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杨家大少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清晨,杨思辰被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是淡青sè的纱帐,杨思辰贪恋被褥间的温暖,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 “少爷,卯正了。今个儿是初一,要去给老太爷请安的。”一个少年站在纱帐前唤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少年五官端正,身材长得很壮实。 杨思辰无奈,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唤道:“荣光,给我更衣。” “是,少爷。今个儿还穿那件青sè长衫?”那少年问道。 杨思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少年赶紧从枣木衣柜里拿出衣服,服侍杨思辰穿上,然后退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重新回到屋中,打来一盆温水服侍杨思辰洗脸。 杨思辰洗完脸望着铜镜中略显稚嫩面孔。眼神里微微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半年前他还是为了找工作而四处奔波的二流大学的毕业生,在那个连清华大学毕业生都能沦落到去卖猪肉的世道里,他这种二流大学毕业生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合适的工作,拼尽全力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本想睡个好觉,第二天jīng神饱满的去工作的。可没想到一觉醒来却回到四百多年前的万历四十四年,而且看这身板,分明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破孩! 这说出来他妈的谁信!? 刚来这个时空时,正生着场大病,上吐下泻,身子虚的不行,没少被灌符水。半个月后终于不喝符水了,身子才慢慢恢复过来。后来杨思辰从荣光口中得知原因,被弄得哭笑不得。一个自称刘半仙的算命瞎子七个月前摸了他的骨,说他骨相奇特,将来必有大灾,若能平安度过,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要想减灾,就必须经过试炼。至于试炼方法嘛,就是喝他开出的平安符水,要一连喝七七四十九天才算了事。杨老太爷虽然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照办了。 这他妈的算个鸟事!?估计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就是喝符水喝挂了的。哎!可怜的孩子…… 不过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这幅小身板依旧唤作杨思辰。 从身边人的口里,他知道这小身板的前主人是家里的嫡长孙,下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这家伙是个xìng格不太靠谱、思维及其脱线的小破孩,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身边只有一个叫赵嬷嬷的管事嬷嬷,一个小厮——荣光,两个丫鬟——嫣红和流岚,还有几个分到自己这个碧波院打杂的下人。 这令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不太容易被人发觉有什么异常。 这半年小心翼翼的生活,杨思辰没有留下太多的破绽。除了每月逢一过五去给杨老太爷——这幅小身板的祖父请安,其余时间都窝在自己的碧波院里,练字、读书、画地图、玩船模,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就连杨老太爷的寿辰和中秋节也只是去外面象征xìng的露了下脸便匆匆回了碧波院。 万历四十四年,大明朝已经显示出一丝颓象,就算能中兴,自己也拿不到太大好处,弄不好还会搭上xìng命;农民起义军也不是什么好鸟,均田免粮,杨家可是大地主,到时候保得住保不住脑袋很难说;满清入关少不了扬州十rì,嘉定三屠,留在大陆风险太大;台湾将来是郑家人和荷兰人的主战场,也是不安生。南洋英国人和荷兰人在掐架,土人和华人矛盾重重局势相当混乱,也不是安家落户的地儿;印度太远人太多,去那儿更是不安全……放眼四海,澳大利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饭还得一口一口吃,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 回头瞅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荣光,收回心思,说道:“走吧。” 荣光在前面领路,杨思辰边走边皱眉。杨府占地三十五亩,有十几个大院子,其间道路错综复杂,若没有熟路的小厮领着,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纷纷给杨思辰行礼,杨思辰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待他主仆两人走远后,杨思辰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似乎在称赞刘半仙法术高超,大少爷喝了符水当真如脱胎换骨一般…… 听到这些,杨思辰满脸苦笑。荣光回头看着,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看到杨府正间——沧海堂。 远远望着堂门额上悬挂着的牌匾上的苍劲有力地大字,杨思辰感慨万千。他这个祖父可不简单啊! 从荣光口中,杨思辰得知祖父名叫杨峻荣,现已六十二岁。少年时是松江水师提督的庶出的儿子,后因父亲在朝廷政治斗争中成了牺牲品,被抄了家,他不得不出海成了海盗,因家学渊源,在海盗堆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凭借威信做了飞鱼帮的帮主,只求财不杀人,并且只要货船交了买路钱就能保证往来平安,名声在沿海地区还不算坏,是“义匪”,为此没少和杀人越货的倭寇交手。后来倭寇进犯朝鲜,率飞鱼帮归顺朝廷,并在抗倭战争中立下了不大不小的战功。战后论功行赏,又做回松江水师提督,并且加封轻车都尉。杨老太爷提督位置上一待就是二十五年,期间没有立过太大的功,也没有出过纰漏。两年前因夫人去世,顺势辞去水师提督一职,闲赋在家,也算是善始善终了。任职期间,从不克扣属下的俸禄,因此深得属下的拥护。辞官后依旧在水师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杨府,是杨老太爷做了十年水师提督后才建的。里里外外都是依照朝廷礼制而建的,并无任何逾越。 以前杨思辰去给杨老太爷请安时,杨老太爷总是笑眯眯地问上杨思辰一两句话,然后便让杨思辰回去,为此杨思辰倒也没露出多少破绽,偶尔说出一两句超越时代的话也能很快掩饰过去。 ………… 主仆二人尚未走到沧海堂门口,便看到一个四十仈jiǔ岁的男人迎了上来。这个男人生的浓眉大眼,太阳穴有点鼓,一把络腮胡子,身材高大,长得颇为结实,穿一身劲装,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荣光赶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唤道:“忠伯!” 这男人只是朝荣光点了个头,对杨思辰行了个礼,唤道:“少爷!” 杨思辰回了礼,问道:“忠伯,祖父可起来啦?” 这男人侧身避开,答道:“起来了,正在屋内洗漱。”于是领了杨思辰进了正堂。 杨思辰从荣光口中得知,这个男人叫夏忠,是杨老太爷做海盗时的亲兵头子,救过杨老太爷的命,因为早年上过几年私塾,在铺子里做过伙计,能写会算,善于应酬,杨老太爷建府后便让他做了管家。 留下荣光在门口候着,杨思辰进了正屋,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马上便有下人送上一盏清茶。杨思辰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慢慢啜着。夏忠则进了里堂。 大概喝了小半盏,便见一个中等偏矮身材的老人从里堂走出来,身后跟着夏忠。 杨思辰赶忙放下茶盏迎上去行礼,喊道:“祖父!” 毫无疑问,这老人便是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黝黑,一对眼睛闪着光,仿佛能看透一切,留着山羊胡子,手上青筋暴凸,一身青灰sè长衫却遮不住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肃杀的气势,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在带兵打仗之人。 “小辰子,今个儿怎么想起到祖父这里来了?”杨老太爷把杨思辰拉到身边,拍了一下杨思辰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是初一,孙子来给祖父请安。”杨思辰乖巧的回答道。 “这些rì子没搞什么新玩意吗?”杨老太爷坐下来问道。 杨思辰脸微微一红,说道:“没有,只是练字、读书和习武。” “读的什么书?”杨老太爷继续问道。 “《荀子》。”杨思辰脸sè恢复了正常,回答道。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杨老太爷便放杨思辰回碧波院吃早饭。看着杨思辰的背影,杨老太爷目光凝重。过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夏忠说道:“该让小辰子出去历练一番了” 夏忠想了一会,回话道:“可以把宝山的红糖作坊交给少爷打理。” 杨老太爷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章 院中生活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荣光领着杨思辰往碧波院走,尚未进碧波院,赵嬷嬷便迎了上来,向杨思辰行礼。赵嬷嬷年纪三十一二岁的样子,生的一脸jīng明。原本是杨思辰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经杨思辰母亲做主,嫁了杨府的门子。为此府里下人都说那门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娶了夫人的身边人,今后rì子必然不错。 自杨思辰搬到碧波院,她就被杨思辰的母亲派到碧波院做了管事嬷嬷。 回到碧波院,两个丫鬟已经摆好了饭。一碗瘦肉粥,三小笼蟹黄小笼包,一小碟榨菜,美味jīng致,摆了半张桌子。 杨思辰坐下,赵嬷嬷赶紧站在他身后服侍,杨思辰皱了皱眉,摆摆手让赵嬷嬷和两个丫鬟下去。然后吩咐荣光拿副碗筷陪他一起吃。荣光应了一声便下去拿碗筷,然后大大方方坐下来陪着杨思辰一起吃,看来两人同桌吃饭有一段时间了。 荣光是家生子,比杨思辰大一岁半,因为爹娘去得早,从七岁起便做了杨思辰的小厮。因为幼时曾跟着夏忠练过几路拳脚,便成了杨思辰的武术陪练(说白了,就是“人肉沙包”)。随着杨思辰八岁启蒙,他又成了杨思辰的陪读。 自杨思辰开始喝符水之后,杨老太爷便停了杨思辰的私塾。原因自然是为了安安心心的试炼。试炼结束后,杨老太爷曾想重新给杨思辰请先生,不过都被杨思辰以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婉拒了。开玩笑,繁体字杨思辰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先生一来岂不是要他小命!吃完早饭歇了一刻钟,杨思辰便来到书房习字。杨思辰前世为了找工作,可没少描字帖,一手正楷令人羡慕不已。来到这个时空,本以为自己的字算不错的,可拿给杨老太爷一看,杨老太爷只给了个“端正”的评价,安排杨思辰每天练十帖字。一帖字至少也有八十来个。为此杨思辰不得不每天安排一个时辰练字,五个月过去,杨思辰的字虽然进步并不大,但杨老太爷还算满意。毕竟在杨老太爷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算不错了。 巳时正牌,杨思辰习字结束。待荣光收拾完字帖,便开始读书。这古时的书标点不全,加之是繁体字,读起来相当吃力。杨思辰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看到繁体字便头大――十个字有八个不认识,书几乎看不懂。最后找了本《唐诗三百首》,凭借前世的记忆,花了一个月才将几百个常用字认全了。想到这杨思辰又是苦笑连连。午时正牌,赵嬷嬷来请杨思辰去前厅用饭。两菜一汤,外加一盆珍珠米饭,赵嬷嬷坐在一旁给杨思辰布菜添饭,杨思辰朝荣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荣光回了礼,也不拘束,拿了副碗筷坐下便吃。赵嬷嬷看了眼荣光,只是摇了摇头。 饭后杨思辰歇了半个多时辰,夏忠来教杨思辰习武。杨思辰边换衣服边叹气,前世的他大学时期在学校练过空手道,回家又陪老妈打了几个月太极拳,临毕业又专门学了三个月的咏chūn拳,本以为算半个高手,可以和夏忠过上几招。可第一次和夏忠对阵,夏忠一出手,便点中他脖子。更令他气馁的是,夏忠将两手背在身后,只是躲闪,杨思辰都打不到他。后来夏忠发现了杨思辰的异样,多加提点,杨思辰才把魂穿前这小身板学的武功找回来,不过内力却始终聚不起来。夏忠没多心,只当是大病之后,尚未恢复。 夏忠把杨思辰和荣光领进了堂院,在二人侧面站定,让二人扎马步。一刻钟后,又让二人在梅花桩上练走步。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让二人休息。过了一刻钟,夏忠走到二人对面,摆出对打的姿势。两人互相看看,眼里都是无奈,知道今天逃不过被虐。于是二人同时向夏忠扑去…… 一刻中后,夏忠一身狼狈的出了碧波院,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而杨思辰主仆二人,则趴在院子里喘着粗气。赵嬷嬷在一旁一脸心痛地看着,不住地摇头叹气……一个时辰后,杨思辰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开始吃晚饭,饭后杨思辰在碧波院内散步。 未时正牌,赵嬷嬷服侍杨思辰洗了脚睡下。………… rì子如常过了三天,初四早晨杨思辰吃完早饭,夏忠便来到碧波院满脸严肃地请杨思辰去沧海堂,说是杨老太爷有事找他。 杨思辰不敢耽搁,赶紧让荣光服侍他换了衣服跟夏忠去沧海堂。 一路上夏忠没少给他唠叨他那个便宜老爹少年的事,说他那个便宜老爹如何如何少年老成,如何如何年纪轻轻便创下了偌大的家业。总之,把杨老爷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思辰听着听着,便回味过来了。原来杨老太爷要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待进了沧海堂的正堂,便看见杨老太爷坐在主位,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上前行礼请安,道:“祖父!” 杨峻荣放下烟枪站了起来,把杨思辰扶了起来,用一只手拉着杨思辰得手,抬起另一只手摸摸杨思辰的头,颇有感慨的说道:“小辰子啊,差不多有我高了。”杨思辰回道:“在孙儿心目中,祖父永远是最高大的。” 杨老太爷听后,不禁笑道:“好你个小辰子,尽会拍你祖父的马屁。” 杨思辰微笑着看着杨老太爷,不说话。 杨老太爷坐回主位,重新拿起烟枪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说道:“小辰子啊,你过完年就十四岁啦,该学会如何理事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时,已经开始dú lì经商了。” 杨思辰听了,思索一会儿,说道:“祖父说的是,孙儿不小了,是该为家里分忧了。” 杨老太爷听后点了点头,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吞云吐雾。 杨思辰等了一会,问道:“不知祖父给孙儿安排了什么差事?” 杨老太爷吐出烟雾,说道:“你祖母的陪嫁里有一间红糖作坊,在宝山。你祖母去世后过继到你父亲名下,收益并不怎么好。你也知道,你父亲长年不在家,没时间打理,祖父也老了,没jīng力打理,所以一直就这么放着。现在你父亲同意祖父把红糖作坊交给你打理,赚了钱就是你的私房钱。” 杨思辰听后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孙儿听祖父安排,这就回去准备。”; 第三章 红糖变白糖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开始练字。练完字,夏忠带着一个胖管事来见杨思辰。 这个胖管事大概四十来岁,看上去十分jīng明,自我介绍说他姓李,是随老夫人陪嫁到杨家的外院管事,负责管理老夫人的陪嫁田产、院子和作坊。 李管事把红糖作坊的房契、地契和三本账簿交给杨思辰,给杨思辰说明红糖作坊离杨府并不远,并同杨思辰商议好初六陪杨思辰去宝山红糖作坊看看,然后就随夏忠离开了。 杨思辰翻看了地契、房契,又问了赵嬷嬷各种糖的价格,然后便开始翻看账簿。 明代的账簿用的全是算筹计数法,辅以大量的汉字。杨思辰看得头晕脑胀,不得不把账簿的内容按照后世的记账方式用阿拉伯数字重新做出来。看完第一本,便看见赵嬷嬷立在门口,yù言又止地看着他,放下东西一问,原是赵嬷嬷来请他去吃饭。杨思辰揉揉额头,便随赵嬷嬷去了里堂。 饭后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又开始整理账簿。夏忠下午没有过来监督他习武,任由他整理账簿。直到快吃晚饭时,杨思辰才把近两年的账簿整理完。 吃了晚饭,杨思辰由荣光陪着练了一趟八卦拳,便由赵嬷嬷服侍着泡了澡上了床。 躺在床上,杨思辰脑子不停地转,四十五斤甘蔗榨一斤半红糖,一斤红糖装两封,一封红糖可以卖六十文钱。作坊一年收购九万多斤甘蔗,甘蔗收购价是二文五一斤,雇佣十个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过年再发一两银子的红包,一两银子换八百文钱。算上其它开支一年大概能赚九百两银子,账目并无太大疏漏。这些钱大概能维持府里九个月的伙食开支。 而市面上的白糖价格看成sè能卖到一百五十文钱到三百五十文钱一封不等,个别成sè晶莹剔透的甚至可以卖到四百文钱一封。据杨思辰所知,红糖和白糖的区别就在里面有没有sè素一类的的杂质,说白了就是想办法除掉红糖里面的杂质就能得到白糖。因原料不同,除去杂质的方法不同,所得白糖成sè自然不同。 如果能把红糖加工成白糖,那作坊一年至少能赚两千两银子。 如何除去红糖里的杂质呢?无外乎过滤、吸附还有氧化。 想到这,杨思辰想起了活xìng炭。只要把木材隔绝空气加热到六百度左右就可以得到原始的活xìng炭。这似乎不太困。活xìng炭具有吸附能力强、化学稳定xìng好,且可方便再生等特点,在后世被广泛应用于工业、农业、国防、交通、医药卫生、环境保护等领域。如果搞出来,肯定能赚到不少银子。 至于氧化有可溶的机sè素,杨思辰想到了二氧化硫――硫磺有现成的,一烧便得到二氧化硫,不需要自己费太多的心思。至于吃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杨思辰管不着,而且这会儿好像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吧。 ………… 第二天吃完早饭,杨思辰便对荣光说:“找几块砖头,一个煎药的铁坩埚,一些木炭。” 荣光听得瞠目结舌,忙摸摸杨思辰的额头,说道:“少爷,您没发烧吧?” 杨思辰拉开荣光的手,一把拍在荣光肩头,说:“去你的!少爷我办正事呢!!” 荣光满脸疑惑地离开了碧波院,赵嬷嬷在一边看着,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转过身打扫屋子去了。 荣光很快便领着下人带着东西回来。杨思辰正在院内和稀泥巴,见下人带着东西回来,只是吩咐把东西放下之后再去找些松软的干木头。 杨思辰用砖头和着稀泥巴在墙根搭了个小灶台,接着把铁坩埚放入灶台里,加入劈成小块的木头,盖上盖子,吩咐荣光点火。 一刻钟后,杨思辰揭开盖子,发现木头几乎没啥变化。皱起眉头吩咐下人去拿风排往灶膛里鼓风,让火烧得更旺些。然后叫来赵嬷嬷让她去取一些纱布,一封自家作坊产的红糖和一个大茶壶来。 赵嬷嬷很不情愿地出了碧波院,三刻钟后带着回来了。杨思辰正对着坩埚发呆,坩埚里冒着烟,散发出一股糊味。 赵嬷嬷轻咳一声,杨思辰转过身来接过东西,将纱布叠成小方块用水浸湿后卷成卷从茶壶里面塞进壶嘴,加水后倒了倒,壶里的水只能透过纱布慢慢往外渗,从壶嘴流出。杨思辰将一两红糖倒进茶壶,加适量的水溶解了,倒在碗里,发现红糖水的颜sè明显变浅了。 又过了两刻钟,坩埚里的烟散尽了,糊味也几乎闻不到了。杨思辰用铁勺将已经碳化的木块取出,投入冷水中冰一下,又放回坩埚中烘干。 看着黑不溜秋的木块,杨思辰长舒一口气。最原始的活xìng炭,弄出来了。 杨思辰用铁勺将活xìng炭放入装有红糖水的碗里,搅了几下,静静地看着碗里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红糖水变得澄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sè。杨思辰用手指沾了点糖水,放到嘴里尝了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硫磺是用不上了。 荣光好奇地看着杨思辰的动作,也沾了点放在嘴里,满脸惊奇地说道:“少爷,是甜的。” 杨思辰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人把坩埚洗了,重新搁上,将这碗水熬干。看看能得到什么,注意点别熬糊了。咱们歇会儿去。”说完便回了书房。 …………… 过了半个时辰,流岚跑进书房,满脸惊喜的说道:“少爷,是霜糖。上好的霜糖!!” 杨思辰微笑着问道:“称重没?” 流岚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一共九钱,奴婢几个吃了三钱,还剩六钱。” 杨思辰让流岚出去告诉外面的下人,让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然重打三十军棍。流岚脸上神sè一秉,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杨思辰回头问道:“荣光,你怎么看?” 荣光略加思索,满脸喜sè道:“少爷,我们可能发财了!!” ………… 初六一大早,夏忠就安排马车和护卫送杨思辰去宝山,李管事也早早过来了,和杨思辰聊着作坊的事。 从下人口中杨思辰得知杨老夫人娘家姓徐,是开国大将徐达的后人。不过二百年过去了,徐家也早已繁衍成了一个大家族。杨老夫人的祖父因兄弟不和,迁居泉州做了海商。经过三十年的奋斗,到杨老夫人出生时,泉州徐家已是拥有百万家产的大富之家,凭借徐达后人这块招牌,连官府都要给上几分面子。 杨老夫人是家中的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自幼就非常受宠。隆庆五年,杨老夫人年方十八,因对婚事不满,一气之下和丫鬟化妆成女老板,登上家里的海船离家出走了。 出海后遇上倭寇,幸好被追杀倭寇的杨老太爷所救。于是,一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就发生了。 后来杨老太爷做了松江水师提督,徐家上下这才知道他们家的幺小姐曾经做过飞鱼帮的压寨夫人。这才把压了近二十年的嫁妆送过去。 ………… 马车出了杨府,杨思辰便撩开遮挡车窗的帘子,打量着外面的街道。 由于出来得早,路上行人并不多,路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摆摊卖东西的,大部分店铺没有开门,街上显得有点冷清。杨思辰有点失望,放下了帘子。 赵嬷嬷在一旁看着,说道:“少爷,咱出来得早,城门刚开了不到一刻钟,大部分人还没赶过来。”杨思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果然,越往前走,街上就越热闹。突然,马车停下了,杨思辰撩开帘子,便看见前面一栋高大的建筑横跨在路上,中间是个不算高大的门洞,两边各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腰间挎着武器,正在来回巡视。杨思辰知道这便是城门了。 出了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再次停了下来。李管事过来说红糖作坊到了,请杨思辰下车。 入眼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目测大概有一亩五分地大小。进了院子正对门的是一片场子,场子两边各有一排瓦房,这是工人们住的。再往里看是几间仓库。李管事领着杨思辰等人绕过仓库,这才看见仓库后面还有一座大平房。不用说,这便是加工作坊了。 进了加工作坊,杨思辰便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待他适应了环境便看见屋子一角支着一口大锅,一个人在那里照看着炉子,不用介绍杨思辰也知道那是在熬糖。 作坊的另一边,两个人正在cāo作一台螺旋杆式榨压机,负责榨汁。在旁边,还有一个人负责把甘蔗劈成小段。还有一个人在一旁运送甘蔗和甘蔗汁。 杨思辰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只有五个人?怎么没见有人负责包红糖?”李管事答道:“这十个人分成两拨,三个时辰一换,昼夜不停。每拨人里我随机指派一人监工,不然一个月处理不完八千斤甘蔗。烧火的那个人同时负责包红糖。” “这办法不错!!”杨思辰又问道,“每个月歇几天?” “三天,逢五歇。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八月十三到八月十八不上工。” 杨思辰皱了皱眉,心里算着:一天才不到三百斤,太少了成不了规模。 出了加工作坊,杨思辰注意到后院还有一扇门。于是过去命人将门打开,往外面望了望,吃惊的发现是一片稻田不远处还隐隐约约有条河,听声响河水流速还不慢。 “河边这块地是谁家的?”杨思辰回头问李管事。 “是我们自家的,一共两亩八分,是和作坊一起买的,老太爷说这块地少爷可以自己打理。”李管事有些疑惑,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杨思辰微笑,又问道:“修一部大点的水车要多少银子?” 李管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道:“至少三十两银子,如果用来鼓风的话可能得四十两银子以上。” 杨思辰听后没有说话。回到加工作坊又看了看,然后去库房看了看成品红糖,又问了问各种糖的采购价格,吃了午饭便离开了。; 第四章 水力榨汁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回到杨府,杨思辰给杨老太爷请过安后直接回碧波院。 进了书房,杨思辰问荣光:“荣光,今天看了一天,有啥感触没?” 荣光苦笑道:“没啥感触,就是觉得一天出糖太少了” 杨思辰一把拍在荣光后脑勺上,笑道:“妈的,再嫌少,少爷我把你打发到作坊榨糖去!!” 荣光赶紧讨好道:“别!少爷,你把我打发走了谁服侍您更衣哇!!” 杨思辰听后大笑,放下此事不提,开始在纸上画些东西。 ………… 第二天,杨思辰招呼荣光去请一个木匠来,说是要打点东西。荣光满脸无奈额地出了府。 不足半个时辰,荣光便带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进了碧波院。 这干瘦老头姓沈,原是金陵友朋司造的匠户,后因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在松江做些小活打发生活。因为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老头以前没少和杨思辰打过交道,算得上是忘年交。 沈老头一见到杨思辰便笑道:“小子,又要让我这老头子干什么?” 杨思辰见这老头风趣幽默,也放开不少,笑道:“老伯,我这次想请你比我做个东西。”说着便让荣光去书房拿昨天画的东西。 沈老头笑道:“小子,这次不是那个自己会动的木头人了吧?那东西老头子我做不出来。” 杨思辰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回话,这时荣光拿着东西回来了,方才帮助杨思辰摆脱了尴尬。 沈老头接过纸,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炷香的功夫。抬起头道:“不错,比上次强多啦,简单明了,一看便知道怎么做,给我一天时间,老头子我做得出来。” 杨思辰兴奋地说:“谢谢老伯!!!” 之后这一老一小又讨论了一刻钟方才敲定最终的方案。之后荣光送沈老头出了杨府,杨思辰则回书房练字去了。 过了两刻钟,荣光满脸疑惑回来了。他也看了杨思辰画的东西,看上去比前几次要做的东西复杂得多,可为什么沈老头却说比前几回容易做呢?? 杨思辰见荣光那副模样,不由好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啥东西明天就知道了。不过不是玩的,而是用来榨甘蔗汁的。” 荣光点了点头,目光里多了一些好奇。 ………… 初八下午,杨思辰刚午休完,正准备和荣光对练。沈老头便掂了个箱子随一个下人来了,显然,府里的下人知道杨思辰和沈老头关系不错。 沈老头刚到碧波院门口,杨思辰便迎了上来,问道:“老伯,东西可做好啦??” 沈老头拍拍手里的箱子,说道:“做好了,都在这里面呢!!” 杨思辰领着沈老头进了院子,沈老头在一棵树下蹲下,一边打开箱子一边吩咐荣光去拿一个水壶装半壶水来。 沈老头从箱子里先拿出一个木质的四条腿的支架,支架顶端是一个倒扣的半边圆柱,沈老头把支架放在地上,让支架的四条腿都插进土里;然后又拿出一根中间粗两头细的木棍,木棍中间有个凹陷,刚好可以扣在支架顶端的半边圆柱上;又在一头安装上一个可以翻转的竹筒;最后在另一头装上配重使竹筒翘起来。 荣光提着水壶回来,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杨思辰朝沈老头点了点头,接过水壶开始往竹筒里倒水,竹筒那头渐渐沉下去,水满了以后,沈老头用手一拨,竹筒翻转,里面的水流出竹筒又翘起来,如此反复了五六回,杨思辰才停止倒水,一脸满意。 荣光也反应过来,惊喜地说道:“少爷,再建一部水车,把这东西放大后就可以在靠近竹筒的地方装个榨汁机……” 杨思辰一巴掌拍到荣光的后脑勺,笑道:“这回反应不慢!!” 荣光捂着后脑勺,一脸讪笑。 然后杨思辰又和沈老头说了一阵子话,给了一两银子,便让荣光送沈老头出杨府。顺便吩咐李管事,让他明天上午带几个造水车的工匠过来一趟,说是想要在作坊附近建一部水车带动机器榨糖。 初九上午杨思辰练完字便让荣光带着东西陪他去了附近的德兴茶楼,李管事早已带着两个工匠在雅间里等着了。 杨思辰进了茶楼,李管事便迎了上来,悄悄道:“瘦点的是李师傅,是松江瑞德坊的匠师,白白胖胖的是张师傅,是大恒坊的匠师。” 杨思辰点点头,随李管事上楼进了雅间。进了雅间,杨思辰同两个工匠寒暄一阵,方才让荣光拿出东西,说明了来意。 两个工匠看到那东西,均感到有点惊讶,不由的多看了杨思辰几眼。 杨思辰也没有感到不自在,只是说道:“两位师傅,这只是水力榨汁机原理验证机。仅仅是证明这种机器可以被制造出来,具体制造出来是个什么模样,还请两位师傅自己拿出主意,给出是图纸,列出所需材料以及所耗银两。谁的合适我把这活交给谁干。这样可好?” 二人对杨思辰的说法感到非常惊奇,仔细想想,也觉得很公平,也就点了点头。约好两天后拿出方案给杨思辰选择 杨思辰见谈妥了,便离开茶楼回府。留下李管事招呼两个工匠。 ………… 九月十二上午,杨思辰又去兴德茶楼了。两个工匠分别拿出方案给杨思辰过目。杨思辰看后皱了皱眉头,把李管事叫到一边说道:“你看看方案,帮我估摸一下他们是不是报多了?” 李管事细细地把方案看完,李木匠的报价是二百一十两,张木匠的报价是一百九十五两,相差不大,李木匠的方案看上去更可行。又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回答道:“少爷,用料是贵了点,但是水车和榨汁机所用材料需经过处理的,而如何处理这些材料则各个作坊都视为自己的秘籍,一概不会让我们这些外人知道,所以究竟是多少我也没准。” 杨思辰又问道:“现在作坊里有多少盈利是可以动用的?” 李管事想了一会说道:“前八个月一共盈利五百一十两,扣除支出和存银,还有四百两可以动用。不少人家只有过年前才舍得买一封红糖尝尝味,所以前几个月生意不是很好。” “如果给榨汁机盖个棚子要几许银子?”杨思辰继续问道。 李管事眼珠子转了几圈回答道:“盖间结实点的屋子得二十四五两,如果只是顶上铺瓦的棚子十两就够了。” 杨思辰咬咬牙说道:“就选李木匠的了,二百三十两。水车、榨汁机连同房子一并包给他了,最好能把价压到二百两以内,省下的银子有你一半,可以先付一半银子给他,另一半建好后我满意了再给他。两年之内如果机器出了什么问题,他必须免费给我修好。” 李管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和李木匠讨价还价去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争论,李管事和李木匠最终达成协议:杨思辰支付给李木匠二百一十两银子,李木匠包下水车、榨汁机和配套木屋等一切建设工程并保证二十天内完工,杨思辰先支付给李木匠一百五十两银子,余下银子则在二十天后杨思辰看了满意后支付。 ………… 回到杨府,杨思辰问赵嬷嬷:“嬷嬷,我现在可以动用的私房钱有多少?” 赵嬷嬷回厢房拿来账册,看了看,回话道:“少爷每月月例是二十两,不过以前少爷几乎每月都会把银子花完,所以这里只有这六个月的一百二十两,外加端午中秋长辈们给的一百两零花钱,一共二百二十两。老婆子全给少爷您存着呢。” 杨思辰没想到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居然是个“月光族”,不由苦笑连连。二百二十两银子,太少了,建一座水力榨汁机就耗得差不多了。 下午,杨思辰刚刚起来,夏忠就来到碧波院,说杨老太爷让他过去。杨思辰不解地望着夏忠。夏忠说:“少爷,李管事刚从老太爷屋里出来。” 杨思辰心里一沉,犹犹豫豫地问道:“祖父怎么说?” 夏忠回答道:“说少爷像老爷。” 杨思辰松了口气,杨思辰知道,他这个便宜老爹打小就迷恋银子,同时还知进退有魄力。 杨思辰跟着夏忠来到沧海堂,杨老太爷就坐在主位上抽烟。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不知祖父唤孙儿来所谓何事?” 杨老太爷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杨思辰,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杨思辰被杨老太爷看得心里发毛,正准备解释些什么。杨老太爷笑着问道:“小辰子啊,你可知道你父亲做生意的第一笔银子是怎么来的?”没等杨思辰回答,杨老太爷又继续说道,“那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 从杨老太爷叙述中,杨思辰知道了他那个便宜老爹的发家史。杨老爷名叫杨兴润,生于万历三年,是杨老太爷的独子,自幼跟杨老太爷在海上漂泊,很是聪慧,胆大心细,脾气有些暴躁。十三岁那年,想做生意,杨老太爷不同意,于是他就借口出去历练,把杨老太爷私藏的几幅字画偷出去当了,得了银子二百多两。忽悠了几个发小,拐走一个飞鱼帮的师爷,和人家合租了一条船把飞鱼帮缴获的一批丝绸运到南洋卖了。 当杨老太爷发现不对头开始清查的时候,杨老爷已经把字画赎了回来,又把那批丝绸补齐,自个儿还赚了一千五百两。把杨老太爷搞得哭笑不得,杨老夫人倒没发脾气,只是心疼儿子,在一旁劝着。打那以后杨老太爷便没过问过儿子的生意,只是做了松江水师提督后每年让儿子把帐给他看看,看看有没有违禁交易。 大前年,杨老爷借万寿节向圣上献了一百万两银子。圣上一高兴,命皇贵妃娘娘给杨家提了块匾额,上书:和气生财。这件事当时被人们传成一段佳话。事后据杨老太爷说,杨老爷孝敬了皇贵妃娘娘二十万两银子作为润笔。 去年又借中秋节孝敬了圣上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圣上特批杨家可建造十五条五千料的大海船,这些船一旦完工,加上杨家目前所拥有的二十条两千料的大海船,杨家船队的规模在大明也算排在前列的了。据说杨老爷答应,一旦十五条五千料的大海船全部投入使用,每年将献给圣上一百万两银子。不过由于杨家船坞正在扩建,大海船现在还没着落。 据杨老太爷说,目前杨家的资产超过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不过杨老爷jīng明过人,把绝大多数财产藏在海外的三宝颜,朝廷有据可查的只有六百多万两银子。 杨思辰听得不由咋舌,一千五百万两,放在后世也快两亿人民币了吧,要知道这会儿朝廷的税收一年才四五百万两银子。; 第五章 买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九月十八,杨思辰又让李管事陪着去了红糖作坊,打算找个机会把活xìng炭制造流程确定下来。 到了红糖作坊,杨思辰便把这事给李管事说了,李管事事先也知道杨思辰在搞活xìng炭,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少爷,这事物最好由您信得过的人在杨府做。毕竟这是咱家的独门绝技。而且照您的说法,这事物做法不复杂,一看就会。万一……您看这个……” 杨思辰没有再提这事,去作坊转了一圈,同工人说了几句话,便从后门来到河边,水车已经架起来了,榨汁机正在搭架子,地上的蓄水池和导流明渠已经成型,正在铺砖。 杨思辰又问了李木匠几句,李木匠拍着胸脯保证按时完工。 待了一刻钟,杨思辰由李管事陪着去了泰记铁匠铺,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口奇怪的铁锅,要求按着纸上画的打口铁锅,这铁锅直径两尺八,平底浅口,锅底厚四分,还带一个有两个把手的铁盖子,铁盖子底面有一圈凹槽,刚好能扣在锅沿上。 回了杨府,进碧波院书房练字去了。快午时的时候,杨思辰吩咐荣光去请夏忠来一趟。 一刻钟后,夏忠跟着荣光进了碧波院,杨思辰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夏忠上前行礼,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杨思辰侧身避开,命流岚把前几天制得的白糖端给夏忠尝尝,然后问道:“忠伯,我这霜糖如果拿去卖的话,价格如何?” 夏忠在路上便从荣光口中得知杨思辰前几天制得了白糖,这会儿并没有感到吃惊,用手指捏点尝了尝,便回话道:“少爷,这霜糖至少能卖三百五十文一封。” 杨思辰又命丫鬟拿出当天制备的活xìng炭,说道:“这是把红糖变成霜糖的东西,制备方法相当简单,只需将木炭密封烧热浸入水中,待冷却后烘干便可。本想在作坊里弄的,可李管事说不安全,万一哪个工人说出去可就不好说了。你看……” 夏忠一听便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不过没有表态,只是说这还要杨老太爷点头才行。杨思辰也明白,这毕竟是杨府,弄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怕杨老太爷不乐意。于是让荣光先送夏忠回去,这事暂且不提了。 这天中午,杨老太爷吃了午饭。夏忠便来到沧海堂见杨老太爷,跟杨老太爷说上午杨思辰的事。杨老太爷一听乐了,笑骂道:“小兔崽子比他爹强,他爹当初是偷偷摸摸拿我的画去当,他倒好,明目张胆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把戏。” 夏忠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老太爷,您看……” “得了,就把西南角的给平波轩他,让他搞去,我倒想看看他能倒腾出什么东西。”杨老太爷摆摆手,一脸笑意。 中午吃了饭,杨思辰让府里下人出去到城内的木器店去买做家具剩下的碎木块,吩咐下人回来把这些木块劈成三分见方的小碎块,用水泡一天然后晒干。 夏忠来教杨思辰习武,顺便把杨老太爷的决定告诉他。杨思辰没想到杨老太爷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里总有些不安,但是转念想到他那个便宜老爹做的事,理解杨老太爷的决定,便放下心来。于是让夏忠第二天上午带个人牙子来,他要买人,男的女的都要。 夏忠又把杨思辰和荣光虐了一顿,临走时方才答应了杨思辰的请求。 杨思辰和荣光趴在院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 第二天辰时正,夏忠果然带着个人牙子来了。那人牙子是个胖胖的婆娘,四十来岁的模样,说得一口吴侬细语,声音非常悦耳。刚见到杨思辰便笑眯眯地说道:“大少爷,奴家这厢有礼了。”说着便朝杨思辰福身行礼。 杨思辰冲她点点头,算是回了礼,问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人牙子回道:“奴家夫家姓邓,大少爷唤奴家邓嬷嬷便是了。” 杨思辰也同她不客气:“邓嬷嬷,我要买人,不知道人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带来了。”邓嬷嬷忙不迭地应了,说着便转身出了碧波院。不到一炷香功夫便领来八个小孩子,刚好四男四女。 “大少爷,这三个小子是一母同胞,干起活来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这两个丫头是双生子,爹姓翡,是经过调教的家生子,因为原主子家败了,连同她们爹娘一并卖给了我;这个丫头……”邓嬷嬷滔滔不绝的对杨思辰介绍着这几个孩子。 杨思辰看着这八个孩子,不禁感慨万千。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那对孪生姐妹才八岁半。因为种种原因,就被卖到这里了…… 杨思辰不禁认同了鲁迅的话来:这人吃人的世道…… 杨思辰收回心思,打量了几眼自己俩的丫鬟,都有十七八岁了,最多过三年就要放出去嫁人了,与其到时候再挑,倒不如现在让她们调教两个称心如意的出来。制备活xìng炭不难,三个小子够了,看上去那兄弟三个挺老实的,将来留一个在身边,其它二人放出去做事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于是问了五个人的名字,让嫣红和流岚领了五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细细观察。 过了两刻钟,两个丫鬟领着五个小孩子回来了。看着两个孪生姐妹,杨思辰小小惊艳了一把,真漂亮,现在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倒是那三兄弟,站在那不显山不露水的。 杨思辰很满意,对邓嬷嬷说:“这五个孩子多少两银子?” 邓嬷嬷回答道:“三个小子每个三两,那对孪生姐妹十一两。” 杨思辰拿出一锭银子,扭头看向夏忠,说道:“我有十两,剩下的我从下个月的月例里扣吧。他们的月例我自己出吧。” 夏忠点头拿出一张银票,一起给了邓嬷嬷。邓嬷嬷拿出五人的卖身契,交给杨思辰,千恩万谢地领着三个孩子走了。 夏忠望着那对孪生姐妹,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便离开了碧波院。 杨思辰等夏忠走后,命荣光把三个小子领到书房等他,自己吩咐完这对孪生姐妹再过去。 杨思辰让流岚把这对孪生姐妹留在前厅,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说道:“我这里没多少规矩,就一条,忠心,如果哪个敢吃里扒外的话,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书房我不在里面的时候你们不能进去,你们刚来,不懂的地方问流岚姐姐,另外我这里的月例与别处不同,分三等八阶,具体的一会儿嫣红姐姐会告诉你们的。明白没有?” 孪生姐妹互相对视一眼,回答道:“明白了!” 杨思辰又说道:“还有,以后你们俩姐姐改名叫云水,妹妹改名叫云岚吧。待会儿让嫣红姐姐带你们去做些衣服。” 孪生姐妹赶紧跪下,说道:“云水(云岚)谢主人赐名!!” 吩咐完这对孪生姐妹,杨思辰把流岚喊到跟前,悄悄的说:“比照府上小姐的份例悄悄地给她俩额外做几件衣服,告诉她们俩只能在碧波院内穿。”然后对流岚露出了个你懂得的表情,不等流岚回话便朝书房走去。流岚听得满脸黑线,少爷这才多大呀,就知道…… 望着杨思辰的背影流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杨思辰进了书房,荣光赶忙从书桌后站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兄弟三人则跪下磕头,喊道:“少爷!” 杨思辰没理荣光,摆摆手示意三人起来,然后坐在书桌后坐下双手抱拳支着下巴看着兄弟三人。三人均是刚换的一身崒新的短打,显得很是瘦弱,满脸菜sè,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老大身材不高,脸sè有点yīn郁,面无表情;老二比老大略高,一脸和气,有点谦卑;老三身子骨还没有长开,满脸天真,眼里透着童趣。 这三兄弟本陇右是农户弟子,本家姓杜,父母三个月前死于流民暴乱。三兄弟便被人牙子半拐半带的弄到松江,三天前以六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邓嬷嬷, 杨思辰不由地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我买你们不是发善心,而是让你们替我做事的。在这里,本少爷,不要你们别的东西,就需要你们保证一样——忠心。对你们刚来的下人而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想的别想,倘若问了,说了,想了,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是你们该得的本少爷一定给你们,不是你们该得的你们想都别想。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三人齐声回答道。 “我这的待遇是算不错的,一个月包吃包住一两银子,冬装两套,夏装三套,chūn装两套,底衣每年四套。”杨思缓了缓神sè,继续说道,“如果干得好,一个月还有奖励银子,打赏的银子和东西都归你们自己。干满四十五年本少爷送五十两银子两亩地给你养老。具体的规矩荣光会告诉你们。你们就住在平波轩,明天我就会给你们安排活干的。先下去吧整理房间吧!!” “多谢少爷厚爱!!”三人互相看了看,说完便由荣光带着离开了书房。 杨思辰静下心来,看了会儿书,又练了几贴字。赵嬷嬷便来请他去吃午饭,荣光因为要给兄弟三人讲规矩,破例没来和杨思辰一起吃饭。杨思辰让嫣红和流岚陪他吃饭,二人说尊卑有别,不能坏了规矩,均是满脸黑线的拒绝了。二人时不时地瞅杨思辰一眼,撇撇嘴。赵嬷嬷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当着杨思辰的面也忍着没问。; 第六章 开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九月二十,杨思辰吃了早饭,便和荣光去了平波轩,平波轩是一个大约半亩地的小院子,院子东北角有一座jīng致的四合院,四合院南边是一个小池塘,里面有几株莲蓬稀稀拉拉地立着,小池塘西边则是一道回廊,回廊中部还有一座八角亭子,一条明渠从亭子南角穿过,流向府外。其它的地方则杂草丛生,几株梅花树无jīng打采地立在其中,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估计是长期无人打理,荒废了。 杨思辰进四合院时,杜家三兄弟正在清理四合院内的杂草,见了杨思辰赶快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行礼。杨思辰看了看四合院,见院内的杂草已经清理了一半多了,便摆摆手,让三兄弟起来继续干活,自己则让荣光陪着四处走走。 出了四合院,踏上木制回廊,杨思辰边走边问:“三兄弟的房间都收拾完了吗?” 荣光回答道:“没有。昨天下午便打扫干净了,晚上糊上的窗纸,今天还要让人用石灰粉一遍,把屋顶的瓦片补齐,明天才算完呢。” 杨思辰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沉默一会儿又说道:“让人给我在这儿整理两间屋子出来,我今后可能会经常到这儿来了。另外,再多要几个人来,把平波轩的杂草都拔了,把地整理平整就行,什么都别种了。” 荣光答应了一声,待杨思辰点头后便去找夏忠要人去了。 杨思辰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别的要说的了,便一个人回了碧波院。 待杨思辰回到书房练了几贴字,流岚带着云水云岚这两个小丫头来了,两个小丫头上身穿黄绿sè交领小衫,下着淡黄sè襦裙,外面套了粉蓝sè比甲,腰间还垂着一条淡黄sè的络子,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几支银簪子,脚上各是一双漂亮的淡粉sè绣鞋,一副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流岚脸上臭臭的,一副这下你可满意了的表情。 看着流岚那副表情,杨思辰不由地一乐,待将云水云岚两姐妹细细品味一番后,便让两姐妹出去,招呼荣光进来,留下流岚说话。 流岚见两姐妹出了书房,便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样宠着云水云岚不好吧……毕竟咱们杨家是大户人家,老太爷还是朝廷封的轻车都尉……” 杨思辰关上门,神sè严肃地说道:“今天我在这儿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一个罔测圣意的罪名扣下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 荣光和流岚听后均是神sè一秉,点头称是。 “我祖父率飞鱼帮两千人马归顺朝廷,并且还在朝鲜立有战功,到头来却做了个水师提督,并且手下人马在征朝战争结束后立马被打散和其它军队混编。这说明什么?”杨思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这说明朝廷不信任祖父,或者说朝廷对出身海盗的祖父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祖父也看出来了,所以他老人家没有让我父亲读书做官;鼓励我经商,实际上这么做是为了让朝廷安心。朝廷如果看到我们杨府不是那么完美,甚至是一代不如一代,朝廷就不会过分关注我们,我宠着云水云岚也是一个道理。” 杨思辰缓了缓神sè,说道:“杜家兄弟本是陇右平民子弟,可现在却被卖到松江来了。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陇右发生了流民暴乱。辽东的女真人也出现叛乱,北方的蒙古鞑子和朝廷貌合神离,南方的生苗也不安生……这朝廷真的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而官老爷们在搞什么呢?党同伐异!!圣上呢?二十多年没上朝了!!现在这大明朝之所以还能维持着,多亏了张居正留下的一条鞭法还没有彻底废弃。不然,不用别人推,那群官老爷闹出的动静儿就足以把大明朝这破屋子震散架了。” 荣光和流岚听得一身冷汗,脸sè惨白。杨思辰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接着说:“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太过严厉,成主皇帝永乐盛世那会儿还行,天下百姓还算小有积蓄,遇上小灾小难的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怨气也不算大。一百多年过去了,这大明皇帝好的没有几个,赖的一抓一大把,天下百姓的积蓄早就耗光了,怨气也就越积越多,加上规矩严厉,官吏**,党争越发严重,再时不时地有些个太监跳出来火上浇油,平时没事,一旦遇上天灾**一起发生,那……呵呵……兔子急了还蹬鹰呢!!!” “少爷,到那时……我们杨府……怎么办?”流岚磕磕巴巴地问道,满脸害怕。 “怎么办?凉拌!!”杨思辰冷笑。 ………… 九月二十三,那口锅送来了,算上铁锅盖共重四十八斤,杨思辰给了泰记铁匠铺的掌柜十两银子,那掌柜千恩万谢地走了。 平波轩可算收拾完了。杜家兄弟三人来到碧波院听候杨思辰的差遣。杨思辰带他们回到平波轩,转了一圈见平波轩没有厨房,于是让人杜家兄弟三人收拾一间屋子当成作坊,先用砖砌了个灶台,然后支起那口锅,然后揭掉几片瓦片用木板做了个简易烟囱,糊上湿泥防止跑烟…… 杨思辰指挥众人忙了一上午,可算是把作坊建了起来。 ………… 第二天,杨思辰开始教兄弟三个制作活xìng炭,他吩咐兄弟三人把晒干的碎木块均匀的铺在锅底,盖上锅盖,再罩上防烟罩,然后点火加热。不停地往灶膛里鼓风,时不时的加入木炭,直到锅里不再往外冒烟为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杜三跑来说不再冒烟了。杨思辰让杜大揭开锅盖,用铲子铲出已碳化的木头,放入水中,同时让杜二再把新木块铺在锅里,然后把水里的碳化的木块捞出来滤过水放在灶台上烘干,最后把烘干的活xìng炭放入准备好的陶罐中封存, 就这样重复cāo作了一天,三兄弟在杨思辰的指挥下一共制得十斤活xìng炭,基本上够处理一百二十斤红糖了。杨思辰很满意,赏了三兄弟每人五十文钱。三兄弟千恩万谢地送杨思辰出了平波轩。; 第六章 红糖作坊重开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九月二十五,杨思辰在碧波院歇了一天,上午练字读书,下午跟着夏忠习武,晚上则在院内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嬉嬉闹闹了一晚上,好不快活,嫣红和流岚也跟着闹了一晚上,到子时才歇息。 第二天,李管事陪着杨思辰在松江城里的杂货铺里买了一个木桶和一个大漏斗,又跑到布店买了一匹没有染sè的粗纱布,然后直奔红糖作坊而去。 到了红糖作坊,杨思辰先去查看了水力榨汁机的建造进度。 木屋建了一半,水车已经在运转了,杠杆式榨汁机正在调试,这榨汁机高大概一丈二尺,杠杆长大概二丈六尺,一头有个倒金字塔形的大水斗,大概可以装七百五十斤水,水斗可以翻转,轴位于倒金字塔顶尖到底面高线七分之四处,顶尖处固定有配重,水满了自然就翻过来;杠杆的支点在水斗大概一丈九尺的位置,另一头设个座位,座位前还有根绳子,绳子另一头连着水斗下端,拉动绳子也可以让水斗翻转;榨汁机位于靠水斗那一侧离支点一尺半处,布置在一座高约一尺半的石台子上,石台子周围有凹槽,一边还有个缺口,是用来收集甘蔗汁的。 杨思辰对建造进度非常满意。当即就打赏了每个工人十文钱。 杨思辰回到作坊,开始指挥众人制作过滤器。 把木桶底子上用锥子凿十几个半寸大的眼,在木桶里铺上四层粗纱布,然后依次铺上洗干净的粗砂和碎石子儿,把木桶放在高处,下面接上大漏斗,大漏斗下口处塞上用粗纱布包好的活xìng炭,于是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就做好了。 ………… 下午,杨思辰让李管事去陶器作坊定制一批陶罐,每个陶罐大小形状完全一样,陶罐底下分别烙上甲乙丙丁戊的字样,一个陶罐刚好能装下一封糖。 李管事苦着脸说:“少爷,一个这样的陶罐至少也要五十文钱,而用纸封包糖几乎不用钱。您看……” 杨思辰不理会,反问道:“依你看什么样的人家吃得起霜糖?” 李管事马上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去办事了。 ………… 九月二十八,李木匠提前两天把水力榨汁机建设完工,杨思辰很高兴,于是把剩下六十两银子付给他后又额外赏了他五两银子。 九月二十九一大早,杨思辰,就去了红糖作坊,李管事已经把作坊里的工人全部召集在一起等他了。 杨思辰整整头上的书生冠,站在桌了子上,看着下面的工人,不由小小的感慨一下,七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初到异世,为生存而委曲求全的小破孩,现在他则是一个小老板了。 杨思辰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经过大家近一个月的努力,这个作坊即将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只是,我们生产出来的不再是六十文一封的红糖,而是三百文一罐的霜糖。大伙都看到,我们消耗的物料只增加了很少,而大伙付出的力气却少了很多。这仰仗的是什么?”杨思辰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下面的工人,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主意。或者说是点子,上古时代没有车,人们只能背着东西走,后来黄帝造了车,人们便可以较容易的把东西运送到他出,三国时期,诸葛亮曾经找不到过黄河的办法,是三个臭皮匠想到可以用羊皮筏子渡河……这说明了什么?”杨思辰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工人,继续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大伙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下面的工人纷纷点头,算是认可杨思辰了的话。 “我在此给大伙立条规矩:今后但凡对作坊生产有什么好点子,好主意都说出来,一旦被采纳,立马打赏二两银子”杨思辰大声说道。 “东家,您说的可是真的?” “东家,您说话算数?”…… 下面的工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杨思辰压了压手,示意工人们安静下来,说道:“算数,绝对算数。今后大伙的工钱涨到每人每月二两银子,而且如果大伙卖力气的话,一个月额外还有六百文钱的打赏,具体能拿多少那就要看大伙的了。” 说完,杨思辰被下面的工人围了起来,工人们七嘴八舌的问这话算不算数。杨思辰大声说道:“算数,绝对算数!!”脸上的表情很是真挚。 李管事赶忙把工人赶去上工了,回头苦着脸对杨思辰说:“少爷,我看一两银子就够高了,您还给他们涨工钱……”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 杨思辰笑着说:“李管事,咱们不妨看看下个月的产量如何……” 李管事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杨思辰又转了一刻钟,又去松江城里溜了一圈,方才回了杨府吃午饭。 下午杨思辰和荣光又被夏忠虐了一顿。晚上李管事来汇报说今天白天产了四十五斤霜糖。看着李管事眼底的惊讶,杨思辰只是但笑不语。 其实,杨思辰知道活xìng炭作为红糖的脱sè剂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更好的是骨炭。 骨炭是一种无定形碳,含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一的碳、约百分之八十的磷酸钙和其他无机盐。由脱脂骨头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经脱脂、脱胶、高温灼烧、分拣等多道工序碳化制得。 骨炭为难溶于水的白sè块状,粒度大于5mm,富含磷钙等元素的物质。可作为陶瓷、药物、塑料等添加剂、也可作磨光剂、冶金脱模剂。拿破仑时代欧洲常用的骨瓷,就含有较多的骨炭成分。 但骨炭成分繁多,加工工艺相对复杂,现在杨思辰根本无法大规模生产。所以杨思辰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相对简单的活xìng炭。就算是这样,加工出来的白糖在这个时代依旧是比较好的了。 第二天,杨思辰又去了徐记红糖作坊,这次,他让荣光带去一斤硫磺和半斤石灰,打算自己制一些硫化白砂糖出来,将来真要进贡的时候拿出来。 第七章 销路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糖是生产出来了,不过销路却是问题。在松江,杨府名下有八间铺子,其中有两家是粮油铺子,一家是绸缎铺子,两家是当铺,剩下三家是杂货铺。粮油铺子和杂货铺都有红糖出售,现在增加一项卖白糖,问题不大。不过考虑到红糖的销售量远多于白糖,因此杨思辰随后让作坊调整了生产方式,只将三十斤的红糖加工成白糖,剩下的仍然制成纸包红糖出售。 对于让杨家铺子出售白糖的事,杨思辰让李管事去和铺子掌柜协调。不过李管事的回复却是说那边掌柜也不好做主,这事得杨老太爷点头。 让李管事给杨老太爷说不合适,这事只能杨思辰亲自去说了。 十月初一,杨思辰一大早起来便去给杨老太爷请安,顺便带去一罐白糖让杨老太爷评鉴。 杨思辰还没走进沧海堂的院子,便看见杨老太爷正和夏忠对练,便躲在门口伸着脖子观战。杨老太爷手持一把虎头刀,舞得虎虎生威,夏忠则双手握着一柄八尺五的银头大枪,猛然看上去似乎处处受制,实际上待细看后才发现夏忠脚下进退有据,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被动。 杨思辰不由的又高看夏忠几分,能把戏演到这个程度,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突然连劈三刀,杨思辰心中暗暗叫好,可没等他感慨完,杨老太爷回手便把手中的虎头刀掷向门口,双手出拳轰向夏忠胸口,夏忠一时不察被打中,后退了好几步,杨思辰见虎头刀向自己飞来,吓得慌忙缩回脖子,虎头刀扎在门侧框上,刀头入木四五分。 杨老太爷站定,看向门口,笑眯眯地说道:“小辰子,别躲了,出来吧。” 杨思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虎头刀拔起,掂了掂,大概有七斤重。然后走到杨老太爷面前,躬着身子双手将刀递给杨老太爷,说道:“祖父武功登峰造极,孙儿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祖父了,不过还请祖父多多指教孙儿。” 杨老太爷收回了虎头刀,转手扔给夏忠,对杨思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后每天早晨卯时三刻便来沧海陪我这老头子过上几招吧。”说完便向沧海堂正屋走去。 杨思辰点头称是,赶忙跟上,心里不由得苦笑:得,今后睡不成懒觉了。 祖孙二人进了正屋,便有下人端上茶水。杨老太爷示意杨思辰坐下说话,自己抿了一大口茶水,才说道:“听夏忠说,你弄出了霜糖,怎么不拿来给我这老头子尝尝?你祖父我喜欢吃甜的,这还是你祖母养出来的。你祖母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做道点心。而你祖父我呢,一开始不喜欢,不过不想让你祖母难过,也就吃了。这么一吃便是近四十四年。自前年你祖母去世,你祖父我再也没吃过称心如意的甜点心……”杨老太爷说到这儿,不由地脸sè黯然。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不说话了,才一脸真挚地说道:“祖父请节哀,若祖母天上有知,见祖父如此,定会不安的。” 杨老太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你祖母跟我是委屈她了,一个大家闺秀,在海上折腾了二十近年,还时不时的为我担心,真不知道那些rì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我才待她这么好。”说到这儿,杨老太爷又抿了一大口茶,“对了,你制的霜糖带来没有??” “带来了,请祖父尝尝。”杨思辰从胸前摸出一个封好的小陶罐,揭去封口处的纸封,起身递给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点点头,马上有下人递上小碟子,杨老太爷接过陶罐,把糖倒点在小碟子里,闻了闻,然后又用手蘸了点,放到舌尖上细细品味。 “不错,不像红糖那样干涩,有点你祖母做的点心味道。一天能产多少斤?”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爷说道。 “一天作坊可以产糖六十斤,消耗甘蔗两千斤,其中霜糖十五斤,剩下的是红糖。”杨思辰回答道。 杨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机说道:“祖父,我想把霜糖摆在咱家铺子里卖,您看……” 杨老太爷一挥手,按时:“行!我让夏忠去给掌柜们打个招呼。你就放心吧。” 杨思辰又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出了沧海堂,杨思辰站在小径边等了一会儿,看见夏忠出来便迎了上去,叫道:“忠伯!” 夏忠给杨思辰行了礼,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告诉掌柜们,得利我和他们三七分,我七他们三。我的银子直接支给赵嬷嬷。还有,让他们打开一罐倒些在碟子里,摆在台子上让店里的客人尝尝,这一罐记我账上。” 夏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思辰,方才回道:“是!少爷。” 杨思辰又吩咐道:“让人烧几对青花瓷小罐,过几天送来,我要装糖送人,再烧一对小瓷坛子,上面绘上松江府的风物,我有用。” 夏忠点了点头,见杨思辰没别的吩咐了就转身离开了。 ………… 下午李管事来汇报情况,一脸疲惫。说他还要管理老夫人的田产、院子和其它作坊,忙不过来。言外之意就是今后不可能天天去管作坊。 杨思辰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就说:“再招三个人,让他们十三个人,推举一个人出来管理作坊,今后每隔三个月便重新推举一次。你看可行?” 李管事觉得这办法不错,于是应了下来。 杨思辰又说道:“今年九万斤甘蔗不够用了,咱得提前准。具体收多少你得给个大致的数目吧。让荣光跟着你去历练历练。这事你看可行?” 李管事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准备准备。少爷!”说完,便起身告辞。 杨思辰则和荣光在碧波院里跟着夏忠习武。 晚上闲来无事,于是杨思辰又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在碧波院内嬉闹了一个时辰方才由赵嬷嬷服侍着睡下 第八章 霜糖、陶罐、青花瓷、小瓶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如果问万历四十四年松江府发生的什么事最受众人追捧? 绝对是徐记红糖作坊做出来了上等的霜糖,用陶罐装的可以储存一年的霜糖! 而且只卖三百三十三文一罐。 三百三十三文一罐,要知道唐记的霜糖成sè还不如徐记红糖作坊做出的,而人家卖三百五十文朝上的,而且是纸封的。 ………… 杨思辰没想到白糖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整个松江府的稍有身份的家庭几乎家家都愿意买徐记红糖作坊的白糖。不过杨思辰非常理智,只命令一天最多提供五十罐白糖给店铺,杨家的店铺也同时接到指示:一天一家店铺只卖十罐,一罐也不许多卖,而且不许加价。 一时间,徐记红糖作坊生产的霜糖成了极其抢手的东西,底下有人甚至给出了一两银子一罐的高价求购,而且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杨记店铺和徐记红糖作坊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两条新规矩:一旦发现有人私下拿店里的东西在外面获利,本人除了被赶出店铺外,还会被要求交出所得钱财,否则立马扭送官府;如果有伙计为杨记店铺干满四十年,干不动后杨记店铺每个月支给他一两银子养老,如果做到掌柜或者管事的话,养老银子会更多,有突出贡献的,则可以享受店铺分红直到去世。 不用说这是杨思辰的主意,杨老太爷杨思辰的主意非常满意,说杨思辰有大将之风。杨思辰得知杨老太爷如此评价自己时,只是一笑了之――这在后世算不得什么。 ………… 十月上旬杨思辰以杨老爷的名义给松江府的李知府的大公子送去两罐白糖,当然用的不是陶罐,而是绘有仕女图的青花瓷小罐,并且带有同样材质的小盖子。 李公子对此非常高兴,把这对小罐子摆在书房赏玩。 翌rì下午,李知府来书房考校儿子功课,待考校完功课,见儿子博古架上摆着这对青花瓷小罐,非常喜欢。于是问儿子道:“这是谁送的?” “杨兴润杨员外送的。本是装霜糖的,儿子见其小巧玲珑,甚是喜欢,遂至于书房玩赏。父亲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李公子回答道。 李知府听后,微笑道:“为父怎能让你割爱?为父明rì便去拜访杨峻荣。”说完便吩咐管家给杨府下帖子去了。 杨老太爷接到帖子,笑眯眯地对坐在下面的杨思辰说:“你小子真是福星高照啊!昨天才把东西送过去,今天知府大人便来下帖了。” 杨思辰赔笑道:“哪里是孙儿福星高照呐,孙儿只不过借着祖父这杆大旗瞎折腾罢了。” 杨老太爷听后哈哈大笑,对立在一旁的夏忠说道:“看看这小兔崽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夏忠也笑道:“老太爷洪福齐天,少爷聪明伶俐,祖孙齐心,咱杨府今后的rì子呐,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呐!!” ………… 第二天下午,李知府坐着轿子来到杨府门口。杨思辰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见轿夫落了轿,李知府已经要出来了,杨思辰赶紧上前,双手抱拳一揖到底,说道:“晚辈杨思辰奉祖父之命在此恭候知府大人,给知府大人请安。” 李知府上前抬手虚扶一把,说道:“思辰不必多礼。” “谢知府大人!”杨思辰站起来,转身引路之前顺势打量了一眼李知府:五十岁出头,身材不高,有点驼背,头发花白,满脸笑意,眼里透着光,仿佛能看透一切。一看就是一个圆滑世故之人。 进了沧海堂,杨老太爷已经在屋檐下候着了,见李知府走近,下了台阶迎了上来,双手抱拳笑道:“敬之(李知府的字)老弟来得好快,我正准备出去迎你,你就进来了” 李知府抱拳回礼道:“远山(杨老太爷的字)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令孙生得聪明伶俐,令人羡慕不已啊。” “我这哪是硬朗啊,只不过一把老骨头罢了……”说着便把李知府引进正屋,待李知府坐下后方才坐下。 杨思辰跟在杨老太爷进了屋,恭恭敬敬地站在杨老太爷身旁,用眼神示意下人上茶。 李知府和杨老太爷聊了起来,期间聊了朝廷近况,陇右的民乱,松江府的轶闻,最后又聊了徐记红糖作坊出产的霜糖,并且说两个小孙女十分喜欢徐记红糖作坊的霜糖…… 过了半个时辰,李知府起身告辞,杨老太爷吩咐杨思辰替他送李知府出杨府。到杨府门口,李知府和杨思辰说了会儿话,看见夏忠把包好的礼盒递给管家才上了轿子。 回到府中打开一看,亦是一对青花瓷小罐,罐上绘着松竹图。李知府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细细玩赏一番,命人倒出里面的霜糖,把小罐摆在博古架上。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整个松江府都知道杨家给李知府父子二人送糖的事,于是徐记红糖作坊的霜糖卖得更火了。 而杨府店铺顺势推出了一种用小瓷瓶装的霜糖,虽然分量只有一两五钱,但瓶底放有一小只袋,内置八角、肉桂等香料,可以保证霜糖经久不坏,小瓶上jīng心绘着成语典故,煞是漂亮。当然售价自是不便宜――三两银子一小瓶,并且每天每个店铺只出售五只。 霜糖的热销,还带动了铺子里的其它东西销售――毕竟为了买霜糖而专门跑一趟的不多。十月中旬还没过完,铺子售出东西的盈利就已经超过了九月整个月售出东西的盈利。 为此杨府店铺的掌柜伙计都是眉开眼笑――杨老太爷一高兴,吩咐下去,每个人十月份的工钱增加五成。 几家欢喜几家愁,其它的店铺所得盈利比平时少了不少,掌柜伙计自然不太高兴。有几个头脑灵活的掌柜纷纷去徐记红糖作坊打听,想要购入霜糖,不过都被新鲜出炉的章管事挡下了,至于缘由嘛,很简单,没货了。 第九章 文嬷嬷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十月下旬松江府的天气已经转凉了,杨思辰换上了厚布底衣,外面也套上了厚棉布长衫。这一rì上午,杨思辰练完字,正在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嬉闹,便看见夏忠进了碧波院,直径向他走来,杨思辰向姐妹俩挥挥手,姐妹俩乖巧的离开了。待姐妹俩进了屋,杨思辰才迎了上去,喊道:“忠伯!” 夏忠朝杨思辰行了礼,客客气气地说:“少爷,府上来了客人,老太爷吩咐我带您去沧海堂见见客人。您看……”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我现在就去!”说罢,便跟着夏忠出了碧波院。 还没走进沧海堂,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杨思辰听出这是兵器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便扭头看向夏忠。 夏忠则是一脸古怪,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杨思辰不由地感到奇怪:杨老太爷的经历使他交际非常广泛,朋友众多,这其中不乏江湖豪侠之辈,江湖朋友之间切磋武艺实属平常。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一向善舞长袖的夏忠感到如此无奈?于是加快脚步向沧海堂走去,想要见见这位客人。 刚进沧海堂,便看见一团深绿在杨老太爷身前翻腾,杨老太爷时不时地后退避开,那团深绿则不断紧逼。杨思辰定睛细看才发觉那原是一位白发妇人,脸上看不出年纪,身体极其柔韧,一对峨眉刺出手刁钻,让人防不胜防。看到这儿杨思辰不由地想起后世影视作品里的白发魔女,可没想到在这儿还真碰上了。 杨思辰看下二人的下盘,却惊讶的发现那妇人足下是一对小巧的三寸金莲,不过脚下功夫似乎比杨老太爷还强一分。 杨思辰看后扭头不解地看一眼夏忠,夏忠则悄悄告诉他:“这是文嬷嬷,从扬州回泉州探亲,路过松江来看望老太爷的。以前是宜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和老太爷是过命的交情。不过老了脾气有些古怪。” 二人又纠缠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突然向后急急退了三大步,把手中的虎头刀转手倒持,握着刀柄双手抱拳,说道:“莹如的功夫又jīng进了,老夫自愧不如!” 文嬷嬷把峨眉刺插回发髻上,笑道:“多谢远山老哥承让。”说着便回头,却正好和杨思辰的目光撞在一起。 杨思辰飞快的看了文嬷嬷一眼,然后低头上前请安:“晚辈杨思辰给文嬷嬷请安,文嬷嬷吉祥!” 文嬷嬷惊奇道:“哟!!这不是小辰子嘛!!都这么大了!!得亏还记得我这老婆子。得让我好好看看。”然后扶起杨思辰,拉着杨思辰的手,把杨思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 杨思辰也趁机打量着文嬷嬷,脸上皮肤保养得极好,略施粉黛,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眼角几条鱼尾纹显得很深,眼袋有点下垂。头发高高盘起,用三根簪子固定住,上面还插着那对峨眉刺。一身深绿sè交领长裙,外罩墨蓝sè半臂,腰上还系着一块紫玉。打扮的极其雍容华贵。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文嬷嬷松开杨思辰的手,转过身说道:“紫绢,把给大少爷的礼物呈上来!” 顺着文嬷嬷的目光看去,杨思辰这才注意到在院子一角站了一个十出头岁的小女孩,穿一身淡紫sè长裙,外套浅红sè半臂,梳着双丫髻,用红丝带系着,一副俏生生的模样。 那小女孩走上前,将一个盒子双手递给文嬷嬷,然后又退了下去。杨思辰发现这个小女孩足下也是一对三寸金莲,走路姿势却很稳,马上明白过来这小女孩也会武功,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文嬷嬷接过盒子,说道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是我一手调教大的。” 回过身,文嬷嬷笑眯眯地把盒子递给杨思辰,说道:“小辰子,这是给你的。” 杨思辰赶紧接过盒子,盒子很沉,杨思辰差点没拿稳掉地上,赶忙收敛心神对文嬷嬷说道:“多谢文嬷嬷好意,晚辈不知文嬷嬷到来,不曾准备礼物,所以这礼物,晚辈不能收。” 文嬷嬷笑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跟你爹一样滑头了?什么时候要你给老婆子准备礼物了?” 杨老太爷也说道:“小辰子,收下吧。文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文嬷嬷没少抱你。” 杨思辰这才收下了礼物。文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和杨老太爷对视一眼。杨老太爷把虎头刀交给夏忠,请文嬷嬷进了沧海堂正屋。 杨思辰把礼盒交给夏忠,跟着杨老太爷也进了屋,待二老坐定后,下人赶紧取了面巾让二老擦汗,又把茶水端上来。 杨思辰则站在杨老太爷身侧,陪着二老说话。 文嬷嬷抿了两口茶,开始说从扬州到松江这一路上的风物人情,说了扬州的繁华;杨老太爷则说了松江近几年的变化,杨府上上下下发生的一些琐事。二老时不时地问杨思辰几句话,杨思辰笑着了回话,一时间宾主尽欢。 当文嬷嬷听杨老太爷说杨思辰买了一对孪生姐妹,并且宝贝得不得了时,便执意要见见这对孪生姐妹。杨思辰只好吩咐下人把云水云岚姐妹俩叫来。 一刻钟后,姐妹二人被带到沧海堂的院子里。 姐妹二人怯生生地进了屋,见杨老太爷和大少爷都在,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奴婢云水(云岚)给老太爷请安,给大少爷请安。” 杨老太爷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是文嬷嬷。” 姐妹二人又赶紧给文嬷嬷行礼。 文嬷嬷把这对小姐妹叫到跟前,和蔼地问道:“你们多大年纪?” 云水胆子大一些,仰着头怯生生地回答道:“回嬷嬷的话,奴婢今年八岁啦!!” 文嬷嬷面sè一变,严肃地说道:“云水,说谎可不好。”说完便盯着姐妹二人,眼里一片冰冷。杨老太爷扭头看了杨思辰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云水眼里闪着犹豫和害怕,最终低下头,不说话。 云岚却一下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嬷嬷……今年……我五岁半,爹说……让我和姐姐不能说出去,说是……说出去会被……会被打板子的!呜呜……” 杨老太爷和杨思辰不解地互相看看。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 文嬷嬷摆摆手,示意姐妹二人下去。等姐妹二人出了沧海堂,方才说道:“这对孪生姐妹半年前我在扬州见过,是扬州一个指挥使的家生子,老身去给他家小姐当教养嬷嬷时见过。三个月后,这个指挥使被罢官,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回了娘家。家仆全被遣散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远山这里看见她们姐妹俩……” 文嬷嬷又唠唠叨叨说起扬州见闻来。杨老太爷看了一眼杨思辰,让他下去安抚云水云岚姐妹俩。看着杨思辰远去,文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绢。 在回碧波院的路上,夏忠给杨思辰说起了这位文嬷嬷…… 这位文嬷嬷今年经近五十九岁,原是一江湖豪门掌门人的千金,自幼习得一身武艺。父亲和宜妃娘娘的娘家是世交。当年宜妃娘娘进宫时,她父亲绕她做宜妃娘娘的贴身婢女随宜妃娘娘进宫。后来宜妃娘娘早逝,她也于两年后被放出宫。 在由海路回乡的时候认识了来收保护费的杨老太爷,并且把杨老太爷打败了,谁知二人却是不打不相识,成了知己。回乡之后,由于年纪大了,错过了嫁人的最好年龄,于是嫁给了一个千总做填房夫人,这个千总比她大二十岁。 在抗倭战争时,这个千总被调往朝鲜,文嬷嬷由于会功夫,自然是随夫出征。恰好飞鱼帮刚刚归附朝廷,消息不通,一rì,杨老太爷只身一人拜访这个千总,yù与其商议如何进兵。这个千总以为杨老太爷是倭寇,带着手下把杨老太爷抓了起来要问斩。幸好文嬷嬷还认得杨老太爷,从中斡旋,方才避免了误会。 后来千总去世,元配夫人生的儿子将文嬷嬷母女二人赶出了家。这对母女二人在杨老太爷府上住了两年。杨老太爷把杨家在扬州的一所小院划到文嬷嬷名下,这对母女才在扬州安顿下来,文嬷嬷靠给大户小姐当教养嬷嬷维持母女二人生活。三年后,女儿出嫁,千总的儿子死了,她才把嫁妆要了回来。现已在扬州住了五六年了。 ………… 这rì中午,杨老太爷设宴招待文嬷嬷,杨思辰又去作陪。吃了饭,杨老太爷挽留文嬷嬷在杨府小住几rì,文嬷嬷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几rì文嬷嬷每rì都让紫绢去找云水云岚姐妹俩陪她说话,不知文嬷嬷使了什么法子,云水云岚姐妹俩居然不再害怕她了。 十月二十七,文嬷嬷已在杨府住了五天。这一rì下午,杨思辰就被杨老太爷叫到沧海堂。不过听说文嬷嬷正在和杨老太爷切磋武艺,杨思辰就在院子外等着。 待二老回到正屋坐下,杨思辰才进了沧海堂给二老请安。 文嬷嬷笑着说:“老婆子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五天了,如果再不走,回去就赶不上老母亲的寿辰了。所以我明天就离开松江坐船去泉州。” 杨老太爷点点头,看一眼杨思辰。 杨思辰见机,赶紧说道:“文嬷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晚辈的?如晚辈力所能及,则一定为嬷嬷办好。” 文嬷嬷招招手,示意杨思辰到她跟前来。杨思辰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文嬷嬷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杨思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文嬷嬷才开口说:“你那对孪生姐妹才五岁半,太小了,可否让老婆子带走帮你调教几年?” 杨思辰没想到是文嬷嬷问的是这事情,一时迟疑起来:云水云岚的确太小,就算四年后才九岁半,还是不能独当一面,还是让人调教调教好。可文嬷嬷一个老人家带着两个娃娃出门在外,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文嬷嬷看出杨思辰的犹豫,遂不容置否地说道:“我把紫绢留下,让她服侍你。”说罢便盯着杨思辰,眼里透着坚决。 杨思辰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回头和杨老太爷对视一眼,发现杨老太爷眼中并无波澜。遂安心下来,出了沧海堂。 ………… 第二天一大早,文嬷嬷用了早饭便让人拿了姐妹二人的卖身契,领了姐妹二人上了马车走了。杨老太爷和杨思辰站在杨府门口和文嬷嬷道别。夏忠把祖孙二人的礼物放上马车――杨老太爷送了一把软剑,杨思辰送了两对青花瓷小罐装的白糖,罐子上绘着松柏和老寿星。同时取了紫绢的卖身契交给杨思辰。 紫绢头天晚上便带着两大箱子衣服和一匣子文嬷嬷给的珠宝首饰搬进碧波院,此时正站在杨思辰身后抹眼泪……毕竟还是个孩子。 第十章 双股剑,秘籍,信,紫绢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看着紫绢,杨思辰才想起文嬷嬷给他的礼物他还没看过。于是等文嬷嬷走后,借口回屋练字将紫绢领进碧波院,回到里间,命人找到夏忠拿到那个盒子。杨思辰拿着那个盒子,看向紫绢,问道:“知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紫绢听了神sè有点古怪,说道:“少爷,是剑和书,还有其它一些东西。都是和习武有关的。嬷嬷说少爷用得着。” 杨思辰见紫绢含糊其辞,索xìng不再问了,直接打开礼盒。 杨思辰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两把剑,三本书,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把盒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没等杨思辰细看,紫绢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杨思辰,说道:“这是嬷嬷给你的。” 杨思辰接过信,打开看道: 吾侄思辰见信如吾: 此盒中两剑乃家父请武林匠师所制,名曰双股剑。雌剑乃海外寒铁jīng英铸就,雄剑乃白金玄铁铸就,均经七七四十九天锻制,锋利无比,可削金断玉。 此二剑可由一人持有,左雌右雄,双手互为依持,协调出剑。亦可男女二人各持一剑,心意相通,互为攻守。 因家父无嗣,遂将此二剑传于吾,吾之女不谙武艺,此物传于伊无益。 远山乃吾至交,况汝甚合吾眼缘,遂将此二剑传于吾侄,以了吾心愿。还望汝惜之。 因其剑锋太煞,汝修为不足,恐遭其摄,走火入魔,心脉尽断。起初切莫动之,待吾侄武功大成,以气抑其煞,方可运用自如。切记,切记。 赠书三本于汝,望其勤加修习,静心养气,rì后必有所获。 盒中药物乃吾收集之物,用法见诸书信中,一并赠与汝,唯求能对汝有所裨益。 …… 紫绢所习武功家母所创,与汝所习武功为雌雄合璧。今后汝习武,每遇瓶颈,则可由伊助之,望汝惜之疼之。 …… 杨思辰看完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把信交给紫绢,让她也看了。 紫绢看完信,看向杨思辰的目光有些暗昧,红着脸,低下了头,一副望君怜惜的模样。 杨思辰看了不由咋舌,这丫头才多大一点,居然知道男女之事…… ………… 杨思辰拿起三本书一看,顿时傻了眼――《御女心经》、《九阳真经》、《降龙十八掌注》。这些功夫好像互相冲突呀!一时间杨思辰不由地抓耳挠腮,最后泄气地问紫绢:“你习的是什么功夫?” “九yīn神功和小无相功,嬷嬷临走时还给了我一本《玄yīn心经》。说是等你阳jīng已固时我再开始修习。” 杨思辰听得满脸黑线,这文嬷嬷,脾气果然古怪得很…… 再收检盒中的小瓶,发现尽是黑香续玉膏,极品金疮药,断玉续气丹之类的疗伤药,还有一个方盒子,杨思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三尸脑神丹,吓得杨思辰手一哆嗦,差点把盒子掉在地上,打开一看,才发现只是十来粒绿豆大小的小药丸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杨思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那张纸打开一看,原来是解药配方,并且解药有三种不同的配方,需要轮流使用方才可保平安无事。 紫绢见了这些药,不由咋舌道:“嬷嬷真舍得,这些药中的哪一样在江湖中都是千金难求。现在倒好,便宜了大少爷。” 杨思辰听后赶忙把这些瓶子收起来,边收还边夸张地说:“得赶紧藏起来,让人知道这些东西在我这儿,我可会死翘翘的!” 紫绢听后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你今年多大年纪啦?”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差四个月十一岁。”紫绢翻了个白眼 “看你这样子,跟文嬷嬷有七八年了吧?”杨思辰没有理会,问道。 “差四个月八年。”紫绢回答道。 “你爹姓什么?家在哪?”杨思辰又问道。 “姓史,家开封。”紫绢回答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杨思辰继续问道,心里想着,开封,史家,这丫头不会和史可法是亲戚吧? “还有个小叔,叫史可法。读书的,我在家时他正准备考进士,也不知道现在考中了没。”紫绢撇撇嘴,说道。 杨思辰右手扶额,无力地倒在床上,满脸苦笑,心里呐喊:欧卖糕滴!这个世界这么小?这丫头居然是史可法的亲侄女! 紫绢见状,大惑不解,赶忙问道:“少爷,我小叔有什么不对吗?” 杨思辰看着紫绢只是苦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难道杨思辰能告诉她,她那个小叔将来会成为抗清领袖、民族英雄吗?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重新坐了起来,转移了话题:“你对文嬷嬷了解多少?” 紫绢皱了皱眉头,回答道:“不太多,她和江湖人议事时都会把我支走。我只听江湖人有叫她‘姑姑’的,还有叫她‘阁主’的,总的来说叫阁主的多一些。” “还有些什么?”杨思辰继续问道。 紫绢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有一回我看见一个女侠问嬷嬷‘你就是听风阁阁主文影’。嬷嬷并没有否认。” 杨思辰脑中一闪,听风阁?以前听杨老太爷提起过,是江湖轴近年崛起一个小门派,擅长打探消息,报酬适中,不过只接自己感兴趣的活,而且阁主很神秘。 如今听紫绢说来,这听风阁是文嬷嬷所建。这倒有几分可信,毕竟文嬷嬷经历丰富,武功在江湖上也排的上号的,无论**白道、江湖官府都有路子。 杨思辰又问道:“你是几岁开始习武的?” “三岁。听文嬷嬷说,当初买我就是因为她相中了我,说我是天xìng秉异,是习武的好料子。”紫绢笑嘻嘻地说道,“嬷嬷在家对我不错,虽然严厉,但却是为我好。” “文嬷嬷怎么说我的?”杨思辰好奇地问。 “命格奇特,有左右天下之力。不过还需强筋壮骨,固本培元,不然命不久矣。”紫绢说道,朝杨思辰看去,满脸疑惑。 杨思辰心中惊讶不已,问道:“这话文嬷嬷什么时候说的?” “两年前,文嬷嬷来松江,回去和一个道士说的。”紫绢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关于云水云岚姐妹俩,文嬷嬷有什么话吗?”杨思辰按下心中的滔天巨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上次在扬州,嬷嬷见到这姐妹俩时,曾惋惜道‘是好苗子,不习武可惜了’。”紫绢道,“这次在少爷这儿又遇上,嬷嬷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我明白了。时候不早了,你下去吧。”杨思辰疲惫地说道。 紫绢走后,杨思辰去了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心情才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按杨老太爷的要求,翻开《道德经》读起来。 第十一章 内力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下午,由于荣光被杨思辰派出去跟李管事学习经商去了,杨思辰起来后不得不独自一人在碧波院内习武。 流岚和嫣红都不会武功,所以留在厢房内做女红;赵嬷嬷则站在一边候着。 紫绢出来,便看见杨思辰在练一套太极拳,于是就在一边看着。 过了半刻钟,练完一趟拳。紫绢便说道:“武功套路是极好的,只是你内力大部丧失,这武功功力才发挥了不到十之一二。” 杨思辰走到紫绢跟前,看着才有自己下巴高的紫绢,笑嘻嘻地俯下身,小声在紫绢耳边说道:“自七月前因头风大病一场,不但内力全失,而且就连内功心法也一并忘却了。现在想修习内功,却无从下手,只得借这拳法,引得气息行走各处大穴,不使穴道封闭,经络堵塞而已。紫绢妹妹可有法子?若哥哥内力得以恢复,定承紫绢妹妹的情。” 紫绢听后大羞不已,遂莲步轻移飘出半丈开外。抽出袖中一丈五尺缎带向杨思辰下盘裹去。 杨思辰慌忙躲闪,不料那缎带来得十分迅疾,杨思辰才抬起左脚,右脚便被缎带缠住,没等杨思辰反应过来,紫绢便将缎带收紧,杨思辰顿时失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紫绢手一抖,收回缎带,说道:“大少爷请自重。奴婢虽是大少爷的丫鬟,但要欺负奴婢,大少爷还要练练功夫才是。” 杨思辰听罢绝倒。得,本想调戏一下自己的丫鬟,可不想被丫鬟**裸地鄙视了,这让他这大少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哇!! 赵嬷嬷看着二人,一脸莫名其妙。赶紧跑过来扶起杨思辰,顺便瞪了紫绢几眼,不过由于紫绢武功太高,她也不敢动手教训。 杨思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嘴里嘟囔道:“不过是说说嘛!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嘛!你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拿缎带缠我?摔得很疼的!!” 紫绢听得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杨思辰揉了揉屁股,又练起了空手道。 紫绢仍然在一边看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思辰练完收势,又说道:“这趟拳是不需要内力的,使得全是身体刚猛之力。但少爷身体单薄,骨骼尚未长开,劲力不足,亦不能使出其十成威力。若遇常人,尚能敌之,若遇紫绢这样的江湖习武人士,则五招之内必败矣。” 杨思辰一听,不由地苦笑,这功夫人家看不上眼。说是乡间莽夫所习,江湖高手不屑一顾。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地看着紫绢。紫绢则笑嘻嘻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重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开始打咏chūn拳。 待杨思辰用了一刻钟功夫打完两趟咏chūn拳。紫绢拿起帕子走过来,给他擦了汗,方才问道:“这功夫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杨思辰赌气似的道:“王八拳!!!我自创的!女侠有何指教?”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这似乎是女人练的,而大少爷你是男人。” 杨思辰不理紫绢,招呼赵嬷嬷去准备热水,他要洗澡。 ………… 赵嬷嬷很快便把热水准备好了,并且把换洗衣物给杨思辰拿出来了, 杨思辰很快便脱光衣服,跨进浴桶,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正当杨思辰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突然听到身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杨思辰吓了一跳,慌忙扒着浴桶站起来。定睛一看,杨思辰差点惊得下巴脱臼――紫绢周身只裹着一条薄纱,里面不着寸缕地站在他身前,脸上红霞密布。 杨思辰慌忙又坐回浴桶里,jǐng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沐浴不要人服侍的,难道赵嬷嬷没告诉你么?” 紫绢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说道:“大少爷,难道你不知道,像你这样经脉张开而内力尽失的人在周身受热的时候是内力生成的最佳时机吗?” “确实没人给我说过这个。”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 紫绢神情一松,方才问道:“每次洗完澡有啥感觉??” “丹田内有股热气在乱窜,不过不久便沿着经脉由穴道散掉了。”杨思辰仔细想了想,方才疑惑地说道。 “哎哟!我的少爷呀!那就是真气呀!你怎么能白白地让它散掉了呢?”紫绢非常惋惜地说,脸上的表情仿佛杨思辰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就算我知道,可我也没办法不让它跑呀!”杨思辰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紫绢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你有办法?”杨思辰心头一喜,问道。 紫绢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杨思辰正sè问道。 “将来纳我做贵妾。”紫绢犹豫了一下说道。 杨思辰没料到紫绢提出的是这个条件,一时间惊讶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看见杨思辰眼底的惊讶,紫绢也彻底放下心来,一边缓缓从地上上提来热水倒在浴桶里,一边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知道,在这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时代,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正妻可以随意处置丈夫的小妾,但对于贵妾,则无权处置。照目前的情形看,如果紫绢帮自己恢复内力,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失节。她的要求确实不过分。 “我答应你,晚上我就去求祖父,把这事定下来。”杨思辰说道。 紫绢听完,便褪去薄纱赤身**跨进浴桶。 杨思辰一边心里默念“sè即是空,空即是sè”,一边偷偷打量着紫绢:不到十一岁,身材才刚开始发育,不过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圆润的肩膀,胸前已有点凸起,腰也由于常年习武而显得线条很流畅……整个酮体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活力,看得杨思辰心神荡漾。 紫绢坐在杨思辰对面,缓缓说道:“少爷,放松身体,吐气,呼气。不要有杂念,这样丹田才能沉得住真气。”说着便用双手按在杨思辰头顶百汇穴上,杨思辰感到全身经络一阵战栗,仿佛全部都闭合了似的。 接着紫绢突然并指如剑,出手凝重,连点杨思辰身上三**穴。痛苦,不是有点,而是极端痛苦,杨思辰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人正拿刀子在砍肉挖骨似的,疼得一张脸都绿了,眼睁得跟铜铃般大小,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还没等杨思辰叫出声来,紫绢远手法一变,出指如风,闪电般又连点杨思辰的七十二处穴位。完事之后,紫绢自个儿也是脸sè惨白,气喘得紧,顾不得许多,一屁股坐在桶里,闭目调息去了。 正痛得受不了之际,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体内,先是缓慢地在三**穴流转,接着飞快地沿着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运行,所过之处,所有的疼痛立刻消失不见了,全身上下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真舒服啊!!! 紫绢也缓过劲儿来,看着杨思辰满脸惬意,不由的微笑。 杨思辰也看着微笑的紫绢,心里美滋滋地想道:这个小美人是我的了。 又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绢让杨思辰起身穿好衣服回房歇着,说自己浑身乏力,再歇一会便回房间。杨思辰一看紫绢浑身发冷,便披了衣服一把抱起紫绢用薄纱一裹,也不理会紫绢的反抗,直接回了寝间。 赵嬷嬷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待她反应过来,慌忙跑去禀报杨老太爷去了。 杨老太爷听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杨思辰把紫绢抱来放在床上,一只手按住紫绢的肩,另一只手胡乱抓起被子抖开给紫绢盖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把紫绢搂得紧紧的。 杨思辰搂住紫绢,感觉好像怀里搂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冰块似的。身上的热度不断被怀里的女孩子吸收,自己也由于寒气侵体而意识有些模糊了。杨思辰赶快点了自己的檀中穴,让体内真气泄掉一些化为热度方才好受些。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和紫绢从寝间里出来,一起去沧海堂。 杨思辰把文嬷嬷的信恭恭敬敬地递给杨老太爷,然后和紫绢一齐跪在杨老太爷面前,说道:“紫绢为帮孙儿恢复内力,已失贞洁,孙儿已答应将来纳她做贵妾,望祖父成全。” 杨老太爷看完信,叹了口气说道:“紫绢失贞我早已料到,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罢了。待紫绢及弃,你就抬她进房吧。” 到了晚上,二人同床就寝。杨思辰躺下问紫绢:“你是不是和我差不多?习武中间出了岔子,内力尽失。” 紫绢轻嗯了一声,说道:“那年我九岁,因习太yīn经一时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失了全部内力。是文嬷嬷用同样方法帮我恢复内力的。文嬷嬷临走时,又把细则说与我听了,让我尽快帮你恢复内力。你经脉已被打通,如无真气游走其间,一旦经脉自行闭合则会气血反涌,七窍流血而死。老太爷是知道的。” 杨思辰吓了一跳,停了一会儿又问道:“看你武功很不错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你内力失而复得有关?” “因为丹田经脉已适应真气游走,真气运行更为顺畅的缘故。”紫绢回答。 “你为什么答应嬷嬷为我恢复内力?要知道这么一来你要跟我一辈子的。”杨思辰好奇地问。 “嬷嬷救过我爹的命,我爹让我跟嬷嬷走,为奴为婢侍奉嬷嬷。嬷嬷说她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让我跟着少爷您,并且说少爷您不算太坏。”紫绢回答道。 …… 二人聊了半个时辰,方才睡去。 第十二章 杨老爷要回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带着紫绢去了徐记红糖作坊。新鲜出炉的赵管事接待了他们俩,领着二人直接去了河边。 作坊已经移到河边,几所砖瓦房还没封顶,屋里面的灶台上正在熬糖。 据赵管事说,作坊又招了三个工人,负责熬糖,水力榨汁机一天十二个时辰所消耗的甘蔗足足有两千一百斤之多,所榨出的糖水是过去的十倍,一个灶台根本熬不完。就算用烧石炭的水力鼓风灶,也要用三台才够。 赵管事口中所说的石炭在杨思辰看来就是煤炭。水力鼓风石炭灶看上去熬糖量大了不少,实际上热效率非常低。不过杨思辰没心情管,反正这会儿没有狗屁《京都议定书》。 照杨思辰吩咐,一天还是只生产二十七斤白糖,只向杨家店铺提供五十罐,剩下的存着应急。 实际上,考虑到松江府的境况,一天本地人只能吃下三十罐(普通人家用不起),剩下二十罐则被商人贩往外地。 杨思辰对此则是乐观其成,毕竟,松江府这地方和整个大明帝国根本不具备可比xìng。 二人转了一会儿便回城里去了,二人去吉祥街逛了大半个时辰,又在城里的银安酒楼吃了午饭,方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 ………… 刚进杨府,夏忠便迎了上来,对杨思辰说道:“老太爷刚收到老爷的信,老爷在信上说一个月之后回松江。” 杨思辰一愣,这才意识到他那个便宜老爹要回来了。赶忙问道:“祖父有没有说父亲这一个月的行程?” 夏忠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老爷的信是在京城写的,说是要先去应天府谈桩生意,然后才回松江。” “那母亲和妹妹同行吗?”杨思辰接着问道。 夏忠马上回答道:“夫人和雯小姐、静小姐直接回松江府,大概十一月初八就能到。” 杨思辰松了口气,安心下来,和紫绢回屋休息了。 杨夫人娘家姓郑,是太祖皇帝亲口御赐的国姓大家,世代居住在大同。不过到杨夫人曾祖父那一辈分了家,由于杨夫人的曾祖父是庶子,分家后便南迁至扬州居住,后因为杨夫人的父亲考中进士,做了官,这一房才开始兴旺起来。 杨夫人是庶出的女儿,家中地位不高,郑老夫人完全是看在杨老夫人当年去给儿子求亲时给的十万两银子的定礼才将这个女儿嫁到杨家的。 听荣光说,郑氏闺名叫做若竹,未出嫁时曾跟着南少林的惠通师太在北方游历了一年多,眼界不比寻常妇人,而且身手也不错,就是有点小脾气。当初杨老爷对杨老夫人说非卿不娶,又拿出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之间的故事做例子。杨老夫人无奈,只好拉下面子上门求亲。郑氏进门后,杨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在世的时候可没少刁难这个儿媳妇。可每次杨老爷都护着郑氏,气得杨老夫人直骂生了个白眼狼。 郑氏生杨思辰时年方十九,难产伤了身子,从此再没生育。为此郑氏很是愧疚,主动帮杨老爷纳了一房小妾,杨老爷心里别扭得不行,可礼法不可违,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不过对小妾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杨老夫人在这件事上也挑不出郑氏太大的错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两个庶出的妹妹一个五岁,另一个才三岁不到,听杨老太爷说杨老爷把她们姐妹全都交给郑氏教养,权当弥补郑氏不能再生育的遗憾。 至于那个姨娘,只能满脸幽怨地蹲在墙角画圈圈了――没法子,妾在这个时代的家庭里,地位仅仅比丫鬟下人高一点,给丈夫生了男孩的,方才算是半个主子。将来庶出的孩子按照规矩只能称呼生母为姨娘,称呼正房夫人为母亲。并且正房夫人去世后,丈夫是不能把姨娘扶为正室的,否则就是犯法,丈夫流放三千里,姨娘则被卖做奴仆。 ………… 下午起来,夏忠就来到碧波院给杨思辰讲内功心法,杨思辰在后世从未接触过中医的经脉学说,所以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疑惑。 夏忠无奈,只得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与杨思辰双掌相对,引导杨思辰体内真气运行,一边引导,一边给杨思辰解释。 真气先向上进入手太yīn肺经,循手臂至手指转入手阳明大肠经,然后经手臂道头面部,进入足阳明胃经,下循至双足转到足太yīn脾经向上至胸部进入檀中,由此真气行入手少yīn心经,然后复至手指进入手太阳小肠经,然后再由小肠经循入足太阳膀胱经,再至足少yīn肾经,然后连接手少yīn心包经,再到手少阳三焦经,再转入足少阳胆经,最后进入足撅yīn肝经,然后真气回到丹田,如此循环一个周天。 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后,已过了半个多时辰。夏忠收回双掌,说道:“少爷,今后每天早晨,下午各练一次,一次运行一个时辰,一个月后方可见效。您那套太极拳法每次运行完各打一次,很有奇效。” 杨思辰点了点头,又试着自己运行了一次,夏忠方才安心地离开碧波院。 待杨思辰站起来,发现四肢百骸仿佛刚刚被人按摩过一样,浑身暖洋洋的。又试着打了一趟太极拳,发现自己的经脉之中有气息在往丹田处沉聚,周身充满了力量。 晚上,杨思辰在紫绢的帮助下开始翻看《九阳真经》(主要是不认识字)。发现其中思想和《道德经》是一脉相承的。这才理解了杨老太爷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让他研习老庄哲学。 接下来几天,杨思辰安心修习内功心法,打太极拳,紫绢时不时地在旁边提点一二,加上每天人参枸杞当归的滋补,杨思辰的内力开始一点一滴的提高。 杨思辰也理解了“穷习文富习武”的含义――别的不说,每天单熬汤的人参所需银两就是五两朝上,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两个月的米钱。一般人家根本耗不起。 第十三章 贡糖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十一月初五这rì上午,杨思辰刚打完太极拳,夏忠便来禀报,说是李知府的大公子来了,想见一见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去了沧海堂,刚进正屋,便看见杨老太爷正陪着李大公子在说话。 杨思辰赶忙上前弯腰行礼,说道:“小侄杨思辰见过世叔!” 李大公子侧过身,只受了半礼,扶起杨思辰,谦虚道:“思辰这声世叔我愧不敢当啊!” 杨老太爷赶忙圆场道:“我和你父亲是平辈之交,小辰子叫你一声世叔也是应该的。” 杨思辰趁着这机会站在杨老太爷身边,悄悄打量李大公子看了几眼。 这李大公子和李知府长得七分相象,脸上却不像他老爹那么严肃,而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一对不大的眼睛里闪着光,穿一身浅蓝sè长衫,腰带上系着一块玉,头上戴了个儒生帽,手拿一柄折扇。咋看咋不像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倒像弱冠之年的风流公子。 杨思辰不禁想起了市井上的一些传言,说这李大公子是个妙人,学问极好,十八岁便考中举人,二十来岁又中了进士,却无意仕途,倒是和三教九流混得如鱼得水。自个儿不会功夫,却喜欢研究武功心法,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看事极为通透,却很少发表看法。现在三十好几了,还做风流少年郎装扮,别人问起,答曰:昔老菜子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吾今方才而立之年,如此为之,有何不妥? 自从老爹做了松江知府,李大公子便当起了他老爹的西席先生,为他老爹跑前跑后、出谋策划,还美其名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杨老太爷对李大公子说道:“贤侄呐,听说你父亲最近正在发愁。贤侄可知所为何事?” 李大公子叹了口气,说道:“这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每年各地这会儿都在忙着给圣上准备年贡,圣上登基这么多年了,松江府送的年贡换了一茬又一茬。今年家父本想送点特别的,可实在是想不出送什么好了。家父为这事没少伤脑筋。” 杨思辰小声说道:“圣上久居北地,对江南风物了解不多,倘若是能进贡些时令水果也是极好的。” 李大公子叹道:“家父不是没想过,只是松江府距京师几千里,行经五省,路途需十几昼夜,时令水果在路上**了确实不美。” 杨思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世叔说的是。都怪小侄思虑不周。” 李大公子接着说道:“说起不易**的吃食,霜糖倒是极好的。” 杨思辰知道李大公子的来意了,接着说道:“小侄作坊里倒还有十几斤特制的霜糖,一直没舍得拿出去卖,世叔您看这个……” 李大公子听后眼里jīng光一闪而过,却不动声sè地说道:“只是霜糖包装太过粗鄙,直接当做贡品未免太突兀了些,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 杨思辰心中暗骂李大公子狡猾,不过脸上还是陪着笑,说道:“最近小侄让匠户做了一对坛子,还请世叔帮忙鉴赏鉴赏,不知世叔可否赏脸?” 李大公子自然是乐意至极,于是含笑点了点头。 杨思辰赶紧让夏忠把前几天烧好的小瓷坛拿上来,呈给李大公子看。 这对小瓷坛大概一尺高,一尺一分阔,一只坛上绘着小桥流水,另一只绘着烟波万里。既显得jīng巧,又不失大气。坛上有一琉璃小盖,揭开小盖,坛口处包着金边,坛底则镶着一圈白玉,显得雍容华贵,而又不失底蕴,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李大公子见了坛子,拿在手里细细玩赏,时不时地赞叹一句。 杨思辰见此,知道此事李大公子心中已有主意,也不再提进贡的事,只是陪着李大公子和杨老太爷说话。 过了一刻钟,李大公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带着这对坛子离开杨府。 杨思辰则派人去给徐记红糖作坊的赵管事带了个话,说是凡是松江知府府上的人来取霜糖,便把自己制得的那一批成sè最好的给他们,要多少给多少,不收钱。 ………… 第二天李知府的外院管家和知府同知一起去了徐记红糖作坊,取走二十斤杨思辰特制的霜糖。 随后的十一月初十,松江府的年贡便由锦衣卫押着上路了。 李知府他们拉走的那一批霜糖是杨思辰自己制得的硫化霜糖,成sè比市面上徐记红糖作坊出售的霜糖好很多,基本上达到了后世白砂糖的成sè水准。 亚硫酸法澄清技术在白砂糖生产工业中是一种典型的蔗汁与糖浆清净脱sè方法,由于该法具有设备较少,工艺流程比较简单、管理方便等特点,所以,这种澄清技术在制糖工业中得到比较广泛的应用,其技术早已公开,杨思辰小规模制得一些白砂糖完全不成问题。但是,由于亚硫酸法澄清工艺主工依靠磷酸钙和亚硫酸钙来吸附蔗汁中的杂质,而且糖浆的硫漂作用是基于还原反应的原理,因此,亚硫酸法所生产的白砂糖质量往往欠佳,久置后还有变黄的现象。 还有一种用石灰和二氧化碳作为处理剂来处理蔗汁的方法,这种方法叫碳酸法,用碳酸法工艺生产的食糖称碳化糖,又称碳(酸)法糖。在后世采用碳酸法生产食糖,可以除掉的杂质比亚硫酸法要多一些,所制得的成品糖的纯度较高,成sè非常好,几乎不含硫,能长久储存而不变sè。但是,碳酸法工艺流程比亚硫酸法复杂,需用机械设备较多,耗用石灰和二氧化碳量也比较多,因而生产成本较亚硫酸法高出不少。而且这个时代杨思辰搞不出来那么多机器设备,所以干脆放弃了 杨思辰所制得的硫化糖的质量如果用后世的标准来看,确实是劣质产品中的劣质产品,不过在这个时代却可以作为贡糖,进贡给皇帝。 想到这杨思辰就是一阵感慨:科技,确确实实是一种赚钱的东西。 第十四章 拜见母亲大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且不提李知府那边如何忙碌,十一月初八,是杨夫人回府的rì子。 这天天还没亮,夏忠便和一些下人赶了马车匆匆去刘家港码头接人了,家里的下人也早早把杨夫人以前住的安澜苑整理干净,把该添的东西添上,该摆的东西摆上。张妈妈则一直在厨房大呼小叫,指挥下人们张罗着中午的饭菜…… 总之,杨府这个冷清了很久的府邸终于流露出一丝热闹的迹象。 午时一刻,杨夫人坐的马车进了松江城,便有下人先一步骑马回来报信,杨思辰吩咐水房准备好热水,自己则二门处等着了。 又过了一刻钟,三辆马车才进了杨府二门。待马车停稳后,杨思辰惊讶的发现头一辆马车的车夫居然是夏忠本人。 很快,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三十三四岁的妇人,相貌和杨思辰自己有六七分像。杨思辰知道,这便是他这副小身板的母亲。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到妇人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了下去。伏首颤声道:“孩儿拜见母亲大人。”言毕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郑氏人很是惊讶,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她行这种大礼。也没多想,赶忙上前将杨思辰扶了起来。拉着他看了又看。 杨思辰也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位母亲,三十来岁,皮肤白嫩,显然保养得极好,瓜子脸,细眉毛,一对大眼睛里透着对儿子的爱。头发盘成一个高髻,用一根镂雕“荷花如意”纹白玉发簪固定在头顶,左侧插一支牡丹如意银步摇,右侧则插一支佛手如意银钗,显得很是端庄。身材大概不到五尺半,不过在女人里算高的了,裹着一件羊皮大斗篷,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手来。手上虎口处有薄薄一层茧,一看就是经常握持兵器留下的,手腕上套着一对玉镯子,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郑氏也打量着儿子大半年不见,儿子长高了一寸多一点,原来个子只到自己肩膀那么高的,现在已经能碰到自己下巴了。面庞却依旧像自己,若不是那两条浓眉,还真容易把这孩子看成未出阁时的自己,都说“子像母,女像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这眼神……好像他父亲。辰儿终于有点大人模样了。 郑氏不由地感叹:当年那个抱着自己腰闹着要吃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郑氏回过神,扭头喊道:“雯儿、静儿,来给你们大哥请安!!” 郑氏话音刚落,同一辆马车里便落下两团粉红,飞快地跑到郑氏跟前。杨思辰知道,这便是他的两个庶出的妹妹。 两个小人儿跑到郑氏跟前,望着头看着杨思辰,俏生生地向他福了福身,说道:“大哥,妹妹这厢有礼了!”郑氏一听,捂着嘴笑开了。 杨思辰回了礼,对郑氏说道:“母亲,祖父还在屋里候着的,您看……” 郑氏朝杨思辰点了点头,一只手牵起一个女儿,说道:“母亲这就去给老太爷请安,辰儿你带路吧。” 杨思辰点了点头,转过身将郑氏引入二门,向沧海堂走去。 待母子四人进了沧海堂,杨思辰让郑氏在屋外稍候片刻,自己先进去禀报杨老太爷。郑氏虽然有一点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不能破的规矩,只得点头在外面候着。 杨思辰刚进屋,杨老太爷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你母亲来了?”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发现没什么异常,方才回答道:“是的。母亲和两个妹妹都在屋外候着。祖父要不要见?” 杨老太爷说道:“快请她们进来,你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杨思辰点点头退出屋子,将郑氏和两个妹妹请进屋,自己则站在杨老太爷身旁。 待郑氏母女给杨老太爷行了礼,杨老太爷才说道:“若竹啊,你婆婆去了,这个家的琐事你以后多cāocāo心,我年纪大了,兴润常年不回家,你过完年就别和兴润出去了,把这个家管起来,你看这可好?” 郑氏没想到杨老太爷说得这么直白,犹豫一会儿才说道:“自母亲去后,这个家一直是爹在管着,如今交给媳妇,诸事繁多,还望爹多多提点。” 杨老太爷笑着解释道:“你婆婆在的时候,杨府上上下下热热闹闹的,我管这两年府上虽没有出过大的纰漏,但却始终热闹不起来。况且雯儿也要启蒙,静儿还太小了,你再带着姐妹俩到处跑也是个麻烦。” 郑氏听后松了口气,看着杨老太爷明显苍老许多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杨老太爷摆摆手,示意母子四人下去,然后吩咐下人半个时辰后去请母子四人过来用饭。 杨思辰引着母亲郑氏和两个妹妹进了安澜苑,吩咐丫鬟下人好好服侍着,又问了问热水是否送过来了。随后杨思辰回了自己的碧波院,由紫绢服侍着换一身长衫。一边换衣服,一边调戏紫绢,心里一边自嘲道:看来自己已经完全堕落成一个腐朽的封建主义者了。 ………… 半个时辰后,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来请杨思辰去沧海堂用饭,杨思辰便带了紫绢匆匆赶往沧海堂。 这王嬷嬷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由于年轻时在飞鱼帮跟着众位当家的习过武,这会儿倒也不显老态,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她原是杨老夫人从小养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当年跟杨老夫人离家出走时才不到六岁,后来由杨老夫人做主嫁给了飞鱼帮的三当家,不久就有了一个儿子。三当家二十年前战死后,杨老夫人觉得他们孤儿寡母可怜,于是又让她做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杨老夫人去世后,她便成了杨老太爷的身边人,负责照顾杨老太爷的rì常生活,两年来尽心尽力,倒也没出过差错。 在沧海堂院内,杨思辰遇上了从安澜苑过来的母亲郑氏和两个妹妹。于是赶紧过来见礼,郑氏点了点头,带着兄妹三人向侧屋走去。 杨思辰这才看清母亲的身形:身材高挑,肩线略窄,腰大概只有六寸幅度。头上长发随意绾起,只用一根碧玉如意簪固定住,松松别着几朵绢花。上身穿湖绿窄袖小衫,下面是一幅月牙白六幅湘裙,外套一件蓝紫sè半臂夹袄,腰间垂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如意,裙下隐隐约约露着一对浅蓝sè高低绣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只有二十三四的模样,哪像个孩子都要成年的母亲?也难怪杨思辰那个便宜老爹当年能被迷得神魂颠倒,哭着闹着非卿不娶。 第十五章 心声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待杨思辰母子四人进了饭厅,杨老太爷已经坐在主位上等着了。母子四人请了安,便分主次坐下。杨老太爷吩咐下人给郑氏和杨思辰倒酒,然后说道:“箬竹回来,我这老头子可算是轻松些了。” 郑氏端起酒,说道:“父亲说的哪里话,媳妇也不常管家,若是做得不好,还请父亲多多指教才是。” 杨老太爷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小口,说道:“我这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早该养老了。这家里的事,以后你和兴润商量着办就行,不要问我了,你和兴润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场景没见过。” 郑氏点头称是,将杯中的酒喝完。 杨思辰也端起酒杯,对郑氏说道:“母亲这次回家,可得管管家,不然祖父又要唠叨了。” 郑氏笑道:“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这么顽皮!”说着,便抿了口酒。 杨思辰见状,故作豪爽地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却被呛得满脸通红。 杨老太爷看着,笑着招呼母子四人用饭。 过了两刻钟,杨老太爷见母子四人吃的差不多了,便招招手让人把饭菜撤了,将思雯、思静姐妹俩带出去玩。 下人们给三人上了茶,知道杨老太爷有些话要对母子二人说,也不敢打扰,纷纷退出侧屋,关了门,站得远远的。 杨老太爷喝了口茶方才说道:“听说辽东局势糜烂不堪,朝廷已经管不了**干都司。我们杨府在辽东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郑氏想了一会儿,说道:“无论朝廷管得了管不了**干都司,女真人都不会动我们商人,因为他们要茶叶,要丝绸。”说着看了杨思辰一眼,又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门口。 杨思辰马上会意,走到屋外看了看,发现没人在外面偷听,于是朝郑氏点了点头,又坐回来。 郑氏这才接着说道:“由于女真各部纷争不断,朝廷已经开始限制从锦州去辽东的商队。女真诸部急需的茶叶大部分只能通过瓦剌转运,价钱起码涨了五成。” 见郑氏说完,杨思辰突然问道:“海路为什么不考虑?” “海路?”杨老太爷和郑氏异口同声地问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看着郑氏说道:“对!海路。从松江出发,向东北驶抵东瀛长崎,然后由长崎北上经朝鲜近海,也可以驶抵**干都司。只要和女真诸部商议好,他们派人在岸上接应就可以了。如果怕朝廷知晓,长崎到**干都司这一段可以交给东瀛人去干。哪怕就是只把茶叶运到东瀛,这里头的盈利就够我们赚个钵满盘溢了。” 郑氏听后没什么反应,但当过海盗的杨老太爷却听出了杨思辰的意思,于是杨老太爷问道:“海上的倭寇可不好对付,那些人可都是船坚炮利的亡命徒。” 杨思辰喝了口茶,说道:“朝廷严禁私制火器,这我知道,可民间的花炮作坊可不少。朝廷好像没说过不让贩卖花炮吧。至于倭寇手里的火铳,我前些rì子在书上看到了一种铁弩,只要有足够的生铁和石炭,制作起来不难,威力不比火铳差。听说东瀛的萨摩藩正攻打琉球国,咱大明却闹党争腾不出手来。既然朝廷不管,那我们杨家占个岛没问题吧?祖父,您可别忘了您当年是怎么发家的?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祖父,您放眼看看,这大明朝廷的气数,将尽了。将来无论谁入主天下,我们这些富得流油的商人,都是待宰的肥羊!!什么时候皇帝缺钱了,什么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郑氏听到这儿,骇得脸sè惨白,颤颤巍巍地看着杨思辰,说道:“辰儿……你这话从哪听到的?”而杨老太爷则是面sè沉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杨思辰看看杨老太爷,心里有了底,接着说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我们华夏近两千年来一直没有摆脱治乱循环这一怪圈,这是我们华夏的悲哀。”杨思辰看了一眼母亲,见她面sè好些了,方才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是孙儿从中看出一点――皇权必须得到限制,皇帝可以掌握最终否决权,但不能剥夺臣子的提议权和决策权,同样,臣子也不能做出忤逆皇帝的事。这样的体制虽然中庸,但是却是最稳定的,最不容易出问题的。总的来说就是要做到有秩序的争吵,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华夏已经在这个怪圈里转了近两千年了,如果不打破这个怪圈,不然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华夏又将沉沦于北方鞑虏的铁蹄之下,三百多年前故宋灭亡的悲剧将会重演,而且这次南侵的异族很可能会更聪明的利用**来愚化我们华夏子民,进而撅断我们华夏的根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意味着一二百年不会再有太祖皇帝那样的豪杰出现了。” 杨思辰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看杨老太爷的表情,又扭头看向郑氏,二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老太爷开口问道:“小辰子,你的意思是这个大明朝真的从根子底上烂的无药可救了?” “不仅仅是这样,”杨思辰整理一下措辞,说道:“而是这个天下秩序已经容不下大明朝这种君臣父子的治理方式了。现在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风气严重妨碍了大明朝的生存,而大明朝又是靠着一群读着圣贤书的进士维持着。要想给大明朝续命,必须打破儒学一家独大的局面,而打破这一局面又将牵扯这群读书人的根本利益,所以除非圣上大权独揽,否则决无变革可能,可圣上已经二十多年没上朝了。” “就算有人把大明朝顶翻了,只要不改变儒学一家独大的局面,那华夏还是没救。”杨思辰最后说道。 杨老太爷严肃地问:“你今天说的话是你自己想的?” 杨思辰点了点头,含糊地回答道:“前些rì子祖父告诉我杨家的情况,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杨家这么富,却还是地位不高?接着就慢慢想到这里了。实际上我们这些商人才是深谙为政之道的人,为政之道在于妥协,这和商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熟读圣贤书的儒门子弟反而不如我们。” 杨老太爷听后不禁笑道:“确实如此!!” 郑氏看着儿子,面sè复杂,最终还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杨思辰一看气氛松动了,趁机说道:“祖父,您看茶叶的事……” 杨老太爷大手一挥,说道:“这事你爹回来我给他说,你不用管了。” 郑氏见此松了口气,领着杨思辰出了沧海堂饭厅。 ………… 杨思辰跟着郑氏出了沧海堂,正准备给郑氏道别回自己的碧波院。郑氏叫住杨思辰,说道:“我们母子有九个月没见面了吧。辰儿不妨随母亲去安澜苑坐坐,陪母亲说说话。” 杨思辰知道郑氏想和他谈谈,他也要从郑氏口中了解一下他那个便宜老爹。于是点头称是,随郑氏去了安澜苑。 刚进安澜苑,两团粉红便扑到郑氏脚边,喊道:“母亲!!”原来是思静思雯姐妹俩。 郑氏摸摸姐妹俩的头,又朝杨思辰看了看,才说道:“去给你们大哥请个安,然后自个儿去玩吧,母亲和你们大哥有话要说。” 姐妹俩乖巧地走上前,给杨思辰行了礼。 杨思辰回了礼,看着两个小女孩,从紫绢手中接过两支金厢猫睛顶簪,弯下腰递给姐妹俩。姐妹俩欢喜地接过簪子,道了声谢便跑开了。 郑氏嗔怪道:“你这小兔崽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么随便就送了,有几两银子也该省着点,那是你的私房钱!!” 杨思辰笑道:“母亲,自家妹子就是让自家疼的,将来妹子出嫁了,我这做哥哥的可是想疼她们也疼不了了。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郑氏听后作势要打,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歪理说得一套一套的。着实该打!!” 杨思辰笑着躲开了,嘴里说道:“母亲莫恼儿子,儿子真的知错了!” 经这一闹,郑氏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脸上可算有了笑意。杨思辰见此长舒一口气。 母子二人进了屋子,郑氏挥挥手,让下人全都出去,随后说道:“今天你说那话虽然大逆不道,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在理。你想做什么?”说罢,便盯着杨思辰。 杨思辰也不回答,笑着反问道:“母亲可有做太后的准备?” 郑氏一听,脸sè便刷的一下白了,颤声问道:“你想造反?” 杨思辰面sè不改,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造反,这大明,撑不过三十年了。我们杨家也没几年好rì子了。一旦朝廷缺钱,必然拿我们开刀。新朝鼎立也容不下我们杨家,母亲可别忘了祖父原来是干什么的。” 郑氏一屁股坐下,问道:“你想怎么做?” “海外开国!!”杨思辰一字一顿地说。 郑氏听后松了口气,问道:“在哪里?” 杨思辰说道:“南洋以南有块大陆,不比咱大明小多少,而人口只有咱大明一个行省那么多,而且是未开化的土人,只要移民三十万过去就能控制了。辽东女真已经反了,咱大明的府兵战力低下,根本镇压不住,女真开国那是迟早的事。一旦女真在辽东开国,辽东的汉人必然遭殃,如果我们杨家和女真达成协议,用中原的茶叶、丝绸换辽东的汉人,那么辽东的五十多万汉人将为我们杨家所用。过上十年二十年,在新大陆上开国自然问题不大。一旦这大明朝真的倒了,我们杨家问鼎中原也未尝不可!!” 郑氏听后说道:“这事我给你祖父去说,你别参合了。” 杨思辰点了点头,没再说在个话题,只是问了父亲是否安康。 母子二人又谈了很久,杨思辰发现郑氏也隐隐约约感到杨家可能面临的危机,只是摸不到头绪,经杨思辰这么一说方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 待杨思辰和郑氏聊完,外面的丫鬟已经把灯点亮了。郑氏留杨思辰在安澜苑用过晚饭,方才让杨思辰回碧波院。 杨思辰回了碧波院,便开始坐在床上运气,待运完气后,又和紫绢研习了一会儿《九阳真经》。直到亥时初刻方才和紫绢歇下。 第十六章 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开始发愁了——为了找到澳大利亚,就必须出海,问题是现在杨家的船队里的船并不适合作为探险船,福船虽然适合远洋航行,但却因为长宽比只有不到3,航速只有八节不到,太慢了。其它船太小经不起风浪。 折腾了一上午杨思辰想到了人类利用风帆船历史上的巅峰之作——飞剪式帆船。这个名字来源于它那能劈波剪浪的空心船首,人们普遍认为它的航速已经达到了大型帆船的极限:十四节。 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船艏呈一种适合于赛跑的态势,在海上能劈浪(剪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故曰飞剪;船艏也延伸了船体的长度,沿首柱外伸一斜杠,就可在首部多悬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扩大撑帆的容量;空心船首使船在浪中便于抬首,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稳定xìng。后体逐渐变廋的有外倾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与优美的船艏型式和谐地混成一体。这类飞剪船更明显的是帆面积很大,一般使用三到四根装备全帆的桅杆,往往还用高桅,其高度达船长之3/4,在顶桅帆上还挂有月亮帆和支索帆,有时在船之两侧还有外伸帆桁,称翼帆杠,可挂翼帆,更加大了帆的横向外伸面积。三桅飞剪船之前桅距船尾部较远,因此可用稍短的斜杠,帆间干扰较小。可见帆的横向尺寸大大超过船宽。 前世的杨思辰中学时是校航模队队员。亲手制作过“海上君王”、“胜利”和“赛英皮拉”地大比例木质模型。大学里又是机械发烧友。杨思辰画出飞剪式帆船地设计图并不困难。 于是,靠着前世的记忆,杨思辰在紫绢的帮助下花了一下午,可算复制出了剪式帆船的图纸。看着桌上的图纸杨思辰心中呐喊道:地理大发现的辉煌从此以后将不单单属于西方! 十一月初十一大早,杨思辰就找到沈老头,把一叠半寸厚的图纸给了他,又叮嘱了大半个时辰才让他离开,并且说定三天之内完成的话给他十两银子,如果提前的话还有额外的犒劳。 沈老头一听眼就红了,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以前四个月的工钱啊!! 沈老头听罢立马走人了。看着沈老头远去紫绢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起来——这回的钱,可不太好挣呐! 模型有了谱,真正造出船来还差得远,还得去船厂看看。 下午,杨思辰去了沧海堂,杨老太爷对着一张海图正思索着什么。听夏忠禀报说杨思辰来了,点点头让杨思辰进来。也不忌讳,直接把海图递给刚刚进屋的杨思辰,说道:“小辰子,昨天晚上你母亲给我说了,你说南洋以南有块大陆,不比咱大明小多少,而人口只有咱大明一个行省那么多,而且是未开化的土人。这消息是哪儿来的?” 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西洋人麦哲伦从西洋佛郎机出发,一路向西,最终又回到了佛郎机,这说明咱老祖宗留下的天圆地方的说法是错误的。麦哲伦到达咱大明南边的吕宋时,被吕宋人杀了,他的手下驾着船沿着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路向西返回佛郎机。不过麦哲伦在吕宋留下了不少东西,其中有本rì记,其中记载了他未到吕宋三宝颜时曾在南边的一个大岛上停留过。而且详细说明了岛上的风物。这本rì记的这几页恰恰在孙儿手里,是花了七百二十五个铜钱从一个商人手里买的。孙儿仔细读过,觉得那不是个大岛,而是三宝太监第六次下西洋时,一支走失了的船队发现的离明洲!” 杨老太爷指了指杨思辰手里的海图,看着杨思辰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祖父,这离明洲究竟在哪儿?大概有多大?” 杨思辰仔细看了手里的海图,勉勉强强看出这是一幅中国近海的海图,北到库页岛,东到马里亚纳群岛,西至中国沿海,南止爪哇岛、婆罗洲。而且比例失调,不细看还真看不明白。杨思辰指着地图皱着眉头说道:“祖父,这离明洲在婆罗洲东南大概三千五百里处。这海图不太jīng确,孙儿整理一下自己看过的书籍,重新绘制一幅海图。祖父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说罢,便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叠纸,展开后足足有半丈长,四尺宽,绘着亚洲及大洋洲的详细地形。杨思辰看着纸,心里想着,感谢佛祖,阿弥陀佛,幸好老子前世看了不少地图,还记得不少东西…… “这……真是你弄的!?”杨老太爷看着地图,惊讶的问道。 “是孙儿自己绘的,从六月开始翻书,查海图,花了四个月,直到九月初才完成的,为此孙儿伤透了脑筋。祖父可算满意?”杨思辰抱怨道,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杨老太爷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兔崽子,鬼心思还真不少。说吧,这次看上了什么?” 杨思辰没再绕圈子,大大方方地说:“请祖父允许孙儿去杨家船厂看看。要想去离明洲,过了婆罗洲,必须经过一千五百里的无风之海(赤道无风带),咱杨家的船都不合适,福船虽然适合远洋航行,但却是长宽比太小,完全用人力划太慢了。其它船太小经不起风浪。所以要造新船,新船孙儿已经绘出草图,待沈老头打好模型便带来给祖父过目。不过孙儿不敢确定这船能不能在自家船厂造出来,毕竟这船和福船虽有几分相似,但内里和福船相差很大。因此想去船厂看看。” 杨老太爷很是吃惊,问道:“你这船和福船相比能跑得更快?要知道福船在顺风顺水时一天可以跑六百里的。” 杨思辰信心满满地说道:“孙儿敢打包票,这船一昼夜能跑一千一百里!” 杨老太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就是西洋的战船,一昼夜才能跑九百里,你这船能跑一千一百里,不可能吧?” 杨思辰笑着看着杨老太爷,过了一会才说道:“孙儿这船不是战船,自然不需要装那么多的大炮,船的龙骨不需要特别加固,船板也没必要像战船造得那么厚实,重量自然是轻得多,不过风帆和西洋战船有点相似,航速自然快了。咱们自家的船厂的情况我是知道一些的。在我看来,五百名工匠一年只造六七条一千料的大船,有点少了,如果祖父让我管两个月,我有信心造出两条这样的船来,并且今后让自家船厂每月都能造出一条大船来。” 杨老太爷挥挥手说道:“得!反正快过年了,船厂也没生意,给你管两个月也没问题。” 杨思辰趁机打蛇上棍,说道:“祖父,造船是要钱的,您看……” 杨老太爷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比你爹还jīng!拐弯抹角让我这老头子拿钱给你。得,给你十万两银子,算是你今年的压岁钱。过年的时候可别再找老头子要压岁钱了!” 杨思辰听后高兴地说:“谢谢祖父!孙儿一定把船造好!!” 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杨思辰便告辞了。 ………… 杨思辰回了碧波院便找到紫绢,对她说道:“紫绢,马上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去船厂!” 紫绢好奇地问道:“少爷,老太爷同意了?” 杨思辰笑道:“你这丫头也太小看少爷我了吧。祖父不但同意了,还拿出了十万两银子。不过你得陪我去船厂熬夜了。” 紫绢嗔怪道:“奴婢心里早就是少爷的人了,少爷去哪儿,奴婢便跟到哪!” 杨思辰听后大笑,趁机用手指挑着紫绢的下巴用无比yín荡的口气说道:“小妞,给爷笑一个。” 紫绢听罢大羞,一把拍掉杨思辰的yín手,说道:“少爷若还这样,奴婢不理您了!” 第十七章 杨家船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刚准备启程去杨家船厂,沈老头便兴冲冲的找来了,进了碧波院便嚷嚷开了:“小子,你要的船老头子做出来了,你看着打赏吧。咱爷儿仨忙了个通宵!!” 杨思辰出来一看,只见沈老头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满脸疲惫,不过jīng神头儿却不差,这才放下心来。 杨思辰赶忙问道:“老伯,不要紧吧?” 沈老头挥挥手,说道:“不要紧,老头子好久没有做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说着扭头便朝门外喊道,“大虎!三虎!把东西抬进来给少爷瞧瞧!!” 过了一会儿便有两个中年人抬着一个五尺长的帆船模型进来,二人的模样神sè和沈老头差不多,都是一脸疲倦。 杨思辰让紫绢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沈氏父子,并且对沈老头说道:“多谢老伯相助!思辰无以为报,这二十两银子,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安心收下吧!!” 沈老头也不客气,说道:“说什么谢谢嘛,你小子和我这老头子有缘,你我二人就不必客气了,这二十两银子,刚好给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说房媳妇。今后再有活,别忘了我们父子!” 杨思辰笑道:“今后若遇上老伯能帮忙的,我可不客气了。” 沈老头听后,哈哈大笑:“小子可得给老头子开工钱哟!” 二人又聊了一刻钟,沈老头教了杨思辰如何拆卸组装船模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杨思辰这才细细打量起这艘飞剪式帆船的模型:高高的桅杆上,洁白的船帆好像吃饱了风,巨大的动力通过桅杆传递到流线型的船身;低干舷,较少的上层建筑,使船的稳xìng极好,同时较低的重心,便于桅杆高度做到船身长度的四分之三,帆面积也就特别的大。 与这个时代长宽比普遍在3~4.5的福船、平底沙船、西班牙大帆船和盖伦船相比,这艘船采用了6.6的大长宽比,船身显得特别的修长、优美,而且有足够的空间布置两根超高的桅杆;船艏尖锐,像鲨鱼的头部那样向前伸出,水线面微微内凹,航行时能上抬,把波浪劈开;后部逐渐变廋的有外倾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和船艏、船身中部共同构成了一个最小阻力体。 沿着前伸的船艏,向船正前方偏上的方向伸出一根支桅,支桅与前桅之间拉起四根帆索,加挂着三角帆;前桅、后桅挂着全帆装,帆面的宽度大大超过了船身宽度,横桅伸到了船身以外,各桅杆除了使用主帆、顶桅帆等大小方帆以外,还有支索帆、翼帆等三角帆。齐全的帆装能够接受各个方向吹来的风,不像欧洲某些大型帆船那种复杂的天幕吊顶索系,这些帆的索系经过优化处理,最多二十个水手就能非常好的cāo作。 对,这就是人类利用风帆船历史上的巅峰之作——飞剪式帆船,这个名字来源于它那能劈波剪浪的空心船首,人们普遍认为它的航速已经达到了大型帆船的极限:十四节。 这是我梦里的船!华夏的海洋纪元将由它重新开启!中华民族的命运将由此发生根本xìng转折!!杨思辰想到这里,不禁握紧了双拳:既然上天让我回到这里,那我绝不能无所作为! 正当杨思辰心中波涛汹涌是院外传来了杨老太爷的声音:“小辰子,听说船模做好了,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不拿来给我这老头子看看?” 杨思辰赶忙收敛了心神,调整好表情向碧波院门口走去。在门口杨思辰迎上了杨老太爷,急忙说道:“祖父恕罪,不是孙儿不拿去给祖父看,而是这船模太大,孙儿一个人拿不动。” “得!知道你心疼你那宝贝!老头子自个儿过来看吧!!”杨老太爷说着便进了院子,待看到飞剪式帆船的船模时便呆了一阵子,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围着船模转了好几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回过头看着杨思辰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这十万两银子砸得值啊!!” 杨思辰笑了笑,却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杨老太爷好像没注到杨思辰的尴尬,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夏忠吩咐道:“夏忠,你一会去一起船厂,到了之后听候小辰子的安排,帮小辰子站站场子,别让船厂那些老油条将小辰子欺负去了!还有腊月和过年船厂不休假了,给船厂工人管事们开双薪,并且给每个工人发五两银子的红包,争取把这船早点造出来!” 夏忠点头称是,然后下去准备了。过了一刻钟夏忠骑马先去了杨家船厂。 杨老太爷见夏忠出了碧波院,回头问杨思辰:“这帆怎么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 杨思辰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帆纯用布做,是软的;我们以前用的帆是用木片、竹条做骨,布做面,再刷桐油,是硬的。如果大小相同,当然是以前的硬帆更能受风吃力;但现在的软帆大小比硬帆大,数目也多得多,算下来面积是硬帆的四五倍,承接的风力则是两倍左右吧。总的来说,软帆比硬帆装帆多、面积大,船速就快;只是只有少量骨架支撑,大部分靠索子系住,海上航行久了容易朽坏,而且价格贵。这船比帆船快了五成左右吧,船帆却要多费四倍的布料。软帆贵而船快。硬帆便宜而船慢。帆价在全船占不到十成中地一成。就算帆价贵了三倍。不过整船贵了三成;但速度增加五成。以前一条船跑两趟地时间。现在可跑三趟。算上船速快能躲开海盗。还能快速运送商客急需地货物。以此看来,一艘飞剪式帆船顶以前地两条福船绰绰有余!还有这船要开的快,全仗船头高昂,船身不是完全浸在水里,船艏倒像是贴着水面滑行一般,这船艏柱劈浪受力很大,需要特别坚固的木材。将来装货,必定不能装到船头,多装到船身、船尾,让船头上翘,更好地劈波斩浪……” 杨思辰给杨老太爷讲飞剪式帆船的好处和不足,杨老太爷听着,时不时地问一句。 又过了一刻钟,杨思辰和紫绢坐着马车出了杨府,杨思辰在车内打坐,将体内真气运转起来,紫绢坐在旁边看着,同时护着已经拆成零件的船模。 马车出了城,又走了一个半时辰,方才停了下来,杨思辰也刚好将体内真气运行了五五二十五个周天。 下了马车,杨思辰便看见夏忠领了几个船厂的人在底下等着了,从衣着上看,这几个人估计都是船厂的头面人物。 见杨思辰下了马车,夏忠赶紧过来帮忙介绍:“这位是船厂的总管事,王大海” 一个站在中间的六十来岁的jīng瘦老头儿向杨思辰作揖,轻声喊道:“少爷!!” 杨思辰知道这些人是当初跟着杨老太爷做过海盗的,脾气大不好相处,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作揖回礼。 夏忠又指着一个五十出头的身材结实的老汉介绍道:“这是于屯,是船厂的木工头子。” 于屯慌不迭地作揖道:“少爷,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杨思辰微微点头,笑了笑,作揖回礼。 夏忠继续介绍道:“这是詹大福,在船厂钻孔打眼的高手。” 一个三十多岁额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汉子向杨思辰作揖:“少爷,詹大福有礼了!” 杨思辰只是点点头,作揖回礼。 …… 直到夏忠将这些人全部介绍完了,王大海才说道:“少爷,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杨思辰点了点头说道:“有劳王管事了!” 进了船厂,杨思辰才发现杨家船厂占地极广,大概有五百五十亩,同时位置极好,船厂建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交汇处有块沙洲,两个船坞是把沙洲挖下去一块铺上三合土垫上石头建成的,看上去大概有四十丈长,十一丈阔,这尺寸足以建造上万料的大海船。不过考虑到船只下水前的承重能力(木骨架船只的结构强度比钢结构船差很多),要想建造两千料以上的大海船,必须采用堆沙法——建造船体时往船体下堆沙子,船体增高,沙子也堆高,用船体外面的沙子分担船体的重量,减少龙骨所承受的非正常形变力。下水时直接向船坞中注水,让船浮起来后再清理船底下的沙子,把船移出船坞。总之相当麻烦。 看到船坞,再计算一下造船的成本,杨思辰决定,造两艘一千二百料的飞剪式帆船,一共耗资五万八千两银子。 接着杨思辰看到了一所房子旁边有一部水车,这水车足足有三丈半高,于是好奇地问道:“这水车是干什么用的?” 王大海回答道:“少爷,这是用来带动圆锯的水车,圆锯是切割用来木料的。” 杨思辰点了点头,朝那所房子走去。待进了屋,杨思辰便看见一个台子中间插着一个圆形的薄钢片,这薄钢片只有一小半露在外面,估计直径有三尺半的模样。待杨思辰走近细看,便发现薄钢片边缘有锯齿,才意识到这就是王大海提到的圆锯。 水力机械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出现,唐代已有筒车,从人力提水发展为水力提水。南宋末期又创造出先进的水转大纺车,三摧、五摧(锭)手摇纺车曾是当时世界上比较先进的人力纺纱机具。元代薛景石所著《梓人遗制》是木工名家总结亲身经验之作,并详细记述了当时通行的纺织机具和车辆,以古代著名的木制机械技术专着而留世。 所以杨思辰在船厂看到水力圆锯并不觉得惊讶。 “一个时辰能处理多少木料?”杨思辰随口问道。 王大海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那得看是什么木料了,橡木的话一个时辰可以切出五料左右一丈长一尺宽二寸半寸厚的木板来;如果是柚木的话,一个时辰可议切出八料左右;如果碰上铁木的话一个时辰还切不了一料的木板。” 杨思辰皱了下眉头,接着问道:“建这样一部机器要花多久?” 王大海回答道:“至少一个月,如果再磨合磨合的话,没俩月用不了。” “我们现在有多少木材?”杨思辰又问道。 王大海在心里算了一会儿,回答道:“橡木一千六百料、柚木一千五百料、铁木三百料、其它木料合计一千料。” 杨思辰听罢,摇了摇头,木料加工太费事了,一个月根本加工不完。 于是杨思辰又问道:“其它船厂还没歇下吧?” 王大海回答道:“没没有。都是过了腊月初八才歇下,如果有活计可做的话还会再忙半个月。” 杨思辰心中有了主意,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向别处走去。; 第十八章 机械和流水线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和船厂的头面人物一起在船厂王大海住的小院里吃了午饭,杨思辰留下王大海和于屯,把飞剪式帆船的图纸给了他们,自己则和紫绢在一旁把飞剪式帆船的船模组装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杨思辰和紫绢把船模组装完了,王大海和于屯也已经看完了图纸,看着船模,二人眼神晶亮晶亮的,一副淘到好宝贝的模样――二人都是老海盗,对船只极为了解。 杨思辰客客气气地问道:“王伯、于伯,您二人看这船多快能造出第一艘来?” 王大海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估计两个半月,主要是木料切割太费事了。” “木料的事我来想办法,您二人尽快拿出所需木料的尺寸和数量,能用同一规格木板的尽量就用同一规格。祖父说了,希望我们尽快造出船来。现在我们赶时间,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二人点头称是,在屋内忙起来。杨思辰则开始打坐修习内功。 过了一个时辰,王大海和于屯拿出了所需木板的尺寸和数目的大概估算数据,拿来给杨思辰过目。杨思辰看过之后问道:“加工一块这样的柚木板要多少钱?” 于屯回答道:“我们自己加工的话,算上木料,不到一百五十文钱。” “那这样吧。于伯,您现在就去找忠伯,让他和您一起出去,请其它船厂加工,只要是验收合格的,按二百二十五文钱一块算,如果没木料,从咱们船厂拉,加工合格一块给六十文钱;用同样的办法,把橡木加工也包出去七成五。您多费点心,严格把关。咱们船厂只加工铁木和一小部分橡木,我想这样进度会快很多。”杨思辰想了一会儿,很快说道。 于屯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放心,我会仔细点的。”言毕,就出去找夏忠了 过了一会儿,王大海在一边说道:“如此以来两艘船就要八万到九万六千两了。” “只要不超过十万两就行。”杨思辰停了一会儿又对王大海说道:“王伯,这船要开的快,全仗船头高昂,船身不像别的船是完全浸在水里,船艏倒像是贴着水面滑行一般,这船艏主梁和侧壁劈浪受力很大,需要特别坚固的木材。我觉得只有铁木合适,您再算算要增加多少铁木?” 过了一会儿,王大海说道:“需要增加大概六七料左右的铁木。” 杨思辰又问道:“这回我们自己加工木板要多少时间?” 王大海回答道:“快的话十天左右,慢的话也就十三天。” 就这样,杨思辰花了半个时辰把船厂大小事务全都理了了一遍。 不过从模型到真船下水。要做地事情还很多。圆锯床、滑轮组、车床、缝纫机……但是要实现这些其实并不难,反正动力水车已经有了,其它的利用现有机械改装就行了。 公元前八世纪。中国出现滑轮;公元前五世纪。中国出现四十齿地青铜棘轮。不久后又出现了铁质棘轮;公元前后地汉朝。中国有了jīng确到毫米地钢铁加工技术。如果给工匠足够地时间进行手工研磨。jīng度还能进一步提高……甚至可以说。杨思辰只需要提出创意、画出草图。工匠们就能自己造出来。反正用于木器加工地机床。jīng度强度要求都很低。 只有缝纫机比较复杂。幸好只是用粗大地针去缝船帆。构件可以做得“傻、大、粗、黑”。反正结构越简单越好。只要能用就行。设计地踏板通过皮带传递动力到机身。利用偏心轮把旋转运动转化为往复运动。于是针就能上下刺了。 杨思辰连夜画出缝纫机草图,绘出其它机械的修改详图,然后让紫绢给王大海送去。 晚上,于屯带回来了确切消息,造船所需的柚木板和橡木板全部包出去,价格则压到了二百三十五文钱一块。 一直忙到亥时初刻,杨思辰才和紫绢在王大海的小院里歇下。 ………… 杨思辰躺在床上想到:除了工具,生产组织形式也是决定劳动生产率地重要因素。在秦朝武器制造业就实现了流水线作业。中国造船业至少在孙权造海船“长安”时就实现了专业细分。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战争地摧残也许是文字记载地失传。杨家的船厂没有搞流水作业。明天得和王大海商议一下。 第二天,杨思辰和王大海商议之后决定改革生产方式,期望初步实现了流水作业。就拿木工来说,王大海定下需要的木材尺寸清单,然后根据这份清单,于屯专管切板,詹大福专管车圆、钻孔,还有人负责抛光、上漆,最后交给王大海负责验收总装上船。 一切行事有清单为凭,若是装不上船,是尺寸差了找于屯,如果尺寸没错,责任就在开单的王大海。 这样专人负责,既让人专工一项可以jīng益求jīng,又能实现责任落实到人,辅以奖惩制度,造船效率自然大大提高。 为了进一步提高效率,杨思辰设计了一座简易的龙门吊――一个门框状铁木制成的架子横跨在船坞上方,足足有八丈高,底部十二丈阔,底下两侧各安装三对轮子,船坞两侧铺上木制轨道,使轮子刚好卡在铺好的木制轨道上,顶部阔六丈,正中间有部可左右移动的简易滑轮起重机,人在两侧拉绳子,便能把五千五百多千斤的木料吊起来,固定好绳子,再推着两侧的轮子,就能把木料运到船坞的任何位置了。 按王大海的估计,如果木料供应能跟得上建造第一艘飞剪式帆船的工期,将会只有二十八天,如果两艘飞剪式帆船同时开工,工期也只有四十一天!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造船厂,采用现成材料制作这样一艘“小舢板”,最多只需要七天,或者更短;但在十七世纪,这个速度已经非常惊人了。采用新式生产工具和流水作业,生产率提高到以前的三倍多!; 第十九章 便宜老爹回来了!!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十一月十八,杨家船厂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杨思辰当即决定,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奖励,在两艘飞剪式帆船完工后奖给表现最好的二十名工人――每人二十五两银子。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工人们纷纷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二十五两银子,这是不少人干半年的薪酬哇!可以买七石米了! 第二天,第一艘飞剪式帆船开始铺龙骨了,简易龙门吊吊勾勾住一块经过处理的铁木龙骨,两边三十多个人一起拉动两根绳子,便把那块龙骨吊起来了,紧接着固定好绳子,三十多个人推着龙门吊便把龙骨送到了需要的位置,经过两边工人的调整后,龙骨便被放下来,几个人用撬杠再调整一下位置便去吊另一块去了,待两块龙骨都被运到指定位置便有工匠用铁钉将两块龙骨连接好,就算完成任务。 王大海看着正在忙碌的工人,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杨思辰,心里感慨道:少爷真是天才,居然想到这种办法来运龙骨,原本每块龙骨的重量不能超过一千五百斤,现在却可以使用四千五百斤的龙骨,不仅减少了龙骨连接次数,节省了时间和人手,还使船只变得更结实,可以经得起更大的风浪! 杨思辰看着船坞里忙碌的景象,只是微微一笑,心想:杨家船厂今后的生意,恐怕更火了,待工人们熟悉了生产流程,一千五百料的船,一个月可以建造三条!!就算六成的木板从其它船厂买,成本也仅仅增加一成五左右,过上半年,待十套水力圆锯床全部建成……哼哼,整个松江的造船厂都会被逼死――要知道,万历四十三年松江府一共才卖出了三十八条一千五百料以上的大海船! 杨思辰又在船厂待了三天,一直忙着制作缝纫机,忙着改装抽水机。直到第一艘船的龙骨全部铺完才指导剩下的另一座船坞铺木制轨道,把两座船坞的木制轨道用一段弧形轨道连在一起。这样以来,那部龙门吊便可以在两个船坞之间来回移动了。 直到十一月二十五,王大海要回来向杨老太爷禀报船厂今年收益,杨思辰才在王大海的陪同下回了杨府,王大海还细心地找了口箱子把拆散的船模给杨思辰带回去。 待马车到了杨府门前,王大海先下了车,不过却没有招呼后面车上的杨思辰,而是向杨府门口立着的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跑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杨思辰看着那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的脸和自己有三分像,加上王大海对那个男人的态度,便猜到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杨兴润 于是赶紧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来到那个男人身前,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伏首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言毕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杨老爷看得不知所措,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给他行这种大礼。呆了一小会儿才用双手把杨思辰扶起来,说道:“思辰呐,你这是怎么了?这大礼,为父可受不起!”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生养之恩,无以为报,这大礼,父亲怎么受不得?” 杨老爷看着杨思辰,笑道:“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说着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杨思辰打量着杨老爷,杨老爷身高只有五尺七,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绛青sè长袍,生的一对浓眉,不大的眼睛里有遮不住的笑意。看上去是个很和气的人。 杨思辰里暗暗松口气,说道:“爹给辰儿请的先生比这还酸,幸好只教了一个月就走了,不然辰儿可早成了一个酸不溜秋的小老头了。” 杨老爷听后一巴掌拍在杨思辰头上,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一见面就拐弯抹角地埋汰你爹给你请的先生不好,亏你还是我儿子!进去,进去!给你祖父请安去吧。” 杨思辰进了府,先去沧海堂给杨老太爷请了安,再去安澜苑陪着郑氏说了会儿话,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方才回了自己的碧波院。 赵嬷嬷已经在内屋准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正等杨思辰回来洗澡,嫣红和流岚则在一旁杨思辰等着。 杨思辰进了内屋,谢了赵嬷嬷,便一把打横抱起站在一旁的紫绢,也不理会她的反抗,三下两下剥下了她的衣服,只留肚兜,一把将她丢到浴桶里,然后飞快地脱光衣服,也跳进浴桶,一把抱住紫绢,把紫绢的肚兜扯下来,用脸蹭着那两个尚未发育的小樱桃。 紫绢也不挣扎了,心想:反正自己迟早会是大少爷的人,不在乎这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于是彻底放松下来,任由杨思辰摆弄。 杨思辰看着自己的小鸟,不由得泄了气:到底是还小,这家伙完全没反应。害的老子只能抱着这个小萝莉过干瘾。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便开始借口帮紫绢清洗身子而猛吃豆腐,紫绢被弄得浑身酸软无力,口中娇喘连连。待杨思辰玩够了,紫绢早已成了一滩软泥了。 一刻钟后杨思辰自己洗完,又把紫绢抱出来,方才觉得刚才自己的做法很荒唐,不过什么都没说,看着紫绢摇摇头便去了书房。 ………… 午时三刻,夏忠来请杨思辰去沧海堂用饭,说是老太爷想和全家人吃个饭。 杨思辰一个人随夏忠去了沧海堂,在路上杨思辰知道杨老爷是昨天才到的家。因为应天府的生意谈的非常顺,所以提前几天回来了。 杨思辰刚进沧海堂的饭厅,杨老太爷便像个老顽童似的嚷嚷开了:“小辰子快过来!你那船模拿回来没?” 杨思辰笑着给杨老太爷请了安,方才说道:“拿回来了,不过被孙儿拆了个七零八落,组装起来恐怕要费些时间。” 杨老太爷听罢笑道:“我还想着再看看,多久能组装好?” 杨思辰犹豫一会儿,方才说道:“零件不搞混的话半个时辰就行,如果零件搞混了了那非得一个时辰才行。” “行,下午你干脆把那船模弄到沧海堂来组装吧。我和你爹你娘对它都很感兴趣。”杨老太爷挥挥手说道。 杨思辰点头称是,开始陪着杨老太爷说话 过了半刻中,杨老爷和郑氏带着思静、思雯姐妹俩来的时候,杨思辰正在给杨老太爷讲船厂发生的事,杨老太爷时不时地问点问题。 待杨思辰上前给父母见了礼,姐妹俩给杨老太爷请了安,杨老太爷便站起来走到饭桌前坐下,于是杨老爷带着一家人也入了座,下人们便开始上菜。 待菜上齐了,杨老太爷端起酒杯说道:“今个儿咱家可算聚到一块了,常言道:家和万事兴,为了咱杨家和睦兴盛,尽饮此杯!!” 杨老爷、郑氏和杨思辰都端起酒杯,陪着杨老太爷喝了这一杯酒。 随后杨老爷端起酒杯,站起来对杨老太爷说道:“父亲,儿子常年在外,不能尽孝,借这杯酒聊表歉意。还望父亲体谅。”说罢便把酒饮尽了。 杨老太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兴润,你在外面跑也是为了咱杨家,能不能在爹身边尽孝都没关系,爹老了就盼着你呢!” 杨老爷点头称是,又喝了一杯。 杨思辰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祖父,孙儿这些天未能承欢膝下,还请祖父原谅,借这杯酒祝祖父福寿安康!”说完也把酒喝干净了。 杨老太爷端起酒喝完一杯,说道:“小辰子长大了,可以为杨家分忧了,我很高兴!杨家今后能否兴旺起来,还是要靠你了。” 杨思辰笑着点点头又喝了一杯。 杨老太爷拿起筷子,开始招呼一家子吃饭。杨家吃饭规矩比别家宽松许多,吃多吃少完全凭个人喜好。杨思辰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早就饿坏了,吃了三碗米饭才基本吃饱,杨老爷也吃了两碗米饭。 待过了三刻钟,杨老太爷见一家人都吃饱了,方才说道:“下个月初七是兴润的三十九岁寿辰,虽不是整寿,但还是要cāo办一二的。若竹你就多cāo些心,好好给兴润庆祝庆祝。” 郑氏点头回答道:“是。媳妇听父亲的,已经在准备了。” 杨老爷却说道:“父亲,这回过寿儿子和若竹商量好了。不必请太多的人,就请几个儿子的至交好友就行了,毕竟杨府这几年树大招风啊!”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你的寿辰,自然由你做主安排,既然你有安排,那就按你安排的来吧。不过明年三月初二小辰子的十四岁寿辰可得提早准备准备,毕竟过了十四岁,就可以议亲了。” 杨思辰听罢赶紧对杨老太爷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祖父,孙儿不想这么早就把亲事定下来,孙儿的媳妇,还是让孙儿和母亲慢慢挑才是。毕竟能配得上孙儿的女孩子,可不是庸俗脂粉。” 杨老太爷指着杨思辰对杨老爷笑道:“你看看,这小兔崽子,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杨老爷面子挂不住了,说道:“爹!您又拿儿子寻开心了!辰儿的媳妇还是由辰儿和若竹商量着拿主意,毕竟那是辰儿的终身大事!”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小辰子的媳妇咱爷俩不过问了,由他娘俩决定。咱爷俩只等着喝喜酒。” 杨老爷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杨思辰赶紧说道:“谢谢祖父!谢谢父亲!”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儿,杨老太爷便只留下杨老爷议事,让其它人回去了。 杨思辰回了碧波院,在赵嬷嬷的服侍下上床午休了。赵嬷嬷出了寝间,扭头看看屋里,又看看紫绢住的西厢房,叹了口气,把门关上了。 ………… 这天下午,杨思辰练完内功,便把嫣红和流岚喊来了,对她钔说道:“嫣红、流岚,你们俩都十七了,过了年都十八了,该嫁人了。你们心中可有人选?到时我好给夫人说。” 二人一听,便吓得跪下了,流岚问道:“少爷,您这是赶我们走吗?奴婢愿意服侍少爷一辈子!!” 杨思辰知道二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解释道:“起来,起来,我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你们总要嫁人吧。嫁了人总不能还在我身边待着吧,一来不方便,二来这杨家产业这么大,我总不能什么都管着吧?到时候还要你们帮衬着点。反正我没打算现在就把你们嫁出去,不过你们俩若看上谁,给我说一声,我给夫人去说。这样可好?” 二人听罢皆是如释重负,磕了个头才站起来。嫣红说:“奴婢们谢少爷体贴!” 杨思辰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俩今后可得留心看看喽,我倒想看看到底谁能把你俩娶回去?” 二人大羞,流岚红着脸说道:“少爷又拿奴婢们寻开心了,小心奴婢在晚饭里下料!” 杨思辰听后装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道:“这紫绢才来几天?就把我这两个丫鬟带坏了,敢在饭里加料了!”接着有装出一副很冷酷的模样说道:“你们二人敢在本少爷饭里下料!来人啊!寻个人牙子把这两个贱婢卖到窑子里去!” “大少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流岚和嫣红二人做出一副很是追悔莫及的样子。 主仆三人闹了一会儿杨思辰才吩咐让二人和他一起去把装船模的箱子抬到屋里来。 流岚和嫣红跟杨思辰出了碧波院,又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到了杂货间。跟杂货间看门的小厮一说来意,这小厮赶紧把门打开了,小厮一看这主仆三人看上去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赶紧又跑去招呼了几个下人来帮忙,把一只半丈长三尺见方的大木箱抬到沧海堂去了。杨思辰见这小厮有眼sè,会做事,于是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小厮转身回道:“少爷,小的叫荣德。” “荣光是你什么人?”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正是小的堂弟。”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杨思辰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和荣光又三分相似,不过眉毛很粗大,身材不像荣光那么壮,不过还算结实,双手垂在身侧,满脸谦卑,看上去挺老实的模样。杨思辰心想:以后荣光可不会常在自己身边,看他不错,便要过来替自己打理琐事吧。反正身边没个小厮不方便。于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荣德一眼,便带人离开了杂货间。 杨思辰让人把木箱放在沧海堂门前的空地上,自己则准备去给杨老太爷请安。 还没进门便看见杨老太爷正在院内和杨老爷练拳,杨思辰只能在门口等着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打完一趟拳,扭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杨思辰,便收了势站直问道:“小辰子,东西都拿来了?” 杨思辰赶忙上前给二人行礼,说道:“祖父,东西全拿来了,您看放哪儿好?” 杨老太爷回头对夏忠吩咐道:“夏忠,你和少爷去把东西抬进来,就摆在院子里吧。” 夏忠点点头,陪着杨思辰出来,把那只箱子抬进来,放在院子中间。 杨老太爷笑着对满脸好奇的杨老爷说道:“去帮小辰子一把。对于船,你比我熟悉。” 杨老爷则笑着点点头,说道:“好久没有陪着辰儿玩了,今个儿儿子就放肆一回了。” 杨思辰听二人这么一说,也不好拒绝了,索xìng放开心思,打开箱子招呼老爹过来帮忙。 杨老爷不愧是玩船的行家里手,听了杨思辰的简单介绍,不到一刻钟便把杂乱无章的各种零部件全部分门别类摆开了,杨思辰看得惊讶万分。杨老爷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杨思辰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干活。 杨思辰收敛心神,开始和杨老爷一起组装船模,父子二人用了不到三刻钟便把船模组装好了。随着船模的不断完成,杨老爷看向儿子的眼光也越来越欣慰。 杨思辰望着再次组装好的船模,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和杨老爷四目相对,才发现杨老爷目光里多了一分探究,两分欣慰。于是低下头叫道:“父亲!” 杨老爷笑着说道:“我的辰儿长大了!为父以后也放心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不由得鼻子一酸,梗声说道:“父亲!辰儿永远是您的辰儿!” 杨老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移了话题:“这船你是怎么想到的?” 杨思辰回答道:“儿子打水漂时见石头在水上飘,可以跑很快,于是就想能不能把船造来在水上漂,结果不行;又做了船模和鱼比较,发现咱们的船长宽比和鱼相比小很多,于是把船模做窄了,发现可以跑快点,可是一遇波浪就翻船;于是又加深了船的吃水,并且在船的两侧加了一对鳍,新问题又来了,跑快了以后船艏上下起伏很大,有时甚至埋在水里,还是不行;在试船时,儿子发现尖头船艏能使船跑得更快,于是儿子又把船艏水上部分加大,水下部分改成尖的,里面不装东西使其上翘,便得到这个船型,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呈一种适合于奔跑的状态,在海上能剪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故曰飞剪。至于风帆嘛,是跟西洋人学的,如果大小相同,当然是咱们的硬帆更能受风吃力,但现在的软帆大小比硬帆大,数目也多得多,算下来面积是硬帆的四五倍,承接的风力则是三倍左右;不过西洋人的帆面积太大,难以cāo纵,于是又结合咱们的硬帆在下面加根支杆进而改成多个小帆,将收放的绳子按照用途分别拧成几股,各自系在一组滑轮上,五六个人便可以cāo纵一个桅杆上的所有帆了。使用故宋时发明的可收放平衡舵。风向稳定、长距离航行时,舵板升起,不产生水下阻力;需要快速转向时放下舵板,平衡舵转舵力矩小,能够非常轻松的cāo控航向。这样的舵,既能适应远洋航行,又能在风急浪高多险滩的复杂海情下灵活自如。最后根据实验计算结果是:这种船比福船快了六成多,不过装载量只有同样料数的福船的八成左右。” 杨老爷听得连连点头,杨老太爷也在一旁微笑点头。 这时郑氏也进来了,听杨思辰说得头头是道,又看看组装好的船模,方才问道:“你这孩子,难得你能为此花这么多心思,可没少受折腾吧?” 杨思辰笑道:“母亲说得是,孩儿院子里的树都被孩儿弄得缺枝少杈的,折腾了三个月才把船型弄出来,搞风帆那几天,因为弄不到布,孩儿差点把被子拆了,最后赵嬷嬷看不下去了,去买了一匹布回来。” “难怪我上次去碧波院看那些树总觉得不对劲。原来小辰子你……哈哈哈哈……”杨老太爷哈哈大笑道。 杨思辰摸着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杨老太爷一看天sè已晚,便索xìng留三人在沧海堂吃饭。 在饭桌上,祖孙三代又是一番畅谈,待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已是月满枝头了。 第二十章 郑氏有孕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回到杨府后的rì子过得很平静,每rì上午下午各练一个时辰的内功,剩下的时间则在读书练字,晚上则和紫绢一起研读《九阳真经》。 徐记红糖作坊的生意照旧红火,别家的霜糖价格已经降到了二百四十到一百二五文,而且还有进一步下降的趋势。杨思辰也考虑过降价,不过最终放弃了,等今年年贡结果出来再做下一步打算。一旦拿到皇家特供这块金字招牌,哼哼……马上提价,哪怕一两银子一罐也有人买!在制作点儿棉花糖、水果糖……不尽银子滚滚来……哇咔咔!! 杨思辰发现经过二十多天的运气修炼,自己的内力正在飞速增加,经脉愈加通畅,内力运行已经由最初的一个时辰一周天提高到一个时辰三十六周天!听紫绢说,不少人运气修炼五年都达不到这一程度!杨思辰这才渐渐理解了文嬷嬷给他那么多东西的用意――他习武的资质比紫绢还好! 不过自己这副相貌似乎太……中xìng了点。 杨思辰想到这儿,不由得哭笑不得――紫绢为报复杨思辰在洗澡时吃她豆腐,趁杨思辰午休时点了杨思辰的睡穴,把杨思辰的眉毛绞成了柳叶眉,给杨思辰梳了个回心髻,并且在杨思辰脸上擦了粉,涂了胭脂。结果杨思辰起来看见自己这幅模样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找水洗脸,又自个儿把头发打散重梳起来。紫绢在床上看着笑得直打滚。 杨思辰叹了口气想到:得,自己今后在紫绢面前再也摆不起主子的架子了,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欺负成这样,也算是旷古未有的了 ………… 这一rì杨思辰去安澜苑给郑氏请安,郑氏身边的丫鬟来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杨思辰起身yù走,不过郑氏开口说:“既然来了,那就一家人一起吃吧。” 杨思辰不好拒绝,于是点点头,跟着郑氏进了安澜苑的饭厅, 进了饭厅,杨思辰看见杨老爷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了,赶忙上前请安。 杨老爷摆摆手,示意杨思辰扶母亲郑氏坐下。这是思静思雯姐妹俩也来了。一家人没有在客套,围着桌子坐下。 下人们刚上完饭,郑氏便开始干呕起来,杨老爷一看赶紧扶住郑氏,杨思辰则和父亲对视一眼,赶紧出去吩咐管家去请大夫。 过了两刻钟,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大夫随杨思辰进了郑氏的寝间,杨老爷则和杨思辰对视一眼,便出去等着。 老大夫号了郑氏的脉,沉思良久,放下手,低头走了出去,对着坐在外间的杨老爷深作一揖:“恭喜杨老爷,是喜脉!尊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杨老爷听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里间,一把握住郑氏的手,欣喜地说道:“若竹,你终于又怀上了!” 郑氏满脸通红,嗔怪道:“老爷,都是你!那天夜里像匹疯马似的,要了妾身好几回。妾身的肚子又被老爷您搞大了!” 杨老爷只是站在一旁摸着脑袋傻笑。 杨思辰听后,赶紧吩咐身边的下人拿来银子,打赏老大夫。又吩咐下人去给杨老太爷报信。 杨老太爷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杨思辰看见杨老太爷进了安澜苑,赶紧迎了上去,把杨老太爷引到正屋坐下,回头准备禀报父亲。杨老太爷一把拉住杨思辰,说道:“小辰子,别急,让他俩卿卿我我去。咱就在这儿等着。”说着,还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过了一刻钟,杨老爷才扶着郑氏出来,杨老太爷给杨思辰使了个眼sè,让他离开安澜苑,杨思辰朝父亲母亲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安澜苑。 回到碧波院,赵嬷嬷已经摆好了早饭,杨思辰让赵嬷嬷出去,又示意紫绢过来坐下陪自己一起吃,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紫绢也没客气,坐下便拿了个小笼包吃起来。 中午,杨思辰去看望母亲,刚走到安澜苑内院门口便看见郑氏追着杨老爷出来。 杨老爷见郑氏动作大,皱眉道:“你也当心些,怀着身孕呢。” 郑氏怒道:“你既晓得我怀着身孕,就不该来气我。讲好叫你问话,你却还没谈完便送客,你倒是说说,为为什么不让时大官人买下咱们的地和房?” 杨老爷哑口无言,遂梗着脖子道:“不让他买,就是不让他买。”说完不等郑氏接话,气呼呼地摔着门走了。 见此,杨思辰追着杨老爷去了外院,边走边安慰父亲:“母亲怀有身孕,脾气不好,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杨老爷叹了口气,说道:“那时昆是娶了你母亲的丫鬟青苗,后来做生意发达了,现在正在扬州和我们杨家抢生意,我一直瞒着你母亲,时昆也一直瞒着青苗,这会儿你母亲提出把扬州的房子卖给时昆,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杨思辰知道,这事自己不好评论,索xìng不说话,只是听着杨老爷抱怨。 下午,青苗得了郑氏怀孕的消息来见郑氏,刚一见面郑氏就打趣道:“怎么啦?青苗,时昆前几天不是把你弄得浑身酥软,连床都下不了,这么快就恢复了?” 青苗羞红了脸,扭身跺脚,又恳求道:“夫人,你如今怀了身孕,身边却没个人侍候,怎么能行,还是让我回来侍候你罢。” 这青苗原是郑氏的贴身丫鬟,后来看上了当时正落魄的时昆,由郑氏做主嫁了时昆。时昆也因为搭上了杨府这根线儿,生意越做越大。 杨老爷觉得青苗讲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夫人,你是该有个人贴身服侍,那小扣子太小,又要服侍两个丫头,哪里忙得过来。” 郑氏看着青苗,问道:“你真想回来?” 青苗点点头,说道:“老爷前天又出门做生意去了,偌大的屋子,就我一个人守着,寂寞得都要起毛了。还不如过来陪着夫人说说话。” 郑氏一听便拉下脸了,问道:“时昆连个丫鬟都没有吗?” 青苗听罢苦笑道:“本来有两个的,可回松江时被老爷打发去服侍应天的老夫人了,本想到松江再买的,可一直没有看上合适的。” 郑氏听后说道:“那你就在我这儿住下吧,就当是散散心可好?” 青苗点点头,起身向郑氏行了礼,便跟着小扣子去看客房了。 第二十一章 火龙出水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十一月二十九,第一艘飞剪式帆船的船体龙骨就已经全部铺好了,桅杆也和龙骨接起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上船板、铺甲板了这些内部舾装了,由于不用安装大炮,所以甲板不需要特殊加固,铺装速度可以相当快,据王大海估计,还有半个月就可以下水了。再经过几天试航,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既然是探险船,自卫武器是必须有的。 杨思辰想到既然朝廷规定不能装铁炮,那大号的钻天猴儿可不算武器吧?咱用自家的船运烟火朝廷总归管不着吧。这东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打个擦边球也没啥大不了的。 这个时候,火龙出水已经出现了。据《武备志》记载的内容来看:就是用茅竹五尺,去节,并用铁刀刮薄。前后各装上一个木制的龙头、龙尾。龙头的口部向上,龙腹内装神机火箭数枝,把火箭的药线总连在一起,由龙头下部一个孔中引出。又在龙身下而前后各倾斜装着两个大火箭筒,把它们的药线也总连在一起,更把龙腹内装神机火匍的总药线连在前边两个火箭简的底部,“水战’可离水三四尺燃火,即飞水面二三里去远,如火龙出于江面。筒药将完,腹内火箭飞出,人船俱焚:这就说明:使用火龙出水时,先由“龙”下四个大火箭筒推送火龙前进;当筒里的火药烧完之后,“龙”内若干神机火箭飞出,以shè敌人。 说白了就是在龙头下面,龙尾两侧,各装一个半斤重的火药桶,将四个火箭引信汇总一起,并与火龙腹内火箭引信相连,水战时,面对敌舰,离水面三、四尺处,点燃安装在龙身上的四支火药筒,这是第一级火箭,它能推动火龙飞行二、三里远,待第一级火箭燃烧完毕,就自动引燃龙腹内的火箭,这是第二级火箭,这时,从龙口里shè出数只火箭,直达目标,致使敌船烧毁…… 这太复杂了,没必要弄个龙头来糊弄人,shè程也没必要太远,一里地就够了,至于火油神马的,用不着,能把一个八磅的开花弹送出去就行。 