了秀自己的画板,说:“我这装束啊,谁跟你炫耀,不过是这两年我都在旅旅游,写写生,正好来这城市,听说你在这,我就过来看看咯。听你口气,你也学会交朋友了啊,以前挺孤僻一人,也就跟我话多。”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要说我能交到朋友,还是这小站的功劳,平rì里也轻松,也不愁饿死。”我看了看四围周边,墙上贴的,还有吧台上放着的些照片,笑着说。 “这是好事啊,你这里工作又轻松,还有美女陪着。”说罢眼睛瞟了瞟我旁边的徐微风,她被夸了也是很得意。 “有个聒噪的女人在旁边,不知道多烦呢,我说你这文艺派头,女朋友该一抓一大把了吧,想当年高中的时候,多少美女都被你拒绝了,真是个不知道享福的主。” 他无奈地笑了笑:“女朋友嘛,倒是没有,你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下了,我记得你高一就跟我提过她的事了,那就是初中时候的事了吧。” 他倒是看来一点都不在意,还是微笑着。 吴菲菲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理的是个干净的短发,比林晓都短,只到耳朵边上,穿着一套运动装束,两耳带着耳机,耳机的线一直延伸到她的裤子兜兜里,看来是连在随身听上,眼睛大大的,充满活力。 我想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林晓的表情,他两眼没有因为惊讶而瞪大,而是微微眯上,眼里混杂着很多,有惋惜,有痛苦,还有丝丝甜蜜,微笑就像定格在他脸上,僵硬,尴尬。 那时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客人,准备迎接,最先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徐微风,她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看林晓,我才发现这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吴菲菲显然也看到了林晓,她皱起了眉头,是微微的惊讶和别扭,那时我虽然并不知道她长的跟林晓的初恋几乎一模一样,但还是直觉地感觉她的表情和林晓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看见林晓这般状况,我也没时间管吴菲菲这个客人,而是一个响指把林晓炸醒。 他一个激灵,看来是已经醒了,第一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吴菲菲大叫一声:“琪儿。” 他的声音着实有点响,我都被吓了一跳,更不用说什么事还不知道的吴菲菲,她指了指自己,问林晓:“你是在叫我?” “琪儿!”林晓状况有些不对,他猛的站起来,拉住女孩的手,当然女孩一下子就挣开了,被挣开后的林晓有些呆呆的,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似乎很难受。 “林晓,你在做什么?”我连忙拽住他的手,接着向吴菲菲道歉:“抱歉,我朋友似乎有些不对。” 被我一拽,林晓终于不再看着吴菲菲,而是转向我:“润汉,她是琪儿啊,齐琪。”说完就想挣开我,还一边说:“你放开我啊。” 我一愣神,终于想起来了,齐琪是林晓的初恋情人。可我也不能任他胡闹下去,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松开:“就算她是齐琪,你也别激动,让我来。”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只是喃喃地说:“你别让她走,是我的错,我道歉,你不要让她走了。” 我伸手示意女孩坐下,然后问她:“你是齐琪?” 女孩有点不知所措,还是回答了我:“我不叫齐琪,我叫吴菲菲,就住在隔壁那条街上,是爸爸叫我帮他捎一张彩票我才进这个店里的。” 林晓此刻已经深深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他和齐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最好先让吴菲菲离开。 我跟吴菲菲商量:“吴菲菲小姐是吗?还是先帮你爸把彩票买了吧,今天这事抱歉了,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像他的初恋,他情绪有点不稳定。呵呵,你知道,学艺术的人总是比较……呃,感xìng。” 吴菲菲倒是挺大方的,笑着说:“我懂的,那就请你帮我拿一张这个号码的。”说完递给我一张纸,纸上写着一组号码。 我把彩票打出来递给她,然后说:“吴菲菲小姐,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晚些时候再回来一趟,到时候我让我朋友亲自给你道个歉,顺便把事情弄弄清楚。” 吴菲菲笑道:“嗯,好,我对他也挺感兴趣的。那我就先走了。” 我挥手和她告别,然后和徐微风两个人拉着林晓进了里间,徐微风看了我和林晓一眼,又出去了看店了。 我进卫生间沾了点冷水,拍了拍他的脸,他这才从喃喃自语的状态中退出来,一清醒,他就急急地四处巴望,却看不到吴菲菲,这才对我说:“你让她走了?” 我无奈地叹气,说:“唉,不让她走还能怎么样,我看的很明白,她根本不认识你,更不可能是那个齐琪了。” 林晓低下头,脸上愁云遍布,低声说:“一定是她不肯原谅我,不肯见我,所以才装作不认识我。” 我气愤道:“林晓,你怎么回事,别再自欺欺人了,她怎么可能是,你以为这是在哪,你的家乡吗,这不是我们那个城市,怎么可能会有齐琪在?” 林晓不讲话,沉默,也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 这时候事情急转而下,徐微风突然冲进里间,给了林晓一个巴掌。 林晓被打得完全呆了,抬头看看徐微风,不知所措。 徐微风一脸怒容:“你如果还喜欢那个女生,也知道你做错了事,又知道她在哪,就该跑回去道歉,表白,这样窝窝囊囊的,我都替你害臊,懦夫,胆小鬼,你以为哪天,你能跟她在哪里重逢,然后等她跟你说她还喜欢你,她原谅你了吗?你只懂得逃避,然后期许上天给你指引是吗,那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不能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哼!” 林晓腾地站起来,我生怕他突然发狂对徐微风不利,连忙也站起来,准备随时拦住他。 没想到他给徐微风深深鞠了个躬,接着说:“对不起,我知错了,谢谢你。”之后背起自己的画板,走了出去,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出了我的店门,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吴菲菲回了我的店,我只好给人家道歉,麻烦她多走了一趟,告诉她林晓已经离开了。 吴菲菲最后露出一个笑容,至于其中的意味,我想我大概懂得,因为我也觉得这件事,值得一个笑容。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三记 记忆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今天一早,我姐她就进了我的店,急匆匆地问我:“齐天夜有没有在你店里啊?” 我装作可怜的跟她说:“你看你自从跟飞哥结婚以来,都多久没过来了,他也每次都是下班来买了彩票就连忙往你那边奔,你倒好,才来也不问问我的情况,就急着找小夜,找他干吗呢?” 曲咕咕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弟弟对不起啦,以后我一定常来,也叫你飞哥多跟你坐坐,聊聊,不过我这次是真有事啊。”她顿了顿,接着说:“齐天夜都几天没来上班了,而且昨天晚上似乎有人在打听他的事,我怕他会出意外,这才一大早好不容易爬起来先跟你说。” 我干笑了笑:“安啦安啦,姐啊,你是不是什么大片看多了啊,这又不是电影,哪有这种出意外的可能xìng啊,你打过他电话没有。” 我姐摇了摇她的手机,说:“平时我跟他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懒得存他的号码。” 我无奈,只好自己打他的手机。 一会儿,手机就通了,传来齐天夜困顿的声音:“小汉啊,打电话过来干吗?” 我无奈地看了我姐一眼,说:“没事,我姐看你几天没上班,怕你出意外,对了,听说最近老有人打听你,不会又是外地来的粉丝吧?” 齐天夜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也jīng神了起来,但好像又有点烦躁:“有人打听我?一定是你看错了。”说着竟然就挂断了电话,搞得这边的我一愣一愣的。 “啧,这事情有点不对了。”我对我姐说。 想了下,我又嘱咐她:“不过这事你别管了,如果那人来问你,你就装作不认识小夜。他一定是不想见到这个人,所以才躲起来的。” 我姐想了下,也只好点了点头。 我看她状况,又加了一句:“最好就谁都别告诉了,飞哥也别跟他说。” 这事情还得我来套套齐天夜的口风,这事跟他有关,是没跑的了。 可不及我想到什么主意去做,就有个人来拜访我了。 来的是个挺有气质的女人,长得不算漂亮,可是举手投足间,让人觉得很高贵,甚至有点不近人间的感觉。 她随意的买了张彩票,然后就跟我搭话,让我有种她就是冲着我来的感觉。 可我眼观鼻鼻观心,也知道自己长得又不帅,人气质上也不是特别好,根本就不可能吸引到这样的女人,尽管她应该大不了我几岁,甚至可能比我还小。 “老板,听人说你这边经常有人唱歌?”一句话,就意有所指,应该就是来找小夜的了。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巧的是萧洛莉拉着她男朋友于期进了我的店。 我立马笑道:“是啊,你看,就是那个小姑娘,不得不说,她唱的挺好的。”说着我当然指了指萧洛莉。 萧洛莉见我指她,就走过来,问我:“小汉哥,怎么了?找我有事?” 我笑着示意她看那个女人,说:“她听说你唱歌很好听,慕名来的,你的粉丝。” 萧洛莉看了看那个女人,虽然她举止还是很端庄,可是可以看出笑容有点尴尬,然后对我说:“你又骗人了,小汉哥,你这样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女人微笑起来,倒颇有chūn风拂面的感觉:“不介意我也叫你小汉吧,是这样的,我明说了吧,我是小夜的姐姐。” 我瞪大了双眼,齐天夜有姐姐?他可从来没有提过。 “那您这次来是为什么?”我听说她是小夜的姐姐,不由得用上了敬称。 女人脸上有些忧伤:“我想叫他回去,嗯,可是他不肯见我,那天在酒吧他肯定是看到我,然后趁着人流就走了,之后也没看到他再回去。”这句话倒是解答了小夜为什么几天不上班的缘由。 我沉默了一会,说:“小夜他已经成年了,我觉得他能料理好自己的生活,如果他不想回去,你就算见到他我想也带不回他。”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这我也知道,所以这些年,我家里也一直没有去找他,只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带他回去。我知道你为朋友着想,不想强迫他,我也不打算和他见面了,只是,请你转达他,就跟他说,外公快要走了,希望他能去见外公最后一面。”说完,她就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很累。 这个消息,我也不能不告诉小夜,当然是越早说越好,于是我托萧洛莉看一下店面,进里间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小夜听了这件事,从电话里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焦急了,马上就说过来再跟我商量,之后就挂了电话。 他来的很快,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他姐姐还在不在。 当晚他就走了,甚至没有带上他一直随身的吉他,走得很是匆忙,在走之前,他跟我讲了他家里和外公的故事。 齐天夜家原来并不富裕,直到他出生之后,他父亲经过好几年的打拼,家里才慢慢富起来的。 所以他出生的时候,也就是那几年计划生育抓的最严的时候,他家里拿不出钱罚款,他妈妈在怀着他的时候就开始逃,可以说是历尽艰辛,终于把他生了下来。 可是生是生了,惩罚却是免不了,他的几个亲戚,包括当时还不算年迈的外公都坐了牢。 外公一共坐了七十三天的牢,他记得清清楚楚。 小的时候会住在外公家,时间流逝,年龄增长,他的印象里外公似乎非常的严厉,有点模糊的记忆中,外公似乎会因为些小事责骂他,他记不清楚这些了,只是外婆和父母还有姐姐,总是会跟他说,外公当年对他最好了。 我问他为什么会对外公的记忆如此模糊。 原来他小学的时候,外公就因为脑溢血倒下去了,而他的记忆,也不知道怎的,逐渐忘了外公在他稍大些时候还健康时的记忆,只有久远的,以及他病倒之后的记忆。 他说起外公还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穿着无菌服,看到外公仰躺着,两眼呆滞,在父亲的呼唤下才看向他,而他在父亲的示意下抚摸外公粗糙但是温暖的手,感觉到外公轻轻地握动,一下一下地。 之后,外公出院了,可再也不能走动,只能被父母和外婆拖来拖去,在床或者轮椅上生活。 他有时会随母亲去看望外公,母亲与外婆总是喜欢在他或者姐姐过去的时候问外公来的是谁。 外公一向记得很清楚,无论他的模样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家人也经常半带戏谑地问外公他的变化,外公断断续续的声音总能慢慢说出他的每一点不同,高了,瘦了。 外公的xìng格越来越暴躁,有时会骂,毕竟他病了,被困在病里动弹不得,他会在父母没有去看望他的时候骂,在母亲去看他的时候会骂父亲为何许久不来,但小夜和他姐姐,还有舅舅的子女们从来不会被骂,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他始终记得他是他们的外公,爷爷。 父母会叫小夜去摇外公的手臂,因为脑部神经受损,外公的半边身子没有力气,只有通过这样的帮助运动,才能使外公的肌肉不萎缩,不退化。可小夜摇动外公手臂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瘦,除了一层表面的皮,就只有骨头。 我清楚记得小夜苦笑着说:“那时候我很害怕看到外公,看到他变瘦的身体,和呆滞的眼神,还有无可奈何的表情。可笑的是,面对我的外公,我竟然会想要逃走。” 后来小夜上了高中,在家里的rì子原本就少,他又不想去看望外公,甚至放寒暑假的时候,也是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觉得过意不去,去看望一次外公。 每次看外公,他都很无力,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就只能呆呆地站在旁边,然后等到外婆说出去看会电视吧的时候如蒙大赦,从卧室逃到客厅,他知道外公外婆对他的爱,可是他奇怪的惧怕和无力如影随形,总是让他不敢接近外公。 “直到那一次……”小夜喃喃说道。 那一次,是小夜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也是在家里呆了很久才过去看望外公,而之前,整整一个学期,他都没有去过。 外公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他过去的时候,看到外公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肉了,不仅是半边身子,而是整个身体,他的头看起来格外的大,大概是因为浑身上下都瘦了下去。 外公看到他,忽然说:“天夜,我当年为你坐了七十三天的牢。” 外婆似乎有点尴尬,对小夜说:“你外公现在就记得这个了,天天都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就一下子挤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来:“我所以记得这么清清楚楚,就是因为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哪怕他病的什么都忘了,这事他仍然记在脑子里,我又怎么能忘记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什么也没带,就干干净净的,一个外公七十三天的牢狱之灾换来的齐天夜。 第二十四记 过去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太阳已将下山,天空一片最后的灿烂,透过门,shè进来的,是美丽绚烂的最末。 她又一次出现在我的店里,那个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的女孩,在同样的场景,我依然只能看到厚厚镜片下的美丽双眼。 “你来了啊。”我挑起眉毛,笑道。 她向我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容:“我一没有什么牵挂,而也没什么事做,既然你邀请过我,那我就过来坐坐。” 上一次我没有问她的名字,她也没告诉我,这次也是一样,因为她这样一个人,不需要名字我都能把她记住。 她走过来,说道:“老板,再买张彩票。” “还是手选?告诉我号码吧。” “不,”她把手指放在嘴前面,有点可爱,“这次老板你帮我选个号码吧。” “嗯?让我选?那我就只好机选了,不然真的做不了决定,嘿嘿。”我略带笑意,摸样应该有些轻佻。“你确定?” 她仍然在笑:“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反正由我付钱。我也不在意中不中奖。” “嘿嘿,有你这句话就好,给你吧。”我很快递了张彩票给她。 她接过去,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口袋里,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店,之后就走到我折叠起来的床椅上坐下,最后说:“你忙你的,我坐着休息会,顺便看看能不能看到些你的朋友们。” “你自便。”我倒是无所谓,现在已经挺迟了,连老彩民们都回家了,林nǎinǎi和吴大伯今天似乎去约会了,也没有在我店里耽着,所以整个店里现在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在这里。 不一会儿还真的来了位我的朋友,徐微风,她自从上次给了林晓一个巴掌之后,就一直没来我的店了,而且萧洛莉也几天没见到她,打电话给她也不跟我说到底跑哪里野去了,不过既然确定了她的安全,我也没再多做什么,她可是跟我同龄,早就有自己决定的权力了。 只是她今天似乎有点不对,感觉死气沉沉的,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小疯子,这两天死哪去了,连我都瞒着。” 她去突然扑向我,在我的怀里大哭起来,一时间让我不知所措。 她哭了挺久,怎么说也是五六分钟了,之后才停下来,抽噎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有点无奈地给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孩一个苦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摇摇头,轻轻拍着徐微风的背,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 徐微风却没有半点反应,仍然重复着那句话,而一旁的女孩此时却站起来,走近我和徐微风,摸了摸徐微风的头,微笑着说:“这位姐姐,你怎么了?” 徐微风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在,收了哭泣,冷淡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然后抬起头问我:“小汉,这是谁啊?” “我一个朋友……” “你好,我叫苏素,算是他的朋友。”我还没说完,那女孩就插嘴了,还递了张纸巾给徐微风。 徐微风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对她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他女朋友啊。” 我苦笑连连,也不知道她干吗说这句话,不过看来她终于平静下来了,于是我立马截断她:“微风,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苏素接嘴道:“那我就先回避吧。” 徐微风轻轻一跺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然后说:“不,苏妹妹,你不用回避了,我直接说吧,反正你是小汉的朋友。” 苏素似乎有点吃惊,不过想来她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不然不会在我店里坐那么久,索xìng也便留下了。 我还在等她讲故事,她突然问我:“你知道上次你高中同学那次,我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吗?” 我摇了摇头,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应该可以猜到,一个跟林晓差不多的男生,应该没错。 “因为我的前男友,呵呵。”她笑了起来,真的很是惨淡。 她的前男友,肯定不是大学里,因为大学里可爱的她虽然有很多人追,可是据我所知,她没有答应所有人的追求,不包括我,因为我没有追求她,这是题外话,暂且不提,不过我可以确定她的前男友绝对不会是大学里的,之后她的叙述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她的前男友是高中隔壁班的一个同学,那男的很高,很黑,如果让我想象,我觉得跟林小冬有点像。 他们是在高一的时候确定关系的,那时候他们两个在学校里同进同出,超过一半的学生都见过他们腻歪的时候,就算是现在心情如此低落的徐微风,讲来这往事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还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我可以从她复杂的表情看出她的纠结,想笑,又想哭,脸上表情简直像是幻灯片一样。 直到高三那年,他俩走得渐渐远了,因为学业,起码他对她说是因为学业,但他们说好了,等到高考一考完,就向父母公布彼此的关系,就做一对光明正大,亮亮堂堂的情侣,不,该叫爱人。 然后那一天,提到那一天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徐微风眼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了,还有所有甜蜜的笑意已经被巨大的哀伤给打败,她的脸上只剩下忧伤,因为那一天,她看到那个男孩,手里牵着另一个女孩。 她就像林晓来的那一天一样,冲上去,一个巴掌把那个男孩打懵了,而那个女孩也被吓得哭泣起来,当然这个女孩也是满眼泪水,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哪里还会相信什么解释。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避着她,倒是另一个女孩找她,说自己已经和他分手了,而他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徐微风,对此徐微风只是冷笑,她不相信。 可她渐渐发现,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个男孩,她发现她已全心全意喜欢上那个男孩,仿佛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可她是个拥有自尊的人,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去找那个男孩,但她已决定,只要那个男孩来道歉,她可以既往不咎。 说到这里,徐微风的情绪又有点失控,她的拳头不断打在我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来找我道歉,为什么你们男的全都这样,明明知道自己错,明明知道自己还喜欢,还爱,却偏偏不敢去道歉,不敢再去争取?” 我无言以对,旁边的苏素却说道:“都是因为自尊,你不找他,他不找你,都是自尊。端着自尊,真是累。” “对啊,端着自尊,真是累。”徐微风细弱的声音听来,她已感到无力,深深的无力。 “唉,那这两天,你去了哪里?”我叹了口气,问她。 徐微风笑了笑,味道很苦:“我终于想通了,放下了所谓的尊严,去找了他一趟。” “结果呢?” “结果?结果就是原来一眨眼,我们都这么大了,他已经结婚了,去年结的婚,今年都准备要个宝宝了,呵呵,原来我们已经不小了啊,小汉。”她笑的好灿烂,好可怜,“他看到我的时候很尴尬,倒是他的妻子,还留我住了两天,我竟然还住了下来。” 我终于搞清楚她以前得知徐一帆恋爱后为何这般失态,为什么会给林晓一巴掌,回来时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本来是放下所谓的自尊,去看看旧时未完成的遗憾还有没有可能,结果只能令她无言以对,她好不容易放下的自尊,此刻更像一把刺穿她心脏的尖刀。 我狠狠抱紧了她:“没有男朋友,你还有我这个哥哥,不用怕,不用怕的。” 她却猛地推开了我,恨恨道:“想占我便宜,没门,我没事了啦。”然后是习惯xìng一声“哼”。我有点怜悯地看着这个又把自己包起来的孩子,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被她一下拍了下来。 一直听着的苏素又说话了:“姐姐,你后悔吗?” 徐微风瞪大眼睛,有点讶异地看着苏素:“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喜欢上他,后悔以前没找他,后悔现在去找他。” “嗯?我喜欢上他,这是发自我真心的,当然不后悔,以前没找他,这倒是有点后悔了,不过也无所谓,错过了就错过了吧,至于现在去找他,还好啦,终究要放下,说出来,哭一场就好。” “如果能选择回去过去的话,你会怎么做?”我突然发问。 “我还是不回去的话,回去的话,我高考就不会那么差,岂不是不能认识你了?那你不是很寂寞,要知道,大学里要不是我带着你,你就是个死宅啊。我可不放心你。” 我一脸无奈:“闪开,瞎说话,谁是谁妹妹还用我说吗?” “对啊,你是我妹妹啊。哈哈。”她用她那一点不起眼的身高加手长好不容易拍到我的肩:“妹妹你好。” “矮个你好。”说完这句我就开始跑了,不然就等死吧。 打闹间,我似乎看见苏素在笑,笑得好开心的样子。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五记 无力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那个男孩进入我的店里的时候,脸上微微地带着笑容,不过看起来没有丝毫活力,眼里也没有神采。 他走过来跟我说:“给我来一张彩票。机选的。” 在我接过钱,把彩票给了他之后,他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之后也没有多说话,就离开了。 这样一直很多次,他都是买了彩票就走,但却从来没见他来兑过奖,看来他的运气实在有够差的。 今天像往常一样,他面带笑容地走近我的小站,又买了一张彩票。 不过也有与往常不同的,我正准备把彩票递过去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安静说了没两句就开始暴躁起来:“我知道了啊,你怎么话这么多啊,烦不烦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一时间懵了,他看到我这表情,又是一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呵呵,没事,钱给你,谢了啊。” 我点了点头,也笑了:“呵呵,你是我老客人,我该谢谢你才对。”同时伸出手,说道:“认识下吧,我叫李润汉,应该比你大几岁。” 他也伸手跟我握了一下:“卫御。”接着又立马说:“那我先走了,改rì再来。”说完挥了挥手就转头离开了。 