至于拉瓦尔喷管,虽然推进效率高,但是制作复杂,成本太高,在这种一次xìng火箭弹上使用完全是浪费,所以杨思辰干脆放弃了。该喷管的前半部是由大变小向中间收缩至一个窄喉。窄喉之后又由小变大向外扩张至箭底。箭体中的气体受高压流入喷嘴的前半部,穿过窄喉后由后半部逸出。这一架构可使气流的速度因喷截面积的变化而变化,使气流从亚音速到音速,直至加速至跨音速。所以,后世把这种喇叭形喷管叫跨音速喷管。由于它是后世瑞典人拉瓦尔发明的,因此也称为拉瓦尔喷管。 杨思辰也想过搞颗粒火药,不过很快放弃了,颗粒火药的单体闪速并不比粉末火药高,有时可能还要低一些,尤其是松散装药的粉末火药,闪速是很高的。但是粉末火药的闪速是不均匀的。闪速并不是越快越好。粉末火药中某些部分闪速很高先反应了,其他部分则不能燃烧完全,就会有大量残渣。而且,那些高速部分,尽管释放出大部分爆炸能量,但是由于周围没反应,所以可以看做是在一个低压腔内进行的小规模反应(周围火药粉末不构成约束),则爆轰威力较弱。而颗粒火药闪速一致,整体反应完全,并一起收到装盛器皿约束,因而爆轰威力较强。粉末状黑火药有极强的吸水xìng!(活xìng炭或者硝石都是强吸水的)。而黑火药含水超过百分之二基本就不能使用了。因而粉末状黑火药能不能起爆,爆成什么样子,完全听天由命。颗粒火药的吸水xìng则大大减弱。还有就是运输中分层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通过使用前再次搅匀来处理,但依然是个麻烦。 虽然颗粒化的黑火药有利于在运输过程中保持成分的均匀xìng,因此相对来说威力变大。但是优质颗粒火药制造工艺相当复杂。不是想象的的那么简单。首先要把黑火药粉末压制成高密度而成分均匀的药饼,然后破碎药饼获得颗粒,过筛除去药粉和太细颗粒,再进行磨光处理,然后再过筛,才能够获得大小基本一致的颗粒火药。这会儿杨思辰短时间内完全弄不出来。 直接用直筒式喷管,推进药为粉末状黑火药就得了。 不过这一切究竟能不能成,杨思辰心里没底儿,得试过之后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于是杨思辰跑到船厂,把想法给王大海说了。王大海一听眼前一亮,立马腾了间厨房给杨思辰。杨思辰马上开始忙起来了…… 黑火药,从八世纪就在华夏炼丹师的笔记中出现了,现在也不难搞到,但硝石、硫磺、木炭配制火药的最佳配方,至少要在明朝中晚期才会同时出现在华夏和欧洲,这会儿在松江还不好弄到。此后,它杀人盈野流血漂橹,伴随着欧洲殖民者的脚步征服了大半个世界。 一寸粗的毛竹从竹节处砍断,劈成一尺半的长段,把一头堵实在了,中间灌上杨思辰自己按照完全燃烧配方配的火药,接上引火线,一点,嗖…… 飞是飞了,不过jīng度……实在难以恭维,杨思辰看着尾烟,发现了问题――火药混合不均匀,燃烧时速度不固定,看尾烟时粗时细便知道了。正常的黑火药在运输过程中由于碳粉的质量相对较轻,由于颠簸、震动等因素导致碳粉上浮。造成黑火药成分不均匀xìng。 杨思辰和紫绢在船厂忙了大半天,还是没忙出个头绪来,人手不够哇,紫绢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足下一对三寸金莲的小姑娘,这丫头虽然武功高,但却不能干重活,指望她帮忙抬一丈来长的毛竹,显然不现实。船厂的工人对杨思辰不熟悉,和杨思辰配合不好,来帮忙反倒是越帮越忙。杨思辰索xìng甩开膀子自个儿干,紫绢在一旁打下手,倒也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样子。这个时候杨思辰开始无比怀念荣光了。 正在杨思辰忙得脚踢后脑勺时,荣光回来了。一见到杨思辰,荣光便跪下磕了个响头,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说道:“少爷,荣光回来了,给少爷请安。” 杨思辰正在思考着怎样把黑火药的各种成分混合均匀,也没在意,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休息半天,明天多带些硝石和硫磺再过来。倒是紫绢看了荣光那副模样,不屑于顾的瘪瘪嘴。 中午吃饭时,杨思辰盯着桌子上的醪糟发呆了很久,终于吩咐紫绢道:“吃了饭把这醪糟端到院子里去,把汤倒在火药里,将火药和成泥巴状,不要太稀了,再去找个烙饼的鉴子来,别忘了菜油!咱烙几个火药饼子。” 紫绢万分惊讶地问道:“少爷,这能行吗?” 杨思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不行总得试试吧。你来和泥,我来烙饼!!我可不想你被毁了容。” 紫绢马上回敬道:“我也不想天天和一个嘴歪眼斜的怪物睡觉!”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边吃饭边闹开了。 和紫绢这么一闹,杨思辰的心情总算好点了。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来到厨房,紫绢已经把火药调成泥状,正在点火热鉴子。杨思辰看了看调好了的火药泥,觉得没拌匀,于是又加了点汤重新搅拌起来。 待紫绢在鉴子上刷好油,杨思辰便让紫绢走远点,自己站在炉灶前,小心翼翼地把火药泥挖一勺倒在鉴子上,摊平了,仔细看着颜sè变化。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杨思辰见烙得差不多了,赶紧端起鉴子,将火药倒在盘子里,这才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松了口气。 紫绢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直到杨思辰抹汗时才跟着松了口气,赶忙接过盘子,看着杨思辰问道:“少爷,接下来干什么?” 杨思辰吩咐道:“用干净勺子把这些火药重新压成粉,装入竹筒,接上引火线,接着试。自个儿站远点儿,别崩着了!” 紫绢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杨思辰赶忙跑出去一看,紫绢站在一边,哭丧着脸,对杨思辰说道:“少爷,竹筒炸了。” 杨思辰赶紧拉起紫绢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紫绢摇了摇头,说道:“奴婢没事,竹筒炸开时奴婢已经跑到三丈开外了。” 杨思辰拉着紫绢看了又看,见她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屋里杨思辰对着盆子里的火药泥发呆,心想:估计是硝的分量加多了,于是又往盆子里加了两份木炭粉,重新加汤和匀,又烘干了一点。让紫绢拿去从新试验。 这次倒没再爆炸,不过飞的不远,也就二十丈左右就掉地上了。再看看尾烟,黑乎乎的,很显然木炭因为缺氧燃烧不完全。 于是杨思辰又在竹筒上靠近尾端一寸半位置用刻刀开了一圈一分宽、二分半长的缝隙,并把缝隙前半寸的部分挫薄了,让空气能顺着缝隙进入到竹筒里一些使木炭能更好的燃烧。 过了两刻钟,紫绢把烘干的火药装好,插上引火线,放好再次点火。 这次效果不错,飞出去二十四丈,不过就是太响了,但是现在又没有静音要求,响不响没太大关系,杨思辰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随后,杨思辰拿着竹筒找到王大海,让他安排照着这个竹筒加工一些,说是明天要用,每加工一个竹筒给五文钱,这些钱记在杨思辰自己账上。 第二天,荣光把东西都带来了,杨思辰重新开始捣鼓火药配方,火箭推进药和开花弹装药要求不太一样,推进药要求燃烧稳定,在一定程度上可控,这么一来硝的比例必须将降下来,硫和碳的比例适当增加一些。 可具体怎么配,杨思辰并不清楚。于是只能自己试了。 黑火药的完全反应比例是50:8:9,但这种方案昨天已经试过了,一点就炸,不行;至于15:2:3的最佳配方,那只会比这炸的更狠。 昨天在50:8:9的基础上加了两份碳,效果不错,今天接着加,每种配方做十支火箭,发shè后shè程取平均值,反正昨天晚上工人们加工出了一百个竹筒…… 杨思辰看了荣光带来的硝石,不由得皱起眉头――杂质太多了,得先提纯。 遂将硝石泡在适量的水里,用小锤把大块的硝石杂成小块,并且不断地搅拌。然后倒在锅里加热至沸腾,最后把热水倒出冷却后便有晶体析出,这便是硝酸钾。 杨思辰主仆三人忙了一个时辰,才得到了一斤半硝酸钾晶体,加入适量木炭粉和硫磺,再加水调成糊状,最后烘干,当制得第一种配方的推进药时,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三人又赶紧把推进药装好准备试验。 吃了午饭,荣光接着制造硝酸钾晶体,杨思辰和紫绢开始点火箭,一盏茶的功夫后,结果出来了,十发的平均shè程是二十五丈,而且全都落在方圆四丈范围内。调整配方再试。 …… 杨思辰主仆三人一直忙到吃晚饭才把最优配方确定下来:10:3:5。这个配置比例的火箭飞出了二十九丈。 ………… 腊月初二上午,一枚长六尺,粗四寸的火箭被制造出来,杨思辰在火箭尾部又加了四片六寸长五寸宽的尾翼,在火箭头部加好配重(没装弹头)。看着组装好的火箭,杨思辰总算是松了口气,心想:这玩意总算搞出来了,将来再把可以发shè带触发引信开花弹的大口径火炮搞出来,哼哼……神马木制的战列舰巡洋舰都是浮云!至少在铁甲舰出现之前杨家舰队是个无敌的存在!! 下午,荣光把它扛到河边倾斜放好,紫绢点燃引火线,运起轻功飞快地跑开。当紫绢跑到五丈开外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之后,火箭喷出三丈长的尾焰腾空而起,飞向河对岸,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火箭耗尽了推进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落到了河对岸的稻田里, 半个时辰后,王大海带着最后结果来见杨思辰。 据王大海计算,这枚火箭飞出了一百八十五丈,超出了预期的一百六十五丈。杨思辰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虽然jīng度差了点,但打十几丈长的船问题不大。现在就差把弹头装上了,弄到无人的小岛上多打几次,弄个shè表出来。 杨思辰当天下午就给了王大海一张弹头图纸。这弹头长一尺六,直径五寸,重达十五斤,是个球柱体。前端有一根两寸长带倒刺的尖矛,可依靠火箭提供的动能扎入船体,使弹头不至于一撞到船板就被弹入水中;中段是一尺一长的空心柱体,内装三斤火药;尾端外面有四个两寸半宽三寸长的小翼,内部是一个三寸深的凹陷,可以和火箭前端扣在一起;引火线穿过竹筒前端泥封和竹筒内火药相连,一旦竹筒内的火药烧完,引火线自动被点燃。 王大海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五天之内铸造三十个出来。 临走时,杨思辰拉住王大海说道:“王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有人问我跑到船厂干什么,您就告诉他,我想自制烟火,在家把自家屋子炸了,祖父把我撵到这儿来了。” 王大海听后神sè禀然,点点头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没良心炮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至于其它武器杨思辰第一个想到了后世解放军的土制大杀器――简单实用的没良心炮。 这种武器的主体就是一个空汽油桶,在其内填充发shè药后,把捆扎成圆盘形的炸药包放进去,然后点燃发shè药,就能把十公斤的炸药包抛shè到150-200米的距离上。口径绝对惊人――桶有多粗,口径就有多大,巨大的炸药包产生的强烈爆炸冲击,所过之处,碉堡,人马都会被炸飞。许多被炸倒的敌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伤口,却七孔流血,是震死的。弄清这种情况后,**兄弟把这种东西干脆称作“没良心炮”。 说到底,这种没良心炮和欧洲拿破仑战争时期前的重型臼炮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大仰角使用,shè程较近,但威力惊人。该武器最初是用来对付堡垒的,进而用以攻城,最后在淮海战场上大显神通。同时这没良心炮还可以用来发shè预先装好的霰弹,这玩意儿这么大口径一炮打出去可是超级一大片哇!绝对是居家出行的常备之利器呀!! 铁桶不好找没关系,用俩木桶一套,中间缝隙填上沙子,一样能用,只是shè程估计不如原版的。不过这会儿船都跑得不快,shè程近点没太大影响。再说了,这又不是铁桶,朝廷管不着,大不了木桶里装上腌黄瓜嘛! 至于木桶能不能承受一斤火药的爆炸威力,杨思辰还是不清楚,还得做试验…… “轰――” 一声巨响之后,一个装着稻草和沙子的麻布包被崩出三十五丈开外,不过里面的木桶的底子也被炸裂了。 显然,试验失败。 杨思辰看着被炸裂的木桶底子,皱起了眉头,这才第三炮,里面的木桶底子就已经被炸裂了。这已经是第五只报废的木桶了,五个木桶中,最好的连续发shè了六次,最差的三次。 知道木桶可能不比铁桶耐用,可没想到差别这么大…… 直接用铁桶吧,也有风险――谁知道这会儿的铁桶强度如何?万一炸了,碎铁块的杀伤力可比碎木块大得多,那威力估计不比三十二磅炮发shè的开花弹小多少――至少方圆五丈之内绝对没人能活着。 杨思辰开始发愁了,不过王大海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杨思辰设计制造的火箭弹威力大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一艘五百料的船只要船体上挨上两枚,过上不到一刻钟便沉得连渣都不剩,就算落到水里,只要在离船体五尺之内爆炸,也能把船体炸出一个洞来!照王大海他们看来,有了这玩意儿,今后在海上没人再敢打杨家船队的主意了! 不过杨思辰心里很清楚:火箭弹这玩意儿受风力影响要比炮弹大得多,未来海战还是身管火炮唱主角。而且如果要在船上发shè这玩意儿,风帆必须经过防火处理,不然敌人打着打不着两说,自己肯定完蛋。 防火材料自然不难找,菱矿就行!在炼钢的温度下煅烧,得到重烧菱矿,用以浸洗布料,就能让普通布料变得极其耐高温!这就是防火帆布。换装了防火帆布,桅杆等处木材表面也浸润上了一层重烧菱矿,要想把船点燃,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暂时没必要――现在建的不是战船,而是探险船,而且是跑得极快的飞剪式帆船,遇上海盗直接撒丫子开溜就行。武器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 ………… 杨思辰摇了摇头,摒弃杂念又开始思考如何解决木桶底子的问题。 既然木桶底子容易被炸裂,那么用一次xìng使用的木板来代替木桶底子的话,问题就差不多解决了。再把炸药包、发shè药和一次xìng的木制底板包在一起,做成定装弹。没良心炮用起来更方便。 半天后,经过改进的没良心炮又开始试验,这次试验比上回顺一些,打了三十炮,套在里面的木桶才出现裂缝。这回的结果杨思辰完全在意料之中,杨思辰想把里面的木桶换成铁桶就再试试,可没有合适的铁桶。 晚上,杨思辰找到王大海,向他说起这事。 王大海也很头疼,这时的铁桶桶壁厚度普遍不是太厚就是太薄,真要找到合适的实在不容易。 于是杨思辰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王大海帮忙找两分厚的熟铁板,并请个铁匠加工成卷皮铁桶,接缝处用锡焊死,要求刚好能装进木桶里。 王大海知道杨思辰在为杨家船队试制自卫武器,并且看到了火箭弹的威力,对此并无异议。于是答应下来。 腊月初六上午,王大海把箍好的铁桶交给杨思辰,杨思辰立马开始了测试,主仆三人从上午辰时正牌一直打到下午未时末,一共打了一百二十五发,铁桶没有任何问题。 杨思辰这才松了口气――这没良心炮,可行! 随后杨思辰才开始绘制没良心炮的图纸,初七下午图纸绘完便被等在一边的王大海迫不及待地拿走了。 ………… 腊月初九,一个四尺多长,一尺半粗的大桶被三个人抬到杨思辰面前,王大海在一旁说道:“少爷,这三人以前是老太爷的亲兵,绝对信得过。”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杨思辰指挥那三人把大桶倾斜靠在一块四尺高的石头边上,使桶口斜着朝向一处空地,然后和三人一起退到十丈开外蹲下。 待所有人全部退到十丈开外后,荣光把一个六寸粗,九寸长底部带一个圆形木板的麻包塞进桶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火线也退到十丈开外蹲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桶口喷出一丈长的火焰,大桶猛的向后退了两丈远,接着麻布包在四十丈外落下,溅起一团土尘。 不错。杨思辰大概估算了一下,三十五度角,四十丈。完全够用。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吩咐道:“换上炸药包试试。” 荣光指挥三人把大桶重新放好,然后重新取来一个黑sè的麻布包,放进大桶,点燃引火线,退到十丈开外,抱头蹲下。 这次麻布包在四十丈外落下并没有溅起土尘,而是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紧接着一声巨响震得人五脏六腑生痛!随后而来的热风将人吹得东倒西歪…… 杨思辰等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过劲来,赶忙跑过去看――地上被炸出了一个五尺宽一尺深的大坑,大坑周围还有大片呈放shè状倒下的枯芦苇。 王大海结结巴巴地问道:“少爷,这是……什么……炮?”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知道,看它威力不小,炸起来没心没肺,就叫没良心炮吧!!” 王大海一听绝倒。 第二十三章 三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随后交待王大海做几个霰弹再试试威力如何,王大海听得两眼晶亮,赶忙点头答应,退下去安排了。 杨思辰估摸着这自卫武器的事自个儿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荣光留下来照应就行了,于是吩咐紫绢收拾东西回家。 待到了杨府,已是午时正牌,杨思辰赶紧去沧海堂给杨老太爷请安。 一进沧海堂的院子,杨思辰就看见杨老爷正在正屋门口站着,赶忙走过去行礼,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杨老爷惊讶地看了杨思辰一眼,说道:“这时候就回来了?顺利吗?” 杨思辰回答道:“儿子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事已经给荣光交待清楚了,荣光知道怎么办了。儿子见在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心头又挂念母亲,就回来了。” 杨老爷听后点点头,正要说话,夏忠从屋内出来说是杨老太爷让父子二人进去。 杨兴润父子二人没有再耽搁,匆匆进去了。 进了屋给杨老太爷请了安,杨老太爷笑着对杨兴润说道:“兴润啊,我听说你今年的生意做得不错,你跟为父说说吧。” 杨老爷点点头说道:“父亲,今年我们杨家一共收了五十万石米,二十万石麦子,全部卖出去了;往草原,辽东各贩卖了三十万斤茶叶;往海外贩卖了十二万匹绵布,三万匹丝绸,二万件瓷器。这些加一起,一共赚了一百零八万两银子。” 杨思辰听罢,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不算自家的产业,单单贩卖茶叶丝绸瓷器粮食这些东西杨家就得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的盈利,这太惊人了!! 杨老爷停了停接着说道:“杨府名下在琼州和南洋的一万一千亩水田的地租收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在松江本地的产业赚了五万两银子;在其它地方的产业加起来一共赚了十万两银子;今年杨府一共赚了一百二十五万两银子。” 杨老太爷又问道:“那花了多少?” 杨兴润答道:“给圣上和宫内各位娘娘敬献了六十万两,给官府捐了十万两,给各位大人敬献了十万两,自家的各种开销十五万两,工钱红包二十五万两。一共是一百二十万两。” 杨老太爷听后哭笑不得――照自己儿子这么说来,今年杨府等于是几乎没赚到钱。 杨思辰听后不禁在心里大骂皇帝老儿太黑了――六十万两银子!足够打造一支在亚洲无敌的舰队了,有了这支舰队,杨思辰可以在太平洋里横着走了。 杨老太爷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前些rì子为父给你说的事你认为可行吗?” 杨兴润想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回答道:“以杨家目前的物力、财力来看,杨家安全离开大明恐怕不容易,毕竟官府不会放跑我们这只肥羊。如果缓步实施的话倒有八成能行。”说完,看了杨老太爷一眼。 杨老太爷扬了扬眉,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 “先派船出海,找到辰儿说的离明洲。”杨兴润看了杨思辰一眼,继续说道。“同时我们杨家同大吕宋人达成协议,由我们杨家出银子把三宝颜附近的土地全买下,派夏忠带人过去打理,然后辰儿过去监督建立起铁厂、船厂,我们再从辽东往三宝颜移民,如果出海的船能找到离明洲,那我们再向离明洲移民,如果找不到离明洲,那我们则向西南边的婆罗洲移民,婆罗洲地广人稀,接纳一百多万人没问题。” 杨老太爷听后笑着点点头,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你在船厂忙完了?” 杨思辰回答道:“孙儿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事已经给荣光交待清楚了,荣光知道怎么办了。想回来看看母亲。” 杨老太爷笑着说:“不错,干得不错,大海已经给我说了,你做的那个火箭弹威力比朝廷水师用的霹雳弹还大!晚上侯富会来见你,他是杨家船队里最好的cāo帆手之一。你得给他说说这船如何cāo作。”说完看了杨思辰一眼,接着说道,“小辰子,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杨思辰看了一眼门外,发觉没人在外面,才压低声音说道:“祖父,圣上登基已有四十四年了,估计快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一旦圣上御龙殡天,咱们许多努力都是白费,目前圣上对太子爷不太满意,加之太子爷身体抱恙,恐怕圣上会仿照太祖皇帝旧制,预立皇太孙,将来……咱们得提前准备了。” 杨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思辰说道:“辰儿,这事你不要cāo心,这两三年来,每年为父都会单独给几个皇孙身边的公公、nǎi娘送钱的。多则一千两少则二百两,总之谁也没落下。”说完,朝杨思辰看了一眼,示意杨思辰离开。 杨思辰马上告辞,回碧波院吃午饭。 下午,杨思辰在碧波院修习起《九阳真经》来,紫绢在一旁看着,防止杨思辰走火入魔。 待修习结束后,杨思辰又和紫绢在屋子里把船模组装起来。 晚上吃了午饭,赵嬷嬷过来禀报,说门口有个叫侯富的小伙子奉杨老太爷之命来见杨思辰。杨思辰赶紧让赵嬷嬷把人带进来。 侯富看上去年纪不大,表面上看只有二十多岁。远远看上去是一个瘦瘦的大男孩,感觉好像一只手就能把他提起来。可当他走到杨思辰跟前跪下给杨思辰请安时,杨思辰才发现他露出的半条胳膊上虬结的肌肉,一看便知是常年爬桅杆的家伙。 杨思辰起身把侯富扶起来,拉着他的手问道:“今年多大了?“ 侯富回答道:“回少爷的话,小的今年二十二了。” “在船上干了几年了?”杨思辰接着问道。 “差两个月八年。”侯富立马回答道。 “做cāo帆手几年了?”杨思辰上下打量了侯富一会儿,又问道。 “四年零三个月。”侯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杨思辰点点头没有再问别的。领着侯富来到飞剪式帆船模型前,让他细细地看了船模。 第二十四章 试航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侯富一看到船模便呼吸沉重起来——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船: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船艏呈一种适合于赛跑的态势,在海上能劈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船艏也延伸了船体的长度,沿首柱外伸一斜杠,便可在首部多悬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扩大撑帆的容量;空心船首使船在浪中便于抬首,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稳定xìng。后体逐渐变廋的有外倾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与优美的船艏型式和谐地混成一体;两根高高的主桅,其高度达船长之3/4,在顶桅帆上还挂有月亮帆和支索帆,有时在船之两侧还有外伸帆桁,称翼帆杠,可挂翼帆,更加大了帆的横向外伸面积,使船可以更好地利用海风的力量航行。 完美——这是侯富对这艘船的最好的赞美。一想到能驾驭这样一艘船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中,侯富的心就跳得飞快。 “少爷,这艘船多久能造好?”侯富哑着嗓子问。 “最多还有十天,你只有五天时间跟我学会如何驾驭这艘船。能做到吗?”杨思辰问道。 侯富咬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能!少爷!” 杨思辰和侯富谈了一个时辰,随后吩咐嫣红安排侯富在碧波院住下。自己也休息去了。 第二天,杨思辰开始给侯富讲飞剪式帆船的风帆结构和用途。侯富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不敢多问,后来发觉杨思辰没架子,脾气也不坏,加上二人年纪相差不大。于是逐渐流露出自己的本xìng,开始问这问那,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杨思辰也是时不时地开起玩笑……二人就这样互相熟悉了。 三天后,侯富离要开杨府回船厂,杨思辰一直把他送到杨府大门口才转身回去。 送走侯富回来后,杨思辰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有意无意的敲着床沿,却发现床下面的床箱是空的,杨思辰好奇地把褥子卷到一边,发现下面的床板是可以整个掀开的,掀开床板后是个四尺见方,一尺深的格子,格子底下一侧还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石制滑动活门,上面有个栓子,一根一寸粗的铁棍穿过中间的孔别在格子里的凹槽中。杨思辰取出铁棍,想移开活门,不想这石制的活门十分沉重,趴着根本弄不开。杨思辰索xìng站在格子里双手拽着栓子,这才把石制活门移开,杨思辰朝活门下面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段软梯,于是赶紧点了油灯,踩着梯子下去。 杨思辰下到底后发现,这是一间密室,大概两尺丈长,两丈宽,七尺高,地面和四周全部使用条状青石砌成,顶部则是用石板铺成,上部四角有用青石砌成的通风口,下部一角还有个排水口,整个室内,除了连在墙上的几根铁链子和一把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椅子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倒也感觉不到cháo湿和沉闷。 杨思辰心想:这可真是关人的好地方,把人绑在椅子上,把软梯一抽,上面的石制活门一关,铁棍一栓,下面的人就出不来了,并且闹出多大动静都没事。 ………… “快,这船实在是太快了,跟飞差不多!”船头,水手头侯禄一路上把这句话说了无数遍,杨思辰耳朵都听得要起茧了。 这位侯禄,杨思辰一听他名字就知道是侯富的兄弟,两个人相貌相似身材也相似,但是他绝不像他哥哥那么嬉皮笑脸,而是随时板着张脸做出严肃的样子。 毕竟十九岁就当上水手长,不严肃点是很难服众的。 杨思辰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不相信,一个瘦瘦的大男孩,感觉好像一只手就能把他提起来,怎么能让这么多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深的老海客服气? 结果侯禄往自己手掌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冲着船身中间的前主桅奔过去,两手一抱两腿一蹬,嗖嗖嗖几下子爬到了桅顶,那样儿,比野猴子爬树还利索! 后来杨思辰才知道,哥哥侯富外号“皮猴子”,弟弟候禄的外号居然是“钻天猴”, ………… 第一艘飞剪式帆船是腊月十八装好帆下水的,为了能在赤道无风带航行,这艘船在两侧加了十对大桨,每对桨要靠两个人同时摇动,为了使船航行得更稳,杨思辰又在船体外侧舯部加了两对三尺半长一尺宽的减摇鳍。在下水前三天,侯富就带着水手上船帮助工人舾装,顺带着熟悉了船只的结构。王大海对此也没有反对。 腊月二十这艘船开始了第一次远航——从松江刘家港前往宁波北仑港,航程六百里。 杨思辰不放心,坚持要随船出海。 原本福船要航行一昼夜才能到宁波的北仑港的,这艘飞剪式帆船一共享了七个时辰不到,难怪候禄一个劲地说船快呢!通过这艘船的cāo作,杨思辰看出侯家兄弟对船的悟xìng极好。毕竟杨思辰只做过模型,什么风向下该挂哪张帆该怎么调整角度,他只是知道大概,具体的完全由侯家兄弟摸索,恰恰兄弟二人没用多久就摸索出来了,二人配合默契,把船开得很好。 到了北仑港,杨思辰和侯家兄弟一起下船去了附近的集市买了点东西,又去酒楼吃了顿饭,方才回到船上,船则连夜返回刘家港。 腊月二十一下午,这艘船载着杨思辰安全返回了刘家港,同时杨思辰得到消息,第二艘飞剪式帆船也已经准备于三天后下水。 杨思辰回到杨府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杨思辰没敢再耽搁,进了杨府便朝沧海堂方向走去,准备向杨老太爷禀报试航结果。 刚进沧海堂的院子,便遇上了准备出门的夏忠。夏忠看见杨思辰,很是惊讶,问道:“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我正准备去接您呢!!” 杨思辰笑着点点头,问道:“我来见祖父,不知道祖父方便不方便见我?” 没等夏忠回话,屋内就传来了杨老太爷的声音:“哟!小辰子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有没有给我这老头子带什么东西呀?” 杨思辰赶忙进去,给杨老太爷请了安,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匕首,递到杨老太爷眼前,说道:“祖父,这是孙儿在北仑买的,孙儿不识货,如果买错了,还望祖父不要嫌弃。” 杨老太爷接过小匕首,拔出来细细看了看,方才说道:“不错,这是北仑才有的狼牙短匕。看来你的飞剪式帆船果然如你所说,跑得比福船快不少。这十万两银子,花得值!!” 杨思辰听后说道:“祖父,那两艘飞剪式帆船还没有名字,孙儿想请祖父给两艘船起名字,祖父您看……” 杨老太爷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两艘船是去探路的,这样吧,一艘叫‘启新’,另一艘叫‘安泰’,你看可好?” 杨思辰笑着点点头,回答道:“好!启新,开启新的机遇之门;安泰,希望能平安归来。两艘船就叫‘启新’、‘安泰’了,孙儿觉得很合适!” 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杨老太爷才放杨思辰回碧波院。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已是辰时初刻,赵嬷嬷已经准备好热水,等着杨思辰回来洗澡;嫣红和流岚则在碧波院的小厨房里煲着甲鱼汤;紫绢则去了杨府的大厨房领饭。 第二十五章 准备过年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第二天上午便去安澜苑找到杨老爷,希望能和父亲把出海的航路定下来。进了安澜苑才发现杨老爷和郑氏在书房正忙着商议给送世交故旧、松江各家望族送年礼的事。杨思辰一看这情景,给父母行了礼后便带着一直守在一旁的思雯思静姐妹俩去院子里玩了。 姐妹俩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完全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懵懵懂懂跟着杨思辰出了正堂,在院子里跑开了。杨家是商贾之家,郑氏常年跟着丈夫在外面跑商,深知小脚不便,杨家家风也算开放,因此郑氏并没有给姐妹俩缠足的打算。至于将来嫁人,大不了多贴点嫁妆。 杨思辰见父母的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索xìng放下心思带着姐妹俩玩闹,旁边的下人也跟着起哄,几个年纪小点的丫鬟干脆跟着三人一起玩起来。过了两刻钟,杨思辰回头看见父母并肩站在窗前,隔着窗户笑着向外看着自己,这才拉了姐妹俩进屋。 兄妹三人一进屋,杨老爷便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悠着点,有你这样带着妹妹们闹腾的吗?若是教坏了你妹妹们,仔细你的皮子!” 杨思辰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父亲莫恼,孩儿只是见两个妹妹天真烂漫,情不自禁地陪着玩罢了。若父亲为此恼火,儿子下次一定注意。”说着便作势要朝郑氏怀里钻去。 杨老爷一把拉住杨思辰,照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都多大了,还往你母亲怀里钻!知不知羞呀?”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儿子只是想和母亲多亲近亲近嘛!” 杨老爷又是一巴掌拍在杨思辰后脑勺上,说道:“有你这样亲近你母亲的吗?” 郑氏见父子俩如此,上前搂住两个女儿,嗔怪道:“老爷偏心,看见儿子便不理会妾身的两个女儿了。得,妾身的女儿还是妾身自己来痛吧!” 杨老爷知道郑氏在开玩笑,连忙弯腰向郑氏作揖,说道:“娘子莫恼,为夫见了辰儿,心里欢喜得紧,一时忽视娘子和女儿,在此为夫向娘子赔不是了。”边说脸上还露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 郑氏起身还礼,笑道:“妾身也不是河东狮吼之辈,老爷何必怕成这样?” 杨思辰见状插科打诨道:“母亲大人,您可是知道的,父亲视您若珍宝,您稍有不适,父亲就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郑氏听完作势朝杨思辰头上拍去,嘴里笑骂道:“你这孩子皮子真痒啦,敢这样说你父亲!”杨老爷也作势来揪杨思辰的耳朵。 杨思辰笑着避开了,嘴里喊道:“母亲大人饶命哇!儿子再也不敢了!!” 思静思雯姐妹俩在一旁看着,都笑起来。 …… 一家人就这样闹了一刻钟,郑氏有些倦了,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杨老爷的书房。 待郑氏走远后,杨思辰才对杨老爷说道:“父亲,这船造好了,您认为什么时候出海合适?” “你说从松江去离明洲有多远?”杨老爷反问道。 杨思辰从怀里摸出那张自己绘的地图,指着澳大利亚说道:“这儿就是离明洲,距三宝颜大概有四千九百里。北部和西部不适合耕作,不过石炭、铁、铜、金银矿藏非常多,据佛郎机人麦哲伦rì记上所说,他在离明洲西部找到了一处金矿,据他估计,可以挖出四十万两黄金,不过儿子不知道他说的地方具体在哪里。” “真正适合耕作的地方是离明洲东南部。”杨思辰用手指着新南威尔士州继续说道,“据英格兰人库克描述,这里的土地不比咱大明的江南差,面积也有江南的三分之二大。如果经营得好的话,不出三十年,我们杨家将有资本和朝廷叫板。当然了,前提是大明朝不倒,如果大明朝倒了,那咱们逐鹿天下的机会就来了。不过考虑到二十年内咱们所能控制的人口实在很有限,不能和中原豪杰相比,这会直接影响到咱们所能投入的兵力,因此咱们只能通过火力上的优势来尽量弥补兵力上的不足。这样一来,武器消耗自然是大了不少,咱家必须要有完整的、生产能力很强大的兵器工厂和铁厂。既然兵力不足,那咱们就用钢铁和火药堆死对手!”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初五启程吧。从松江到三宝颜三千六百里,福船大概要走九天,你的飞剪式帆船大概要走五天,然后再往南进入无风之海,完全靠浆划的话大概要走二十一天,一去一回至少两个半月。” 杨思辰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最好带上几匹马过去,离明洲地域广阔,单靠徒步是很费事的。另外咱这是去探险,多带些人手,最好在船上安排一批祖父以前在军中的部下,分成三波值班,每波四个时辰,一旦发现异常就开溜,尽量确保安全,反正咱家的船大,多带百儿八十人问题不大。如果再带点银子,回来时顺道去爪哇买些香料回大明,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杨老爷听后笑道:“你这小兔崽子,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赚钱了!” 杨思辰小心地摸着脑袋讪笑起来。 ………… 过了腊月二十二,就算是开始过年了。 杨思辰在船厂时从荣光套出了这个时代松江过年的习俗,知道松江过年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根据传说腊月二十四为“灶神”上天奏事之rì,故二十三之夜,家家户户要“送灶”、“祭灶”,庆新年由此拉开序幕。腊月二十五为诸神下界之rì。按传统,各家各户里里外外掸尘扫除。二十六至二十九,家家户户开始磨粉、包汤圆、制年糕,准备新的衣帽鞋,并且买chūn联、年画和“门神”。除夕之夜,各家长幼齐集户内,在灯火下团坐一起同吃年夜饭,故名“合家欢”。年夜饭后,围炉守岁。至天微明,正月初一一大早,一家之主就会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的牌位,然后给长辈祝寿,全家一起做“匾食”。若是出门游玩,路上见到了亲戚朋友,小辈就当街给长辈磕头行礼。匾食是北地方言,泛指馄饨、水饺之类的面食。至于祭神祭祖的仪式,也是隆重而严格的。把草纸剪成纸钱,和以不同的供品,分别供奉于祖先牌位和神像前。祖先牌位的供品为三牲熟食,纸钱在三天后焚毁;神像前则供以果子素食,纸钱在过了上元节后才焚毁。 无论男女老幼,在节rì期间皆以金箔纸折成飞鹅、蝴蝶、蚂蚱等形状的饰物,插在头上,用于烘托喜庆气氛,名为戴“闹嚷嚷”。大的闹嚷嚷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如铜钱大小。一般人都是戴一个,也有故意炫富的有钱人,在头上插满了闹嚷嚷。 这个时代的烟花爆竹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制作水平,品种有数百种之多,可以表现出逼真的花草人物等图案。烟花从制作材料和形态上进行区分:用泥包裹的叫“砂锅儿”;用纸包裹的叫“花筒”;用筐封装的叫“花盆”;只发出声响的叫“响炮”;能飞上天空的叫“起火”;飞上天空后发出响声的叫“三级浪”;在地上旋转的叫“地老鼠”。杨府每年都会请巧手匠人制成各sè烟花,在除夕通宵燃放。 明朝人管大年初一叫“元旦”,管正月十五叫“上元”。元旦那天贺新年,一直贺到上元。上元那天松江会通宵放烟火。 除了贺新年和放烟火,这中间还有别的活动:初八、初九这两天到寺院进香、逛庙会。这时的寺院会很热闹,进香的,拜佛的,摆摊的,挑担的,耍把式的,混人堆里掏包的,三教九流齐聚会,五行八作云集。庙会更热闹,更有某一处或者某一族的居民凑份子,请来戏班子、舞班子、杂耍班子,搭台唱戏,抬神游街,火叉开道,花砖盖顶,两边的观众豁命似的叫好。 从正月初八到正月十六,是赏灯的rì子。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的制灯工匠和商人纷纷云集松江城,把自己的产品拿到吉祥街售卖。 灯市上形形sèsè的花灯,应有尽有,专程前来观赏的人摩肩接踵,男女皆有,热闹非常。正月初七开始试灯,各种花灯开始点亮悬挂;正月初八灯会正式开始;正月十七罢灯。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松江城的妇女会结伴夜游,由其中一人持着点燃的香在前面走,其余的人跟在后面,名为“走百病”,祈祷在新的一年里无灾无难。如果走过的地方有桥,就三五个妇女相携而过,取度厄之意。在城门处,妇女还会在黑暗中摸索城门钉,如果能摸到,就是吉兆。这一夜,城门通宵不闭,任由百姓往来,士卒校尉则通宵巡逻,维持秩序。至此,年才算是真正过完。 荣光还说出了一长串的娱乐活动,这里面有斗鸡,有弹棋,有投壶,有蹴鞠,有玩酒牌,有打马吊,有打双陆,有踢毽子,有放风筝…… 打马吊这种游戏不限地点,可以两人对战,也可以四人对局,随处可以玩。所谓“马吊”,其实也是纸牌,这种纸牌上面印着点数,按点数的形状和多少,分“二饼”、“四筒”、“六条”等等,在明朝后期颇为流行,有三十张、四十张、五十四张、一百二十张等玩法,后来发展成我们的“国粹”:麻将。 这会儿放风筝跟后世比起来没有太大差异。杨思辰无意间读到一本书,这本书开头便是一首《风筝曲》:风筝儿,要紧是千尺线,忒轻薄,忒飘荡,不怕你走上天。一丝丝,一段段,拿住你在身边缠。不是我不放手,放手时你就一去不回还,听着了你的风声也,我自会凑你的高低和近远。由此杨思辰认为,这会儿放风筝那架势应该跟后世差不到哪儿去。 “双陆”得名于骰子――骰子最大为六点,两枚骰子就是两个六点,即“双六”,也就是“双陆”。关于它的玩法,荣光说了一段顺口溜:“双陆儿,拘定你在盘儿内。他成双,我成对,站立得整齐,全凭着sè子儿中间传递。这要去的又去不得,那要归的又不放你归,才随着点数逃回也,又在半路上擒住了你。” 简单说,就是两人对局,凭骰子的点数走子,谁先把自己的棋子全部走回到自己的领地,谁就胜出。 投壶是一种很古老的游戏,据说西周的时候就有人喜欢玩。基本玩法是这样的:桌子上放一敞口大铁壶,玩家站在距桌子十几步远的地方,手持筷子、竹签、金箭或者豆子、鹅卵石之类,往壶里扔,扔进去且不跳出来为胜,反之为负。 松江人喜欢刺激,给游戏升了级,不仅要求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去,还要求扔出一些花样。例如扔豆子,玩家远远地站着,对准壶口噗地扔出一颗黄豆,那颗黄豆必须撞在壶口边缘的铁皮上,并沿着壶口滴溜溜乱转,转上三个圈之后再掉进壶里,这才算赢. 杨思辰不由地YY道:如果把黄豆换成篮球,再把铁壶换成篮板,那么这样投壶就成了花式投篮。只要把明朝那些擅长投壶的人拉回现代,然后对他们做为期半年的集训的话……神马科比纳什詹姆斯,都哪凉快哪呆着去! 持金箭投壶的花样更多。一箭飞出,斜着插进壶口叫“斜插花”,平着落进壶底叫“杨妃睡”,箭上串块肉丸子叫“雁衔芦”,三支箭以上同时扔进壶口叫“一把莲”,背对铁壶使一招铁板桥,箭从头上飞进壶口,这叫“隔山跳”。明朝世家大族过年吃节酒,酒席宴上最爱玩这些花样投壶,如果大家约定只有“隔山跳”才算赢,那么所有人投壶的时候都得仰面朝天。要是腰肌酸软,使不出那招铁板桥,那只能弃权认输了。杨思辰暗自嘀咕金庸武侠世界里的木桑道人和古龙武侠世界里的唐门弟子都是暗器高手,他们如果跟人比赛投壶,必能轻松胜出。 …………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嫣红正领着一帮下人打扫屋子。嫣红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忙碌着,颇有几分大将风度。杨思辰对这个杨老夫人生前安排过来的大丫鬟颇为满意――不太爱说话,但总能把该做好的事情处理得极为妥帖,是个极其本分的女孩子。本来杨思辰想让她嫁个府上的管事,好继续替自己打理内院,不过现在的情况使杨思辰改变了主意:想让她成为自己生意上的助手――没办法,杨思辰身边信得过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根本不够用。 进了书房,杨思辰看见流岚正在屋里忙来忙去,也没有心思在书房里再待着。于是又去了自己的卧房,进了卧房,却发现赵嬷嬷和紫绢正在清扫房间,也没空搭理自个儿……里里外外逛了一圈,杨思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挺没意思的――丫鬟下人们都有事做,并且有人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自个儿完全插不上手。 杨思辰摇摇头,转身想去平波轩。紫绢则放下手里的活计,笑嘻嘻地追了上来,脆生生地问道:“少爷,您去哪里?” 杨思辰看了紫绢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有活计做,倒是我清闲了!” 紫绢假装道:“少爷,您是生在福里不知福啊!奴婢们就是个劳碌命,成天干不完的活儿!整一个像一头头拉磨的驴子!” 杨思辰听罢,笑道:“那你这头驴子就跟本少爷走吧!本少爷带你去拉磨!” 紫绢听罢,嘟起嘴说道:“少爷,拉磨是皮糙肉厚的大公驴干的,您忍心让我这头又俏又俊的小母驴干那么重的活儿吗?” 杨思辰听罢绝倒,作势去揪紫绢的辫子,嘴里说道:“是驴子就得去拉磨,我可不管是皮糙肉厚的大公驴还是又俏又俊的小母驴。” 紫绢哪能让杨思辰得手?遂运起轻功一下子窜出去一丈远。杨思辰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不过杨思辰很快便发现自个儿的轻功和紫绢相比相差甚远,每次杨思辰快要抓住紫绢时,紫绢只是脚底轻轻一使劲便又把杨思辰甩开一丈距离。二人在碧波院里上蹿下跳,时而钻到树下,时而跃上墙头,时而绕到桌前,时而跳上屋顶……就这么追着闹了快两刻钟,杨思辰终于支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喘着粗气说:“停下……停下,本少爷……不让你这头又俊又俏的小母驴去……拉磨了” 紫绢听罢,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四顾无人,忙将弓鞋脱去,捧了两足揉搓着。 杨思辰这才想起缠足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一种装饰习俗。其具体做法是用一条狭长的布条,将妇女的足踝紧紧缚住,从而使肌骨变态,脚形纤小屈曲,以符合当时的审美观。见状,一把将紫绢抱起,又抄起那两只小巧的木底弓鞋,向自己卧房走去。 待回到卧房杨思辰把紫绢抱来坐在床上,自己则动手解开紫绢的裹脚布。待紫绢的裹脚布终于解开时,杨思辰看到:紫绢的脚掌骨业已折断,四个足趾紧紧的趴在足底,如蚕豆般小巧扁平整齐,趾甲薄如蝉翼,修剪得整整齐齐;足跟也略微折向前,双足足心各有一道深缝,八分大小的铜钱可以没入,小趾挨近此缝靠着足跟,足背微弓甚是平整,大趾尖尖微微向上翘起,如菱角尖尖一般。 原来紫绢两脚缠成金莲,四个脚趾头折断了,死死绑在脚底上,只有脚趾着地,穿了不足三寸长的弓鞋,小脚伶仃。那对金莲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和杨思辰出去也是坐马车,走不了一两步路。今rì,先是和赵嬷嬷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儿,然后又和杨思辰墙头地下高高低低,上上下下跳了快两刻钟,已是如针如刺,疼痛得紧,两只小金莲疼得如要裂一般,玩闹之时尚不在意,现在歇下来了,如何还忍得住? 第二十六章 缠足之痛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这……”杨思辰不知道如何开口,满脸尴尬地看着紫绢是脚。 紫绢双手揉着脚,抬起头看着杨思辰,问道:“少爷,怎么了?” “裹脚时疼吗?”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 紫绢一边揉着脚,一边絮絮叨叨开了:“怎么不疼?奴婢这还算好的。听一个师姐说,她大概六岁左右就开始缠足,因为那时她已经会走路,脚骨还有些软,缠起来效果比较好,且不会对今后的行走造成太大影响。是她娘请了专门的缠足婆来为她缠足。缠足婆先是帮她洗净双脚,然后由两个丫鬟压住她的手脚,再一口气把大拇指外的四趾用力往下扭折,直至完全贴到脚心为止。洒上明矾粉,用长约九尺宽三寸的布条缚紧,然后以针线密密的缝合固定。这样大概缠了近两个月,期间双脚一直发红、发炎、红肿,疼痛得几乎无法走动。第三个月开始,每隔三天缠足婆便将裹脚布拆掉,试图将八根趾头再往内压,并且把布条缠紧到极限,穿上软底秀鞋,然后要丫鬟半扶半架着她,强迫她下床走动压脚,以帮助已经扭伤变形的指头早rì定型。这个阶段长达五个多月,中间因为缠足婆消毒不完全,导致脚底的肌肤严重溃烂,那段时间每次拆下布条脚上总是一片血肉模糊。好不容易等到消肿、皮肤痊愈了,那时遭扭伤的趾头也已自然的折弯平贴到脚心了,缠足婆便开始帮她‘裹脚头’――她被丫鬟压在床上,嘴里绑着布条以防受不住疼咬了舌。缠足婆把她的脚抬到椅子上,捉着脚尖与脚根,使力将整个脚背对折似地往脚心弯折,直到脚背呈现弯弓拱状,弯向脚心的四个趾头则紧紧压在脚底下一半――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疼。她总共昏了三次,然后又重复的让丫鬟用冷水弄醒,疼得一边掉眼泪一边冒了整身的冷汗。缠足婆把一圈又一圈的裹脚布缠得又紧又密,又用针线缝得扎实,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脚变成只有原先的一半大,她心想,这苦头总算要结束了。其实接下来还有一段rì子她过得满凄惨的――中途有一阵子不小心染上风寒,连rì发高烧,连带着双脚肿胀无法顺利消退,缠足婆为了使双脚浮肿尽快消去,又将碎瓷片夹进裹脚布里,硬要丫鬟架起她来回走动,直到她的双脚走得血肉模糊……这时她祖母看不过去,出面制止,缠足婆才终于消停下来。就这样又持续痛上将近十个月的时间,她才能真正下床走路。上次见她是在一年前,她已经十八岁了,走路依旧如同戴镣一般,走不了多久就会感到脚疼。不过她的内功修为确实不差,若不是因为裹脚没裹好,武功见不得比文嬷嬷差多少。” 紫绢找来裹脚布,开始重新裹脚,一边裹一边说道:“因为奴婢要习武,所以八岁半才开始缠足的。因为过了缠足的最好时候,所以文嬷嬷不得不使些手段。准备缠足的头天晚上,文嬷嬷让人杀活羊,取温热的羊血,让奴婢先用羊血泡脚。文嬷嬷还亲自称取药物:穿筋龙三两,续断三两,乌鞘蛇一两,鸡血藤三两,当归二两,伸筋草三辆,rǔ香二两,没药二两,冰片三钱,川穹二两,公英一两,苦参二两,骨碎补三两,猴骨一斤,玄明粉一两,威灵仙三两,地龙三钱。煎汤熬药,与羊血交替为奴婢浸泡双足,如此一夜,药力浸入骨髓,使得骨软筋绵,兼有良好的活血化瘀止痛之效,如此浸泡之后再缠双足,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且少受许多痛苦。奴婢的脚长当时不过刚刚四寸半多点而已,是算小的了。经过羊血和药物浸泡,已经变得骨软筋绵。文嬷嬷拿了丈许布绫,一头轻轻放在脚底固定,绕过脚背,右手轻轻把大拇指外的四个脚趾轻轻一压,三指宽许的白布顺势裹过去,折向脚心压住布头,返回脚背,轻轻一拉,四个小趾已被折向脚心,然后在脚根转一圈再返回脚背,拉紧后再次缠向脚趾,返回时顺势裹住大脚趾轻轻一拉,大脚趾便已翘起,如此周而复始,密密裹缠,最后用线紧紧缝住,以免松散,如法炮制好另一只脚。然后给奴婢穿上绫袜,套上硬帮软底鞋,此鞋却是比缠好的脚小两分,须借助鞋拓才能穿上,鞋面上有系带,用力系好了,如此便紧紧将缠好的脚束缚住,以便成形。奴婢当时并没有觉得多疼。文嬷嬷告诉奴婢说她的裹脚手法却另有奥妙,初缠时不甚紧,亦不觉得疼,一旦走路时,就会逐渐收紧,渐渐将将四个足趾紧紧拉向脚心,足根紧紧拉向足趾。使得双足逐渐短小。过了一年又两个月,奴婢的脚已经缠成了小足,期间除了裹弯时那三个月疼得厉害外,其它时刻倒也不影响奴婢正常练习内功,只是重新习武时站得确实不太稳,直到奴婢十岁,在梅花桩上走了近四个月,才彻底学会如何用小脚保持下盘的稳定。” 紫绢缠好一只脚,看了杨思辰一眼,继续拿起裹脚布,开始缠另一只脚,一边缠,一边继续说道:“文嬷嬷给奴婢解释说:这文家裹脚之法,原无任何神秘处,只是世人不知思索,舍本逐末,才出了差错。世人皆知缠足要尖弯瘦小方才好看,而竟忘了轻灵便捷乃是第一要义。脚裹得再小,走起路来如同戴镣一般,岂不大煞风景。常人走路,本是后跟先着地,随之重心落在足尖上,由足尖支撑身体,抬起后跟,向前迈步,双**替,错落有致,行走方能自如。如若奔跑,则全由足尖支撑身体,方能跑得快,这也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可到了缠足之时,有人将这些全都抛到一边,一味紧缠求小,遂将脚掌的关节缠僵缠死,脚尖与脚掌合为一体,足尖不能单独负重,只能靠足跟慢慢腾挪,遂致不能大步急驰,更不用说奔跑跳跃了。裹了脚后,大趾外的四趾受到压迫,疼痛难忍,行动自然是受限,但也要尽可能多的维护脚掌关节的灵活度,按缠足前的步法练习行走。如若怕痛不敢用脚尖着地,则脚掌的关节就会早早变得僵硬重滞,加上脚带终rì紧紧缠裹,关节活动余地rì见窘迫,又怕痛而不敢活动,很快就变成一双死脚,负累终生,今后纵有千条妙计,也难以回天了。文嬷嬷的裹法,就是在缠足各个时期力保护脚掌关节不被裹死。在裹脚趾之时,对脚掌关节影响尚不大,但因脚趾受到压迫,疼痛最为剧烈,常因畏痛而不敢迈步,此时决不能姑息,多多行走,必不可少。在裹瘦之时,即是将外脚巴骨裹到足底,脚掌的掌趾间的关节原为五个,如今小趾的趾骨以及与它相连的掌骨部分全都折到足底,脚掌的关节就由五个变为四个,而且各足趾间的缝隙也因缠裹rì见缩小,活动更难,若不加强走动,大多于此阶段即已裹死。在裹弯之时,若只顾缠成一个弓弯的足背,则脚掌关节间的空隙因受外力,益加紧缩,若不努力活动,则在经过以前各阶段幸而没有缠死的脚,大都均在此时缠死了。故而此阶段最重要的事便是缠弯不可过度,不然就会裹成一双死脚,过度裹弯破坏了正常的足弓,脚掌关节被完全裹死,甚至踝关节间的空隙也会受裹脚布缠裹影响而变小,故而失去原有的作用。其真谛是能不裹弯则不裹弯,如一定要裹弯,也是稍弯即止,不可过度。过度裹弯是缠足过程中之最大祸害。你要明白此理:即可知缠足一味求小,实是遗患无穷。多留个三分五分,使足掌关节尚有一线生机,对以后的行走必然会大有裨益。故别人缠成三寸,我就给你缠成三寸五分;别人缠成三寸五分,我就给你缠成四寸,虽然略大些,但还不至于被人耻笑为莲船盈尺。这样虽不争胜于一时,但却能受益终身。” “文嬷嬷对奴婢说,奴婢的脚秧是极好的,若是真死缠硬裹,缠出的脚定不足二寸八分,但是如此一来,奴婢这一身武功也就算是废了,所以只给奴婢缠到三寸便不再缠小了。现在若没有这裹脚布,奴婢这双小脚将会寸步难行。奴婢这双小脚,一层薄薄的油皮,包着一团碎骨残肉,肌肉、筋腱大部分已失去了作用,只有靠裹脚布一层层紧裹,借助其约束力,形成一个坚实的整体,才能行走。而且裹得越紧,走路越得劲儿。”紫绢将两足缠好,穿上绫袜,重新套上木底弓鞋,最后说道。 待紫绢唠唠叨叨地说完。杨思辰才知道,有文嬷嬷这jīng通医道的人士给她缠足,紫绢缠足所受之苦还算小的。常言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没等杨思辰继续说话,赵嬷嬷便在屋外请杨思辰去前厅用午饭了。 用了午饭,又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让紫绢陪着自己去平波轩看看杜家兄弟,紫绢嘟起嘴道:“少爷,您还真把奴婢当头毛驴来使呀,就是毛驴也有撂挑子的时候!” 杨思辰笑道:“都说毛驴笨,我听说只要在毛驴眼前挂个萝卜,毛驴就会不停地向前走。本少爷现在就去找萝卜去!” 紫绢心想:如果您老真拿来萝卜在奴家眼前晃悠,那可让奴家的脸往哪搁哇!于是慌忙朝门口走去。 杨思辰见状,笑道:“看来本少爷这头小母驴挺有灵xìng的嘛!本少爷更应该拿萝卜来犒劳犒劳这头小母驴喽!” 紫绢听罢,脚下一顿,差点摔倒,心想:有这样埋汰人的吗?于是不理会杨思辰,自个儿气鼓鼓地朝平波轩走去。 杨思辰赶紧追了上去,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花了一刻钟,终于在快进平波轩时把紫绢哄住了。进了平波轩,杨思辰摆出主子的架子,心里想道:孔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真真不错。 第二十七章 杨思辰的新想法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进了平波轩,便看见杜二正在把晒干的木块往屋里端。杜二看见杨思辰,赶紧放下手里的簸箕,上前给杨思辰请安,说道:“少爷您怎么来了?这里乱的很。” 杨思辰仔细打量着杜二,发现他似乎比三个月前结实了不少,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菜sè。还是一身短打,洗得干干净净。看来其它下人没有为难着兄弟三人。 杨思辰点点头对杜二说道:“带我去厨房看看吧。” 杜二点头称是,转身端起簸箕领着杨思辰向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杨思辰便听到杜大在厨房里喊道:“二弟!你怎么搞得?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杜二急忙回答道:“大哥,少爷过来了!就在厨房门口了。” 杜大赶紧把厨房的门拉开,恭恭敬敬地向杨思辰请了安,然后说道:“少爷,您怎么到这地方来了?这地方腌臜得很,小的们怕污了您的衣裳,如果您有什么吩咐,派人过来传个话,小的过去便是了。” 杨思辰笑了笑,便看见杜家的老小正躲在大哥身后,好奇地看着紫绢,脸上还有几条黑sè的印子。 杨思辰进了厨房,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儿和三个月前变化不大, 杨思辰转了一圈,方才问道:“现在一天你们能制得多少活xìng炭?” 杜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现在我们兄弟三人一天可制得十五斤活xìng炭,按照少爷您的吩咐,每天只提供五斤给徐记红糖作坊。三个月下来一共存了近六百斤。” 杨思辰听完点点头,心里想到:活xìng炭的用途可不仅仅是制造白糖这一个,在后世活xìng炭被广泛应用于生活用水、工业用水和废水的深度净化及气相吸附,如石油化工、电厂、食品饮料、制糖制酒、医药、养鱼等行业水质净化处理,能有效吸附水中的游离氯、酚、硫和其它有机污染物,达到过滤除杂去异味。还可用于车间尾气净化、溶剂过滤、脱sè、提纯等,气体脱硫、石油催化重整,气体分离、变压吸附、空气干燥、食品保鲜、防毒面具、解媒载体,有机溶剂回收;贵重金属提炼;化学工业中的催化剂及催化剂载体等方面。具有脱sè、提纯、除杂、除臭、去异味、载体、净化、回收等功能。 杨思辰也知道,目前他所制得的活xìng炭品质放在后世那就是不折不扣的伪劣产品,可放在这个科技尚不发达的时代,那可绝对是优等品!这还真是印证了那个小个子说的那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杨思辰知道,普通的木炭也可以起到活xìng炭的作用,就是效果稍微差一点。把普通的木炭加工后也可以制得活xìng炭,在高温下,用水蒸汽通过木炭,让高温的水蒸气吹洗木炭,把木炭中的微空疏通,这样就可以制得更好的活xìng炭。 不过杨思辰现在不想那么做——现在的制造工艺太简单了,泄密是迟早的事,当现在的工艺泄密后,再拿出来更高级地制造活xìng炭的方法也不迟,这样始终处于利润的上游,始终可以获得超额利润。这样高额的利润上游收入,又有着足够的资金和物质奖励来进行更深入的技术研究和产品研究。这样的良xìng的循环,杨思辰清楚的认识到——鼓励员工开发和创新是获得更大更多的利润收入的前提,是这种投入——产出循环过程运行的必要条件。 杨思辰说道:“这快过年了,我过来看看,看来你们兄弟干得不错,” 杜大说道:“谢谢少爷赞赏!这是小的们的本分。” 杨思辰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认字不?” 杜大回答道:“以前小的和二弟曾跟着村里的私塾先生念过半年书,《三字经》、《百家姓》倒还记得,认得些字。不过……”说着脸sè暗了下来。 杨思辰见他脸sè暗下来,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也没问。继续说道:“过完年我给你们几本书,你们自己看,看完之后告诉我能不能看懂。” 杜大听后眼睛一亮,回答道:“是。少爷!” 杨思辰又问道:“你们一天干几个时辰?” 杜大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有时是七个时辰,有时是七个半时辰。”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杜大见此,以为杨思辰不满意,急忙解释道:“少爷,这灶膛一旦热起来就不能熄火,如果熄了火,再要热起来恐怕得花上半个时辰。所以……” 杨思辰抬手,打断杜大的话,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嫌你们做工不够,而是觉得你们太辛苦了。这样吧,今后每天干七个时辰就行了。” 杜大赶紧回道:“小的们谢少爷体贴。其实这烧炭只要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杨思辰点点头又说道:“我看杜三太小了点,不适合和你们一起干活,荣光我已经放出去了,身边缺个小厮,不如要他过来服侍我好了。” 杜大犹豫了很久,最后说道:“少爷看上小弟,那是小弟的福分,只是小弟还小,又不识字,恐怕待在少爷身边误了少爷的事,不如先让小的给小弟教教规矩,让小弟识几个字,几年后再服侍少爷可好?”说完,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想了一会,说道:“不如这样吧,我让杜三出府念几年私塾,十一岁再回来服侍我,这样可好?” 杜大赶紧拉了身后的杜三一齐跪下,说道:“小的多谢少爷!甘为少爷做牛做马!”说罢让杜三给杨思辰磕了头。 杜二一看也跪下了,说道:“承蒙少爷看得起我们兄弟,今后我杜二这条命,就卖给少爷了您!” 杨思辰依次扶起兄弟三人,说道:“别这样,我不要你们兄弟三人卖命,你们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杨思辰又和杜家三兄弟谈了一会儿话,检查完烧好的活xìng炭的质量,便带着紫绢回了碧波院。 吃了晚饭,杨思辰让流岚去趟平波轩,给杜家兄弟送去六两银子的赏钱,并且告诉杜家兄弟,自己很满意兄弟三人的表现。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六不用干活了,高高兴兴过年。 第二十八章 起航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因为初五杨家的船便要起航,要安排的事情非常多,时间却很短,所以这个新年过得相当平淡。 腊月二十三下午,杨老太爷带着一家人先到灶房,摆上桌子,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等。然后将竹篾扎成的纸马和喂牲口的草料。用饴糖供奉灶王爷,是让他老人家甜甜嘴。杨老太爷还将糖涂在灶王爷嘴的四周,边涂边说:“好话多说,不好话别说。”思雯思静姐妹俩在后面看得咯咯直笑。 紧接着,郑氏拿出了灶糖,后世的灶糖是抽成长条型的糖棍,被称为“关东糖”,拉制成扁圆型就叫做"糖瓜"。冬天把它放在屋外,因为天气严寒,糖瓜凝固得坚实而里边又有些微小的气泡,吃起来脆甜香酥,别有风味。真关东糖坚硬无比,摔不能碎,吃时必须用菜刀劈开,质料很重很细。口味微酸,中间绝没有蜂窝,每块重一两、二两、四两,价格也较贵一些。糖瓜分有芝麻的和没芝麻的两种,用糖做成甜瓜形或北瓜形,中心是空的,皮厚不及五分,虽大小不同,但成交仍以分量计算,大的糖瓜有重一二斤的,不过用作幌子,买的人很少。不过在这个时代灶糖一种黄黄的大块,看上去有点像麦芽糖,粘xìng很大,切成条状后吃起来很粘牙。 腊月二十四,杨家开始贴chūn联。大户人家讲究有神必贴,每门必贴,每物必贴,所以chūn节的对联数量最多,内容最全。神灵前的对联特别讲究,多为敬仰和祈福之言。有天地神联:“天恩深似海,地德重如山”;土地神联:“土中生白玉,地内出黄金”;财神联:“天上财源主,人间福禄神”;井神联:“井能通四海,家可达三江”。面粮仓等处的chūn联,则都是表示热烈的庆贺与希望。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米面如山厚,油盐似海深”;“牛似南山虎、马如北海龙”;“大羊年年盛,小羔月月增”等等。另外还有一些单联,如每个室内都贴“抬头见喜”,门子对面贴“出门见喜”,旺火上贴“旺气冲天”,院内贴“满院生金”,树上贴“根深叶茂”,石磨上贴“白虎大吉”等等。大门上的对联,是一家的门面,特别重视,或抒情,或写景,内容丰富,妙语联珠。 待贴完chūn联,杨府的下人们开始扫尘,杨老太爷也带头将自己的卧房又打扫了一遍。 腊月二十五,杨老太爷终于拍了板——这次远航由杨家船队经验最丰富的船把式——易随风带队。在此之前,杨思辰从没见过这个杨家船队的船把式,于是就借口商议航行路线让夏忠将易随风请到碧波院。不过,在此之前,杨思辰还是从夏忠口中知道这个易随风的大概经历:这人本是大明水师的一个把总,生xìng耿直。万历十五年因得罪了上司被开出兵籍,不得不靠给商户cāo船维持生计,后来在海上被倭寇抓去当苦力,被做海盗的杨老太爷所救,于是就成了杨老太爷的部下,一干就是二十五年,现在已经五十五了。 杨思辰见到易随风时,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又矮又壮的家伙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联系起来——身高只到夏忠下巴处,体型却比夏忠还壮实些,五短身材,手背上青筋暴起。 脸上看上去只有四十五六,和自己的便宜老爹差不到哪去,比夏忠看上去还年轻些。穿着打扮也颇为讲究。 “您就是易伯?”杨思辰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 易随风脸上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少爷,正是属下!” 杨思辰也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次出海任务和以往不同,想必祖父已经给您说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易随风说道:“这次出海的目的属下十分清楚,可是海上四顾茫茫,除了太阳和星辰,几乎找不到参照物,而且穿过无风之海时天上的星辰也和之前的不同,完全依靠司南航行,非常困难。不知少爷有没有好法子?” 杨思辰说道:“我也找不到太好的法子,不过我觉得单单有司南就够了,毕竟这次找的地方足够大,只要航向大致对就可以了。如果易伯还不放心,我这儿还有一幅地图,易伯拿去照着描一幅。”说着,就让紫绢去书房取来那幅自己绘的亚洲及大洋洲的详细地形图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绢把地图拿来,交给易随风。 易随风满脸疑惑地将地图展开,只看一眼,就惊讶地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张图,真是您绘的?”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我自己绘的,从六月开始翻书,查海图,花了四个月,直到九月初才完成的,为此我伤透了脑筋。这地图是杨家独有,可别传出去了。” 易随风点点头,作为老资历的船把式,他自然知道这张地图的价值。随后说道:“少爷,您看这样行不行?属下只描下这次航行必经之处的地图,其他地方的暂且不描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于是命紫绢备下笔墨纸砚,让易随风现在就开始描图。 过了两刻钟,易随风带着描好的地图随夏忠离开了碧波院。 过了一会儿,王大海拿着自卫武器的安装方案来找杨思辰回报。杨思辰看了安装方案:船头加一个平台,并排安装两门没良心炮,斜指向船艏,各自可对九十度范围内的目标shè击;船艉朝后并排安装两门没良心炮,可左右转动一百三十五度,侧舷则在两侧露天甲板上依次安装五门没良心炮;至于火箭弹嘛,放在木头架子上,一个人扛着瞄准,一个人点火就行了。一艘船配二百八十个炸药包、五十六个预制霰弹和一百枚火箭弹。 杨思辰很满意,点头说道:“王伯,就照您的计划安装吧。不过火箭弹还要增加五成。” 王大海点头称是,随后便告辞离开了碧波院。 送走了王大海,杨思辰忽然心血来cháo,带着紫绢去厨房看了看,下人们正忙着打年糕,杀猪宰羊,准备过年的吃食。杨思辰对打年糕非常感兴趣,于是从下人手中接过木槌,和紫绢照着下人们做的,开始接着打年糕。打了小半个时辰,杨思辰就感到腰酸背痛,受不了了。于是讪笑着将木槌还给站在自己身旁的下人,带着紫绢离开了厨房。心想:这活儿还真不是自己能干的。 ………… 按照北方的习俗,腊月二十七、二十八这两天要集中地洗澡、洗衣,除去一年的晦气,准备迎接来年的新chūn,京城有"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的习俗。不过在松江,老百姓将腊月二十六洗浴为“洗福禄”。杨家也不例外,在这一天杨家的老老小小都要沐浴,以示除去旧年的晦气,准备迎接来年的福气。 接下来两天,杨老爷一边在迎来送往,一边安排船队出海的事。杨思辰在一旁打下手。 大年三十午时过后,郑氏便进了厨房,亲手做了一桌丰盛的年菜。 到了时辰,杨老太爷带头,一家人围坐桌旁,共吃团圆饭,心头的充实感真是难以言喻。杨家人既是享受满桌的佳肴盛馔,也是享受那份快乐的气氛,桌上有大菜、冷盆、热炒、点心,当然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火锅.二是鱼。火锅沸煮,热气腾腾,温馨撩人,说明红红火火;“鱼”和“余”谐音,是象征“吉庆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还有萝卜,俗称菜头,祝愿有好彩头;炸螃蟹、爆鱼等煎炸食物,预祝家运兴旺如“烈火烹油”。最后还有一道甜食,祝福往后的rì子甜甜蜜蜜……即使不会喝酒的思雯思静姐妹俩,也少喝了点绍兴黄酒,辣得姐妹俩直吐舌头,姐妹俩的滑稽样儿,逗得一屋子人忍俊不禁。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除夕守岁的习惯,俗名“熬年”。守岁从吃年夜饭开始,这顿年夜饭自然是要慢慢地吃。杨家人从掌灯时分入席,一直吃到深夜。 直到子时,杨思辰实在撑不住了,才向父亲母亲告罪,回屋睡觉去了 ………… 正月初一一大早起来,杨老太爷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的牌位,这祭神祭祖的仪式,也是隆重而严格的。把草纸剪成纸钱,和以不同的供品,分别供奉于祖先牌位和神像前。祖先牌位的供品为三牲熟食,纸钱在三天后焚毁;神像前则供以果子素食,纸钱在过了元宵之后才焚毁。 然后杨老爷带着自家人给杨老太爷祝寿,全家一起做“匾食”。所谓的“匾食”,在杨思辰看来和后世的饺子差不多。杨老爷负责揉面,郑氏负责擀皮,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负责包,两个小丫头则负责看灶台,往锅里加水,往灶膛里添柴——当然,下人们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地帮帮两个小丫头。 匾食下锅时,杨思雯天真地说起了一段童谣:“新chūn元旦,斗柄回还,太平一统过新年,门神对子贴上边。富家郎,衣帽整齐,只把那袍套换。俗人们,见节提筐挎篮。他卖的是,瓜子花生玉兰片。小人们,见节挣的代岁钱,挣了钱来买点耍货顽。他买的,琉璃喇叭小鼓当竹马,鬼脸拈拈转。到晚来,乒乓乒乓连声响;临明时,来来往往把礼还。这个说恭喜,那个说岂敢,新chūn吉庆,大发共财源。” 杨思静则在一旁拍着手,给姐姐打着拍子。 待杨思雯说完,杨老太爷笑道:“这丫头,倒挺机灵的,将来说不定和她母亲一样,是个jīng明人!” 郑氏赶紧谦虚道:“父亲,媳妇儿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匾食,又说了会儿话,方才散去。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刚进堂屋,嫣红便领着碧波院的下人们过来给杨思辰拜年了。杨思辰让紫绢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散了,下人们说了一通吉利的话,方才兴高采烈地散去——大少爷今年出手大方,每人二两银子。 刚送走了一屋子下人们,杜家三兄弟便来了。进了堂屋,杜大带着两个弟弟上前给杨思辰磕头,说道:“小的们恭祝少爷新chūn吉祥,万事如意!” 杨思辰赶紧让兄弟三人起来,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三人这么快就来了?” 杜大说道:“这几天不干活儿,闲来无事,索xìng早点来了,看看少爷这边有没有活可做的。小的们也好搭把手。”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你们上街玩去吧,这大过年的,出去热闹热闹也好。”说着便拿出三个红包,递给三人。 兄弟三人接了红包,又说了些吉利话,方才出了碧波院。把红包拆开一看,三人顿时喜笑颜开——红包里装的是五两银子。 ………… 接下来几天里,嫣红、流岚、紫绢三人陪着杨思辰玩弹棋,玩酒牌,打马吊,打双陆,杨思辰借机好好做了一回花花公子。 ………… 初五早晨卯时初刻杨家一家老小便起来,收拾收拾就赶往刘家港码头。 两个时辰后,杨家人来到了刘家港码头。 由于是过年,码头上空落落的,杨家的两艘飞剪式帆船孤零零地靠在栈桥边上,收着帆。 杨家的水手们由易随风领着,向杨老太爷行了礼。杨思辰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百五十来人吧。 杨老太爷回了礼便开始祭奠妈祖,其他人也跟着开始祭奠。 妈祖,又称天妃、天后、天上圣母、娘妈,是历代船工、海员、旅客、商人和渔民共同信奉的神祇。古代在海上航行经常受到风浪的袭击而船沉人亡,船员的安全成航海者的主要问题,他们把希望寄托于神灵的保佑。在船舶启航前要先祭天妃,祈求保佑航行顺风和平安归来,在船舶上还立有天妃神位供奉。 妈祖是受到渔民崇拜的海神,而在木船时代移居世界各国的华人大多数是沿海的渔民,在他们走向世界各国时,也将妈祖信仰带到了全世界,因此在全球华侨中,妈祖成了他们共同信仰崇拜的神灵。据说后世全世界的妈祖宫达五千多家,妈祖信徒达两亿五千万人之多,几乎凡是有华人的地方都有妈祖宫,都有不少人信奉妈祖,妈祖成了大多数海外华人的共同信仰。 因为这次出海目的非同寻常,所以在祭祀完妈祖后,又接着祭祀四海龙王…… 最后,杨老太爷亲自将水手们送上船,又亲自把缆绳解开。 忙了一个时辰,杨老太爷才歇下来,带着一家人看着船离开栈桥。 望着飞剪式帆船高耸入云的桅杆和灰白的风帆渐渐远去,杨思辰心cháo澎湃: 两百年前,就是在这里。炎黄子孙们走上了从中原传统农耕民族转变为海洋民族地关键点。甚至说。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海洋民族地大门。只是另一只脚,却迟迟没有踏出去…… 今天,这另一只脚在自己的努力下,即将踏出去。 从此以后,海洋,将不仅仅属于西方!! 炎黄子孙们将会将自己的文字和思想,通过海洋,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海上马车夫在东方的地位会被终结;也许,大英帝国再也没有机会成为rì不落帝国;也许,这个古老的民族将会发现海洋的广阔和魅力,进而跳出治乱循环的怪圈;也许,华夏的语言会成为全球通用语言,华夏的子孙后代将不用再去学习鸟语…… 海洋,这个将人类梦想与财富融为一体的伟大载体,从此以后,将会流淌着华夏的颜sè…… 海洋,离华夏民族,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第二十九章 法华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回了杨府,杨思辰收拾好心情,开始编写所谓的启蒙课本。自从决定远离大明朝,在澳大利亚开国,杨思辰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人才匮乏。这个时代会吟诗作对的所谓的才子很多,但真正懂科学、眼界开阔的太少了。这些人用来守成是不错的,但真要以他们为主体在海外开国,实在太难了。至少这个时代,顾炎武的思想还没有真正流传开。忠君报国,依旧是主流。杨家是干海盗起家的,无所谓忠君报国。但仅仅依靠杨家这几百号人,短时间内在海外开国的可能xìng非常渺茫。 一方面可以联合其他商人、海盗结成利益同盟,共同开发,共同受益;另一方面,还得培养自己的亲信力量,至少要有能力制衡这个利益同盟里的其他人。 培养自己的力量不能太依靠现有的私塾、官学,毕竟这些教育机构讲的几乎全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忠君报国这类思想,而这恰恰是和杨思辰所希望建立的近代国家制度完全背道而行! 必须对儒家学说进行修改,在新的儒家学说当中,着重强调以民为本,忠的对象从君王变成了民族、国家,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必须平等。 新的儒家学说,还必须更改旧儒学对原书的解释,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解释,旧儒认为,此句意味着君王永远是君王,臣子必须永远臣服,父亲永远是父亲,无论对错儿子都要服从;而新的儒家学说则可以解释为,君首先得像个君,臣子才能尽臣子的本分,父亲得做出父亲的表率,儿子才能做一个好儿子。这恰恰就和朱熹的“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为犬马,臣视君为国人;君视臣为土芥,臣视君为寇仇。”互相对应。实际上取消了君之于臣的绝对权力,与之相承接,自然也取消了官府对升斗小民的绝对权力,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权利义务相等的法则重新规范起来。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杨思辰只能在心里想想,一旦说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杨思辰非常非常珍惜自个儿的小命。 为了这个目的,杨思辰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先打着格物致知的旗号编写科学启蒙教程,然后在海外建立起学堂,宣扬自己的理论,培养自己的人才。 幸好这个时代还没有满清的愚民政策,社会风气还算开放,自然也没有骇人听闻的**。只要不触动皇权,不煽动造反,说什么都行。 杨思辰绞尽脑汁回想后世小学的自然课本上的内容,并且用相对通俗的文字写出来……忙了一下午,才写了十几页。 揉着发酸的手腕,杨思辰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苦笑着想到:看来这编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本教材,恐怕得花上两三天喽…… ………… 初八、初九这两天到寺院进香、逛庙会。这是松江的传统。 杨家人也不例外,初八一大早,杨老爷带着全家人去松江城外的法华寺进香。 杨老爷骑着马,杨思辰和母亲妹妹坐了马车,出了杨府,杨思辰就发现外面街上是车水马龙,自家的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只得随着大溜慢慢往前挤。杨思辰看着摇了摇头,心想道:得,在这个时代遇上堵车了,不知道会不会像后世那样一堵一整天…… 不过杨思辰很快便想起来:这个时代的城市远没有后世那么大,就算是大拥堵,这车队总不会一堵就是几里地吧?果然过了两刻钟,杨家的马车便出了城门。 出了城,杨思辰感觉到马车明显快了起来,撩起车窗的帘子,便看见自家老爹那策马而行的样子――左手松松拽着缰绳,右手拿着马鞭,身子微微前倾,两脚蹬着马镫,样子颇为潇洒,从背后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弱冠之年的风流公子。回头瞅一眼母亲,却发现母亲正斜着眼瞅着自家老爹的背影发呆,对上杨思辰探寻的目光,赶紧把头扭向一边,和自己的两个妹妹说笑去了。杨思辰扯起嘴角,放下了帘子,规规矩矩地坐好,心想道:回去等闲下来一定要学骑马!风流公子才有泡妞的资本!! 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潜心开始催动真气运行起来。杨思辰的内功修习得不错,小两个月的时间,便能催动真气自如游走于全身经脉,再过几个月,便能催动真气发功,使内力和已有功夫合二为一了。据紫绢说,若是到了这个程度,便算是小成了。常人若想达到这个程度,估计得三年时间。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感觉马车开始减速了,便把真气收回丹田,睁开眼睛,用手撩起帘子,好奇地向外看去。 杨思辰一眼便看到山上法华寺的大雄宝殿。这法华寺位置选的极好,方圆十几里就这里有一座三十来丈高的小山,山上还有两条终年不断的溪水,正可谓有山有水,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这时的法华寺很热闹,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进香的,拜佛的,摆摊的,挑担的,耍把式的,混人堆里掏包的,三教九流齐聚会,五行八作云集。寺门口的路两旁更热闹,有某一处或者某一族的居民凑份子,请来戏班子、舞班子、杂耍班子,搭台唱戏,抬神游街,火叉开道,花砖盖顶,旁边的观众豁命似的叫好。 待马车停稳了,杨思辰率先跳下马车,接着扶着母亲和两个妹妹下了马车。这时杨兴润也把马拴好,走了过来。 郑氏由于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杨兴润爷俩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郑氏再分心照顾两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爷儿俩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杨兴润上前扶着郑氏,杨思辰则一只手牵着一个妹妹,一家人进了法华寺的正门,沿着石阶朝法华寺正殿走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大殿前。法华寺寺院的第一进为天王殿,一进天王殿,杨思辰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正当中供奉的弥勒菩萨,天王殿的左右为钟楼和鼓楼。过了天王殿,就是中间供着“三世佛”的大雄宝殿。由大雄宝殿继续往前,便来到了圆通宝殿。圆通殿又名观音殿,殿中供有十一面观音铜像。寺的最后一进为药师殿,殿里供奉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 殿中的人流并不多,不过香火却很好。一家人都不是信佛之人,也没有拜佛。杨老爷也只是给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便扶着郑氏由小沙弥引着向寺院的后院走去,杨思辰则牵着两个妹妹跟在后面,眼睛却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实际上古代华夏汉族人的宗教信仰程度很低,“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有个笑话,说西方人对上帝许愿,实现了当然要感谢上帝,没实现则是上帝对你的考验,需要更加虔诚。华夏汉人求神拜佛却是谈生意,先许个愿,愿望实现了才献上贡品,叫做还愿;要是没实现则一分贡品也不给,还要跳着脚骂“这个神仙一点也不灵,走,大家去别的庙求去,那个神更灵”。华夏汉人以灵与不灵给神仙打分,以完全的实用主义对待宗教,所以后世西方有的汉学家说华夏汉人根本没有宗教信仰。 旁边一位解签大师见杨思辰走近,眼前一亮,对杨思辰招招手说道:“小施主,看你东张西望,必定是有心结的,不如求根签,信与不信,权当安心吧” 杨思辰正准备领着两个妹妹跟着父母往前走,被解签大师这么一喊,便停住脚步,转过头正好和解签大师四目相对。这解签大师白须白眉,面目和善,估计有六十多岁了,身着一裘灰sè道袍,盘腿坐在榻上,面前一条长桌,上面却只放着两只签筒,一套茶具。 杨思辰蹲下把两个妹妹拉到面前,笑着说道:“雯妹妹、静妹妹,哥哥和这位大师说说话,你们去父亲母亲身边玩一会儿可好?哥哥一会儿就过来。”两个小丫头点点头跑开了。杨思辰看着两个小丫头跑到郑氏身边拉起郑氏的手之后,才朝着解签大师这边走过来。解签大师看了,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 杨思辰对这个说信也不信,说不信吗,也反驳不了,当下带着可有可无的心且闭了眼摇着,却突然掉出来一支。杨思辰想这作不得数,只记了一下签号,再摇,复又同出两支来。细一看,仍是适才那支。 那位解签大师看完签文,便是:“中签申宫:【咬金探地穴】人行半岭rì衔山,峻岭崖岩未可安;仰望上天为护佑,此身犹在太平间。”这签文,杨思辰隐隐约约懂得。说的好像是程咬金意外得了皇袍,做了三年混巨魔王一说。大师笑着替杨思辰解释道:“此卦淘沙见金、人处险境之象。凡事有贵人之兆也。小施主业已度过一劫,也只管宽心便是了。” 杨思辰听罢,不由地高看解签大师一眼,说道:“承大师吉言,将来如大师所言有所成就,定不忘大师提点,小小谢意,还望大师收下。”说完便拿出了一个五两重的银元宝,递给解签大师。解签大师也没客气,接过银元宝转手塞进袖袋里。 杨思辰也没在意,朝解签大师拱拱手便追着自己家人朝法华寺后院走去。 待进了法华寺后院,方才发现这后院原来别有洞天――青山绿树掩映,门前小溪潺潺,坡上马鸣牛哞狗儿叫,宅外菜园阡陌相连,院内花草覆假山,秋千玲珑蹴鞠场,楼上观湖景,亭中赏银杏,耳听山寺钟鸣,室闻兰芳花沁。 好一幅田园山sè图!杨思辰不由得赞叹道。杨老爷和郑氏随着人流进了回廊,坐下休息,两个小丫头却爬出回廊,跑进菜园子,向着秋千跑去。杨思辰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翻过回廊,追两个小丫头去了。两个小丫头见哥哥追过来,便沿着田埂,分开跑,杨思辰抓住这个,却漏了那个,抓住那个,这个又跑开了……杨思辰见此,索xìng放开了,跟着两个小丫头跑。反正自己看着,不出事就行。其他孩子看见了,纷纷爬出回廊和两个小丫头一起玩。不少仆妇丫鬟见状赶紧翻出回廊跟在少爷小姐身后,生怕有个闪失。 杨老爷和郑氏看着孩子们在菜地里疯跑,哭笑不得――这俩丫头,被自己惯得太野了。 过了一刻钟,杨老爷看不下去了,跳出回廊运起轻功朝思雯奔去,杨思辰见状,也运起轻功朝思静奔去。疯跑了有一会儿的两个小丫头看着躲不过去了,加上也跑累了,索xìng不跑了,往地上一坐,就地撒起泼来了,登时把这爷俩唬得愣在那里。待这爷俩终于把这俩小魔头抱回回廊,周围的人早已是一片哄笑。一家人没敢再在回廊停留,匆匆出了回廊,进了事先定下的小院子。 进了院子才发现到中午了,小沙弥送来了一只大食盒,杨思辰看了父亲一眼,杨老爷朝杨思辰点点头,杨思辰接过食盒,给小沙弥道了谢,才将食盒提来放在石桌上,把菜和米饭端出来摆在石桌上,食盒里的饭菜非常简单:一盘烧豆腐,一盘拔丝萝卜,一盘素炒青菜,一盆白菜豆腐汤,外加五碗米饭。 杨老爷笑着解释说:“按照法华寺的规矩,这斋菜是一定要吃完的,否则就是对佛主不敬。所以这分量是按人头做的,咱们一家人恰好能吃完。”说完便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放到郑氏碗里,然后端起碗开始吃饭。 杨思辰见状,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见二人正在往嘴里扒饭,这才端起碗开始吃自己的饭。两个小魔头显然饿狠了,整顿饭只顾着往嘴里扒饭,没有说话,也没有调皮。 吃了饭,郑氏带着两个小魔头进屋休息去了,杨老爷在屋外石桌前坐下休息。杨思辰则在后院四处闲逛。 下午,杨老爷陪着郑氏在屋内说话,两个小魔头则继续在寺内疯跑,这可苦了杨思辰,既要看着她俩,不让她俩出事,还要防着两个小魔头时不时的来上那么一出恶作剧。 待快要离开时,一个小沙弥叫住杨思辰,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说是解签大师给的。杨思辰累了一下午,也没多心思想,向小沙弥道了声谢,将信封往怀里一揣,便跟着父母无jīng打采地往山下走去。 待一家人回了杨府,已是月上枝头了。 第三十章 辽东的消息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下了马车,杨思辰随父母去沧海堂给杨老太爷请安。 眼看到了饭点了,杨老太爷索xìng留下一家人一起吃饭。 待菜上齐了,杨老太爷带头,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杨老太爷便直接说道:“你们出去了一天,这会儿也都饿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也不迟。” 一听这话,杨老爷便点点头,端起碗来,待杨老太爷开始吃饭后便往嘴里扒饭;郑氏和杨思辰对视一眼,也开始吃饭;两个小丫头更干脆――杨老太爷话音刚落,便抓起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是饿狠了。 过了两刻钟,杨老太爷见一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方才和颜悦sè问两个小丫头:“雯儿静儿,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呀?” 两个小丫头同时回答道:“开心!” 杨思雯毕竟大一些,放得开,接着说道:“辰哥哥真笨!连雯儿都追不上。” 杨老太爷扬起眉头,朝杨思辰看去,见杨思辰一脸尴尬地表情,方才问道:“那雯儿说说,你辰哥哥怎么个笨法?” 杨思雯眨了眨眼睛,说道:“辰哥哥在菜园子里追我和妹妹时,每次都是只能抓住一个,辰哥哥想去抓另一个时却把抓住的又放了。爷爷,您说辰哥哥笨不笨?” 杨思静也在一旁点着头,一副很认同姐姐的说法的样子。 杨老太爷听罢扭头看向杨思辰,见他一脸狼狈,开怀大笑道:“你们的辰哥哥的确是个大笨蛋!!哈哈哈哈……”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祖父,妹妹们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孙儿像这么大的时候,也一定没少调皮吧?” 杨老太爷听罢,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你四岁那年,一个人悄悄拿了你父亲的剑,跑到安澜苑的花圃,把你母亲种的一大片玫瑰花砍得东倒西歪,被你母亲逮住了还诡辩说是在练什么‘落英剑法’。五岁那年,你又拿了你母亲的软弓,把你父亲画的一幅大雕图shè了个洞,shè完之后还边跑边喊‘我把老鹰shè死了,我把老鹰shè死了’。哈哈哈哈……” 杨思辰听罢,扭头看向父母,见二人均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方才用抱怨的口吻对杨老太爷说道:“祖父!不带这么揭孙儿的短的!”说完,满脸幽怨地看着杨老太爷。 杨老爷一巴掌拍在杨思辰脑袋上,笑道:“怎么了?你这小兔崽子现在知道难为情了?当年你shè我的大雕图的时候你咋不手下留情?” 郑氏见儿子吃瘪,笑着打趣道:“老爷,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年画的那幅大雕图,妾身当初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只鸽子呢!让辰儿shè了也好,省得挂在那儿丢咱家的脸!” 杨老爷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也笑着对杨老爷说:“你若画菊画竹尚有几分可赏之处,若是画鹰画雕,则缺少几分霸气和凶狠,倒确实是像鸽子。” 杨老爷只能满脸讪笑地点点头。 杨思雯见此,插话道:“爷爷,辰哥哥原来比我们还调皮呀,现在装得比谁都正经,真真是一只大尾巴狼!”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郑氏见此也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杨思辰见此,趁机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对妹妹说道:“大尾巴狼最喜欢吃小女孩了!” 杨思雯见此赶紧躲到母亲怀里,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 一家人笑得更欢了…… 一家人就这么嘻嘻哈哈聊了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赵嬷嬷已经准备好热水喝换洗衣物,正等着杨思辰回来洗澡。 杨思辰跟着两个小丫头跑了一天,早就累了。待洗了澡,便由紫绢服侍着上床睡觉了,至于那个信封,自从回了家,早就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 正月初十快到中午时,杨思辰正在书房里写书。夏忠过来找杨思辰,说是杨老太爷要他去沧海堂,说是有事找杨思辰商量。 杨思辰放下书,叫上紫绢,便跟着夏忠往沧海堂走去。 在路上,杨思辰问夏忠:“忠伯,祖父找我有什么事?” 夏忠回答道:“老爷派去辽东的人回来了,现在刚进府。” 杨思辰没再耽搁,遂加快脚步跟着夏忠向沧海堂走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来到沧海堂的前院,紫绢留在门口,杨思辰则跟着夏忠继续往里走。 进了沧海堂正屋,杨思辰便看见杨老太爷坐在主位,自个儿的老爹坐在右下首,母亲则和老爹坐在同一侧,屋子中间还站了个男人,他正和杨老太爷说着话。由于这个男人是面对着杨老太爷的,杨思辰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依然感觉到这人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人以一种如沐chūn风似的舒畅。 杨思辰给长辈们请了安,之后站在杨老太爷身旁,这才看清屋子中间站着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穿一身儒衫,除了腰带外,身上并无其他饰物,面孔看起来很和善,鼻子有点大,眼里却闪着若有若无的jīng光,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 这个男人也打量着杨思辰,眼里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赞赏。 “李福林,你从辽东回来,可有什么收获?”杨老太爷看人到齐了,便问道。 “这次去辽东,我找到建州女真首领的心腹下属――希福,他对我们的提议很感兴趣。很快便把我引见给了他们首领。”李福林不亢不卑地回答道。“首领对我的提议也很感兴趣。” “这么说这事成了?”杨老爷扬了扬眉,问道。 李福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当时确定了交易地点在北海南滨的一个小渔村后,女真首领**哈赤希望我们提供生铁给他们,可是朝廷是严禁贩卖生铁出境的,这事我没答应。首领又希望我们家能给他一万两银子作为礼物,这事我做不了主,于是回来和东家商量。” “这事答应他。我们只是想赚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杨老太爷说道。 李福林点头应了下来。 “辽东的情况怎么样?”杨老爷问道。 李福林想了一会儿,说道:“自从朝廷在从锦州去辽东的商路上设了限制,女真所需的茶叶只能绕道蒙古经辽西才能到达辽东。价钱一年之内涨了六成。女真出产的山参、毛皮由于卖不出去,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女真各头人还过得下去,他们倒不差钱,可以出高价买茶叶,但是普通女真百姓的rì子却比以前难过多了。” 杨老爷说道:“这和我们没太大关系,我们只是商人。”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说道:“祖父、父亲,辰儿看来这**哈赤也算是一大枭雄,祖父和父亲均被大明朝廷所杀,他却依然接受朝廷册封,这忍辱负重的气度,不比勾践、韩信差到哪儿去。照孙儿看来,这人所图非小哇。” 杨老太爷笑了笑,问道:“小辰子,照你看来,他图的是什么?” 杨思辰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祖父可否记得,故宋是被谁赶到江南的?又是谁扬言要‘搜山拣海捉赵构’的?”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 杨老太爷没有再和杨思辰说话,扭头接着问李福林:“**干都司现在有多少汉人?” 李福林想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干都司那么大,至少也有九十万汉人在那里吧。如果再算上朝鲜人和其他人,真正在辽东种田为生的人数可能有九十五万左右,大概七十万户。” 杨老太爷祖孙三人互相看看了看,最后杨老爷问道:“汉人和女真人相处得怎么样?” 李福林回答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的女真人能和睦相处,有的女真人欺负起汉人来很厉害。汉人也不太喜欢这些蛮横的女真人,不过苦于找不到人管,不得不忍气吞声。不过对于汉人商队,女真人倒是来者不拒。” 杨老爷又问道:“**哈赤对汉人态度如何?” 李福林回答说:“很矛盾,既赞赏我们汉人的勤劳,同时又嫉妒我们汉人的富裕。” 郑氏叹了口气,突然开口说道:“照这么看来,**干都司的汉人和女真人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械斗。如果真的爆发冲突,汉人没有马匹弓箭,绝对干不过jīng于骑shè的女真人的。” 李福林说道:“夫人说的是。东家,我们还把茶叶往**干都司卖吗?” 杨老爷说道:“卖!与其让那些蒙古人把钱赚了,倒不如这些钱落在我们自己的口袋里,一旦和**哈赤搭上线,说不定将来能帮那些在**干都司的汉人一把呢!”说着,意味深长地朝杨思辰看了一眼。 杨思辰说道:“从李管事说的事来看,这**哈赤又是要生铁又是要银子的,恐怕是要打仗了吧?” “是。女真人分成很多部族,彼此之间恩怨不断。**哈赤花了三十余年才统一了建州女真,建州女真北边是野人女真,西边还有叶赫女真,中间还夹杂着鄂伦chūn的一些部族。形式相当复杂。建州女真和叶赫女真是世仇,叶赫女真实力不如建州女真,若不是朝廷一直偏袒叶赫女真,建州女真早就把叶赫女真灭了。这次打仗,多半还是打叶赫。” 杨思辰心想:萨尔浒之战还有两年多一点时间,这个时候**哈就开始准备了,这也太长了吧,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后金这个时候的生产力水平远不如大明朝。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说道:“祖父,孙儿看可以这么办,我们从东瀛为**哈赤输送五千斤生铁,但是这生铁不是白给的,我们杨家可以要求**哈赤在接下来两年内把他所管辖地区的所有山参、皮毛按照约定价卖给我们。价格按照当前**干都司市价的九成。并且告诉**哈赤: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杨家会长期与他做买卖,七八个月后等我们自家在海外的铁厂建完了,包括兵甲弓箭我们都可以卖给他!价格嘛,共同商议,一旦确定下来五年内不变!控制了**哈赤的武器来源,我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建州女真!这对于我们杨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过几天孙儿便把更大的飞剪式帆船的图纸弄出来,两千七百料的三桅帆船,这船足够在南洋横着走了。” “嘶――”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小辰子,你可比你爹心狠得多啊!你爹还是只要几个鸡蛋,**的这是连鸡窝都要一起端了啊!”杨老太爷拍了拍杨思辰的肩膀,半感叹半笑骂地说道。 “祖父!有您这样埋汰孙儿的吗?孙儿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杨家?再说了。孙儿没把下蛋的母鸡一起抱走就够给**哈赤面子的了!”杨思辰装出一副很是幽怨的样子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刚才算计起人来那么狠心,这会儿装得跟什么似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杨老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随即扭头吩咐李福林,“就照小辰子说的去和**哈赤谈,皮毛、山参的交易价钱可以照现在的价钱往上浮两成五左右。至于兵甲,只需要透露点口风,不必谈得太多,毕竟兵甲还没造出来呢。” 李福林点头称是,又陪着一家人聊了聊**干都司的风物,方才告辞离去。 第三十一章 上元惊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接下来几天,杨思辰每天都呆在自己的碧波院内,除了修习内功之外,还要绞尽脑汁把早已还给老师的小学自然知识又一点一滴地抠出来,用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文字写下来。几rì过去,倒也憔悴了几分。正月十二去给郑氏请安,郑氏见杨思辰这副模样,自是心疼得不行,问他这几天干了些什么。杨思辰含含糊糊回答说是修习内功耗费jīng力颇多,不愿多说。郑氏知道自己儿子嘴巴严得很,杨思辰如果不愿说,那么无论自己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索xìng不问了,只是嘱咐杨思辰,过几天便是上元节,到时候出去玩玩,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这个时代的上元节也就是后世的元宵节,不过习俗和后世还是有点不一样。 这个时代自初八开始点灯,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以显示歌舞升平,是有史以来最长的灯节。当然最热闹的时候还是正月十五晚上,这一夜,城门通宵不闭,任由百姓往来,士卒校尉则通宵巡逻,维持秩序。 至于吃汤圆,则与后世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除了赏花灯,吃汤圆外,还有两个习俗非常有意思——放天灯和走百病。 放天灯的习俗始于宋末,据说当时的人们因躲避鞑子侵袭而四散逃逸之后,以燃放天灯为互报平安的信号。由于避难回家的rì子正是上元节,从此以后,每年这一天,人们便用放天灯的仪式来庆祝,所以又称天灯为“祈福灯”1或“平安灯”。其后逐渐演变为向上天祈福许愿的民俗活动。天灯上写满了心里的各种祈愿,希望天灯能上达天庭,带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走百病也叫游百病,散百病,烤百病,走桥等,是一种消灾祈健康的活动。元宵节夜妇女相约出游,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 走百病是明初以来北方传过来习俗,在北方有的在十五rì,但多在十六rì进行。这天女子们穿着节rì盛装,成群结队走出家门,走桥渡危,登城,摸钉求子,直到夜半,方才散去。 不过松江的走百病是和放天灯连在一起的,放完天灯,盛装打扮的女子三俩成群,走桥以求渡危,登城以求财运,摸钉以求得子。 上元节同时也是华夏传统节rì中一个非常浪漫的节rì,上元灯会在这个时代中,给未婚男女相识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孩不允许随便出外zì yóu活动,但是过节却可以结伴出来游玩,上元节赏花灯正好是一个交谊的机会,未婚男女借着赏花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物sè对象。上元节期间,又是男女青年与情人相会的时机。 正月十五一大早,杨思辰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了,见天sè尚早,翻了个身又迷糊过去。可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回杨思辰再也睡不着了,索xìng在床上坐起来,等候在外间的赵嬷嬷听到动静,便进来服侍杨思辰起身。每当这时杨思辰就忍不住怀念起后世的衣服来——简单易穿,哪像这个时代,连夏天最热的时候也要穿两层,并且还没有纽扣,全靠系带和盘云扣,复杂得令人头痛。底衣还好点,往身上一套,几根带子一系就行了,至于外衣嘛,若没有下人的帮忙,杨思辰自个儿绝对穿不好。 杨思辰暗暗发誓:等老子到了三宝颜,一定要弄套牛仔裤,套头衫出来!哼哼…… 待杨思辰穿好衣服洗完脸,已经过了快两刻钟了,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弄得杨思辰有点心烦意乱。 杨思辰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带着紫绢朝碧波院门口走去,还没有到门口便停了下来——门前正中间放着一壶酒和一盘子煮熟的肉,肉上还插着一副筷子。杨思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祭门、祭户。 杨思辰摇了摇头,带着紫绢从一旁绕过去,急匆匆地朝沧海堂走去。 待杨思辰进了沧海堂的正堂,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赶紧上前给杨老太爷请安,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孙儿来迟,还请祖父见谅。”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小辰子,刚才听你母亲说你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前几天你母亲见你时看腻很憔悴,可不可以告诉祖父你在忙些什么?”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这几天孙儿一直在忙着写东西,至于写的是什么,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所不清楚,反正孙儿已经写完了,回去整理整理,明天再拿来给祖父看,祖父到时一看便知道了。” 杨老太爷见此,便没有再问这件事,接着笑眯眯问说道:“小辰子,今天可有什么礼物给我这老头子的啊?” 杨思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两寸半见方的小盒子,双手呈给杨老太爷,说道:“这是孙儿前些rì子自己磨的一对小玩意,还望祖父喜欢。” 杨老太爷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枚鸽子蛋模样的黑sè椭球状石头,磨得光亮鉴人。拿起一枚,另一枚也跟着被带出来,杨老太爷试着把两枚石头分开,不过一松手,两枚石头又贴在一起了——原来是磁石磨制而成的。杨老太爷在心里暗暗赞叹杨思辰的心思玲珑剔透,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手指不太好使,普通磨球太重容易掉,于是便磨制了这对小玩意儿,看这细腻光滑的外表,就知道没少费工夫。 杨老太爷点点头,收下了礼物,说道:“小辰子有心了,这礼物祖父喜欢得紧。”然后对坐在下首的杨老爷说道:“兴润啊,你去看看若竹煮的元宵好了没?” 杨老爷点点头出去了,待杨老爷走远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小丫头马上跑到杨思辰跟前,伸出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辰哥哥,有没有我们的礼物啊?” 杨思辰抬头看了看杨老太爷,见杨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递给姐妹俩,姐妹俩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看,原来各装着一对金枝梅花钗。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你们姐妹俩还不快给你们辰哥哥道谢?” 姐妹俩朝杨思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说道:“谢谢辰哥哥。” 这时,杨老爷带着郑氏回来了,郑氏向杨老太爷屈膝行礼,说道:“爹,元宵已经做好了。媳妇请爹移步饭厅。” 杨老太爷站起来,朝郑氏点点头,说道:“雯儿,静儿,你们母亲做好了元宵,咱这就去吃吧!”说完,便朝饭厅走去。 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跑到郑氏面前,拉着郑氏的手朝饭厅走去。杨思辰则朝杨老爷看了一眼,跟着母亲也朝饭厅走去。 …… 吃完元宵,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思辰便回了碧波院准备修改自己的启蒙教程,紫绢在一旁看着,说道:“少爷,奴婢也会写字的,不如你改好让奴婢帮着抄吧,不然这八十几页内容,今天天黑前是抄不完的。” 杨思辰抬起头,拿了张纸给紫绢,说道:“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紫绢依言拿起笔,写了几个字。杨思辰拿过去一看——紫绢写的也是正楷,不过和自己的字相比较而言,少了几分大气而多了几分娟秀,倒和行楷有几分相似。于是说道:“你还是用行楷吧,这正楷你是写不出来的。去半个凳子,咱俩坐下一起抄,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抄完。本少爷可不想错过上元节的灯会。顺便吩咐赵嬷嬷,中午如果我不出去的话,就别过来叫我出去吃饭了” 紫绢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然后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出去搬了凳子回来,拿起笔帮杨思辰将改好的稿子重新誊写在纸上。过了一个时辰,杨思辰把手里的稿子全部改完了,开始和紫绢一起誊写稿子。 “终于弄完了!!”杨思辰伸了个懒腰,看了紫绢一眼。 紫绢吐吐舌头,揉揉有点发麻的手腕,也跟着放下笔,说道:“少爷,您可比奴婢慢了不少,奴婢誊了五十二页,您才誊了三十四页。” 杨思辰刮了一下紫绢的鼻子,笑着说道:“本少爷知道小紫绢是最能干的,说吧有什么要求,看在本少爷现在心情不错的份上,满足你这个小丫头一回。” 紫绢一把拉起杨思辰的手,说道:“奴婢肚子饿了,要吃元宵,吃了元宵还要和少爷一起去看花灯!少爷,您答应不答应?” 杨思辰也感觉肚子饿了,朝外面看了看,发觉天sè已经有点暗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本少爷现在就带你这只小馋猫吃元宵去!”说完,将桌子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气喝干,便和紫绢出了书房,向外面走去。 赵嬷嬷一直守在书房门外,听见书房里的动静,赶紧出去吩咐嫣红准备元宵,然后又跑回来 不想在门口和杨思辰撞了个正着。于是赶紧说道:“少爷,元宵已经在准备了,端上来还得两刻钟,晚上您要出去玩,奴婢已经烧了热水,,您看是不是先沐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有劳赵嬷嬷了,我这就去洗澡。”然后回头sè迷迷地看了一眼紫绢,笑嘻嘻地说道:“紫绢啊,让你服侍本少爷沐浴,你可愿意?” 紫绢嘟起嘴,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说不愿意?” 杨思辰坏笑道:“不可以哦!” 于是紫绢无可奈何地跺跺脚,翻了个白眼,朝着杨思辰的卧房走去,杨思辰则跟在紫绢后面。赵嬷嬷叹了口气,出去吩咐下人抬来浴桶,挑了热水到杨思辰的卧房。 ……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和紫绢洗完澡刚吃完元宵。夏忠来请杨思辰去沧海堂,说是杨老太爷请杨思辰过去用饭,杨思辰按住要跟着去的紫绢,吩咐她在屋里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回来便带她出去赏灯。随后跟着夏忠去了沧海堂。紫绢见状,吃完元宵便回自己屋子摆弄文嬷嬷给她的那一匣子珠宝首饰去了。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从沧海堂回来了。一进屋,便看见紫绢向自己走来,只见紫绢穿着一件浅淡的橙红颜sè长袭纱裙,外套玫瑰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sè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sè段带围在腰间,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垂下来,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在发髻上还插着一对鎏金峨眉刺,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原本雅致的小脸上化上了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好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人遽然失了魂魄。 杨思辰很是惊艳,刚满十一岁的小丫头jīng心打扮起来竟是如此漂亮,将来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呢。不过这丫头迟早是自己的人,虽然调皮一点,不过却十分有分寸,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倒不担心她会惹出啥事来。 杨思辰牵起紫绢的小手,才发现那条二尺长的缎带就卷在她手腕上,不由地撇撇嘴——这丫头武器准备得倒挺齐全的,不过有必要吗?于是摇摇头说道:“走吧,咱们赏灯去!” …… 杨思辰带着紫绢汇入赏灯的人群,只见大街两侧连绵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千万盏灯烛,又有丝绢绸带缠绕其上。一眼望去,好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行歌尽落人间梅。再看这望不到头的火树下,无数锦衣公子、长袍文士徜徉其中,而平rì里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们,此时也打扮的争奇斗妍,借此难得机会出来一吐芬芳。 杨思辰看着这一幕,不禁长叹道:“这就是美好的生活啊。”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紫绢扭头看了一眼杨思辰,轻声吟起了欧阳修的《生查子》。 杨思辰好奇地扭头看向紫绢。紫绢笑了笑,解释道:“这只去年上元节在扬州文嬷嬷唱的,奴婢觉得不错,也就学了几句。” “你懂音律?”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会弹瑶琴,琵琶也会一点。” 杨思辰又问道:“那你会医术吗?” 紫绢犹豫一会儿,方才回答道:“会,文嬷嬷来扬州前两个月把她的医术悉数传给了奴婢。当时奴婢想不明白,跟了少爷后才明白文嬷嬷的用意。” 杨思辰就这样和紫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紫绢时不时地朝杨思辰撒撒娇,做做鬼脸,玩得很是开心。 杨思辰和紫绢在热闹的大街上走了近一个时辰,看着灯火阑珊的夜sè,渐渐地,杨思辰心底有一种孤独涌了上来,身上也感到了一丝凉意,于是转身朝紫绢看了一眼,打算回杨府。不想却与侧面行来的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几乎同时,杨思辰的右手鬼魅般的探出,擒住了女子的手腕,一把乌黑的尖刀赫然在目。杨思辰的右手一翻,便挌住女子的手臂。随即往上一探,便夺过了女子手里的匕首。左手在右手上翻的同时,一记手刀砍在女子后颈的风池穴上。 这几个动作说起来复杂,却电光火石般,前后未及一息。 女子本自以为狩猎者,万没想到狩猎的目标却抢先下手,猝不及防间,没有任何反应便中了招,昏厥过去,倒在杨思辰怀里。 紫绢见杨思辰一记手刀砍到女子后颈上,这才反应过来,从发髻上取下那对峨眉刺握在手里,jǐng惕地向四周望着,活像一只母豹子。 杨思辰和紫绢对视一眼,又扭头向四周看看,遂抱住那女子向一旁的偏僻胡同快速退去。紫绢马上走到杨思辰身后,背对着杨思辰,朝那胡同里走去。 待进了胡同,紫绢赶紧把那女子接过来,封住那女子的穴道。 正在这时,胡同里跳出一个黑衣人,低声吼道:“勿那小子,休伤我妹妹。” 话音未落,一脚侧踹带着‘呼’的风声,就朝杨思辰踢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杨思辰肋下,黑衣人竟要打杨思辰个措手不及。杨思辰只来得及给紫绢使个眼sè,那人的脚便已到自己跟前。 杨思辰见这人虽招式力道大得骇人,却看不出有内力的样子,心想:自己虽有内力,但却不能运用自如,索xìng不使用内力,用散打的招数与他对打。想到这儿,杨思辰左臂肌肉猛地崩起,硬接住黑衣人开碑裂石的一腿,同时右腿毫不留情的鞭向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的个子太高,杨思辰想踢他的太阳穴几乎够不着。 黑衣人也伸出左臂,硬接了杨思辰一记。‘篷’‘碰’两声。两人毫无花巧碰在了一起。 黑衣人正是鼎盛年华,力量上明显占据优势,这一下白刃相交,他只被打得晃了晃,杨思辰却趔趄了一下。黑衣人看准空当,被弹回去的长腿在空中划个优美的弧线,正踢到杨思辰腰眼位置。 杨思辰虽然及时格挡,无奈身体尚未恢复平衡,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有些狼狈的打了几个滚。没等紫绢冲过来,杨思辰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起来。继续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起来的杨思辰,说道道:“放了我妹妹。” 杨思辰呲牙笑笑,没有做声。方才的硬碰硬让他明白双方在力量上的差距有些大,却又不甘心险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暗算了。 黑衣人见杨思辰没有表态,遂揉身上前,一脚直踹胸口。杨思辰双臂交错,格下这一记,踉跄着倒退几步。黑衣人的攻势就接连而来,疾风骤雨般毫无间隙。 杨思辰一招受制、步步被动,只能左挡右支,连连后退,一时间如暴雨中的小舟,随时都有被打倒在地的可能。 攻得顺风顺水的黑衣人却暗暗心惊,自己毫不留手的进攻大多被杨思辰间不容发的躲过,少量避无可避的也总是打不到要害,每每被杨思辰格挡。一套连环腿踢下来,不仅没有克敌制胜,反而被杨思辰渐渐掌握节奏,到最后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了。 杨思辰凭着被夏忠锤打出来的的韧劲,终于勉强和黑衣人战成平手。双方开始了缠斗。 此时谁也占不到优势,你打我一拳,我便还你一脚;你劈来一掌,我便顶你一肘。噼里啪啦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身上已经没有干净地方。 当黑衣人的连环腿又一次袭来,由于体力消耗过大,动作终于出现一丝空当。杨思辰看准机会,左腿高高抬起,黑衣人忙抬手格挡,这招却是虚招,杨思辰一个反身,运起三分内力,右腿朝黑衣人胸口踢去,同时朝着黑衣人门面掷出了那把匕首。黑衣人也是狠人,眼见躲不过那一脚,头一偏,抬起一脚,踹在杨思辰腰眼之上。 一次剧烈的冲撞后,两人齐齐向两侧飞出。 杨思辰揉着腰,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抽搐的黑衣人,拍拍身上的土,从墙上拔出匕首,扭头对紫绢说道:“我们走,别走正门了,直接翻墙回府,把人抬我屋里,捆在我床上,然后咱俩再出去绕一圈,从正门进去。”说着,便和紫绢抬着那女子,运起轻功,朝杨府奔去。 第三十二章 严刑拷打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待杨思辰和紫绢把那女子抬回去找来绳子捆结实,又出去转了一圈,最后大摇大摆地回到杨府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进了自己的卧房,吩咐紫绢把门拴上,杨思辰没有急着唤醒那女子,只是细细打量着她。 令杨思辰感到吃惊的是这个比自己矮一寸左右的女子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小一点,不过身材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就是胸部太平了。身穿一袭象牙白石榴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淡黄sè的小袄,领子上还缝着一圈兔毛,腰间系着淡绿sè的绸带,一眼看上去是很华贵,不过胸部有点宽松,不算太合身。脚下一对天足穿着一双湖蓝sè高底绣鞋,木制的鞋底足足有两寸二分高,而且呈上大下小的样子。杨思辰回想起来这女孩走到自己面前时看上去有种重心不稳的感觉,心中不由地嗤笑道――小丫头片子穿了这鞋走都走不稳,还想捅本少爷一刀?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往上看,见这女孩头上梳了个双丫髻,用极细的银线织成的带子扎住。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脸颊上略微有点菜sè,嘴唇很薄,挺拔的小巧的鼻子巧妙地与唇相映成辉,又很体面地勾勒出她深邃的眼帘,把两者有机地联系在了一起。不过右侧眼角太阳穴周围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斑,摸上去还有点硬邦邦的感觉,而且还向右上方一直扩散到发际线里。把整张脸的美感毁得一干二净。 杨思辰摇摇头吩咐紫绢把这女孩抱来放在椅子上,自己把床上的褥子朝里一推,掀起床板,拿了油灯,拉开石制活门,顺着软梯下到密室,放下油灯冲着上面满脸好奇的紫绢说道:“把她抱下来,再去找点刑具来,别忘了纸和笔,还有椅子。对了,别告诉别人我们抓了个刺客,就是祖父也不行。” 紫绢神sè一禀,点点头,运起轻功顺着梯子飘出密室。 待紫绢拿着东西下来,杨思辰已经把那女孩绑到了铁椅子上,然后才感觉到有点冷,于是又让紫绢递了只炭盆子下来。 做完这些,杨思辰爬上软梯小心翼翼地把床板放下,同时吩咐紫绢弄醒那女孩。 紫绢狠狠掐了一下那女孩人中穴,那女孩慢慢睁开眼睛,想活动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马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杨思辰惊讶地发现,那女孩的眼睛居然是天蓝sè的,摇摇头疾言厉sè的喝问:“说!为什么要杀我?谁派来的?” 那女孩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饿了。” 杨思辰心里骂道:妈的,当我面善好欺负么?于是拎着眉头、咬着嘴唇。装出副恶人相。凶巴巴地低吼道:“再不说。别怪我严刑拷打!本少爷对付jiān佞地手段可多地是。什么钉木驴、鸭儿浮水、红袖鞋、请君入瓮。只怕你个娇滴滴地姑娘家。见了连眼睛都不敢睁!” 那女孩这会儿不倒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反而梗着脖子说道:“好啊。就让我见识一下。也算是不虚此行。” 杨思辰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心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今天老子要不亲自把你审掉,老子把杨字倒着写! 杨思辰拿起鞭子。看看那娇滴滴地女孩子。觉得下不去手。放下了;拿起剪刀想剪她衣服,在手里转了几下,自己笑笑又给搁回桌上。 见那女孩看向杨思辰的表情越发轻松。杨思辰毛了。摆出周星星同学经典地抓nǎi龙爪手。厉声喝到:“再不老实交待。我就、我就抓你咪咪!” 那女孩闭上双目,绯红地俏脸一扬:“随你抓,只要你娶我就行!” 我靠,有恃无恐啊!杨思辰挠了挠头,心想:这妞儿脸皮太厚了,她连这个都不在乎了,就看她那副模样,和她睡一起,半夜醒来倒有可能被吓死,老子还能拿她咋的? 这是逼老子使出必杀技啊!杨思辰仰天长叹,如此残酷的手段,上干天合下绝人伦,毒辣程度赛过孔明火烧藤甲兵,远超白起坑降卒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老子决不轻用,但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 窗外天上的云儿忽然遮蔽了月光,黑暗笼罩大地,明月星辰似乎也不愿意看接下来惨绝人寰的一幕…… 杨思辰yín笑一声,捉住那女孩圆润笔直的小腿,将她的厚底绣鞋、袜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不足六寸,白里透红,如嫩姜般的一双美足。 这是什么刑法?那女孩瞪大了眼睛,看杨思辰如何施为。 哼哼哼哼,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看老子终级无敌超必杀技!杨思辰取过一支大毛笔,脸上带着恶魔地微笑,走近开始有点惊慌的女孩。 一把抓住裸露地美足,用笔尖柔软的毛,在那女孩足底挠起来,那女孩初时还想强忍,无奈杨思辰手法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根本不是人能忍受地,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透到脑门心,浑身酥麻麻的,不由自主的就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呵呵……咯咯……”室内传来“撕心裂肺”地惨笑,不知道可怜的小丫头,在经受如何惨烈的刑法,方能痛到极处,无泪而惨笑。 乌云散去,只见室内杨思辰捧着那女孩白生生的光脚丫子,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一笑就再也收不住了,杨思辰手上软软的毛笔不停,她就笑个不停,“咯咯,大少爷,哈哈……我说、我说实话……哈哈……” 这回怕了吧?杨思辰将毛笔握在手中,笔尖抵在那女孩的脚心,说道:“有半句不老实,叫你笑一整夜!” 刚才被逼着大笑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女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杨思辰板着脸,压低声音吼道:“还不快说!不说的话本少爷叫你笑上一个时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杀我?” 那女孩耸耸肩说道:“我姓赵,叫赵思宁。年前和哥哥从辽东抚顺过来投奔三叔爷爷的,可这两个月过去了,却没有找到三叔爷爷,身上银子花完了,今天晚上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做,有个戴着斗笠,身穿蓝衣的女人便拦下我们,他给了我和哥哥两身衣服、两张大饼、一把匕首还有二十两银子,让我们吃了大饼跟她走,她领我们来到大街上,让我们想办法捅你一刀。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就昏头昏脑地答应了。本来是哥哥一个人干的,是我觉得好玩,硬要过来的,想练练手。结果栽在你手上了。”说完,十分委屈地瞅着杨思辰,仿佛杨思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杨思辰听得火直往上窜,在心里呐喊道:欧卖糕滴!!看那乌黑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浸过毒的,真要让你这丫头片子捅实了,老子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仨月。杨家上下必然鸡飞狗跳,今年杨家的生意可就全毁了。纳尼!居然拿老子的xìng命练手!你这丫头片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老子今晚上不让你笑上半个时辰老子明天就练那葵花宝典去! 想到这杨思辰把心一横,又用那笔尖的软毛在那女孩足底挠起来,后来自个儿累了,又招来在一旁站着的紫绢接着挠。 “呵呵……大少爷,哈哈……我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哈哈……”那女孩一边惨笑一边说,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过了两刻钟,杨思辰见那女孩实在受不了了,方才凶巴巴地继续问道:“那女人长的什么样?不说的话本少爷叫你笑上一整夜!” 刚才还没彻底缓过劲来,接着又被逼着大笑了近两刻钟的时间,那女孩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饱满的胸膛起伏更大了,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脑袋缺氧,脸上的表情有点痴傻,眼神也变得呆滞,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杨思辰看见赵思宁这幅模样,摇了摇头,知道一时半刻她是回不过神来的。于是干脆坐在床上等着,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赵思宁眼神重新变得清澈了,方才继续问道:“那女人长的什么样?” 赵思宁回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女人戴着斗笠,斗笠下垂着面巾,看不清相貌,不过她的听声音,倒像是上了年纪的人,看她的衣着打扮还有气质,不像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人家的样子。而且她给我们的衣服用的料子我们都没见过,那把匕首我非常喜欢。” 杨思辰听到这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低声吼道:“那乌黑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浸过毒的,真要让你这丫头片子捅实了,老子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仨月,弄不好还成了活死人!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啊!” 赵思宁嘟起嘴说道:“人家头一回跟哥哥出远门,不知道嘛!” 杨思辰怒极反笑,说道:“你这丫头片子!你说,本少爷如果现在把你脑袋拧下来,你干不干?反正这是本少爷第一次干这事!” 赵思宁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道:“我哥哥呢?” 杨思辰这会儿气也消了不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让我给打趴下了,我们主仆二人弄不动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大街上趴着呢。” 赵思宁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并且一哭就是没完没了。 杨思辰听得心烦,于是顺着软梯爬上去,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去水房掂了只大茶壶灌上开水,从桌子上端了一碟点心,又回来了。 杨思辰重新回到密室,见赵思宁无jīng打采地垂着脑袋,瘫在椅子上,紫绢对她说话她也没反应。于是吩咐紫绢点了她的睡穴,上去拿个夜壶下来,解开绳子,拿着刑具跟自己上去睡觉,不必理会她了。 躺在床上,杨思辰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事,要不要给杨老太爷说?杨思辰心里却拿不定主意――照目前的情况,对方主要是针对杨家,可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杨老太爷以前的仇家,不管是哪一种,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照目前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告诉杨老太爷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不说。 拿定了主意,杨思辰感到疲惫不堪,闭上眼睛睡下了。 第三十三章 赵思宁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睡到辰时正牌才醒来,感觉浑身乏力酸痛,jīng神萎靡不振。守在外间的紫绢听见动静进来,看见杨思辰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问道:“少爷,您哪里不舒服?” 杨思辰说道:“我感觉浑身乏力酸痛,jīng神也不好。”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沙哑。 赵嬷嬷随后进来,说道:“奴婢去找夏管家,请他过来看看吧。” 过了半刻钟,夏忠独自一人奔过来,看见杨思辰这幅模样,也是很吃惊,赶紧上前给杨思辰把脉。 夏忠仔细地感受着杨思辰的脉象,渐渐地表情松了下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夏忠松开杨思辰的手腕,问道:“少爷,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人家动过手?” 紫绢刚要说话,杨思辰就抢着说道:“是,昨天晚上出门遇到几个小泼皮,他们想讹我的钱,我气不过,就打了一架,现在身上还有几块淤青。” 夏忠点点头,说道:“少爷,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经脉被人所击打,加上少爷您又是初次动武,真气淤滞,气血受阻,循环不畅罢了。下次动武一定要记住运起真气护住经脉,就不会有问题了。不要同时使用两家功夫,有时二者真气运行冲突,那可是非常麻烦,弄不好就是内力尽失,甚至七窍流血。” 杨思辰苦笑道:“忠伯,您是知道的,我是一心不能二用的,既要观察对方动作,还要使自己的真气运行起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夏忠微微一笑,说道:“少爷,当您动武时,真气会自动循环,护住经脉。您这次受伤,是因为您使的尽是些外家功夫,没有催动真气运行罢了。倘若你使用您自创的那套太极拳,真气将会自动游走于七经八脉,达成的效果反而比您所熟悉的外家功夫好很多。”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谢谢忠伯,您的话我记住了。问题是现在我怎么办?” 夏忠说道:“少爷,您背对我盘腿坐好” 杨思辰乖乖地按照夏忠说的坐好。夏忠没有再说话,而是并指如剑,出指如风,闪电般地连扫杨思辰的三十六处大穴。 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丹田之下,缓慢地在三**穴流转,接着沿着全身经脉运行,所过之处,所有的酸痛立刻消失不见了,杨思辰全身上下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热流又沿着经脉流回丹田。夏忠说道:“少爷,您再歇上一个时辰,这就完全没事了,不过今天您不能修习内功了。” 杨思辰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忠伯。” 杨思辰又躺在床上,睡了半个多时辰。醒后便感觉没事了,方才想起今天要把自己写的书稿拿去给杨老太爷看的。于是赶紧爬起来,喊来赵嬷嬷服侍自己穿好衣服,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去书房拿了书稿朝沧海堂走去。 到了沧海堂,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见杨思辰来了,赶紧迎上了,行礼以后说道:“少爷,老太爷和老爷一起出门访友去了,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老太爷临走前吩咐过的,如果少爷您拿了书稿,交给老奴就行了。”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王嬷嬷了。”说完,便把书稿递过去了。 王嬷嬷接过书稿,福了福身,说道:“请少爷放心,老奴定把书稿交给老太爷。” 杨思辰点点头,转身出了沧海堂。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紫鹃已经在杨思辰的卧房门口等着了。见杨思辰进了碧波院,紫绢赶紧迎上了,悄悄在杨思辰耳边嘀咕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处置那刺客?”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再去问问吧,实在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那就当阿猫阿狗养着呗!反正每天不差那两碗饭!” 紫绢心想:得,别养着养着,就给养成奴家的姐姐了。于是嘟起嘴,跺跺脚,不理会杨思辰,自个儿进了卧房。 杨思辰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把这丫头给得罪了。摇摇头没多想,也跟着进了卧房。 紫绢点了油灯,掀开床板。杨思辰拉开石制活门纵身跳下去,发现密室里的油灯造就熄了,只剩下炭盆子里还闪着点点yīn暗的红光。赵思宁双手抱着膝盖,团着身子坐在一旁,抬头眯着眼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看着赵思宁,眼里已经没有了怒气,等紫绢递下来油灯,又重新把床板放下,这才开口问道:“你和你哥哥以前住在哪家客栈?” 赵思宁害怕地问道:“你要对我哥哥做什么?” 杨思辰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想和他说说话罢了,本少爷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置本少爷于死地。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赵思宁听到这儿,看向杨思辰的眼睛,见他眼中并无恶意,方才松了口气,说道:“在城外的高升客栈,不过不知道我哥哥现在还在不在了?” 杨思辰又问道:“你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给你们东西的女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赵思宁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那女人递给我们东西的时候风吹动了她的面巾,我好像看见她左侧嘴角上有颗米粒大的黑痣,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她应该是裹过脚的。” 杨思辰一听,泄了气,心想:着也没多大价值,脸上有黑痣的人海了去了,谁知道那黑痣是贴上去的还是生下来就有的。裹脚?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女人十有仈jiǔ都是裹脚的,甚至有些家风严谨的府邸连买来的丫鬟仆妇都会被要求裹脚,像自家这样不裹脚的倒是凤毛麟角的。可从这丫头片子的话里,隐隐约约可以估摸到这女人一定盯着这对兄妹很久了,不然不可能连给这丫头片子的鞋都是刚刚合脚的。那么……那女人会不会杀人灭口?或许连杨府门外也有那女人的眼线。不然那女人不知道我何时出的门,更不可能在我和紫绢出去时安排行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女人也只是拿钱办事,想让杨家动荡的是另有其人。这样一来更麻烦了。杨家虽然一贯主张和气生财,但见不得不在生意场上得罪过人。杨家产业主要是海运、船厂和各地的商铺,杨家凭借这几项产业,在松江府乃至江南一带商户中间拥有巨大的发言权,一旦杨家动荡,那得利的人可不少,可杨家靠山是当今圣上,别人也不敢在明处和杨家叫板,只得暗地里下手。可不管怎么说,必须把这丫头片子的哥哥保护起来。但愿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杨思辰看着赵思宁说道:“你哥哥可能有危险,你们刺杀我不成,那女人怕露馅,很可能杀人灭口。” 赵思宁一听马上慌了,从脖子上扯下半块木牌递给杨思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少爷……哥哥认得这木牌,您拿着去见……我哥哥,他会……跟您走的,他叫赵兴宁。” 杨思辰点点头,接过木牌,纵身爬上软梯,推开床板,对站在一旁的紫绢说道:“拿着这块木牌,去城外的高升客栈见一个叫赵兴宁的男人,告诉他如果想见妹子,乖乖跟着走,不然本少爷把他妹子睡了,再卖到窑子里去!然后把他悄悄带到兴德茶楼来,门外可能有眼线,出府的时候从容点,别让人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回来的时候注意点,别带尾巴。把人带到茶楼雅间你就回来,这丫头片子不好带出去。” 紫绢听完,朝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接过木牌运起轻功飘出杨思辰的卧房。 杨思辰重新把门拴上,从桌子上掂起一盏油灯,又回到密室。对赵思宁说道:“你哥哥我派贴身丫鬟去请了,就是昨天和我一起出去的那个女孩子,你哥哥应该见过的。” 赵思宁听了松了口气,说道:“谢谢大少爷”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或许杨府门外有那女人的眼线。不然昨天那女人不知道我何时出的门,更不可能在我出去时安排你们兄妹行刺。现在如果你这样子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赵思宁不解地问道:“你不把我哥哥带进府里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杨府是茶楼哇,平白无故的多出两个大活人,你让我怎么给祖父说?难道我能对祖父说这两个家伙昨天要杀我,结果没杀成反被我逮着了,我想养在府里玩行吗?” 赵思宁一听,扑哧一声笑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思宁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杨思辰两手一摊,说道:“不知道,你这脸太显眼了。” 赵思宁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说道:“这也不怪我,我爹让我练劳什子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九岁的时候浑身起了红斑,多亏了全真师太帮我放血泻yīn,疏通经脉,身上的红斑才消去。不过右眼角那片由于在太阳穴上,如果强行放血的话恐怕伤及经脉,严重的话气泻血涌,有xìng命之忧。” 杨思辰挑了挑眉,说道:“你爹为什么让会你练那九yīn白骨爪?据我所知那可是歪门邪道啊!” “我爹说我身怀女人中难得一见的九yīn绝脉,体质属纯yīn,气走yīn脉,无形中抑制Ru房的发育,随着我真气得壮大,双rǔ自然也会rì渐增大,但速度会很慢,也不会像一般女孩那一样,两三年之内就会发育完全。如果不练功,确实是浪费了自个儿这天赋。”赵思宁嘟起嘴回答道。 “这么说你能看得懂书,那你会写字吗?”杨思辰问道。 “会的。六岁时曾经跟村里的胡秀才念了不到两年私塾,自是会写几个字的。后来因为习武,就没再跟着先生念书了。”赵思宁回答道。 “你脸上的东西有什么忌讳没?比如不能接触什么东西之类的。”杨思辰问道。 “全真师太曾经对我说:yīn气属凉,是无法长期受寒,如果长期红斑受凉,可能会扩散。”赵思宁神sè黯然的说道。 “对于你的体质,全真师太是怎么说的?”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赵思宁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她老人家说我身怀九yīn绝脉,体质属纯yīn,气走yīn脉。自是需要修炼内功的,但是至yīn至寒的九yīn白骨爪不合适我,能够疏yīn导血,化阳为yīn的九yīn神功才是最合适的,如果能和修习九阳神功的男子一起修炼,那才是最好的。玄yīn心经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她老人家未曾见过九yīn神功秘籍,自是无法指导我修习。” 杨思辰又问道:“全真师太还说了什么?” 赵思宁神sè一暗,小声说道:“她老人家说,如果一年之内如果没办法消除右眼角那片红斑的话,那以后就彻底没办法了,可现在过去快两年了。而且她还说我体内的气血淤滞只是暂时缓和,病灶依旧没有根除,如果要想根除,必须练那劳什子九yīn神功,不然我二十岁以后会浑身酸软无力,形同废人……” 杨思辰没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来回走动,心想:正门有眼线,侧门和后门说不定也有眼线,为保险起见,只能翻墙,关键是赵思宁那张脸太引人瞩目了,一般的脂粉根本遮不住,戴个普通面巾也不一定能全遮住,戴个兜帽又太显眼了。若是男子用头发遮住一只眼尚可以用眼睛有疾蒙混过去,女子如果用头发遮着半边脸跑上街的话,在这个时代就是不折不扣的yín娃荡妇,反倒更加惹人注意。 杨思辰看看赵思宁,又低头看看自己,犹犹豫豫问道:“平时你怎么遮挡那片红斑的?” 赵思宁嘟着嘴说道:“我家只有两三亩地,又不是大户人家,没什么规矩,平时就这么露着,丑就丑点呗,反正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出门就要戴面巾。” “梳头抹粉总是会的吧?”杨思辰接着问道。 “这我会!”赵思宁点点头说道。 杨思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对赵思宁说道:“脱衣服!!” 第三十四章 交易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你想干什么?”赵思宁听到这句话立马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跳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满脸恐惧地问道。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府外有眼线,你脸上的红斑实在太引人瞩目了,一般的脂粉根本遮不住,戴个普通面巾也不一定能全遮住,戴个兜帽又让人觉得不正常。咱俩无论怎么出去都会被察觉到,到时候人家要是想杀人灭口的话,死的绝对是咱俩。咱俩把衣服换了,男子用头发遮住一只眼尚可以用眼疾蒙混过去,倒也说得过去,女子如果用头发遮着半边脸的话,那可就是窑子里的小姐做派,反而会让更多眼睛盯着你。你选吧。我上去拿衣服。”说完便攀上绳梯出了密室,随手把床板合上了。 待杨思辰重新下来,赵思宁露出一副决然的表情,看上去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没等杨思辰开口,卧房的门响了。杨思辰一个飞身窜上去用手顺带着把床板合上,恼火地问道:“谁在外面?” 外面传来了赵嬷嬷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该吃中饭了。” 杨思辰很恼火地说道:“把饭摆在饭厅,你们都出去,不要服侍了,本少爷正烦着呢!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敢触这霉头,休怪本少爷不讲情面,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赵嬷嬷从来没见杨思辰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少爷。” 待确定赵嬷嬷摆好饭离开之后,杨思辰又重新返回密室,对赵思宁说道:“先随我去吃饭,别弄出太大动静,被外面的丫鬟仆妇察觉到可就麻烦了。” 赵思宁点点头,随杨思辰爬上软梯。好奇地跟在杨思辰身后,不住地东张西望。 待进了饭厅,看见桌子上摆的饭菜,赵思宁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过马上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杨思辰看得好笑,压低声音说道:“你吃吧,我替你盯着外面,你吃完我再来吃。别吃太多,吃完饭等一会儿咱还得翻墙出去。” 赵思宁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杨思辰在一旁斜着眼瞅着,心想:这丫头片子还真是个农家女孩,吃饭速度比起自家妹子快了一倍也不止,而且也不懂什么规矩,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大口扒饭。看来这对兄妹还真是被人利用了。 杨思辰正想着,忽然听见卧房的窗户响了一下,赶紧让赵思宁躲在屏风后面,自己则大摇大摆地朝卧房走去。 进了自己的卧房,杨思辰便看见紫绢嘟着嘴坐在床上。于是问道:“人带到了?” 紫绢没好气的说道:“那男人是头倔驴!奴婢到高升客栈时三个蒙面人正在追杀他,奴婢好心帮他解决了三个蒙面人,让他跟奴婢走。他却说奴婢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奴婢拿出那块木牌,他却和奴婢打起来……”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打断了紫绢的抱怨,问道:“他人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被奴婢打晕,装进麻袋,雇了辆马车,运到兴德茶楼后门口了。奴婢回来前已经把人弄进雅间了,并且吩咐了伙计这个雅间谁都不让进。” 杨思辰马上去了饭厅,对赵思宁说道:“马上去换衣服!快!” 赵思宁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马上离开饭厅。 看着赵思宁出了饭厅,杨思辰才打开门喊道:“来人!本少爷吃饱了。” 赵嬷嬷和流岚赶紧跑过来,见杨思辰yīn着脸,对视一眼,开始安安静静地收拾桌子。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才说道:“下午我休息,身边有紫绢服侍就行了,你们不用过来了。” 赵嬷嬷和流岚愣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过还是点头称是。 待二人收拾完东西走了,杨思辰才回到卧房,紫绢便坏笑着朝杨思辰走过来,杨思辰暗叫不好转身就想溜。紫绢哪会给他机会,莲步轻移飘到杨思辰身侧,用手在杨思辰头顶百会穴上一按。杨思辰登时感到浑身酥软,瘫倒在地上。 紫绢一脸坏笑,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大少爷,昔rì奴婢服侍您沐浴,没想到今rì奴婢还有福气服侍您换装呐。” 杨思辰看了一眼穿好男装站在一旁的赵思宁,小声哀求道:“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那丫头片子还在一边看看着呢!” 紫绢嘟起嘴,把杨思辰抱到床上,不以为意的说道:“宁姐姐以后也不一定是外人,兴许会和奴婢一起服侍大少爷呢!宁姐姐那病,还得紫绢来想办法治。大少爷不把她留在身边做丫鬟,难道是想直接将宁姐姐安置在外宅吗?就算大少爷您不在乎自个儿的名声,也得为宁姐姐考虑考虑吧。” 赵思宁听得满脸通红,跺跺脚去了外间。 杨思辰知道紫绢是故意整自己,以报复自己昨天借口沐浴猛吃她豆腐,看上去不让她把自己折腾个够,这事儿是没法善了的。索xìng破罐子破摔,问道:“你一口一个宁姐姐叫的怪亲的,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紫绢拿出衣服,耸耸肩说道:“没有,不过文嬷嬷和全真师太是远房表亲姐妹,年轻时倒是关系不错,后来文嬷嬷进了宫,书信联系也没断过。后来文嬷嬷丈夫死后,全真师太也出家云游去了,这才断了联系。有这层关系在,宁姐姐的病我能见死不救吗?” “可不可以只穿外裙小袄?”杨思辰弱弱地问道。 紫绢满脸坏笑地说道:“那可不行,大少爷,您是知道的,这女人的身体和男人有区别的,所穿衣裙自是不同,若是只穿外裙和小袄,显得不伦不类,反倒是容易被人看出来,再说了,少爷您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还要俊俏些呢,若不好好打扮,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杨思辰哭笑不得,心道: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接下来紫绢先给杨思辰给戴了粉绫绣花抹胸,胸前还塞了两团绒球,用一条裹脚布缠死,又为他穿上粉纱小裤,换了女式袄裤,又套上那一袭象牙白石榴裙,淡黄sè小袄,双足也被紫绢套上绫袜,强行塞进那双湖蓝sè高底绣鞋里。那绣鞋比杨思辰的脚小了一寸多,穿上去之后整个脚都是硬窝在里面的,自是非常难受。然后紫绢将杨思辰架到梳妆台前,两道细眉又被修剪一番,只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眼线;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被紫绢按住往唇上涂了红脂,再被紫绢将十指涂上丹寇,紫绢又将头发解开,抹上头油、重新梳了一个双丫髻,用两根头绳绑结实,又戴上几朵粉红sè的绢花,用金钗固定住,把杨思辰打扮得娇怯含羞,美艳至极。 杨思辰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由着紫绢摆弄。 忙活了一刻钟,紫绢才解了杨思辰的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刚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脚面,杨思辰朝下看去,只见一对金莲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如两只尖尖菱角。由于鞋小挤脚,加上这木制鞋底上大下小,重心难以控制,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紫绢扶持便要摔倒。 “不行!这鞋子穿着没法走路!!“杨思辰说道。 紫绢坏笑道:“大少爷初穿这高底鞋,自不习惯,穿久之后自是步态袅娜、身姿柔媚。rì后便知这好处了。”说着便扶着他来回走动。 杨思辰穿了这高底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感觉自己像女子般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心中暗道:得,照这样子天黑之前也出不了门。于是讨好地朝紫绢笑笑,说道:“紫绢妹妹,你就体谅一下哥哥我呗!哥哥的脚和你流岚姐姐的脚差不多大,妹妹你看是不是去找你流岚姐姐借一双鞋来给哥哥换上?哥哥定承妹妹的情。” 紫绢也闹够了,没再接着折腾杨思辰,把杨思辰扶来坐在床上,自己出去找流岚去了。 紫绢离开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赵思宁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卧房,见杨思辰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着说道:“哟!奴家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叫您小姐呢?还是继续叫您大少爷呢?” 杨思辰气鼓鼓地说道:“随便!” 赵思宁拱手作揖,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杨思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索xìng不理她。 这时,紫绢拿着一双蓝sè平底绣鞋进了卧房,见状笑着说道:“大小姐,奴婢服侍您换上这绣鞋,咱们就悄悄去见表少爷!” ………… 一炷香后,三人跳窗翻墙出了杨府,运起轻功朝兴德茶楼奔去…… 莫约过了一刻钟,三人进了雅间,发现雅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敞开口的麻袋放在椅子上。正在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男人从窗户外面跳进来,一把抱住赵思宁。赵思宁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也抱住了这个男人,叫道:“哥哥!” 紫绢见状松了口气,杨思辰也认出这男人就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打趴下的那个黑衣人。这男人比自己高大半个头,身材匀称,生的一张没有任何特征的面孔,看上去只有不到十九岁的样子,身穿一套土灰sè衣裤,脚上却穿着黑sè短靴,显得有点不协调。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思宁小声对这男人说了几句话,这男人惊讶地看了一眼杨思辰,接着松开赵思宁,扑通一声朝杨思辰跪下了,说道:“杨少爷,昨晚的事是我们兄妹不对,小妹年纪尚小,不通世事,这才惹出天大的祸事。在下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唯求杨少爷发发慈悲,放过小妹吧。”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赵思宁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跟着跪下,说道:“这刀子是我捅的,不关我哥哥的事。要打要杀随你,放了我哥哥!” 杨思辰赶紧说道:“起来,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报复你们兄妹俩了?你们都是被别人利用了。不过我不报复你们,你们至少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赵兴宁说道:“那女人戴着斗笠,斗笠下垂着面巾,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相貌。不过她的听声音,有点哑,只有四十岁以上妇人才会有那种嗓音,并且还是年轻时经常大喊大叫的人才会有的那种沙哑。” “面巾是什么花sè的?”杨思辰又问道。 赵兴宁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任何花sè,就是纯湖蓝sè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并且连眼睛那块地方还覆盖着一层薄纱,教人看得模模糊糊”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朝赵兴宁接着问道:“还有什么没有了?” 赵兴宁又细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杨思辰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xìng不再问了。停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听你妹妹说,你们家住辽东抚顺的,那你知不知道范文正公后人在哪?我只知道太祖皇帝把他们发配到辽东去了。” 赵兴宁兴奋地说道:“范家就在抚顺,而且府邸离我们家不远。少爷,您想知道些什么?” “范家是不是有个少爷叫范文程?”杨思辰波澜不惊地问道。 “是。范家的二少爷就是范文程!”赵兴宁说道。 杨思辰正sè说道:“你妹妹的内伤我有办法解决,我的这个丫鬟就是练九yīn神功的,她可能会治好你妹妹的内伤,不过这得用五年时间。在这期间她必须留在我身边服侍我。五年以后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本少爷绝不干预。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赵兴宁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明年三月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个范文程给我弄到松江来,哪怕就是用麻包扛,也要把他扛到松江来!过了二月二十五,如果他还到不了松江的话,就杀了他!反正不能让他活在辽东!”杨思辰面sè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范文程一生历清四世而佐其三主,为满清朝开创江山立下了不朽之功,他的“功绩”可与元朝灭宋的张弘范相提并论。但由于范文程是帮助少数民族夺取汉人的天下,以致人们对他的“叛逆”长期怀有某种偏见。他曾经称自己是“大明骨,大清肉”,这说明他自己也为此受到过煎熬。 他面对各种复杂的形势,能够识大体、顾大局,言所当言,为所当为,不仰人鼻息,不随风摇摆。他韬略过人,又能悟移人主,把自己的政治抱负能巧妙地转变为现实,从而为人民的痛苦、社会的退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不愧为一只满清具有远见卓识的狗奴才。 这种人得不到那就亲手毁掉!绝不能落地女真人手里!! 赵兴宁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这……为什么?” “当年我曾祖父规规矩矩做官,若不是因为范老太爷一封弹章,也不会被抄家,这会儿我绑架范老太爷一个孙子替我做事,这事儿有何不妥?”杨思辰翘着兰花指,笑了笑接着说道,“辽东的局势你们这些从那边来的人比我更清楚,女真人造反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辽东范家老少如果被屠,反倒是我替范家留下香火,范家的列祖列宗还得感谢我呢!”说完便用秃鹫一般的目光盯着赵兴宁。 赵兴宁看着杨思辰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缓缓点头,说道:“在下尽力而为,事成之后,还望少爷信守诺言,尽力为我妹子医治内伤。”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如果我这丫鬟治不好,我会写信去求文嬷嬷帮忙医治,她一定有办法的,我这丫鬟一身本事都是跟她学的。但是文嬷嬷的脾气很古怪,如果她要你妹妹替她做事我可没法子。” “可是江湖人称‘白发莹如’的文影,文嬷嬷?”赵兴宁兴奋地问道。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正是她,我祖父和她有些交情。你知道她?” 赵兴宁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道:“全真师太提到过,说是以前是闺中密友,交情不浅。全真师太说文嬷嬷的医术不比宫里太医院的太医差,只是全真师太云游在外,已经多年不曾往来了。为此全真师太很是遗憾。” 杨思辰停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尽快劝你的老乡离开辽东,女真人**哈赤已经称大汗了,和大明朝廷也已经貌合神离了,造反估计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朝廷和女真人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吃亏的一定还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 赵兴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杨思辰看了看窗外,感觉出来有些时候了,便说道:“时候不早了,兴宁你先走,到城内的大德客栈住下,那是杨家的产业,没人敢去那里捣乱。思宁你先跟我们走,到杨府附近我会让紫绢送你去大德客栈。紫绢,你送完思宁后绕一圈再回杨府。我在外面小茶馆等你,咱俩一起回府。之后你再跑一趟,送些银子衣物到大德客栈,实在不行雇辆马车,咱不能露出破绽。你们兄妹安心住下,两天后思宁以紫绢远房表姐的身份进杨府,出了正月我安排兴宁乘我们杨家的船直接回辽东。这两天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外面的眼线可不少,一旦被发现,那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们。” 兄妹二人感激地点点头。 紫绢在一旁嘟起嘴,跺跺脚说道:“少爷,奴婢就是个劳碌命!” 杨思辰耸耸肩,指着自己被弄得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装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说道:“还好意思抱怨,看你把我弄成这幅模样。难道你能让我这娇滴滴的大小姐独自跑去给情郎送银子?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只有你做得来,既然你做了开头,那自然是由你来收尾了。” 赵兴宁在一旁看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转过弯来了,觉得杨思辰对待下人并不苛刻,自家妹子只要不惹出大事,留在杨府的rì子应该过得还算不错的,至少不会像在辽东那样跟着一家人吃糠咽菜,但愿这杨大少爷是个手阔的主儿,到时候能多给点银子。 第三十五章 易筋经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待赵兴宁走了将近一刻钟后,杨思辰忽然站起来朝赵思宁福了福身,掐着嗓子和声细气地说道:“宁表哥,你这次初到松江,表妹领你去见识一番松江的风物可好?” 赵思宁听完,被杨思辰甜得发腻的嗓音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目瞪口呆地盯着杨思辰。过了好一会儿,才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紫绢站起来正准备走去开门,被杨思辰那甜得发腻的嗓音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紫绢才重新站起来,揉揉屁股,没好气地冲着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开了门。 杨思辰果真领着赵思宁在街上转了一圈,一路上“宁表哥”、“宁哥哥”叫得赵思宁脸面通红。紫绢在一侧跟着,听着杨思辰装疯卖傻地对赵思宁呼亲叫爱,时不时地在杨思辰腰间软肉上掐几下。杨思辰则置之不理,接着“宁表哥”、“宁哥哥”地叫着。 紫绢最后屈服了,在杨思辰耳边小声说道:“大少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 杨思辰听完收起表情,自嘲道:我目前的演技,就连恐神仙也看不出自己是男子,连奥斯卡影dì dū得自愧不如了吧。于是说道:“宁表哥,小妹看时间不早了,我让紫绢送你回客栈休息吧,明天你再来拜访母亲可好?” 赵思宁见此,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跟着紫绢走了。 杨思辰则走到杨府斜对面的一个小茶摊前坐下,从袖中摸出十几文钱,说道:“店家的,给奴家来杯茶吃,顺便再来一份零嘴。” 那摊主看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小姐坐在自家摊子前,也不敢怠慢,遂走到杨思辰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咱这闹市边小摊的大碗茶可比不上您府上的丫鬟泡出的碧螺chūn、大红袍好喝,还请小姐多多包容。” 杨思辰笑道:“奴家在府上天天喝那碧螺chūn、大红袍,早就喝厌了,今个儿出来,便是希望尝尝这街边的大碗茶是个什么味道。”说着便从袖中又摸出了一角碎银子,风情万种地朝那摊主看了一眼。 那摊主被看得半边身子都酥了,连忙说道:“小姐能赏光到小铺品茶,这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的这就把茶给小姐端上来。” 说完便回身拿了只大碗,给杨思辰倒上茶,又让自个儿的婆娘去街口的杂货铺买了一碟瓜子给杨思辰端上来,杨思辰双手捧起碗,文文静静地喝了口茶,感觉还不错。于是笑着把那一角碎银子递给了摊主,说道:“这茶果然别有一番滋味,奴家喝来感觉倒是极好的。” 这时,一帮人坐在这个茶摊的另一张矮桌前,高叫道:“老板,快上茶!咱哥几个赶了十里路,刚刚从法华寺回来。” 摊主只得朝杨思辰笑笑,赶紧去招呼那一帮子人了。 杨思辰听到那帮人提到法华寺,这才想起那个解签大师曾给过自个儿一封信,自个儿却一直没看。于是竖起耳朵接着听下去。 那汉子接着说道:“本想替我那闺女向清尘道长求支姻缘签的,可没想到道长云游去了。” 杨思辰站起来对那汉子行了礼,说道:“奴家这厢有礼了,这位壮士刚才提到的清尘道长可是法华寺的那位白须白眉,面目和善,有五六十岁的解签大师?” 那汉子倒也爽快,抱拳回了礼,说道:“正是。清尘道长和法华寺的通惠方丈是至交,虽说佛道不相交,但这二人倒也不忌讳,清尘道长今年七十五了,不知道早年习的是哪门内功心法,功夫使得无招无式,不过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也鲜逢对手……” ………… 下午闲来无事,流岚便想出去走走,刚出杨府就听见斜对面的茶摊上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姐站起来同那些汉子说起话来。 流岚看着那娇小姐有点眼熟,不过又叫不出来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有礼了。奴家看这位小姐好生面熟,可曾是奴家的旧相识?” 杨思辰见了流岚,便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索xìng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小声娇笑道:“自是认识的。以前天天见的。最近也没少见。流岚姐姐的眼神怎么这么差呢?” 流岚听这娇小姐这么一说顿时疑惑起来,当听到这娇小姐一口便叫出自己名字时,更是惊讶不已,遂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思辰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流岚才压低声音,犹犹豫豫地叫道:“少爷?” 杨思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让流岚坐下。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我和紫绢出门赏灯,结果有人想拿刀捅我,被我制服了,带回府上审问了半夜,那人也是被人利用了。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说着便摸出了那把匕首,递给流岚看。 流岚很吃惊地看着杨思辰,问道:“那些人怎么知道少爷您出去的?为什么要行刺?” 杨思辰把匕首放回去,接着说道:“门口有眼线,据刺客交待,差不多我一出门就被盯上了。那刺客是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年前和她兄长从辽东到松江来寻亲,结果盘缠花干净了,因为只会些拳脚功夫,不得不做些营生混口饭吃,可这大过年的,找活干实在太难了。三天之没找到活干,,这时候有人找上这对兄妹,让他们想办法捅我一刀,雇主出的价钱够高,他们兄妹俩头脑一热便答应下来了。昨天晚上妹妹一出手就被我捉住了,哥哥来救,被我打趴下了。不过我也被他打得浑身淤青。至于原因,倒也不难猜,如果我出了事,杨家必然自顾不暇,到时候生意场上的对头……哼哼。” 流岚问道:“少爷,那您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见她哥哥,和他做笔交易。我大概猜到这次是谁干的了。哼哼……谁让我这会儿不舒服,老子让他一辈子不舒服!”杨思辰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交易?”流岚小声问。 杨思辰说道:“当年我曾祖父规规矩矩做官,若不是因为范老太爷一封弹章,也不会被抄家,这会儿我要绑架范老太爷一个孙子替我做事。而这对兄妹恰恰是认识范家人的,于是我把妹妹留下做丫鬟,哥哥啥时候把人带来,我啥时候放了妹妹。不过你别欺负她,她也挺可怜的。练那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毁了容不说,还落下了病根。她师傅和文嬷嬷有些交情,紫绢说她的病文嬷嬷可以治,过些rì子我让祖父和文嬷嬷说一下,将她送走就是了。别把那丫头曾经捅我刀子的事情说出去,不然那丫头在府里没法抬起头来了。” 流岚吐吐舌头,笑着说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连这都不计较。” 杨思辰板起脸说道:“你这小蹄子,再乱嚼舌根子,本小姐寻了人牙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说完,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 回了杨府,杨思辰赶紧换下裙衫,洗去铅华,来到书房,找到那个信封。 打开信封,杨思辰便看到两叠纸。于是拿起一叠纸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施主见信如吾: 汝与余相见即为有缘,传汝《易筋经》心法亦是缘分使然,勿谢,勿念。修习易筋经在乎悟xìng,在乎天分,在乎勤奋。余观汝三点皆备,假以时rì,当能大成。汝易筋经一通,万法皆通,招式套路不过细枝末节矣。 余本修道之人。易筋经虽到余处得以大成,但此功毕竟集道家诸大贤智慧之所得,如今已愈千年。余偶然习得,潜心钻研五十余年,方有今rì之成果。 夫易筋经者,先汉便见诸书中,然经后人完善发展,才有余今rì所成。本是修炼之道,余习得发觉于强身健体颇有用处,遂钻研不懈。 夫人身之筋骨,由胎而受之,先天不足有多,骨骼清奇者百中无一。故名师多寻骨骼清奇之辈,以期发扬本门武学光大,却不知胎带之筋有弛有挛,有靡有弱,有缩有壮,有舒有劲,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真正骨骼清奇之辈乃凤毛麟角,然筋骨实为影响一人武学境界之头等要素,筋弛则病,筋挛则瘦,筋弱则懈,筋缩则亡。 汝体格健壮,却是失之内和,一味地逞外力之勇,业已伤及筋骨,当下尚且无碍,待汝年过不惑,如还如此,多半五劳七伤,终不成器。 汝之起死回生之人,筋骨魂魄皆异于常人。唯培本固源,使筋骨魂魄相融相生,方为取生之道。易筋经之修习,汝之体格为上上之资。望汝惜之。 是以真正入道习武之人,先天不足者,后天莫不先从易筋改筋以坚其体,壮内以助其外,不然事倍功半,终无大成。以汝年纪,筋骨业已定型,习武本来晚矣,但若学易筋之法,倒正合适。汝习之九阳神功,至刚至阳,威力霸道,若以易筋经为底,则可调yīn阳,平五行,无反噬之忧矣。 易筋经虽名为易筋,却是以筋为本,调yīn阳,平五行,以求壮内以助其外者也。 余知世事险恶,想以汝心xìng,多半能好人好报,逢凶化吉,唯期汝rì后荣华富贵之时,尚能见素抱朴,造福于人, 清尘子手谕 万历四十五年正月 另外一叠纸上写的则是: 易筋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 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一吸通关,一呼灌顶,一屈一伸,一浊一清。雷鸣地震,清浊攸分,一升一降,一阳一yīn。上下顺逆,yīn阳交生,河车搬动,辘轳时行。三百六五,运炼丹成。 一呼水生,一吸火聚。再吸再呼,火腾水起。三度交关,坎离相济。吸七呼七,周而复始。二七十四,重复不已。三七二一,三复功毕。九九八一,纯阳至极。运行三百,六十五气。往来无穷,周天之纪。 先吸后呼,达摩真谛。图曰呼吸,俗语如此。导引内功,呼吸第一。无多无少,不徐不疾。气不可凑,志不可移。亦不可馁,无过不及。出入不闻,定气调息。 入手起功,漫用呼吸。未纳菁英,先吐浊积。一吐一纳,生新去余。行至坐身,乃用呼吸。学成之后,清浊分析。初势既毕,呼吸如式。恐有浊碍,酌量追逼。一图数图,多寡不拘。俟浊尽净,呼吸随及。纯清无浊,功起即起。 …… 杨思辰看完心法,觉得匪夷所思――这清尘道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灵魂附体,并且毫不犹豫的把易筋经传给自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法,杨思辰最终还是禁不起诱惑,照着心法催动内力运行起来。 不过杨思辰很快发现:这《易筋经》虽然说起来高深,清尘道长却已经化繁为简,让杨思辰习练的只是打坐,行走,站立的法门。简单实用,就算赶路也能修炼,这倒符合杨思辰的本xìng。他打坐了一会儿,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四肢百骸无不舒适,jīng力充沛,心中微喜,知道如此练下去,对自个儿的武功而言,绝对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杨思辰又在院子内打了一套太极拳,自己已经有四五年的造诣了,一张一合间,已经深蕴太极个中三味。感觉还算不错。 第三十六章 思宁进府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一个时辰,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回府了,杨思辰赶紧去沧海堂请安。 进了沧海堂,杨思辰见杨老太爷和杨老爷都在,郑氏也在一旁站着。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同寻常。心里“咯噔”一下,沉到底了。心想:难道男扮女装出门的事被他们知道了?都说知子莫若母,无论儿子打扮成什么样子,母亲总是能一眼认出来。难道在街上被母亲看到了?不可能吧,自个儿可是专门捡人多的地方走的。 低头又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处呀。又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脏猛地一缩――十指被涂了丹寇,换衣洗脸时倒把手上给漏了……不过手一直抄在袖子里的,别人应该看不到,注意点就是了。 杨思辰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前弓腰作揖,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 杨老太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抬抬手让杨思辰站到中间身旁。 杨思辰把手往袖子里一缩,乖巧地走过去,站在杨老太爷身旁。 郑氏看了看自己丈夫,又看了看公公,开口说道:“辰儿呀,你也快十四了,这亲事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妙,你父亲当年娶我,可没少费周折。”说着就朝杨老爷看了一眼。 杨思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朝郑氏看去,见郑氏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说道:“母亲说的是,不过这议亲不比做买卖,买卖一次赔了,还有机会赚回来,这亲一旦定下来了,那可不能轻易反悔的。依儿子看来,还是慎重点好,毕竟咱家将来的打算与别家不同。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无论两家中哪一家提出退亲,岂不是弄得两家人都没面子?儿子觉得,与其现在就给儿子议亲,倒不如等等,等咱家在海外初步建起基业,再向朝廷请封,到时候冲儿子这海外藩王世子的金字招牌,只要放出风声,那些郡主县主还不哭着喊着要嫁过来?要知道,现在这大明朝的落魄宗王可是海了去了,宗王嫡女自是不少,到时候大不了咱们杨家多出点聘礼,反正咱们杨家不差钱。