我在柜台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点不像个青年,略微有点佝偻,也只能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徐微风从她前男友家中回来之后,就很少来我店里了,放开了一个心结,她最近似乎和杂志社的一个编辑走得很近,我也见过那个编辑,人长得不算太帅,不过xìng格挺好的,我也见过几面,她如果能跟那个编辑恋爱,也是我所喜闻乐见的,所以她最近很少来我的店了,我也无所谓啦,就是偶尔会有些无聊,齐天夜还没从老家回来,萧洛莉和于期正热恋,林nǎinǎi和吴大伯也把约会地点改在了其他地方,只偶尔来分析分析彩票的走势,其他人像飞哥,天哥还有我姐都忙工作,连许天飞都读书了,我的店里一下子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不得不让我一阵唏嘘啊。不过其实还有一个人,就是苏素这丫头,倒是经常来我店里坐坐,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对她了解不足,丝毫不晓得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似乎什么都不干都可以活下去。 苏素托着腮跟我说:“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好疲惫啊,小汉你觉得呢?”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这个卫御,应该才刚上大学没多久吧,我是想不通,他怎么会这样,我摊摊手跟她说:“是啊,可这时候的年轻人,自己的坎我们是管不了的。” 苏素笑道:“看来你深有体会啊。” 我无奈道:“我也是个年轻人好吧,大不了他几岁。才过那个时期吧。你难道不是吗?” 苏素扶了扶她的额头:“是吗?不是啊,我没这样过呀,我没经过什么坎啊。” 我看了看她,对着她认真的表情只好苦笑:“呃,你是略有点不同啦。” 苏素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直笑。 rì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而这两天苏素一直在我的店里,大概是真如她所说的她也没什么地方去吧,对此我也没有表示异议,店里头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 卫御再来我店里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尤其是他张嘴说话的时候,那股铺面而来的臭味简直要把我熏晕了,他晕乎乎的说:“小汉哥,给我,给我来一张彩票,机……机选,钱,钱我给你。”边说边掏着口袋,扔出来的却不是钱,而是一包烟,他把烟扔在桌上之后又接着说:“钱,钱都在这里了,能拿多,多少张,都拿来。” 我苦笑一声,没有拿彩票给他,而是递给他一根烟,让他先醒醒神。 烟叼嘴上,他狠狠吸了一口,骇地我赶紧拿下了他嘴上的烟,怎么也不能这么抽吧,一下半根烟都快没了。 他深呼吸一口,烟顺着气管通到肺里绕了一圈又出来,总算清醒了点。 我拍拍他的肩:“以后别喝这么多了,把你的烟收起来吧。”说完把他扔柜台上的烟递给他。 “唉,小汉哥,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虽然清醒过来了,可是酒jīng的作用还在,他喃喃说着话,我知道酒喝多的感觉,他想说的,一定是平rì里不敢说的,我叹了一口气,还真不知道是听好,还是不听好。 “我……我很烦躁啊……”他正准备说出他的困扰,我却已经考虑好了,赶紧打断他:“等等,你先回去,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过来,要是到时候你还想说,那就说给我听,小汉哥毕竟比你大点,说不定能给你参谋参谋。总而言之,你先回去行吗?”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肯定好自尊的年轻人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到那个家,我好累,我好累。” 我也只好妥协:“好好,那你就别回去,但是要打个电话给家人报平安啊,这样,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家长打个电话,你今天就睡我这里怎么样?” 他突然紧紧捂着自己的口袋,大喊起来:“不要,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打电话给家长,我不需要他们管,我已经长大了,我成年了,凭什么还让他们管我,不能打,我不打!” 我劝他道:“你冷静点,不是要他们管你,只是让他们知道你很安全,让他们不要担心你,你就一点不在意你家人的感受吗?” 他的声音仍然很高,可以听出他很气愤,但也很无力:“为什么我要在意,他们在意过我的感受吗?凭什么我要在意他们,他们不需要在意我,凭什么!” 他还在闹腾,我的话一点他也听不进去,苏素在一边也没帮我,单手托着小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 过了好几分钟,大概酒jīng的作用终于上头了,他已经睡了过去,我想了想,从他刚刚紧紧捂着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 幸好手机没有设锁,屏幕上有几个字“懒得跟所有人沟通,反正说了也不懂”,我叹了口气,进了通讯录,找到他注有“妈”的号码,拨了过去。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我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这么累。 对方接起来的第一句,口气就很是严厉:“你刚才挂我好几个电话干什么,妈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怎么就会学坏,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妈妈有多辛苦?” 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对面又接着讲:“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叹气了,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啊。” 我强忍住再叹一口气的yù望,努力平静地说:“阿姨您好,我不是卫御。”说完这句话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就听她又开始说话了:“那你是谁,他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他人在哪里,快说。” 我无奈道:“阿姨我正准备说呢,您耐心听我讲。我是一家彩票店的老板,你家卫御经常来我这买彩票,所以跟我关系挺不错的……”我话还没说完,她又打断了我的话,有点自言自语地样子:“我就说这孩子钱怎么用这么快,原来都是拿去浪费了,真是的,一点都不能体谅爸爸妈妈。”我一阵无语,还是只能接下去,虽然有点顾忌,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实话实说:“是这样的,卫御他酒喝得有点多,就在我家里睡一夜了,我是想跟你们说一句,免得你们担心。” “什么,酒喝多了!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别喝酒别喝酒,他怎么就不听呢,一定是跟着你学坏了是吧,早就说不要跟你们这种三教九流待在一起,看看你们把我的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了,抽烟,喝酒,好的不学尽会学坏。不行,你的店在哪里,我马上叫他爸过去把他接过来,跟着你们住,我才不放心呢。”卫御他妈妈简直是咆哮着说。 我顿感无奈,不过还是把我的地址报给了她,否则我真怕她会报jǐng告我绑架,我叹了口气,终于知道卫御的苦衷了。 不一会儿门外就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卫御的爸爸,疾步走进我的店里。 不过他的爸爸比起他妈妈来要和蔼得多,一过来他就笑着跟我道歉:“抱歉,他妈妈应该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一涉及到卫御的事她总是特别激动。” 本来我是不打算和卫御的父母说太多,毕竟他妈妈给我的印象太差了,可卫先生这样一来,我不自觉地就又想和他沟通沟通,关于卫御:“卫先生是吧,我虽然能理解他妈妈对他的关心,不过我觉得卫御他的jīng神状态很不好。” 卫先生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我跟他妈妈的心头肉,是个早产儿,所以我们对他的要求是严格了点,一直的限制也都是很多,可我们都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能体谅我和他妈的苦心呢。” 原来卫御从来都是个好孩子,认真读书,事事都听从父母的安排,可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在进入大学之后,初次逃离了父母管束的他,开始学着抽烟喝酒,当然一放假他的劣迹都被他妈妈发现,他妈妈管他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孩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各种抵抗,让他妈妈很是失望。 而与此同时,卫御的感觉也是越来越不好,他渴望zì yóu,可是现实又给了他深深的无力感,尚没有dú lì能力的他根本不可能根本上摆脱父母的管制,我推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试图通过买彩票获得一笔巨款,然后能让他的抵抗更具有资本。 卫先生的讲述也深深地透露着无奈,我看着皱着眉醉倒在我的柜台上的卫御,连我都感觉到一股无力,无法改变,无法顺着自己的心意,这一切都让人无可奈何。 最后卫先生抱着卫御离开了,那背影,跟我看到的卫御的背影一模一样,稍稍佝偻,深深无力。 ------------------------------------------------------------------------------- 其实我也很无力,根据我的推测,我应该是有几个固定的读者了,但除了一开始的那位之外,没有人给过我评论,让我感觉在玩单机,其实我觉得其他数据无所谓啦,可是能不能给我点评论,让我改进或者提些建议好吗,再次拜谢了。 第二十六记 分手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那是一个下午,夏rì浓烈的阳光还迟迟不肯退去,很久不见的萧洛莉一脸汗一脸泪痕地跑进我的店里,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啜泣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苏素还是坐在我那张椅子上,单手托腮,脸上似笑非笑,看见萧洛莉跑进来也不问一句,就连有没有看着都无复发从她眼睛里看到,我也不管她,先拍着萧洛莉的背安慰着她。 等到她稍微平静下来,我才问道:“怎么了,洛莉,碰到什么事了?” 她用手指拭着眼泪,想说话,又忍不住啜泣,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我叹了口气,也不再问,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萧洛莉本来是个内向又有点偏执的女孩,直到她遇到齐天夜为止,她的xìng格急剧地变化,涉及到齐天夜的时候情绪波动会非常大,后来她终于看清齐天夜在她心中的作用并且与真正适合自己的于期成为情侣之后,她这才慢慢变得开朗起来,此刻这个样子,而且是来找我而不是来找她的小男朋友于期,我就已经断定肯定是她跟于期交往这块出现了问题,偏偏这种问题是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最不应该插手的。 萧洛莉终于还是说出了缘由:“于期要跟我分手。”说完之后更加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苏素这个时候站起来,在萧洛莉看不到的角度,给我递了一包纸巾过来,我点头致谢,拿出纸巾轻轻擦拭萧洛莉泪痕遍布的脸,毕竟我看她像看我妹妹一样,此刻也情不自禁地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汉哥,我怕,我怕他会离开我。”萧洛莉徒然摇着头,已经泣不成声了。 余光中,苏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又自顾自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托着腮,闭上眼。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好轻轻抱住萧洛莉,轻轻抚摸着萧洛莉的头发,看来我还是得找于期谈一谈,用萧洛莉哥哥的身份。 萧洛莉在哭泣中渐渐无力,最后睡了过去,我的店里没有床,我又怕她着凉,就打了个电话给徐微风,她们俩毕竟住一个房子,还是先叫她把萧洛莉带回家好了。 徐微风听到这个消息,放下了身边的事情就赶了过来,我把萧洛莉抱到了出租车上,已经沉沉睡去的她仍然皱着眉头,眼泪从眼角漏出来,让人一阵怜惜。 我回了店里,苏素睁开眼睛,问我:“你准备怎么做?” “虽然恋人之间的事,我本来不应该介入了,不过萧洛莉变成这样,谁看到都会难受吧,我觉得我有必要和她男朋友谈谈。”我似乎还能看到萧洛莉脸上的表情,平淡地回答。 想了想,我对苏素说:“不介意的话,能帮我看一下店吗,我想彩票出票的cāo作你应该会的吧。” 苏素露出一个笑容:“你就不怕我拿你的机器乱买彩票甚至偷走你的钱?这么放心我?” 我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还真不怕。” 苏素站起身来,又笑:“那好,我就帮你看店吧。” “谢了啊。” 我打了个电话给于期,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也很失落,好像神智也有点不清楚,不过此刻关心萧洛莉的我没有多想,只是跟他约了一个地方,马上见面。 地点是他定的,所以我也猜到他会比我早到,只是没想到我到的时候他坐的桌子附近地上已经摆了三四个酒瓶,全是空的,而他,则是酒气冲天地坐在那里。 顿时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萧洛莉都这样了,他还在这里喝酒,我大喇喇坐在他的对面,发出来的噪音引得众人一顿注目。 于期见我来了,高声笑道:“小汉哥,你来了啊,来来来,喝酒喝酒。”还给我面前的空杯子倒了满满一杯。 我冷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还要喝酒庆祝啊。”说着一仰头,这一整杯酒就直接落进了我的肚子。 于期一脸讶异:“高兴?有什么事能这么高兴?”突然又笑起来:“对啊对啊,我很高兴啊,我好高兴啊,来,再来一杯,干杯!”他又给我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就直接对着瓶口往里头灌。 我不是个鲁莽的人,一时的冲动过去之后,我已经发现于期的难受,他确实也不想分手,可分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我闷头又把这杯酒喝下了肚子,想想还是决定,看看于期的情况再说。 于期喝完手里的那瓶酒,忽然就像没看到我一样,自顾自地喝酒,也不看我一眼,飘忽的眼神始终在酒上晃来荡去。 我终于忍不住,躲过了他手里的酒瓶,拍在桌子上,摇动着他的肩叫道:“于期,清醒一点。” 他摇了摇头,终于看见了我,笑道:“嘿嘿,小汉哥,你来了啊,来来来,陪我喝酒,喝酒!” 看到他这模样,我烦躁莫名,抽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才终于镇定下来。 我皱着眉头:“终于醒了吗?” 于期看到我,不自觉低下头去,说:“小汉哥,你来了啊。” 我气愤道:“我能不来吗,我跟小夜把萧洛莉托付给你,你就这样对待她和我们的托付吗?**比知不知道她哭的有多惨?” 于期苦笑:“小汉哥,你知道的,感情这回事,是不能勉强的,我跟她,xìng格不合,强要在一起,只会让彼此伤害得更深。” 我无奈道:“于期,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就不用讲了,我也知道当初你是真心对洛莉的,否则小夜也不可能把她交给你的,只是你现在的行为很让我失望,小夜还没从老家回来,不然他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缓了一会儿,我看了看周围的空酒瓶子,又说,“要说你不难过,这么多酒难道都是无缘无故喝进去的?” 于期终于收了那张令人难受的笑脸:“我没办法,我必须和她分手,抱歉,辜负你和小夜哥的信任了。”说完他起身就要买单然后离开了。 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否插入他们之间的事情。 等我回到店里的时候,苏素果然还在,而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正是从老家回来的齐天夜。 我轻易认出了小夜的背影,打招呼道:“小夜,你回来了啊,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齐天夜毫无意外地转身,脸上带着笑意:“嗯,外公他过世了,不过走得很安详。之前这位小姐说你一会就回来,果然已经回来了。” 我想都不用想,就决定要把萧洛莉的事情告诉齐天夜,毕竟萧洛莉是追着齐天夜才来的这个城市:“小夜,我有事跟你说。” 小夜皱了皱眉头,毕竟我很少这么正式地跟他说话:“嗯,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说完这件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于期,只是嘟嘟嘟的忙音告诉他,于期没有接他电话,我猜测他可能已经完全醉倒了。 齐天夜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萧洛莉。 我跟他一道,还是托苏素帮忙看一下店,她倒是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到了徐微风的小窝,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似乎萧洛莉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和齐天夜推开门,看见萧洛莉正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觉,但等我们靠近了才发现,她两眼红红的,正瞪大了看着天花板。 齐天夜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洛莉,我回来了。” 萧洛莉一转头,看见齐天夜,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小夜,你回来了啊。”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这时,齐天夜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回到客厅,说了两句突然怒火中烧的样子,接着就跑出了门去,眼见于此,我也跟徐微风说了一句,跟着跑了出去,这个电话一定是于期拨回来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于期竟然就站在徐微风和萧洛莉的家往我的店那条路上,而早一点到的齐天夜已经提起了于期,正不知道咆哮些什么。 齐天夜这个人我了解,平时看他怎么样都没关系,但一旦涉及到他在意的过去,或者他在意的朋友,他就会暴起,上次我姐的事件,和萧洛莉刚来的事件就是这种原因,所以他现在的表现,我完全可以猜得到。 齐天夜大喊着:“你口口声声对两个人好,你觉得这样是对她好吗,看着她哭成这样就是对你好吗,**的真是个烂人!”看这情势右手似乎还想给他一拳。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急忙伸手去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齐天夜的拳头下一秒就要打在于期的脸上了。 可最终,小夜还是恨恨地停下了。 于期一脸颓唐,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表现。 沉默,三个人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彼此看着彼此。 “小夜,把他放下来吧。”不出预料,萧洛莉也出来了,于期看到萧洛莉的时候,眼里闪出一些光芒,有幸福,也有无奈。 齐天夜叹了一口气,转身和徐微风一起扶着萧洛莉回去了,我拍了拍于期的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什么事非得搞到这个地步吗?”说完我也转身离开了。 路上我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着萧洛莉的背影。 这是补昨天的一更。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七记 失踪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当卫先生告诉我卫御失踪的时候,我很意外,但又觉得这很合乎情理。 那是很多大学都开学之后的一个早上,卫先生匆匆忙忙的跑到我的店里。 我一直对卫御很有印象,连带的,他的父亲我也很熟悉,所以当时我就认出了他:“卫先生,你也来买彩票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语气很是焦急:“卫御这两天有没有来你这?” 卫御自从那天被他父亲带走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也许是家里给他的限制更加严格了,毕竟从上次他母亲的反应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我把他的行踪跟他父母讲了,导致他当晚就被带回去的处理方式不对,以至于对我感到不爽,不过我也没心思找他,毕竟萧洛莉也就是那几天出的事。 卫先生很是着急,得知我也没有卫御的消息,就又很快离开了,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卫御这孩子,确实是渴望得到zì yóu,可是家里又不能满足他,所以他只能病态地用喝酒甚至酗酒另外还有抽烟的方式去获得一点点放纵,尽管可能他也知道这点放纵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zì yóu,可是毕竟能让他产生逃离了家里管制约束的感觉,而上次他母亲势必会发怒,这样一来,他的不耐也终于真正爆发,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过了两天,卫先生又再一次到我的店里来,可我当时正在徐微风家陪着萧洛莉,让苏素帮忙看管一下我的小店,所以他没有遇见我,而那天的情景,也是苏素跟我说的。 “卫先生又烦躁,又无可奈何,而且无可奈何是占了其中大部分的,可能是他也已经意识到他们家对卫御的方式不对了吧。”苏素如是说,想了一下又说:“他没跟我深说,不过他说他过两天会再来一趟,希望可以见到你。” 我沉思道:“是吗?他来找我干什么?”我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卫御虽然算是经常来我店里买彩票,但一来他是暑假放假之后才来的,认识了还不到两个月,二来我跟他基本上没说过多余的话,除了喝醉酒那次以外,他每次都是买了彩票就走的。 苏素还是保持单手托腮的姿势,脸上露出点些微的笑容:“小汉,呵呵,你没发现好多人都会选择你商量,或者是倾诉吗?” 我摸摸头,不好意思道:“这应该算夸奖吧,我还真的没发现诶。呵呵。” 苏素仍旧一脸古怪的笑:“这是当局者迷吧,起码我都把我的事情跟你说了,虽然我是不介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不过我也不会那么多话把自己的过去都说出去的。” 我一时无话可说,不过细细想想,还真的挺有可能的,莫非是我天生的魅力,只是我都没有发现? 说来也巧,我正想不通该怎么澄清,卫先生的再一次来访就到了。 其实我对卫御失踪这件事也很上心,因此卫先生刚进我的店,我就连忙请他坐下来。 卫先生一脸疲惫,下巴上的胡子也是一副没有修剪的样子,一身的风尘,倒似个落魄汉,他刚坐下,还没顺口气,就急急忙忙地问我:“你这两天还是没有见到卫御吗?” 我点了点头,又说:“卫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失踪的吗,还有那天你带回去他之后都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能给你想想办法,毕竟我也曾经经历过他那个年龄,也许我能想到他会怎么做。” 卫先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天我把他带回去之后,他妈很是生气,不过他醉酒没醒,所以也只好先让他先去睡一觉。” 一般人的愤怒,经过一夜之后,多半都会淡忘,可卫御他妈妈大概是关心过甚,第二天一早就把卫御从睡梦中拉起来,一顿臭骂,卫御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神一点没有闪躲,死死看着他的妈妈,表情也是没有显露一点,只是似乎很是悲哀。 “卫御不知道,他妈妈一夜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叹息,她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变成这么叛逆的人。”卫先生苦笑着说,显然他那天晚上也没有闭眼。 之后,卫御他妈妈就给卫御下了禁闭令,不许他再出门,一直待到开学为止。 其实那时离开学也没有多久了,眼见卫御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卫先生也就没有阻止他妈妈,只是更注意卫御的情绪变动。 奇怪的是,卫御竟然没有一点反抗,在家里也没抽烟,就是玩玩电脑,看看电视,只是也没有跟父母沟通交流,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起了他写在手机上的那句歌词“懒得跟所有人沟通,反正说了也不懂。”,此刻也只能叹息。 卫先生觉得孩子大概知道自己错了,况且立马就要开学了,于是他也就逐渐放松了对卫御的暗处监视。 事情并不是发生在卫先生放松了监视的那段时间里。 事实是,他们家一家人无惊无险地到了开学的时候,那段时间,虽然家人之间还是很少说话,但关系却是缓和了不少,卫御也没有做些什么让父母担心生气的事情,父母自然也不会特意找些什么事去招惹他,去教训他。 开学了,卫先生和他的妻子将卫御送上了远行去学校所在城市的汽车,并嘱咐他要是到地方了来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卫御当时嗯了一声,父母也就当他应承下了。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当时卫先生还觉得这孩子还是有点在意家里的管制,所以刻意不打电话回来,直到几天之后,辅导员突然打电话过来问卫先生,为什么卫御没有去上课。 卫先生那时才觉得不对,第一通电话就是打的汽车驾驶员,卫御来回的车一向都是父母安排的,因为两地相隔有点远,所以隔天才有一班车,而且都是由这个驾驶员驾驶。 驾驶员听了这件事,这才想起汽车到达之后,还有一件行李没有人拿,而在中途休息站的时候,人好像也少了一个。 卫先生这才知道,卫御在中途休息站就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奇怪,卫御既然是在休息站下的车,那为什么卫先生都在自己家住的这个城市寻找呢,不是应该去休息站所在的城市寻找吗。 卫先生随后说:“我们一开始是先在休息站那边寻找的,但有一个问到一个扫地的阿姨时,她说看到过卫御,而且好像还买了一张车票,之后搞清楚,他买的那张车票,就是回我们这边来的,想来那孩子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知道自己很难混好,所以就先回了这边。” 