将来这大明朝如果真是倒了,咱们杨家打着为亲家报仇的旗号逐鹿中原,这个名分,可比十万jīng兵都值钱!就算大明朝不倒,朝廷要收拾咱杨家,到时候也得多一分顾忌。” 杨老太爷朝杨思辰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连自个儿的八字没一撇的媳妇儿都敢这么算计!什么时候你祖父被你这小兔崽子卖了,是不是还得帮你数钱呢?” 杨思辰做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说道:“祖父,您真是冤枉孙儿了!百事孝为先,孙儿哪里敢算计您呐?那岂不是说孙儿是不忠不孝之人嘛!您这顶大帽子倘若真扣下来,孙儿可没脸见人了。” 杨老太爷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歪理还能说得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 郑氏看了一眼杨老太爷,笑着说道:“父亲这么说了,那辰儿的亲事就先放放吧。只要父亲过几年不要嚷着抱重孙就行。” 杨老太爷哈哈大笑,说道:“我这老头子身子骨还算结实,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重孙当然迟早都能抱上的,倒也不在乎晚上十年八年的。” …… 一家人又说了会话,一起吃了晚饭方才散去。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便找到嫣红,说道:“嫣红,过两天紫绢会带着她姐姐进府,准备一起服侍我,你一会儿去找忠伯要张卖身契来。” 嫣红点点头问道:“少爷,您要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活契。我答应紫绢,五年之后是走是留,让她姐姐自己选。”杨思辰说道。 嫣红点点头下去了。 杨思辰回了书房,见四下无人,便开始读《庄子》。 ………… 第二天,杨思辰起床后感觉神清气爽,知道是那易筋经的功效。遂对在一旁服侍的紫绢说道:“今后暂时不练九阳神功了,先练一年易筋经再说。九阳神功是至刚至阳,威力过于霸道,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噬,若不是你修习九yīn真经与之相生相克,我还不敢练这九阳真经。易筋经虽名为易筋,却是以筋为本,调节脏腑yīn阳,平衡体内五行,以内功为先,内功大成则招式自然随心所yù无定形。倒也不会出现反噬,只是修习时间长了点。” 紫绢听完好奇地问道:“少爷,您从哪里得到的《易筋经》?这可是武林江湖中的绝学呐!八十年前,碧血门和青山派为了争夺易筋经,打得是天昏地暗。不过易筋经究竟落到谁手里,却一直是个迷――因为在这之后,这两个门派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人习得易筋经的。” 杨思辰问道:“清尘道长你知道多少?这易筋经就是他给我的。” 紫绢摇摇头说道:“知道不多,这清尘道长和法华寺的通惠方丈是至交,功夫使得无招无式,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不过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也鲜逢对手。难道……”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别管了,这易筋经我昨天练了,效果不错。咱俩悄悄地练,别说出去就是了。一会儿练完功,你陪我出去,给赵思宁挑个面具,她那张脸要遮掩一下,不然太吓人了。另外挑几双跟高点的高低鞋,每天起床你就把鞋给她绑在脚上,让她学会小步缓行,做丫鬟就得懂做丫鬟的规矩,看她那跳脱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做丫鬟的样子?” 紫绢心道:你哪里是要宁姐姐学规矩,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嘛!宁姐姐不就是用刀捅了你一回嘛!而且还没捅到!跳脱?奴婢的xìng子比宁姐姐还跳脱几分,大少爷您即时让让奴婢去学过规矩?真是小肚鸡肠!遇上少爷这种人,妹妹真的帮不了你了,宁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 这个时候,赵家兄妹则刚起来,正在大德客栈的小间里翻看着杨思辰让紫绢送来的一大包东西。 两套极其朴素的衣裙;一套锡铜首饰。这是给赵思宁进府前准备的。 两套质地不错男式衣裳;一小盒银裸子,掂起来足足有五六两重;一只半尺见方,三寸厚的红木首饰匣子,里面分成上下两格,上面放的是两套银制的首饰,下面放的则是一套银质鎏金镶宝石头面、一支双蝶纷飞金镶玉步摇、一副金镶玛瑙吊坠、一对玉镯子和两根白玉簪子。这是给赵兴宁带回辽东的。另外赵兴宁手里还拿着五十两银票和一柄倭刀。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盖着杨思辰私章的字条,到时候赵兴宁拿着这张字条去码头,就可以搭杨家的船回辽东了。另外杨思辰还承诺,如果能把范文程活着带到松江的话,事后他会再江南买下五亩水田给赵家当谢礼。 昨天紫绢来送东西时给兄妹俩说了,赵思宁的首饰,衣裙待赵思宁进府之后再单独准备,这些东西是给赵兴宁的,就算是赵兴宁为杨思辰做事的酬谢。如果赵兴宁再把这些东西给赵思宁的话,一旦被府上察觉,到时候恐怕是不好收场了――这不是还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嘛,把姑娘卖到府上来很容易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想图些什么好处。 “这杨少爷好大方!”赵兴宁看着满床的东西,感叹道。 “哥,你没进过杨府,你不知道那杨府有多大,妹妹估计,这杨府的地界恐怕比咱家租的史老爷家的二十亩地还大上几亩呢!”赵思宁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哥哥,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杨少爷也算是心善的主儿。妹妹就是将来就算在杨府待一辈子,哥也放心,这总比跟着一家人在辽东吃糠咽菜强得多。况且妹妹的病只有这杨少爷能治,将来你若留在杨府,哥也不会怪你的……至于爹娘那边,自是由哥去说。况且将来把那范文程那厮弄到松江后杨少爷还会给五亩水田做谢礼。这地虽然少了点,但却不收租子,而且这儿庄稼是一年两熟的,一年大概能收个一千八百多斤稻子,把爹娘和幺妹接过来一起过rì子不成问题,到时候一年下来说不定还能剩下两百多斤白米,怎么着也比在辽东租史老爷的地种强。到时候妹妹在这杨府里也不会太孤单了,若是少爷要抬你进房……你就从了罢。就当是报恩罢……”赵兴宁摸着妹妹的头说道。 赵思宁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理解赵兴宁最后说的话。 ………… 上街给赵思宁买高低鞋着实费了不少工夫,因为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人都是自己做鞋穿的,卖鞋的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是卖只男人穿的鞋。最后杨思辰没辙了,只好拿着那双高底鞋,在一家名叫平宁鞋铺的制鞋小作坊以八十文钱一双的价格,订做了八双跟高两寸七分的木底高低鞋,要求其中两双照着那双湖蓝sè高底绣鞋的大小做,另外六双分别要大上两分、一寸不等,鞋跟也要高上一寸左右。并且说,如果三天之内能做完的话每双鞋再加付二十文的赏钱。这着实让紫绢咋舌一番,不过杨思辰倒也不算太心疼,如今徐记红糖作坊每个月的盈利至少也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自己就是只拿六成,一个月至少也有七十两银子,加上每月杨府给的二十两银子的月例,一个人根本花不完。 不过买面具可是难上加难,杨思辰和紫绢在街上转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地方,最后杨思辰没办法了,跑到吉祥大街的张记首饰行打算出钱请人现打一张面具,不过当工匠听了要求后直接摇头拒绝了――给毁了容的女子做东西,在这个封建迷信盛行的时代被认为是非常不吉利的,除非她是你直系亲属或者是你师尊。 杨思辰又去了好几家首饰铺,工匠们都不愿意接这活儿,最终杨思辰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带着紫绢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府休息了。面具这事还得自己想办法…… 下午杨思辰起来,见紫绢在院子里闲着无事,于是悄悄对她说道:“紫绢,赵思宁以你远房姐姐的身份进府,将来也会和你一样,是本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你这个做妹妹的要多提点提点她。明天我准你一天假,给你二十五两银子,你上午出府给她买点首饰衣裳之类的东西拿回来,并且在你那屋里添张床,她以后就和你住一起吧,至于柜子箱笼,今后在添上就是了;下午带她一个人直接过来,我已经把卖身契准备好了。你放心,是活契!”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奴婢多嘴问一句,今后让不让思宁姐姐服侍您沐浴?” 杨思辰坏笑着说道:“那就看本少爷的心情了,如果本少爷心情不好的话,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并且还会让你和本少爷洗鸳鸯浴!反正你这辈子是本少爷的人。” 紫绢一听脸马上红了,跺跺脚扭头气鼓鼓地走。心道:报复!这是红果果的报复!你如果真让奴婢当着思宁姐姐的面和你在浴桶里搂搂抱抱,奴婢这辈子在思宁姐姐面前都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杨思辰看着紫绢气鼓鼓地走了,心里想到:哼!你这小丫头片子,让你昨天把本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谁整谁,将来咱走着瞧!不过这男扮女装对本少爷而言确实是隐匿身份的好办法,谁让本少爷这副面孔显得很中xìng呢!稍微化点妆,旁人便看不出来本少爷是个男人。将来干采花大盗应该很有前途!哇咔咔!! 想到这里,杨思辰露出一副痴痴的表情,口水吊个老长…… ………… 正月十八下午,杨思辰练完易筋经,正准备回书房看书,嫣红过来禀报说:“少爷,紫绢带着一个女孩进府了,正在院子里候着。” 杨思辰脚步顿了一下,说道:“直接让她们到我的书房来!剩下的事不用你cāo心了。” 嫣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退了下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紫绢领着赵思宁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紫绢就拉着赵思宁一齐跪下,说道:“少爷,这是奴婢的远房表姐,两个月前她得罪了那狠心地主,地主要让姐姐卖身为奴,姐姐不愿意,跟她哥哥逃了出来。如今到松江来投奔奴婢,奴婢求少爷发发慈悲,收留奴婢这可怜的姐姐吧!” 杨思辰心里暗笑道:这丫头片子,演戏演得跟真的一样!不过面上却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道:“起来,快起来!”说完便上前将二人扶起来,顺手在紫绢胸口上抓了几下,装模作样地问道:“都是卖身为奴,为什么选我?你这姐姐以前念过书没有?” 赵思宁回答道:“因为妹妹说少爷您心肠好。七岁的时候在村里念了两年私塾。” …… 杨思辰装模作样问了赵思宁的一些情况,赵思宁按照紫绢给的底稿一个一个回答了。一刻钟后,杨思辰拿出卖身契递给赵思宁,说道:“本少爷看在紫绢的面子上收留你五年,就不给你卖身的银子了,五年之后是走是留到时你自己定。” 赵思宁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咬咬牙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卖身契递给杨思辰。 杨思辰收了卖身契,说道:“本少爷这里没太多复杂的规矩,就一条,忠心,平时和本少爷开开玩笑,也不是犯忌讳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敢吃里爬外的话,一旦被发现,到时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书房我不在里面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进去。你刚进杨府,就和紫绢住一起吧,不懂的地方就问紫绢。另外,你是以紫绢的远房表姐的身份进府的,将来自然是本少爷的贴身丫鬟,这名字也是要改一改的,就叫紫绡好了。本少爷也不能亏待你,月例和紫绢相比低一些,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今后在慢慢给你往上涨,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你看这样可好?” 赵思宁点点头,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奴婢紫绡多谢少爷错爱!”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随紫绢下去安置吧。明天你先不用当值了,就跟着紫绢学学规矩吧。” 赵思宁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跟着紫绢离开。 第三十七章 紫绡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从书房里出来,走到院子里便看见紫绡正在和紫绢切磋,紫绢的功夫显然比紫绡好上许多,但紫绡的功夫不走寻常套路,紫绢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破绽,所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紫绡体力首先撑不住了,忽然向后退了二丈,然后收势,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说道:“妹妹武功jīng妙绝伦,姐姐自愧不如。这次姐姐输了。” 紫绢也收了势,欠了欠身,算是回了礼,说道:“多谢姐姐夸赞,姐姐才习武三年,妹妹却已经跟着文嬷嬷学了近八年方才有所造诣,若再过三四年,照姐姐的修习速度,妹妹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杨思辰犹犹豫豫地问道:“紫绡,你……方才使的是不是……分筋错骨手?” 紫绡朝杨思辰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正是分筋错骨手,少爷。” 杨思辰接着问道:“是谁传给你的?” “这分筋错骨缠龙手又称‘沾衣十八跌’,是武当紫霄派历代秘传绝技之一。本是不会外传的,全真师太曾经在武当山修行了三年,每rì便看在一旁紫霄派弟子练这缠龙手,久而久之,自是看出了其中门道,加上师太自己的一些感悟,一并传给了奴婢。同时给奴婢说:这缠龙手如果能够以易筋经为基础再次修习,还会更上一层楼。”紫绡回答道。 “可不可以细着给我说说?”杨思辰又问道。 紫绡犹豫一会儿,方才接着说道:“缠龙手讲求内外双修、**归一、抓拿化打。缠困锁闭。具有三盘困锁、九节缠拿、搭手即跌。分筋错骨的搏杀功效。由于它专门控制敌之**关节,而自身**关节又可处处拿人,所以又形象地称之为“沾衣十八跌”,它既非江湖上人云亦云的十八种跌拿手法,亦非十八种地躺跌摔动作。它是在内功、内劲训练的基础上,全面运用化打合一、缠拿锁扣等技巧而形成的一系列实战肉搏方法。缠龙手没有套路,只有内功训练。内劲训练、cāo手训练、缠手训练等练功方法。此功看似简单易学,但却是易学难jīng,只有经过较长时间的艰苦训练,才能领悟到缠龙手技击的玄妙神奇。奴婢练了三年,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杨思辰忽然走到紫绡身边,在紫绡耳边悄悄说道:“我有易筋经心法,只要你这两个月照我安排的做,我就传给你易筋经心法。记住,这事不要传出去,不然咱们都不安生。” 紫绡听后大吃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杨思辰,见杨思辰神sè严肃,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是少爷的奴婢,断没有不听吩咐的理儿?” 杨思辰又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把你这张脸遮起来呢?” 紫绡回答道:“奴婢自然没异议,奴婢这张脸的确是不太好见人的。” 杨思辰忽然坏笑着用调戏的口吻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服侍本少爷沐浴呢?” 紫绡脸一下子红了,犹豫一下方才咬咬牙说道:“如少爷所愿。” 杨思辰继续用调戏的口吻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侍寝呢?” 紫绡听后看了杨思辰一眼,见杨思辰一脸坏笑,反倒不害羞了,嫣然一笑,说道:“少爷和奴婢睡在一起,半夜醒来瞧见奴婢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倒有可能会被吓死。奴婢过去听说猫有九条命,不知道少爷您又有几条命呢?” 杨思辰听后大囧,讪讪笑着走开了。紫绢在一旁看着,捂着嘴偷笑。 待杨思辰走远后,紫绢才吃吃笑着对紫绡说道:“还是姐姐聪明,能让少爷吃瘪还不能说出来。不过咱们这位少爷,可是天底下最小肚鸡肠的人了。小心少爷报复哟!” 没等紫绡再说话,杨思辰忽然转身又走回来了,说道:“紫绢、紫绡,你们俩说本少爷小肚鸡肠,那本少爷就真的做一回给你们看!明天你们俩不用当值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吧!”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绢一眼。 紫绡还要想争辩几句,紫绢却一把拉住她,然后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朝杨思辰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谢少爷体贴!”说完就拉着紫绡朝自己房间走去。 待进了房间,紫绡不解地问道:“妹妹,少爷怎么能因为这事惩罚我们?” 紫绢拉着紫绡在床上坐下,笑着问紫绡:“少爷怎么惩罚我们了?是打我们板子了,还是扣我们月例了?” 紫绡摇摇头,说道:“都没有,但是……” 紫绢打断了紫绡的话,说道:“姐姐!假如明天就让你当值,你能把少爷服侍好吗?” 紫绡听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还完全不晓得少爷的喜好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不就结了。少爷是想让我单独给你说说规矩。顺便借此消嫣红姐姐和流岚姐姐的怨气罢了。你进府她们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不满,她们毕竟是老夫人在世时安排过来服侍少爷的,四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紫绡点点头,说道:“多谢妹妹提点!” 紫鹃笑着说道:“姐姐你也看到了,那天妹妹故意把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少爷也没惩罚妹妹。少爷脾气软,平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千万别惹毛了少爷,听赵嬷嬷说,少爷冲人发起火来很吓人的。不过妹妹从来没见过少爷发火。就算你行刺少爷那那件事,少爷也只是感到很愤怒罢了,并没有把火气发泄到姐姐身上。” 紫绡问道:“妹妹今年多大年纪?” 紫绢把腿一盘,说道:“差一个多月就十一了。姐姐呢?” 紫绡不好意思地说道:“痴长妹妹半岁,差七个月就十二了。” “姐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紫绢问道。 “还有爹娘和一个四岁大的妹妹,出门时娘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现在生了没有。你家呢?”紫绡小声回答道。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就我和我爹,我是被我爹半卖半送地交到文嬷嬷手上的。文嬷嬷救过我爹的命,我爹让我跟文嬷嬷走,为奴为婢侍奉文嬷嬷一辈子,当时我才三岁不到。年前文嬷嬷路过松江,在杨府小住了几天,临走时文嬷嬷说她年纪大了,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想多收几个弟子。于是带走了少爷身边一对五岁半的孪生姐妹,收为弟子。让我跟在少爷身边服侍,并且对我说少爷对我有意思。” 紫绡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前些天故意把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少爷也没惩罚妹妹你呢!原来……”说完,目光暗昧地看着紫绢。 紫绢听后方觉说漏了嘴,脸上一下子红了,小声哀求道:“姐姐,这话别说出去行吗……” 紫绡打趣道:“哟,小妮子害羞了!” 紫绢马上嘟起嘴说道:“姐姐!有你这样埋汰人的吗?将来妹妹做了姨娘,怎么着也算半个主子,小心到时候我把你赶到柴房去劈木头去!”说完看向紫绡,见她一脸暗昧,便知道又让紫绡耍了,作势要打紫绡。 紫绡笑着躲了一下,说道:“到时候咱就专门捡湿木头劈,让你这小妮子天天吃夹生饭!” 紫绢有些恼了,捶了下床板,不依道:“姐姐!” 紫绡见紫绢那副模样,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赶紧拉住紫绢的手,很诚恳地说道:“紫绢妹妹,刚才是姐姐不好。姐姐向你赔不是了。”说着便站起来,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向紫绢行了一礼。 紫绢见此,气也消了不少,不好再纠缠下去,于是好奇地问道:“姐姐,易筋经对你的内伤恢复有帮助吗?” 紫绡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目前没有,但据全真师太说,这易筋经能化解修习九yīn神功和九阳神功走火入魔时的危害,使人不至于内力全失,血气倒涌。” …… 二人聊了有半个时辰,紫绡突然说道:“紫绢妹妹,姐姐看咱俩说话很是投缘,如果妹妹不嫌弃,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吧。” 紫绢点点头,说道:“好啊,今后在府上有个姐姐帮衬着点,妹妹求之不得呢!” 紫绡置好香案,先焚香跪下,然后紫绢也依照她的样子焚香跪下,二人一起虔诚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抚顺赵紫绡愿与开封史紫绢结为异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ì死。” 第三十八章 父子畅谈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看着紫绢紫绡姐妹俩进了屋,杨思辰转身出了碧波院,朝安澜苑走去。 可是走到了安澜苑门口,杨思辰才想起杨老爷今天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见有个小丫鬟守一旁,于是问道:“我父亲可在安澜苑内?” 那丫鬟点点头回答道:“回少爷的话,一刻钟前,老爷刚回来。” 杨思辰点点头,朝安澜苑里走去。那小丫鬟已经先一步跑去报信了。 杨思辰进了安澜苑的正屋,刚坐下,那小丫鬟就跑过来,说道:“少爷,老爷让您去他书房,老爷在那等着呢。” 杨思辰点点头,由小丫鬟领着,朝杨老爷的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杨思辰便看见杨老爷坐在书案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杨思辰上前行礼,说道:“父亲,孩儿这次来找父亲确实有事要和您商量。” 杨老爷指了指书案前的小凳子,示意杨思辰坐下,方才问道:“是什么事?” 杨思辰坐下回答道:“这个……儿子前些rì子买了几个小孩,原本是想当心腹来培养的,可是这几个小孩太小了,也干不了什么事,儿子又没空闲管教。于是儿子想送他们出去念几年书,先生的束脩儿子自己出,可儿子孤陋寡闻,不知道送到哪个书院好了,父亲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让他们将来干什么?” 杨思辰低声回答道:“如果按照计划,咱们杨家要想海外开国,那么咱们必须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人才匮乏。这会儿会吟诗作对的所谓的才子很多,但真正眼界开阔的太少了。这些人用来守成是不错的,但真要以他们为主体在海外开国,实在太难了。忠君报国,依旧是不可撼动的主流。到时候圣上一道圣旨下来,那些人就有可能背叛我们,甚至将我们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圣上。咱杨家是干海盗起家的,无所谓忠君报国。但仅仅依靠杨家上下这一千几百号人,短时间内在海外开国的可能xìng将会非常渺茫。” 杨老爷皱了皱眉头,示意杨思辰继续说。 杨思辰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一方面咱们可以联合其他商人、海盗结成利益同盟,共同开发,共同受益;另一方面,还得培养咱们自己的亲信力量,至少要有能力制衡这个利益同盟里的其他人。但这不是最好的方式,在儿子看来,最好的方式是由咱们先把国家构架建起来,然后再吸纳其他商人、海盗加入到这个利益同盟里来。那么在开拓初期,咱们只能依靠咱们自己的亲信力量。而目前咱们杨家还没有准备好。” 杨老爷盯着杨思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思辰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偷听,方才说道:“父亲,孩儿认为培养咱们杨家自己的力量是不能太依靠现有的私塾、官学的,毕竟这些教育机构讲的几乎全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忠君报国这类思想,而这恰恰是和儿子所希望建立的国家制度完全背道而行!儿子认为应该允许诸子百家争鸣,同时还必须对现行的儒家学说进行修改,在新的儒家学说当中,着重强调以民为本,忠的对象从君王变成了民族、国家,另外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必须平等,官老爷不再高人一等。新的儒家学说,必须更改旧儒学对原书的解释,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解释,旧儒认为,此句的意思是君王永远是君王,臣子必须永远臣服,父亲永远是父亲,无论对错儿子都要服从;而新的儒家学说则可以解释为,君首先得像个君,臣子才能尽臣子的本分,父亲得做出父亲的表率,儿子才能做一个好儿子。这恰恰就和朱熹的“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为犬马,臣视君为国人;君视臣为土芥,臣视君为寇仇。”互相对应。实际上取消了君之于臣的绝对权力,与之相承接,自然也取消了官府对升斗小民的绝对权力,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权利义务相等的法则重新规范起来。这恰恰是对我们这些商人最有利的地方。” 杨思辰喝了一口茶,说道:“儿子的计划是先打着格物致知的幌子编写科学启蒙教程,然后在海外建立起学堂,宣扬自己的理论,培养我们杨家自己的人才。前些天,儿子已经把最初的科学启蒙教程编好的一册拿去给祖父过目,现在也不知道祖父在看没有。” 杨老爷听得半知半解,皱着眉头细想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感慨道:“小辰子啊!你不去当首辅大学士真是屈才了,这些东西你若真能在华夏实现,那这华夏必是翻天覆地的变革,张叔大的一条鞭法和这相比,差得可不止是十万八千里喽!” 杨思辰苦笑道:“张叔大当年为了推行这一条鞭法,可是连圣上都敢得罪。儿子自认为没有张叔大那份纵有千难万险吾独往矣的勇气。看看张叔大死后圣上怎么对待他老人家的吧,儿子可不想沦落到那个地步上。况且倘若真要把儿子的主张变成现实,首先圣上那一关就过不去,取消君之于臣的绝对权力,无论谁做天子,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只当一个橡皮图章的。” 杨老爷忽然问道:“如果你做天子,你会怎么做?” “父亲细细想想,是不是权力越大皇位越稳固呢?”杨思辰不答反问,抛出了一个问题。“伴君如伴虎。人想要不被老虎伤害。会怎么做?”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说道:“这个……伴君如伴虎。要么为虎作伥。要么就杀了老虎!” “这不就结了!如果皇帝有不受限制地权力。那么他会比老虎更可怕。在懂得自我收敛地皇帝面前。臣民们还能唯唯诺诺明哲保身。要是出了残忍地暴君。人们就得就揭竿而起。豁出命去打老虎。皇帝为了加强自己地安全感。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于是整个社会只有皇帝本人拥有至高无上地安全感。以他为中心。皇族、臣民地安全感递减。到最底层次地小民。破家典史、灭门知县就是他们朝不保夕心态地写照。怎样才能求得最大地安全感?只有自己当皇帝。于是农民揭竿而起。臣子想着揽权夺位。皇帝地位置也自然变得不那么安稳。皇帝地安全感也没有了。越是加强皇权。底下臣民越是人人自危。宋元明三朝都是这样的,其中以咱们大明为最,太祖皇帝为了皇太孙将来能稳坐天下,大肆诛杀功臣,还废了丞相之位。结果呢?叔夺侄位,圣上怠政,宦官专权,党争不断……皇位看上去稳如泰山,实质上却始终风雨飘摇,现在只差一丝火星,底下的柴草就会把这大明朝烧得干干净净。这不正好说明不受制约地权力,带给所有人地是一个死循环吗?”杨思辰说道。 杨思辰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只有跳出这个死循环,确定一个新制度,让所有人认可并且遵守规则,每个人都必须在规则的框架内活动,否则就会被规则所制裁,这样才能让所有遵守规则的人享有安全感,让整个国家大体上和谐稳定。而这个规则,一百年前在大西洋上的一些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而咱们华夏,照目前这情景来看,就是过上三百年还是不会出现。因为咱华夏的官府权利构架在秦代就已经定型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从思想上确立了这个权利架构不可动摇的地位,而那个时代的人还没琢磨出这个道理。虽然后来近两千年中不少人都想改革变法,但没人敢触动这官府权利构架——改变这个差不多是在向整个既得利益集团宣战!在没有新兴利益集团支持的情况下,挑战现有利益集团是不可能成功的。而现在过了快一千八百年了,新兴利益集团已经出现,就是我们这些商人。但目前在大明我们的地位太低了,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这些商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羊,完全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就撺掇着我和你祖父海外开国?这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杨老爷说道。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父亲,待在大明迟早都是被宰,在海外搏一搏或许还有活路,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逐鹿中原。为什么不搏一把?” 杨老爷一听,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胆肥了是不是?前几天还在你祖父面前说什么不敢算计他老人家,原来你早就开始算计他老人家了,而且……老子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说着便抬起手,做势要打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拱手作揖,夸张地说道:“父亲大人饶命呐!留下孩儿这条狗命,孩儿好继续替父亲打理杨家的琐事呀!” “去去去!你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看你弄的两条破船,十万两银子,跑得倒挺快,不过肚量比鸡还小!!你这败家子!”杨老爷猛地在杨思辰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 杨思辰露出讨好的笑容,问道:“那送小子们上学的事……” 杨老爷收起笑容,细细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去金山书院吧,哪儿理学,心学都有讲授,学风也比较开放,离我们杨府也不远。” 杨思辰拱手作揖,感激地说道:“儿子多谢父亲帮忙!” 杨老爷摆摆手,说道:“回去吧,今天你母亲心情不好,我也不留你在这儿吃饭了。” 杨思辰点点头,退出书房,回了自己的碧波院。 第三十九章 面具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晚上吃了饭,杨思辰开始琢磨着给紫绡做面具的事。 杨思辰首先想到的是琉璃,可即刻便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的琉璃都是古法琉璃,亦称脱蜡琉璃。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纯手工加工制成,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的jīng修细磨,在一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火炉上将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后而自然凝聚而成的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sè彩自是流云漓彩、美伦美焕;品质也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确实是很漂亮。 但是古法琉璃材料特殊,而且其制作工艺相当复杂,火里来、水里去,要几十道工序才能完成,有的光制作过程就要十到二十天,且主要依靠手工。各个环节的把握相当困难,其火候把握之难更可以说是一半靠技艺一半凭运气。仅出炉一项,成品率就只有七成左右。更为关键的是,古法琉璃不可回收,也就是说一旦出现一点点问题,十数天、几十道工序,一大帮子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诸东流。 这玩意儿漂亮是漂亮,但从构思、设计、雕塑、烧制、细修、打磨至最后完成,需经过四十七道jīng致烦琐的手工工序才能完成,工艺复杂时间长不说,而且还脆,戴在脸上万一摔了,那可是会出大事的。至少现在就给紫绡那丫头做一个琉璃面具不现实。 陶瓷的面具,也存在同样的问题。玉质面具不是没想过,问题是去哪里找那么大一块玉来做面具哇! 用生铁或者锡铜直接铸造个面具吧,太寒碜了,而且由于材质太软,要保证强度就必须加厚,这么一来重量太大,这小丫头戴着吃力。、 用搪瓷做面具,轻便,经摔,同时还美观。搪瓷在这个时代又叫珐琅,大约唐代中晚期华夏开始发展珐琅,到明朝初年珐琅技艺才rì趋成熟,明朝中期珐琅制品的工艺达到顶峰,成品最为jīng致美观,由于正值景泰皇帝当朝,所以珐琅又有景泰蓝之称。可搪瓷烧制主要有釉料制备、坯体制备、涂搪、干燥、烧成、检验等工序,这个时代的搪瓷还是以生铁为底基的,估计要达到要求的强度的话,分量比生铁轻不了多少。而且杨思辰完全不熟悉制作流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也不行。 做个钢制面具吧,在这个时代钢都是百炼钢,没有碳钢锰钢不锈钢一说,杨思辰不知道上哪去找合适的。 木制面具一刀一刀刻起来太麻烦,而且为了保证强度厚度自是不小,虽说分量不如生铁锡铜那么沉重,但戴起来给人感觉太厚重了,小姑娘戴着自是不好看,而且还不舒服。 那么只有金银了,其中大型黄金制品只有宗室和贵族子弟才能公开拥有,自家不够分量,自是不能逾制,否则就是杀头的罪过。xìng命第一,安全第一…… 剩下的就只有银子了,不过银质面具倒也合适――不太贵重,加入其它成分制成合金可以保证其强度,还不存在逾制的问题。至于金属xìng凉,在面具里垫层绒布就行了,绒布在这个时代虽然说是比较稀有,但对于杨家而言,弄一小块还是不难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做这个面具,杨思辰知道这个时代制造小型金属物件的方法主要有:打制法,铸造法,叠丝法 杨思辰首先排除了打制法,用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杨思辰没那么好的耐xìng,而且敲打成型是需要技巧的,杨思辰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手巧的人。 叠丝法顾名思义就是将块状金属经熔化,压丝,拉丝制成需要直径的金属丝,将丝合股拧绞,拍扁,在根据图纸的花样用镊子将丝盘曲成各种花型,将掐好的各种花型合拢,撒上焊粉过火,即得各种整体花型,对黑胎进行酸洗,有时要点银蓝,烧蓝后镀金或镀银,有的最后还要镶嵌宝石。这种工艺得饰品表面造型丰满,层次如浮雕,用来做首饰等细小物件可以做得很jīng致,但如果用来做体积颇大的面具,显然太耗时了。 铸造法里的翻砂法和失蜡法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对成熟了,应用起来倒不难。 翻砂法是用粘土粘结砂作造型材料生产铸件,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工艺方法,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金属器物铸造工艺方法。说起历史悠久,可追溯到商周时期;论其应用范围,则可说世界各地无一处不用。值得注意的是,就模子材料而言,即使在四百年后,粘土湿型砂仍是最重要的造型材料,其适用范围之广,耗用量之大,是任何其他造型材料都不能与之比拟的。不过用这种方法铸造出的金属器物表面非常粗糙,需要jīng心打磨之后才能使用,杨思辰要做的事不少,那丫头要做的事也不少,都没闲暇来细细打磨,又不好请工匠帮忙。所以杨思辰也只好放弃了。 失蜡法则是一种用于青铜等中低熔点金属器物的jīng密铸造方法。通常其具体做法是:先用蜡做成铸件的模型,再用别的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范。加热烘烤后,蜡模全部熔化流失,使整个铸件模型变成空壳。最后往内浇灌溶液,便铸成器物。以失蜡法铸造的器物可以玲珑剔透,有镂空的效果。不过一个模具一般情况下只能使用一次。用来做面具倒也没多大问题。 失蜡法在后世仍然是一种常用铸造方式,首先用硬质材料制作工件的型模,然后将蜡注如型模,这一步叫做“打蜡”,然后等蜡冷却后将蜡型取出,这一部叫做“退模”,这时蜡模与实物大小一致或者稍微大一点(考虑到热胀冷缩),然后对蜡模进行细致的修改后用沙将其蜡模表面沾满、沾实达到一定的厚度,这一步叫“沾沙”,等蜡模表面的铸造沙粘合后将沾满沙的蜡模放入水中煮将蜡煮化最终留下一个沙壳这一步做叫“煮蜡”,最后将沙壳埋入铸造沙坑中将融化的液态金属延沙壳倒入,最后留在沙模里的液态金属冷却凝固后敲去沙壳,把铸件取出略加打磨,就万事大吉了。 型模完全用手雕刻太费事了,而且还不能做道和小丫头的脸型很吻合。 杨思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了一刻钟,又拿来蜡烛在手里盯着看了一刻钟,最后把蜡烛放在一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嫣红,说道:“去厨房拿只盛汤用的大铁勺来,再拿一块半尺见方的绒布来,回来后再找一两五钱重的蜂蜡送过来。” 嫣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可要奴婢搭把手?” 杨思辰不确定地点点头,说道:“你拿了东西就站在一旁等着吧,这事我也说不准要不要你搭把手。” 待嫣红找来大铁勺,杨思辰把放在一旁的蜡烛掰下一块放在大铁勺里,然后把大铁勺放在油灯上烤,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蜡就融化为液体了。 等蜡变成半凝固状态后,杨思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感觉很烫手,估计有八十来度.于是取过茶壶,在蜡上倒了一些水,之后又把大铁勺重新放道油灯上烤,过了一会儿,蜡重新融化了,由于比重不同,水早就渗到融化的蜡下面了,不过还没有沸腾的迹象。 杨思辰摇摇头,这显然不行,白蜡凝固温度太高了。这种半凝固状态的白蜡还是太烫了,直接往脸上贴会烫得那丫头哭爹喊娘的。 过了一刻钟嫣从库房红找来了一块蜂蜡,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蜂蜡咱府上所存不多,省着点用吧。” 杨思辰点点头,接过蜂蜡放在桌子上。把大铁勺里的白蜡重新融化后倒掉,将大铁勺洗干净,装上一小块蜂蜡,然后重新把大铁勺放在油灯上烤,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蜂蜡就完全融化了。杨思辰等蜂蜡冷却下来变成半凝固状态后,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这次感觉只是稍微有点灼热,估计不会超过六十五度,并不是自己预计的那么烫。 杨思辰松了口气,这就行了。到时候只要保证融化的蜡不直接接触皮肤,就可以吧那丫头的脸型大致拓下来,至于垫上湿宣纸还是湿棉布效果更好,这还得让嫣红过来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把半凝固的蜂蜡往那丫头脸上扣,然后用手压出形状。这也不难,就是动作要快点。只是面具不能太薄,不然浇铸时可能留下气泡,要么在银中加入一定量的锌和锡等其它金属,这样可以使金属液体具有更好地流动xìng,不过会影响面具的光泽,但具体情形如何这不是杨思辰所能知晓的了,到时候问一问工匠师傅就行了。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用了一两蜂蜡将嫣红的左手手背形状完完整整地拓了下来。因为垫上了一层湿宣纸,嫣红也没有感觉到多少不适。最后杨思辰还是执意吩咐嫣红去把手放在冷水里好好冰一下。以免留下问题。 既然失蜡法可行,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制作什么样式的面具的问题了。全脸面具?排除!杨思辰可不想一天到晚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泛着银光毫无表情的面具脸,想想心里都发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那小丫头戴着说话都可能是闷声闷气的,想必也不会很舒服,己所不yù勿施于人啊;半脸面具?得了吧!还不如弄条黑布掏俩洞往眼前一绑得了,再拿一对三尖叉摆个POSS,呵!忍者神龟!只遮住右半边脸的面具?那干脆没法戴,无论怎么穿线都固定不牢靠,除非用胶水把面具粘在那小丫头脸上才行;套头面具?去死吧!这是做头盔还是做面具啊,就遮那一小片红斑,至于把整个头都塞进去吗?戴着估计比全脸面具还闷,再说了,纯银的分量比生铁还重些,戴上去估计扭头都费劲,估计真要怎么做的话,过不了多久那小丫头就把面具砸成碎银片换钱去买糖果点心了…… 杨思辰想了半天,发现只有像西洋海盗戴的那种独眼眼罩式的面具合适,遮住一只眼和遮住一只眼及其周围一部分脸,这个差别应该不算大。大不了像戴单片眼镜那样,一只脚架在耳朵上,另一头夹在鼻梁上,上面再用发钗别在头发上就行了。 杨思辰想到这儿,从袖袋里摸出两个个银角子,站起来递给替嫣红来当值的流岚说道:“明天早晨你去外面买半斤蜂蜡回来。我起来吃了饭后送过来就行了。”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大铁勺接着说道,“这些东西别收了,明天我还要用的。” 流岚好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杨思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给紫绡那丫头做张面具,至少把那些红斑遮一下吧。我看见她那张脸心里都发愀,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流岚笑道:“少爷这么快就后悔了?这才几天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呐!” 杨思辰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说道:“你这小蹄子,敢这样编排你家少爷!明天本少爷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流岚赶紧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假模假样地哀求道:“少爷,您一向宽宏大量,慈悲心肠,这次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四十章 高低鞋,鞭子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是正月十九,杨思辰起了个大早,练了半个时辰的易筋经,方才心满意足地去吃早饭。吃了早饭,去书房看了一阵子书,却一直没见流岚回来。索xìng不等了,关起门来接着练易筋经。 流岚直到巳时正牌才回来,哭丧着脸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奴婢跑遍了城西的所有药铺,结果只买到了三两五钱的蜂蜡。奴婢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回来了,若是少爷嫌少,奴婢下午再去一趟城东看看。”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年还没过完,人都在家猫着,自是没人供货,药铺都要靠去年的存货支持,想必药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原本估摸着你能买回来二两半就不错了,没想到还多了不少。你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吧,今天上午你去歇着吧,剩下的银子你拿着,就当是本少爷赏你的。” 流岚听后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少爷,在奴婢心里少爷就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了。” 杨思辰笑道:“你这小蹄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想必银子还剩不少吧。你若再不走的话,本少爷可就改变主意收回那银子了。” 流岚听后,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流岚走后,杨思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紫绢屋里给紫绡做面具蜡模,就在这时,嫣红却过来禀报说,有个自称是平宁鞋铺的伙计的人提了一个包裹在府门口等着,要见杨思辰,说是杨思辰三天前在铺子里订的八双高低鞋已经做好了。 杨思辰点点头从桌子上的盒子里中拿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子,递给嫣红,说道:“全部给那个人打发他走就是了,把鞋送到我这儿来。” 嫣红看着杨思辰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出去了。 过了一刻钟,嫣红提了个蓝sè土布包袱回到杨思辰身边,把包袱给放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说道:“那人好生无礼,一见面就盯着奴婢看,连眼珠子都不转。待见了奴婢拿出那锭银子便抢了过去,还用牙咬了咬,随手就把这包袱扔给奴婢,连个谢字都没说就溜了!” 杨思辰笑道:“那是因为咱家嫣红太漂亮了,把那小子魇着了。” 嫣红听完脸腾地一下红了,跺跺脚说道:“少爷,您又拿奴婢寻开心了。倘若少爷您再这样,奴婢可不理您了!” 杨思辰笑道:“得了,这里面有几双高低鞋,你和流岚拿去比划比划,合适的话一人挑一双,我记得你的脚比流岚的要大的一分。剩下的鞋还回来就行了。这高低鞋穿了之后走起路来自是显得步态袅娜、身姿柔媚,还能使脚看上去比穿平底鞋时小上那么两三寸,倒是好处多多,不过却比你们平常穿的平底鞋损脚,你们身子骨还没长实,看上去和二十多岁的人差不到哪儿去,实际上还是有点虚。穿个一时半会儿还行,但别天天穿。不然将来上了年纪会得老寒腿的。等你们过了二十,身子骨长实在了,天天穿都没啥大问题了。”说完便把包袱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嫣红。 嫣红兴奋地接过包袱,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少爷!” 杨思辰知道,嫣红和流岚的一双大脚一直是她们俩的心病,杨府以前一直是杨老夫人管着的,也没让丫鬟仆妇们裹脚,二人整rì在府内,周围几乎没有小脚妇人,倒也不觉得自个儿的大脚有什么不好。后来老夫人把二人调到碧波院服侍杨思辰,出府的机会多了,加上二人年纪渐长,渐渐通晓世事,每次出门,街上的人看着她们的那双大脚眼里流露出的鄙夷,令她们非常难堪。回过头来再想裹脚却是不可能了。一则是二人已经过了十二岁,足骨已经定型,再想把脚缠小会非常痛苦;二则是裹脚从最初的试紧到最终的裹弯至少需要八个月的时间,如果足骨过硬的话,所需时间甚至长达三年!期间走路都要人扶着,根本没法干活,杨府上下的人不可能让二人歇这么久的。三则由于足骨已经定型,硬度很大,再想把脚缠小的话,稍有不慎就会留下残疾,甚至完全没法走路,这是杨府上下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在这个时代,江南地区的女子,除了乡野村妇,只要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几乎都是要裹脚的,如果哪个大家闺秀留着一双大脚片子那绝对是个另类。 过了一刻钟,嫣红和流岚一起把包袱还了回来,一人手里惦着一双鞋离开了。 杨思辰细细打量着包袱里的高低鞋――这个时代的高低鞋和后世的坡跟高跟鞋倒有几分相似,不过鞋面上不是一层布面或者皮面,而是在和鞋底一体雕成的硬质鞋帮上缝着两条两寸宽,四尺多长和裹脚布差不多的绫带,鞋底是用一整块木头雕刻成的,前面最薄处只有两分厚,后跟处的高度根据鞋的大小大概在三寸到三寸七分之间浮动,而且呈上大下小的样子,外面是围着绣花鞋面,鞋底大致呈椭圆形,触底面积只有正常脚掌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穿的时候要先将脚踩在木底上,再用绫带把木底和脚绑在一起,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倒和后世戏剧演员穿跷鞋的方法差不多。如此看来,这么一双高低鞋的价钱自是不会太便宜。 杨思辰拿了一双最小的高低鞋,满脸坏笑地向紫绢住的房间走去。 走到紫绢房门口,杨思辰敲了敲门,说道:“紫绢,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紫绢开了门放杨思辰进来,杨思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长一丈,宽八尺半,进门就看见对面墙根一个大衣柜,两边并排放着两张七尺长两尺半宽的窄床,紧靠门口两侧则是两个小巧的妆台。紫绡正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杨思辰。 紫绢看到杨思辰手里拿的高低鞋,心里明白了杨思辰的目的。 杨思辰没等紫绢开口便坏笑着说道:“紫绡啊,本少爷看你刚进府,估摸着没多少衣物,于是给你送双鞋过来。赶紧来试一试吧。本少爷那边还有几双呢!” 紫绢回头朝紫绡看了一眼,露出了个无奈的眼神,心道:不是妹妹不帮你,而是少爷已经发话了,咱这做奴婢的不能不照做,紫绡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杨思辰把紫绡按在床边坐好,紫鹃无可奈何地开始动手脱去紫绡左脚的绣鞋,无可奈何地将紫绡是的左脚放在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紫绡的脚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缠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鞋面上的带子系好。之后又如法将另一只鞋给紫绡穿好,扶着紫绡站起来。 紫绡被紫绢扶着站起来,朝自己脚下看去,只见自己的那对金莲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好似两只尖尖菱角。由于鞋跟太高,力量大部分集中在足尖,重心难以控制,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紫绢扶持便要摔倒。 “少爷,这样不行!这鞋子穿着奴婢没法走路!!“紫绡冲着杨思辰说道。 杨思辰坏笑道:“初穿这高底鞋,自不习惯,穿久之后自是步态袅娜、身姿柔媚。rì后便知这好处了,到时候你还会感谢本少爷呢!”说着便让紫绢半扶半架着紫绡来回走动。 紫绡穿了这高低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愈发感觉自己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紫绢,心中暗道:妹妹说得对,少爷真是天底下最最小肚鸡肠的人了,今后可苦了姐姐这双脚…… 紫绡走了一会儿,便发现必须小步地慢慢走,而且只能走直线。走快了就要摔个狗啃泥,走歪了就有可能摔个四脚朝天,不过由于绫带完全把踝关节缠死了,踝关节几乎活动不了,倒也不怕摔下去崴了脚。 过了一刻钟,见紫绡渐渐适应了穿着高低鞋走路,杨思辰松了口气,扭头笑嘻嘻对紫绢说道:“紫绢,你跟本少爷来一下。” 紫绢点点头,跟着杨思辰进了书房,杨思辰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长条状的盒子递给紫绢,说道:“打开看看,这个是给你的。” 紫绢好奇地打开那只细长的盒子,发现盒子里是一根软鞭。 只看了一眼,紫绢便被那鞭子吸引住目光――白sè的鞭身jīng致华贵,有着黑sè云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富家小姐玩乐所用的装饰品,鞭稍镶嵌着蓝sè宝石,闪耀着灼灼光华,三寸长的鞭柄显得小巧玲珑,还雕刻着jīng细的花纹,既漂亮又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长约一尺九寸鞭身,头部一侧还有倒钩刺,用于制敌可加倍伤害,系于腰间还可充当腰带挂钩,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第四十一章 杨思辰评众丫鬟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见紫绢没有动作,以为她不喜欢,于是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紫绢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地说道:“谢谢少爷,奴婢很喜欢!少爷怎么这会儿给奴婢送东西呢?” “还差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rì,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但礼物还是要送的,与其到时候错过rì子,不如提前把礼物给你好了。”杨思辰笑着说。 紫绢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少爷厚爱!奴婢今后一定尽心服侍少爷!” 杨思辰说道:“你今后也是本少爷的身边人,就算将来正房夫人进门,本少爷也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但本少爷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因此你多多少少要会点东西。” 紫绢问道:“少爷,您想让奴婢学点什么?”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书房里这么多书,你今后随便看,对什么感兴趣就看设么书。哪怕就是兵书也行,指不定将来本少爷做了那韩世忠,到时候你可得做得了梁红玉才行!本少爷可不希望身边人只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定不负少爷期望!那其他姐姐呢?” 杨思辰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嫣红和流岚倒不担心,毕竟是祖母调教出来的人,倒有些本事。嫣红寡言心细,jīng于算计,自做了碧波院的丫鬟,帮着赵嬷嬷料理院内大小事务,很少出差错,而且能写会算,筹算方面很有一套,是个干账房的料,就是很多时候像一只锯嘴葫芦,不太会说话。她是家生子,打小在杨府长大,爹娘老子都在杨府做事,倒也是个值得信任。将来可以做个管家娘子。” 紫绢问道:“那流岚姐姐呢?看上去流岚姐姐并不像嫣红姐姐那样稳重,倒和奴婢有几分相像,是个自来熟的xìng子。这xìng子好像不适合管账吧?而且好像流岚姐姐她连自个儿的月例都时不时地算错,让她管账,恐怕少爷您也不会放心的。”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没说让流岚管账。现在咱生意门路不多,单一个嫣红就够了,将来生意多了,嫣红只负责管总账,稽查财务,下面的事情自是由专人负责。流岚心肠生得七窍玲珑,嘴皮子利索得很,眼光比嫣红犀利得多,若是稍加提点,再放出去历练一番,将来的作为不在我母亲之下。外人都知道我父亲擅长阖捭纵横,却不知我母亲也是参透世事善舞长袖之人。若单单靠我父亲一人之力,咱们杨家今天绝对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流岚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前几天领教过的。那天我和你去见赵兴宁,你和赵思宁离开后我在府门口遇上她,被她缠了一刻钟,期间没少被刁难。将来我把生意可以全交给她俩,流岚和嫣红配合,一个主外负责应酬,一个主内负责管账,遇上什么事二人商量着拿主意就行了,完全不用本少爷cāo心。” “那紫绡姐姐呢?”紫绢犹豫了一下问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她才来多久啊?现在还看不出来,今后再说吧。不过我倒希望将来她可以像你一样会功夫,若是她愿意留下来,做我的暗卫倒也不错,毕竟她那张脸不太好见人。” “那大少爷您呢?您总不能啥都不做吧?”紫绢嘟起嘴问道。 杨思辰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呢?本少爷当然不会不做事的。” “可是大少爷您都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了,您的确没事可做了。”紫绢犹犹豫豫地说道。 “既然没事可做,那么本少爷只好搂着美人,品着美酒,等着数银子吧。谁让本少爷这么英明神武,知能善任的呢?”杨思辰笑着说道。 紫绢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理杨思辰。 “你流岚姐姐既然连自个儿的月例都算不清,那本少爷是不是可以从中扣点出来?本少爷在松江府还算不上太富裕的人呐。”杨思辰扭头看着紫绢,坏笑着说道。 “大少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忒jīng了吧?若不是今天奴婢好奇,硬拉了嫣红姐姐一起来听墙根儿,将来出府时,大少爷把自个儿名下的产业交给奴婢和嫣红姐姐打理,奴婢和姐姐恐怕会感动得提泪涟涟,从此以后会死心塌地地给大少爷卖命呢!今个儿奴婢和嫣红姐姐可算是看清了大少爷您的真面目了。不然今后指不定被大少爷您卖了,还在帮大少爷您数钱呢!!”书房外面忽然传来了流岚那故作风sāo的声音。 杨思辰一听到流岚的声音脸sè就垮下来了,心下知道要坏事。赶紧抬头向书房门口望去,看见流岚拉着嫣红的手一起进了书房,二人脸上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思辰赶紧站起来朝流岚鞠躬作揖,说道:“流岚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流岚不理会杨思辰,扭头对挤眉弄眼地嫣红说道:“嫣红姐姐,这小子太坏了!不给他点颜sè瞧瞧,他还以为我们是泥做的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让这杨扒皮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算计我们!” 嫣红看了一眼在一旁可怜兮兮做小狗状的杨思辰,也起了玩xìng子,于是对流岚说道:“好,就收拾收拾这小子,反正赵嬷嬷回娘家了,要到正月二十三才会回来,这几天没人拘得住咱姐妹几个。” 流岚瞪了一眼一旁的紫绢,指着她说道:“你这小蹄子,敢揭我的短!这次你如果想将功赎罪,就得和我们一起收拾这杨扒皮!不然……哼!” 紫绢乐得看着杨思辰吃瘪,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到流岚身前,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说道:“但凭姐姐吩咐,妹妹无所不从!” 杨思辰一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心中暗道不好,侧着身子朝门口挪去,想趁机开溜。流岚眼尖,见杨思辰的动作,赶紧扭头朝紫绢使了个眼sè。紫绢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莲步轻移飘到杨思辰身前,没等杨思辰反应过来就用手在杨思辰头顶百会穴上一拍,然后随手在杨思辰脑后的风池穴一扫。杨思辰登时感到浑身酥软如泥,提不起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流岚满脸坏笑地说道:“大少爷您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还要俊俏些呢,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能把外面的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说完便和紫绢对视一眼,发现紫绢眼里也有意味深长的笑意。 嫣红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疑惑地问道:“流岚妹妹、紫绢妹妹,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呢?” 流岚笑着说道:“正月十六下午闲来无事,妹妹便想出去走走,刚出杨府就听见斜对面的茶摊上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姐站起来同那些汉子说起话来。妹妹看着那娇小姐有点眼熟,不过又叫不出来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妹妹还是走过去和她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这位娇小姐竟然是咱家这位大少爷装的!那天中午紫绢过来找我借双鞋,我当时还纳闷呢――这丫头小脚伶仃的,我的鞋那么大,她借我的鞋去做什么?直到发觉这位娇小姐是咱家这位大少爷装的以后,我才恍然大悟。” 嫣红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做?” 流岚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呢!” 紫绢也笑嘻嘻地说道:“那天中午吃了饭,大少爷忽然让我帮他换装,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要换身衣服,后来见他拿的衣服才知道他原来是要换女装。我当时无论怎么问,他什么他不肯说。换好装他便翻墙出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回来之后还jǐng告我,倘若说出去的话小心挨板子……哼!这会儿还不知道谁打谁呢!”说着,便用自己那三寸金莲朝杨思辰的身上轻轻踢了几下。 第四十二章 众丫鬟戏假小姐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瘫在地上,不停地翻白眼,心道:你们几个倒是姐妹情深,互相之间打掩护。却把我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流岚对嫣红说道:“姐姐来搭把手,把这厮架到卧房去!” 嫣红笑着点点头,和流岚一起朝杨思辰走了过来,紫绢则跑出去拿东西去了。 流岚和嫣红把瘫软如泥的杨思辰架到卧房,放在床上,随手就要扒杨思辰的杨府,杨思辰见状,拼命地扭着身子想反抗。 流岚见状,笑着说道:“大少爷您也别害羞了,以前奴婢们服侍您沐浴更衣,早就把您的身子看了个遍了,这会儿给您换装倒也没啥值得避讳的。如果您不配合,那奴婢们可要用强了,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大少爷您哟!” 杨思辰听罢,知道在反抗也没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能怪谁?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平时太宠着自个儿身边的丫鬟了,索xìng就直挺挺地躺着。 流岚和嫣红见杨思辰不再反抗,相视一笑,开始扒去杨思辰身上的衣物,杨思辰也想通了――这事多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放开随她们玩去。 过了没多久,杨思辰就被二人扒光衣服,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紫绢则笑嘻嘻地抱着一堆衣服进了卧房。 接下来紫绢先给杨思辰给胸前塞了两团绒球,用一条裹脚布缠死,再给他戴了绿绫绣花抹胸,又为他穿上粉纱小裤,由于屋里放着炭盆子,不像户外那样冷,众丫鬟并没有拿来女式内袄厚裤,仅仅给杨思辰穿上白sè丝质的亵衣底裤,外面穿上一身湖绿sè及地长裙,又套上一件淡粉sè半臂,腰间还系上一条三尺长三寸宽的水蓝sè丝制厚缎带,当紫绢用尽力气将缎带收紧扎好的时候,杨思辰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流岚把杨思辰按在床边坐好,嫣红默契地蹲下给杨思辰穿好绿绫小袜,紫绢坏笑着拿出一双高低鞋,将杨思辰是的一只脚放在鞋里的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杨思辰的脚紧紧地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绑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固定鞋面的带子系好。之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只高低鞋给杨思辰穿好。 然后流岚和嫣红合力将杨思辰架到梳妆台前,嫣红把杨思辰的两道细眉又是修剪一番,只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上下眼线;流岚在杨思辰的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用细毛笔蘸了点胭脂在杨思辰的脸颊上淡淡扫了几下,又按住杨思辰的头往他唇上涂了粉sè的唇脂,再被紫绢将十指涂上丹寇,紫绢又将头发解开,抹上头油、重新梳了一个流云髻,用两根簪子固定结实,又往杨思辰头上插上了几朵粉红sè的绢花,最后再插上一支双蝶纷飞金镶玉步摇,把杨思辰打扮得娇怯含羞,靓丽至极。 杨思辰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由着三人随意摆弄。 忙活了大概半刻钟,紫绢才解了杨思辰的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刚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脚面,杨思辰朝下看去,只见自己的一双脚好像两只尖尖菱角似的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这高低鞋鞋跟足足有三寸八分高,杨思辰的七寸一分的大脚穿进去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三寸八分出头。显得小了不少。不过个中滋味只有杨思辰自个儿心里清楚了――由于木制鞋底上大下小,加上鞋跟过高重心前移,自然是难以控制,杨思辰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众丫鬟的扶持便要摔倒。 杨思辰苦笑连连,心道:经过今天这码子事儿,自己今后恐怕再也别想在这帮丫鬟面前摆主子的架子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行!这高低鞋穿着没法走路!!“杨思辰说道。 流岚坏笑道:“大少爷,这高低鞋可是您的主意,奴婢穿得,嫣红姐姐穿得,紫绡妹妹穿得,难道您就穿不得?”说着便让紫绢半扶半架着杨思辰来回走动。自己则拉着嫣红的手说道:“嫣红姐姐,咱俩回去换了那高低鞋,再去把紫绡妹妹叫来,一起走给大少爷瞧瞧。” 嫣红也笑着说道:“好!就依流岚妹妹所言。” 杨思辰穿了这高低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感觉自己又变得像女子般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 过了一刻钟,嫣红、流岚、紫绡三人穿着高低鞋,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杨思辰的卧房。 杨思辰见三人都穿不惯这高低鞋,心里想道:摔吧!摔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的?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最好三个人一齐摔!让你们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让你们给我穿这该死的高低鞋!哼!! 杨思辰正这么想着,不想两只脚互相一碰,顿时失去平衡,紫绢想拉杨思辰一把,但是终究是人小力气不够,不但没拉住,自个儿反倒跟着杨思辰一起摔在一起了。嫣红、流岚、紫绡三人见状赶紧上前想把二人扶起来,不想嫣红走得急了,自己摔倒了不说,还把跟在后面流岚和紫绡带倒了。 杨思辰咧咧嘴,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紫绢,从地上坐起来,看见四个丫鬟都在地上摔得东倒西歪,用手指着她们笑得花枝乱颤,说道:“你们……哈哈哈……怎么都……哈哈哈……都摔在地上了?刚才……哈哈哈……是谁说这高低鞋……哈哈哈……起来很容易的?” 紫绢坐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冲着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少爷,您有本事穿着这高低鞋在一炷香之内哪儿都不扶自己站起来,倘若您真能做到,奴婢就学小狗叫一个时辰!倘若大少爷在一炷香之内站不起来,那么……”紫绢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流岚,方才接着说道,“在赵嬷嬷回来之前,少爷在这碧波院内,便只能穿女子的衣裳了。” 杨思辰笑道:“好,一言为定,你就等着学狗叫吧!” 紫绢笑嘻嘻地出去拿了一炷香,用火折子点上,其他三个丫鬟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均是用戏谑的表情看着杨思辰,就像杨思辰是个傻瓜似的。杨思辰方才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思辰硬着头皮开始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是无论杨思辰怎么努力,就是站不起来――穿着这高低鞋的双脚不是使不上劲,就是鞋底打滑。一炷香很快就烧完了,杨思辰最好的结果就是曾经手撑着地面蹲在地上,但是一旦试着想站起来,鞋底马上打滑,自是又一屁股坐回地上了。 杨思辰讪笑着看向周围,发现除了紫绢,其他三人都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仍然用戏谑的表情看着自个儿。于是抱起自己的脚仔细打量着这高低鞋的鞋底,很快杨思辰就发现了问题――这高低鞋的鞋底不全是平的,前后各有一小段是弧形的,不过弧度非常小,不仔细看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并且后边的弧形段非常接近后跟的受力点,加上鞋底就是平板一块,没有任何纹路,一旦受力点偏移到弧形上,绝对是要打滑的。 杨思辰这个时候反倒完全放开了――既然不能摆脱命运的强jiān,那就享受强jiān的快感吧!于是和声细气地对四个丫鬟说道:“众位姐妹,奴家知错了。今后四天,还希望诸位姐妹多多照拂。”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嫣红开口说道:“思辰妹妹,这四天你必须和我们姐妹们一样梳头穿衣,这高低鞋自是要穿着的,为公平起见,咱们姐妹几个这几天也不脱这高低鞋了,咱姐妹几个就来比比,看谁能把这高低鞋穿得最稳当,走路姿势最优美。另外妹妹的行为举止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荡不羁了。刚好正月二十二是个踏青的好rì子,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城南玩吧?” 杨思辰听后,瘫在地上,心里呐喊道: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摊上这几个jīng灵古怪的丫鬟,这回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没等杨思辰继续感慨,紫绢用自己那小脚踢了踢杨思辰说道:“还有不到一刻钟吃午饭,还不快准备准备!”说完便把坐在地上的四个人一个一个拉起来。 …… 吃了饭,杨思辰正要上床休息,正坐在床前准备脱掉这高低鞋,紫绢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这高低鞋穿脱皆是不太方便,其他三位姐姐中午休息都是不脱鞋的,反正这碧波院里也干净,自是不怕污了这床铺。”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瘪瘪嘴,气鼓鼓地躺在床上。其他三个丫鬟在一旁偷偷看见了,正捂着嘴偷笑。 …… 下午杨思辰只能乖乖地穿了这高低鞋和三个丫鬟一起在卧房里练习走路,一边走还一边自我安慰:就当是穿高跟鞋好了,以前自个儿犯了错误,也没少被女朋友逼着穿她那十厘米的高跟鞋满街跑,那高跟鞋穿着可比这高低鞋还难受,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相比之下,这几个丫头的做法就仁慈得多了。 杨思辰和紫绡由于有武功底子,身体反应能力显然好于嫣红和流岚二人。仅仅过了一个下午,杨思辰就能穿着这高低鞋在屋子里做到进退自如了,紫绡虽不如杨思辰那么自如,但也能做到几乎不摔跟头。而嫣红和流岚还时不时地摔跟头,这下可苦了紫绢,这五人之中就她一个人没穿这高低鞋,不但要负责端茶送水,一旦有人摔倒了还要过去把人拉起来。 …… 到了晚上睡觉前杨思辰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四个丫鬟就是再怎么教训自个儿,也得让自个儿晚上睡个好觉,不然杨思辰病了,她们这些丫鬟的rì子可不好过喽。洗漱完,脱了这高低鞋,洗了脚,杨思辰发现紫绢拿过来给自己穿的居然是双平底绣花鞋。看着紫绢给自己擦完脚,把那双平底绣花鞋套在自己脚上,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长裙和半臂衫,杨思辰不由得苦笑连连――这地狱般的生活,看来才刚刚开始呐! 第四十三章 天穿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正月二十在民间是天穿节,天穿节是华夏人民纪念女娲补天拯救人类的纪念rì,天穿节又叫补天节,源于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传说正月二十rì,女娲从昆仑山炼出五sè石补天,杨思辰记得这个神话出自《淮南子?览冥训》:上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sè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褐水。苍天补,四极正;褐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同时天穿节也是古代人们期盼风调雨顺、万物欣荣、农业丰收和安乐和平的节rì。这是华夏众多民俗节rì中,唯一由家庭主妇担纲祭祀的民俗节rì,体现了古代女xìng在家庭生活中的重要xìng。由于宋代以后妇女地位的下滑,以及蒙元对华夏传统文化的破坏,天穿节就逐渐黯淡下去了,这个时代的天穿节自是没有汉唐时那么热闹,至于到了后世,更是只有在客家人聚居地和台湾还有此风俗的一些残留。 据杜家兄弟说,因为天穿rì与雨水相近,陇右那边因为一年降雨不多,人们为祈祷苍天保佑“雨水之rì,屋无穿漏”,每逢天穿节便用红丝线系上煎饼,将其掷于屋顶上方,寓意为“补天漏”或“补天穿”。有祈风调雨顺之意,也是对女娲补天的一种效仿。有些地方在此rì还将煎饼撕成小块,抛向天空,意为补天,再撒些于地,意为补地。 陇右还有一些地方要在节rì那天到郊外举行shè箭活动的习俗,杨思辰认为这也隐含着以武功继承女娲杀黑龙、断鳌足、拯生民于水火之伟绩的意思。 不过在江南和岭南一些地方,女人们会在此rì把甜饭做成一尺大小的圆块,以油煎后,上面扎针,也是“补天穿”之意。 不过今年郑氏怀孕,按照松江流传下来的习俗是不能主持祭祀的,这事只能由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代办了。 由于不是郑氏主持祭祀,杨思辰就没必要来了。 杨思辰早在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便听说王嬷嬷早在杨老夫人在世时就被杨老太爷收了房,后来因为杨老夫人去世,三年内不能办喜事,这才一直拖着没抬进房。原本准备今年二月份出了孝期,就寻个良辰吉rì正式抬为姨娘。没想到杨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还有那方面的需求。把穿天节的祭祀交给她来办,外人倒也不好说有什么不妥之处。 幸好王嬷嬷这个时候已经快五十了,按这个时代的妇女的情况来看,再次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不然杨思辰想着要管一个比自己小上十二三岁的家伙叫叔,而且还是亲叔!心里憋屈得要死!虽然王嬷嬷有个儿子,不过现在已经二十六七了,早已成家立业。王嬷嬷将来也只是个姨娘,在家里也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长辈,杨思辰不认这个外姓的小叔,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这一天早晨,杨思辰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压了个沉甸甸的东西。用手一拨,感觉到拿东西还带着温热,低头一看,紫绢正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心知这丫头片子昨天累坏了。 杨思辰向周围扫了一眼,发现屋子另一边的书桌上砚台里还有点墨,于是悄悄地推开紫绢,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端起砚台回到床前。坏笑着开始在紫绢脸上画起乌龟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思辰画完了,放下毛笔和砚台,小心翼翼地朝紫绢脸上吹着气。等墨迹差不多干了,又打了个哈欠,重新爬回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过了两刻钟,嫣红和流岚二人穿着高低鞋,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杨思辰的卧房。杨思辰和紫绢听到动静,也都醒了。 一进屋,嫣红和流岚看着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的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指着紫绢笑得前仰后合,一时不察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疼的吃牙咧嘴。 紫绢看得莫名其妙,扭头看向杨思辰,发现杨思辰正拼命地憋着笑,满脸通红。赶紧下床,走到铜镜前向铜镜里看去…… “啊——”紫鹃捂着脸跑到铜盆跟前,开始往脸上泼水,之后又用毛巾狠狠地在脸上擦了又擦。 杨思辰看着紫绢跑到水盆前,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披头散发的穿着长裙和半臂衫,脚下踩着高低鞋,双手举过头顶托着一只装满水的铜盆,站在一个两尺高的小圆凳上,一动也不敢动,满脸幽怨地看着四个丫鬟在一旁当着自个儿的面把自个儿的早饭分来吃了。 辰时初刻,杨思辰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支不住了,于是可怜兮兮地对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四个丫鬟说道:“众位姐妹,奴家这次真的知错了。今后发誓再也不敢这么做了,你们就饶了奴家吧!” 四个丫鬟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互相看了看,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加上杨思辰好歹也是她们的主子,四个丫鬟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于是紫鹃跳上桌子,端下杨思辰手里的铜盆,紫绡扶着小凳子,嫣红和流岚合力把杨思辰架了下来。 杨思辰脚刚一着地就瘫在地上了,嫣红和流岚赶紧把他架到床上躺着,之后再用手轻轻捏着杨思辰的双腿,给杨思辰按摩。 过了一刻钟,才杨思辰缓过劲来,从床上坐起来。紫绢嘟着嘴,手里端着一碟点心走到杨思辰面前,气鼓鼓地把点心放在床前的桌子上,瘪瘪嘴说道:“吃吧,小姐。流岚姐姐去给您泡茶去了,嫣红姐姐去给您准备衣裳去了。” 杨思辰惊讶地问道:“什么衣裳?这套衣裳我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大小姐!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您见过哪个闺阁小姐一件衣裳连续穿好几天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你们从哪来给我找来那么多衣裳?” 紫绢回答道:“嫣红姐姐的,嫣红姐姐将来要嫁人,一年前就要开始做衣服了,不过顾忌着在府里自个儿是丫鬟身份,从来没敢穿出来过,不想这回可便宜小姐您了。小姐您的身形和嫣红姐姐差不多,她的衣裳只要稍微改改您穿就合适了,流岚姐姐的身量太高,衣裳小姐您穿太大了,看上去松垮垮的,根本没法看。” 杨思辰心道:得!这回欠嫣红的人情欠大了!于是很诚恳地说道:“说句老实话,我很少把嫣红姐姐和流岚姐姐当下人看,看你们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若是换个主子,恐怕早就寻了人牙子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了。她们二人服侍我四五年了,我对她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的,说句真心话,我真是把她们当半个姐姐了。姐姐说要我做什么,我这做弟弟的还能驳了姐姐们的面子不成?况且只是在自个儿屋里穿穿女装也没啥大不了嘛。” 紫绢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杨思辰,把头埋在杨思辰怀里。 杨思辰拍了拍紫绢的背,说道:“待会我换了衣裳,咱们先把紫绡的面具蜡模做出来,下午让嫣红和流岚和我一起出去,找家首饰铺子把面具做出来。后天出去玩紫绡那丫头就可以戴着面具一起出去,她自己也自在点。我穿女装去首饰铺子看首饰反倒比穿男装更方便做这事情,毕竟一个女子对首饰挑剔点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的。你看这样可好?” 紫绢小声嗯了一声,然后从杨思辰怀里钻出来,出了卧房。 ………… 一刻钟后,四个丫鬟服侍杨思辰换了衣裳,重新梳好头化好妆之后,杨思辰细声细气地对四人说道:“流岚昨天上午买了蜂蜡,我本想昨天下午就把紫绡的面具蜡模做出来的,结果昨天你们几个胡闹了大半天,这个事就耽搁下来了。后天咱姐妹几个要出去踏青,所以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嫣红朝流岚看了一眼,方才问道:“少爷,您可有什么打算?” 杨思辰一听到嫣红这么一说脸sè就垮下来了,指着自己的脸无奈地说道:“得了,还是叫小姐吧,你们看看,现在我哪里像个少爷!”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尴尬的神sè。 杨思辰见此,摆摆手接着说道:“嫣红姐姐,大致需要什么准备东西你是清楚的,你带流岚去我书房把东西拿过来,咱姐妹几个就在卧房里弄吧。我穿成这样自是没法出去见人的。紫绢你再给紫绡把把脉,看看她脸上的红斑究竟能不能受得了融化的蜂蜡所带来的一时的热度。紫绡,你安心侧躺在我这床上,把右半边脸朝上就是了。如果这法子不成,咱再想别的法子。实在不行咱明天下午出去给你买顶斗笠回来。” 四个丫鬟点点头,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一炷香后,紫绢松开紫绡的手腕,说道:“小姐,紫绡姐姐没事。只是身体畏寒,经不得冻,受点小热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别用太烫的蜡,起了水泡不好痊愈。” 杨思辰点点头撩起袖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宣纸,沾湿以后小心翼翼地朝紫绡的右眼上盖去,说道:“紫绡,闭上眼,放松表情,别动,坚持一炷香就好了。待会儿倒蜡时有什么不适的话,赶紧说出来。” 紫绡听了杨思辰的话,十分乖巧地点点头,之后把眼睛闭上了。杨思辰趁机把湿宣纸贴在紫绡右眼上,盖住了紫绡右侧的大半边脸和右上方的一些头发。 杨思辰又贴了三张湿宣纸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气泡挤掉,使湿宣纸紧紧贴在紫绡的脸上,把紫绡大致的脸型透过湿宣纸显现出来。 接着,流岚端来了那只大铁勺,大铁勺里边盛着大概九钱多一点已经融化的蜂蜡。杨思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里面的蜂蜡,感觉只是稍微有点灼热,于是说道:“紫绡,我开始倒蜡了。” 紫绡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了,杨思辰小心翼翼地把融化的蜂蜡倒在湿宣纸上,一边倒一边吹着气,倒完蜂蜡之后又等了一小会儿又将冰水小心翼翼地滴在蜡模表面上,以加速蜡模硬化。 半柱香后,杨思辰又小心翼翼地将蜡模连同湿宣纸一起从紫绡脸上揭下来,放入盛有冷水的桶里。 杨思辰长舒一口气,之后又开始准备湿宣纸…… 小半个时辰后,主仆五人一共制成了四个面具蜡模。 杨思辰看了一眼水桶里的蜡模,长舒一口气,拿起一个蜡模,小心翼翼地揭去粘在上面的那层湿宣纸,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这蜡模大概只有三寸七分见方,厚度只有不到一分,拿在手里看上去很容易碎裂,杨思辰犹豫一会儿才说道:“原来打算让姐妹们直接在蜡模上刻些花纹的,但没想到这蜡模这么不经碰。只能作罢了。不过照目前这境况用银子铸造出来的面具还是轻不到哪去,估计有六两重,就算是把眼睛那块挖去也轻不到哪里去。我不怕多出银子,我手里还有七十多两银子,可问题是紫绡戴着还是太重了,该用红铜吧,重量是轻点,不过也有四两多重,而且红铜太软,稍微一吃力就变形了,压根儿不经用。” 杨思辰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姐妹们,既然不能直接在蜡模上雕刻出花纹,咱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画好图样,到时候请工匠照着图样直接在铸好的面具上雕出来,顺便再磨薄一点,这样也可以减轻面具的重量。画完之后找个盒子,用棉花把这蜡模包好装起来。小心点,别弄碎了。做这玩意儿紫绡很遭罪的。” 四个丫鬟点点头找来纸和笔,就在杨思辰的卧房画起来。 过了一刻钟,四个丫鬟都画好了图样。杨思辰看了看,颇为满意,于是说道:“下午我带嫣红和流岚去城东看看。可是路太远了,咱们穿着这高低鞋走不了那么远,嫣红和紫绢事先去外面租辆好点的马车,就停在兴德茶楼吧。然后紫绢回来,流岚和我分头去兴德茶楼。如果有人找我,不用遮掩了,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出去了。越遮掩,人家就越容易起疑。今天下午是出去定首饰,还是穿紫绡那套衣裳吧,穿得华贵点自是方便行事。” 第四十四章 万宝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下午杨思辰带着嫣红和流岚乘着马车去了位于城东宝翠胡同。 这里一条街都是买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的。因此不像别的地方高楼林立幡招摇,二尺宽的青石街道两旁植着合抱粗的古树墙高砌,三五步就可见一座黑漆的广亮门。或用青石雕成荷花式样的门牌,小小刻“掬芳斋”三个字;或立块太胡石在门前“聚宝轩”三个大字;或用天sè地灵璧石贴在门旁一枚“清玩”地印章在上面做招牌。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金钰斋?”杨思辰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匾额,领着两个丫鬟朝店里面走去。 金钰斋不像后世珠宝店那样一进店就是一排玻璃柜台,也不像这个时代的当铺、钱庄那样高台铁栅栏,它里边是一间很大的店堂,里面摆着十几张小八仙桌,倒有点像茶馆。 店堂里客人不少,一大半位子都有人,基本上都是来看首饰的,每张桌子前有店员伺候,杨思辰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如果是单身男客人,那旁边肯定是美貌的女店员;如果是女客人,比如他杨思辰,那旁边陪的一定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店员;如果客人是一男一女,也会是男店员伺候,看来这家店主颇懂顾客心理学。 杨思辰在靠里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外侧斜对面一桌是两个中年男子,由一个又黑又胖的女店员陪着,虽然看上去长相不太好,但对玉器很有研究,正滔滔不绝地给客人介绍玉器的鉴别方法。 杨思辰让流岚把盒子里的蜡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那小帅哥,开口问道:“小哥帮奴家看看,这是奴家今天刚做出来的蜡模,贵店能不能用这个蜡模铸个银质的玩意儿?” 那小帅哥满脸惊讶地接过蜡模,看了看,又还给了嫣红,方才说道:“小姐,具体工序小的并不清楚,小的也不好回答,要不小姐您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寻大掌柜来?” 杨思辰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那小帅哥见此,不敢怠慢,赶紧离开去了里间。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小帅哥领着一个掌柜过来,那掌柜向杨思辰抱拳作揖,说道:“这位小姐有礼了,在下姓庞,便是这金钰斋的掌柜。” 接着便将那蜡模拿起来细细打量,过了一会儿把蜡模还给了嫣红,方才说道:“小姐,小店没有专门的铸匠,所以小姐您要铸造的这件东西小店无能为力,小姐是不是看点别的?” 杨思辰心想:与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还不如从这里弄清楚情况再去。于是点点头,笑着说道:“掌柜的请便吧。” 庞掌柜马上扭头悄悄吩咐那小帅哥了几句,那小帅哥赶紧去了里间,不久就拿来了一只盒子,庞掌柜笑着将盒子打开,递给杨思辰。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套jīng美的银质鎏金镶宝石首饰。钗、簪、耳坠、项圈、金钏等,一套合计十样。一sè的千叶攒镶宝石金牡丹,细细的金丝巧妙地盘出一朵雍容大方的牡丹,花芯处还镶着米粒大的红宝石。杨思辰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凡品。 杨思辰知道那是一套松江府本地的首饰,松江的首饰在大明全国都很有名,利用海外贸易带来的黄金、宝石、美玉、珍珠、玳瑁、珊瑚等等名贵之物,松江府的能工巧匠们可以将它们变成一件件巧夺天工的首饰,价格自是翻了十倍不止。 杨思辰将盒子合上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扭头扫了一眼两个丫鬟,却发现嫣红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心道:难道嫣红喜欢这东西?不过这套首饰嫣红戴上确实很合适。 杨思辰又打开盒子,用手掂了掂首饰的分量,大概加起来有一两三钱重,心道:罢了罢了,只要不超过十五两银子就买下来,将来给嫣红添嫁妆吧。于是说道:“这套首饰挺合奴家眼缘的,麻烦小哥告之奴家价钱,如果奴家可以接受,便买下了。” 那庞掌柜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这套首饰原本是荡寇将军府的二小姐在小店定制的,当时约好打好了十五两银子成交,可那二小姐没等这套首饰打好便远嫁到京师襄平候府去了,所以这套首饰一直就在小店存着,前些rì子京师的分店传来消息,说是这套首饰二小姐让小店自行处理了。既然这套首饰合小姐的眼缘,那小的就擅自做主,打八折卖给小姐您吧。” 杨思辰掩嘴笑道:“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奴家就买下吧。不过奴家还想问问,这打首饰的,松江城里哪家店里可以做奴家手里的东西?” 庞掌柜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小姐这东西,在松江城里只有万宝斋能做出来,万宝斋在吉祥大街上,离小店大概有三里路。不过万宝斋是百年老字号,这价钱可不便宜。” 杨思辰点点头站起来,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向庞掌柜告辞。随后吩咐道:“流岚,去万宝斋!” 流岚点点头,引着杨思辰上了马车。 ………… 莫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杨思辰感觉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心里估摸着可能是万宝斋到了,于是撩开了帘子,便看见万宝斋的正门。万宝斋门前只是稀稀落落地停着几顶暖轿或是马车,可那些暖轿最差地也是锡顶绿呢。马车最次的也是黑漆锦幔,一看就知道这些客人身份不凡,令路过此地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自个儿租来的马车相比之下倒是显得寒酸了不少,杨思辰苦笑一下,摇摇头,由流岚扶着下了马车。 杨思辰领着两个丫鬟进了万宝斋的后院。 万宝斋的三掌柜亲自把他迎到了雅间坐下,不过三掌柜的目光中多少有点瞧不起主仆三人的样子。 穿着光鲜衣裳的清秀婢女给主仆三人上了茶点后,杨思辰让流岚把盒子里的蜡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三掌柜,开口问道:“掌柜的帮奴家看看,贵宝号能不能照着这个用银子铸几个小东西?这物件奴家这里还有几个。” 三掌柜接过蜡模,端详了许久,方才放下蜡模说道:“小姐,这个小的不敢打包票,小的这就去寻个师傅来给小姐细细说说。” 杨思辰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那三掌柜见此,收起了表情,赶紧出了雅间。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三掌柜还没回来。嫣红有些担心了,俯身附耳对杨思辰说道:“小姐,他们会不会故意推脱?” 杨思辰装着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不动声sè地低声说道:“你放心,万宝斋的这些掌柜都jīng着呢,不知道遇到多少形形sèsè的人,像我们这样只是来请他们帮着做东西的,那可算得上是最普通的了。要是遇到什么拆白党啊之类的,那才真正让他们头痛呢!” 站在另一侧的流岚不由小声问道:“小姐,什么是拆白党?” 杨思辰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只得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指着对面粉墙的一组天女撒花的瓷屏道:“这颜sè烧这样轻柔娇艳,看样子像是景泰年间官窑的东西。” 二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流岚站在瓷屏前仔细地打量:“要真是景泰年间的东西,那可jīng贵了……应该不会摆在这里吧!”话音未落,就听碎瓷的声音。 三人吓了一大跳,目光都落在了那组瓷屏上。 看着那瓷屏好生生地挂那里,三人互相看看,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但也对那声音的来源起了好奇心,不由都侧耳倾听。 不一会边传来了细细的哭泣声。 嫣红愕然地道:“隔壁不也挂了这样一组瓷屏吧!” “不会!”杨思辰很不肯定地答道,脸却转向了门边立着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的上已有惊慌的表情,见杨思辰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小姐眼光真准。这正是景泰年间东西,隔壁墙上也挂了一组,不过是凤垂牡丹。” 杨思辰和嫣红面面相觑,那小丫鬟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思辰心道:隔壁服侍的,应该是她的小姐妹吧! 杨思辰见那小丫鬟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心中一软,说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小丫鬟眼眶含泪笑道:“不用,掌柜交待过,各人管各人的,不许乱跑的。否则奴婢就会被撵出万宝斋的。” 杨思辰微怔。这万宝斋能屹立松江二百年不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杨思辰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安慰她道:“你放心,来万宝斋的客人都很有钱的,不怕他们赔不起。” 那小丫鬟却不屑地说道:“您不知道,隔壁那位小姐,是第一次到万宝斋来。只怕是要她赔,她还以为我们万宝斋在诈她呢!” 言下之意,隔壁的那人是个土包子。 二人正说着,隔壁果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你诈我呢?这瓷屏值三千两……你们干脆去抢得了……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啊……” 接着又是一阵碎瓷的声音,杨思辰主仆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人嘛?简直是没脑子,打碎一个还嫌不够赔的啊! 正当这时,三掌柜领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进来了。待那小丫鬟关上门,三掌柜朝杨思辰拱拱手,说道:“小姐,这位是高匠师,擅长用银子铸造各式小玩意儿,就由他来说吧。” 杨思辰打量了一眼这个老头子,比自己稍微高一点,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黝黑,留着山羊胡子,手上有一层老茧,露出来的小半截胳膊上青筋暴凸,一身青灰sè短打,脚上穿着粗麻布做的鞋。倒也不是显得的很突兀。 那位高匠师向杨思辰拱拱手,说道:“小姐,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这蜡模刚做好还没有几个时辰把?” 杨思辰心中万分惊讶,不过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是,老伯说的没错,这蜡模是上午刚做的。因为后天急着用,所以做好之后直接放在冰水里冻了半个时辰,下午就到贵宝号来了。老师傅,这蜡模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高匠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着说道:“小姐,这蜡模是极好的,只是倘若用银子铸出来估计有六两多重,戴着不太方便。”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奴家正是为此事来的,奴家也大致估算过感觉太重了,奴家的丫鬟们戴着可能很吃力,但怕蜡模太薄了浇铸时很困难,所以想请师傅铸好之后将这表面削薄一点,再雕点花纹上去,尽量使重量减轻些。” 高匠师点点头:“这蜡模的确可以再削薄点,但需要在银中加入一定分量的锡,就能顺利浇铸,而且重量也比纯银的要轻一些,不过浇铸出来的东西颜sè有点暗,不如纯银的漂亮。如果铸好后再削去一层,表面雕点花纹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三两二钱重。”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就照师傅说的做吧,这面具的样式师傅可有草稿?” 高匠师说道:“这是自然,以前给靖远候夫人做过的。” 杨思辰又问道:“请问师傅,这东西多久能做好?” 高匠师回答道:“算上修改蜡模,老朽估计大概要一天。” “这……奴家明天不一定能出来了。”杨思辰犹犹豫豫的说道。 三掌柜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小姐,要不这样好了,在下给您写张条子,您待会儿走的时候先付一半银子,您明天下午让您的丫鬟拿着这条子和另一半银子过来寻在下,在下把东西给您的丫鬟,这样可好?”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行!就照掌柜的说的做吧!还有,奴家做的东西都是自己身边人用的,不希望传出去。” 三掌柜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万宝斋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杨思辰对三掌柜的说法比较满意,知道万宝斋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而对客户资料保密则是万宝斋最基本的职业cāo作之一,也是万宝斋在松江上层圈子里得以立足的根本之一。杨思辰也不担心面具这事儿传出去,就算是传出去,也查不到自个儿身上。 杨思辰回头看了一眼流岚,接过嫣红手里的盒子递给三掌柜,说道:“奴家还要给这丫鬟挑几件鎏金首饰做嫁妆,掌柜的可有个主意?” 三掌柜笑着说道:“小姐请稍等,在下这就去拿首饰供小姐挑选。”说完便领着高匠师退出了雅间。 过了一会儿,万宝斋的人拿了些新式样子地饰品进来供杨思辰挑选,杨思辰一眼就看中了一对鎏金红宝石灯笼耳坠――用银子打成一个圆形的灯笼,表面鎏了金,里面一颗红艳艳米粒大小的宝石。像燃着的烛火。灯笼底端坠着的长长流苏,sè彩艳丽,一眼看上去杨思辰就感觉十分合流岚的xìng子。 杨思辰又挑了一支鎏金镶珊瑚蝙蝠花簪、一支鎏金镶珠宝雀簪、一对鎏金百合如意钏和一支四蝶鎏金银步摇,都带福寿喜禄地意思。准备一齐送给流岚。 三掌柜见杨思辰选好了东西,亲自拿了个红漆描金的小匣给他装了盒。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姐,算上四个面具,一共是四十五两。” 杨思辰听罢,心里有点肉疼,不过还是平静地从袖袋里捻出三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三掌柜,说道:“麻烦掌柜的给奴家写张条子,剩下的银子奴家明天下午派丫鬟过来取东西的时候再付。” 三掌柜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在下这就去准备。” 第四十五章 文嬷嬷的信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悄悄回到碧波院,紫绢便悄悄迎上来说道:“小姐,奴婢刚刚收到文嬷嬷给奴婢写的信。信上说她这辈子有天分骨骼清奇的人几乎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身怀九yīn绝脉的人。所以想让奴婢帮忙寻人。恰好紫绡姐姐是身怀九yīn绝脉之人。所以奴婢想让紫绡姐姐去泉州拜文嬷嬷为师。小姐您看呢?” 杨思辰问道:“你能治好紫绡的病吗?” 紫绢想了一会才说道:“奴婢可以治好,不过会伤身。若是这样,今后紫绡姐姐可能很难生孩子了。要想不伤及根本,还得文嬷嬷配的养yīn固元丹。这丹药不能放,配好之后必须十rì之内服下,不然药效全无。” 杨思辰说道:“既然答应了赵兴宁尽力为紫绡治病,那自是要尽力的。文嬷嬷在信中提到她老人家将来有什么打算没?” 紫绢说道:“文嬷嬷在信中说,她会在泉州住上几年,期间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还说白面药圣孙德肃也在泉州。文嬷嬷想和他讨教讨教医术,顺便培养几个徒弟。”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这孙德肃是何许人也?能得文嬷嬷如此看重。” 紫绢说道:“这孙德肃原本是恭妃娘娘身边的公公,当年文嬷嬷随宜妃娘娘进宫后也没少和他过招,互有胜负。论武功,他比不过文嬷嬷;论医术,则是文嬷嬷比不过他。二人交锋近三年,后来却因为难分胜负,彼此之间惺惺相惜竟然成了朋友。孙德肃二十年前因为做错事,被赶了出宫,从此浪迹江湖。因为生得面白无须,一手医术jīng妙绝伦,尤其jīng通各类药物,所以江湖人称其为‘白面药圣’。据说祖上和药王孙思邈有点关系。”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嗯?既然和文嬷嬷是故交。那这孙德肃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今年已经六十七了,不过由于jīng通医道,看上去没那么老,前年奴婢和文嬷嬷在开封见他时,他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的模样。文嬷嬷这保养之术倒有多半是跟他学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这孙德肃医术如此高超,可他为什么会进宫?” 紫绡摇摇头说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江湖传言说他曾祖父得罪了前朝权相严嵩,被发配到岭南,家道就此衰落,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人,连一家人吃饭都很困难了,他母亲生了五个儿子,实在养不活了,所以送当时还不满七岁的孙德肃进了宫。至于他的医术嘛,奴婢曾经听文嬷嬷说过,是跟宫里的太医和老公公学的,和他的父母没多大关系。在宫中知道他会医术的人不少,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医术jīng妙绝伦。文嬷嬷回忆说她刚进宫时孙德肃的医术还不怎么jīng通,但过了两年文嬷嬷在医术上就比不过他了。不过出宫后一直没见他收过徒弟,身边的那个小厮还是二十多年前他当时在路边捡的一个月大的弃婴。平时只负责照顾孙德肃的起居饮食,并不会看病。以前奴婢听文嬷嬷提过,这孙德肃的医术是三分医七分毒,用毒的手法在江湖中是顶尖的,使用的毒几乎无解,所以尽管年纪一大把了,而且武功也不算太高,但是江湖之人很是忌惮他。不过文嬷嬷和他关系不错,这养yīn固元丹最初就是他给文嬷嬷的方子,文嬷嬷根据他的方子改了几味药,才配出了这养yīn固元丹的。” 杨思辰说道:“那么紫绡的病根还是让文嬷嬷来医治吧,过了二月二,就让她随杨家的船去泉州,你写封信给让她给文嬷嬷带过去就行了。实在不行让她哥哥陪着他一起去。反正松江到泉州走水路三四天就到了,一来一回也耽搁不了几天。晚上你和紫绡谈谈,听听紫绡有什么想法没有。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别勉强了。”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又说道:“咱们碧波院除了你们姐妹四个还有不少人。今天晚上你去问问谁家有七到十一岁的小孩子愿意读书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明天报个数。正月二十三赵嬷嬷回来后把他们连同父母一起带过来,我想和他们见个面,问些具体的情况。我想送这些孩子去读书,将来也好替我做事。这事我给父亲说过的,父亲说已经有些眉目了。其他院子里的如果愿意来的话,给我另外记下来,这事我也不好做主,我得请示父亲。” 紫绢问道:“少爷,咱杨家人手不够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郁闷地说道:“不是人手不够,而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会儿我和父亲虽然不出仕,但是官场上总要有几个心腹之人照应一下吧。而这会儿会吟诗作对的所谓的才子很多,但真正眼界开阔善于做实事的实在太少了。这些人做官没问题,但为咱杨家办事就不行了。况且咱们杨家在圣上眼里就是待宰的肥羊,用这些人不放心,到时候圣上一道圣旨下来,这些人就有可能背叛杨家,甚至将杨家老小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圣上。这些人就是上门投奔杨家,咱杨家也得思量思量的。再说了,将来本少爷迟早是要掌家的,总不能靠着父亲留下来的班底吧,这些人现在都三四十了,三十年后这些人干不动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胡子眉毛一把抓吧。” 紫绢想了一会儿说道:“所以少爷送自家下人的子弟去读书也是不得已的事,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少爷送这些孩子去读书恐怕只是权宜之计吧?” 杨思辰看了一眼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忠君报国,现在依旧是不可撼动的。这些小子在书院里待得久了,自是会沾上些习气。而这些孩子将来是为杨家做事,无所谓忠君报国。这些习气自是沾得越少越好,送去读书也不过是希望能认几个字,结交些世家子弟罢了。将来放出去历练几年,兴许能有几个有天分的小子能脱颖而出成为本少爷的左膀右臂。再挑几个忠心的脱了贱籍让他们出仕,以咱杨家的财力和人脉,把这些人送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紫绢点点头说道:“少爷,奴婢会去把这事儿办妥当的。” 杨思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 晚上吃了饭,流岚对杨思辰说道:“小姐,您这几天既然认作女子,自是要步步留心,不可忘形露迹,这作女子的规矩自是和男子大为不同,小姐还是要从头学起。” 紫绢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这作女子一言一行都是要符合规矩的,不然人家会骂死你的,小姐倘若不学这规矩,正月二十二那天出门岂不是让我们姐妹掉面子吗?” 一向稳重的嫣红也点点头,说道:“小姐,照奴婢看来,这规矩还是学学好,毕竟小姐如今是一身女装,哪能再像个男子那般行事?今天下午出去买首饰,奴婢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看着小姐无论是行走,还是站坐,抑或吃茶说话,感觉多少还带着男子的气息。” 杨思辰无奈地说道:“奴家就听姐妹们的安排,还望姐妹们对奴家仁慈一些。” 于是杨思辰又度过了一个记忆深刻的晚上……; 第四十六章 战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又被众丫鬟从床上拉起来打扮一番,待众丫鬟笑着跑开,杨思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袭桃红烟罗绣衫,半露银粉团花掐边肚兜,外套一件水红半臂掐丝小袄,大红绣花缎裙下隐约露出一对尖尖翠绿高低鞋的鞋尖。轻轻走几步,感觉真是如女子那样莲步婀娜,如弱柳扶风,头发被梳成了个时新的流云髻,插着花钗步摇,眉扫chūn山、秀眼如波,对着铜镜看上去竟满脸都是乖怯娇羞。呃……怎么看怎么像jì院里未经人事的雏jì。 莫非自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多月身边没有雄xìng动物,竟沾上了那脂粉气?杨思辰心里苦笑。 杨思辰摇摇头,心道:得,自己这个主子做得还算不错的,身边四个丫鬟至少不是对自己唯唯诺诺的,见了自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倘若真把四个丫鬟调教成那样,每天面对着几张扑克脸,还不把自己恶心死。就这么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随她们闹去吧,只要不惹出事来就行了。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况且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就连神仙也看不出来是个男子,将来行走江湖,做个采花大盗一定很有前途……杨思辰想到这里,一脸痴呆,口水长流, “小姐,用不用奴婢教教您规矩?”紫绢那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在杨思辰身后响起,吓了杨思辰一跳。 “紫绢妹妹,你就行行好,饶了姐姐吧。姐姐这副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可经不起折腾呀!”杨思辰讪笑着说道。想起昨天晚上吃了晚饭被几个丫鬟半逼半拽着学规矩的经历,杨思辰心中就不寒而栗,太折腾人了――走路步幅不能超过一尺,而且裙子外面只能露出一点点鞋尖;双手时刻叠放在下腹的位置上,而且还必须用衣袖罩住,最多只能露出手指尖;坐下时双腿必须并拢曲在身子前面,而且还要撑着劲…… 紫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没再打趣杨思辰,而是说道:“奴婢把您的话告诉紫绡姐姐了,紫绡姐姐想自己去泉州,您看……”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你给文嬷嬷去封信,给她说紫绡的情况,若是她同意的话,你三月中旬陪她一起走吧,顺便去看看文嬷嬷,把易筋经心法抄一份副本,清尘道长给我的原本你带到泉州交给文嬷嬷。她老人家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自是要回报一些东西给她老人家的。不然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杨思辰又说道:“你下午去找你嫣红姐姐要那张字条,再去支十五两银子。去城东的万宝斋找他们的三掌柜,把紫绡的面具拿回来。四副面具外加嫣红和流岚各自的一套首饰,一共花了快六十两银子。心痛死我了!明天出去可不能再乱花钱了。不然本小姐这个月就得领着你们喝西北风了。”说完用手掩着嘴笑了了个花枝乱颤。 紫绢翻了个白眼,嘟着嘴说道:“小姐,这不公平,三位姐姐都有东西,唯独奴婢没有。奴婢怎么说也是最小的。” 杨思辰点了下紫绢的额头说道:“在四个丫鬟中数你最富,你怎么不说文嬷嬷临走前给了你多少东西?嫣红和流岚是家生子,紫绡则是农户家的丫头,家里都不如文嬷嬷有钱,我再不照顾点,她们岂不是迟早都会被你骑在头上去了?” 紫绢听罢,调皮地吐吐舌头跑开了。 杨思辰笑着摇摇头,起身朝饭厅走去。 ………… 杨思辰和四个丫鬟一起吃完早饭,杨思辰回到书房拿出纸和笔,磨好墨,开始写书。四个丫鬟见杨思辰有正经的事要做,也不嬉闹了。在一旁该练功的练功,该做女红的做女红,书房里难得的安静下来了。 杨思辰斜着眼偷偷扫了四个丫鬟一眼,心里长舒一口气,开始做自己的事情――设计三桅飞剪式帆船! 三桅的飞剪式帆船比起前几天刚刚出海的二桅的飞剪式帆船要大得多,自然是复杂得多,单单吨位上就能达到一千吨左右――大约两千七百料。帆系也比二桅的多出七成,装载量可以和两千五百料的福船不相上下,航速则比福船快五成以上,在轻载的时候其航速可以达到惊人的十七节!在这个时代,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还没有别的船能比它跑得更快。由于吨位更大,对承力龙骨进行加固不会对船的装载能力造成太大影响,而加固了龙骨就可以装载二十四磅以下的火炮直接作战船用了! 后世比较大的飞剪式帆船排水量可以达到三千吨以上,例如美国在1853年建造的“大共和国”号,长93米,宽16.2米,吃水9.1米,排水量高达三千四百吨,主桅高61米,全船帆面积更是达到了空前的3760平方米,航速十二到十四节,横越大西洋只需十三天,标志着帆船的发展到达了顶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以后,作为当时海上运输主要工具的帆船,被新兴的蒸汽机船迅速取代,不再辉煌。 虽然一千吨左右的的普通帆船船在未来二十年到四十年里会逐步退出海军主战舰艇序列,但是在杨思辰构想中的海战体系中,这类吨位不大的飞剪式帆船的地位依旧是不可替代的。虽然由于为了提高船速,飞剪船船身显得有些细长,且船体高度较低,不利于火炮的配置(当时的西欧的风帆战列舰都是高大的船体,上面排列着两到三排火炮,飞剪式帆船只能配置两排火炮,火炮甲板相当狭窄,高度仅有风帆战列舰的八成不到),而且由于吃水浅(相对与风帆战列舰而言),如果在安装火炮后shè击会使船身不稳定,从而不利于水手发挥,装载量相对于风帆战列舰来说更是少了三成五以上,但是由于其正常装载时的航速比这个时代西方流行的风帆战列舰上快三到四节,无论是战前的侦查敌情还是战后的追歼残敌,飞剪式帆船都是最合适的主力。战前侦查就不用说了,谁的舰队先得到消息,只要舰队司令不是白痴,谁就能占得先机。这个时代的海军拼的就是谁打到最后剩的老兵多,谁就能赢得战争。一条船仅仅需要两个月就能造好,而一个熟练的水手没个十年的经验积累是不行的,因此海战中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是最好的结束战争的手段!而据后世统计,在这个时代,战败一方有六成的有生力量在海战结束后依旧存在!一旦有了飞剪式帆船,哼哼……这些人要么被轰到海里喂鲨鱼,要么被抓住成为俘虏去干活,反正这个时代还没有《维也纳公约》,这些俘虏自个儿爱这么虐就怎么虐,大不了交换战俘之前好吃好喝供几天就是了。若是敌人不把战俘当人看,那么咱就陪他玩虐俘就是了,反正这会儿还没有《海牙公约》,什么钉木驴啊、鸭儿浮水啊、红袖鞋啊、请君入瓮啊……都拿来实践一下。后世有一句口号是怎么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而且这个时代西方殖民者在东方的力量远没有后世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么强大,这会儿西方人的目光都还集中在黑非洲和美洲上,亚洲和大洋洲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远了。真正有威胁的就一个海上马车夫的东印度公司,而这个东印度公司最大的军舰就是一千五百吨的风帆战列舰,而且还只有三艘。这个时代的舰载武器为前膛装弹火炮,发shè用于摧毁船体的圆形弹丸以及杀伤人员的霰弹、破坏帆具的链弹。由于以风力为动力,且单舰火炮威力shè程相当有限,一次齐shè不足以对一艘敌舰造成毁灭xìng的伤害,而两次齐shè之间的间隔在一分钟以上。利用这个弱点,几艘飞剪式帆船利用速度优势一起靠上去,用没良心炮轰掉这几艘战列舰很容易的。至于剩下的船嘛,吨位小,装炮少,跑得不如飞剪式帆船快,要干掉它们似乎不用费太多心思。 …… 杨思辰边想边画着图形,自个儿后世好歹学了半个月的素描,立体几何也算不错的,这图纸无怪乎就是把这两样结合起来罢了。对杨思辰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思辰花了一个时辰,方才把船头的图纸画完,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心道:这毛笔画图真是比铅笔难多了。再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由地苦笑:一身女装,涂脂抹粉,梳头描眉,一副娇小姐模样,却做着这些事情……似乎有点……呃……不伦不类的感觉。忽然杨思辰心头一闪:描眉?似乎这几个丫头给老子描眉的小刷子似的眉笔更硬一点,更适合用来绘图。于是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紫绢正在玩弄自己的手指,紫绡正在用心地读着一本书,嫣红和流岚正在做女红。于是说道:“紫绢,下午去万宝斋拿面具时顺便给本小姐稍几支细头眉笔回来,在多弄点眉膏。”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均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最后紫绢问道:“小姐,您要这些做什么?莫非小姐转了xìng子,喜欢上了这画眉之乐?”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道:“去去去!本小姐只不过觉得用毛笔绘图太费力气了,眉笔细一些,也硬一些,绘图时手感觉舒服点罢了。” 流岚想了想说道:“小姐,这眉笔笔尖毕竟还是软毛制成的,比毛笔硬不到哪去。倘若小姐嫌毛笔绘图费力气,不妨让紫绢妹妹下午去买点西洋人的细炭条来,那东西削尖后用布条卷好就是硬笔,绘图用起来感觉不错。”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行吧,就照流岚姐姐说的买吧。如果有买鹅毛笔的也买几支,虽然写起字来不如咱华夏的毛笔大气,但是平时随手记些东西比毛笔却是更为方便些,至少不用磨墨了。对了下午带着紫绡去趟大德客栈,让紫绡和她哥哥见下面,当面把紫绡要去泉州治病的事情当面说清楚,别到时候她哥哥以为我们杨府把紫绡卖了。”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小姐。” 紫绡则尴尬地看了杨思辰一眼,又低下头看书了 杨思辰听了紫绢的话,朝她点点头,又埋头接着绘图去了。 吃了午饭,杨思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无聊,于是吩咐站在一旁的流岚:“流岚,本小姐想在碧波院内走走,你和嫣红先去吧院内的闲杂人等清出去可好?” 流岚笑道:“小姐毕竟还是男子xìng子,静不下来那是自然的。我们姐妹几个起初都在猜测小姐在这屋子里待不了半天就会摆出主子的架子命我们几个给小姐换回男装。可小姐居然忍了这么久,确实出乎我们姐妹的意料。奴婢这就去安排。” 杨思辰听流岚这么一说脸sè就垮下来了,指着自己被涂满脂粉的脸,用无比幽怨的口气说道:“你们几个丫头都把我整成这幅模样了,我哪里还敢端主子的架子?倘若那样,指不定我哪天就要被你们这些丫头打扮成窑子里的小姐拉出去游街了呢!” 流岚听后讪笑着出去了,嫣红却趁机进来了,在一旁笑着说道:“小姐,奴婢永远是您的奴婢,平常和您这样嬉笑玩闹是可以的,但是您若是真要端起主子的架子,那奴婢们可是不得不从命,毕竟像您这么好这么心善的主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呐。万一真哪天惹您生气了,把奴婢们卖到窑子里去了,奴婢们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杨思辰立马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故意尖着嗓子,装出一副泼辣的样子喊道:“来人啊!寻个人牙子把这不知尊卑的小蹄子给本小姐卖到窑子里去!” 嫣红听后赶紧上前捂住杨思辰的嘴巴,小心地向周围看看,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奴婢求求您了。众所周知,这碧波院的主子可是个少爷!您这么大吵大嚷的,万一让人瞧见了传出去,那可是不好收场的。到时候掉面子的可是小姐您呐!” 第四十七章 出游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正在这时,流岚回来了,在门外听见杨思辰的声音,进屋后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对杨思辰说道:“小姐,奴婢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软榻,备下了茶点,请小姐出屋赏景。”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也太扯淡了吧,这才过了多久哇?一定早有预谋!! 杨思辰点点头,踩着高低鞋小步小步地朝屋子门口走去,出了屋子,才发现院子里果然一张软榻,,一侧放着一个大靠枕,另一侧摆着一只小泥炉,上面放着一只紫砂茶壶,小泥炉一旁还放着一只小碟子,碟子里装着几块糕点。 杨思辰满脸疑惑地问道:“流岚,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流岚掩嘴笑道:“小姐,你真是太高看奴婢了。这些东西都是紫绢妹妹中午吃了饭吩咐下人备下的,奴婢只是端了一碟点心罢了。” 杨思辰又问道:“那紫绢呢?” 流岚回答道:“刚出府,去万宝斋拿东西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难得紫绢那丫头有心,那我就在这院子里歇下吧。”说完便侧着身在软榻上躺下了,嫣红见状,赶紧回屋抱了一床毯子给杨思辰盖好――这个时候的松江虽然说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了,但是杨思辰穿这身衣服还是让嫣红不放心。 过了大半个时辰,紫绢将面具和炭条带了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杨思辰侧躺在软榻上,一只胳膊支着头,另一支胳膊半垂在身前,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若不是身边景致过于萧条,恐怕紫绢要赞一声:好一幅美人chūn睡图! 正当紫绢看得入迷,流岚轻手轻脚地走到紫绢身边,悄悄说道:“紫绢妹妹,我看咱们这位少爷这幅模样还真有几分姿sè,恐怕比那倚翠楼的姑娘还漂亮几分。明天就请妹妹多费些心思,帮少爷打扮打扮……” 紫绢扭头看着流岚笑着说道:“姐姐放心,妹妹定会把咱们小姐打扮得倾倒众生的……” “你们这对小蹄子,再乱嚼舌根子,休怪本小姐翻脸不认人,寻了人牙子把你卖到倚翠楼里去!”二人正说得起兴,背后忽然传来了杨思辰故作嗔怒的声音。 二人心下一惊,赶紧扭头一看,才发现杨思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杏眼圆睁瞪着二人,不过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二人心下知道,这假小姐是想拿自己寻开心的,并没有真的生气。于是赶紧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跪下来,假模假样地哀求道:“小姐,您一向宽宏大量,慈悲心肠,这次就饶了奴婢们吧,奴婢再们也不敢了……” 杨思辰气鼓鼓地说道:“你们照本小姐说的做,倘若做得好,本小姐就不把你们卖到倚翠楼去了。就凭你们那副模样,到了那倚翠楼也是个端茶送水的货sè!” 二人赶紧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奴婢们照做就是了,千万别把奴婢们卖到那倚翠楼去!” 杨思辰板着脸说道:“你俩蹲下,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耳朵,从院子这头跳到院子那头,再跳回来,跳五个来回,并且跳一步就要学狗叫一声。本小姐就躺在这儿看着,不许耍懒!”说完便露出了一脸坏笑。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报复!这是红果果的报复!不过这假小姐已经发话了,咱这做奴婢的不能不照做,咱姐妹俩还是自求多福吧…… 二人叹了口气,蹲下去用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却发现怎么也跳不起来――这俩丫头一个穿了跟高三寸七分的高低鞋,另一个自幼裹成了三寸金莲,二人平常走路没什么异常,但是一旦蹲下想跳起来却发现脚后跟完全使不上劲。于是只好就这么蹲着,心里恨得牙痒痒,不过毕竟自个儿理亏在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 过了一小会儿,杨思辰看出了二人的窘态,满脸坏笑的问道:“你俩怎么不跳?早跳完,也好回屋休息!” 流岚回过头哭丧着脸说道:“小姐,不是奴婢不想跳,而是奴婢穿了这高低鞋脚后跟完全使不上劲,跳不起来。” 紫绢的脸sè也垮下来,说道:“奴婢这三寸金莲走路都费劲,更别说蹲下跳了。” 杨思辰坏笑着说道:“那好吧,既然跳不起来,那就一直蹲着两只手揪着耳朵学狗叫吧。叫上一刻钟就行了。对了,本小姐在屋里听不见不算数的哟!”说完,杨思辰便从软榻上起身,踩着高低鞋风姿飘摇地回屋了。 流岚和紫绢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幽怨。紫绡在一旁看了,捂着嘴偷笑着跑开了。 ………… 半个时辰后,紫绡把四个面具都试了一下,杨思辰看过之后觉得不错。暗中赞叹,这些银子花得值紫绢拿回来的面具jīng致美观不说,而且工匠还在面具内侧垫上了薄绒布,两边还穿上了粗细不一的银sè锦缎绑带,既能把面具固定在脸上,又使绑带不会显得特别突兀,同时还送了三对固定面具用的发钗。紫绡一见便喜欢上了。 杨思辰看了眼四个丫鬟,说道:“明天踏青,我是不能走门的。嫣红和流岚事先去外面租辆马车,还是停在兴德茶楼附近。然后不用回来了回来,紫绢紫绡还有我一刻钟后直接去兴德茶楼。然后坐马车出城。” 四个丫鬟点头称是。 杨思辰又说道:“既然是结伴出游,那么就不能单单我一个人做小姐吧?” 流岚笑道:“奴婢看四姐妹中只有紫绢妹妹扮成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像那么回事,我们三个姐姐都没那份气度。”嫣红和紫绡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紫绢正要说话,杨思辰接着说道:“行!明天我和紫绢扮成小姐,你们三人都戴上面具做丫鬟吧,这样紫绡也自在些。嫣红服侍我,紫绡服侍紫绢,流岚辛苦些,负责提东西。姐妹们还有啥想法没,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杨思辰说完,看了一眼四个丫鬟。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然后一齐朝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婢们听从小姐的安排!” 杨思辰摆摆手示意四个丫鬟各自做继续各自的事,不要管自个儿了。 ………… 今年江南的chūn天来得有点早,虽然现在还没出正月,外面已经是chūn风和暖,听紫绢说在扬州秦淮河边的姑娘们这会儿也是要结伴出去游玩的。在家里和丫鬟们嬉闹了几rì,杨思辰早就想通了――明天好歹都是要出去的,靠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不能摆脱命运的强jiān,那就享受强jiān的快感吧!去庙里进香,随便沿途玩耍chūn景……似乎也不错。 反正是早过早好,早死早超生。 正月二十二一大早,杨思辰早早的就吩咐嫣红和流岚将自己打扮的齐齐整整,直催着紫绢快快起行,紫绢笑道:“你这蹄子也不怕羞!今个儿带了你出门,你可要记得端庄秀漱这四个字,不然可丢了我们女孩家的脸,我可要罚你穿着肚兜睡觉,让赵嬷嬷看到……嘻嘻嘻……”其他三个丫鬟纷纷点头附和。 杨思辰一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心道:这些胆大包天的丫鬟,年纪不大,指不定哪天脑袋一热,乘老子睡着了,真把那肚兜小裤给老子套上,到时候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喽!这些丫鬟又都是自己的身边人,自己也拉不下脸来罚她们。于是赶紧说道:“紫绡妹妹,奴家再也不敢了,这会定听姐妹们的吩咐,再不敢胡乱出错,惹姐妹们生气了。” 紫绢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呵呵!不过姐姐这装束,似乎太淡素了点。来,妹妹重新为姐姐打扮打扮!”又扭头对另外三个丫鬟说道:“姐姐们,来帮个忙呗!” 杨思辰一听紫绢这话,脸sè马上垮下来了。心道:我都这么配合了,你这丫头片子还不满意?不就是昨天捉弄你一回嘛。有必要这样子斤斤计较吗? 杨思辰又被四个丫鬟半逼半拽着进了卧房,不由得苦笑起来…… 两刻钟后,四个丫鬟把杨思辰推到铜镜前,然后笑嘻嘻地跑开了。杨思辰满心惊诧地看着铜镜中的自个儿,简直难以置信――一头锦缎般的黑发,发油搽得铮亮,看上去似乎可以滑倒苍蝇,头上梳了一个流云髻,满头珠光宝翠,简直耀花人眼睛;身穿玫瑰红的长衫,外套淡紫sè小袄,下穿葱绿八幅湘裙;裙下微微露出一双大红绣鞋的鞋尖。一双玉手,十指尖尖,两道高高蛾眉,面上轻施脂粉,红嫩净白;一双盈盈秀目,澄清得和秋波一样,不高不低的鼻儿,好似玉琢成的,樱桃小口,不够一寸半,脸上皮肤,白中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吹弹得破,额前覆看几根稀疏的刘海,两鬓分出几缕青丝,飘逸出尘,越显出迷人的风姿。杨思辰不由地有些傻眼了――这真的是我吗? 过了一会儿紫绢进来了,这丫头把一头乌黑的青丝梳作两丫绣云鬓;插著一朵粉sè绢花,上身穿著淡红sèchūn罗细碎小袄,下身套玄sè花绸裙子,裙下一对玲珑小脚,娇小可爱,看上去不及三寸,尖瘦端正,十分可爱,穿绿翠缎绣弓鞋,走起路来,腰身绰约,步履妖娇,加以妆饰雅洁,真称得起俏丽甜净四字。旁人乍一看,还真和自己有那么三分像。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么就按事先说的做吧。嫣红和流岚先去雇辆马车,我们三人随后出门。” 嫣红和流岚朝杨思辰点点头,然后出了门。一刻钟后,杨思辰三人运起轻功,朝兴德茶楼奔去,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杨思辰已经习惯了穿着高低鞋行动,就算是习武,也能发挥出以前的七分功力。每次想到这儿,杨思辰心里都是苦笑连连,不知道是该骂自己贱格呢,还是该称赞自己出sè的适应能力呢? 杨思辰和紫绢人在兴德茶楼二楼的雅间坐下,要了两盏碧螺chūn,一碟瓜子慢慢消磨时间。紫绡则在兴德茶楼门口等着马车。 过了一刻钟,紫绡领着嫣红进了雅间。嫣红朝杨思辰曲膝行了礼说道:“小姐,奴婢已经雇好了马车,可以出城了。” 杨思辰点点头,对紫绢说道:“绢妹妹,咱们出城去上香吧。” 紫绢朝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但凭姐姐做主,妹妹听姐姐的就是了。” 杨思辰吩咐嫣红付了茶钱,领着众人出了茶楼,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杨思辰和紫绢交流起修习易筋经的心得;嫣红和流岚则拿出面具戴上,又互相帮忙整理好发髻,然后和紫绡聊了起来。 马车从城西进了城,又过了两刻钟,马车来到了一座小丘山下。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开始减速了,杨思辰掀开车窗的帘子,远远就看见了碧云禅院,车夫把马车停稳了,三个戴着面具的丫鬟先下了马车,流岚回身掀起帘子。杨思辰和紫绢两位小姐盈盈探出头来,扶着各自的丫鬟下了马车, 一路行来,这一真一假两位小姐引得四周浪蝶飞舞,只见那一位位自顾风流的才子秀才,顾随在两位小姐身前左右,舍不得离开,杨思辰他们往东,他们也往东,杨思辰他们往西,他们也往西,在杨思辰他们身前卖弄他们那潘安般的像貌,时不时的地吟首小诗,希望这两位小姐能注意到这些风流才子。可是这两位小姐故意装出一副生xìng贞静的模样,只知看玩景致,并不把这些陌生人放在心上。这些风流才子秀才们追随多时,也从未搏得小姐一次看眼,一个个自是闷闷不乐。 过了大半个时辰,主仆五人终于进了碧云禅院,这碧云禅院从外面看上去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它占的这块地却非同一般。殿堂中间的这座佛坛下面就是归葬神尼的宝龛,一朵青莲好像是从这下面的青石板之间长出来似的。佛坛上端坐的佛像就是观音菩萨。这尊观音菩萨与其他寺庙的不一样,一身仕女服饰,好像是一位美貌俊丽的贵族女子。 据说南宋末年,伯颜大军分三路逼向临安,其中东路大军经松江城南下,一位南宋宗王领兵驻守松江城,宁死不降,城破之后被杀。城破之前命忠心侍卫将他惟一的女儿带出松江城,不想这位郡主没走多远便得知松江城被攻破,父亲被戮的消息。于是在碧云禅院里吞金自尽了。后来本朝太祖皇帝定都金陵后听闻此事,大为感动,为纪念这位忠义之女,便下旨在禅院里供奉了这尊仕女象。 上完香,又布施了一些香油钱,主仆五人随一位小尼姑进了禅院的后院游玩,在禅院内用了斋饭,又在禅院内盘横了一个时辰方才下山。 上了马车,杨思辰故作羞涩地说道:“妹妹,这回子可是弄得全松江城都知道了,哎,教咱们今后如何出门啊。” 紫绢赶紧点头称赞道:“姐姐,这也是因着你美貌如花啊,想刚才那些个秀才们不知眼都盯得眼珠子都不转了,姐姐真是好魅力啊。” “那些人也盯着你看了啊。”杨思辰笑眯眯地说道。 “人家哪有姐姐那样风姿迷人啊,姐姐神仙般的人儿,真是我见忧怜,chūn风化雨一般。呵呵,我可是见着姐姐对着那些人笑呢。”紫绢装出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说道。 “呸,你这小蹄子!你去照照镜子,你把本来面目都忘了!你这小蹄子,也不怕羞!”杨思辰笑骂道。 紫绢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说道:“哎呀,姐姐饶了我吧,小妹再也不敢说姐姐对着那些个臭男人笑了。” “偏是你这小臊货乱说,再如此,定不绕你。”杨思辰笑着说道,用手在紫绢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紫绢又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嘟着嘴说道:“姐姐,可不要故意整我呢,人家不过和姐姐说说体已话儿,你就这幅模样了。哼,人家不知情的还以为妹妹故意惹姐姐生气了呢。” …… 待五个人都回到碧波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第四十八章 姜还是老的辣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正月二十四一大早,杨思辰刚起来嫣红便过来禀报说是夏忠在外面等着了。杨思辰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了正屋。 夏忠也没和杨思辰客套,直接说道:“老太爷请少爷您过去一趟,老爷也已经在沧海堂等着了。” 杨思辰点点头,直接跟着夏忠去了沧海堂。一路上夏忠没说话,杨思辰看夏忠神sè严肃,索xìng什么都没问,低着头跟着夏忠往沧海堂走去。 进了沧海堂正屋,杨思辰便看见杨老太爷坐在主位上抽着旱烟,杨老爷则坐在一旁正说着什么话。 杨思辰见此,赶紧上前请安,杨老太爷点点头,示意杨思辰挨着杨老爷坐下。 待杨思辰坐下后,杨老爷问道:“小辰子,你究竟打算送几个小子去读书?” 杨思辰回答道:“父亲,四个小子,两个丫头,主要还是认几个字,也不大可能在书院读多久书,也就一两年吧,这些人毕竟将来为咱杨家做事,又不是考进士做官,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而且在书院里待得久了,容易失了锐气。咱杨家好像不需要那种酸腐之人吧?”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听完哈哈大笑。 杨思辰又说道:“父亲,其他院子里的下人得到消息,也找过我院子里的人带个话,说是也想送小子去读书,这事我没敢答应。您看……” 杨老爷想了一会才说道:“这事情先放着,明年再说,一下子送出去太多会让别人注意到咱杨家的,这个时候咱杨家一定要低调。” 杨思辰想起了后世电影里一句很有名的台词,随口说道:“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爷说道:“小辰子,你前几天给你父亲说的那些话你父亲已经给我说了。你说咱们华夏现在已经处在变革的前夜了,但是你说的伴君如伴虎这好理解。我不太理解你后面的的话。你再解释一下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孙儿觉得只有重新确定一个新规则,并且这个规则必须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并且愿意遵守,每个人都必须在规则的约束下活动,否则就会被人们选出来的监督人制裁,这样才能让所有遵守规则的人享有安全感,皇帝也不再是直接的统治者,而是变为按照这个规则行事的仲裁者。让整个国家大体上和谐稳定。而这个规则,一百年前在大西洋上的一些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而咱们华夏,照目前这情景来看,就是过上三百年还是不会出现。这是因为咱华夏的官府权利构架在秦代就已经定型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从思想上确立了这个权利架构不可动摇的地位,而那个时代的人还没琢磨出这个道理。虽然后来近两千年中不少人都想改革变法,但没人敢触动这官府权利构架――改变这个差不多是在向整个既得利益集团宣战!在没有新兴利益集团支持的情况下,挑战现有利益集团是不可能成功的。而现在过了快一千八百年了,新兴利益集团已经出现,就是咱们这些商人。并且咱们商人的利益诉求和地主、士族之间存在着矛盾,而这矛盾是在地主、士族不牺牲他们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无法缓和的。但目前在大明,咱们的地位太低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咱们这些商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羊,咱们的势力还是太弱小了,完全无法改变目前的状况。” 杨思辰停下来看看杨老太爷,发现杨老太爷还是皱着眉头,接着说道:“祖父,孙儿去年一直在碧波院内读书,经史子集都有涉猎,发现夏商周三朝和之后的所有朝代有个不同的地方――井田制。那时候土地名义上为国家公有,实则归国王所有。国王们把其中最好的部分成千块、上万块地留给自己,叫“公田”。因为公田的面积很大,所以也叫“大田”,驱使奴隶集体耕种。把距城市较近的郊区土地,以田为单位分给和统治者同族的普通劳动者耕种。而那些奴隶只能混口饭吃,无论地里产多产少,这些的人都拿不到好处,并且永远只能种田,根本没有机会往上爬,于是出工不出力的现象很普遍,这么一来必然会使这些人的劳动力出现浪费,加上chūn秋后期,铁制农具的出现,使人们可以开垦更多的土地,于是奴隶们大量逃亡,井田制自是执行不下去了。战国前期,各国都在寻求变法,只是由于内容不同,效果自是不尽相同。这其中商鞅在秦国推行变法是最好的,其主要内容有:废井田、开阡陌、民得买卖、承认土地私有,军功爵制、按照爵位授田。这实际上确立了土地个人私有制,个人可以合法的占有土地。这意味着,土地,虽然大部分为世家大族所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农民仍然可以占有一小部分土地,并且没有地的人可以上战场,只要立了功,国家就授田给这些人。功爵制造就了一批爵禄及身而止,不再传给子孙的新官僚和一批军功地主,所以它不但是新的封建军事制度的一个重要内容,而且又是新的封建官僚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在战国时期活跃于政治舞台上的著名将、相,大多已不是出身于旧贵族,而是出身于微贱者了。辟如著名军事家孙膑是刑徒,吴起是游仕,名将白起、王翦是平民,赵奢是田部吏;名相蔺相如是宦者舍人,李斯是郡小吏。其他如苏秦、张仪、陈轸、范雎、蔡泽等,不是鄙人,就是贫人,从而开了秦汉以后的"布衣将相之局"。说白了,就是给下层的人一个向上爬的渠道。这和现在的科举制度有点相似――只要你肯读书,就有机会向上爬,什么天下大治两袖清风,那都是虚的。儒家有一个信条: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要想兼济天下,必须要先做到达。如果不能做到达,那能拿什么来兼济天下呢?说白了,还是要往上爬的嘛。” 杨思辰接着说道:“这就好比战国时期的军功爵制。军功爵制是以国家授田及土地私有制为基础的制度,它不同于旧的份地制。旧制度以“份地”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新制度以“爵禄”的形式来酬答服兵役者。因而“爵禄”制较之“份地”制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xìng,它能激起广大官兵对爵禄、田宅和税邑、隶臣等物质利益的巨大贪yù,从而起到增强军队战斗力的作用。事实上,由于军功爵制的实行,列国也都程度不同地收到了富国强兵的效果。魏国实行军功爵制最早,所以战国初魏国以武力称雄一时,楚国自吴起变法,实行军功爵制以后,数年之间便“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国势大张。秦国的军功爵制最完善、最合理,所以战国后期秦国的军队战斗力最强。” 杨老太爷打断了杨思辰的话,问道:“这些我知道,但你说这些和目前咱大明的情况有什么联系吗?” 杨思辰笑着问道:“祖父,请问在大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科举的吗?” 杨老太爷说道:“自然不是,匠户和一般的商人是没法参加科举的。” 杨思辰又问道:“祖父,匠户做工,商人行商,这些倘若让一般农户和地主来做,他们做得了吗?” 杨老太爷摇摇头,说道:“自然是干不了的,不过种地和读书倒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只是做得好坏不同罢了。我好像明白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商鞅那个年代的情况和咱们现在有点相似,都是人的地位和能力不匹配,进而阻碍了现行制度的执行,要想改变这一现象,就要变法,而变法必然会损害到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国家出现动荡是难免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好比关公刮骨疗伤,谁能忍住痛,谁变法变得彻底,谁先改变制度进而避免这一现象,谁就有可能先强大起来,西洋诸国变法从大秦被奥斯曼帝国灭亡开始算起,已经持续了接近一百八十年,部分国家已经接近成功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华夏这么富,那些豺狼虎豹迟早都会扑上来吃咱的肉喝咱的血,连咱骨头里的油都要榨得一干二净。真的到了那时候……祖父还记得三百年前蒙古鞑子南下造了多少孽?咱大明朝的状况祖父您比我清楚,这会儿哪个大臣敢提变法,那就等于是在和整个地主、儒生、士族集团过不去,而这个利益集团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是仍然太强大了,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但凭我们这些商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是不可能成功的。张叔大变法只是给这大明朝喂了点参汤吊着命罢了,但是就是这样,看看他去世后的下场……哎!” 杨老太爷思索一会儿,方才说道:“小辰子,你说的不无道理。你那本小册子我看了,虽然有些地方不明白,但是总归是不错的,很实用。难得你这么用心,不过一般的书院可能不会接受你那东西,而且还会把它视为yín技奇巧加以排斥。不过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疏远不是说这是yín技奇巧吗?那咱就做的彻底些,建一座工匠学堂,专门招募匠户子弟,将这些东西在这学堂里教给匠户子弟,将来这些子弟按朝廷惯例是不能做朝廷命官的,而且就算是圣上开恩收录几个,也会招到这天下读书人的反对和同僚的排挤。而这些人读了书,自是不甘心再回去和那些苦哈哈一样做普通工匠,这时候咱们在海外开国,刚好吸收这些人做基层官吏。这么一来这些人只能跟咱们杨家共进退了。至于朝廷说什么不合体制,咱们可以用匠师收徒弟搪塞过去。” 杨思辰听完,心道:单单这松江府就有匠户三千户以上,就算十分之一的匠户送弟子来读书,那就是三百人,如果再买上一批小子丫头,十五年后那可是好大一批人呢!嘿嘿嘿……基层官吏不用发愁了! 杨老爷问道:“父亲,那夫子怎么办,总不能让小辰子这些年天天泡在学堂吧?” 杨老太爷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小辰子先花上些时间把书编好就行了,为父以前做海匪时手下有不少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现在在松江的还有那么十几个,由于曾经跟着为父干过,在大明混的很不如意,加上现在这些人年纪大了,别的事也干不动了,rì子过得很是清苦,不过张张嘴说说话这活儿还没问题。过几天为父写信招他们过来就是了,到时候一人一个月给三两银子就行了,小辰子只管晚上教他们就是了。” 杨老爷听完之后也觉得不错,于是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不过这师徒名分可很难说能不能定下来,实在不行就当是切磋学问吧。”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小辰子,咱们家在松江有一家农庄,房子要翻新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我是觉得用土夯成的墙不经水泡,用青砖垒的话有太费钱了,要是有一种便宜一点的砖头就好了。你有啥主意没?” 杨思辰下来以后:“孙儿知道一种用粘土烧砖的方法,就是修长城用过的那种烧砖方法,孙儿已经想到了改良方法,只是要用到石炭,这石炭孙儿却一直没在松江见到过,所以就耽搁下来了。祖父,这石炭很贵吗?”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儿杨老爷说道:“这石炭可比木炭便宜得多,只是烧起来烟味重,松江府的大族高门都不用,所以不常见罢了。小辰子若是真要用的话,为父给你弄来几万斤不在话下。” 杨思辰又问道:“父亲,那石炭的价钱如何?” 杨老爷笑着说道:“一两银子可以买到一千斤上好的石炭,怎么啦?” 杨思辰倒吸一口气,方才说道:“父亲,我们可能发财了,根据我的估计,一百斤石炭可以烧成一千五百斤砖头,大约是四百块。黏土是不要钱的,算上工人的工钱,一百块转的成本大概在三分之一文钱以内。卖的话一文钱二十块没问题,一栋房子至少需要一千多块,整个两浙地区一年至少要建上万所房子,再算上铺路建桥,这里头的利润可不少哇!!嗯嗯,再建一座石灰窑,用石炭烧石灰,买一千块砖头搭配送十五斤石灰,这肯定不够使的,多半人会再买些石灰,只要他再买个十五斤,咱的石灰窑就是稳赚不赔了。”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杨老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咋又钻到钱眼里去了?” 杨思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额,一时太兴奋了……” 杨老太爷笑道:“小辰子,祖父从私房中拿出一千两银子给你用,你把这砖窑办起来,不过这砖窑将来若是盈利了,可得分给祖父两成的。你看这样可好?” 杨思辰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祖父,这砖窑和石灰窑将来倘若真的盈了利,孙儿肯定会把红利送到祖父手里的。” 杨老爷笑着说道:“为父将石炭给你运到咱家的船厂,船厂外边有座小码头,你就在船厂附近建砖窑吧。那样将来运转头也方便些。” 杨思辰朝杨老爷拱拱手说道:“多谢父亲提点。” 又陪着二人聊了一刻钟,杨思辰方才告辞离开沧海堂。在回碧波院的路上,杨思辰不由地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回去又有得忙了……为毛老子这么命苦啊…… 第四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开始构思砖窑和石灰窑的事情。 这个时代在大明已经出现了极为成熟的水力机械,只是砖窑和石灰窑用途不大,与其花钱买地修水车,倒不如一天二十来文钱请人来干活呢。反正砸土块拌泥巴这种活儿只需要力气,十来文钱在江南就可以买三斤大米外加一斤新鲜蔬菜,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足够让两个壮劳力填饱肚子了,实在不行还可以下河捉鱼。一个壮劳力一天可以工作六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制造出二百五十块砖坯。一天就是一千五百块,不过似乎有点少了,再加上一个灰工兼烧窑工,两个人的工钱是四十多文,加上煤钱三百二十文,一天固定开支就是三百六十文,再算上砖窑的建设费用大概三百二十两……如果规模太小了半年以内别想收回成本了。 不过前天在兴德茶楼听松江府的衙役们说,今年李知府为了迎接吏部的考核打算把松江城里的路面全部铺上砖,若是全部用青砖铺路的话估计得耗费近六两银子,李知府根本筹不到这么多银子。杨思辰大致算了一下,粘土砖的成本是青砖的五分之一,那么仅仅要一万三千够了,自个儿还能赚三千两银子。李知府半之内筹个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事先得说服李知府才行的。 这烧砖不过是以粘土为主要原料,经配料、制坯、干燥、焙烧而成的烧结普通砖简称粘土砖.有红砖和青砖两种。当砖窑中焙烧时为氧化气氛,则制得红砖。若砖坯在氧化气氛中烧成后.再在还原气氛中闷窑,促使砖内的红sè高价氧化铁还原成青灰sè的低价氧化铁,即得青砖。青砖较红砖结实,耐碱xìng能好、耐久xìng强。但价格较红砖贵。做起来不难,但是需要人手却不少。 砖坯焙烧时火候必须要控制适当,以免出现欠火砖和过火砖。欠火砖sè浅、敲击声暗哑、强度低、吸水率大、耐久xìng差。过火砖sè深、敲击时声音清脆,强度较高、吸水率低,但多弯曲变形。欠火砖和过火砖均是不合格的。在这个没有温度计的时代,这只能靠个人经验。可杨思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 不过这些事儿还是让杨老太爷来cāo心,这世上哪有光占便宜不cāo心的好事的? 当天下午杨思辰又去沧海堂找杨老太爷,王嬷嬷见了杨思辰进了沧海堂,赶紧迎上来,笑着说道:“少爷老太爷还在午休,您看……” 杨思辰找了个椅子坐下,小声说道:“既然祖父还没起来,那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了,反正下午也没多少事。” 王嬷嬷没有再说什么,朝杨思辰点点头进了里屋。候在一旁的丫鬟赶紧把茶水点心端上来,放在桌子上。 杨思辰见周围无人,而自己又确实无事可做,于是小声问那丫鬟:“这位姐姐……祖父每天下午都睡到什么时候?”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少爷的话,老太爷一般睡到申时初刻就起了,不过chūn天里要多睡一会的,不过最迟申时三刻便起了,现在快到申时了。少爷稍等片刻就是了。” 杨思辰笑着继续说道:“反正我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事的。不如姐姐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这样可好?” 那丫鬟一听,再回想起府里下人的传言,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头说道:“那奴婢就放肆一回,陪少爷说说话。少爷唤奴婢千叶就是了,姐姐二字奴婢可当不起,不瞒少爷,奴婢比少爷还小上一个多月的。” 杨思辰一听也乐了,笑着说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千叶,你这名字是祖母取的吧?祖父金戈铁马混了大半辈子,绝对不会给你取这么秀气的名字。” 千叶点点头说道:“是,这名字是老夫人取的。当时奴婢才九岁。”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那时候嫣红和流岚还在祖母身边吧?” 千叶说道:“是,二位姐姐都在。奴婢过来还没到一年,二位姐姐就被老夫人指派过去服侍少爷您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那你知道她们俩那时候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从里间传出来了杨老太爷的声音:“好你个小辰子,连老头子身边的丫鬟都敢调戏,胆也忒肥了吧?” 千叶一听杨老太爷的话,吓得一下子跪下来了。杨思辰却笑嘻嘻地跟没事的人似的。 待杨老太爷出来,杨思辰赶紧上前请安,满脸幽怨地抱怨道:“祖父,不带这样玩人的。看您吧千叶吓成什么样了。” 杨老太爷笑着摆摆手,示意王嬷嬷把千叶领下去。然后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你这会儿找我,可是你那砖窑遇上麻烦事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孙儿身边只有两个丫头可以用。荣光已经出去跟着李管事做事了。孙儿还要写书,也没空到处跑。这次来就是想向祖父讨人手的。” 杨老太爷听了,笑着说道:“过了二月二我把韩夏明调去帮你吧,他以前是泥瓦匠,这也算是他的老本行了。” 杨思辰感激地说道:“多谢祖父!今年听说咱松江城的路面要翻新了,孙儿想包下铺地砖的差事,不知道祖父有没有什么路子?” 杨老太爷笑着问道:“你确定你的砖头的价钱能压到一文钱三十块?”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得看一次烧多少砖了,如果一次只烧五千块,那一文钱三十块,倘若一次烧一万五千块的话,那价钱还可以压到一文钱四十多块,超出两万块的话那就是一文钱五十块。” 杨老太爷听完点点头说道:“能压到一文钱四十块还有赚头……这事儿我让人去给李知府说。不过你得保证你那砖窑三月前能出砖。”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砖头孙儿估计仅仅需要烧个三四天就行了。如果快的话,最早二月中旬就能出砖了。不如这样吧,孙儿的砖窑出砖拿过来给祖父看看,之后咱们再作打算,祖父您看这样可行?”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别忘了你要编书的。” 杨思辰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对了祖父,孙儿的大船的大致图纸绘好了,用不用拿来给您看看?如果有不妥之处也好造作修改。”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不用,出了二月二直接交给王大海就行了。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他拿到图纸先检查检查,如果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可以开始造船了。这船反正没超过五千料,不算逾制。” 杨思辰点点头正准备告辞,杨老太爷回头对夏忠说道:“夏忠啊,你有一段时间没锤小辰子了吧。今天你和小辰子当着我的面切磋切磋吧。” 杨思辰一听,脸上的表情马上垮下来了…… 一刻钟后,杨思辰被人抬回了碧波院。 第五十章 龙抬头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 二月初二之所以称为龙抬头节,其实与华夏的天象有关。这个时代的人们将黄道附近的星象划分为二十八组,表示rì月星辰在天空中的位置,俗称“二十八宿”,以此作为天象观测的参照。“二十八宿”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划分为四大组,产生“四象”: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二十八宿”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组成一个龙形星象,人们称它为东方苍龙,其中角宿代表龙角,亢宿代表龙的咽喉,氐宿代表龙爪,心宿代表龙的心脏,尾宿和箕宿代表龙尾。《说文》中有龙“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chūn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的记载,实际上说的是东方苍龙星象的变化。 上古的时候,中原地区的人们观察到苍龙星宿chūn天自东方夜空升起,秋天自西方落下,其出没周期和方位正与一年之中的农时周期相一致。chūn天农耕开始,苍龙星宿在东方夜空开始上升,露出明亮的龙首,夏天作物生长,苍龙星宿悬挂于南方夜空;秋天庄稼丰收,苍龙星宿也开始在西方坠落;冬天万物伏藏,苍龙星宿也隐藏于北方地平线以下。而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二晚上,苍龙星宿就开始从东方露头,角宿,代表龙角,开始从东方地平线上显现,大约一个钟头后,亢宿,即龙的咽喉,升至地平线以上,接近子夜时分,氐宿,即龙爪也出现了。这就是“龙抬头”的过程。之后,每天的“龙抬头”rì期,均约提前一点,经过一个多月时间,整个“龙头”就“抬”起来了。后来,二月初二这天也就被人们赋予了多重含义和寄托,衍化成“龙抬头节”、“chūn龙节”了。 民间百姓为了求得龙神行云布雨,二月初二这天要在龙神庙前摆供,举行隆重的祭拜仪式,同时唱大戏以娱神。松江民间有许多禁忌避讳“龙抬头”,诸如此rì家中忌动针线,怕伤到龙眼,招灾惹祸;忌担水,认为这天晚上龙要出来活动,禁止到河边或井边担水,以免惊扰龙的行动,招致旱灾之年;忌讳盖房打夯,以防伤“龙头”;再者,忌讳磨面,认为磨面会榨到龙头,不吉利。俗话说“磨为虎,碾为龙”,有石磨的人家,这天要将磨支起上扇,方便“龙抬头升天”。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形成,也与华夏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有关。二月初二龙抬头节,主要流行于北方地区。由于北方地区常年冬季干旱少雨,地表水资源短缺,而赖以生存的农业生产又离不开水,因此,人们求雨的心理便折shè到rì常信仰当中,二月初二的龙抬头节对人们而言也就显得格外重要:依靠对龙的崇拜驱凶纳吉,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龙神赐福人间,人畜平安,五谷丰登! 同时二月初二正是惊蛰前后,地下百虫萌动,疾病易生,虫害也是庄稼的天敌,因此人们引龙伏虫,希望借龙威镇伏百虫,保佑人畜平安,五谷丰登。引龙伏虫的活动有很多,最有特点是撒灰。撒灰十分讲究。灰多选用草木灰,人们自家门口以草木灰撒一条龙到河边,再用谷糠撒一条龙引到家,意为送走懒龙、引来钱龙,保佑人财两旺;从临街大门外一直撒到厨房灶间,并绕水缸一圈,叫做“引钱龙”;将草木灰撒于门口,拦门辟灾;将草木灰撒于墙脚,呈龙蛇状,以招福祥、避虫害。 ………… 二月二,杨家有自己独特的过节习惯――吃“扒猪脸”。 据民间传说,古时王中令平定巴蜀之后,甚感饥饿,于是闯入一乡村小庙,却遇上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和尚。王中令大怒,yù斩之,哪知和尚全无惧sè,王中令很奇怪,转而向他讨食。 不多时和尚献上了一盘“蒸猪头”并为此赋诗曰:“嘴长毛短浅含膘,久向山中食药苗。蒸时已将蕉叶裹,熟时兼用杏桨浇。红鲜雅称金盘汀,熟软真堪玉箸挑。若无毛根来比并,毡根自合吃藤条。”王中令吃着蒸猪头,听着风趣别致的“猪头诗”甚是高兴。于是,封那和尚为“紫衣法师”。 这个时代的猪头绝对算是一个佳品,松江人也把它看成转危为安平步青云的吉祥标志。郑氏就有一道拿手菜叫做“扒猪脸”,经过选料、清洗、火烤、洗泡、酱制等十二道步骤,历经四五个时辰的烹饪,才能端上餐桌。 而且这道“扒猪脸”的吃法有三种:一是原汁原味吃;二是蘸酱汁吃;三是卷煎饼吃。每一种吃法都有不同的滋味。 郑氏做的“扒猪脸”肥而不腻、肉骨分离、糯香可口,给杨家人带来了美容、健脑的效果。“二月二”吃“扒猪脸”,自然成了杨家的一大乐事。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夏忠就吩咐下人驾马车去了杨家在松江城外的农庄,快辰时正牌时才回来,车上拉着两头活猪。杨老爷亲自cāo刀把猪杀了,将两块猪脸割下来洗净端进厨房,早已等在厨房的郑氏接了猪脸便开始做她的拿手菜――“扒猪脸”了。 半个时辰后,郑氏完成火烤、洗泡、酱制等步骤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文火熬制了,从厨房出来吩咐青苗照顾一下炉灶,然后郑氏便准备回安澜苑休息去了――怀胎四月已经开始显怀了,干了大半个时辰自是有些累了。 见郑氏忙完准备回安澜苑,一直站在厨房外面的杨老爷才松了口气,上前扶着郑氏朝安澜苑方向走去。杨思辰在一旁看了暗笑不已――自己的老爹还真是个老婆奴啊! 杨思辰心道:自己可不能和老爹一样,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合法的,自己在后世没讨上老婆就挂了,这回不讨上十个八个决不罢休! ………… 在黄河流域,二月二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吃搅团的,说是给龙糊鳞整甲,使龙抖擞jīng神升天降雨。当地有几句讽刺懒婆娘的民谣说:“过了正月二十三,懒婆娘愁得没处钻。又想上了天,没鞋穿;又想钻了地,没铧尖;又想上了吊,丢不下二月二那顿油搅团。”当地还有在这天炒豆子的习俗,当地民谣曰:“二月二,龙抬头,家家锅里嘣豆豆,惊醒龙王早升腾,行云降雨保丰收。”有人还要在附近的药王庙里烧香叩头,祈福,保佑一家平安。 这一天北方民间饮食还多以龙为名,以取吉利,如吃水饺叫吃“龙耳”,吃米饭叫吃“龙子”,吃馄饨叫吃“龙牙”,就连蒸饼也在面上做出龙鳞状来,称“龙鳞饼”。这一天妇女忌动针线,为的是免伤龙的眼睛,就连小孩剃头也叫“剃龙头” 听紫绡说:在辽东民间,二月二有很多习俗与松江不同: “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进入一月底二月初,辽东的农户们便开始下田劳作,平整土地,垫肥,翻地,播种…… chūn麦是冬季很冷的地方种的,因为冬季太冷,不能播种,所以在开chūn后才种,称为chūn小麦,chūn播秋收;冬麦是稍暖的地方种的,秋季播种夏季收,比如辽东就是chūn麦, chūn麦的抗旱能力极强,株矮穗大,生长期短,适于chūn天播种,但不如冬小麦粉好吃 辽东的土地肥沃,种麦子一亩地能收二百八十斤左右。不过租种的史老爷家的二十亩地得交六成五的租子,如果再算上半成的皇粮国税,官府再用各种理由搜刮上接近一成,那除了赵老爹自家的三亩地外,其他土地产出接近八成的所得要交出去!一年辛苦劳作只能换回不到一千四百斤粮食,只能让一家五口勉强吃个七八分饱。不过这会儿辽东的野生动植物还是很丰富的,缺钱时上山捉只山鸡,打只狍子,挖点野山参拿到城里集市上卖了,换些许银子买点东西,这一年也就熬过来了,过年时兴许还能弄点猪肉吃,不过一年到头过得紧巴巴的,手里几乎剩不下几许银渣子。 ………… 这次兄妹俩到松江这边来,是因为紫绡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嫁人了,嫁妆却始终没有着落,加上紫绡那幅相貌,没点嫁妆壮壮底气,将来不知道会被婆家人欺负到什么地步去了。紫绡的娘又怀孕了,过上小半年家里又要多出一张嘴,紫绡兄妹俩不出去找点活儿做的话,一家人下半年就得吃糠咽菜了。 正好前几年紫绡的三叔爷爷的小儿子回辽东认亲戚时,曾无意间说过三叔爷爷做过松江府的一个县令师爷,家里在松江置了十亩地的田产,也算是家有余财吧。于是赵老爹就让儿子和女儿去松江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借些银子或者给赵兴宁谋个差事。 结果兄妹俩运气背到家了――在松江府及其周边县城盘桓了两个月,三叔爷爷没找到,倒把自己带来的五两多银子花完了。无奈之下只能四处找活干,可是这大过年的,找活干可不是一般的难――去码头扛麻包?这会儿码头连船都没有,你给龙王爷扛麻包哇;去镖局走镖?这会儿千家万户都在家过年,就算山贼土匪也都猫在窝里过年去了,谁还出来打劫哇;给人家当护院?你一个外来户,无凭无据的,大过年的上门毛遂自荐,谁知道你是当护院的还是上门揩油的…… 当那个女人找到这兄妹俩时,这对可怜的兄妹已经快三天没吃饭了,一见香喷喷的大饼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就什么也没想,昏头昏脑地答应下来了。 妹妹被杨思辰抓走之后,赵兴宁非常害怕,可又不敢去报官。毕竟自己这边不占理,报官肯定还得吃官司,说不定自己去坐牢,而妹妹则会被卖为奴婢,甚至被卖为jì女。依妹妹的相貌,铁定会被卖到黑窑子里去的,到时候可真是永无出头之rì了。 幸好杨思辰脑袋有点问题…… ………… 二月初二,是金山书院开课的rì子,杨府的二管事一大早就领着杨思辰推荐的几个孩子坐了马车去了金山书院。安排好住宿等事情后,又特意去见了书院的山长。中午回来向杨老太爷复命。 金山书院虽然允许平民百姓家的子弟进学,但必然受到世家大族子弟的欺压凌辱,甚至有时会闹出人命。为了能顺利或者说平安地完成学业,平民百姓的子弟们往往拜在某些世家大族子弟的脚下寻求庇护,谓之曰拜师兄,一旦拜了师兄,便要负责师兄的起居、陪师兄玩乐、甚至要帮师兄完成课业。而且这种关系往往会延续至未来踏入仕途,把这些未来的出身寒微的官员变为世家大族地终生附庸。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惯例,被世家大族子弟看成是收拢未来犬马的不二法门,相互间争夺极是激烈。自然历来也就没有平民百姓家的子弟能够逃过拜师兄的命运,保持自己身份上的dú lì。 杨思辰能体谅这些平民百姓子弟的难处,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之中,世家大族子弟和平民百姓子弟的命运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个高高在上,仿佛永远不会滑落云端;另一个在泥淖中挣扎,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跃起,也许永远都没机会碰到那蓝蓝的天。 不过杨思辰不担心杜三这帮小子,杨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杨老太爷在军中的影响力和身上的那份狠劲令人不敢小瞧。别看杨老太爷对谁都笑眯眯的,但是一旦把杨老太爷惹毛了,杨家的暗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剁你一条胳膊那算是轻的,而且还能做到不留证据。对方明知是杨家干的,但是理亏在前,事后又没证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是以前发生过不少,所以嫉恨杨家的大有人在,但是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就凭这一点,在金山书院没人敢欺负这几个孩子。 第五十一章 赵兴宁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绘完了砖窑结构图纸,整理了烧制自燃转的基本步骤,把三桅式飞剪式帆船的图纸补充完整,在家陪着父母和杨老太爷高高兴兴地吃完母亲做的猪头肉,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完二月二。杨思辰终于腾出时间来处理紫绡的事了。赶在赵兴宁上船去辽东的前一天下午带着紫绡在大德客栈和赵兴宁见了一面。 杨思辰来到赵兴宁住的客房门外,朝跟在身旁的紫绡看了一眼,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赵兴宁。 赵兴宁见到杨思辰带着紫绡来了,很是惊讶,赶紧把二人请进屋里。 杨思辰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番,感觉这屋子收拾得还不错,于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这几天过得可好?” 赵兴宁待杨思辰坐稳了才说道:“托少爷的福,一切都好。只是小妹前些rì子来说她要去泉州治病,让我不要跟着去了。可是我这当哥哥的,又怎么能放心得下?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给爹娘交待啊!” 杨思辰看了一眼紫绡,示意她坐在赵兴宁旁边,然后说道:“紫绡,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要你哥哥陪你去泉州?” 紫绡看着杨思辰,用非常坚决的口吻说道:“不要!” 杨思辰盯着紫绡的眼睛问道:“为什么?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我不答应!” 紫绡被杨思辰看得浑身不自在,犹犹豫豫地说道:“娘要生小弟弟了,爹要下地干活,妹妹太小,如果哥哥再不回去的话,家里没人能照顾娘的。” 赵兴宁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杨思辰转头问赵兴宁:“在辽东买十几岁丫鬟要多少银子?” 赵兴宁想了一会儿说道:“一般的大概三两左右,经过调教的大概贵一些,估计五两就够了。” 杨思辰从身上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和你父亲都是大男人,照顾孕妇忌讳太多了。这银子给你,回去买个漂亮点的丫鬟,先服侍你母亲。待你母亲生完孩子,你也差不多把那范文程拐到手了,到时候南下时让那丫鬟服侍范文程就行了,月例按七钱银子算,你记着帐,回来不够的话我补给你就是了。” 紫绡见杨思辰又支银子给哥哥,赶紧说道:“少爷,这是您这个月一半的月例,您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支出去了呢?”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能拿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有好多事有钱也摆不平。过了二月,我让紫绢陪你坐杨家的船一起去泉州吧,反正紫绢去泉州有事要见文嬷嬷,与其各走各的,倒不如一起走。她和你是结义姐妹,你跟着她我也放心的下,而且二人一起去路上也能互相照应一二,自是少很多麻烦。” 紫绡还想说些什么,杨思辰摆摆手,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紫绡赶紧闭上嘴,乖乖地坐好看着赵兴宁。 杨思辰这才细细打量起赵兴宁,半个月没见,赵兴宁脸上的菜sè消失的无影无踪,脸sè红润,穿一身青sè短打,显得很jīng神。 杨思辰笑着说:“上元节那次是我头一次和别人动手,老实说,你的功夫不错,我一开始差点招架不住。能把外家功夫练到这种程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恐怕你习武的时间不短了吧。” 赵兴宁一听这话,脸马上就红了,闷声闷气地说道:“少爷,在下十岁习武,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上次的事您不怪罪在下和妹子,在下已经非常感激了,今后凡是用得着在下的时候就说一声,水里来火里去的,在下毫无怨言。” 杨思辰问道:“你可读过书?” 赵兴宁点点头回答道:“七岁跟着先生读了两年私塾,然后自己借了范家的书抄来读,诸子百家都有所涉猎,不过读的最多的还是兵书。”说到这儿,赵兴宁不由地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了笑。 杨思辰听到这儿,心思活络起来了: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去三宝颜了,手底下的可用之人就一个荣光,荣光经商理财算是一个好手,但是让他带兵,还是有些勉强,自己想要建设一支超越时代的近代化的军队,单单靠夏忠这些杨老太爷身边的老人恐怕是不行的――这些人在旧军营里混了一辈子,有些东西早已成了习惯,现在要改变是很难得。倒不如直接从青年才俊中直接培养,年轻人对新东西的接受程度普遍比中年人好一些,反正还有二十多年满清才入关,时间还长着呢。 杨思辰想到这儿,对赵兴宁说道:“我过几个月就要下南洋主持那边的生意了,南洋那边不比大明,乱的很。倘若没有像样的自保力量,在南洋根本活不下去。这个……你是读过些兵书的,我想请你帮忙带出一支保安队,你意下如何?” 赵兴宁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杨思辰见此,笑着说道:“很为难吗?那这样吧,你把范文程带过来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是了。”说完便借口查账离开了房间,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这对兄妹。 过了小半个时辰,紫绡从房间里出来,走进了客栈的账房。杨思辰刚好把客栈去年头三个月的账本翻完。见紫绡来了扬扬眉问道:“你和你哥哥谈完了?” 紫绡点点头说道:“是的,谈完了。哥哥说……” 杨思辰摆摆手,打断了紫绡的话,说道:“不用告诉我了,那是你们兄妹俩的体己话,我这个外人还是不知道好。” 