我点头称是,可苏素却突然插嘴说:“如果他知道你会找他,故意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呢?” 卫先生一下子愣住了,木木地讲:“不可能吧。” 苏素淡淡一笑:“如果我是他,一定知道自己中途下车的事情瞒不了多久,那我就会先在汽车站买一张回家的车票,这样子就可以瞒住你,耽误一点你的时间,然后再去火车站或者是用其他方式,去另一个城市,这样子我就能获得我自己的zì yóu了。” 卫先生皱眉深思,苏素却接着讲:“如果他是临时起意要走的,这方法说不定他还想不到,但是如果是自从那天他被妈妈骂了之后,就一直想办法远离你们的话,那他有很大的可能xìng想到这些。” 卫先生突然弓了下来,双手捂面:“那我该怎么办,我们都很担心他。” 苏素站起身来,看了看门外尚未升到正中的太阳:“他早就成年了吧,他早就可以为自己负责了,卫先生,我劝你,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用着急找他,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联系你的,但一定不会想回来。因为你们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甚至大过了社会给他的压力,我想如果我没猜错,他在第一年大学生活的时候,已经学着去接触社会了,就是为了现在这个事情做准备。” 卫先生叹气道:“我和我妻子,真的做错了吗?是我们把他逼成这样的吗?” 苏素说道:“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你们让他这样做的。” 看着卫先生失魂落魄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苏素有点残忍。 我问苏素:“卫御他会变得怎么样?” 苏素回答我说:“怎么样也不会是坏事的,要么他知道社会真正的压力,回到父母的庇佑下,要么他真正适应了社会,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回来庇佑父母。” 我还准备再说什么,苏素突然打断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或者说让人信任的能力呢?” “嘿嘿,”我干笑道:“等到某一天,我自己知道了,我会跟你说的。” 苏素笑道:“这么说,我还真得要留到那一天为止了。” 没过几天卫先生又来找我,说卫御来信了,可是没有写发件人地址,说他已经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而且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近期内不打算回来,希望父母能够原谅他。 得到这封信的时候,卫先生的妻子在卫先生怀里哭得不成样子,卫先生却只是欣慰地笑了笑,他想通了,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笑着的:“儿子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回来庇佑我的。” 这是今天的一更。 第二十八记 小狗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一只小狗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我的店里,它真的很小,一身棕黑sè的皮毛,眼睛小小的,黑黑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可爱。 苏素就很喜欢这只小狗,她这两天还是待在我的店里,用她的话就是她还在等我的解释,对我很感兴趣,如果是其它女xìng,尤其是她这样的漂亮女xìng跟我说这句话我一定很开心,只是苏素,她所说的感兴趣绝对就是感兴趣,而没有其他意味,也就是她如果对蟑螂感兴趣,那我就和蟑螂是一样的,对此我深感无奈。 这只狗虽然应该不是宠物狗,但是它身上很是干净,由此可见应该也是有主人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它在街上闲晃,还晃进了我的店里,这两天烦心事情不少,又是萧洛莉分手又是卫御失踪的,此刻我看着苏素抱着小狗坐在长椅上,外面的阳光还能晒进我这小小的店面里,洒在一人一狗的身上,这特别美好安详的场景让我有点失神。 苏素头一次不是单手托腮,而是一只手抱着小狗儿,一只手顺着小狗的皮毛,神sè也有点兴高采烈地跟我说:“你说这只狗多大了。” 我看了看这只狗,大概有三四只手那么大,就跟苏素说:“根据我的经验,这只狗应该还不到一岁,也有可能一岁大点吧。” 苏素像个孩子一样,两手捧着小狗摇摇晃晃的,对着这只小狗说:“小汉哥哥说你今年还不到一岁,是不是小瞧你了,是不是想咬他啊,嘿嘿。”我听着她的教唆,头皮直发麻,身上也起了点鸡皮疙瘩,连忙说道:“狗寿命原来就不长,一岁已经算很大了,我怎么能小瞧它呢,你别瞎说。” 苏素却理都不理我,她这种状态是我一直都学不来的,我总是不能无视别人的话,某种方面上来说,这就是个大大的缺点,她只顾着和那只小狗说话:“小狗小狗,叫你什么好呢,总不能一直叫小狗吧,看看你这毛,叫你小棕呢,还是叫你小黑呢。”说实话我没搞明白小棕小黑跟小狗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我没说出来,反正说出来她也不理我。 “汪汪。”这只不知道叫小棕还是小黑的小狗叫了两声,苏素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摇了摇手上的小狗儿,说:“就叫你小汪吧,怎么样?”我一时无语,苏素这跳跃也太快了,怎么就定下小汪了呢。 不过既然这狗有主人,多半过一会儿要么主人找过来,要么小狗自己就跑回去了,这么想的时候,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 而此刻,苏素把小狗放到了地上,还试着呼唤了一声它的新名字“小汪”。 结果刚进来那个客人下意识一转头,就看到了苏素正“小汪”“小汪”地逗着小狗玩,这客人一脸无奈,刚想转移视线,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然后改了个方向往她那边走过去。 “小黑!”这个客人大叫一声,然后那只小狗“汪汪”地朝着客人吠了起来,客人立马上前抱起了那只小狗儿,笑着抚摸小狗儿的背,一边说:“小黑啊小黑,我正找你呢,你怎么就跑到这边来了。”那小狗儿也热切地钻进客人的怀里,舌头舔着客人的右手。 我在这边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这狗主人跟苏素一样就图个简单,这狗的名字还真的就叫小黑。 客人抱着小狗走到我这里,伸出一只手,我记得很清楚,这只手被小狗给舔过,而且上面显然还有透明的液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学术名为唾液,口语来讲是口水的东西,但客人伸出手了,作为一名商人,我总不能不跟他握手吧,只好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相信笑的一定很苦。 握完手,他感激地看着我,说:“老板真是谢谢你了,我找了半天小黑了找不到,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汪天乐,你可以叫我小汪,呃,还是叫我天乐吧。”他显然是想起刚刚苏素称呼这只小狗叫“小汪”,也因此他大概有些尴尬,所以先来谢我吧。 我回答道:“不用谢啦,狗是自己跑进来的,你好,我叫李润汉,别人都叫我小汉的。” 大概他终于调整好情绪,走到苏素旁边,也伸出手,还是那只都是口水的手,不过经过我一握,已经干净多了。 难得看到苏素这么尴尬的笑容,毕竟握手是别人的好意,虽说那人手上有口水,可不接受总归不好,然后,我就发现苏素怎么说也比我聪明,她笑着摸了摸小狗的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手,一边嘴里还说着:“原来你叫小黑啊,真可爱,嘿嘿。” 汪天乐一下子开心起来,看来这叫做小黑的狗是他的心头肉,登时喋喋不休地讲起小黑的故事来,不过我隔着远,只能听见一两句,不过也没什么爆点,无非就是夸小狗聪明,说小狗可爱什么的,我也没什么兴趣听下去。 我已经无聊地打哈欠了,人哪,就是贱,事情忙起来不开心,闲下来没事做了又不开心。 不知不觉时间就流过去了,汪天乐见时间不早,终于停了跟苏素的谈论,和我道了别就离开了。 倒是苏素停不下来了,本来一直又镇定又诡异的她,此刻兴奋的就像个小女孩儿,窜到我身边,让我有种她是徐微风的感觉,她大声说:“小汉,你养只狗吧,好可爱啊狗狗。” “你想养就养呗,干吗让我养啊。”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她叫我养的意图何在。 苏素也是一愣,终于发现她刚才的举动很是奇怪,就又自顾自坐到长椅上,单手托腮,大概是在想为什么要叫我养,她真的很集中jīng神地在想啊,反正我叫她几声都被她忽略了。 一时我烟瘾来袭,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我索xìng就到门口点上一根烟,看看即将落山的太阳,突然感觉有点寂寞,这种寂寞还真是很久了,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大家都找到另一半开始吗,我在安慰徐微风的时候自己也想了吗,烟顺着火线慢慢变短,烟灰飘下来,像下了一场雪。 “寂寞啊。”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也许养只小狗倒是个不错的决定。 “寂寞吗?”苏素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我身边,显然也听到了我的感叹。 “你寂寞吗?”我问她,“你应该不会寂寞吧,享受一个人的世界的感觉,我以前也从来不感觉寂寞呢。” “不,我想我是寂寞了。”苏素喃喃道,她边说边走,一会儿,我就只能看到夕阳下她的背影,一个人,似乎是挺寂寞的。 “养只小狗?很好啊,小狗多可爱啊。”这是难得一见的我姐听到我说要养小狗的反应,她今天正好有点事,路过我的店里想到很久没有来看我了,就进来坐坐,我就顺便跟她提了一下养小狗的事。 “小时候我在我家也养狗,很可爱的,跟我一样大,不过我七八岁的时候狗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逮去炖狗肉汤喝了。”我姐有点可惜地回忆道。 “养狗?很不错啊,我以前和小三哥一起吃过狗肉,那只狗还是他去逮的,那味道真是太赞了,怪不得俗话说狗肉香,马肉臭呢,呵呵。”天哥今天兴致也特别好,带了点酒菜和我一块吃晚饭,跟他说我想养狗就换来这么一句话,要不是他没去过我姐家乡,我还真的以为是他抓走了我姐的狗呢。 “养狗吗?很好啊,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杨老师你说是吧。”我的店里都成了飞哥和杨老师聊天的聊天室了,每次他们俩回忆过去都来我的店里。 “养狗吗?太好了,我一直想养,我妈一直不让,搁置的我都给忘了,小汉,养吧养吧。洛莉这两天正心烦,你这里养只狗,说不定她会开心起来的,嘿嘿。”徐微风听到我要养狗的消息直接就跳了起来。 “你要养狗?不错啊,偶尔听听狗叫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写首歌呢,就写一首送给洛莉吧,我挺担心她的。”大概是徐微风这个大嘴巴,齐天夜特地打电话过来建议我养只狗。 “小汉哥,你要养狗,啊,我怎么知道的,徐姐姐跟我说的啊,最近nǎinǎi和吴大伯都不让我一起去了,我都没事做,你养了狗我正好去帮你啊,养狗我可在行了,小时候我家的狗被我养的比猪还壮,很可爱的。”连温月月这小保姆都知道这消息了,我还真低估了徐微风的长舌属xìng。 “小汉哥,你养了狗了啊,我想来看看,听说很可爱呢。”这是萧洛莉说的,流言的威力太可怕了,我从想养狗都变成了已经养了一只狗了,我只好耐心地给她解释说我还没养狗,只是想养狗。结果她还抱怨我:“那就快点啊,小汉哥,养吧养吧。” 我正想什么办法搞到一只小狗,结果没两天,飞哥就给我送过来一只小狗,这只更小,大概出生才一两个星期,不过勉强会走,飞哥笑着说:“你运气真是好,我有个朋友的狗正好生了,听说你要养狗,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要过来的,你记得啊,狗呢要从小养起才好,通灵。” 面对这么热情的飞哥,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结果不但狗来了,人也来了一堆。 “哇,跟我小时候那只一模一样。”这是我姐。 “这只狗长到能吃还要好久啊,真小。”这是天哥。 “嗯,这只狗看起来很聪明。”这是杨老师,还有一边点头称是的飞哥。 “唔哈哈,真的好可爱啊,小汉,我以后一定常来,嘿嘿。”这是徐微风。 “这只狗叫声还很轻,不过好听,不错的坯子啊。”这是齐天夜。 “嘿嘿,小汉哥,这只狗就让我来帮忙养吧,我一定把它养的肥肥的。”这是温月月。 “小狗小狗,你真可爱,跟姐姐做朋友吧。”眼见萧洛莉有些活力了,我也觉得很开心。 苏素也来了,她笑着摸了摸小狗的毛,眼弯弯的,笑得很可爱。 拼死赶工,这是偿昨天的一更,补偿补偿,这才算是完整。 第二十九记 喜欢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自从我把小狗接到了店里,我冷寂好久的小店,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苏素一如既往待在我的店里,不过不再是看人来人往,而是天天逗弄着小狗,陪她一起的还有萧洛莉,她上次失恋之后,就请了个长假,本来一直在家休息,狗儿一到她就经常待我这了,不过我看她最近心情转好,心里也是开心的。 徐微风自是不用说了,虽说她跟那个编辑确定了关系,可是却不腻歪在一起,而是天天跑我这里逗小狗,我都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尚未蒙面的编辑。 “我说徐微风,你怎么也不把你的男朋友带过来见见你哥我,太见外了吧。”我忍不住吐槽她,毕竟她怎么说也算半个有家室的人了,老来我店里,我还真怕被她男朋友揍一顿。 “要你管,我来这又不是见你的,来跟小狗玩玩而已,好好开你的店。看看看,你的客人都来了,还不好好招待人家。”说着手一指,我还真的看到有个女孩跑过来,可是怎么看这么熟悉,而且也不像是来买彩票的,有谁会这么急急忙忙地来买彩票啊。 果然,来的还不是客人,而是温月月这个小保姆,她进来也不跟我打招呼,自顾自钻进女生堆里,一起玩那只小狗,看她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我禁不住好奇就走过去想要看看。 温月月这才看到我,她兴奋地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跟我说:“小汉哥你看,我给小狗狗带的狗碗。”我一阵无语,笑道:“谢谢你啊小月,呵呵。” 徐微风突然又窜起来问我:“这只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我刚想回答,恰如其分地,小狗发出呜呜的叫声,苏素就说话了:“不如就叫小呜吧。”我汗颜,苏素果然是个怕麻烦的主儿。 门口传来了鼓掌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我姐也来了,果然无论什么阶段的女生,对可爱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吗。 我姐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立马就把视线移到小狗和一群女生身上,高兴地说:“小呜,嘿嘿,很可爱的一个名字嘛。” 于是女生们七嘴八舌地就确定了这个名字,连小狗都似乎发出附和声,“呜啊呜啊”起来。 不得不说,这也是有好处的,这么多各有千秋的美女们挤在我这一家小破店里,自然会引起过路人的好奇,一好奇就会进店里瞧瞧,说不定还能增加点我的营业额呢。 倒是进来了个熟人,还带着个不熟的同伴。 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是许天飞,也就是三嫂的儿子,他竟然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没想到这小毛孩子比我可有天赋多了。 许天飞人不高,又瘦小,还拉着个小女孩,怎么也挤不进去,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问我:“小汉叔叔,他们在干什么呢,我都看不到,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耶。” 我坏笑着跟他说:“要想叔叔告诉你,这倒是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叔叔一个问题,好不好。” 他愣了愣,回答道:“好吧,叔叔你问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叔叔这不是要问你了嘛,”我贴在他耳朵边上,悄悄的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朋友啊?” “叔叔,痒死了,你走开啦,至于你的问题,我是很喜欢她啊。”他连忙闪开,又把那个小女孩拉过来,给我介绍:“她叫许飞翔,跟我一个姓哦,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又像个小大人一样,跟许飞翔说:“他是小汉叔叔,你可以跟我一样叫他叔叔。” 那个小姑娘怯生生地叫道:“小汉叔叔好。” 我点点头,相信一定笑的很慈祥:“嗯,小姑娘你好,你喜欢天飞吗?” 那个小姑娘还没回答,我的耳朵就被人一扯,想都不用想,当然是徐微风,片刻,徐微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个死小汉,干吗不好,教坏小朋友。” “喂喂喂,先放下,痛死了。”我一把扯下她的手,当然连带着我的耳朵也不好受,然后反驳道:“你说什么呢,自己思想邪恶,人家小孩子喜欢就是喜欢,又没有其他意味,就你多事。” 我跟徐微风这一下sāo动,忙着逗弄小狗的一群女生也都侧目过来,跟许天飞关系最好的萧洛莉和我姐此时显然对许天飞和他带着的小姑娘的兴趣更甚于小狗,舍下小狗就跑过来。 其中萧洛莉蹲下去跟许天飞谈天,我姐则过来制止我和徐微风的下一步闹剧:“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心知肚明的,小心吓到小朋友,真是的,也不注意场合。” “姐,怎么能怪我呢,我好言好语地跟小孩子讲话呢,她就冒过来,自己思想邪恶还说我。”我一脸委屈。 “诶,你怎么说话呢,你自己那邪恶的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只是把它说出来而已,曲姐,你一定要好好管管他。”徐微风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都停嘴好吧,真是,你们一天不斗嘴不舒服是吧。”我姐倒是两不偏袒,各打五十大板了账。 “哼!”“哈!”我跟徐微风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响,但也都各自停了下来。 倒是萧洛莉,和那叫做许飞翔的小姑娘谈的很欢。 许天飞见我和徐微风停了下来,就又跟我说:“小汉叔叔,那边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还没跟我说呢。” 我一看,经过我和徐微风那么一打岔,剩下的女孩也不逗弄狗了,反而都坐在长椅上看好戏,那只小狗正趴在苏素的腿上,苏素则还是单手托腮的老样子,温月月的手还被小狗一舔一舔的也没注意,只是看着这边,我就跟许天飞说:“自己回头看吧,其实就是叔叔我养了只小狗,她们玩得开心呢。你也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去玩吧,嘿嘿。” “小汉!”“李润汉!”“小汉哥!”这下三个女人都站在一边了,三种叫法分别是我姐,徐微风,萧洛莉,看她们怒目相视的样子,我只好打个哈哈“哈哈,好朋友好朋友,谁说是女朋友的。” “嘻嘻嘻。”幸好小姑娘的笑声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小狗正在舔着小姑娘的手掌心,她痒得嘻嘻直笑,许天飞呢就站在她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他们俩真的挺登对的呀。”说出这句话,那三个女的竟然没有瞪我,反而有了不同的表现。萧洛莉叹了一口气,她确实还没有从失恋的yīn影中走出来,我姐则也跟小女孩似的嘻嘻笑着,该是最近和飞哥挺幸福的,徐微风面带憧憬,大概是期待和那个我还没见过的编辑有这么一幕吧。 至于那边的两个女孩,温月月看来是母xìng泛滥,摸着小天飞的头,而苏素单手托腮,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太阳就在这样各人看见都有各人想法的温馨一幕中默默爬下了山,我姐带着小天飞和小飞翔走了,应该是先送走小飞翔再和小天飞一块回家,温月月似乎要回去煮饭等林nǎinǎi回家,萧洛莉一路叹息不已,徐微风有些担心她,俩人就一起回家了,店里又只剩下我和苏素。 她也已经从那不知意味的沉思中醒了过来,突然问我:“小汉,什么是喜欢?” 我看着她的俏脸,和厚厚的眼镜片,反问她:“难道你不知道吗?” “是啊,我应该不知道。”她苦笑着回答,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苦笑。 她一直是个zì yóu的人,就算跟我分享她的过去,她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笑容,像嘴里含着黄连的笑容。 “你不是有过一段喜欢的经历吗?”我有点奇怪,因为她跟我说过她十六岁那年的故事,那个让她彻底沉入一个人的世界的男孩,她应该是喜欢那个男孩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她又露出了那样的苦笑。 关于喜欢,我记得有人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是一个网友,很久没上线了,但我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可我现在却不能将那个答案作为苏素所问问题的答案,也许是我也成长了吧。 “我不记得很多细节,也许我还是后悔的,所以后悔它会使我忘记我不想记住的事情。”她还在说着。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嘴道:“我希望这个问题不会伤害你。” 苏素又笑了,是她一直以来的那种笑容:“说吧,我对过去没有所谓的。” 我点了点头:“嗯,好,你回忆你十六岁那年的时候,有快乐吗?有痛苦吗?有难忘吗?” “我忘了,我都忘了,似乎那就是书上的一件事,写着我做了什么,却没有记下我感觉到什么。”她有些无奈。 “是吗?那你的人生中,有难忘的事情吗?”我问道。 “有吗?也许吧,也许有吧。我也不知道。”苏素似乎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双手从脸上划过,像是抹平对自己生活的怀疑,笑着说:“我状态有些不好,就先走了,你好好忙。” 我当然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道了句再见,看着她从店门出去,外面已经没有阳光了,她越走越远,似乎越走越暗。 第三十记 冰棍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天气正是夏天,当然少不了冰棍,不过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吃得也少了,再说我这小店也没有冰箱,附近的有没有什么便利店,所以其实这个夏天我真没有吃到多少根冰棍。 今天倒是有这冰冰凉凉的口福了,徐微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致这么好,竟然请我吃冰棍。 她是和萧洛莉一起来的,一个蹦蹦跳跳的,一个低低沉沉的,还真是鲜明的对比。 才刚进店里,徐微风的就已经哇哇叫起来了:“李润汉啊,李润汉,你有我这么个朋友真是上辈子的福气啊。”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真是上辈子的霉气啊。” “咦,这么说你是不想吃这个咯?”她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jiān笑道。 “什么什么,我当然要吃啊,你还算有良心,知道补偿我被你霉气困扰的事情,哈哈。”我笑着伸手准备接过她带来的东西,“快拿来我瞅瞅。” “是冰棍啦,微风姐说最近天气太热了,前两天去超市搞了一堆冰棍扔冰箱里,呵呵。”萧洛莉的笑有点勉强,果然还没有从失恋的yīn影里走出来。 “哼,我决定了,不给你了,这么讨厌。”徐微风愣是不把袋子递给我,反而和萧洛莉两人坐在了长椅上,就坐在苏素旁边。 为了好久没吃的冰棍,我只好妥协:“好了啦,我道歉还不行吗?”眼见她解开塑料袋拿出冰棍,我急忙快速走向她。 可是我快,她却更快,已经迅速地递了一根没拆的冰棍递给苏素,然后把袋子里仅剩的一根包装撕了开来,里面的冰棍竟然有两根棒子,她手上拿着两根棒子一掰,一根就变成了两根,然后递了一根给萧洛莉。原来是那种纯糖水的冰棍,两根连在一起包装的。 我嘘了一声,抱怨道:“徐微风,你怎么这么小气,带这种冰棍来,还只带了两包。” 徐微风瘪嘴道:“你懂什么,这才好吃,哼,本来就是没你的份,我本来就是带给苏素妹妹的,馋死你。”说完还得意洋洋地舔了一口冰棍。 眼见徐微风和萧洛莉吃得开心,而苏素则偷偷笑了起来,撕开了包装纸,露出两根棒子,我怎么可能忍得住,连忙贴上去,腆着脸对苏素说:“苏素啊,这也是可以掰成两根的吧,你也吃不了那么多,给我一半呗。嘿嘿。”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肯定笑的很是尴尬。 苏素倒是比徐微风大度多了,笑着说:“好啊。”然后掰开冰棍,递了一半给我。 我得意地接过,吐槽徐微风道:“看看人家苏素,瞧你小气那样。” 苏素却维护徐微风:“微风姐肯定就是准备的四人份啦,呵呵。” 徐微风对苏素笑道:“还是苏素妹妹了解我。”又冷眼瞥了我一眼,相当有代表xìng地哼了一声,说道:“不像某人,又笨又爱斤斤计较,真是个小人。” 现在冰棍都握在我的手里了,我还怕什么,直接反击:“说你小气又不是说不给我,四人份就四人份,还非得拿这种掰开来两人份的。” “哼,说个屁啊,好好吃你的吧。”徐微风却似乎懒得再跟我争,一心一意对付眼前的小冰棍。 我一个大男人,还揪着那就不对了,所以我也加入了她们三人的队列,不过我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像这些小女孩一样舔呢,当然是一口咬了下去。 嘴里甜丝丝的,还有些清凉的感觉。 “果然时代变了啊。”我看着少了一个角的小冰棍说道。 “怎么了?”苏素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我旋转着手中的小冰棍,有水珠从上面飞出来,像是儿时在雨中旋转伞一样。 我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多,买冰棍都喜欢买这种,又便宜,一个还能拆成两个,虽然只有单纯的甜味,可是那种满足,真的很难忘记啊。” 苏素也轻咬下一块,在嘴里慢慢咀嚼:“是吗?” “是啊,后来慢慢长大,就不喜欢这味道了,有其他很多味道的,只要买得起其他,谁还会买这种没什么味道的冰棍呢,就算量再多,大不了买两条其他的不就行了,何况其实这种就算分成两根也比不上其他的一根那么多不是吗?”我又咬下一口,它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徐微风突然叹气,然后轻轻地说:“后来,却又怀念这种单纯的味道不是吗,当看到它的时候,不自觉就想买下来。” 我笑了笑,咬碎嘴里的冰块:“那是高中的时候吧,压力那么重,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能逃到哪里去呢?” 苏素沉默不语,徐微风却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你的高中很自在吗,所以才去了三流大学。” 萧洛莉却似乎懂我:“外面怎么做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吧。”她的故事那么曲折,我怎么会忘记呢,看起来无拘无束,没有人管束的她,心里不也是被寂寞与无奈困锁地满满的吗? “没人理解,没人懂得。”我有点沉浸于过去的回忆。 “为什么要人理解,要人懂得呢,呵呵。”苏素还是那副笑脸,不过有点失神,连冰块融化流在手上都不知道,“我也很喜欢这种冰棍,一根可以变成两根,一个人也可以变成两个人,自己理解自己,自己懂得自己不就好了。” 几乎同时,徐微风说道:“为什么不改变自己呢?” “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吗?为什么要改变自己?”苏素皱眉道。“两根终究还是同一根,一个人终究变不成两个人,怎么靠自己理解自己,自己懂得自己活下去?”还是同时,徐微风也皱眉。 接着,两人又一起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一笑而过,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去追究谁对谁错。 “再到后来,该是大学了,不,应该是高三开始,这种冰棍相当热销呢。”我已经吃完了这一根小小的冰棍,不过故事还没讲完。 萧洛莉呆呆地看着手上被拆出来的一半,轻声道:“是因为另一半吗?” “是啊,另一半,呵呵,他就很喜欢这种冰棍,然后拆一半给我,留一半给自己。”徐微风收了感染,也看着手中原本整体的一半,竟然笑出了声来。 “抱歉,微风姐,似乎提到你的伤心过去了。”萧洛莉看见徐微风的样子,想到前段时间徐微风提过的过去,连忙道歉。 徐微风一脸无所谓,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自从我去见过他之后就放下了,没有关系的,倒是你,你也该放下了,总有你的另一半,在某个地方等你,这还是小汉跟我说的。” 萧洛莉抿着嘴,半天才说:“好,我一定会放下的,不会再让大家担心了。” 我和徐微风相视苦笑,怎么看萧洛莉在短时间内都是放不下的,可也没办法,这事情,我们真的很难帮她。 苏素这个时候倒是一脸疑惑地发问了:“你们说的另一半是爱人吗?这跟这冰棍有什么关系吗?”她看向我,似乎是看到我手上已经光棍的棍子,脸上突然红了一红,这可是她难得一见的状况,不过真的很可爱。 徐微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解释道:“当然有关系啦,你一半我一半,你不就是我的另一半吗?大学里那群人就喜欢搞这些事,没办法,闲得慌嘛。” 苏素的脸越发红了,徐微风也终于注意到,我看得出来她现在肯定强忍着笑:“不过那都是年轻的时候,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没这么多讲究,你说是吧,小汉。” 我赶忙称是:“对啊对啊,现在能有口吃的就好了嘛,哪里还管那么多啊。” 一见场面还是那么尴尬,我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啦,你们快点吃吧,一个个这么慢,我的都吃完了,你们的都快融化了,一会黏得手上都是,多恶心都不知道。” 三人一听我说的,低头一看,果然融化后的冰棍顺着棍子留下来,手上已经黏糊糊一大片了,连忙低头去舔去吃,所以说认真起来的女生吃东西绝对不会比男生慢,仅仅十来秒,三人手上的冰棍都成了光棍,不过一个个嘴里都胡乱塞着,嚼啊嚼啊的。 “好想再来一根啊。”看着她们三人,我不由得感叹,“冰棍吃少了的夏rì,显得不像是夏rì啊。” “小汉叔叔,洛莉姐姐,微风姐姐,苏素姐姐,来吃冰棍啊。”门口突然传来许天飞的叫声,只是让我有点怨念的是,为什么我是叔叔,她们都是姐姐啊,明明徐微风和我一样大啊。 许天飞果然像是在天空中飞一样,后面跟着我姐,她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只是袋子里为什么都是只有甜味的简陋冰棍呢。 不过夏天,果然不能不吃冰棍啊! 第三十一记 爱情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小狗小狗,你喜欢过别人吗?你爱过别人吗?”徐微风抱着小狗,晃着晃着,一边问着。 “切,小呜这么小,就只会呜呜怪叫的,你问它干什么。”我忍不住嘲笑她。 “不问它难道还问你啊,好吧,那我就问问你,你喜欢过别人吗?爱过别人吗?”她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我,坐在她旁边的苏素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咳咳,这个嘛,”我干咳了两声,笑道:“我才不跟你说,哈哈。” “笑个屁,巴掌你吃吗?”徐微风白了我一眼,就只顾着玩小狗了。 我看着长椅上坐着的两个漂亮女孩,突然想起萧洛莉,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这点当然得问徐微风。 徐微风叹了口气,显得有几分无奈,说:“最近似乎是好了点,可老喜欢一个人待着,不然我也不会望天儿跑你这儿来,这只狗可还没这么大吸引力。” 我坏笑道:“那那个编辑呢,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这只小狗吗?嘿嘿。” 突然一包纸巾飞了过来,直接拍在我的脑门上,然后是徐微风愤怒的声音:“不是说洛莉吗?你能不能正经点,洛莉都还没好,瞎扯我干什么?” “唉,你也知道,洛莉的事情我们还真难管,总归要靠她自己,这件事我也很无奈的。倒是你,这事我还是能掺一脚,你什么时候把你那编辑男朋友带过来给我见见啊。我得见见我妹夫啊,可别让人给骗了。”其实我是真得有点担心徐微风,毕竟萧洛莉那事到现在还没解决呢,要是招来像于期一样的人可就真的是悲剧了。 “我呸,你这乌鸦嘴,我才不会被骗呢,你走开,少来烦我。”徐微风呸了一声,幸好她口袋里应该没有纸巾了,否则我肯定又得被砸,我已经看到苏素在捂着嘴偷笑了,可除了干笑之外,我也无可奈何。 我正跟徐微风相互间调笑着,就看见天哥从外头急急忙忙走进来。 我看他这态势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了,连忙问道:“天哥,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天哥巡视了下店里,看到只有我跟苏素还有徐微风三个人,这才说:“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我仔细打量了下天哥,他还带着安全帽,身上都是泥尘,看起来就是刚从工地里下来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到他能看见谁。 其实天哥这两年也已经不打零工了,也算稳定地一直在工地上,听说最近还当上了一个建筑小队的包工头,收入也算不错,但总归是在工地上,而我认识的人里,除了他之外几乎就没有能跟工地搭上关系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只能问了:“看见谁了?” “是于期。就是抛弃了萧洛莉的那个男孩子。”天哥说的很平淡,但我却吓了一大跳。 我连忙问他:“什么,于期?他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上工地去了,现在不是大学开学了吗?” 他万分肯定地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所以这不,刚下上午班,我直接就过来找你商量了。” 我问他道:“商量什么?” 天哥叹了口气,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小丫头对他还念念不忘的,我和你飞哥都很担心她,我们还是去找于期问问清楚,你上次不是还说于期分手也不是出于本意的吗?” 我皱眉道:“说是这么说的,好吧,那我下午跟你一起去,好好问问他去。” 苏素这个时候突然插嘴道:“还是把他带到你的店里来吧,让萧洛莉也过来。” 天哥有些迟疑,他怕萧洛莉会受不了:“这样真的好吗?” 徐微风却点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他们说出实话,我想洛莉应该已经能接受得了了。” “好吧,下午我把他带过来,你们就负责把洛莉带来吧。”天哥最后也点头了。 我想了想,又跟天哥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跟你来的。” 我在工地上见到他的时候,几乎认不出这个男孩了。 他在我脑海里的记忆还很清晰,一个男孩,头发打理的很好很干净,剪成短碎,很有层次感,刘海不算太长,留在眉毛上面,衣服的搭配也显得很有品味。这个形象这么也不能与眼前这个在工地里推着一车砖的年轻人重合在一起。 他带着安全帽,身上都是灰尘,汗水划过,产生一道一道污黑的痕迹。 他抬头看到了天哥,也看到了我,眼里的震惊一览无余,我冲他笑笑,虽然有点尴尬。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跟我还有天哥三个人坐在边上,他拿出一包四块五的红塔山,然后拔出两根烟递给我和天哥:“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你们。” 我有点奇怪,如果我没记错,他似乎是不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习惯的,不过这都是次要的,我也没有多问,只是拿过烟,然后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然后跟他说:“是这样的,我想你能跟洛莉再见一面。” 他正一口烟吸进去,听见我这句话猛然咳嗽起来,肯定是吓了一跳,苦笑着说:“还有必要吗?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她分手了。”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我看到他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叹了一口气,随着气息,一股清烟也跟着冒了出来。 天哥情绪有点激动,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把萧洛莉当成是他女儿一样,他也跟着站起来,连烟都掉在地上了:“我是听小汉说你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和洛莉分手的,所以我才把他带过来找你,否则你这么对洛莉,我根本理都不会理你。” 于期声音平淡地回答:“既然如此,就不要理我吧,我和洛莉分手,是我自己的意思,不是什么人逼我,希望你能跟她说,忘了我吧。” 我摁熄了烟,也站起来:“不管忘不忘记你,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不然的话,洛莉怎么也不可能走出去的,更别提忘记你了。” 于期也把烟丢掉,然后说:“没什么好说清楚的事情,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那我要接着工作了。” 我一把拉住他:“你就一点不关系洛莉了吗?她病了。” 于期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用骗我了,如果她病了,你早就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我对他的油盐不进已经有点冒火了:“那我问你,她现在整天耷拉着一张脸,笑都笑不出来,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还是苦到让人看着就想哭的样子,谁找她都是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连齐天夜给她写的新歌她都提不起兴趣去再看一眼,这他妈的是不是得病了,我告诉你,你今天来也好,不来也罢,我他妈的不伺候了,反正你知道我的店在哪,也不需要我来接你了。”说完拉起天哥就走,也不管于期是个什么反应。 半途中,天哥问我:“就这样,你确定他能来?” 我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只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了,他能来的可能xìng还是有的,我先回去等着了,你也不要再去找他。” 天哥点点头:“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 时间就在等待中慢慢的过去,徐微风那倒挺顺利的,她没跟萧洛莉说于期要来,只是说出来走走玩玩。 于期终于还是到了,萧洛莉看到他的时候,就急着想走,还是靠徐微风死死拉住了她。 我过去,递了一根烟给他:“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知道你还爱着洛莉的。” 他苦笑连连:“我有点放心不下她,可我还是觉得我不该来。”他看的方向,正是急于离开的萧洛莉。 萧洛莉看他已经堵在了门口,终于也不再挣扎,只是平淡地说:“你怎么来了?” 于期有点手足无措:“小汉哥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就看看。” 很明显萧洛莉很勉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终于还是堕下泪来。 于期看到她的泪水,语气已经有点颤抖了:“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你。” 听到“担心”这两个字,萧洛莉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突然抱住了于期,这反应我是可以预想到的,她本身的xìng格就处于两个极端,极端的内向和极端的情绪化,此刻情绪化彻底地爆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责问:“为什么离开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于期也已满脸都是泪水,所以他不敢见萧洛莉,他原本垂下来的手最后还是抱住了萧洛莉。 “抱歉,抱歉,我真的,真的不能给你未来,不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凭什么拥有你,只有放开你,真的,只有放开你才能让你幸福。所以我选择放开,这才是爱,这才是我能爱你的最好的表现。” “不,你不懂,你不懂什么是爱,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擅自决定,你凭什么觉得我想要的是你给不了的?”萧洛莉抬头看着于期满是泪水的眼睛,“我要的只是你的爱,你懂吗,你懂吗?” 于期只是紧紧地抱着萧洛莉,没有再说话,因为已经不需要再说话了。 后来我才知道,于期为什么会跑去工地上,因为他要证明,对家里证明,他足够支付对萧洛莉的爱,但现实却狠狠地伤害了他,离开了家的他,一无所有,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力。因此他也觉得自己不能带给萧洛莉幸福,他心目中的幸福。 那天快关门的时候,苏素问我:“这就是爱情吗?”,我点头告诉她:“这就是爱情,两个人的世界。” ----------------------------------------------------------------------- 到十万字了,去申请签约了,虽然听说要是前面没有编辑过来找,那就算申请也是白申请,但我相信坚持就是胜利,希望你们给我信心,我为数不多的读者们-- 开学特辑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时间已近九月,暑假已经慢慢溜走,无论是把每一分一秒都放在手掌心上紧紧握着的,还是把时间扔在脚下的,又或者是在时间长河里沐浴游泳的,全都迎来了开学的时刻。 “开学咯。”无数学子把自己的空书包抛在空中,电视里正放着这样的场景,我总觉得稍微有点别扭,这个场景,好像应该是放假,不,应该是毕业的时候,无数好不容易熬过来的学生把那些折磨了他们好久的试卷啊,作业本啊抛上天。 “怎么看这频道啊,”齐天夜从外面踱进来,一边进来一边就说,“小汉啊,不会是想上学了吧。” “呵呵,真逗,难不成你还想上学?”我讪讪笑道。 小夜又看了一眼电视:“那你看这干吗?想起什么了呀?” 我耸了耸肩,无奈道:“诶,开学这屁大点事,电视里好多频道新闻都播,不看不行那。” “其实照咱那么大的时候,还真挺想开学的是吧。”齐天夜反手打了打我的胸部。 我想了想,也点头称是:“这倒也是,小时候就爱跟着大伙儿一块儿玩,在家多没意思啊,我们那时候家里又都没有电脑。” “后来呢,上初中了,这下就真的没有人想开学了,作业都还堆着山一样呢。”齐天夜像真是个作业没写完的初中生一样,苦笑连连。 我撇撇嘴:“抄呗,关键是初中,高中都太累了,中考,高考压着呢。否则作业,不就小菜吗,三个小时全定了。” 我一扫,就看见门口三三两两竟然来了一批人,这真是许久不见的盛景啊,我连忙跟小夜说:“好了好了不说了,客人来了哦。”看他一副话给堵喉咙里的表情,我就老想笑,不过我是说真的,最近都没什么进账,生活紧张了,当然要先招呼客人。 等他们走近了我一看,哟,一群少年人,个个都背着书包,手上还拉着行李箱。 “同学们,上学呢?”不觉我都殷勤了起来,先发话问道。 “是啊,老板,马上开学了你不知道吗?”其中一个漂亮女孩说,果然我对漂亮女孩有吸引力吗? 我笑了笑:“诶,你们这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都一起来啊?” 还是那个漂亮女孩说话了:“嘿嘿,当然不是啦,不过我们崇尚dú lì,就都推掉父母要送我们去的要求,不过为了他们还不放心,只好多找几个人一起咯。” 旁边一个男孩突然接嘴,大概是喜欢这女孩子,看她老跟我说话不爽,我邪恶地腹诽着他,只听到他说:“我们觉得既然我们都一道走,应该买个纪念品,逛着逛着就看见你这家彩票店,就都来买张彩票,买张我们自己城市的彩票。” 我笑道:“行啊,这个想法不错,说吧,你们都要什么彩票?什么号码?”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女生叫起来:“哇,齐天夜!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了这一声,眼神就自然而然瞟到齐天夜身上,就看到他冲那个女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起来实在是温柔的很。 其他学生听到那女生的话,也都把头转过去看齐天夜,其中几个女生看来也是齐天夜的粉丝,直接就冲那边去了,另外几个则是满脸满眼都是疑惑,而男生大多都是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只有一个竟然也启步走了过去。 我故作惊讶道:“小夜啊,原来你粉丝这么多啊,来吧,唱首歌给她们听听呗。” 齐天夜闻言也不多说,取下背上的吉他,就自弹自唱起来,这下可好,连剩余的男生女生都一股脑子围过去了,我这还真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要飞往远方,不去想,不去望,只要飞往远方。”这也是齐天夜自己写词写曲的一首歌《飞往》,曲调富有激情,又带着一点忧伤,倒是很适合这些即将去往远方的大学生。 那个最初的漂亮女孩似乎不是齐天夜的铁粉,她又跑回来问我:“老板,你读过大学吗?看你没比我们大多少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杨梅头,苦笑道:“我就这么像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吗?” 漂亮女孩尴尬地笑了笑:“我没这个意思啦,你别多想,我就是想问问,大学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倒想了解了解,你们心中的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大学不就是解放了吗,没有压力,玩个四年。”正巧这个时候齐天夜一曲歌了,旁人也都听到了我的问题,其中一个大个的男孩子就嚷嚷道。 “切,你还是小初中生吗,还被老师和家长骗。”接话的一个小女孩可不得了,看这势头,这就是第二个徐微风啊。 大个男孩不甘示弱:“那你说说,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大学,跟初中高中没什么区别,要上好多课,还有作业,你没听人家都这么说‘高中生羡慕大学生考试只要不挂科就行,大学生羡慕高中生考试挂科也行。’吗?说明什么,说明大学生想不挂科都难,瞧瞧你,还想玩,再玩就相当于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学习。笨蛋。”这女孩倒似明白得不少,可惜她也想错了。 我正想纠正,一个带着眼睛的男孩子就抢先了:“你也说错了,我听我哥说,大学生还真的是一个学期基本上都在玩,不过有作业,也有考试,但除了期末考试之外,其他都无所谓,所以他们都说大学除了最后几个星期比高三还苦,其他时间都跟小学似的,哦不,是跟放假似的。”这个男孩倒是说到点上了,果然是有引路人啊,虽说他其实也有点理想了。 “哦哦,心里想法,哦哦,没盼望呀,你的天真,哦哦,我很赞扬。”齐天夜唱出了我想说的,虽说韵脚有点不搭,但也差强可以了。 “好吧好吧,你们这群没经历过的人,还是甭瞎猜了,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我发言总结道,肯定是有七八分的领导派头的。 唠唠叨叨大半天,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大学就是个想玩就玩,想读书就读书的地方,不过玩有代价,读书有好处,这个事情我自然也跟他们讲明白了。 “挂科,补考,重修,啊啊啊,大学竟然真的还这么麻烦,搞得我对大学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啊。”大个男孩抱头叫道,就差没有哭起来了。 “不过大学,还是个好地方,起码能看出来你们是喜欢dú lì呢,还是喜欢依靠的人。”我想了想,又补充道。 “嘿嘿,你看我们,像是喜欢依靠的人嘛,明显是喜欢dú lì嘛,早就待家里被管的不行了,早就想出去自己一个人啦,哈哈。”这次他们倒是一点没有争执,简直是异口同声道。 “嘿嘿,咱们到时候不就全知道了?”我嘿嘿直笑,真想看看他们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两个月之后,还会不会想要dú lì,“好啦好啦,暂且不提你们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还是先买彩票吧,就双sè球好了吧,全国都通用的,来吧,选号码吧。” “安啦老板,不会让你放过我们这么多单生意的啦。”那个最初的女孩又是第一个说话,“给我来机选的一组呗,我可不是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彩票上的人,这只是拿来做个纪念。” “我也是。”“我也要机选的。”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还真像群刚脱离牢笼的小鸟。 其中倒是有一个声音很是不合群,她就是我认为徐微风第二的小女孩,她笑着说:“我要包括七的全部数字,倍数,还有里头带七的数,七可是我的幸运数字,带着一张都是七的彩票去上大学,特别有感觉,嘿嘿。” “好咧,那我就先给手选的这位姑娘了哈,剩下的,你们就排队吧,不然太随便了就没纪念意义了,你们说是吧。”我手上cāo作着机器,嘴里也是不停。 “哟,老板你还是个xìng情中人啊,哈哈。”这是一开始就接最初那女孩话的男孩子,看来他还吃我醋,起码在我的心里就是这个原因,不过也可能是为了引起注意,我也冲他一笑,没有多说话。 等到彩票都分齐了,我这边又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他们又全围过去听齐天夜唱歌了。 “小鸟儿飞呀,飞呀,高飞呀,我啊,看着它飞啊,飞向那看不见的天啊,我的心它,也随着它,远走啊。”也不知道齐天夜这首歌是现编的还是早写完的,反正我听着是有些别扭了。 小夜原本就是个半个人来疯,这下唱得还真停不下来了,一首接着一首的。 “呀,十点钟了,我的车再过半小时就来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一个女孩突然叫道,一群人也终于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纷纷告辞,一股脑又全轰地走了,我的店里一转眼,又门可罗雀了。 可他们全离开还不到一分钟,一个男孩又跑回来,还就是那个被我腹诽的男孩,他急急忙忙跟我说:“老板,你这里有记下机选的号码吗?” “嗯?”看他回来,我有点惊讶,“怎么了?” “一开始那女孩的彩票号码,我想跟着买一张一样的。”他有点害羞,脸都红了,看来我识人有术,这男孩还真的暗恋那个女孩,我忍住笑,一脸得意地跟他说:“机器有没有这功能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她刚刚是机选的第一注,我还有点印象,怎么样,来不来,可不保证一定准哦。” 他听了我的话有点失落,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就按你记着的给我来一注吧。” 其实我撒了个小谎,因为这女孩让人印象挺深刻的,而且这个男孩还被我猜成那样,我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偷偷记下了那女孩的机选号码,没想到啊,这男孩竟然真的回来了。 那男孩似乎还有点垂头丧气的,不过看他眼神还是挺开心的,就快步离开了,大概是去追赶前头的那群人吧。 其实店里除了我和齐天夜还有一个人,就是一直没说话的苏素,不过她似乎看到了我偷偷记下号码和最后时候狡诈地笑了,我冲她一个笑脸,示意她帮忙瞒下来。 开学了,学生们还真是跟现在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啊。 ----------------------------------------------------- 说了三更就得三更,第三更送上。 第三十二记 父亲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今天我的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他跟我说他有两个父亲。 我问他:“哪两个?穷爸爸和富爸爸?”我想起了一本书的书名,半开玩笑道。 他却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穷爸爸和富爸爸。” 他说他叫齐仁义,看外表今年该有三十岁上下了,身上穿着件黑白的短袖衬衫,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挺有成功人士的派头的,来我店里,自然是我店里的客人,他买了两张彩票,一张是3D,一张是双sè球,然后拿给我看,指着那张3D说:“这张中了大奖,我的穷爸爸就算发财了。”又指着双sè球说:“这张中了大奖,我的富爸爸也可以直接扔掉。” 我可是很清楚,3D的单注一般只有一千元,搁谁手里都不算发财,而双sè球的大奖可是众所周知的五百万甚至偏上,不说所有人,起码大多数人拿到这五百万都不会舍得扔掉的。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齐仁义笑了笑,把两张彩票收了起来。 我吃惊,可是并不一定所有人都吃惊,一边的苏素突然插嘴道:“不过你比较喜欢你的穷爸爸是吗?” 齐仁义略微有点吃惊地看了一眼苏素,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你差不多说对了一半,哈哈。” 苏素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那就是你先喜欢上你的穷爸爸,然后再转变了对富爸爸的态度。” 齐仁义一拍手掌:“嘿,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对一个人的心理有自己的把握方式。呵呵,很有趣吧齐先生。”我适时地插嘴。 苏素看了我一眼,笑着对齐仁义说:“首先,你既然把你有两个父亲这个事情讲出来,说明你对两个爸爸都有所谓的儿子对父亲的感觉,其二,你说明了穷爸爸多穷,富爸爸多富,这么一提,就更让我确定了,因为从你的表情中没有对穷爸爸的无奈,没有对富爸爸的依赖,其三,虽然有小汉对你的引导作用,不过你一直把穷爸爸放在前头讲,这也是外在基于心理的表现。” 