紫绡没有在身后静静地站在杨思辰身后,没再说话。 杨思辰递给紫绡今年头一个月的账簿,对她说道:“你看看,能看懂的话就来找我,看不懂的话就算了,把账簿放好就行。” 紫绡接过账簿站在一旁细细地看了起来,杨思辰也没理她埋头接着查账。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看完账簿,抬起头来便看见紫绡已经站在自己身旁等着了。见此,杨思辰问道:“都看懂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紫绡点点头说道:“都看懂了,奴婢计算的结果和这上面的结果不太一样,这账簿上多记了三百五十文钱。刚好是客栈一顿饭的米钱。” 杨思辰听完暗暗心惊道: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这账簿自己看的时候也差不多用来半刻钟,而且自己看的结果是只知道多记了钱,具体多记了多少根本没算。 想到这,杨思辰问道:“你以前看过这样的账簿吗?” 紫绡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家里每次买东西我都把价钱记在心里。” 杨思辰听后心里不由得感慨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这丫头才不到十二岁啊。在后世才上初一啊…… ………… 这个时候,赵兴宁也在屋里感慨道:这杨大少爷真是好手段啊。妹子进府才半个月,就被调教的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虽然人没变多少,但是戴上那银sè的面具之后身上的气质却变了不少――往rì的那种市井的俗气几乎看不出来了,一言一行之间流露出的那种贵气却是遮掩不住的。再看看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用料却不差。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妹子说,杨大少爷待她不错,十分体贴下人。妹子听她那个那个结义姐妹说,这杨大少爷脾气不坏,对下人也算和善。哎……恐怕妹子就是将来给杨大少爷做妾,也不愿意离开杨府了吧。别说妹子了,就连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离开客栈了。 罢了罢了,若不是杨大少爷宽宏大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阶下囚了,而妹子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自己和妹子这两条命是杨大少爷救的,卖给杨大少爷也说得过去,就当是报恩吧…… 待自己把那范文程骗来,杨大少爷还会给自己五亩水田,自己手里的银子还能再买两亩水田。把一家人从辽东接过来,父亲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安安稳稳的过rì子,总比在辽东受史老爷的盘剥强得多…… 今年自己才二十出头,跟着杨大少爷干个十年,为弟弟妹妹挣份私房,将来无论娶嫁,都要多一份底气吧。爹今年三十九,娘今年才三十八不到,在江南照顾五亩水田倒也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把七亩水田佃出去,收五成五的租子,一年怎么着也有个千把斤粮食。自己和妹子不在家吃饭,四个人分一千五百斤粮食,每人比在辽东还能多分近一百斤,自己和妹子再接济着点,只要无灾无难,rì子过得倒也滋润…… 第五十二章 板砖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二月初四上午,杨思辰正在书房读书,流岚进来禀报说:“少爷,那个……门口有个自称叫韩夏明的人要见你,说是老太爷安排他过来的。”说完还皱了皱眉头。 见流岚那副表情,杨思辰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人让咱家的长舌丫头吃瘪了呢?” 流岚跺跺脚说道:“少爷,您去看看吧,奴婢已经无话可说了。那人……” 杨思辰见此也没再拿流岚寻开心,说道:“把人请到正厅来吧。” 看着流岚离开书房,杨思辰从书桌上拿出了砖窑的图纸卷好,朝正厅走去。 杨思辰进了正厅,一个jīng瘦的老头子正背对着杨思辰坐在那里喝着茶,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恭恭敬敬地朝杨思辰行礼说道:“少爷,我就是韩夏明,将军叫我来帮少爷做事。” 待杨思辰看清楚了韩夏明的脸,不禁倒吸一口七——额前有一道刀疤横贯整个额头,右侧上半边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发黑发黄,右眼完全没有了,那处只有一个凹下去的坑,里面长满了粉红的息肉。 杨思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韩伯,我听祖父说你以前干过泥瓦匠,砖窑您熟悉吗?” 韩夏明点点头回答道:“三十多年前见过,而且还在砖厂干了几各月。后来朝廷招兵,我就去了,之后一直跟着将军,三十多年没再见过那东西了。不过泥瓦匠的手艺却没有丢下,兵营的不少房子就是我带人修的。” 杨思辰把手里的图纸递给韩夏明说道:“韩伯,您先看看,这砖窑您能不能修起来?” 韩夏明马上接过图纸,细细看了起来。杨思辰十分惊讶地发现韩夏明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只剩下短得几乎看不到的一小截。杨思辰很是感慨,这个老兵,为朝廷拼死拼活卖了三十几年的命,到头来竟然一两银子的抚恤都没有。幸好杨老太爷是个念旧的人,安排韩夏明退伍后留在水师里打杂。 过了一刻钟,韩夏明抬起头来,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烧砖的方法我从来没见过,不过倘若只是按照少爷您的图纸建一座砖窑的话,却是不难。” 杨思辰问道:“韩伯,您可有什么想法?” 韩夏明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这砖坯在制作的时候掺了水,虽然晒过,可是不一定完全晒透,中间还可能是湿的,要烧,得架点干柴石炭之类的引火。” “还有吗?”杨思辰接着问道。 韩夏明接着说道:“窑里码砖,边上最好能码稀一点,底下再铺上一层煤粉。另外砖窑顶部可以开一些天窗,使窑内的浊气跑出去。这样一定能烧好。” 杨思辰接着说道:“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韩伯您了,先给您四百两银子把砖窑建起来。待这座砖窑建成后,每批砖头所得利钱我分您半成,您看这样可好?” “不用!不用!少爷,能为您做事就是我最大的福分,哪还敢要您的钱。”韩夏明摆摆手推辞道。 “韩伯,在这世上,每个人做每件事,它都需要有等价的价值和兑换,如果说为我而免费义务做事,那明天你就不要再跟我做事了。如果说为长辈和恩人做事而不计报酬是我们华夏的美德和每个华夏人的道德基础,那么论功行赏按劳分配就是当今天下的主流。一个人付出了汗水和劳动,却所得无几,这会让很多人寒心的。一旦寒心,那么这些人就可能动起别的心思。”杨思辰严肃地说道。 韩夏明怮不过杨思辰,最后说道:“既然少爷坚持,那我就只能照办了。明天我就找人开始干活,五天后就可以把砖窑建起来,并且烘干备用。” 杨思辰说道:“韩伯,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多雇些人手,千万别累着自个儿了。今后我还指望着您再帮我做些事呢!” 韩夏明粗声粗气地说道:“少爷。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着呢!再干个十年都行!” ………… 五天后,杨思辰带着紫绡和紫绢坐着马车来到杨家船厂。 下了马车,杨思辰就看见船厂南边的空地上建起了长长的一条建筑,半圆形的穹顶,两边埋到地下去,就像把毛竹笔筒从中间对破成两半,拿一半扣在了地面上。侧面每隔一丈就开个三尺见方窗口。顶上也有许多小圆洞。值得一提的是这条建筑并没有用石灰做粘合剂,完全是用青砖和着泥巴垒成的,一天前已经用煤炭烘干了。这个窑长度足足有七丈,一次大约能烧制两万五千块砖头,烧制时间只有两天半,算上冷却和搬运的时间,四天多一点烧成一窑砖绰绰有余的了,比起二十五六天才能烧好一窑的青砖,效率足足提高了五倍!当然了,质量没有青砖好,不过价钱只有青砖的三分之一不到。 工人们从杨家船厂挑来煤炭,打成细末后掺进粘土里,再以标准木框模具压制成形,这样砖头里面就有煤炭,一经点火加热到一定的温度后便可以自行燃烧,称为“内燃砖”。虽然强度不如青砖好,但是成本低、烧制时间短。曾经在后世广泛使用,直到国家为了保护耕地禁止挖土制砖,才渐渐废止。 这些砖头长八寸、宽四寸、厚二寸,基本上和后世标准砖的尺寸一致。这里的煤炭质量还算不错的,每公斤热值约二万四千千焦耳,每烧一块砖至少要三百五十万焦耳,按比重计算可知掺煤的体积占砖块的百分之五点八,剩下的再在窑内撒点,即可保证烧好。 杨思辰对质量要求很严,煤炭都要先细细的粉碎了,用量斗量过量后,再掺进粘土里,用标准框压出的砖块四棱四线,每块的大小规格都是完全一致的。在窑里横一块竖一块的堆成垛儿,中间留出空隙,方便空气流通,使每块砖都能均匀加热。 韩夏明高兴地对杨思辰说:“少东家,砖块已经码好了,请您选个良辰吉rì,就点火烧窑吧!”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心里总觉得这个东家的称呼像穆仁智称呼黄世仁,“还是别叫我东家了,称呼我少爷就行了。我看不需要什么良辰吉rì,马上就可以点火。早点出砖早点把这事儿了了。我还指望您帮我干点别的事呢!” 随着杨思辰一声令下,工人们将点燃的火把扔进窑里,等火焰腾起之后,就封闭了大部分的窗口,只留下少数窗口通气供气,让砖块慢慢的燃烧。 炽热的砖窑边,一个小工从小窗口朝里看,大声喊道:“快来看呀,砖头好漂亮!” “砖头有什么好看的?土不啦几、灰扑扑的。”紫绡站在一旁嘴里嘀咕着,但脚下却往小窗口外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好奇心强得很。 刚刚走近砖窑,通风口的热浪就迎面袭来,紫绡皱着眉头朝窑里看,哈,那小子没说错,这砖头果真很漂亮! 砖头内含有煤粉,正在自发的燃烧着,窑里没有柴火燃烧不完全而导致的烟雾弥漫。砖垛从内到外烧得红彤彤的,每块砖都晶莹剔透、耀人眼目,看起来不是土砖,而是珍贵的金砖! 杨思辰悄悄站到她身后:“丫头,好看吧?这烧砖和炼铁一个道理,只要烧透了,就是金晃晃、亮晶晶的,漂亮极了。不过冷却之后就不好看了,一块块红不红、黄不黄的。” “哼,烧砖头而已,有什么稀奇。”紫绡自己都觉得口是心非,说话没了底气,轻轻嘀咕了一句。 杨思辰听了笑眯眯地在紫绡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离开了。紫绡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跺跺脚跑开了。 杨思辰走到找到韩夏明,对她说道:“韩伯,这砖烧个两天半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扒开窑,从顶上直接浇水就行了,五个时辰后就可以出砖了。” 韩夏明听完点点头说道:“少爷放心,我知道如何做的!” 第五十三章 改进福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在砖窑旁看了半个时辰,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就去船厂找王大海,打算把三桅飞剪式帆船的图纸交给他。 走到王大海之前住过的小院门口,杨思辰便看见王大海正在和于屯说话。于是拉住紫绡紫绢二人,停住脚步在院门口等着。 过了一刻钟,于屯从小院里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杨思辰主仆三人,赶紧过来行礼,说道:“少爷,您把三桅飞剪式帆船的图纸带来了?” 杨思辰回了礼,点点头说道:“带来了,这不正准备给王伯送去嘛!” 于屯听了杨思辰的话扭头朝里面喊道:“大海!少爷送图纸来了!!”说完便引着杨思辰进了小院。 王大海听到于屯的声音,赶紧停下脚步转身迎了上来,说道:“前几天老太爷给我打了招呼,说是少爷过些rì子要过来。没想到少爷这么快就过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便把杨思辰迎进了屋里。 杨思辰对紫绢使了个眼sè,然后伸出一只手,又看了一眼紫绡。紫绢马上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把手里的图纸递到杨思辰手中,然后拉着紫绡说道:“姐姐,少爷有事要和王管事他们谈,妹妹带着姐姐在船厂里转转吧。” 紫绡也明白过来了,杨思辰不想让自己知道杨家的事。自己毕竟是个丫鬟,而且还签的是活契,不像紫绢,已经和杨思辰定下了名分,今后无论如何都是杨思辰的枕边人。杨思辰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些事也情有可原。于是笑着对紫绢说道:“妹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还要带着姐姐跑。姐姐确实过意不过去。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歇着吧。” 紫绢其实也有点累了,于是点点头,领着紫绡到对面凉亭坐下来歇着。 杨思辰进了屋,把图纸递给王大海,笑着问道:“王伯,那个龙门吊还好用吧?” 王大海听罢笑着回答道:“好用!好用!以前造大船时大块构件几乎没办法搬运到船上,所以要么把大块构件锯成小块运到船上再拼接起来,要么就要用堆沙法。锯开的木头无论怎么拼接,它自是没有原来的结实。堆沙法其中的艰辛就甭提了,别的不说,单单是先堆沙再排沙就能把人累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好了,大块构件可以直接吊到船上不说,而且一些较轻的船体部件可以先在一旁组装好,然后整个吊到船上,工人们只要把部件固定到龙骨上就行了,着实省时省力。就算是建造大船不得不用堆沙法,那沙子也不必像过去那样堆得那么高了。这造船速度确实快了不少,而且造出的船比过去结实了不少。别的不说了,就说年前赶制的那两艘飞剪式帆船吧,倘若用以前的方法造,船头部分就必须用堆沙法,如此算来,建造时间至少得多出一个半月,而且造出的船还经不起大风大浪――拼起来的木头毕竟没有一整块的结实。” 于屯也在一旁附和道:“大海说的没错。少爷,那龙门吊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使用起来比刚开始的时候还省力。现在仅仅十四个人就能推着走了,不过起吊大件仍然需要三十来人才行,人少了拉不起来。” 杨思辰笑着说道:“于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推着走如果轨道光滑的话仅仅需要很少的力气,但是真要把那么重的东西吊起来,可得费不少力气。让您拖着二百斤的麻袋在地上走您或许能轻易做到,但是倘若真要让您把二百斤的麻袋提起来,恐怕您老得费老大把力气吧。” 于屯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点点头说道:“少爷这话说的有理。我明白了。” 王大海这个时候趁机说道:“咱们还是看图纸吧。少爷下午要回去的。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把正经的事做完吧。” 于屯听罢,也不再说话,埋头和王大海一起看起杨思辰带来的图纸。杨思辰则在一旁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过了两刻钟,王大海和于屯把手里的图纸看完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小声讨论了一刻钟。最后王大海走到杨思辰对面站住。 杨思辰看到王大海过来,放下书抬起头来,问道:“王伯、于伯,图纸都看完了,可还满意?” 王大海放下图纸说道:“少爷,这船很好,但是不合适作为运货的海船。实在太贵了,我和于屯算了一下这船一艘船所需银两接近十八万五千两,这差不多能造两艘两千五百料的福船了。” 杨思辰听后很是吃惊,于是问道:“这不可能吧!一千二百料的飞剪式帆船才花了不到五万两,怎么这么贵?” 王大海回答道:“这船大了,龙骨吃力也大了,一千料的船部分大龙骨可以用黄梨木拼接而成,但是两千五百料以上的船却只能用整块铁木制成,加上少爷您这飞剪式帆船的船头承力颇大,只能用铁木,而且还要加固。铁木的价钱是同等料数的黄梨木的四倍多,完整的大块铁木更是黄梨木价钱的七八倍,如此算下来自是贵了不少。” 杨思辰问道:“王伯,生铁和铁木哪个更便宜?” 王大海回答道:“生铁便宜得多,一斤生铁才五十文钱,不过海上湿气重,生铁要不了一年就锈完了,用铁造船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思辰想起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防锈方法,于是皱起眉头。开始想别的船。 杨思辰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在后世做过的一款船模――双桅纵帆船。 双桅纵帆船的前桅较主桅小,前桅可张挂一面或多面方形顶帆,但常常是张挂一面或多面三角帆或百慕连帆(前伸至第一斜桅或船首突出圆木的三角帆)。两根桅杆上均挂纵帆,一般是斜桁帆,还有两个或多个船首斜帆。有时主桅上方还挂上帆的称为上帆双桅纵帆船。上帆可以是方帆,或被称为骡子帆的三角帆。若没有挂任何上帆有时也被称作光头船。支索帆双桅纵帆船没有船首斜帆,相应的在前桅以及两桅之间挂有支索帆。支索帆多桅纵帆船每个支索帆上方往往挂有骡子帆。 这种帆船大概在十七世纪由荷兰人设计,早在十六世纪或十七世纪,荷兰即出现了双桅纵帆船,当时尚未被称为双桅帆船。在北美则于十八世纪开始广泛用于需要速度和抢风航行能力的场合,例如贩奴、私掠船等。这种帆装也常见于渔船、探险船等小型船舶。到十九世纪后期,有超过两千艘双桅纵帆船在五大湖区运送货物。 但第一艘真正的斯库那纵帆船是在英属北美殖民地建造的,大概由马萨诸塞州格罗斯特的造船师罗宾逊设计建造。马萨诸塞州的埃塞克斯是当时北美重要的双桅纵帆船造船基地,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每年有超过五十艘船在十五个船厂被建造出来。历史上这里一共造了超过四千艘双桅纵帆船,大部分用于捕鱼。缅因州的巴斯是另一个造船中心,在十九世纪有超过十二个船坞,在十八世纪下半页到十九世纪末间造了一千三百多艘双桅纵帆船。这种船的帆有一部分小帆是三角帆。 三角形的船帆,最早是由阿拉伯人发明的,通常用斜三角帆,大型阿拉伯三角帆船的主帆远大于后桅帆,船首呈尖形,船尾有的开有窗户,并装饰得非常奢华。 与横帆不同的是,这种三角帆可以在船的横位上做幅度大得多的转向,直到它和船本身的长轴线形成一线为止,于是有人把他称作纵帆船。 欧洲人原来使用的一直都是“横帆”,即横向安置的方形帆。在公元六世纪时,由于欧洲横帆船舶在印度洋、红海和波斯湾地区航行,看见阿拉伯人的独桅三角帆船使用三角帆,便在西方轻型多桅帆船上采用。轻型多桅帆船通常有三根桅杆,前桅和主桅挂横帆,后桅挂三角纵帆。有的还立了第四根桅杆,也挂三角帆。 在福船上完全改用这些船的装帆形式不现实,福船用的是硬帆,桅杆相对矮一些,挂西欧式软帆风能利用效率非常差,但是通过增加一根首柱,把斜指向前的前桅改为竖直,再从前桅拉出几根斜拉索到首柱上,多挂两面或多面船首三角帆还是可以做到的。帆多上一两面,能利用更多的风力,船跑快点不成问题。 杨思辰把自己的想法给王大海说了,又拿来纸和笔画出了大致的图样。王大海看后和于屯小声嘀咕了一阵子,方才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么说给您吧,倘若增加了这些帆,每个时辰福船可以多跑大概四里多的海程,一天下来就是五十来里的海程,自是快了接近一成。但是要在船上多出四名水手cāo纵这些帆,而且船只的价钱也要贵一些。一般的海商都是跑短途的,从沿海将货物运到南洋就行了。这船快一成慢一成倒也不在乎,人手多些少些也没关系,可这船只的价钱他们就计较得非常厉害。” 杨思辰看了一眼站在王大海身边的于屯,见他也认同王大海的说法,于是心里有点泄气,没再打算提这个话题,但是王大海却继续说道:“把福船的船体稍微拉长点,两侧各加上四杆大橹,每杆大橹四个人分成两组轮换着摇动,由于船长了些,再在船上多建根桅杆也是可以的,加上少爷前面提到的首柱,就可以相应的在前桅和首柱之间以及两桅之间挂上一些软帆。这样的话船速还可以提高两成多左右,一昼夜可以跑八百里海程。为了使船跑起来更稳,船底两侧还可以增设两根梗水木。由于没有对船体进行太大的改动,所以工人们依旧可以像以前建造福船那样建造新船,不用担心工人们因为不熟悉而拖后腿。” 王大海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咱杨家的大船都是跑西洋的,最近的也要跑到锡兰、天竺一带,往往是一去一回至少得四个月多一点,一年只能跑两趟――二月下旬一趟,六月底之前回来;然后七月中旬再跑一趟,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回来。新福船船速提高三成多,跑一趟的时间就变为三个半月不到,一年安排紧凑点大概可以跑三趟,而且不耽误过年那一个多月,多上二十来个水手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少爷您的飞剪式帆船虽然跑得更快,但是只比福船快了八成多一点,跑同样的海程需要接近三个月,一年还是只能跑三趟,和福船相比优势不大。倒是加固后装上火炮作战船相当合适,可是在松江……不过这飞剪式帆船还是要建上四艘的,毕竟再往西跑的话新福船一年要跑三趟也是不可能了,这时候只有您的飞剪式帆船合适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就照王伯您说的做吧。这事我回去给祖父说,毕竟这次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王大海笑着说道:“不用了,少爷。下午夏忠会来接您,到时候我给夏忠说就行了。” 杨思辰见此也没再说什么了。 王大海见杨思辰没说什么,就在一旁拿起笔开始绘制新福船的图纸。于屯则悄无声息地出了小院子,去忙别的事了。 第五十四章 杯具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小半个时辰,王大海把大致图纸绘好了,拿给杨思辰看。 杨思辰一看这图纸,就感觉这船很怪异――船头有一根斜伸出去老长的斜杠,斜杠的另一头用绳索和高大的前桅顶端连在一起,可以挂三角帆,斜杠后的两个主桅全是传统的硬帆,最后的一根桅杆上则是两副西洋式纵帆;船型则没变多少,只是由于加长了船身而稍微显得细瘦了点,杨思辰估计长宽比接近4.8,船头水下部分向内略微收窄,跑起来水下阻力自是小了不少;水下部分还多了一根条状凸起,看上去和后世的舭龙骨差不多,不过和后世的舭龙骨相比还是粗了不少,阻力还是稍微大了些。 杨思辰指着那根条状的凸起问道:“王伯,这个就是您刚才提到的梗水木?” 王大海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杨思辰指着那根条状凸起说道:“这太粗了,最好是改为一溜九寸宽,两寸六分厚的木板,实在不行的话把梗水木中间去掉一丈半,改为两截,究竟哪个更好不妨做个船模试一试。” 王大海点点头用笔在纸上记了下来。 杨思辰又说道:“这帆看上去有点乱,具体这些帆之间如何作用,还得找艘小船试一试。” 王大海问道:“少爷,这帆该怎么试?” 杨思辰笑着说道:“还是做船模吧。主要是看看前面的帆在后面的帆的遮挡下能不能吃上风,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王大海收起东西出去了。很快船厂的伙计把午饭送来了,杨思辰赶紧出去招呼紫绡姐妹俩陪着自己一起吃饭。 吃了饭,杨思辰休息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在小院内由紫绡陪着练武――紫绢武功太高,杨思辰打不过,荣光不在,嫣红和流岚都不会武功。 紫绡和杨思辰都是半吊子,打起来就是半斤八两,不过紫绡毕竟习武时间长一些,武功比杨思辰稍微高一点,加上杨思辰明里暗里让着紫绡几手,所以杨思辰倒也是输多赢少。不过就算是输了,也不像输给紫绢那样输得那么窝囊――动不动就是被紫绢秒杀。 紫绡也乐得这样――可以合情合理地欺负杨思辰,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会被杨思辰明里暗里小小地报复回来。 眼下二人纠缠在一起,谁也占不到优势,你打我一拳,我便还你一脚;你劈来一掌,我便顶你一肘。噼里啪啦几十个回合下来,二人身上已经没有干净地方。 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一刻钟,紫绡毕竟年纪小,耐力没有杨思辰那么好,首先支不住了。一边躲开杨思辰斜着踢来的一条腿,一边说道:“少爷,奴婢认输。不打了!” 杨思辰和紫绡切磋了小半个月,多多少少摸出了些门道,发现只要和这丫头保持距离,不让她使出分筋错骨手,慢慢和她耗下去,那么赢的八成是自己。现在杨思辰正打得起劲,见紫绡要认输,自是不乐意,一边使出一招猴子捞月,一边说道:“学小狗叫三声!” 紫绡一听顿时恼了:那天学紫绢妹妹和流岚姐姐小狗叫的事可没少被其他姐妹们笑话,这会儿您还提!是可忍执不可忍啊!! 于是右手缩成爪状向前一探,抓向杨思辰左手肘关节,杨思辰身子向后一缩避开了这一击,却发现紫绡嘴边挂着一丝坏笑,心中暗道不好,还想再向后退,不料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右肩被紫绡左手死死扣住,一动也动不了了。紫绡猛地向杨思辰右侧一跨,带着杨思辰倒在地上,趴在杨思辰身上,用右手手臂压在杨思辰脖子上,恶狠狠地对杨思辰说道:“现在谁学小狗叫?” “汪!汪!汪!!”杨思辰满脸幽怨地看着紫绡,张嘴学小狗叫了三声。 紫绡没想过杨思辰这么快就服软,顿时就傻了眼。杨思辰忽然左手一支,带着紫绡翻了个身反过来把紫绡压在身下,两只手牢牢地扣住紫绡的手腕,两条腿死死地缠住紫绡的大腿,恶狠狠地笑道:“现在该你了,我的野丫头!” 紫绡发现自己除了头以外其他地方被杨思辰制得死死的,不甘心地说道:“你耍赖!” 杨思辰坏笑道:“我可没有说我认输了!” 紫绡嘟嘟嘴,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侧。 紫绢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杨思辰扭过头恶狠狠地说道:“紫绢,回府服侍本少爷沐浴!” 紫绢一听这话,顿时表情垮了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紫绢嘟起嘴,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换个人服侍您沐浴?” 杨思辰爬起来坏笑道:“不可以哦!反正你迟早都是本少爷的人,倒也不怕丫头你寻死觅活的!”说完,伸手想把紫绡拉起来。 紫绡抓住杨思辰的手,右脚趁机向杨思辰右脚踹去。杨思辰这会儿只顾看着紫绢,一时不察,顿时失去了平衡。紫绡顺势一拉,杨思辰就迎面扑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紫绡一个翻身,扭着杨思辰的胳膊,半骑在杨思辰身上,低着头在杨思辰耳边小声说道:“你得继续学小狗叫了,我的大少爷。” 杨思辰被紫绡骑在身上,没想到紫绡这么快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了个现学现卖。顿时被弄了个哭笑不得――这真是自作自受啊! 紫绢也趁机走过来,用自己的三寸金莲轻轻在杨思辰脸上蹭了蹭,然后蹲下笑嘻嘻地说道:“大少爷,还要不要奴婢服侍您沐浴了?” 杨思辰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紫绢妹妹,咱们回去还是各洗各的吧。” 两个丫头这才饶过杨思辰,杨思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两个丫头作了一揖,说道:“多谢二位姑娘手下留情,小生感激不尽。” 紫绢娇笑道:“大少爷,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说着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杨思辰又看看紫绡,见她正捂着嘴笑。于是讪笑道:“还不是怕你俩嘛!” ………… 大约过了两刻钟,夏忠过来接被整得灰头土脸的杨思辰回府,见杨思辰那副模样很是吃惊。于是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杨思辰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刚刚和丫鬟切磋武功。” 夏忠朝杨思辰身后看去,发现紫绡也是浑身是土、发髻凌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摸样,紫绢则是发鬓整齐、衣服一丝未乱。这才松了口气,让杨思辰先上马车,自己则去找王大海了。 杨思辰主仆三人进了马车,紫绢从车厢的暗格里取出一件白布长袍,又丢给紫绡一个带着小铜镜胭脂盒,然后服侍杨思辰换上干净衣服。紫绡则躲在马车车厢一角摘下面具,掏出手帕把自己脸上的土尘擦干净,补了些胭脂,重新把头发用手大致梳了一下,将发簪重新插回头上,然后打去身上的尘土,把衣服整理整齐。 过了不到一刻钟,夏忠就和王大海说完话回来了。杨思辰掀开帘子朝夏忠点点头,夏忠便驾起马车出了船厂…… 第五十五章 宅院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马车在路上晃荡了半个时辰,终于在杨府门前停了下来。夏忠撩起帘子,让杨思辰主仆三人下了车。 杨思辰领着两个丫头回了碧波院,刚进门赵嬷嬷便迎上来,恭恭敬敬地朝杨思辰行了礼,然后说道:“少爷,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杨思辰也没再啰嗦,向赵嬷嬷道了谢就向浴房走去。 紫绢尴尬地站在杨思辰身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副很是犹豫的样子。 杨思辰嘴边泛起了一丝坏笑,忽然转身运起轻功,一把打横抱起紫绢,也不理会紫绡那惊异的目光就朝浴室奔去。进了浴房,杨思辰三下两下剥光紫绢的衣服,只留肚兜和绫袜,一把将她丢到浴桶里,然后飞快地脱光衣服,也跳进浴桶。不等紫绢反应过来,就一把抱住紫绢,顺手把紫绢的肚兜扯下来,用脸蹭着那两个尚未发育的小樱桃,一双手则在紫绢背上不停地游走。 紫绢被杨思辰弄得浑身酥软如泥,提不起一丝力气,小声娇喘道:“冤家。别、别这么用力。奴、奴婢今天还要值夜……”紫绢白晢的身体,在杨思辰的抚摸中渐渐透出一股姹红,汗水从额头冒出。 杨思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小鸟,不由得泄了气——到底是还小,这家伙完全没反应。都说古人早熟,记得康熙十二岁就把宫女的肚子搞大了,为毛老子都快十四岁了小鸟还是没反应?狗rì的贼老天!! 一刻钟后,杨思辰闹够了,于是放开紫绢让她出去休息,待紫绢走后,杨思辰飞快地洗了洗身子。当杨思辰正在搓背时,突然听到身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杨思辰吓了一跳,慌忙扒着浴桶站起来。回头一看,杨思辰差点惊得下巴脱臼——紫绡周身裹着一条薄纱,里面只穿肚兜小裤,扭扭捏捏地站在屋门口,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杨思辰慌忙又坐回浴桶里,jǐng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沐浴只要紫绢要服侍的,难道赵嬷嬷没告诉你么?” 紫绢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说道:“奴婢见紫绢妹妹今天不舒服,于是想替紫绢妹妹服侍少爷您沐浴的。”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紫绡,你和紫绢不同,紫绢和我名分祖父已经定下来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妻子服侍丈夫沐浴倒也正常。而你只是我的丫鬟,而且签的还是活契,五年之后你可以以平民之身出府嫁人,不用在这杨府里低声下气地过rì子。现在让你服侍我沐浴岂不是污了你的名声嘛!” 紫绡不依道:“奴婢这条贱命是少爷您救回来的,当初若不是大少爷宽宏大量,奴婢的哥哥现在恐怕已经是阶下囚了,而奴婢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个黑窑子里去了。”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紫绡红着眼睛接着说道:“奴婢的哥哥可以帮少爷您做事,奴婢一个弱女子,身无他物,唯有以身相许。” 杨思辰听罢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要报恩。于是说道:“快起来!地上凉!本少爷什么时候要你报恩了?当初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倘若真要报了官,那杨府上下都要弄个鸡飞狗跳。岂不是合了幕后那人的心意?反正你的卖身契是五年的,五年之后你要真愿意让我抬你进门,我也没意见,只要紫绢乐意和你做姐妹就行了。不过你得先把你的病看好。说句老实话,你的容貌品行都不错,倘若以平民之身出嫁定是嫁到不差的人家做正室夫人,又何必在我这儿低头做小?你这是何苦呢?” 紫绡听完杨思辰的话,如释重负地站起来,褪去薄纱走到浴桶边上,小声地在杨思辰耳边说道:“少爷,您刚才和紫绢妹妹在浴桶里做的那些事奴婢都看到了。少爷不是那不能人道之人,只是少爷之前修习那九阳神功乃化yīn为阳的功夫,小成之前阳jīng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罢了。倘若少爷您勤加修习,待四年过后,九阳神功练到第七重境界便能小成,那时候少爷阳jīng已固,再行房中之术,定能夜御三女而金枪不倒。到时候,紫绢妹妹就算修习过那九yīn神功,一个人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让奴婢也跟着快活快活。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杨思辰听了紫绡这话,满脸涨的通红,哑着嗓子说道:“紫绡,这话你这丫头片子从哪听来的?” 紫绡小声说道:“紫绢妹妹前些天告诉奴婢的,她不让奴婢说出去,怕是外人听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少爷不是那不知冷暖的人,奴婢嫁给少爷虽然只能做小,但奴婢很知足了,虽然将来有正室夫人压着,但是少爷却也不是那薄幸之人,定会保得奴婢周全。” 杨思辰听紫绡这么一说,心道:这该死的九阳神功还得练呐!不然老子一辈子阳jīng封于下体之中,泄不出来,那岂不成了东方不败?如果真那样,就算是将来想当个采花大盗也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进女孩的闺房,却想起自己原来不能人道…… 过了一会儿,紫绡才继续在杨思辰耳边轻声说道:“少爷您就别害羞了!以前奴婢和姐妹们服侍您换装,早就把您的身子看了个遍,还有哪里没见过啊?这会儿再服侍您沐浴更衣倒也没啥值得避讳的!” 杨思辰一听紫绡提到换装,心里便直冒火:nǎinǎi的!叔可忍婶婶不可忍!若不是紫绢那丫头武功太高,闹起来怕弄出太大的动静儿引来外人不好收场,本少爷也不会低头做小。那可是本少爷最最不堪回首的事!你这会儿提起来不是故意嘲弄本少爷吗!本少爷怕紫绢,但不怕你紫绡!于是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忽然从浴桶里站起来,半搂半抱地把紫绡扔进浴桶里,扒掉紫绡的肚兜小裤,把紫绡顶到盆边上,用脸蹭着那两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小馒头,一双手则在水里玩弄着紫绡的下体。 紫绡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哪能和杨思辰这两世为人的超级大sè狼相比?顿时被弄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浑身酸软无力,口中更是娇喘连连。过了一盏茶功夫,杨思辰平静下来,低头看着早已成一滩软泥靠在自己身上的紫绡,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着情债,现在是越欠越多了!以前单是一个紫绢就够让自己头痛的了,现在又多了个紫绢……将来这俩丫头都是自己的房中人,也不好过分苛责,3P虽香艳,可也得有命活着才能享受啊!这俩丫头修习那劳什子九yīn神功,行起那房中之事可是如狼似虎凶得很啊!自己可不想被女人弄个jīng尽人亡的下场。 杨思辰紫绢擦干净身上的水,之后又帮着紫绡洗了洗身子,最后一把抱起紫绢用薄纱一裹,也不理会紫绡的挣扎,直接回了卧房。 赵嬷嬷卧房里看得瞠目结舌,待她反应过来,慌忙跑去禀报郑氏去了。 郑氏听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他收个通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当初我没进门的时候老爷身边不也有不少丫头吗?况且,那丫头体质据你说还不错,是个能生养的。”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穿好衣服出了卧房,紫绢在一旁看见了,趁机拿了紫绡的衣服朝杨思辰的卧房走去。到了门口,紫绢敲敲门,说道:“紫绡姐姐,是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可以进来吗?” 过了一小会儿,屋子里传来了紫绡的声音:“可以了!” 进了屋,紫绢就看见紫绡披头散发,拥着被子缩在杨思辰的大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于是笑道:“姐姐,少爷对姐姐可好?” 紫绡听紫绢这么一问,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嘀咕道:“好什么好?一开始那冤家还严词拒绝,可到了后来,却被姐姐戳中了心中的痛处。于是恼羞成怒,把姐姐丢进浴桶,扒去姐姐的衣裳,然后立刻顶住姐姐。跟野猪似的在姐姐怀里乱拱,一场下来弄得姐姐腰也酸了、腿也软了、心也慌了……” 紫绢听完苦笑道:“姐姐你那还算好的。哪次沐浴那冤家都是把妹妹抱个严严实实,然后跟狗熊似的在妹妹胸前乱啃……为什么我们姐妹这么命苦啊?摊上了这冤家!!” 紫绡苦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接过紫绢拿来的衣服,在床上穿哆哆嗦嗦起来。 过了一会儿,紫绡穿戴整齐后,拉着紫绢的手说道:“妹妹,咱俩原本是结拜姐妹,可没想到今后会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 紫绢苦笑道:“当初妹妹和少爷捉住姐姐,问了一晚上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第二天妹妹问少爷如何处置姐姐。少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实在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那就当阿猫阿狗养着呗!反正每天这碧波院不差那两碗饭!’妹妹当时就心想:别养着养着,就给养成奴家的姐姐了。可没想到如今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竟一语中的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紫绡听罢,坏笑着说道:“咱们这位少爷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居然早就瞧上了姐姐我了,难怪对姐姐的事情这么上心。咱姐妹俩今晚上可不能让他得意去了,不然不知道将来指不定这位少爷会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呢……” 紫绢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少爷现在可不能行那房中之术,而且咱姐妹俩还小了点,又修习那九yīn神功,同样无法做那事的。” 紫绡坏笑着在紫绢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紫绢听罢拍手笑道:“姐姐这主意妙得很!到时候姐姐若有吩咐,妹妹但所不从!” 第五十六章 宅院(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出了碧波院朝沧海堂方向走去,路上遇见了夏忠,夏忠见了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少爷老太爷让您过去一趟。”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忠伯,祖父找我何事?我正好也有事要和祖父商量。” 夏忠说道:“少爷,是关于船的事情。” 杨思辰点点头没再说话,跟着夏忠朝沧海堂走去。 杨思辰进了沧海堂的正厅,见杨老太爷和自己的便宜老爹都在,杨老太爷坐在主位上,正和自己的便宜老爹说着话。 杨思辰赶紧上前请安,说道:“祖父,您唤孙儿来所谓何事?” 杨老太爷看着杨思辰,笑着说道:“哟!咱们家的小财神来了!和你父亲坐一块吧!” 杨思辰点点头道了谢,然后挨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坐下。 杨老太爷开口说道:“那船的是夏忠已经给我说了。倘若那五千料的大海船真的按照你的那飞剪式帆船的样式造的话,价钱咱杨家可承受不起呐!”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说的是。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价钱就是十九万两了,五千料的至少也得四十万两银子。十五艘就得是六百万两银子,的确是太贵了!” 杨老爷说道:“倘若按照王管事给的图样造船的话,一艘五千料的船也就二十万两银子不到,十五艘船也就三百万两银子,咱杨家还能拿得出来。”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祖父、父亲,当初我修龙门吊时是按建造三千料的船修的。现在要建五千料的大船,那座龙门吊多少有点力不从心啊。” “哦?这话怎么说?”杨老爷扬扬眉,有些不满地问道。 “三千料的船一根龙骨也就四千五百斤重,而五千料的大船的龙骨重量达到了七千五百斤,儿子设计的那龙门吊最多能承受五千五百斤的重量,所以吊不起来那么重的龙骨。”杨思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加固一下不行吗?”杨老太爷问道。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行,木制的轨道承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除非把木制的轨道改为生铁铸成的轨道,同时将木制的轮子换成铁铸的轮子,但是目前咱家铁厂技艺太差,铸不出那长条形的铁轨,而铁轮子一个足足有七百斤,十二个就是八千五百来斤斤,太沉了,二十几个人根本推不动!” 杨老太爷皱起眉头――不用那龙门吊造五千料的大海船的话,一条船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一年能造个三条就不错了,时间上等不起。可那龙门吊又吊不起七千斤的大龙骨…… “父亲,要不这样吧,”杨老爷说道,“十五条五千料的海船咱不造了,就按小辰子设计的龙门吊的上限,造二十五条三千料的海船,其中十五条按照王管事给的新福船图样造,剩下的十条按照飞剪式帆船的样子造,两个月下水三条船,一年就是十八条船,二十五条船最多一年半就可以造完了。最多每年多雇佣千把号水手,支付五万两银子的工钱罢了。至于官面上的事情,儿子来处理。大不了儿子再向圣上进贡些西洋产的极品福寿膏。那东西虽然稀少,但是儿子还是能弄到点的。” 杨老太爷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那也行。一旦这些船建成,咱杨家的收益每年就会多出来三百多万两,扣除一百万两给圣上的,再扣掉五十万两用来贿赂官员,一年下来可以多得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纯收益,倒也足以支持咱们的计划了。另外这些船建成后,咱杨家的那些两千料的老船可以就歇下来了,到时候把这些船卖掉,再贴点银子造十艘飞剪式帆船供小辰子支使,倒也合适。”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拍了板,于是问道:“祖父,什么时候开始建船?” “这个不好说。你父亲两天后就动身去京师,估计得三月上旬才有消息。然后三月下旬下南洋和大吕宋人商议买地的事情。估计五月中旬就能回来,刚好赶上你母亲生孩子。”杨老太爷说道。 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那些西洋人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只要父亲能给得起足够的利益,让他们把爹娘老子卖给咱他们都做得出来!”心里想到后世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说的话――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杨老爷听后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不过你这话的确很形象!那些西洋人都是爱财如命的主儿,贪婪的很!” 杨老太爷也在一旁捋着胡子笑起来。 杨思辰见状说道:“祖父,可不可以先让孙儿造一艘一千五百料的三桅飞剪式帆船?反正三月中旬之前咱家船厂没活计。” 杨老太爷好奇地问道:“你要这船做什么?”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祖父,这三桅的飞剪式帆船和二桅的飞剪式帆船表面看上去仅仅是多了一根桅杆,实际上内部龙骨分布,舱室布局和二桅的飞剪式帆船完全不同。据王伯说,由于船只更大,对承力龙骨进行加固不会对船的装载能力造成太大影响,而加固了龙骨就可以火炮直接作战船用了!” 杨老太爷想了一会才点点头说道:“也行,再支给你五万两银子,你自己和王大海商量着办。这会儿直到三月中旬船厂闲着没活干,船厂工人们只能吃饭,不能拿工钱。另外小辰子你把砖窑的事儿忙完了给我说一声,我安排铁厂的杨德思过来一趟,你们商量一下把你说的那种钢弩弄出来。” 杨思辰心道:得,回去又有得忙了……为毛老子这么命苦啊……不过还是面sè不变地说道:“孙儿听祖父的,争取在二月底把砖窑和石灰的事情做完,同时编写好第二本教材。” 杨老太爷听了这话感觉很满意,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辰子,这些rì子你就辛苦些吧,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我和你父亲都做不来。这杨家迟早都要靠你来撑着,趁现在我和你父亲还能动弹,你不用cāo心别的,就是要熟悉熟悉杨家的产业,做到心里有数,到时候别被下面的人蒙了。” 杨思辰站起来神sè严肃地说道:“孙儿谨记祖父的教诲,多谢祖父厚爱!” 杨老太爷摆摆手笑着说道:“小辰子,你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过你母亲了吧。虽然说你母亲现在需要静心养胎,但是你这做儿子的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一会儿你随你父亲去安澜苑看看你母亲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谢谢祖父提点。对了,祖父,孙儿看韩伯在砖窑干得十分尽心,于是拿出自己的半成份子给了韩伯,不知祖父认为这事儿妥当不妥当?” 杨老太爷听完,叹了口气方才说道:“这韩夏明也是个可怜人,为朝廷拼死拼活卖了三十几年的命,到头来竟然一两银子的抚恤都没有。今年都五十一了,连个老婆都没讨到……你给他半成份子,每年或多或少都有五十来两银子的进项,可以娶个媳妇,再收养一个儿子,将来死了也好有几个在灵前摔盆子哭丧的人。” 杨思辰又说道:“祖父,孙儿还想拿出半成份子,用来供砖窑工人的子女到我们办的工匠学堂里读书。您看这样可好?” “好!这主意不错,过几天那些人来了你给他们讲讲课,我这几天就帮你把书印出来。”杨老太爷说道。 杨思辰正要答话,杨老爷忽然插话道:“父亲,儿子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小辰子,你且随你父亲去看你母亲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杨思辰和杨老爷都站起来,向杨老太爷作揖告辞。杨老太爷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 杨思辰跟着自己的便宜老爹来到安澜苑。 刚进门,杨老爷就问候在门口的小丫鬟:“夫人现在在哪儿?” 那小丫鬟向这父子二人行了礼,脆生生地回答道:“在卧房里,二位小姐也在。” 杨老爷听了小丫鬟的话,朝那小丫鬟点点头,带着杨思辰就朝自己卧房走去。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犹犹豫豫地说道:“父亲,这不好吧……毕竟是母亲的卧房,儿子进去是不是突兀了点?” 杨老爷一巴掌拍在杨思辰后脑勺上,嘴上跟连珠炮似的说道:“你这小兔崽子,上次往你母亲怀里钻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会儿知羞了?” 杨思辰捂着后脑勺疼得呲牙咧嘴,只得低着头跟着杨老爷继续走…… 还没进卧房,父子二人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杨思辰和杨老爷互相看了一眼,均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进了郑氏的卧房,杨思辰便看见郑氏正坐在椅子上,很慈爱看着两个女孩子在屋子里玩耍。心中不是滋味了――这个时代的正室夫人真是不好做,自己生不出孩子的话,还得帮丈夫张罗着纳妾,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得强颜欢笑地抚养。就算是有一万个不乐意,有礼法压着,一顶善妒的大帽子扣下来,这个正室夫人恐怕今后就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再想想自己……罢了罢了!杨思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规规矩矩地走到郑氏面前给郑氏请了安,说道:“母亲,儿子近rì俗务颇多,一直在母亲身边尽孝,还望母亲见谅。” 郑氏笑着说道:“辰儿别这么说了。你再忙,也是为了咱杨家,这事情母亲怎么会怪你呢?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是了。”然后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姐妹俩说道,“雯儿、静儿,还不快去给你们哥哥见礼。” 两个小丫头走到杨思辰面前,向杨思辰行了礼,脆生生地说道:“妹妹见过辰哥哥!” 杨思辰回了礼,从怀里摸出两颗包好的糖块,分别递给两个小丫头。 两个小丫头道了谢,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走回郑氏身边站着。 杨老爷皱了皱眉头,说道:“小辰子,你怎么每次见面都给你妹妹东西?” 杨思辰笑着说道:“父亲,自家妹子就是让自家疼的,将来妹子出嫁了,我这做哥哥的可是想疼她们也疼不了了。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杨老爷听后作势要打,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歪理说得一套一套的。着实该打!!” 杨思辰笑着躲开了,嘴里说道:“母亲就就您儿子吧,您若不救,儿子怕是要被这狠心的爹打死了!” 郑氏指着杨思辰笑骂道:“呸,你这小兔崽子,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杨思辰见状耍宝似的唱道:“小白菜,泪汪汪,苦水比那溪水长。半夜里,秋风扬,望着月亮哭断肠” 郑氏拿着靠枕作势要打杨思辰,嘴里笑骂道:“呸!你这小兔崽子可怜?下午你刚收了个通房丫头。晚上回去是不是要学那隋炀帝来个大被同眠啊?” 杨思辰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马上垮下来了,苦着脸说道:“母亲,不带您这样埋汰儿子的!儿子修习那劳什子九阳神功,乃是化yīn为阳的功夫,小成之前阳jīng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儿子现在就是想做那事,也有心无力啊!” “那你收通房做什么?”郑氏好奇地问道。 杨思辰回答道:“治病,去年chūn天,儿子大病一场,后来病虽然好了,但内力尽失,文嬷嬷去年十月过来,让紫绢帮助儿子恢复内力。谁知那恢复内力需要二人赤身**,坦诚相对……儿子看了紫绢的身子,自是要对人家负责的,况且紫绢这丫头对儿子有恩。至于紫绡那丫头是紫绢的远房表姐,刚才服侍儿子沐浴时儿子开玩笑问她愿不愿意侍寝,没想到那丫头却当真了,当即脱了衣服就往浴桶里跳……” 郑氏放下靠枕,满脸严肃地说道:“你也太不知深浅了,那种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既然看了人家的身子,自是要给个说法的。” 杨老爷也说道:“小辰子,虽然这收通房丫头是你的私事,为父不会过问,可为父的车前之鉴你可是或多或少知道些的,当初为了娶你母亲,为父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那几个通房打发走了的。” 杨思辰苦着脸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儿子把她们打发走?” “罢了罢了,明天把你那两个丫头带来给为父看看吧,倘若你真在乎,就由你母亲做主,给她们梳了头,将来待她们及弃后就抬进房吧。倘若将来她们真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那也是好的。杨家这一脉单传已经三代了,前些rì子大夫来给你母亲诊脉,还是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杨老爷有些黯然地说道。 杨思辰心想:这也行,反正现在不能行那男女之事,圆房之后有了身子再想办法抬为贵妾吧。总比到时候直接抬进房做贵妾要好些,至少会少好多流言风语。 郑氏听了这话,招呼下人们把姐妹俩领走,又对站在一旁的青苗使了个眼sè,青苗点点头,把下人们全部支使出了卧房,然后关上门,在卧房外的屋檐下站着。 杨思辰说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总归是咱杨家的血脉,儿子听说西洋国家出了不少女王呢!前几年过世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就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比她父亲强得多。万历十六年英格兰在家门口击败了大吕宋的无敌舰队,就有她不少功绩。” 杨老爷也颇为感慨地说道:“当今圣上年轻时也是个英明神武的圣君,可后来迷上了那福寿膏,哎……不说了。” 杨思辰接着说道:“儿子觉得,只要祖父活着,朝廷就不会动我们杨家,朝廷需要这个榜样来招揽人心。祖父目前身体还算硬朗,十年以后可不好说。再则圣上迷上了那福寿膏,加上年势渐高,也……没几年……阳寿了。太子爷虽然想整肃朝纲,但头顶上有圣上压着,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有个郑贵妃在一旁制肘。前几年发生的‘锤击案’至少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吧,可结果居然是不了了之,这天底下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和郑贵妃脱不了干系,可最后顶罪的是两个替死鬼,郑贵妃活得好好的!这他妈的算个鸟事!!” “呵呵……这么说太子爷可能再次遭到郑贵妃的暗算?”杨老爷见杨思辰骂人,笑了几声,然后接着问道。 杨思辰说道:“这是肯定的,郑贵妃不会放过太子爷的。就算太子爷将来登基做了皇帝,郑贵妃依旧会想方设法除之而后快,只有太子爷这一脉绝了,福王才可能荣登大宝。不过这对我们杨家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个沉迷于敛财聚宝而不理政事的昏庸天子会把更多人推到我们这边。” 杨老爷点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南洋的汉人虽然是一盘散沙,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他们为我们杨家做事,不给够好处那些人是不会干的,但是目前这些东西我们杨家给不起。倒是那些流民,给口吃的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们杨家不但给吃的,而且还给他们土地,供他们的子女读书,这么一来,自是不用太担心他们做事不尽力了。” 郑氏也说道:“若不是朝廷想要我们杨家的家产,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那些流民一无所有,朝不保夕,xìng命是我们杨家救的,吃食土地都是我们杨家给的,他们自是心向我们杨家。再说了,一旦我们杨家倒了,杨家给他们的土地也成了空中楼阁。为了保住这些东西,谁敢加害我们杨家,他们恐怕就要和谁拼命了。” 杨思辰点点头接着说道:“古人曾说过‘君子趋于义,小人趋于利’,依儿子看,这天下还是小人多,历朝历代都在礼教于民,可一千多年过去了,还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 …… 过了一刻钟,杨老爷看了看天sè,站起来说道:“天sè不早了,小辰子,你留下和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父母大人有命,儿子不敢不从!” 杨老爷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道:“好酸啊,今天这顿饭看来恐怕是不用放醋了……” 郑氏听罢也掩口笑起来。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父亲!您又在埋汰儿子了!” 第五十七章 夜,阑珊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在回碧波院的路上想起了不久以后发生的红丸案――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万历皇帝病死。太子朱常洛继位,改年号为泰昌。八月初一,泰昌帝在登基大典上,“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行走、仪态正常,没有疾病的症象。泰昌帝在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二rì和二十四rì,各发银一百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罢免矿税、榷税,撤回矿税使,增补阁臣,运转中枢,“朝野感动”。 本来以为新君继位,会有一番作为,不想登基大典后仅十天,也就是八月初十rì,泰昌帝就一病不起。第二天的万寿节,也取消了庆典。八月十四rì,泰昌帝病重,召内官崔文升治病。服用崔文升开的药后,就开始腹泻,一昼夜泻好多次,有的说一昼夜泻三四十次。 八月二十九,泰昌帝召见内阁大臣,问:“有鸿胪寺官进药何在?”首辅方从哲等回话:“鸿胪寺丞李可灼自称有仙丹妙药,臣等未敢轻信。”泰昌帝命身边太监速召李可灼进宫。李可灼诊视完毕,泰昌帝命快快进药。诸臣再三嘱咐李可灼慎重用药,泰昌帝则不断催促赶快和药。到rì午,李可灼进一粒红丸。泰昌帝先饮汤,气直喘。待药入,即不喘。于是称赞李可灼为“忠臣”。 大臣们都心怀不安,等候在宫门外。一位太监高兴地出来传话:皇上服了红丸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rì晡,李可灼又进一丸。次rì(九月初一)卯刻,泰昌帝驾崩。这时,他继承皇位整一个月。而在当天,首辅方从哲拟遗旨赏了进献红丸的李可灼。这件因“红丸”引发的宫廷案件,史称“红丸案”。 直到天启二年,朝廷将崔文升发遣金陵,李可灼遣戍边疆。“红丸”一案由于各派的争斗总算草草了结了,但其中的疑点并没有弄清楚。后世的人们为此曾进行过一系列的考证和争论,但最后也都没有结果。 不过这对于目前的杨思辰来说还是太遥远了。还有四年,泰昌帝的生死跟杨家没多大关系,杨家上下所图的是自保,无论将来登基的是明君还是昏君,估计都不会放过杨家这只大肥羊的。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朝廷需要杨老太爷这个人来装点门面罢了。一旦杨老太爷过世,杨家的覆灭就会进入倒计时。明君和昏君之间的差别只是杨家这一家老小能不能保住xìng命罢了。 如果杨老爷远赴海外,几经波折最终被推举为王,再把杨家在中原的家产全部贡献出来,举家迁往海外,朝廷顾忌颜面,倒也不会把杨家怎么样的,撑死了就是规定每年多进贡些东西罢了。只要杨家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朝廷就不会再找杨家的麻烦…… 还没进碧波院,杨思辰就看见紫绡和紫绢在门口等着了。 杨思辰对紫绡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她哥哥替自己办事才走了没几天,自己就把她给要了。这么做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地道。不过杨思辰两世为人,多少还保留着一些后世做人的一些良心,像那种吃干抹尽之后弃如敝履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待姐妹俩行了礼,杨思辰问道:“你们吃饭没?” 紫绢嘟着嘴说道:“少爷,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奴婢们等着您回来好服侍您用饭后才能去吃饭的,这会儿奴婢们都饿得不行了。”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我刚刚在父母那儿吃过了。” 两个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跑开了。看着这对姐妹的背影,杨思辰不由地感慨道:“有家的感觉真好。” “少爷,那男欢女爱乃人之本xìng,可sè是刮骨刀,倘若少爷这会儿不知节制,恐怕会折寿的。”杨思辰耳边忽然传来了赵嬷嬷的声音。 杨思辰被吓了一跳,扭头见赵嬷嬷就在自己身侧,于是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多谢嬷嬷提点,但是们嬷嬷有所不知,我修习那劳什子九阳神功,乃是化yīn为阳的功夫,小成之前阳jīng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我现在就是想做那事,也有心无力啊!” 赵嬷嬷面sè凝重地问道:“那少爷您收紫绡做什么?” 杨思辰径自进了卧房,然后把其他下人全都打发出去,严肃地对赵嬷嬷说道:“嬷嬷,我打小就是您带大的,您对我是了如指掌,紫绡这事我也不好瞒您。但这事情非同小可,您暂时别说出去,至少等母亲生完孩子再告诉父亲母亲,行吗?” 赵嬷嬷点点头说道:“少爷放心,老奴不会说出去的。” 杨思辰说道:“这事还要从上元节晚上说起,当天晚上我和紫绢出门赏灯,结果有人想拿刀捅我,被我制服了,带回府上审问了半夜,那人也是被人利用了。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行刺之人不会和紫绡有关系吧?”赵嬷嬷问道。 “正是紫绡本人”杨思辰说道,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把匕首,递给赵嬷嬷看。 赵嬷嬷满脸惊诧地说道:“那少爷还把她留在身边?紧接着还收她做通房?” 杨思辰说道:“她是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年前和她兄长从辽东到松江来寻亲,结果盘缠花干净了,因为只会些拳脚功夫,不得不做些营生混口饭吃,可这大过年的,找活干实在太难了。三天之没找到活干,饿得头晕眼花了。这时候有人找上这对兄妹,让他们想办法捅我一刀,雇主出的价钱够高,他们兄妹俩头脑一热便答应下来了。当天晚上紫绡一出手就被我捉住了,紫绢哥哥来救,被我打趴下了。不过我也被他打得浑身淤青。” 赵嬷嬷恍然大悟道:“难怪第二天少爷起来那副模样,原来如此。后来呢?” 杨思辰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第二天我和她还有紫绢乔装外出见她哥哥,和他做笔交易。当年曾祖父规规矩矩做官,若不是因为范老太爷一封弹章,也不会被抄家,这会儿我要绑架范老太爷一个孙子替我做事。而这对兄妹恰恰是认识范家人的,于是我把紫绡留下做丫鬟,他哥哥啥时候把人带来,我啥时候放了紫绡。不过您别责怪她,她也挺可怜的。练那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毁了容不说,还落下了病根。她师傅和文嬷嬷有些交情,紫绢说她的病文嬷嬷可以治。前些rì子紫绢写信给文嬷嬷说好了,三月初就让紫绢带她去泉州,这事情她哥哥知道的。她哥哥临走时曾有意给她提起过让她嫁给我做妾。嬷嬷,别把紫绡曾经捅我刀子的事情说出去,不然紫绡在府里没法抬起头来了。” 赵嬷嬷说道:“这事老奴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查到些什么没有?”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没有,至于原因,倒也不难猜,如果我出了事,杨家必然自顾不暇,到时候生意场上的对头……” 赵嬷嬷接着说道:“那匕首老奴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不可以拿给老奴看看?” 杨思辰眼前一亮,赶紧把匕首递过去。 赵嬷嬷接过匕首,细细打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放下匕首,对杨思辰说道:“这匕首是巴蜀宜宾一带特有的芭蕉短匕,上面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这东西只有云南两广琼州一带的深山老林里有,十分罕见。” 杨思辰对于赵嬷嬷知道这些并不惊讶,赵嬷嬷以前作为郑氏的贴身丫鬟,郑氏未出嫁时跟着南少林的惠通师太在北方游历了一年多,自是把她一起带上了。于是问道:“嬷嬷,知道这匕首是从哪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家现在千万乱不得。谁支使了紫绡兄妹俩刺杀我并不是最重要的,以不变应万变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必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谁让我一时不舒服,我就让谁一辈子不舒服!这事情先搁着,等母亲生完孩子再作打算。至于收通房的事情,父亲给我说让我明天把俩丫头领过去,给父母看看,倘若真的合父母的眼缘,就由母亲做主,给她们梳了头。这事我去给她们说,嬷嬷您不用管了。” 赵嬷嬷听罢松了口气说道:“既然老爷夫人有了主意,那老奴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明天听从夫人吩咐就是了。” 杨思辰摆摆手,示意赵嬷嬷出去吃饭,自己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心里想着待会怎么给两个丫头说梳拢这事情 ………… 过了一刻钟,紫绡和紫绢姐妹俩进来了,杨思辰有些局促地说道:“今天晚上你们俩别走了,有些事要给你们俩说一下。” 紫绡和紫绢相互对视一眼,紫绢开口说道:“少爷,今天晚上月sè不错,咱们仨在小花园里走走吧。” 杨思辰心中jǐng铃大作,今天才初八,月亮只有半边,哪里说得上月sè不错?这俩丫头无事献殷勤,肯定别有所图,不过目前看不出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于是木讷地点点头,磕磕巴巴地说道:“就依二……二位爱妾……的话,咱们出去……走走。” 俩丫头一听这话,惊讶得把樱桃小口张得圆圆的――太意外了,杨思辰这么叫意味着确认了她们俩的名分。过了好一会儿紫绡才磕磕巴巴地问道:“少爷,这……这……从何……说起?” 杨思辰摸着脑袋说道:“这个……今天下午父亲给我说让我明天把你们领过去,给父母看看。如果合二人的眼缘,就由母亲做主,给你们梳了头。” 紫绢听完杨思辰的话,有点失望地问道:“老爷真的这么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我也觉得这么做合适,反正现在咱们不能行那男女之事,圆房之后再想办法把你们抬为贵妾吧。总比到时候直接抬进房做贵妾要好得多,至少外面会少好多流言风语。” 紫绡好紫绢对视一眼,紫绡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这合适吗?奴婢和紫绢妹妹还不到十四岁呢!您修习那九阳神功,小成之前阳jīng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奴婢们修习那九yīn神功也是一样的道理,小成之前**封闭,**亦是不得泻出的,也是行不了那房中之术的。难道就这么有名无实地熬着?”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你们多久能小成?” 紫绢回答道:“奴婢大概还需要两年半,紫绡姐姐至少还需要四年。倘若遇上瓶颈,恐怕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那不就结了,本少爷还需要四年,倒也差不多。先把名分定下来再说。给你们梳拢是父亲的意思,我这做儿子的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明天你俩跟我去安澜苑吧。有什么想法事完了再说!不管你俩愿不愿意,这事情没得选了。今天晚上你们俩侍寝吧,咱们就学那隋炀帝来个大被同眠。” 两个丫头一听,脸立马红了,紫绢指着杨思辰的鼻尖骂道:“呸!你这徒登子!再做那荒唐事,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杨思辰笑道:“当初是哪个sāo货不知羞地在本少爷怀里呼亲叫爱的?又是哪个不要脸的穿着肚兜小裤,借口服侍本少爷沐浴最后却和本少爷洗了鸳鸯浴?你们姐妹俩当初做那事的时候可是甘之如饴啊!” 姐妹俩一听,顿时泄了气,紫绢看着杨思辰讪笑着问道:“可不可以只让一个人侍寝?” 杨思辰板起脸说道:“不行!今天晚上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 紫绡看了紫绢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姐妹俩是病猫啊!”扭头对紫绢说道:“妹妹,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姐妹俩有乐子了。” 紫绢也一脸坏笑地说道:“咱们得好好服侍这位大少爷。一定要让他yù仙yù死。” 杨思辰见此,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要倒霉。于是索xìng抹下面子,运足丹田之气喊道:“谋!杀!亲!夫!啦!!”声音之大运气之足直接震得两个丫头头昏脑胀。 这两个丫头没想到杨思辰回使出这么一招,加上被震得头昏脑胀,一时间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竟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杨思辰趁机点了二人的麻穴,将二人放倒。待赵嬷嬷心急火燎地冲进杨思辰的卧房便看见三人倚在一起,姿势颇为暗昧,杨思辰满脸yín笑,姐妹俩则是满脸不自然的表情。赵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关门出去了。 待赵嬷嬷走了以后,杨思辰像被蛇咬了似的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跑到门口,从门缝中朝外面看去。 紫绡和紫绢已经缓过劲来了,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朝杨思辰看去,露出了我可服了你的眼神,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相公,妾身服侍您就寝!” 杨思辰一听姐妹俩这声音,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颤颤巍巍地说道:“二位娘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莫要动手,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紫绢扬扬眉,笑着说道:“噢?不动手?不动手怎么能为相公您脱衣服呢?” 杨思辰讪笑着说道:“二位娘子,为夫自己来,自己来。” 紫绢坏笑着说道:“相公,那可不行,不然传出去,外人还以为相公您治家无道,昏聩至极呢!”说完便和紫绡一起逼了上来。 杨思辰一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心中暗道不好,手悄悄搭在门缝处,想趁机推开门开溜。紫绡眼尖,见杨思辰的动作,赶紧扭头朝紫绢使了个眼sè。紫绢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莲步轻移飘到杨思辰身前,没等杨思辰反应过来就用手在杨思辰头顶百会穴上一拍,紧接着紫绡也运起轻功,飘到杨思辰身侧,随手在杨思辰脑后的风池穴一扫。杨思辰登时感到浑身酥软如泥,提不起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姐妹俩配合得天衣无缝,招势使得更是行云流水。 紫绢见此,笑着对紫绡说道:“姐姐好天分!这才半个月,就过了九yīn神功的第一重境界,妹妹做到这一步足足耗费了三个半月。” 紫绡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还多亏妹妹提点,倘若没有妹妹,姐姐要想突破这第一重境界,恐怕得用上半年。咱们这位相公其实功力比姐姐还要强几分,只是太过怜香惜玉了,每次和姐姐切磋都只是出了三分功力,如此以来,可就便宜了姐姐。妹妹不妨为相公把把脉,估计相公的九阳神功也快进入第二层境界了。” 紫绢点点头,走上前抓起杨思辰的手腕,细心地为杨思辰把脉。 过了一会儿,紫绢狠狠瞪了杨思辰一眼,不甘心地说道:“看在你九阳神功即将进入第二层境界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了你这死没良心的!待会儿帮你解了穴,你可得听话,我和紫绡姐姐今天晚上帮你一把,争取进入第二层境界,我和紫绡姐姐也好借机提高一下自己的内功。这九阳神功和九yīn神功本来就是互补互助的,男女一起修习效果远好于单独修习。以前是名分未定,咱姐妹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如今既然要定下名分,那也没什么顾忌了。” 杨思辰听紫鹃这么一说,心里马上松了口气,知道今天晚上可算是逃过去了。于是冲着紫绢一阵挤眉弄眼。 紫绡见状轻唾道:“呸!你这死没良心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姐妹俩跟了你简直就是鬼迷心窍!”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却泛起红晕。 紫绢双手穿过杨思辰的腋窝,对紫绡说道:“紫绡姐姐,来搭把手,把这死没良心的抬到床上去。” 紫绡走上前,抓着杨思辰的脚,随手脱去杨思辰的鞋子,然后和紫绢一起把杨思辰抬到床上。 第五十九章 **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被姐妹俩抬到床上,紫绢随手解开了杨思辰的穴道,杨思辰仍然感到身上酸麻难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当杨思辰从床上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紫绡和紫绢正在脱衣服,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小会儿,方才颤颤巍巍地问道:“二位娘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姐妹俩听到杨思辰的声音,脸一下子就红了,紫绢轻唾道:“呸!你这死没良心的,我们姐妹俩都抹下面子做到这一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干什么?” 紫绡看了紫绢一眼,红着脸说道:“少爷,您修习的那九阳神功,乃是化yīn为阳的功夫,我和紫绢妹妹修习的那九yīn神功,乃是化阳为yīn的功夫,刚好互助互补。只是男女双方均得赤身**才行。如今我们姐妹俩要想助您进入第二层境界,自是要脱衣服的,而且这么做对于我们姐妹俩来说也是提升内功的好机会。” 杨思辰一听便yín笑起来说道:“如此说来,为夫也要脱去衣裳了?” 紫绢严肃地说道:“少爷,待会儿我们姐妹俩会一前一后抱住您,同时将真气注入您的经脉,然后催动您体内的真气,您只需让真气随着我们姐妹的真气运行就是了,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行了。期间千万不能分心。否则气血反涌,就是神仙大罗也救不了您了。” 杨思辰听完紫绢的话,收起了那副yín荡的表情,说道:“多谢二位妹妹提点。”随后也开始脱衣服。 不一会儿,三人都脱得一丝不挂了,姐妹俩跳到床上,紫绡随手放下纱帐,杨思辰顿时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姐妹俩的身形也有些朦胧了。 紫绢让杨思辰盘腿坐下,自己则双腿叉开坐在杨思辰的腿上,小腹贴着杨思辰的肚脐上,两条胳膊抱住杨思辰的脖子,同时让杨思辰搂住自己的腰。紫绡跪在杨思辰身后,小腹贴在杨思辰的腰眼上,尚未发育完全的Ru房抵在杨思辰的肩胛骨上方,下巴靠在杨思辰的头顶上,两条胳膊搂住紫绢的脖子。这么一来,姐妹俩的一部分重量都压在杨思辰身上了,杨思辰也有点不舒服,咧咧嘴心道:怪不得男人不喜欢胖女人,别的就不说了,滚床单时压在身上确实不怎么舒服。 随着两个**的酮体贴着自己的身体,杨思辰的心思又有点荡漾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地时候,于是深吸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紫绢说道:“少爷,收敛心神,奴婢们开始了。” 很快杨思辰就感觉到有两股异样的真气由肚脐好腰眼处分别进入自己体内,不同于自己真气的温热,这两股真气有些寒意,让人感觉到浑身的热量都正在被它们吸走似的。杨思辰催起自己的真气想要抵挡这种寒意,不过很快便发现三股真气在自己丹田内融合了。融合后的真气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也不像杨思辰自己的真气那么温热,而是像水一样十分顺滑,只是略带一丝凉意。 杨思辰催动真气先向上进入手太yīn肺经,循手臂至手指转入手阳明大肠经,然后经手臂道头面部,进入足阳明胃经,下循至双足转到足太yīn脾经向上至胸部进入檀中,由此真气行入手少yīn心经,然后复至手指进入手太阳小肠经,然后再由小肠经循入足太阳膀胱经,再至足少yīn肾经,然后连接手少yīn心包经,再到手少阳三焦经,再转入足少阳胆经,最后进入足撅yīn肝经,然后真气回到丹田,如此循环一个周天。 真气随后重新进入手太yīn肺经之后,重归入最初的循环之中,渐渐稳定下来。杨思辰想将自己丹田中的真气渡给姐妹俩一些。于是又集中意念,深吸一口气,催动丹田中的真气溢出少许,游走于肚脐和腰眼处,这些真气刚刚到达肚脐和腰眼处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思辰感觉到两处有种凉凉的感觉。同时杨思辰听到姐妹俩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体内的真气又循环一个周天,经脉中的真气被压缩到丹田之中,重归于无。 杨思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姐妹俩都是一身粘汗,再低头看看怀里的紫绢,见她眯着眼睛,身上也是一身粘汗,正准备扭头看看身后的紫绡,却发现紫绡一直搂着紫绢脖子的胳膊已经松开了,急忙扭头看去,却一下子把脸钻到紫绡怀里,一股子汗腥味钻进了杨思辰的鼻子里。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急忙又把头扭回来。却发现紫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于是笑骂道:“你这死猪,还不快起来,压得我腿都麻了!” 头顶上马上传来了紫绡故作风sāo的声音:“下午不知道是哪个死没良心的跟野猪似的在奴婢怀里乱拱,一场下来弄得奴婢腰也酸了、腿也软了、心也慌了。” 杨思辰转移话题道:“二位妹妹,这个时候咱们能不能先洗个澡?”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奴婢早就吩咐人在隔壁房间里放好浴盆和热水,就等着少爷去沐浴了,我们姐妹俩用水冲冲就行了。哎~少爷,您干嘛?放我下来……” 紫绢正在说话,冷不防地被杨思辰拦腰拎起来,不满地在杨思辰的胸口上锤了几下。 杨思辰一只手拦腰拎着一个丫头猫着腰站起来,用头顶开纱帐,**着身子跳下床,大步流星地朝隔壁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杨思辰便看到一只直径三尺,高两尺半的大木盆,木盆周一旁放着一只一尺见方的炭炉,炭炉上搁着一只很大的铜皮水壶,木盆另一侧还放着两只装着热水的木桶 杨思辰走近便看见木盆里正冒着热气,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姐妹俩丢进大木盆,然后自己也跨进大木盆,坏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姐妹俩谁都跑不了,乖乖地听话啊。” …… 一刻钟后,姐妹俩从大浴盆里出来,全都象变了个人似的,肌肤晶莹剔透,粉雕玉琢一般,姐妹俩觉得浑身舒爽,身轻如燕,走路也轻了几分,知是内力修为又涨了几分,心中欣喜异常。 杨思辰则继续在浴盆里泡着。 此时杨思辰也知道自己的真气被压缩在丹田之中,却不能运用自如,只有少许的能在经脉中运行,今后得多多修习内功,真气每运行一周天都让自己觉得舒适无比,每运行一周天真气便壮大一分,能够自如运用全部真气恐怕得到小成之后了。 过了一刻多钟,杨思辰感觉泡够了,于是起身跨出浴盆,拿起浴巾擦干身子,披了件衣服就走回卧房,进了屋就看见姐妹俩穿得整整齐齐的站在屋子里等着自己。于是说道:“别回去了,就和我一起睡吧。今天晚上咱们都累了。” 姐妹俩点点头,红着脸找来底衣服侍着杨思辰穿好。待穿好底衣,杨思辰便在床上躺下,姐妹俩互相看了看,也脱了衣服挨着杨思辰躺下了。 杨思辰张开双臂将姐妹俩搂进怀里,小声嘀咕道:“还是这个时代好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稍微有点权势的就是妻妾满堂,像自家老爹那种耙耳朵,妻管严都有一妻一妾,结婚之前还有不少通房,指不定将来某个女人就会带着儿子到杨府认亲……” 姐妹俩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老老实实地任由杨思辰搂着。 第六十章 梳拢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辰就被摇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便发现紫绡坐在床上,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于是问道:“紫绢呢?” 紫绡回答道:“出去换衣服了。” 这个时候纱帐外传来了紫绢的声音:“紫绡姐姐,少爷可醒了?” 紫绡扭头冲外面小声说道:“少爷已经醒了。” 紫绢撩开纱帐,杨思辰见她穿了一身深兰sè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sè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 杨思辰看了之后,皱了皱眉头说道:“紫绢你还是换回丫鬟装束吧。这会儿还没梳头呢,低调点好。别弄得满堂皆知。” 紫绢也知道自己这么打扮的确有逾制的嫌疑,于是朝杨思辰吐吐舌头,退出卧房,换衣服去了。 杨思辰回过头来打量着紫绡,见她已经洗漱完毕,戴好面具,于是好奇地问道:“紫绡,你起来多久了?” 紫绡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回答道:“快半个时辰了,少爷,奴婢命苦呐!每天晚上三更睡下,早晨五更就要起来当差,白天就中午能眯上小半个时辰,以后做了通房晚上还要侍寝,哎~奴婢就是个劳碌命!” 杨思辰心想:一天睡七个小时,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来说实在太少了。于是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通房丫鬟的月例是几两银子,不过回来我给赵嬷嬷说说,以后头天晚上侍寝的话,第二天上午不用当值了。” 紫绡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说道:“多谢少爷!” …… 过了小半个时辰,杨思辰领着姐妹俩进了安澜苑,由小丫鬟领着,三人来到了安澜苑的正堂门口,杨思辰先进去向坐在主位上的杨老爷和郑氏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杨老爷说道:“辰儿,你那两个小丫头都带来了吗?” 杨思辰回答道:“带来了,正在屋外候着。” 杨老爷朝郑氏看了一眼,郑氏立马说道:“让她们进来吧,我要见见她们。” 郑氏身边的小丫鬟立刻出去唤姐妹俩进来,随后姐妹俩就随那小丫鬟进了屋。 姐妹俩进了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杨老爷和郑氏磕了个头,说道:“奴婢紫绡(紫绢)见过老爷夫人。老爷夫人万福!” 郑氏看了一眼姐妹俩说道:“起来吧。” 姐妹俩齐声说道:“谢夫人!”然后站了起来,双手自然下垂,放于身体两侧,低头看着脚下,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杨思辰看见姐妹俩这幅恭顺的模样,对自己的老爹老娘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俩丫头片子何时对我这么恭顺过?自个儿的爹娘的气场果然很好,很强大!看来自个儿的修为还是不够呐! 郑氏很和蔼地说道:“到我跟前来,让我看看。” 姐妹俩小心翼翼地走到郑氏面前,低着头,不敢看郑氏的脸。 杨思辰正准备继续看戏,不料杨老爷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杨思辰跟他走。杨思辰收敛心神,跟着杨老爷进了里间。 杨老爷在里间站定看着差不多到自己肩膀高的儿子,严肃地说道:“小辰子,你确定要收她们进房吗?”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说道:“儿子既然看了她们的身子,自是要负责的。况且儿子现在身边的小厮不在了,与其再找个小厮,倒不如收两个通房,这两个丫头都是修习那九yīn神功的,小成之前**封闭,**亦是不得泻出的,也是行不了那房中之术的。父亲倒不用担心这两个丫头诱惑儿子。儿子修习的那九阳神功,乃是化yīn为阳的功夫,这两个丫头修习的那九yīn神功,乃是化阳为yīn的功夫,刚好互助互补。只是共同修习时男女双方均得赤身**才行。昨天晚上儿子已经和她们试过了,感觉的确比单独修习要强上很多。” 杨老爷听罢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原来你这小兔崽子已经有了打算,我看紫绡那丫头戴着面具,可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 杨思辰回答道:“的确是这样的,这丫头也挺可怜的,练那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毁了容不说,还落下了病根。她师傅和文嬷嬷有些交情,紫绢说她的病文嬷嬷可以治。前些rì子紫绢写信给文嬷嬷说好了,三月初就让紫绢带她去泉州。恰好儿子也有些东西要给文嬷嬷送过去,让紫绢跑一趟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心中有数就行。我去看看你母亲那边怎么样了,”杨老爷看着杨思辰说道。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还望父亲能够在母亲面前替儿子美言几句,儿子感激不尽!” 杨老爷一听,一巴掌拍在杨思辰头上,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忘了你爹娘老子!你母亲的意思老爹还不清楚呢!如何帮你?” 杨思辰赶紧弯腰作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讪笑,说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杨老爷在杨思辰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说起事情来一溜一溜的,做起事来也是有条不紊,可每次碰上自己的事情却拿不出主意。罢了罢了,为父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家。就帮你一回!”说完便自顾自地出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丫鬟进了里间,对满脸喜sè地杨思辰说道:“少爷,老爷和夫人让您过去一下。” 杨思辰看了那个小丫鬟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跟着小丫鬟出去了。 回到正堂杨思辰发现整个屋子里只有杨老爷和郑氏,就连那领路的小丫鬟也悄悄地退了出去。杨思辰心里纳闷,于是问道:“父亲、母亲,这是……” 郑氏开口问道:“辰儿,你这会儿就急着把这两个丫头收入房里,目的可不单纯吧?” 杨思辰讪笑着说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母亲,儿子的目的确实不单纯。倘若父亲远赴海外,几经波折最终在海外成功开国,再把杨家在中原的家产全部贡献出来,举家迁往海外,朝廷顾忌颜面,倒也不会把杨家怎么样的,但是儿子作为海外藩王的世子可得留在京师的,京师那潭子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呐!到时候身边没几个人护着,恐怕会死得连渣都不剩。紫绡和紫绢姐妹俩都是习武的好料子,再修习个七八年估计江湖中也算是顶尖的高手,再由她俩带出几个侍女,加上儿子的功夫到时候也小有所成,那么一般的刺客根本近不了身,顶尖高手来了儿子也能多几分逃脱的把握,就算是朝廷调来军队围剿,儿子虽然不敌,但是混于其中寻机脱身还是可以做到的。流岚和嫣红则各有所长,都经商的好料子,二者相互配合,把大德客栈开遍全国,借此收集消息,网罗人才。紫绡心细谨慎,是个地下活动的好料子。三人两明一暗,再配合其他的渠道,就可以组成一张严密的消息网。这张消息网将成为我们杨家在大明的耳目。一旦大明国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可以立马得到消息。” 杨老爷问道:“小辰子,你的意思是……让为父去三宝颜?”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全是,儿子先去过去监督建立起铁厂、船厂,把基础打牢了,父亲在过去接手,然后儿子就回来。毕竟父亲您比儿子更擅长阖捭纵横,母亲也是参透世事善舞长袖之人,所以在南洋那里您比儿子更合适。儿子可以做个能工巧匠,可以做个教书先生,可以做个带兵将军,但是做不了县令知府。” 杨老爷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还有那么些自知之明的,那好吧,为父就勉为其难去做个县令吧!”说完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很得瑟的样子。 郑氏轻唾道:“呸!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样,尖嘴猴腮的!你要是能做个县令,那太阳不打西边出来才怪咧!” “贤妻息怒!贤妻息怒!为夫将来做了国王,那贤妻就是王妃了,虽不是母仪天下,但好歹也是一方之母,地位自是万分尊荣的。不过为夫得从小处做起,先当个县令,然后当个知府,最后才能做国王呐!”杨老爷急忙讨好郑氏,做出一副十足的老婆奴的模样。杨思辰看着心里暗暗发笑。 过了一小会儿,郑氏对杨思辰说道:“你收通房的事我和你爹同意了。不过这梳头礼却还要你亲自去做。”说完便看了一眼杨老爷。 杨老爷随后说道:“这梳头礼是杨家的家礼,是杨家历代人传下来的。为父也曾经为周姨娘梳过头。据你祖母说,梳头礼的寓意是希望房中和谐安宁,若是有了纷争,则像这梳头一样细细梳去乱发,理顺条理,化解纷争;还有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互相帮扶,恩恩爱爱地过完一辈子。紫绡和紫绢姐妹俩虽然算不上是明媒正娶的,但毕竟这辈子都是你的房中人,所以你还得当着为父和你母亲的面替她们梳一回头。待行了这梳头礼,她们就是你的人了,将来除了七出之例,你不得赶她们出门的。”说完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站起来扶着郑氏朝卧房走去。 进了郑氏的卧房,杨思辰就看见紫绡和紫绢姐妹俩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屋子里等着,见杨老爷一家三口进来,赶忙迎上来行礼,说道:“老爷夫人万福!大少爷万福!!” 郑氏笑着说道:“我和老爷已经同意辰儿收你们做通房,将来带你们及弃再抬你们做妾,不过紫绡由于你签的是活契,要做通房的话必须签死契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姐妹俩一听心里就松了口气,紫绡回答道:“奴婢愿意!奴婢既然给大少爷看了身子,这辈子就是大少爷的人了,就算将来大少爷不要奴婢了,奴婢也不会另嫁他人!” 杨思辰听了紫绡这话,心里小小感动一把。暗道:紫绡啊紫绡,你若不负我,我绝不会抛下你的! 郑氏从妆台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卖身契,递给紫绡说道:“难为你这么有情有义而且还懂账目!若不是出身农家,我恐怕还真让你做我的儿媳妇,这样吧,在辰儿的正室夫人没过门之前,辰儿房中的事情由你先管着。现在就把卖身契签了,过一会儿,我就让辰儿给你俩梳头!你看这样可好?” 紫绡犹犹豫豫地说道:“多谢夫人抬爱,可是奴婢已经和少爷商议好了,三月份就要去泉州文嬷嬷那里了,这事情……” 郑氏笑着说道:“那这事情就先放一放,去泉州治病那事情可是不能耽搁的。待你回来之后,咱们再商议吧。”说完就把印泥盒递给了紫绡。 紫绡看着卖身契,又抬头看了看杨思辰,最终在上面按了给手印。把卖身契递给郑氏 郑氏收起卖身契,拉着紫绡在自己妆台前坐下,自己则站在紫绡身旁解开紫绡头上的头绳,紫绡的头发就散开了。随后郑氏又招呼杨思辰到自己身边来。 杨思辰看看杨老爷,杨老爷朝他点点头,见此,杨思辰赶紧走过去。 郑氏从自己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只盒子,打开后拿出两把小巧的象牙梳子,递给杨思辰一把,说道:“辰儿,用这梳子给紫绡梳头吧。” 杨思辰接过梳子,细细看了一下,觉得这象牙梳子异常jīng致讨喜,倒有几分像是定情信物,于是问道:“母亲,儿子用这梳子给紫绡梳了头是不是要把梳子给紫绡?” 郑氏点点头,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这梳子得让紫绡留着。至于梳个什么发式则完全看你自己的心情了。” 杨思辰点点头,一只手拿着梳子,另一只手抓起紫绡的头发,开始给紫绡梳头。杨思辰心道:幸好当初她们给老子梳头时老子大致记住了过程,现在虽然说做不到她们那么jīng致,但是基本步骤还是错不了的,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把紫绡的头发重新梳成了一个双丫髻,虽然不如紫绡自己梳的好看,但是也还算说得过去。 紫绡站起来,向杨思辰行了一礼,说道:“妾身多谢少爷垂怜!” 杨思辰笑着说道:“你我今后都在一间屋子里住着,何必言谢。”说完就把梳子递给紫绡。 紫绡接过梳子,退到一旁,静静地站着,脸上有点红晕。 杨老爷看见了,笑着说道:“嗯,比你老爹强。当年你老爹为周姨娘梳头时只梳成了一根大辫子。” 杨思辰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郑氏,郑氏轻唾道:“呸!老爷您还好意思说,事后妾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丽圆妹妹把头发解开!丽圆妹妹痛得不行,打那以后丽圆妹妹看您摸她的头发心里就发愀。辰儿你别听你父亲瞎咧咧,快给紫绢梳头去!”说着便把另一把梳子递给杨思辰,然后朝紫绢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在妆台前。 紫绢满脸羞涩地走过来坐在妆台前,朝杨思辰看了一眼。 杨思辰接过梳子,解去紫绢的头绳开始为紫绢梳头。心中却纳闷不已――昨天二人和自己同床共枕时都没有这么害羞,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杨思辰把紫鹃的头发梳成了双环髻。郑氏见了,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挑出几朵绢花放在杨思辰手边,让杨思辰给姐妹俩戴上。 杨思辰做完这一切,领着姐妹俩在杨老爷和郑氏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孩儿多谢父亲、母亲抬爱!谨记家训,维持房中和谐安宁!” 郑氏笑着说道:“行了这梳头礼,你们俩就是辰儿的人了,将来除了七出之例,辰儿是不得赶你们俩出门的,即便是将来正室夫人进了门,也不能苛待了你们俩。” 姐妹俩心中暗喜――妾在这个时代的家庭里,地位仅仅比丫鬟下人高一点,给丈夫生了男孩的,方才算是半个主子,正室夫人对于丈夫的妾,可以随意支使,看不顺眼的还可以卖掉。郑氏这话,无疑给二人吃了颗定心丸,至少不用担心被正室夫人赶出门了,这地位虽不及贵妾,但好歹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于是赶紧又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夫人垂怜!” 郑氏笑着说道:“起来吧,我也乏了,你们就回去吧。待会儿我会给赵嬷嬷交待好的。” 三人又磕了个头道了谢,方才起身退出卧房。 出了卧房,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之间都感觉多了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只好低头走路。 待到碧波院门口,杨思辰还是如在云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成了有家室的人了?自己和紫绢认识还不到半年,认识紫绡才只有二十来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姐妹俩娶了。这事情倘若放在后世,绝对算得上是闪婚了。 第六十一章 交心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回到自己的卧房,杨思辰扭头一看,发现姐妹俩还跟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不说话,于是说道:“你俩先出去准备准备,下午便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至于房间,相信母亲已经给赵嬷嬷交待好了。” 姐妹俩点点头说道:“妾身告退!”然后双双退了出去,随手把门合上。 杨思辰见姐妹俩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杨思辰啊杨思辰!你真不是东西!那么小的女孩子你都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说完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正当杨思辰又一次举起手的时候,卧房的门忽然开了,紫绢冲上来死死抓住杨思辰的胳膊,紫绡则悄悄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跑过来跪下,从背后搂住杨思辰的脖子。 杨思辰惊讶不已,哑着嗓子说道:“紫绢、紫绡,你们这是……” 紫绡梗着嗓子,带着哭腔说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妾身自打进了这杨府,就把少爷看做妾身的天,妾身的地。当初若不是少爷宽宏大量,妾身的哥哥现在恐怕已经是阶下囚了,而妾身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个黑窑子里去了。少爷收妾身进房,那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少爷要打,就打妾身吧!” 紫绢也说道:“少爷,自从答应文嬷嬷帮您恢复内力之后,妾身就知道妾身这辈子离不开少爷了,今rì之事迟早都会做的。与其名不正言不顺的服侍少爷,妾身更愿意现在这样子。虽然妾身和紫绡姐姐年纪尚小,但是我们姐妹俩修习那九yīn神功,小成之前**封闭,**不得泻出,行不了那房中之术。少爷无需担心圆房之事。待过上三五年,我们姐妹俩身子骨长全了,再同少爷圆房也就没有问题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思辰才低声说道:“你们俩起来吧。我不会做傻事了,只是你们俩才多大啊!真不该让你们俩上杨家这条船!!” 紫绡毕竟大一些,犹犹豫豫地问道:“少爷,杨家出了什么问题吗?” 杨思辰压低声音说道:“今天这事不能说出去,出我之口,入你们姐妹俩之耳。不然杨家这一家老小都会掉脑袋的。” 姐妹俩严肃地点点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 杨思辰问道:“你们可知道祖父当年是干什么起家的?” 紫绡回答道:“海寇。可后来不是归顺了朝廷了吗?” 杨思辰嗤笑道:“哼!我祖父率飞鱼帮两千人马归顺朝廷,并且还在朝鲜立有战功,到头来却做了个水师提督,并且手下人马在征朝战争结束后立马被打散和其它军队混编,这算不算什么,而祖父二十来年居然没升过官。这说明什么?”杨思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道,“这说明朝廷不信任祖父,或者说朝廷对出身海盗的祖父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祖父也看出来了,所以他老人家没有让我父亲读书做官;鼓励我经商,实际上这么做是为了让朝廷安心。” 紫绢问道:“这不很好嘛!朝廷也不会动手了嘛!” “哼!现在不会动手,那以后呢?你们看看吧。杜家兄弟本是陇右平民子弟,可现在却被卖到松江来了。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陇右发生了流民暴乱。辽东的女真人也出现叛乱,北方的蒙古鞑子和朝廷貌合神离,南方的生苗也不安生……这朝廷真的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而官老爷们在搞什么呢?党同伐异!!圣上呢?二十多年没上朝了!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你们看看,这大明朝廷的气数,将尽了。将来无论谁入主天下,像我们杨家这些富得流油的商人,都是待宰的肥羊!!什么时候皇帝缺钱了,什么时候就是我们杨家的死期!现在朝廷之所以不动手,只是因为朝廷那边需要祖父这个人来装点门面罢了。一旦祖父世,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我们杨家这一家老小宰了!倘若你们姐妹俩不进房,至多也就被卖到别的府里做下人,可现在你们进了房,那可就难说了,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你们逃走,可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啊!!” 紫绡问道:“我听说杨家正月初五有船出海,老太爷带着一家老小都去了松江码头送行。可是和这事情有关联?” 杨思辰点点头低声说道:“这是我的主意。这两条船就是出海探路的。一旦朝廷要对付我们杨家,我们就跑到南洋去。可是南洋那边不比大明,乱的很。倘若没有像样的自保力量,在南洋根本活不下去。我过上几个月就要去南洋主持杨家在那边的事情了。这几个月祖父明里让我做这做那,暗中却是让我尽快熟悉杨家的情况,现在的杨家,可不是我们这一家子人这么个概念,当初飞鱼帮被打散归入朝廷的是青壮年,还有大量的老弱妇孺还在杨家屋檐下讨生活,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被打散归入朝廷的青壮现在有些人已经位居高位,祖父对这些人依旧有些影响力,而当初的垂髫幼童现在已经长大chéng rén,杨家对他们有养育之恩,这些人对杨家也是心怀感激。将来杨家决定去南洋避祸,前面这些人都会给予一定的帮助,但到了南洋,那就要靠杨家自己了。” 紫绡接着问道:“可是少爷刚才说过的,南洋很乱,据妾身所知,杨家现在明里暗里总共只有二百来个护院,这能行吗?” 杨思辰说道:“祖父做了二十多年的水师提督,口碑还是不错的,每年从水师除役的兵丁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吧;加上水师兵籍只能由长子继承,其他儿子就没有分了。倘若杨家借口船队扩大急需护卫来招募人手,这些人必将冲着祖父的招牌而来。一次招募个二百人问题不大,北方的流民众多,只要我们杨家拿出粮食,就有人拖家带口跟着走了。到时候把这些人往南洋一送,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我们杨家揉捏?” 紫绡又问道:“少爷,这恐怕只是一时的便宜之策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到了那边过上几个月就看他们表现给他们土地,表现好的多给点,表现差的少给点,不合作搞破坏的踢到荒岛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去!那些流民一无所有,吃食土地都是我们杨家给的,一旦我们杨家倒了,谁还承认这些东西?他们自是什么都没了。为了保住这些东西,谁敢加害我们杨家,他们恐怕就要和谁拼命了。这人呐,对自己的东西永远是最看重的。” 紫绢笑道:“少爷这算盘打得是哗哗响啊!不知道妾身和紫绡姐姐能帮上什么不能?” 杨思辰笑着点了一下紫绢的额头,方才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地练功,紫绡呢,先去泉州找文嬷嬷治好病,然后再和你妹妹一起陪伴在本少爷左右就是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姐妹俩的差事!” “少爷,您会给我们姐妹俩安排什么差事?”姐妹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侍寝!本少爷近几个月要加把劲,争取三年后让你们姐妹俩领略一番那闺房之乐!” “呸!你这死没良心的!就知道拿妾身和紫绡姐姐寻开心!”紫绢脸一红轻唾道。 “对!妹妹,今天倘若不让这死没良心的知道咱姐妹俩的厉害,将来还不知道会被这死没良心的欺负成什么样子呢!”紫绡说着就把杨思辰推倒在床上,半骑在杨思辰身上,开始扒杨思辰的衣服。紫绢见机顺势弯腰脱去杨思辰的鞋袜,顺着裤腿向杨思辰的胯下摸去。 杨思辰见此,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索xìng抹下面子,运足丹田之气喊道:“谋!杀!亲!夫!啦!!”声音之大运气之足直接震得屋外枝头上的麻雀扑棱棱地乱飞。 流岚跑过来推开门一看,又慌慌张张地红着脸把门关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屋里三人都只穿底衣,在床上又搂又抱的,实在不堪入目啊!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和嫣红一起跑过来。见流岚满脸通红,于是赵嬷嬷问道:“流岚,少爷怎么了?” 流岚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少爷……少爷,在……在和两位妹妹……在床上……那个……那个……玩。” 赵嬷嬷一听就明白了,于是点了点流岚的额头,笑着扭头准备走开。 随后嫣红想说话,赵嬷嬷一把拉住嫣红,说道:“少爷刚刚给紫绡、紫绢姐妹俩梳了头,今后她们姐妹俩也算半个主子了,她们和少爷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好别问了。”说完就把嫣红拉走了。 待回到赵嬷嬷的房间,嫣红迫不及待地问道:“嬷嬷,您说少爷给紫绡、紫绢姐妹俩梳了头?少爷好像没有到那个年纪吧,再说了,那姐妹俩才多大一点哇?这也太……” 赵嬷嬷严厉地瞪了嫣红一眼,说道:“嫣红,少爷的事也是你能说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要时刻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况且这事情是老爷和夫人拿的主意,岂是我们下人管得着的?你的心思不要太活络了!少爷那身份,岂是你这丫头能高攀得起的?你多和流岚学着点,泼辣大方,拿得起放得下,这样你才能在这府上活得更好。得亏少爷是个仁慈的主儿,不和你计较,不然就你做的那些事,早就被打了十回八回了!” 嫣红被赵嬷嬷训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低声说道:“嬷嬷教训的是,嫣红记住了。” 赵嬷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忙去了。嫣红咬咬牙,也开始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六十二章 水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女人多了绝对不是好事!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呃……还有就是齐心协力对付男人。杨思辰早晨起来,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姐妹俩,苦笑着摇摇头。想起身,却发现腿软得根面条似的。脸上的表情很是幽怨――昨天从午时初刻一直到亥时正牌,除了吃晚饭的时间外,自己被这姐妹俩“**”了整整四个半时辰!虽然不能真做那房中之事,但接吻搂抱、玉女品箫、游龙戏凤之类的事情可是一个不落全做了个遍,真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究竟从哪学的……往事不堪回首啊……自己被姐妹俩弄得几乎虚脱了,而姐妹俩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不,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 杨思辰还是不得不起身,今天是杨老爷离府的rì子,自己必须去送送。 于是赶紧叫来赵嬷嬷服侍自己更衣…… 过了小半个时辰,杨思辰送走自己的便宜老爹,又回到碧波院,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杨思辰没敢在磨蹭,挣扎着下了床,朝门外喊了一声。嫣红很快就进来了,服侍杨思辰穿好衣服,然后又退出去准备午饭去了。 中午吃了饭,杨思辰开始想烧石灰的事情。 杨思辰在后世看书时了解到华夏在公元前七世纪就开始使用石灰作为建筑材料了。直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纪初,石灰仍然是用途广泛的建筑材料之一。石灰有生石灰和熟石灰(即消石灰),按其氧化镁含量又可分为钙质石灰和镁质石灰。由于其原料分布广,生产工艺简单,成本低廉,在土木工程中应用广泛生石灰熟化后形成的石灰浆中,石灰粒子形成氢氧化钙胶体结构,颗粒极细,比表面积很大,其表面能够吸附一层较厚的水膜,可吸附大量的水,因而有较强保持水分的能力,即保水xìng好。将它掺入水泥砂浆中,配成混合砂浆,可显着提高砂浆的和易xìng。 石灰是依靠干燥结晶以及碳化作用而硬化的,由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很低,而且碳化后形成的碳酸钙硬壳阻止二氧化碳向内部渗透,也妨碍水分向外蒸发,因而硬化缓慢,硬化后的强度也不高,1:3的石灰砂浆抗压强度只有0.2~0.5兆帕。在处于cháo湿环境时,石灰中的水分不蒸发,二氧化碳也无法渗入,硬化将停止;加上氢氧化钙易溶于水,已硬化的石灰遇水还会溶解溃散。因此,石灰不能在长期cháo湿和受水浸泡的环境中使用。 石灰在硬化过程中,要蒸发掉大量的水分,引起体积显著收缩,易出现干缩裂缝。所以,石灰不宜单独使用,一般要掺人砂土、纸筋、碎麻片等材料,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收缩,增加抗拉强度,而且能节约石灰。 石灰具有较强的碱xìng,在常温下,能与玻璃态的活xìng氧化硅或活xìng氧化铝反应,生成有水硬xìng的产物,产生胶结。因此,石灰虽然是建筑材料工业中重要的原材料,但其适用xìng远不如水泥广泛。 后世烧制石灰的方法是将石灰石和燃料装入石灰窑预热后到八百五十度石灰石开始分解,到一千两百度完成煅烧,再经冷却后,卸出窑外。即完成生石灰的烧制。当然,不同的窑形有不同的预热、煅烧、冷却和卸灰方式。但有几点工艺原则是相同的即:原料质量高,石灰质量好;燃料热值高,数量消耗少;石灰石粒度和煅烧时间成正比;生石灰活xìng度和煅烧时间,煅烧温度成反比。 后世的石灰窑主要由窑体、上料装置、布料装置、燃烧装置、卸灰装置等组成。不同形式的石灰窑,它的结构形式和煅烧形式有所区别,工艺流程基本相同,但设备价值有很大区别。当然使用效果肯定也是有差别的。 这样的石灰转窑杨思辰弄不出来,单单一个耐高温轴承就弄得杨思辰毫无办法,毕竟杨思辰不是冶金专业的毕业生。再说了就是知道耐高温合金配方和冶炼流程,这个时代目前的冶炼技术条件也不一定做得出来。 与其琢磨着烧石灰,还不如直接烧水泥呢! 水泥则是一种粉状水硬xìng无机胶凝材料。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中硬化或者在水中更好的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据后世考古学家研究:水泥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华夏的秦安大地湾人,他们铺设了类似现代水泥的地面。后来西方古罗马人在建筑中使用的石灰与火山灰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与现代的石灰火山灰水泥很相似。用它胶结碎石制成的混凝土,硬化后不但强度较高,而且还能抵抗淡水或含盐水的侵蚀。在后世,它一直作为一种重要的建筑连接材料,广泛应用于土木建筑、水利、国防等工程。但是这种东西在华夏却并没有传承下来。 杨思辰知道,后世的水泥是以石灰石和粘土为主要原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类似于烧石灰的立窑内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有时还掺加混合材料或外加剂)磨细而成。不过完全照搬显然不现实,后世烧制水泥需要强制通风,杨思辰这会儿上哪去找那么大功率的鼓风机去啊! 杨思辰后来想到又用泥灰岩烧制出了一种水泥,外观呈棕sè,很像西方古罗马时代的石灰和火山灰混合物。由于华夏这个时代把罗马称为大秦,杨思辰也干脆顺水推舟,把它称为大秦灰。因为它是采用天然泥灰岩作原料,不经配料直接烧制而成的,故又名天然水泥。具有良好的水硬xìng和快凝特xìng,特别适用于与水接触的工程。不过杨思辰不知道上哪里去找泥灰岩,这事儿只能放下不提了。 第二天杨思辰带着紫绢出门去杨家的了陶瓷铺子,在那里几经打听,终于弄明白了石灰窑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雏形,只是不能转动,而且容量极小,略加改进小规模烧制水泥就不是问题。但杨思辰不知道具体的步骤,不过杨思辰估计和烧制石灰差不多…… 因此杨思辰回来后,干脆借鉴了烧制内燃板砖的方法。生料的配置成分主要有石灰石和粘土,经破碎、配料后混入百分之十的细煤粉然后加水搅拌均匀,做成小孩拳头大的小块,yīn干之后放入窑中烧制。一天之后扒出来砸成小碎块磨细再装进麻袋就行了。 由这个时代的石灰窑改进而来的水泥窑看上去就像一只大水桶,不过直径有八尺粗,高度大概有两丈,整个用青砖砌成,里边抹上半寸厚的灰泥――三氧化二铝含量很高的泥,高温下xìng质稳定,强度也不错。上面没有封顶,一侧还有砖砌的石阶,下面则开有窑门和通风孔,yīn干后的生料由上面加入窑中,预热用的煤炭则从下面装入窑中。二者中间用一层细密的铁栅栏隔开。 杨思辰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水泥窑的图纸绘制完了。第二天上午,韩夏明带着刚刚烧好的板砖来找杨思辰。 进了屋韩夏明就从一只麻布袋子里拿出刚烧好的板砖递给杨思辰,杨思辰看了看,觉得和后世的差不多,看不出什么问题。又用手掰了掰,感觉强度不差。于是问道:“韩伯,这砖您有什么可说的?” 韩夏明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少爷,这红砖虽然不如青砖结实耐用,但真要抹上石灰垒成房子,住个二十来年问题不大。而且据我估计,一块青砖的价钱能抵四块红砖了。如果过上半个月,工人们摸出门道来了的话,这价钱还会更低!”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韩伯,这和我当初的估计差不多。您估计这个砖厂要多少人?” 韩夏明想了一会才说道:“至少六个人,一个和泥的、一个照顾砖窑兼运石炭的,剩下四个是做砖坯的。”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再多招募两个人,然后安排两个人轮流照看砖窑,另外一个是监工,监工不固定,一旬一换,工钱最低二十五文,如果做得好,一旬之后给他二十五文的赏钱,下次再轮到他的时候工钱加一文。如果做不好,每个工人每天扣一文钱的工钱。” 韩夏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说完这些,杨思辰这才拿出那图纸,对韩夏明说道:“韩伯,砖窑的事情您先放一放,现在有件更麻烦的事要您去做。” 韩夏明问道:“什么事?”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本打算再建一座石灰窑的,可思来想去觉得不合适。那石灰在硬化过程中,要发汗,会渗出大量的水分,引起显著收缩,易出现干缩裂缝。所以,石灰很少单独使用,一般要往里面掺人砂土、纸筋、碎麻片等杂物,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收缩,增加强度,而且能节约石灰。可纸筋、碎麻片之类的东西和石灰价钱差不多,咱们虽然说买砖送石灰,但是没有送纸筋、碎麻片之类的东西。咱们这砖的不如青砖好,高门大户看不上眼,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图便宜才会看上,咱们送石灰,却让他们出钱另外买纸筋、碎麻片之类的东西,照他们那种斤斤计较的心xìng,恐怕是不好弄。所以我现在要烧制一种比石灰更好的东西,这东西我是听西洋人说的,据说这东西叫做水泥,用它和浆只加水和沙子,不用加纸筋、碎麻片之类的东西,只是这东西咱们谁都没烧过……” 韩夏明问道:“少爷,这东西真的那么好使?” 杨思辰笑着摇摇头,两手一摊说道:“这事情我也不清楚,可总得试试吧。我借鉴了烧制内燃砖的方法。生料的配置成分主要有石灰石和粘土,经破碎、配料后混入百分之十的细煤粉然后加水搅拌均匀,做成小孩拳头大的小块,yīn干之后放入窑中烧制。一天之后扒出来砸成小碎块磨细再装进麻袋就行了。至于配料比例以及如何烧制,我都写好了。韩伯您拿去照着做,待把窑建起来,我再过去看看。不妨多招些有经验的人手,出了啥事也好有人参谋参谋,拿个主意。不要怕花银子,今天花的多,明天挣得就不会少。” 韩夏明点点头说道:“就照少爷说的办!” 杨思辰接着说道:“今后每批水泥所得利钱我分您半成,您就别推辞了,这是您应得的!您若推辞了,那我今后可不会再让您替我做事了。” 韩夏明见杨思辰把话说到这份上,只得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那我收下就是了。多谢少爷好意!”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盐引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二月十一一大早,杨思辰吃了饭就带着那块砖去了沧海堂。 到了沧海堂门口,杨思辰遇上了准备出门的夏忠。 夏忠看见杨思辰过来,便知道杨思辰是来找杨老太爷的,于是赶紧迎上去行了礼然后说道:“少爷,老太爷在里面,我这就回去通报一声。”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忠伯了。” 夏忠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然后扭头又进了沧海堂。 过了一小会儿,夏忠就出来了,朝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老太爷让少爷进去。” 杨思辰朝夏忠说道:“忠伯,您有事您就去忙吧,我这儿不用麻烦您了。” 夏忠朝杨思辰点点头,然后就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 杨思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忠的背影,然后径自进了沧海堂。 待杨思辰进了正堂,看见杨老太爷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赶紧上前给杨老太爷请安。 杨老太爷看了一眼杨思辰,笑着问道:“小辰子,这大清早的你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思辰讪笑着拿出那块砖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祖父,昨天韩伯来找孙儿,给孙儿带来了刚刚烧好的砖头,孙儿今天一大早就拿来给祖父看看。” 杨老太爷扬扬眉,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砖头?怎么这么快就烧好了?还不到八天。拿来给老头子看看。” 杨思辰把砖头小心翼翼地递给杨老太爷,规规矩矩地说道:“祖父,这砖头在制坯的时候就在粘土里加了石炭粉,yīn干后码在窑里用石炭稍微一加热就可以自行燃烧,祖父您是知道的,这砖头传热比生铁慢上许多,一般砖窑烧砖只能由砖头外面一层一层地往里面烧,完全烧透自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孙儿这砖由于事先在粘土里混有石炭粉,一旦点燃就是里外都能烧到,不像一般烧砖只能由砖头外面一层一层地往里面烧,自是快了不少,大概两天半就能烧完一窑砖。而且由于热源就是砖头本身,热气不会散失太多,还能比一般砖窑节省五成左右的石炭用量。” 杨老太爷接过砖头掰了掰,然后又用自己的烟斗敲了敲。然后把砖头放在地上,笑着对杨思辰说道:“这红砖虽然不如青砖结实,但真要抹上石灰垒成房子,也没有太大的问题。高门大户可能看不上眼,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图便宜才会看上,不过这天底下到底还是穷人多一些……” 杨思辰说道:“祖父说的是,一块青砖的价钱能买四块这种砖了。如果过上半个月,工人们摸出门道来了的话,这价钱还会更低。至于不汝青砖结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事先混入的石炭粉烧完了,自是会留下一些空隙的,不过石炭粉所占分量只有二十分之一多一点,只要混合均匀不让石炭粉在砖内结成粉团,倒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杨老太爷接着说道:“这砖用来铺地倒还说得过去,无论人走马踏,用个五年没问题,比青砖差不了多少,而且还便宜不少。相信李知府会感兴趣的。” 杨思辰听后知道杨老太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所以没有再继续提下去,而是好奇地问道:“祖父,刚才孙儿进来时见忠伯好像走得很急,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没啥要紧的事,他出去是因为盐引的事情。杨家每年可以用粮食换到不少盐引,以前加价一成转手卖给其他盐商,一年只能赚两千五百两银子。如今他是去和人谈这事情去了,估计一天两天也不会有结果的,哪笔生意不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你若是感兴趣的话下午就可以找他问一问。若是有主意直接给他说就是了,咱杨家虽然不缺钱,可也没有嫌钱多的理儿!” 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祖父前些rì子还笑话孙儿掉钱眼里了呢!可今天祖父您可让孙儿开了眼……” 杨老太爷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几天不教训你,你又皮痒了是吧?” 杨思辰赶紧抱拳作揖,装出一副慌诚惶恐的样子说道:“祖父饶命啊!孙儿再也不敢了!” 杨老太爷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接着说道:“祖父,孙儿明天就去船厂筹划那艘船的事情,您看这样可成?”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你要去就去吧,早点把船造出来也是好事。如果打算在那边过夜,就把你那两个房中人一块带上。夏忠这几天忙,就不陪你了。” 杨思辰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然后又陪着杨老太爷练了一会功夫,方才告辞。 ………… 杨思辰当天下午就让紫绢找到夏忠,,把他叫到碧波院问了盐引的事情。 夏忠也没有藏着掖着,坦白地告诉杨思辰,这个时代实施的是“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十个纲,每纲盐引为二十万引,每引折盐三百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银三两。以“圣德超千古,皇风廓九围”命名,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这个时代的盐业内资本非常集中非常庞大的,单单大明朝每年的三抽一盐税就有三百多万两,这还不算那些不课税的“私盐”的交易额。 要知道,张居正改革前大明朝每年全国的税收总额平均只有四百多万两。盐引“一本万利”的重要作用可见一斑。 大明朝还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又称开中。开中之制系沿袭宋、元制度,但明代多于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 早在洪武四年制定中盐例,根据里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zhèng fǔ换取一小引盐引。此例以后随形势变化、米价高低而不断有所变动。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是盐商按照明zhèng fǔ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zhèng fǔ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盐商们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曾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因这种形式的屯田是由商人经营的,故又称商屯。 大明朝初年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交址,各处都有,其兴盛对边防军粮储备以及开发边疆地区有一定作用。根据大明朝廷的需要,除用粮米换取盐引之外,有时也可用布绢、银钱、马匹等换取,但以粮换取是主要形式。宪宗皇帝在位年间停止各边开中法,令盐商于户部、运司纳粮换取盐引。当时,随着统治阶级的rì益**,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破坏了开中制度,也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财政收入,改革盐法以弥补大明朝的财政收入已势在必行。孝宗皇帝在位时,叶淇为户部尚书,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纳于运司,解至太仓,再分给各边,每引盐输银三四钱不等,致太仓银多至百余万,国家的财政收入骤增。因此边地盐商大都举家内迁,商屯迅速破坏,边军粮食储备也因此大减。世宗皇帝在位时,杨一清又请召集商人开中,实行商屯。后经多人奏请,穆宗于隆庆二年,任命庞尚鹏为右佥都御史,管理盐政、屯田,督办九边屯务,他与陕西三边总督王崇古详细规划在边地推行屯田开中,但因为此制度败坏rì久,已经难收得实效。 杨家每年可以拿到一千五百引的盐引,以前折价两成转手卖给其他盐商,一年只能赚五千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还不够维持杨府rì常开销的。 杨思辰听完夏忠的话,问道:“忠伯,这盐很贵吗?” 夏忠摇摇头说道:“贵倒不贵,粗盐五十文一斤,jīng制的雪盐也就一百五十文一斤,但大明朝一万万人,每人每年都得吃上三五斤吧。总的量还是很多的。” 杨思辰心道:一亿人,每人每年三斤,一年下来是三亿斤,一百五十亿文钱,两千万两白银!怪不得盐商们那么富呢!一年课税的盐是一千万两,剩下的就是私盐了,这玩意风险太大,可收益也不小,不过杨思辰觉得私盐太危险,还是做合法的官盐合适。于是说道:“忠伯,您能不能把买盐引的事情拖上五六天?等我忙完砖窑石灰的事情再来仔细想想。毕竟,这晒盐不是什么难事。” 夏忠知道杨思辰有了主意,于是说道:“少爷放心,这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杨思辰说道:“如果我二月十九之前没提这事情,那您就照往年的旧例把盐引卖了吧。毕竟这事情我看来不太好整,咱松江府的地界是不小,但是晒盐所需的场地却不好找。” 夏忠笑着说道:“少爷这晒盐的地方可不止松江府一处,周边各府都可以的,实在不行就把场子设在周边的小岛上,周边地界上无人居住的小岛可不少。大的可以有四五百亩,平地上全是盐白地,种不出庄稼,不愁找不到地方晒盐。” 杨思辰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忠伯帮忙留意一下了,最好能找个大点的小岛。” 夏忠点点头告辞了。 第六十四章 谈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笑着领了紫绢把夏忠送到碧波院门口才转身回去。心道:这盐可不仅仅是吃这么简单,,氧化镁可是目前最容易得到的耐火材料。海水中除了氯化钠之外就是氯化镁最多,把这二者分离开来并不是难事,往浓盐水中通入二氧化碳就行能得到碳酸镁沉淀,然后加热就能得到氧化镁了。这氧化镁可是可以用来制造高炉内表面涂层的好东西。如果产量足够大的话,直接烧成镁砖用来砌高炉,那炼出来的铁可比目前的好很多!不过一切还要把水泥先搞出来再说,没有水泥盐池是不好弄的。 当天晚上,杨思辰由紫绡紫绢姐妹俩陪着吃了饭。如今姐妹俩也没有别的差事,整rì就轮流守着杨思辰。杨老爷临走前发了话,既然杨思辰已经给她们姐妹俩梳了头,那她们俩今后就是杨思辰的人了,不过在没有圆房之前,还是丫鬟的按规矩来。 杨思辰见其他人都出去了,方才说道:“明天我带你们姐妹俩去船厂。你们已经是我的人了,虽然将来正室进门不会赶你们出门,但是你们姐妹俩要想在这家里站稳脚跟,没点真本事是不行的。我的脾气你们是清楚的,不是不喜你们争风吃醋,但是一切明着来,谁敢暗地里使绊子下烂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姐妹俩站起身来说道:“奴婢多谢少爷提点!奴婢们醒得!” 杨思辰接着说道:“你们姐妹俩都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家里也没多少身价,还好离圆房还有几年,这几年我帮你们姐妹俩置下点产业,圆房之后就交给你们姐妹俩,权当是嫁妆吧。虽然这么做不太合规矩,但是你们俩手头没点东西的话,将来正室进门还不知道会把你们俩欺负成什么样子。不过既然是你们姐妹俩的嫁妆,那将来自是由你们自己打理。虽不必事必亲躬,但这经营之道你们或多或少都要了解些的,不然将来管事吃里爬外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将来就算圆了房,我也不会把你们拘在府里,想出府做事我决无二话,这总比闲在这小院里互相之间整天勾心斗角强得多!”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均是满眼惊讶,人家府里巴不得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家这个倒反过来了,居然撺掇着自己外出做事!不过想想也就想通了――自家夫人不也是跟着老爷四处跑商吗?而且还做得风生水起的,这也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也不算太出格的事情。于是紫绡说道:“少爷,不知道您会给奴婢们些什么营生?倘若太难奴婢们可没那份本事。到时候岂不是辜负了少爷的一片心意?”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没想好呢!说句老实话,我并不知道你们俩能干些什么。紫绢还好说一些,现在这松江府上不缺丫鬟,但是会些拳脚功夫,遇上贼人能护得住主子的却极少的。虽说富贵人家都有护院侍卫,但毕竟是男子,贴身保护女眷却是不合礼法。我出钱给紫绢开家馆子,买些年纪小的女孩子然后教些功夫礼仪规矩,过上半年再卖出去,或者富贵人家送丫鬟进馆子,紫绢教些功夫再送回去。也不用教什么内家功夫,就把那套王八拳和一些外家功夫教出去就行了,反正只是给女眷当贴身护卫,又不是走江湖,不需要太高的功夫,打得过那些丫鬟婆子就行了。” 紫绢听杨思辰提到王八拳不由得笑出声来,紫绡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侧着脸看向紫绢。紫绢赶紧收了声,嘟起嘴地说道:“少爷,奴婢才多大一点啊?您就撺掇着奴婢开宗立派!也不怕将来闹得满城风雨?” 杨思辰笑说道:“你只负责教人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cāo心,交给管事就是了,花个四五年带出几个徒弟,然后让徒弟再去教那些小丫头就是了。到时候你只要盯着点别让管事和徒弟们欺了去了就是了。还有,替本少爷留几个好苗子,到时候派到这碧波院顶嫣红和流岚的缺。你们姐妹俩既然做了妾,本少爷自然不能再把你们俩当丫鬟使唤了。” 紫绡不安地问道:“少爷,那奴婢呢?要不奴婢紫绢妹妹那也去搭把手?” 杨思辰扭头看着紫绡,停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在还没想好,不过你比紫绢强一点,她除了老爹和小叔外几乎没什么正经的亲戚了,你还有那一家子人,虽说是穷,但从你哥哥的身上看来却不是好欺负的。你哥哥如果肯帮我做事的话,你们兄妹俩互相帮衬着点,在府上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你在这院子里的rì子也要轻松点。但是你真的要想在这院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就得给你自己找点正经的事情做。具体的等你从文嬷嬷那边回来再做安排。到文嬷嬷那边不妨多学些东西,将来路子宽泛些也是好的。我不妨在这里给你俩交个底,我只管把产业给你俩办起来,至于管事的,这院子里的人你俩看上了谁给我打声招呼,我能放人的就放人,其他的你俩就得你俩自己想办法了,反正这是给你俩的嫁妆。” 紫绡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里松了口气,朝杨思辰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少爷说的是,奴婢明白了。” 杨思辰笑着点点头,说道:“有心就是好的,我知道你们不解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出去做事,但我现在也不想解释,这些涉及到杨家的隐秘之事。这也不是马上用得上的,所以也不用着急。今天月sè不错啊,陪本少爷出去走走吧。”杨思辰说完,就出了屋子。 姐妹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杨思辰出了屋子。 二月松江府的天气已经有些暖意了,不过夜里还是yīn冷的厉害,杨思辰只穿了夹袍,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上下有些寒意,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姐妹俩,见二人均是缩手缩脚的,显然有点冷。于是也没有了兴致,索xìng转身回屋。 回到屋子里,杨思辰见紫绢皱着眉头,走路有些吃力,知道是今天又走得太久,她那三寸金莲又开始难受了。于是二话没说把紫绢按在床上坐好,脱去她脚上的小鞋绫袜,解去那裹脚布,把紫绢那对小金莲握在手里左捏右捏,紫绢只觉双足忽紧忽松,骨酥肉痒,满身酸软不堪,一双小手握也不是,张也不是,身子如没有骨头似的,倒在床上,双眸微张又闭,气揣吸嘘,贝齿微咬,香舌小露,竟是情动不已。 杨思辰见状也没犹豫,干脆三下五除二脱去自己的衣服,朝紫绢身上扑去,随手还不忘把紫绡一起带上床…… 第六十五章 水泥(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辰就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去了沧海堂向杨老太爷辞行,杨老太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姐妹俩照顾好杨思辰,然后就让夏忠准备好马车送三人出府。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坐的马车到了杨家船厂门前,杨思辰主仆三人下了车朝船厂门口走去。看门的俩小子眼尖,杨思辰刚下马车,就被认出来了,一个人跑进去报信,另一个人则迎了上来,慌不迭地行礼请安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杨思辰说道:“还不是为了新船的事情,对了,船厂没活干的时候你们都干些什么?” 那小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没活干的时候小的们就只能在工地上干些零活,要不就是打牌闲聊,总之是无聊得很。”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这么说来没活干的时候你们一文钱也拿不到?” 那小子点点头说道:“是,不过老太爷是个宅心仁厚的东家,不管有活没活,一rì三顿饭照管不误,还时不时的加点荤腥,不像别家船厂,没活的时候一天就给两顿饭,而且还只是糙米饭,有时候连糙米饭也没有,只给碗稀粥,至于其他的想都不用想。” 杨思辰听完嘴角直抽抽,停顿一下才继续问道:“那别家船厂的工人岂不是都愿意到杨家船厂来做工的?” 那小子解释道:“愿意来的是不少,但都是一些没啥本事的小工,正真的大匠师各家船厂都当祖宗似的供着,吃的喝的不比管事差,一般的匠师也都是签了十年以上活契的,都过不来。” 杨思辰听后感慨不已,心道: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专利保护,但是各种独门绝技都掌握在极少数大匠师手里,船厂留住这些大匠师,再控制住一般的匠师不让他们随意跳槽,基本上就可以保证自家的技艺不会外流。至于那些小工嘛,完全是听喝干活的,聪明点的也仅仅能做到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一步,至于那几个别的极其聪慧的嘛,直接提拔为匠师就是了,悉心培养十来年就能出师了,那些小工也说不出什么――谁让你们没那份本事的? 杨思辰停顿了一小会儿,接着问道:“你看门看了多久了?” 那小子见杨思辰没什么架子,于是放下心来回答道:“小的今年十七了,十三岁开始看门,有四年多了。每个月四百八十文钱,还算不错的,每个月省着点用倒还能剩下一百来文。” 杨思辰又问道:“读过书没?” 那小子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以前跟着账房的苏秀才识过几个字,拜帖倒也还是能看明白的。” 正当杨思辰准备继续问的时候,紫绢轻轻拉了拉杨思辰的衣袖。杨思辰抬起头就看见王大海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于是站直身子,笑着迎上去。 王大海见杨思辰迎了上来,赶紧说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祖父给了我五万两银子,让我造一艘三桅的飞剪式帆船。这次是来和您商量具体事宜的。” 王大海说道:“这事情老太爷已经传过话了。反正这时候船厂也没活计,少爷您上次吩咐改进的水力圆锯已经建好了四座,还有一座十天后就可以完工了,如果再建上次那种飞剪式帆船的话,处理木料的时间可以缩短到一个月左右。若是建造三桅的飞剪式帆船的话,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月。”说完便领着杨思辰进了船厂。 杨思辰朝王大海点点头,边走边说道:“一切听王伯安排,下午我和王伯、于伯几个商量一下,看看图纸究竟怎么改。毕竟我对这一块一知半解的。” 王大海边走边说道:“行,我待会儿就告诉他们。少爷这次来打算住几天?” 杨思辰想了想说道:“大概三天左右,最多五天。” ………… 第二天上午,杨思辰由紫绡紫绢姐妹俩服侍着用过早饭,便看到外面的婆子站在门口,伸着头朝屋里看。 杨思辰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紫绢一眼。 紫绢马上会意,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紫绢回来对杨思辰说道:“少爷,韩夏明在外面等着,说是水泥窑建好了,请您去看看。”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把韩伯请进来吧,紫绡你去把桌子撤了吧。” 紫绡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韩夏明随紫绢进了屋,朝杨思辰行了礼,也没多客套,直接说道:“少爷,水泥窑建好了,想请您去看看有没有纰漏。” 杨思辰笑着说道:“行,那咱现在就去。”说完便随着韩夏明出了小院。 大概过了一刻钟,杨思辰就来到了砖厂后面的空地上。在这里,一座水泥窑已经建好了。杨思辰围着水泥窑转了一圈,又伸头从窑门往里瞧了瞧,灰泥已经烘烤过了,现在已经硬化了,然后又顺着石阶爬上去朝下面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对韩夏明说道:“韩伯,可以加料了。待会儿我来点火。” 韩夏明马上吩咐工人们把yīn干的生料挑起来,爬上石阶把生料倒进去,然后在下面加上些煤炭。干完这一切,工人们退到一边看向杨思辰。 杨思辰走到窑边,接过韩夏明递过来的松油火把将窑内的煤炭点燃。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看着水泥窑感到非常奇怪,怎么窑内的生料烧不起来?下面的煤炭烧得挺旺的,可是上面调好的生料幽幽的冒着点儿蓝火,就是腾不起烈焰。 大概是氧气不足吧,杨思辰把窑门打开了些,正好一阵风吹过来,窑内倒卷出滚滚黑烟,呛得大家直咳嗽,慌忙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再打开一看,火已经熄了。 怎么烧水泥,杨思辰也没见过啊,立窑的建法、水泥生料的调配,都是回忆高中化学书上《玻璃、陶瓷和水泥》这一章的内容,书上讲了用粘土和石灰石研磨混合后焙烧,得到硅酸盐水泥,还列了反应式和调配比例,可就是没说具体怎么烧! 杨思辰脑门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左顾右盼,急得抓耳挠腮。 “少东家,”听得身后叫了一声,杨思辰回转头,便看见了个年过四旬的老工匠,身体有些干瘦。韩夏明在旁边解释:“这是徐财旺。他以前在瓷窑干过。” 杨思辰心道:烧制水泥和瓷器,也许有某些共通之处。于是和颜悦sè的说道:“财旺伯,不要紧张,我以前也是听说过这样可以烧水泥的,这还是第一次实际cāo作呢,您烧过瓷器,至少比我有经验。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说对了有奖金,就是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徐财旺磕磕巴巴的说道:“俺看东家您调的这个、这个细料吧,是粘土、石灰石和煤炭粉合在一起的,磨粉、还有调制的时候掺了、掺了水,虽然晒过,到底中间还是湿的,要烧,得在下面多放点石炭引火,起码得把生料里面的水烤干了才行。” 杨思辰眼睛一亮,拍着巴掌说道:“嗯,是这样的!” 徐财旺见说到了点子上,讲话也流利多了:“还有为了烧透,大伙儿把生料块做得比较小,但俺觉着太小了堆在一起不透风,倒是块儿大些,堆在一起有空隙,透风才肯燃。” “对对,说下去!”杨思辰鼓励道。 “窑里堆料,边上呢,最好能堆松一点,这样一定能烧好。” “好,还有吗?”杨思辰又问道。 徐财旺不好意思地说:“就这些了,啥时候想到新的,俺再告诉您,行不?” “不用再告诉我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水泥场的工匠了。” 徐财旺闻言心头一凉,差点背过气去,心道:嗨,干什么要多嘴多舌的?家里老婆子和女儿两张嘴要吃饭,离了水泥场,这松江府他上哪去找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活儿? 杨思辰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徐师傅,哦不,现在该叫你徐管事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水泥场的管事,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我给你全权,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果干得好,我还给你涨工钱。” 徐财旺一下子从地狱里蹦到了天堂,拉着杨思辰的手感激涕零,拍胸口发誓一定把水泥场管好。 鼓励了徐财旺几句之后,杨思辰把韩夏明叫道一边,对他说道:“韩伯,这徐财旺靠得住靠不住?如果不行您过几个月寻个由头把他打发了。” 韩夏明说道:“靠得住。我没从军的时候和他爹做过邻居,论辈分他得管我叫声小叔的。这家伙自幼老实,话不多,是个锯嘴葫芦,要不然也不会被人从窑厂挤兑出来。前几天他听说我这边需要人手,于是就毛遂自荐过来帮忙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水泥窑就交给他管着吧,好歹他懂一点,比我强,我只会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倘若这事情真要让我干,我可是一点辙也没有。每个月给他八两银子,如果半年后他能琢磨出门道来,再给他涨二两银子的工钱。这事情先别给他说了,下个月发工钱的时候再告诉他。” 韩夏明听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杨思辰见此,没再多说关于水泥厂管事的事情。和韩夏明闲聊了几句,就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回了院子。 ………… 第二天中午,韩夏明用一只纸袋包了半斤烧好的水泥进了小院,杨思辰正闲着没事,于是就在院子里找来粗砂准备和些看看效果。于是叫来了紫绡,吩咐道:“先将其和沙子混合一下,然后加水和成糊状。不要用手触摸这东西,烧手。” 紫绡找来铲子将水泥沙子混合好,加水调成糊状,杨思辰和韩夏明在一旁看着。 一刻钟后,糊状物就结成小块了,紫绡看得莫名其妙。杨思辰心想:不是要等上两天才能硬化的吗?怎么这么快? 杨思辰蹲下用手捏了捏快硬结的水泥块,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是水泥假凝现象,水泥假凝是指水泥的一种不正常的早期固化或过早变硬现象。高温使得石膏中结晶水脱水,失去调节凝结时间的能力。假凝现象与很多因素有关,后世研究认为主要是由于水泥粉磨时磨内温度较高,使二水石膏脱水成半水石膏的缘故。当水泥拌水后,半水石膏迅速水化为二水石膏,形成针状结晶网状结构,从而引起浆体固化。另外,某些含碱较高的水泥,硫酸钾与二水石膏生成钾石膏迅速长大,也会造成假凝。假凝的水泥经剧烈搅拌后浆体可恢复塑xìng,并达到正常凝结,对强度无不利影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能烧出水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这水泥比石灰用起来效果好得多,这点小问题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杨思辰站起来吩咐紫绡说道:“搅拌,快速搅拌,这水泥没问题。搅一搅接着用就行了。不过用水泥建的房子五天之内不能住人,五天之后水泥干的差不多了,再在屋子里的墙皮上刷上一层石灰浆,最后等石灰浆干了把东西搬进去就是了。”然后扭头信心满满地对韩夏明说道:“韩伯,我向您保证,这房子住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就是别被水泡了。” 韩夏明点点头说道:“那我这就回去盯着。” 杨思辰说道:“我和您一起去吧!” 韩夏明没有多说话,点点头带着杨思辰去了工地, 到工地转了一圈,杨思辰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干脆在树荫底下歇着。 看着热火朝天的砖窑和水泥窑,杨思辰不由得苦笑。这粘土砖、土水泥,放在后世可都是国家明令禁止地高污染、高能耗项目。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还真全搞上了,不折不扣地当了回黑心老板。要是后世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有记者写成新闻的: 《高材生为何坠入犯罪深渊》这是法制在线; 《大学生就业难,无奈开起黑砖窑》这是经济rì报; 《拿什么拯救你,黑砖窑里地苦难岁月》嗯……这是知音…… 第六十六章 改进没良心炮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回了小院练了半个时辰的易筋经,然后接着练了半个时辰的九阳神功。感觉屋子外面有动静,走出来一看,原来是王大海过来了。杨思辰笑着迎上去说道:“王伯,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大海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对杨思辰说道:“少爷,您年前弄的那个没良心炮效果不好,外面的麻布包在发shè时极其容易破损,一旦破损,那就炸不响了,里面的药面子就只能燃烧了。有的时候破损得厉害的炸药包甚至在半空中就散开了,里面的药面子飞得到处都是。这个事情一直没解决。” 杨思辰听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全,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那正月里出海的两条船上面的没良心炮岂不是从了摆设?” 王大海讪讪地说道:“那倒不至于,给那两条船上装的炸药包都是用的三个麻布包套在一起再装入火药面子的,没那么容易破。新近产出的炸药包则是只有一层麻布包……麻布包可比火药面子贵得多,一个结实点的麻布包得二百三十文钱呢。”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王伯您有什么想法没有?” 王大海说道:“少爷,您看能不能把这没良心炮的炸药包换成大号的二踢脚?” 杨思辰想了一小会儿才说道:“这个不好说,总得试了以后再说。这会儿我心里也没底。今天晚上您安排俩人带着东西过来,咱们一起试一试。” 王大海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找人。少爷您等我一小会儿。”说完,王大海转身就离开了这座小院。 王大海走后,杨思辰回想起来了,火炸药的爆炸方式分为爆燃和爆轰。 爆轰在炸药内部传递快,超过了声音在炸药中传递的速度,形成了冲击波。现代炸药一般是爆轰,可以不加约束直接摆那儿,引爆就轰的一下炸开。比如高浓度的硝酸甘油,滴些在地面上,不留神一脚踩上去,轰――脚没了。 黑火药的爆炸xìng能则是爆燃,爆燃在炸药内部传递的速度慢,必须要在外部约束下才能爆炸。调皮的男孩子们都知道,黑火药被纸卷紧紧包裹成鞭炮,点燃就会爆炸;假如拆开纸卷,把火药粉抖出来再点燃,则是“嗤”的一声烧过,并不会爆炸。 所以,黑火药必须要放在密闭的容器内,当黑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压强高于容器承受力时,就爆炸了。假如将黑火药不加任何约束直接暴露在外燃烧,是不可能爆炸的。十几年后,闯王李自成攻开封,在开封城墙下面掏了个洞,大概放了几百上千斤黑火药进去,满以为能把城墙炸开,结果流寇们不懂炸药学,不把洞口塞住,费了老鼻子劲儿,点燃后让城上守军欣赏了一场焰火表演,开封城墙连个缝都没弄出来。 只有后世的梯恩梯一类的猛炸药才能直接爆炸,董存瑞董大大说“我顶!”,他用单手顶在暗堡下面的那种炸药包,就一定是现代炸药而非黑火药。 同样的道理,装有黑火药的炸药包虽然勉强可以使用,但火药的威力只能发挥出来五成不到,一个装药七斤的炸药包的威力仅仅比一个装药三斤不到的火箭弹大一点。要想提高爆炸的威力,只能使用更加坚固的包装材料,麻布包显然是不怎么合适。 杨思辰对此也感到很无奈,梯恩梯硝甘油之类的猛炸药稍微有点化学常识的人都能搞出来,关键是产量上不去。单单凭杨思辰一个人一支试管一个烧杯一天能弄出多少来? 杨思辰思来想去还是得用黑火药,炸药包效果不好,那是因为麻布包不够结实,火药气体一冲就破,那就得换个坚固点的容器…… 木桶?太大了,一只木桶起码能装十五斤黑火药,一旦打不出去,那可就麻烦了――十五斤黑火药的威力相当于一点五公斤梯恩梯!足够让整艘船甲板上的人全部完蛋了,要知道,后世手榴弹的装药量最大的也就一百克,而其杀伤半径高达五米!这个时代的船长度普遍不会超过六十米,照此推算下去…… 再说了,这个时代的木桶也不便宜,一只小木桶起码得花上一百一十五文钱,装上十来斤黑火药,黑火药一斤也差不多要八十多文钱,一炮打出去差不多得二两银子,就算杨家再富有,也经不起这么耗下去啊! 陶罐?得了吧,那是地地道道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而且还是针对自己人的――一震就碎,还没飞出去就玩完了,六七斤黑火药连炸带烧的,估计方圆三丈内没活人了。 铁罐?谁敢在铁罐里装上黑火药当炮弹打,这鸟朝廷知道了还不抄家灭族?杨思辰自认为没那胆还没肥到做那事的地步。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纸筒?好糊不好糊倒是次要的,在海上cháo湿的环境里放上两三个月,不受cháo才怪,一旦受cháo,那连麻布包都不如! …… 思来想去,杨思辰还是束手无策,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转,跟拉磨子的驴子差不多。 紫绢看到后心道:得,以前这死没良心的说奴家是驴子,现在倒好了,自己跟拉磨子的驴子差不多。想到这儿,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杨思辰正想着,扭头见紫绢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笑什么笑?本少爷正没主意,再笑小心本少爷晚上好好教教你这丫头片子规矩!” 紫绢听后赶紧绷起脸,双手捂着胸口,待看清楚杨思辰眼睛里的坏笑,方才发觉被杨思辰耍了,顿时脸红了,没好气地瞪了杨思辰一眼,跺跺脚,扭头不理杨思辰了。 杨思辰见紫绢这副模样了,知道紫绢有点恼了。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紫绢妹妹,哥哥在这儿向妹妹你赔不是了,你就别生气了吧。晚上咱就好好练功,不做那羞人的事了。你就饶了哥哥这回吧!” 紫绢见杨思辰向自己赔礼道歉,气消了不少,不过嘴上却不饶人,气鼓鼓地说道:“谁是你妹妹了!就你那小白脸,倒贴我也不要!” 杨思辰一听这话,便知道紫绢已经不再生气了。于是说道:“好了好了,现在去找你紫绡姐姐,和她一起出去看看王大海他们来了没有。” 紫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不再闹了,朝杨思辰点点头,然后就跑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紫绢和紫绡姐妹俩领着王大海进了屋,然后回身把门关上,站在屋子里的角落里。王大海见姐妹俩没有出去的打算,略微有点诧异,看了杨思辰一眼。杨思辰回给他一个但说无妨的眼神。 王大海见状也没了顾虑,说道:“少爷,人带来了,就在屋外,没良心炮我已经让人搬到了船厂西边的芦苇地里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多谢王伯了,叫他们进来吧!” 王大海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片刻之后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王大海向杨思辰介绍道:“少爷,这是段喜生,他爹以前是杨家烟火作坊的大匠师,三年前过世的,由于刚刚出孝期,所以还没来得及给他安排正经的差事,现在只是干些杂活儿。”然后扭头对那年轻人说道,“段喜生,这就是少爷,还不过来行礼!” 那年轻人上前行礼,嘴里略带谄媚地说道:“小的段喜生见过少爷!少爷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做!” 杨思辰自从那年轻人进门时就开始细细打量着他――身材矮小,仅仅比杨思辰高上那么一两寸,四肢短粗。皮肤有点黑,面相生得浓眉大眼颇为威武,不过和身材一结合,倒是说不出的滑稽。身上穿一身灰sè短打,看上去有些旧,不过洗得非常干净。 听见那年轻人说的话,杨思辰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起来吧!我搞出的炸药包你知道多少?” 那年轻人说道:“知道一点,王叔刚刚给我说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你先去找个炸药包来看看,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门道来,过一会儿再过来。紫绢,你陪他去一趟。”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绢一眼。 那年轻人回答道:“是,少爷。”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王大海,见王大海没反对,也不等紫绢就先一步出了屋子。 紫绢朝杨思辰点点头,正准备朝屋子门口走去,王大海转过身对紫绢说道:“紫绢姑娘,等一等,拿上这个牌子,不然你们进不了那屋子,那看门的只认牌子不认人。”一边说一边从腰上解下一块二寸见方的铜牌递给紫绢。 杨思辰看着紫绢接过铜牌出了屋子,然后对王大海说道:“王伯,我看这段喜生行事略微谄媚,他做事靠得住靠不住?您是知道的,我们暗地里制造没良心炮这事被官府知道了会捅出天大的篓子的。” 王大海笑着说道:“少爷放心吧,段喜生这人虽说行事谄媚了点,但嘴巴紧着呢!他老爹是跟着老太爷从万历三年一路打拼过来的老人了,由于是匠籍,无论做官还是从军都不行,rì子一直过得相对比较清苦。上面还有一个长他十一岁的大哥,现在是烟火作坊的管事兼大匠师。这小子打小就和火药面子打交道,在一帮子人中数他对火药面子最熟悉,今天他到船厂来取硝石,少爷刚才说要找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杨思辰听王大海这么一说便放心了,扬扬眉说道:“如此说来多谢王伯了。有他在一旁帮衬着,这次会顺当很多的。” 紧接着二人又说起来三桅飞剪式帆船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报复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和王大海聊了大概一刻钟方才见紫绢回来。 紫绢进了屋子,朝杨思辰行了礼,然后冷冷地说道:“少爷,东西拿来了,段喜生在外面院子里摆弄那东西,说是一会儿再过来回话。”说完还朝门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王大海见状笑着说道:“少爷,既然紫绢姑娘和段喜生回来了,那我就告辞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王伯慢走。”说完把王大海送到小院门口,然后回过头来便看见段喜生蹲在院子里拿着炸药包翻来覆去地看。 杨思辰见他看得入迷,也没有打扰他,直接进了屋子。 杨思辰进了屋,紫绢马上悄悄地迎上来朝屋外瞅了一眼,见段喜生还在发呆,立马关上门,愤懑地对杨思辰说道:“少爷,那段喜生真不是东西!” 杨思辰听得莫名其妙,朝紫绢看去,见她满脸愤懑,于是问道:“怎么啦?段喜生怎么得罪你这姑nǎinǎi了?” 紫绢红着脸说道:“他……他居然说他过几年向少爷您讨要奴婢做他的小老婆!”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紫绢不回答,锤了杨思辰一拳说道:“你这死没良心的!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还这么一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摸样。还算个男人吗你!!” 杨思辰笑着问道:“丫头,你今年才多大一点啊?就说自己是女人了啊?” 紫绢不依地说道:“少爷!谁让你看了我的身子,还给我梳了头的!当初甜言蜜语的,这还没过上几天呢,就想甩掉人家了!您也太不厚道了!” 紫绡也过来插话说道:“少爷,如果您今天不好好收拾那段喜生的话,那奴婢和紫绢妹妹今天晚上就不陪您练功了。” 紫绢听紫绡这么一说,也点头附和道:“是!少爷,您今天不为奴婢讨回公道,奴婢和紫绡姐姐今天晚上就让您穿肚兜睡觉!” 杨思辰心道:得,这俩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狠!可怜的段喜生君,为了本少爷今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只好委屈你了,请你放心,本少爷会记住你的好的,现在本少爷就为你祈祷好了。于是杨思辰说道:“二位妹妹,你们放心地去做就是了,倘若那段喜生敢找事的话,本少爷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杨思辰故意把“主持公道”四个字咬得很重。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鄙视道:这死没良心的太不地道了,坏人都让我们做了,他倒想当好人……哼!!没门!!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之间都理解了对方的想法,然后点点头,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杨思辰见姐妹俩之间的互动,只知道姐妹俩已经有了主意,却丝毫不知道姐妹俩心里已经把自个儿一块算计进去了。 ………… 过了大概一刻钟,段喜生方才拿着炸药包拉开门进了屋,一边走一边说道:“少爷,小的已经琢磨出了些门道,只要……呃……”没等段喜生把话说完,便感觉左脚被绊了一下,身子直挺挺地向前扑倒,炸药包则脱手而出,直接朝杨思辰胸前飞来。 杨思辰在前面看得一清二楚,段喜生分明是被姐妹俩布下的三根绞在一起的细丝线给绊倒的。正准备站起来上前扶段喜生一把,杨思辰却看见段喜生手里的炸药包径直向自己飞来,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赶紧侧身向左侧闪了一步,然后稳了稳下盘,右手捞住飞来的炸药包向门外丢去,最后身子向后一矮疾步退入里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过了一小会儿,杨思辰没听到爆炸声响,抬起头便看见紫绡端着茶盘站在自己身侧,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紫绡见杨思辰抬起头来,小声嘲笑道:“少爷好身手!以前和奴婢对练之时,倘若少爷能有这副身手,奴婢自是不敌的,就是紫绢妹妹要想制住少爷,也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杨思辰脸上一红,不过嘴上却小声说道:“本少爷一向是怜香惜玉的主儿。打不过的女孩子干脆求饶,打得过的女孩子明里暗里让上几招心里也舒坦。”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紫绡上前一步拦下杨思辰,小声说道:“少爷先在此暂时歇息一会儿,养足jīng神,待会儿好出去为奴婢和紫绢妹妹主持公道!”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思辰一眼。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和紫绢到底要把那段喜生怎么样?” 紫绡嫣然一笑,然后地说道:“那得看紫绢妹妹什么时候把这口气消了。”紫绡把话说完,没等杨思辰继续问话便端着茶盘转身出去了。 ………… 却说段喜生左脚被绊了一下,眼见炸药包脱手朝杨思辰飞去,吓得寒毛倒竖,赶紧右脚向前猛蹬了一下,身子顺势向前窜去,伸直了两条胳膊想抓住炸药包,但毕竟慢了一步,没够上。见杨思辰兜手将炸药包丢出门外,方才松了口气。赶紧压低视线向前看去,却不想黄梨木的桌案在眼前迅速变大,没等段喜生缓过神来,便“碰”的一声,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桌角上。 段喜生一下子被撞得头晕眼花,软绵绵地瘫在了桌子一侧。过了好一阵子。段喜生才缓过劲来,用手撑着地面翻身靠着桌子腿坐起来,然后摇摇头,感觉眼前还是时不时地在冒金星,用手摸了摸额头,感觉到额头起了个鸽子蛋大小的青包,摸上去甚是疼痛,把手拿下来看看,还好,没流血。 段喜生扶着桌子站起来,抬起头便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丫鬟端着茶盘从里间走出来。那小丫鬟把茶盘里的茶盏和点心放在右侧的桌子上,朝段喜生福了福身,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段大哥,少爷刚才受了点惊吓,这会儿正在里间休息,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特地吩咐紫绡送来茶点略表安慰。请段大哥慢用。少爷说他一会儿就出来。” 那段喜生听了紫绡说话的声音,心中顿时舒畅许多,头上的包感觉也没那么痛了。赶紧朝里间拱拱手,用谄媚的语气说道:“多谢少爷美意,小的感激不尽。”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坐下来喝茶吃点心,眼睛却时不时地朝紫绡看几眼。 紫绡不动声sè地站在一旁打量着段喜生,过了一会儿故作惊讶地说道:“段大哥,你头上怎么磕了个这么大的包?”然后走上前用帕子朝段喜生额头上擦了擦,朝里间喊道:“紫绢妹妹,去厨房拿点香油来。段大哥头上的包要处理一下,不然出去让人看了说不过去!”随后又低下头,一边拿帕子擦着段喜生额头上的包,一边细声细气地说道:“段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包,妹妹看了都心痛。” 段喜生听了紫绡这么一说,半边身子都酥了,却硬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躲开了,硬气地说道:“没事,小的过去常年在外面跑路,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的,这点小伤何足挂齿。”不过恍惚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 紫绡一边收回帕子一边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然后说道:“段大哥真是好样的,小妹实在是万分仰慕,段大哥倘若不嫌弃小妹,小妹倒愿意把大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来看!” 段喜生正要回话,却见紫绢也端着个茶盘进来了。紫绢把茶盘放在桌子上,从茶盘上端起一只小碗,又拿起一根银筷子走到段喜生身前说道:“段大哥,刚才是小妹无礼了,请段大哥见谅,小妹这就为段大哥疗伤。” 一滴油滴在段喜生额头上,段喜生顿时感觉额头上的包如同火烧一般的痛,刚想喊一声,紫绡用手在他胸前脖子上飞快地各点了几下,段喜生的声音就被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段喜生痛得眼睛睁得老大,直喘粗气,喉咙里咯咯直响,可是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段喜生刚想抬手抹去头上的油,紫绡一把按住她的双手,装出一副很关切的模样说道:“段大哥千万别摸,刚涂了油自是有点难受,不过却是千万不能碰的。”说完,手上一使劲,把段喜生的双手又给压下去了。 段喜生心头大惊:这丫头好大的力气,自己手上的力气算是不小的,这丫头居然风轻云淡地就给压下去了,之前三下两下就封了自己的穴道,一看就是个功夫极好的。于是想站起来要走,不料刚起身就被紫绢用手肘压住肩头,又不得不坐了下来。 紫绢一边用筷子继续向段喜生额头上滴着油,一边很不满地说道:“段大哥别走啊!小妹还没有弄完呢!”说完忍着笑抽了抽嘴角。 听紫绢这么一说,段喜生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俩丫鬟是在报复他之前的言语中的不尊之词。于是顾不上脸面,赶紧扶着桌子站起来朝屋子外面跑去。 段喜生跑出了小院,来到一口水井旁,吭哧吭哧地提上来一桶凉水,顾不上旁人那惊讶的眼神,把头往水桶里扎去。 段喜生刚刚把头抬起来,还没有松口气便感觉到浑身发烫,下体肿胀难受,同时腹中绞痛,还有强烈的便意。心知是吃了加了料的茶水和点心,于是顾不上满头是水,急忙朝河边的芦苇丛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解衣服扣子…… 第六十八章 可怜的段喜生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在里间见段喜生跑出小院,杨思辰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出来。一边走,嘴里一边说道:“天蚕丝、辣椒油、巴豆茶、放了合欢散的绿豆糕。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好东西你们没用上的。呃……对了,还有胡椒面和九曲摧花丸,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紫绡紫绢姐妹俩正在捂着嘴偷笑,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姐妹俩扭头看过去,见杨思辰面无表情,知道二人刚才玩得有点过分了。 紫绡和紫绢互相看了一眼,紫绡壮着胆子上前说道:“少爷,您也太不地道了。奴婢们还等着您出来主持公道呢。您倒好,至始至终躲在里间看戏,恶人倒全让奴婢和紫绢妹妹做了。您是知道我们女孩子是最重颜面的,如今做了这事,您让咱姐妹俩今后在外面怎么做人啊?”说完还装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用手揉揉眼睛,假意抽噎了几下。 紫绢则翻了个白眼,轻轻推了紫绡一把,满脸坏笑地说道:“少爷,您不是过说要主持公道的,可刚才您人呢?倘若不给个说法,奴婢可不依您。今天晚上您可得穿肚兜睡觉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马上垮了,知道姐妹俩心里想把自个儿一块算计进去。于是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二位妹妹,你们就饶了哥哥我吧!不是哥哥不出来,而是段喜生那厮跑得实在太快了。倘若他再找二位妹妹的麻烦,哥哥定护得二位妹妹周全。”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知道二人玩得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再强求什么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紫绢说道:“暂且信你一回,倘若今天晚上那段喜生找上门来,少爷您可得说话算数。不然今天夜里奴婢可要给您套肚兜的哟……” 杨思辰打了个寒颤,急忙点头哈腰说道:“那是,你们何时见过本少爷胳膊肘往外拐过?”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杨思辰见姐妹俩不再缠着自己不放,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默默想到:段喜生君,我在此给你祈福了,但愿你能熬过今晚,真不知道你那下面两个口同时喷涌是什么感觉…… 晚上吃了饭,王大海又过来了,一进门就看见杨思辰正在和两个丫鬟在小院子里嬉闹。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咳嗽一声。 姐妹俩听到声音,急忙规规矩矩站好,杨思辰迎上来说道:“王伯,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王大海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少爷,段喜生那家伙忽然吃坏了肚子,晚上过来不了了。少爷您看这事情……” 杨思辰听王大海这么一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碍事的,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做,他现在过来也做不了什么。王伯,这事情明天再说吧。倘若他明天还来不了,您再支使个人来就是了。记得带几捆二寸粗的干竹子就是了。再找些麻绳和空的麻布包。” 王大海又说道:“那门没良心炮怎么办?是搬回去还是搬到小院里来?” 杨思辰说道:“搬回去吧,明天要用的时候我再让人去搬过来,王伯,您看这样可好?” 王大海听后点点头又和杨思辰聊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见王大海走远了,紫绡yīn阳怪气地说道:“那段喜生真娇气,不就是点巴豆茶和合欢散嘛,至于弄成这样吗?” 杨思辰没有接话,恶狠狠地瞪了紫绢一眼,然后说道:“我只知道那合欢散是一剂chūn药,却不知道它具体药xìng如何。紫绢你给本少爷说说吧。” 紫绢捂着嘴坏笑道:“那合欢散是一种极其刚烈的chūn药,不过只用少许不会伤及根本,只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浑身滚烫,金枪不倒,阳jīng大泻不止,不过今后一个半月不能人道,自是无法做那房中之事了,而且期间还只能吃素,不能沾荤腥。不然的话气血翻涌,浑身燥热,口鼻均易出血。但愿段喜生那厮身子骨足够结实,不然明天肯定身子软得下不了床。” 杨思辰听紫鹃这么一说,咋舌道:“你也太狠了!让段喜生做一个半月的和尚。估计他真知道了的话会把你俩恨死。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怎么熬得过来,还有巴豆茶……” 紫绢满不在乎地说道:“哼!!活该!谁让他说那些荤话的!” 紫绡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那厮实在太可恶了,奴婢给他上茶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往奴婢身上瞟。而且还是一脸sè迷迷的的表情。” 杨思辰点了点紫绡的额头说道:“你也不吃亏,段喜生喝了你的巴豆茶,估计会拉上好几次。人家瞟你几眼你俩也没有少上一根头发,倒也没啥大不了的。经过这一次,段喜生见了你们姐妹俩还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倘若他明天还能来的话,一定见了你俩就发愀。” ………… 第二天上午,杨思辰练完九阳神功吃完早饭,正准备起身出去找王大海要人。便看见紫绢捂着嘴偷笑着进来了,紫绢走到杨思辰跟前说道:“少爷,段喜生来了。” 杨思辰见紫绢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皱了皱眉头说道:“让他进来吧。我也好看看你俩给他下的药把他整成什么模样了。”说完便起身朝外间走去。 段喜生是硬撑着过来的。杨思辰见他顶着一对熊猫眼,面sè苍白,走路腿都是抖的,赶紧让他坐下。扭头对跟在身边的紫绢说道:“紫绢,你去给段喜生诊下脉,看看段喜生究竟有没有大问题。” 段喜生听杨思辰这么一说,顿时面sè又白了几分,急忙摇头拒绝。 杨思辰见状,狠狠地瞪了紫绢一眼,说道:“紫绢,不许再耍什么花招了。老老实实地去给段喜生诊脉!不然本少爷回去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紫绢气鼓鼓地朝杨思辰福了福身,然后规规矩矩地走到段喜生身旁,不理会段喜生那躲闪的神情,把手搭在段喜生的手腕上,开始为段喜生号脉。 杨思辰见紫绢眉头紧皱,于是问道:“段喜生到底怎么了?” 紫绢松开段喜生的手腕,和声细气地说道:“少爷,段大哥是纵yù过度导致的肾水不足,今后一个半月恐怕是不能行房了,而且期间还只能吃素,不能沾荤腥。不然的话气血翻涌,浑身燥热,口鼻均易出血。” 段喜生听完紫绢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自己新婚燕尔,和自己婆娘恰好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昨天自己太过勇猛,一晚上要了她十次也不止,把她搞得yù仙yù死,今天早晨愣是下不了床。接下来要做一个半月的和尚,每天只能吃素不说,还得每天对着自己婆娘那无比幽怨的眼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出岔子……这比要自己的老命还难受!这哪里是俩丫头,分明是两头母老虎,整起人来他妈的一个比一个狠心呐!昨天自己真真是鬼迷心窍,居然说出了那种荤话,那俩丫头不把自己往死里整才怪…… 杨思辰听紫绢这么一说,心道:得,这段喜生这会儿可指望不上了。于是说道:“段喜生,你就在这里歇一上午,下午我再给你安排活计。” 段喜生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赶紧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少爷,小的……小的不要紧……小的还能动……”说着要朝前走几步。 杨思辰赶紧抬起手说道:“行了行了,你看看你自己,连站着都吃力,还怎么干活?倘若我真允许你干活,我们干活的同时还要分心主意着你,到头来我们自己手头的活计反倒干不好,不够麻烦的!再说了,你目前的病歪歪的能干成什么?” 段喜生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只好讪笑着坐下歇着,眼睛不敢再往姐妹俩身上瞅了。 杨思辰没再理会段喜生,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紫绡紫绢姐妹俩,然后出了屋子。 在小院子里转了一会儿,杨思辰扭头对紫绡说道:“紫绡,你去找王大海要竹子,顺便再找几个人来。我上午大致交待一下,下午让段喜生盯着那二人做几个试试,具体怎么干我晚上给段喜生说说,明天咱就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段喜生。弄完后他再来给我回报。” 紫绡点点头,正准备出去,王大海就带着两个人进了小院。 王大海见杨思辰在院子里站着,赶紧走过来说道:“少爷,段喜生今天那副模样可是没法干活了。我又找了两个老实的。竹子和其他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小院外面。” 杨思辰听了王大海的话脸上一红,心下知道王大海或多或少已经了解段喜生那厮昨天被两个丫头往死里整的事情了。于是赶紧点点头说道:“多谢王伯了。段喜生那样子确实没法干活了,就让他在我这里歇着,我上午大致交待一下,顺便做个示范,下午让段喜生带人做几个试试,具体怎么干我晚上会给段喜生详细说的,然后明天我就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段喜生。弄完后他回报个结果就行了。王伯您放心,段喜生那厮的能耐您是比我清楚的。” 王大海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便放心了,点点头又和杨思辰聊了几句方才告辞出了小院。 第六十九章 改进没良心炮(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也没再耽搁,让那二人把竹子搬进小院,自己则领着两个丫鬟进屋找来麻布包、麻绳等东西。 杨思辰重新回到小院里,就看见那两个人已经把竹子抬进来了。 杨思辰见状,上前说道:“你俩去把没良心炮也一起搬过来吧。” 那二人点头称是,然后退出了小院。 杨思辰上前蹲下检查了这些竹子,感觉没有问题,然后站起来朝周围看了看,却看见那二人把工具都放在小院里了。杨思辰走过去翻了翻,发现锯子、凿子、锤子、锉子一应俱全,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于是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姐妹俩说道:“你们俩过来,用锯子把这些竹子锯成八寸长的小段,不要竹节”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心道:这死没良心的,又开始整人了,怎么不能消停一会儿呀? 紫绡苦着脸说道:“少爷,奴婢这细胳膊细腿的,拿起锯子都费力,您让奴婢锯竹子,岂不是为难奴婢嘛!” 紫绢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呀,少爷。您让奴婢和紫绡姐姐锯竹子,也不看看奴婢们才多大一点呀!奴婢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干粗话的料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说道:“你俩少在那给本少爷装可怜!昨天捉弄起那段喜生来一个赛一个卖力气!今天让你俩锯个竹子,怎么都蔫吧了?哼!也不知道前几天是哪个不要脸的把本少爷压在身下让本少爷学狗叫的?当初那么多力气现在都给本少爷使出来!今天你俩不把这些竹子弄完本少爷不准你俩吃午饭!” 姐妹俩一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哪里还不知道杨思辰是在报复那天的事情。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紫绢黑着脸说道:“少爷,您真要奴婢把这些竹子弄成八寸长的小段?” 杨思辰见自己脸sè垮了下来,便知道姐妹俩心里已经把自己给恨上了,指不定这俩丫头晚上会整出是什么幺蛾子来,不过朝屋里看了看,为了脸面而兀自嘴硬道:“本少爷既然发话了,你们这做奴婢的就要照做!” 紫绢瘪瘪嘴说道:“是,少爷。奴婢们照做就是了”说完就从腰间缎带里摸出一柄小匕首,扔给紫绡,然后说道:“紫绡姐姐,用这个吧,咱们姐妹俩不会使锯子,何必让这死没良心的在一旁看笑话?”说完又从腰间缎带里摸出一柄一模一样的小匕首,准备砍竹子。 杨思辰看着那小匕首,心中暗笑——那小匕首统共才七寸不到,刀刃部分更是只有三寸多一点,别说是砍竹子了,就是拿来捅人,遇到胖子都无可奈何。于是杨思辰干脆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紫绡接过小匕首,疑惑地朝紫绢看去。紫绢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思辰,然后给了紫绡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低头拔出小匕首,一只手握着竹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朝竹子上砍去。只听见噼啪一声脆响,竹子应声而断。 紫绡见状,也拔出小匕首,拿起竹子砍下去,不过一刀下去只是在竹子上砍出了个一寸深的缺口。紫绡不甘心,又用力往下压了压,竹子方才被砍断。 紫绢一边砍一边说道:“紫绡姐姐,你那么砍起来很吃力。看妹妹的,两脚站稳,运下气,握好匕首,腰肩肘腕同时发力。”说完用小匕首朝竹子上砍去。竹子应声而断。 紫绡照着紫绢说的做,只听见噼啪一声脆响,竹子果然应声而断。 杨思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一把小匕首居然比砍刀还好使,看看两个小丫头,一刀下去竹子就成了两段,一边砍,一边挑衅似的看着自己。 杨思辰心中苦笑不已:看上去自己这次又栽了,今天晚上自个儿的rì子不会太好过了。 待那二人把没良心炮抬进院子,那一大捆竹子已经让姐妹俩砍掉了一小半了。 那二人见两个小丫头那副架势,惊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想起临来时王大海对他们叮嘱道千万别惹少爷身边的那两位小姑nǎinǎi,又想起段喜生那厮昨天的丑态,这二人哪里还敢过去,于是都看向杨思辰,想让杨思辰安排个活计。 杨思辰见那二人看向自己,又见紫绡紫绢姐妹俩砍了一刻钟的竹子,额头隐隐有了些汗迹,心知姐妹俩也有些累了。于是小声地说道:“紫绡、紫绢,你们俩歇着吧,剩下的活儿交给他们吧。”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就双双起身,把小匕首收了起来,走到杨思辰身后站定。 杨思辰见姐妹俩走到自己身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对那二人说道:“你们俩过来,接着干吧。把这些竹子锯成八寸长的小段。记着,不要竹节。弄完之后进来找我。”说完也不等那二人回话就抬脚朝屋子里走去。 进了屋,杨思辰见段喜生仍旧坐在那里,皱了皱眉头说道:“段喜生,你出去看看,那二人锯完那些竹子后来找我。” 段喜生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又看见姐妹俩一脸不高兴,哪里还敢在屋子里待,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屋子,并且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段喜生刚刚关上门,杨思辰顿时感觉腰间两侧忽然一痛,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姐妹俩一边一只手掐在自己腰间的软肉上,脸上还带着坏笑。 杨思辰赶紧苦着脸求饶道:“二位妹妹手下留情啊!倘若真把哥哥的肾掐出个三长两短来了,将来吃亏的还是二位妹妹哇!”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紫绢恶狠狠地瞪了杨思辰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少爷您还知道对肾不好?刚才支使奴婢和紫绡姐姐砍竹子时的气势哪里去了?”说完掐在杨思辰腰间的软肉上的手便用力拧了拧,满脸坏笑地看着杨思辰。 紫绡看了紫绢一眼也没客气,掐在杨思辰腰间的软肉上的手也重了几分,坏笑着点点头。 杨思辰痛得倒吸一口气,再也顾不上面子,硬扯出一副笑脸说道:“二位妹妹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哥哥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紫绢看杨思辰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松开了掐在杨思辰腰间的软肉上的手,恶狠狠地说道:“大少爷,您说话可得算数,不然回去有你好看的!!” 紫绡也松开掐在杨思辰腰间的软肉上的手,点点头说道:“是!大少爷您是君子,讲究的是一诺千金。奴婢和紫绢妹妹已经是您的人了,您可不能连我们都骗啊!” 杨思辰感觉腰上不怎么痛了,于是讪笑着说道:“那是,本少爷一向都是最重信誉的。” 姐妹俩见杨思辰服软,互相看了一眼,便退回去规规矩矩地站好,不再理会杨思辰了。 杨思辰见状松了口气,心里嘀咕道:他nǎinǎi的,这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人?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姐妹俩,再照这样子下去,今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出些幺蛾子,到时候可不好收场喽……摇摇头,杨思辰苦笑一下,聚jīng会神地开始修炼易筋经。 过了小半个时辰,段喜生在门楼禀报道:“少爷,竹子全部锯好了。下面要做些什么?” 杨思辰站起来走出屋子,来到小院子里。段喜生默默地跟在杨思辰身后,也没再说什么。 杨思辰捡起一根竹筒,大致看了看,感觉还算不错,心下默默算了一下,一个竹筒是两寸,六个竹筒捆在一起最大直径肯定超过了六寸,在算上绳子的话只会更大些,没良心炮的口径大概是六寸多一分,肯定放不进去;四个竹筒捆在一起的最大直径大致是四寸五分,再算上绳子大概是五寸不到,又有点小了塞进去气密xìng太差,打不远。于是说道:“在竹筒里面灌上沙子,然后五个竹筒捆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塞进没良心炮里面。” 段喜生听完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说完就过去支使着那两个人干活了。 杨思辰在一旁看着,见段喜生支使那二人忙而不乱,知道这人内里绝对有几分才干的。原本还有些放心不下,准备晚上详细给段喜生说说,如今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段喜生很快就把那捆好的竹筒塞进了没良心炮里面,又朝炮口里面细细看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给杨思辰回话道:“少爷,刚好塞进去,一共是十斤,不过真要想打远的话还要套上个麻布包才行。” 杨思辰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十斤的东西大概合后世的六公斤不到,将六公斤的抛shè物加速到五十米每秒大概需要七千五百焦耳的能量,没良心炮对发shè药的能量利用率很低,按百分之一算,一共是需要七十五万焦耳的能量。梯恩梯的含能比是四百一十万焦耳每千克,大概要一百八十克,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大概只有梯恩梯的七分之一。当然了,这是指爆炸威力,如果用来发shè炮弹的话低爆速的黑火药的能量推进比大致能达到梯恩梯的三分之一,大概需要五百四十左右克,大约是十四两多一点。 杨思辰想到这里,然后点点头问道:“段喜生,这没良心炮你知道多少?” 段喜生挠挠头回答道:“前些天小的见王叔带人试炮,于是钻在人堆里默默看着,心中记下了cāo作步骤。虽然没实际放过,但具体步骤倒记得十之仈jiǔ。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放多少火药面子进去合适,这个必须试了之后才知道。”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好吧,你把炮架到院子外面,放十四两火药试一试能打多远。” 段喜生听得两眼放光,赶紧回头去让那二人把没良心炮在院外的空地上架好,自己则给捆好的竹筒套上麻布包,麻利地把黑火药从小木桶中舀出来,用小称称好分量放在纸上包好。 杨思辰带着姐妹俩出了院子,见段喜生正在有条不紊的做事,扭头朝姐妹俩嘀咕道:“这段喜生还真有几分能耐,虽说嘴上那么荤,但是做起事来还真有一套。紫绢你也知道,当初我做这没良心炮的时候,可没他这么麻利。” 紫绢瘪瘪嘴说道:“少爷,他就一浑人,昨天奴婢和紫绡姐姐站在他身旁的时候还问道他身上隐隐约约有股火药味,王伯昨天说他打小就和火药面子打交道,奴婢看这话不假。倘若他能像少爷您这样博学多才,奴婢倒情愿嫁进他家里做小。” 杨思辰听紫绢这么一说,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说道:“闹了半天,紫绢你喜欢的是本少爷的才,而不是本少爷的人啊!本少爷的心哇凉哇凉的啊!紫绢你用手给本少爷暖暖吧。”说完不等紫绢反应过来就一把捉住紫绢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紫绢羞得满脸通红,轻唾道:“呸!你这死没良心的,这大庭广众的,和奴婢拉拉扯扯的,也不知羞。心知奴婢和善,就往死了欺负奴婢。”说完还埋怨似的看了杨思辰一眼。 紫绡在一旁掂起脚尖,在杨思辰耳边说道:“少爷,不带这么调笑人的。晚上熄了灯在床上奴婢和紫绢妹妹任您捉弄,但这光天化rì之下,可得给咱姐妹俩留点脸面才是。” 杨思辰一听这话,知道自己闹得有些过了,急忙正了正神sè,朝前看去…… 段喜生一边支使着那二人干活,一边留意杨思辰的动作,见杨思辰和姐妹俩卿卿我我地闹腾得欢快,脸上又白了几分——那两位小姑nǎinǎi敢跟杨少爷那样闹腾,杨少爷也不恼火,可见那两位小姑nǎinǎi分明是杨少爷的房中人,而且杨少爷对她们极其宠爱。昨天自己sè迷心窍,想要来做小,岂不是触了杨少爷的逆鳞,杨少爷只是默认那两位小姑nǎinǎi收拾自己,而没有自己出面,这已经是极度仁慈了。 过了半刻中,段喜生支使着二人把没良心炮架好了,段喜生将手里的火药包扎了个眼,将引火线插好,然后放进没良心炮的炮筒里。 正当段喜生准备把用麻布包好的竹筒塞进桶里的时候,杨思辰忽然说道:“段喜生,你们都回到院子里去吧,剩下的让紫绢来,她轻功不错,跑得快。” 段喜生三人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小院里走去。杨思辰带着紫绡也进了小院。 紫绢瘪瘪嘴,跺跺自己那三寸金莲,无奈地留下了。 待所有人全部退到小院子里之后,杨思辰方才让紫绢过去把用麻布包好的竹筒塞进桶里,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火线运起轻功飞快地退到小院子里蹲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一丈长的火焰,没良心炮猛的向后退了两丈远,过了三四秒的时间,竹筒在一处干燥的河滩上落下,溅起一团土尘。 杨思辰听见外面传来了爆炸声,就迫不及待地运起轻功跳上墙头,却不料刚好被炮口的气浪吹了个正着,还没站稳就仰面从墙头摔了下来。紫绡紫绢姐妹俩见状赶紧跳起来托了杨思辰一把,方才没让杨思辰出丑。 杨思辰站稳后拍拍身上的土,然后扭头朝姐妹俩看去,见姐妹俩均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于是说道:“段喜生,你带人出去看看没良心炮把竹筒打到哪里去了。顺便丈量一下距离。” 段喜生见状,赶紧点点头领着那二人出了小院,吩咐几句后就让那二人分开向远处走跑去找那竹筒,自己则走到没良心炮跟前,朝远处看去,一边看还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 杨思辰见段喜生三人走远了,忽然退了两步,扬起手朝姐妹俩屁股上各拍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看着本少爷出丑你们俩倒很开心是吧?我让你们俩再幸灾乐祸!” 姐妹俩被杨思辰弄得忍不住娇吟一声,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待姐妹俩回过神来,杨思辰已经纵身跳上墙头跑出小院。姐妹俩只好放下不此事提,跺跺脚红着脸跟出去。 杨思辰出了小院,便看见段喜生迎了上来,于是杨思辰问道:“有结果了吗?” 段喜生摇摇头说道:“少爷,还没结果。刚刚找到竹筒,人还没回来。” 杨思辰点点头又问道:“听王伯说你和火药面子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你能不能大致估摸一下这没良心炮能打多远?” 段喜生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这小的也说不准,小的的父亲是做烟火的,听小的兄长说过父亲年轻时曾经为老太爷造过震天雷,但是那是小的出生之前的事情了,打小的出生,小的就没见过父亲再做过震天雷了。小的玩火药也仅仅是听听响罢了,最多弄出个钻天猴二踢脚之类的罢了。至于火铳大炮之类的,从来没敢玩过。不过小的对火药面子还是很熟悉的。” 杨思辰听段喜生这么一说,心下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个时代除了那些军器匠户对枪炮了解甚多之外,其他人对枪炮都是一知半解的。民间私制火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段喜生对此非常陌生倒也很正常。 杨思辰想到这里便没再说话,摆摆手示意段喜生不要管自己了。待段喜生走远后,杨思辰扭头朝姐妹俩做了个鬼脸,登时把姐妹俩气得直跺脚。 第七十章 躲猫猫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抱着那一堆竹筒一步一步地走回到没良心炮跟前,然后停下来四处看了看,见段喜生正站在那儿等着,赶紧跑到段喜生跟前小声给段喜生回报情况。 段喜生拿起竹筒看了看,又问了那人几句话,然后就带着那人走到杨思辰跟前说道:“少爷,据张三狗说,从竹筒落地处到没良心炮的炮口处一共是一百三十一步,四步折合一丈,这么算来竹筒飞出了四十二丈多一点,偏差小的大概估测了一下,也就一丈左右的样子,结果还算可以的。倘若是装了火药面子的竹筒的话,由于火药面子的分量较沙子轻一些,所以竹筒飞出去的距离可能只有四十丈不到。” 杨思辰听完没急着说话,而是在心里算了一下:四十丈大概是一百二十五米左右,偏差是一丈,也就是三米多一点,四十分之一,和这个时代的滑膛炮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好在差距并不大。不过一次结果并不能说明问题,还得多试几次才行。 杨思辰想到这里,对段喜生说道:“把竹筒里的沙子倒出来一些,再塞些稻草进去,把没良心炮重新架好,打上十次,记下飞出距离和偏差,然后把炮口调低一些再接着打,分别记下打出去二十五丈、三十丈、三十五丈时的炮口仰角,晚上一并拿给我看。” 段喜生明白杨思辰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是,少爷!”扭头见两个找竹筒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就跑过去支使着那二人把没良心炮重新架好,开始准备接着打竹筒。 杨思辰见这边没自己的事情了,于是就带着姐妹俩朝小院里走去。一进小院杨思辰就运起轻功逃出去老远,丝毫没给姐妹俩下手的机会。 姐妹俩见状,互相看了一眼,紫绢气鼓鼓地说道:“这死没良心的,溜得还挺快!紫绡姐姐,咱可不能让他逍遥得去了!” 紫绡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妹妹你武功高,从前面堵他,姐姐我从后面追,咱就不信这死没良心的能跑到天上去了!哼!!” 紫绢没回话,而是运起轻功向杨思辰溜走的方向追去,紫绡见状,也运起轻功朝那个方向追去了。 杨思辰一边跑,一边回想着周围哪里可以藏身,忽然听见后面有动静,心知是姐妹俩追了过来,再不想办法藏起来就是死路一条――紫绢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如今又加了个和自己功夫差不多得紫绡,想跑是绝对跑不掉的。赶紧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右手边有间柴房,于是急忙躲了进去。 杨思辰刚刚藏好身子,紫绢就追了过来,四下看了看,见这周围没有杨思辰的踪迹,不由得皱起眉头,嘴里小声嘀咕道:“奇怪了,刚才明明见这死没良心的往这边跑的,难道这死没良心的还真飞到天上去了不成?” 这时候,紫绡也过来了,听见紫绢这么一嘀咕,想了一会才说道:“妹妹,那死没良心的哪里会飞啊?分明是躲到暗处看咱的笑话去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心猛地一沉,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又栽了,赶紧又悄悄地往柴房里小心翼翼地挪了一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紫绢。 紫绢听紫绡这么一说,不慌不忙地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对紫绡说道:“姐姐,你搜右边,妹妹我搜左边,我就不信找不到这死没良心的!!”所玩就转身背对着柴房开始四下搜索。 紫绡点点头,然后朝柴房这边走过来。 杨思辰听完紫绢的话,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直接面对紫绢,自己有八成把握逃出去,然后换个地方再藏起来,继续耗下去。想到这里,杨思辰悄悄地挪到柴房门口,随手拿起两根木头,准备给紫绡一个“惊喜”。 就在紫绡拉开柴房的木门的那一刹那,杨思辰向前一步,同时右手拿着木头又下至上朝紫绡身上撩去。 紫绡见一个人影向自己逼来,同时感觉到下面有东西袭来,急忙向后退去,同时条件反shè般的将身子顺着门的方向一扭,避开了杨思辰手里的木头。 杨思辰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右手往前一带,丢开撩向紫绡的木头,那木头直直向紫绢的腰间飞去。紧接着,杨思辰两步窜出柴房,然后定了定身,运起轻功窜上对面的房顶,同时把左手里的木头朝紫绢头上扔去。 杨思辰窜出柴房时紫绢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待她转过身来,杨思辰已经开始起跳了。待她准备上前截住杨思辰的时候,杨思辰扔出的两块木头却已经飞到她眼前了。紫绢侧身躲开两块木头,然后跃上房顶,却找不到杨思辰的人影了。 紫绢无奈地从房顶上跳下来,然后对紫绡说道:“姐姐,如今看来,少爷的武功已经学到了妹妹的四成功力,比姐姐你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了。” 紫绡也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半个月前少爷的武功就已经超过姐姐我了,上次在这里对练若不是少爷一开始让了一招,姐姐我早就败了。至于最后少爷被姐姐制住了,那是由于少爷太大意了。虽然姐姐的武功一直都在提高,但却没有少爷jīng进得那么快。” 紫绢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少爷这人啥都好,就是心太软了。罢了罢了,还是接着追下去吧,这次咱们俩不能分开了,要是再让这死没良心的溜了咱们俩可真没脸见人了。”说完便运起轻功向杨思辰溜走的方向追去,紫绡见状,也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杨思辰从屋顶上跳下来之后则顺势溜进了面前的小厨房,随手把门掩上,见小厨房里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拿起一个萝卜抛着玩。一边抛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小厨房,想看看除了门,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可以溜出去。 正当杨思辰准备推开灶台上的小窗户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姐妹俩的脚步声。杨思辰的心猛地一沉,暗道:这俩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回过神来接着推了推小窗户,却发现那小窗户是固定死了的,没有合页。闭上眼睛心道:这次真的是栽了…… 看见小厨房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丝yīn影,紫绢小声对紫绡说道:“姐姐,这小厨房别看还有一个小窗户,可那小窗户是固定死了的,没有合页,少爷倘若不想破窗而出的话,只能走门了。咱俩一起上,你推门我逮人,这次可不能再让这死没良心的溜了。”说完便朝小厨房门口走去。 紫绡点点头便跟着紫绢朝小厨房的门口走去。 姐妹俩推开门,进了小厨房,却看见杨思辰斜坐在灶台上,手里拿着个萝卜,一脸嘲讽地说道:“哟!两头小母驴动作不慢啊。看来还是萝卜的诱惑大啊。” 紫绢一听顿时恼了:那天被大少爷您叫成小母驴的事不知被哪个大嘴巴的在旁里听到了传出去了,为此奴婢可没少被姐姐们笑话,这会儿您还提!是可忍执不可忍啊!!于是想也不想就朝杨思辰扑去。 杨思辰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趁着紫绡还没反应过来,随手把萝卜朝紫绡扔去,然后朝姐妹俩之间的空挡窜去。 紫绡本能地伸手接住杨思辰扔过来的萝卜,紧接着想要动身截住,却见杨思辰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以为杨思辰又会玩什么花样,动作不由地就慢了几分,结果自是让杨思辰钻了空子,从自己身前一晃而过,带起的阵风刮得自己心底气恼不已,暗道这死没良心的实在太狡猾了,倘若逮住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杨思辰见自己冲出了小厨房,心底松了口气,然后定了定身,运起轻功正准备再次窜上对面的房顶,却不料刚刚起跳脚踝却被什么东西缠住,被拉回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杨思辰缓过劲来,就发现自己被人从身后锁住双臂,按在地上。 原来紫绢这回多了个心眼,推门之前就悄悄地把缎带握在手里,正当紫绡接住杨思辰丢出的萝卜,杨思辰正在朝门外窜去的时候,紫绢便转过身来抖出了缎带,向杨思辰的下盘缠去,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紫绡笑嘻嘻地走到杨思辰面前蹲下,用手轻轻捏了捏杨思辰的鼻子说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少爷,您拿萝卜激紫绢妹妹,这可是您自讨苦吃,奴婢劝您现在还是省点力气吧,不然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您自己。” 杨思辰自知是紫绢在后面制住了自己,反抗无益,索xìng没再动,而是苦着脸说道:“二位妹妹,哥哥这次认栽了。还望二位妹妹手下留情才是。” 紫绢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早干啥去的,现在才想起来认栽。想得美!今天本姑娘非让你穿肚兜不可!!”说着就照着杨思辰头顶上的百会穴拍了一下。 杨思辰顿时感到自己全身酸麻难耐,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无助地哼哼着。 紫绡这个时候也说道:“少爷,您是主子,但您也不能光天化rì之下拍奴婢的屁股吧。这次不给您一点教训,奴婢心里着实不舒坦。”说着就和紫绢一起把杨思辰从地上拽起来,半架半胁着他朝卧房走去…… 第七十一章 后果很严重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姐妹俩把杨思辰架回卧房,把杨思辰丢在床上,然后就开始扒杨思辰的衣服。 杨思辰浑身酸麻难耐,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些许声音,于是小声哀求道:“二位妹妹,哥哥这次错了,哥哥现在向二位妹妹道歉还不成吗?” 紫绢嗤笑一声,然后说道:“这回知道错了?早干啥去的,现在才向我们姐妹俩求饶,想逃避惩罚,想得美!”说完还狠狠地拧了一下杨思辰的鼻子。 杨思辰一听这话,便知道紫绢这次是铁了心要惩罚自己了。于是扭头可怜兮兮地看向紫绡,希望紫绡能劝劝紫绢。 紫绡不是紫绢,出身农家的她不像紫绢那么心高气傲,见杨思辰那可怜兮兮的眼神,顿时有点心软了,于是拉着紫绢出了卧房。 杨思辰听见二人在门口小声嘀咕了几句,只隐隐约约听到了“练功”、“穿肚兜”、“梳头发”几个词,弄得自个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待姐妹俩重新进来后,杨思辰小声问道:“二位妹妹,你们商量好了?” 紫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商量好了,现在离吃午饭没多少功夫了。少爷您就躺在床上吧,奴婢会出去给外面的人说一声,就说您昨天晚上思虑过重,不得安寝,现在正在休息。至于吃午饭的事情嘛,奴婢会一口一口地喂您的,反正不会让您饿肚子的。吃了饭咱们再好好算账!!”最后一句话紫绢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紫绡怜悯地看着杨思辰,脸上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后转身出去了。 杨思辰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道:完了,紫绡不但没劝住紫绢,反倒让紫绢更恼火了……上帝,佛祖,菩萨,你们谁保佑我我今后就信谁!求求你们救救我这可怜人吧! 杨思辰在床上躺了一刻钟,紫绡提着食盒回了卧房,也不理会杨思辰,径自对紫绢说道:“妹妹,外面的事姐姐都办妥当了。少爷闹了大半个上午,吃了饭是不是让少爷歇会儿?” 紫绢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姐姐!你就是心软,这死没良心的身子妹妹心里早就有数,别看他和咱俩闹了大半个上午,妹妹点他百会穴的时候发觉他体内依旧真气充盈,身子骨什么事都没有,康健得很!赶紧喂他吃饭,吃了饭咱好为他泄泄阳。” 紫绡无奈地朝杨思辰看了一眼,打开食盒,拿起小勺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喂杨思辰吃饭。 早就飞快地扒完自己的那份饭,然后从紫绡手里接过碗和勺子,接着喂杨思辰吃饭,只是动作有些生疏。杨思辰心道:得,这丫头估计还是头一回喂别人吃饭吧。自己还是老实点好,别再把这丫头惹急了,那下午的rì子估计会更难过了。 待杨思辰吃完自己的那碗饭,紫绢拿来一根麦秆插到茶壶里,端到杨思辰面前,说道:“喏,把壶里的水喝完。” 杨思辰一看那茶壶,俩眼瞪得老大――那茶壶看上去老大,估计足足能装一升水。自己刚吃了饭,哪里还能喝那么多水?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紫绢。 紫绢拧了下杨思辰的鼻子说道:“放心,知道一大壶你这死没良心的喝不完,只装了小半壶。你喝就是了。这里面加了药,喝了过一会儿身子就不再酸麻难耐了。” 杨思辰无奈地含着麦秆,开始喝水。喝着喝着杨思辰就察觉到自己身子起了变化――身上的酸麻感渐渐消失了,自己的身子也可以zì yóu活动了,不过还是催不起一丝内力。 待杨思辰把水喝完后,紫绢说道:“少爷,奴婢们陪您练功吧?” 杨思辰心头jǐng铃大作,问道:“以前不是要等到晚上吗?怎么这会儿就要练功了?” 紫绢笑着说道:“奴婢刚才在水里掺了逍遥散功丸,这药对您的身子没有任何危害,只是会散去您的一部分内力,这九阳神功练到第二重境界,要想继续快速提升功力,就必须散功的。您散出来的内力刚好为奴婢和紫绡姐姐所需。所以现在是奴婢和紫绡姐姐借您的光提升自己的内力。同时您也不吃亏,散去的内力会在半个月之内恢复,而且比之前更强大。” 杨思辰听到这儿,渐渐觉得浑身开始发热,心里估摸着是那逍遥散功丸起了作用,心知这事情不可避免了,于是无奈地说道:“那就开始吧。”说完就自顾自地脱起衣服。 紫绢见杨思辰开始脱衣服,知道逍遥散功丸起了作用,扭头对紫绡说道:“姐姐快点,少爷服下的逍遥散功丸起作用了。”说完便走过去把门栓上。 不一会儿,姐妹俩都脱得一丝不挂了,二人跳到床上,紫绡随手放下纱帐,杨思辰顿时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姐妹俩的身形也有些朦胧了。 杨思辰盘腿坐在床上,紫绢双腿叉开坐在杨思辰的腿上,小腹贴着杨思辰的肚脐上,两条胳膊抱住杨思辰的脖子,杨思辰自然而然地搂住紫绢的小蛮腰。紫绡跪在杨思辰身后,小腹贴在杨思辰的腰眼上,尚未发育完全的Ru房抵在杨思辰的肩胛骨上方,下巴靠在杨思辰的头顶上,两条胳膊搂住紫绢的脖子。 杨思辰不由地抽了抽鼻子――姐妹俩身上有味了。到船厂这边来已经是第三天了,由于条件所限,要洗个热水澡很是不方便,每天晚上练完功后都只是草草用热水擦下身子就睡下了。时间久了身上自是有了一股子汗腥味。之前姐妹俩身上带着香囊,倒也闻不出来,可是一旦赤身**地贴上来,那味道确实有点不好闻…… 紫绢敏锐地察觉到杨思辰的心思,小声说道:“你这死没良心的!我们姐妹俩都没嫌弃你身上的味道,你反倒嫌弃我们姐妹俩身上的味道了。您还真是娇养惯了的大少爷。” 杨思辰心下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到:还好,你们姐妹俩没去过后世的大学的男生宿舍,估计你们姐妹俩一进去就会被熏晕过去,哥哥我可是在那里面修炼了近四年才出来的。如此说来这点味道确实不算什么了,可是哥哥我有一年多没接触那种地方了,的确是养娇了。的确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倘若哥哥再回去闻那种味道的话,表现也不比你们强多少。 杨思辰正想着,发觉身子越来越热,并且隐隐约约感觉到丹田内有真气溢出,开始在经脉内乱窜,于是赶快沉下心来坐定,把那些心思全部抛开了。 姐妹俩也催动自己的内力,运起九yīn神功,准备开始吸收杨思辰散出的内力。 杨思辰渐渐感觉到肚脐和腰眼两处有种凉凉的感觉,自己浑身的热量就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似的,不停地往那两处地方跑。同时杨思辰听到姐妹俩舒服的呻吟之声。紧接着,经脉内乱窜的真气也开始往那两处地方跑,杨思辰登时感到自己身子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寒冷至极,不由地担心起来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杨思辰强忍着没打冷颤,催动丹田中的真气溢出少许,游走于全身经脉之中。虽然这些真气也和之前一样,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似的,不停地往肚脐和腰眼处跑,而且刚刚到达那两处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是这样,杨思辰也感觉比之前好上不少。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忽然感觉腰眼和肚脐两处忽然涌入两股极寒的内力,并且还不受自己控制地在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经脉犹如被冻住了似的。杨思辰心知这是姐妹俩在捣鬼,把她们自己的极寒之气注入了自己体内。 杨思辰再次催动自己丹田里的真气溢出,想与之对抗。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丹田内的真气似乎被耗尽了。杨思辰再也忍不住了,牙齿开始打架。 又过了一小会儿,杨思辰感觉那两股真气在头顶百会穴出汇合之后,又沿着经脉一直下行,直接沉入丹田之中。杨思辰明显感觉到自己丹田内所剩寥寥的真气被它吸走,然后自己丹田也被冻住了似的,再也没有一丝真气产生。 正当杨思辰被冻得瑟瑟发抖之时,忽然听见紫绢在自己耳边小声说道:“哟!大少爷,这么快就撑不住了?还不到一刻钟呢!您还真是娇养惯了的大少爷呢!” 杨思辰小声哀求道:“二位妹妹行行好吧,饶了哥哥我吧。如今哥哥都快冻成冰坨子了。” 紫绢接着说道:“这我们姐妹俩可帮不了您,注入您丹田中的极yīn之气还得要您自己运功化解。本不想这么整你的,可是你这死没良心的,居然光天化rì之下调戏奴婢和紫绡姐姐,不给你点颜sè瞧瞧那我们姐妹俩的脸面该往哪搁?不过这么做对你的身子没有任何坏处。”说完就又和紫绡一起朝杨思辰体内注入了些真气,杨思辰顿时被冻得不由地浑身颤抖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姐妹俩从杨思辰身上心满意足地起来了。杨思辰则再也支撑不住了,软软的瘫在了床上,不停地打着寒颤,不过面s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姐妹俩替杨思辰盖好被子,自己则穿好底衣,来到隔壁房间用事先准备好的清水擦洗身子,梳妆打扮。一边做事,还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杨思辰在床上抱成一团,暗中练起了易筋经的呼吸之法,过了一小会儿便感到身上没那么冷了,于是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睡去,就连小院外时不时传来的没良心炮的闷吼也丝毫没有对杨思辰造成影响…… 过了一小会儿,姐妹俩重新进来,见杨思辰睡的正香,紫绢上前摸了摸杨思辰的脉,然后嘟起嘴小声说道:“这死没良心的,易筋经居然练到了如此地步,才一刻钟呢,就把咱们俩注进去的极yīn之气化解了一成多了。看上去妹妹准备的疏yīn导阳之药是用不着了,单单照此下去,过不了两天,咱们俩注进去的极yīn之气就会被这死没良心的化解完了。再过上一两个月就可以进入第三重境界了。” 紫绡惊讶道:“这么快!!”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不过姐姐你也不慢,经此一次,妹妹可让你吸走了少爷近一成真气,过上二十天,估计在咱们姐妹俩动身去泉州之前,姐姐就可以试着进入第三重境界了。到时候少爷可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了。” 紫绡笑着轻推了紫绢一把,然后说道:“姐姐知道你的好,将来姐姐一定承你的情。现在妹妹打算怎么处置这死没良心的?” 紫绢冷哼一声说道:“还用问吗?哼!这死没良心的居然光天化rì之下调戏我们姐妹俩,倘若不给他点颜sè瞧瞧,那么我们姐妹俩的脸面该往哪搁?”说着就走到衣箱跟前翻找起来。 紫绡无奈的瘪瘪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妆台前开始挑拣簪子和发钗,一边挑拣,嘴里一边小声嘀咕道:“别看那冤家挺坏的,其实事后仔细想想也蛮有意思的,难道真要嫁个书呆子,做事说话一板一眼酸不溜秋的?那也太无趣了。不过少爷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还要俊俏些呢,不好好打扮一番,还真是暴殄天物了呢!” 紫绢听后笑道:“姐姐,你思chūn了?” 紫绡没好气地轻唾道:“呸!小妮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次少爷只要捏住你的小脚,你都被少爷吃得死死的。还好意思说我!” 紫绢听后嘟起嘴轻唾道:“呸!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么?每次妹妹在床上被这死没良心的欺负,你哪次不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要不到了泉州,我给文嬷嬷说一声,让文嬷嬷也给你把脚缠了?”说完便露出了一脸坏笑。 紫绡听紫绢这么一说,赶紧摇头道:“别,姐姐这次算是怕你了,姐姐都快十二岁了,足骨恐怕已经长硬了,再想把脚缠小肯定会非常痛苦;再说了,裹脚从最初的试紧到最终的裹弯至少需要八个月的时间,倘若是姐姐这样足骨已经长硬的人,所需时间甚至长达三年!照姐姐这xìng子,到时候哪里耐得住?不过少爷的脚秧倒是不错,可惜少爷是个男儿身……” 紫绢努努嘴说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接着教训这死没良心的吧。倘若咱俩真给这死没良心的缠了脚,他绝对会把咱俩卖到黑窑子里去的。” 第七十二章 假小姐大发雌威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紫绡点点头拿了珠宝首饰,又挑了些许胭脂水粉,走到杨思辰床前,掀掉杨思辰的被子。 仿佛感觉到四周的寒意,杨思辰又抱成一团。紫绢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于是上前点了杨思辰的睡穴,然后回身出去抱来了一堆衣物。 紫绢先给杨思辰给胸前塞了两团布球,用一条裹脚布缠死了,再给他戴了绿绫绣花肚兜,又为他穿上绿纱水纹小裤,完事后再给他套上白sè丝质女式亵衣底裤,之后把他弄来坐起来。 紫绡则上前为杨思辰梳头化妆。只见她熟练地将杨思辰的发髻解开,抹上头油、重新梳了一个流云髻,用两根簪子固定结实,又往杨思辰头上插上了几朵粉红sè的绢花,最后再插上一支喜鹊报chūn鎏金步摇。接下来紫绡把杨思辰的两道细眉又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上下眼线;然后在杨思辰的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用细毛笔蘸了点胭脂在杨思辰的脸颊上淡淡扫了几下,最后让紫绢按住杨思辰的头往他唇上涂了绛红sè的唇脂。把杨思辰打扮得艳若桃李。 紫绢在一旁一边配合着,一边打趣道:“哟!紫绡姐姐,你进杨府还不到一个月,居然把这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琢磨得通透,可真是难得啊。妹妹可记得,你进府的第二天就把妹妹的唇脂当成胭脂涂在脸上了,还摆出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紫绡红着脸轻唾道:“呸!你这小蹄子也不差!进府还没半年,别的没学会,咱少爷的做派倒学去了七八分,看看你,又是翻白眼又是耸肩的,还敢在少爷身上动土,哪里还有个丫鬟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个主子呢!得亏咱少爷不是常人,容得下你这番胡闹,倘若换个主子,不早就把你这小蹄子卖到黑窑子里去才怪呢!” 紫绢笑着说道:“哟!姐姐怎么忘了现在你在干什么呢?自己都不学好,还好意思说妹妹我!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紫绡一听这话,立刻没好气的说道:“这可是妹妹你的主意,姐姐还劝过你的,可你就是不听。倘若姐姐不帮你,今后妹妹你指不定会怎么埋汰姐姐呢!!”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杨思辰的脸,见没什么不妥之处了,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紫绢见紫绡忙完了,便把杨思辰平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又在杨思辰的额头上点了一滴朱砂,然后说道:“真不知道这死没良心的醒来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紫绡捂着嘴笑着小声说道:“但愿少爷不会尖叫,不然引来外人可不好收场了。”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朦胧间感觉身上的寒意消去了一大半,自是舒服了不少。紧接着便闻到了一股子脂粉味,杨思辰心中顿时jǐng铃大作,赶紧抬起手向头顶上摸去,却不想被簪子扎了个正着,登时痛得呲牙咧嘴,心中把姐妹俩骂了几十遍也不止了。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心里不由地恼火起来――以前在碧波院里你们几个丫头片子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被撞破之后传出去惹人笑话,可这儿是船厂,自个儿是客别人是主,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这么闹的确很过分了。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坐起来隔着纱帐小声说道:“紫绡、紫绢,拿镜子来,本小姐倒想看看你们到底把本小姐打扮成了哪副模样!!” 紫绢正和紫绡在一旁悄悄候着,可是一听杨思辰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这次杨思辰恐怕真是恼了。也不敢上前去掀那纱帐,赶紧拉着紫绡一起跪在杨思辰床前,磕头说道:“少爷,奴婢们知错了,求少爷饶了奴婢们吧,奴婢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思辰隐隐约约看见姐妹俩在纱帐外面跪着磕头,心里一阵憋屈,闷吼道:“磕什么头啊!我还没死呢!哀嚎什么啊!!再嚎,现在就把你俩拉出去打板子!!” 姐妹俩被吼来愣住了,一时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只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气消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一些,方才低声吼道:“以前在碧波院里你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碧波院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被撞破之后面子上挂不住。可这儿是船厂,咱是客别人是主,在别人的地界上还这么不知收敛的话,那就未免太过分了。你们俩借口练功整我,我忍了,毕竟这是我之前做得不地道,可你们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收敛,难道要闹上天了不成!!”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感觉这次做得确实很过分了,杨思辰的话确实占理,于是只得安安静静地跪着,都没有说话。 杨思辰停了一会儿,见姐妹俩都没说话,于是又接着说道:“以前我总念叨着你们俩都是我的身边人,也拉不下脸来罚你们俩。不过倘若让你们俩在这么放肆下去,指不定将来会捅出天大的篓子,到时候连同杨家也一块跟着遭殃!!这样吧,今后十天你们俩不用服侍我了,回先去闭门思过一rì,我再让赵嬷嬷好好教教你们俩规矩,免得今后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好收场。”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悬着好久的心终于放下了,心里知道杨思辰还是念着几分情面,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姐妹俩心知这次可算是逃过了一劫,于是互相看了一眼,齐声说道:“少爷教训的是,奴婢今后一定谨记在心,多谢少爷仁慈!” 杨思辰上午忙了大半个上午,中午又让姐妹俩修理了一通,之后又被耗去了大部分内力,身子早已疲惫不堪了。虽然之前睡了半个多时辰,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刚刚发了一通火,又耗了不少心神。这会儿放松下来了,顿时感觉到浑身酸胀乏力,jīng神萎靡不振,于是疲惫的说道:“你俩下去在门外守着吧,别再打扰我了,下午有人找我的话,就说我昨天晚上思虑过重,不得安寝,现在正在休息。有事晚上再来。” 姐妹俩点头称是,然后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待姐妹俩走后,杨思辰连头上的发簪都没拆,便又躺下睡着了。 第七十三章 李家的那些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是二月十五中午回了杨府。回杨府的前一天晚上,杨思辰和段喜生谈了一个时辰,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就靠段喜生自己琢磨了。段喜生临走前,杨思辰给了他十五两银子作为报酬。段喜生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说十天之内拿出东西让杨思辰满意。 一回碧波院,杨思辰就让赵嬷嬷过来把姐妹俩领走。姐妹俩则是一脸讪讪地看着杨思辰。杨思辰不理会姐妹俩的目光,对赵嬷嬷说了今后十天不用姐妹俩服侍,让姐妹俩回先去闭门思过一rì,然后又恳请赵嬷嬷利用剩下的时rì好好教教姐妹俩做丫鬟的规矩。 赵嬷嬷见杨思辰一脸严肃,心知这姐妹俩一定是在外面闯了祸。于是也没推辞,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又禀报了碧波院内的大小事务,杨思辰听完也找不出什么错处,于是就让赵嬷嬷领着姐妹俩离开了。 杨思辰见自己院子里的事处理完了,叫上嫣红便去了沧海堂。 杨思辰刚刚上路,便碰上了夏忠,夏忠见了杨思辰,赶紧迎上来行礼说道:“少爷,老太爷让你立马去见他,夫人也在沧海堂等着您的。” 杨思辰对此感到非常意外――郑氏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照理说应该在安澜苑内安心养胎的,怎么会跑沧海堂去等自个儿?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人在沧海堂吗?” 夏忠很无奈地说道:“李知府的大公子的媳妇带着闺女来府上玩,老太爷无奈,只能让夫人出面作陪。” 杨思辰一听夏忠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事情很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三月初二就要过十四岁生rì,满了十四岁,按这个时代的标准,就可以议亲了。李知府现在让儿媳妇带着孙女来,显然是想攀上这门亲事,虽然说杨家祖孙已经没人再打算做官了,但是杨家近四十年所积累下的财富和人脉却令人羡慕,特别是杨家这些年在军中的势力确实不小,当初朝廷解散杨家军,把人打散编入各地驻军,经过二十来年的积累,不少人都做到了都尉参将一类的军头的位置,这位置刚好是兵头将尾的,也就是说这些人在军中是最具有战斗力,能量不容小觑。杨老太爷和这些人是过命的交情,杨老太爷发话自然这些人自然要给几分脸面的。一旦攀上了这门亲事,将来无论李知府调往何处,可能都很容易找到人照应。而据杨思辰所知,李大公子只有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庶出的长女。一个庶出的孙女换来今后仕途上的助力,李知府的算盘打得好生jīng明!!想到这儿杨思辰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朝沧海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最近听到的李家的传闻。 杨思辰进了沧海堂就看见郑氏陪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说着话,那妇人身后还站着一个身量颇高的女孩子,这估计就是李大公子的那个庶长女了。四下看了看却没找到杨老太爷的影子,心头有点纳闷――自己祖父到底唱的哪一出?把儿媳妇的客人接进沧海堂,自个儿却中途退场了,这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丝诡异。 不过杨思辰也没耽搁,上前给郑氏请安道:“孩儿见过母亲,母亲身子可好?” 郑氏笑着说道:“还好,这位是你李伯母,是我年轻时就认识的。” 杨思辰心中讶然不已,没想到这李大公子的媳妇居然和自己母亲以前就认识,而且杨思辰还从母亲说话的口气里看出这二人关系相当融洽。于是也不敢怠慢,上前请安道:“小侄杨思辰见过李伯母,李伯母吉祥!” 李大公子的媳妇笑着说道:“什么伯母不伯母的,我就比你母亲大五天,你叫我伯母,弄得我好像比你母亲大很多似的。倘若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翟姨吧。” 杨思辰一听这话,登时就愣了,这里头的信息量也忒大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对自己的生辰非常敏感,一般来说除非是至交好友,对方不问自己是会不说的,翟氏知道郑氏的生辰,并且还能没有忌讳地说出来,这说明她们打小就认识,而且关系亲密;这个时代的女人讲究出嫁从夫,但翟氏却让杨思辰以娘家姓氏来称呼她,则说明了她对这段婚姻极其不满而又不得不在外界的压力下屈从…… 郑氏一看杨思辰愣在那里了,马上说道:“你这孩子,既然翟姨发话了,你就照做吧。” 杨思辰见自己母亲都没忌讳,于是放开胆子说道:“翟姨!” 翟氏招招手,笑着说道:“过来过来,上次翟姨见你还是你十岁的时候,没想到三年多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杨思辰走上前,任由翟氏拉着自己的手,笑了笑没有回话。 郑氏见状,笑着说道:“你翟姨和你儒丹弟弟常年在徐州老家,鲜少随你李世叔四处游走,故而不常见。这次若不是你儒丹弟弟要到金山书院读书,你翟姨也不会跟过来。” 杨思辰也知道李大公子有个七岁的儿子,却一直随元配在老家居住,而李大公子对此并无异议。由此可见他们夫妻关系相当糟糕,以至于李大公子连自己的嫡长子都不重视。这次李儒丹之所以会到金山书院去读书多半是由于李知府向李大公子施压的结果――李知府有两个儿子,李大公子学问极好,但却无意仕途,倒是和三教九流混得如鱼得水;李二公子纯粹是一个草包,膝下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现在才四岁,前年李二公子因调戏一个参将的夫人而被人家暴打一顿,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最后还弄了个不能人道,去年去山东在德王府谋了个内宫小管事的差事。再往下就剩下李儒丹这一个嫡出的长孙了。李知府这次估计是真急了――自己今年已经五十了,儿子一个都不中用,将来就盼着李儒丹这一个嫡出的长孙看着能接自己的班把这家撑起来,哪能容儿子胡闹? 杨思辰想到这儿就说道:“翟姨,儒丹弟弟也长高了不少吧?” 翟氏笑着说道:“是,但是还没你高,估摸着和你还差上一个头。”说着就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塞进杨思辰手里,接着说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两个妹妹翟姨已经见了,很讨人喜欢。听你母亲说你很宠她们。” 杨思辰听翟氏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说道:“自家妹子就是让自家疼的,将来妹子出嫁了,我这做哥哥的可是想疼她们也疼不了了。翟姨您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郑氏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这等歪理儿也能说给你翟姨听的?也不怕翟姨恼你?” 翟氏听后笑着说道:“小辰子这话确实占理,女儿不同于儿子,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自是要娇养的。将来倘若太娇气了嫁不出去,那就让她陪咱这做娘过一辈子!”翟氏说完这话,意有所指地看了郑氏一眼。 郑氏也说道:“姐姐说的是,女儿的确是要娇养的。” 杨思辰一听这话心里就有底了,只要翟氏不赞同这门亲事,李知府父子有心也没处走路子了――杨老太爷和自己那便宜老爹把自己的婚事完全交给自己的母亲cāo持,李知府父子倘若真是找上门来,杨老太爷和自己那便宜老爹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说这事情已经完全交给郑氏cāo持,自己不便过问。李知府父子两个大老爷们碍于礼制,是不能同郑氏一介女流去理论的。 翟氏见此朝身后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把身后的那个量颇高的女孩子拉到杨思辰面前介绍道:“这是你翟姨的大女儿,你叫她若丹妹妹就是了。” 那女孩朝杨思辰福了福身,轻声说道:“若丹见过思辰哥哥。” 杨思辰受了这一礼,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间回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赶紧收敛心神,回头看了一眼郑氏,见郑氏点点头,然后抱拳回了一礼说道:“若丹妹妹不必多礼。倘若妹妹不嫌哥哥失礼,哥哥愿带着妹妹去小院子里赏景。” 李若丹看了一眼翟氏,见翟氏也朝自己点点头,于是说道:“那妹妹就叨扰哥哥了。” 杨思辰向郑氏和翟氏告了罪,然后就带着李若丹出了沧海堂的正屋,朝沧海堂后面的小园子走去。 在路上,杨思辰首先打破沉默,说道:“若丹妹妹可是初次到杨府来?” 李若丹小声说道:“先前妹妹一直随姨娘居住在苏州乡间,年前才被祖父接到松江来的。” 杨思辰以前也听到过一些市井传言,说是李知府的夫人嫌李若丹的生母出身于青楼,怕是进门后招致非议,进而影响李知府的官声,一直不让这母女俩进门。李大公子虽然非常喜欢这女子,但是也毫无办法,只得花些银子在苏州乡间置下一进小院和十来亩田地,让母女俩靠收租子维持生活。母女俩rì子过得虽然不算富裕,但是还算是比较安逸的。而李大公子呢,每隔一个月都会过去住上十天半月的,权当是放松身心了。 杨思辰想到这里笑着说道:“若丹妹妹刚来松江不久,可得常随翟姨出来走动走动的。” 李若丹小声说道:“妹妹这些天确实随母亲在松江各家往来联谊。自打出了二月二,已经走了四五家了。” 杨思辰听李若丹这么一说,隐隐约约又猜出了一些事――翟氏对李家非常不满。李若丹的生母出身于青楼,在李家不受待见,和翟氏自己的经历有几分相似,于是翟氏隐隐约约中对李若丹的生母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连带着对李若丹也颇有好感,愿意在李若丹出嫁之前提携一把,带着她进入上流妇人的交际圈子。 第七十四章 李若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说道:“妹妹可曾读过书?” 李若丹回答道:“小妹读过一些书的,有《道德经》、《唐诗三百首》、《庄子》,现在正在读《史记》,将来还想读一读《资治通鉴》。” 杨思辰听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读读《女诫》、《烈女传》还有四书五经?” 李若丹犹豫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因为姨娘说《女诫》和《烈女传》都是不折不扣的伪书,是后人假借班昭、刘向之手所做,不值一文。妹妹我又不去考进士,读那四书五经自是无益。而且……而且姨娘说了,倘若只读那四书五经的话,过上几年修出结果的不是酸腐之士就是伪君子。倒不如读史书更好。” 杨思辰听罢心中惊讶不已:在这个时代,能看得如此透彻的人恐怕是万中无一,李若丹的生母的头脑,恐怕不简单了……而且,能够让李大公子如此在意的女子,想必也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 杨思辰领着李若丹进了小园子,见小园子里全是半人高的冬青,不由地尴尬地说道:“若丹妹妹,这小园子哥哥过了年还是头一次来,上次来见这小园子里有一片菊花开得正盛,不料这次竟然是这番光景……不如咱去安澜苑坐坐?那儿的梅花还没谢呢。” 李若丹却说道:“思辰哥哥,不用再跑别处了。妹妹看这里挺应景的,这些冬青树虽是人工栽的,但也显得随意自然,不像别的府上的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么呆板刻意。”说着就走上前在凉亭里坐下了。 杨思辰无奈,只好吩咐丫鬟婆子备下茶水点心,感觉有点冷,于是又吩咐下人在凉亭四周挂起幔子,端来炭盆子取暖。 李若丹见状赶紧站起来说道:“思辰哥哥,别忙活了,妹妹可没那么娇气,往年在苏州乡间,这个时候妹妹都已经和姨娘下地种菜了,倘若再过上小半个月,就可以在河边钓鱼了。” 杨思辰这才得空细细打量着李若丹,她身量比自己还高上一寸左右,身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洒脱。怎么看怎么看不出来一丝农家女孩的小家子气。心里估摸着翟氏在她身上没少下工夫,于是扬了扬眉问道:“来松江之后没少吃苦头吧?” 李若丹见杨思辰这么一说,朝杨思辰吐了吐舌头,苦着脸说道:“是,母亲说了,松江府不比苏州乡间,规矩苛严,自是不容我胡来的。于是年前请了个嬷嬷教我规矩,一旦出错那可就要挨罚的。年后好不容易让母亲满意了把那嬷嬷辞了。不想穿天节那天妹妹在万宝斋大闹一场,祖父又让母亲又把那嬷嬷给请回来了……” 杨思辰正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忽然听到这儿,瞪大眼睛猛地一吸气,一下子把半盏滚烫的茶水吸到嘴里,然后一转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心道:原来如此!人不可相貌啊。看她现在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没想到发起飙来那么恐怖,估计李知府大半年的冰敬炭敬都赔给万宝斋了吧,难怪李知府这些天勤勤恳恳的……又扭头看了一眼立在身后的流岚,见她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可是眼底却闪着异样的光彩。 李若丹见杨思辰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吐着舌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思辰哥哥,你怎么了?” 杨思辰苦着脸放下茶盏,尴尬地说道:“没事,被茶水烫了一下。不碍事的。” 李若丹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只好低下头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若丹见杨思辰神sè恢复了正常,方才说道:“思辰哥哥,这碧螺chūn自是热的才好喝,倘若放凉了,就和大叶子茶没啥分别了。” 杨思辰说道:“那是自然,哥哥刚才不小心把小半盏滚烫的茶水吸进去了,所以才被烫了。来尝尝我们杨府做的桂花糕味道如何。”杨思辰一边说,一边把装着桂花糕的小碟子递到李若丹面前。 李若丹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品尝起来。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甜中有咸,香里带凉,确实别有风味。”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哦?看来若丹妹妹对这吃食是颇有心得的。” 李若丹朝杨思辰吐了吐舌头说道:“妹妹那里有思辰哥哥说得那么好?只是嘴馋罢了。去年夏天跟着姨娘在钱塘四处游玩,别的没长什么见识,倒把这张嘴给养刁了。” 杨思辰听李若丹这么一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妹妹这可羡煞哥哥了。哥哥去年出了正月这病就没好过,好容易熬到九月熬出头了却又要开始学着管理产业了,十月刚把红糖作坊的事情理顺,歇了没几天又跑船厂去监督造船去了,这不,今天刚从船厂回来,还没坐稳屁股呢就被叫来了。这哪是人过的rì子啊!!” 李若丹掩着嘴笑道:“思辰哥哥说得真风趣,一点也不像那些公子哥,要么满嘴之乎者也,跟小老头似的;要么就是一通风花雪月,装出一副很有才的样子。不过思辰哥哥,你的那红糖作坊出产的霜糖真的不错,妹妹用那霜糖来做绿豆糕,味道是极好的。听祖父提过,去年从思辰哥哥那里提了一批极品霜糖进贡给了圣上,不过一直都没结果。” 杨思辰说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万一圣上吃了不满意,要砍哥哥的脑袋,哥哥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你思辰哥哥我可是一向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的。”说着还做出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李若丹见状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思辰哥哥,你可真是个妙人!嘴上说着一向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可说起话来却毫无顾忌。妹妹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 二人正聊得起劲,青苗过来说道:“李家小姐,大少爷,二位夫人请你们回去用中饭。” 李若丹点点头站起来朝杨思辰说道:“思辰哥哥,我们回去吧,别让母亲等久了。” 杨思辰点点头也站起来说道:“就依妹妹所言,咱们这就回去。” 第七十五章 自家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四人吃了饭又聊了一小会儿,翟氏便起身带着李若丹离去了。 郑氏也有些倦了,对杨思辰说道:“你在这里等会儿你祖父,你祖父带着你那两个妹妹出去访友了,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杨思辰心下知道杨老太爷一定猜出了翟氏来访的目的,为了避嫌才出去的――翟氏来谈杨思辰的婚事,杨老太爷在这里辈分最高,不说话怎么也说不过去,而杨老太爷带着两个孙女出去,这本身就给郑氏一个暗示,杨老太爷不太愿意同李知府结亲,是不想和李知府绑在一起还是其他缘由,这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杨思辰站起身对郑氏说道:“母亲放心,儿子就在这儿等着。” 郑氏点点头由青苗扶着出了沧海堂,朝安澜苑走去。 杨思辰则在沧海堂的前院练起了太极拳。 ………… 过了一刻钟,杨老太爷牵着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进了沧海堂,杨思辰赶紧迎上去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李家的客人已经走了。”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正在打太极拳,心下很是好奇,于是说道:“小辰子,你刚才打的那趟拳叫什么?” 杨思辰回答道:“回祖父的话,孙儿刚才打的是太极拳。是孙儿去年在床上琢磨出来的。” 杨老太爷说道:“你再打一趟给祖父看看可好?” 杨思辰点点头,又重新打起了太极拳。 半刻中后,杨思辰把一路太极拳打完了,收势站好,看了一眼杨老太爷。见杨老太爷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于是杨思辰问道:“祖父,可要孙儿再打一遍?”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你这太极拳倒和清尘道长的拂尘十八式有几分相似。都是借力打力的套路,不过你这太极拳多了几分柔劲儿,倒适合女子练习。”说完就看了一眼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 杨思辰心下马上明白过来了,杨老太爷是想让自己把这套太极拳教给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不过这事情杨思辰不好首先开口说出来――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却一直由郑氏抚养的,虽然不如嫡出的女儿地位高,但毕竟是在郑氏名下的,在这个时代,江南地区的女子,除了乡野村妇,只要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几乎都是要裹脚的,如果哪个大家闺秀留着一双大脚片子那绝对是个另类,郑氏自知小脚之苦,所以没有给姐妹俩裹脚的打算,将来嫁人的时候打算多贴点嫁妆进去弥补一下。倘若再让姐妹俩习武,那将来嫁得出去嫁不出去都是问题了…… 杨老太爷笑着对姐妹俩说道:“回去和你们母亲商量一下,说祖父想让你们辰哥哥教你们些拳脚功夫,将来嫁出去丈夫不听话也好出手教训,问下你们母亲同意不同意。倘若你们母亲没意见的话,等你们辰哥哥过完寿就开始教你们功夫吧。” 姐妹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然后杨老太爷就让nǎi娘领着姐妹俩回了安澜苑。 杨思辰听杨老太爷说出这样的话,登时被雷得外焦里嫩――这也太强悍了吧。 待姐妹俩离开了沧海堂,杨思辰犹犹豫豫地说道:“祖父,这恐怕……不妥吧?” 杨老太爷大手一挥说道:“这有何不妥的?咱杨家的女人没一个是绣花枕头的!你祖母刚嫁给你祖父我的时候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可一年后她却亲手砍了造反的四当家的脑袋,两年后就能单独领一支船队跑倭国去出货了。你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你去安澜苑看看,墙上弓箭宝刀一应俱全,当年你母亲曾经和你老爹背靠背厮杀同强盗厮杀过,肩头还挨了一刀。就连你那个周姨娘也会几手拳脚,而且管账的功夫也不差!思雯、思静姐妹俩的亲事不用担心,倘若将来咱们杨家海外开国成功了,她们姐妹俩最低也算个县主,求亲之人想必也不在少数,到时候根本不愁嫁。倘若海外开国失败了,杨家面临被灭的危险,姐妹俩倘若会武功的话,起码逃命容易些吧。” 杨思辰听得目瞪口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杨家的女人居然没有一个是花瓶!自己的母亲就不用说了,祖母居然能亲手砍了人家的脑袋,那份狠劲就连一般男子都没有的。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杨思辰感到鸭梨很大…… 见杨思辰那副模样,杨老太爷伸手在杨思辰的脑门上狠狠地弹了一下,说道:“我说小辰子呐,你心思活络,行事不拘一格,这些自是极好的,可是你心太软了。打蛇不死反被咬,这理儿你是懂的,将来做事可不能揣着明白犯糊涂啊!” 杨思辰挨了杨老太爷那一下一指弹,顿时痛得呲牙咧嘴,可是听杨老太爷这么一说,赶紧点点头说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醒得!” 杨老太爷见此抬腿朝正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听夏忠说你要搞盐场,可咱们杨家之前没搞过盐场,人手场地一切都要从头弄起。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吧?” 杨思辰跟着杨老太爷进了正屋,站着回答道:“祖父,孙儿这盐场和别人的不一样,倘若真要建好的话,确实得花好些银子,但是之后的cāo作却不需要很多人手的,十亩盐田仅仅要五个人就可以了。只是晒出来的盐卖相不好,有点发黄,而且口感有点苦,倘若要多赚钱的话得jīng制才行,孙儿大致算了一下,每斤粗盐经过jīng制可得十四两多一点的jīng盐,所耗费的只是一些石炭稻草还有一些碱面而已,成本还不到十五文钱。而经过jīng制所得的jīng盐可以和最上等的雪盐相媲美。” 杨思辰接着说道:“孙儿前些rì子特意留意了盐场这件事,如今也弄清了盐场是怎么晒盐的。一般盐场晒盐大致分为以下几道工序:第一道工序是耙晒盐泥:盐泥其实就是普通的泥土,在大cháo过后,盐工们用钯子钯海水浸过的沙土,在烈rì下暴晒。等沙土上有白sè的小颗粒出现,盐工们将沙土放到过滤池上面,再用海水冲,冲出来的就是卤水。用来过滤海水、存积盐分,长期下来,泥土中自然包含了相当高的盐分,所以称为盐泥。盐泥是反复使用的。如果下午的cháo水淹不到这里,接下来的三天,这块盐田还要继续翻晒。直到盐田中的盐泥晒干了,第二道工序才能开始:将晒干的盐泥放在过滤池里,下面垫上稻草、竹席来过滤盐水。盐泥被抛进池子里,下面还要浇些海水,人跳进盐池,用脚密密实实地踩踏,盐分含量重的卤水就从盐池底部渗到侧下方的卤水池。然后等卤水池中的水被太阳晒干后就可以得到jīng制的雪盐了。倘若把卤水池析出的盐再放到清水里溶解,加入碱面重新搅拌澄清,再取上层的清液熬制,方才能得到所谓的上等的雪盐。祖父您也看到了,这种方法虽然简单易行,但是所需人手很多的。一家一户这么干倒也说得过去,可大规模生产人工成本十分高昂。因此并不十分赚钱。” 杨老太爷进屋坐下,摆摆手示意杨思辰也坐下,然后问道:“那你这法子有何不同?” 杨思辰坐下说道:“孙儿这法子是在岸边修建很多像稻田一样的池子,用来晒盐。制盐的过程包括纳cháo,制卤、结晶、采盐、贮运等步骤。纳cháo,就是把含盐量高的海水积存于修好的盐田中。制卤就是让海水的浓度逐渐加大,当水分蒸发到有盐析出时,这时的盐水就是饱和卤水,俗称“泡淹”母液。这种盐水转移到下一个池子里。卤水在下一个池中继续蒸发,食盐就会渐渐地沉积在池底,形成盐晶堆积在池子底部,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直接采集了。至于采盐和贮运,祖父您是知道的,孙儿就不多提了。” 杨老太爷想了一会才问道:“要建池子……投入是有点多,大概要多少银子?” 杨思辰心下算了一下:一块砖头的最大可用面积是百分之二平米,建一个四十亩地的盐场,大概需要二万三千平米的砖头水泥基盐池,至少需要一百八十万块砖头,大概是一百一十两银子;水泥和石灰加起来算也大致也是这个数。再算上房子、水车之类的东西,加起来大概还需要五百两银子。想到这里,杨思辰才说道:“祖父,不算买地的银子,建一座占地四十亩的盐场大概需要五百两银子。” 杨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确实不贵,但是这沿海滩涂可不便宜啊。倘若要买下那么一大块合适的地皮,没个上千两银子就是白搭。不过在海上买下一座四五十亩的小岛倒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至多五百两就顶天了,不过之后的土木工作耗费可不小。” 杨思辰听杨老太爷这么一说,想了一会儿方才接着说道:“在小岛上建盐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足够的人手,依靠孙儿烧出来的砖头和水泥,一个占地四十亩的盐场花不了半个月就能基本建成了。就算是要填海造地,撑死了多耗个十来天就了不起了。”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行。你给个大致的方向,我让夏忠去物sè小岛,然后你放手去建盐场就是了,至于利润嘛,就五五分吧!早点忙完早点去铁厂看看。” 杨思辰心道:自己这祖父心真黑!这盐场一年下来至少也能挣个一万两银子,五五分,就是五千两呐!肉痛死了!不过自个儿能得五千两,杨思辰还是很满意的。抬头看了眼杨老太爷,见杨老太爷有点疲惫了,于是说道:“祖父,就照您说的办吧。孙儿这就回去查地图去。这盐场咱可是头一次搞,可得慎重点。至于铁厂的事,不如这几天孙儿抽空去实地看一看,心里也有个谱。祖父您看这样可好?” 杨老太爷点头说道:“行,只要你顾得过来那么多事情就行。那钢弩早点造出来,我这心里就早点踏实下来。”说完就靠在椅子上眯着了。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没再说话,悄悄地退出去,朝碧波院走去。 第七十六章 院中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带着流岚回到碧波院,还没进屋,嫣红就迎上来,朝杨思辰福了福身说道:“少爷,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少爷可以沐浴了。” 杨思辰点点头转身朝卧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把换洗的衣物拿来就是了,这次不用人服侍了。”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神sè不由地暗了几分――本想着紫绡紫绢姐妹俩被罚去闭门思过了,总该轮到自己服侍少爷沐浴了,可少爷居然发话说不要人服侍。嫣红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少爷。” 待杨思辰走后,嫣红扭头一看,原是流岚拽着自己的袖子。 见嫣红看向自己,流岚拉着嫣红走到屋檐下站定,然后小声说道:“嫣红姐姐,容妹妹放肆一回,以前少爷对姐姐还有几分情谊,可自打去年少爷大病之后,少爷的xìng情可是变了不少的,对姐姐的情谊的确是淡了不少,反倒喜欢上了小姑娘了。对于咱俩,少爷反倒当成亲姐姐来看了,姐姐还是早点想开才是。”流岚说完还朝紫绡紫绢住的屋子的方向努努嘴。 嫣红跺跺脚小声说道:“妹妹不用劝了,姐姐不像妹妹你,拿得起放得下。姐姐知道少爷希望咱俩能成为少爷管理杨家的助力,姐姐对少爷的打算也心怀感激,但是姐姐心底还是放不下少爷。姐姐知道少爷可能给不了姐姐一个名分,但是就算少爷让姐姐做个通房丫鬟姐姐也是毫无怨言的。”说到这里嫣红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流岚见状,心知嫣红是铁了心要跟杨思辰的。咬咬牙说道:“姐姐,前些天妹妹拉你去听墙角,少爷说的那些话估计八成是真的。倘若少爷真的这么安排的话,姐姐打算怎么办?” 嫣红红着眼说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去道观里捐个泥身,姐姐终生不嫁了。况且这也不影响姐姐替少爷做事。” ………… 杨思辰跨进浴桶,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方才从水里露出头来,呼出一口浊气,轻轻用手摸着自己的长发,苦笑着想到:自己来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了,差不多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了,如果哪天醒来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自己恐怕还真难重新回归那种快节奏的生活了…… 杨思辰叹了口气,然后自顾自地搓了搓身子。一刻钟后,杨思辰听见外面有动静,于是问道:“谁在外面?” 屋外面传来了赵嬷嬷的声音:“少爷,是我。” 杨思辰从浴桶里跨出来,用大浴巾将自己下身一围,然后说道:“赵嬷嬷,进来吧。” 赵嬷嬷推门进了屋子,回过身把门关严实,走到杨思辰身后,拿起帕子包住杨思辰的长发,轻轻地揉搓着,一边揉搓,一边说道:“少爷,嫣红和流岚都十八了,倘若放在平常人家,都是孩子他娘了。究竟是嫁出去还是留在院子了配小子,少爷您要早作打算啊。”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嬷嬷,我已经答应过她们俩了,她们俩的婚事由她们俩自己做主。倘若她们俩看上谁,过来给我说一声就是了。” 赵嬷嬷埋怨道:“哎哟喂!我的大少爷啊!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啊!您见过这杨府哪个丫鬟的婚事能让她们自己做主的?且不说她俩有没有心上人,就是有,她俩碍于情面,也不一定说得出口呐!况且这俩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依我看她俩对于少爷您的情谊,可不比紫绡紫绢那俩小的差,流岚还好说,这丫头拿得起放得下,少爷您对她没有那份情谊了,她开始便寻人了;可嫣红那死心眼的,少爷若是真打算让她嫁出去,她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要她嫁个凡俗夫子,她哪里肯受这委屈?万一哪天那丫头被猪油蒙了心,跑到您跟前来说要嫁您,您到时候怎么办?” 杨思辰被赵嬷嬷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嬷嬷,流岚的事您就多留个心,倘若她真能有愿意嫁的人,你来给我说,我去求母亲出面把这事办了,总归是服侍我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我心下已经把流岚当成半个姐姐看了,倘若她嫁得太寒碜了,我心下也过意不去。至于嫣红嘛,吃了晚饭让她单独来见我,我和她谈谈。” 赵嬷嬷知道自己的话杨思辰听进去了,于是放下帕子替杨思辰把头发绾起来,然后说道:“是,少爷。下午少爷还出府吗?” 杨思辰说道:“不出府了。对了嬷嬷,您对紫绡紫绢姐妹俩这几天就严厉些,既然父亲说了在及弃前依旧是按下人的规矩来,那么她们俩自是得有个下人的样子。我虽然宠着她俩们,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特别是紫绡,三月份就要去泉州了,倘若在外面不知规矩惹出了乱子,那丢的可是整个杨府的脸面。” 赵嬷嬷一边服侍杨思辰穿好衣服,一边说道:“少爷放心,这事情我醒得。” ………… 杨思辰洗了澡躺在床上,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赵嬷嬷是碧波院的管事嬷嬷,下面丫鬟们的事情大多由她管着,这些事情由她来说是最合适的了。在这事儿上杨思辰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嫣红非自己不嫁,这只能怪罪这副小身板的前主人了…… 想到这里,杨思辰不禁在心里大骂起来:他妈的你这小不点儿倒潇洒,撩动嫣红的心弦玩姐弟恋,然后拍拍屁股就挂了,留个烂摊子让老子来收拾?你以为你是老几啊,老子可没那么重的口味…… 骂了一阵子,杨思辰心里总算是痛快了,开始想嫣红的事情。 老实说,嫣红的xìng格并不讨喜,寡言少语,不善交际,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但是终rì素面朝天,衣着单调,给人的感觉很是沉闷。虽然嫣红能写会算,筹算方面也很有一套,干账房确实不错,但在家庭生活方面确实不像紫绡紫绢姐妹俩那么有情调。总的来说,嫣红当个管家婆可以做得很出sè,但是真要让她同自己**嬉闹,杨思辰并不认为她能做得出来那些事来…… 想着想着,杨思辰就睡着了。 第七十六章 诱惑,嫣红的过往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下午起来,杨思辰开始折腾盐场的事,盐池不是游泳池,不需要那么深,有个七寸深就够了,关键是卤水怎么输送到结晶池里面。杨思辰知道:在常温下,饱和食盐水中的含盐量稳定在每百克水含盐三十六克左右。可是海水中的杂质可不少,还得沉淀一下才行,沉淀池得挖深点,不然人力水车一搅合,那杂质又飘上来了。 盐池和沉淀池之间的水流量很大,用人力水车非常不划算,干脆在其间挖沟渠,修水闸,浓缩的海水经沟渠由盐池流到沉淀池,然后静置一段时间,最后用人力抽水车抽入结晶池,于饱和状态下继续蒸发,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另外,盐池和大海之间还要筑坝,坝上修上几道水闸,引水拦水都很方便。水坝没必要太高,有四尺就够了,至于用砖砌还是用土垒,那暂时不用考虑。 既然修了水坝,那么水坝内的地势就可以放宽要求了,涨cháo时打开水闸,把海水灌入盐池,至于灌倒哪里,完全可以通过进水量来调节,不用担心有些地势高的盐池灌不上。 一旦水坝内的地势放宽要求,那就意味着减少修建盐池的工作量,有效地减少了初期投入成本。这么算下来,建盐场的成本还会低一些。 结晶池不可能太小了,初步计算也有两亩地大小,可以分成四块,每块大概半亩地大小,每次从沉淀池抽出来的饱和盐水只灌满其中一块,这样沉淀池可以修得小点。沉淀池修小点自然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晚上清淤时所需人手少点,一个长宽各三丈,深七尺的沉淀池清淤仅仅需要一个人工作一个时辰就完了。 还有工人们的住房,小码头,仓库…… 过了一个时辰,杨思辰大致完成了盐场的初步设计。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外面看了看,发觉天sè已经开始变暗了。于是自己出了碧波院,朝安澜苑走去。 杨思辰到了安澜苑门口,叫住正准备跑进去通报的小丫鬟,说道:“你先去看看母亲醒了没,如果母亲没有醒,那我就不进去了。” 那小丫鬟点点头转身就跑进去了。没过多一会儿,那小丫鬟又跑出来了,说道:“少爷,夫人还没醒。要不您先进去等着?” 杨思辰摆了下手说道:“不了,既然母亲还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我院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们不要给母亲说我来过就是了。” ………… 杨思辰回了碧波院,见天sè已经暗了下来,于是吩咐一直候在门口的流岚道:“去准备晚饭吧,我饿了。” 流岚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吃了饭杨思辰把所有人都撵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卧房里坐着。 没过多久,杨思辰就听见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然后又“吱呀”一声合上了,同时门口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心知是嫣红到了,于是转过身朝门口看去。只是这一看,杨思辰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只见嫣红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双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她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sè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yù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嫣红。 “你究竟是谁?”杨思辰哑着嗓子问道。 “少爷,奴婢是嫣红啊!”嫣红委屈地回答道。 “不,你不是。嫣红一个丫鬟不可能有如此重的傲气!”杨思辰平静地说道。 “呵呵呵呵……”嫣红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杨思辰从袖袋里摸出一根黑不溜秋的管子,指着嫣红和声细气地说道:“今天晚上你不说实话,我就崩了你,我倒想看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本少爷的火铳快。” 嫣红收起了笑容,正sè说道:“看来我还真小瞧了你杨少爷,这一家老小都说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可没想到杨少爷您居然藏得这么深。”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怎么了?不自称奴婢了?看来本少爷猜的没错,你确实不是原来的那个嫣红。你的真实身份赵嬷嬷肯定知道,倘若不是你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她也绝对不会暗示我你的身份有问题,我见你今天晚上打扮得不似往常,于是就想探探你的底儿,没想到你却这么能沉得住气。这根黑不溜秋的管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火铳,只不过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铁管。倘若你真的硬扛着不说,我也没招了。我承认,我刚才是在唬你。” 嫣红挫败地说道:“还是我不够沉稳,自己先露了怯。” 杨思辰双手抱在胸前,严肃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顶了嫣红的身份?” 嫣红低着头说道:“我是徐嫣红,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十岁半那年,家里被仇家找上门来了,一家十一口人大部分被杀,就连丫鬟仆妇都没留活口,我父亲临死前把一部分家产给了大管家,让那大管家护着我和弟弟逃出来了,弟弟隐姓埋名,一直跟着大管家一家人过rì子。而我则被送到了老夫人跟前。恰好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嫣红得了急病死了,而我的身形相貌和嫣红差不多,老夫人顾虑那仇家可能仍然在找我,于是就让我顶了嫣红的身份在杨府生活。过了小半年,老夫人就把我和流岚调过来服侍杨少爷你,当时老夫人就有把我许给你的意思,只是这事情老太爷坚决不同意,这事情就搁置下来了。后来的事情杨少爷你自是清楚的。赵嬷嬷对此并不知情,只是赵嬷嬷是看着嫣红长大的,对比前后的反差,猜到了此嫣红非彼嫣红罢了。倒是夫人,老夫人生前曾经隐隐约约给她露了个口风。”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今年还不到十七岁,流岚管你叫了五年的姐姐,岂不亏死了?” 嫣红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她才不亏呢!真算rì子的话,她刚好比我小三天的。” 杨思辰皱着眉头问道:“这怎么会?我去年向旁人打听时,旁人都说你们俩已经十七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嫣红说道:“那嫣红和流岚都不是爹娘亲生的,而是府里的管厨房的婆子从外面捡来的,恰好府里刚死了两个三岁多的小丫头,老夫人便把她们给了那俩个小丫头的父母,让他们当成亲生的来养了。这事情除了那婆子知道以外,就只有老夫人和她们的父母知道了,这些是老夫人亲口告诉我的。至于流岚真正的生辰八字,就在她脖子上的长命锁里面,是她被捡来时就挂在脖子上的,和我的刚好差了三天。”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听你这么一说,你身上不应该有如此重的风尘味啊。难道这之后你有经历了什么不成?” 嫣红看了一眼杨思辰,试探着问道:“杨少爷,那些事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自从去年生了场大病,不但内力全失,而且以前的事情也几乎全部没什么印象了,你的事我自是记不起来了。要不找赵嬷嬷来给我说说?” 嫣红耸耸肩说道:“算了,还是我给你说了好,反正这事情你迟早都会知道,与其让那些流言蜚语污了你的耳朵,倒不如我一五一十地给你说了好……” 这些事情还得从杨思辰去年喝符水生了大病说起,嫣红见杨思辰每rì喝那符水,被弄得上吐下泻,身子虚的不行,甚是心疼,于是挑了个良辰吉rì去庙里给杨思辰祈福。不想回来的路上被人牙子看上捉去,转卖给了本地的乐户王家。 那乐户家里先有五六个粉头,一个个打扮得楚楚动人,傅粉涂脂,倚门卖俏。嫣红到了其家,看见这般做作,哪里还不知道自个儿进了黑窑子,心中登时苦楚不堪。又想道:我今落在烟花地面,自是无颜再见少爷,还有何颜在世!遂立意要寻死路,不肯接客,遂就寻死觅活的。鸨儿因她初来,不轻自动刑,晚间叫几个妹妹们来相劝,以此又将过了几天的光景,鸨儿叫嫣红接客,依然嫣红不理不睬,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 鸨儿秀妈见嫣红依旧是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终究忍不住心中恼意,吩咐龟儿将嫣红衣服尽剥了,连鞋袜肚兜也去个干净,只不脱她亵裤。将绳子兜胸盘住,穿到两边臂膊,单缚住两个大指头,吊在梁上,离地三寸,可怜嫣红小脚一双,站也无法,仅容脚尖落地。那壁厢也将都诈吊起。嫣红无寸丝遮盖,赤身露体,羞得没处躲藏。到此地位,生死由人,一身无主,只得闭着眼睛,随人发落。 秀妈骂道:“好yín妇!好贱人!你即被卖到此处,还道是好人家儿女,不肯做娼家事,你这样贱货,不打你哪里怕!”提起皮鞭,一气就打了二三十。可怜嫣红,几曾受过恁般刑法?手是吊住的,可怜小脚一双,脚下只得二指沾地。打一鞭转一转,滴溜溜转个不歇。 嫣红yù死不能,求生无术,哀告道:“妈妈,打不得了,待我死了吧。” 秀妈道:“咦,你倒想着死哩,我且打你个要死的。”又一气打了二三十皮鞭。 嫣红心胆俱碎,道:“妈妈,真打不得了,你卖了我吧。” 秀妈道:“我正打你个要卖的。”又是二三十皮鞭。 这番折腾下来,嫣红气都要接不来了,道:“妈妈,真正打不得了!要我生则生,要我死则死,要我接客。也情愿接客了。” 秀妈道:“你尽来骗我,我若放你,你就要作怪哩。我这四十五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只活活打杀你!” 嫣红再也熬不下去了,哀求道:“妈妈,是我不是。自今以后,再不敢撒矫做作,不听妈妈教训了!求妈妈棒下超生,嫣红只求妈哀怜奴家飘流到此。妈妈法外施仁,开一面之法网。妈妈,也饶得我这次儿。妈妈,你这遭有言,我若不听,再打也不迟。” 秀妈道:“如此还要打了一百做样子,再替你了断。”拿起皮鞭又yù打。 嫣红惊得魂飞魄散,颤声感叹道:“罢了,罢了,熬不得了,打死也好。”接着头一耷拉,身子打两三个旋,脚一连几搓,竟是抽搐过去了。只见那双脚上十指尽破,鲜血直喷,头发尽散,口中白沫吐出,眼睛之中尽是赤红之sè。众粉头见嫣红被整成这副光景,不免心有戚戚.一齐跪下替她讨饶。秀妈看见嫣红那个模样,也怕弄杀了,便应道:“今个儿便依众人说,饶了你这个贱货。今后违我法令,打多少皮鞭?” 嫣红悠悠转醒,神志不清地说道:“若再违妈规矩,愿打一百。” 秀妈道:“自今rì以后,逢人要出来相叫,客至要唤点茶,献笑丢情,逢迎佐饮,却都是不可违拗的。违拗也要打一百皮鞭。” 嫣红连连点头道:“也是这等。” 秀妈道:“那个肯保得她无事,我便放她下来。” 嫣红道:“好姐姐,你们哪个保我一保?我将来一定承情!” 内有一粉头唤做马娇,也是被拐来的,见嫣红被整成那副模样,便心软道:“姐姐,我保便保了你,却是放你下来当不得寻死觅活,我的命便送在你手里了。” 嫣红道:“事已至此,死亦无用。我自知孽障深重,不能解脱,已安心听命,决不连累姐姐你。” 马娇道:“如此便好,我一力承当,保你下来。” 马娇至秀妈面前;跪下道:“女儿愿保姐姐。若她有事故,都在女儿身上。” 秀妈道:“娇儿,你可知这是个好大包袱!保便把你保了去,却是要包得完完全全的。若有一些儿破绽,都在你身上。” 马娇道:“女儿一概包到底。” 秀妈道:“如此,替我放下来。” 马娇叫龟儿轻轻把嫣红放下来。嫣红一夜不曾讨得睡,又打了几百皮鞭,神疲力倦,肚中又饿,那里站立得住?马娇就扶着她坐在地上,替她穿了衣服,挽起髻儿,看嫣红一双大脚片子,又拿来龟儿的鞋袜给嫣红穿上,待嫣红穿好鞋袜,方才说道:“娘,我同姐姐去洗个浴,再来谢罪。”马娇扶入安慰她一番。马娇道:“我言不差,你见便知。且吃口粥去谢了罪,我便同你去睡,明rì好入教门。” 嫣红被折腾了一晚上,神疲力倦,肚中又饿,口内又渴。亏这几碗粥吃了,又在浴桶里歇了一刻钟,方才硬挣着。走到秀妈前磕头谢罪。 嫣红惧怕鸨母的法度,不敢不接客,又怕失了贞洁,从此再无出头之rì,只得同客人虚以伪蛇,尽力避免挑起客人的xìngyù。如此几rì,倒也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如此平安过了几rì,嫣红始终提心吊胆,怕被鸨母看出破绽,xìng命不保,心中愈加苦楚,又想道:我今落在这烟花之地,rì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何颜在世!又开始寻死觅活地闹腾,再也不肯接客了。 乐户与鸨子商议道:“他既不肯接客,留之何益!倘若三不知,做出把戏,倒是老大利害。不如转货与人,另寻个罢。” 常言道:事有凑巧,物有偶然。恰好有一绍兴人,姓胡名悦,因苏州通判是他的亲戚,特来松江做买卖,倒也作成寻觅了一大注钱财。那人原是个贪花恋酒之徒,做的寓所,近着jì家,开时便去串走,也曾见过嫣红,知她是个绝sè丽人,心内着迷,几遍要来入马。因是嫣红寻死觅活,不能到手。今番听得乐户有出脱的消息,情愿重价娶为偏房。 可没等胡悦凑齐钱财,便听闻乐户王家一家老小尽数被杀,几个粉头也不知去向。胡悦心知此事蹊跷,但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来,只得作罢了。 嫣红去庙里给杨思辰祈福,却一直未归,这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杨老太爷。杨老太爷知道这个嫣红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不同于一般的丫鬟,于是暗地里派人寻找。半个多月后传来了消息,说是嫣红被人牙子看上捉去,转卖给了本地的乐户王家。杨老太爷雷霆大怒,派暗卫将那个人牙子和王乐一家老小全部做了,把嫣红和几个粉头给救了出来。那几个粉头被安置在杨家的庄子上,嫣红则被带回了杨府。 杨思辰得了消息,缠着杨老太爷要人,杨老太爷无奈,只得带着杨思辰去看嫣红。杨思辰一见嫣红那副凄惨的模样,自是心痛万分,加上正生着大病,身子虚弱至极,竟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了过去,直到三天后才醒来……这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第七十七章 思考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听嫣红的讲述的同时,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嫣红脸上的表情。可嫣红的表情非常木然,仿佛所说之事压根儿就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杨思辰心知:嫣红的人生经历非常坎坷,童年家人惨遭横死,去年又在黑窑子里走了一遭,如果jīng神不够坚强的话,嫣红恐怕早就疯了。不过这些事情毕竟对她打击很大,能不提的还是不提为妙。于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好奇地问道:“祖母在世的时候对你可好?” 嫣红点点头说道:“还好,虽不如亲孙女那样亲热,但是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老夫人都会关照一二的。” 杨思辰看了看时辰,感觉时间不早了,于是说道:“我倦了。你服侍我就寝吧。你的婚事我不会再过问了。过几年我再考虑是不是要抬你进房。至于紫绡紫绢姐妹俩,那是因为练功的需要,我们仨在小成之前谁都做不了那事的。” 嫣红红着脸点头称是,然后上前为杨思辰铺好床,又出去打来热水服侍着杨思辰洗漱。待杨思辰躺下后方才离去。 杨思辰躺在床上,心里估摸着杨老太爷当年为什么不同意把嫣红许给自己――从能力上看,嫣红能写会算,筹算方面很有一套,确实是个合适的孙媳妇人选;但是嫣红的身份太尴尬了,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却被仇家搞得家破人亡,不得不投奔亲戚家,顶了个丫鬟身份苟且偷生。倘若真要进门,做妾吧,将来正室进门必然会抢班夺权,到时候闹得后院鸡犬不宁,而且嫣红也不会甘心低头做小的;做正室吧,面子上挂不住,杨思辰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娶个丫鬟做正室夫人,那杨思辰今后在松江府这地界上就别想抬头做人了;倘若公开了嫣红的真实身份再娶进门这也不妥,且不说嫣红的仇家会不会找上门来,杨府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侄孙女来投奔,你们杨府却让人家小姐顶个丫鬟身份低头做小,虽然事急从权,但是这于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事情解决方法不是没有,可关键是嫣红心底容不下别的男人了。杨思辰也不清楚嫣红和她那个弟弟还有没有来往,如果有来往,那一切都好说,到时候嫣红可以恢复原来的身份,由她弟弟做主,嫁进杨府做个贵妾,地位虽不如正室夫人,但好歹也是个不错的归宿。旁人虽然看不顺眼,但也不好说什么。这弟弟替姐姐决定婚事虽不多见,但好歹也算是明媒正娶的,于礼制倒也勉强说得过去。真要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杨府头上,况且嫣红又在黑窑子里走了一遭,在旁人看来贞洁已失,自是做不了正室夫人的了,而且对于嫣红这个血缘关系非常淡的远房侄孙女,杨家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 嫣红今年才十六岁,按照后世的算法才十五周岁,在后世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最多也就是为了中考而烦恼。自己过上一两年之后再决定她的终身大事的话,这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自己十三岁的身子里却有着二十三岁的灵魂,多多少少有种怪叔叔缠上小萝莉的罪恶感,不过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犯罪的快感,至于将来会不会“一树梨花压海棠”,还真不好说…… 杨思辰忽然想起了紫绡和紫绢姐妹俩,不由地叹了口气――自己愈发的融入这个时代,当时自己收姐妹俩进房时,自己有过负罪感,但很快就消失了,并且还非常无耻地同姐妹俩在床上嬉闹起来,整一副纨绔模样…… 如果不是自己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躯壳继续活着,这副小身板恐怕早已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了。杨家恐怕就要面临绝嗣的危机了,那么作为所谓的“罪魁祸首”,嫣红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如果杨老爷今后无子,杨家很可能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最终得利的还是杨家的对头们。 如此看来,嫣红被卖到王乐户家里倒也不排除是杨家对头的yīn谋。自己能想到这方面,那么杨老太爷没理由不往这方面去想啊?这事情都过了快一年了,杨思辰却一直没察觉到杨家有什么动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这件事完全是偶然发生的?是幕后人隐藏的太深了,杨家一直没查到?还是幕后人另有靠山,杨家不敢得罪? 杨思辰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两者,因为杨思辰上个月刚刚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况且杨家由一个待罪之家变成一个巨富之家仅仅用了四十年不到,其发家速度令人眼红,同时杨家不同于那些世家大族,在大明朝官场内外拥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靠山大得连皇dì dū不敢动,由于杨老太爷在朝廷那些官员们的心中是个另类,颇为不受待见,虽然杨老太爷虎威犹在,但毕竟独木难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陷害杨家,杨家人连往上递话的人都找不到。可是一旦杨家倒了,得利之人恐怕海了去了…… 杨思辰翻了个身继续想到:朝廷那些官员恐怕已经开始给杨家罗织罪名了, 目前这情况对于已经开动起来的杨家这部战车来说,停下来就意味着缓慢地毁灭!因此即使知道前面是深渊,杨家这部战车也必须开足马力义无反顾地向前冲过去,更何况冲过去后还有一线生机! 进则九死一生,退则十死无生!!这就是杨家将要面对的情形。 杨思辰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想那么多干啥?少了杨家,明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但愿明天是个好rì子!睡觉,睡觉。”说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就闭上了眼睛。 ………… 杨思辰这边睡下,嫣红那边却还在闹腾。 流岚见嫣红一身红衣,打扮得妖艳动人,当即就在院子里打趣道:“呸!你这不要脸的sāo货,刚才铁定是去勾引少爷了!不过看你这样子,肯定没爬上少爷的床。” 嫣红听流岚这么一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小声哀求道:“流岚妹妹,姐姐求求你了,就小声点行不行?这样还让姐姐明天怎么做人啊?”一边说,一边拉着流岚朝二人的屋子的方向走。 流岚见嫣红这副模样,心知杨思辰对她说了些什么,于是也没再说话,随着嫣红朝二人的屋子走去。 进了屋,流岚回过身把门关好方才问道:“少爷可对姐姐说了些什么?” 嫣红显然不想让流岚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说道:“少爷问了我去年的那件事,我如实说了。少爷说现在他正忙,过几年再考虑是不是要抬我进房。” 流岚听后很是不以为然,皱着眉头说道:“姐姐哎,这指不定是少爷的缓兵之计啊。哪天姐姐你犯了错,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嫣红听后心中苦涩不已,苦笑道:“好歹少爷给了姐姐一丝希望,姐姐今后注意别犯错就是了。但愿少爷是个守信之人。” 流岚听后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睡下了。 第七十八章 荣光的那些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杨思辰可算是清净了一天,没有紫绡紫绢那两只小麻雀在旁边叽叽喳喳,杨思辰手上的活计做得很快。 快到中午的时候,流岚进了书房向杨思辰禀报道:“少爷,荣光回来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有种想哭的感觉,心里念叨道:我的好荣光,我的亲哥哥,你好歹是回来了,你不在这俩月咱可让这院子里的丫头欺负惨了。还是你荣光对我好,对我百依百顺的…… 流岚见杨思辰愣在那里,忍不住推了杨思辰一下,不满地说道:“少爷,您这会儿发啥呆呀?荣光就在外面等着的,见不见就等你一句话。”说完还不满地嘟起嘴来。 杨思辰回过神来,见流岚这副模样,心下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妮子的那点心思。可是就是不知道荣光对这小妮子有没有意思,那家伙一向是个木讷的主儿…… 杨思辰想到这里,于是打趣流岚道:“哟!流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看上我家荣光了?用不用我现在就挑个rì子,把事办了?” 流岚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跺跺脚说道:“少爷!不带这样埋汰人的!荣光那厮就是一榆木疙瘩,又呆又木,一棒子下去还打不出个屁来,奴婢怎么会看上他呢?” 杨思辰见流岚这副模样,心知她对荣光有点意思,心下也有了底。于是收起嬉闹的表情说道:“让荣光来我书房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流岚点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荣光便进来了。荣光向杨思辰磕头行礼,说道:“荣光见过少爷!少爷安康!” 杨思辰上前拉起荣光,笑着朝他胸口上擂了一拳,方才说道:“你这家伙!俩月不见,嘴巴倒顺了许多,方才流岚还说你是榆木疙瘩,又呆又木,一棒子下去还打不出个屁来。现在见了你这副模样,岂不是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荣光被杨思辰打得咧咧嘴,待听完杨思辰的话后面sè尴尬地说道:“少爷,小的这些rì子一直跟着李管事做事,经常被李管事支使着跑腿,旁人见小的年岁小,看上去不通世事,可没少被刁难,时间久了也就……” 杨思辰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过的很难,不过看样子你确实是学了不少东西。徐记红糖作坊的事情你最近可有消息?”说完就拉来椅子,和荣光面对面地坐下。 荣光坐下说道:“自打过了年,李管事就把徐记红糖作坊交给了我打理,目前还算不错,就是不少铺子想从作坊进霜糖来买,章管事都遵照您的吩咐拒绝了。不过底下的工人很不理解少爷的做法。认为既然霜糖好卖,多产点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多产点,那些工人年底的分红还会多上一些。”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这事情你怎么看?” 荣光回答道:“小的也认为这事情工人们说的有道理。” 杨思辰朝荣光脑门上弹了一下,气鼓鼓地说道:“有道理?你也不看看这霜糖的价钱。三百三十三文一小罐,这么贵在松江城这地界上有多少人吃得起?现在的米价是多少钱?七文钱一斤,这还是jīng米,糙米四文钱一斤都不到,这三百文钱可以卖多少米?普通人家买得起这霜糖吗?松江城里的大户人家有多少,这掰掰手指头都能算出来的。生产那么多你往哪卖去?到时候要么降价,要么看着霜糖放在仓库里喂老鼠!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 荣光弱弱地嘀咕道:“松江城外面不还有不少大户人家吗?” 杨思辰一听,又朝荣光脑门上弹了一下,低吼道:“你当咱徐记红糖作坊是金陵制造司啊!倘若真有那么大的名气,去年老子还用费尽心思讨好李知府,把最好的霜糖当成贡品献给圣上?干脆直接拉了霜糖去周边县府去卖得了!你们可以试一试,不过倘若卖不出去,你和那些工人三天之内把这些霜糖全部吃了!!刚才还说你长了点见识,这会儿没想到还是个榆木疙瘩!你脑子让狗啃了!!” 荣光讪笑着说道:“少爷别生气了,倘若您真的气坏了身子,小的我可担当不起这责任。少爷您是高瞻远瞩的人,千万别和小的置气,那不值得。” 杨思辰笑骂道:“得,你别的没学会,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跟人学得了几分真传。你倒给我说说这些rì子你干了些什么吧。” 荣光一听这话,心下便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也没干什么,一开始就是让小的做些端茶倒水外加传个话之类的活计,不过之后就开始让小的看一些流水账之类的东西,不过李管事不论是和外面谈生意还是处理产业的事情都没避着我。” 杨思辰问道:“你可知他这么做是何意?” 荣光点点头说道:“小的知道。”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你说说看?” 荣光说道:“一开始让小的做些端茶倒水外加传个话之类的活计是想让小的自己见识一番这世上的各sè人等,让小的学会同他们打交道。之后让小的看一些流水账是想让小的熟悉产业的详情。” 杨思辰又问道:“还有呢?” 荣光挠挠头说道:“可能李管事知道我是少爷的人,故意让我在一旁看着吧。反正这杨家将来铁定是少爷您做主的,那些事少爷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倒不如现在卖个人情给少爷您,将来有个啥事少爷您也好帮着照应一下。” 杨思辰拍了拍荣光的肩膀说道:“看来你还有点心眼,这事情李管事确实做得漂亮。这次回来李管事给你说了什么没有?” 荣光挠挠头说道:“也没说什么,只说让我管几天红糖作坊,然后下月初三再回去。”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问道:“李管事现在在哪里?” 荣光回答道:“前几天小的去见他的时候见他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要出门。小的问他去哪,他说要去苏州庄子上检查chūn耕的情况。” 杨思辰想了想:正月十五江南的水稻就开始播种了,现在的确是播种完了,应该出苗了。李管事现在去检查倒也说得过去。于是又问道:“李管事是一个人去的吗?” 荣光摇摇头说道:“不是,李管事说准备把他的一房小妾和大儿子一起带上。” 杨思辰心道:得,这李管事去苏州庄子上检查chūn耕的情况是假,去度假恐怕才是真的吧。李管事的大儿子现在也有二十三四了,检查chūn耕的情况完全可以胜任,这事情不用李管事cāo心。不过听说李管事这些时rì特别忙,就连过年也没歇上几天,现在歇歇倒也说得过去。 杨思辰接着说道:“红糖作坊现在有多少人?” 荣光回答道:“十五个人。一个管事的,剩下十四个人,两个烧火的一天干六个时辰,剩下十二人分成三班,每班四个时辰。一个月歇三天,管事的是一个月一换,轮着来。” 杨思辰想了一下说道:“待会儿你先回去给工人们说,待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轮完后,让他们自己推举个人当管事的,一年一推举,管事的薪资每月比工人高八成。倘若今后作坊的运作情况我不满意,大伙的薪资都得扣两成,并且年底不发红包了。还有,倘若有半数工人对某个工人不满意,可以让管事的给我说,我让他回家吃老米去!倘若全部工人都对这个管事的不满意,也可以派代表告诉我,我撤换管事的。” 荣光听后咋舌道:“少爷,您太狠心了吧。动不动就扣薪撵人的,这也太……” 杨思辰笑着说道:“那就再加一条,今后每个工人只要连续三个月不旷工,那么下个月就多给他一成薪资作奖励;连续九个月不旷工,下个月有五天的假期,而且假期不扣薪资。当然了,必须同管事的事先说好找人来顶工,不得影响作坊的运转。” 荣光听完心道:得,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谁那么傻呀,不拿钱替人顶班。 杨思辰接着说道:“今天你就把这件事办了,然后红糖作坊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明天去找忠伯报到,跟他一起处理盐场的事情。他只负责买地,具体的事情由你负责。明天你回来我把我写的东西给你,你到时候照着做就是了。” 荣光好奇地问道:“少爷您打算建个多大的盐场?” 杨思辰说道:“不大不小,四十亩左右。” 荣光犹豫道:“这也太大了……小的可能管不过来。”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啥大?说白了就是在地上挖坑铺砖头抹石灰嘛。你看着点别让人偷懒就是了。至于人手嘛,过了今天韩夏明韩伯的砖窑就全部建完了,他那些人手全归你支使。不够再招募就是了,你正式开工时我再给你派人帮你看着点。不过必须在十天之内完工。头一个月卖盐的钱我分文不要,全给你,就当我替你攒的娶媳妇的钱。” 荣光听后脸上微红,点点头说道:“那少爷我现在就回作坊去。” 杨思辰一把按住荣光,说道:“陪我吃了饭再走,那俩个小丫头让我禁了足。这儿感觉怪冷清的,流岚和嫣红陪我吃饭我也不习惯。再说了,咱俩起码有小半年没在一起吃饭了。” 荣光只好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嗯”了一声,然后又低头开始计划盐场的事情了。 第七十九章 嫣红的秘密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带着荣光去了饭厅,见流岚正在摆桌子,又想起流岚之前说的话,于是对流岚说道:“多拿两副碗筷,你和荣光陪我一起吃。” 流岚听了杨思辰的话,脸又有点红了,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荣光也想跟着出去拿碗筷,杨思辰见状一把拉住他说道:“荣光,你今天好歹也算是客,哪有让客人自个儿去拿碗筷的理儿?你就安心坐下等着吃饭吧。什么时候你住回这碧波院,什么时候你才能自己去拿碗筷。这规矩是不能破的。” 荣光无奈,只好随杨思辰坐下等着。 过了一会儿,流岚拿着碗筷回来了。杨思辰见状说道:“今天咱也不分主仆了。想吃啥就夹啥,反正这菜分量足,我一个人吃不完。”然后带头端起碗开始吃饭。 杨思辰一边吃饭,一边悄悄地观察二人。很快杨思辰就发现了端倪――这二人都喜欢吃新鲜食物,并且彼此的眼光都十分挑剔,所以筷子老打架。杨思辰见此心底暗笑道:得,他俩还真能吃到一口锅里去。 荣光吃了饭就匆匆离去了,出了杨府,荣光长舒一口气――这顿饭自己吃得非常闹心,流岚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专拣自己喜欢的吃,因此自己的筷子和她的筷子老是碰在一块。临走时少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是让自己毛骨悚然,怎么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呢? 流岚见荣光出了房间,方才红着脸,气鼓鼓地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心底一边埋怨:荣光那厮真是榆木脑袋!一起服侍少爷都好几年了,居然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清楚。这么没心没肺的家伙,真搞不明白少爷怎么就安安心心地把他放出去了呢? 杨思辰见流岚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的模样,心知这丫头心里想不开,不过这事情旁人确实帮不上忙。于是也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哈欠,朝卧房走去。 流岚见状,赶紧跟上来服侍着杨思辰躺下休息。脸sè比刚才好上不少。 杨思辰躺下,对正准备退出去的流岚说道:“夫妻俩能吃到一口锅里去,便是缘分。缘分这东西,求不来,盼不来,只能顺其自然,缘分到了,则合;缘分尽了,则分。你可懂得?” 流岚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点点头说道:“奴婢醒得,多谢少爷提点。” 杨思辰接着说道:“过几天荣光将要接手盐场那摊子事,可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手头没多余的人,你去可好?” 流岚听罢想了一会才说道:“奴婢听从少爷的安排就是了,不过奴婢一介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帮上什么忙呢?” 杨思辰笑着说道:“荣光年岁尚小,而且是木讷xìng子,虽说是在外面历练了几个月,但在旁人眼里仍是个雏儿,倘若真让那些老油条抓住尾巴,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而你心肠生得七窍玲珑,嘴皮子利索得很,眼光比那家伙犀利得多,有你在一旁帮衬着,我也放心得下。再说了,我还指望着你将来替我接手大德客栈那摊子事呢!” 流岚听罢,点点头说道:“多谢少爷信任,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好!” 杨思辰听流岚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微微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流岚见状,替杨思辰放下纱帐,然后退了出去。 ………… 杨思辰睡了大半个时辰方才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就下了床,赤脚站在了地上。床前铺着绒毛毯子,赤脚站上去倒也十分舒服…… 在屋里当值的嫣红见状,知道这少爷十分喜欢这绒毛毯子,心道:咱家这位少爷心思就是与别家不同,别家的床前都是搁张脚踏,咱家这位倒好,嫌脚踏踩上去冰冷,非要换成毛绒毯子!不过这毛绒毯子虽说不合规制,但是赤脚踩上去确实舒服……嫣红摇摇头,赶紧上前服侍杨思辰穿好衣服,又蹲下替杨思辰套上鞋袜,然后退到一旁,低眉顺眼地站好。 杨思辰见嫣红仍旧是那副锯嘴葫芦的模样,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嫣红,缘分这东西,求不来,盼不来,只能顺其自然,缘分到了,则合;缘分尽了,则分。你我相见即为有缘,但是你我究竟是有缘无分,还是最终修成正果,还得咱俩慢慢磨合。你可懂得?” 嫣红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点点头说道:“奴婢醒得,多谢少爷提点。” 杨思辰接着说道:“你和你那个弟弟是否还有来往?如果有来往,那一切都好说,到时候你自是可以恢复原来的身份,由她弟弟做主,嫁进杨府做个贵妾,地位虽不如正室夫人,但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看着正室夫人的眼sè行事。旁人虽然看不顺眼,但也不好说什么。这弟弟替姐姐决定婚事虽不多见,但好歹也算是明媒正娶的,于礼制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嫣红听后摇摇头,有些黯然地说道:“我那弟弟今年才十四,上次来信还是一年前,说是要随一位道长进京游历一番,之后就再无音信了。” 杨思辰听后摇摇头苦笑连连――此路不通,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嫣红回答道:“是行医的。” 杨思辰惊讶道:“行医的?那怎么会有仇家?” 嫣红耸耸肩说道:“还不是救了不该救的人,江湖中人杀来杀去的,其间死人伤人残废的很正常。当初我父亲因为心善,救了一个少主,却被他家的对头嫉恨上了。” 杨思辰又问道:“那你可会些医术?” 嫣红犹豫了一小会儿方才小声回答道:“会,父亲从我七岁时就把我带在身边行医,三年下来倒也学了父亲九成手艺。不过这事情我从没有向外人提过。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还有谁知道?” 嫣红回答道:“我父亲和‘白面药圣’孙德肃。”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你认识孙德肃?我听紫绢说过,这孙德肃现在在泉州” 嫣红回答道:“我家蒙难前两个月孙德肃来我家劝我父亲带着全家出去避一避风头,我父亲是个医痴,恰好有个得了罕见病症的病人上门求医,于是也没理会孙德肃的劝告。孙德肃见父亲没理会他的劝告,在我家住了十来天就走了。期间偶然发现了我会医术,临走前曾对我父亲提过我甚合他的眼缘,他想带我出去游历一番,但是我父亲思虑我年纪尚小,也就没同意。孙德肃却说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随时可以去找他。可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孙德肃在哪里。所以这事情也就一直耽搁着了。” 杨思辰接着问道:“这孙德肃你知道多少?” 嫣红回答道:“不多,就知道他是犯了错被人从宫里赶出来的。不过这人脾气很怪,据说他有‘七不医’。” “什么是‘七不医’?”杨思辰问道。 嫣红回答道:“一不医皇亲国威,二不医达官贵人,三不医武林人士,四不医名门小姐,五不医宦官宫女,六不医看不顺眼的,七不医为富不仁的。” 杨思辰心底想到:这孙德肃倒也是个妙人,七不医,各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人都在里面了,而且这是他自己定的规矩,自是不能破的,那些求医之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杨思辰看了看嫣红,接着想到:嫣红这脾气很倔强,让她和紫绡紫绢姐妹俩一样,顶个丫鬟身份进门,将来正室进门,她必定也不会和那姐妹俩一样甘心低头做小的。要想抬高其在家中的地位,那就必须为她寻个好出身,“白面药圣”孙德肃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很可能就是要收她为徒,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是提高身价的最佳途径。不过这事情她自己不好去给紫绢说,还得自己出面才行。不过姐妹俩刚被自己罚去禁闭了,自己现在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她们,岂不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这事情还是放放好,反正姐妹俩还得过大半个月才走, 杨思辰想到这里,方才对嫣红说道:“下个月你和紫绡紫绢姐妹俩一起去泉州,我先让她们姐妹俩送你去见孙德肃,然后看情况再作打算,倘若孙德肃让你留下,你就安心留下,不妨私下里给他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在宫中待过,心思不比常人,想必肯定能猜出这话里的意思;倘若他要你回来,你安心地跟着紫绢回来就是了。咱再想办法,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我总不会委屈你的。你看这样可好?”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马上跪下来磕了个头,方才感激地说道:“奴婢多谢少爷仁慈!” 杨思辰上前拉起嫣红说道:“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你今后的造化,那就得靠你自己的了。现在还不是说谢的时候,你要谢我,不妨进了门再说。”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用手揪着杨思辰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死没良心的,奴家还没进门你就敢这么调戏奴婢,倘若不给你点颜sè瞧瞧,将来奴家进了门,还不让你往死里欺负去了?” 杨思辰没想到嫣红忽然变得这么泼辣,先是愣了一下,感觉到耳朵上传来了剧痛方才回过神来,咧着嘴说道:“姐姐饶命啊!弟弟再也不敢了!倘若弟弟有错,姐姐进了门再教训也不迟啊!起码到时候能多几个帮手啊!” 嫣红松了手嗤笑道:“多几个帮手?你这死没良心的,想得倒美!到时候旁人说你夫纲不振,我们姐妹几个还不是一样没脸?”说完便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杨思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仍然有点热,心道:这女人果然是要哄的……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出了碧波院,去沧海堂找夏忠,打算给他说说盐场的事情。 第七十九章 杨家铁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走到沧海堂门口的时候夏忠刚好要出去办事,杨思辰把他堵在门口,说道:“忠伯,盐场的事情可有些眉目了?”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有些眉目了。现在我看好了一座小岛,大概有一百二十七亩大小,而且那主人愿意卖,正准备去和那人商谈价钱。” 杨思辰听完说道:“那么大的岛他都愿意卖?忠伯您可知道为什么?” 夏忠笑着回答道:“那人说他们家的小姐要远嫁成都,这小岛原本是老爷给小姐的嫁妆,可夫人却让把小岛卖了,所得银两全部给那小姐,让她在成都买个庄子。”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还是那夫人jīng明些,每年为了几两银子让人来回跑,这松江到成都千里迢迢的,忒不值得了。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就厚道点,多给点银子,就当是随喜吧。” 夏忠点点头,面露难sè的说道:“少爷说的是,可是岛上还有零零总总五十五亩田地,分给三户佃户种着的,那人希望一并转给我们,三户人家一共有二十六口人。少爷您看……”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问道:“他开价是多少?” 夏忠回答道:“也不算太离谱,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可以接受,那岛上的有水井吗?” 夏忠回答道:“有的,还有水窖,井水有点苦,所以只用来浇地,人和牲畜都吃水窖里的水。那田地大部分是连成片的,我去看了,倘若少爷只打算建四十亩地的盐场的话,靠近海边的沙地完全够用。那些田地收成还可以,一年一亩地能种两季稻子,统共能收五百斤。” “有码头没有?”杨思辰接着问道。 夏忠回答道:“没有,不过北边有一座十五丈长的栈桥,风浪稍小的时候,五百料的船可以直接靠上去。” 杨思辰满意地说道:“行,这座岛很不错。就照着他们给的价钱出银子,不用压价了。您只要把地契拿到手就行了,剩下的我派荣光和流岚过去打理就是了。” 夏忠点点头出去了。 杨思辰进了沧海堂,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其间杨老太爷听说杨思辰把盐场的事情全部推给了荣光去办,自己可以闲上几天之后,马上决定明天下午就让杨思辰去一趟杨家铁厂。杨思辰无奈,只好答应了。 当天晚上杨思辰对赵嬷嬷说了第二天要去杨家铁厂的事情。赵嬷嬷很是吃惊,告诉杨思辰杨家铁厂的条件很难熬,最好多准备些东西。杨思辰笑了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二月十七中午,杨思辰吃了午饭便带着嫣红坐马车准备去杨家铁厂。 临上车时,杨思辰见嫣红肩上背了个大包袱,不由地调侃起来:“哟!姐姐您这是投亲还是逃难呐?带这么多东西。” 嫣红没好气地把包袱扔上车,朝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奴婢这是好心好意地给您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您倒好,一上来就打趣奴婢,把奴婢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杨思辰讪笑道:“姐姐您千万别介意,咱这张嘴就是欠得慌,一不留神就犯抽。” 嫣红委屈地说道:“奴婢不比流岚妹妹那么伶牙俐齿的,也不像紫绡紫绢有那样的身手,自是斗不过您,可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呀!”说完扭过脸,不理会杨思辰了。 杨思辰心知嫣红有些恼了,急忙劝道:“姐姐您别生气了,这次是弟弟的不是,不该笑话姐姐,弟弟在这里给姐姐您赔不是了。”说完双手抱拳朝嫣红做了一揖。 嫣红毕竟是心软的主儿,见杨思辰给自己又是道歉又是作揖的,心底早就原谅了杨思辰,不过嘴上却不饶人道:“算奴婢倒霉,摊上了少爷这伶牙俐齿的主子。您都说道这份上了,奴婢再不原谅少爷您,那反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心知嫣红的火气消去大半,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嫣红姐姐,我知你是心软,不过带这么多东西真的用得上吗?” 嫣红没好气地说道:“赵嬷嬷见你这幅打扮,便知你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才让奴婢准备了一包东西,床单被子,换洗衣物都在里面了,赵嬷嬷还事先准备了一箱子糕点肉干,已经放在这马车上了。” 杨思辰听完不由地咋舌道:“这杨家铁厂难道差成这样?竟然连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嫣红小声说道:“听赵嬷嬷说,这铁厂前两年一直都没活计,只留下了两个看院子的人,厂子里的工人匠师都在杨家其他产业上帮忙混口饭吃。这铁厂直到去年三月份才重新开始打铁的。当时杨家打算扩建船坞,需要大量的工具和铁钉。” 杨思辰听后心道:得,这也太不划算了吧,需要的时候就让铁厂开工,不需要的时候就让铁厂歇工,这样子来回倒腾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资源,杨老太爷不会想不明白这回事,可仍然这样做,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 杨思辰摇摇头没再说话,在马车里盘腿坐好,开始修习那九阳神功。 嫣红见状也没再做别的事情,靠着车厢眯着了。 ………… 马车在路上晃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嫣红起身想拿那个大包袱,杨思辰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说道:“你扛着这么大一个包袱下去,我这杨家大少爷的脸面岂不是挂不住?这些事物还是让车夫来拿吧。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嫣红一想觉得杨思辰这话占理儿,于是就空手跟着杨思辰下了车。 一下车杨思辰就惊得俩眼瞪得老大,这哪里是铁厂呀!分明和贫民窟差不多嘛!杨思辰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大门的影子,前面土夯的围墙只剩下了一截不足三尺高的小土堆,越过围墙向里看去,隐约可见几栋稀稀落落的土坯房,其中有一栋还塌了半边;再往里看就是三两栋青石垒起来的房子,布局显得十分凌乱,不过杨思辰也没发现后世贫民窟那种倚墙而建的木板搭成的那种简易窝棚。 不是夏忠领着三个人从土堆之间的空地上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杨思辰还真以为车夫把自己拉错了地方。 杨思辰很快就收起了心思,扭头看了一眼嫣红,发现她还张着嘴,瞪着眼往前瞅,于是掩着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嫣红听见杨思辰的咳嗽声,方才回过神来,关心地问道:“少爷,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苦着脸说道:“一想起要在这地方住下,本少爷就浑身难受。” 嫣红见状,立刻没好气的说道:“少爷,您这会儿才知道不好受,早干啥去了?临上马车的时候是谁嫌奴婢带这么多东西的?还打趣奴婢说奴婢这是投亲还是逃难的?” 杨思辰讪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弟弟这次记住了。”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又见夏忠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只是冷哼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地在杨思辰身后站好。 杨思辰见状也没再言语,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夏忠几人,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并没有迎上去的打算。 夏忠带着人走到杨思辰身前朝杨思辰行了一礼,然后指着身边的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说道:“少爷,这位是杨家铁厂的大匠师,杨德思。旁边的那两位是他的徒弟。” 杨思辰点点头朝那老头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杨伯好,今后晚辈在这里还请您多多关照,刚才有些怠慢了,您还请您原谅则个。”说完又朝那老头抱拳作了一揖。 杨德思连忙侧过身避开了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少爷,您这是折杀我了!这里的条件可不比府上,简陋得很,还望少爷将就着点。倘若少爷您实在是住不惯,可以去十里外的客栈投宿,每rì乘马车过来便是了。”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杨伯多虑了,您能住得惯,那我就能住得惯。倘若住在十里之外,每rì来回奔波恐怕颇耗时间,于您于我都没好处。” 夏忠和杨德思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杨思辰说道:“少爷,我们现在就带您进铁厂看看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进了铁厂,杨思辰朝四周望去,更觉这杨家铁厂破败不堪――路边杂草丛生,还时不时的有兔子老鼠从草丛之间穿过,带起一丝声响;黄土铺的道路仅有半丈宽,不过由于很久没有修缮的缘故,土夯的路面经雨水浸泡已经松软不堪,踩上去一脚一陷。 莫约走了半刻中,夏忠和杨德思带着杨思辰来到了那间最大的青石垒成的房子前面,然后停了下来。杨思辰仰起头朝上望去,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这房子足足有三丈高,完全由二尺长的条状青石垒成。大门有一丈高,九尺宽,两扇门都是由五根原木钉在一起制成的,显得十分粗犷。 杨思辰见状好奇地问道:“忠伯,这是……” 夏忠看了一眼杨德思说道:“这房子便是打铁的地方,杨家铁厂没有冶铁炉子,所需生铁都是从外面购入的,这里只负责把生铁打制成器具供给其他地方使用。” 杨思辰听后心下猛地一沉,yīn着脸说道:“也就是说这铁厂没有冶铁炉?” 杨德思说道:“是这样的,我曾经给老太爷提过要修建一座冶铁炉,但是老太爷不同意。” 夏忠也说道:“确有其事,前年杨德思确实提出要修建一座冶铁炉的,但是老太爷考虑到今后不常用,也就没同意。毕竟冶铁炉开炉闭炉耗费都不小,若是不常用确实不划算。” 杨思辰从袖袋里掏出了个小本子递给夏忠,然后很严肃地说道:“忠伯,麻烦您现在就回去一趟,把这个小册子交到祖父手里,并且告诉他老人家,我这次所需的生铁和别处不同,需要单独冶炼。至于器物的制法,全在这本小册子上面写着的。如果祖父同意的话把这小册子交给杨伯就行了。我就在这里住下等消息。” 夏忠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杨德思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夏忠拉开了。 杨德思无奈,只好吩咐两个徒弟带杨思辰去休息,自己则和夏忠一起离去了。 第八十章 杨家铁厂(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见夏忠拉着杨德思走了,方才笑着问杨德思的那两个徒弟:“请问两位小哥怎么称呼?”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少年回答道:“回少爷的话,小的姓曹,叫曹素,这是我的师兄,姓陶,叫陶庄,他这人就是一锯嘴葫芦,几棒子下去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过手艺比我好,师傅的手艺他已经学了九成了,而我才学了七成不到。” 杨思辰见曹素身边的那大块头涨红了脸,于是笑着说道:“陶庄,我知你师傅是跟着我祖父的老人了,祖父曾提起过,他用的兵器都是你师傅打的,曹素说你学了你师傅的九成本事,那你可会打些兵器?” 陶庄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只要有好钢,少爷您能画出图形,那俺就能打得出来。” 杨思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叠纸,展开后递给了陶庄。陶庄接过纸看去,见纸上画的是一把刀。这刀刃长一尺九寸,阔仅有两寸,厚度大概只有两分半不到,前端还有三寸长的反刃(刀背前端有刃),刀尖两面开锋,利于刺杀;刀身狭长,前端逐渐收窄,劈砍有力;两侧还各开着一条血槽,利于刺击,一旦刺中敌人,将会迅速放血,造成致命的伤害,同时使刀可以很容易拔出,不耽误下步行动。刀柄长度在七寸五分左右,可以很方便的双手握持。 陶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刀有些像倭刀,但刃口不像倭刀那样宽,而且还带有很长的反刃,挑扫剔刺皆宜,只是这刀身上凹进去两条是做什么的?” 杨思辰笑着回答道:“这是血槽,一旦刺中敌人,将会迅速放血,造成致命的伤害,同时使刀不易被碎骨烂肉吸附,可以很容易拔出,不用担心影响持刀人继续迎敌,另外还可以使刀轻便些。刀头沉重虽利于劈砍,但中途变向困难,一旦一劈不中收刀不及,反倒会给对方可乘之机,进而步步受制于对方。” 陶庄点点头说道:“少爷所说的确很在理儿,可这血槽俺以前没打过,也不知道怎么打,少爷可不可以告诉俺怎么才能打出这血槽。” 杨思辰挠挠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不是打铁的,不过我有个想法,你可以试一试,究竟成不成我也说不准。” 陶庄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法子?给俺说说看。” 杨思辰说道:“待你把这刀打出形状后再把它放到炉子里烧至红热,然后用扁头凿子凿出血槽的印子来,然后再用砂轮慢慢打磨,开刃的时候再把血槽四周磨光滑。这法子是我想的,具体成不成还得你自己去试了以后才知道。” 陶庄眼前一亮,然后点点头说道:“少爷您说的是,这法子的确得试一试的。那俺现在就去试试?” 杨思辰说道:“不急不急,你先去把我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送到我住的房间里,然后去寻你师傅,把这图给他看看,倘若他觉得可行,那你就去打吧。” 陶庄听罢,朝杨思辰点了点头说道:“少爷,那俺这就去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去吧,我和你师弟在铁厂里转转。” 陶庄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转身就朝马车跑去了。 曹素见状赶紧陪笑道:“少爷您别介,小的这师兄就是一个刀痴,见了好兵刃就像壮汉见了窑姐儿似的,不上去耍一把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杨思辰也看出来那陶庄就是一个技术痴。于是笑着对曹素说道:“他毕竟不是你师傅,陶庄这人将来可以成为这铁厂的大匠师,但却不能和你师傅那样把整个铁厂管的井井有条。倒是你学得了你师傅的几分手段。” 曹素讪笑道:“因小的在诸位师兄弟之中是年纪最小的,诸位师兄都宠着小的,师傅对小的也不像对其他师兄那样严厉,所以小的平时也就仗着那几分小聪明,壮着胆子在师傅面前撒泼打诨,搏师傅和师兄们一笑罢了,真要让小的管这偌大的铁厂,小的还不跟那黑瞎子掰棒子似的――捡起这个丢了那个。” 杨思辰听曹素这么一说,心知他没这份心思。不过他的口音和本地的不太一样,倒有点后世的京片儿的味道,于是试探着说道:“听你这口音好像是京城那边的吧。” 曹素点点头说道:“少爷您还真是见多识广呐!小的的确不是松江本地人,小的祖上是山西五台山的。后来小的的祖爷爷改行做贩米的生意到了通州,小的这一房就在通州定居下来了。小的的娘亲生了小的兄弟四个,小的排行老三。五年前师傅曾去京师干活,因为是同乡,所以在小的家借宿了小半年,小的的爹就让小的跑里跑外伺候师傅,顺便跟着师傅学些手艺。后来师傅就起意要收小的做徒弟,爹顺水推舟就同意了。于是小的就跟着师傅来到了松江。去年刚刚回去过,姨娘又生了个妹妹。”说到这里曹素神sè有些黯然了。 杨思辰问道:“可是家里的生意做得不太顺当?” 曹素点点头说道:“是,这些年南方运往京师的米是越来越贵了,而京师的米价却几乎没变过,于是家里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五年前小的离家时,每卖出一石米,可以赚到一百二十文钱,去年小的回去时,同样卖出一石米,却只能赚到七十文钱了。扣除商税户税役捐这些,所得利钱也就三十来文了。还好铺子是自家的,不要交租金,否则真是没法活了。” 杨思辰心知这是土地兼并造成的――以前都是些自耕农,卖粮人多而收粮人少,粮价自然就低,现在这些地都集中在地主手里,地主为了保证利益最大化,限制粮食的流通量,进而抬高了粮价。于是皱着眉头问道:“你家里没地吗?” 曹素愁眉苦脸地回答道:“有是有,不过不到十亩,算上宅子才十亩五分。家里人多,我们一家八口,外加八个下人,四个店铺上的伙计,统共二十来口人,十亩地根本养不起。京师不比别处,附近的好地都被那起子皇亲国戚分去了,留给咱这些平头百姓的地又能好到哪去?一年辛苦下来能收个二百来斤就算是烧高香了。若不是有铺子撑着,定是过不下去的。我大哥今年都二十四了,都还没娶亲呢。二哥前年好不容易有个相好的,也给拖没了。爹的那个姨娘还是七年前纳的,那时候家里还挺宽裕的。谁能料到这rì子是越过越差呢?” 杨思辰听罢没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说道:“罢了罢了,瞅着这天sè尚早,不如你带我在这铁厂里四下转转,顺便给我说说这铁厂的近况。” 曹素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领着杨思辰在铁厂里转悠起来了。 杨思辰随口问道:“这杨家铁厂建起来有几年了?” 曹素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听师傅说,这铁厂自打老太爷做了松江水师的提督就建起来了,起初是为了安置那些随老太爷投诚过来的工匠,后来这些工匠渐渐地在其他地方谋到差事离开了,这铁厂就荒废下来了。我来这里五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老太爷划银子用于为铁厂购置什物,不过却一直没短过我们师徒的薪资。我们师徒外出谋活计老太爷肯定知道些的,不过老太爷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杨思辰心知:这个时代能够大量炼铁就能够大量制造兵器,在旁人看来也就有造反的嫌疑。朝廷那帮子人本来就把杨老太爷视为另类,千方百计地要挑杨老太爷的错,如果再听说杨家名下的铁厂大肆炼铁铸器,那还不起疑?一旦派人来查,再有些看不顺眼的从中做些手脚,那原本没有问题的也变成有问题了。 曹素带着杨思辰在铁厂四下走了一圈,杨思辰对杨家铁厂又有了新的想法――这杨家铁厂就建在一条的大水渠边,这条水渠的沟通着两条落差大概有一丈二尺左右的河流,为了使水渠中的水流速不致太快,进而影响行船,水渠并不是直的,而是呈“S”形状,杨家铁厂刚好就在这个“S”形水渠的一个弧的内侧。如果能修渠引水的话,完全可以利用水力来代替人力来完成一些动作,比如矿石的破碎,鼓风,铁锭的锻打等等。 因此,杨思辰对这个水渠很是在意,花费了一刻钟专门沿着这个水渠走了一遭。 杨思辰发现绕过杨家铁厂的这段水渠大概有半里多长,二丈多宽,七尺多深,水渠里的水深大概在三尺左右,流速杨思辰不好估计,不过既然能行船,那就快不到哪儿去。 杨思辰从曹素口中得知,这条大水渠是洪武末年挖的,原本挖渠的几家商户除了沟通那两条河之外,还打算在两侧建几座水转大纺车的,可水渠刚刚建好,成祖皇帝就发动了靖难之役……后来成祖皇帝迁都北上,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二十多年前杨老爷看中这里,买下了沿渠的五百亩地,打算建座铁厂,再后来铁厂建了一半,炼铁炉都还没打地基,杨老太爷忽然下令停工,接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杨思辰心知自己那便宜老爹相中这块地就是看中了这条大水渠,建铁厂只是目的之一,其实他买下沿渠的那么多地还是想建水转大纺车织布赚钱的。可杨老太爷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于是这些地一直就租给佃户种,一年只收四成的租子,的确是浪费资源。 第八十一章 铁厂的问题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站在大水渠边上,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这个时代的水利机械,杨思辰首先想起的就是荣光先前无意间提到的水碓。 水碓,又称机碓、水捣器、斗碓或鼓碓水碓,是脚踏碓机械化的结果。早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有了雏形。 到了魏末晋初杜预总结了前人经验,利用水排原理加工粮食的经验,发明了连机碓。水碓的构造大概是水轮的横轴穿着若干根短横木拨板,旁边的架上装着四根舂谷物的碓捎。其的动力机械就是这个大的立式水轮,轮上装有若干板叶,转轴上装有一些彼此错开的拨板,拨板是用来拨动碓杆的。每个碓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杆,杆的一端装一块圆锥形石头。下面的石臼里放上准备加工的稻谷。流水冲击水轮使它转动,轴上的拨板就会拨动碓杆的梢,使碓头一起一落地进行舂米。值得注意的是,立式水轮在这里得到最恰当最经济的应用,正如在水磨中常常应用卧式水轮一样。利用水碓,可以rì夜加工粮食。 同理,利用水碓也可以完成铁矿石的破碎,可是铁矿石比粮食要硬得多,但这些没太大的问题,只是要把石制的碓头换成铁制的,另外还要把单排水轮,改成双排水轮,以带动更重的铁制碓头就可以了。 至于高炉和炒铁炉,这些东西听曹素说已经很成熟了,杨思辰在后世只是或多或少知道点,并不算太熟悉,还得和杨德思商量着来办,最多能提点建议就不错了……杨家铁厂最大的价值就是搞技术验证,所以成本问题倒是次要的,现在在这里把该验证的技术验证了,出现的问题全部解决了,将来去海外重新建铁厂自然是顺当很多。 还有水力锻锤,这玩意儿现在在欧洲已经出现了,基本原理就和水碓差不了多少。呃……就是块头大点,不过拨板式的锻锤能量利用率太差,还得改造…… 在后世,杨思辰大一时曾经去机械系旁听过一节课,那节课刚好讲的是锻锤的工作原理。因此杨思辰大致知道锻锤的打击过程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加载阶段。打击开始时锤头的速度为V1,砧座的速度V2=0。在此阶段,随着砧块(或模具)彼此接近而致使锻件成形。第一阶段结束时,锤头和砧座达到一致的下沉速度V,这时锻件变形最大,砧座及基础下沉,落下部件的动能转化为锻件的塑xìng变形能、锤击系统内部的弹xìng变形能和系统运动的动能。对击锤,上下锤头相互靠拢,这能改善打击时锻件的受力状况。 第二阶段为卸载阶段。第一阶段末锤击系统所具有的弹xìng变形能在第二阶段释放锻锤,导致打击终了后锤头和砧座或上下锤头的反向分离,其速度分别达到U1和U2,此时二者开始分离。有砧座锤砧座以初速度U2的初速度打击基础,严重的地面冲击振动由此产生,无砧座锤上、下锤头是在空中堆积之时,地面上基本上无冲击振动。 说白了,锻锤这玩意的原理和打夯用的木头桩子一样一样的,只是下落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可以把钢铁捶变形罢了。 如何把水轮机的旋转运动变成锻锤的往复运动,除了拨板之外,还有偏心轮杠杆等其他的机械,这些机械哪个更合适杨思辰目前还拿不准,还得回去找沈老头商量商量。 杨思辰正想着,陶庄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了:“少爷,师傅说这刀有点像唐刀,但是却比唐刀更好使,和倭刀相比,这刀略短但更为轻便,更适合近身搏杀。” 杨思辰转过身问道:“噢?那你师傅说了没,这刀能不能打出来?” 陶庄回答道:“师傅说了,这刀比一般的刀难打一些,不过还是能打出来的。” 杨思辰问道:“那么要多久才能打出来?” 陶庄回答道:“倘若交给俺和曹师弟的话,得花上一整天,毕竟师弟的手艺不怎么熟练。” 曹素苦着脸说道:“庄师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师弟我有几分手艺您心里是清楚的,莫废了那一块好钢。” 陶庄虎着脸说道:“你这兔崽子,少在这儿瞎咧咧!若不是眼下实在找不到人,俺才懒得和你磨叽!再咧咧,俺让师傅撵你回家吃自个儿的去!这铁厂里谁不知道你家里是卖米的,多一张嘴少一张嘴不差那点米!” 曹素赶紧讨好道:“好师兄!您消消气,咱跟您干还不成吗?您放心,咱一定都听您的。” 陶庄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曹素,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师傅在自己房间里置下了一桌子菜,请您过去吃饭,就算是为您接风洗尘了。” 杨思辰朝陶庄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陶庄点点头,然后转身领着杨思辰朝一座土坯房走去。 杨思辰跟着陶庄进了那座土坯房,发现这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仅有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案和一张圆桌,就连两只凳子的形制都不一样,估计是临时搬来的。墙角的一只木架上胡乱堆着一大摞书,那些书新旧不一,有的还掉了页,堆在那里看上去摇摇yù坠的, 杨德思见杨思辰进了屋,赶紧从书案前直起身,迎上来说道:“少爷来了,老朽置了点酒菜,想和少爷聊一聊,不知少爷可否赏脸?”说着便示意陶庄出去。 杨思辰也示意嫣红出去,然后笑着说道:“让杨伯您破费了,杨伯,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不用绕什么弯子。您是跟着祖父的老人了,说句老实话,我知道您对我不满,我一来就对铁厂指手画脚的,这事情换到是我,我心底也会有气。但这时间真的很紧,这铁厂必须建起来,倘若怕朝廷那起子官员起疑的话,大不了半年后把它卖给朝廷,我们的人掌握这些手艺就是最迫切的,厂子没了不要紧,只要我们的人掌握了这手艺,那我们就可以在别处再建。不过您放心,我只会把铁厂留下,至于炼钢那套东西,我是不会给朝廷的。” 杨德思听了杨思辰这番话,笑着说道:“少爷心底有数就行,不过少爷打算炼的是什么钢,可否让老朽知晓一二?” 杨思辰说道:“是汉钢。此钢自始于chūn秋而盛于两汉,正是用此法炼出的钢铁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天军,才有了“犯汉者,虽远必诛”的赫赫声威!后来也许是五胡乱华的动荡和屠杀,也许是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此法在南北朝的时候在华夏失传了,反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唐末时在天竺得到发展,用此法炼制的乌兹钢,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四百年前大食人曾经用此刀斩下无数敌人的头颅。现在此刀依旧是这天下最锋利的刀种之一。” 杨德思听后眼前一亮,然后问道:“少爷,您真的把那法子琢磨出来了?” 杨思辰回答道:“有思路了,但具体成不成,还不清楚,不过听说西洋人用这法子已经成功了。我这法子虽然土了点,但估摸着效果还不错,就是后续处理麻烦。这法子简单,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可就一文不值了,希望杨伯能替我保密,将来铁厂招人时也要把把关。” 杨德思兴奋地说道:“少爷,放心吧!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快坐下!咱俩边吃边聊。”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走到桌子前坐下。 第八十二章 寝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从杨德思房里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嫣红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杨思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说道:“少爷,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杨思辰笑着说道:“炼铁炉事情和杨德思商量妥了。剩下的就等着祖父那边的音信了。倘若祖父同意了,明天我再和杨德思说一说具体的事项,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修炼铁炉的事交给杨德思去办就行了。少爷我只要把沈老头请来就行了,毕竟这修水车的事情他是行家,至于建房开渠的事情,交给韩夏明来做,这也是他的老本行。” 嫣红正准备说话,忽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杨思辰见嫣红那副迥样,心知嫣红是为了等自己才没去吃饭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说道:“赶紧带路吧,不是来之前带了不少点心吗?回去拿出来垫垫肚子。” 嫣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少爷关心,陶庄中途来过一回,给奴婢送来了一个包子。”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包子挡个鸟事!!他不知道你饭量大,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在府上哪顿饭你不吃上两碗米饭方才能吃饱的?” 嫣红低着头说道:“可是少爷,奴婢真的不饿!” 杨思辰一把拉起嫣红的手,拽着她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还说不饿,看看你,这都开始说胡话了,定是饿得神志不清了!” 嫣红红着脸挣脱杨思辰的拉扯,跺跺脚嘟起嘴说道:“少爷!奴婢这就带您回房间歇着。” 杨思辰讪笑着说道:“姐姐莫生气了。你都饿成这样了,倘若再生气的话,指不定会昏过去的。到时候我指望谁来服侍我啊?这身衣服我一个人可是怎么着也穿不起来的。总不能让我衣冠不整去见人吧。到时候连同姐姐你都没面子了。” 嫣红听杨思辰这话,脚下一顿,两只脚绊在一块,差点摔个狗啃泥,转过身来没好气地瞪了杨思辰一眼,说道:“少爷,也不知您这是跟谁学的,一张嘴比那些市井泼皮俗妇还厉害上几分。奴婢是个嘴笨的,自是说不过您,可您好歹给奴婢留点脸面。您是浑人一个,可以不在乎自个儿的脸面,但奴婢一个姑娘家的,身无长物,倘若再丢了脸面,可让奴婢今后怎么做人啊!” 杨思辰见此赶紧说道:“姐姐莫恼了,弟弟这就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朝嫣红作了一揖。 嫣红满腹怨气被杨思辰这番做作憋得不得发泄,于是转过身哼了一声加速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嫣红就领着杨思辰来到一座石头垒的房子前站定。嫣红上前推开门,又拿出火折子点上,然后说道:“少爷,到了。咱们就住在这儿。” 杨思辰进了屋,发现这屋子面积不大,就一间单屋,长宽都不过一丈半。陈设也十分简单就两张木板床、两只小椅子、一张书案和一个脸盆架,除此之外就只有杨思辰带来的那两只大包袱了。 杨思辰朝床上看了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床上铺在床单底下的居然是稻草!除此之外床上什么都没有了。 嫣红见杨思辰皱起眉头,顺着杨思辰的目光看去,待看见床上的稻草就明白了杨思辰心底的不满,瘪瘪嘴说道:“少爷,这里的条件就这样,刚才陶庄给奴婢说了,这里所有的床上铺的都是稻草。您就将就点吧。”说完就用火折子将油灯点亮了。 杨思辰听嫣红这么说,哪里还不知道这丫头还在生气,于是走到那包袱跟前将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一盒子点心递给嫣红,讪笑着说道:“姐姐先垫垫肚子,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食来。” 嫣红接过盒子,拿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然后含含混混地说道:“少爷,您就别费心思了。这儿不比杨府,过了饭点儿就没饭了。再说了,这荒郊野地的,附近也没个馆子。”说完,又拿出一块吃起来。 杨思辰拉来椅子坐在嫣红面前,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嫣红。 嫣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下盒子问道:“少爷,您在干什么?” “看你。你这丫头吃东西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杨思辰笑着说道。 嫣红一听杨思辰这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地说道:“什么丫头不丫头的,奴婢可比少爷您大上三岁呐!” 杨思辰见嫣红这副模样了,心知她心中的怨气消去不少,于是站起来说道:“姐姐还是快点填饱肚子为妙,不然指不定过上一会儿我改了主意,你可就吃不成了。” 嫣红正吃着的点心,一听杨思辰这话,不由自主地想把嘴里的点心快速咽下去,却不想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没好气地瞪了杨思辰一眼,气鼓鼓地说道:“少爷,不带这样整人的!”说完就拿着点心盒子转过身去不理会杨思辰,自顾自地吃起来。 杨思辰见状,也自顾自地来到书案前,借着油灯的光在纸上写起了东西。 ………… 当杨思辰写完东西的时候,嫣红已经把床给杨思辰铺好了。 杨思辰伸了个懒腰,说道:“嫣红,我倦了,你服侍我睡下吧。” 嫣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端着盆子出去打水了。 杨思辰走过去看了看嫣红的那张床,却发现只有一床稻草,不由地皱起眉头,心里嘀咕道:这天气还不算太暖和,夜里也就三四度的样子,以前在杨府就算是丫鬟房里都有炭盆子的,什么都不盖和衣而睡倒也没啥,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嫣红就穿着一件夹袄,白天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夜里却有点单薄了,如果真让她这么睡下去,明天早晨不生病才是怪事。这荒郊野地的,上哪去找大夫去?倒不如让她和自己一起睡,反正自己已经答应给她个名分,她迟早都是自己的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嫣红端来水服侍着杨思辰洗漱躺下完然后就出去自己洗漱去了,不过当她回来却发现杨思辰正披着衣服坐在床边,于是疑惑地问道:“少爷,您怎么还没睡?” 杨思辰说道:“嫣红,今天天冷,你上我床上睡吧,我需要一个暖床的。” 嫣红眼里先是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sè,不过马上就被犹豫的神sè所取代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少爷,这……不合适吧?奴婢还……还没有……那个……” 杨思辰走过去,抓了一把嫣红床上的稻草说道:“你看看这有法睡吗?就一床被褥!我估摸着今天倘若你真的睡过去了,明天肯定要受风寒!到时候是你服侍我还是我服侍你?” 见嫣红还要拒绝,杨思辰转身把她拦腰抱起来,接着说道:“嫣红,你不是心里只有我么?怎么到这个时候反倒踌躇不前了?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把握,岂不是可惜了吗?况且我也需要一个暖床的。”杨思辰说完便朝嫣红的额头上吻去,紧接着又把嫣红抱到自己床上,捉住双脚,褪去鞋袜,将一双嫩足握在掌中,只觉柔若无骨,不禁又捏又握、又抓又揉;左玩右弄、爱不释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才好。 嫣红被杨思辰拦腰抱起已羞惭要死,及被杨思辰亲吻额头,顿觉惊愧不堪,粉缎花裙下双腿直抖。哪知又被杨思辰褪去鞋袜将双足捧在掌中揉捏抚弄、任意把玩,只觉忽紧忽松,骨酥肉痒,却不敢乱动,粉面低垂,含羞强忍。忍来忍去,羞窘至极。嫣红暗想自己原本也是大家闺秀,不想早年遭遇如此祸患,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不提,自己还被送到杨府顶了个丫鬟身份苟延残息,好容易有了个盼头,却不想又被人卖到窑子里走了一遭,险些失了身子……思及伤心之处,不由已珠泪滚滚,抽咽难禁。 杨思辰正在兴头,忽然抬头看见嫣红泪流满面,心中顿时没了兴致,放了她的双足,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却见她粉面着泪如雨打桃花,竟别有一番娇怯妩媚,心中不悦顿时变成了怜爱。思及她的身世亦怜她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命运蹉跎,杨思辰心道:罢了罢了,既然决定要她,那就让她跟自己过一辈子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杨思辰想到这里,伸手抹去嫣红脸上的泪水说道:“从今晚上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虽然目前我给不了你名分,但是等你从泉州回来,我一定郑重地抬你进房!”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登时放下来了。嫣红心知:自己自打被人卖到窑子里走了一遭,就没有做正室的可能了。杨思辰之所以对自己这么说,就是给自己定下了贵妾的名分,将来再诞下子嗣在这家里的地位就没人能扳得倒了,在府里行事也不用太在乎正室的眼sè。自己苦苦熬了六年,可算是熬出头了。嫣红想到这里积攒多rì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泻而不可收拾,抱住杨思辰嚎啕大哭起来。 杨思辰心知嫣红此时需要宣泄感情,也就任由她抱着自己哭,自己则用手轻轻地拍着嫣红的后背…… 第八十三章 晨,惊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思辰便醒来了,感觉到身侧的温热,随手朝热源摸去,却不想摸到了嫣红的那对大白兔,情不自禁地又揉捏起来。 嫣红正做着美梦,正梦见自己给杨思辰生了个大胖小子,自己正在喂孩子吃nǎi,那小子吃着nǎi,手却一直不老实,在她那对大白兔上又抓又捏的,弄得她很是难堪……然后嫣红就忽然醒了,不过胸前那难堪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嫣红不耐烦地朝自己的胸前摸去,却不想手刚抬起来就被捉住。嫣红莫名其妙地朝身侧看去,却对上了杨思辰那满是嘲讽的眸子。刹那间,嫣红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些荒唐事,登时羞得面红耳赤,双手护着胸前那对大白兔,翻身背对着杨思辰,小声埋怨道:“少爷,不带这样捉弄人的,您让奴婢今后怎么见人啊?” 嫣红这一翻身连带着被子也裹在自己身上了,倒使得杨思辰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杨思辰虽然穿了底衣,但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没好气的说道:“你把被子卷跑了,想冻死本少爷啊!倘若本少爷生了病,回去定打你板子!”说完就把身子朝里面挪了挪。 嫣红心知杨思辰这是在故意调笑自己,不过自己既然醒了,那么自是要服侍杨思辰起身的。于是掀开被子爬起来,然后从杨思辰身上跨过去开始穿衣服,不过嘴上却说道:“哟!您当奴婢不知道少爷您的身子的近况吗?自打少爷重新开始练功,身子壮得跟小牛犊似的!少爷可别忘了,奴婢可是出身医家的!” 杨思辰嘲讽道:“你这小sāo货,这事儿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上你连自己的**都差点没认出来,怎么样,自己的**味道如何?” 嫣红一听这话顿时恼了,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掀开被子扒下杨思辰的底裤,然后一把抓住杨思辰的小鸟,破口大骂道:“奴婢那牝户好歹还能出水,倒是你这东西不顶用,不如奴婢帮你去了!”说完就狠狠地捏了一下。 杨思辰“嗷”地惨叫一声,一边吸着气一边哀求道:“嘶……姐姐饶命啊!弟弟这次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嘶……姐姐手下留情啊!不然杨家就要绝后了!!” 嫣红冷哼道:“哼!还有下次?”说完又狠狠地用手朝杨思辰的小鸟上弹了一下。 杨思辰又是“嗷”地惨叫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说道:“弟弟再也不敢了。真的!!” 嫣红冷哼一声松开杨思辰的小鸟,回身捡起自己的衣服,重新开始穿衣服。 杨思辰畏手畏脚地缩回被子里,脸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嫣红穿好衣服,梳妆打扮完毕便出门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来,面sè平常地走到床前说道:“少爷,天sè不早了,该起了。” 杨思辰见嫣红这副模样,当下又打了个寒颤,身子又往里缩了缩,颤颤巍巍地说道:“嫣红姐姐,我真的知错了。还请姐姐放我一条生路吧!” 嫣红见杨思辰一副畏惧的模样,心知杨思辰是怕自己再整他了。于是说道:“少爷,刚才的事情是嫣红过分了,还望少爷原谅嫣红的鲁莽之举。” 杨思辰心道:原本以为嫣红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恼起来比流岚还泼辣几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丫头以前也是个小姐,多多少少都有点脾气,这些年顶个丫鬟身份苟活自是压抑得狠了,偶尔爆发一下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有利于身心健康。但愿这丫头别再和自己的小鸟过不去,回去是不是要练一练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护体硬功,好歹经打些…… 嫣红服侍着杨思辰穿好衣服,然后又出去打来清水服侍杨思辰洗漱,最后才拿来一盒子点心递到杨思辰手里说道:“少爷,奴婢刚才出去看了看,铁厂的伙房里出的是杂面窝窝头,不比府上的好吃,奴婢怕您吃不惯,所以也没拿过来,您就将就点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你去拿一个回来,我想尝尝时什么味道。老是吃这些jīng致的东西,舌头都麻木了,偶尔换个口味也是不错的选择,就当是尝尝鲜。” 嫣红听后翻了个白眼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少爷您这张嘴真难侍候,放着好东西不吃,偏偏要吃差的。”说完便有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嫣红便用油纸包了个窝窝头回来了,一进门便把那窝窝头丢给杨思辰,嘟着嘴说道:“你一个大少爷,放着屋里的好东西不吃,偏偏去和那些苦哈哈们抢食,这要是传出去了,连带着杨府上上下下都没脸了。” 杨思辰接过嫣红丢过来的窝窝头,笑着说道:“姐姐莫恼,这人呐,就是啥都吃才能活得好,你是懂医的,医者治病就是用药物帮助人调yīn阳,平五行,以求壮内以助其外,各种药材的搭配也是互补的。这吃饭也是一个道理,光吃一样东西自是要生病的。”说着就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呃……味道不错,高粱小米都有,还有点咸味,比后世大学食堂里供应的玉米面窝窝头味道好多了,这算不算忆苦思甜呢? 嫣红有点惊异,似乎不理解杨思辰会把这种窝窝头吃得津津有味。 杨思辰也注意到了嫣红的表情,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伙房的厨子倒也是个jīng明的,知道这些在铁厂干活的人都是肚量大的,平常的白面馒头和大米饭不耐饥,吃了没多久就饿了,而这高粱面和小米面都是耐饥的,吃饱后自是不容易感到饿;这铁厂干活的工人都少不了出汗,倘若不多吃点盐很快就撑不住了,所以这厨子在窝窝头里加了盐,既调了口味又为工人补充了盐,同时还省下了做菜的功夫,一举数得。今天有空我想见见这个人。” 嫣红惊讶道:“少爷,这窝窝头真有这么多妙处?再说了,一个烧火做饭的,值得你这大少爷这样重视吗?您也不怕传出去掉了身份。” 杨思辰把最后一块窝窝头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不值得?这窝窝头的大小也是有妙处的,大了容易蒸不透夹生,小了又容易蒸过头黏锅,你想想这窝窝头的大小,一个壮汉一只手拿两个正好,我听说这里早上每人三个窝窝头,两只手刚好全用上了。” 嫣红点点头说道:“少爷说的是。奴婢刚才去的时候见不少人都是这样拿的。” 杨思辰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埋头开始吃饭,就不再理会嫣红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lt;/a&gt; 第八十四章 铁厂一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刚刚吃完早饭,杨德思就来找杨思辰说是要带他去看看铁厂的锻炉。 杨思辰估摸着大致就是要进那座大房子了,于是点点头跟着杨德思走了。临走前杨思辰吩咐嫣红让她在屋子里等着就行了,那地方忌讳女人。 杨德思领着杨思辰进了那栋大房子,眼见对面沿墙一溜排开的十台四尺高的锻炉,这锻炉均是用青砖砌成不过由于长时间高温烘烤,青砖表面被氧化成了暗红sè。杨思辰大致估摸了一下,一台锻炉需要四个人cāo作,十台锻炉也就是四十个人,当年这杨家铁厂的规模倒也不小。可这些锻炉上大多积满了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使用了。杨思辰扭头问道:“杨伯,这杨家铁厂现在能干活的还有多少人?我看这许多锻炉积满了灰尘,定是很久没用了。” 杨德思回答道:“目前还在铁厂干的就只有十八个人了,都是杨家的老人了。”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说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小了。” 杨德思摇摇头说道:“也不全是,我手下的十个徒弟除了曹素以外其他人都十二三十岁的壮年,他们的父亲是跟着老太爷一起拼出来的,说他们是杨家的老人也不为过,还有五个人是四五十岁的,都还能干得动。” 杨思辰说道:“杨伯,我昨天给你说的那计划可要不少人呐,您得拿个主意啊。” 杨德思说道:“按照少爷的计划,每个人只要会一样活儿就够了,这些人可以从外面招,然后签下卖身契就是了,卖身的银子可以定得高一点。从开工到铁厂建成,期间还有一个多月,这期间的时间足够了。倘若担心这些人干不好的话,可以从他处召一些铁厂的老人回来。” 杨思辰说道:“优先考虑杨家的老人,不够的话再招募那些单身而且识字有经验的,这些人顾虑少,容易控制,将来到了南洋再想办法从倭国买一批女人让他们自己挑老婆就是了,反正倭国的女人便宜。” 杨德思一听杨思辰这么一说惊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心道:这少爷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呀?这主意也能想出来。不过这主意确实妙得很,倘若真这么做了,那些人不死心塌地跟着杨家干才怪咧!! 杨思辰见杨德思没有反应,以为他走神想其他的事情去了,也就没再说下去。等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杨伯,你是知道的,我那套炼钢法非常简单,这些工人一看就明白,要想保守秘密不被别人知道,那只能让这些工人跟咱杨家一条心。西洋人有句话——之所以不背叛,是因为利益不够诱人。咱杨家的老人自是不用多说了,身家xìng命都是和杨家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没有理由背叛咱杨家;但那些从外面招募的工人那可不好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咱杨家给他的东西他从别处得不到,比如说女人、家庭、一个安定的前程。” 杨德思点点头说道:“少爷,我明白。这事情您就放心吧。”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陶庄昨天说今天要打刀的,怎么没见他的人呢?” 杨德思说道:“他俩早就起了,这会儿估计在祠堂里拜太上老君呢。” 杨思辰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致,扬扬眉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杨德思点点头便带着杨思辰去了祠堂。 二人进了祠堂,正赶上祭拜刚刚开始。 “祖师爷爷保佑,炼石成铁,打铁成钢……”陶庄和曹素双手捻起三注香,在蜡烛上点燃了,虔诚的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再插到太上老君塑像前的香炉里。 杨德思见杨思辰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于是在一旁小声给杨思辰解释着。 从杨德思口中,杨思辰得知:在江南铁匠行中,都以太上老君为祖师爷,二月十五老君诞,前一天铁匠各家都为祖师暖寿,吃长寿面;诞辰当天带家中男子到老君堂祝寿,隆重举办仪式。 同样因为太上老君是铁匠的祖师,道士自然成了铁匠们的师弟,所以道士化缘到铁匠铺,要主动向师兄问好,铁匠予以热情接待。道士若是不守规矩,铁匠就要罚道士跪在打铁炉前认错;要是道士还不认错,铁匠可以用钳子、铁铲打道士,甚至将火炉翻过来套在道士头上,俗称“戴纱帽”。据杨德思说陶庄去年十月份曾经给一个老道戴过一次“纱帽”。 在杨思辰看来,这显然是早期道教炼丹行为与金属冶炼生产之间暧昧关系的佐证。杨思辰不是打铁的,自是没必要参与祭拜,于是就在一旁饶有兴趣的观看了整个过程。 过了一刻钟,陶庄和曹素二人拜完了太上老君过来向杨思辰和杨德思二人行礼,杨德思说道:“我和少爷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去忙吧。” 曹素还想说话,陶庄见状,一把拉住曹素的手将他半拖半拽地拉出了祠堂。 杨德思有些尴尬地说道:“让少爷见笑了,陶庄这家伙跟了我七年,我的手艺他学去了九成多。在诸位师兄弟中是成就最高的,心思生得也不算愚钝,做事倒也能做得面面俱到,但是就是一个锯嘴葫芦,不太会说话。倒是我这小徒弟曹素是个嘴快的,不过他年岁尚小,做事难免有些毛糙,五年来只学了我六成手艺。”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杨伯,您的意思是将来您干不动了,让他俩接您的班?” 杨德思说道:“是的,少爷,我今年已经五十一了,别看身子骨还结实,但指不定哪天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事情还得早作安排才是。” 杨思辰正要说话却见有人在院子外面喊道:“少爷,师傅!夏管事来了,正在往这边走!” 杨思辰和杨德思对视了一眼,然后均是疾步朝外走去。 三人刚一见面,夏忠就说道:“少爷,老太爷同意了,铁厂工人不够的话一律从杨家其它产业处调,一个外人也不招。至于开渠修水车建高炉,可以用外人,争取一个月之内完成修建,一个半月之后出铁,至于炼钢,试一试就行了,不要大量炼制,四个月后这厂子必须转出去,工人全部调到南洋去!” 杨思辰心道:得,姜还是老的辣!论起杀伐果断,自己和杨老太爷相比,还差得远! 杨德思见杨思辰沉默不语,于是接上话说道:“昨天我和少爷讨论了一晚上,铁厂改建这事情是急不来的,毕竟这炼铁不比做饭,生点熟点将就着吃没啥大碍。这一个半月出铁倒也不难。不过四个月后就转出去,是不是太快了点?弄不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杨思辰说道:“杨伯,祖父的决定不会错的。现在改建这铁厂最大的价值就是搞技术验证,所以能否收回本钱倒是次要的,现在在这里把该验证的技术验证了,出现的问题全部解决了,将来去海外重新建铁厂自然是顺当很多。到时候在海外建了厂,还不是想赚多少就赚多少的事儿?况且这铁厂投入的银子不过一万多两,一天可产十万斤生铁,一个月的产量是三百万斤,按一两银子三百斤生铁算,足够回本了。” 