齐仁义点了点头,认同了苏素的话,不过苏素似乎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她接着说道:“我能不能知道你与穷爸爸和富爸爸的经历?我最近对感情这块很感兴趣。” 齐仁义有点被吓到的感觉,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赶紧来缓场:“齐先生,如果有什么冒犯你的,我给你道歉。” “不,没事,只是我很久没看到这么直白的女孩了,以前我也常跟人家提,这是我的骄傲啊,可是很多人都是慢慢套话,真的少有像她那么直白的女孩了。”齐仁义挥手止住了我的话,然后慈祥地看着苏素。 苏素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很平常一个笑容,跟以往一样。 齐仁义小的时候,只有一个父亲,是那个富爸爸。 富爸爸很有钱,齐仁义说的虽然有那么点夸张,但五百万对富爸爸来说确实可以说是九牛一毛,属于多了不多,少了不少的那种感觉,也就是说,齐仁义他实际上就是当今社会中很被鄙视的富二代一类的,不过当时虽说他家有钱,可是他一直都还是被管教地很严格,毕竟在他还小的时候,一般父母都是刚刚经历过很多磨难最终成功白手起家的,他们没有过去的底蕴,因而受过苦就必须自己创造底蕴,于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其实对小孩的教育是看的很重的,重的像五指山一般,就算小孩是个孙大圣,也被死死地压着透不过气来。 齐仁义偏偏出走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怎么看,你也不像一个会出走的人啊。” 齐仁义嘿嘿笑了起来:“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苏素却是支持我的:“你不是会出走的人,我看得出来,再怎么难受,你都不像一个会去改变的人。从你的笑容就可以看出来,时时刻刻带着一点点苦笑,是你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吧。” 齐仁义哈哈大笑:“小孩子,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会读心吗,不要老怀疑我们这些长辈的话啊。” 不过他确实不是自己出走的,而是在七岁的时候,被人掳走了。 绑匪最后全落网了,可是他却已经被转手交给了另一个团伙,拐卖团伙。 我已经张大了嘴,苦笑道:“你的运气可真背,还真没听过绑匪还会把票子扔给拐卖团的。” 齐仁义摊手耸肩,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我是不太清楚了,其实我是一直被扔在车子的后备箱里,等我重见天rì的时候,我旁边的人就没有一个熟的,当时我才七岁,不过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虽然在家里不敢顶嘴甚至很少说话,到了外头胆子就大,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势头,我甚至想独力逃出去,然后正好还可以脱离父母的掌控。” 不过这幻想就不用多说了,很明白地,他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去,他甚至不小心睡了过去,当然长大后才知道多半是被喂了迷药,睡梦中好像有人背着他走路,一颠一颠的。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小破房子的一张破床上,旁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岁了,头发稀疏,头皮可见。 接着齐仁义忽然就不说话了,似乎在回忆第一次见到他的穷爸爸时的场景。 苏素问道:“然后你怎么样?” 我插嘴笑道:“哭了呗。” 齐仁义点头:“当然哭了。” 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其他都不怕,就怕妖怪,那中年男人脸上皱纹遍布,头发又几乎掉光了,见他醒来笑的满口黄牙外露,乍一看真就像只可怕的妖怪,他当时看到那个男人是瞬间就觉得要被吃进肚子了,哭声岂止是惊天动地。 中年男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七岁的孩子,要知道他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要是他能娶得到老婆,生得了娃,哪里还需要买一个,不过买个大的也好,不用养。 齐仁义虽说家教很严,可是在家里他要是一哭,除了爸爸还是凶头凶脑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讨好,nǎinǎi和妈妈还会去责怪爸爸,总之他一哭一定有人来安慰他,还是很多,可没办法,这里就只有这个妖怪,还一脸疑问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他就越哭越响,一边哭一脸还手足乱踹。 “哎哟。”忽然那个中年男人叫了一声,原来是齐仁义一脚正踹在他的腹部。 齐仁义从小就被教育有礼貌,现在也确认旁边的十人不是妖怪了,再加上一看不小心伤到人了,当时就止住了哭声,过去扶着那个中年男人,一边还问:“伯伯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一时搞不清楚这里是哪,所以不小心伤到你了。” 我抓了抓头道:“你好有礼貌啊,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的穷爸爸当时怎么说的。” 齐仁义道:“我爸爸其实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对不起,其实你是被人拐走了,我把你买了下来,你就是我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中年男人一脸委顿地说道。 他先是愣了半天,之后就是大哭起来,手脚也不停地往中年男人身上招呼,中年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随便他的拳脚落在他身上,眼里都是愧疚的眼泪。 他哭得累了,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床边放着一个碗,碗里是一个蒸熟的芋头。而中年男人就坐在他身边,眼里都是血丝,看来一直都没有睡,见他醒了,就说:“孩子,肚子饿了吧,你吃点先吧。” 齐仁义叹了口气:“我当时哪里吃得下,一下就把那个碗打在地上,碗碎了,芋头也摔在地上摔烂了,然后接着哭。可是他没有说什么,把地上的碎末收拾好,芋头捡起来也不扔掉,让自己吃掉了。当时芋头里面还有碗的碎末,我看他吃的一嘴血,哭得更凶了。” 中年男人转身又去拿了一个碗过来,碗里还是一个芋头,就蹲在齐仁义旁边,嘴里还有血,却在喃喃着:“还是吃点吧。” “我小时候不懂,其实就算他不买我,我还是要被别人买走的,只是一味地埋怨他。他却从来不多说,不解释,在他的认识里,就是他对不起我。”齐仁义笑着说,虽然我已见到他眼里有泪。 后来齐仁义终于还是耐不住饿吃了,山里缺水,他却一直能每天洗澡,他从来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还觉得没有热水是委屈他了,直到那一天。 “那时候我已经过去有两三年了,其实我是那个山村里活得最好的孩子了,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他孩子往往一顿饭就吃野菜,基本上没有吃过肉,不知道其他孩子一个月也才洗一次澡,不知道一般的孩子根本就不去上课读书,直到那一天。”齐仁义回忆着过去。 随着年龄愈增,他渐渐地懂得不反抗更好,更容易让他逃出去,也因此他开始被允许去村外一些近一点的地方,他就默默地去熟悉村外,期待有一天能逃出去。 然后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村外看看,那里其实是一处雪山的山脚,山上有雪,山下却没有水,这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其实却是真实的,他试着往上走,却看见中年男人,也就是他的爸爸,正费劲地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是一车的冰块。 他上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反问他:“仁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呵呵。” 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惊问:“这是我洗澡的水?”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是城里下来的,我怎么也不能苦了你啊,山上雪水干净点,洗澡舒服点。呵呵,你快下去吧,上面冷。” 三年来的关怀一幕幕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猛然就哭了,“爸爸。”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喊这个称呼,中年男子整个人愣住了。 回了家,中年男人突然把他叫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孩子,爸爸对不住你,让你这三年受苦了,我决定了,还是让你回家吧。” “后来,他联系了外面,用他半生的积蓄,把我送出了那山村,我被掳走的时候已经不小,早记住了我家号码,出了村打了电话给我亲生父亲,他老泪纵横的声音我现在还记得。”齐仁义用这句话做了总结。 “那你的穷爸爸呢?”苏素问道。 “之后我也有去找他,村里的人都还记得我是他的儿子,但他人已经不在了,听说在送走我之后没多久就搬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齐仁义无奈地说,“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跟他们说我有两个父亲,我真的想能找到他,一个希望拥有孩子的父亲。”他已经哭泣了起来,我和苏素相视,也是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三记 男子汉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今天我正在店里百无聊赖,正跟一旁坐着的苏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许天飞突然满脸泪痕得跑进我的店里。 他七拐八拐地绕进我的柜台,柜子一开就想往里头钻,我一把攥住他:“怎么回事?” 许天飞语带哽咽得说:“我妈要打我,小汉叔叔,你让我躲躲。” 我刚想问清楚,就看见三嫂气势汹汹地走进我的店里,我从来没见过三嫂这么生气的样子,一直以来她都是畏畏缩缩地样子,直到近些rì子和老人还有飞哥夫妇熟了才放开一点,可也没这么生气过,一愣神我就松开了许天飞的胳膊,他如愿钻进了柜子里。 我露出一副笑脸,问三嫂道:“三嫂,发生了什么事啊?” 三嫂看见我的笑容才收拾了点脸sè,反问我:“你有没有看到许天飞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用想我就知道她隐瞒了什么,看来事情还挺严重的,可某种心理还是让我说了谎:“天飞?没看到啊,今天不是周末吗,他不在家?” 三嫂皱眉道:“是吗,他也没在家啊,唉,这孩子真是不让人放心,那小汉你先忙,我再去别地找找。” 看着她离开,我才一把把柜子打开,把许天飞揪出来,疾言厉sè地问他:“说,你做什么坏事了,瞧你妈,都气成那个样子了。” 许天飞还在一边抹眼泪:“我不知道啊,我回了家我妈就打我,还拧我手臂,你看,都红了。”伸出手来,果然看到一块一块红肿还有淤青,我一边想三嫂下手也太重了,一边找找我柜子里还有没有跌打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素笑着看着小天飞,说:“那你想想,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想想看你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打你。” 许天飞歪着脑袋说:“我今天早上赖床了,我妈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起来,早餐也没吃,刚起床就吃午饭了。可当时我妈也就是说了我两句啊,也没什么。” 苏素在一边慢慢引导着:“然后呢,你又去了哪里?” 许天飞抓了抓头:“然后小七子就找我出去玩了啊。” 我问道:“小七子是谁啊?”苏素则问道:“去哪里玩了啊?” “小七子就是我的好朋友,跟我一个班的啊,我刚来这里,什么都不懂,就是他教我最多,嘿嘿,我们关系很好的。今天他来找我,说教我住城市里的人都玩些什么,然后我们就去玩电脑了啊。”提到小七子,许天飞连痛都忘了,可见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去玩电脑了!也就是说你去网吧了?”我惊讶地问道,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连网吧都会去了。 “不是不是啊,我记得很清楚,那里不是网吧,我也知道妈妈不让我去网吧,我怎么会去呢,那里是叫什么‘天虹网络会所’。”许天飞连忙摇手否认道。 “唉,笨孩子,网络会所就是网吧的意思,你那朋友怎么这样,还带你去网吧。怪不得你妈要打你,以后不准去了知道吗,这件事情我会找你小杨叔叔和曲姐姐,我们三个帮你跟你妈解释,你知道了吗?” “嗯,好,小汉叔叔,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去网吧了。”许天飞点点头道。 可是没过几天,许天飞就又跑了过来,这回不再是满脸泪痕了,而是嚎啕大哭。 三嫂也是跑着进来的,飞哥和我姐也一道过来了。 看到妈妈冲自己跑过来,许天飞一闪身已经躲到我的身后去了。 我对着三嫂露出一个笑容,说:“三嫂不要这么生气了,小孩子也是不知道,才进了一次网吧的。” 三嫂脸上也都是泪,还有很多汗珠,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小汉,你别拦着我,这孩子不打不行,不仅不认错,还撒谎。” “呜,妈妈,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许天飞在我身后哭着大喊。 “三嫂,怎么回事,有事好好说嘛,孩子才这么小,打伤了怎么办。”我姐在三嫂身后拉着她说。 “许小三!你怎么走的这么早,留下这么个坏孩子让我生气啊。”三嫂忽然望天哭叫起来。 许天飞看到妈妈哭成这样,也不再躲在我背后,跑过去抱着他妈妈。 三嫂却也不再打许天飞了,只是把他推开来,然后大声急喝:“你走啊,去上网啊,来管我干什么,想上网就去啊,你还认我这个妈妈吗,不听话,还说谎,我说的话你有听进去吗?” “妈妈,对不起妈妈。”许天飞哭着又扑到三嫂身上,我都看得有点揪心。 三嫂突然站起来,又推开了许天飞,转身就离开了,许天飞被一推之下坐在地上,两手抹着眼泪,哭得越发大声。 “姐,飞哥,你们先去看看三嫂吧,对了,把天哥也叫过来,我看她情绪有点激动,不要出事了,天飞就先待我这里,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跟你们说。”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许天飞,我叹了一口气,跟飞哥和我姐说。 “嗯,好吧,我们回去看看,你好好问问天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三嫂发这么大的脾气。”飞哥应承了下来,跟我姐一起去追三嫂了。 我把许天飞扶起来,拉到了里间去,外面就只好请苏素帮忙看一下了。 我先拿来纸巾帮许天飞擦了下脸,然后问他:“你又去网吧了?” “嗯。”他点了点头,眼泪还是不住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承认了我的猜测,这让我心头火直冒起来:“天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上次不是答应小汉叔叔不去网吧了吗?你想玩电脑家里难道没有吗?”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哭泣。 我一把扯开他正抹眼泪的手:“许天飞,你是个男孩子,不要哭了,哭有用吗?” 他吸了两下鼻子,把两手放在膝盖上,只是眼泪还是不断地流出来。 看着他哭的样子我就火大:“你知不知道你妈要拉扯你长大很辛苦啊,你去上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妈妈的辛苦。” 他仍然不说话,只是头抵着,眼神也不知道撇哪里。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头来,你想不想做个男子汉!” 他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这么大气,我相信外间的苏素肯定也听到了我这声大喝:“说出来,你想不想做个男子汉!” 许天飞抽了抽鼻子,像叹气一样:“想!” “想不想做个男子汉,大声点。”我仍然不满意。 “想!”这次他几乎声嘶力竭,大声吼道。 我点了点头,道:“好,这是你说的,你给我记牢了,记在脑子里,记在心里。” 他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不过我知道他已经记住了。 “好,那你知道怎么样算一个男子汉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低低说了一声“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每一条,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你知道吗?” “嗯。”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一点,你不能让爱你的人伤心难过,你知道吗?” “知道。” 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最爱你?你最不应该让谁伤心难过?” “我妈妈。”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愧疚。 “那你知道你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她伤心难过吗?”我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问道。 他又低下头去:“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她的话,让她伤心难过的。” 我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个很好的孩子:“好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不过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应该跟你妈道歉。”我顿了一顿:“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点,知错就改,勇于承认,你能不能做到。” 他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说响点,你能不能做到!” “我能做到,知错就改,勇于承认!”他又一次大叫。 “还有第三点,就是要诚实。诚实是一个人重要的品格。男子汉的承诺是无价的,不能侮辱了它,你懂吗?”我认真地说道。 “我懂了,我以后一定说到做到,做了就承认。” “最后一点,男子汉要有尊严,但你要记住,尊严绝对不会阻止你去爱的,也许你还不知道所谓尊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这最后一点也能记住,然后去搞懂,什么是尊严。” “好。”他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很好,你要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什么人说什么,都要记住,你是一个要做男子汉的人,你是一个要成为男子汉的人,你一辈子都要做好这三点,你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你记住了吗?”我还有话没有跟他说,因为他还没到那个年纪。但我希望哪怕我没告诉他,等他进入社会,当现实如跗骨之蛆,蚕食他的傲骨的时候,当无数骨头已浸入黑墨的人告诉他,世界它就是要他染得漆黑,否则只能被世界淘汰的时候,他还能记住我今天跟他说的话,做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我记住了。”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坚定地相信他已经记住了。 我亲自带着许天飞回了家,路上我告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男人尊严的一点,但正如我告诉他的,男人的尊严并不是来阻止爱的,所以他跪在他母亲面前的时候,我知道他真的记住了我的话。 最后母子俩抱在了一起痛哭,我跟周遭的其他人,则是完全的多余人,不过多余的人,也是可以开心的是吧。 第三十四记 吉他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暑假的选秀节目,似乎是从那年的超级女声开始的,之后,泛滥成灾。 今年的暑假,它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于是我也做了一名选秀节目的观众,当然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主持人报幕的时候经常倒是经常报到我。 此刻电视机里正放着一个弹着吉他的男孩子。 听着吉他弹出的前奏,我点了一根烟,听着他的声音,我吐出一个烟圈,不自觉吐槽:“我说这吉他吉他,谁都弹吉他,有什么意思呀,真是烂大街了哦。” “老板,你这话可就说错了。”门外传来声音,然后一个人走进来。 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明显是个女的,再加上她叫我老板,我还真就以为是齐天夜呢,毕竟我认识的人还很少有人对吉他有特别深的感情。 “那要怎么说才对呢?”我笑着看着这个刚进门来的女生。 她的头发不短,当然也没有苏素长,鼻上架着个黑sè框架的眼镜,当然眼镜片也没有苏素的厚,她的身上也背着个长行的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也是一个吉他。 “用手弹一个心情,用吉他谈一个人,这才是吉他。就算人手一把吉他,弹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老板,你不是吉他手,你不能明白的啦。”她笑得很好看,不像苏素的平平淡淡,也不似徐微风的热烈,眼睛稍稍勾出一个弧度,鼻子皱起来,唇角上扬。 “是吗,那看来我还真的应该学一学吉他咯。”我笑着开玩笑。 “那倒不用了,以你的水平,我就只能呵呵一笑了。”我斜眼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用看到我就猜到会是谁了,当然是齐天夜这个王八蛋了。 “我去,不要乱说好不好,我虽然是没有多少音乐天赋,不过这位女生说的很对,人手一把吉他,各人有各人的特点,我也有我的特点啊。”我鄙夷地看着他,“说明你在吉他领域的层次也不算是很高。” 齐天夜去过去搭上了那个女孩的肩:“嘿嘿,你问问她,这句话是谁跟她说的。” 我面无表情:“原来她是你专门找来挑起我的兴趣,然后你再狠狠把我拍下去的啊,鄙视你,我太伤心了小夜。” 齐天夜耸了耸肩:“这是你自己跳起来让我拍的。我不拍白不拍呀。” 我瞥了他一眼:“闪边去吧,我对你不感兴趣,让人家美女多说几句,自我介绍下呗。” 美女又笑了:“你好,小汉哥,我叫周秋叶。其他好像没什么好介绍的是吧。嘿嘿。” “不妨说说你和齐天夜的关系啊。”我承认我的八卦之心确实起来了。 “不要理他,来,去那坐会儿,跟苏素姐姐玩会儿。”齐天夜却把她支走了。 我jiān笑着,拿眼瞟了一下周秋叶,然后又看着齐天夜:“你这不是yù盖弥彰吗?嘿嘿。” 齐天夜叹了一口气:“唉,你不了解啦,以后我再跟你说。” 我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笑道:“那现在呢。” 他也放松开来:“现在,嘿嘿,那就看看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店面给我们开演唱会,给你听听,什么叫吉他。” 我虽然猜到他想做什么,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我的店面,才这么大,怎么也得去市体育馆吧。” 他哈哈大笑:“有人在,有吉他在,就够了,所以我说你水平还不够,哈哈,秋叶,拿出你的吉他来吧,记得我叫你来时跟你说的吗,我们可以开始了。” 她显然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开始了?” “开始了!” 开始了,在除了齐天夜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我的彩票店就成了舞台。 舞台上有灯光吗,当然有,我的rì光灯早就已经点亮了,舞台上有音效吗,当然有,他们手上拿着的吉他难道是假的吗。 舞台上很完美,那么舞台下完美吗?舞台下有观众吗,当然有,我的店面已经快挤爆了。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是远方。”起音是周秋叶起的,第一首歌是我已经忘记了歌名的老歌,但其中的辽远空灵,却总觉得一直以来藏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被挖出来,她的声音似乎回响在我的身体里,与我心中那个角落里的声音相互混合,再分离,再回荡,最后连我都忘了原本的声音,也忘了此时的声音,仿佛在四下的寂静中看到一片空旷,清新的草原,无限大的,青草遍布的草原。 结束的时候却爆炸了,爆炸的源头,却是那个杨梅头的小伙子,齐天夜。 原谅我的英文水平,我完全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歌,莫非所有能唱歌的人都得擅长英语吗。不过这首歌却像一个炸弹,炸翻了所有还在无限大草原里奔跑跳跃的人们,那场景真是血肉横飞,断肢残臂,像是在抗争,抗争世道的不公,抗争世事的无常,抗争个人的无力。 举头望去,天上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堡垒,正无止境地向下面所有的人们倾泻着无限的弹药,不抗争,就是死,抗争的话,还有可能活着,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办?除了抗争,去把那天上巨大的堡垒轰下来之外,还能干什么,难道等它无尽弹药倾泻完的那个时候降临吗,无限能有尽头吗,所有人都疯狂了,为了生,为了活! 被绝境逼迫,痛苦难当的人们,他们真正地看到了,阻挡自己的无穷大的力量,但是不能屈服啊,面对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屈服啊,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屈服,你还能继续拥有你的生命吗?答案是不能,你的自我将被摧毁,你情愿吗? 不,我不愿意,所有还不低头的人,都在咆哮,当人的信念达到巅峰的时候,会有多大的力量。 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了,只要你不放弃,那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了。 这次是由两个人一起弹奏演唱的,风拂过激动的人面,桃花朵朵就开了,桃花后面,天空澄蓝,白云飘飘,鸽子在空中飞过,像是飞进云里又钻出去,发出美妙的鸣声。 