杨德思听罢,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少爷这话占理儿,可这么好的厂子就这么转出去,我心里还是不好受。” 杨思辰安慰道:“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祖父只是说厂子转出去,可没说这厂子里的工人必须留下吧。工人是从杨家其它产业处调来的,这厂子转出去后,这些工人自是要调回去的,至于铁厂原来的工人嘛,咱也可以明里暗里的转到别的产业上去,留下一个空厂子给他们。至于能不能玩得转,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夏忠也说道:“昨天老太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小册子看明白,倘若换个纨绔,定没那份心思,杨兄弟你也说了这炼铁不比做饭,做饭生点熟点将就着吃没啥大碍,炼铁的火候把握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倘若真出了事,那些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思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问道:“忠伯,对于开渠修水车建高炉,祖父是怎么安排的?可否要请匠师?” 夏忠说道:“老太爷说了,既然是……做验证,那就做到底吧,咱杨家会土木的人不是没有,懂机械的也有,不用请匠师了。至于那些苦力工,直接从外面招就是了,每天管两顿饭,另外给十二文钱的工钱,若是干得好,完工后另付工钱一百文。少爷您明天就回去,待铁厂建完之后再过来,剩下的事老太爷已经安排好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既然祖父都安排好了,那我照做就是了,不过还得加一条,倘若这些人只图快而不注意质量,今后出了什么麻烦,杨家有权将其送官府严办。” 杨德思也附和道:“少爷言之有理,那些人为了钱,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腌臜事来。倘若提前不加以约束,指不定会出些什么乱子。” 夏忠点点头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向老太爷通报。” 杨思辰和杨德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朝夏忠点点头。夏忠也没啰嗦,当即就转身回去了。 ………… 中午吃饭前,杨思辰去了趟伙房,进去一看发现那厨子竟然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胖老头,于是就和他攀谈起来。那老头见杨家的大少爷居然放下身段同自己说话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很快便发现杨思辰是个很随xìng的人,也就不那么拘束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在交谈中杨思辰得知这老头姓诸葛,单名一个善字,今年已经五十一了,原本是朝廷水师军中的伙夫,因为不愿意同伙夫长同流合污克扣士兵的伙食而被伙夫长排挤出去了。之后出海当了水手,本想挣够百两银子买几亩地再讨个媳妇安安稳稳地过rì子的,可不想还没跑几趟就遇上了倭寇,于是就被连船带人被掳到了九州岛的长崎,他和船上的所有水手都被倭寇逼着做了苦力,半年之后实在不堪忍受倭寇的驱驶,凭借军中所学的武艺伙同其他几人夺了一条小船逃了出去。可是由于事先行事过于仓促,竟然没带够淡水,在海上漂泊了三天后就支不住了,正绝望之时,却被飞鱼帮的杨老太爷所救。杨老太爷问清几人的来历,见他们可怜,就给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他们回大明,有两个有家室的接了银子回去了,他和另外几人却留下来,打算挣些银子再回去。 杨老太爷在交谈中得知诸葛善以前是个伙夫,于是就安排他在商船上干他的老本行。之后杨老太爷归顺朝廷,他仍然在船上干,不过已经是伙夫长了。后来年纪大了,杨老太爷就让他儿子接了他的班,把他调到铁厂来当二管事。不过这诸葛老头干了大半辈子的伙夫,其它的事情一窍不通,到了铁厂后把差事全推给了杨德思,又在伙房里干起了老本行。 诸葛善一边同杨思辰唠叨,一边把案板上的大面团连揉带摔地弄得啪啪响。杨思辰心底估摸着那面团怎么着也有个七八斤重,这老头儿居然能把这么大的面团连揉带摔地弄得啪啪响,这身力气确实不小,至少自己就没这份力气。 过了大概两刻钟,诸葛善把这个大面团分成三份,各自拉成面条放在案板上,然后揭开炉子上的那口大锅说道:“少爷,这锅里是牛骨汤,待会儿这杂粮面条煮好捞出锅,放上作料,再浇上一大勺牛骨汤,味道鲜美无比,而且还相当挡饥,少爷要不要尝尝?” 杨思辰闻到骨头汤的香味已是食yù大增,待听了这老头儿这番话之后也来了兴致,大声说道:“好!老实说,骨头汤只有这大锅熬出来的味道最地道!以前在府上喝过的骨头汤自是没法和这相比的。” 诸葛善点点头说道:“到底骨子里流的是老太爷的血,少爷这份气度和老太爷当年很像。” 杨思辰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正准备回话,却见工人们下了工,正在向这边走来。于是也没再说话,朝诸葛善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去拿自己的碗筷了。 杨思辰吃了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下午起来,杨思辰带着嫣红在铁厂里胡乱转了几圈,然后就回屋吃饭了。晚上二人在床上又是一番胡闹。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辰就带着嫣红准备回府了,临走前,曹素找到杨思辰,把一把刚打出来的刀递给了杨思辰。杨思辰接过刀抽出来一看,除了刀身略厚略宽外,剩下的和自己画的差不多,再看看曹素一脸疲倦,心知他和陶庄为了这把刀一宿没睡,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赶紧道了谢,同时给了他和陶庄五十两银子的酬劳。曹素千恩万谢地走了。杨思辰摇摇头同杨德思作揖道别,然后上了马车。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八十五章 圣旨,皇帝老儿要吃糖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是辰时末刻回到杨府的。一进府,杨思辰便提着那把刀直奔沧海堂去了。还没进沧海堂就和王嬷嬷迎面撞了个正着。杨思辰见王嬷嬷头上插着金镶玉的牡丹簪子,身上穿着牡丹描金夹袄,脸上还带着一丝媚sè,就知道昨天杨老太爷摆了几桌酒,正式抬她做了姨娘。 杨思辰不好怠慢,于是上前行礼道:“思辰见过太姨娘。” 王太姨娘侧身避开了杨思辰,然后笑着说道:“少爷这礼奴婢可受不得,少爷刚回来就往沧海堂跑,可是有什么稀罕东西要给老太爷的?” 杨思辰扬了扬手里的刀,说道:“太姨娘说笑了,您好歹也是祖父的姨娘,思辰是晚辈,这礼,您是受得的。这不,刚刚打了把刀,心知祖父喜欢兵器,就巴巴地送来了,想搏祖父一笑。您摸摸,这刀身还是热的呢。”说着,杨思辰就把刀递了上去。 王太姨娘摆摆手说道:“不了,你快去吧,老太爷刚才还念叨着你的事情呢。” 杨思辰点点头,又朝王太姨娘行了一礼方才继续朝沧海堂走去。 刚进沧海堂,杨思辰就听到杨老太爷那爽朗的声音:“小辰子,你可回来了,前天你给了老头子一本小册子,老头子和你忠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弄明白写的是什么。你这小兔崽子又皮痒痒了,欠收拾了是不是?” 杨思辰心知杨老太爷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苦着脸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说道:“祖父,孙儿冤枉死了!费尽心思把这炼钢法子淘出来给祖父您,您却赏孙儿一顿棒槌。孙儿可不依您!” 杨老太爷扬扬眉,严肃地问道:“这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 杨思辰规规矩矩地站好说道:“不是。孙儿要炼的是汉钢。此钢自始于chūn秋而盛于两汉,正是用此法炼出的钢铁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天军,才有了“犯汉者,虽远必诛”的赫赫声威!后来也许是五胡乱华的动荡和屠杀,也许是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此法在南北朝的时候在华夏失传了,反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唐末时在天竺得到发展,用此法炼制的乌兹钢,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四百年前大食人曾经用此刀斩下无数敌人的头颅。现在此刀依旧是这天下最锋利的刀种之一。孙儿去年去祖父您的书房翻书,在一本西洋书里发现了线索,然后又翻了以前的史书,方才琢磨出了这法子。” 杨老太爷笑道:“看来你这小兔崽子还真在老头子的书房里捡到宝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是,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黄金屋孙儿找到了,可颜如玉却还没踪影,今晚上还得接着翻书去!”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杨老太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别不知足了。刚刚收了两个通房,现在连床都还没滚热呢,就想着换人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杨思辰正准备接着说话,一个小厮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满脸欣喜地说道:“老太爷、少爷,刚才知府衙门来人了,说是京师来的传旨的钦差已经到了,让我们准备准备。” 杨老太爷听得一头雾水,说道:“这关我们杨家什么事?为什么要我们准备?” 那小厮回答道:“小的听那人说,这道旨意是圣上特地下给我们杨家的。所以知府衙门派人来说了一声,让我们早作准备。知府衙门的人说,那钦差最迟半个时辰后过来。” 听到这里杨老太爷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吩咐道:“来人!把祠堂重新打扫一遍!准备开祠堂!”然后又扭头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你先去知会你母亲一声,然后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走角门进祠堂,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均由我来安排。”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孙儿听祖父的吩咐。”然后转身朝安澜苑走去。 ………… 待杨思辰从角门进了祠堂,郑氏和杨老太爷均已在屋子里候着了,而思雯思静姐妹俩因为年纪尚小,而且是女孩,所以并没有到场。杨思辰匆匆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香案等什物均已准备妥当,方才走到杨老太爷身前说道:“祖父,孙儿可是来迟了?。” 杨老太爷正准备说话,外面有人来报说钦差已经出了知府衙门,正向杨府这边过来。 杨老太爷点点头对杨思辰说道:“你就在这里照顾好你母亲,我出去迎钦差。待会儿跟着祖父做就是了。这是你第一次见钦差,万万不可出什么差池。”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请祖父放心,孙儿醒的。” 待杨老太爷走后,杨思辰上前扶着郑氏说道:“母亲,儿子估摸着钦差还有一刻钟才到,您不妨坐下歇会儿。毕竟孕妇是不宜久站的。这事情就算圣上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的。” 郑氏也没推辞,顺势在椅子上坐下,扯着笑对杨思辰说道:“你比你爹强,你爹当年第一次接旨的时候,局促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整一只无头苍蝇。”说完脸却红了起来。 杨思辰讪笑道:“这次有祖父在前面挡着,要不然儿子还不是和爹一样手足无措?现在看上去镇定的很,可是儿子这颗心呐,还不是跳得飞快?母亲若是不信,可以摸摸。” 郑氏听了杨思辰这一通话,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也太胆大了吧,这会儿还有心玩闹,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 杨思辰讪笑道:“母亲莫恼,儿子就是一只皮猴子,平时插科打诨倒也没什么,可是一旦遇上大场面,还是站不住。这不,两条腿现在都是抖的。” 郑氏心知杨思辰故意这么说的,也没再接下去,而是颇为感慨地说道:“当年为娘怀你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念叨着头一胎生个姑娘好养些,可不想却是个皮猴子,不过小时候你这眉眼确实略显yīn柔,那时候为娘可没少把你打扮成小姐模样,你祖父知道后不但不反对,还让你穿着裙衫大喇喇地在府上跑。后来你大了,为娘就没再这么做了。” 杨思辰听了郑氏这番话后心下讶然不已,竟然神使鬼差地顺着郑氏的意思说道:“母亲若是喜欢看儿子穿裙衫,那儿子待会儿就穿给母亲看。昔老菜子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儿子尚不及弱冠之年,如此为之,应当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说完杨思辰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心里祈祷道:母亲大人,您可千万别答应,不然儿子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郑氏听后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待送走了钦差,你就穿着裙衫来安澜苑见为娘吧。” 杨思辰苦着脸正要说话,门外一个小厮进来说道:“夫人,少爷,老太爷正领着钦差朝这边过来了。派小的过来说是让二位赶紧出去迎一迎,别让钦差看到二位失礼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扶着郑氏朝外面走去,到祠堂院外等着。 母子二人刚刚站定,便看见一群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杨思辰因习了那易筋经,目力极佳,老远就看清了那群人的模样,只见那为首一人面白无须,身着内侍服饰,大概四十出头的模样,杨思辰一看就知道那人是太监;那太监右侧一人身穿飞鱼服,腰挎绣chūn刀,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是个锦衣卫;杨老太爷则躬着身子在那太监左侧小心翼翼地引路,不敢有丝毫逾越;三人身后还有几人,不过由于三人遮挡,杨思辰并没有看清楚。 待那群人走到离杨思辰尚有五丈之时,郑氏拉着杨思辰的手跪了下去,杨思辰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心里却默念道:跪吧跪吧,就当是拜死人!跪一次就少一次!杨老太爷也快步走过来,跪在了母子二人的前面。 那一群人经过之后,杨老太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急匆匆地追着那群人进了祠堂。杨思辰见状也站起来。扶着郑氏,跟在杨老太爷身后重新进了祠堂。 眼见那太监走到香案前站定,杨老太爷带着郑氏和杨思辰在香案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口称:“草民杨峻荣携家人叩见上差,上差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太监尖着嗓子说道:“松江庶民杨思辰及其母郑氏上前接旨!” 杨思辰起身扶着郑氏上前,重新跪下磕了三个头,口称:“草民杨思辰(民妇郑氏)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太监见状从怀内掏出一个明黄sè的卷轴,轴是用黑牛角制成的,展开后可见上面绢绸上锈着两条腾飞的黄龙和“圣旨”二字,扯开嗓子宣读了一遍: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未有躬自累善,而其后不振者也。朕岂吝于褒祝哉。尔松江人氏杨峻荣早年虽行事狂悖,罔顾孝道,然亦不失其本心,俄而率部归降,力战倭匪,忠烈可彰;镇守松江,兢兢业业,从无过失,亦是有德。俊荣之子,虽为商贾,然其xìng之义,其行之良,其心之诚,其品之忠,足为四方之纲,可为典范。思辰乃孙,年岁虽幼,亦知忠义,诚孝知礼。敬献霜糖,甚合朕意,由是褒奖,以彰潜德。然念其年幼,不宜大赏,特赐黄金五百两,白银千两,如意一对,以彰其心,望其戒骄戒躁,审慎行事。 “敕曰:德之在人,亲者父母均也。故朕追锡之典并逮之,松江庶民杨思辰之母郑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笃生哲嗣,克举其德。兹特赠尔为宜人,九原有知,钦承无数。” “敕命万历四十五年正月二十八rì之宝” 待那太监念完圣旨,马上就有两个大汉抬着一只硕大的红木描金箱子走到那太监身侧,待那二人把箱子放下,那太监把箱子打开,那里面是一清sè二十五两一锭的银元宝,看上去十分晃眼。同时还有一人端着一只托盘走上前,托盘内盛着一对玉如意。紧接着又有一人端着一只托盘上前,走到那太监的另一侧,托盘内盛着金线梁冠、头箍、头面首饰、圆领袍、银边蓝绿革带、立领青袄、绿裙等命妇饰物。 杨思辰见状,赶紧又磕了三个头说道:“草民代母亲谢圣上赏赐!”然后起身上前,双手接过圣旨,退到后面,将圣旨和祖宗牌位摆在一起,然后重新上前扶起郑氏。 郑氏起身,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向那太监行了一礼,说道:“臣妾郑氏谢圣上赏赐。”然后由杨思辰扶着上前接过了那只盛着命妇饰物的托盘,转身把托盘放到身边的几子上,最后站在了杨老太爷身后。 杨思辰重新上前,接过那个装有玉如意的托盘,将其放置在另一张几子上,然后退到杨老太爷的另一侧。 杨老太爷上前对那太监行礼道:“草民杨峻荣给李公公请安,李公公身负圣命光临敝府,乃是敝府的荣幸,草民不胜感激,小小谢意,还望李公公笑纳。草民的孙子是第一次接旨,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李公公见谅。请李公公和众位贵使移步沧海堂,草民已备下香茶点心,替众位解解乏。”一边说,一边把银票塞进那太监的手里。 那太监不动声sè地微一缩手,手里头地银票子跟变把戏一般消失在衣袖中,然后甩甩袖子,出了祠堂,往沧海堂方向走去。杨思辰在杨老太爷身后看得瞠目结舌,心道:这太监绝对是yín浸宫廷二十几年的老人jīng,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那李公公收了银票,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一边走,一边说道:“杂家来之前,圣上特地嘱咐了,说是杨家虽为商贾之家,但也知忠公体国,为朕分忧,让杂家万万不可怠慢了。” 杨老太爷恭恭敬敬地说道:“圣上能记起杨家是杨家的福分,杨家能为圣上分忧是杨家的荣耀。”说着就引着李公公一行人进了沧海堂正屋。 杨思辰扶着郑氏进了屋,杨老太爷说道:“小辰子,去给李公公和楮百户见个礼。” 杨思辰走上前,身体肃立,双手合抱,手心向内,俯身推手,微向上举高齐额,俯身及地,口里说道:“草民杨思辰见过李公公、楮百户。二位上差金安!” 李公公颇为感慨地说道:“小辰子,起来吧,上次杂家来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这次来你都这么大了,不想这一转眼就是十几年!这楮百户以前是你祖父的部下,这礼就免了。” 杨老太爷接上了李公公的话,说道:“公公说的哪里话?您今年才刚刚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倒是我这老头子身子骨比起十几年前差远了。这不,没走几步就有点喘了。” 李公公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话不说也罢。倒是这霜糖,圣上和贵妃娘娘催得急,吩咐杂家取了霜糖便返回京师,中途不得停留,杂家可不敢违背圣意。”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公还是在杨府小住一rì吧,当初进贡给圣上的霜糖乃草民特制的,并不是那对外销售的凡品,倘若需要,小的得现制现送,有所怠慢,还请公公见谅。” 李公公放下茶盏说道:“既然如此,那杂家就在杨府小住一rì,明rì拿了霜糖再走。” 杨老太爷和李公公又聊了一会儿,杨思辰在杨老太爷身侧站着,除非李公公出言相问,绝不多说一句话。临走时,李公公问杨思辰道:“小辰子,你可还有话要对杂家说的?”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说道:“请转告圣上,这霜糖虽好,但亦不能长期大量服用,该因这霜糖乃红糖jīng制而成,虽说是去其糟粕,取其jīng华,但小的头脑愚钝,技艺不jīng,jīng制其间不能使红糖jīng华尽数留存,所以这霜糖虽sè泽光亮,晶粒饱满。但其功效却不如红糖。圣上年岁已高,理应多吃些天然之物,方才能延年益寿。” 李公公扬起眉说道:“别家碰上这等事情都是把自己的东西说得天花乱坠,可你倒好,把自家的东西的不足之处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这是何意?” 杨思辰神sè严肃地说道:“对于我们杨家而言,与其让人拿着东西鸡蛋里面挑骨头,倒不如自己把这些东西的不足之处直接曝出来更为妥当。而小的所图的,不过是安心而已。” 李公公颇为感慨地说道:“哎……你和你爹一个样,有什么事请总往坏里想。杂家和你祖父是故交,这些话杂家一定给你带到,至于圣上听不听,杂家也不好说。圣上这些年身子也……哎……”李公公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叹了口气止住了,然后甩甩袖子朝门外走去。 杨老太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思辰一眼,急忙跟上去替李公公引路。 杨思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底衣的后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八十六章 余波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在沧海堂等了一刻钟方才见杨老太爷回来,赶忙上前不安地问道:“祖父,李公公可说了些什么?” 杨老太爷盯着杨思辰看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小辰子,你的胆子不小啊!那话你也敢说。不怕惹恼了李公公,到时候他治你个犯上之罪,祖父可保不住你!” 杨思辰说道:“祖父,这霜糖是孙儿制的,它的品xìng孙儿自是一清二楚。” 杨老太爷插话道:“你是说这霜糖有问题?”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霜糖本身没问题,而是圣上的身子出了问题。万一圣上驾崩,朝廷里那帮子官员把咱杨家进贡霜糖这事情绕进去,咱杨家就是浑身是嘴,也没处解释去呀!”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是,那福寿膏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服下之后脑子混混沌沌的,而且还上瘾,发作起来连爹娘老子都顾不上。因服食此物闹得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 杨思辰笑着说道:“那福寿膏还算好的,孙儿还知道有比福寿膏更歹毒的药,这药就是从福寿膏里提取出来的‘jīng华’经白醋洗涤而成。药xìng比福寿膏强上十倍不止!只是这药孙儿并不想制出来害人罢了。不过那药确实是控制人的奇药,管你是忠臣良将还是三贞九烈,那药瘾发作起来一律都会变成摇着尾巴的可怜狗!不过那药吃多了会死人的。” 杨老太爷严肃地说道:“你真把那药给弄出来了?” 杨思辰说道:“没,孙儿心中还有些良知,不想拿那药去害人。不过倘若谁敢害孙儿,孙儿一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绝不手软!”最后几个字杨思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相像,不过多了一分理智,看来这杨府确实是小了,容不下你了。待你父亲回来你就去三宝颜吧。那儿才是你的天地!” 杨思辰没想到杨老太爷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愣住了,上前在杨思辰肩上拍了拍,然后说道:“这事情还早,现在你就去徐记红糖作坊,把那霜糖给弄出来,可不能让李公公等急了。” 杨思辰回过神来说道:“是!祖父。孙儿这就去弄霜糖!” ………… 杨思辰坐在马车里吩咐道:“先别走了,你让杜大过来下,我有话要吩咐他。” 车夫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朝平波轩跑去。 杨思辰坐在马车里心里想道:这道圣旨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从李公公的话里不难猜出这万历皇帝可谓是老烟枪了,抽了三十多年的鸦片,身子骨还能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太医院那群太医绞尽脑汁整出些大补的方子,这万历皇帝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这皇帝想吃糖,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吸毒之人毒瘾发作,“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哪里还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不好吃?倒是郑贵妃是个会吃的,这白糖恐怕大多进了她的肚子吧。不过万历皇帝一向宠爱郑贵妃,见爱妃喜欢吃,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据说这万历皇帝临死前把朱常洛叫到跟前,让他拟旨册封郑贵妃为皇后,朱常洛虽然表面上答应,可一直拖着没办,万历皇帝驾鹤西去后,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她孙子弘光帝继位,才追封她为皇后,只是那时候郑贵妃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这时候,车夫领着杜大过来了,杨思辰也没啰嗦,直接下车吩咐道:“给你三个时辰,收集五斤不带肉的骨头,猪骨羊骨牛骨都行,砸碎后搁碱水里煮上半个时辰,捞出来在火上烧成灰,今天rì落之前将那些骨灰送到徐记红糖作坊。做不到你就收拾东西离开杨府吧!!倘若有谁敢阻拦,你就说是奉旨办事!我不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杜大点点头说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做到!” 杨思辰重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启程吧,送我去徐记红糖作坊!之后你再去弄一斤硫磺来,银子就记在我账上。” 那车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就驾起马车载着时辰朝徐记红糖作坊奔去。 ………… 杨思辰在徐记红糖作坊忙了三个时辰方才把霜糖重新弄出来,把脱sè剂换成土制的骨炭后效果确实不错,蒸干后的糖几乎看不出什么颜s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杨思辰还是用硫磺熏了熏。之后杨思辰赶在天黑之前把制好的白糖用瓷罐封好,带回了杨府交给李公公。李公公拿到霜糖后也没耽搁,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乘船离开了。 杨思辰第二天睡到辰时初刻才起来,没法子,昨天晚上和李公公把白糖的xìng状,忌讳都详详细细地说了,李公公也没藏着掖着,坦然地承认了万历皇帝服用福寿膏的事情,并且还隐隐约约吐露了除了郑贵妃少数嫔妃之外,其他嫔妃都在使用福寿膏和chūn药,这霜糖主要也是郑贵妃一个人吃的,万历皇帝偶尔也会喝些糖水以缓解福寿膏带来的不适。 杨思辰由流岚服侍着穿好衣服,然后直接去了沧海堂。 还没进沧海堂杨思辰就被王太姨娘给拦了下来,王太姨娘笑着说道:“少爷,昨天的事在松江城里都已经传开了,现在来杨府拜访的人已经有好几拨了。不过都被老太爷挡了回去,有几个来头大的,老太爷也不好回绝,这不,正陪着说话呢。不过老太爷刚才才说了,少爷您过度劳累,这会儿正在静养。您这会儿去不合适。” 杨思辰听王太姨娘这么一说,便知道杨老太爷的打算了——低调,低调,闷声发财!于是点点头对王太姨娘说道:“多谢太姨娘提醒,思辰这就回去‘养病’去。”说完还朝王太姨娘挤挤眼,然后就转身回碧波院了。 王太姨娘见杨思辰这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回了沧海堂。 杨思辰还不知道,杨老太爷昨天晚上给杨家各个店铺都打了招呼,霜糖的价格翻了一番,变成了六百六十六文钱一罐。就这样,现在松江城里的杨家各个店铺的霜糖都差不多已经卖完了,不过客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朝杨家的店铺赶。可以想象,这道圣旨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第八十七章 往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刚准备进卧房和嫣红亲热一番,却不想嫣红进来说郑氏身边服侍的青苗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了。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出去,见了青苗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说道:“青姨,您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青苗侧身避开了,笑眯眯地说道:“少爷这礼奴家可受不得,”随后四下看了看,方才问道:“怎么没见你那两个通房?” 杨思辰尴尬地回答道:“前几天在船厂她们俩坏了规矩,险些闯下大祸。现在正在屋里闭门思过呢。顺便让赵嬷嬷再管教管教。思辰御下不严,倒让青姨见笑了。” 青苗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夫人本想让少爷带上那两个丫头去趟安澜苑,可没想到那两个丫头是不争气的,被少爷罚了。” 杨思辰说道:“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我就放她们俩出来就是了,大不了从安澜苑回来接着让赵嬷嬷看着就是了。” 青苗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待会儿奴家单独跟她俩说说,免得冲撞了夫人。”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母亲这会儿见我真的没什么吩咐吗?” 青苗犹豫了一小会儿方才躲躲闪闪地说道:“没什么,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夫人心底到底是有些忐忑,想见见您倒也是人之常情。” 杨思辰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扭头吩咐嫣红道:“去把紫绡紫绢姐妹俩带到这里来。” 嫣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杨思辰见嫣红出去了,随后又转过头对青苗说道:“青姨,母亲昨天可是睡得不踏实?” 青苗说道:“那倒没有,就是下午听说少爷您出去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少爷您回来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亥时初刻醒来吃了点燕窝羹,然后在园子里走了两圈又睡下了。今天早晨直到卯时六刻方才醒来。醒来之后倒也没啥不妥之处。” 杨思辰说道:“我听说怀孕的妇人容易害喜,母亲害喜害得厉害吗?” 青苗说道:“这次倒不厉害,熬了一个月就过来了,反倒是当年夫人怀少爷您的时候害喜害得非常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从一个月一直吐到七个月,老爷和老夫人为此伤透了脑筋,文嬷嬷过来看了,也开了几剂药,不过都不顶事,最后还是文嬷嬷请‘白面药圣’孙德肃开了一剂药方才不吐了。不过生少爷的时候又遇上了难产,足足在产房里折腾了七个时辰才把少爷您生下来。因为这个伤及了根本,在床上养了足足七个月才能下地行走,至于完全恢复过来,则花了近两年的时间。说实在的,夫人生少爷您所遭的罪确实不少。” 杨思辰听得心中愧疚不已:郑氏当年生这个家伙确实遭死了罪。虽然对于现在的杨思辰而言没有生养之恩,但郑氏对自己的爱护却是不容否认的,可自己回馈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后世的自己有老妈爱着护着,到了这个时代则有郑氏的爱护,自己好大的福气!杨思辰想到这儿,恭恭敬敬地朝青苗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青姨,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 青苗起身还了一礼说道:“少爷,您知道就好,倘若您真把奴家这些话放心上,就不妨多去陪陪夫人。都说儿子是娘亲的心头肉,夫人最在意的还是少爷您啊!” 杨思辰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却听见背后有动静,扭头一看,却见嫣红领着紫绡紫绢姐妹俩正推门进来,于是又把话咽回肚子里,转身正对着姐妹俩。姐妹俩进了屋,规规矩矩地向杨思辰行礼说道:“奴婢紫绡(紫绢)见过少爷!少爷万福!” 杨思辰见这姐妹俩看上去比以前乖巧了许多,心知赵嬷嬷这几天的调教起了作用,对赵嬷嬷不由地高看了几分。于是说道:“这位是青姨,以前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现在是特地回来照顾母亲的。”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奴婢紫绡(紫绢)见过青姨!” 青苗上前扶起了姐妹俩,然后笑着说道:“果然是一对标致的姐妹花!难怪少爷看中了你们俩,这才十二岁不到,就已经是一幅姣好的模样了,将来还不知道会出落成哪番模样?” 姐妹俩听了青苗的这番话,均是露出了羞涩的模样,紫绢小声说道:“青姨谬赞了,少爷看上奴婢们是奴婢们的福分,奴婢和姐姐哪里有青姨说的那么好?”紫绡在一旁也点点头。 青苗拍拍姐妹俩的手,对姐妹俩说道:“青姨有些话想跟你们俩单独说说,你们俩跟青姨来吧。”说完便站起身向杨思辰告了罪,然后拉着姐妹俩出了屋子。 杨思辰把嫣红叫道跟前,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去打探打探青姨对姐妹俩说了些什么。” 嫣红听后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青苗拉着嫣红进来了,杨思辰见状心知青苗识破了自己的打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青姨,怎么没见紫绡紫绢那两个丫头?” 青苗笑着说道:“奴家安排她们俩准备些东西一并带去安澜苑,她们俩现在正准备着呢!”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什么东西?怎么不给我说?” 青苗笑着回答道:“都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给少爷说反倒不合适了。”说完拉着嫣红的手接着说道:“奴家看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不如把她也带上?” 杨思辰朝嫣红看去,嫣红露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显然知道些什么了。杨思辰见状,只好笑着点点头说道:“就依青姨的。嫣红,你也下去准备准备吧。” 嫣红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一溜烟就出了屋子。 杨思辰回头说道:“青姨,我用不用准备些什么?” 青苗摇摇头说道:“不用,以前少爷您是最粘夫人的了。只要夫人在家,您就会寻着由子往安澜苑跑。可这次夫人回来快五个月了,少爷您去安澜苑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而且每次去都是小坐片刻就走了。可是对夫人去年您病重期间不在家有所不满?”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是,青姨,从去年九月开始,祖父就让我学着接手杨府的产业,我为此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别的不说,就说船厂吧。我为此已经跑了三四趟了。这事情青姨您是知道的。船厂那边的事情刚刚理出点头绪,屁股都还没坐热,最近又在忙活铁厂和盐场那摊子事,现在我是走路想铁厂,看书想盐场,就连吃饭都恨不得把这两个厂子当饭吃下去!” 青苗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呵呵……少爷,您和老爷当年是一个样,嘴里不停地抱怨,可手上的活计却始终不愿意放下来,心底还甘之如饴。” 杨思辰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说道:“青姨,不带您这样埋汰人的!我好容易才把那些事情理出点头绪,这不,正准备歇几天呢。顺带着避一避风头。听您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您若不说个丁丁卯卯来,我可不依。” 青苗掩口笑道:“呵呵……这事情确实是奴家鲁莽了。还请少爷见谅。不过少爷您这张嘴倒也得了夫人九分真传,就是没理也让您说成有理了。难怪夫人会如此喜欢您。” 杨思辰听青苗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讪笑着说道:“青姨,您说的哪里话?母亲喜欢孩子那是天xìng使然。我去看看,那三个丫头怎么这么磨蹭?”说着就转过身去准备往外走。 青苗见状,赶紧说道:“少爷,她们准备的都是些女人的东西,您去了怕是不太好吧。不如再等等,应该快好了。” 杨思辰和青苗说了这么多话,也有点口渴了,索xìng就坐在那里喝茶。青苗见杨思辰坐下不再走了,于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端起茶盏小口啜着。 杨思辰见青苗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留在堂屋里,心底的那份不安变得更加强烈了。总觉得郑氏想让自己去安澜苑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不会真的害自己,但是捉弄一下自己还是有可能的。于是又问道:“母亲可有父亲的消息了?” 青苗说道:“没有,哪有这么快,老爷这会儿才刚刚到京师。就算是写信报平安,那信没个五六天也到不了松江的。不过老爷出门一般都是半个月给夫人写一次信的。记得万历三十七年的时候,夫人一个半月没收到老爷的信,急得生了病,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来。” 杨思辰讶然道:“还有这种事?” 青苗问道:“少爷不记得了吗?”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自打去年大病一场,好多事情确实是记不起来了。” 青苗正要说话,却见三个丫鬟提着包袱正在朝这边走,于是说道:“少爷,我们去安澜苑吧,挨了这么久,夫人一定等急了。” 杨思辰见三个丫鬟手里的包袱,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站起来点点头说道:“就依青姨的,咱现在就过去。” 第八十八章 往事(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 一路上,杨思辰不停地用探究的眼光瞅着嫣红,嫣红也时不时地和杨思辰对上一眼,不过每次嫣红要说话的时候,都会被紫绡紫绢姐妹俩拉走。直到进了安澜苑,杨思辰也没和嫣红说上一句话,心底不由地有些烦躁了。 青苗领着杨思辰主仆四人进了安澜苑的小院子,转过身说道:“少爷,您先在这里等会吧。奴家先进去禀报一声。”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好的,青姨。我就在这院子里等着。” 青苗点点头,然后就进去了。 待青苗走后,杨思辰狠狠地瞪了三个丫鬟一眼说道:“你们仨在打什么哑谜?再不老实交代,回去本少爷就打你们板子!!” 嫣红刚要开口,却被紫绢拽住了,紫绢说道:“少爷,这事情不是奴婢们硬要瞒着您,而是青姨说了,这事情得由夫人来说。奴婢们不敢逾越!” 杨思辰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得不停地来回走动。 过了一会儿,紫绡见杨思辰依旧不消停,于是苦着脸说道:“少爷,您还是消停会儿吧,夫人说的那事情您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而且奴婢们都是知道的。这次定不会出差池的。您现在跟拉磨的驴似的来回转悠,您自己不嫌晕得慌,奴婢们看了还嫌晕呢!” 杨思辰干脆蹲在地上了,没好气的说道:“本少爷不转了还不成吗?我真的怕你们了!” 紫绢说道:“少爷您还好意思说怕奴婢们?刚刚收了我和紫绡姐姐,现在连床都还没滚热呢,就连着嫣红姐姐也一并收了。这世上还有比您更薄情的人吗?奴婢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薄情郎?” 杨思辰讪笑着问道:“这事情你们知道多久了?” 紫绡说道:“少爷,嫣红姐姐自打跟您去了铁厂回来,见了奴婢和紫绢妹妹总是躲躲闪闪的,奴婢好奇,于是今个儿早晨撺掇着紫绢妹妹乘着嫣红姐姐给奴婢们送饭之时把她堵住了,这才得了消息。您也忒不厚道了吧,听您这话的意思是能瞒我们多久就瞒我们多久?” 杨思辰讪笑道:“不是这样的,我还没想好怎么给你们俩说。不过既然你们俩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说了,回去你们仨互相之间交换个礼物认个姐妹就是了。” 嫣红红着脸说道:“少爷,那我们之间谁大谁小?照理说她们俩进门在前,奴婢应该称呼她们俩姐姐的,可是奴婢比她们大了四岁也不止啊。”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按年岁排吧。正室夫人没进门之前就这么定了,不过正室夫人进门后你们可都得叫她姐姐的。” 紫绢正准备说话,却见青苗扶着郑氏出来了,赶紧随着嫣红和紫绡上前行礼说道:“奴婢紫绢(紫绡、嫣红)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杨思辰也迎上去扶着郑氏说道:“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可不暖和。” 郑氏笑着说道:“我觉得屋里闷得慌,于是想出来走走。听你刚才说那些话,你把嫣红也收进房了,她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儿子知道了,嫣红已经全部给我说了。儿子怜其遭遇,于是……” 郑氏说道:“这事情你自己说了算,你既然喜欢,那待会儿就带她来我卧房给她梳头吧。我看她那身子骨,确实是个能生养的。常言道,娶母大姊如坐金交椅,她长你几岁,自是会对你温柔体贴,jīng心呵护。今后为娘也放心了。” 杨思辰赶紧说道:“多谢母亲成全!” 杨思辰扶着郑氏在小院子里走着,郑氏忽然说道:“刚才听青苗说你自打去年大病一场,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可有这回事?” 杨思辰回答道:“是这回事,生病昏迷的那几天整个脑子好像被人拿棍子搅过似的,忘了好多事情,同时又生出了很多新的想法。儿子确实不知道这事情是好是坏……” 郑氏摸了摸杨思辰的头,笑着说道:“辰儿,无论你怎么样,你都是我儿子。始终都是娘亲心头无法割舍的牵挂啊!你做那事情娘亲知道很危险,但是只要你喜欢,娘亲就支持你。” 杨思辰听罢鼻子一酸,然后扯出个笑脸说道:“母亲!那您能不能给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儿子差不多全忘了。” 郑氏点点头坐在凉亭里,开始给杨思辰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从郑氏的叙述中,杨思辰这才得知了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的……jīng彩。 杨思辰生于万历三十一年,据说杨思辰出生前一个月,两位道长联袂而至,为郑氏算了一卦,说这孩子定于三月初二亥时生下来,到时候他们再来给孩子看相。 果不其然,郑氏三月初二卯时末刻动了胎气,被送进了产房,一直折腾到亥时初刻才将孩子生下来。但是那两位道长却一直没出现,直到杨思辰满月rì那天,两位道长才翩然而至。待给小孩子看过相之后却说这孩子乃逆天而生,不合天道,需男作女养方才能保得七年平安,之后如何还得看其本人的造化。又说郑氏这一生仅此一子,此子成年之前定有大劫,需试炼方得化解。待给杨老爷看过相之后又说杨老爷的运势都系于此子,此子生则旺,此子夭则败。最后还说道此子周岁所抓之物定是首饰之物,但此子运势却不在此物之上。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当时没太当真,可不想杨思辰抓周时所抓到的恰恰就是郑氏从头上取下的一只玉簪子。这下子杨老太爷和杨老爷有些信了,于是还真把杨思辰当成姑娘家来养了。 不过在杨思辰一岁半时,文嬷嬷又过来了,见杨思辰一身裙衫,于是问明了缘由给杨思辰把了脉,却说杨思辰乃天下少见的纯阳之体,单是穿裙衫是不够的,还需锁其阳器,方才能保其平安,于是又让杨老太爷打了一副银锁链子缠在杨思辰腰上。 杨思辰就这样被当成女孩养了六年,直到七岁那年文嬷嬷离开杨府之前说杨思辰“罪孽已消”,方才换回男装,不过腰间的那条银锁链却一直没解下来。之后就分到了碧波院单过了。杨老太爷本想送杨思辰去金山书院读书的,可是去了之后一直是灾祸不断,不是头上被磕了个包就是手上蹭破了皮,最倒霉的一次居然在蹲下拉屎的时候让蛇把屁股咬了,总之没一天舒坦的。 杨老太爷一开始还没发觉有异――哪个男孩子不调皮的?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可后来杨思辰在书院没一天是舒坦的,杨老太爷仔细想想,觉得不行,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生些。于是请了先生在杨府教杨思辰读书习字。平时也不让杨思辰随便出去。于是杨思辰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了四年。到了杨思辰十岁那年,因为身子骨开始发育,再戴着那条银锁链恐怕影响发育,这才解了下来。 而杨老爷自从有了杨思辰这个儿子,生意做得是越发顺畅了,十几年里,杨老爷不但积攒下了千万两白银,而且还得到了万历皇帝青睐,虽然说每年要供出一大笔银子,但是所得回报也是相当可观的。于是对那两位道长的话自是深信不疑,连带着也越发地宠爱杨思辰。 杨思辰十一岁那年,杨老太爷觉得这孙子长得差不多了,可以让他接触一下杨家的事物了。于是就借老夫人去世,自己需要出去散散心为由,带着他出去巡视杨家的各处产业。 一开始倒也平平安安的,可祖孙二人到了杨家船厂之后,杨思辰又开始走霉运了。先是被鸟粪淋了一头,然后又从船上失足跌到水里,最后上马车的时候居然把马车的踏板踩断了磕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虽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也忒……诡异了。杨老太爷不由地有些担心起来,于是带着杨思辰去了法华寺小住,希望借佛祖的光镇镇杨思辰身上的“邪气”。却不想在法华寺遇到了清尘道长,于是杨老太爷就让杨思辰求了一签,打开一看,竟然是下签子:【董永遇仙】“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坭来yù作垒,到头垒坏复须坭。”这签文太好懂了,便是白费辛苦而已。杨老太爷见这签,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清尘道长劝道:“老施主,令孙乃逆天而生,能长这么大完全是施主的造化,施主早年虽行事狂悖,罔顾孝道,然亦不失本心,之后行事积德甚是深厚,令孙得此庇佑方才活至今rì。今后令孙如何得看其自身造化,如遇不顺之事需心怀慈悲,放过无心之人一条活路,结个善缘,勿要因仇恨而怨结。方才能平安度rì!” 杨老太爷问道:“我这孽孙的‘大劫’何时方能消去?” 清尘道长细细看了杨思辰的手相方才说道:“令孙手相奇特,生命线先断而后续,此乃大凶之相。倘若真有大劫,定是极其凶险,至于何时能消去,贫道着实看不透。不过令孙面相和善,虽略显yīn柔,但亦是福寿之象。倘若能安然度过此劫,之后命数定有转折。老施主宽心就是了,一切自有天意。” 第八十九章 苦逼的假小姐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之后杨老太爷便带着杨思辰回了杨府,开始悉心教导杨思辰。杨思辰以前是顽劣惯了,忽然间被杨老太爷严格要求,自是过不惯的,于是经常往郑氏这边跑。郑氏生杨思辰时难产伤了身子,从此再没生育,对这个儿子宝贝得很,自是不忍自个儿的儿子受委屈。于是明里暗里地护着杨思辰,杨老太爷为此没少教训郑氏,可每次郑氏一哭,杨老太爷就没法子。后来杨老太爷让杨老爷出门时把郑氏一起带走。明面上是照顾杨老爷,实际上是赶郑氏出门,不让她插手杨思辰的事情。 之后两年发生的事情杨思辰已经从荣光口里得知了。刘半仙一年前来杨府,说杨府顶上黑气很重,定有大劫,于是杨老太爷虽然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命他为杨思辰化解,结果……… 杨思辰听着郑氏的讲述,时不时地附和着说上一两句。待郑氏絮絮叨叨地说完,已经快到饭点了。于是郑氏起身说道:“今天你就别回去了,留下陪我吃饭吧。下午顺便教你那两个妹妹一些拳脚,听说你自创了一套功夫,挺适合女孩子学的。”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儿子打的那趟拳也不是什么高明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外家功夫罢了,母亲若是想看,儿子这就练给您看。” 郑氏点点头说道:“好!离饭点左右还有一刻多钟,左右无事,就看你耍一趟拳吧。” 杨思辰点点头,起身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开始打咏春拳。 郑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杨思辰收了势,方才说道:“这套拳法的确是我们这些女子练的,你一个大男孩打起来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不如待会儿换了女装再打一遍给我看看。” 杨思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犹豫地说道:“母亲,儿子都多大了,还穿女装……” 郑氏笑着说道:“你昨天不是答应了为娘吗?你还说了,‘昔老菜子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儿子尚不及弱冠之年,如此为之,应当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怎么这会儿反悔了?” 杨思辰心道:都说妊娠期的女人心思难猜,脾气古怪,以前我还将信将疑,估摸着郑氏这么聪慧的女子是个例外,可没想到郑氏怀了孕也这样……罢了罢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自是要做到的,况且郑氏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女人,定不会说出去的。既然认了郑氏这个母亲,就要尽到一个做儿子的本分,穿女装搏母亲一笑虽然传出去会惹来旁人的笑话,但也算不上伤风败俗。毕竟还有老菜子在前面顶着呢! 杨思辰想到这里点点头说道:“既然儿子答应了母亲的事情,那自是要做到的,要不现在儿子就去换装?” 郑氏拉着杨思辰的手说道:“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吃了饭再说。这几天你祖父让你在院子里‘养病’,你就住我这儿吧。你以前住的小院子我还给你留着呢!” 杨思辰心想:这样也好,在这儿陪陪母亲,尽尽做儿子的本分倒也不错,将来自己去了三宝颜,再想找这样的机会,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儿子听母亲的。在安澜苑陪母亲几天。” 郑氏笑着说道:“好!这几天就让我们母子好好叙叙旧。”然后站起身朝屋里走去。 杨思辰小心翼翼地扶着郑氏,丝毫没注意到背后三个丫鬟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阴笑。 ………… 吃了饭郑氏让青苗领杨思辰去他以前住的小院子安置,青苗点头称是,然后领着杨思辰朝屋外走去,不久就进了一个小院子。 进去之后杨思辰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前面是一个小花园,中间是两间主屋,后面则是红砖绿瓦的三间厢房,整个小院子显得很是清净隔绝。杨思辰推开他的卧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房间很大,墙上是粉红色的裱纸,地上铺着白地毯,靠窗的一面有一个梳妆桌,梳妆桌上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大铜镜,另一侧有一张极大的床,上面挂着粉色的帐子,床上则铺着水红绣花丝绸垫子。 杨思辰心道:看来郑氏说的不假,自己小时候确实是被当成女孩子来养的。 杨思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脑后风池穴传来了一阵酸麻,然后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了。紫绢笑嘻嘻地说道:“对不住了,少爷,夫人怕您耍花招,特地吩咐奴婢们一定要把您放倒。”然后就和紫绡一起把杨思辰抬到床上。 杨思辰躺在床上,斜着眼看见紫绢端出一个托盘,托盘上隐约可见一些银色的器物,于是小声问道:“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紫绢坏笑着说道,“这些东西是夫人给的,说是让奴婢们给少爷您那玩意儿加上点限制。不然一个娟秀的闺阁小姐,小腹前面顶个那玩意儿,岂不是大煞风景?再说了,这东西本是少爷的贴身旧物,如今重新戴上也没什么不妥,况且少爷您九岁之前,除了沐浴的时候,这东西可是从不离身的。而这小院据夫人说是您当年住过的,如今再住进来也没啥避讳的。” 紫绡也笑着说道:“奴婢前几天出去打听过了,但凡在松江府这地界上活过五年的人都知道,杨家的大少爷以前是当小姐养的,这会儿您就是穿裙衫出去,熟人就算是见了也不会太诧异的。后院里三间厢房,奴婢们刚好一人一间,反倒比在碧波院自在了不少,这倒是始料未及的。待会儿奴婢们就回去把东西搬来。反正少爷您答应了夫人,说是在这住几天的,您这会儿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哟!” 嫣红也点点头说道:“是啊,少爷,您九岁之前,奴婢见了您按规矩都要叫您小姐的呢!这杨府里的老人都知道的。莫非您连这都记不起来了?” 杨思辰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不用?你们都知道的,我那玩意儿现在是大不起来的。” 紫绢坏笑着说道:“不行的哟,既然夫人吩咐了,那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能照做了。少爷您就忍忍吧,这东西不碍事的。” 杨思辰心知这事情自己多说无用,于是索性不说了,暗自催动内力,试图冲开经脉。 紫绢见杨思辰不再说话,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先和嫣红一起把杨思辰身上的衣物尽数扒去,然后从托盘上拿出一个拇指粗的银制的小套管硬套在杨思辰的小鸟上,小套管略微有点弯曲,另一头则微微向内收缩,刚好卡住杨思辰的小鸟前部,小套管把杨思辰的小鸟从根部完全套住,只在前面露出一点**,套管的管身上用镂空法雕刻出牡丹芍药等花卉,看上去十分华贵,两头各有一根银链子,两条银链子另一头均有个精致的小锁,紫绢又拿起一条银制腰带缠在杨思辰的腰上扣好并且上了锁,紧接着将小套管根部的银链子向上拉起,扣在了银质腰带的正前方并且上了锁,最后将小套管顶部的银链子穿过杨思辰的裆部向后拉起,扣在银质腰带的正后方,同样也上了锁。这么一来,杨思辰的小鸟只能紧紧地贴在胯下,每次内急都只能像女子那样坐在马桶上小解了。杨思辰感到十分羞愧,于是吸了口气想开口说话,却不料紫绢发现了杨思辰的意图,抢先点了杨思辰的哑穴。结果杨思辰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紫绢,被自己的话憋了个满脸通红。 嫣红在杨思辰胸前放上两只绒球,紫绡马上用一条裹脚布缠死了,然后给杨思辰穿上一件粉红色肚兜和一条翠绿色镶白边亵裤,肚兜和亵裤上用红色丝线绣着牡丹芍药等花卉。 嫣红又把杨思辰抱来坐在梳妆台前,紫绡开始给杨思辰梳妆。却不想杨思辰运功硬是冲开了经脉,左拧右扭,拼命反抗,紫绢又冲上来点了他的麻穴,麻穴被点后,不仅动弹不得,而且又疼又痒,实在难忍,再加上这屋里没有炭盆,又潮又冷,杨思辰仅穿肚兜亵裤,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难受得面色苍白,两条腿直哆嗦。 紫绡先给杨思辰梳了两个抓儿髻用簪子固定好,又在两个抓儿髻上插上珠花。嫣红然后把杨思辰的细眉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色眉笔描了上下眼线;紫绡在杨思辰的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用细毛笔蘸了点胭脂在杨思辰的脸颊上淡淡扫了几下,又按住杨思辰的头往他唇上涂了大红色唇脂,紫绢则将杨思辰的十指涂上了淡粉色丹寇。 化完妆后,紫绡才给杨思辰穿衣裳,紫绡先拿出一条夹棉底裙给杨思辰穿上,紧接着又为杨思辰套上一件蓝边芙蓉绿夹袄,外面则罩上一件粉红色镶边绣花丝长衫,又系上葱绿镶银边马面裙,杨思辰的腰已很细,但穿着棉裙夹袄便看不出来了,紫绡觉得不满意,又在杨思辰的腰上扎上一条缎带。缎带是郑氏特地找出来的,据说在编织时,掺杂了青海出产的天蚕丝,坚韧无比。紫绡武功自是不用说了,只稍一用劲,杨思辰便痛得直哼哼,感觉自己好像已给缎带切成两段似的,差点儿没把中午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之后紫绡将杨思辰抱来坐在床上,嫣红默契地蹲下给杨思辰穿好粉缎小袜,紫绢坏笑着拿出一双高低鞋,将杨思辰是的一只脚放在鞋里的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杨思辰的脚紧紧地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绑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固定鞋面的带子在后面系好。之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只高低鞋给杨思辰穿好。 紫绢解了杨思辰的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刚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脚面,杨思辰朝下看去看见自己的一双脚和上次穿高低鞋一样,好似两只尖尖菱角似的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这高低鞋鞋跟足足有三寸八分高,杨思辰的七寸一分的大脚穿进去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三寸八分出头。显得小了不少,倒还真有点像这个时代女子的三寸金莲。 由于之前在碧波院穿过这高低鞋,早已适应了那种提臀摆臂的走路方式。走起来倒也不算太难受。只是胯下的小鸟被银套子套住贴在腹下,每次迈步腿根都会蹭到银套子,十分别扭,如果刻意分开两腿,脚上的高低鞋鞋底上大下小且面积太小且没有任何防滑纹路,只要受力稍有不正就会打滑,况且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女人敢用那种姿势走路的。 嫣红笑着说道:“小姐,这才应景嘛。以前在碧波院,小姐虽是一身裙衫,但置身于经书刀剑之中,还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紫绢接着说道:“就是,倘若再拿个花绷子坐在床上绣花就更应景了。” 杨思辰气鼓鼓地说道:“你们就知道整我,嫣红、紫绡,你们怎么不穿那高低鞋?” 嫣红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俗语言:‘大脚是婢,小脚是娘’,只有小姐这样的贵人才能穿裹脚高低鞋,奴婢们天生的穷命,天天干活哪能有那福分。” 紫绡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杨思辰顿时被气了个倒仰,指着紫绡骂道:“你这小蹄子!进府一个多月,别的没学会,这欺主的本事倒学去了七七八八。当真不怕我让人打你板子?” 紫绡正要张嘴辩解,紫绢却抢着说道:“小姐,这可不是奴婢们的不是,夫人吩咐奴婢们做的事情,奴婢们虽于心不忍,但也不得不从命啊!” 杨思辰被紫绢这话驳得哑口无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只好一拳头砸在床沿上,那床是用红木所制,坚韧得很,把那力道原封不动地反弹回了杨思辰的手上,痛得杨思辰直咧嘴。 嫣红说道:“大小姐,您还是省点力气吧,夫人的话自是不容驳斥的,您就认了吧。倘若您觉得心里憋得慌,到院子里打趟拳也行。穿了这高低鞋自是不比寻常行动便捷,待会儿您还要教二小姐、三小姐功夫,您怎么着也得得先适应一下啊。” 杨思辰心想:也是这个理儿,穿了这高低鞋连走路都要提臀摆臂的,下盘能稳到哪里去?以前在碧波院不是没穿着高低鞋练过武,那感觉简直就是……如在云端――飘得很。这会儿的确得出去练一练,免得到时候出差错才是。 想到这儿,杨思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说) 第九十章 咏春拳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咏春拳的内容主要包括小稔头、标子和寻桥三套拳,以上、中、下三搒手为基本动作。身型要求护裆,沉肩,落膊,抱拳,护胸。主要手型有凤眼拳、柳叶掌等。主要手法有挫手、撩手、三搒手、左右破排手、沉桥、黏打。主要步法有三字马、追马等。攻防中多采用闪身、贴身、紧迫和紧打,动作敏捷,快速,刚柔相间。这倒也适合体型娇小的女子使用。杨思辰现在这副小身板才只有十三岁,在后世这个年纪正好是小男孩青春期刚刚开始的时候,古人发育的早,在这个时代,十六七岁为人父母的比比皆是。不过杨思辰显然是个另类——去年大病一场,之后又修习那九阳神功,这二者都是极耗元气的事情,所以杨思辰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副小男孩的身子,第二性征几乎没出现。现在一身女装在小院里打咏春拳,裙衫飞舞,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杨思辰一边打,嘴里一边念叨着:“大闪侧,小俯仰,小闪侧,大俯仰,审势牢记;二桥上势,里帘必争。明动静,知有无,知进退。一拳一掌,一马一步,步要稳;腰胯动,桥不动,桥动腰胯不动。” 嫣红在一旁看着,忽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这套拳奴婢也想学。您刚才念叨的可是拳法的要诀?奴婢不太明白。” “审势指眼法来讲,它是克敌制胜的前提。审势有两个含义,对自己来说是蓄势,对对方来说是乘势。打击有三停,一停于肩窝,二停于肘拐,三停于掌根指尖,这三处乃是上肢关节脆弱处,一旦受到重击,轻则疼痛难耐,重则关节脱臼。同时还必须常练“小念头”并要持之以恒,便可水到渠成,气随意发。”一边解释,一边给嫣红做着示范。 嫣红点点头说道:“这虽然是门外家功夫,但真要练到极致未必比那些一般的内家功夫差。小姐,您能不能教教我?”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怎么想起来要习武了?” 嫣红说道:“两位妹妹都会些功夫,我这做姐姐的岂能是收无缚鸡之力?到时候遇上歹人岂不是还要拖累两位妹妹?” 杨思辰笑着说道:“你能有此心思,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我这里恰恰有部肾气归元功法,适合你这种毫无根基的人练习。” 嫣红问道:“肾气归元功法?这是什么心法?” 杨思辰非常无耻地说道:“肾气归元功法,是一门养生气功,虽然说不能提升内力,但是也有助于保健强身、延年益寿。这是我根据“达摩易筋经”的内涵,结合练功实践而琢磨出来的。” “养生气功?这是何物?难不成是一门内家心法?”嫣红皱起眉头问道。 杨思辰点点头接着说道:“差不多是一回事吧,这气功锻炼,是练功者利用特殊的形体和松静方法作用于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和经脉穴位,借助空间的物质元素,通过“吐纳”或“导引”的方法强化人体机能,促进气血循环、保持气血兴旺的一种方法,亦是为你今后修习更高层次的内功打下基础,去年我从四月开始练,到八月结束,效果还不错。” 嫣红点点头说道:“那段时间奴婢总是见小姐坐着一动不动的,原来小姐在练这肾气归元功法。请小姐速将此法传给奴婢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肾气归元气功崇尚自然。在功法上是自然呼吸,不别家气功那样把呼吸压抑为腹式的慢、细、悠、长,也无须固守丹田,倒也易学易成。此功法能疏通各个经络脏腑,发功快,见效速,使神、体、气三者即人的精神、形体和气息有效地结合起来,经过回圈渐进,持之以恒地认真锻炼,从而使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等得到充分的调理,进而达到保健强身、防病治病、抵御早衰、延年益寿的目的……” 杨思辰非常无耻地将叶问大师苦修几十年感悟悉数说给嫣红听。心里默默念叨:叶问大师,实在对不住,您老的东西实在太好了,晚辈忍不住偷来了…… 嫣红听得认真,并且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正和杨思辰聊得火热,冷不防地听到背后传来了流岚那故作风骚的声音:“好啊!你这小蹄子,胆子也忒大了吧,跟着少爷出去了一趟就趁机爬上了少爷的床了!” 嫣红猛地扭头朝后面看去,见流岚正站在自己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再回过头来看了杨思辰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杨思辰跟前,还拉着杨思辰的一只手,顿时脸就红了。嫣红要松开杨思辰的手逃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杨思辰反握得死死的,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小声说道:“少爷,可不可以放开奴婢?” 杨思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了?刚才跟那墨斗鱼似的,恨不得贴我身上,我退了好几回都没避开。这会儿怎么想溜了?” 嫣红红着脸小声说道:“求您了,给奴婢留点脸面吧,流岚妹妹正看着呢!” 杨思辰正准备继续调戏嫣红,流岚却说道:“哟!奴婢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二位的好事,实在抱歉,奴婢这就离去。二位继续,二位继续。” 杨思辰没好气地白了流岚一眼说道:“流岚,你这小蹄子不好好在盐场守着你那榆木疙瘩,跑这来干啥?难不成是来看本少爷的笑话的?” 流岚脸面微红,讪笑着说道:“那厮正忙着呢!一连三天吃住都在小岛上,忙得跟地蛮牛似的,这会儿哪有空理奴婢啊?”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盐场的事情可顺利?” 流岚回答道:“奴婢这次回来就是要向少爷禀报的,那小岛上有一片三十五亩的滩地,十分平整,只需稍作修改,然后铺上砖石水泥就可晒盐了,而且滩地左右两处沙洲伸入海中,阻隔了海浪,倘若再筑一道半丈高的浅坝的话,除了每日两次的高氵朝的那两个时辰,其他时候海水淹不到的,这自是极好的地儿。不过倘若把盐场建在那里,周围却找不到低洼的地方来修建结晶池了。这次来是希望少爷能拿个主意的。”说着就拿出了小岛的地图。 杨思辰看了看地图,想了一会才说道:“让荣光多雇些人手,把结晶池建在这块高地上,反正有人力水车,不用太在意高低问题。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 流岚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奴婢这就过去,荣光那厮做事让人怎么着也放不下心来。” 杨思辰笑着说道:“恐怕是你这小蹄子放不下情哥哥吧?” 流岚听杨思辰点破自己的心思,脸上微微发红,跺跺脚说道:“大小姐!您还是想想您自己的事情吧。待会夫人就带着二小姐三小姐过来了。”说完朝杨思辰吐吐舌头,朝小院外面走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青苗进了小院请杨思辰去郑氏那边,说郑氏已经起来了,正等着呢。 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青苗朝郑氏的卧房走去。在路上杨思辰好奇地问道:“青姨,母亲怎么起的这么早?我听说怀孕的妇人十有**嗜睡,母亲怎么……” 青苗回答道:“夫人年前确实是嗜睡,一天起码能睡六七个时辰,可过了年却不怎么嗜睡了,现在一天最多睡五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 杨思辰皱着眉头问道:“请大夫来看过没?” 青苗回答道:“请了,松江城里的有名望的大夫几乎都请来看过了,都说没啥大事,至多开了一剂安胎药,奴家怕那些药互相之间有冲突,所以也没敢给夫人吃,不过方子却一直留着的。” 杨思辰眼见要走到郑氏的卧房前了,放慢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待会儿把药方拿给紫绢,她以前跟在文嬷嬷身边,文嬷嬷的医术她是学了不少的。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事情让她来处理倒也没啥避讳的。” 青苗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然后轻轻地推开门,领着杨思辰进了郑氏的卧房。 郑氏见杨思辰走路提臀摆臂,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便朝杨思辰脚下看去,发觉裙下只露出鞋尖,好似两只尖尖菱角似的缩在裙下。于是好奇地问道:“辰儿,你的脚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杨思辰提起裙子,露出了脚上的“三寸金莲”,苦笑着说道:“那几个丫头给女儿穿了这高低鞋,女儿中午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走稳当了。” 郑氏笑着说道:“看来你那几个丫头确实是尽心了,连这都想到了。为娘这些日子也想通了,这裹脚乃是做女人年轻时的一大功课,往日你虽然一身裙衫,但是一双大脚片子确实不合适,倘若不念及你是男儿身,将来要继承家业,为娘现在一定要给你裹脚的。” 杨思辰心道:得了,这高低鞋还是我掏银子买的呢!本想整整紫绡的,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还是面色如常地说道:“母亲说得哪里的话?两个妹妹不是也没有裹脚吗?再说了,故宋之前的女子都是天足,也没见什么不妥的。” 郑氏笑着说道:“世事变迁,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前宋的韩夫人也是小脚一双,不照样随夫征战?思雯都六岁了,再不裹脚就晚了。这会儿不裹脚,将来保不准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杨思辰问道:“母亲这是打定主意要给二位妹妹裹脚了?” 郑氏严肃地说道:“是,不过你祖父不同意,说是好好的一双脚,这一裹,变得跟猪蹄似的。看看都不舒服。你父亲也是模棱两可的样子。” 杨思辰心道:这两个小丫头虽不是郑氏亲生的,但好歹也是杨家的血脉,自己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两个小丫头遭那罪。于是说道:“母亲,儿子心里也不赞同母亲给二位妹妹裹脚。在儿子看来,二位妹妹的亲事压根儿不用担心,倘若将来咱们杨家海外开国成功了,二位妹妹最低也算个县主,求亲之人想必也不在少数,到时候根本不愁嫁。倘若海外开国失败了,杨家面临被灭的危险,二位妹妹倘若是一双天足,起码逃命时容易些。儿子也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二位妹妹遭那罪。” 郑氏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倒也想通了,于是说道:“你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那就不裹了吧。将来大不了多贴点嫁妆。” 杨思辰见状赶紧附和道:“母亲说的,儿子一定让二位妹妹好好孝敬您的。” 郑氏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也不看看你现在是哪副模样?哪里还有点男子的形貌?不过我看起来顺眼,这几天在我这里就安安心心地给我做个女儿吧。” 杨思辰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马上垮下来了,苦着脸说道:“母亲,不带这样耍儿子的,您之前不是说只让儿子穿给您看看的吗?” 郑氏有些黯然地说道:“你这身衣裳是五年前为娘亲手子你选的料子,你就当是尽尽孝,多穿穿吧。为娘还为你准备了好几身衣裳,本想一直把你当姑娘养着的,可惜……” 杨思辰听郑氏这么一说,赶紧说道:“就依母亲的,这几天女儿听母亲吩咐就是了。” 郑氏听罢笑了笑对青苗说道:“青苗,你去把给辰儿准备的衣裳都拿过来吧。让辰儿好好看看。” 青苗点头称是,然后去了里间。 郑氏见去青苗出去了,转头问杨思辰:“你那套拳法真是你自己所创的?” 杨思辰嫣然一笑,说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母亲,那拳法的确不是女儿所创,而是一位仙姑去年四月托梦所传。不过这事情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了,女儿确实不敢说出去。” 郑氏一听便来了兴致,于是问道:“那仙姑是何方人士?可还传了你别的东西?” 杨思辰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道:“那仙姑自称咏春居士,是故宋襄阳人士,宋末襄阳城破之时乘船出海,一路漂泊来到琉球,在那里修行了数十年,之后便得道成仙,随后又乘船云游四海,女儿的那幅地图也是她托梦给的。” 郑氏好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你给你祖父看的那张地图?”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正是那幅地图!” 郑氏说道:“如此说来那位仙姑对你青睐有加了,既然如此那套拳法就不妨称为咏春拳吧。如此也不辜负仙姑的恩德。” 杨思辰心下舒了口气说道:“母亲所言甚是,女儿一定照做。” 郑氏笑着说道:“你不妨给为娘说说,那咏春拳有何玄妙之处。” 杨思辰点点头开始给郑氏讲起了咏春拳的口诀,一边讲解,一边做着示范。 (小说) 第九十一章 新姐姐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过了一会儿,青苗领着两个小丫鬟自里间出来,见郑氏和杨思辰相谈正欢,一副母慈子孝的情状,心下默默地感慨道:少爷穿女装还是这么俊啊。自打少爷从安澜苑搬出去,母子二人好久没有这样了,以前少爷虽然说常来,但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避祸的味道,和夫人说话时言语之间少了那份灵动,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青苗没有主动上前,而是领着那两个小丫鬟悄悄地又退回里间候着,把外间留给这对母子。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杨思辰把咏春拳的小念头给郑氏讲完了,郑氏好奇地问道:“辰儿,照你刚才的说法,为娘估摸着这咏春拳也是内外兼修的功夫,可有内功部分?” 杨思辰笑着说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母亲,这咏春拳的确有一套内功心法的,只是这咏春拳是一门外家拳法为主的功夫,其内功心法并不能提升内力,对于习武益处不大,所以女儿没说。不过这心法可以保健强身、防病治病、抵御衰老、延年益寿,母亲若有兴致可以练练。” 郑氏听罢笑着说道:“罢了罢了,待为娘生了孩子再作打算吧。现在你就是把那心法给为娘说全了,为娘也没那份心思啊。”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等着母亲生了孩子女儿再把那心法说给母亲听吧。” 郑氏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说道:“青苗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青苗在里间听到郑氏的抱怨,赶紧领着两个小丫鬟出来,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郑氏面前说道:“夫人原谅青苗自作主张,青苗见夫人和小姐相谈甚欢,不忍心打扰,所以一直在里间候着。” 郑氏笑着说道:“无妨,把衣裳拿给辰儿看看吧。” 青苗点点头对杨思辰说道:“小姐,请吧。这些衣裳都是夫人为您准备的,倘若您喜欢,就换上吧。这安澜苑里都是杨府的老人了,见了您也不会太惊诧的。” 杨思辰心中苦笑连连:自己这位娘亲还真把自己当女儿看了。不过还是面露感激地说道:“有劳母亲了。” 郑氏站起来拉着杨思辰的手说道:“母亲知道你心里别扭,可去年母亲从京师回来前曾有个道长当着母亲的面叫出了你的名字,并且还说出了你的生辰八字,说你大劫虽已经化解,前世仍有孽缘未解,恐遭怨魂附体失了心神而纵欲无度,进而精尽人亡。若是要想化解,除了少去那烟花之地外,还要在大婚前每逢生辰前后需穿十六日女装。这事情你祖父和你父亲也是知道的。” 杨思辰心下非常诧异:自己在后世上大二的时候曾经谈了个女朋友,刚交往的时候互相之间感觉还不错,可是大三出去开房之后却发现这女生有点……变态――总是喜欢让自己穿她的衣服,一开始是内裤胸罩高跟鞋,发展到后来更是裤袜裙子假发一样不落,并且还试图教自己涂脂抹粉。到最后居然让杨思辰剃了腿毛打扮成女人陪她逛街。杨思辰硬着头皮陪她出去了几次,实在是受不了旁人那异样的目光而提出分手。那女生笑着诅咒他将来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然后就扬长而去了。每次想起那女生的恶毒的笑容,杨思辰就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往下掉。没想到这会儿……不过看着目前的情景,呃……自己还指不定真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杨思辰无奈,只好扶着郑氏走到桌子前。 郑氏用手拿起了一件衣裳,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对杨思辰说道:“青苗可真会挑,给你拿出来的全是时令衣裳。” 杨思辰朝郑氏手里的衣物看去,不由得暗自赞叹――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腰身紧收,底下则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杨思辰虽然不懂衣饰,但也看出来了这身衣服的华贵。于是说道:“母亲,这衣服女儿一年也穿不了几回,况且女儿现在正逢长身子的时候,一年窜个两寸三寸的实属正常,到时候穿不上了岂不是可惜了?” 郑氏笑着说道:“没事,你穿不上给你那几个通房穿,嫣红的身量和你差不多,今年已经十六七了,为娘估摸着她是不会再长了。她们是你的枕边人,自是没那么多忌讳。”说着又拿起了另一件衣裳问杨思辰,“你看这件衣裳可合你心意?” 杨思辰朝郑氏手里看去,入眼的是一件淡绿色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不知为何,感觉这件衣裳甚合自己的眼缘,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女儿非常喜欢,多谢母亲。” 郑氏笑道:“这四五年过去了,你竟然一点没变,还是喜欢淡绿色的衣裳。既然你喜欢,明天就换上吧。” 杨思辰也笑着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件衣裳甚合自己的眼缘,多谢母亲。” 郑氏放下衣裳说道:“你喜欢就好。你打算怎么教妹妹们功夫?” 杨思辰回答道:“妹妹们现在还小,正是玩闹的时候,现在就一板一眼地教她们招式也不现实。倒不如寓教于乐,让几个会功夫的小丫鬟陪着她们玩闹,权当是活动筋骨,同时食疗进补,按摩穴位,调理五行,为今后习武打下基础;等过上一年半载的再教她们咏春拳的招式可好?实在不行女儿先把咏春拳传给您院子里的丫鬟,然后再由丫鬟教给二位妹妹,母亲您看这样可好?” 郑氏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这做姐姐的今天可得陪妹妹们好好玩玩才是,你们姐妹之间也该亲近亲近。” 杨思辰笑着说道:“母亲说的是,我这做姐姐的自是得多和妹妹们亲近亲近。” 过了一小会儿,思雯思静姐妹俩就来了,待向郑氏行了礼,杨思雯好奇地问道:“母亲,这是谁家的大姐姐?怎么在这儿?” 郑氏笑着说道:“这是你们的辰姐姐,昨天才来的。过去行个礼吧,待会儿让辰姐姐带着你们俩在院子里玩玩。” 姐妹俩一听有了新玩伴,均是很高兴。跑到杨思辰跟前行了礼脆生生地说道:“妹妹思雯(思静)见过姐姐!姐姐万福!” 杨思辰心头苦笑不已:人家又当爹又当妈的,自己倒好,又当哥哥又当姐姐的,这算哪门子事?不过面上还是回了一礼,然后笑着和声细气地说道:“二位妹妹多礼了!你们俩先出去玩吧,姐姐和你们母亲说几句话,然后就带你们去院子里玩去!” 姐妹俩听罢,顿时拍着手跳了起来,随后就跑了出去。 杨思辰见姐妹俩跑远了,方才对郑氏说道:“母亲,这几天女儿在这安澜苑住下了,不妨挑两个有功夫底子的丫鬟,让女儿把这咏春拳传给她们,把这事结了。倘若实在找不到现买两个也行,您先让青姨教她们几日规矩,然后女儿再把这咏春拳传给她们,您看这样可行?这咏春拳不难学,但是真要学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氏笑着说道:“这个你不要担心了,母亲这院子里的丫头有一些是水师军户家里出来的,她们多少都会些拳脚的,你青姨也会上些功夫,让她抽空和你的丫头一起挑人就是了。你倘若是没别的事情的话,不妨现在就去陪你那两个妹妹活动活动筋骨吧。” 杨思辰点点头出去了,然后带着姐妹俩在小院子里疯跑,一边跑,一边还时不时地回过身来逗弄一下姐妹俩…… 过了小半个时辰,姐妹俩跑累了,索性蹲在地上逗起了小院子里的兔子。 杨思辰穿着那高低鞋,双腿不自然的绷直扭曲,走路时不能迈开大步,跑起来自是异常吃力,只是他自己仗着有几分功夫咬牙硬撑带着姐妹俩跑动,这会儿脚也痛了,腿也酸了,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这会儿见姐妹俩累了不再跑了,心底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笑眯眯地说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姐妹俩一听有游戏玩顿时来了兴致,思雯抬起头问道:“辰姐姐,你说吧,这样子跑来跑去的,也挺没意思的,前几天祖父说让辰哥哥教我们功夫,说是学了功夫就可以天天出府玩了。可我们最近却一直没见他。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前几天听母亲说是出去弄霜糖去了。也不知回来没有。” 杨思辰心道:这杨老太爷也太会哄孩子了吧!学了功夫就可以天天出府玩?到时候一个学艺不精就足以把这姐妹俩圈在家里了。习武这事情,没个五六年是别想出成绩的,到时候思雯十二岁,思静九岁多,备嫁的备嫁,分院的分院,这姐妹俩谁还有心思惦记着出府?再说了这姐妹俩那时候在不在松江还得两说。 杨思辰想到这儿,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笑着伸出一只手说道:“思雯,你来拍我的手。” 杨思雯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伸出手朝杨思辰手上拍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杨思雯的小手要拍到杨思辰手上的时候,杨思辰忽然把手一缩,杨思雯拍了个空。杨思雯嘟起嘴说道:“辰姐姐,你耍赖!” 杨思辰笑着刮了一下杨思雯的鼻子,然后说道:“小傻瓜,姐姐可没说姐姐不会躲开的。这个游戏就这么简单,三个人玩,一个人伸手让另一个人拍,还有一个人则充当裁判,他说开始才开始,拍手的人有三次机会,倘若三次都没有拍到另一个人的手,就要学小狗叫三声,倘若三尺都拍到了,那就刮一下另一个人的鼻子。不过输了不许耍懒,不然姐姐就不带着你们俩玩了。”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马上点头说道:“这游戏好玩!辰姐姐快带着我们玩吧。妹妹一定听话!” (小说) 第九十二章 如厕风波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带着姐妹俩在小院子里玩了一下午,之后又领着姐妹俩在郑氏这里吃了饭才让人带姐妹俩离开。 郑氏见姐妹俩和杨思辰这个“姐姐”玩得很开心,于是打趣道:“辰儿,要不你今后来为娘这里都穿女装得了,为娘喜欢得紧。” 杨思辰听了郑氏的话,苦着脸说道:“母亲!不带这样糟践儿子的!儿子可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 郑氏指着杨思辰轻唾道:“呸!你这小兔崽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你这副模样可还有一丝男儿气?” 杨思辰苦着脸抱怨道:“还不是那几个丫头搞的鬼?别的不说,就说这头上的发钗珠花,一掂便知是赤金的,分量极沉,坠得儿子颈子好不难受;还有这高低鞋,穿了之后只能足尖吃力,不但难受,而且跑不能跑跳不能跳的,弄得儿子心里憋屈死了。倘若真要这么过上十来天,儿子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郑氏笑骂道:“你这小蹄子!找块豆腐撞死?我还可惜了那块豆腐,这院子里有墙有树的,你若真寻短见我绝不拦着,你往上撞就是了。刚才不是跑得挺欢的吗?这会儿倒抱怨开了。口是心非!女儿家家的,也不知羞!早知如此,当初直接给你裹了脚算了,省得你这会儿在我耳边唧唧喳喳,吵得我头疼。今晚上你就戴着那东西睡觉吧,反正戴着那东西如厕影响不大,反倒能让你更像个女孩子。这做戏就是要做全套的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思辰心知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苦着脸点点头说道:“女儿听母亲的就是了。” 只是见杨思辰服软,没有再纠结下去,而是拉着杨思辰的手问道:“嫣红那丫头真的把什么事情都给你说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的,她什么都告诉儿子了。” 郑氏仍然不放心,继续问道:“九岁之前的事情她也给你说了?” 杨思辰回答道:“是,她说了,过几天儿子就让紫绡紫绢姐妹俩捎她去泉州,‘白面药圣’孙德肃在云游时曾到过她家,想收她为徒,她父亲没同意,这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这次儿子想送她去碰碰运气。倘若她真能学些东西,将来指不定能助儿子一臂之力。” 郑氏扬扬眉说道:“哦?还有这回事?倘若这丫头真能被孙德肃看上,那也是她的福分。这件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待会儿你回去把人领来,当着我的面,你给她梳头吧。好好待她,她也是个命苦的。” 杨思辰说道:“多谢母亲成全!儿子这就回去带嫣红过来。早些完事母亲也好早些休息。” 郑氏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去吧,一刻钟之后为娘在卧房等着。你就不用换衣裳了,这衣裳不好脱。”郑氏说完就由青苗扶着,去小园里散步了 杨思辰小心翼翼地出了郑氏居住的院子,回到自己的小院,却见三个丫鬟都在自己屋里闲聊,于是板着脸问道:“你们三个不去干活儿,在我这儿干什么?难道我这儿有什么宝贝不成?” 嫣红笑着朝杨思辰行了礼,说道:“小姐,奴婢几个正在商量怎么服侍您如厕,您九岁以前都是荣光和赵嬷嬷服侍您如厕的,现在赵嬷嬷要打理碧波院,荣光则在外面替少爷您做事,都过不来。奴婢们总不能看着少爷您被尿憋死吧?” 杨思辰本来一下午没有尿尿,进屋的时候已经有了尿意,听嫣红这么一说更觉憋得难受。没好气地瞪了三个丫鬟一眼,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准备热水和帕子,本小姐要如厕。”说完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不想紫绢一把拉住杨思辰,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这会儿妇人如厕,只能在室内马桶的上解决,如在外如厕,来往人多,有伤风化。还请小姐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去取马桶来。”然后朝紫绡使了个眼sè。 紫绡见状,赶紧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掂着个马桶进来了。 杨思辰这会儿憋得不行了,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裙子一掀裤子一褪,坐在马桶上,由于小鸟已被拉来紧贴在胯下,尿液只能从胯下处温温地流了下来,杨思辰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羞愧,苦辣、酸涩和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柔弱不堪的闺阁小姐似的。 杨思辰小解完之后,紫绡红着脸拿了一块大红sè的丝绸方巾蘸上热水,掀起杨思辰的裙子,替杨思辰擦干净胯下的尿液。杨思辰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别人看了私密之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犯罪的快感,加上下体和丝绸一磨擦,全身产生一种麻麻苏苏的感觉,竟然一时忍不住呻吟起来。 紫绢见杨思辰呻吟起来,笑嘻嘻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轻唾道:“呸!你这sāo货,蹲个马桶都能让你爽成这样!就算是倚翠楼里最sāo的窑姐儿见了你这副模样,恐怕也要自叹不如了。你之前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儿身!!” 杨思辰难得地老脸一红,站起身小声嘀咕道:“往你下面塞根木棍试试?” 嫣红伸出手摸进杨思辰的裙子,轻轻地弹了弹杨思辰的小鸟,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小腹前面顶个那玩意儿,未免太碍事了。用不用奴婢帮你拔了?对了,您后面不也有个眼儿,用不用插根木棍让您再舒服舒服?”说完还拿手指抠了一下杨思辰的菊花。 杨思辰登时打了个寒颤,马上扯出个笑脸说道:“不用,不用,这样子挺好的。嫣红姐姐,母亲刚才给我说,让我领你去她那里给你梳头。” 嫣红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道:“真的只是梳头?” 杨思辰回答道:“是,母亲说了,只是梳头。” 嫣红听后眼神一暗,有些失望地说道:“那奴婢现在就随少爷去吧,别让夫人等久了。” 杨思辰心知嫣红有点失望,于是说道:“嫣红姐姐,你我虽名为主仆,事实上却比姐弟还亲厚些。你服侍我这么多年,这份情,我这做弟弟的是永远忘不了的。” 嫣红听罢苦笑着说道:“这奴婢心里醒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也许是奴婢最好的归宿了。” 杨思辰心知嫣红意有所指,不过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带着嫣红朝外面走去…… 第九十三章 嫣红的梳头礼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带着嫣红进了郑氏的卧房,见郑氏正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赶紧上前福了福身说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郑氏笑着打趣道:“哟!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也要纳妾?” 杨思辰笑着说道:“母亲,咱杨家现在可没个男孩儿,自是要招个上门女婿的,女儿身为妻主,纳妾倒也不是逾越规矩的,况且这正经女婿还没影呢。” 郑氏招招手把嫣红叫道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听听他那话说的,分明是在拐弯抹角埋怨我让他穿裙衫的事。我这做娘的有苦难言啊!” 嫣红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郑氏接着说道:“这梳头礼是杨家的家礼,是杨家历代人传下来的。据辰儿的祖母说,梳头礼的寓意是希望房中和谐安宁,若是有了纷争,则像这梳头一样细细梳去乱发,理顺条理,化解纷争;还有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互相帮扶,恩恩爱爱地过完一辈子。待行了这梳头礼,你就是辰儿的人了,你娘家已经没人了,他将来是不会赶你出府的。” 嫣红点点头说道:“多谢夫人抬爱,奴婢醒得!今后定会尽心服侍少爷。” 郑氏起身从自己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只盒子,打开后拿出一把小巧的象牙梳子,递给杨思辰一把,说道:“辰儿,用这梳子给嫣红梳头。” 杨思辰接过梳子,细细看了一下,觉得这象牙梳子比上次给紫绡紫绢姐妹俩的华贵一些,于是好奇地问道:“母亲,这梳子和上次的不太一样,这里面可有什么讲究?” 郑氏朝青苗看了一眼,青苗马上会意,招呼着小丫鬟们出了郑氏的卧房。青苗走在最后,随手把门关上。 郑氏见青苗出去了,方才问杨思辰:“嫣红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杨思辰只得一五一十地说道:“她都给儿子说了,她本是祖母的远房侄女,后来因为……” 郑氏听罢叹了口气说道:“嫣红虽然无依无靠的,但毕竟曾经是闺阁小姐,咱杨家自是不能委屈了她,虽不是正室,这贵妾的名分,可得提前定下来。即然这样,这纳妾之礼自是要行全的,可不能想紫绢紫绡姐妹俩那样抬进房就了事。这会儿她弟弟音讯不明,这事情不好办啊。倘若她去泉州真能拜孙德肃为师,由师傅代父母行家长之责,虽不多见,但是倒也合了礼数。紫绡紫绢姐妹俩则是平民之女,在这府上顶了天也是个妾,万不可让她俩踩到嫣红头上去了。不然于礼不合,传出去恐怕会遭人病垢的。” 杨思辰说道:“这事情儿子心里有数,去泉州的事情儿子回去就给紫绡紫绢说。” 郑氏点点头说道:“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快点给嫣红梳头是正经。” 杨思辰朝郑氏点点头上,前拉着嫣红,把她拉到妆台前坐定,随手解开了嫣红的头绳。 郑氏笑着打趣道:“看看你们俩,不知情的人见了准保会把你们俩当成一对姐妹。改ri我轻松些了一定要带着你和两个妹妹出去走一趟。到那时候,你就乖乖地给我做个女儿!” 杨思辰停下动作,苦着脸说道:“母亲!儿子这样子已经很难堪了,倘若再让外人知道了,儿子这脸面该往哪儿搁?” 郑氏说道:“在这松江府地界上活过五年的老人儿都知道,杨家的大少爷以前是当小姐娇养的,这会儿你就是穿裙衫大摇大摆地出去,外人就算是见了也不会太诧异的。况且你这副皮相着实很俊俏,稍微化点妆,旁人十有仈jiu看不出来你是男儿身的。” 嫣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后赶紧咬住嘴唇,朝郑氏看去。 郑氏见嫣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说道:“今个儿是嫣红的好ri子,还是快给嫣红梳头。”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一只手拿着梳子,另一只手抓起嫣红的头发,开始给嫣红梳头。只是下手重了不少,痛得嫣红直皱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把嫣红的头发重新梳成了一个双丫髻,虽然不如嫣红自己梳的好看,但是也还算说得过去。 嫣红站起来,向杨思辰行了一礼,说道:“妾身谢过少爷梳洗之恩!” 杨思辰笑着说道:“你我今后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之间何必言谢。”说完就把梳子递给了嫣红。 嫣红接过梳子,刚想要起身向郑氏道谢,却不想郑氏抢先一步上前按住了嫣红,从自己的首饰盒子里又挑出几串上好的珠花放在杨思辰手里,示意杨思辰给嫣红戴上,自己则重新坐回床上。 杨思辰把珠花给嫣红戴上,然后领着她在郑氏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孩儿多谢母亲抬爱!往后一定谨记家训,维持房中和谐安宁!” 郑氏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俩回去。我倦了。” 杨思辰带着嫣红又朝郑氏磕了个头,然后退出了卧房。 ………… 一路上嫣红始终心神不宁,原本以为郑氏会让自己和紫绡紫绢姐妹俩一样做个妾的,却没想到郑氏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贵妾的名分,并且叮嘱杨思辰不要让紫绡紫绢姐妹俩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事情透着一丝诡异,不过自己却看不出来,看这冤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知情…… 嫣红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事情,而是看向了杨思辰。 杨思辰回头见嫣红看着自己,于是笑着说道:“别看啦,今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个够的。这一辈子长着呢!”说完就随手拉起嫣红的右手捏了捏。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脸顿时就红了,想捂着脸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杨思辰拉住,怎么也抽不回来,跺跺脚说道:“谁要和你过一辈子!!” 杨思辰见嫣红这副模样,于是打趣道:“姐姐,刚才我如厕时,你单枪匹马杀入我阵中,窥yin摸庭势不可挡,就差直捣黄龙了。这会儿怎么羞成这样了?” 嫣红听后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杨思辰说的是什么事,登时恼了,左手反手揪住杨思辰的耳朵,拉着杨思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少爷若是想尝尝那**的滋味,妾身回去就找东西为少爷开苞!!” 杨思辰本来比嫣红矮一寸半,穿了那高低鞋反倒比嫣红高出一寸多,现在耳朵被揪住,只得半弓着腰斜着身子往前走,一边吸着气一边哀求道:“滋——痛痛痛!!贤妻饶命,贤妻饶命,为夫再也不敢了!” 嫣红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不过脚下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多少。杨思辰只得弓着身踉踉跄跄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叫唤着。 嫣红揪着杨思辰的耳朵半拖半拽地把他提溜回了小院,直到进了小院的门方才松了手,随手把门关上,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门口。 杨思辰感觉到嫣红松了手,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耳朵说道:“嫣红,你好歹要给我留几分脸面啊!你揪着我的耳朵在这安澜苑里转了大半圈,我这张脸恐怕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你让我今后怎么见人?” 嫣红绷着脸说道:“小姐,那话可是你能说的?一个闺阁小姐,却讲出那番荤话来,成何体统?倘若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议论?”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那你也不能揪着我的耳朵在这安澜苑里转上大半圈。况且你还是我的枕边人,这传出去就好听了?” 嫣红冷哼道:“哼!什么叫在安澜苑里转了大半圈?妾身揪着你的耳朵一共走了四十二步,难道少爷说那话的时候就没留意这小院已经近在矩尺了吗?”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注意,光顾着和你调笑了。之后你就揪住了我的耳朵,我更顾不上别的了。”然后伸出手示意嫣红拉自己起来。 嫣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拉起杨思辰,方才说道:“妾身见附近没人方才揪你耳朵,倒是你,叫起来跟公鸡打鸣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杨思辰一听嫣红这么一说,脸上就有点发烧了,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好了好了,这事情是我不对,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今后你我都不要再提了,咱们还是进屋。” 嫣红见杨思辰认错,气也消了,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刚才是妾身鲁莽了。” 杨思辰正准备说话,紫绡紫绢姐妹俩从里面出来了,见嫣红头上插着珠花,头发不似以前那样整齐,心知杨思辰已经给嫣红梳了头,心里虽有些吃味,但仍然上前行礼说道:“妹妹见过姐姐,恭喜姐姐了!” 嫣红心知姐妹俩心里有些闹别扭,于是笑着回了礼说道:“今后我们都是自家姐妹,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在闹得生分了,彼此之间都没好处的。”说完也不理会杨思辰,自顾自地拉着紫绡紫绢姐妹俩就朝里面走去。 杨思辰眼见自己被三人晾在一边,心知有些事情还是她们自己理顺最好,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妙,以免成了三人的出气筒。杨思辰摇摇头,摸了摸耳朵,朝自己屋里走去。 第九十四章 蜗居五日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过了两刻钟,紫绢过来说:“小姐,奴婢已命人备下了热水,小姐可以沐浴了。” 杨思辰抬头问道:“我胯下的东西可要取下来?” 紫绢摇摇头说道:“奴婢无能为力,这钥匙在夫人手里呢。” 杨思辰听后又问道:“这解大手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拉?链子挡着**的。”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到时候用手拽着点就行了,这链子拉得虽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活动的余地,移动个一寸半寸的还是可以的,不过……”紫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杨思辰,没有说下去。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都这会儿了还卖哪门子关子呀!”杨思辰站起身催促道。 紫绢坏笑着说道:“需要人帮忙把您腰上的那条腰带往下压着点,方才能把链子移开。” “扑通!”一声,杨思辰倒在床上,无力地说道:“干脆让我憋死算了,当众撇大条?这事情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我做不出来!!” 紫绢憋着笑板起脸地说道:“小姐,这话可不是您能说的。其实您可以沐浴之前脱光衣裳解大手的。那样子您两只手完全可以忙过来。” 杨思辰哀叹道:“这ri子何时是个头哇!还有你们几个,哪里还有点丫鬟的样子?我怎么看你们怎么像管教嬷嬷。” 紫绢嘟起嘴说道:“小姐,不带这样埋汰人的。不过奴婢听夫人说她打算让您在这儿待上五五二十五ri。” 杨思辰浑身一软,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干脆让我jing尽人亡算了。做个风流鬼也好过现在这样子。” 紫绢没好气地白了杨思辰一眼,说道:“小姐,你还是省省,倘若现在就为您解去那玩意儿,你不也照样不能把我们姐妹仨怎么样吗?” 杨思辰泄气地说道:“确实如此,可怜了你嫣红姐姐,还要独守空闺,熬个三四年的。” 紫绢拉起杨思辰说道:“小姐,别在这唉声叹气了,还是快点去沐浴,待会儿水凉了,奴婢们又有的忙活了。” 杨思辰任由紫绢拉着朝隔壁房间走去,待跨进浴桶方才说道:“你去歇着,让嫣红过来服侍就行了。” 紫绢点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嫣红进来,见杨思辰正站在浴桶里盯着胯下的东西发呆,于是说道:“少爷,夫人这么做也是为您好。您可是杨家的独子呐!倘若您有啥事的,这杨家非大乱不可。您就忍忍。”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这事情我信,但母亲这番做作,也太让人难堪了。” 嫣红继续劝道:“妾身和二位妹妹已经是少爷您的人了,这辈子都仰仗着少爷您呢!倘若您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们姐妹仨怎么活呀?” 杨思辰无力地瘫坐在浴桶里,却不想这浴桶比以前用的高出三寸,这往下一坐水漫起来淹过了头顶,杨思辰一时不察,登时呛了一大口水。杨思辰胡乱抓着桶沿露出头来,随后趴在桶边猛咳。 嫣红见状,半是心疼半是好笑,赶紧上前帮杨思辰顺气,顺手按了杨思辰的穴位。 杨思辰顺过来气,顿时觉得疲惫异常,也没心思再闹腾了,吩咐嫣红帮自己擦洗身子,然后抱着自己回屋睡觉。 嫣红无奈地笑了笑,一边替杨思辰搓澡一边想道:冤家!奴家前世定欠了你很多钱!不然今生如何同你这样纠缠不清奴家既然是你的人了,定会尽心服侍于你,你可不能负了奴家的这颗心! …………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吃香梨;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小孩梳辫儿;你拍三,我拍三,三小孩玩秋千;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大鼓……哎呀!”杨思静正念着刚学会的儿歌,忽然间发现了什么,便叫起来。 “辰姐姐真笨!又拍错了!”杨思雯收回手,一脸揶揄地说道。 “二位妹妹,能不能别刮姐姐的鼻子了,再刮下去,姐姐的鼻子非要被你们刮掉不可。”杨思辰捂着鼻子,装出幽怨的样子说道。 “那可不行!这规矩可是姐姐你定的,你可不能带头违反的哟!”杨思静嘟起嘴说道。 杨思辰只好松开手,任由姐妹俩一人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待姐妹俩刮完自己的鼻子,杨思辰笑嘻嘻地说道:“该我做裁判了!准备好了没有?我开始念了。”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吃香梨;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小孩梳辫儿;你拍三,我拍三,三小孩玩秋千;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哎!思雯妹妹,你拍错了!这次可不许耍赖!”杨思辰坏笑着说道。 杨思雯轻哼道:“哼!谁耍赖了?不就是让你俩刮下鼻子吗?上次我真是憋不住了!” 杨思静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屈起手指,在杨思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杨思辰也说道:“规矩是姐姐定的,可是姐姐也不能违反!”说完笑眯眯地屈起手指,也在杨思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杨思辰捂着鼻子,满脸委屈地进了郑氏的卧房。 郑氏见杨思辰捂着鼻子进来,笑着问道:“哟!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那两个妹妹欺负你了?” 杨思辰哭丧着脸说道:“二位妹妹年纪虽不大,但手上的劲却不小,母亲您看看,女儿的鼻子可还有法见人?”说完便放下手,露出了红通通的鼻子。 郑氏见了杨思辰那红通通的鼻子,顿时笑了个前仰后合,过了一会儿方才收住声,说道:“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别人。你说你用什么法子不好,偏偏用刮鼻子这法子。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不快回去补点粉遮一遮!” 杨思辰无比幽怨地说道:“母亲,这都第五天了,儿子都快被憋疯了。再不让儿子脱下这身裙衫,儿子真的要撞墙了。” 郑氏严肃地说道:“不行!说好了二十五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你是杨家的独苗,你若是有个差池让我怎么去给杨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啊!!” 杨思辰一听这话,怏怏地靠在椅子上,说道:“这ri子过得也忒无聊了。每天翻来覆去就是做那几样事情,儿子心里憋得慌。” 郑氏扬扬眉说道:“去年自你病好了到九月份,你一直就在碧波院里闷着,也没见你闷出个三长两短来,怎么一来我这里就嫌憋屈了?”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那不一样!在碧波院读书、习字、练武、绘海图、制船模,并且时不时地可以往祖父的书房跑。倒也不觉得无聊。在母亲这里除了习字外就是教那两个丫头咏chun拳,那几个丫头也欺负儿子,给儿子找来的都是《女诫》、《列女传》之类的书,那些书哪里是儿子读的?儿子一个男子,讲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 郑氏说道:“为娘也没禁你的足啊。你可以去你祖父的书房找书来看的,就算是你现在出府为娘也不会拦着,不过你必须穿女装行走。” 杨思辰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母亲,您干脆一箭shè死我算了!” 郑氏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不是和你妹妹们玩得挺好的吗?”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玩得好?母亲,儿子憋屈死了,既要让着她们,同时还不能做得太明显,那两个小魔头虽年岁不大,但心思机灵得很。儿子难熬得很啊。” 郑氏掩嘴笑道:“小魔头?这词儿你从哪儿听来的?不知道你丽圆姨娘听了会不会撕了你这张嘴?” 杨思辰讪笑道:“母亲,这事情咱娘俩私下说说就算了,您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儿子可就倒了血霉了。周姨的身手儿子可是领教过的。” 郑氏喝了口茶说道:“噢?那事情你还记得?” 杨思辰讪笑着回答道:“当年周姨那一指点得儿子在床上趴了三个时辰才缓过劲来,儿子自是记忆深刻!” 郑氏说道:“那天你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竟然扮成小丫鬟混进了你丽圆姨娘的房间试图在茶水里放巴豆,被逮住后还大放厥词。你丽圆姨娘刚进门,之前从没见过你,那么收拾你你也活该。再说了,丽圆姨娘是我的师妹,我对她也算了解,而且多多少少有些同门之谊,就算是事后妻妾不合那也好说话,不至于闹得家宅不宁,让她进门总比让一个素不相识、野心勃勃的女子进门强一些。” 杨思辰不满地说道:“儿子就是气不过!父亲对您这么好,您却把别的女人往家里领……” 郑氏笑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我,你那东西还不顶事呢,房里就三个了,将来指不定还会领多少女人进门呢!那玩意儿你就天天戴着,省得你将来出去不安分!”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母亲!三个丫头都是事出有因,儿子若是不收进房,将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那东西戴着连如厕都要人服侍,您让儿子怎么见人?” 郑氏说道:“得得得!你说的在理!那玩意儿一个月之后给你摘下来行了!现在回去补点粉把你那红鼻子遮一遮,待会儿为娘带你去沧海堂,你祖父想看看这会儿你穿了裙衫是什么模样。” 杨思辰苦着脸点点头说道:“是,母亲。儿子这就回去准备。” 第九十五章 蜗居五日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待杨思辰跟着郑氏进了沧海堂的正屋,立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杨老太爷正陪着李知府说话呢! 待郑氏拉着杨思辰一起向李知府行了礼,李知府好奇地问道:“远山兄,令孙这是……” 杨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敬之老弟,这一言难尽啊!去年我这媳妇从京师回来,路上遇上一位道长,那道长当着我这儿媳妇的面说出了孽孙的名字,并且还说出了孽孙的生辰八字,大劫虽已经化解,前世仍有孽缘尚未化解,恐遭怨魂附体失了心神而纵yu无度,进而jing尽人亡。若是要想化解,除了少去那烟花之地,十六岁之前必须锁阳不近女sè之外,还要在大婚前每逢生辰前后需穿五五二十五ri女装。哎……前些ri子大夫来给我这儿媳妇诊脉,说是怀的是个女孩儿。愚兄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孙子,可让愚兄怎么放心得下啊?三月初二是孽孙的生辰,这不……”说完朝郑氏使了个眼sè,示意她坐下。 李知府说道:“噢?还有这等奇事?那道士会不会是诓人的?” 杨老太爷不可置否地说道:“我这孽孙满月ri那天,两位道长翩然而至。给孽孙看过相之后却说这孩子乃逆天而生,不合天道,需男作女养方才能保得七年平安,之后如何还得看其本人的造化。这之后的事情敬之老弟多少有所耳闻了?况且听我儿媳妇说,那位道长只是说了这些话,并没有索取任何黄白之物。” 李知府沉思了一小会儿才说道:“既然这样,那两家的婚事就暂且不提,什么时候令孙运道回转,什么时候老弟再来拜访。”说完便站起身来朝杨老太爷拱拱手,准备出去。 杨老太爷也站起来拱拱手说道:“敬之老弟慢走。”然后扭过头来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代我送知府大人出府。” 杨思辰心里万般不乐意,不过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是,孙儿听祖父的吩咐。”然后走上前朝李知府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知府也没多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就随着杨思辰朝门外走去。 杨思辰把李知府送到杨府门口,朝李知府俯身俯身作揖说道:“知府大人慢走,思辰这身衣着随您远行恐怕不太妥当,恕不远送!” 李知府拱拱手说道:“即然这样,那你就回去。代我向你祖父道谢。”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说道:“知府大人的话思辰一定带到!” 李知府点点头转身上了轿子。 ………… 回沧海堂的路上杨思辰心道:这杨老太爷这个时候把打扮成这副模样的自己叫出来,而且让自己去送李知府。这不吝于自曝家丑。看样子杨老太爷是铁了心不想与李知府联姻的。可李知府居然亲自上门求亲,并且把杨老太爷逼到这份上,这也太不符合李知府的做事风格了――要知道官场中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事情做绝的。李知府做了二十几年的官,深谙此道,以前做事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留余地。这也太诡异了。 杨思辰回到沧海堂,见郑氏已经离去,只有杨老太爷在等着自己。于是苦着脸说道:“祖父,您让孙儿打扮成这样出去送李知府,可让孙儿今后如何在松江府这地界上混下去了?” 杨老太爷盯着杨思辰看了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哟!连高低鞋都没落下,你母亲还真细心呐!” 杨思辰有气无力地说道:“祖父!孙儿已经在那小院子里憋了好几天了。在憋下去非得憋出病来了。您就给个准信,多久才能让孙儿换回男装来?” 杨老太爷说道:“这个你母亲做主,我之前已经答应她了,这件事她来打理。你若憋得慌,可以到我书房里来拿书回去看。去年你有小半年不是那样过来的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不一样!在碧波院读书、习字、练武、绘海图、制船模,倒也忙得不亦乐乎,也不觉得无聊。在母亲那里除了习字外就是教那两个丫头咏chun拳,至于读书,那些《女诫》、《列女传》哪一本是孙儿读的?孙儿一个男子,讲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 杨老太爷说道:“小辰子,我看你真应该学学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我只有你祖母和王姨娘两人,你父亲虽然年轻时荒唐过几年,但最终也是只有你母亲和周姨娘两人。你倒好,病好了还不到一年,你就收了三个丫鬟进房,而且还为她们梳了头。虽然都是事出有因,但是你的动作也忒快了。” 杨思辰见状,赶紧收起表情,规规矩矩地说道:“这些事情是孙儿考虑不周,让祖父cāo心了。孙儿下次一定考虑周全之后再做事。”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这次让你在家闷着是我的主意。圣上刚刚给咱杨家下了圣旨,虽然只是因为圣上想吃咱杨家的糖,但是最近杨家风头确实出得太大了,我怕树大招风,所以借此机会让你母亲做主把你圈在安澜苑里。”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那李知府上门求亲可是同这有关?”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是,吏部传出了风声,说他在松江府‘老迈昏庸,毫无树建’。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上任之前曾被郑贵妃召见过,朝廷里有人说他是‘附媚之人’。他若是不想点办法,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刚才来,他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买砖头,又拿出了五千两银子买你搞出的那水泥,之后又谈了你的婚事,我不同意,他则咬着不放,连生辰八字都准备好了,最后我没法子,只好吩咐你母亲带你过来了。” 杨思辰问道:“祖父,那您有没有给他说铁厂的事情?” 杨老太爷冷哼道:“哼!没有!我前一阵子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和郑贵妃走得那么近,他的族妹是郑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难怪他能在十五年间从一个刀笔小吏爬到松江知府!圣上虽然宠爱郑贵妃,但对于郑家人还是很jing惕的。你不妨仔细想想,这朝堂之上可有郑家人的影子?” 杨思辰说道:“是,圣上虽然怠政,但是并不糊涂。这二十多年虽没上朝,但也不是不晓政事。这军权可一直没放过手的。” 杨老太爷抬头看了看天sè,对杨思辰说道:“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你就别回去了,陪我这老头子吃了饭再走。”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孙儿听祖父的。” 吃了饭,杨老太爷拿出杨思辰从铁厂带回来的那把刀,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这种刀我从来没见过,可是你自己出的主意。”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把刀确实是孙儿自己想的点子。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好钢,这刀还可以打来薄上一分。” 杨老太爷不可置否地说道:“这刀可是用上好的百炼钢打制而成的,据我所知,这刀虽算不上极品,但也算是上品了。要想打制更好的刀,就只能在用钢上做文章了,难不成你还能炼出更好的钢来?”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不难,只要铁厂完工,孙儿就有办法搞出更好的钢。刀剑兵器,最理想的情况是外硬内软,外硬则刃口锋利,内软则剑身弹xing好、不易折断。偏偏百炼钢在反复锻打过程中,形成了外软内硬的结构,刃口软不够锋利,刀身脆硬而不够强韧。虽然局部淬火可以使刀刃部分变硬,但是无法使刀身部分软下来。诚然,百炼锻打有助于除去钢铁内部的渣滓,减少残留渣滓的量,但是百炼钢加工中反复折叠锻打,多次折叠造成金属疲劳,所以锋利的同时,也变得很脆,经不起大力碰撞。”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这百炼钢所制兵刃确实经不起大力碰撞。这是千真万确的,我有三把刀就是在打斗中拼折了的。不知道这把怎么样。”说完就把那把刀抽出来了。 只见那刀上上云纹若隐若显,如流水、如星汉,寒光闪闪,直有挂于壁上作龙吟之态。 “好刀!!”杨老太爷尽管不是第一次玩赏这把刀了,可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杨思辰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想杨老太爷一个转身,反手掂刀朝杨思辰腰间横扫过来。杨思辰登时惊得亡魂大冒,顾不上脚上穿的是高低鞋可能会跌倒,急急向后退了一步,同时腹部向内一收,堪堪避开了这一刀。 杨老太爷一击不中,也不停歇,手腕一抖将刀反向抛出,同时继续转身,另一只手顺势抄起刀向杨思辰胯下刺去。杨思辰见杨老太爷反向抛出刀又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抖出了袖袋里的银角子握在手里,待见杨老太爷抄刀刺来,一只手斜着一挥,一枚银角子朝杨老太爷的肘窝处疾shè而去。 杨老太爷见状上臂一抬而手中的刀去势不减,向杨思辰肋间斜刺而来,中途“叮”的一声,将那银角子磕飞了。杨思辰见状赶紧两腿前后叉开,身子向后一仰,同时双手一扬,两枚银角子朝杨老太爷的肩窝处疾shè而去。同时左腿屈腿抬膝,朝杨老太爷持刀的手的手腕处顶去,不过却顶了个空。杨思辰身子斜躺在半空中,看不见前方是什么情景,只好收回左腿,腰、背、腿一并发力,来了个横空翻,同时右脚朝前踹去。 待杨思辰重新直身站定,却见杨老太爷一只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则攥着杨思辰抛出去的三枚银角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杨思辰见状,跺跺脚说道:“祖父,不带这样戏耍孙儿的!” 杨老太爷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小辰子,你刚才衣带飘飘,广袖飞扬,使出的那些招式极似你祖母。只是她抛出来的不是银角子,而是赤铜鎏金的钗子和碧玉镶金丝的簪子,整一个败家女。” 杨思辰听杨老太爷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于是问道:“接下来呢?祖母怎么说的?” 杨老太爷说道:“你祖母气鼓鼓地说:儿子这几年赚了那么多银子,生带不走死带不去的,倒不如用来砸你。不过你的功夫确实进展很快,你爹像你这么大年纪,在我刀下还走不了三招呢!你倒好,穿着高低鞋腿脚移动受限,却不但悉数躲了过去,还差点用银角子打着了我。” 杨思辰讪笑着说道:“百事孝为先,父亲定是不愿意跟祖父您交手,所以才主动认输的。”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你不用替他开脱,当年他在海上跑商,若不是夏忠几人一直在身边护着,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死了三回都不止了。” 杨思辰一脸疑惑地问道:“祖父,这从何说起?” 杨老太爷说道:“这东洋之上有上百伙人在刀尖上讨生活……” 从杨老太爷的叙述中杨思辰得知这个时代的倭寇起身绝大多数都是大明朝的人,这些人有的是世代为匪,有的则是在大明朝犯了事逃到海上做了海匪,还有的是迫于生计走投无路不得已才下海做了海匪。虽然各有各的地盘儿,但是彼此之间也不是很和睦,互相之间因为种种原因而攻伐不休。当时飞鱼帮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一伙海匪,杨老太爷接手的时候已经有一千多人了,之后几年,由于杨老太爷带领有方,飞鱼帮越做越大,截止到杨老太爷带着飞鱼帮投奔朝廷之前,飞鱼帮已经发展到了近三千人,算上老弱妇孺的话这个数字还要翻一番!这队伍大了,自然地盘要跟着扩大的,于是难免要和周边的匪帮发生冲突。因为这结仇的确实不少。 之后杨老太爷成了松江水师提督,旗下的兄弟也被朝廷收编,可是这冤有头债有主的,仇家自然把仇大部分记在了杨老太爷一个人头上。可是杨老太爷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再加上杨府戒备森严,那些人很少有机会下手。作为杨老太爷的独子,常年在外头跑商的杨老爷自然是最好的报复对象。可别看杨老爷经商方面很有头脑,但是功夫确实不咋地,就连郑氏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打趴下。杨老太爷无奈,只好派以前的手下跟着。这些人果然不负所望,几次护着杨老爷转危为安。 …… 杨思辰回到安澜苑,躺在床上回味着杨老太爷的话:难怪自己那便宜老爹那么敬重自己的娘亲,原来是年轻时打不过老婆沦为耙耳朵了。不过杨老太爷给自己说了这么多莫非是想给自己提个醒,毕竟自己是杨家的独苗,仇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第九十六章 盐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松江城东南八十里外的一座小岛时的一处海湾里,左右两处沙洲伸入海中,不同于东海常见的波涛汹涌,两处沙洲怀抱里海面十分平静。 海水侵袭线以上、海岸相对平缓的地方,筑起了一块连着一块的浅水池子,池子的沿儿是用红砖砌的,池底敷上了一层水泥,内表面上还抹上了一层石灰,显得很是白净。 这些池子都不深,方方正正的,一块接一块占据了很大的一片海滩,里面灌了海水,远远看上去,除了没有水稻,和江南的水田一个样。 紫绡光着脚,踩在“水田”里疯跑,跑到哪儿,就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葱花绿的纺绸裤子卷到了膝盖上,仍旧被水浸湿了,紧紧的贴在大腿上,勾勒出一抹青涩的曲线,下面两只白生生水嫩嫩的小腿,在阳光下更是晶莹如玉。 杨思辰捡起一片石头片子,朝着大海平平的扔出,石片打到了海水,又弹了起来,在海面上跳跃了三四次,才消失在洁白的细浪间。 紫绢站在杨思辰身后,一脸羡慕地看着紫绡在“水田”里疯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三寸金莲,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紫绡跑累了,抹了把汗,回到杨思辰身边好奇地问道:“少爷您的盐场一年真能产五十万斤盐?” 杨思辰轻轻点了点紫绡的额头,笑着说道:“只多不少。” 紫绡依旧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杨思辰看了只是但笑不语。 紫绡虽然生在辽东,但对于制盐之事还是知道不少的,这都得归功于全真师太――全真师太四处云游,见过海水煮盐的。自然是把这些事情给紫绡说了。海水煮盐费时费力,而且产量极低,一大锅海水也熬不出几两盐来,还要让人时时刻刻都看着。 不过杨思辰完全有这个自信。他的盐场,涨cháo时打开堤坝上的闸门,把海水灌入盐田。海水在田中暴晒蒸发,浓缩到含盐量百分之二十四左右,制成准饱和食盐水,再打开盐田的闸门,盐水从沟渠流入三尺深的卤水池,在池中沉淀泥沙。澄清后的卤水用人力抽水车抽入结晶池,于饱和状态下继续蒸发,很快就能结出白花花地海盐晶体。 整个盐场有三十三亩地盐田,合公制二万多平方米。这地方位于松江府的外海,降雨比其他地方少而海风强劲,属于松江府全年蒸发量最大的地区。目前正逢农历二月末,距立chun还差上三四天,正好赶上天气回暖蒸发量上升的时ri,经杨思辰测定。盐田ri极限蒸发量达到了六毫米左右。也就是说,扣除两次高氵朝侵袭的时间,所有的盐田一天二十个小时能蒸发一百吨左右海水。 这里的靠近长江的入海口,海水含盐量较低,大致在百分之三点一左右,一百吨海水即能制得粗盐三吨多一点,约合这个时代的五千二百多斤。由于逢yin天产量降低,逢雨天不能生产,但平均每月应该能达到极限产量的五分之二以上,即五万五千斤海盐,再算上冬季三个月产量低不计算,夏秋两季台风侵袭期间不能生产,一年下来至少也能产出五十万斤粗盐! 海盐官府定的售价每斤五十文,这个时代市面上八百文钱就可以换一两银子。若出售这些海盐,每月能够得三千四百两银子,若压去两成的价钱,按出货价计算,也有两千五百两。 杨家每年可以凭借往辽东输送粮食换到一千五百引的盐引,以前折价二成转手卖出,只能赚五千五百两银子,还不够维持杨府ri常开销的。现在把这些盐引给杨思辰的盐场,则可以在一年的时间赚三万一千两银子。如果从中拿出三分之一的粗盐,按照杨思辰提供的方法进行jing加工的话,一年下来一共可以赚到五万两的银子!! 这笔巨大地利润,杨思辰不是靠剥削,也不是靠掠夺,而是成功地利用了太阳能,通过先进技术实现了生产力地飞跃…… 今天是二月廿七,昨天吃晚饭前荣光回杨府禀报杨思辰说是盐场大体上已经完工了,剩下的的事情就是给一些房子和仓库封顶,这事情因为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合适的工匠而耽搁下来了。荣光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情。 杨思辰得了这消息,立马找到郑氏,在郑氏卧房里死缠烂打了大半个晚上,郑氏方才同意杨思辰第二天换回男装出府去盐场看看情况,不过胯下那东西却没有同意杨思辰一并解下来。杨思辰为了让自己舒服点,不得不迈起四方步。 杨思辰当天晚上就找到了夏忠,把这事情给夏忠说了,夏忠立马安排人第二天随杨思辰一起去盐场,现在那人正带着工人们忙着呢。 ………… 其实杨思辰还知道更好地方法――海水晒盐的加强蒸发法。 这种方法与液体蒸发技术有关。以往的海水蒸发晒盐,均采用平面蒸发的方法,盐水与流动着的水汽未饱和的空气的接触面积限于盐田的平面面积,而该方法以盐水在一定高度上洒下,或盐水在一定压力下且在一定高度上喷洒的办法,立体式地扩大了盐水溶液与流动着的水汽未饱和的空气的接触面积,加大了蒸发面积,加强蒸发,缩短蒸发周期进而提高盐水的蒸发效率。 但是目前的技术条件还达不到后世的要求,单单一个动力设备都能让杨思辰死掉很多脑细胞的,人力?提高蒸发效率所产生的利润还不够给工人开饭钱的;风力?想法不错,但投入太大,至少要两年的盈利才能收回建一座风车的本钱,而且还得求龙王爷别发怒,否则一场台风就全部玩完了,而松江府年年有台风;畜力?哪个畜生吃得不比人多,而且还得安排人来照顾;蒸汽机?恭喜你,你的**已经大成了,可以**升天了――在管路的密封xing都没有解决的条件下制造蒸汽机,恐怕造出来的不是蒸汽机,而是高压蒸汽喷shè器,而且还是不定向的那种!至少要把磨床搞出来才行,没有磨床,杨思辰想不出其他办法加工出实用的密封管路。 杨思辰就站在拦海的堤坝上,这么胡思乱想着…… 第九十七章 盐场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见紫绡收拾妥当了,于是对姐妹俩说道:“咱别在这儿晒着了,我一个大小伙子黑点没事,你俩万一晒成黑炭球了可就别想上我的床了。” 紫绢轻唾道:“呸!谁稀罕上你的床了?也不摸摸你胯下的那玩意儿顶不顶事?如今还有个器物套着,就是想和奴婢们亲热也亲热不成。” 杨思辰笑着说道:“爱妾说的是,为夫是个不顶事的废材,不能带着爱妾们去那极乐世界。可你们姐妹仨当初为什么要爬上我的床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少爷您心里清楚。这辈子奴婢已经是少爷您的人了,难道少爷您想学那陈世美,把奴婢甩了不成?” 杨思辰笑着说道:“我哪里舍得啊?就算是要甩你,也要等到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现在甩你,本少爷心里亏得慌!啧啧!这么白嫩的身子,本少爷看着就流口水了。” 紫绢听了这话,登时跺着脚骂起来了:“你这死没良心的!!也忒无耻了?这话你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真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杨思辰正准备反唇相讥,却见荣光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了,于是瞪了紫绢一眼,朝荣光喊道:“荣光!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荣光喘了口气,方才说道:“那些工人闹开了,说是同样为杨家做工,凭什么铁厂那边的工人每天十二文钱,这边就只有八文?” 杨思辰皱起眉头――这杨家铁厂招工的事情已经过了快十天了,其中详情早就该传过来了,怎么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自己一来就闹开了?莫非其中另有隐情?想到这儿,杨思辰对荣光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这事情是小的没处理好,让少爷您分心了。”随后就带着杨思辰朝盐场另一边走去。 杨思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事情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这些人早不闹晚不闹,偏偏我一来就闹开了。他们倘若只是想多讨点钱那倒没什么,怕的就是其中有人借这事找茬。” 荣光不解地问道:“是什么人敢杨家的找茬?” 杨思辰冷笑道:“树大招风,咱杨家也不是那些名门望族,可这十几年来圣上接连给杨家下了四道圣旨褒奖杨家,使杨家在生意场和官场上都是chun风得意,难免树大招风。这会儿杨家的对头不敢明着下手,可暗地里的手段却不少。”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开始几天还好好的,可前天一个工人生病回家了,临走时让他的一个堂弟来顶班,这个人来了之后不但不老老实实地干活,反倒偷懒耍滑,昨天试图偷走两把铲子,结果被小的逮住了。本来今天打算撵他回去的,却不想他先带着人闹开了。” 杨思辰朝前看去,指着一个正在和流岚争吵的青年人问道:“你说的可是他?” 荣光看了看说道:“正是他,他叫石友四,因为左脸上有个癞疤,众人都叫他‘石癞子’。” 还没等杨思辰几人走到跟前,那石友四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抄起手里的铁镐试图朝流岚夯去。荣光见状赶紧冲上去一把把石友四推开了, 石友四顺势往地上一倒,捂着屁股叫唤道:“哎哟!你们杨家仗势欺人!我的屁股!!” 杨思辰不理会石友四,而是朝其他的工人抱拳行礼,然后运起内力说道:“列位!我知道我开出的工钱低了点,但是我一天只让你们干五个时辰,杨家铁厂的工钱虽高,但是一天却要干六个半时辰。这些事列为可否知晓?” 一个年长的工人站出来说道:“少爷,我们不是想讹您的钱,我们有的是力气,每天能多挣回去一文钱,家中的ri子就好过一分。您每天只让我们干五个时辰,给八文钱,我们虽轻松了,但是家里的ri子却不好过了。” 石友四趁机凑上来说道:“今天你杨大少爷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要砸场子了!” 杨思辰一把把石友四推开,看着那个老工人,却发现他看向石友四的眼光中有一丝不屑。于是问道:“你们建砖窑事完之后没赏钱吗?” 那老工人回答道:“没有。一天就十文钱。” 杨思辰朝老工人鞠了一躬,说道:“这是我疏忽了,本想吩咐韩伯给你们每人发二十五文钱的,结果忙忘了。要不这样,每天先补给你们一文钱,按九文钱算,待这盐场完工后每人发六十文钱。你们看这可行?” 老工人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里再细细一算,觉得这么算下来反倒比杨家铁厂的那些工人更划算。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工人,见工人们都没意见。于是点点头说道:“行!这样的话我们都没意见。” 杨思辰正要发话,石友四却忽然大声说道:“且慢!”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石友四支着腰说道:“杨大少爷,之前你的下人推了我一把,我把的屁股摔得不轻,你刚才又推了我一把,现在我的腰也扭了,现在我一动浑身都疼,您是不是要赔点钱让我请郎中瞧瞧?” 杨思辰笑着说道:“这就不用了,我的一个侍妾恰恰会些医术,让她来瞧瞧就行了。” 石友四皱着眉头说道:“谁知道她是不是个半吊子。万一出了啥事我找谁哭去?” 杨思辰板着脸说道:“她师傅可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女医,连宫里的娘娘都夸赞过她师傅的医术jing妙绝伦,我有什么病一向都是她医的,你还怀疑她的医术吗?” 石友四讪笑道:“如此就有劳杨大少爷了。” 杨思辰转过身对紫绢说道:“紫绢,你找间屋子给石友四看看。你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对于他的伤比较熟悉,一定要医好他,不然我就把你留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可听明白了?”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奴婢明白!” 石友四听见回话的是软糯的童音,不由地寻声看去,待看清紫绢的形貌,顿时身子酥了半边,心道:这杨大少爷艳福不浅啊!这小娘皮估摸着才十一二岁,却比寻常的窑姐儿还俊俏几分,倘若再过几年容貌完全长开,定是个绝顶的美人儿。另一个虽戴着银面具,但看上去也差不到那里去。自己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虽说窑子青楼去过不少,但是都是只能看不能碰,到现在连个女人的毛都没碰着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听说这杨大少爷是个手阔的主儿,但愿能从他手头讹几两银子,最好能把那个小娘皮讹到手,娶回家做媳妇……想到这儿,石友四撑着腰说道:“那就有劳紫绢姑娘了。” 紫绢刚要动身,却听见杨思辰又说道:“紫绡,你去搭把手,把石友四送到最近的屋子里去,然后帮着紫绢一起给石友四治伤。”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紫绡一眼。 紫绡马上会意走到杨思辰跟前。 杨思辰小声在紫绡耳边说道:“这石友四是个街头混子,花招多着呢。给他‘治病’时小心点,别让他抓住了把柄。” 紫绡福了福身说道:“是,少爷!”然后就跟紫绡一起扶着石友四朝附近的石屋走去,一路上和声细气地问着石友四的“病情”,直把石友四问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杨思辰扭过头对工人们说:“既然工钱的事情解决了,诸位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出来。我能解决的一并解决了。” 那老工人说道:“少爷,听说砖窑正在扩建,说是三月初开始为官府烧砖,我们忙完这里的事情可不可以回去接着干?”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扭头问荣光道:“这里还要多久才能完工?” 荣光回答道:“倘若这些人都在这儿干的话一天就完了。” 杨思辰点点头问道:“这盐场你准备从中招几个人?” 荣光回答道:“六个。倘若算上那几户佃户家里出来的人的话一共是十二个人。” 杨思辰对那个老工人说道:“从你们当中招出六个人留在盐场干活,今后就算是杨家的长工,其他的人待会儿找荣光结了工钱就可以去砖窑了,每个人再多发十五文钱的赏钱。你们看这样可行?” 那老工人点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少爷了。” 杨思辰点点头对荣光说道:“荣光,现在你就开始挑人,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六个人在十天内接着做完就是了,期间每个人多发十文钱的辛苦钱。” 那些工人一听顿时眼红了――在松江府的都知道这杨家虽是巨富之家,但并不苛待下人,工钱也开得很高,一个长工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拿上六百文,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而且只要不犯错,就能一直干下去。着实比自己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地挣那十几文钱强得多!于是十几双眼睛直直地朝荣光看过来。 荣光虽然出去历练了几个月,但毕竟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猛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禁有些慌乱,朝后退了一步。 杨思辰见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挡去了不少人灼热的眼神,对荣光说道:“荣光,你先挑挑,四十岁以上的不考虑了,毕竟这盐场的活计很累人的,年纪大了身子吃不消。” 荣光也回过神来了,朝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去招呼那些工人了。 杨思辰看这里没自己的事情了,朝流岚使了个眼sè,然后就走开了。 流岚见状,赶紧跟在杨思辰身后。 第九十八章 做媒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再过些天,这碧波院里就剩下你一个大丫鬟了。”杨思辰忽然停下脚步说道。 流岚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不还有嫣红姐姐吗?” 杨思辰说道:“她会和紫绡紫绢姐妹俩一起去泉州,她前些年和孙德肃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孙德肃就想收她为徒,但碍于情面而作罢。前几天文嬷嬷来信提了几句,我想让她去碰碰运气。她那心气你是清楚的,定然不会甘心同紫绡紫绢姐妹俩平起平坐的,与其到时候亡羊补牢,倒不如先抬了她的身份。” 流岚好奇地问道:“这么说少爷您是抬她做贵妾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是母亲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 流岚听罢只是轻声“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别的。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流岚问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吗?” 流岚抬起头,见杨思辰眼光很是清澈,并没有那种男欢女爱的情yu,心底松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 杨思辰看着流岚说道:“你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虽然泼辣了点,但却十分心善。会做人也会做事。” 流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哪里有少爷说的那么好?” “你觉得荣光怎么样?”杨思辰忽然问道 流岚脸sè微红,回答道:“做事很踏实,人也算老实的,就是有些呆板。”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看今ri他对你很是维护,他定是很在乎你的。我之前曾答应过荣光的,这盐场头一个月的利钱我分文不要,全给他留着将来讨老婆用。现在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份心思?” 流岚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您……您这是……” 杨思辰故作深沉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看来你没那份心思,倒可惜了我的一番好意。” 流岚赶紧摇摇头红着脸说道:“不是的,少爷,奴婢只是太惊讶了。奴婢愿意嫁给荣光。” 杨思辰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待会儿你去把荣光叫来,我单独问问他。倘若他没别的意见,你们俩两个月后就把事情办了。” 流岚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站在杨思辰身侧候着了。 过了一会儿,流岚忽然说道:“少爷,紫绡紫绢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杨思辰笑着说道:“那两个丫头,鬼jing鬼jing的,上回在船厂,一个工人得罪了她俩,结果被整得死去活来的。第二天来做事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之后她俩又整到我头上来了,我回来就把她俩交到赵嬷嬷手上学规矩去了。在小黑屋里憋了好几天,一身怨气刚好发泄在石友四身上,省得我回去受气。” 流岚听后笑道:“原来少爷是个惧内的人儿呀?奴婢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杨思辰扭头朝流岚看去,见流岚一脸戏谑,心知她在同自己说笑,于是打趣道:“本少爷不是惧内之人,只是怜香惜玉之人。倒是你,将来可要把你家那口子栓住了。” 流岚跺跺脚说道:“少爷,不带这样埋汰奴婢的!你一个未婚男子,却说出那番话来,奴婢脸上都臊得慌!” 杨思辰说道:“流岚,你可记得去年我在书房里对你和荣光说的那些话吗?” 流岚想了一会才说道:“记得,难道……” 杨思辰严肃地说道:“倘若真要到了那一步,荣光便是我的心腹之人,你也一样。所以你要时不时地提点荣光一下。” 流岚神sè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奴婢醒得!” 杨思辰见状调笑道:“你可得把荣光的后院看紧了。别让他三天两头就领人进来。” 流岚跺跺脚说道:“少爷,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哪个猫不偷腥的?奴婢要是真不让进门,旁人不戳奴婢的脊梁骨?少爷还是顾着您自个儿,这还没加冠呢,后院里就有了仨了。” 杨思辰不好意思接话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去了这么久了,紫绡紫绢怎么还没完?咱们去看看她俩究竟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流岚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心道:少爷您自己往后院一个一个领人,可知那些姐妹们的心? ………… 杨思辰走到那座石屋跟前停下了脚步,流岚见状赶紧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掌宽的缝,里面露出了紫绡脸上的银面具,在屋里昏暗的环境衬托下显得很是刺眼。待紫绡看清了外面的人,赶紧把门打开人杨思辰进来。 杨思辰进了屋,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方才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定了定神朝里面看去,只见石友四嘴巴里塞着破布头,直挺挺地躺在靠墙边的稻草铺上,身上的衣物被悉数脱去,只剩下一条兜裆布。紫绢正拿着一把长短不一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往石友四身上扎。 石友四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来地机会,他一定会躲开,如果非要问问他准备躲几次,他一定会说,一万次!但世上只有孟婆汤、没有后悔药,现在他浑身上下疼痛难耐,犹如千万只蚂蚁附在骨头上不停地噬咬,想动却被封住了经脉,想喊嘴里被破布头堵得严严实实的。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由俩丫头在自己身上施为。 杨思辰走到紫绢背后问道:“可给他治好了?” 紫绢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有,这人有阳亢之症,奴婢趁此机会一并给他治了。”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根银针朝石友四胯下的会yin穴扎去。 杨思辰一听便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怎么个治法?” “泄阳补yin。”紫绢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怎么个做法?”杨思辰心中的兴致更浓了。 “您慢慢看着就行了。”紫绢说着挪了几步,又抽出一根银针朝石友四的人中穴扎去。 杨思辰顺着紫绢的手朝石友四的脸上看去,见石友四的脸sè由青转白,之后竟变成了诡异的绯红sè,同时鼻子不断地哼哼着。杨思辰正纳闷,心里想道:这扎人中穴很痛,可不至于痛成这副模样,脸sè由青转白是正常的,可变成绯红sè也忒匪夷所思了? 杨思辰想着,朝石友四的身上看去,忽然发现石友四的兜裆布好像被什么东西撑起来了,变成一顶小帐篷。杨思辰先是一愣,随就后反应过来了,用手在帐篷顶上弹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这就是所谓的泄阳之法?” 紫绡头也不抬地说道:“是,一个时辰得泄上五次才管用。这法子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快的,本姑娘可没空在这儿陪他耗上十天半月的。”一边说,一边把扎在檀中穴的银针向里推了一分。 杨思辰暗中咋舌道:这丫头也太狠了,两个小时泄五次,照他这身板,不躺个一两天是缓不过来劲的。况且像他这种泼皮无赖最重“名声”的了,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在松江府这地界上谁还怕他? 杨思辰看了一会儿又问道:“那补yin呢?怎么做?”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给他找姑娘?少爷您没那么大方。天阳地yin,昼阳夜yin,夜里子时把他埋在地里,只露个头,过上一个时辰再把他挖出来就行了。” 杨思辰听完,满脸疑惑地说道:“这真的管用?” 紫绢不容置否地说道:“文嬷嬷以前说过,宫里的那些公公在净身之前都会这么走一遭的,经此之后,阳jing泄掉十之仈jiu,再净身痛苦就轻一些了。”说完扭过头,调皮的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 杨思辰马上明白了紫绢在胡诌,不过还是配合地说道:“阳jing泄掉十之仈jiu?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下不出崽子来了?” 紫绢接着瞎掰道:“是,三个月之内他别想上女人了,今后就算是娶妻,也生不出儿子了,阳气去了五成,阳jing自是不如以前旺盛,最多生几个姑娘。奴婢倒想看看,他今后还怎么嚣张!” 石友四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顿时吓得连魂都没了,身子不停地抽搐,身上的银针被带得晃来晃去。紫绢见状吓唬道:“喂!你别抽风了,银针晃来晃去的,会走穴的,指不定将来你连女儿都生不出!” 石友四听紫绢这么一唬,顿时老实下来了。杨思辰不想在这里纠结下去,直起身说道:“流岚、紫绡,你俩跟我出去。这里有紫绢就行了。”然后又转过头对紫绢说道:“别做得太过了,倘若这人真生不出儿子,本少爷就让你跟他一辈子。” 紫绢跺跺脚说道:“少爷!这不公平!,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您吩咐奴婢这么做的!凭什么到最后做好人的都是您?” 杨思辰很拽地说道:“本少爷实在不忍心做这些有违天和的事情,你作为本少爷的人,为本少爷排忧解难是你的本分。”说完不等紫绢发作,便拉开门出去了。 流岚和紫绡也乐得见紫绢吃瘪,捂着嘴笑着跟着杨思辰出去了。 ………… 杨思辰站在屋外的空地上,对流岚说道:“流岚,你去看看,倘若荣光不怎么忙了,你就替下他,让他过来一下。” 流岚一听,脸马上红了,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紫绡好奇地问道:“少爷,流岚姐姐这是怎么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你流岚姐姐要成亲了。” 紫绡问道:“成亲?莫非是和荣光?” 杨思辰说道:“是!” 紫绡笑着说道:“哟!少爷您怎么当起媒婆来了?莫非……” 杨思辰瞪了紫绡一眼,紫绡见状,赶紧收了声。 过了一会儿,荣光跑过来问道:“少爷,您找小的来,可有何吩咐?” 杨思辰也没啰嗦,直接说道:“马上给你娘带个信,就说本少爷保媒,让她找流岚的娘对一下你们俩的生辰八字。倘若合适的话,就把亲事定下来,五月挑个ri子把事情办了。” 荣光一听就愣住了,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杨思辰见状,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准备准备!怪不得人家流岚说你是木头疙瘩。我可给你说,你小子娶流岚可是高攀了,流岚那么标致的姑娘,偏偏瞧上你这木头疙瘩!也不知道你这小子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荣光这才点头哈腰道:“是!流岚能看上小的,那是小的的福分,少爷放心,小的这辈子绝对不会负了流岚的。小的现在就去准备!”说完捂着脑门跑开了,由于跑得太急了,中途还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 第九十九章 再赴铁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看着荣光跑远了,杨思辰和紫绡对视一眼,方才笑起来。 正在这时,紫绢从屋里出来了,见杨思辰和紫绡在笑,好奇地问道:“少爷,你们俩说什么呢?笑成这样。” 紫绡赶紧附在紫绢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紫绢听完小声说道:“那奴婢们都得提前准备贺礼了。过几天去泉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紫绡点点头也说道:“是啊。得提前把贺礼备上了。奴婢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再见到流岚姐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紫绢接着说道:“妹妹这礼好送,文嬷嬷临走时留下了一匣子头面首饰,回去挑一套就是了。姐姐怎么办?” 紫绡想了一会才说道:“姐姐没你这么有钱,那只好自己绣些东西先备下了。虽不值几个钱,但是也算是姐姐的一番心意。想必流岚姐姐不会嫌弃的。” 杨思辰这个时候有了尿意,看姐妹俩嘀咕了半天也没理自己,于是面s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俩先别嘀咕了,服侍我如厕。” 姐妹俩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杨思辰的小鸟依旧被那玩意儿套着的,站着是没法子撒尿的。于是坏笑着回答道:“是,少爷!”然后跟着杨思辰走进了屋子。 ………… 杨思辰吃了午饭,又在盐场转悠了一个时辰,见没什么事情了,于是就带着流岚、紫绡、紫绢三人乘船离开了小岛。临走前,杨思辰拿出了五钱银子,让一个工人“照顾”好石友四。 待船靠了岸,已经是ri落时分了。杨思辰看看天sè,心下估摸着回杨府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不想回去被郑氏“虐待”。于是就在城外找了家客栈住下了。同时安排随行的家丁骑马回去报信,说是第二天早晨再回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杨思辰一直睡到卯时末刻才磨磨蹭蹭地起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重新上路。不过还没有进城,就遇上了出城来寻人的夏忠。 杨思辰赶紧下车迎了上去,笑着问道:“忠伯,我昨天不是差人回府报信说是今天上午就回去的吗?您怎么迎出来了?” 夏忠跳下马说道:“少爷,老太爷知道您在府上憋得难受,所以让我带着您去铁厂看看。”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可是铁厂出了什么事情?” 夏忠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昨天杨德思差人来回话,说是人手不太够用,要另招。老太爷让我过去和杨德思商量一下,顺道带少爷您过去看看。” 杨思辰松了口气,心道:又可以在外面混几ri了,不用担心回去被自己娘亲“虐待”了。于是说道:“那我现在就随您去。忠伯。”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重新坐上马车,夏忠也骑上马,一行人朝杨家铁厂行去。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进了杨家铁厂。与半个月前的冷清荒芜不同,这会儿的杨家铁厂十分喧闹。杨德思很快就过来了,待见到杨思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过来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您来了。” 杨思辰没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杨伯,我听说铁厂的人手不够使,所以就和忠伯一起过来看看。” 杨德思说道:“是,还差上三十来人,昨天老太爷说是等砖窑完工后从那边调,不过砖窑还要等上十来天才能完工,但是铁厂这边等不起,很多事情都耽搁了三天了,在照这样耽搁下去,恐怕不能按时完工了。” 杨思辰问道:“在铁厂干活的这些人有多少是从外面招来的?” 杨德思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干苦力的全是从外面招的,一共是一百二十人,剩下的一百七十人是咱杨家自己的人。”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人手比我之前估计的少了三分之一,一个月之后建完恐怕很难。这不行,我得回去给祖父说说,让祖父宽限半个月。宁可慢点,也不能留下后患。” 杨德思点点头说道:“是,按照少爷设计的冶铁炉,一次出铁几万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不好办。弄不好整个铁厂都会遭殃。” 杨思辰说道:“那是,不过现在咱先别说了。杨伯,您领着我在铁厂里转转。” 杨德思点点头,随后领着杨思辰在铁厂里转了起来。 杨思辰对铁厂的进度很是满意,虽然少了一百来号人,但是半个月过去了,各种设施的地基都已经建起来了。剩下的工作虽然繁杂一些,但分步进行下去最多要两个月就可以完工了,工程进度算不上慢。 这个时代的高炉使用木炭或煤作燃料,不过由于煤中含有大量的磷和硫,对生铁质量有害,所以高炉大部分用的是木炭,十八世纪之后才改用焦炭。十九世纪中叶方才改通冷风为通热风。二十世纪初高炉使用煤气内燃机式和蒸汽涡轮式鼓风机后,高炉炼铁得到迅速发展。二十世纪初美国的大型高炉ri产生铁量达四百五十吨,焦比一千公斤/吨生铁左右。 杨思辰虽然知道只要把煤炭隔绝空气加热就可以得到焦炭,但杨德思准备建造的高炉只有可怜的四十五立方米的容积,每天出铁两炉,每炉三十五吨半,算下来年产铁量只有两千四百吨不到,木炭消耗也只有三千六吨左右,平均一天也就一百吨不到。算不上太大,松江府这片地界完全可以供应得上,况且这高炉最多也就运转小半年,待三宝颜那边的高炉建起来就可以把它转让出去了,杨思辰估计这鸟朝廷一定会喜欢的,单次出铁六万斤,差不多是一个冶铁大县一天的产量了,不过能不能保证安全很难说,到时候杨思辰就是把那些cāo作规程原原本本地给他们,也不见得那些文人sāo客能够老老实实地照着规程来,弄不好就会炸炉。 一旦炸炉,那乐子可就大发了——三十五吨铁水外加四十八吨木炭,就算有十分之一参加反应,那爆炸威力足足相当于六百五十公斤梯恩梯炸药,比后世的一千五百公斤级别的航空炸弹差不到哪儿去,加上三十余吨滚烫的铁水——方圆一百米之内的生物统统都会被烧成焦炭。正所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了!! 不过杨思辰还是要未雨绸缪,编写一部完整的cāo作手册给那些人,并且在转让之前让他们仔细阅读并且读完之后签字画押,保证照着做。以防出了事那些人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在杨家头上。 第一百章 利刃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中午吃了饭,杨思辰回到上次住过的房间里。上次带来的被褥并没有拿回去,晒一晒就可以接着用。加上从马车上拿来的一床被褥,三个丫鬟在床上挤一挤也就熬过去了。 正当杨思辰闲得蛋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陶庄那瓮声瓮气的声音:“麻烦姑娘进去说一声,陶庄想见见少爷。” 杨思辰听见声音就朝外面喊道:“紫绡,让他进来。” 陶庄进了屋,杨思辰立马被他怀里抱着的几把长短不一的刀吸引住了。于是好奇地问道:“陶庄,这些刀都是你打的?” 陶庄把刀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您上次给了俺二十五两银子的赏钱,俺拿出了十七两买了一块二十五斤的好钢,一共打了五把刀,全在这里了。您如果喜欢,尽管拿去。” 杨思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挑上几把。这些刀你费了不少心思?” 陶庄点点头说道:“是,这几把刀一共用了七天才全部打完,原来是六把,可是让曹素那厮死缠烂打地要走了一把。剩下的俺全拿来了。” 杨思辰来了兴致,扬扬眉问道:“曹素那小子倒也是个人jing,跟着你干了七天,算计了你一把刀走了。他可赚大了!” 陶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俺只会打兵刃,其他的都不会。曹素师弟虽然手艺上不如俺,但是心思却比俺灵透。俺打的刀多半是经他之手卖出去的,事后他分给俺六成利。这几年下来俺确实攒了不少银子。家里的婆娘正准备给俺儿子说门亲事。” 杨思辰惊讶地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陶庄红着脸回答道:“三十二了,婆娘比俺大一岁,儿子今年都十一了。先把亲事定下来,过上四五年之后再成亲。” 杨思辰讪笑着说道:“呃……我还以为你今年才二十七八呢!你师弟曹素才十仈jiu岁呢!” 陶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俺家的婆娘也是这样说俺的。曹素师弟在我们师兄弟十五人中是最小的,而俺则排行老四。差上十几岁也没什么。” 杨思辰接着说道:“那你现在给我介绍一下这几把刀。我对刀了解的并不多,看这些刀长短不一的,觉得有点头痛了。” 陶庄拿起那把最长的刀,抽出来说道:“少爷,这把刀最长,也最沉,刀身长两尺两寸,算上刀柄一共是两尺八寸,重达四斤六两。是仿照唐刀样式打的,刀身比绣chun刀略厚,适合大力劈砍。”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刀不错,就是太沉了,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舞不起来。待会儿你拿去给忠伯看看,他一定会出个好价钱的。” 陶庄点点头,又抽出一把短一点的刀继续说道:“这把刀是按照少爷您画的图样打的,只是刀身只有一尺九寸不到,刀柄也短了一寸有余,仅重三斤二两。” 杨思辰接过刀,细细看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这刀没用百炼法吗?” 陶庄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百炼法加工中反复折叠锻打,多次折叠造成五金相损,所以锋利的同时,也变得很脆,经不起大力碰撞。所以并不适合制造长条状兵刃。这把刀俺用的是灌炼之法,与百炼钢相比软一些,不过韧xing比百炼钢好得多。” 杨思辰听后说道:“这把刀我要了,剩下的刀你还是拿给曹素去卖,想必能卖不少钱。” 陶庄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俺听说这次随少爷您来的两个丫鬟也会些功夫,用不用俺给她们打些兵刃?” 杨思辰听陶庄这么一说方才记起来紫绡好像还没有什么武器,于是朝剩下的三把刀瞧去。瞧了一会儿指着两把刀问道:“这两把刀是一对的?” 陶庄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这两把刀的确是一对的,是仿照少爷您画的图样打的,只是要短小很多,刀身只有一尺二寸多一点,算上刀柄一共是一尺七寸不到。只能单手握持,不过仅重一斤六两。比较适合娇小的女子使用。” 杨思辰听罢点点头说道:“难得你这么上心,如此就多谢了。不过这个我不好做决定,毕竟兵刃趁手不趁手只能由她自己试了以后才知道。” 陶庄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那现在就让那姑娘过来试一试。” 杨思辰点点头朝外面喊道:“紫绡,你进来一下!” 紫绡推开门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说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杨思辰站起身,掂起那两把刀抛给紫绡,说道:“这两把刀你拿去耍耍,倘若趁手我就将这两把刀给你。” 紫绡反手接过刀说道:“是,少爷!”然后就退了出去。 见紫绡出了屋子,杨思辰才回头问陶庄道:“现在这儿的锻炉还能用不能了?” 陶庄回答道:“可以用,少爷您要干啥?” 杨思辰说道:“前几天想到一个可以使刀刃更锋利法子,不知道行不行,于是就想试试。” 陶庄一听便来了兴致,赶紧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招呼人开炉。少爷您待会儿过来就行了。”说完就收起剩下的刀出去了,生怕杨思辰反悔似的。 杨思辰看着陶庄兴冲冲地出了门,心道:这厮还真是个技术痴,看来下午有的忙了。 过了一会儿,紫绡兴冲冲地进了屋,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两把刀奴婢耍起来相当趁手,您收不回去啦!”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你以前还学过刀法?” 紫绡回答道:“之前奴婢跟着全真师太学过一套刀法,只是师太没告诉奴婢那刀法是什么名字。” 杨思辰拿起刀说道:“陪我练练?我这是头一次使刀。”然后不等紫绡回话就出了屋子。 紫绡点点头说道:“是,少爷。”随后跟着杨思辰出了屋子。 …… 一刻钟后,杨思辰把刀架在紫绡的脖子上,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输了。” 紫绡嘟起嘴说道:“少爷,您耍赖!要奴婢陪您练刀,您却连银角子都用上了!看奴婢被您的银角子砸的!”说完用手指了指额头上的青包。 杨思辰笑着说道:“不碍事,头发一遮就看不见啦!再说了,我好像没说只准用刀。” 紫绡正准备还嘴,杨思辰却收回刀接着说道:“好了好了,你跟着我一起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咱俩就去找陶庄。他那边忙得差不多了。” 紫绡跺跺脚说道:“是,少爷。奴婢就是个命苦的!” ………… 待杨思辰找到青石房子里面,陶庄已经四个人带着人准备就绪了。 见杨思辰过来,陶庄马上迎上来了,说道:“少爷,怎么做您就说。俺们来做就是了,免得脏了您的手。” 杨思辰也没客气,直接说道:“那好,就先拿我这把刀试一试。你先去找些细黏土、少许生石灰和jing盐来,再去拿半斤木炭来。最好再找一杆称药材的小称,还有研钵。” 陶庄好奇地问道:“少爷,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杨思辰接着说道:“把细黏土、jing盐、生石灰和木炭分别磨成粉,越细越好。接下来按照三份黏土,两份木炭,半份jing盐外加少许石灰的比例加水调成泥状物,把这泥状物均匀地抹在刀刃上。然后按照四份黏土,半份jing盐外加少许石灰的比例加水调成另一种泥状物,把这泥状物均匀地抹在刀身的其他地方,不留下一丝空隙。烘干之后放入锻炉,中火烧制两个时辰,取出后带着泥壳全部放入水中淬火。淬火之前叫我,最后一步我来做。” 陶庄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转身吩咐其他人照着做了…… 杨思辰吃了晚饭又重新守在锻炉跟前,陶庄见状说道:“少爷,还差半个时辰呢。您已经在这儿待了一下午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待会儿我叫您。”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还是在这儿守着。这法子我是从书上看到的,可是究竟能不能成,我心里也没底呀。” 陶庄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劝了。只好陪着杨思辰一起等着。 待陶庄把刀重新夹出来放入水中淬火并且洗去刀身上附着的泥壳之后,杨思辰走到陶庄身侧说道:“剩下的我来。” 陶庄点点头把手中的铁钳递给了杨思辰。 杨思辰接过铁钳夹起刀等了一会儿,才把刀重新插到已经熄灭的锻炉中的木炭堆里,等了半盏茶功夫,之后又搅动几下便拿出来了。 杨思辰放下铁钳,抹了把汗,说道:“赶紧趁热重新开刃。冷了就不好开了。” 陶庄好奇地问道:“少爷,这就完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的,这就完了。刚才我一直在等,等到锻炉的火熄了,炉子里的热度就差不多了,这会儿再回下火,就行了。” 陶庄一边拿着磨刀石给刀开刃,一边问道:“就这么简单?” 杨思辰摊摊手说道:“就这么简单。只是必须控制好火候。” 过了一会儿,陶庄重新把刀柄装好,朝一旁的一根半寸粗的铁条上劈去。只听“叮”的一声,铁条应声而断。之后陶庄看了看刀刃,并没有发现豁口。方才惊奇地说道:“少爷,这刀真的比之前更锋利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这次咱的运气不错,一次就成功了。我从书上看到的匠师从开始琢磨这法子到最终摸清楚期间花了两年多的时间。” 陶庄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还是少爷您的主意好。俺打了十几年的铁,可就是想不出这法子。” 第一百零一章 遇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哭诉着:“于老大,不是小的拿了钱不办事,而是那小子年纪虽小,但却是个jiān猾之人。本来小的已经把那些工人聚集起来了,眼看就要闹起来了,却不想那小子几句话就把那些工人安抚住了。他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不知练的哪门子功夫,三下两下就把小的给制住了,之后……” 没等那人说完,房间暗处传来了一个十分难听的声音:“够了!**的就是一个废物!这点小事都能做砸!要你何用!”这声音听起来尖锐刺耳,仿佛是两块铁片摩擦发出来的。 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听到这声音,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就哀求道:“于老大饶命啊!银子小的不要了,唯求于老大网开一面,饶恕小的一回!小的上头还有老母亲要奉养!只要于老大能饶了小的,小的今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于老大的活命之恩!” 那个十分难听的声音又从暗处传来了:“闭嘴!老子不屑要你的狗命!倘若你再鬼哭狼嚎,老子割了你的舌头!这次若不是老子身边只有七个人,老子才不会出此下策!” 趴在地上的那个人顿时被吓得收了声,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走到房间zhong yāng跪下禀报道:“老大!属下已经摸清楚了,杨家的小爷并没有回府,而是随着管家去了城外的铁厂,铁厂离松江城大概有四十多里地,位置十分偏僻。只是……” 那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只是什么?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那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只是属下在铁厂周围发现了十几个杨家的高手,单凭属下几人,接近杨家的小爷有些困难。” 那个十分难听的声音从暗处传来:“那就在那小子回来的路上截住他!干掉他!” 那黑衣人抱拳说道:“是!老大!属下这就去安排。”然后就退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趴在地上的那个人。 那个十分难听的声音又从暗处传来:“杨峻荣,二十五年前你害得我断子绝孙!!现在我要让你也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 二月的最后一天,杨思辰起了个大早,起来之后就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耍起了陶庄刚刚送过来的刀。 两刻钟之后,杨思辰有些累了,于是收了势,还刀入鞘,准备回屋洗漱,却不想夏忠这个时候却过来了。杨思辰不敢怠慢,赶忙迎上去,唤道:“忠伯!” 夏忠对杨思辰行了个礼,说道:“少爷!这么早就起了!” 杨思辰回了礼,说道:“忠伯,昨天陶庄刚送给我一把刀,我十分喜欢,于是今早上就拿出了耍了耍。” 夏忠侧身避开了杨思辰的礼,好奇地问道:“什么刀能入得了少爷您的眼?我可记得之前老太爷那些兵刃你可一把都没看上的。” 杨思辰讪笑道:“忠伯,您就别打趣我了。祖父那些兵刃就算是我看上了,凭祖父那xing子,我也不敢开口要呐。”说着便把刀递给了夏忠。 夏忠接过刀抽出来舞了几下,又把刀收回刀鞘里,还给了杨思辰说道:“这刀的确是把好刀,比倭刀还要好使,只是有点短,少爷您使起来相当合适,我使起来有些短了。” 杨思辰见状说道:“那您赶紧去找陶庄,他那里还有一把长点的。您去看看那把刀合适不合适。这次他一共打了五把刀,我要了三把短的,我听说他要把剩下的刀全卖了。” 夏忠说道:“陶庄他还真舍得!他打出的刀都是上品,没有一把在这市面上低于七十两银子的。他还真大方,四把刀说送就送了。” 杨思辰惊讶道:“他打的刀真的这么值钱!” 夏忠不容置喙地说道:“少爷,我唬您做什么?在江湖中一件兵刃的好坏并不是只看外表,更重要的是皮实耐用。陶庄打的兵刃别看都是些其貌不扬的货sè,但是都十分结实,就算是面对面的拼杀也不比那些名家所制的差多少。” 杨思辰听罢小声说道:“忠伯,那您看我用不用给他银子?这些刀可不便宜。” 夏忠嘿嘿一笑,说道:“不用。又便宜不占是傻子!!我就不和您啰嗦了,这就去找陶庄讨刀子去。”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杨思辰见夏忠迫不及待地走了,感到有点匪夷所思,竟然有些看不透夏忠这个人了。 ………… 杨思辰吃完早饭,正准备去找杨德思问一下铁厂的情况,却不想半道上碰上了夏忠。见夏忠手里拿着的那把刀,杨思辰见他兴致不错,于是笑着说道:“忠伯,您还真把这把刀要来了。陶庄没有为难您?” 夏忠笑着说道:“我说陶庄那小子怎么会这么大方,竟然给少爷您你四把刀。原来这刀竟是少爷您画的图样。之后又把琢磨出来的法子传授给了那小子。他那刀痴不对少爷您感恩戴德怪了呢?” 杨思辰讪笑道:“这些……忠伯您都知道了?” 夏忠点点头说道:“刚才我去找陶庄那小子的时候,他给我说了。