这是一首白桦林,不过似乎改过调,也改过了词,相爱的人不再因为距离,战争,生死而离别,而是依偎着,在白桦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见证那不需要墓碑的爱情,以及生命。 天空的yīn霾不再,白桦林上面是普照着大地的太阳。阳光和煦,热烈却不刺眼,原本满目疮痍的徒弟,尽是芽儿,花儿绽放在蜜蜂的飞舞下,蝴蝶翩翩,荡漾着美好的空气,水面偶尔有金sè的鱼儿跃起,享受跟沉静的水不同的温暖。 人间美梦易醒,人心灵里真挚的希望却永不会因为梦醒而失去,只会更加真实,美丽,触手可及。 人们看见,他们真正需要的,盼望的,真实的爱。 这的的确确是美好,人们的的确确沐浴在爱与情的阳光中,鸟鸣动人,鱼跃喜人,可难道就不需要再追求了吗? 人心有多大,yù望就有多大。可yù望难道是错吗?不,追求本身没有错,也许追求的方式可能错误了,但人本身的追求从未错过。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最后一曲简单,而又充满寓意的歌声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向着高飞,向着天飞,这本就是一直受阻的人之一类从古至今,最本源的想法,想要高飞。 像一只鹰,像一只隼,往着高高在上的天飞,然后超越,超越,一直到超越一切,这不就是一切生之为物的存在所想要的吗,高飞,高飞,没有目的,不,目的就是高,最本质的目的,向高飞。 高处是哪儿,是什么,是怎样的,等到飞到高处,所有人都会看到,都能得到这三个本是相同问题的答案。 当冲破最高的云端,就回到风平浪静的海面,不再有人声,只有吉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声音,人们如梦初醒。 我也醒了,齐天夜和周秋叶都早已停下了歌唱,此刻也停下了弹奏,正冲着我笑。 人群散去了,我的小店,又从舞台变回了普普通通的彩票小站。 我有点奇怪,问向齐天夜:“怎么,没人被你们感动吗,真是奇怪了,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记得你有不少粉丝的啊。” 齐天夜笑笑:“你感动了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嘿,真不赖,我还真感动了。” 他有转头问苏素:“苏素,你感动了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 齐天夜贱贱笑道:“那你们想上来拥抱我,给我一个吻吗?” 我“咦”了一声,低头呕吐状。苏素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 “那不就得了,感动你们的,又不是我。”齐天夜和周秋叶相视一笑,同时说:“是吉他,是音乐。” 周秋叶笑起来,然后问我:“你懂了吗?我说的。” 齐天夜拍了拍周秋叶的头,看着我:“你懂了吗?她说的,从我这听来的。” 我拍了拍苏素的头,问她:“你懂了吗?我懂了的。” 苏素始料未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 通知:明天一天坐车,可能没更,如果没更1号补 第三十五记 信情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写一封信,记一份情。 我忘了是谁跟我说的这句话,不过一直记得这句话就是了。 然后那一天,从家里给我寄了一封信过来,我才想起来这句话的出处。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个笔友,而这句话,就是写在她寄来的第一张明信片的右下角。 亏得我小时候记xìng还不像现在那么差,不然是绝对记不住这句话的。 那时候很小,一张明信片不知怎的就进了我家门,第一个见到的还是我,不然多半会被直接扔掉。 “请回复我。”这四个字是在明信片的最后,我还记得,就是这四个字,让我和她建立了稳定的笔友关系。 直到小学三年级那会儿,我就再也没收到她的信了,也不知道去哪了,慢慢的,我也就渐渐忘了,唯一记得的也就是那句明信片右下方的字和“请回复我”这四个字了。 “嘿,你还好吗,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当年我搬了家,就没收到你的信了,小时候却不知道是我换了地址的原因,还以为你已经不想和我做笔友了,于是我也就没有再写信给你了,去年整理东西,突然发现了你寄来那些上面满是拼音的明信片。一时兴起又提笔给你写了这封信,希望你的地址没有变化,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回复我。”这是这次从家里寄来的明信片上写的,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天意,这明信片右下角竟然也有那句“写一封信,记一份情”。 一幕幕突然就在我的脑海闪过,过去那许多拼音的明信片从我心里某个角落爆发出来,还有在等待新的明信片寄来时的期待,见到新一张明信片时的兴奋,以及抬笔写下丑陋无比的汉字和拼音时的心满意足。 信上有写着她现在的地址,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就在我现在这个城市,不过我也没有准备跟她见面,于是提笔。 “确实好久了,你以前的明信片都被我扔在了以前的家里,对,还是那个地址,不过我已经不在那个家,不在那个城市了。看到你的明信片,想起过去了,脑补两个小孩拿着笔画加写的场景,真的有点怀念,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好吗?”想了想,又在文末加了四个字“请回复我”。 最近苏素的好奇心特别旺盛,跟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突然探头过来看我写这封明信片。 苏素笑了声,嘴角上扬道:“给谁写明信片呢,现在还有这么好兴致啊。” “以前小时候的一个笔友啦,最近突然又联系上了,好久没消息了的。”我笑着说,同时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苏素又回去长椅坐下:“是吗,算是重逢吗?” “咦?”我一惊讶,继而点了点头:“算是吧,特殊意义上的重逢。” 我寄出信之后的几天,回信就到了,果然是一个城市,一向缓慢的邮政也这么快。 “嘿,看你的地址,没想到我们在一个城市啊。我最近嘛,过的还算好啦,也没什么不顺心的。小时候呢,我可内向了,你还是我唯一的朋友呢。不过搬了家之后,断了跟你的联系,我反而变得开朗起来,可能是认识了你之后,我开始喜欢上跟别人倾诉的感觉,有时候朋友在旁观者的身份上给我的建议都很有用啊,比你要有用哦。嘿嘿。话说我们这么有缘,都在一个城市了,是不是要来看看你啊。请回复我。”信上的字很好看,可不比我的龙飞凤舞,这倒是我看上次那张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俗话说得好,字写得好看的女生一般都长得漂亮,不由得让我遐想非常。 “关于你的这个建议嘛,我还是拒绝吧,你不觉得在现在的时代,还有个素未蒙面的笔友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说到我们俩认识之后的转变,我倒是和你有不同。那时候比起当面倾诉,我却更爱这种通过某种媒介交流,彼此不认识,却恰恰可以畅所yù言的感觉。呃,虽然当时我还没掌握畅所yù言这个词语。所以我反而是变得内向多了,在以互不见面的前提上的交谈表现得更加的具有激情,而在面对面的交流中就显得很是内敛,畏缩。”我写完这些字,本来还想添些现在的状况,不过却先一步被道破了,所以我也便隐下了接下来想加的一段。 揭破的人自然是天天待在我店里的苏素,自从在获得了我的允许后,她都是看着我写的,渐渐能去用心理解别人的她,看起来更加可爱了,她看到我写的那段话的时候,插嘴说:“可现在的你在面对面的时候,也都是侃侃而谈的啊,尤其是上次你跟小天飞说的那些,嘿嘿,可别怪我偷听,是你说的太响了。”我听了这句话才加上“请回复我”并停下笔的,毕竟这可是意味着我可以多写一张明信片,多些话说的。 没过几天,她的回信又到了。 “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么会聊天的你,在面对面的时候是怎么内敛畏缩的。想来还真是有意思,莫非交个笔友是会让彼此的xìng格改变的吗?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跟你说我现实中没多少朋友,你跟我说的话,‘只要拿出真心,真诚的去与别人相交,自然会得到一个同样真心的朋友。’虽然当时你似乎说不出这样的话,而是满篇的真心真心,回想起来,还真是小孩子的对话啊。想不通我当时到底是怎样才能理解到。呵呵。请回复我。”字还是那么好看,看来已成习惯了,在电子化办公的时代,她还真是“保养”得很好啊。 我提笔,苏素没有凑上来,只是羡慕道:“真是好啊。” 我还没写一个字,突然想到什么,问她:“苏素,你说如果你小的时候有个小笔友,你还会碰到飞象吗?” 苏素用手梳了梳长得铺散在长椅上的头发,道:“会吗?可能不会吧。” 我冲她笑了一下,提笔写下两个字,却听她问:“那你小时候为什么也会幻想呢,不是有个小笔友吗?” 我停下笔,看着她说道:“那是之后啦,就是我写给她好多信她却没有回信过来之后了,我变得内向,这才有我的幻想啊,真笨呀。” 苏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再说话,于是我低头接着写,像螃蟹爬一样。 “是这样吗?我都忘了我以前怎么写的明信片了,如果可以的话,寄一张我以前写的明信片回来,回忆回忆也好呀。不过上一张没说出来,我现在可是又不同了,也没有内敛畏缩了,嘿嘿,这还是得益于我现在的职业呢。对了,不得不提,你的字真的很好看,还有,我有个小疑问,我的字你能看清楚吗,我觉得我自己都看不太清楚,哈哈。请回复我。”写完再看一遍,结果还真的发现有些字只能通过上下文联系看出来,对此我自嘲一笑,也就过了。 倒是苏素,竟然注意到了我突兀的一笑:“笑什么呢?” 我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看不懂,嘿嘿。” 苏素接过去,无奈摊手道:“呵呵,不敢恭维啊。” 几天后,收到明信片的时候,店里除了苏素之外,还有徐微风,她故作惊讶地挤兑我:“哇,字写得好好看啊,又是哪家的小姑娘被你给骗了。”似乎是又看到寄回来的,我以前写的明信片,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咦?这张上面字这么难看,竟然还有英文,外国人给的?” 我无奈地读出上面的‘英文’,当然是用拼音的方式,再加上她注意到那张明信片的年代已有些久远,这才豁然开朗:“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的杰作吧?”不得不说她的直觉确实有那么点准。 寄回来的我过去的杰作,就是她提过的,真心相交的那张。“我妈妈说,只要真心付出,就能收获真心,你一定要努力,用真心,去换回真心,记得一定要真心哦,请回复我。”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小时候的我,连“付”都得用拼音,与此相较,“获”和“努”用拼音就好理解很多,除此之外,“记得”的“得”双人旁还写成了单人旁。 “这张我记得最熟,寄给你我也不至于忘掉,就把它给你吧。你是什么职业啊,还能把你的xìng格拉回来。至于字,把你现在的和以前的比对,可没什么进步哦,不过我还是看得懂的,这也要感谢我现在的职业,还有为什么我的字还能这么好看,这也是同一个缘故,猜猜我是什么职业吧。请回复我。”这是她的回信,还真让我挺好奇她的职业的。 我把回信公示给在场的两个女生,问她们觉得她会是什么职业的。 徐微风撇了撇嘴:“老师呗,笨蛋小汉。”苏素也点了点头,认同了徐微风的话。 我想了想也是,也只有当老师才会自己写的字好看,又能认得出别人螃蟹爬一样的字,当然是在我有限的认识里。 “过去写的果然是单纯啊。其实我是一个彩票店的店长啦,至于为什么让我开朗起来,大概是因为每一个还怀着梦想来买彩票的人都是好人吧,嘿嘿。字写得难看,那是没办法了,谁叫我崇尚zì yóu呢。最后,你肯定是教师咯,这不是太简单了吗?请回复我。” 几天后,果然又收到了她的回信,之后,我和她一直都有再联系,当然仅仅是靠明信片,没有见面,没有索要手机或是其他现代高科技的联系方式,就这么平平淡淡,内容多变,有时时事,有时则是身边的小事,还有时回想过去,但还是有不变的,就是最后的“请回复我”,以及明信片右下角的一句话。 写一封信,记一份情。 -------------------------------------------------- 补上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三十六记 再邂逅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邂逅,是指两个人的初次相逢。 再邂逅,是指两个人的再次相逢。 一个中年男人在我这里买完一张彩票,正低头将彩票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虽然那个女人是在跟我说话,要买一张彩票,可是下意识的,男人还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看见他的笑容以一种优雅的方式散布在他的脸上。 男人其实很成熟帅气,他的胡子修得很干净,鼻上架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儒雅斯文,身着笔挺的西装西裤,脚上一双皮鞋锃亮发光。 女人长得也很漂亮,脸上画着淡妆,五官小巧jīng致,身上穿着淡粉sè的连衣裙,脚下一双银sè的高跟鞋衬出她的典雅高贵。 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果然那男的用左手提住包,伸出一只手,笑着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又见面,你好。” 女人显然有点惊讶,但是她还是笑着问道:“请问你是?我认识你吗?”果然是高等素质的人啊,就算被陌生人搭讪,还是能保持优雅。 男人则仍然很淡定,他笑着说:“我见过你一面,而且记住你了,交个朋友吧,王智雄。” 女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礼貌,但拒人于千里之外:“抱歉,我并不认识你,而且似乎也没必要认识你,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我一直在默默的看着,这个男人竟然对女人的拒绝一点意外都没有,看着她离开了之后,收回晾在那里的右手,朝我笑了笑,也离开了。 我不禁猜测,他与她的邂逅。 也许是莽莽众生中的惊鸿一瞥,他看见了她,飘飘然间如同仙女落凡尘,鹤立在鸡群中,他的心不自觉就被吸引,就如同飞蛾看见明火,鲤鱼看见龙门,情不自禁,心不能停,但等他从惊艳中恢复,却发现众生重归于寂,就像平静的海面经过一场风暴之后又重归平静,而已经在海中消失的浪,已混入茫茫的水中再也找不到了。 也许也是如同再次相遇之时,他的头抬起,她的倩影就投shè入他的眼睛,在视网膜伸缩,胀大,倒立正立,最后沿神经传导进入脑海,停留在海马体内,然后时时被翻出来,在脑海里翻滚,撞击,冲击波时而扫到视觉中枢,时而扫到嗅觉中枢,时而扫到听觉中枢,甚至有时扫到触觉中枢,出现种种幻觉幻听,可却不在眼前,不在身旁,于是独自黯然神伤,人所不知。 也许是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他站着,她坐着,他默默凝视着那抹亮丽,她斜倚在椅子上,略略盖上的眼帘让她如同娇弱的公主,在世人的混混沌沌中,她就像一株青莲,从污水所生,却不带一丝泥垢,却也不恃此而傲,只是静静地站在污水之中,静静地,在污水中飘摇,不抵抗,不鄙视。他也就静静地欣赏着这株青莲,也不摘她,甚至不敢动她。 也许还有很多个也许,不过都只是我的猜测,真实,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但也许,天意会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从那次之后,王智雄竟然经常往我店里跑,也成了我的常客,只是虽然他经常在我的店里待很久,但却不怎么找我聊天,只是坐在长椅上,却又对就坐在旁边的苏素视若无睹,只不住地打量着门前的人流。 就这样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坐在了他和苏素的中间。 我拔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他,他看了我一眼,摇摇手拒绝了,其实我原本就猜到他肯定不是抽烟的人,不然我也不会递给他,倒不是我舍不得这根烟,只是我不能在女士面前抽烟,这是我的原则。 不过这样也足够搭上话了,我收起烟,笑道:“你在等那位女士的再次出现?” 他看了我一眼,就算再怎么无视其他,他也算是我的常客了,自然认得我,接着他耸了耸肩,无奈道:“是啊。你认识她?” “我当然,”笑着卖了个关子,又觉得这样不对,连忙补充,“不认识,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比你还少。” “嗯,好吧。”他明显很失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一时也不知道再怎么把话接下去了,又不能直接问,那就太不礼貌了。 “你们在说谁啊?”苏素想了一下,突然问我,依旧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 “嗯?那天你不在似乎,和他一起来的一位女士,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啦。”我跟苏素解释道。 苏素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却突然听见那个男人说话了:“她很漂亮,又有气质,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 苏素看了一眼那个优雅的男人,说:“是吗,我倒真的挺想见见她的。”她似乎最近看了好些心理方面的书籍,又接着说:“书里说男人真心的赞赏往往都是简短而且大而化之的,你的话说明那女人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哦。” 男人稍稍笑了笑,我却不自觉回想我以前夸奖别人的时候,才想起我好像没真心夸过什么人,真是对自己无力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给您留下这么好的印象?”我可以确定苏素这么问肯定与我无关,不过旁人就有可能觉得她是我指使的,因为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我想问的。 “这个嘛,”他沉思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我的第一直觉就是真的,因为我也是男人,我也知道其实对一个人有好感是很莫名的,不一定能知道原因,我想苏素应该也知道是真的,从她的话就能推测出来。 她扶了扶眼镜,说:“那您能不能跟我们说下你和她的邂逅呢。” 男人看来应该也是个开朗的人,他听了苏素的话丝毫没有感觉到情绪有什么大的转变,而是笑着说:“好啊,这些话也一直憋在我的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跟人分享下呢。” 我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我一直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就是怕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对人情世故还有点陌生的苏素反而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而且还引出了男人心里真正想做的。 “我和她的邂逅,是在一次酒会上,第一感觉其实她不是那么地完美,反而有些不及酒会上的其他人。”就这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推翻了我的所有也许,在他见她的第一面,她竟然并不是惊艳。 他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她,而第一印象仅仅只是他习惯xìng地去看清四围的所有人,当然也是包括她的。 之后酒会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仿佛就是为了我和她的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不寻常,人们交际着,旋转在各人面前。”他如是说。 一切直到他和她的擦肩而过。 其实照理说,擦肩而过也属平常,他们也没有真正地碰到肩,甚至他也没有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无论香臭都没有,他们就这样寻常地错开,但错开之后,男人却一阵失神,他不自禁转头看去,只能看到那名女士的背影,但回忆起来,却能看到一张漂亮,充满气质的脸,甚至连她眼眸里瞳孔的颜sè都清楚地如同透过放大镜看到的一样。 “这是种很玄妙的感觉,不是从外面进入我的脑海的,而是我脑海中原本就有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而一遇见她,哪怕没有真正在正面看到过她,也从那个不知道的地方冲出来,在我的脑海里乱窜。”王智雄有点陶醉地说。 我被他的描述吓到了,真的吓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这样的故事。 苏素倒像是很能理解,点点头又微笑,是真正的微笑,而不是原本一成不变的面具。 “不过,其实我经历过了也就略过了,仍然继续我寻常的生活,你知道的,所谓酒会其实本身就没有特殊意义,结束后往往认识的还是认识,不熟的还是不熟,陌生的更是依旧陌生。”他有些苦笑地说,我知道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中还是有点对现实的无奈和倦怠。 苏素单手托腮,想了一会,说:“你没想到你会再一次见到她是吗。” “是啊。可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对我来说这个词还真的不算是贬义。” 王智雄所经历的玄妙境界还真有不少,他说他在路过我的店的时候,忽然有非进去不可的想法,我可以自夸地以为是我的招牌立得太好了,他像是看到了我得意的表情:“你的店招牌上那句话可能是占了很大的原因,‘梦会实现’是吗,呵呵。” “嘿嘿,谬赞了谬赞了。”我学着武侠片里的演员拱手道。 王智雄摸摸眼镜道:“结果梦还真的成真了,我抬头的一瞬间,脑海里像是爆炸了一样,我真的有点词穷了,很难描述。” 苏素接嘴道:“宇宙大爆炸?一个新宇宙诞生了?” “对对对,小姑娘你说的太对了,就是宇宙大爆炸。从那个不知道在哪的点,爆炸出一整个宇宙就存在我的脑海里。”他兴奋道。 我问他:“你还想再见她?” “当然,可是我唯一的线索就是在这个小店里,老板你不介意我每天来多坐一会儿吧。”他点头道。 “当然不会介意,只管坐吧,想坐多久就多久。”我笑道。 邂逅是必然,而再邂逅则是偶然。 当必然出现,人会觉得无所谓,而偶然出现的时候,人们就会觉得是天意。 所以,期待再邂逅吧。 -------------------------------------------------------------------- 今天早点更了- 落选特辑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徐微风跑进我的店门的时候,我正在跟苏素聊天侃地。 看她蓬头散发的样子,我有点吃惊,认识她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此时头发各种分叉,两眼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她的状况看起来很让人担心,而我当时却愣在了那里,有回忆涌起在我的脑海里。 那同样也是一个夏rì,不过已入了夜,天上点点的繁星在看着地上忙碌莫名的人之一类,而我,当时躺在大学某个草坪上,就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人生起起落落,世事不尽人意,这句话,就是从那个时候刻在我的心上的。 当我抱着十分的希望,去接近她,去追求她,更是比着时间去偶遇她,哪怕就为了一句两句的寻常招呼,哪怕就为了看到她一眼。 可玩笑总是适时地从世界的嘴里开出,当我觉得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接近,我和她的一切都被隔绝开来,我们系已经得到消息要搬走,而她们系则仍旧留在这个旧的地方,我跟她的联系,原本就不热烈,注定要越来越淡,之后归于虚无。 “呵,真是讽刺,为什么呢,嘿嘿。”我自嘲地笑了笑。 “为什么什么呀,小汉啊,你真是懂得享受啊,这么一片美丽的地方,你不找我一起来看看,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一个人也在我身边躺下,笑着道。 我已听出此人是谁,转头过去,果然,她眼角弯弯,像月牙一样,就是他唯几的好友之一,徐微风。 “微风,怎么想到到这里来了?”我勾出一个笑容,道。 “啊?想来就来了啊。”徐微风故作惊讶,她的演技很差,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微风啊,你做我妹妹,还要你来安慰我,真是委屈你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头发很是柔顺。 她嘴角上挑,脸上如同桃花绽放:“没事啦,小汉,哦不,哥哥,兄妹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我虽然知道你不开心,可是你能不能跟妹妹说说看。你到底怎么了?” “哥哥其实没事,只是想看看星星,好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你说是吧。”我拍了怕她的头,又转回头,看着天空的星星。 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孩子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哥哥,你看啊,天上的星星都在冲你笑呢。”徐微风指着空中说道。 “是吗,嘿嘿,说起来还真的是啊。” “哥哥你看那,那星星好美啊,闪得特别厉害。” “嗯嗯。是啊。” “还有那里,那个星星好黯淡啊,就像你的眼睛一样。哈哈。” “呵呵,看那个星星好小,就跟你的眼睛一样。” “切,小汉你看那个星星,光散出来像你的刺儿头一样。哈哈” “微风姐姐,你怎么了?”苏素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唤醒,这其实仅仅只有一晃。 “妹妹呀,怎么了你?”我摸了摸徐微风蓬乱的头发,头发很干,似乎再说她的心情很糟。 “哥。”徐微风叫出这个字,我就知道事情不妥了,看来她是真的有什么事被伤到了。 我拉过她做到长椅上,苏素适时送上了一杯开水,徐微风喝了一口水,眼泪刷的就滑了下来。 “妹妹,有什么事就跟哥说,谁欺负你了,那个编辑吗,我去替你教训他。”如果真的是那个编辑的缘故,那我这句话就不是说假话的。 徐微风低沉地摇了摇头:“不是啦,不是他。” 我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好了,妹妹不要哭了,那你到底怎么了,跟哥哥说,哥哥替你做主。” 徐微风忽然盯着我的眼睛:“哥,你说我还是不是很幼稚?” 我皱起眉头:“怎么了,是谁说你幼稚的。” 她又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很幼稚。” 我勉强笑道:“怎么可能,我妹妹早就长大了,前段时间不是刚dú lì吗。” 她听了我这句话,却哭得更惨了,也不知道我那个字刺激到她了。 我由得她哭了一会,拍了拍她的背,喂她喝了一口水,然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她直起身子,这才接着说:“就是我自己前段时间dú lì,我才终于发现自己的幼稚。” “自从dú lì之后,我一直幻想着可以稍稍写些东西来应付生活,一直一直这样幼稚,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怎么样去做到dú lì,我比洛莉妹妹都要不如,她最近还经常去酒吧上点小班,而不像我,整天就赖在家里或者你这里。”徐微风抽抽噎噎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不要在意这些,各人有各人的经历嘛,洛莉上班有经验,你也有你的优势啊,你写的东西不都有上各种杂志的吗,这不就是你的优势吗?不要介怀啦,你不是那种会嫉妒别人的人。” 她两手掩面,痛哭了一场,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呜呜,我写的东西,都被他们拒绝了,一个都没有留下,稿子全都扔回了我家楼下的邮箱里,一件没落。” 我终于知道她这般失魂落魄的缘故了,原来是因为梦想并坚信一定能够成功的事被现实狠狠击溃。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幼稚啊。妄想依靠什么写作这种东西去生活。”她满脸苦sè地看着我。 我笑出声来:“哈哈,妹妹,你原来就这么没有意志,被一时的失败就打垮了。” 苏素和徐微风都惊讶了,我一向都是很知道场合的人,她们都想不通我此时为什么会这么说话。 我也不理她们,接着说道:“一个真正幼稚的人,是以为不得不顺着现实去做,去找普通的工作,做个普通的人,做普通的事,而不敢为自己的梦想,为自己的想要而奋斗的。” “我很高兴我能认识你们,你们都是成熟的人,你们都是真正懂得成熟的人。” 看着他们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我接着说:“飞哥,他虽然看起来就像我说的那种人,普通的工作,普通的生活,但其实不然,他为着家,为着家人一直在奋斗。天哥,似乎是最被现实套牢的人,但他从来不放弃为了自己的弟弟而努力,时刻关心着自己的弟弟,你又能说他不是为了自己的想要而奋斗吗?我姐,她的故事我也跟你们提过了,她所想要的是走出她家所在的大山,她很困难,但是她不放弃,而且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有我跟你们提过的季先生,他的人生堪称传奇,更不是普普通通的人,你能说他这样不羁是不成熟吗,他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小夜,更不用说了,他能背着一把吉他走遍东南西北神州大地,他能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做。洛莉妹妹,先前为着跟着小夜,也不知走了多少城市,而后来,她难道不是也有了自己的音乐梦吗?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找到他们的梦想,找到真实的自我所在,他们都是真正成熟勇敢的人。” 徐微风愣愣地点了点头,苏素笑了笑。 可我还没说完:“妹妹,你是想要写作呢,还是不得不写作呢?” 她想了想:“我想要写作,我想要写给人看。” 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做难道不是应该吗?” 她“嗯”了一声。 “你还记得这两个字吗?”说着,我写下了两个字。 “嗯?”她看着那两个字,有点分神。 “莫非你已经忘了是谁告诉我这两个字的?”我右嘴角上拉,笑道。 那是大一的时候,我报名参加了五千米的长跑,其实当时我完全不知道五千米是什么概念,只是每天晚上都去跑几圈cāo场。 后来比赛临近,在任两位体育委员之一的徐微风的提议下,我们都去试了一下我们所报的项目,我的五千米也试了一下。 一圈四百米,五千米就是合十二圈半。 在第九圈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上是靠两只腿的惯xìng在奔跑了,根本就是自己运动的腿拖着我前进,肺部略略疼痛。 我本来就不是个服输的人,于是我跑完第九圈和第十圈。 可是第十一圈过半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恨不得瘫倒在地上,我已经要罢工了。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儿跑到我身边,她就是徐微风,当时的她真的很小,就像个小初中生一样,她在我旁边跟着我跑,嘴里喊着“加油”,途中有些小石子,原本是没有关系的,可是到了那时候我已经jīng疲力竭,一不小心就滑了开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她伸手扶了一下。 “李润汉,坚持,坚持!”她在我身边喊着,我迷迷糊糊间并不是特别响,不过却植入了我的心中。 我已经不记得最后那么多我是怎么跑完的,只是跑完之后我就瘫软在地上了,之后我就跟徐微风关系rì密,之后还做了兄妹。 虽然最后我还没因为意外没有参加五千米,但是那次试跑,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那两个字,也就是我写下的两个字――坚持。 “人,在遭遇困境的时候,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坚持,如果你认定你所走的路是正确的,那就坚持吧。”我对徐微风说,也对苏素说,还对自己说。 ----------------------------------------------------------------------------------- 纪念早就猜到的签约落选,另我绝对会完成原本的目标,三十万字完本,另本章另一个标题:坚持。 第三十七记 忘记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是否有,当你想要回忆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哪怕那些觉得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似乎刻在心上的。就像你一梦醒来,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但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这美梦到底是什么内容。 今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只记得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与美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无由地就没了初醒来时的喜悦,反而有一股子淡淡的忧愁。 所以开店的时候,我的眉头也一直都没有松开过,更是提不起劲来去应对朋友或者是客人。 “小汉,”苏素似乎叫了我一下,而且在说些什么,只是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没有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感觉就像睡梦中突然从床上掉了下来的感觉,我打了个激灵,问她:“苏素,刚刚找我什么事,刚还没睡醒呢。”说着笑了一笑,表示歉意。 “嗯,我就说你怎么无jīng打采的样子。”苏素点了点头,竟然就走回去长椅那边坐着了。 我又追问道:“你刚说什么呢?” “既然没听见,那就忘了吧。”苏素似乎有点脸红,不过我应该记错了,我还没见过她脸红的样子呢。 “是吗,好吧。”我虽然有点遗憾也有点后悔,不过没办法,既然她不想说,我也没办法了。 “嗯,呵呵。”她看向我,笑了笑,又马上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时间在无聊的时候总是过得特别慢,我都觉得很久了,可是太阳明明还在刚刚那个位置。 “唉,最近他们又开始忙起来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人都见不到。连小微风最近也是发奋的很。”我苦笑了下,不过徐微风能重新振作也是我喜闻乐见的,我当然替她开心咯。 “是吗,跟我独处很无聊吗?”苏素笑了笑,似乎跟往常有点不同,朝我看过来。 “呃,当然不是了,只是,呃,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吓了一大跳,竟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用解释了,没事的,我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嘛。” 我连忙解释,此时怎么能不解释:“没有啦,我,我还是很喜欢和你独处的。” “是吗,呵呵。”苏素笑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室内有一股尴尬的气息,我觉得我需要找些话题改变改变氛围:“苏素,问你件事。” 苏素还是那个笑容:“什么事啊,说呗。” 我问道:“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时候,突然忘掉了一些你原本非常珍惜的事情?”原来我想说是梦的,不过忘掉梦也太常见了,倒没什么好问的。 苏素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啊,你忘掉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我露出一口自以为的白牙:“不是啦,只是今天起床的时候把好梦给忘掉了,一下子心情就变得不好了,很奇怪吧,嘿嘿。” “是吗,什么好梦啊?”苏素问道,又马上更正:“哦,你忘了啊。” “呃,呵呵。”我干笑了几声,我也想知道什么好梦。 可是她又接着问道:“那这么说你没有忘掉过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这问题还直接把我给难住了。 我到底有没有忘记过特别重要的事情?这个问题本身就似乎有问题,既然忘记了,怎么还会知道有没有过。可人类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就是记得一件事很重要,却偏偏忘了那件事。 “那当然有了,我记得以前似乎有好多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既然已经忘了,那也说不出来了。你说是吗?”我无奈摊手道。 “是啊,我也记得,有一些事情,原来我觉得一定不会忘记的,到最后却只留下一个很重要的印象。”苏素笑了笑。 “不觉得遗憾吗?”我问她道。 “还好啦,没什么关系,以前我也有遗憾,后来想想,生活每天都在变化,偶尔有些事情让我们觉得很珍贵,就算之后会忘记,但起码当时已经很快乐了,更何况说每天都还有新的可能去遇到一些好的事情,让我们觉得能记住。”苏素倒是很看得开。 “苏素没想到你对生活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还很有说服人的力量呢。嘿嘿。”我看着她,突然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长长的头发。 她显得有点羞涩,微微缩了缩脖子,看的我脸上又有了些许笑意。 “我一直想当个开心的人嘛,所以就会找些理由让自己不会不开心啊。”苏素露出可爱的牙齿,白的就像是电视里的广告。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觉有点目眩神迷。 一年前,我初到这个城市,那时我虽然主要是自己去公司找工作,但是平时没事的时候我都是待在人才市场,也好看看来招工的单位们,说不定就能让我找到一个工作。 那里有一个小姑娘,头发也很长,虽然没有苏素那么长,不过也已经到背部下面了。 她的笑容不同于我见过的所有其他人,就一个字,甜,甜而不腻,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我全部的记忆,除了那些个甜甜的笑容之外,我就没有其他印象了,甚至连那长长的头发也是看到苏素才稍稍回想起来的,连脸都没有一丝印象,也许再过得久了些,我连甜甜的笑容都忘记了,只剩下一个印象,就是我曾经在人才市场见到了一个很有特点的女孩,却不知道她的特点到底是什么,也许再过得久点,那就只记得在人才市场的时候,似乎有一件事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再过得久些,那就只知道曾经有一件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却不知道是在哪,何时,是谁。 我突然对苏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忘记了你。” 苏素惊了一惊:“嗯?” “先忘记和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再忘记你的容颜,接着忘掉你厚厚的眼镜,继而是长长的头发,还是你那些异于常人的经历,最后连你这个人也忘记了。”我略带着些苦笑跟她说。 苏素截断我的话:“我不想忘记你诶,当然也不想被你忘记。”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是啊,苏素,我们一定一定要经常联系,我也不想忘记你,当然也不想你忘记我,回到你那一个人的世界里。” “嗯。”她点头笑道,笑容很甜很甜,像是那天我在人才市场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一样。 一个激灵,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梦里似乎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可我却忘记了,这种反差,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从开心到了点点的忧伤,我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起身,然后去整理好我的小床铺,叠好后就去开门了。 太阳才刚刚爬出来,也是夏天的缘故,太阳才起得早,不然我开门也看不见阳光。 此刻的阳光很是和煦,洒在地上像是丰满的麦子,竟然让人有垂涎yù滴的感觉。 我嘻嘻笑了笑,虽然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可是笑声就是那样从我的声带里发出来。 我抬头,眼里那个散着光芒却不刺人的太阳,好像在朝着我笑啊笑的,特别温暖慈祥,让人荡漾,我不觉走了出去,之后我就看到急急忙忙去农贸市场买菜的老太太们,她们虽然脚步行急,可是脸上却是带着悠闲,与我记忆中那些忙碌着工作的人们完全不同,我深呼了一口气,恨不得朝着太阳喊一声“你好”,不过看着身边走过的老太太,我只好弃绝了这个想法,免得吓她们一跳,说不定还得担上什么责任呢。 没想到我竟然看到了萧洛莉正挽着于期,也不知道两人大早上的去哪里玩,不过看着他们两人在阳光中那种温馨甜蜜的样子,我还是放弃了打扰他们做一个大电灯泡的想法,那不是太缺德了点吗。 然后是苏素,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似乎一天到晚都有空,没想到此时此刻会看到她,可我还是没能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啦,我似乎觉得今天的苏素特别跟我特别的亲近。 “你好啊,苏素。这么早去哪呢?”反正她也没男朋友陪着,我就上去搭讪。 苏素一眼看是我,笑着说:“呵呵,小汉啊,你今天开门很早嘛,以往我去吃早餐的时候,你都还没开门的。” “是这样吗,反正今儿这么巧,咱们一起去呗,我都好久没吃过早饭了。”我顺手带上我的店门。 “好啊,走吧,前两天我发现了一家早餐店,哪里的豆浆可好喝了。”苏素笑得很是开心,不知道碰到什么喜事。 旁边陪着个美女,太阳淡淡的温暖笼罩着全身,然后去吃根脆脆的油条,喝完甜甜的牛nǎi,真是美妙了,这个早晨,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吧。 ---------------------------------- 老书新发,风难止,武侠类,一天两更,写很久了,当然两本都是我心血,这本肯定不弃 第三十八记 三八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死三八,别吵了,你烦不烦啊。”门外传来的吵闹声听来格外刺耳,不过似乎很熟悉。 然后我原本就开着的门又被砰地踢了一脚。 之后进来的这个人,我简直太熟悉了,就是我初中最好的一个异xìng朋友,林嘟嘟。 她的名字很可爱,不过人就不一般了,大概是她爸妈知道她以后一点都不可爱,所以才取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希望能让她改变一点,不过是否发生了作用我就不知道。 林嘟嘟剪着很短的碎发,就是男生常用的一种发型,浓眉大眼的,如果留着长发,那就漂亮了,而留着短发,那就是帅气了。 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很男人,有点邋遢的胡子就算不提,那比林嘟嘟还浓的眉毛和坚毅的眼睛,再加上一个优雅的下巴,简直就是正统的大帅哥。 而刚刚那声“死三八”就是林嘟嘟跟这个男人说的。 我一脸苦笑:“嘟嘟,你还是这个样子啊。看来生活滋润的很那。” 同样的,跟进来那个帅哥也跟我一样一脸苦笑,他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瞿一夜,是林嘟嘟的男朋友。” “李润汉,你好啊,挺辛苦的吧,哈哈。”我回道。 “还好啦,不过听说你以前也挺惨的,这个消息让我觉得很是欣慰啊,”他坏坏笑着,然后接着说:“都是听她说的,你们以前关系好像不错。” “你真的很三八诶,说两句话就吃醋,他是我铁哥们,你懂个屁啊。”林嘟嘟这个时候插嘴道,一脸气愤的。 瞿一夜摊开了手:“实在受不了她,哈哈。” “受不了就分手啊,我成全你,别整天跟老子唧唧歪歪的好吧?”林嘟嘟作势吐了一口口水,当然实际上没有。 “好啦好啦,我道歉不就是了,我没有吃醋啦。”瞿一夜一脸无所谓,显然是见多了,也就对她提分手也没什么介意的。 林嘟嘟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我在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当然这里的哭笑不得是想笑笑不出来,看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我一眼看到苏素还坐在旁边,就介绍道:“这位是苏素,我的朋友。” “女朋友啊,不错嘛,哎呀,这妹子这头发看着真顺眼诶。”林嘟嘟看见苏素一脸长发,倒没有羡慕,却像是一个男人的反应。 “那个……我不是啦。”看来苏素看到这样的女人,也无所适从了,竟然没有了那种淡定。 “不是啦,嘟嘟你不要乱说啦,怎么可能啊,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我连忙挥手否认,不过想来我的神sè也有点慌张。 “哼哼,不是就不是吧,还非得扯过去,一看就是你心虚。一夜,你说是吧?”林嘟嘟瞟了我一眼,冷哼了几声。 “是啊,哈哈,不过你们两个挺登对的。”瞿一夜也赞道,不过似乎又想起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连忙更正:“是你和苏素哦,李润汉。”看来这个男人还是很在意林嘟嘟的,我从心底感到开心。 我必须坚定地否定到底:“都说不是啦,你不会真的忘了我以前说的吧。”还一定要转移话题:“你们两个倒真的是搭,男的帅……” 果然我的转移话题成功了,林嘟嘟接嘴道:“女的更帅是吧,这么多年来你还真是不变,从来不放过诋毁我的机会。” “哪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本来想说男的帅女的漂亮的。”我笑得很贱,不过继而马上就跟瞿一夜说:“不要在意,我和她一直都这么玩的。” 瞿一夜笑着点点头,表示了解,倒是林嘟嘟又哼了一声:“他一个三八,能不在意吗,不过不用管他,大不了分手。” 瞿一夜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本来就没脾气。 “哈哈,说说你们吧,这么突然就来找我,还在我门口大吵了一架,哦不,不是吵架,是你骂了他一顿。”我干笑了几声,然后问林嘟嘟道。 “这个嘛,一夜,你说吧,反正你个话唠话特别多。”林嘟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就把这个任务推给了她可怜的男朋友。 “其实很简单啦,上个月她说想出去旅游,我想了想,就把她带来找你咯。”瞿一夜笑着讲。 “诶?”我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城市的?” “这个简单啊,我有个朋友恰好认识你,还跟我讲了讲你的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啊。”瞿一夜挑了挑眉毛,笑了笑。 “谁?我的事?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好讲的。”听了他的解释,我更疑惑了。 “你猜猜啊。”瞿一夜竟然还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 “齐天夜吗?他去过地方不少。” “他是谁啊?我不认识他。” “萧洛莉?不过她似乎没什么朋友啊。” “我也不认识,是个女生?漂亮不?是个男的跟我说的哦”这句话换来林嘟嘟哼了一下,不过瞿一夜不在意,仍然听我猜。 “不会是飞哥吧,他可年长你好多岁,你还认识他。” “恩,那朋友确实比我年长点,不过还是挺年轻的,应该不是你说的飞哥。” “林晓?不过他好像没比你年长,其他人也都没有比你大。” “嘿嘿,不是这个林晓,你可以再猜猜啊。” 我还没忍不住,林嘟嘟已经忍不住了:“不要再猜了,三八,你很无聊诶,干脆点跟他说了就是了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瞿一夜无奈道,“如果我说一个字,你就知道了,季。” “季先生?呵呵,原来是他啊,他跑到你那个城市去了啊,真好,我竟然没想到是他。”我恍然大悟,那个特殊的男人的经历又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是啊,果然,一提到季就能想到他,你也跟我一样啊。”瞿一夜笑道。 “是啊,季先生,真是一个特殊的人啊。”我感叹道。 “一夜啊,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笑着指了指林嘟嘟:“不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吗?哈哈,我很感兴趣哦。” “有个屁好说的啊,不说了。”林嘟嘟立马就打断了我的话。 瞿一夜的摊手似乎已经是习惯了,他对我说:“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了看林嘟嘟,哈哈大笑:“我说的话,那就快点说吧,没事的,她只是害羞而已。” “李润汉,你是想死吗?”林嘟嘟眉头一皱,佯装生气。 “是啊,你来啊,”我嘲讽了她一顿,接着跟瞿一夜说:“说吧,哈哈。” “哼,没什么好听的,”她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苏素说:“苏素妹妹,来,我们俩玩吧,不要管那两个三八,八卦的很。” 苏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此刻也跟着林嘟嘟两人坐在长椅上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说你这么会受得了她呢,我很好奇啊。”我嬉笑着跟瞿一夜说,递了根烟给他。 他接过烟道:“嘟嘟是个好女孩,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你做了她那么多年朋友,你应该知道吧。” “不过一般人都看不出来而已。”我点头道,“她是个好女孩。” 原来瞿一夜是林嘟嘟的学长,一开始带她进的学校,不过因为林嘟嘟的xìng格和对于女生来说很是奇异的造型,造成她在班里甚至在学校里都交不到几个朋友,而一般也不会找这个第一个认识的学长帮忙。 直到后来他们意外的待在了两个相邻的寝室里,瞿一夜上课下课都经常看到这个奇怪的女生一个人寂寞地走在风中和夜中,不自觉试图去接近她。 “我看到她就算在那段道德最低下的时间里还能扶着老nǎinǎi过街,甚至把摔倒的老nǎinǎi扶起来,在那个时候,有多少人还会这么做,而且还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她总是前卫而不顾他人目光,她能在地震的时候不在学校组织的募捐活动里不捐一毛钱,却自己只身深入灾区,然后置买大量的帐篷自己托运到灾区不让别人知道。”他眼里有自豪,自豪拥有一个这样的女友。 “看来你很久之前就关注她了嘛。”我笑道。 他突然自嘲笑笑:“其实不是我自夸,我也是个知道道德的人,所以可能是天生就有吸引力吧。” “而且,你不知道,她虽然看起来那样,可是那天。”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她失恋了,我看着她和那个男生背道而驰,在转身的一瞬间,她的泪就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就在黑夜中的那个石凳上。我想如果之前只是好感的话,那时候,我就爱上了他。” “三八,你这么又抽烟了吗,不是说好不抽了吗?你是想死吗?” 第三十九记 记挂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哪怕离开,我还是记挂着你,哪怕我们隔得很远,哪怕你已经忘记了我。 每个人的故事似乎不同,又像相同,世界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间不断前进。 也许徐微风还在意,也许徐微风已经不在意了,但林睿浩的爱情一直在那里,而且肯定已经深深烙在徐微风的心里,无论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差。 今天一个人走进我的店里,他跟林睿浩很像又不同。 他笑的很开心,这点我在林睿浩身上没看到过,但是他却笑的很随意,很自然,怎么也不能看出有与林睿浩一样的经历。 “你知道吗?我见过一个人,和你有一样的经历。”我听了他的故事,笑着递了一根烟给他。 他摇了摇手,嘴咧了开来:“我不抽烟,谢谢啦。”又接着说:“是这样吗?你觉得他和我一样吗?” “不过我确实是看不太出来啦。如果不听你所说的故事的话,我是真的想不到,你们两个会有接近相同的经历。”我笑了笑,自顾自点起了烟,当然今天苏素是有事,没有在我的店里,不然我也不会给自己点上这根烟。 “不介意跟我讲讲他的故事吧?”他笑着耸了耸肩。 “这个嘛。”我想了想林睿浩,“讲讲也可以啊。” “洗耳恭听,呵呵。”他笑了笑,我注意到他的手指敲了敲柜台桌面。 我把林睿浩的所有过往,全都讲了一遍,就是隐过了那个女孩就是徐微风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啊,还确实是和我挺像的,不过其实是不一样的。”他抓了抓头发,似乎很是尴尬。 “哈哈。我也看出来了。”我笑了笑,吸了一口烟。 “要是照我说嘛,其实也还是一样的。”他又敲了敲桌面。 “大哥,我说你,也太矛盾了吧,怎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没有个定论。”我颇为无奈。 他又笑了笑:“我还是再讲讲我的故事吧,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一个男孩,他叫李rì浩,一个女孩,他叫齐晓晓。”“李rì浩呢,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有好感,更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到底是喜欢,还是有好感,甚至仅仅是因为相处久了,以为自己喜欢上了。” 我点了点头:“这你倒是没说,不过很多人都会这样的吧,我都有过这样的时候。” 他又敲了敲桌面:笑道“嘿嘿,那你有没有过一次觉得每一个女生自己都喜欢呢?” “这你也太夸张了吧,我还算是半个外貌协会的。”我摊手干笑道。 “呃,好吧,我说错了,当然是起码能看得下去的,我可不会喜欢上我觉得长得丑的。” “总觉得你有些话没说啊。”我挑了挑眉毛,笑道。 “是啊,因为我的审美观很奇怪啊,哈哈。”他又是一阵开心地笑,“有时候我觉得漂亮的女孩,老是被人吐槽,我就只好装作不确定地说一般般啦,哈哈。” “呃,人生偶有不容易的啦,哈哈。”我也只好随着他笑起来。 “可是我怕啦。” “嗯?”我摸了摸鼻子,没办法,一提到“怕”我的鼻子就痒,然后接着说道:“怕什么?” “嗯,怕跟那个林睿浩一样咯。”