待会儿见了杨德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下午就回去。少爷您出来这些天,想必夫人也在念叨了。” 杨思辰苦着脸问道:“可不可以不回去?” 夏忠回答道:“那可不行,我出来之前夫人专门差人传话与我,让我三月初一之前把您带回去,少爷您就体谅一下我。” 杨思辰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罢了,还是回去。早晚都要面对的。” 夏忠知道自己的话杨思辰听进去了,也就没再说话。 ………… 中午吃了饭,杨思辰带着三个丫鬟坐上了马车,准备跟着夏忠回去。 刚上路没多久,杨思辰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的人骑着马跟了上来。于是好奇地问道:“忠伯,这位先生也跟着咱们回去吗?” 夏忠扭头说道:“是的,这位是翟青城,以前也是老太爷的亲兵,后来去了朝廷的土木匠户营,之后又回来给咱杨家干活,他在土木营造上的造诣在杨家人中是最高的。这铁厂的水渠和地基都由他负责的。眼看着要完工了,这次是回去给老太爷回话的。” 杨思辰朝翟青城点点头喊道:“翟伯!” 翟青城赶紧抱拳说道:“少爷,还是叫我叔叔。我今年才三十九。” 杨思辰没想到翟青城居然比自家的老爹还小一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喊道:“翟叔!” 翟青城朝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少爷。有何吩咐?” 杨思辰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没料到您以前也是祖父的亲兵。” 翟青城说道:“我家里原本就是干土木营造的,后来家里出了事,恶了县令和捕头,母亲领着我和姐姐两个孩子逃出来了。之后几经辗转来到松江府,被老夫人收留。母亲做了外面一家铺子的管事娘子,姐姐成了老夫人的丫鬟,我则跟了老太爷进了军营。之后老太爷安排我去了金陵营造司,干了三年之后回来接着给杨家干活。如今已经有十儿年了。” 杨思辰惊讶地说道:“您在杨家干了这么久了?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您?” 翟青城说道:“这是我请求老太爷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的,毕竟我们母子是逃出来的。传出去可能招来非议。” 杨思辰听了这番话,只是朝翟青城点点头,然后放下帘子坐回车里。马车摇摇晃晃地跑了起来。 …………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正在修习易筋经,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马的嘶鸣,紧接着就感觉到马车加速向前窜去。杨思辰先是一惊,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是马惊了。赶紧拉住坐在对面的流岚,然后朝流岚两侧的紫绡紫绢姐妹俩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sè。 杨思辰正准备起身,坐在外面的车夫却喊道:“少爷,坐稳了!” 杨思辰先是松开了流岚,,然后本能地向后一靠。紧接着便感觉到马车车厢先是微微向后一倾,然后猛地向前一栽,停了下来。 没等杨思辰松口气,马车后面传来了夏忠的声音:“保护少爷!”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子金铁相交的声音,接下来车前面也传来了车夫抽刀的声音。 紫绢紫绡姐妹俩见状赶紧准备下了车,却不防被从一侧shè出的冷箭逼了回去。 杨思辰瞅了一眼那冷箭shè来的方向,回身对流岚说道:“待在马车里,别出去添乱!”随后便拿着刀起身,准备从另一侧车窗处翻出去。 杨思辰刚探出头,便看见有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正在朝这边窜过来,于是脚下一蹬,半个身子便钻出了马车,同时手一扬,掷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朝前面那黑衣人的门面砸去。这个时候车夫也反应过来了,猛地朝前砍了三刀,逼退了面前的那个黑衣人之后随手朝那两个黑衣人掷出三支棱镖。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身形不由地闪了几下,脚下的动作自是慢了一分。杨思辰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反手一撑,整个人便跃出了马车,同时握刀的手拇指稍微向前一顶,便将刀鞘顶开了。紧接着横着一挥,刀鞘便朝前面的那个黑衣人的下盘飞去。杨思辰则趁机双脚落地稳了稳身子,向前跨去。 那黑衣人一脚踢开了刀鞘,却不想杨思辰欺身上前,回手一刀斜着向上撩起,那黑衣人赶紧挥刀格挡,杨思辰趁机又掷出了两枚银角子,分别shè向黑衣人的额头和肩窝。那黑衣人的武功本来在杨思辰之上,却没见过杨思辰这种“不要钱”的打法,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好向后闪去,然后横刀站定。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也身形一顿,和他并排站定。 趁此机会,紫绡紫绢姐妹俩跳出了马车,对上了眼前的两个黑衣人,把杨思辰护在身后。 第一百零二章 遇袭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周围的情势:这是一片周围覆盖着低矮灌木丛的开阔地,一条道路恰好从中穿过。马车后面莫约五丈外,夏忠和翟青城被三名黑衣人拖着,二人武功虽高,但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三个对手;马车前车夫正在和两名黑衣人交手,虽然两个对手武功都不如马车夫高,但二人联手仍然逼得马车夫左支右绌;自己面前这两人功夫都不错,紫绡紫绢姐妹俩应付起来比较吃力;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到现在还没有现身。情况确实不太妙。这分明是个杀局,针对自己的杀局!自己这边的人如果不能在躲在暗处那人转移到马车这一侧之前破局,自己就很有可能被冷箭所伤!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平举着刀侧着身子走了几步,和姐妹俩错开了身位,紫绡则抽出了双刀,紫绢也拔出了那对小匕首。面前的两个黑衣人见对上的是两个黄毛丫头,对视一眼之后便不再犹豫,欺身攻了上来。 紫绡紫绢姐妹俩也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几招之后杨思辰便松了口气――姐妹俩虽然武功相差极大,但配合默契,渐渐占据了上风;反观那两个黑衣人,虽武功相差不大,但却好像是头一次联手对敌,几乎没什么配合渐渐落了下风。杨思辰估摸着再走个二三十招,姐妹俩就可以干掉其中一人,腾出手来帮助车夫御敌。再朝马车后面看了一眼,杨思辰便看见夏忠和翟青城已经稳cāo胜券了――和他们对打的三个黑衣人虽然都没倒下,但是有两个已经受了伤,正在勉力支撑着。杨思辰估摸着凭借夏忠和翟青城的武功,十招之内,就可以干掉一个黑衣人,那时其中一人就可以抽身过来了。 杨思辰忽然感觉到身子左侧杀气暴涨,急忙侧身躲闪,一支箭擦着杨思辰的耳朵钉在了马车车厢上。紧接着杨思辰又看见两个银白sè的亮点朝自己激shè而来,马上明白过来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已经转移过来了,于是身子一弓躲开了其中的一支箭,同时手里的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把另一支箭磕开了。 杨思辰正准备冲上前把那人逼出来,冷不防正在和马车夫打斗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连续持刀劈砍,逼得车夫只能后退躲闪,另一个人趁此机会抽身斜着朝杨思辰冲了过来,举刀就劈,杨思辰不得不左手持刀格挡一下,右手则拿起了一根六寸长的铁管子,回手准备指向来人。说时迟那时快,杨思辰忽然看见一个黑影带着冲天的杀意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也举刀朝自己这边杀来。杨思辰没多想,右手本能地将铁管子对着那黑影,然后按下了机簧。 “砰!”的一声巨响,杨思辰手里的铁管子喷出了一团火焰,那黑影猛地一顿,然后就跟面袋子似的软倒在地上了。铁管子炸响的同时,杨思辰磕开了面前那人的刀,之后手腕一拧,没等那人继续出招,便后退了一步,顺手一刀劈在了那人头上,削去了那人的半个脑袋。车夫则趁着自己面前的那个黑衣人被震得发愣的一瞬间,一鞭子打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将那人打得昏死过去。 杨思辰刚准备松口气,忽然感到自己胯下的小鸟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顶了一下,赶紧拼尽全力把刀斜着掷向身后的黑衣人,然后捂着自己的裆部跳了几下之后倒在地上。 紫绡见杨思辰准备朝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掷出手里的刀,也趁机挥起双刀,猛攻了三招。那黑衣人正准备全力应付,却不想后心处一凉,一把刀穿胸而过,擦着面前的小丫头的面具,钉在了马车车厢上。顿时失了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紫绢面前的黑衣人见身侧的同伴胸前喷出了一团鲜血,顿时动作慢了几分,紫绢抓住机会,用一只小匕首架开了劈来的刀,另一只小匕首向前一探,刚好刺在这个黑衣人的胯下,然后手腕一转,把这人的小鸟连同两个蛋蛋搅了个稀烂。这个黑衣人顿时尖叫着丢下刀,捂着裆部倒在地上。 紫绢收回了小匕首和紫绡对视一眼,然后朝前看去,待看见杨思辰也捂着裆部倒在地上,顿时吓得花容失sè。紫绢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跑过去扒开杨思辰的手,掀起长衫下摆,直接撕开杨思辰的裤子朝里面看去,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又摸了摸杨思辰的脉象,也没发现异常。方才长舒一口气,说道:“少爷,那人垂死一击的力道可不小,两斤重的倭刀居然能掷出这么大的力道,多亏您戴着那玩意儿,挡了一下,银质的套筒不但挡住了刀锋,还把大半的力道被卸去了,您那处只是被砸了一下,隔一天就好了。”随后又把杨思辰的裤子用手掩了掩,这才红着脸把杨思辰扶起来坐着。 杨思辰在地上靠着紫绢坐定,之后动了动腰胯,感觉小鸟没之前那么痛了,方才四下看了看,见眼前果然有一个银角子,于是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拉我起来。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狠心!想让我断子绝孙!!” 夏忠和翟青城这个时候也解决了面前的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听紫绢说杨思辰没事方才松了口气。这会儿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赶紧上前把那个面朝下倒下去的黑衣人翻了过来。 “于伯逊!!”夏忠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杨思辰走过来好奇地问道:“忠伯,您认得他?” 夏忠叹了口气说道:“这人是咱杨家的老仇家了。二十五年前,老太爷那时候还是飞鱼帮的大当家。和于伯逊的赤鲨帮争夺地盘时在打斗中意外削掉了于伯逊的男根,之后又使了些手段把他从原来的赤鲨帮中排挤了出去。结果这人就把老太爷给记恨上了。之后二十多年不断找杨家人寻仇,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都被他暗算过,可没少给杨家添麻烦。这人虽武功不算太高,但人却十分狡诈,好几次来找麻烦都是遇阻就溜,而且还溜得极快。我们拿他也没办法,却不想他这次栽在了少爷您的手上。” 杨思辰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个头不高,面sè黝黑,不过没有胡子,胸前靠近脖子处被铅弹打出了半个手掌大的血窟窿,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骨头,不过由于铅弹太软,并没有把于伯逊的身子打穿,看上去十分恐怖。 杨思辰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躬着身子“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吐了起来。紫绡紫绢姐妹俩见状也跟着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杨思辰缓过劲来,皱着眉头说道:“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这事情也算了结了。挖个坑把他埋了。” 夏忠皱着眉头说道:“少爷,我看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之前拦着我和翟青城的那三个人是松江城里章家的护院头子和他手下的两个徒弟,您被您削去半边脑袋是青浦庄家的三老爷身边的护卫。还有三人则是于伯逊近些年招募的手下。这两家的人虽然与我见面次数不多,但我都还能认得出来。” 杨思辰惊讶地问道:“这两家和咱杨家的关系不好吗?” 夏忠不容置喙地回答道:“岂止是不好?这两家是咱杨家生意场上的死对头。这庄家和咱杨家一样是做海运的,名下有二十条一千五百料的海船,大部分跑是东瀛的,去年庄家还曾经在海上勾结海匪,试图袭击咱杨家的船队,结果不但没成功,反倒折进去了几十人。章家则是贩卖海盐和粮食起家的,每年夏秋之际都会和和咱杨家争夺粮食货源,还控制着松江府五成以上的海盐产出和七成以上的盐引,前些天章家的大管事还找我谈,说是要收购咱杨家手里的盐引。这次少爷您大张旗鼓地办盐场,松江府的盐价应声而跌,近些天已经跌了半成多了。倘若这盐场真的成了办成了,将会占松江府海盐产出的一成五以上,加上咱杨家每年都有盐引,章家再要想cāo纵盐价获取暴利可没之前那么容易了。这两家铤而走险,暗助于伯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杨思辰顿时恍然大悟,朝周围看了看问道:“咱这边有没有人伤着?” 夏忠朝四周看了看方才回答道:“除了韩庄肩膀上挨了一刀外,其他人都没有受伤。”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呃……那些人还有没有活口?” 夏忠面sè尴尬地回答道:“呃……除了少爷您干掉的那三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还在喘气,不过紫绢姑娘下手太……太刁钻了,那个人可能活不成了。” 杨思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还是太嫩了,人家打架都是游刃有余,能留下活口,自己倒好,一出手就死人,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于是问道:“马车还能用不能了?” 车夫插话道:“马受了点小伤,不过把车拉回去不成问题的。” 杨思辰挥挥手,匪里匪气地说道:“无论死活,全拉回去。老少爷们儿,风头紧了,扯乎了!!” 紫绡紫绢姐妹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其他三人则故意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不过细细看去,三人的嘴角都在不停地抽动着。 第一百零三章 归来之后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正在这时,马车旁边传来了一声尖叫,众人先是一惊,纷纷扭头看去,顿时又放松下来了。原来一直待在马车里的流岚听见外面的笑声,觉得外面没事了,于是就出来了。却不想刚出来便踢到了某个物体,赶紧低头看去,竟然是半片脑袋,登时吓得尖叫起来。紧接着流岚朝四周看去,只见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脑袋还被削去了半片,顿时感到恐怖至极又尖叫了起来。紧接着流岚低头发现自己的绣鞋上沾满了红白之物,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蹲下“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吐了起来。 紫绡见状,赶紧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血,跑过去一边拍着流岚的背,一边温言细语地安慰着她。车夫则把马牵回来重新套好。 杨思辰扭头问身旁的紫绢:“会骑马吗?” 紫绢跺跺脚回答道:“少爷,您也不看看奴婢这双小脚,可踩得住马镫?”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那我们四人只好同死人坐一辆车回府了。” 紫绢听后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脸sè也白了几分。 流岚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又蹲下去吐了起来。一旁的紫绡脸sè也微微泛白,不过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杨思辰一眼。 杨思辰看着紫绡满脸血污瞪着自己,顿时感觉浑身冰冷,脚下不由地退了几步,却不想被于伯逊的尸体一绊,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紫绢反应过来伸手想拉住杨思辰,却不想自己人小力薄,不但没拉住,自己反倒倒在了杨思辰的怀里。 …………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直接驶进了杨府的二门,杨思辰刚下马车,就看见杨老太爷正站在一旁等着,于是赶紧上前请安道:“祖父,孙儿不孝,让祖父受惊了。” 杨老太爷拉着杨思辰的手把杨思辰全身上下都瞧了个遍,见杨思辰没有受伤,方才问道:“小辰子,你真的没受伤?” 杨思辰红着脸回答道:“除了胯下让于伯逊垂死一击打了一下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多亏孙儿这次出门时没把那玩意儿摘下来,挡住了刀锋,卸去了大半力道,那处只是被砸了一下,歇上几天就好了” 杨老太爷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没事就好,你去安澜苑给你母亲报个平安,然后继续在安澜苑住下。” 杨思辰心里哀叹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倒好,刚刚拼死拼活地杀了一场,回来后还要被自己娘亲整……于是瘪瘪嘴说道:“孙儿听祖父的。” 还没等杨思辰进安澜苑,青苗就迎了上来。 杨思辰上前问道:“青姨,母亲可是在等我的消息?” 青苗朝杨思辰行了礼,方才说道:“少爷,夏管家刚刚去了夫人那里,夫人已经知道少爷您平安回来了” 杨思辰松了口气,又问道:“母亲可有什么吩咐?” 青苗回答道:“夫人说她怀着身子,受不得那血腥之气,请少爷您带着紫绢紫绡二位姑娘沐浴更衣之后再去见她。” 杨思辰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劳烦青姨回去告知母亲,我这就去沐浴更衣,待会儿再过去。” 青苗也没再啰嗦,直接说道:“是,少爷。奴家已经让人在屋中备下了热水,您回屋就可以沐浴了。” 杨思辰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跟着青苗朝安澜苑走去。 青苗将主仆三人领进杨思辰之前住的小院便告退出去了。杨思辰则领着两个丫鬟进了卧房隔壁的小隔间,这是之前专门开辟出了供杨思辰洗浴的小间。 进了小隔间,杨思辰便看到一只直径三尺多,高约两尺的大木盆,木盆一侧放着一只一尺见方的炭炉,炭炉上搁着一只很大的铜皮水壶,壶嘴处正在冒着热气;木盆另一侧还放着两只装着热水的木桶。 杨思辰接着朝里面看去,发现木盆后面有一个大木架,架子上搁着毛巾棉布香胰子之类的洗浴用品,换洗的衣物则搁在架子一侧的椅子上。杨思辰细细看去,发现有一套男装,顿时舒了口气,心道:看来自己的娘亲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嘛,没有一回来就逼着自己换装。 杨思辰回过身招呼紫绡紫绢姐妹俩道:“事急从权,一起洗。洗完之后立马去见母亲。” 姐妹俩难得地没有顶嘴,而是走过来顺从地服侍杨思辰脱衣服。 ………… 一刻钟之后,主仆三人进了郑氏的卧房。一进屋,杨思辰便感觉到郑氏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头。郑氏不知为何竟然冷眼盯着青苗,青苗则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看着脚下。二人竟然都没察觉道杨思辰进了屋。 杨思辰见状赶紧上前给郑氏请安道:“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郑氏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从卧榻上站起来挺着肚子朝杨思辰走来。杨思辰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郑氏,慌不迭地说道:“哎哟喂!母亲大人!您老小心点,万一磕着碰着了,那儿子可就万死莫赎了!” 郑氏细细地打量了杨思辰一会儿,确定杨思辰真的没伤着,方才说道:“我能有啥事情?当年我怀着你,照样和于伯逊拼了五十招,也没见出什么事情。反倒是你这小兔崽子,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会儿还有心思和我玩闹?真是没心没肺!!” 杨思辰心下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娘亲年轻时居然这么彪悍。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母亲,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反正您现在安心养胎才是正经的。” 郑氏嗔怪道:“看看你,毛都还没长全呢,就开始教训人了。” 杨思辰面sè讪讪地说道:“母亲!儿子这不是为您好吗?况且父亲临走前特地嘱咐儿子要照顾好您的。这会儿您要是有个啥事,儿子可没法给父亲交待了。” 郑氏在杨思辰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说道:“你别搬出你爹来唬我!你爹啥德行我还不清楚?我说往东他就不敢往西的。你若是怕不好交差,出了事我去说!况且他就你一个儿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杨思辰转移话题说道:“母亲,儿子刚刚经历了那些事,着实无心过这生辰了。不如把三月初二的宴席取消了。对外就说儿子遇袭,受了重伤,需要静养。” 郑氏惊讶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杨思辰笑着说道:“母亲,儿子觉得儿子还是隐藏在幕后为妙,这次大张旗鼓地办盐场,没想到竟然引来了杀身之祸。儿子心里后怕得很。” 郑氏拉着杨思辰坐回卧榻上,又杨思辰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方才笑着说道:“这会儿才知道怕?我刚才听夏忠说打斗中杀得最疯的就是你了。当时怎么没见你怕过?” 杨思辰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地说道:“母亲,那会儿儿子满脑子都是如何杀出去,如何保命之类的想法,哪里顾得上害怕?” 郑氏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待会儿去给你祖父说。反正这次宴席请的多是杨家在松江府的世交故旧,到时候解释一下就行了。” 杨思辰又陪着郑氏说了会话方才离去。郑氏看着杨思辰出了屋子,方才叹了口气,对青苗说道:“青苗,方才是我错怪你了。” 青苗波澜不惊地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少爷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担心少爷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但夫人毕竟还怀着身子,行动时还是小心为妙。” 郑氏想了一会儿说道:“那这样,待会儿你去趟沧海堂,把小辰子的想法告诉老太爷,倘若老太爷有别的吩咐,我再过去。” 青苗点点头说道:“是,夫人。” ………… 杨思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进了卧房就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往后一倒,再一翻身趴在床上哼了几声,方才说道:“紫绡紫绢,你俩给我锤锤被捏捏胳膊呗,本少爷刚才打斗了一阵子,如今浑身上下都难受。” 紫绡木木地回答道:“是,少爷。”然后就走上前在杨思辰胳膊上心不在焉地捏起来。 杨思辰见状扭头朝后看去,见紫绡一脸木然,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说道:“紫绡,你怎么了?可别吓我!”说完还上前摸了摸紫绡的额头。 紫绡见状,一下子扑到杨思辰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少爷……我……杀……杀人了!那人的……怨魂……会不会找我……找我报复?” 紫绢听紫绡这么一说也吓得不轻,紧接着也扑到杨思辰怀里,小声说道:“少爷,被我伤着的那个人死了没有?” 杨思辰见姐妹俩这副模样,不由地有些犯愁了——他知道姐妹俩现在的状态和后世在战场上负伤的一些伤兵差不多,这些伤兵主要是受到了心理上的创伤,稍事进行心理疏导就可以恢复的。即便不能再上战场,但是总不会留下心理创伤。可惜这姐妹俩是杨思辰内定的贴身保镖,杀人灭口这事情今后肯定还得做。所以要想给姐妹俩做好心理疏导很困难。不如剑走偏锋,以善恶论之。 杨思辰拍了拍姐妹俩的后背,小声问道:“你俩说说看,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紫绢瘪瘪嘴小声说道:“肯定是坏人!十恶不赦的坏人!” 杨思辰接着问道:“既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就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倘若这次咱们不杀他们,他们还会不会去祸害别人?” 紫绡小声回答道:“会。” 杨思辰拍了拍紫绡的背说道:“那不就结了,咱们杀了他们,他们今后就做不成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这不就等于是帮了别人避免了一场祸事了吗?如此还怕那些坏人的怨魂找上门来报复吗?”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紫绡点点头说道:“奴婢以前听说,人死之后会轮回重生,好人会重新投胎为人,坏人则会变为猪狗。”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不过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世的爱恨情仇都化作了缕缕青烟,魂魄可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就算是有怨有恨,有痴有恋,总也敌不过那黑白无常的法力。倒不如珍惜眼前的人和物,把该做的做好为妙。” 紫绢说道:“听少爷这么一说,奴婢可算是舒畅了不少”说完就从杨思辰的怀里爬出来,开始给杨思辰按摩。 …………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又去了沧海堂。沧海堂守门的小厮见杨思辰过来,赶紧上前行礼。之后说道:“少爷,老太爷吩咐过的,让您直接进去,他老人家在正堂等着的。” 杨思辰朝那小厮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就进了沧海堂。 杨思辰进了正屋便看见杨老太爷正在和夏忠商量着什么事情,于是又想退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却不想杨老太爷轻咳一声,叫住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你来的正好。夏忠刚才说你用暗器打死的于伯逊,什么暗器这么厉害?” 杨思辰笑着说道:“孙儿用的暗器和朝廷使用的火铳差不多,只是火药是孙儿自己制的。威力比给孙儿船厂王伯的还要大一倍,只是很贵,一钱那种火药就要一两银子,而且那火药很敏感,一筷子捅下去就能引爆。” 杨老太爷笑着问道:“小辰子,你啥时候那火药弄出来的?” 杨思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去年孙儿在碧波院里歇了半年,闲来无事,胡乱捣鼓出来的。当时把孙儿吓了一跳,一钱分量的火药块居然把一只陶罐给炸碎了,幸好孙儿离得远,不然早就成了麻子脸了。” 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威力真的那么大?” 杨思辰点点头回答道:“的确如此,孙儿一共往铁管子里装了半钱多一点的分量,这次使用时还是感觉威力太大,震得孙儿手腕子生痛。” 杨老太爷接着问道:“你那东西会不会走火?” 杨思辰回答道:“不会,若不是触动了机簧,便不会走火。” 杨老太爷又问道:“那火药你现在还有多少?”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不多,一共还剩下了三钱多一点。” 杨老太爷皱着眉头说道:“三钱。太少了。那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用。” 杨思辰见此说道:“孙儿那边还有三根装好药的铁管子,祖父若是看得上,孙儿待会儿给祖父拿来就是了。”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杨思辰又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见杨老太爷有些倦了,就起身告辞出了沧海堂。 第一百零四章 归来之后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吃了晚饭,杨思辰吩咐流岚跟着自己先去碧波院取那些铁管子,之后给杨老太爷送去,并且告诉杨老太爷使用方法之后就回到了安澜苑。 回来之后,杨思辰本打算早早上床休息,却不料郑氏差青苗送来了一对jing致的钥匙看。杨思辰看得莫名其妙,紫绡紫绢姐妹俩对视一眼,上前接过钥匙道了谢。 待青苗走后,紫绢走到杨思辰跟前说道:“少爷,夫人说今晚上把你胯下的那什物取下来,生辰那ri再给您戴上。”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紫绢,你手里拿的可是开那两把小锁的钥匙?” 紫绢笑嘻嘻地扬了扬手,说道:“正是!不过本姑娘现在心情不好,现在不想碰您那腌臜事物。少爷您说怎么办呢?” 杨思辰腆着脸笑道:“那你俩把钥匙给我,我自己来。” 紫绡坏笑着说道:“不行的哟,夫人特地吩咐过的,这钥匙是不能交到少爷您的手里的。” 杨思辰苦着脸问道:“你俩想让我做什么?” 紫绢脸上的坏笑比紫绡更灿烂,扬扬手里的钥匙说道:“少爷您蹲下,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耳朵,从屋子这头跳到屋子那头,再跳回来,跳五个来回,并且跳一步就要学狗叫一声。” 杨思辰脸sè顿时垮了下来,心道:报复!红果果的报复!!不过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至于面子,经历了这么多上前,自己在这些丫鬟面前早就丢光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早死早超生。于是立马蹲下揪着耳朵跳起来。 紫绡紫绢姐妹俩没想到杨思辰这么干脆就答应下来了,愣了一下方才上前一把捞起杨思辰,紫绢说道:“少爷,您这会儿怎么这么老实呢?” 杨思辰顺势站起来,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俩在下面塞根木棍试试!!” 紫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上前一把把杨思辰推倒在床上,顺势骑在杨思辰的腰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死没良心的,奴家好意想帮你,你却恶言相向!今个儿你若是不给个说法,奴家就把你阉了!!” 紫绡也说道:“就是,少爷。您若是不给个说法,那东西您就一直戴着。省得您不安分出去祸害良家妇女!” 杨思辰被紫绢骑在身下,讪笑着说道:“二位妹妹真是冤枉死哥哥了,哥哥连你们都应付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拈花惹草啊?” 紫绢说道:“量你也没那胆,奴家现在就把那东西给您卸下来。” 杨思辰生怕这姐妹俩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赶紧说道:“有劳二位妹妹了。” ………… 第二天杨思辰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辰时初刻才起来,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就去给郑氏请安。进了安澜苑的主院便看见郑氏正由青苗扶着在园子里散步,杨思辰走过去朝郑氏行了礼说道:“母亲,儿子来了。” 郑氏看了一眼杨思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杨思辰心知自己娘亲担心自己昨天杀了人而留下心理yin影,于是回答道:“睡得挺安稳的。就是今天早上醒来浑身乏力,因此多睡了一会儿。这会儿才起来。” 郑氏点点头说道:“这倒没事,前几天你一直在外面颠簸,昨天还和人家拼了刀子,回来定会感到疲惫不堪的,歇上一天两天也就过来了。要不这样,这两天你把手里的事情都放下,安安心心地歇两天再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儿子就依母亲所言,歇上两天。反正左右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郑氏接着说道:“待会儿让那三个丫头过来一下,船安排好了。” 杨思辰惊讶道:“这么快!什么时候的船?” 郑氏说道:“初六的,这事情是你祖父定下来的。那三个丫头一走,你身边就只剩下了流岚一个人了,而且据说流岚五月份还要成亲,恐怕她现在也没多少心思服侍你。你祖父把他身边的千叶派过来服侍你一阵子,紫绢回来之后再让她回沧海堂。” 杨思辰说道:“既然是祖父安排的,那儿子就没有不接受的理儿。我现在就回去知会那三个丫头过来。” 郑氏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明天是你十四岁的生辰,你祖父同意你取消宴席。之后你祖父又说既然你还要穿大半个月的女装,倒不如比照着女子办个及笄礼。指不定还能早些化解孽缘呢。顺便提了一句让你翟姨过来主持你的及笄礼。我一想这也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帖子已经发出去了。”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母亲,化解孽缘有必要弄得满城皆知吗?” 郑氏说道:“这事情不是我定的,你祖父这么做肯定有别的意思。我听说李大公子昨天下午你回来之前又来拜访你祖父了。二月廿九那天下午,应天府的一个知事回松江府星晴省亲,那人祖上是杨家的世交,于是顺道过来拜访你祖父,二人谈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谈的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把那人送走之后,你祖父看上去有些消沉。” 杨思辰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是祖父定下来的,那我听话就是了。” 郑氏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会听话?” 杨思辰说道:“母亲,你这些ri子在安澜苑里待着,消息自是不如我们灵通了,朝廷上面那些人怀疑李知府是郑贵妃的人,要摘李知府的乌纱帽。李知府现在正忙着自保呢!” 郑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连你翟姨这些ri子都不停地忙活呢!” 杨思辰说道:“祖父不想参合到朝廷的党争里面去,照咱杨家目前的情景,稍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郑氏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这朝堂上的倾轧那真是步步惊心,杀人不见血的。稍不留神就会栽里头。况且咱杨家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杨思辰接着说道:“倘若圣上临朝听政,哪怕是只听不说,无论如何党争都不会闹到这地步,可圣上已经二十多年没上朝了。” 郑氏也赞同道:“正是这个理儿,可是圣上也是有心无力呀。五年前,你父亲奉召进宫,见圣上的时候就发现圣上的jing神已经非常萎靡了……”郑氏看了一眼杨思辰,没再说下去。 杨思辰又陪着郑氏在小园子里走了一刻钟,方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 杨思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把嫣红、紫绡和紫绢都叫过来,对她们说道:“母亲刚才给我说让你们过去一趟,说是行程定下来了,初六的船。这会儿叫你们过去我估摸着可能是另外有事情要吩咐。可能母亲是要安排没听到及笄礼的事情了。” 紫绢问道:“怎么会这么急?” 杨思辰说道:“也不算急,这是去治病,早走总比晚走强。这是祖父安排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们三人走后祖父会派千叶过来服侍我,这样流岚就可以安心备嫁了。原本我还打算招盐场附近的几家佃户的丫头进府给流岚打下手的,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嫣红说道:“如此最好,千叶奴婢是知道的,是家生子,而且xing子温和,还是个机灵的。她来服侍少爷您,奴婢也放心。”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快去,别让母亲久等了。” 三人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杨思辰看着三人出去后,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杨老太爷这时候忽然提出这么一个想法,很显然是想避免什么,不过昨天杨老太爷并没有提起。估摸着这么做和应天府的那个知事有关,这个时候的应天府相当于一个“第二首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三省六部都有,京师有什么消息南方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应天府。那人的祖上既然是杨家的故交,定会给杨老太爷吐露点消息。按照郑氏所言,这消息对杨家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莫非上面现在就打算动杨家?从杨老太爷的举措来看也不像是这么回事。如果上面真的打算杀鸡取卵的话,杨老太爷首先应该把自己转移到海外去,那样至少能为杨家保住香火。既然不是马上要动杨家,那就有可能是要让杨家“捐献”银子了,而且还不是小数目。那位知事过来很可能是提前打招呼的,而且那知事很有可能还“假公济私”顺便提了些要求,而这些要求十之仈jiu是和自己有关联的。结合这些,杨老太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反正自己将来的主战场在南洋那边,在大陆这边名声好点坏点都没关系。 杨思辰对此也很无奈,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杨家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其中滋味只有杨家人自己知道。 ………… 三个丫鬟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回来之后只是给杨思辰草草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杨思辰心里正纳闷,流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杨思辰身边。 杨思辰见流岚这副模样,立马就猜到了流岚可能知道了什么。于是说道:“流岚,你可知道母亲给嫣红她们说了些什么?” 流岚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夫人也没叫奴婢过去。再说了,奴婢现在正忙着绣嫁妆,没心思关注别的。” 杨思辰心道:得,流岚也学会敲竹杠了,而且还敲到自己头上来了。于是打开了自己的床边的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三张面值十两的银票,说道:“这是我给你的一小部分添妆银子,剩下的银子等到你出嫁前我再给你。” 流岚大大方方地接过银票,福了福身说道:“奴婢多谢少爷赏赐!对了,少爷,奴婢刚才听嫣红她们说,夫人找她们过去是为了安排明天您的及笄礼的事情。虽然老太爷安排的这事情很荒唐,但是李夫人已经回话说是要来了,咱杨家也不能失了脸面,所以一切要按照规矩来。这会儿嫣红她们正忙着给您改衣服呢!” 杨思辰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会儿改衣服来得及吗?” 流岚说道:“怎么来不及?夫人拿出了她当年穿过的两身衣裳,对比着少爷您的身量改小点就行了。” 杨思辰心道:得,怀了孕的妇女心思果然是最古怪的。如今帖子也下了,翟氏那边也回了话,自己这位假小姐的及笄礼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罢了罢了,就当是体验生活。想到这里,杨思辰说道;“祖父定下的事情我这做晚辈的自是不好回绝,照着做就是了。” 流岚问道:“少爷,就这么算了?”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去沧海堂大闹一场?” 流岚小声说道:“少爷,奴婢之前在老太爷身边待过一阵子,老太爷也不是昏聩之人,怎么近些ri子尽做些糊涂事?” 杨思辰说道:“祖父这么做自是有他的道理,现在咱杨家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得罪的人确实不少,无论**白道都有一大批人乐得见着杨家倒霉的。这个时候杨家可经不起内乱了。上次李知府来的时候祖父特地让我穿女装去见客,之后还让我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去送客。这其中门道你可清楚?” 流岚想了一会才说道:“奴婢估摸着和李家大小姐的婚事有关。”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你猜得仈jiu不离十了,李知府想和咱杨家联姻,进而借助杨家在军中的影响里戴稳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祖父则不愿意。李知府一逼再逼,祖父无奈,于是拿出我要化解孽缘这件事来做挡箭牌。” 流岚冷哼一声说道:“何止是咱杨家,上个月李夫人带着李大小姐把松江府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跑遍了。现在外面那些不知情的愚夫愚妇们都在传李知府为了孙女的婚事急得寝食难安。一个庶出的孙女,松江府里有头有脸的大户哪里会让她做当家的少nǎinǎi?再说了,李大小姐今年才十二岁,出嫁还早了点。”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还有这回事?” 流岚点点头,小声说道:“确有其事!奴婢这些ri子在外头帮荣光那厮料理盐场的事情,期间可没少听说这李大小姐的事情。” 杨思辰听流岚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直起身说道:“李大小姐我是见过的,感觉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没多少差别。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流岚瘪瘪嘴说道:“少爷,您要这么看您就真是瞎了眼。上次见面时奴婢也在,李大小姐那些话您又不是没听到,穿天节之后奴婢跟着您一起去万宝斋,在隔壁闹腾的就是她!况且李大小姐一直都是和姨娘住在苏州乡间的,姨娘还是个出身风尘之地的女子,她带出来的庶女能好到哪儿去?” 杨思辰笑着说道:“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那李小姐今年才十二岁。正值豆蔻年华,活泼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流岚说道:“活泼?少爷您听说过哪家小姐活泼到去砸店的?再说了,上次见面时她居然说《女诫》和《烈女传》都是不折不扣的伪书,是后人假借班昭、刘向之手所做,不值一文。少爷您听听,这话可是一位大家闺秀能说的?不过照奴婢看来,这李大小姐倒和少爷您堪称绝配——都是说话满嘴胡柴的主儿!” 杨思辰听罢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居然敢这么说主子,我给你的添妆你不想要了是?” 流岚他杨思辰这么一说,赶紧闪到一旁,瘪瘪嘴说道:“少爷!给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理儿?您若是真要收回来,那奴婢就撺掇其他人现在就给您穿女装!” 杨思辰举着双手说道:“我投降,我投降,真是怕你了。去给我冲壶热茶来。” 流岚甩甩袖子,端起桌子上的茶盘出去了。 ………… 下午四个丫鬟都在忙着给杨思辰改衣服,杨思辰自然是乐得清闲,待在屋子里看了大半个下午书,之后觉得又想起来之前的《韩非子》只读了一半,又回到碧波院里去拿书去了。 在碧波院里拿了书,杨思辰正准备回安澜苑,却碰上了赵嬷嬷。杨思辰眼珠子一转,对赵嬷嬷说道:“嬷嬷,明天我要办及笄礼,四个丫鬟现在正忙着给我改衣裳,我估摸着她们今天天黑之前是完不成的。您看您能不能过去帮帮忙?” 赵嬷嬷立马说道:“奴婢这就过去。”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嬷嬷,您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过几天嫣红她们几个就要去泉州了,流岚则还要忙着备嫁,虽然祖父派了身边的千叶过来,但是我身边的人依旧不够使,我想让嬷嬷去安澜苑做活。嬷嬷后天挑个可靠的人把这碧波院的差事交接一下,之后就搬到安澜苑去可好?” 赵嬷嬷点点头说道:“奴婢听少爷的吩咐。不过奴婢还是不放心那些衣裳,毕竟那些衣裳是及笄礼时要穿的,万一出了差错可就不好收场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您先忙着这边的事情,待会儿您在过去,我先过去了。” 赵嬷嬷听杨思辰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杨思辰不想和她一起去安澜苑,赶紧点头称是,然后走开了。杨思辰摇摇头自顾自地出了碧波院。 第一百零五章 悲催的生辰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回到自己在安澜苑的小院,又开始看起书来了。一直到天sè渐渐暗了下来,杨思辰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出了屋子。 流岚这个时候刚好忙完手头的活计,过来问道:“少爷,这天都要暗下来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杨思辰边走边说道:“不去哪儿,在屋子里待了一下午,这会儿再不活动活动,待会儿可真的吃不下饭了。” 流岚说道:“您这会儿还算清闲的,到了明天,有你忙的时候。”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不就是个及笄礼嘛!弄根簪子往头上一插就完事了。” 流岚翻了个白眼说道:“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的?听赵嬷嬷说,夫人当年的及笄礼花了一个半时辰才弄完的,这还因为夫人是庶出的,礼仪简化了不少,据说这松江府里的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嫡出的小姐的及笄礼往往要花两个时辰以上才算了事。少爷您虽然是男儿身,但毕竟是嫡出的,所以您的及笄礼规矩是不能破的,自是异常繁琐。” 杨思辰听流岚这么一说,差点一头撞在院墙上。过了好久才说道:“干脆杀了我算了!你们姐妹几个又不是不知道,本少爷是最怕麻烦的了。” 流岚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可不关奴婢的事,刚才奴婢出去时见王太姨娘过来了,说是老太爷刚刚吩咐下来了,说是按照嫡出的大小姐的规矩cāo办。这就意味着,二小姐和三小姐也会去观礼的,幸好咱杨家不像那些大户人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亲戚,不然大少爷您还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呢!” 杨思辰耸耸肩,小声嘀咕道:“你们几个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反正我的及笄礼就这一回,大不了明天当回提线木偶,让跪就跪,让磕头就磕头,不就是两个时辰嘛,熬过去就阿弥陀佛了。” 流岚坏笑着说道:“少爷,奴婢劝您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您卯时就得起来准备,一直要忙到午时以后才能歇一会儿。及笄礼可是大礼,衣着打扮皆有定制,奴婢刚才听赵嬷嬷说,夫人当年办及笄礼时身上的行头足足有十多斤重,办完及笄礼之后夫人足足歇了一天才缓过劲来。” 杨思辰听流岚这么一说,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干脆给我戴上三十斤的铁枷拉出去游街算了。” 流岚笑着说道:“少爷,这可是您自找的,原本办个宴席就算完事了的,您却稀里糊涂地去找夫人说是不想办了。谁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想的。” 杨思辰十分委屈地说道:“还不是刚刚遇袭,那会儿脑袋里装的全是浆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宴席呀!” 流岚耸耸肩说道:“少爷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您还是老实点为妙。奴婢刚刚听说李夫人刚刚到杨家,这会儿应该正在安置。晚上赵嬷嬷还要过来教您规矩。您这会儿还是省点力气。” …………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杨思辰就被身边的嫣红推醒了。杨思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道:“让我再睡会儿。” 嫣红又推了一把杨思辰,说道:“少爷,差一刻卯时了,奴婢都起来两刻钟了,您若是再不起来,可就误了时辰了,到时候您就得饿肚子了。” 杨思辰听嫣红这么一说,赶紧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问道:“昨天晚上赵嬷嬷走之前把你们叫过去说了大半个时辰,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怎么弄?” 嫣红服侍着杨思辰穿好鞋,把几碟小点心端出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说道:“少爷,您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奴婢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沐浴之后才能吃早饭。”之后有端来了铜盆服侍杨思辰洗了手。 杨思辰点点头,只穿着底衣站了起来,走上前自顾自地洗了手,在小圆凳上坐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不过由于绿豆糕干燥易吸水,加上早晨刚刚起来杨思辰自己口干,绿豆糕糊在嗓子眼上,杨思辰被噎着咽不下去,伸着脖子眼珠子四处乱转。 嫣红见状忍着笑又给杨思辰倒了杯茶,说道:“少爷,您先喝点水再吃。奴婢先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待会儿您要先沐浴然后才能换装。” 杨思辰灌下了一杯茶,好不容易才把绿豆糕咽下去,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嫣红回答道:“奴婢之前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紫绡,她说她和其他人都忙着布置场子。待会儿再过来服侍少爷您沐浴。” 杨思辰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喝着茶。吃了几块点心之后又出去小解了一回,然后又回来坐下等着了。 杨思辰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嫣红就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回来了。三人给杨思辰行了礼,就去隔壁的小间里忙碌起来。又过了一小会儿,嫣红过来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可以沐浴了。请跟着奴婢来。” 杨思辰站起身,跟着嫣红去了小隔间。刚进小隔间,杨思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竹叶香,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心情也不那么郁郁了,定了定神朝浴桶里一看,才发现浴桶里的水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竹绿sè,上面还飘着不少竹叶。于是问道:“这水怎么和往常的不大一样?” 嫣红笑着说道:“这是夫人昨天特地吩咐的,这水里加了新鲜竹叶熬出来的汁水,还加了几味药,说是过之后可以提神醒脑。” 杨思辰小小地感动了一把,一边解着衣带一边说道:“那现在就开始。” 嫣红上前服侍着杨思辰脱下衣服,说道:“少爷,奴婢过来之前赵嬷嬷特地吩咐过奴婢,说是最好让少爷您在水里两刻钟,这样药效才是最好的。其间尽量少加热水,所以浴桶里的水稍微有点烫,少爷您小心点。”说完,嫣红就悄悄地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杨思辰点点头,抬腿跨进浴桶,之后皱了皱眉头,感觉到腿上传来的热度确实比平常高了不少,不过还能忍受。于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浴桶里的水不多不少,杨思辰完全坐下去之后刚好漫过杨思辰的肩头。 过了一刻钟,紫绡和紫绢姐妹俩进了屋。姐妹俩都是只穿着肚兜亵裤,杨思辰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来服侍自己洗澡的。紫绡上前行了礼,之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夫人刚才来过了,说是自打您进了浴桶,奴婢们就要把您当小姐看待了。”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难得你们姐妹俩这么守规矩,说说,青姨是不是在外面候着的?” 紫绢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小声说道:“夫人不放心少爷您,可现在正怀着身孕,经不起折腾,所以坐了一小会儿会走了,走之前把青姨留了下来,说是待会儿让青姨亲自给您梳头上妆。” 杨思辰无奈地说道:“算我倒霉,有青姨在,我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闹腾了。” 紫绡一边替杨思辰搓着身子,一边说道:“少爷,嫣红姐姐去那那东西了,待会儿您出了浴桶,奴婢们立马就要把那东西给您戴上,再给您穿好肚兜亵裤,之后才能让您出去。” 杨思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紫绡说的是什么,立马小声问道:“那东西可不可以不戴了,走起路来蹭得腿根不舒服。而且如厕极其不方便。” 紫绡摇摇头说道:“不行,夫人来的时候特地吩咐了要给少爷您戴上那东西,您就忍着点。如厕有奴婢们服侍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杨思辰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听话还不成吗?你们动不动就搬出母亲来压我。至于吗?” 紫绢把杨思辰的头发解开,说道:“少爷,奴婢们都知道您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若不是奴婢在,您不知道要把三个姐姐欺负成什么样子。” 杨思辰非常不屑地说道:“切!紫绢,你不妨去问问赵嬷嬷,你没来之前我欺负过嫣红和流岚没有。” 紫绢瘪瘪嘴说道:“依奴婢看,压根儿不用问,赵嬷嬷是什么人呐?是少爷您的nǎi娘,她是绝对不会说少爷您半句坏话的。问了也白问!” 杨思辰听紫绢这么一说,冷哼一声把身子往下一缩,将整个头沉在水里。 紫绢见杨思辰不理会自己沉到水里,趁机替杨思辰洗了洗头发。待替杨思辰洗完了头发,紫绢见杨思辰仍然没有浮出水面的打算,于是起了戏谑之心。拿起水瓢舀了一瓢热水照着杨思辰的头顶上慢慢地浇下去。 杨思辰正在水下运功憋气,被头顶上传来的热度这么一干扰,顿时真气就走岔了,肺里憋得十分难受,赶紧浮出水面想换气。却不想紫绢趁机手腕一翻,将水瓢里的热水全部浇在了杨思辰的脸上。杨思辰不曾防备,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灼热感,下意识地猛吸了口气,一下子被呛了一大口水,之后就是一阵子猛咳。咳完之后杨思辰瞪着紫绢,十分恼火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紫绢笑嘻嘻地说道:“做菜,红烧狮子头!” 紫绡也笑着小声说道:“呵呵呵……少爷,您现在这副模样还真像红烧狮子头,您脸上红得跟那酱汁差不多了。” 杨思辰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被烫的!去找条毛巾用冷水浸湿后拿来,我要敷脸!” 紫绡仔细看了看杨思辰的脸,然后点点头从旁边找来了一条毛巾用冷水浸湿后递给杨思辰。杨思辰接过毛巾,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紫绢,之后把毛巾摊平盖在脸上,不理会姐妹俩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杨思辰从浴桶里站起来,紫绡赶紧拿了干毛巾上前替杨思辰把头发擦干,紫绢则踮着脚拿了毛巾替杨思辰擦着身上的水,一边擦还一边嘀咕道:“少爷,您看看您自己的身板,柴得跟搓衣板似的,哪里像个练武的?” 杨思辰随手在紫绢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反唇相讥道:“跟了我半年了,吃的喝的都没短你的,你不也没长吗?看看人家紫绡,进府才一个来月,个头虽然没长多少,但是明显丰盈了不少,哪像你这小蹄子,半年多的时ri居然一点没见长!本少爷可对排骨柴猪没兴趣!” 紫绢见状大羞,红着脸掐住杨思辰腰间的软肉,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不长碍着您杨大少爷什么事了?”气愤之下,紫绢准备祭出自己的无敌法宝——双指钳肉回旋掐。 果然,这一招极为地有效,刚才还一直在嘚瑟的杨思辰立即向紫绢告饶,说道:“紫绢妹妹,你就饶了哥哥这回。” “少爷,只要您老老实实地听话奴婢就放过您!”紫绢得意地将两个手指头弯曲起举到自己面前说道。 杨思辰听紫绢这么一说,赶紧跨出浴桶,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任由姐妹俩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干。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青苗的声音:“小姐,您可沐浴完了?” 没等杨思辰回话,紫绢便抢着说道:“小姐已经起身了,正在擦身子。” 紫绡这个时候也把杨思辰的头发绞干了,之后紫绡拿出来一根丝带,将杨思辰的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用丝带系好。接着紫绢端来了一个小托盘,托盘里盛着一些银sè的器物。 杨思辰好奇地低头看去,发现除了套管腰带之外还多了一件什物,于是好奇地问道:“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 紫绢笑了笑,说道:“您遇袭的事情忠伯已经原原本本地给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吓得不轻,特地找来了最好的匠师连夜给您打的这副银护裆。老太爷就您一个孙子,自是宝贝得紧了。这副护裆可花了不少银子呢!!” 杨思辰苦笑着问道:“可不可以只戴护裆?” 紫绡在一旁坏笑道:“不行的哟,昨天夫人特地吩咐了,这两样都得给您戴上。” “你们又搬出母亲来压我。”杨思辰瘪瘪嘴,满脸幽怨地说道。 紫绢一边把那个银制的小套管套在杨思辰的小鸟上,一边小声嘀咕道:“听夫人的意思,好像是让少爷一直戴着,直到少爷可以人道再摘下来。紫绡姐姐,妹妹说的对?”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紫绡一边把腰带扣在杨思辰的腰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思辰非常不满的说道:“喂喂喂!你们俩见我被整成这副模样高兴是?” 紫绢冷哼道:“哼!咱们姐妹几个谁不知道少爷您是好sè之人?现在不拘束着您一点儿,将来指不定您还会领多少姐妹进门呢!”紫绢一边说,一边将小套管根部的银链子向上拉起,扣在了腰带的正前方并且上了锁。 紫绡也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将小套管顶部的银链子穿过杨思辰的裆部向后拉起,扣在腰带的正后方,却没有上锁。 杨思辰小声威胁道:“本少爷才十四岁出头。成亲还早着呢。这未娶妻先纳妾这好像不合规矩?” 紫绢两眼一瞪,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敢不给我们姐妹几个名分,奴婢就阉了你!”紫绢一边说,一边拿起银制的护裆,把护裆挂在了杨思辰腰间的腰带上,然后往下一拉,便把杨思辰的小鸟连同两个蛋蛋一起罩住。 紫绡则说道:“紫绢妹妹,别这么说了,少爷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早几年晚几年抬进房又有何区别呢?反正咱姐妹几个这辈子都是少爷的人。”紫绡一边说,一边伸手从杨思辰胯下捞起一条银链子,也扣在腰带的正后方,之后才用小锁把两根银链子一并锁上。 杨思辰低头朝自己的胯下看去,只见自己胯下一片平坦,闪着银光,完全看不出来自己的小鸟和两个蛋蛋。杨思辰抬起腿走了几步,感觉戴着这些东西走路虽然不太得劲,不过还能勉强接受。之后杨思辰又伸手在胯下摸了摸,感觉有什么东西盖住了自己的**,于是皱着眉头问道:“这样子我怎么小解?” 紫绢翻了个白眼伸手在护裆底部一抠,便把护裆贴在两腿之间的那一小块翻起来了,然后手指探进去在杨思辰的**上点了点,坏笑着说道:“少爷您就忍着点,这好歹也是老太爷的一片心意。今后小解都有人服侍您,定不会让您憋死的。老太爷找的人果然是个心思灵通的。这么jing巧的东西居然只用了一天就做出来了。” 杨思辰哀叹道:“我倒情愿被憋死。” 姐妹俩没有理会杨思辰,而是细细的把杨思辰胯下的东西整理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之后,紫绢在杨思辰胸前放上两只绒球,紫绡马上拿来一条裹脚布将绒球固定死了,然后给杨思辰罩上一件粉白sè肚兜,肚兜上用红sè丝线绣着几多寒梅。紫绡则腾出手拿出一条翠绿sè镶白边亵裤给杨思辰套上。之后又蹲下服侍着杨思辰穿好了绣鞋。 做完这些事情,姐妹俩长舒了一口气,紫绢朝门外喊道:“嫣红姐姐,小姐沐浴完了。” 嫣红推开门进来,拿出一件厚布长裙替杨思辰披上,然后说道:“小姐,请跟奴婢来,青姨在外面等着了。” 杨思辰点点头,裹紧身上的长裙,跟着嫣红朝外面走去。 紫绡和紫绢则赶紧转过身穿衣服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悲催的生辰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青苗见杨思辰从小隔间里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奴家见过小姐。夫人之前都安排好了,由奴家为小姐穿衣梳头上妆。小姐请跟奴家来。”青苗一边说,一边引着杨思辰走到床前。 杨思辰心知这事情到了这份上,由不得自己再胡闹了,于是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青姨了。”说完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 青苗先拿出一条素白夹棉底裙服侍着杨思辰穿上,紧接着又为杨思辰套上一件素白镶粉边夹袄,一边服侍着杨思辰穿衣服,一边小声说道:“小姐,您别嫌这衣裳素淡,这是及笄礼的规矩,不管您平时怎么穿,这个时候不能穿太鲜艳的底衣,就是公主行及笄礼也不例外。” 杨思辰忐忑不安看了一眼青苗,地问道:“青姨,今天用不用我穿高低鞋?” “要穿的,高低鞋夫人几天前就准备好了,至于穿了高低鞋行动不便,那也没关系,夫人已经安排好了,紫绢会一直跟在小姐您身边直到及笄礼结束。”青苗一边说话,一边拿来一件米白sè的采衣替杨思辰穿上,然后走到一旁拿东西去了。 杨思辰趁着这个机会自己紧了紧衣带,之后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发现底裙底下有一截堆在地上十分碍脚,必须提着点才不至于被绊住,于是又坐在床上问道:“青姨,这裙子是不是太长了?这样子走路太容易绊着了。” “这衣裳自是比照着小姐您的身量做的,至于这会儿您觉得裙子长,那是因为小姐您还没穿上高低鞋,身量没那么高,待会儿小姐您穿上了高低鞋就合适了。”青苗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拿出了一双高低鞋。 趁着青苗找东西的功夫,嫣红默契地蹲下脱下杨思辰脚上的绣鞋,给他穿好绿绫小袜,之后起身站在一旁。 青苗蹲下将杨思辰是的一只脚放在鞋里的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杨思辰的脚紧紧地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绑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固定鞋面的带子在后面系好。之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只高低鞋给杨思辰穿好,不过并没有把绣花鞋面给杨思辰罩上。 杨思辰在嫣红的搀扶下站起来,发觉这双高低鞋比之前自己穿的那双还要高上两三分,不过走了几步后反倒感觉比之前自己穿的那双稳当点,于是扬扬眉问道:“青姨,这双高低鞋反倒感觉比之前我穿的那双走起来稳当点,难不成这鞋上还有什么玄妙之处吗?” 青苗笑着说道:“小姐反,之前您穿的那双鞋底是打了蜡的,比较光滑,走起路来自是容易打滑,而这双鞋底没有打蜡,而且鞋头处还钉了一小块皮子,另外这绫带不能一根一缠到底,要两根交错着缠,这样才能缠得更紧致些,走起路来自是容易些了。” 杨思辰点点头,走到妆台前屈腿坐好,说道:“青姨,给我梳头。” 青苗点头称是,上前拿起梳子给杨思辰梳了个双环髻,用银sè的缎带绑好;然后把杨思辰的细眉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上下眼线;之后在杨思辰的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用细毛笔蘸了点胭脂在杨思辰的脸颊上淡淡扫了几下;最后再为杨思辰涂上粉红sè的唇脂。青苗一边给杨思辰上妆,一边又絮絮叨叨地把及笄礼的规矩给杨思辰说了一遍。杨思辰尽管心中有些不耐烦,但是仍然不动声sè地听着。 待青苗把杨思辰打扮妥当,紫绡紫绢姐妹俩也穿好衣服去厨房把杨思辰的早餐领了回来,刚刚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了,现在正在摆桌子。 杨思辰走过去,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拿起小勺子正准备吃。青苗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您还是少喝点稀的,行这及笄礼期间是不允许如厕的。” 杨思辰没好气地放下碗,拿起一个小包子狠狠地咬去半个,大嚼大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含混混地说道:“青姨,这小笼包味道不错,您也来几个?” 青苗扯出了个笑脸,颇为无奈地说道:“小姐,您现在是杨家嫡出的大小姐,是一位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照规矩来,怎么能像过去那样放荡不羁呢?” 杨思辰满不在乎地摇摇头,看着青苗说道:“青姨,我心里憋屈得很,让我发泄一下好吗?再说了,这屋子里也没有外人,没必要恪守那些规矩,还是随意点好。” 青苗心知杨思辰对杨老太爷的做法心存不满,需要宣泄一下情绪也是正常的。于是也没再督促,只是走到屋子外面替杨思辰望风。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用完了早餐,嫣红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撤了,杨思辰看了一眼紫绢,说道:“紫绢,你吃早饭没?没吃的话现在去吃还来得及。毕竟你要一直跟着我直到及笄礼结束的,饿着肚子可不是个事儿。” 紫绢笑了笑说道:“趁着刚才换衣服去拿饭的功夫在厨房喝了碗粥,回来时在路上还吃了一个大肉包子。撑到正午应该不成问题。” 杨思辰很诚恳地说道:“今天上午就辛苦你了。” 紫绢摇摇头说道:“小姐才是最辛苦的,那些衣裳首饰加起来足足有十斤重,小姐可是要穿戴着那些东西熬上小半天,直到客人们都走了才能脱下来的。” 杨思辰皱着眉头问道:“及笄礼完了之后不是可以更衣的吗?” 紫绢说道:“那是针对旁人的,小姐今天是正主,按规矩在客人离开之前都是不能更衣的。行完及笄礼,夫人会在安澜苑里设宴,小姐是不能缺席的。” 杨思辰正准备说话,流岚从外面跑进来规规矩矩地说道:“大小姐,及笄礼马上开始了,夫人让您过去。” 杨思辰叹了口气,站起身领着紫绢朝安澜苑的正厅走去。 由于杨老爷出门在外不能归来,所以杨思辰的及笄礼只能由郑氏cāo持,同样今天及笄礼的主人也只有郑氏一人。 郑氏今天特地穿上了五品宜人的冠服,站在安澜苑正厅在阼阶下稍偏东的地方,面向西。身后则站着杨思雯、杨思静和一大群丫鬟仆妇。李若丹则做为傧仪,站在大门外,神sè严肃地向西望着,见杨思辰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杨思辰装着没看见李若丹,径直走到郑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和声细气地说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郑氏见杨思辰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辰儿,今天是你的好ri子,你先进去等着。” 杨思辰起身说道:“多谢母亲。”之后又和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见了礼,才进了正厅。 进了正厅,杨思辰才发现正厅的东北角那块被用屏风隔开了。紫绢在身后小声提示道:“小姐,那是东房,开礼之前您要在那里等着。” 杨思辰点点头进了东房,之后便发现东房的面积并不小,大概有九尺见方,虽然放了不少东西,显得有些狭小,但是更衣完全够用了。冠笄以一盘盛之,用帕蒙上,以桌子陈於东房西侧,一位执事守在旁边。杨思辰朝那位执事看去,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是赵嬷嬷,和平常素面朝天不同,今天赵嬷嬷化了妆,头上也戴上了不少首饰,和平常相比多了些贵气。杨思辰见状笑着说道:“嬷嬷,今天您很漂亮。” 赵嬷嬷笑了笑,说道:“今天是小姐的好ri子,奴婢自是不能丢了小姐的脸面。小姐,您还是快去歇会儿,还有一刻钟及笄礼就开始了。这会儿不歇会儿,您很难撑到最后的。” 杨思辰点点头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背子、履、栉、掠,都用桌子陈设于东房中东部。酒注、盏盘亦以桌子陈于衣饰北面。门口西侧还有张席子,杨思辰知道那是为自己准备的,于是走过去面向南跪坐在席子上,调整好呼吸,开始修习易筋经。 ………… 及笄礼很快就开始了,杨思辰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神sè严肃地走了出来,之后让跪就跪,让磕头就磕头,该答话的时候就按照事先赵嬷嬷教的答话。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平民之女只能一加,命妇之女可以二加,宗室之女才能三加。因为郑氏有诰命在身,加上杨思辰这次是以嫡长女的身份行的及笄礼,所以可以按照二加的规矩来――即一加加笄,二加加錾。礼仪比郑氏当年的及笄礼还要繁琐。 一个时辰之后,一加、一拜、二加都弄完了,杨思辰抬手抖了抖袖子,一边走回屏风隔间,一边在暗地里苦笑着想到:罩上绣花鞋面再穿上深服之后终于不用再穿衣服了,身上五层衣服,其中两层还是夹棉的,活动不便就不说,还闷得慌,屋里还燃着炭盆子――主要是祛湿,安澜苑的正堂不常用,结果弄得自己满身是汗了,脸上的妆都补了两次了,最后赵嬷嬷看不下去了,干脆用白酒调了珍珠粉糊在杨思辰的脸上,而且糊得很厚,弄得杨思辰的脸上惨白惨白的,跟僵尸有得一拼――酒jing挥发快,容易散热,而且酒jing挥发之后珍珠粉因为缺少溶剂而板结进而变得极易吸水,刚好把脸上的汗吸收了,这样杨思辰脸上的妆就不容易花了。头上的发式让翟氏重新梳了两回了,每重新梳一次发式,头上就要多上许多发钗錾子之类的东西,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纯金的,搞得自己现在跟开屏的孔雀有得一拼。但是这开屏的孔雀也不容易呀――那些东西漂亮是漂亮,可是太重了,自己的脖子已经有点酸了。再加上已经戴在身上的项链镯子玉佩之类的饰物,杂七杂八的加一块铁定超过十斤了。估计再折腾上两个时辰,自己不被累死,也要因为脱水而倒下。接下来是二拜,二拜之后该干什么了?呃……醮子,好像是喝酒吃饭。好歹这该死的及笄礼进行了一半了!冬天来了,chun天还会远吗?慢慢熬,起码是有个盼头了。 杨思辰在紫绢的搀扶下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在指定位置站定。之后便看见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这有司原本按郑氏的意思是由青苗担任的,不过翟氏昨天下午来的时候把李若丹的教养嬷嬷给一起带来了,这位教养嬷嬷大概五十来岁,以前是在宫里待过的,对于女儿家的规矩比青苗还要熟悉,而且做事稳重,所以郑氏转而安排她来担当有司,青苗则去负责杨思辰的穿衣和梳妆。只见她端着一大觞酒走到翟氏面前,规规矩矩地把酒递给了翟氏。 翟氏接过有司递来的那一大觞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杨思辰,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杨思辰小步上前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暗暗运起内劲,猛吸了一大口,原来是是米酒,感觉味道相当不错!之后又猛吸了几口,感觉没那么渴了,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上前接着奉上饭,杨思辰接过,象征xing地吃一点。 做完这些之后,杨思辰朝翟氏行了拜礼,翟氏福身答拜。之后杨思辰起身离席,面朝南站到西阶东面。接下来就是长辈给杨思辰起字了,杨思辰心里有些忐忑,虽然知道这次长辈们起的字不作数,但是每每想起郑氏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杨思辰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杨思辰在紫绢的搀扶下重新走到席子上跪下,翟氏气正腔圆地说道:“礼仪既备,令月吉ri,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孟偕凤。” 杨思辰心道:偕凤?偕,俱也。凤,神鸟也。像凤凰一样展翅高飞,这个字不错,很好很强大!不过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头,呃……偕凤,皆凤,虚鸾假凤,不就是暗指自己是假小姐嘛?这绝对是自己娘亲取的,难怪之前她笑得那么意味深长。杨思辰想到这儿,尽管心里十分不爽,不过还是面sè不变,依旧规规矩矩地答道:“偕凤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第一百零七章 宴无好宴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起字之后,则是听训,原本是由杨老爷来训诫杨思辰的,不过由于杨老爷出门在外不能归来,所以这事情只能由郑氏来做了。郑氏说道:“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资于事父以事母,其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诗》云:‘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汝应切记,大道汤汤,行正得彰,勿失本心。” 杨思辰一听便知道郑氏所说的是《孝经·卿大夫章第四》和《孝经·士章第五》,这一章讲的是事亲忠君之道,这些内容在一位小姐的及笄礼上本来不应该提及的,郑氏却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杨思辰抬起头朝郑氏看了一眼,发觉郑氏虽然面sè严肃,但嘴角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杨思辰立马明白过来了——郑氏是在故意暗示他是一个假小姐,于是叩首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接下来就简单了,杨思辰朝翟氏行大礼致谢,翟氏退身回礼。之后郑氏起身朝众人福身行礼,众人也起身回礼,杨思辰则走到郑氏身侧站定。郑氏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思辰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奴家略备酒菜,请众位赏脸赴宴。” 待宾客们都出了正堂之后,杨思辰拉着郑氏的手抱怨道:“母亲,今后别再这么折腾儿子了。您看看儿子脸上的粉厚得,都快赶上墙皮了。” 郑氏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为娘知道这事情委屈你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昨天你祖父才告诉为娘,应天府的高知事来远不止拜访老友这么简单。圣上已经卧病在床不能视事了,但是却不放心太子殿下,所以政务全部推给内阁代为处理,可是很多事并不是由内阁说了算的,像正五品以上的官员的任命,高级官员的考核、调动、升迁,还有每年的大小祭祀等等等等,于是便积压下来了。同时伴随着年老的官员不断地致仕,各级官府出现了大量的缺额,这位高知事想向你祖父借三万两银子,疏通一下关节,将来好谋个好位置。” 杨思辰问道:“祖父没同意吗?” 郑氏不容置否地说道:“没有。你祖父事先知道那高知事是个贪财好sè的主儿,所以就婉拒了。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可以给以前的属下写信,让那些人关照一下高知事。高知事当然不满意,于是又提出将他的侄女嫁给你,你祖父不好拒绝,于是就安排了这场荒唐的及笄礼。”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也就是说这场及笄礼是做给人家看的,那么高家可来了人?” 郑氏点点头说道:“来了,高知事的夫人祁氏昨天就和你翟姨一起住进了杨府。昨天我和她说了一会儿话,那妇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杨思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接下来的这场宴席没这么好吃咯!” 郑氏说道:“那是,别看高知事只是个正八品的小官,但是由于顶头上司前年就致仕回家养老了,所以盐运司这一摊子事都有他代管着。在盐运司可不是个清水衙门,高知事一年起码能捞个近万两银子。不过毕竟他一个知事代管盐运司,名不正言不顺的,好多捞钱的手段都施展不开。” 杨思辰苦笑着说道:“俗话说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那祁氏肯定是个贪财的人,就算刚进门的时候不是,和高知事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会沾上些贪财的习气。” 郑氏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说的是,昨天为娘戴了一对珐琅掐金丝牡丹纹镯子,那祁氏一见面就盯着我那镯子看。我先过去应付着,你最好这儿把里面的底裙夹袄脱了,之后洗了脸再过来。现在你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掉。” 杨思辰福了福身说道:“女儿听母亲的,这就去更衣,顺便再戴些首饰,总不能让她光盯着母亲您看。” 郑氏笑着点了点杨思辰的额头,说道:“你这小蹄子,连你娘亲都敢打趣。” ………… 一刻钟后,杨思辰收拾妥当重新打扮一番之后进了饭厅。刚进饭厅,一个略显刻薄的声音就传入了杨思辰的耳朵:“哟!今天的正主来了。我说刚才咋听见喜鹊叫呢!” 杨思辰抬头循声看去,便看见以为二十七八岁的妇人正抬头眯着眼打量着自己,那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似的,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杨思辰心知这就是祁氏,于是皱了皱眉头走到祁氏跟前,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和声细气地说道:“小女杨思辰见过高夫人,高夫人万福!” 祁氏笑着说道:“哟!思辰居然这么漂亮,上辈子定是个有修为的狐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千万别嫌弃。”说着祁氏就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递了上去。 杨思辰心道:得,这祁氏还真是难对付,一见面就明褒暗讽的说了一通。有修为的狐仙?不就是狐狸jing吗?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翻脸的时候。于是装出一副十分羞涩的模样扭扭捏捏地说道:“小女谢过高夫人,夫人谬赞了,小女哪有您说得那么好?”说完朝郑氏看了一眼,见郑氏点点头,方才上前一步接过祁氏递来的玉佩,同时趁机打量了祁氏一番:祁氏身量没有郑氏那么高挑,身材也不像翟氏那样赢弱,姿sè看上去比郑氏还要好上几分,身上穿着一身八品孺人的圆领袍,头上梳了个流云髻,满头珠翠显得十分晃眼。令杨思辰感到十分诧异的是,祁氏裙下居然是一对天足,连高低鞋都没穿,在这个时代的闺阁小姐中,不缠足的是极少数,杨思辰不由得猜测道:难道祁氏出身农户?不过也不像呀,祁氏虽然刻薄贪财了点,但是涵养并不比其他人差。不过这不重要,自己还要替娘亲报那“一箭之仇”。 杨思辰收敛心神,抬手去接玉佩时故意将手往前伸了伸,这样一来衣袖就往上滑了一些,露出了一小截手臂,手腕上戴着的珐琅掐金丝百合纹镯子很自然就露出来了,这对镯子是杨思辰趁着刚才脱下底裙夹袄时特地戴上的,质地做工都和郑氏昨天戴的那对珐琅掐金丝牡丹纹镯子一模一样,价钱自是不便宜,据赵嬷嬷说起码値一千两银子。祁氏见了这对镯子,顿时被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镯子看,直到杨思辰接过玉佩收回手时,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却不想祁氏刚抬起头,却看到了了杨思辰略带笑意的脸,杨思辰这个时候虽然在笑,但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祁氏见杨思辰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便知道自己被耍了,不过杨思辰的做法明面上挑不出任何错处。祁氏无奈,只好转过头去笑着对郑氏说道:“杨夫人,你可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姑娘,瞧刚才在及笄礼上从容姿态,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的。不过这及笄礼却不大合礼制。” 杨思辰心下翻了个白眼,朝郑氏看去,心道:得了,开始转移火力了,祁氏说自己守礼,在及笄礼上表现的十分从容,却又说这及笄礼却不大合礼制,岂不是说郑氏不守礼?再说了,现在自己穿了女装,扮成女子。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子三从四德,祁氏却说自己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岂不是暗讽自己不安分,郑氏不守妇道?祁氏这几句话把自己和郑氏都骂进去了。祁氏这张嘴真他妈的厉害! 郑氏面sè不变地说道:“这事情是思辰的祖父前天才定下来的,事出匆忙,很多什物来不及备下,所以有不合礼制之处,还望高夫人见谅。思辰,你说是?” 杨思辰见状说道:“百善孝为先,万恶yin为源。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一起邪yin念,则生平极不yu为者,皆不难为。” 祁氏听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这松江府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自己丈夫是个贪财好sè的主儿,出仕七年不到,而且只做了个正八品的小官,却积攒下来了近五万两银子,同时还纳了四个妾,另外还有一群子通房丫鬟!这假小姐忽然来上这么一段,岂不是把自己和丈夫都骂进去了,而且还骂得十分堂而皇之,自己驳都没办法驳。 翟氏在一旁一边吃着茶,一边看着祁氏在郑氏娘俩面前吃瘪,心里大为畅快。这祁氏不知从何处得知自己和郑氏的关系十分要好,昨天竟然跑到府上来了,撺掇着自己和她一起去杨府走走。恰好杨府的人送来帖子,说是让自己去给杨思辰主持“及笄礼”,自己问了好一会儿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祁氏却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一起去。翟氏无奈,只好带着祁氏一起去杨府住下。可翟氏没想到祁氏却不是省油的灯,自打进了杨府就开始挑拨自己和郑氏之间的关系,弄得自己和郑氏之间发生了不大不小的误会。若不是自己和郑氏以前是闺中密友,郑氏非常了解自己,察觉到是祁氏故意挑拨,恐怕郑氏早就翻脸赶人了。 杨思辰没再理会祁氏,而是转身朝翟氏福了福身说道:“思辰见过李夫人,李夫人万福!” 翟氏笑着说道:“思辰呐,你刚才说得对!百善孝为先,倘若一个人连自己的长辈都不孝顺,拿什么去忠君报国?今天是你的好ri子,你可不能同翟姨见外。”说着就从手上褪下了一对白玉镶金丝芍药镯子递了上去。 杨思辰上前接过镯子,说道:“多谢李夫人了。” 之后翟氏又让李若丹上前同杨思辰见了礼。见李若丹扭扭捏捏地叫自己姐姐,杨思辰的脸也有点烧得慌。 郑氏一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拉着杨思辰的手说道:“时辰到了,咱入席。” ………… 众人入座之后,郑氏端起了茶杯说道:“今天是小女思辰及笄的ri子,诸位能赏脸观礼,这是小女的福分。奴家今ri不便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向诸位致谢。” 翟氏笑着说道:“今天的确是个好ri子,思辰今后就是大人了。” 杨思辰赶紧端起酒盅,朝翟氏看了看,说道:“多谢翟姨!”随后用袖子掩着脸,将就喝了。这流觞酒和后世的干红差不多,不过却不含任何化学添加剂,喝起来味道十分特别。 祁氏喝了酒,咂咂嘴说道::“这流觞酒入口甘醇柔和,别具风味,不过后劲却不小,奴家以前喝了九两就醉了。” 杨思辰心下翻了个白眼,心道:得,又开始了。后劲不小?岂不是说杨家这么做影响十分不好吗?杨思辰看了一眼郑氏,见自己娘亲眼里有些恼意,于是故意说道:“曲恋晓气晴和,水伴乐赏青萝,流金碧凝chunsè,觞玉琉璃水波!这流觞酒sè泽鲜艳,入口甘醇柔和,确实是一品不可多得的好酒,小女听说,当今圣上十分喜爱这流觞酒。以前小女想喝而无处去喝,如今沾了高夫人的光,方知这流觞酒确实品味独特。” 祁氏一听杨思辰连万历皇di du搬出来了,于是只好点点头说道:“那是那是。这流觞酒确实别有风味。” 郑氏这个时候却说道:“青苗,既然高夫人喝不惯这流觞酒,那就去把我去年从京师带回来的桃花酿拿来,那酒后劲小一些,也更适合咱这些女子饮用。” 杨思辰一听这话马上就乐了,心道:姜还是老的辣!流觞酒酿制方法独特,在这个时代大明并不产出,只有通过海外贸易获得少量,极品流觞酒在大明那更是滴酒滴金,十分罕见,杨家虽然因为主营的是海外贸易,所以倒有些流觞酒窖藏,不过数量也不多,也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今天这一瓶流觞酒还是杨老太爷特地吩咐王太姨娘送过来的。桃花酿就是低度白酒里加入风干的桃花,密封静置上半个月然后过滤就行了,价钱和流觞酒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另外,这个时候给祁氏换上桃花酿,岂不是暗讽她家后院里桃花遍地吗? 祁氏面sè讪讪地说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少喝点就是了。” 之后郑祁氏不再说话,只是乖乖地喝酒吃饭,这桌子上顿时清净了不少。 第一百零八章 醉酒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这顿饭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其间祁氏虽然没有再说那些难听的话,不过却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于是撺掇着李若丹不停地向杨思辰敬酒,李若丹因为年纪小,所以只喝糯米酒,喝多少都没关系。这可害惨了杨思辰,因为及笄礼期间不能如厕,所以早晨杨思辰只吃了个半饱,水也没敢多喝,好不容易才挨到了中午,上桌子没吃多少就接连被灌酒,等于是空腹饮酒,而且是后劲十足的干红。当时没感觉到有问题,可是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杨思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杨思辰之前只是洗了脸脱了里面的底裙夹袄,头上的饰物却一个没动,本来就十分沉重,如今酒的后劲上来了,那头重脚轻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坐在一旁的郑氏见儿子面sè酡红,举止迟缓,心知儿子是喝多了,在心疼儿子的同时,对祁氏的做法又恼火了几分。于是言语中就没那么客气了。 翟氏见状赶紧对李若丹说道:“若丹,别再让你姐姐喝了,再喝下去你姐姐就醉了。” 这时候郑氏吩咐紫绢端来一盏浓茶,服侍着杨思辰喝下去。杨思辰喝了浓茶,果然感觉舒服点了,暂时把酒劲压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翟氏见一桌子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端起酒说道:“多谢杨夫人热情款待,我家里还有事,不得不先行告辞,我自罚一杯。” 郑氏不好挽留,于是也端起酒说道:“李夫人见外了,我哪能让你自罚一杯,这杯酒咱们一起喝了。” 杨思辰无奈,只好跟着端起酒喝了。 翟氏带着李若丹走后,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祁氏扛了一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方才端起酒说道:“多谢杨夫人热情款待,我家的宅子在城外,路途较远,这就告辞回去,我自罚一杯。” 郑氏巴不得祁氏赶紧走人,于是端起酒说道:“一路顺风。” 杨思辰无奈,只好跟着又端起酒喝了。 祁氏喝了酒站起来走到饭厅门口,忽然背后传来了杨思辰的声音:“一定要一路顺风,千万别半路失踪!!” 祁氏听后脚下一顿,猛地转身朝后看去,只见杨思辰半边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支着头看着自己,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酒盅,朝自己遥遥地举起顿了顿,之后便把酒盅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吸着酒,脸上酡红一片,挂着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显然是醉得不轻。郑氏则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手里的酒盅,仿佛那是一件无价之宝似的,对于杨思辰的举动不闻不问。祁氏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气鼓鼓地走出去了。 郑氏见祁氏走了,放下酒盅对杨思辰说道:“好了,不用演戏了。那人走了。” 杨思辰把手里的酒盅顿在桌子上,说道:“母亲,儿子这回是真的有些醉了。昔曹孟德有诗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儿子这会儿确实想唱一曲。” 郑氏也有些醉意,用手点了点杨思辰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你想唱便唱罢,为娘也想听你唱。” 杨思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了甩袖子,唱起了《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sè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sè撩人yu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后世的杨思辰的老爹是骨灰级京剧票友,最爱唱的是《霸王别姬》、《定军山》和《贵妃醉酒》三出戏,当然了,他演的是男角。在杨思辰的老爹的威逼利诱之下,杨思辰不得不把其中的旦角龙套一肩挑了。 不得不说,杨思辰有一副好嗓子,加上这个时候杨思辰还没有到变声期,发出的依旧是童音,雌雄莫辩。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唱着唱着,杨思辰的眼泪就下来了——到这个时代快一年了,不知道自己在后世的父母会不会还在伤心?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有了亲情,有了他依靠的人和依靠他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杨思辰渐渐地有些倦了,身子失了平衡,朝前倒去。杨思辰闭上眼睛,心道:倒下,睡一觉也许还舒服点。却不想接下来触到的不是冰冷坚硬的青砖,而是一具温暖的躯体,杨思辰朦朦胧胧地喊了一句:“妈,我好累。”之后便沉沉地睡去。 郑氏搂着杨思辰,轻声呢喃道:“辰儿,你若是累了,那就睡。为娘虽然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但也相信你不会害了为娘的。” ………… 杨思辰感到头痛yu裂,口中干渴不已,于是迷迷糊糊地叫道:“水,水,我要喝水。” 紧接着杨思辰就感觉到自己的嘴边多了个温润的东西,不由地轻轻吮吸起来,一丝微甜的水流到了自己的嘴里。之后杨思辰感觉舒服了点,翻了个身又接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又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粉sè的帐子,杨思辰便知道自己被送回了安澜苑的小院子里。头依旧有些疼,不过比之前好些了。杨思辰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那些发钗錾子之类东西都已经拆下来了,自己的头发只是松松的拢在脑后,仅仅用一根丝带绑着。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双高低鞋依旧在脚上穿着的。 这个时候帐子外面传来了嫣红的声音:“小姐,要起身吗?” 杨思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嫣红撩起帐子扶着杨思辰站了起来。杨思辰伸了个懒腰问道:“嫣红,我睡了多久了?” 嫣红红着脸说道:“一个多时辰了。现在快申时初刻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嫣红,你的脸怎么红了?” 嫣红咬咬牙,低着头说道:“小姐,您就别问了,奴婢求您了。” 杨思辰起了身,忽然感到膀胱涨得难受,方才记起自己自打早上换装之后一直没有小解,于是也顾不上问下去了,赶紧说道:“去把紫绢叫来,我要小解!” 嫣红松了口气,点点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紫绢和嫣红抬着马桶进来了,杨思辰二话不说立马掀起裙子褪下亵裤坐了上去,支支吾吾地对紫绢说道:“过来帮我……帮我……解开。” 紫绢破天荒地没有打趣杨思辰,老老实实地上前伸手在护裆底部一抠,把护裆贴在两腿之间的那一小块翻起来,之后用一只手指架着那块小银片说道:“小姐,可以了。” 杨思辰也顾不上羞耻了,赶紧放松了括约肌,一股水流刚好从开口处流下。杨思辰没有感觉到自己下面其他地方沾上尿液,心知那东西里面可能另有玄妙。可那东西已经戴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完全看不到它的内部结构。 杨思辰小解完之后,紫绢拿了一块粉红sè的丝绸方巾蘸上热水,掀起杨思辰的裙子,替杨思辰擦干净那东西上的尿液。杨思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刚好顶在自己的马眼上,估计是个细棍,尿液出来后顺着细棍流下,自是不会再污染到别的地方咯。 杨思辰重新站起来把亵裤提上去,放下裙子说道:“紫绢,母亲今天也没少喝,现在怎么样了?你可去给她诊了脉?” 紫绢回答道:“夫人回来之后也睡下了,不过半个时辰前就起身了,奴婢刚从夫人那边回来,临走前给夫人诊了脉,没有发现异常。”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打开下面那东西?今后小解我自己来就行了,每次都让你过来太麻烦了。” 紫绢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服侍小姐是奴婢们的本分,昨天夫人已经手把手地教会了奴婢们该那东西该怎么开,您要小解说一声就行了,那腌臜东西您能别碰就别碰了。” 杨思辰碰了个软钉子,心道:仆大欺主啊!还以为紫绢转了xing子,变得听话了呢,没想到这一交手比之前更圆滑更难对付了…… 杨思辰瘪瘪嘴说道:“为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母亲。”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小姐。您这会儿想穿什么衣裳?” 杨思辰没好气的说道:“你来挑,别把我打扮成花蝴蝶就成。头发就别再弄花样了,就这样松松一系就成了。” 紫绢笑着说道:“是,小姐。您中午骂高夫人的话真解气,一定要一路顺风,千万别半路失踪!呵呵呵呵……不过依照小姐您的xing子,骂人的话肯定不止这些。”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你真的想听?”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真的想听。小姐您就说给奴婢听呗!奴婢发誓绝对不说出去还不成吗?” 杨思辰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告诉我如何打开我胯下的那东西。” 紫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姐,您胯下的那东西的下端是个小活门,活门下端安了两块磁石,一掰就开了;小解完之后只要松开手,那块小银片就会自动合上。” 杨思辰伸手掰了掰,发现果真如同紫绢说的那样,稍微一用力就掰开了,之后只要松开手,那块小银片就会自动合上。于是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必须保证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紫绢赶紧说道:“奴婢保证,小姐您就快说!!” 杨思辰朝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人偷听,方才飞快地说道:“那我真说了,你可听好了。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笑口常开,笑死活该;一路走好,半路摔倒;多多喝水,噎死拉倒;坐下吃饭,椅子翻倒;躺在床上,床上长草;起床看书,书里飞鸟;海里游泳,落进渔网;街上散步,车来撞倒;大雨倾盆,忘带雨伞,头上闪电!!” “扑哧——咯咯咯咯………”没等紫绢反应过来,门口便传来了郑氏的笑声,紧接着青苗和嫣红一左一右扶着郑氏走了进来。 杨思辰听到门口传来了郑氏的笑声,脸上的表情便垮了下来,苦着脸迎了上去,说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安!” 郑氏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喘了口气说道:“你这小蹄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谁知道这张嘴竟然比那些市井泼妇还要毒!我刚听说你醒了,便想过来看看,不想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你说的那番话。看来你真的没事。” 杨思辰不想在此纠缠,支支吾吾地问道:“母亲,您这会儿来……有什么事吗?” 郑氏说道:“你祖父刚才差人过来说让我晚上带着你去沧海堂,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女儿这就去准备。” 郑氏不放心地问道:“辰儿,你真的没事?为娘是说上次遇袭之后。” 杨思辰耸耸肩,笑着说道:“母亲,您就放心,紫绢当时就给儿子诊了脉,说是静养一天就过来了。今天早晨沐浴的时候紫绢又给我诊了脉,从脉象上看儿子的身子康健得很!” 紫绢也赶紧说道:“夫人,小姐的身子确实非常康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倒是夫人您的脉象有些怪异。” 郑氏紧张地问道:“我的脉象怎么了?” 紫绢皱着眉头说道:“医书上说男孩儿是纯阳之体,女儿是纯yin之体,男女胎气不同,脉象自有区别。孕妇左手上部搏动圆滑有力的为男孩儿,右手上部搏动圆滑有力的为女孩儿;怀双胞胎的孕妇左右手尺脉都滑实有力;怀龙凤胎的妇女yin阳脉象都很强盛。夫人右手上部搏动圆滑有力,同时左手上部搏动比常人要强盛一些,不过和怀双胞胎的比起来还是弱一些,另外夫人才怀孕六个多月,肚子却比常人怀孕八个月还大一些,这种情况奴婢之前也没见过,所以也不敢妄下结论,夫人还是谨慎点好。” 青苗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夫人,用不用……去请大夫来瞧瞧?” 郑氏见状也点点头说道:“青苗,你先扶我回去,之后再去趟玉仁堂,请常大夫过来。” 青苗点点头说道:“是,夫人。”然后就扶着郑氏出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余波未平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见郑氏走了,方才沉着脸问道:“紫绢,你之前不是说母亲的脉象没有发现异常吗?怎么刚才又改口了?” 紫绢皱着眉头说道:“小姐,夫人的脉象很怪异,但是又和几天前没有变化。奴婢之前只是跟着文嬷嬷在外面行了半年的医,其间多见的是跌打外伤,孕妇倒也见过几个,可是从没见过夫人这样的脉象。” 杨思辰的脸sè稍微缓和了点,说道:“那你先别管我了,待会儿大夫来了过去看看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过去。” 过了一会儿,紫绡进来了,见杨思辰皱着眉头,于是安慰道:“小姐,夫人很可能怀的是两位小姐。” 杨思辰满脸担忧地说道:“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到鬼门关里走一遭?将来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我怎么向父亲交待?” 紫绡接着说道:“奴婢的娘亲生妹妹的时候奴婢也在,从发动到生下妹妹一共用了一个半时辰。夫人的底子不错,并且不是头胎,想必会少很多麻烦。” 杨思辰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 过了小半个时辰,紫绢从外面回来了。杨思辰赶紧问道:“大夫怎么说?” 紫绢道:“小姐,大夫说夫人怀的是一对小姐。至于夫人的脉象奇特,那大夫解释说是因为夫人体质比寻常妇人偏yin,加之怀的是两个女孩,至yin而生阳的缘故。并无什么大碍,就是生产的时候麻烦点,不过好在夫人已经生过一胎了,盆骨已经张开了,再生的话可能比之前顺畅些。” 杨思辰听后松了口气,说道:“如此我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为我更衣,待会儿还要去祖父那里吃饭呢。” 紫绡和紫绢点点头开始服侍着杨思辰换衣服。 ………… 杨思辰走到郑氏卧房门口刚好碰见王太姨娘从里面出来,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太姨娘,您怎么来了?” 王太姨娘见杨思辰一身女装,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还化了淡妆,一时间竟愣住了,直到听见杨思辰说话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朝杨思辰还了礼,说道:“大小姐,老太爷刚刚得了消息,说是夫人怀的是一对小姐,所以派奴婢来知会一声,今天晚上夫人不用去沧海堂了。让大小姐您一个人去一趟就行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我也刚刚得了消息,这就过来了。” 王太姨娘接着说道:“大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老太爷那边还等着奴婢会去复命呢!” 杨思辰笑着说道:“太姨娘您先回,我一会儿就过去。” 王太姨娘点点头出了安澜苑,杨思辰则继续朝郑氏卧房走去。 杨思辰进了郑氏的卧房,便看到郑氏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于是赶紧上前请安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郑氏放下茶盏问道:“辰儿,在外面遇到太姨娘了?” 杨思辰直起身说道:“是,太姨娘说待会儿只让女儿一人去沧海堂。” 郑氏点点头,笑着说道:“为娘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怀的是双生女。” 杨思辰说道:“母亲,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待会儿女儿吩咐厨房做了送过来。” 郑氏说道:“这事情你就别cāo心了,我想吃什么青苗会直接给厨房说的。倒是你,既然这大半个月认作女子,那就要像那么回事,女儿家的针脑刺绣就免了,但是琴棋书画还是要学的。至于做女子的规矩礼仪,那更是必须学的。师傅为娘半个月前已经为你找好了,明天就过来。毕竟现在离你成亲还有个七八年的,每年扮一个多月的女子,算下来也得有一年了,期间自是少不了应酬,到时候你不懂规矩,丢的可是咱杨家的脸。” 杨思辰苦着脸问道:“母亲,可不可以不学?” 郑氏不容置喙地说道:“不行!辰儿,为娘这是为你好,为娘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太浮躁了,是欺软怕硬的脾气。为娘就是想让你收收xing子。” 杨思辰瘪瘪嘴说道:“母亲,这修身养xing的法子多了,为什么不换个法子呢?” 郑氏板着脸说道:“有你这样和母亲说话的吗?这法子为娘和你祖父觉得都不错。” 杨思辰听郑氏这么一说,心知这事情没法改变了,于是讪讪地说道:“儿子听母亲的。” 郑氏见杨思辰答应下来了,面sè缓了缓,说道:“好了好了,就说这么多。让你青姨领你去打扮打扮,你祖父还等着你呢!” 杨思辰不甘心地说道:“母亲,女儿这样子挺好的,不用再打扮了。” 郑氏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太素淡了。” 杨思辰见郑氏的脸sè又yin下来了,不敢再反驳,只得起身跟着青苗走到郑氏的妆台前坐下,任由青苗在自己头上施为。 ………… 一刻钟后,杨思辰出了安澜苑,身上还是那身衣服,只是头上戴了不少东西。压得杨思辰脖子有些难受。杨思辰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紫绡紫绢姐妹俩,发觉姐妹俩眼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没好气的说道:“得,你们俩就乐。回去我一定要把这些全给你们俩戴在头上!我就不信,到时候你们俩还笑得出来!” 紫绢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说道:“小姐,这可折杀奴婢了!奴婢们知道您一向对奴婢们都是极好的,但是这规矩是不能破的。” 杨思辰气鼓鼓地说道:“什么规矩?倘若哪一天你们这些丫头都老老实实地守着规矩,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紫绢不以为然地说道:“今天上午奴婢不是挺守规矩的吗?” 杨思辰心知自己说不过紫绢,索xing不再说话了,踩着高低鞋加速向沧海堂走去。紫绡看着杨思辰吃瘪,拿手肘碰了一下紫绢,赶紧跟了上去。 杨思辰到了沧海堂门口,朝候在门口的小厮说道:“劳烦小哥通报一下,本少……小姐要见祖父。” 那小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那小厮便跑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杨思辰说道:“少……小姐,老太爷请您进去。”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在前面引路。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跟着小厮进了沧海堂。 那小厮把杨思辰带到沧海堂的小园子门口便停住了脚步,说道:“小姐,老太爷在里面等着了。” 杨思辰点点头对身后的紫绡紫绢姐妹俩说道:“你们俩先回。一个时辰后再过来。”然后不等姐妹俩回话便进了小园子。 杨老太爷听到那小厮禀报,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小园子里,坐在亭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杨思辰。这会儿远远看见杨思辰进来,笑着说道:“小辰子,过来坐!” 杨思辰见状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朝杨老太爷行了礼说道:“祖父,您怎么在这儿摆席面?这会儿的天气虽较之冬ri暖和不少,但任然带着点寒气,万一冻着了可是个麻烦事。” 杨老太爷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你祖父身子骨康健着呢!坐,今天那些事都是祖父安排的,本想事前告知你缘由,可是祖父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思辰心知杨老太爷今天请自己来使变相的道歉,也知道杨老太爷不会无的放矢。于是笑着说道:“祖父,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杨老太爷听罢笑了,说道:“那祖父就直说了,你也知道咱杨家的势力和财力有多惊人,官场中的人希望借助杨家的势力更进一步,生意场中的人希望借助杨家的财力把生意做大,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你是杨家的独子,不少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从去年开始,便有人开始试探了,这其中数李知府和高知事最难对付。于是祖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杨思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孙儿理解祖父的难处。” 杨老太爷说道:“你能理解就好,那接下来就好办了。过上三个月我就把你送到三宝颜去,待腊月再回来。夏忠跟你一起去,那边的事情你和他商量着办。” “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杨思辰惊讶道。 “昨天你父亲来信,说是事情定下来了,朝廷允许咱杨家造三十艘三千五百料的大船。正式的文书半个月之后就到了。”杨老太爷说道。 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朝廷那帮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这次咱杨家恐怕出了不少血?不然那些人不会答应的。” 杨老太爷点点头,有些肉疼地说道:“是,你父亲在信中说他把京师城和塘沽城的四家珠宝铺子全盘给了尚宝监。那四间铺子连同货物至少值五十万两银子。” 杨思辰见状劝道:“祖父,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多出来的那五艘船一年下来至少能赚回来二十五万两银子,如此算下来咱也不吃亏。多几艘船反倒是好事情。只是今后咱杨家在京畿一带的珠宝生意可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父亲在信中还提到了李福林从辽东捎回来的消息,你父亲根据这些消息估计**哈赤可能已经准备造反了。” 杨思辰没有感到意外,平静地说道:“**哈赤野心极大,区区一个辽东恐怕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不过大明朝这屋子虽然四处漏风,但也不是一个**哈赤能推倒的。” 杨老太爷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若有所思地问道:“照你看来,这**哈赤要想取这江山,该怎么做?”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咱关内的两京十三省的人口是一万万,辽东有多少人?三百万人顶天了,其中还有六成是汉人。**哈赤靠着五万人马征服辽东问题不大,但是要想靠这点人马进军关内,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如果我是**哈赤,击败朝廷在辽东的那几万人马占领**干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南下取辽西南,而是西征。” “西征?怎么说?难不成是和蒙古开战?”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 “开战那不一定,也许是武装游行,主要是让蒙古人知道**哈赤的实力。蒙古现在有一千多万人,只要有三分之一的蒙古人和**哈赤结成同盟,再从**干征召一批汉人,**哈赤就能拼凑出四十万大军,就有实力拿下辽西走廊一带,窥探关内!不过**哈赤这些人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要想完全攻下燕山南北,一路杀到淮北一带,没上七十万大军根本做不到,除非大明朝发生严重的内乱。”杨思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杨老太爷刚刚要说话,夏忠这个时候却进了小园子。杨老太爷皱了皱眉头,说道:“夏忠,可有什么事?” 夏忠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行了礼,方才说道:“老太爷,小姐,章家的大管事上门求见。” 杨老太爷顿时拉下脸来,冷哼道:“哼!都二十年了,章本华护短的xing子居然一点没变!带他到这里来,我倒想看看这次他又有什么招数!”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老太爷!”然后便退出了小园子。 杨老太爷见夏忠走远了,方才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这次由你自己去对付那章家的大管事,我只在一旁帮你镇着场子。” 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祖父,孙女对章家几乎是一无所知,要让孙女来对付那人,您可得给孙女讲讲章家的那些事。” 杨老太爷听罢捋了捋胡子,说道:“那好,我就给你讲讲……” 从杨老太爷的叙述中,杨思辰知道这章家原本是土匪出身的,一百多年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在松江定居下来了,之后便开始经商。由于章家出身草莽,和松江本地的地痞流氓很是合得来,渐渐地成了松江本地的地头蛇。依靠地痞流氓的帮助,章家从贩盐起家,挤垮了不少对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后来官府也要依靠章家来整饬松江本地的地痞流氓,对章家这样的地头蛇在暗地里的小动作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不过据杨老太爷说,章家近些年确实挺本分的,除了埋头赚钱之外,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章家的子嗣也很单薄,目前章家长房仅有一个十六岁的大少爷,二房也只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儿子。而且这两个儿子都是庶出的,生母和嫡母关系均是很紧张。加上章老夫人五年前就去世了,章家后院头顶上没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加上那两个小妾也确实有些手段,目前正闹得是乌烟瘴气的。 第一百一十章 坑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听完杨老太爷的讲诉,杨思辰眼珠子一转,对身边的紫绢说道:“紫绢、紫绡,粉盒你俩带了没?再往我脸上扑点,然后再上些胭脂,帮我遮遮脸上的‘病气’。” 紫绢马上会意,说道:“奴婢一直带着的,这就帮您补妆。”然后就拿出东西上前在杨思辰脸上涂抹起来。 片刻之后,杨思辰蔫不拉几地支着脑袋,半靠半趴地倚着桌子边沿坐着,脸上虽然敷了厚厚的一层粉,但是看上去还是遮不住那满脸的憔悴之sè。 杨思辰刚刚摆好架势,夏忠便带着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进了小园子。见杨思辰一副病蔫蔫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行了礼,方才说道:“老太爷,小姐,章家的大管事来了。” 那胖子见杨思辰一副病蔫蔫的模样,也先是一愣,然后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行了礼,方才规规矩矩地说道:“小的章晨五,见过杨老太爷、杨大小姐。二位贵人万安!” 章晨五见杨思辰一副病蔫蔫的模样,以为杨家的这位假小姐被遇袭的事情吓得不轻,只朝杨思辰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杨思辰,转眼朝杨老太爷看去。 杨老太爷说道:“章大管事,你可是大忙人,管着章家那一大摊子事,可没多少闲暇。咱还是别绕弯子了,有事情不妨直说,成不成也就几句话的事情。” 章晨五笑了笑,说道:“杨老太爷果然爽快!那我便直说了,这次来是为了盐场的事情。最近杨家大张旗鼓地办盐场,风声传出来……” “这盐场是小辰子的私事,我这老头子不过问,有什么事请你和小辰子说。”没等章晨五说完,杨老太爷就打断了章晨五的话。 章晨五有些吃惊,又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原来是大小姐的产业,不知大小姐的盐场制出来的盐打算卖给谁?” 杨思辰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女那盐场一天能产出一千一百斤粗盐,单单靠杨家那几家店铺显然是卖不完的。小女打算将多余的盐卖往外地。过几天恰好有船要去辽东,小女这些天正忙着联络,看看能不能运些盐过去。” 章晨五有些吃惊地问道:“大小姐,您那盐场真的每个月都能产出那么多盐?” 杨思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说道:“那不是,冬天那三个月天太冷了没多少产出,遇上刮风下雨之类的天灾也无法生产,碰上yin天产量还会降低很多,这一千一百斤粗盐是按照夏季最大产出的六成五来算的。” 章晨五心道:这晒盐之法古已有之,一亩盐田一天能出个四十一二斤盐就顶天了。算上种种减产的因素,实际每天均产不到三十斤,这杨家盐场一共三十多亩,算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这假小姐应该没有骗自己。每月三万三千斤粗盐,章家吃下去不成问题,虽说照规矩应该按官价的八成购入,但只要这批盐进了章家的库房,那卖多高的价还不是章家说了算?想到这儿,章晨五说道:“大小姐,倘若章家愿意按官价的八成收购这些盐,不知大小姐意向如何?” 杨思辰听罢直起身子说道:“据我所知,你们章家每个月出售的盐也就三十万斤左右,再吃进我这三万多斤恐怕有些困难。” 章晨五笑了笑,说道:“大小姐,我章家麾下的灶户多达近千人,盐田更是有六七百亩,产出的盐除了供应松江本地所需之外,还有不少盐销往江南各地,甚至两湖一带也能见到我们章家卖出的盐。” 杨思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心道:章晨五这话虽然没明说章家贩卖私盐,但据自己所知,章家每年所得的盐引也就三千五百引,而章家每年所经手的盐却远远不止这个数。说章家没有干贩私盐的事情谁信?于是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你们章家收购我盐场的盐不在松江本地卖出了?” 章晨五点点头说道:“大小姐说的没错,松江本地每个月只能吃下四十万斤盐,这批盐在松江本地确实不好卖。只能运往外地销售了。”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此说来还要算上公使银子,这样,我再让出半成利,这些粗盐咱就按官价的七成五交割,不过每月的交割量只有三万斤,剩下的由杨家自己来卖。你看这可成?” 章晨五想了想说道:“好,就按照大小姐说的办。” 杨思辰点点头,不动声sè地说道:“那么现在咱就把契约写好,倘若章管事没什么异议的话,明天我就让夏忠拿着契约和章管事一起到知府衙门去加印。” 章晨五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不好反对,只得说道:“就依大小姐的。” 杨思辰也没客气,当即吩咐拿来笔墨纸砚,亲自cāo刀弄出了一份契约草稿,吹干后递给章晨五说道:“章管事,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章晨五接过纸细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把那张纸放下,问道:“怎么只给我们章家七百五十引的盐引?太少了。” 杨思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们章家控制着松江府大约五成的粗盐产出和六成的盐引,松江府大约有一百七十万人口,一年至少要消耗七百一十万斤盐,而朝廷给松江府的盐引是多少?一万引不到,也就三百万斤,剩下的缺口大部分靠私盐补充。章管事,你别告诉我你们章家没做过私盐这活计。” 章晨五听罢苦笑道:“大小姐说的没错。不过这契约上只提到小羽岛盐场,却只字未提杨家。大小姐这是何意?” 杨思辰笑着说道:“这盐场原本我就没打算长期经营下去,玩个三四年给我身边的几个丫鬟挣够嫁妆钱就打算盘出去的。” 章晨五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说,心下盘算道:这假小姐真是大手笔!盐场一年所得绝对不会少于一万二千两银子,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一个主子身边有两三个贴身丫鬟,这笔银子摊到每个丫鬟头上至少是一万两!倘若到时候这假小姐真的要把盐场盘出去,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自己凑钱把盐场盘下来,自己为章家累死累活地干了二十年,不但没捞到多少好处,这些年还得罪了赵姨娘和沈姨娘,那两位可是章家子嗣的生母!将来无论这两位少爷谁掌家,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于是谄媚地说道:“大小姐,将来倘若您真的打算把这盐场盘出去,可不可以先考虑盘给小的?” 杨思辰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行,反正这盐场分成十股,本小姐占了七股,祖父只占三股。只要价钱合适,到时候本小姐会优先考虑把手里的五股转给你。倘若你真能出得起价钱,本小姐把剩下的两股一并转给你!” 章晨五听罢赶紧说道:“多谢大小姐!!” 杨思辰说道:“前几ri我从外面回来遇见几人正在被人追杀,于是出手救了下来,事后才知道是你们章家的护院,现在那几人正在后院里养伤,过几天等伤好了我就让他们回去。” 章晨五没想到杨思辰会忽然提到这件事,并且还主动遮掩了真相,一时间不知道杨思辰究竟要说什么,所以也就没支声。 杨思辰见状接着说道:“章家的护院在光天化ri之下被人追杀,这不是小事,所以我打算趁着他们养伤的这几天请官府过来处理一下。章管事意下如何?” 章晨五做了十来年的大管事,心思十分灵通,知道这事情章家理亏,一旦官府介入章家就别想善了了。于是说道:“多谢大小姐仗义相助,章家十分感激,事后定有重谢!不过小的看来,这是章家的私事,章家私下处理为妙,现在还是让他们随小的回去,以免他们家人担忧。” 杨思辰知道这是章晨五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剩下的不是他一个大管事能做主的了,不过杨思辰显然对这个答复不太满意,想得到更多补偿,于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几个人伤得不轻,恐怕不能轻易移动,不如你先回去给他们家人报个平安,过上十天半月待他们的伤好了我自会让他们回去。” 章晨五心道:这假小姐还真难缠,章家这回不出血是无法善了了。不过给多少东西不是自己能定的,得回去和老太爷商量,参与刺杀这假小姐是二老爷私下吩咐护院头子的,老太爷事先并不知情,昨天才得知这事情,晚上大发雷霆,还差点掀了桌子。自己这次过来就是想探探风,如今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得到了意外的信息,自是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于是说道:“如此便有劳大小姐了。小的这就告辞。” 杨思辰说道:“把契约拿回去给章老太爷过目一下,若是在言语上有不妥之处可以修改,明天再拿过来咱们接着讨论。”说完便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章晨五接过那张纸叠起来放好,说道:“多谢大小姐信任!”然后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拱拱手,随夏忠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汤药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老太爷见章晨五跟着夏忠出去了,方才问杨思辰道:“小辰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杨思辰冷笑道:“等着,药引已经下好了,倘若他们章家给出的‘汤药费’不让孙儿满意,孙儿不会放过章家的。一旦发动,过上三四个月章家的老太爷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孙儿一定要和他好好算算账!” 杨老太爷接着问道:“什么药引?”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章家的盐田所需人手远比孙儿的多,因此每斤盐的成本也远比孙儿盐场产出的盐高,算上盐税、公使银子等杂七杂八的摊派,每斤盐的成本大约是四十文钱左右,孙儿的盐场产出的盐每斤成本大约是二十文,倘若只在松江本地出售的话成本甚至只有十一文钱不到。同样压价出售章家绝对吃不消。另外孙儿的盐田每ri均产不是一千一百斤,而是一千八百多斤,就算是卖给章家一千斤,还有近八百斤的存货,分摊在十二个月里就是六百斤,对付章家足够了。” 杨老太爷说道:“倘若章家给的‘汤药费’足够高,你打算怎么做?” 杨思辰说道:“那就把粗盐jing制之后贩到应天府去,那边jing盐销路更好,当然了,如果祖父能够安排一下和扬州的盐商接上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反正每月五万斤jing盐不算太大的数目。如果还想多赚些银子的话,还可以低价从外面买粗盐来加工,待契约到期之后不再同章家续约就是了。反正只要章家能给出个满意的答复,松江本地的盘子就给章家留着。” 杨老太爷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知杨思辰已经做了决定,于是说道:“小辰子,听说你中午喝醉了,还唱了一出戏。” 杨思辰顿时脸就红了,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杨老太爷就知道了!想到这儿便扭扭捏捏地说道:“祖父,孙儿中午真是喝多了,您就别再笑话孙儿了。” 杨老太爷问道:“那曲子你这小兔崽子是从哪听来的?我听人说之前从来没人唱过。” 杨思辰嘟着嘴说道:“祖父,您就别问了,难不成您打算今后让孙儿去唱曲?” 杨老太爷听罢笑着说道:“好好好,咱不提了,吃饭,吃饭。” ………… 当天晚上,章府书房。 章老太爷听完章晨五的讲述,又细细看了看契约,叹了口气说道:“这杨大少爷好手段!倘若澈儿能有这杨大少爷一半的手段,我就可以放心地把章家的产业交给他了。” 章晨五说道:“老太爷宽心。照小的看来,大少爷心智是极高的,但是毕竟才十六岁出头,还是有点小,缺乏历练。” 章老太爷冷哼道:“我知道澈儿的心智不比我这老头子差!但是他那个姨娘整天撺掇着他和他母亲闹!简直愚蠢至极!咱章家败了他们母子俩岂能有好ri子过?澈儿也是个没心眼的,除了被他姨娘当枪使之外就是和一帮子腐儒吟诗作对!倘若真的有助于学业也就罢了,可是你看看那帮子腐儒有没有考上秀才的?” 章晨五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大管事能随便说的,只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听着。 章老太爷发完脾气,问章晨五道:“你确定那盐场一天只能产一千一百斤盐?” 章晨五回答道:“老太爷,这晒盐之法古已有之,一亩盐田一天能出个四十一二斤盐就顶天了。算上种种减产的因素,实际每天均产不到三十斤,这杨家盐场一共三十多亩,算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除非这假小姐能找到更好的法子。” 章老太爷纳闷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七百五十引的盐引,折成盐二十万多斤,摊到每个月中大概是两万斤,每天就是六百多斤,照契约上说的,每个月给我们提供十万斤,剩下的也就一万五千斤不到,他要这么多盐引做什么?” 章晨五回答道:“这个小的娿不清楚,不过据说杨家的盐场占地四十亩,只有三十来亩盐田,不过杨家只雇了十个人。真不知道那么几个人怎么顾得过来那么大一片盐田?” 章老太爷问道:“真的只雇了十个人” 章晨五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岛上还有五十亩地,分给了三户佃户耕种,不过小的估摸着,农闲时这些佃户肯定要去盐田里干活。按照每户出三个壮劳力算下来一亩盐田所需人手大概是我们盐场的两成多一点。真不知道这盐场是怎么运作的。” 章老太爷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现在就去让人把老二叫来。他自己惹出的事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对了,倘若老二媳妇也在的话让她一起过来,他那一房整一屋子蠢货,就老二媳妇还算个识理的。” 章晨五点点头说道:“是,老太爷!”然后就退出去了。 过了一刻钟,一对中年夫妇跟着章晨五进了书房,章老太爷见状把契约递过去说道:“老二、任氏,下午章晨五去杨家的事你俩知道了?这是杨大少爷写的契约,你俩看看。” 章二老爷飞快地看了一下契约,说道:“爹,这不是挺好的吗?按照官价的七成五交割,一年下来能多赚不少银子呢!” 章老太爷听后拍着桌子骂道:“你这蠢货!咱们章家真要不给上足够的‘汤药费’,这张契约过上半年就会成为章家的催命符!!” 章二老爷听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道:“爹,这……怎么……可能?” 章老太爷瞪了一眼章二老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一个月三万斤盐,一年下来就是三十六万斤,而杨家只给了咱们七百五十引的盐引,这意味着这其中有十余万斤的盐只能以私盐的形式走货。这么明显的漏洞杨家那位大少爷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让咱章家的吃不了兜着走!” 章二老爷也彻底明白过来了,说道:“这契约咱不签不就行了吗?大不了一年少赚点银子。这对于章家来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章老太爷被气乐了,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把严护院和他那个徒弟弄出来?” 章二老爷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杀!那几个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祸害,干脆杀了结了!” 章老太爷听罢脸sè变得很是难看,任氏见公公要大发雷霆,赶紧伸手在丈夫胳膊上掐了一下,然后说道:“父亲,照媳妇看来,这杨大少爷既然主动遮掩真相,这说明他不想过分得罪咱章家,办盐场只是想多赚点银子罢了。从大管事说的情形来看,杨大少爷至多受了点惊吓罢了。咱章家给点压惊费这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章老太爷脸sè缓了缓,问道:“任氏,依你看给多少合适?” 任氏说的:“这……媳妇不好说。还是老太爷您和夫君商量着拿主意把。” 章老太爷脸sè稍微缓了缓,说道:“听说杨大少爷没少往他那盐场里砸银子,三十多亩的盐田竟然全部用砖头石灰砌成,还建了不少屋舍。这起码得五千两银子。去年他接手徐记红糖作坊,没过几天就弄出了上好的霜糖,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李知府把霜糖当成了贡品进贡给了圣上,圣上吃了之后龙颜大悦,竟然下旨褒奖。还有传言说年前杨大少爷说服杨老太爷拿出了十万两银子造了两条稀奇古怪的船,之后让人驾着船出海去寻宝了。这么看来杨大少爷的能耐确实不小。给少了入不了他的眼,给多了又让他觉得咱章家好欺负。老二,你看看给多少合适?” 章二老爷咬咬牙说道:“就给两千两。” 章老太爷脸sè又暗了几分,说道:“两千两?太少了!六万斤盐的价钱都不止这些,咱章家倘若真的照这个数给的话,杨大少爷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给一万两。一半从老二你账上走,另一半从我的私账上走。” 章二老爷一听立马跳起来了,说道:“爹,儿子去年统共从公账上分了六千两银子,这一下子就赔出去八成多,可让儿子今年怎么过?” 章老太爷说道:“一年一千两银子,足够你吃喝的了,我听说你每年的银子至少有二成花在了沈姨娘身上!上个月你又给她打了一整套赤金翡翠头面,还在聚宝斋放着。” 章二老爷辩解道:“爹,沈姨娘出身低微,又不懂得经营之道,没点东西傍身怎么行?再说了,她生下深儿,也是咱章家的功臣,咱章家理应善待她。” 章老太爷拍着桌子吼道:“善待!你这是宠妾灭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后院的那些腌臜事?你这十几年不是去青楼鬼混,就是钻进赵姨娘的屋子里不出来。起码有七年没和任氏同房了,这事情倘若传出去,那咱章家的人别想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任氏听章老太爷这么大喇喇地把自己房中的私事吼出来,面sè有些发红,上前一边替章老太爷顺着气,一边小声说道:“爹,您别生气,媳妇这些事情不值得您cāo心。” 章老太爷看了一眼任氏,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眼看着深儿就要分院单住了,这会儿再让他和沈姨娘住在一起不合适了,那孩子对你有些成见,不如让他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ri,至于沈姨娘呢,让她搬到余杭附近的庄子上养一段时ri。” 章二老爷抢着说道:“爹,不可!咱章家不能这么绝情!!” 章老太爷冷哼道:“哼!绝情?你不对那沈姨娘绝情,老子就对你绝情!十ri之内你不把沈姨娘弄到余杭安顿好,老子就让任氏和你离合,之后把你赶出章家!你就和那沈姨娘在外面吃风!” 章二老爷听得目瞪口呆,任氏见状上前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章二老爷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爹,您……真要……这么做?” 章老太爷没有理会章二老爷,而是继续对任氏说的:“二房里就你一个人是识大体的,这些年多亏了你,二房才没有出什么大岔子。淋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老二这些年亏欠你们娘俩的,我替他补上。”说着,章老太爷用钥匙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黑盒子,取出了一张薄纸,递给任氏说道:“这是我名下在高邮章家庄园的地契,拿去给淋儿做嫁妆。” 章二老爷惊讶道:“爹!那庄子占地四百余顷,一年的产出至少值两千两银子!您怎么说给就给了?” 章老太爷气道:“不给留给你糟蹋?你这些年花在沈姨娘身上的银子差不多能把这处庄园买下来了,倘若你肯花些功夫教她如何理事,这庄园早就在她名下了。可是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若不是你母亲弥留之际逼你发下毒誓,你恐怕就要休妻另娶了。这简直荒唐至极!!” 章二老爷听后有些惭愧,问道:“爹,那沈姨娘今后还能不能见着深儿?” 章老太爷说道:“至少在深儿成亲之前我不想让她和深儿见面。澈儿那孩子不是个能理财的,这家今后还要靠深儿撑起来,但是沈姨娘太没见识了,看看她这些年把深儿教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倘若这回你再护着她,老子可真要把你赶出章家!” 章二老爷心头暗喜,不过还是担心地说道:“大哥会同意吗?” 章老太爷说道:“他那边我写信去说,让他想办法替澈儿在国子监捐个监生,让澈儿走官场的路子。今后他们兄弟俩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场,相互扶持,咱章家才能走得更远。” 章二老爷听后说道:“还是爹考虑得周全。” “你明天去趟金山书院,为澈儿办好入学的事宜,过几天把澈儿直接送进书院,让他在书院里住上半年。”章老太爷看了一眼章二老爷说道。 章二老爷点点头说道:“是,爹。赵姨娘那边怎么说?” 章老太爷转头对任氏说道:“待会儿你去你大嫂那边给她通个气,让她待澈儿去书院后寻个由头和赵姨娘大闹一场,之后我出面把赵姨娘一并赶出府去!咱章家后院里的纷争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章二老爷问道:“那这契约怎么办?” 章老太爷愣了愣方才说道:“章晨五,明天你去给杨大少爷谈,争取再要到一百五十引的盐引,至于收益嘛,咱可以让出一部分,不过每斤盐的收购价不得超过四十二文。” 章晨五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是,老太爷!” 章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回去。我倦了。” 三人向章老太爷点点头,然后便退了出去。 章老太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章家,真是得变变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汤药费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三月初三,又称上巳节,是一个纪念黄帝的节ri。相传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华夏自古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魏晋以后,上巳节改为三月三,后代沿袭,遂成汉族水边饮宴、郊外游chun的节ri。 不过今天杨思辰可没心思出去玩,昨天的及笄礼搞得杨思辰jing疲力竭,今天一直在床上赖到辰时初刻才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到帐子外面说道:“那个谁,服侍我起身。今天还要和章晨五斗一场!” 流岚掀起了帐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姐,昨天不是和那章晨五谈妥了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昨天那只是接触,善意我已经释放出去了,接下来就得看章家怎么回复了。倘若他们章家得寸进尺,大不了两家一拍两散。” 流岚说道:“俗话说和气生财,倘若两家都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也没有那么多事情了。不过就凭章家那德行,奴婢心里没底。” 杨思辰摆摆手,懒洋洋地坐起来说道:“安了安了,待会儿就知道了。这会儿先服侍我起身,再去给我弄点吃的,昨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我现在饿得浑身发软了。” 正在这时,紫绢端着托盘进了杨思辰的卧房,听见杨思辰这么说,于是笑着说道:“哟!大小姐您醒了,奴婢正准备和嫣红姐姐打赌呢。奴婢赌您会睡到午时初刻,而嫣红姐姐则赌您会睡到辰时正牌。不过照目前这情形看,我们俩都没猜对。” 杨思辰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在床前说道:“你们先别急着给我梳妆,紫绢,你去打盆水来,咱先洗漱后吃饭,最后再梳妆。我被你们整怕了,你们几个再把我打扮得跟开屏的孔雀一样我非疯掉不可。” “呵呵,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人家那些闺阁小姐巴不得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这位倒好,巴不得每天青衣小衫,素面朝天。”紫绡端着水盆进来,笑着说道。 杨思辰见状赶紧说道:“流岚,还不服侍本小姐洗漱!” 流岚憋着笑将一件水秀夹棉长衫披在杨思辰身上,说道:“是,小姐。” 杨思辰洗漱完毕,在小圆桌前坐下,四下看了看流岚三人,说道:“倘若你们没吃的话不妨拿副碗筷和我一起吃,这样也热闹些。” 流岚没有推辞,从外面端了一碗小米粥拿了一双筷子大咧咧地坐在杨思辰身侧吃了起来。紫绡看了一眼紫绢说道:“多谢小姐,奴婢和紫绢妹妹在大厨房吃过了。”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杨思辰吃饱喝足了,正准备起身回床上接着睡,青苗却过来了。青苗进了杨思辰的卧房,见杨思辰只着底衣亵裤,披着一件水秀夹棉长衫,赤着脚站在地上,赶紧说道:“小姐,您还是赶紧把衣裳穿好。这天还不算暖和。” 杨思辰坐回床上问道:“青姨,您怎么来了?” 青苗若有所指地说道:“夫人担心小姐耍脾气,所以特地让奴家过来服侍小姐梳妆穿衣。” 杨思辰十分无奈地说道:“那就有劳青姨了。” 青苗一边替杨思辰穿梳妆打扮,一边说道:“小姐,曹嬷嬷下午就到,之后她便住进安澜苑,负责教小姐功课。” 杨思辰苦着脸说道:“母亲费心了。青姨,可不可以别给我戴那么多金银首饰,死沉死沉的,坠得我脖子难受。” 青苗一边帮杨思辰穿上长裙一边说道:“昨天是小姐的好ri子,总是要打扮得庄重些,既然小姐不喜欢那些累赘事物,那么奴家就给小姐戴几朵绢花。” 杨思辰接着问道:“可不可以不穿那高低鞋?穿着走路确实不舒服。” 青苗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姐,这可不行,这些裙衫都是比照您穿高低鞋的身量做的,倘若不穿高低鞋,非常容易踩着裙子下摆的。” 杨思辰无比挫败地看着青苗,那模样就像被抢了棒棒糖的小破孩。 ………… 两刻钟之后,杨思辰从自己的卧房里走出来,摸着自己头上的绢花心道:自己那娘亲心思还真难琢磨,昨天把自个儿打扮成金孔雀就算了,今天谁知道居然把自个儿打扮成了花蝴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杨思辰正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走着,嫣红却从外面进来了,对杨思辰说道:“小姐,章大管事来了,正在沧海堂等着呢。” 杨思辰转过身说道:“哦?这么快!你先去说一声,就说我在路上了。”说完便出了自己的小院,朝沧海堂走去。 杨思辰走到沧海堂门口,嫣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杨思辰走过来便上前说道:“小姐,章大管事已经在偏厅等着了。”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就随嫣红朝偏厅走去。 嫣红一边引路一边小声抱怨道:“都说主子一句话,下人跑断腿。奴婢一刻钟都快跑了三里地了,多亏奴婢没裹脚,倘若换成紫绢妹妹早就走不动了。” 杨思辰心道:这丫头也太胆大了,知道今天自己会讹人家章家的钱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来讨要好处了。简直就是女土匪!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若是章晨五给的‘汤药费’足够多,本小姐可以考虑分一部分给你们。” 嫣红得了答复,妙目一转,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思辰进了偏厅,一番客套之后章晨五拿出了礼单,递给杨思辰,之后说道:“多谢大小姐仗义相助,章家上下感激不尽,这区区谢仪还望大小姐收下。” 杨思辰接过礼单打开一看,不由地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白银一万两,上等赤金翡翠头面两套,走盘珠二十五颗,白玉十二块,上等玛瑙十颗,红翡翠一块。杂七杂八加在一起足足值一万两千两银子。杨思辰将礼单推回章晨五面前说道:“这礼太重了,本小姐不能收。” 章晨五重新将礼单推到杨思辰面前,解释道:“大小姐,那一万两银子是章家支付给那几个人的汤药费,剩下的那些东西则是我们章家大夫人和二夫人给小姐的贺仪。” 杨思辰听章晨五这么一解释,便把礼单收了起来,说道:“我不喜欢绕圈子,咱们开门见山。昨天那契约可有不妥之处?” 章晨五说道:“还是大小姐爽快,昨天晚上我把契约给我家老太爷看了,我家老太爷今天让我来问一问大小姐能不能多让些盐引给我们,至于获利嘛,我们可以再让出一部分。”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老太爷希望得到多少盐引?” 章晨五回答道:“一千二百引,大小姐卖给章家的盐可以以四十文钱一斤的价格交割。” 杨思辰摸了摸头上的绢花,心道:这章老太爷眼光确实不错,竟然发现了自己在暗地里设的埋伏,不过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肯定不是章老太爷的底线。自己的盐场一个月产盐大概是四万六千斤左右,扣除卖给章家的,还有一万六千斤全部制成jing盐大概是一万五千斤,再扣掉杨家自用的两千斤的话大概就是一万三千斤,大概需要四十四引的盐引,一年下来就是五百引盐引。于是说道:“我刚刚允许岛上的那些佃户自己开垦出十亩盐田,那些盐田所产的盐由岛上的盐场负责收购,所以我必须留下足够的盐引。” 章晨五问道:“不知大小姐准备让出来多少?” 杨思辰故意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最多二百五十引,昨天晚上刚刚得到的消息,盐场三天之内产出了五千斤盐。” 章晨五心中惊讶不已,压根儿没想到杨思辰的盐场产出的盐竟然如此多。不过章晨五毕竟在市井中混了二十多年,心态早已平静如水,于是波澜不惊地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在下便在此恭喜大小姐了。” 杨思辰扑捉到章晨五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惊异,笑着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倘若过上两三个月赶上梅雨,那可就麻烦了。” 章晨五顺着杨思辰的话往下说道:“可不是嘛,每逢梅雨季,章家的盐场就要歇业,就连那些灶户们的产出也要降上一成。不知大小姐打算将剩下的盐卖到哪里去?” 杨思辰说道:“本来想在松江府本地卖掉的,不过盘算一下觉得不划算,于是打算将其制成雪盐卖到应天和京畿去。” 章晨五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便松了口气,说道:“大小姐的主意不错。雪盐的卖价至少是粗盐的三倍,虽然异地贩卖要缴纳不菲的公使钱,但只要大小姐您能想出法子制得最上等的雪盐,那获利还是相当可观的。”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看来咱们已经达成共识了。这就把契约定下来。” 章晨五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说道:“大小姐,在下逾越了。”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初约是小女所书,这正约理应由章管事来写。谈不上逾越。” 章晨五没啰嗦,提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很快,章晨五便把契约写完了。轻轻地吹干了墨迹,章晨五将契约递给了杨思辰,说道:“大小姐,请您过目。” 杨思辰接过契约细细看了看,发觉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于是说道:“行,四十文钱一斤,一个月十万斤,一年只交割十一次,同时小羽岛盐场每年将一千引的盐引交给章家,契约有效期为五年。等一会儿我先抄一份留底。明天我会让人拿着东西和你一起去知府衙门加印,之后我和章家各自留一份。那几个人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过来顺便把他们接走。” 章晨五听后心下一松,心知这事情就这么结了,于是笑着说道:“在下代他们谢过大小姐收留。在下这就告辞!”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替我给你家老太爷捎个话,就说五年之后我会把这盐场一成的股权转给章家,之后会把剩下的股权全部拍卖出去。倘若章家有兴致到时候可以私下与我接触。我会考虑的。” 章晨五身子一顿,说道:“大小姐的话在下一定带到,告辞!”说完便走出了偏厅。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设计报复庄家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看着章晨五出了偏厅,方才把礼单递给嫣红,说道:“你先去问问祖父在不在,倘若在的话,我就过去回话。这里单你先记下来,待会儿若是祖父允许的话,除了银子,你和紫绡各自挑两样。” 嫣红草草看了看礼单,小声地在杨思辰身边嘀咕道:“章家好大的手笔,一次就送出去一万多两银子。我爹以前行医一年下来累死累活地也只能挣个千把两银子。”说到这里,嫣红神sè有些黯然。 杨思辰伸手握住嫣红的手,说道:“你放心,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迟早会替你讨个说法的。” 嫣红摇摇头说道:“罢了,还是不要再去招惹是非了,奴婢现在只想跟着少爷安安稳稳地过ri子。” 杨思辰用力捏了捏嫣红的手,说道:“那你就替我管一辈子帐。” 嫣红不依道:“你这死没良心的,现在就开始算计我们姐妹,将来我们姐妹几个真的进了门,还不知道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 杨思辰正准备还嘴,冷不防看见杨老太爷从堂屋里出来,只得狠狠地捏了捏嫣红的手,然后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说道:“祖父万福!” 嫣红被杨思辰捏得直抽气,不过也不敢在杨老太爷面前放肆,捂着手规规矩矩地随杨思辰上前请安。 杨老太爷装作没看见,问道:“小辰子,章晨五走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走了。契约的事情谈妥了,明天让人拿着东西一起去知府衙门加印就行了。” 杨老太爷笑着问道:“能让你这小心眼的满意,章家恐怕没少出血?” 杨思辰笑着把礼单递给杨老太爷说道:“祖父,章家这次可是大手笔啊。单单银子就给了一万两,章家的二位夫人还送了一大批珠宝首饰。总计估计在一万两千两以上。” 杨老太爷接过礼单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一万两白银可以看成章家对之前的事的补偿,可二位夫人送的这些珠宝首饰可是别有所图。若我估摸的不错的话,章家的那老东西要借此收拾那两个姨娘了。” 杨思辰问道:“祖父,您怎么猜到的?” 杨老太爷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和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对那老东西的心xing十分了解。这次让章家那吝啬的老东西拿出这么多银子,他肯定要从别的地方捞回来。那老东西的两个儿子确实很不成器,每年在姨娘身上花的银子估计不会少于三千两,借此机会削掉这一大笔银子很划算,另外还可以使后院安静下来。他何乐而不为呢?另外和你达成契约之后,章家继续控制着松江超过半数的盐产出,涨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说的是。章家和庄家的关系好不好?” 杨老太爷说道:“不好也不坏。这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昨天已经让人把两家的人分开关了,并且传了话,让章家的那几个人一口咬定是庄家的人袭击了他们。庄家不比章家,二十年前只是一股小海匪,后来洗白了身份凭着海外贸易富起来的暴发户,在官场中没有多少关系。把屎盆子扣到庄家头上对章家来说也是利大于弊。对咱杨家来说则是出了口恶气,之前庄家可没少对咱杨家下绊子。” 杨思辰惊讶道:“祖父,您的意思是不放过庄家?”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是。庄家和东洋的好几股海匪都有联系,这几年没少给那些海匪通风报信,那些海匪劫得的东西多半会通过庄家的渠道销赃,庄家自是从中拿了不少好处。这事情就连李知府也听到些风声,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 杨思辰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之前忠伯给孙女说庄家试图勾结海匪劫咱杨家的船,孙女还不信,这回听祖父这么一说,孙女觉得这庄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早些让他们伏法为妙。倘若祖父能促成此事,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其功德不可限量。”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好了,你把契约留下,这件事是我这老头子定下来的,你就不用cāo心了。至于这礼嘛,既然是章家二位夫人的意思,你收下便是了,东西我会让人直接送到安澜苑你那边去的。过几天你身边的三个丫鬟就要走了,我打算每人给二十两银子,权当是路费。” 杨思辰起身朝杨老太爷行了礼,说道:“孙女代丫鬟们谢祖父赏赐。”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你母亲怀着身孕,脾气有些古怪,你就多容忍一阵子。”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孙女醒得。” ………… 杨思辰回到安澜苑,见郑氏正由青苗扶着在小花园里散步。于是赶紧上前请安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郑氏今天心情相当不错,笑盈盈地问道:“辰儿,可是谈妥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谈妥了。章家给了女儿一大笔好处。”说着便把礼单递给了郑氏。 郑氏接过礼单细细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次章家确实砸了血本了,章家去年一共赚了十五万两银子,这次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等于是抽空了章家近一个月的盈余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母亲,您怎么知道章家去年赚了多少银子?” 郑氏笑了笑,又摸了摸杨思辰的脸,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松江府一共有三十七万户,一百七十万人,再算上各府上的下人,不入流的乞丐流民,总人口数大约是二百万左右。每人每年至少吃五斤盐,这就是一千万斤,一斤盐官价是五十文,实际上却被抬到了七十文左右。这么算下来也就七十万两银子左右,再扣掉贿赂官府的、打通关节的以及其他的开支,一年的收益也就三十万两银子,章家控制着松江府五成以上的海盐产出和七成以上的盐引,收益十五万两银子实属平常。”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极是。章家的事情就了结了。可是听祖父的意思,他老人家不打算放过庄家的了。” 郑氏听罢立马拉下脸,冷哼道:“哼!庄家?你父亲早年还被庄家的三老爷劈过一刀,那疤痕现在还触目惊心!早该收拾这一窝祸害了。” 杨思辰没想到自己家和庄家居然有这么大的恩怨,惊讶地问道:“母亲,这么大的事之前我怎么没听其他人说过?” 郑氏小声说道:“这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从郑氏的叙述中,杨思辰得知了这事情的经过:当年郑氏刚进门小半年便怀了孕,大夫诊过脉之后说是个男孩子。当时一家子都很高兴,可时隔不久郑氏却变得毫无食yu,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总是提不起jing神,持续的情绪低落,想哭,情绪起伏很大,喜怒无常,还经常想一些不太实东西。说白了就是患上了产前忧郁症。杨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偷偷地带了郑氏外出游玩。却不想碰上了当时还没成亲的庄三少爷,这庄三少爷也是个跋扈的主儿,平ri里骄横惯了,加上庄家和杨家是生意上的对头,于是就调戏了郑氏。杨老爷气不过,拔出刀要劈庄三少爷,庄三少爷仗着人多,反倒在杨老爷的胳膊上砍了一刀。郑氏可不是什么乖乖女,之前随惠通师太在北方游历,少林功夫可没少学,这会儿见丈夫吃亏,立马从丈夫手里抢过刀和庄三少爷的人对砍起来。这次庄三少爷吃了个大亏,身边的随从一个照面就被劈倒了两个,庄三少爷见势不妙,赶紧招呼手下的人溜了。 事后郑氏带着杨老爷悄悄地溜回杨府,对外宣称是杨老爷摔了一跤,把胳膊摔折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事情就这么马马虎虎地过去了。 说完这些事,郑氏问杨思辰道:“辰儿,你祖父有没有说如何算计庄家?” 杨思辰小声说道:“祖父昨天已经让人把两家的人分开关了,并且传了话,让章家的那几个人一口咬定是庄家的人袭击了他们。之后的事情祖父没给我说。不过我估摸着祖父会把庄家的那两个人送到官府去。” 郑氏点点头说道:“倘若你祖父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可真是一石三鸟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母亲,这话怎么说?” 郑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起杨思辰的手,在杨思辰手心里写了几个字,之后朝知府衙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事情只可会意不可言传。你自己回去细细想想就明白了。好了,我有些乏了,青苗,扶我回屋。” 杨思辰见状立马想上前扶郑氏,不过还没动郑氏就说道:“辰儿,你穿了那高低鞋,自己走路都是一副颤颤巍巍地模样,还是回去,我这儿有服侍青苗就行了。” 杨思辰不服气地跳了几下,说道:“母亲,这高低鞋女儿已经穿了小半个月了,早就能走稳了。” 郑氏一听便乐了,点了点杨思辰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小蹄子,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扶我回屋之后赶紧回去休息,下午曹嬷嬷就要过去教你规矩了。”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 杨思辰扶了郑氏,苦着脸说道:“女儿明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家闺秀养成记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将郑氏扶回卧房,然后就出了安澜苑,打算回碧波院去取陶庄给自己打的那把刀。杨思辰一边走一边想着:母亲在我手心里写了“素食餐位”四个字,同时朝知府衙门看了一眼,她的意思很可能是说上面有人说李知府素食餐位,李知府也得到了风声,吏治无外乎两个方面,官吏的作风和治绩。作风好比人品,这个不太好改变,李知府只能从治绩方面入手了,首先是建通衢利万世,李知府把松江城里的道路全部翻新一遍,这件事听外面的风声说李知府做得不错;接下来就是通上意育万民,这是个长期工程,短时间内不可能见效,这些事李知府不大感兴趣;再接下来就是清刑狱眀典罚,这方面李知府运气不怎么好,没碰上什么大案要案,倘若这个时候杨老太爷把庄家的那些人送到知府衙门,李知府就是明知庄家是被栽赃陷害的也会拼命往庄家脑袋上扣屎盆子,况且庄家屁股底下也不是那么干净,倘若能把庄家法办了,清刑狱眀典罚这一条也算是圆满了。庄家倒霉对章家而言也是利大于弊,庄家这些年手伸得太长了,不但在海外贸易上和杨家成了死对头,而且还插手盐业,从章家手头硬夺去了一成多的份子,庄家倒了之后章家拿回这些份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况且庄家手里还有海外贸易的官凭,只要联合杨家拿下这官凭,章家就有机会涉足海外贸易,其中利润自是丰厚无比。 杨思辰重新回到自己在安澜苑的小院,将这把刀从那简陋的木制刀鞘里拔出来,细细地打量起来。这刀与后市该的ri本刀有些相似,但是刀脊却是直的,只是刀刃前端三分之一部分略微带有弧度,刀身前端有一条半尺长的血槽,由于之前自己用其刺穿过别人的胸膛,刀身浸满了鲜血,整个刀身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青sè,看上去煞气十足。不过这刀毕竟小巧了点,现在自己使起来还算合适,毕竟这会儿自己这幅小身板才不到一米四,挥起这刀倒也合适,可是将来自己这幅小身板迟早都要长大,照自己父母的身高来看,自己长个一米七不成问题,到时候自己在拿着这把刀出去晃悠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想到这里,杨思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流岚,说道:“流岚,你下午拿着这把刀去找忠伯,让他托人给我把这把刀配个好点的刀鞘,另外把刀把也给一并换了。” 流岚取了刀问道:“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这事情了?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看看这刀,倘若让一个彪形大汉挥起来合适吗?” 流岚立马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明白了。” ………… 杨思辰一身淡粉sè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湖绿sè比甲,裙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对小巧的鹅黄sè绣鞋,满头珠光宝翠,正无聊地半躺在小塌之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地在身前的瑶琴,“叮咚”,瑶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杨思辰苦笑着收回手,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和那差不多有半寸长的指甲,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我这手练九yin白骨爪都够了。今天都廿二了。紫绢那丫头应该上船了。曹嬷嬷也真是的,弹琴戴几个甲套不就结了,非得让我留这么长的指甲。” 杨思辰正无聊地说着胡话,冷不防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杨思辰听到声音,立马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之后转身朝一位妇人福了福身,口中和声细气地说道:“曹嬷嬷!这会儿您怎么来了?” 那妇人侧身受了半礼,皱着眉头说道:“小姐,这瑶琴有六忌,七不弹,您可知道?” 杨思辰规规矩矩地说道:“知道。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是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曹嬷嬷,我这就把瑶琴收了。这会儿曹嬷嬷您过来,定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那妇人说道:“是的。小姐,夫人说这些天正是chun意盎然的时候,让老身带您出去赏赏景。” 杨思辰听罢差点一头栽到,心道:自家老娘这是准备唱哪一出戏?在家折腾自己就算了,现在还要自己男扮女装正大光明地出门游玩?于是拉下脸问道:“曹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家折腾折腾就算了,现在还要我穿成这样正大光明地出门游玩?” 曹嬷嬷说道:“小姐,这事情是夫人和李夫人之前商量好的。明天李夫人将会带着李家的大小姐过来,之后接了小姐一起去法华寺游玩。” 杨思辰一听这话立马就跳起来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母亲怎么会这么糊涂?倘若真要这么做了,咱杨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不行,我得去给祖父说说。” 曹嬷嬷不好阻拦,只好跟着杨思辰朝沧海堂走去。 杨思辰疾步走到沧海堂门口,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那小厮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小姐,老太爷正在会客,特地吩咐小的们不许任何人进去。还望大小姐见谅。”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那你可知是什么客人?” 那小厮回答道:“小的不知道,不过老太爷好像不太欢迎这位客人。” 杨思辰这个时候也冷静下来了,心中估摸着郑氏这么做必然安排妥当了,于是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儿再过来。” 杨思辰一边往回走,一边回想着这十几天的“大家闺秀养成记”,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曹嬷嬷是初五上午到的,先去见了郑氏,在郑氏屋里陪着郑氏说了大半天的话。初六一大早杨思辰刚把姐妹仨送出杨府,这曹嬷嬷便来到了杨思辰的小院。至于为什么晚到了整整一天,这还要从曹嬷嬷的过去说起。 曹嬷嬷原本是金陵一户小官家的小姐,琴棋书画都不错。后来被选中进了应天府的紫禁城,一直到二十五岁才出宫。因为年纪大了,只好草草嫁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做填房。第二年就给那小吏生了一对双胞胎,本想安安心心地就这么过ri子,却不想仅仅过了五年丈夫就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娘儿仨走了,还没出孝期小儿子又患上了气血两虚的怪病,全靠药吊着命。不得已曹嬷嬷只好出来教官家小姐礼仪,挣些钱买药给儿子续命。这气血两亏说白了就是重度贫血,在这个时候虽然难治愈,但也不是没法子,这病用当下的话来说就是三分治七分养,虽然难以根治,但是改善一下状况却是不难的,可是无论如何都是要银子的。这次之所以会来教杨思辰这假小姐,完全是冲着杨家开出的高额薪资来的——二十天三十五两银子,足够她儿子吃上两个半月的药了。初四那天中午,她儿子正在屋子里看书,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倒在了桌子前,曹嬷嬷不得不去请大夫,这一耽搁就是三个时辰,待她儿子病情好转,已经到了ri落时分了。 不得不说,曹嬷嬷懂的东西比赵嬷嬷多得多,琴棋书画均能说出些门道来。虽然明面上是把杨思辰当成闺阁小姐来教,但是杨思辰却感觉到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比如说教杨思辰作画,曹嬷嬷不光教杨思辰画花草虫鸟,还教他画山水人物;再比如说书法,曹嬷嬷不光指出了杨思辰的楷书中的不足之处,还鼓励他写行书。 当然了杨思辰可没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单单一个“行不动裙”就让杨思辰吃尽了苦头——大家闺秀走路的要求是下脚耍稳,常收小腹,双手贴腹,从容缓行,杨思辰之前大步流星走惯了,就是穿了那高低鞋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哪里会这种走法?在曹嬷嬷眼中简直比土匪还土匪。曹嬷嬷连着教了杨思辰五六天,可杨思辰就是学不来,一旦曹嬷嬷不在就大步流星地走。最后曹嬷嬷发狠了,找来了一根银链子拴在杨思辰的两个脚踝上,中间只留下不足八寸的长度,让流岚和千叶架着杨思辰在屋里走,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许解开。弄得杨思辰苦不堪言,不过也不敢反驳,不然一顶欺师灭祖的大帽子扣下来,今后杨思辰就别想再做人了。接连这么被架着在屋里走了两天,曹嬷嬷才让杨思辰从卧房里出来,不过脚踝上的银链子依旧拴着的,还美其名曰:琢玉。这不,杨思辰已经四天没脱过鞋了,不过幸好高低鞋的绫带把整只脚连同脚踝裹得严严实实的,倒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这曹嬷嬷和杨思辰相处了半个多月,上午教杨思辰女儿家的举止礼仪,下午则教杨思辰琴棋书画。曹嬷嬷虽然对杨思辰要求十分苛严,但是杨思辰却不怎么厌恶曹嬷嬷。半个月下来,杨思辰倒也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会弹琴下棋了。 杨思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在琴案一侧站好,问道:“曹嬷嬷,您今天教我什么指法?” 曹嬷嬷不答反问道:“昨天教你的抹和挑可学会了?”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会了。” 曹嬷嬷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说道:“不错,四天就把这瑶琴的指法学得差不多了。你倒是用心了。”说完这些,曹嬷嬷便坐在了瑶琴前,伸手在瑶琴上一抹,瑶琴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响,随后曹嬷嬷回手按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曹嬷嬷抬起头继续对杨思辰说道:“今天教你《碧涧流泉》,此曲简单易学,境界也容易理解,你弹起来倒也合适。” 杨思辰点点头微微躬了躬身说道:“多谢嬷嬷。” 曹嬷嬷对杨思辰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说道:“老身教了几十个闺阁小姐,什么样的女儿家都见过。难得遇上小姐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儿,琴棋书画样样都领悟得很快。小姐,您可听好了,老身这几开始弹了。”曹嬷嬷说完话,双手在瑶琴上一挑,便开始弹起了《碧涧流泉》。 杨思辰安安静静地站在曹嬷嬷身侧,仔细地听着曹嬷嬷弹琴。曹嬷嬷把曲子弹了一遍,停下手说道:“小姐,您可记下了大致的曲调?”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嬷嬷,我对音律一向没多少感觉,只是听出了其中的韵味,曲调还真没记下多少。” 曹嬷嬷按着琴弦说道:“你倒是个诚实的,没听明白就坦白地说出来了。不像有的小姐,不懂装懂,老身刚弹完就坐过来瞎弹一气。” 杨思辰没有接再说下去,而是问道:“嬷嬷,当年您是怎么学琴的?” 曹嬷嬷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说道:“当年……我母亲手把手地教我的。” 杨思辰不死心地问道:“没有琴谱吗?有琴谱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曹嬷嬷神sè一暗,说道:“我也这么问过我母亲,我母亲说琴谱家里倒是传下来了一本,但其间晦涩难懂,非造诣番茄者不能参悟。” 杨思辰也知道这个时代五线谱还没有传过来,更别提自己熟悉的简谱了。于是说道:“还是算了。嬷嬷还是手把手地教我。您弹一遍我根本记不下来多少。” 曹嬷嬷心道:这位假小姐倒是个坦率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别家小姐那样难以琢磨。于是起身搬来了另一个圆凳,说道:“老身逾越了。” 杨思辰点点头在曹嬷嬷身侧坐下,说道:“嬷嬷,咱们开始。”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总算可以把《碧涧流泉》弹下来了。曹嬷嬷笑了笑说道:“小姐好天分!老身教过十几个小姐,能像小姐这么快就学会的还真不多。” “嬷嬷,您可会些拳脚?”杨思辰忽然问道。 曹嬷嬷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当年在宫里因为无所事事而跟着其他人学了一些练气的招式,如今快十年没练了,早就荒废了。” 杨思辰接着说道:“嬷嬷,我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如今她们有事出去了,待她们回来,我想请嬷嬷帮着调教一番,那两个丫鬟都是会武的,倘若嬷嬷不会些拳脚的话,我担心嬷嬷压不住。当然了,薪资到时候我会另给的。” 曹嬷嬷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倘若夫人同意,老身就再留一段时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嬷嬷放心,这事情我去给母亲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家闺秀养成记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送走了曹嬷嬷重新去了沧海堂,问了守在门口的小厮,得知那客人已经走了,而杨老太爷正在书房里看书。qqxs.cc 看着那半尺多高的门槛,杨思辰不由地苦笑起来,之后试着抬脚迈过去,不过刚迈过去就被脚踝上的银链子拽住,只得把脚重新收回来。