他耸了耸肩,左边嘴角往上咧,看起来很无奈。 “被拒绝然后被疏离?”我问道。 “是啊,而且还有一点。”他仍然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实在是太多了。”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我点了点头,不过接着就说:“可是那个女孩呢?” “齐晓晓?”他一副看见死人的样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看来是我听故事听得串味了,听了背景还以为是另一个故事了,最近的脑子真是越来越蒙了。 他确实讲过那个女孩的机会。 第四次见面,或是第五次见面,他就喜欢上了她。 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女孩,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不过听了背景,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为什么他会记不清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刚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是像常人一样没有纪念,现在却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喜欢。 他是和她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专业,甚至于他是dú lì学院的,而她是本校的,不过命运与缘分,终究还是让两个人相逢了,而且这缘,似乎还不浅。 他第一次见她,是已经进入了一个校级的组织,自我委员管理会。 他说他的xìng格经过很多次的改变,而此时此刻的xìng格,则是在大三结束之后,在高三结束的时候,他是一个腼腆,拒绝的男孩。 拒绝用形容词,是他的描述,因为他拒绝很多东西,拒绝去接受别人,拒绝去因外物而改变自己,拒绝去放出自己仅有的锋芒,他怕面临更多,更尖锐的挑战,他畏缩,像一只乌龟,缩在仅有的龟壳里,不进食,不喝水,慢慢地死去,就这样无所作为地死去。 所以他当时肯定没有给齐晓晓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仅仅只是一个同部门的干事。 第二次见到她,则是学生会的复选现场。 他已经忘记了他有没有跟她打招呼,更大的可能xìng是没有,因为他真的很少跟陌生人说话了,那个时候,她肯定还是在他的陌生人名单里。 然后他上台自我介绍并介绍自己的创意活动,这是复选的试题,她当然也说了,而且很是优秀。 可是他怕,紧张得一塌糊涂,表达不到位,创意虽然自我感觉不错,其他人则多半都没有听懂,只有那个部门的部长应该是因为他在初选的时候较为出sè的表现,这才表示自己算是听懂了。 这次他俩的相遇,让她,一个很是强势的女孩,留下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改变是在那次,他和她肯定记得很清楚。 自管会某个部门举办了一次辩论赛,本来他不准备参加的,但是因为某种男xìng的自尊,让他说出了他高中时是辩论赛的事实,因此他竟然进入了与学生会学长学姐们的友谊赛。 辩论赛两天前,他喝了很多酒,当然跟辩论赛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只是自己班级的聚会,但那天晚上是需要去讨论关于辩论赛的论据和论点,直接导致第二天他甚至一点都没有准备。 “当时她肯定对我的印象愈加差了,哈哈,辩论当天还特意嘱咐我,千万不要怯场。”李rì浩是这么说的。 到了场上,他真的怯场了,这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因为他真的怕。 那天,他紧张得站起来论述的时候双腿一直在抖,甚至都不敢注意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在颤抖。 但是他的思维能力全面爆发,迅速指出对方论点中的缺憾,并坚持不懈,抓住每一个点,将对面驳得没有分毫余地去解释,不得不改变所论的点,反而是原本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的她,到了场上话却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 “我想当时她肯定吓了一跳,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完全不同。”我笑了起来,当然他也自豪地笑了笑。 后来一直都很平淡,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xìng格的原因,这也是我听了背景之后才知道,还因为他当时肯定‘喜欢’着很多的女生。 是的,一直总会碰到直到。 那天,他得到一个消息,他要搬校区了,当时听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总会有相同的际遇落在不同的人身上,这经历,又跟我的经历重了。 跟我一样,他不得不孤孤单单地离开有着她的校区,此时,他终于想明白了,是有着她的校区,并不是有着她们的校区。 最后那一两个星期,他总是早六点就起床了,而不是像刚开始一样,临近第一节八点上课的时候。 为什么,他的理由很浪漫,真的很浪漫。 “因为她每天早上都有早自习,六点半,而她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就是我寝室门前的篮球场,我就每天坐在篮球场的篮球架下,点上一根烟,看着从女生寝室里慢慢走出来的女生们。”他嘻嘻笑了笑,“就像个猥琐的sè狼一样,哈哈。” 她有时候会跟他打招呼,他就很开心。 “就是我从来不敢去跟她说话,没办法,当时我就这样。”他自嘲道。 后来还是不得不,他离开了校区,他和她的联系越来越淡了。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问他:“那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开心?” “开心?”李rì浩很认真地回答,没有笑,“因为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能有个一直记挂着的人。” “我已经能爱上别人了,但是我还是记挂着她,我已经分清了,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实话说,我没听懂这句话,大概他跟我不同吧。 第四十记 怂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怂字怎么解释?”讲台上的老师问道,接着点了个名字:“李润汉,你来解释一下。” “怂就是胆小不敢做事的意思吧。”我有点不确定地回答道。 老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很对,坐下吧。” “我们要从这个字的象形来解释,为什么怂字怎么解。”老师兀自讲着,也不管下面还有没有人在认真听着,毕竟考试又没有要求从象形上解释一个字。 我也有点昏昏yù睡,不过我还是耐心听着,大概是因为我还不适应上课睡觉的氛围吧。 “怂这个字,有两个人在心上,也许你们还没了解到,当你们心上放着的人,你们在意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们就会变得胆小,也就是怂意思的来由了。我在这里跟你们说,也许你们还不能懂得,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放下对一些人的在意。你们要是觉得怂既然是这么解释,那么怂一点也无所谓,那就错了,因为胆小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基本上都不会是对的。”老师平平淡淡地说,说完长叹了一声,看着讲台下昏昏沉沉没有听进去的学生,眼里有些无奈。 可能是最近教师节快到了,所以我会想起这一段往事,也也许是因为世界又要跟我开个玩笑了,所以又出现在我脑海里,因为几天后,一个人就到了我的店里。 他来的那天是yīn天,天气凉快得很,阵阵凉风才让人感觉夏天终于过去了,慢慢渗进衣服里皮肤内的凉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水中。正好我心情也大好,缠了我好几天的花蚊子终于被我一拖鞋给拍死了,出来一滩黑sè的排泄物,竟然找不到我手上数个包的血液。那时我正拍死了它,拿纸巾擦它的尸体呢,那个男人就走了进来。 男人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睿智的眼睛和优雅的下巴,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脚上则是锃亮的皮鞋,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像个会进我这个破破彩票小店的人。 想必他是个白手起家的人,一进来看到我,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出烟,递了一根给我,是软中华,我就偶尔去酒宴的时候拿回一包才能抽抽,不过此时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市民,淡定地接了过来,不过还是要拒绝他帮我点烟。 我点上这根对我来说算是稀罕的烟,吸了一口,笑着问道:“先生,来买彩票吗?” 他给自己点上烟,点了点头:“是啊,每当我来一个新的城市,就喜欢买张彩票。” “是吗,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我挑了挑眉毛,不得不说,我的彩票小站还真聚了不少有故事的人,弄得我现在越来越八卦了。 “也可以这么说啦。呵呵,如果我的怂也能算是一件故事的话。”他看起来颇为无奈。 “怂?”我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深有感触地说:“我一个老师曾经说过,怂是因为在意的人太多了。” 听了我这句话,他好像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事,叹了口气:“你们老师倒是说的很对,是因为太在意不必在意的人,所以人会变得越来越怂了。” “太在意不需要在意的人?”我又回忆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在脑海中找到我们老师曾经说过这句话的片段,“呵,这句话我们老师倒是没有提到,看来你的阅历还比我们老师多点。” “先给我拿张彩票吧,至于故事,我想以后还有机会说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很是黯淡,语气也很无奈。 “嗯,好,你要什么号码?”我坐下cāo作彩票机。 “这几个号码,谢谢了。体彩六加一。”他拿给我一张纸片。 纸片上写着几串号码,这几串里,七个号码都不一样,而且是从小到大,在六加一的规则里,是可以有重号的,而且顺序也很重要的,很多人手选都会拿重号的,这张纸片在专业的人看来,就像是完全不懂六加一规则的人要的号码。 不过顾客至上,我当然不会质疑什么,也就按着纸片打出一共五串号码,也就是一张。 我收了钱,把找钱和彩票递给他,他朝我点了点头,又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这样吧,我还要在这个城市待几天,下次还会再惠顾的。” “好,再见,有空常来,哪怕不惠顾我也无妨的。”我笑了笑,也递了我的名片给他,我的名片也是最近新印的,还是在苏素的提议下印的,上面写着“彩票小站,站长李润汉”当然还有我的手机号码。 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正在店门口享受朝阳。 晨曦从云里丝丝点点地透出来,就连灰尘都美丽得如同出浴的美人,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他似乎站在那里看了我很久,直到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算回店里的时候,他才跟我进了店里。 “诶,程先生,你来了啊。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我看到他,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他叫程信,我是在名片上看到他的名字的,是个有名大企业的总经理。 “就这两天了,所以这才回你这玩玩。”程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递了根我常抽的蓝利群递给他,虽然比不上中华的价值,不过味道却是我喜欢的,专门托朋友从我家乡寄来的,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啊。”他笑着接过了烟,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蓝利群,我爸很喜欢抽的。” “是吗?看来我们是老乡啊,这烟出了我们那,我还真没怎么见过。”我哈哈一声。 “嗯,是啊,我离开那里好久了。再加上些生意上的原因,就都抽的中华了,”他旋转了会手上的烟,看来很是怀念,“以前我都常偷拿我爸的烟,被抓到了就是一顿好打。嘿嘿。”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不想打乱他回忆的思绪。 “我爸,已经去世了。”他突然惨淡地笑了笑。 “唉,节哀吧。”我一时愣住了,只能挤出这句话。 “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正视我的怂。”他看着我说,“怂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老师也这么说,不过我还没有太大的感受。”我摊了摊手。 树yù静而风不止,子yù养而亲不待,这是他的故事最真实的写照。 早年他家果然很穷,他能到现在的地位,出了本身的天赋和实力,无时无刻的努力也是真实不虚的。 “别人看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成功了,哪里还需要买彩票。”他自顾自坐下了,我倒没有觉得他唐突,反而觉得他是无力接着站着。 我静等他的下文,没有说话。 “彩票,是我唯一记得的,关于我父亲的之一。”他脸上表情很奇怪,有笑,有悲哀。 “小的时候家里没钱,我父亲跟很多穷人一样,偶尔会买一张彩票,大概是期望彩票能给贫困的家里带来哪怕稍微一点改变吧。”他掏出上次在我这里买的彩票,手上慢慢捻着,“有时候他会叫我帮忙选号码。” “呵呵,我那时候还小,以为六加一的号码是必须不重样而且还要从小到大排的,这也是我买的彩票为什么号码都是这样的原因。”他自嘲道,“你肯定也觉得我的号码很奇怪吧。” “怂。”他看着那张彩票入神,“也许那时候我还不觉得那是怂吧。” 他自然是上了大学,越是贫穷的家庭,越是希望能出一个大学生,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大学却是比彩票中奖还要开心的事情。 他喜欢独来独往,交友也是小心翼翼,没有一分冒进。 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是一个人,他去了很远的城市,仅仅是不想要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贫困。 甚至身边富足的同学都去申请贫困补助的时候,他很坦然地放弃了,这也是很多人的现状,富足的人不在意,也不会因为贫困补助而觉得会被人看不起,反而是真正贫困的人,却死死摁着自己所谓的秘密,勉强着坚持也不愿意接受贫困补助。 家里的窘境愈发严重,他那点勤工俭学的工资根本就是学费的零头,他不知道,他的父亲甚至去卖过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听出他深深的后悔。 再后来,大学毕业,他选择留在那个城市里,他不想回去,也不想联系家乡,代表他卑微出身的那个家。 他努力地工作,但是任何大学刚毕业的学生,都不可能找到什么立马能让自己发达的工作,他省吃俭用,给家里寄钱,但从来拒绝父母让他回家一趟的要求,也从来避讳跟同学同事谈起家里。 “那时候我觉得能寄钱回家补贴家用就行了。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家里。”他按摩着太阳穴,虽然看他说得平常,可我能知道他心里的无奈。 然后,等他发展越来越好,他父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终于,在他事业发达,坐上部门经理,开始负责某些项目,手里头能有足够的钱彻底改变家里情况的时候,父亲倒下了。 “病床上,他已经看不见了,只用手摸着我的头发,嘴里喃喃着:‘我的孩子长大了。’,那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哭得一塌糊涂。没过两天,他就过世了,就算我有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他。” 他站起身来,叹息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在意别人的看法,非得在意那些对我来说丝毫都不重要的人的看法,而忽略了我最重要的父亲,小汉,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无话可说,我能说什么? “果然还是因为我怂啊。”他摘下眼镜,“所以我不能再怂了。你说呢?” “是啊,不该再怂了,你和我。”我点点头,看向门外,那里的阳光那么和煦美好。 ---------------------------------- 终于忙完了,今rì起恢复更新 第四十一章 对不起 - 彩票小站 - 愚蠢家 () 苏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我的店里了,我有些想念她淡薄的笑容和长长的秀发。 “嘿,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影倏忽就在我入神的时候出现,长长的头发,厚厚的眼镜片,还有一副淡薄的笑容,却是苏素来了。 “你来了啊。”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刚还在想你呢。” “呵呵。”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可是说真的,你这两天跑哪去了啊,一直没见到你啊。”我也笑道。 苏素摆出标志的单手托腮动作,说:“这两天啊,我工作去了啊,挺忙的呢,所以就没来了。” “是吗?”我饶有兴趣,问道:“我还一直不知道你是什么工作的呢,平时看你都这么空。” 苏素却也会卖关子了:“你猜啊。” 我假装叹息:“唉,还要猜啊,很麻烦啊,能不能不猜直接告诉我?” 苏素莞尔一笑:“猜不猜随你,不过我可不会直接告诉你。” “好吧,那就不说吧,我也懒得猜。”我摊了摊手。 “嗯。”苏素没有多说什么,又去那边坐下了。 “诶,你是不是专门负责夜班的护士啊?”结果我还是没忍住,问道。 “不是啊,再猜呗。”苏素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那……”我刚想再猜,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我,“小汉小汉,出事了。” 听声音我就猜到是谁了,果然,我抬头望去,是一个矮个子美少女,不长的头发衬出她的可爱,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睁得不小,一副惊慌的样子,正是特别咋乎的徐微风徐小疯子。 “怎么了,你慢慢说,这么慌张干什么,一点成年人的样子都没有,原来就长得像个初中生了。”我一把叫停了她。 “呵呵。”苏素大概听到我这句话里夹了对徐微风的吐槽,笑了一声。 “啊,苏素妹妹,你也在啊。正好,一起参谋参谋。”徐微风这才看到苏素,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连衣裙的下摆。 “什么事,是不是你那编辑男友发生什么事了。”我jiān笑道。 徐微风黛眉一蹙,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泼妇:“能不能别每次都提到我那个编辑朋友,还有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你烦不烦啊,没个正样,亏我还想跟你商量正事。” “什么正事啊?”我问道。 “呃,我想想。”她抚了抚额头,又似想起了什么,猛地瞪了我一眼:“都怪你乱说话,我都差点忘了正事。” “微风姐姐,想起来就说呗,别跟小汉计较。”苏素连忙打圆场,其实我跟徐微风的关系根本不需要打圆场,不过看在她一片好意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徐微风满含意味地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头皮发麻。 “徐一帆啊,你还记得吧?”看见我点了点头,她才接着说:“苏素妹妹可能不知道,就是我的表妹啦,她最近跟男朋友关系一直不好,还跟我说她想分手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奇怪,他们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关系一直都很好,虽然我见得不多,但是那个男孩给我的印象很是不错,女孩更是不用说了,毕竟是徐微风的表妹,知根知底的。 徐微风轻叹一声:“我也不清楚,本来不好归不好,也一直无视,可昨天一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一直哭的厉害,而且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好吧,我们去找谷乐章吧,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我转头看向苏素,“你一起来吗?”这个动作又让徐微风瞥了我一眼。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情做。”苏素站起身来。 等出了门,徐微风却突然说:“可是我不知道他人在那里啊。” 我一时无语,只无奈地看着这个愚笨得可爱的女孩, “打个电话问问一帆,谷乐章他的号码,那时候我也没留,当然你有谷乐章的号码就最好了。”我跟她说。 “好吧。”她拨了几个号码,把手机扬声器打开,里面就传来“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播”的重复音。 “小汉,微风姐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店里,然后微风姐姐去她表妹家去一趟吧。”苏素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微风,记得快去快回。”我嘱咐徐微风。 没想到徐微风刚抬脚离开,我才刚重新开了大门,就看见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跑过来。 来人满头乱发,像鸟巢一样,干枯散乱,身上衣服也差点就到衣衫不整的境界了,却正是我们准备找的谷乐章。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火急火燎地急声问道:“小汉哥,你能找到微风表姐吗?” “我们刚还在找你呢。她现在去一帆那里找你的联系方式了。”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知道他跟徐一帆多半是有什么误会。“你跟一帆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昨天我给她发rì常的问候短信她都没回我,打她电话也不接,后来直接就关机了,我趁她父母不在的时候在她楼下她,虽然看见她了,可是她直接就把窗帘拉上了。”谷乐章很是焦急,话说得很快,我都是勉强听懂。 “可是我听微风姐姐说,你和一帆姐好像几天关系都不好了啊。”苏素抢在我前头说。 “这几天,唉。”他看起来很无奈,“这两天我很忙,我以前没说过,我是我们公司公关部的,也就是外交这方面的,前两天忙着应酬,老是有酒局。” 看他疲惫的表情,脸上也是不正常的苍白,我信他这几句话多半是真的,于是说:“你先坐吧,慢慢说。” 他坐在了长椅上,接着说道:“你知道酒局这东西,喝多少酒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酒一喝多,就困顿,所以有几个电话我没有接到,短信也没来得及回,回家就是洗个澡就上床睡觉了。我也跟她解释过了,她也表示理解啊。要是知道这样,我就算再累也一定会给她回电话短信的。” “如果只有这点事,她也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啊。”我有点奇怪,皱眉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谷乐章看起来有点可怜。 “就没其他事了吗?”苏素问道,单手托腮。 “其他事,还有就是我表……呃。”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人猝不及防地一脚踢在背上,发出一声呻吟。 竟然是徐微风已经回来了,她满脸怒意,大声气道:“谷乐章,你还敢出现!” 我虽然是面对店门的,可是一直入神听着谷乐章的话,也没注意到徐微风怒气冲冲地冲进来,苏素则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外界事情感觉一向都有见无识,当然也没看到暴走的徐微风。 既然我看到他了,当然不能不管,连忙一把揪住徐微风,呵斥道:“你干嘛呢,一来就动手!” 徐微风呸了一口,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你问问他都做了什么事,打他算是轻的。我简直恨不得杀了他。” 谷乐章一下子被打懵了,火气也随之出来了,站起来道:“我他妈怎么了,不就是有几天没顾得上她吗?不知道男人要赚钱养家吗?我他妈都跟她解释过了,她也谅解了,现在还给老子搞消失。”我连忙又去缓住他,同时示意苏素去拦着徐微风。 徐微风情绪也是愈加激动,大声喊叫道:“你还有理由发火?你还赚钱养家,养到哪里去了,想必你第二个家养的很好吧!”说着又想动手,好不容易被旁边的苏素挽了住。 “都他妈别吵了,老子的店里不是角斗场,妈的都给我好好坐下说话。”我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谷乐章闻言就慢慢坐下了,想必心情也是平复了,倒是徐微风似乎还有怨言,我脾气还在,一眼瞪过去,她这才安静了下来,也坐了下来。 “乐章,你别生气,微风就这脾气,你先说完吧,她那边的事再说。”我安抚谷乐章道。 “我差不多已经理清了。”他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平淡,“是这样的,那几天忙过了之后,就是昨天,我本来想找一帆出来玩一天的,正好我表妹来了,只好先推后了和一帆的约会,亏我还想给她一个二人世界的,结果肯定是她看到了我和表妹逛街。” “哼哼,什么烂俗的理由,都被你们臭男人用滥了,情人就是表妹,表妹就是情人不是吗?”徐微风毫不相信。 “唉,无所谓了。”谷乐章又站起身来,不过丝毫不见激动,“我很累了,那就痛快点,分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笃笃笃”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奔跑的声音,我们都往传来声音的门口看去,其中徐微风更是直接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叫:“一帆,你别跑啊。” “啊!”又传来一声女孩的叫声,这时候跑的最快的却是谷乐章了,等我和苏素出去的时候,看见谷乐章正蹲在地上帮徐一帆揉着脚踝,一边说着“对不起”。 徐一帆泪眼朦胧,已经憔悴地不成样子,一边也在说着“对不起。” yīn了一整天的天,也在很多很多的“对不起”中放晴了,仿佛上天也乐于见到这样的情景。 几天后,谷乐章带着徐一帆专门来谢谢我,那天的阳光很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