杨思辰尴尬地看了看那小厮,发觉那小厮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杨思辰咬咬牙对流岚说道:“流岚,抱我进去。” 流岚憋着笑弯下腰,杨思辰大袖一甩搂住流岚的脖子,流岚则顺势捞住了杨思辰的大腿,抱着杨思辰跨过了门槛,径直朝沧海堂的书房走去。 流岚抱着杨思辰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嘀咕道:“少爷,您这些天咋变得这么沉了呢?” 杨思辰窝在流岚怀里,没好气的说道:“你也不想想,本少爷头上戴的赤金首饰起码有五斤重,再加上项链镯子玉佩杂七杂八的,差不多有十几斤了,这还没算上这些里三层外三层裹在身上的衣裳。能不沉吗?幸好本少爷不是那等胖子,不然有你受的!” 流岚叹了口气,说道:“奴婢上辈子定是欠了您很多钱,所以这辈子才投胎来给少爷您做牛做马。” 杨思辰弹了一下流岚的耳垂,说道:“安了安了,赶紧把我抱到祖父的书房去。” 流岚把杨思辰抱到杨老太爷的书房门口,弯下腰想把杨思辰放下来。杨思辰察觉到流岚的打算,不过依旧搂着流岚的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流岚。 流岚心道:得,这厮又开始整人了。于是小声在杨思辰耳朵边嘀咕道:“少爷,到了。” 杨思辰故意装出一副要死不死的摸样,虚弱地说道:“流岚,我……我不太舒服。” 流岚气得牙根直痒痒,从牙缝里挤出来些许声音:“少爷,你皮痒痒了是不是?用不用奴婢现在就给您松松?” 杨思辰正准备反唇相讥,冷不防身侧传来了杨老太爷的声音:“小辰子,你这是在演哪出戏?” 流岚一听杨老太爷的声音就想把杨思辰强行放下来,但是杨思辰死死搂着流岚的脖子就是不松手,流岚只好抱着杨思辰重新站直了,不过揽在杨思辰腰间的手却暗地里掐着杨思辰的软肉。 杨思辰痛得抽了抽嘴角,依旧用很虚弱的声音说道:“祖父,孙女儿身子不爽利,明天恐怕不能出门了。” 杨老太爷扭头瞅了一眼跟过来的王太姨娘那一群人,慌不迭地说道:“哎哟喂!!赶紧回去躺着,赶紧回去躺着,不去就不去。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流岚,还不快把小姐抱回去!” 流岚听罢赶紧说道:“是,老太爷。”然后就抱着杨思辰转身朝外面走去,暗地里又在杨思辰腰上掐了几把。 千叶见流岚抱着杨思辰回了小院,赶紧上前问道:“流岚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流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问他自个儿。” 杨思辰见状赶紧说道:“流岚,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流岚放下杨思辰,yin阳怪气地说道:“哟!小姐您的病好得真快!不过照奴婢看来还是请个郎中过来把把脉再开服药比较妥当。” 杨思辰知道这事情自己不占理,于是和声细气地说道:“流岚姐姐,这次是妹妹胡闹了。不过妹妹确实明天不想和李夫人一起出去。” 流岚见杨思辰服软,也不好意思再深究下去,问道:“小姐,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卧床不起呗!这些天曹嬷嬷那老不休的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刚好借此机会休息一阵子。”说完就朝屋里走去。 千叶看了一眼流岚,见流岚没什么反应,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杨思辰进了屋,脱去了外面的比甲,随手又解开了腰间的衣带,脱去了外面的长裙,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妆台前,开始拆头上的首饰。不过显然杨思辰显然不太擅长这个,抓了一阵子簪子之类的没拆下来多少不说,反倒把头发抓成了鸡窝。 千叶憋着笑走到杨思辰身后,说道:“小姐还是让奴婢来。” 杨思辰松开自己的头发,抱怨道:“真闹不明白,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曹嬷嬷每ri都把我打扮得跟孔雀有得一拼,这又是给谁看?” 千叶一边帮杨思辰取下头上的首饰,一边说道:“小姐,奴婢前些ri子出去打听了,别家的教养嬷嬷也是这样教小姐们姿仪的,曹嬷嬷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杨思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待千叶把子头上的东西全部拆下来之后就起身脱掉夹裙和夹袄,之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千叶则蹲下解去杨思辰的绣花鞋面,之后又拿来了一双睡鞋直接套在杨思辰的高低鞋上,并且系上了鞋带。 杨思辰躺在床上正闲得无聊,曹嬷嬷拿着一堆东西进了杨思辰的卧房。见杨思辰躺在床上玩手指,于是上前说道:“小姐,夫人说您若是不想出去的话也行,不过必须跟着老身学会刺绣这手艺。” 杨思辰一听这话立马瘫在床上了,心道:我的娘亲哎!您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哎!干脆让人送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杨思辰想到这儿,没好气的说道:“曹嬷嬷,干脆让我死了算了,我一个男儿身,却尽做些女儿家的事,这传出去可让我怎么活?” 曹嬷嬷听罢不乐意了,绷着脸说道:“少爷,老身这些年四处行走,什么没见过?别的不说,这织工和绣工可都有男人呢!将来您一个人出门在外,衣裳破了不还得自己补?” 杨思辰这下挑不出什么不是来了,不过兀自嘴硬道:“这缝纫和绣工完全是两码子事嘛,嬷嬷,您去给母亲说说,我只学缝纫,不学绣花。” 曹嬷嬷一听就不乐意了,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拉起杨思辰的手说道:“少爷,瞧瞧您的手,比寻常小姐还灵巧几分呢!倘若不学些手艺,岂不是暴殄天物?” 杨思辰弱弱地说道:“这手艺又不止绣花一种。” 曹嬷嬷说道:“这绣花是最能考验人心的活计了。一幅图绣下来,筹谋、耐xing、涵养都能jing进些许,夫人看你行为过于跳脱,心xing不稳,所以才让老身教您绣花。” 杨思辰满脸无奈,露出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说道:“又搬出母亲来压我,既然母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跟着嬷嬷学上几ri绣花。” 曹嬷嬷放下杨思辰的手说道:“那老身现在就教您穿针。” ………… 过了一小会儿,流岚进屋准备替杨思辰沏茶,冷不防看见杨思辰正半躺在床上练习穿针。只见杨思辰一手拿着针,另一手捏着线正努力地往针眼里送。流岚正惊讶地看着杨思辰,冷不防感觉到曹嬷嬷那冷厉的目光扫了过来,流岚被看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手里的活计做完退了出来。流岚带上门,拍了拍胸脯小声嘀咕道:“这曹嬷嬷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单单一个眼神就有那么大的威势。少爷您自求多福。” 杨思辰看着流岚进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出去,心道:得,这回的脸面丢大发了。竟然让流岚那丫头看见我穿针引线,紫绢回来之后还不知道那丫头怎么编排自己呢。杨思辰摇摇头,去除了杂念,重新开始穿针。 ………… 第二天郑氏果然没让翟氏带杨思辰出去。直到翟氏从安澜苑出去,杨思辰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了――郑氏现在怀着孕,心思很难琢磨,万一郑氏变了心思要自己跟着翟氏出去,自己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杨思辰半倚在床柱上一只手拿着绷子,另一只手则拿着炭笔轻轻地在布面上画着图样。一边画一边想道:这曹嬷嬷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遵从郑氏的吩咐教自己刺绣,但是却不拘一格,教会自己一些基本的针法之后就让自己zi you发挥,连图样都没做什么要求,完全由着自己折腾。如果遇到麻烦再找她。 过了一小会儿,杨思辰将图样绘好了,对坐在一旁绣着一幅粉兰蝴蝶图的曹嬷嬷说道:“嬷嬷,我绘的这几根竹子可行?” 曹嬷嬷放下东西接过杨思辰的绷子看了看说道:“难得小姐这么费心思,这竹子绘得倒也不错。虽然说苏绣不擅长绣制竹子一类的什物,但是既然小姐喜欢,那老身就陪着小姐折腾一回。” 杨思辰听曹嬷嬷这么一说,好奇地问道:“嬷嬷这苏绣和别家的绣法有何区别?” 曹嬷嬷说道:“这苏绣是从姑苏一带传过来的,具有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sè彩清雅的独特风格,地方特sè浓郁。绣技上偏重‘平、齐、和、光、顺、匀’。这绣技适合绣制花木鸟虫,但却不适合绣制文雅的梅竹之属。” 杨思辰也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多道道,于是讪笑道:“嬷嬷,若是勉强的话,那我重新绘一幅便是了,顶多多耗上半个时辰。。” 曹嬷嬷说道:“无妨,之前在宫里当时闲来无事,也就跟着管事的女官学了些蜀绣的手法,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诸事皆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曹嬷嬷正在指导杨思辰的绣工,冷不防外面传来了流岚的声音:“小姐,荣光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 杨思辰听罢慌忙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脚盖得严严实实,方才说道:“让他进来。” 曹嬷嬷趁此机会说道:“小姐,老身待会儿再过来。”说完也不等杨思辰点头便退了出去。 杨思辰心道:得,这曹嬷嬷还真是个识趣的,紫绢那丫头回来得把她交到曹嬷嬷手里调教一番,那丫头太活泼了…… “小姐。”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杨思辰的思路。 杨思辰抬起头定睛一看,方才发觉荣光已经站在床前了。近一个月没见,荣光黑了许多不过倒也高了半寸。杨思辰缓了缓神sè,说道:“荣光今天怎么回来了?” 荣光规规矩矩地说道:“昨天章家的人到盐场运走了三万斤盐,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两银子,小的全带来了。”说着便从胸前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杨思辰。 杨思辰把信封塞回了荣光的手里,说道:“没几个月你就要成亲了,之后还住在我这里也不方便。这些银子权当是我给你的贺礼,你拿去在附近买个小院子,再置办些家当,买几个丫头下人,风风光光地把流岚娶回家。流岚是从我屋里出去的,你不要委屈了她。” 荣光赶紧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小的谢小姐的赏!”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是你应得的。这次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荣光说道:“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小姐您拿个主意。岛上那几户佃户见晒盐赚钱,于是前几天找到小的,给小的商量说是他们也想开出几亩地晒盐,晒出来的盐卖给咱们的盐场。这事情小的不好专断,所以这次回来就是请小姐您拿个主意的。”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问道:“他们打算开几亩地出来?” 荣光回答道:“三户佃户之间商量过了,每户开两亩盐田,这样既能获得一些额外的收益,同时也不影响照顾田地。” 杨思辰问道:“他们之前一年交多少租子?” 荣光回答道:“之前他们一直按四成五的份例交租子,一年下来能交个七千斤多一点。”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这样,你回去告诉他们,租子今后按四成交,每户可以各自开出两亩地的盐场,晒出来的盐除了他们自己吃的之外,多出来的咱们按每斤二十五文的价钱收购。开盐田所需的东西可以按市价的九折从我们这里赊,之后用卖盐的前还上就行了,至于利息嘛,咱就按每年一厘二分计,倘若他们能在年内还上的话咱只收三分的利息就行了。做人该厚道的时候就是得厚道些。”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小姐!” 杨思辰接着问道:“之前我给你说的制jing盐的法子你琢磨得怎么样了?” 荣光想了一会才回答道:“小的已经试过了,加碱的分量已经摸出些许门道来了,先滤去盐里的泥沙,然后十五份盐里加……” 杨思辰抬手打断了荣光的话,说道:“这事情不要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从待会儿你去趟平波轩,将杜大带走,让他去盐场制jing盐。倘若人手不够的话,你再从岛上的那几户佃户里招几个嘴巴严的,千万别把方子传出去了。”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小姐!” 杨思辰不满地说道:“荣光,你怎么也跟这些人一样,叫我小姐叫得这么顺口呢?” 荣光小声回答道:“少爷,您九岁前府里的人都管您叫小姐的。之前连小的都得跟您一样穿女装呢。若是让小的说的话,少爷您穿女装比穿男装好看得多,府里的老人都这么说的。” 杨思辰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外面待了小半年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这么议论我了?趁着我还没反悔拿着银子赶紧走!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指不定会后悔给你小子这么多银子的!!” 荣光一听这话立马作揖讨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走,这就走。小姐您可是最守承诺的人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倘若小姐您反悔的话,怕是有损小姐您的英名呐!况且流岚姐姐是从小姐您房里嫁出去的,倘若她嫁得太寒碜了,恐怕小姐您面子上也不太好过啊!” 杨思辰似笑非笑地问道:“荣光,你这是在替你那未过门的媳妇讨嫁妆吗?” 荣光讪笑道:“小的不敢,只是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委屈了流岚姐姐,这不仅关系到小姐您的面子,而且还关系到整个杨府的面子。” 杨思辰yin着脸说道:“我再说一遍,趁着我还没有反悔,赶紧给我滚!” 荣光见状先是在胸前摸了摸,然后朝杨思辰做了个揖飞快地溜出了卧房。 ………… 荣光走后没多久,流岚就端着茶盘溜进了杨思辰的卧房,杨思辰扫了一眼茶盘,发现上面盛着的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芝麻饼,心道:得,这么快就过来打探消息了! 流岚放下茶盘,将芝麻饼端到杨思辰跟前,说道:“小姐,奴婢见您早晨没吃多少,特地为您准备了芝麻饼,您就吃点。” 杨思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吃得少?那是,自打昨天中午起我就没离过床,吃喝洗漱全由你们服侍着在床上进行,就连上厕所都是由你们把马桶掂到床边来抱着我进行的,能吃下东西那才鬼了呢!不过杨思辰还是拿起一个芝麻饼,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说道:“味道不错。我喜欢。哎!流岚啊,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你这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流岚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转身放下碟子说道:“小姐,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啊!” 杨思辰把芝麻饼塞进嘴里,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无事献殷勤,心里有鬼!” 流岚跺跺脚说道:“小姐,奴婢这是怎么惹着您了?您这么说奴婢。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奴婢岂不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杨思辰见流岚真的有些恼了,也不再逗她了,笑着说道:“安了安了,知道你担心你家那口子。我也不逗你了。” 流岚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反倒害羞起来,红着脸说道:“小姐,您能不能正经点。什么我家那口子?奴婢还没嫁过去呢,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奴婢可没脸见人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得了,反正你们俩家已经订了亲,早点叫晚点叫差不到哪去。这次荣光过来是给我交这个月盐场的盈利的。我没收,全部赏给了他,让他去在附近买个小宅子,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去。那家伙倒好,蹬鼻子上脸了,明目张胆地让我给你准备嫁妆。我气不过,就把他给撵了。” 流岚听罢睁着大眼睛望着杨思辰,弱弱地问道:“小姐,您不会真的克扣奴婢的嫁妆?” 杨思辰抬头看见流岚那副萌得要死的模样,夸张的叫了起来:“我的娘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会让小姐我看了以后会怀孕的吗?趁我还没生出要把你收进房的打算,你赶紧给我滚到天涯海角去!” 流岚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朝杨思辰脸面上细细看去,看见杨思辰满眼戏谑,立马明白过来――自家这位假小姐又开始耍宝了。流岚跺跺脚,不依道:“小姐,不带这样耍人玩的,您这话倘若传出去,奴婢可真没脸见人了。”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安了安了,反正这会儿屋子里就咱俩,倘若不大声嚷嚷,这话就是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没有第五个知道了。” 流岚被杨思辰说得有点糊涂了,问道:“小姐,怎么还有两个人?” 杨思辰伸出手朝上指了指,又朝下指了指,最后点了一下流岚的鼻子,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刚好四个吗?” ………… 流岚走了没多久,赵嬷嬷急匆匆地过来了。见了杨思辰,赵嬷嬷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说道:“小姐,您的病可好些了?” 杨思辰半躺在床上瘪瘪嘴,说道:“嬷嬷,我本来就没病的,只是不想出去罢了。” 赵嬷嬷笑了笑,说道:“少爷,您这样子不想出去见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倒是害得老奴白担心一场了。” 杨思辰不好意思地说道:“嬷嬷有心了。对了嬷嬷,您这次来可有什么事请?” 赵嬷嬷说道:“荣光她老娘让老奴来问一下小姐,荣光的婚事究竟按什么规矩来办?”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嬷嬷,这其中又有何门道?” 赵嬷嬷说道:“少爷,流岚虽然是您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但是之前却是服侍过老夫人的,身份虽然算不上半个主子,但却比一般的大丫鬟尊贵点;荣光则是您身边的贴身小厮,身份也不比寻常管事差上多少。这二人的亲事对咱杨府而言确实不算小事,至少不能比前一阵子老太爷纳王太姨娘来得差。”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不确定地问道:“嬷嬷,您说的可是真的?百事孝为先,祖父毕竟是祖父,他老人家抬王太姨娘进房都没有大肆宣扬,我这做晚辈的总不好逾越了。” 赵嬷嬷摇摇头说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咱杨府关起门来自己庆贺一番,不用给外人发帖子了。” 杨思辰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过一阵子我去给祖父说说,若是祖父他老人家不反对,那荣光的婚事就这么办。” 赵嬷嬷行了一礼,说道:“老奴代荣光他老娘谢少爷了。” ………… 杨思辰送走了赵嬷嬷,便看见青苗提着食盒进了卧房。看着那食盒,杨思辰胃里一阵不舒服。没法子,自打昨天中午起,杨思辰就待在床上装病没动过,哪能吃得下东西? “青姨,还是将食盒提出去,我没胃口。”杨思辰病恹恹地对青苗说道。 青苗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真的不吃饭?” 杨思辰瘪瘪嘴说道:“刚被流岚塞了一肚子芝麻饼,这会儿哪还吃得下去东西?” 青苗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姐,哪有您这样蒙人的?刚才流岚出去时还给奴家提起,那芝麻饼您就吃了一块。” 杨思辰苦笑道:“我自打昨天中午起,就待在床上装病没动过,这会儿哪能吃得下东西?” 青苗听罢愣了一下,说道:“小姐,那奴家把饭菜都送回去,再给您拿些茶点来,您待会儿若是饿了,也好垫垫肚子。”,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也好。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下午我打算去看看。” 青苗回答道:“夫人一切安好。小姐不必担心了。” 杨思辰继续说道:“青姨,我就是想去看看母亲。” 青苗不好驳回了,只得说道:“夫人下午醒来之后奴家来接小姐您过去。”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有劳青姨了。” ………… 下午杨思辰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梳妆打扮一番去郑氏那边,冷不防流岚从外边进来说道:“小姐,夏管事来了,说是小姐您的刀收拾好了。” 杨思辰一听便来了兴致,说道:“请他到外间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从卧房里出来了。夏忠起身行礼,口中说道:“小姐,您要的刀我带来了。”说完便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刀递给杨思辰。 杨思辰上前道了谢,之后接过了这把刀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刀鞘换成了轻便的楠木,外面还用薄铁皮箍了几圈,剑鞘一侧用银丝嵌上了几棵竹子,另一侧则嵌着两个篆体字,杨思辰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辨认出来是“碧竹”二字。再看了看刀柄,用缠丝桦木做的,上面除了一圈圈防滑纹路之外就别无他物了。刀柄的顶端则同样刻着“碧竹”二字,只是要小上不少。 杨思辰将刀抽出来,见刀身并没有任何改动,这才松了口气,抬头问道:“忠伯,这刀没有再回过炉?” 夏忠说道:“小姐,这我不清楚,不过据铺子上的匠师说咋一看小姐的刀与众不同,怕出岔子,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了。” 杨思辰听完松了口气说道:“忠伯,这刀xing冷,不能遇火,倘若搁火上烤过便不如之前坚硬,再用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用了。” 夏忠好奇地问道:“小姐这把刀我记得小姐自己在铁厂带着人折腾过一阵子,莫非其中有什么门道不成?那天遇袭的时候小姐您掷出的刀比梭镖还厉害,竟然把那贼人的身子扎了个对穿!事后我特地将那几个人的兵刃细细看了一遍,发觉和小姐您对阵的那两个人的兵刃上都有豁口,而且是新近才磕出来的,由此可见小姐这把刀之锋利异常!” 杨思辰笑着说道:“忠伯,这把刀是我仿着唐刀画的图样。您那里也有一把类似的,用起来可还趁手?” 夏忠点点头说道:“那把刀使起来确实比那绣chun刀趁手些,毕竟刀前面是两面开刃的,除了劈砍之外,还可以撩刺,出招非常随意;另外由于刀身是直的,格挡不容易滑刀,这比倭刀强上很多;和我之前使的雁翎刀相比则要轻巧一些,更适合贴身肉搏。” 杨思辰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东边的那个猥琐的邻居制作的刀还远不如后世那么有技术含量,独特的烧刀和开刃技法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这个时候的倭刀和绣chun相比强不了多少,撑死了仗着刀身比绣chun刀长,重量比绣chun刀重劈砍起来比绣chun刀更具有破坏力罢了,至于本身的强度,和绣chun刀相比则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杨思辰将刀插回刀鞘里,说道:“倭刀说起来和咱们华夏的唐刀颇有渊源,只是倭国那置锥之地资源匮乏,所以制刀之时能省则省,连刀身都打得较唐刀薄上不少,为了使刀可以经受住大力劈砍时的巨力冲撞,也就只得把刀身打成弧形的了。” 夏忠点点头说道:“倭国确实很穷,以前跟老太爷在海里讨生活之时没少和倭寇交手,他们的清酒自是没少缴获。那东西喝起来简直淡出鸟来了。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矮子喜欢喝那东西,后来老太爷归顺了朝廷带着我们在朝鲜和倭国干了一仗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倭国的小矮子也喜欢烈酒,但是倭国实在太穷了,每年产出的粮食都不够吃的,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酿制烈酒啊?” “忠伯,东瀛人很矮吗?”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夏忠不容置喙地说道:“身高超过五尺的很少见,就算是有多数是有咱华夏的血脉。故宋那时候,东瀛女子可没少来咱华夏‘渡种’,就算是百十年前,沿海各地也还能见到些许东瀛女子的身影。” …… 杨思辰和夏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刻钟才让夏忠离去。夏忠走后没多久,青苗便过来了。青苗见杨思辰正在拿着绷子在绣花,笑着说道:“少爷,夫人让我来给您带句话。” 杨思辰脸sè微红,放下绷子问道:“青姨,母亲让你给我带的什么话?” 青苗神秘地一笑,说道:“夫人说,自后天起,少爷就可以穿回男装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了一大堆保镖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起身拉着青苗的手问道:“青姨您说的可是真的?” 青苗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真的,少爷。qqxs.cc” 杨思辰先是兴奋地大叫了几声,然后冷静下来了,问道:“那曹嬷嬷岂不是要走了?难得我能遇上这么投缘的嬷嬷,我还指望着她能多留些时ri帮我调教调教那些丫鬟呢!” 青苗笑着说道:“少爷,夫人之前给奴家提了,说您身边就一个管事嬷嬷,将来怕是忙不过来,所以夫人打算在府上再为您寻个嬷嬷。不过既然您和曹嬷嬷投缘,那奴家过去请示夫人,若是夫人不反对,便把这曹嬷嬷留下。不过这卖身契按规矩还是要签死契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规矩?怎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青苗说道:“这是杨家的老规矩了,是从老太爷的高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但凡进内院长期做活的下人都必须签死契。少爷还没成家,自是不知道这条规矩的。” 杨思辰很快便明白过来了――历来内院就是个是非之地,少不了上演争风吃醋、捧高踩低的戏码,而家丑不能外扬,进内院做活的下人自然得签死契了,起码多一层保险。想通这些,杨思辰说道:“青姨,这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我估计曹嬷嬷可能不愿意签死契,毕竟她家的小儿子是个药罐子,咱给她的月例还不够买药的。” 青苗压低声音在杨思辰耳边说道:“少爷,曹嬷嬷小儿子的病也不是无药可医,前几天奴家问了给夫人诊脉的大夫,那大夫就说他可以治,不过所需药物不在少数,靡费甚多,也颇为耗时。可不是曹嬷嬷能负担得起的。” “大概需多少银子?”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青苗皱着眉头说道:“那大夫说他服了开的药,三个月便有起sè,一年之后可以恢复,两年之内可除病根。每月的药石钱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两以上。” 杨思辰听罢倒吸了一口气,心道:要想把曹嬷嬷的小儿子治好,至少得四千两银子,这个时代能拥有一千两银子的家产就算是小康之家了,四千两银子足够一户六口之家安安稳稳地过个四十年了。曹嬷嬷只是嫁了个不入流的小吏,哪有那么多银子?杨思辰略微思索了一阵子,小声对青苗说道:“待会儿你派人去寻了那个大夫,让他去给曹嬷嬷的小儿子诊下脉,诊金记我账上。倘若真的能治好,我出银子就是了,四千两银子换个能挑得起大梁的管事嬷嬷,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青苗点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家这就去安排。” ………… 杨思辰一身青灰sè长衫,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正在沧海堂的偏厅里无聊地闲逛。今天是三月廿五,流岚和荣光的婚事被定在了五月初三,两家人都在为这事忙活着。杨思辰昨天说服了郑氏,郑氏答应杨思辰,只要杨老太爷不反对,流岚和荣光的婚事就由杨思辰自己做主,杨思辰愿意大办就大办。 过了一小会儿,杨老太爷从里间出了,笑着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咱府上好久都没办过喜事了,你的小厮和丫鬟的事可要好好地办一办,我这老头子也好沾沾喜气。” 杨思辰愣了一下才说道:“祖父,这事情您知道了?” 杨老太爷在杨思辰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说道:“昨天你王太姨娘给我提了一句,我一问才知道,这事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杨思辰捂着头问道:“祖父,孙儿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和您说,毕竟您抬王太姨娘进房都没有大肆宣扬,荣光和流岚都是下人,不好逾越了。” 杨老太爷捋了捋胡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问杨思辰道:“婚期可定下来了?” 杨思辰心底打了个寒颤――每次杨老太爷这样笑就有人要倒霉了。杨思辰不动声sè地放下手,回答道:“定下来了,五月初三。” 杨老太爷盯着杨思辰看了一小会儿,诡异的笑了笑,说道:“小辰子,只要你答应祖父一件事,祖父就同意荣光风风光光地把流岚娶进门。”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心下“咯噔”一声,暗地里苦笑了一下,自己又被算计了。杨思辰打了个寒颤,弱弱地问道:“祖父,是什么事请?”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我和你母亲还是喜欢看你穿女装的样子,倘若你答应在荣光娶妻前后十天穿女装,我就同意按你的意思来。” 杨思辰抬头朝杨老太爷看去,见杨老太爷脸上露出一副激ān商的表情,知道这次是被杨老太爷算计死了,并且还是明知是坑却不得不往里跳的那种。杨思辰咬咬牙,面sè狰狞地说道:“行!孙儿就再穿几ri的女装。” 杨老太爷听罢露出了一副激ān计得逞的表情,说道:“好!小辰子,这可是你答应的,到时候你可别食言。” 杨思辰不依地说道:“祖父,不带您这样算计孙儿的。” 杨老太爷苦笑着说道:“祖父也是没法子啊。你这些天没出去,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风语……罢了罢了,这事情不提也罢。” 杨思辰心知办了那及笄礼之后会招来诸多非议,也就没再提起,而是问道:“祖父,可有铁厂的消息了?” 杨老太爷说道:“不大好,可能要拖到四月中旬才能完工了。” 杨思辰问道:“祖父,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杨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你画的那个水力锻锤太大了,一台水车带不起来四部锻锤,最多只能带起来三部,要想带起十二部锻锤有心无力啊。还有你那个劳什子耐火砖,太难烧了,一窑砖几万块,只有几千块可以用的。你看是不是让韩夏明松松口?”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祖父,之前孙儿想建水力锻锤是想给铁厂工人省些事,虽然说水力锻锤非常省时省力,但是不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打铁时费些功夫罢了。要不这样,水力锻锤只建六部,三大三小。至于耐火砖,那没法子,这炉子一次能出十几万斤铁,一旦炸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耐火砖是不好烧,但是那些不合格的耐火砖当做普通砖头来用还是没问题的。” 杨老太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败家子!据韩夏明说,一窑耐火砖的价钱足以烧五窑红砖了。你竟然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打发了。” 杨思辰说道:“祖父,孙儿知道这砖头不好烧,不过用这耐火砖砌成的高炉可比一般的砖头砌成的耐用得多。一般的高炉至多用一年半就不能用了,用耐火砖砌成的高炉若是保养得好可以用七八年,倘若再在内壁上涂上一层耐火泥的话,用上十几年都可以的。而且一旦砖窑的工人摸出些门道来了,那每一窑烧出的砖头可以用的就会多一些。” 杨老太爷问道:“小辰子,你这话当真?我过去在海上的时候可没少听杨德思他老爹抱怨说冶铁烧炉子,一只一丈高的炉子用上三个月就没法用了,起初还以为他在唬我。这铁厂我们只打算自己用上两个月就盘出去,管它那么多干什么?” 杨思辰挠挠头说道:“呃,这铁厂是用不了多久的,但今后咱们再三宝颜建的铁厂可是要用好久的。祖父,当年你们是怎么炼铁的?” 杨老太爷说道:“用砖头抹上细盐泥垒起来就行了,下面留上两三个通气孔,用风排往里面鼓风,隔上一天在炉子下面扒个口子,那铁水就流出来了,一次能出大约几百斤。” 杨思辰摇着头说道:“祖父,那盐泥怎么能用来砌高炉呢?炉子烧热了,那盐反倒比铁化得更快,难怪用不了几次就不能用了。” ………… 杨思辰正在和杨老太爷说着话,忽然看见夏忠从外面进来了,于是识趣地打住了。 杨老太爷转过脸看着夏忠,问道:“夏忠,可有什么事?” 夏忠朝杨老太爷行了礼,说道:“老太爷,紫绢姑娘回来了,正在沧海堂外面等着。” 杨思辰听罢松了口气,心道:终于回来了,不知道那三个丫头怎么样了。 杨老太爷扭头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紫绢既然是你的房中人,你去就是了,我就不见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孙儿告退!”然后就转身朝沧海堂外面走去。 杨思辰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紫绢低眉顺眼地站在屋檐下,于是招招手问道:“紫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你可有什么事和祖父说?没事的话现在跟我回去。” 紫绢低着头嘀咕道:“那两个人一个要治病,一个要学医,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的,于是都留在了泉州了。奴婢则是天生的劳碌命,坐船在海上晃荡了三天到泉州,之后花了一天的功夫才找到文嬷嬷的庄子;本想好好歇上几ri的,却不想第二天大师姐就找上门来和奴婢对练起来,还美其名曰和奴婢增进‘同门之谊’,文嬷嬷也时不时地来指点一番,奴婢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好容易挨了十一二天,等到了去松江的船,文嬷嬷却让奴婢给老太爷带封信,同时还让奴婢带上一大帮子人一起走。” 杨思辰点了点紫绢的额头,说道:“你不早说,快点跟我进去。在这里絮絮叨叨的浪费了不少功夫了。”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领着紫绢进了屋子,于是问道:“紫绢,文嬷嬷身子可好?可是文嬷嬷让你给我捎带了书信?” 紫绢上前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太爷,文嬷嬷一切安好,奴婢临走时文嬷嬷让奴婢把这封信亲手交给老太爷。”说着,紫绢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信封递了上去。 杨老太爷接过信封,也没有避着众人,当即打开信封细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爷抬起头来,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文嬷嬷待你不薄啊!这次随紫绢来松江的可都是听风阁的好苗子。” 杨思辰听得莫名其妙,好奇地问道:“祖父,这又怎么说?” 杨老太爷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紫绢道:“紫绢,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文嬷嬷怎么说的?” 紫绢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十个人。文嬷嬷说这些人都是她早些年收留的孤儿,经过四五年的调教,心思早已变得七窍玲珑。文嬷嬷还说让奴婢将人带到松江,具体的听老太爷您的安排。” 杨老太爷说道:“既然文嬷嬷在信上说了这些人是过来给小辰子当贴身护卫的,那么就把他们安置在碧波院里。先让赵嬷嬷带着熟悉熟悉地界,三五天之后再做打算。”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老太爷。” 杨思辰好容易逮到插话的机会,问道:“祖父,文嬷嬷真的让紫绢带了人来?” 杨老太爷将手里的信递给了杨思辰,说道:“你看看。” 杨思辰接过信,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纸,信上的内容大致说的是:老婆子这辈子没儿子,你这老头子和我关系不错,我看你孙子甚合我这老婆子的眼缘,加之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老婆子我就把他当成亲孙子来看待了。听说他前一阵子差点让人削掉了命根子,老婆子甚是担心,特地拍了些人过来给小辰子当贴身护卫。请老头子你安排妥当。 杨思辰看完信问紫绢道:“紫绢,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紫绢回答道:“一共带了十个人,六女四男,全是十来岁的丫头小子,功夫虽然不如奴婢高,但是丝毫不比紫绡姐姐差。” 杨思辰一听便乐了,心道:呵!来了一大堆保镖,今后出门咱也要前呼后拥。君不见那隔壁赵家大少爷,一出门便是一大群人围着,就差让人举牌子鸣锣开道了。哪像咱自家,要不单骑而出,要不就是一辆轻车,低调得不得了。 杨老太爷不等杨思辰继续说话,便说道:“小辰子,这这些人就全住在你那里。你那碧波院是个二进的院子,应该住得下。你这就回去让人安排一下,那些丫头小子在路上折腾了好些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呢!”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祖父,孙儿这就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听风阁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出了沧海堂,扭头问紫绢道:“紫绢,你们可找到了孙德肃?” 紫绢回答道:“找到了。奴婢三人刚见到文嬷嬷那ri孙德肃恰恰也在文嬷嬷的庄子上,当即就认出了嫣红姐姐,问明缘由之后便带着嫣红姐姐离开了。走之前奴婢去看嫣红姐姐的时候,嫣红姐姐告诉奴婢说是孙德肃这些年一直想寻个人将他自己的医术传下去,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杨思辰问道:“那嫣红有没有告诉你她多久能回来?” 紫绢一边走一边回答道:“临走时嫣红姐姐可没少抱怨,说是学医什么都好,就是太耗时了,就算她之前有些底子,也要花上七八年的光景才能出师。我说少爷,到时候嫣红姐姐回来,您可不许嫌弃姐姐人老珠黄。” 杨思辰笑着说道:“让嫣红在外面多历练一番。女人的魅力有的时候和阅历呈正比关系,阅历越丰富,魅力便越大。难道你不觉得我母亲相较其他官宦人家的夫人更具吸引力吗?”说完,杨思辰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朝紫绢看去。 紫绢被杨思辰的举动逗乐了,笑着说道:“少爷,今年您才十四,连胡子都没长出来过,装什么老成啊?” 杨思辰尴尬地笑了笑,不想再在嫣红的事情上和紫绢纠缠下去,于是问道:“这次你去见文嬷嬷,文嬷嬷可告诉你有关听风阁的事情?” 紫绢点点头说道:“文嬷嬷都给奴婢说了,这听风阁是原是文嬷嬷的母亲所建,由于文嬷嬷的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去世后便由文嬷嬷打理。听风阁门下一共有五部,分别是谋部、谍部、司部、影部和卫部。目前除了司部还掌握在文嬷嬷的表侄女手里之外,其它四部均掌握在文嬷嬷手里。”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看来听风阁这潭子水挺深的啊。” “是,非常深。”紫绢说道,“听师姐们说,文嬷嬷十年前刚刚接手的时候五部均是由文嬷嬷娘家的人把持着的,文嬷嬷这个阁主完全被架空了。文嬷嬷花了六七年的功夫,才重新将谋部、谍部和影部收回自己手里,至于卫部,则是四十三年原先的长老重伤无法理事之后才收回来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听风阁的规模可不小了,那五部职责各是什么?” 紫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婢之前也并不清楚,这次去泉州,文嬷嬷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给奴婢说了。听风阁阁主之下是五大长老,五大长老各领一部,当阁主不在时以谋部长老为尊。谋部主管统筹,协助阁主管理听风阁;谍部主管刺探,是听风阁的最重要的部分;影部主管刺杀,配合谍部收集消息,有时也会根据阁主的指示行刺;司部主管经营,负责运作听风阁名下的各类产业,同时还为谍部和影部的人提供掩护身份;卫部主管刑律,负责听风阁各部人员的刑罚,同时还负责保护听风阁名下的各类产业。” 杨思辰还想问些东西,冷不防听见身旁传来了赵嬷嬷的请安的声音,抬头发现已经进了碧波院。杨思辰朝赵嬷嬷点点头,发现赵嬷嬷身后站着一群半大孩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些人?”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这些人中间最大的十岁半,最小的九岁,都是听风阁收养的孤儿,先是放在听风阁的慈幼院内寄养,六岁之后方才根据资质交由阁内学院教授课业,其间除了要学一身功夫之外,还要学会识字算术。” 杨思辰说道:“先进屋再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紫绢点点头对那群半大孩子说道:“你们随我进屋。” 那群半大孩子齐声回答道:“是,小师叔!” 杨思辰正准备抬脚进屋,冷不防听见那群半大孩子这么称呼紫绢,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杨思辰抓着门框稳住身子,回过头来看着紫绢,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们居然称呼你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紫绢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我和他们师父一样,都是‘紫’字辈的,他们叫我师叔倒也合乎规矩。” 杨思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快点让你那些师侄进来。”说完便坐在了椅子上。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说完便招呼着那些半大孩子进来了。 待众人都进了屋,紫绢才指着靠左边的四人说道:“这四人是影部紫英师姐的徒弟,分别是翠环、翠琐、翠瑢、翠琦。” 四人上前一步,齐声说道:“小的见过少爷。” 杨思辰看着四人那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小声问紫绢道:“紫绢,他们的脸怎么跟木头人似的,几乎没有一丝动作?” 紫绢说道:“少爷,他们都戴着面具的。每个进了影部的学徒均不得以真面目示人,这是影部的规矩。他们四人平时都是穿黑衣带头罩的,若不是这次出来怕让人感觉怪异,才不会戴这又闷又热的人皮面具呢。” 杨思辰没有再刨根究底,而是继续问道:“那剩下的六人是哪个部分的?” 紫绢继续介绍道:“这四人分别是翠婧、翠婉、翠如和翠妍,她们都是司部门下的。” 右边四个半大丫头听罢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见过少爷!” 杨思辰看着这四个半大丫头小声在紫绢耳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嘀咕道:“紫绢,这四个丫头一看便知是美人胚子,将来定是沉鱼落雁之辈,恐怕你又要多出几个妹妹来了。到时候这辈分怎么算?” 紫绢伸手暗中掐住杨思辰腰间的软肉,小声威胁道:“少爷,您是不是想穿肚兜了?” 杨思辰侧过头在紫绢耳边吹了口气,小声说道:“紫绢妹子,哥哥晚上寂寞得很,你可否愿意陪哥哥我共度良宵呢?” 紫绢听罢脸sè微红,手上加了点劲儿,小声道:“少爷,您若是不怕奴婢的九yin白骨爪,奴婢现在就陪您上床!” 杨思辰讪笑道:“妹子莫恼,哥哥只不过开个玩笑,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啊。” 紫绢轻哼了一声,狠狠地掐了杨思辰一把方才松了手,指着中间的两个半大小子说道:“这二人分别是翠仁和翠仪,是谋部紫昭师兄名下的弟子。” 这二人也赶紧上前见礼,说道:“小的见过少爷!” 杨思辰侧过脸问紫绢道:“这些人靠得住靠不住?” 紫绢小声在杨思辰耳边嘀咕道:“都靠得住。这些人全是文嬷嬷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孩子,而且来之前文嬷嬷特地让他们签了卖身契,待会儿奴婢便把卖身契给少爷拿过来。”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行,你这就带他们去找赵嬷嬷,让赵嬷嬷将他们安置好了来给我回话。你待会儿把人交给赵嬷嬷之后立马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紫绢点点头,然后带着这些半大孩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紫绢重新进了屋,朝杨思辰行礼,之后说道:“少爷人已经交给赵嬷嬷了。” 杨思辰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翠仁和翠仪能看得懂账簿不能?” 紫绢回答道:“应该能。之前他们在谋部学了不少东西,看账簿问题不大。莫非少爷您想让他们顶替荣光管理盐场和红糖作坊?”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俩太小了,我想让他俩跟着荣光学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决定。对了,听风阁既然有个影部,那么想必会接些刺杀之类的活计。”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听风阁确实会接些刺杀之类的活计,但也不是什么刺杀的活计都会接,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不刺杀朝廷命官,哪怕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官。” 杨思辰摸着下巴说道:“这是对的,不管听风阁再强大,也无法和锦衣卫相抗衡,万一得罪了朝廷,朝廷想剿灭听风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紫绢瘪瘪嘴说道:“少爷,您别把听风阁想象得那么不堪一击好不好。听风阁好歹也是有一千五六百号人手的门派,虽然说不敢和朝廷起冲突,但是自保的力量还是有的。” 杨思辰不屑道:“切!光有人有个屁用!没银子还不是白搭!” 紫绢不以为然地说道:“听风阁虽然不像杨家这样富有,但好歹经营了五十多年了,三月之内从各地的产业中筹集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还是办得到的。” 杨思辰听罢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问道:“这么说听风阁还挺有钱的,那你能不能再从松江本地调几个人给我?” 紫绢见状不乐意了,拉下脸说道:“少爷,您这是在套奴婢的话呢!” 杨思辰不以为然地说道:“文嬷嬷这次给了我这么多人,她老人家定是有所图谋。说,文嬷嬷到底看上了我手里的什么东西?” 紫绢听罢讪笑道:“没什么,文嬷嬷就是让奴婢问一下上回少爷您用什么打死的于伯逊。” 杨思辰眯起眼摸着下巴问道:“紫绢,花多少银子才能请得到你们听风阁的杀手?” 紫绢心里打了个哆嗦,佯装镇定地说道:“听风阁可不杀一般的小人物,至少得一万两以上,事前须交足一半的定金,倘若顺利完成,雇主再支付另一半酬劳。” 杨思辰眯着眼睛继续问道:“若是失手了呢?” 紫绢面sè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退还全部定金,还会额外赔偿一笔银子。这事情之前就发生过两次,均是折了不少人手进去,事后单单是抚恤银子就拿了近两万五千两。”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紫绢苦笑道:“可不是嘛,那两次我们听风阁在当地的实力可以说是尽数折损进去了,花了两三年才恢复过来。” 杨思辰惊讶道:“不会,这么严重!!”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你以为那人死里逃生之后笑一笑就算了?一旦刺杀不成,那些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而且刺杀不成定会折损大量的人手,进而导致听风阁在当地的产业护卫不足,到时候听风阁在当地的产业必然会招来灭顶之灾!”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别的不说,单单是你们听风阁的势力重新进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紫绢说道:“可不是嘛,单单一个改头换面不被人察觉就是个大麻烦。” 杨思辰问道:“听风阁的杀手都是用什么武器?” 紫绢回答道:“那可不好说,根据个人的喜好,有用喂了毒的飞镖的,有用吹箭的,还有用飞针的,甚至用震天雷和短铳的也能找出一两个来。”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搞这么复杂做什么?人手发一支短铳,想办法凑到跟前搂火不就完事了嘛。再不行一个轰天雷扔过去还能躲过去?” 紫绢说道:“少爷,那些火器还不如飞镖吹箭好使呢。时下的火铳哪有您用的那么迅捷?都是先点燃火绳,然后才能放枪的,动作非常难以遮掩,而且一旦离得远了便打不准了。至于轰天雷,扔出去指不定没等炸响就被人家一脚踢开了。” 杨思辰眯起眼睛说道:“所以文嬷嬷瞧上了我这里有种非常奇特的火铳。虽然说打不了多远,但是用起来非常隐蔽,正适合刺杀。” 紫绢讪笑道:“少爷,奴婢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别的意思。” 杨思辰坏笑道:“你这小蹄子,二十几ri没见,胆子倒大了不少,敢合计着外人算计主子了。本少爷不好好惩戒一番的话将来指不定会把本少爷卖了呢!”说着便站起来将紫绢打横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紫绢见自己被杨思辰抱在怀里,生怕闹出动静外人发觉,也不敢大声嚷嚷,只得小声说道:“少爷,这会儿还没过午呢!晚上再闹腾好吗?” 杨思辰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方才放下紫绢说道:“暂且饶了你。但是你必须将你知道的有关听风阁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庄家的先发制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从紫绢口中,杨思辰得知了听风阁的大部分情况;这听风阁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二百年多前的正德年间,文嬷嬷的八代高祖所建的金德镖局。金德镖局原本当年只是一个拥有十来号人的小镖局,接一趟镖往往是全部都要上阵,不过镖局上下倒也兢兢业业,很少出岔子。生意自是越做越大了,渐渐地在江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到了嘉靖初年,金德镖局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拥有两千多人的大门派,金德镖局在全国建了五十多处的分舵,除了行镖保物之外,还开始接一些私人的书信传递业务。不过文家的掌舵人对此并不满足,在他看来,一个江湖门派哪里有官商风光,于是就攀上了当时才刚刚发迹的徐阶,靠着徐阶这棵大树,金德镖局披上了一层官商的外衣,就开始名正言顺的涉足商业,置办起之前不能涉足的产业。对此金德镖局对徐阶是有求必应,据说徐阶晚年用来贿赂张居正的三万两黄金中有一万两就是金德镖局出的。到了徐阶告老还乡,金德镖局又借着徐阶是张居正的领路人这重关系搭上了张居正的战车。 可惜好景不长,张居正身死之后,万历皇帝开始对张居正进行清算,金德镖局无论如何都洗不掉身上张党的印记,自是在清算之列。首先就是徐阶行贿张居正的事情被翻出来了,那三万两黄金可是铁板钉钉的事,顺带着将金德镖局给牵扯进去了。金德镖局再强势,也不过是个披着官袍的江湖门派,哪里顶得住锦衣卫东厂西厂这样的庞然大物,几家细细一察,太久远的不算,金德镖局从嘉靖十五年到万历十年的近四十里一共向朝廷大员们送出了近四百万两银子,差不多顶得上万历初年朝廷一年的税收了。于是万历皇帝毫不犹豫地祭起了自己的无敌大杀招――抄家灭族。金德镖局自然是连带着倒了大霉,门人去了十之,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只有一直在暗处负责消息打探的影阁还算把架子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文嬷嬷的母亲原本是必死之人,可是由于出事之前文嬷嬷的父亲以无后为由将她休了,将她送回了娘家,私下里还将不少自己名下的产业和财物混在退回娘家的嫁妆里给了她,文嬷嬷的母亲这才逃过一劫。之后便接手了影阁,改名为听风阁。接下来十几年里,文嬷嬷的母亲千方百计地收拢原来金德镖局的属下,才有了现在的听风阁。 ………… 自打章家的大管事去了杨府并且安安稳稳地将人接了出来,庄大老爷便有些坐不住了。接下来十几日,庄大老爷不断地让管事朝杨家跑,每次杨家接待倒也都是中规中矩的,可是每当谈起正事的时候、杨家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庄大老爷心里那个苦啊,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杨家做事一向是不打笑脸人的,之所以现在还不放人,要么是给庄家施压,希望得到更多的好处,要么就是打算和松江其他人联手,彻底整垮庄家。若是前者,那还好办,大不了咬咬牙将今年的收益全部拿出来,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庄家不比其他大家那样底蕴深厚,在其他地方置有产业,逼急了可以跑路。松江府真要容不下庄家,庄家只好在海上漂着了。 这日庄大老爷正愁眉苦脸地在书房想法子,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进了书房,吊儿郎当地坐在对面椅子上,说道:“哥,还在为杨家的事情发愁?” 庄大老爷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说道:“看看你惹出的事!你都要到不惑之年的人了,在外面惹了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那人将手一摊,说道:“谁让我有个非常好的哥哥呢?我这辈子就是混吃等死的命!再说了,我就是看不惯杨家那副悯天忧人的嘴脸。他杨家也是盗匪出身的,哪点比咱庄家强了,只不过是碰上了好机遇赶上了朝鲜之战,占了个好名分罢了。这会儿虽然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那些老牌世家不照样不冷不热的?” 庄大老爷说道:“杨家之前可合我们不一样,之前人家好歹也算地地道道的官宦世家,世交故旧之类的并不少,看看逢年过节停在门口的那些马车轿子就知道了。想当年杨兴润他祖父出事之后替他求情的人可不少啊!倘若换成我们庄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那些人肯定会幸灾乐祸的。” 庄三老爷叹了口气说道:“人比人气死人啊!凭什么好处都让他杨家得了?” 庄大老爷笑着说道:“也不全是吧,至少在子嗣这方面我们庄家比他们强很多。” 庄老少爷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可不是嘛,杨家从杨峻荣那老家伙开始就是一脉单传了,到了这一代居然还出了个病歪歪的假小姐,这在松江城里几乎都成了笑柄了。他们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凭什么还占着那么一块大肥肉?每次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庄大老爷说道:“心里还在为当年的那件事过不去?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早该放下了。” 庄三老爷难得地老脸一红,呐呐道:“我就是气不过!当年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嘛,那疯婆娘提着刀追着我满院子跑,害得我面子都丢尽了,打那以后我可费了好些功夫才……” “所以你想从她儿子身上找回场子?”庄大老爷打断了庄三老爷的话,冷着脸问道。 庄三老爷脸色恢复正常,有些阴郁地说道:“是,她那个儿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没想到身手心机样样不差,这次。于伯逊去了九个人,居然失手了,死了四,一个躲在一旁没露脸,剩下的居然全被擒下了,我的那个贴身护卫据说就是被那个假小姐削掉了半边脑袋。” 庄大老爷忧虑地说道:“前些天章家的大管事往杨府跑了几趟,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杨家居然就把章家的人给放了。我这些天也没少让赵管事往杨家跑,可杨家的态度始终不明朗,让人摸不到头脑。” 庄三老爷说道:“这还用想吗?他杨家这次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庄家的,别的不说,单单是三十七年我们伙同倭国的萨摩藩设计了杨家的船队,将三艘船洗劫一空,还杀了杨家不少人。这么大的事杨家的暗卫查了这么久了,不可能什么都没查到。” 庄大老爷面色一紧,严肃地问道:“三弟,照你这么说这次我们庄家和杨家真的卯上了?在为人处事上你不如大哥,但是在倾轧算计这事情上大哥确实不如你。” 庄三老爷说道:“这次杨家可能将我的那个护卫交给官府,由官府出面收拾我们,这些年我们自己的好多手尾都没处理干净,一旦让官府抓住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到时候等着被宰,倒不如先发制人把水搅浑。” “你打算怎么做?”庄大老爷问道。 庄三老爷冷笑道:“前些日子杨家不是因为进贡霜糖而受到圣上的赞扬吗?倘若有人因为吃了杨家的霜糖而暴病而亡呢?” 庄大老爷倒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招太他妈的黑了,万一真被查实了,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啊!闹不好就要抄家灭族的。既然你们杨家不仁,那就休怪我们庄家不义了。 ………… 这一日杨思辰正在书房里百~万小!说,流岚领着夏忠急匆匆地进了书房,说道:“少爷,夏管事有急事找您。” 杨思辰抬起头问道:“忠伯,有什么事请吗?” 夏忠皱着眉头说道:“少爷,徐记红糖作坊生产的霜糖没什么问题吧?” 杨思辰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一切按步骤来的话就不会有问题。忠伯,是不是有人吃了徐记红糖作坊产的糖出了事?” 夏忠神色严肃地说道:“是,而且还是出了大事――那人早上起来还好好的,自打喝了糖水之后便开始上吐下泻,不到半日就一命呜呼了。” “啪!”杨思辰手里的书掉到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杨思辰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忠伯,这……究竟是……怎……怎么回事?” 夏忠说道:“这人的妻子刚才去衙门报了官,现在衙门派来了衙役说是明天赵知县升堂审理这个案子。让我们事先准备准备。老太爷得了消息,目前正派人查着呢。” 杨思辰听夏忠这么一说,方才安下心来,沉声问道:“忠伯,要我做什么?” “你既然确定制出的霜糖没有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对了,少爷,你刚才说人吃了霜糖可能出事,这是怎么回事?”夏忠松了口气问道。 杨思辰说道:“霜糖和粮食一样,放久了会发霉的,吃了自是会上吐下泻,不过吃死了人就有些蹊跷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忠伯,那衙役还在么?若是在的话,请他回去将那人生前吃过的食物全部看护起来,指不定猫腻就在那些食物里面。” 夏忠点点头说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回去给那衙役说。” 第一百二十章 较量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夏忠走了以后,紫绢忧心忡忡地进来了,杨思辰见状问道:“紫绢,可还有什么坏消息?” 紫绢跺跺脚说道:“少爷,您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这次出事的霜糖虽然说和贡品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万一那些别有用心的清流把水搅浑了……” “是不是担心被扣上欺君罔上,心怀不轨的大帽子?”杨思辰打断紫绢的话问道。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杨思辰冷哼道:“这事情搁在十年前或许有些麻烦,但是现在……哼哼……” 紫绢不解地问道:“少爷,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门道?” 杨思辰解释道:“圣上已经二十多年没上朝了,朝廷里的官员走的走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平时处理些常务还行,但是真要将动咱杨家这样的巨贾之家,连个主事人都很难找,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些清流想动也没资格动,除非咱杨家出了内乱,有人引狼入室,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况且咱杨家和宫里头关系非同寻常,也不是那些清流想动就动的了的。若是那些清流不识好歹,到时候他们所得的恐怕不是赞誉,而是抄家灭族的圣旨。这赔本的买卖恐怕没人会做。” 紫绢说道:“少爷,听您这么一说,奴婢的心就安稳了几分。不过这次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难道就由着他们这样胡来吗?” 杨思辰冷笑道:“既然有些人这么不识时务,那么咱杨家也没必要仁慈了。” 紫绢问道:“少爷,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杨思辰问道:“你可否调得动听风阁在松江的人手?” 紫绢点点头问道:“奴婢可以调得动一些等级不高的人。在泉州时文嬷嬷给了奴婢一块令牌,奴婢可以凭借这块令牌调动听风阁各地的一些人手。少爷,是不是需要奴婢调动人手查查?” 杨思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用,不过我感觉单单凭杨家的暗卫来查这件事的话可能查不出什么结果。” ………… 这天下午,杨思辰接到夏忠带来的消息,说是那死者的媳妇不但拒绝了杨家提出的私了的建议,还找来了葛状师,打算与杨家对簿公堂。夏忠同时还介绍了一下葛状师的一些情况。这葛状师是典型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物,也不管人家是好人坏人,每次收了人家的银子,都会尽力去做事,那一张铁嘴有的时候还真能颠倒黑白。不过请他出面打一场官司至少要一百两银子,一般人家根本请不起。这次不知哪跟经搭错了,居然主动替那死者的媳妇打官司,至于报酬,则只字没提。 杨思辰立马感觉到不对头,马上起身去了沧海堂。到了沧海堂,杨思辰没有费多少工夫便见到了正在沧海堂前院里打拳的杨老太爷。 杨思辰还没来得及上前行礼,杨老太爷便说道:“小辰子,这次祖父手慢了,让庄家猜到了咱杨家的打算。” 杨思辰听杨老太爷这么一说,反倒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便问道:“祖父,您怎么知道是庄家在捣鬼?” 杨老太爷收了势,说道:“这葛状师和庄家关系匪浅,庄家之前所遇官司,皆交予葛状师处理。这次咱杨家遇上的苦主姓赖,死的人叫赖大成,前些年也是庄家的佃户,后来赖家的儿子随庄家的船队出海,不知有了什么奇遇,竟然从东瀛得了一笔银子,买下了一块不小的地,成了个小地主,之后娶了庄大老爷的一个通房丫鬟,自此和庄家的关系就疏远了。二人成婚近五年了,居然还没有子嗣。而且据当年同船的人说这人与庄家的老三在那次东瀛之行中发生过不小的争执,至于原因他们也不清楚。”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看来这次庄家打算一箭双雕啊。照这么看来这其中的一只小雕已经被射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咱这只大雕了。” 杨老太爷笑着问道:“依你看这次庄家的箭头够不够利?”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祖父,孙儿觉得这次最好能把葛状师放倒,不然之后对付庄家多出些变数可就不好了。” “哦?”杨老太爷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目前来说没啥好法子,不过孙儿非常确定孙儿的霜糖不会吃死人,至多吃了拉肚子。反正明天是三十,正好赶上旬休,时间倒也不紧迫。” 杨老太爷说道:“嗯,说的也是,这官司也不是一日两日能结的,这里面确实有些门道还没有摸清楚,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再等等吧。” 杨思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那孙儿先回去了,明天孙儿再过来看看有什么消息传来。”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准备准备。对簿公堂之时至少要证明你的霜糖虽然存在问题,但是不至于吃死人。” 杨思辰点点头,然后退出了沧海堂。 ………… 杨思辰重新回到了碧波院,立马找来紫绢吩咐道:“紫绢,你让听风阁派人打入赖家,想办法了解赖家的情况,特别是赖大成的婆娘。”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您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奴婢这就去安排。”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你那里有没有无色无味,但是让人吃了上吐下泻的药粉?” 紫绢笑着问道:“少爷,您不会是想给赖大成的婆娘下药吧?” 杨思辰盯着紫绢看了一阵子,扬扬眉问道:“这有何不可?他们做得了初一,难道我就做不得十五?” 紫绢皱着眉头说道:“少爷,奴婢手头有两种药粉让人吃了都会上吐下泻,其中一种用多了会死人,另一种则不会,不过后一种服下后很容易被人察觉。您要哪一种?” 杨思辰似笑非笑地说道:“会死人的那种。既然干,那就要来真的。最好将那婆娘弄得半个月下不了床,这样祖父就有机会找庄家的麻烦。” 紫绢好奇地问道:“少爷,这事情怎么和庄家扯上关系了?” 杨思辰说道:“赖家原本就是庄家的佃户,赖家的婆娘则是庄大老爷的通房丫鬟,赖大成和庄三老爷之前还有过口角。你说呢?” 紫绢瘪瘪嘴说道:“如此说来,赖家和庄家的关系还挺复杂的。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杨思辰说道:“还没想好,你先安排个女孩子以寻亲之类的名义进入赖家,看看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紫绢点点头说道:“还是少爷想得稳妥些,奴婢这就去听风阁。” ………… 庄大老爷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径直进了庄三老爷的小院子,将庄三老爷从屋里揪起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三弟,你怎么能把那赖大成直接毒死呢?” 庄三老爷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哥,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庄大老爷扬扬眉说道:“怎么?好多人都知道你和赖大成有过不愉快的事情,依你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想尽办法报复。难不成这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 庄三老爷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接着问道:“大哥,也就是说现在谁也没证据证明那赖大成的死和我有关系?” 庄大老爷点点头说道:“是,现在还没证据证明赖大成的死和你有关系。但是众口铄金,你也没法子洗脱嫌疑啊!” “哼!”庄三老爷不屑地说道:“他赖大成也不是什么好鸟,在东瀛那会儿没少干坑蒙拐骗的事儿,期间还伙同长崎的沙河帮算计过往的商人,差点将我也给算计进去。” 庄大老爷说道:“这事情你之前给我说了,我事后也派人去查了,可是查不出任何直接的证据。不过赖大成在松江的名声确实比你好,加上你和他起过争执,他出了事人们自是会怀疑到你头上。” 庄三老爷难得地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大哥!您能不能别揭我伤疤?不就是早年风流了点嘛,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听说那杨兴润早年就是背着他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发家的,和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庄大老爷说道:“你是家里的老小,爹娘自是疼你多点,可你早年实在太放肆了。‘松江四害公子’的名头可不是那么好洗脱的。如今当年的四害公子经商的经商,考取功名的考取功名,就你一个还在家待着。” 庄三老爷将手一摊,说道:“谁让我有个非常好的哥哥呢?我这辈子就是混吃等死的命!” “你……”庄大老爷见庄三老爷摆出一副就是赖上你的模样,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三弟,你真的和赖大成的死毫无关系?” 庄三老爷扬扬眉说道:“大哥,你爱信就信,不爱信就不信。反正那药我们庄家没有。不过听底下的人说杨家的那位假小姐前些日子把高知事的夫人气得不轻,照那女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在这事情上为难一下杨家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庄大老爷说道:“既然目的达到了,这事情你就别插手了。让赖家去和杨家死磕去吧。待会儿我会知会葛状师,让他量力而行,能帮就帮,不能帮就退,千万别引火烧身。” “大哥说的是。”庄三老爷点点头说道:“既然火已经点着了,那咱就在旁边看戏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隔了一天,上海县的祁知县升堂审案,杨思辰虽然是徐记红糖作坊的东家,但是这种事不需要亲自出面,于是也就没有到堂,将应诉之事完全交给了荣光和作坊的赵管事。 祁知县一升堂,赖家那婆娘便一身重孝跪在堂前,待葛状师领着见礼后,便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事情大致和荣光几人之前听到的传闻没多大差别,但是荣光心头却始终存在着一丝疑惑。 经过半年多的历练,荣光早已不是起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商场上各种明里暗里的算计着实见了一些,也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赖大成自从买了地就一直在乡下住着,松江城里没多少人知道有这个人,从事发到消息传开其间间隔也太短了吧。吃死人这种事非常不吉利,赖家的婆娘不但不遮掩,反倒闹得满城皆知,这其间看上去很是古怪。再说了,赖大成那天吃的东西可不止是霜糖这一种,赖家婆娘凭什么咬着霜糖不松口? 祁知县听赖家婆娘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的经过说完,心下暗道不妙。这祁知府今年才三十出头,在上海县当知县已经四年多了,是前些天来杨家的祁氏的族兄,和祁氏关系还算和谐。祁氏前些天在杨家被杨思辰扫了面子,心里憋屈得紧,这会儿一听说赖家把杨家给告了,立马跑来给祁知县套交情,希望祁知县为难一下杨家,也算是替自己找回面子吧。祁知县耐不住族妹的软磨硬泡,更因为他这个妹夫在应天府各个官僚面前也算是能说上话,也就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却不想祁氏前脚走,李大公子后脚就来了,二人胡天海地的侃了一阵子之后,李大公子便告辞了,临走时李大公子对祁知府说了句家父知道祁大人是正人君子,自是不屑于做那徇私枉法之事,言毕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祁知府一眼…… 祁知县心里非常不爽滋味,这两个人他谁都得罪不起,一个八面玲珑,关系网错综复杂,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另一个则是顶头上司,虽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也是不能得罪的主。 祁知府面色却平静无波,沉吟了一小会儿才问赖家婆娘道:“赵氏,你说赖大成是喝了霜糖水上吐下泻不治身亡的,可有什么证据?” 赵氏没有答话,倒是葛状师站出来说道:“大人,赵氏那天和丈夫赖大成一起用的饭,桌子上的吃食也都逐一尝了,之后觉得口味有点偏重,这才替赖大成调了一碗霜糖水。结果赖大成喝了霜糖水上吐下泻不治身亡,而赵氏却安然无恙。这说明那碗霜糖水和赖大成的死有关系。而这霜糖是由徐记红糖作坊产的,赵氏因此告了徐记红糖作坊也是情有可原的。” 荣光立马问道:“知县大人,小民可以问问赵氏这霜糖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祁知县说道:“那陶罐只有你们作坊才用,这还用问吗?” 荣光说道:“知县大人有所不知,小坊所有霜糖皆是用白陶罐装盛,然后再用油纸白泥封好,置于通风之地阴干之后方才上市销售的。只要不开封,存个一两年都是不会坏的。但若是开了封,则必须置于阴凉干燥之处存放,而且必须在三个月内吃完,不然就会变质腐坏。这些事情我家少爷特地吩咐了伙计一定要告诉买糖的人。想必赖夫人也是知道的。” “这糖不是奴家买的,而是年前邻村翟地主家夫人访友时送的。开封之后三个月吃完,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赵氏弱弱地说道。 荣光说道:“若是真的保存得比姣好,放上半年也没事,不过为稳妥起见,小坊还是建议开封之后三个月内吃完。知府大人,草民想亲自勘验一下赖家的霜糖,以确定霜糖是否变质。还望知府大人准许。” 祁知府口中发苦,心道:本官现在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人,偏袒哪一边都不合适。祁知府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准了。”至于荣光这边能不能查出些门道来,祁知府却是不想管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仵作很快便拿来了一只白色的陶罐,荣光接过陶罐递给了一旁的赵管事,对仍然在抹眼泪的赵氏说道:“这位嫂子,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给赖大哥的糖水里放了多少糖?” 赵氏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没多少啊,就放了两勺,大概三钱多。” 荣光扭头和赵管事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感到非常诧异――三钱变质的霜糖就能把一个汉子毒死,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赵管事飞快地展开了一张宣纸,小心翼翼地用小勺从陶罐中舀出一点糖倒在了宣纸上。 杨管事用小勺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宣纸上的白糖,过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在荣光耳边嘀咕了几声。荣光面色复杂地看着宣纸上的白糖,小声地问了几句,待杨管事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之后才回过头问赵氏道:“嫂子,您可记得翟地主当初送给您的时候这小陶罐上是用何物封的口?” 赵氏细细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是个红布包着的扁木塞子。” 仵作也拿出了一个红布包着的木头块递给了荣光,荣光扭头和杨管事对视一眼,方才说道:“这罐子霜糖翟家之前打开过。小坊产出的霜糖向来是用油纸白泥封口,烘干之后再出货的。绝对不会用木塞子草草一塞就拿出去卖的。方才杨管事仔细查验了霜糖,发觉有一部分霜糖甚为粗糙,于是怀疑这罐子里的霜糖不全是出自小坊。” 祁知县一听便感觉到有些不妙,于是问道:“杨四,你怎么知道这些霜糖不是你们产的?” 杨管事上前抱拳行了礼,然后说道:“知县大人,自打我家少爷接手作坊之后,便要求熬出的霜糖须经磨制之后方能装罐,所以徐记红糖作坊所产出的霜糖较其他作坊更细一些,而且小坊的陶罐泥封处均印有特殊的记号,打开之后便无法恢复原状。小民之前观察许仵作递给小民的罐子里的霜糖,发觉其中有些微微发黄,这显然是手艺不到家所致,而小坊所产霜糖乃是进贡之物,显然是不会如此低劣。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命人找来粗纱布绷子,将这罐子里的糖尽数筛选一番便知小民所说是否属实了。” 祁知县朝那仵作看了一眼,那仵作朝祁知县微微躬了躬腰,便退了下去。 过了一阵子,那仵作找来了一个绷子,将罐子里的糖倒在绷子上小心翼翼地筛了起来。 不一会儿,筛子里的颗粒较小的白糖便漏了下来,只有一些颗粒大的留在了绷子上,接下来端来两小碗水,将糖分别溶解之后取出了银针放入水中,取出后对祁知县说道:“大人,银针没有变色,不像是砒霜一类的剧毒之物。” 祁知县皱着眉头说道:“捉几只耗子来试试。” 过了一小会儿,两个衙役倒提着两只巴掌大小的耗子过来了,将两只耗子关在那仵作准备好的小笼子里面。之后那仵作便把两只碗放到笼子跟前。 耗子闻到了糖水的味道,渐渐地安静留下来,开始试着喝碗里的糖水。不过毕竟耗子体态过于……娇小,费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才将碗里的水喝去了不到三分之一,可令众人惊奇的是,两只耗子依旧没什么异常的反应。 祁知县有不耐烦了,问道:“邢仵作,那两只耗子怎么还没动静?” 邢仵作之前一直在盯着两只耗子看,听祁知县这么一问,扭头回答道:“大人,再等等吧,按照赵氏之前的说法,赖大成是喝了霜糖水一刻钟之后才开始上吐下泻的。” 祁知府听邢仵作这么一说,有点下不了台了,于是问赵氏道:“赵氏,你确定赖大成是喝了霜糖水之后上吐下泻进而不治身亡的?” 赵氏抹了把眼泪回答道:“回大老爷的话,奴家的夫君就是喝了霜糖水一刻钟之后才上吐下泻进而不治身亡的。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替奴家做主啊!” 祁知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待会儿那两只耗子若是真的死了,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说完便不再理会赵氏,而是继续盯着那两只耗子看。 一刻钟终于过去了,只是让众人感到不解的是,那两只耗子只是像喝醉了酒似的在笼子里踉踉跄跄地乱窜,既没有吐也没有泄。 荣光和杨管事都是长舒了一口气,这起码说明单单凭借徐记红糖作坊的霜糖不足以毒死赖大成,加上这霜糖里还被翟地主家掺了假,自己这边的麻烦会少上很多。 祁知县有些坐不住了,转头问邢仵作道:“这时候已经到了,为何是这番变化?” 邢仵作回答道:“大人,这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小的猜测,这变质的霜糖只是个毒引罢了,必须和其它的一些东西一起服用才会出现上吐下泻进而不治身亡的情况。” 祁知县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两方的人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自是不会太为难自己。祁知县想到这儿,心情也变得不那么郁闷了,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鉴于本案疑点重重,疏漏甚多,本县决定今日到此为止,择日再审。退堂!”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还回去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就这么告于段落了?”杨思辰半倚在书案一侧听完荣光的讲述,不可思议地问道。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祁知县说择日再审。” “择日再审?恐怕他离任都不会再审这桩案子。”杨思辰冷笑,显然想通了其中的猫腻。 荣光说道:“少爷您说的是,小的听说昨天高夫人和李大公子都去拜访了祁知县。祁知县这次想偏向谁都不行,这桩案子他只能和稀泥。不过霜糖里的那种药杨管事之前见过,倒是不难配出了。溶在水里无色无味,仅仅需要半钱的分量,服下之后一个时辰内一旦吃了白果就会出现那种症状。” 杨思辰问道:“真的有这么一种药?” 荣光回答道:“是的,少爷。杨管事的婆娘的娘家是开药店的,她未过门的时候也曾协助家里打理过药铺,所以杨管事对此也知道一些,这次杨管事将霜糖一筛就发现了那种药,只是小的觉得说不清楚,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没说。” 杨思辰说道:“你待会儿让杨管事配出三钱出来,我明天有用。” 荣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继续说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来的。这件事算是结了,不过我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倘若是能在对庄家动手之前搞倒葛状师,那么祖父那边会少上好多麻烦。” 荣光好奇地问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杨思辰诡异地一笑,说道:“下药,让赖家人接着上吐下泻。反正霜糖已经不在赖家了,赖家怎么赖也赖不到杨家头上。” 荣光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不是找葛状师的麻烦吗?怎么折腾到赖家头上去了?” 杨思辰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事情我早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事情毕竟见不得光。待会儿你从盐场的账上先支一千两银子给紫绢,下个月从我分红中扣除一千两补上。” 荣光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盐场的盐成色很不错,给庄家的就算了,剩下的是不是可以加些价?” 杨思辰说道:“不用了,咱杨家不缺那点银子。倒不如卖个好,赚个好名声,也算是兼济天下了。” 荣光听罢差点一头栽倒,心道:天啊!我怎么摊上了个这么不着调的主子啊! ………… 第三天中午,杨思辰正在陪着杨老太爷吃饭,夏忠忽然进来了,在杨老太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杨老太爷听罢放下筷子,扭头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刚才得来的消息,赖家的老头子早晨不知吃了什么,也和赖大成一样上吐下泻,不过幸好救得及时,捡回来一条命。据大夫说,脉象和赖大成病发时大体一样。这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思辰讪笑道:“祖父,是孙儿让人下的药。不过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小辰子,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杨思辰说道:“祖父,这事情您先别问了,过上三五天,我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杨老太爷心知这个孙子打小起便是一肚子古怪点子,虽然行事乖张,但是绝对没有坏心思。于是也就没再问下去。 杨思辰陪着杨老太爷吃完饭便回了碧波院,紫绢早已在书房候着了。见杨思辰进了书房,紫绢赶紧上前行礼,炫耀着说道:“少爷,听风阁的人已经进了赖家,并且将赖家的老头子放翻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这才几天呀?你们听风阁的人究竟是怎么进的赖家?” 紫绢说道:“少爷,听风阁的老本行就是打探消息,人派出去没多久便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赵氏是十五年前被卖进庄家的,当时才八岁,家里还有个不满月的妹妹,赵氏进了庄家之后几乎没怎么和家里来往,对这个妹妹几乎一无所知。听风阁就派人假扮她这个妹妹,轻而易举地就进了赖家。” 杨思辰接着问道:“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紫绢点点头回答道:“放心吧,少爷。都安排妥当了,该打点的也都全打点到了。您给的银子有点多了,买通祁知县手下的那些人仅仅花了三百两不到。” 杨思辰说道:“哦?这么少?剩下的就个听风阁吧,就当是结个善缘,今后也好打交道。” 紫绢不满地嘀咕道:“少爷,你对外人忒大方了吧!七百两银子说送就送了,那么多银子起码能买三十多亩水田了。要知道赖家才有五十多亩水田啊!”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五十亩水田一年收个两万斤稻子没问题,十斤稻子九斤米,一年下来收个七十来两银子,放在乡下倒也过得滋润。”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啊,少爷,乡下地多人少,可以养猪养鸡,想吃肉杀就行了,不像咱们城里,寸土寸金的,想吃肉还得去买。” 杨思辰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咱杨家府上不也有个不小的鸡圈吗?” 紫绢冲杨思辰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少爷,您也不看看那鸡圈是谁的?那可是太姨娘的!就算是少爷您想吃,也得给太姨娘说一声,其他人哪有那个胆儿啊!” 杨思辰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你现在就去给太姨娘说一声,说我想吃她的鸡。” 紫绢跺跺脚说道:“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让奴婢去说,岂不是把奴婢往火坑里推?” 杨思辰坏笑道:“什么意思?酒足饭饱思。你这个通房丫鬟不合格哟!本少爷快一个月没动过女人了,你也不主动点。” 紫绢见杨思辰脸上露出坏笑便知道要坏事,赶紧说道:“少爷,这不行,还是大白天呢!再说了,您胯下还戴着那玩意呢。” 杨思辰兀自嘴硬道:“你练那劳什子九阴神功不也一样?” 紫绢轻笑道:“少爷,奴婢最多再过个三年九阴神功便可小成,照您这个进度练下去,您的九阳神功没个五年小成不了的。少爷,您不想当一辈子道士吧?” ………… 祁知县听说赖家的老头子差点挂掉,而且症状和赖大成基本一样,心下有点不安了,于是吩咐衙役彻查此事。 衙役立马去了赖家,不久便从赵氏的脂粉盒里搜出了一小包白色粉末,经仵作检查,发现正是那种药粉。衙役头子并没有声张,而是暗地里打探了一下赖家的老头子天早起吃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有个衙役从一直服侍在老头子身边的丫鬟嘴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自打一年前,赖家的老头子患上哮喘后每天上午都会吃两颗白果,效果一直都不错。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把赵氏抓到大牢里,一顿好打之后衙役说什么赵氏就认什么,很快便从赵氏口中“得知”了葛状师的“罪行”。 原来赵氏还在庄家做丫鬟时葛状师便看上了赵氏,可惜被赖大成抢先娶了。葛状师不甘心,于是将赵氏独自骗出来行了那苟且之事。之后还不断胁迫赵氏为其做事。这次害死赖大成的药粉就是葛状师给赵氏的,但是并没有告诉赵氏这药粉会毒死赖大成。赖大成死后赵氏六神无主,葛状师又逼着赵氏将杨家告了。 衙役们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葛状师家,轻而易举地从葛状师的褥子下面搜出了赵氏的肚兜。于是不由葛状师解释便把葛状师抓进大牢。一进大牢便找来一团破布堵住葛状师的嘴,然后连着使了三天的大刑,最后牢头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葛状师别看平时人模人样的,进了大牢就变成了地地道道的软骨头,这会儿早就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彻底崩溃了,一听这话,便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遍。就连自己十七岁那年偷偷上了他老爹的第五房小妾这事儿也没落下,自是少不了前几年伙同庄家颠倒黑白卖弄是非的事儿。 衙役将这些事禀报给了祁知县,祁知县觉得事情重大,自己不好专擅,于是隔日又把这些事禀报给了李知府。 李知府正在为如何扳倒庄家这事情犯愁,接到祁知县的禀报,立马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契机。前些时日杨家将庄家的人押送到知府衙门并且将事先准备好的“供词”递了上去,之后李知府也让人四下打听了庄家的过往,发觉庄家在松江府风评极差,前任知府之所以没动庄家,那是因为他母亲和庄家有着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他不好拉下脸来做这个恶人。李知府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而且这桩案子若是办好了,也算是一项政绩,对李知府的仕途绝对是好处多多,另外庄家也是做海外贸易的,虽然比不上杨家那样日进斗金,但这些年确实积攒下来了丰厚的家资,抄家之后自己自然会得到不小的好处。这种名利双收的好事可不是随便就能碰上的,李知府怎么能错过? 于是李知府让祁知县将这个案子交给自己,以松江府的名义来办,至于祁知县本人,则作为这件案子的副手参与进来,将来往上递折子的时候签个名就行了。 祁知县则是乐得两不得罪,同时还能从中捞一笔政绩,痛痛快快地交了差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炉建成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李知府找来了当年的苦主,弄清真相之后便让这些人回去,之后把庄家所有的人统统抓起来,男的判刑,女的卖发。再将庄家的家产一并抄没。 李知府显然很会收买人心,在对庄家下手的同时还让李大公子写了一篇檄文,大肆宣扬庄家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过,引得松江士林一片讨伐,一时间庄家所有的产业都受到了挤兑,事后从庄家的粮仓里拿出了一万斤粮食分给了贫民。轰轰烈烈地折腾了一个半个月,最后将庄家的弟兄俩均判了个斩监侯方才结束。葛状师则由于检举庄家有功,功过相抵,仅仅判了个流放三千里以外的贵州。赖家的赵氏尽管事前不知情,但仍然以谋害亲夫的罪名被判处绞刑,对此赖家人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按照刑律无论通奸还是谋害亲夫都是要被判骑木驴的,判处绞刑已经是不错的了――至少保住了赖家的部分脸面。 经此之后,李知府在松江府的政绩算是圆满了。 ………… 对于这些事,杨思辰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在杨德思主持下,经过一个半月的紧张施工,杨家铁厂的高炉终于建好了,虽然比预期的工期晚了十几天,但是杨思辰还是很满意,毕竟这么大的建筑杨家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杨思辰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到杨家铁厂去了。虽然这座高炉是杨思辰自己绘的图,但是当杨思辰真正见到实物时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这是一座肚皮宽大,颈部逐渐收窄,外观有点类似景德镇花瓶的高炉,在这片离河岸不远的位置,树立在了沉积岩台地的地基上。 没错,确实是杨德思主持修建的,杨思辰只是按照现代冶铁工艺,提了一些修改方案,将这些绘成图纸罢了。哪个穿越者回到大明,想通过“发明”高炉炼铁来捞第一桶金,他一定会活活气死的,因为高炉早在北宋时就在华夏普及了。 早在北宋元丰年间,中央朝廷的军器监在汴河两岸架设高炉,炼铁的红光映日,昼夜不息。生产的高峰期,仅华北地区的钢铁年产量就达到了十万吨;要知道,大英帝国在整整七百二十年后才达到近九万吨的钢铁年产量,那时候大英帝国已经开始工业革命了呢! 整个宋朝期间,包括了北宋初年和南宋时期因国土面积狭小,包括了战乱时期生产遭到破坏等不利因素,居然能达到三到七万吨平均钢铁年产量! 到了明朝中叶松江和华北地区钢铁产业发达,有的大型高炉,一次就可以冶炼上万斤生铁;杨德思以前作为船场的铁匠把头,也曾主持一次性浇铸千斤大铁锚。 明代嘉靖年间,大明全国的生铁年产量曾达到二十万吨! 高炉的建造并不复杂,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君不见后世五十年代末的“超英赶美”风潮中,号召全国人民炼钢铁,甚至有的小学学生、生产队村民、副食品商店售货员都组成立了一个个炼铁小组,建造高炉来炼钢炼铁。那些高炉的技术水平大约也就和这个时代差不多吧,理论上是能够炼铁的,但是技术掌握不过关,所以大多不了了之。 杨家铁厂的第一座新高炉,高三丈五尺,高炉容积约四十五立方米――比这个时代任何一座高炉都大,但要是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这却不算什么了――当时国内两百立方以下的高炉都必须强制关停,倭国甚至已经在使用五千立方米的高炉了。 杨德思主持修建新高炉,并不表示韩夏明这两个月就无所事事。首先他根据王大海之前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杨思辰说的高铝粘土,这玩意氧化铝含量高,研磨后加上石灰石煅烧,就是耐火水泥;直接压制成砖,在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温下可以烧制成耐火砖。 其实这个时代的高炉,直接使用粘土筑造。或者用青砖砌都没很大问题。关键是杨思辰希望提高它的使用寿命,为将来建造寿命更长、容积更大的高炉积累经验。于是在高炉内衬中,使用了现代炼钢炉才用地高级耐火材料。 鼓风机也是个大问题。现代高炉都是专用地风机,马力非常强大,但在这个时代,还是使用地风箱。风箱有两种类型:一种像手风琴,上下是木板,四周围着折叠地皮革,用地时候一下一下地踩踏鼓风;另一种是个大木箱子,有活门,推拉鼓风。 第一种风箱使用久了皮革会老化,杨思辰害怕到时候换都来不及,送风不足导致高炉炸炉,滚热地铁水流出来附近地工人全得成焦炭。还是活门推拉地保险,用卧式水车提供动力,利用偏心轮把旋转运动变成往复运动。整个高炉布置了四台风箱、四个风道。另外做了两台备用地风箱。以防意外。 进气道最后入炉前地一段并在一起,下方设有和进气道隔离地火池,内盛煤炭进行加热,空气在进炉前,就被加热到八百至一千度。 空气预热,这是现代钢铁生产中提高炼铁效率的最最关键一步。杨思辰印象中,至少在十八世纪以前无论华夏还是西方都没掌握这个技术。 庞大地炉身外,还用扎实地木头搭建了支撑点落在地面地独立式检修塔。另外还用滑槽、滑车和滑轮组组成了炉顶上料系统,一次可以将上四斤物料送入炉中。 高炉炼出的铁水是含碳量较高、杂质非常多多的生铁,不过这种铁已经可以用来铸造大型铁件,比如铁锚之类的东西,于是在出铁口外接一条沟槽,平时封闭,如有需要就打开,烧红的铁水直接注入模具,浇铸大型铁件。 高炉旁边修建了一台大型炒铁炉――就是亨利・科特在十八世纪末发明的反射式搅炼炉。这台炒铁炉的外形有点像功夫茶的茶杯,是焰、铁隔离的反射炉型。它用耐火砖整体建造,炉床底部中间凹陷,四周是拱形炉壁,下部为燃烧室,进风道在燃烧室底部。 炒铁炉的结构可以看作三层楼,三楼和二楼互相隔离,一楼和二楼之间是多个可翻动的铁栅栏。使用时铁水从高炉流到三楼,二楼块状的煤炭躺在铁栅栏上燃烧,加热楼上的铁水,煤炭烧过后翻翻铁栅栏,炭渣就掉进了一楼的除渣室,铁栅栏放平,又能从斜向下的进煤道向它上面添加块状的煤炭。 同样是水力鼓风,与高炉不同,它的侧面还修了个高高的烟囱。 明代的炒铁炉是用人力搅拌,炉边总有一位身强力壮的大汉,拿着根熟铁做的炒铁棒,挥汗如雨的来回搅动。 杨思辰显然不会让工人们做这种严重损害健康的工作,他在炉顶上做了个支架,正中悬挂着一个大圆滚子,下面有三根熟铁棍子斜斜地伸向炉床,仍旧是水车提供动力,就有了机械化的炒铁设备。以往生铁是冷却成锭后再加热,炼成熟铁;现在使用的技术,是把高炉出来的生铁水直接炒成熟铁。 熟铁就可以直接制作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了,当然,制作过程需要锻打、渗碳和淬火,熟铁柔软,可锻性强,加工性能优越。 杨思辰又在炒铁炉一侧设置了一字儿排开的六台锻炉,这东西的基本结构,和所有农村铁匠修理锄头铁锨等农具的锻炉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要加大、加厚,加大是为了锻造大型铁件,加厚是为了保温,毕竟这是长时间使用的,节约燃料嘛。不用说,依然采用水力鼓风机,之前挖的水渠就是为了方便安装水车,当然和高炉、炒铁炉的鼓风机比起来,这些就是孙子辈的小不点了。 每台锻炉边上都有一台水力锻锤,锻锤下是厚厚的铁砧,砧下垫着厚实的柞木墩子,再下面是糯米汁、粘土、石子混合成的土制水泥浇铸的基座。多层复合受力结构,能够承受锻锤落下的巨大冲击力。 三个大的锻锤重三百五十斤,冲程五尺,每秒落锤一次;三个小的重九十五斤,冲程二尺,每秒落锤两次半。大锻锤用于粗加工,小锻锤则是精加工――实际上也精不到哪儿去,毕竟仍是锤子敲,说到底,水力锻锤的加工技术,和铁匠们一锤一锤敲打,实质上没有区别,仅仅是速度快,力量大,效率提高了。 杨思辰花了大半个时辰围着这些东西走了一圈,心里也没底,于是扭头问杨德思道:“这些机器运转起来如何?工人们可都熟悉了?” 杨德思回答道:“少爷,这些机器单独运转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由于人手还没到齐,所以还没有试过让这些机器一起运转起来。” 杨思辰看了看周围仍然在忙着收尾的工人,有些不悦地问道:“那些人都是雇来的吗?” 杨德思无可奈何地说道:“是的,少爷。杨家铁厂早在三年前就不怎么开炉了,人手自是调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想再调回来,那就得看人家的脸色了。” 杨思辰对此也没什么好法子,打铁的一般来说都是些憨厚老实的人,这样子的人最好管了,任谁也不愿意轻易放人的。杨思辰摇摇头问道:“现在来了多少人?” 杨德思说道:“七十八人。另外还有二十七人正在赶过来,估计七天之内就能到。” 杨思辰说道:“杨伯,要不咱先不急着开炉,您先让这些人试着将这些机器一起运转起来,待剩下的人到了在开炉。这样不至于到时候炼铁的过程中不会手忙脚乱。” 杨德思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这些天一直在杨家铁厂待着,每日不停地围着那堆东西转,一旦那些工人在操作中遇上什么麻烦立马就过去帮忙。至于其他的事情,则一股脑交给了杨德思处理。 过了五六天,人可算陆陆续续到齐了,之后杨思辰又从别处要了几个人,可算是有了一百二十名工人,勉勉强强的可以开工了。 前些天,按照杨思辰制定的操作规程,大多数人已经模拟演练了七次,确保炼铁的过程中不会手忙脚乱。 高炉经过了八天的低温烘烤,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一点可疑的裂纹;滑轮组、飞轮、水车的轴承、滑车、活塞式风箱等等活动件,在工人模拟演练的后面四次,试着空转过,每次的情况都非常好,现在上足了油,运转起来没有一点阻塞。 “祖师爷爷保佑,炼石成铁,打铁成钢……”杨德思双手捻起三注香,在蜡烛上点燃了,虔诚的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再插到太上老君塑像前的香炉里。 江南铁匠行中,都以太上老君为祖师爷,二月十五老君诞,前一天铁匠各家都为祖师暖寿,吃长寿面;诞辰当天带家中男子到老君堂祝寿,隆重举办仪式。不过这会儿早就过了,只需上几柱香就行了。 出铁口的活门是用生铁做的,内侧敷了一层厚厚的耐火泥。等炉中阵阵青烟从口子里倒卷出来,杨德思的大徒弟张驴儿趴在口外,眯着眼睛朝里面看了看,“师父,燃得旺勒!”说罢顺手关上了活门。 杨德思一挥手上的小旗:“鼓风!” 小徒弟曹素站在风箱旁边,见到师父发令,他立即扳下机括,巨大的水车在水流冲击下缓缓转动起来,引流渠中的水冲击着挡水片,把由搞出流下的动能传递给水车,再由偏心轮把水车的旋转运动变成风箱活塞的往复运动,伴随着一阵阵唧唧嘎嘎的木器转动,新鲜空气从风道吹进高炉中。 起初水车转得慢。鼓风机地风压小。炉内供氧不足。从炉顶冒出浓浓地黑烟。随着水车越转越快。炉内氧气供应充分。冒出地烟就由黑转青。由青转白。颜色越来越淡。最后。一大股火焰欢快地升出炉顶。 除了木炭。炉内还装了些经过洗选和土窑煅烧地铁矿石。另有石灰石作为造渣剂。现在火势大了。可以继续加料。 曹素扳动机括。和水车联动地绞盘转动起来。通过滑轮组。拖拽高炉加料翻斗车地绳索慢慢收紧。翻斗车就沿着30度斜着地滑轨爬上高炉顶。底下地人一扯控制索。车内地矿石就倒进了高炉里。翻斗车又慢慢地退回来。工人们把木炭铲进去。它就又一次爬上炉顶…… 有人点燃了预热池里地煤炭。进炉地空气经过预热。吹进炉中加剧了燃烧反应。 木炭和铁矿石相见恨晚。在炽热地高炉内郎情妾意。拥抱着、翻滚着。释放地爱火冲出炉顶直扑天际。交媾地一浪接一浪。 所有人都呆在炉旁,观看这从来没有见过地奇景。只有杨思辰看了一小会就四下溜达。 下午杨思辰刚起来,杨德思跌跌撞撞地跑到杨思辰面前,脸胀得通红,脖子上地青筋直跳:“太、太他吗地快了!少、少爷。快去看。已经烧成铁水了!” 杨德思能不激动吗?以前他见过师父炼铁,那高炉比少爷搞的这个小得多,一次出的铁也少,可费的功夫、费的木炭却多几倍,没有一天一夜,休想化铁成水。 现在呢,才半多天时间,放以前铁矿石还没烧红呢,这里就炼成水了! 这不奇怪,想想夏天吃火锅的时候,如果空调正对着火锅吹,是不是很久都烧不开呢?炼铁也是这样,常温下摄氏二十来度的空气,吹进上千度的高炉内,无异于火上泼冰水,炉内木炭既要加热铁矿石,还要把空气烧热,这空气刚刚烧热了,又从炉顶跑了,风道吹进来新的冷空气。可怜的木炭兄,像是玩了“七星伴月”,再狠的猛男,他也挺不住啊! 空气预热就不一样了,木炭正和铁矿石呢,这边上千度的炽热空气还给他吃伟哥,那火势,就应了川渝人的一句俗话:“雄起,雄起!” 从高炉侧面的观察口可以看到,铁水聚在炉底,呈现出迷人的橘红色。应该开炉出铁了! 陶庄穿上了厚棉衣作防护,手持长柄铁钳,把高炉下部出铁口的活门打开,顿时铁水跳跃着奔流而出。 这些铁水混合着炉渣,铁重而渣轻,炉渣大都浮在面上,大块点的在沟槽上就被一块生铁做的挡板挡下来,工人们拿着长铁棍子,把炉渣扒到一边。 此时用于浇铸的沟槽大开,地上早就摆好了模子,除掉大块炉渣的铁水,从沟槽流进模中,铸成一个个六寸宽、五寸高、一尺长的生铁块,铁比重7.8,每块生铁锭子按照宋制合一百一十斤左右。 不一会儿,铸了两百个生铁锭子。 杨德思已经傻了,这个时代最大的高炉,一炉出铁万斤,可这地下摆着的,就有两万多斤了!他猛掐了一下大腿,颤声道:“少爷,我没看错吧?两万多斤生铁,天下最大的炉子,也得足足炼上三天三夜呐,这才不到半天……” 杨思辰笑笑,四十五立方米的高炉有效容积,即时以较低的利用系数,比如2.5计算,每天也能炼出七十多吨铁。 两万多斤生铁锭子,还不到一天产量的四分之一呢! 生铁够了,陶庄关上用于浇铸的沟槽,打开通向炒铁炉的沟槽,铁水流进烧了小半个时辰的炒铁炉。 反射式炒铁炉外观像个功夫茶的茶杯,但杯底和杯壁是中空的,铁水装在杯中,煤炭在杯子底部燃烧。火焰通过拱形茶杯璧,把热量反射到杯内对铁水加温,然后从烟囱里抽走。 烟囱刚离开炉子的一段,就埋在铁水流入的沟槽底下,起到预热铁水的作用,而接下来的一段它和进气风道纠结在一起,将鼓风机送来的新鲜空气升温,最后才把温度降低了的烟气排到空气中。 加热炉中铁水,对入炉沟槽上的铁水预热,为吹入底部燃烧室的空气加温,火焰一路发挥余热,最后才变成一缕烟气消散在空中。 燃料和铁水完全隔离,就可以使用煤炭了,直接挖出来就用,比需要在窑里烧制的木炭成本低多了,反正不和铁接触,硫、磷等有害物质不会掺进铁水里。 此时铁水经过加热,已经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那是混在铁水中的细小炉渣。曹素开动了搅炼设备,炉顶的大圆盘慢慢旋转,带动三根熟铁棍子在铁水里转圈搅动。 高炉炼出的生铁水,含碳量在百分之三左右,一经搅动,碳和空气中的氧在高温下剧烈反应,产生二氧化碳,放出大量的热。铁水开了锅,气泡咕嘟咕嘟的冒,把炉渣推到炉边堆积起来。 生铁熔点约一千一百到一千两百摄氏度,纯铁则高达一千五百三十五度。当碳与氧气结合,生铁水中的碳含量逐渐降低,它的熔点就逐渐提高了,于是炒铁炉中的铁水变得浓稠,由清汤到酱汁,由酱汁到果冻……最后聚成一个个外形很可爱的铁团儿,颇有点像后世魔幻世界的史莱姆胶质怪。 这些可怜的胶质怪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挨打了。 停下搅拌,工人们用长钳子夹起铁质史莱姆,放到锻锤下面敲打。丁丁当当一阵响,铁团中的碳元素以单质石墨的形式被挤了出来,和内部的细小渣滓、表面的氧化铁碎屑一起,因为高温而在空气中化作了点点火星。 这个锻打只是为了除去杂质,工艺非常简单,就用钳子夹着在锻锤下随便敲打几下,没有特别的要求。熟铁在高温下很软,所以造型容易,时间一长,学徒们的作品什么形状的都有,铁饼、铁棍、铁团儿…… 锻打熟铁的过程比较耗费人力,几十斤的铁块,夹起来是要一膀子力气的。好在学徒很多,一百多人,每人敲一块还得排队上,抢不到的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在后面看。 挨过敲打的所谓“熟铁”,其实并不是现代教科书意义上的熟铁。国际冶金界没有生、熟铁这种说法,现代钢铁工业上,含碳量小于0.02%的国内称熟铁,国外称纯铁,质地非常柔软;含碳量在0.02%-2.11%的叫做钢;含碳量在2.11%以上的国内称作生铁,国外称铸铁。 而在这个时代,以高炉直接从铁矿石炼出来的称作生铁,以经过炒铁炉炒炼的为“熟铁”。这种“熟铁”的碳含量,和炒炼时间成反比,炒得久,碳氧化得多,铁的碳含量越低,反之亦然,所以其碳含量能在0.01%-1.5%之间浮动,包含了现代意义上的“纯铁”和“钢”。 所以这个时代炒铁等于炒钢。只不过工艺很难把握,炒出的成品以铁和中低碳钢为主,狗屎运好的能碰上一两块高碳钢――概率和彩票中奖差不多。 笼统的说,钢铁产品中,碳含量越低越柔软,越高则越脆、硬。中低碳钢柔软,用来制作刀剑则不锋利,古人也把它视作“熟铁”,只有高碳钢的韧性、硬度、强度符合制作武器的需求,古人才认为那是“钢”。 碳含量地高低决定了钢铁地软硬。于是通过被锻锤敲打时地表现。有经验地铁匠能够分辨那是块软铁。还是能制作宝刀宝剑地好钢。 “师父。快来看。我敲地这块可能是钢!”有个小学徒惊喜地叫道。 显然。这个学徒判断失误。杨德思亲手夹着那块铁敲了几下。“还不行。这铁做菜刀、铲子足够了。打宝刀宝剑还差得远。” 陶庄沉稳地说:“师父。您能看看这块。” 锻锤地每一次敲击。火花溅射。却敲不出多深地印痕。那块铁团又韧又硬。显然是上好地纯钢! “这、这是真正地宝钢!”杨德思激动地看向杨思辰,声音都在发颤:“少爷洪福齐天。定是那南斗星君下凡!第一炉炒铁就出精钢。打铁三十年都没见过啊!” 杨思辰被这记马屁拍得浑身舒坦至极,不过还是一脸淡然地说道:“概率罢了,以前你炒铁,每炉炒多少?我炒一炉是多少?这么多铁,工人们从炒铁炉里夹出来的有先有后,铁也就生熟不等,从纯铁到高碳钢都有,总能碰上几块好钢。” 杨德思恍然大悟,以前炒铁先将生铁捶成碎片,和木炭一起放入比这个小得多的炒铁炉里,风箱从炉子顶上鼓风。烧得久了,生铁融化,再拿棍子搅拌,直到铁凝聚成团,最后取出锻打挤渣。这样一次不过炒几十一百多斤铁,少爷的炒铁炉,直接用高炉炼出的铁水,一次炒铁上万斤,相当于以前炒百多炉的铁,出一两块精钢,实在不值得惊讶。 “少爷,这块钢,能不能让我来打?”杨德思搓着两只大手,一脸兴奋的说。 杨思辰点点头,钢材,以后会有很多的,自然是不稀罕。 “得勒!”杨德思高兴地夹起钢锭,先放到火上烧得通红,再用錾子敲下大约三斤重的一块,放到精锻锤下敲打。 他边敲边和围拢来的徒弟们讲解:“我这种锻打法,打出来的就是百炼钢,做成宝刀宝剑,可以断金切玉,砍头平过、杀人不见血。唉~还是年轻时和师尊学的,自打到了松江这地界上,不是铸铁锚就是帮大家伙打点农具,好久没锻过刀了,也不知手艺回没回潮。” 钢锭被锻锤敲成了薄薄的一片,温度降低,钢铁烧透的金红色消退了,杨德思又把它放到锻炉上烧得红热,拿錾子敲了中间几下,铁钳一用力,就从中间折弯了叠在一起,再放到锻锤下敲打。 钢片再次被敲薄,再次折叠,冷了就放到锻炉上加热……所谓百炼钢,是指每回炉加热一次叫做一炼,回炉百次称百炼。当然在没有使用水力锻锤的时代,一般是师父拿铁钳夹钢片,徒弟拿铁锤敲打,人力抡锤敲得慢,敲不上几下钢胚就冷了,必须回炉加热,折叠一次往往要回炉四到六次,所以百炼钢也就折叠18-25次。 水力锻锤每分钟敲击一百五十下,密如鼓点般锻打到钢胚上,比人力快了岂止十倍? “真是太快了!陶庄,曹素,你们俩小王八蛋享福了,站着看师父打铁。想当初你们师祖爷打百炼钢,师父我在边上抡锤子,整整三天两夜没合眼,两边膀子肿得透亮……” 陶庄专心看师父的动作,曹素笑着说:“师父嫌咱们太清闲?好啊,把水力锻锤拆了,我替您抡大锤,不过――三天两夜我抡锤的累死,您老拿钳子的,不也去了半条命?” “去去去,你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净和师父斗嘴。”杨德思嘴上给徒弟们忆苦思甜,手上的活儿可没停下来,水力锻锤打得快,钢胚折叠一次才回炉一次,二十次回炉就折叠了二十次,达到百炼钢的水平了。 现在要用锻锤给钢胚成型了,最后回炉加热了一次,杨德思把它拿到锻锤下,乒乒砰砰的一阵敲,渐渐显出形状了。 只见那东西为长方形,中间拱,两边弯,前端平,后端圆――众人面面相觑:这不是个锄头吗? 杨德思懊丧的一拍脑门:“啊呀,平时打农具打得多了,不自觉打成了锄头。” 只见那锄头上云纹若隐若显,如流水、如星汉,寒光闪闪、剑气冲霄,直有挂于壁上作龙吟之态。 杨思辰眼睛直了: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断泥切土、挖地瓜平过、刨芋头不见血的百、炼、神、锄?杨思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声问道:“杨伯,这把锄头送给我行吗?我打算在碧波院里开出一片地种点菜。本少爷身份尊贵,岂能用那些破铜烂铁?” 杨德思老脸一红,说道:“呃……少爷,这锄头现在可没法使,倘若您要的话我这就装个把儿,一刻钟之后再给您。” 曹素在一旁小声对杨思辰嘀咕道:“切!倘若老夫人还在的话,她老人家要是知道师傅拿了上好的钢却打出来一只锄头,还不唠叨死老太爷?到时候咱们可就有好戏看了!” “曹素!你这吃里扒外的小猴子!几天不收拾你你就皮痒痒了吧?现在你的胆子也忒肥了吧,竟然编排起师傅他老人家了。用不用我现在就替师傅清理门户?”陶庄走过来恶狠狠地威胁道。 “哎哟喂,我的好师兄哎!师弟我只是说说罢了,您能不能别这么较真?”曹素的表情立马垮下来,苦着脸说道。 陶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一坛绍兴女儿红,三十五年产的。” 曹素气急败坏地说道:“七师兄!别以为我不知道,少爷上次赏你的银子你除了花了十五两买了十五斤镔铁外,其他的全都拿去买酒了。你屋里现在大大小小放了二十几个酒坛子!况且你每个月比师弟我还多拿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会儿还算计我,也太不厚道了吧?” 陶庄虎着脸说道:“我能和你比呀?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还要养着一大家子人呢。” 杨思辰轻咳了一声,说道:“陶师兄,我倒是带来了几坛子绍兴女儿红,均是三十年的,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一坛,你就别再算计曹素了吧。” 陶庄听罢双眼直放光,连声说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接下来就是炼钢了。 高炉、鼓风机、水力锻锤、炒铁炉,这些东西还在杨德思的认知内,但炼钢法的改进还是让杨德思吃惊不已,虽然以前听杨思辰详详细细地说过,但亲眼看到却是另一番感悟了。 杨思辰用高铝粘土烧制了很多大土锅,水泥砖窑场的主管徐财旺,以前曾在瓷窑干过,这事儿他是当仁不让。先把粘土粉碎加水过筛成细泥,再像塑瓷胎那样在飞速旋转的木盘上手工成型,最后放到专门的高温窑中烧制十个小时,土锅就新鲜出炉了。 只是杨德思不明白,这些土锅子能拿来炼钢吗?那不和炒菜差不多了。 明代的钢,主要有炒钢、百炼钢、灌钢三种工艺。 炒钢实际上就是炒铁,杨思辰那炒铁炉就能生产,其实出的主要是熟铁,还有少量中低碳钢,质量很不稳定;百炼钢用炒钢作为原料,加热后反复折叠锻打,或用数种成分不同的原料反复叠锻得到的,工艺复杂成本高,只适合制造宝刀宝剑;灌钢法在有记载:“世间锻铁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屈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间,封泥炼之。锻令相入,谓之团钢,亦谓之灌钢。” 这三种炼钢工艺都不适合大规模工业化生产钢铁。 杨思辰要炼的,是坩埚钢。自从春秋时发明坩埚炼钢法以来,到汉朝最为兴盛,正是用坩埚炼钢法炼出的钢铁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军,才有了将匈奴从蒙古高原打到欧洲的辉煌胜利,才有了“犯汉者,虽远必诛”的赫赫声威! 也许是五胡乱华的动荡和屠杀,也许是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坩埚法在南北朝的时候在华夏失传了,反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印度得到发展,印度阿三们用此法炼制的乌兹钢,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曾经斩下无数东征的十字军的头颅。 坩埚钢硬度相当大,同时韧性和经过反复锻打的水纹钢相比好得多。可以锻压成整体式板甲,经过高温回火后即可使用,相比这个时代的鱼鳞甲,在防护性能不变的情况下重量却只有后者的三分之一! 华夏传统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合称“六材”:“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露也。 干,包括多种木材和竹材,用以制作弓臂的主体,多层叠合。干材的性能,对弓的性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干材以柘木为上,次有檍木、柞树等,竹为下。角,即动物角,制成薄片状,贴于弓臂的内侧(腹部)。制弓主用牛角,以本白、中青、未丰之角为佳;“角长二尺有五寸,三色不失理.谓之牛戴牛”,这是最佳的角材。筋,即动物的肌腱,贴博于弓臂的外侧(背部)。筋和角的作用.都是增强弓臂的弹力,使箭射出时更加劲疾,中物更加深入。选筋要小者成条而长,大者圆匀润泽。胶,即动物胶,用以粘合干材和角筋。中推荐鹿胶、马胶、牛胶、鼠胶、鱼胶、犀胶等六种胶。胶的制备方法一般是把兽皮和其他动物组织(特别是肌腔)放在水里滚煮,或加少量石灰碱,然后过滤、蒸浓而成。据后世制弓术的经验,以鱼组织、特别是腭内皮和鱼膘制得的鱼胶最为优良。这个时代的华夏弓匠用鱼胶制作弓的重要部位,即承力之处.而将兽皮胶用于不太重要的地方,如包覆表皮。丝,即丝线,将傅角被筋的弓管用丝线紧密缠绕,使之更为牢固。择丝须色泽光鲜,如在水中一样。漆,将制好的弓臂涂上漆,以防霜露湿气的侵蚀,而且要求择漆须色清。 这样制作一张弓往往需要半年时间,而且成本高昂。 往共析钢里加入锰,含量按重量算大概千分之五到千分之八,即可得到上好的弹簧钢。这样的弹簧钢经过热锻后慢速冷却,再经过中温回火,便可以使性能进一步优化。钢材先经人工锻打出大致的形状,然后趁热用锻床锻压,可一次成型压出弓臂,然后再进行后续热处理,最后冷却挂弦制成钢弓,威力比传统工艺制作的木制复合弓还要强悍,大批量生产后成本却只有后者的六分之一,同时耗费工时大概只有后者的四十分之一! 至于弩,则是一种冷兵器时代重要的远程武器,它是从弓发展而来,但比弓威力更强悍,射程更远,在华夏数千年的古代战争中被大量运用,直到火器出现后。汉朝弩的强度以“石”来计算。张弓引满一石的弩相当提起一石重物所用的力。据汉简和古文献记载,汉弩分一、三、四、五、六、七、八、十石诸种。汉弩的强度都要经过严格校验,在居延汉简中曾发现过检验已受损伤的弩的强度的记录,其中十石弩又称为大黄弩、黄肩弩或大黄力弩,强度最大。参据所记的宋朝一种蹶张的“偏架弩”估算,汉朝强弩的射程可达一百三十丈左右。汉朝名将李广于公元前一百二十一年与匈奴作战时,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以大黄弩射杀对方将领而扭转战局。大汉帝国甚至还组成了以弩手为主的步兵兵团——“材官”,其最高统帅的官号有的就称“强弩将军”。 然而由于弩的发射比较费时,而且持弩的士兵又不便兼用其他武器,所以弩手常在其他士兵掩护下编成“上弩”、“进弩”、“发弩”等组,轮番连续发射。在“守隘塞口”中,更能发挥其威力。 南北朝以后骑兵大规模纵横驰骋之时,由于强弩不便在马背上使用,遂逐渐衰落。明朝以后,由于火器迅速发展,弩不再受重视。中甚至认为弩是“守营兵器,不利行阵”。 不过按宋代神臂弩四石六斗拉力,一尺三分的做功距离,这样的大弩,大约可以使二十多克的箭可以达到140~150m/s的初速度——这相当于这个时代的火枪弹丸初速的四五成左右。 为了尽量减少迎风面积以减少阻力,同时在限制箭体的长度的情况下增加箭体的质量,箭几乎全部由钢铁直接加工而成。 杨思辰计算过16~26g的箭的各种情况,照这些数据,神臂弩的作战能力不比这个时代的火枪差多少。从不过后勤补给和训练成本的角度来看,装备弩远比装备这个时代的火枪划算得多,而且弩和弓箭是一脉相承的,会开弓就会用弩,单单这一点上,就使得士兵的训练时间就比火枪短得多。 杨思辰按照后世思路设计的钢弩的性能就更不用说了——射速比这个时代的火枪快一倍以上,有效射程更是达到了一百七十丈,比这个时代最好的火枪要远一倍半还多!滑膛燧发枪的射程虽然能达到四百米,但是一百米以外几乎没有精度可言,对付二百米左右的目标就算是排枪射击也不能保证杀伤力。 而参照后世解放军著名的肉搏利器——三棱军刺改进的三棱破甲箭在中远射程上的威力甚至比这个时代的火枪子弹还大! 不过现在杨家铁厂还没有锻床,自然是不能制造钢弩,不过打造些刀剑问题不大。 ………… 石灰、碳粉、铁片,全装在坩埚里,像是盘披萨饼。被送进了烘箱,哦不,是耐火砖做的坩埚炉。底部进风,顶部烟囱抽风,煤炭堆到坩埚四周——燃料和钢铁不接触,所以使用便宜的煤炭。点火之后两个时辰,铁片完全化作了钢水,和碳粉融为一体;造渣用的石灰粒浮在钢水的表面,把磷、硫等有害物质尽可能的吸附到自己身上。 等它自然冷却,连锅端出来,把坩埚砸碎,敲掉钢渣,得到了非常纯净的钢饼。这是碳含量被严格控制在0.77%左右的共析钢,它在红热状态下自然冷却,到723摄氏度时内部生成多边形珠光体组织,片状的铁素体和渗碳体平行排列,从金相学上看,其强度硬度和加工性能都很优秀,特别适合调质。 “从钢锭上截下一块,直接打成剑,不用百炼叠锻。” 曹素遵照杨思辰的指示,很快打出了剑型——不用百炼法,直接成型的速度快的很。 该淬火了。曹素夹起钢剑,准备像师父那样局部淬火,只把剑刃放进水里。 “全放进去。”杨思辰说道。 曹素回头一看,杨思辰的神情不容置疑,他一狠心,把剑全放进水里。 “嘶—”的一声响,一半是红热的钢剑激起的水蒸气,一半是围观工人们倒抽一口凉气:刚才那打成剑的钢饼,人人都看出是举世无双的好钢,但杨思辰不许多层叠锻,不能成百炼钢,大家都有点惋惜;现在看到这么淬火,这剑必然发脆,一旦与其他兵刃相碰,非常容易断碎。岂不是浪费一块好钢了么?真是暴殄天物啊! 难道,杨大少爷还有回天之术?大家有点不甘心,盼着杨思辰再出妙招。直到杨思辰命令把锻炉熄灭了,众人这才死心,哀叹着慢慢散去。 正在此时,只见杨思辰操起剑胚插到已经熄灭的炉火中,搅动几下又拿出来。“好了,现在可以拿去打磨开锋,绝对是一柄神兵利器。”杨思辰说着,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驴儿将信将疑的拿到砂轮机上,一边浇水避免退火,一边打磨开锋。不一会儿,粗磨出了锋刃,杨思辰急着试验,让他不用细磨了,安上个简易的剑柄就和杨德思打制的百炼宝剑互斫。 百炼宝剑匹练也似地森森剑光。向杨思辰手上地丑剑卷去。两剑相交。只听得“叮当”一声响。半截儿剑尖坠于地上 百炼宝剑啊!百炼!自干将莫邪以来,制剑师的最高顶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踩在脚下了?杨德思愣愣的看着断掉的百炼剑,一时痴了。 作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这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的人,杨思辰很容易发现百炼钢存在的致命缺陷。 钢的软硬,与碳素密切相关,含碳量高则硬,低则软。刀剑兵器,最理想的情况是外硬内软,外硬则刃口锋利,内软则剑身弹性好、不易折断。偏偏百炼钢在反复锻打过程中,钢铁外层接触空气,碳被氧化,钢质因碳素降低而变软;内部不与氧气接触,碳素减少得不多。如此一来,形成外软内硬的结构,刃口软不够锋利,剑身脆硬而不够强韧。 诚然,百炼锻打有助于除去钢铁内部的渣滓,减少残留渣滓的尺寸,从而使其成分趋于均匀,组织趋于致密,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但是含碳量分布不协调,是它不可避免的缺陷。聪明的华夏工匠用局部淬火部分解决了这个难题——钢件经过淬火,从金相学上看,维氏硬度400左右的奥氏体,转变为1000左右的马氏体,简单的说,就是变硬了。 杨德思打成钢剑,淬火时,他稳稳的平夹剑身,只把剑尖和两侧的刃部浸入水中,一阵白雾滋滋响着腾起,这样就只有锋刃部经过淬火变硬,剑脊仍然相对柔软,这样就得到了外硬内软的宝剑。 百炼钢加工中反复折叠锻打,层与层之间形成了氧化膜,多次折叠又造成金属疲劳,所以锋利的同时,也变得很脆,经不起大力碰撞。而共析钢在淬火中形成坚硬的马氏体,硬度极高;杨思辰在炉火熄灭后把剑插进去,使剑身加温到500-600度,这叫做回火。淬火后回火,钢铁内部形成回火索氏体,变得更加坚固、强韧、锋利无匹。这种将淬火和高温回火综合在一起的热处理工艺,叫做调质。 经过调质处理的共析钢,和百炼钢相比,在技术上超越了两千年,他们的碰撞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言而喻。 杨思辰把这些知识用这些普通铁匠听得懂的语言,教授给这些钢铁厂工人。大家都竖起耳朵,唯恐听漏了一个字,像杨德思这种站在本时代冶炼技术算是顶尖的人物,更是眼前豁然开朗,觉得杨思辰替自己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锻床很麻烦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又在杨家铁厂待了一天方才回到杨府。一下车杨思辰就看见夏忠在门口等着了,杨思辰上前行礼问道:“忠伯,可是祖父急着见我?”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老太爷说了,让您回来之后直接去沧海堂见他。”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好的,忠伯,不过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有点沉,麻烦忠伯陪我走一趟。”说着,便从马车里抱出了一大捆刀剑。 夏忠接过东西问道:“少爷,这些可都是刚打出来的?” 杨思辰说道:“是。这是头一次开炉的一小部分精铁产出。不过头一炉只装了半炉的原料,待过上几天工人们熟练了,每一次开炉的产出只多不少。不过真的要造钢弩,还是要等上半个月,那座锻床可是个耗铁大户,一个床座就得耗去上万斤好铁,而且还不好造,临走时我才同杨伯他们敲定了图样。” 夏忠听后点点头,抱着东西跟着杨思辰朝沧海堂走去。 ………… 杨思辰进了沧海堂的正堂,杨老太爷正在喝茶,见到夏忠抱着一捆刀剑跟着杨思辰进了屋,于是问道:“小辰子,这才过去一天就打好了这么多兵刃?” 杨思辰笑着说道:“祖父,这是头一次开炉的一小部分精铁产出,剩下的大部分都打成三十斤重的铁锭留着呢。不过头一炉只装了半炉的原料,待过上几天工人们熟练了,每一次开炉的产出只多不少。不过真的要造钢弩,还是要等上半个月,那座锻床可是个耗铁大户,一个床座就得耗去上万斤好铁,锻模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杨老太爷问道:“难不成那东西比兵刃还要结实?”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猜的没错,锻模顾名思义就是锻锤和模具的组合,锻模模膛制成与所需锻件凹凸相反的相应形状,并作合适的分型。然后将锻件坯料加热到红热,放在段模上,再利用锻造设备的压力将坯料锻造成形。因此其工作条件极为恶劣,需承受反复的巨力冲撞和剧烈的冷热交变,产生很高的内部应力。同时钢铁在成型的过程中还会与锻模不断地摩擦。因此模具在作业条件下应具有极高的强度、硬度、耐磨性、韧性、热传导性和抗热裂性。” “听你这么解释,你搞的那个锻床是不是可以一次就将镔铁胚子打成兵刃?”杨老太爷看着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说道:“祖父可以这么理解,只是制肧和开刃的步骤还得靠人来。若是模具不够结实的话,那锻床压不了几回就得换模具,还不如纯手工打制来得省事呢!” 杨老太爷接着问道:“你确定杨家铁厂能炼出合适的钢来?”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锻床这东西是孙儿自己想的,前人也没造过,究竟能不能成孙儿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倘若不试一回,孙儿心里还真不甘心。” 夏忠忽然插话道:“老太爷,少爷,我听说天竺有一种镔铁非常结实,比起咱们自产的镔铁还要硬些。” 杨思辰先是一愣,然后才回想起来夏忠说的是印度,印度某个地方出产的铁矿石中含有较多的镍,炼出的钢实质上是镍合金钢,那种钢和共析钢相比硬度更大,同时更耐冲击,用来制作锻模问题不大。于是杨思辰赶紧问道:“忠伯,咱家有没有那种镔铁?” 夏忠回答道:“四十一年老爷曾经从天竺捎回来了一批,大约有一千斤。本打算卖给朝廷的,可是朝廷开的价太低了,所以就没成,这些年一直放在咱杨家的大库房里面。” 杨思辰大致算了一下:弩弓可以分成对称的两部分拼接而成,每一部分相当于半个弩弓,长度大概在三十五厘米左右,宽度大概是六厘米,因为带有七度的弧度,整个零件的高度大概在十三厘米左右。锻造用的模具要比零件大一圈,再算上强度上的余量还要再大一圈,也就是五十厘米长,十五厘米宽,二十二厘米高的大铁块,至少是一百三十公斤,大约合这个时代的二百四十斤。一千斤足够了。于是说道:“祖父,让忠伯择日陪孙儿去趟大库吧,孙儿总要亲眼看看那些铁才放心。” 杨老太爷说道:“行,你先回去歇几天,这件事亲我来安排。这些兵刃是怎么回事?表面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您别看这些兵刃卖相不怎么样,可实际上却比孙儿上回送您的那把刀还结实。您若是不信,可以拿那把刀来比比。” 杨老太爷走上前拿起一把刀挥了挥,之后又出去耍了一套刀法,最后又一连劈了十几根木桩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刀。 回到屋里,杨老太爷称赞道:“这刀果真比之前的那把好得多,刚才一连劈了十七个木桩居然没有一丝滞涩的感觉。当年倘若我手里有一把这种刀,哪里他那于伯逊的活路?” 夏忠也说道:“就是,若不是和那厮拼刀的时候老太爷您的刀折了,就凭于伯逊那厮的三脚猫的功夫,他那里逃得出老太爷您的刀锋?” 杨思辰对此十分好奇,不过并没有问下去,而是说道:“祖父,是不是可以给李知府透个信儿,就说我们有意转让杨家铁厂?毕竟这么大的产出,握在咱家手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事太多了。”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嗯,这事情我去说。小辰子你可有好方案?”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咱可以将杨家铁厂分成一百股,其中的五十股无偿地转给官府,剩下的五十股进行拍卖,价高者得之。拍卖所得一半归咱们杨家,另一半则归官府。至于铁厂则完全交给官府来经营,其他东家则一起负责账目的监管,每月月末可以派人来查账。铁厂盈利之后按照各人持股多少来分红。”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小辰子,你这一招是神来之笔啊!现下要想把生意做大,必须和官府扯上关系,可有些人拿着大把的银子也找不到门路,你真要将铁厂的股份卖出去很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清楚其间意味着什么。” 杨思辰说道:“祖父,这些事情我之前也想过,倘若不是怕被那些言官扣上‘收买人心,居心叵测’的大帽子,孙儿何必想出这个法子,直接在松江府挑几个中等的商户,将股份直接卖给他们算了,何必让知府那边平白得去那么多银子?” 杨老太爷说道:“小辰子,你说出这个法子我就估计这次交易所得银两可能会很多,你不给知府那边留点银子,恐怕这次知府那边会出面阻扰的。” 杨思辰有些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 杨思辰又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之后又去了趟安澜苑和郑氏说了说外面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最后才回了自己的碧波院。 杨思辰刚刚进屋,赵嬷嬷就上前请示道:“少爷,热水已经备下了,您什么时候沐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嬷嬷有心了,我这就去沐浴。” 杨思辰正准备朝浴房走去,却发现赵嬷嬷脸上挂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问道:“嬷嬷,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赵嬷嬷说道:“少爷,那几个丫头曹嬷嬷调教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让她们出来当值?”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既然曹嬷嬷说可以了那就让她们出来当值吧。至于翠仁和翠仪二人,让荣光带着先熟悉一下杨家的产业,过段时间我另有安排。至于曹嬷嬷嘛,先让她去安澜苑那边帮着青姨照顾母亲,这样青姨也轻松些。” 赵嬷嬷点点头,笑着说道:“夫人知道后定会夸赞少爷您孝顺的。好了,奴婢不打搅少爷您了,少爷您赶紧去沐浴吧。待会儿便要吃午饭了。” 杨思辰没有再磨叽,点点头直接进了小隔间。 ………… 正当杨思辰洗完澡正准备从浴桶里起身时,紫绢轻轻地推开门进来了。杨思辰扭过头坏笑道:“紫绢,你是不是想本少爷了?” 紫绢瘪瘪嘴,不屑地说道:“切!少臭美了你。人家只不过替赵嬷嬷过来给您传个话,禀报一声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你那猴样儿,人家可看不上!” 杨思辰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说道:“我不在府上的这几天你这丫头过得忒悠闲了吧,既不用当值,又没有什么事可做,我的书房你还可以随便进出,日子过得比一般小姐还舒服。” 紫绢一边替杨思辰绞干头发一边说道:“少爷,别以为您不在奴婢们就能闲下来了。赵嬷嬷可在一旁盯着的,一旦发现偷懒的,那可要扣月例的,不过每日的确可以多歇两个时辰。” 杨思辰转过身轻轻在紫绢的额头上点了点,有些宠溺地说道:“油嘴滑舌的丫头,看本少爷晚上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锻床很麻烦(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设想的锻床是最简单的自由落体锻,原理说白了就是把一个特大号的锤子举到一定的高度让其自由下落,锤子下部带着模具的上半部分,模具的下半部分被固定在特大号的砧铁上,放上事先预热好的工件胚子,一锤子落下就成了。 不过真正实践起来还是有不少问题要解决的,首先是动力问题,要把一个两吨重的特大号的铁锤在短时间内举高至少一米半,单单靠人力显然不行,一部水车也带不起来这么沉的家伙,必须用上其他的方法。幸好杨思辰初中物理还没有还给老师,对于杠杆滑轮轮轴这些东西还有些印象,在铁厂的那几天和杨德思几人琢磨出了一个方案:先竖立起四根铁柱,铁柱顶端各自安装一个定滑轮,将大铁块置于其间可以上下自由滑动。使用时用两部水车各自带动两组卷扬机,卷扬机再带动滑轮组,通过四根铁柱顶端的定滑轮将大铁块钩起来,大铁块上升到一定高度后松掉钩子,大铁块自由下落砸向锻胚。之后松开水车和卷扬机之间的离合器,将钩子拉下来重新勾住大铁块,合上离合器重复上述步骤就行了。 整个锻床需要十二个人配合方才能运作起来,放到后世简直就是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典型代表了,不过在杨德思他们几人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高科技”产品。用杨德思的话说这玩意儿就是一天只能砸上六十来下也顶得上杨家铁厂一百来号人一天的活计了。 方案虽然拿出来了,但是真正开始做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少问题,杨德思几人按着杨思辰的吩咐首先做了个缩比模型,做好之后却发现由于铁块下落时四角的钩子很难做到同时释放,而四根铁柱对其没有多少约束,铁块完全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所以每次砸下去的位置都有不大不小的变化,很难和下面的那一半模具完全重合在一起,这样一来对锻造出来的工件的精度影响很大。对此杨德思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将上面的那一半模具和大铁块分开,先将锻胚夹在模具中间,然后大铁块落下来直接砸在上半个模具上。 杨思辰想了很久还是否决了杨德思的方案――上面那一半模具至少也有七十公斤重,一个人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是很难摆放到位的,至少要两个人借助工具才行。头顶上悬着两吨重的大铁块,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杨思辰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熟练工人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还有一点就是,锻胚必须趁热锻造,按照杨德思的方案来做的话会多耗费半分钟的时间,可能对工件的锻造质量造成不利的影响。 对此杨思辰确实费了一番口舌解释,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在铸造大铁块时四个角留出四个洞,经打磨后套在四根铁柱上,相当于将四根铁柱当成了滑轨,如果能在铁柱上镀上一层黄铜就更好了――黄铜的摩擦系数比生铁低得多。 杨德思听了之后先是摇摇头,之后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向杨思辰解释了原因:这样子精度确实是提高了,但是锻床组装起来太麻烦了――底座在铸造时必须留出安装四根铁柱的凹槽,并且位置不能有一丝的差错,这一点在杨德思他们看来无疑是非常困难的;同时铁柱必须铸造得上下一样粗细,而且表面必须经过打磨修补,这个工作量可不是一百的大,另外生铁表面镀铜容易,可真要均匀的镀上一定厚度的铜在这个没有办法进行电镀作业的时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直到杨思辰离开杨家铁厂之前也没有拿出合适的办法,最后杨思辰不得不妥协了――按照杨德思的方案来做,不过在床座上加了四个小洞用来安放可拆卸的细铁棍,当工人需要在大铁块下面工作的时候先将四根细铁棍插入小洞将大铁块支起来,然后再工作;完工之后再将细铁棍拆掉就行了。至于工件的锻造质量问题,杨思辰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杨思辰临走时杨德思拍着胸脯保证十日之内将锻床造好,杨思辰心里可没有杨德思那么乐观,杨思辰知道像这样重达半吨的长条形铸件的铸造就是在二十世纪初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且滑轮的生产也是个精细的活计,没点手艺根本造不出来合格的滑轮,所以杨思辰特地吩咐了杨德思,如果觉得杨家铁厂没把握铸造出合格的滑轮的话可以去外面最好的买滑轮,哪怕是十两银子一个滑轮也要! 杨思辰摇摇头,将思绪从锻床这件事中抽离出来,却发现自己碗里已经没有饭了。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心道:得,咱也知道食不知味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之后扭头看着身边的翠如和翠婉说道:“你们俩待会儿叫上翠婧和翠妍,过上一个时辰我起来之后陪我出去一趟。” 翠如说道:“是,少爷。” 赵嬷嬷在一旁说道:“少爷,您出去的时候还是小心点,这会儿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河南两淮的流民都在往江南逃,前几天奴婢上街的时候看见了一伙流民将谢家的小少爷围住了,不给银子不让走,把那个小少爷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哦?还有这种事?官府也不管吗?” “管?还能怎么管?总不能关了城门不让人进出吧?李知府还算好的了,这些天招募了一大批流民在城里翻修道路,每日两餐管饱,同时在城里设了两处粥铺,每日早晚施粥。可是这些流民不都是勤勤恳恳的人,总有一些好吃懒做的。李知府拿他们也太好的没办法,最多将他们撵出城去,可没几天他们又混进城来了。”赵嬷嬷无奈地说道。 杨思辰问道:“嬷嬷,咱杨家是不是也在外面设了粥铺?” 赵嬷嬷回答道:“是,老太爷心善,在西门外设了个粥铺,每日至少耗进去一石米两斤盐,有时人多了还得再填进去十来斤米。不过来领粥的多是些老弱妇孺,加上有几个护院在那里镇着场子,那些混混不敢来捣乱,还算安稳的。那些人也挺可怜的,前些日子逃过来时正赶上乍暖还寒时候,生了病只能熬着,熬不住了两腿一蹬就完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反正我又不是单独出去,身边的丫鬟全是会武的,出去只要不是碰上仇人,应当可以应付得过来。” 赵嬷嬷点点头,收拾了桌子,然后退了下去。 杨思辰看着翠如和翠婉问道:“你们可有趁手的兵刃?” 翠如回答道:“回少爷的话,奴婢用的是铁刃折扇,翠婉用的是一柄五尺的四折长柄陌刀,翠婧用的是六尺长的五叠四刃戟枪,翠妍用的则是一对一尺二寸障刀,翠仁他们也有各自的兵刃,这些兵刃都不大,可以一直带在身上,旁人也很难察觉出异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奴婢们还袖子里藏了两支四寸许的雀嘴匕首,既可以刺杀格挡,必要时还能当飞刀使,嬷嬷临走时还给了奴婢几人每人一件贴身软甲,穿在身上之后一般刀剑伤不了身,只是由于是铁丝编的太沉了,加上奴婢们身量还没长成,这次出来只穿了胸前的那一部分。” 杨思辰愣了一下,心道:欧卖糕滴!这些丫头小子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呃……听风阁好像就是干刺杀保卫这行的,这副装备倒也没什么。不过还是面色不改地问道:“五叠四刃戟是什么兵刃?” 翠婉回答道:“少爷,五叠四刃戟就是一柄有四个戟头的大戟,因为戟柄可以折叠成五段方便背在背上所以叫五叠四刃戟。别看其十分巨大,但是由于戟柄是空心的,整个戟只有十二斤不到。” 杨思辰听罢扬扬眉,心道:四人武器有长有短,搭配起来恰好是一个简化版的鸳鸯阵。于是接着问道:“你们四人之前是不是一直在一起习武的?” 翠如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少爷。自打四岁起奴婢四人就被师傅安排住在一起了,之后奴婢四人就一起识字,一起习武,五岁起又一起裹了脚,之后一直没分开过。这次文嬷嬷挑人跟着紫绢师叔来松江,师傅就把奴婢四人一起带到了文嬷嬷面前,文嬷嬷考了奴婢四人的功课之后就同意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好了,喊你们师叔过来吧,上午在马车上颠了一个多时辰,我中午得歇会儿,不然下午就打不起精神出去了。另外你们去给流岚姐姐说一下,让她去马房知会一声,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这次是五个人。” 翠如和翠婉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均是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情,不过还是点点头回答道:“是,少爷。” ………… 杨思辰在床上同紫绢嬉闹了一番,之后搂着紫绢躺下重新思考锻床的事。两吨重的大铁块从两米高的地方落下,按照八毫米的冲程计算,至少可以产生相当于五百吨的瞬间冲量,比之前自己需要的的要高出不少。考虑到其他的因素也能达到三百吨的持续冲量,加工一些像刀剑之类的小型锻件足够了,换上合适的模具则可以用来加工口径在一百三十毫米以下的前装炮了,只是效率差点罢了。这样加工出来的炮比起纯粹的铸造炮来说要结实得多,也就意味着在保证炮管强度的前提下可以省下一定量的材料,每门炮的成本会低上很多。其意义对于杨思辰这个今后打算用炮弹堆人的家伙而言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买人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下午起来,杨思辰带着四个丫鬟在松江城里的铁匠铺里到处转悠,拿着图纸四下打听能不能铸造出滑轮。连着问了好几个铁匠,那些铁匠听了杨思辰的要求之后均表示很棘手——要想得到符合要求的滑轮除了对制模手艺要求极为苛严之外,脱模冷却后还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打磨。况且万一做不好,那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这个时代的工匠已经有了标准化的意识,但是却没有形成系统规范的操作流程。同一批产品的品性千差万别,根本达不到杨思辰的期望值。 杨思辰在城西转悠了一个多时辰,跑了六七家铁匠铺,终于找到了一家愿意接这个活计,不过人家老铁匠要求一个滑轮五百文钱,并且还要先支付二成五的定金,事后无论铸成铸不成定金不退还。 杨思辰大致算了一下:一组滑轮是七个,三大两中两小,三两半银子,四组就是十四两银子,倒也不算贵。而且这个铁匠以前在朝廷营造司干过,手艺相当不错。于是就给了银子并且约好十天后过来拿。 上了马车之后杨思辰才觉得自己想岔了——青铜虽然硬度比不上生铁,而且比生铁贵一些,但是表面的耐磨性和抗锈蚀性却不比生铁差多少,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青铜比生铁好加工得多。可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还是下次吧。反正这次只是做验证,用不了几天。不过这么“先进”的东西不能留给鸟朝廷,将来还指望着这鸟朝廷和通古斯野猪拼个两败俱伤自家好捡便宜呢。嗯,得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去南洋之前一定要拆掉…… 杨思辰回过神来,发觉马车并没有跑起来,于是疑惑地看了坐在最头上的翠婧一眼。 翠婧恭恭敬敬地问道:“少爷接下来去哪儿?” 杨思辰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婧回答道:“申时正牌了。”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会儿回去还早了点,去城外的粥铺看看吧。” 翠婧撩开帘子对前面的车夫小声吩咐了一声,马车便调头朝西城门驶去了。 杨思辰往前靠了靠,随手撩开了窗帘朝外面看去,发觉已经快到城门口了。说实在的,松江城并不大,城墙只有九里多一点,大致呈圆形,面积据杨思辰估侧也就七平方公里不到,放在后世还不如一座小县城大,马车跑不了多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口。 见马车放慢了速度,杨思辰放下帘子,对翠婧说道:“问下齐叔,咱杨家的粥铺距离城门口还有多远。” 翠婧撩开帘子同车夫嘀咕了几句,然后扭头回答道:“少爷,出了城再往西走上两里地就到了。” 杨思辰说道:“让齐叔将车停在城里吧,你们几个陪我走着去,我中午吃多了,借此正好消消食。” 翠婧又掀开帘子和车夫嘀咕了一阵子,车夫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了下来。 杨思辰下了马车,立马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立马抬起手用袖子掩住鼻子,朝四周扫了一圈,发觉不远处就是城门了,靠近城门的墙根拐角处有一片黄橙橙的痕迹,很明显是尿渍。 车夫立马不安地解释道:“少爷,最近松江地界上的流民比较多,他们都是些村野之夫,不懂什么规矩。” 杨思辰放下手,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说道:“齐叔,我们去粥铺看看,你把车停在城外等着就是了。” 车夫很是犹豫,说道:“少爷,还是让我跟着吧,城外的流民可不少。” 杨思辰朝城门处看去,发现门洞里安放着拒马,一队军士正在对进城的人进行检查。车夫在一旁继续说道:“少爷,这些军士是知府大人从营里调来守门的,除了衙门招募的那些流民,每日只能放一百个流民进城乞讨,并且天黑之前必须离城,否则一旦被衙役发现就会被抓进牢里,每人大三十大板关三天然后逐出城去。” 杨思辰一边走一边问道:“城里的人出去之后再回来他们管不管?” 车夫说道:“那些军士对此倒也不管,只要能在关城门前进城就不会过问。” 杨思辰点点头,走到一名军士跟前说道:“这位军爷,我想去城外看看,还望行个方便。”说着便往那位军士手里塞了两枚银角子。 那军士一看一个明媚皓齿的半大锦衣少年走过来往自己手里塞银子,立马想到这位很可能是松江城里富贵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再扫一眼跟在少年身后的四个小丫鬟,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那军士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少爷,您跟我来吧。” 杨思辰带着四个丫鬟顺利的出了城,扭头问道:“你们的轻功怎么样?” 翠如回答道:“奴婢们都会一些,不过比不上紫绢师叔。”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一盏茶的功夫,跑到粥铺,有问题没有?” 翠如说道:“奴婢没问题,就看翠婧姐姐撑得住撑不住了,毕竟翠婧姐姐背着十一斤多的五叠四刃戟呢!” 杨思辰讪笑道:“呃……忘了这茬了,你们几个年纪太小了。那咱还是走吧。” 不料翠婧却说道:“少爷,这几里路难不住奴婢。奴婢几人自打九岁起,每天都要背着十几斤的石头走十里的山路去演武场习武,之后再走回来,来去仅仅需要一个时辰。” 杨思辰咋舌道:“你们厉害!那咱现在就开始吧。”说完便运起轻功朝前奔去。 …………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便看见前面的路旁有一座木制的小屋子,屋子一侧用刷子刷出了个大大的“杨”字,四周还七零八落的散布着一些破棚子,还有几个人在小屋前坐在,似乎在等待着施粥。小屋子门口则有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可能就是自家的粥铺了,于是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那两个汉子见杨思辰走过来,赶紧上前行礼,其中一人说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杨思辰说道:“原本在城西办事,办完事之后觉得时候尚早,听说自家在西城有处粥铺,于是就过来看看。” 另一人说道:“少爷,这腌臜地您真的不该来。周围天天死人,这不,荣德小哥刚刚又带着人去埋人了。”说罢扭头朝西边的小树林里努努嘴。 杨思辰转头朝小树林里看去,可是什么也看不清,于是问道:“荣德不是在府上看库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人回答道:“自打今年老太爷设了这个粥铺,荣德小哥便被派到这里来管理这个粥铺了,近一个月来干得还不错,没出什么疏漏。不过这地界确实不安生,前几日赵家的粥铺发生了抢粥的事情,踩死了不少人,就连赵家的下人也死了三个。还差点波及到咱杨家这边来,幸好李管事带人办事路过,才没出大乱子。”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杨思辰摇摇头正准备感慨一番,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于是问道:“你们一天施几回粥?” 那人回答道:“两回,上午辰时初施一回,下午申时末刻再施一回。这会儿还有些早,不过流民应该汇集过来了。” 杨思辰朝四下看了看,果然发现小屋前的人多了不少。于是说道:“二位在外面守着吧,我先进去看看。”说完便带着翠婉和翠如朝小木屋走去。 杨思辰刚推开门,屋子里便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荣德小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翠婉刚要出声,杨思辰反手按在她肩上,借着窗口的光线朝屋里看去:只见小屋窗前两侧各自用砖头稀泥砌了一个两尺高的简易灶台,灶台上支着一口四尺多的大锅,大锅里正不断地冒着热气。一个中年妇人正带着两个小女孩蹲在灶台前忙碌着。那女人正在往其中的一个炉膛里加柴,两个小女孩则背靠背各自拿着一把破扇子对着炉膛扇着风。 那妇人见来人没有答应,扭过头朝门口看去,便看到一个明媚皓齿的半大锦衣少年站在门口看向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立马想到这位很可能是在这里设粥铺的富贵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于是站起身朝杨思辰福了福身说道:“奴家汝南陈氏见过少爷!这是奴家的两个闺女。”说完便拉起两个小丫头一起又朝杨思辰行了一礼。 杨思辰听这妇人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这妇人也是从外地逃难逃到松江来的,于是问道:“大嫂,是荣德让你留下帮忙的?” 那妇人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说道:“是。这几天周围的棚户每天都有人死去,荣德小哥忙不过来了,于是托奴家帮忙照看这两口锅,奴家因此每顿饭可以多分上两份粥。” 杨思辰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大嫂,这是你应得的,你家男人呢?” 那妇人见杨思辰没有生气,于是就说道:“跟着荣德小哥一起出去了,家里还有一个九岁的小子,皮得很,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是奴家的两个女儿,差一个月四岁,是双生子,原本还有两个男娃的,可惜都没活过来。”说到这儿,那妇人有些黯然。 杨思辰和那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那妇人倒也是个自来熟,见杨思辰没架子,于是渐渐地放开了,说了些汝阳的风物,和家里的情况。从这妇人口中杨思辰得知连着十几年淮北一带气温偏低,冬季降雪非常少,冬小麦连年歉收,淮北的农民的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那妇人嫁过来之时夫家原本有五亩地,家里还有些存粮,在汝阳一带也算是中产之家,可是十几年间日子愈发难过,最后万历四十年公公婆婆双双病倒之后丈夫为了给双亲治病将家里的地卖了,之后的日子就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杨思辰一边同那妇人聊,一边打量着这母女三人。杨思辰发现母女三人的均是一身蓝色衣裙,虽然是洗得泛白,但却还是很干净。杨思辰心知那妇人是个勤快人。于是也没太过矫情,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这妇人说起了松江的风物。 那妇人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诧异,只是又朝杨思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之后又同杨思辰聊起来。 杨思辰见此觉得那妇人有些见识,和她聊天时得知她父亲是个秀才,母亲则出身于当地的一个商贾之家,未嫁时家境还算不错,倒也读了些书,算得上是知书达理的人。至于当初为何嫁了个庄稼汉,杨思辰估摸着这里面另有隐情,所以并没有去问。 过了两刻钟,荣德带着三个男人踩着点回来了,见杨思辰站在门口同做饭的妇人聊得甚欢,没有注意到太阳已经偏西了。于是上前说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杨思辰将荣德拉到屋外的墙角处,小声责备道:“荣德,你不在府上看库房,跑这儿来瞎搅和什么?这些流民中难免会有几个流氓泼皮,万一有个啥事怎么办?” 荣德抬起头无奈地看了杨思辰一眼,说道:“荣光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我这兄长竟然连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你见这个主事薪资多一些,于是就毛遂自荐了是吧?”杨思辰打断了荣德的话。 荣德点点头说道:“是的,一个月能多得一两五钱银子。” 杨思辰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荣德,说道:“一百两银子,拿去给我买两对丫头,最好是两三岁左右的双生子,漂亮点的,这样曹嬷嬷那边也好调教,剩下的就当给你的跑路费。母亲眼看着要生了,大夫说是一对女儿,过几年少不了要配几个丫鬟服侍,府上的家生子不是太大就是还由娘抱着,都不合适。二妹和三妹年纪也都不小了,虽然还没分院,可是也到了配贴身丫鬟的时候了,但是府上合适的小丫头确实不多。虽然说母亲没提这茬事儿,但是我却不得不提前考虑,你就替我多和那些人牙子接触接触,有合适的就买下。” 荣德接过银票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少爷,您给的银子有点多了。” 杨思辰说道:“剩下的你留着就是了。就当本少爷赏你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打劫了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到了施粥的时候了,没有再同荣德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给你三天的时间,将这件事给本少爷办妥了,不然家法侍候!” 荣德无奈,只好微微地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拍了拍荣德的肩,说道:“既然是你自己要求到粥铺来的,那就好好干。好了,我不耽搁你了。” 荣德离开之后杨思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少流民都在往这里赶,再绕到木屋前面一看,不禁有些惊讶——大约有七八十人已经在排队了,杨家的几个下人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流民正在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杨思辰大致估算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天至少有五百号人过来吃粥,每人每顿至少要三两米,一日两顿,一天下来就得一石米。 “少爷,咱是不是该回去了?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后就进不了城了。”翠如在杨思辰身侧小声说道。 杨思辰不在意地说道:“难得出城走走,不妨再转转。大不了今晚上去庄子里住一宿。” 翠如不好反驳,只好招呼其余三人跟在杨思辰身后。 翠婉是个玩闹性子,见状问道:“少爷,咱现在去哪儿?” 杨思辰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四个小丫头,四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衣着也没什么差别,均是一身月白色及地长裙,外罩天蓝色右衽宽袖上衣,下面只露出一点点淡粉色的鞋尖。唯一不同的就是额头上贴的花饰——中间的两个小丫头额前一个贴梅花另一个贴的是兰花,靠边的那两个额前只点了一点嫣红。杨思辰立马头痛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最左边的那个人小丫头说道:“少爷,奴婢翠妍最小,是三十五年七月初二生的,翠如姐姐最大,是三十五年三月初二生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眉心上贴着一朵梅花的小丫头。 翠如指了指站在自己左手边眉心上贴着一朵兰花的小丫头说道:“少爷,翠婧妹妹比奴婢小上十天,是三月十二生的。翠婉妹妹则是五月十七生的。” 杨思辰有些疑惑,这些丫头跟着文嬷嬷的时候也就三岁多一点了,按后世的算法则是两周岁,还在牙牙学语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记得事情?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些是文嬷嬷给你们说的还是你们自己记下的?” 翠如有些黯然地说道:“少爷,奴婢等人被从家里带回听风阁时,管事嬷嬷会问清楚奴婢等人的籍贯姓氏及生辰八字,并且写在木牌上各自挂在奴婢的脖子上,每人都有一块。待奴婢们学会认字之后就可以知道了。” 杨思辰心知这些事情让这些丫头非常不舒服,于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翠妍见状说道:“同时这木牌还是奴婢等人在听风阁善堂领取吃食衣物等东西的凭证,那些管事嬷嬷认牌不认人,之前可没少发生丫头小子因为丢了木牌而吃不上饭的事情。”说完便掩着嘴笑起来了。 杨思辰一听便来了兴致,笑着问道:“翠仁翠仪那些臭小子们没少干这些事儿吧?” 翠妍笑着说道:“还真让少爷您说中了,翠仁翠仪在善堂时可没少干那些事儿。记得有一次他们将奴婢四人隔壁房间的翠姒和翠妤的木牌藏起来了,害得人家一天没吃饭。后来让管事嬷嬷逮住了,将他俩倒挂在晾衣杆上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当他俩被放下来的时候,别提有多狼狈了。” 杨思辰笑着说道:“真是没想到,他俩看上去挺老实的,过去竟然做过那种事。估计是翠妤和翠姒得罪了他俩了吧。” 翠妍面色讪讪地说道:“才不是呢!人家翠姒和翠妤那时候正和奴婢们一起裹脚,每日茶饭不思的,哪有心思得罪他们那两个混世魔王?” 杨思辰心知其中有隐情,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听风阁的女子都是要裹脚的吗?” 翠如说道:“是的,少爷。据说这规矩是文嬷嬷母亲接手听风阁时定的。至于原因嘛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风阁那些上了年纪的管事嬷嬷倒是有些没裹脚。” 杨思辰点点头问道:“听风阁是不是每年都从外面招人?” 翠如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少爷。文麽麽母亲接手听风阁之后五年之内听风阁就没有招过人,之后十几年也就招了一百五十来人。文麽麽接手之后每年都要让师叔师伯们从外面带一批三四岁的孩子进听风阁,而且多数是女孩子,目前听风阁五部名下的弟子有二百七十多人。奴婢几人是紫绮师傅的第二批弟子,奴婢们的功夫和合击之术都是师傅教的。之前师傅还带过一批,那一批共有七个人,在听风阁中算多的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师傅之前教你们识字吗?” 翠婉也有些恹恹地回答道:“少爷,识字倒不是师傅教的,是裹脚那两年过来帮忙的师姐教奴婢们的。那两年没法习武,最难熬的时候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为了打发时日,师傅才让师姐每日教奴婢们一些东西。等到了八岁半能下地自如的行走之后师傅才开始教奴婢们合击之术,至于武功嘛,则是四岁时由师傅手把手传授给奴婢们的。”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哦?那你们给我说说师姐都教了你们些什么?” 翠婉扳着手指说道:“翠姗师姐教了缝纫,翠妙师姐教了刺绣,翠娥师姐教了识字,翠婵师姐教了梳妆……呃……再有就记不起来了。” 杨思辰扬扬眉笑道:“哟!你们的师姐将女孩子家该学的都教全了。” 翠婧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女孩子家该会的奴婢们都会。除此之外我们司部的弟子十岁以后还得学会如何将客人伺候舒坦,其中包括察言观色等各色招数。” 杨思辰听后心中一跳,想到了一词——美人计!不过这类事情属于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东西,就好比窗户上糊着的那层薄纸,那层纸谁都知道一捅就破,可没人愿意去捅。这也许就是典型的潜规则吧。杨思辰点点头,问道:“我听说寻常女子裹脚都得耗上五六年的光景,你们裹脚花了多少工夫?” “奴婢们可不像紫绢师叔那样由文麽麽亲自动手,都是由善堂的嬷嬷来做的。加之没有用软骨散这样的药,花了一年半的光景才好不容易裹瘦的,至于裹弯,原本还要等到今年秋天才能进行,只是那样一来奴婢们恐怕就有三五个月不能当值了。”翠婉有些黯然地说道。 杨思辰听翠婉这么一说便好奇地问道:“你们的脚现在这样今后会出什么毛病吗?” 翠如撩起裙子让杨思辰看了自己的脚,解释道:“少爷,奴婢现在这脚只裹了个一半,尚未完全裹好,虽然说因为习武的缘由不能将脚骨裹死,但是倘若不裹弯的话脚趾窝在脚板下面很难受,走起路来感觉有些疼,反倒不如裹弯之后爽利。” 杨思辰扭头朝翠如的裙底看去,发觉翠如所穿的鞋宽度和紫绢相差不大,不过长度却超过了五寸,立马明白过来翠如的脚还没有收弓(也就是在脚底掌心裹出一道深深的陷凹,一直要裹到脚掌前段的脚掌与脚跟紧靠着,中间形成一道深达四五公分的缝隙,这样一来脚的长度就明显的缩短了——说白了就是将正常的足弓破坏掉)。收弓前后由于足弓形状大部分被破坏,以及踵骨前移,走路姿势与天足有很大不同,反倒有点像穿了后跟很高的高跟鞋之后的走路姿势,看上去非常妖娆诱人。 杨思辰想到这儿不由地一阵子恶寒,有些怜悯地对翠如几人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安心地在府上裹脚,六月下旬我只带翠仁翠琦他们几个小子去南洋就是了。这次要做的事情不少,估计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到时候你们的脚应该都裹好了。” 翠如朝杨思辰福了福身,正准备说话,冷不防路边的草丛里冒出了十几个人来将杨思辰主仆五人围了起来。翠如等人见状立马准备抽出武器,不过却被杨思辰抬手制止了。 杨思辰四下看了看,发觉这群人一共有十二人,其中只有两人手里有刀,其他人手里拿的全是木棍锄头之类的玩意儿,为首的是一个拿着一把倭刀的身高六尺蒙脸壮汉,于是朝那壮汉拱拱手问道:“诸位壮士,你们为何拦下我等去路?” 为首的那个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位小哥,俺们弟兄几个从淮阴来松江讨生活,路上将盘缠花光了,所以想向你借点银子买点米下锅。”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哦?那不知诸位壮士打算向在下借多少银子?” 那大汉说道:“俺们要的也不多,也就千把两银子吧。” 杨思辰两手一摊,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位壮士,你看我像是随身带着大量银子的人吗?” 那大汉将手里的刀抽出来半截,说道:“如此就要委屈小哥去俺们寨子里走一遭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后退了一步说道:“那可不成,祖父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倘若我不会去,那岂不是不孝?” 那大汉先是一愣,然后不耐烦地说道:“派个小丫头回去报信就中,你现在就跟俺们走!” 杨思辰低头在翠如耳边嘀咕道:“这些人会功夫吗?” 翠如扭头小声回答道:“从步态看,除了那两个拿刀的会些功夫,其他人都不会。不过由于常年干农活,力气却是不小的。少爷您还是小心点好。” 杨思辰小声说道:“一会儿翠如你和翠妍对付那两个带刀的,翠婉翠婧和我分头杀出去,从外面围住这些人,最后将这些人一起抓起来,待会儿交给守城门的,这些人罪不至死,没必要取其性命,恰好李知府那边缺人,送过去干活多少还能混口饭吃。” 翠如听完之后很是犹豫,待看见杨思辰脸上一副不容置喙的表情方才将话传给了其他几人。其他几人听了翠如的话之后也是非常担心地朝杨思辰看去。杨思辰见状小声说道:“这伙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打劫我们,难保之前没这么打劫过别人,我们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吧。况且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官府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待会儿我向后突,翠婧和翠婉向两侧突。冲出去之后拿出兵刃再杀个回马枪。” 四个小丫头见杨思辰摆出一副大义禀然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最后只好点点头同意了。不过翠如还是不放心,执意要跟着杨思辰一起行动,至于那两个带刀的人嘛,看上去武功平平的,完全可以交给翠妍一个人去对付。 杨思辰见此心知争执无益,于是妥协了。当即向翠如要了两锭五两重的小银元宝,走上前对那大汉说道:“小小心意,请你收下,还望路上多多关照。” 那大汉见状将刀插回刀鞘里,准备上前接过杨思辰手里的银元宝,其他人也跟着放松了警惕,松了松手里的木棍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杨思辰忽然朝后退去,紧接着手腕一翻,将手里的银元宝朝那大汉左右两侧的人掷去,然后身子朝下一缩,手肘向一侧一拐,顺势顶在了身后一人的胯下,将那人顶得斜着退了半步,和另一人之间空出了一尺左右的间隔。杨思辰身子一扭,从其间钻了出去。 翠如见杨思辰向后退去,跟着脚步一动,下意识地斜插到杨思辰和那大汉之间,从腰间取下折扇向前斜着一挥,刚好打在了那大汉拿着倭刀的手上,将倭刀打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手腕一扭往前一顶,铁制的扇骨狠狠地顶在了大汉的肚子上,竟然将那大汉顶得倒退了两步。翠如回头一看见杨思辰已经从包围中冲了出去,于是也不再恋战,随手击倒了一个人跟着杨思辰冲了出来。 翠婧和翠婉也各自放倒了一个人冲了出来,并且从背后取下兵刃随时准备给不长眼的家伙致命一击。翠妍则依旧留在里面,已经取出双刀正在和另一个拿刀的对峙着。 那大汉直起身子朝周围一看,嘴里不由得发苦:仅仅一个照面自己这边就有四个人倒下,另外还有三个人受了伤。虽然对方是忽然发难,但是却是没有亮出兵刃,这实力差距实在太悬殊了。现在对方更是亮出了兵刃,这样子下去输的肯定是自己这边。原本打算做了这一票把银子一分就离开松江的,可是不想碰上了硬茬子…… 杨思辰将伪装成笛子的铁管子抄在手里,冷哼道:“哼!诸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之前你们干过什么勾当本少爷不管,不过你们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少爷的头上,那就休怪本少爷无情了。”不过说完之后并没有让翠如她们动手。 那大汉听杨思辰虽然这么说,想到之前出手时却非常有分寸,而且目前看上去并没有再动手的打算,心里估摸着杨思辰可能不打算将自己这伙人赶尽杀绝。再看看翠如几人拿的兵刃,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于是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扬声问道:“这位少爷,令租可是杨峻荣杨老将军?” 杨思辰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点点头说道:“正是家租。你之前可曾见过家租?” 那大汉抱拳说道:“家父是宿州灵壁人,曾参与过朝鲜之役,听说过杨将军的事迹。” 杨思辰听那大汉这么一说,又见他看上去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于是心里便有了底,抬手示意翠如她们将武器收起来,问他道:“既然你父亲是当过兵的,你怎么会沦落到靠打劫度日呢?” 那大汉叹了口气,有些颓丧地说道:“家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伍长,朝鲜之役后拿着十来两银子的抚恤回乡买了四亩旱地,可惜家母生了我们姐弟四人,四亩地根本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二哥顶了家父在军中的位置,三哥在家务农,我读了一年半的书之后只好独自出来谋生了。可是世道萧条,我奔波了快两年还没……” 杨思辰听罢说道:“罢了罢了,给你们十两银子,买点米对付些日子,过上一个来月田里的稻子差不多就收获了。到时候不难找到活儿干。” 那大汉抱拳说道:“多谢少爷好意。不知少爷可否多给些银两?” 翠妍不等杨思辰说话就从圈子里走出来,站在那大汉跟前开口骂道:“你这厮忒不要脸了吧!我家少爷不计较这事情给你们银两,你这厮竟然瞪鼻子上眼了……” 杨思辰上前按住了翠妍的小肩膀,问那大汉道:“为什么?” 那大汉讪讪道:“呃……前日下了一场寒雨,不少人得了风寒,急需汤药,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带着人冒险出来打劫了。” 杨思辰看了看周围几人,然后问道:“你们这些人在哪住着的?若是不远我就过去看看。” 那大汉说道:“也不算远,离这里也就三里地多一点。” 翠如见状赶紧说道:“少爷,时候不早了。再不往回走就赶不上关城门的时辰了。” 杨思辰又让翠如拿出了十两银子,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去了。这些银两你们先拿去,我过段时日再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见段喜生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告别了那一伙人,随后便返身朝城门方向走去。一路上翠如不断地对杨思辰强调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之类的道理。 杨思辰心知自己这次如果真的跟着那伙人过去后果恐怕很难料。自己这身装扮,无疑非常显摆。就算那大汉不动手,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这头送上门的肥羊。到时候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难免会见财起意。到时候就凭翠如她们四个半大丫头,是很难脱身的。所以也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终于走到了朝门口,杨思辰装模作样地长舒了一口气,对翠如说道:“呼~终于不用听你这小老太婆的唠叨了。” 翠如听罢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有些不满地说道:“少爷,奴婢这是为您好,奴婢几人在听风阁之时,可没少听闻同门师兄师姐被外人设计。那些师兄师姐轻则狼狈逃回,重则武功尽失沦为废人,甚至丧命的也有几人。” 杨思辰说道:“安了安了,城门就快要关了,咱们还是快些上车回去吧。” …………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见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紫绢一人当值,于是问道:“紫绢怎么没见流岚和翠环翠琐她们?” 紫绢瘪瘪嘴说道:“流岚姐姐正忙着绣嫁衣,至于翠环和翠琐二人,则还在曹嬷嬷那里待着呢!曹嬷嬷对她俩不太满意,打算再调教一段时日。”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怎么了?翠如四人不是挺好的吗?” 紫绢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姐妹俩虽然说是……双生子,互相之间……心有灵犀,可是自幼在影部长大,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服侍人,一切都要从头来过。曹嬷嬷说要想将她俩调教来和寻常婢女差不多的地步,至少要耗费两个月的功夫。” 杨思辰听罢说道:“那就让曹嬷嬷多放下心思,明天你跟我去趟船厂,这都过了一个月了,船应该造好了。” 紫绢点头道:“是,少爷。奴婢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车马。这次少爷打算带几个人?” 杨思辰说道:“就带你一个。另外你今天晚上将翠环翠琐二人领来,我给她俩做个面具蜡模,从船厂回来顺路去趟万宝斋,请人再做几个,她俩既然碍于影部的规矩不好一真面目示人,那就戴面具吧,总比裹得严严实实强些吧。” 紫绢说道:“不用麻烦少爷了,这事情奴婢来做就行了。之前给紫绡姐姐做面具蜡模时奴婢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你都学会了?” 紫绢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少爷,奴婢虽然说不是全会,但是也学了个**不离十了。” 杨思辰微微摇摇头说道:“还是把人叫过来吧,我看着你弄,以免出了差池。” …………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辰就去了沧海堂,原本是想同杨老太爷打声招呼就去杨家船厂的,却不料杨思辰说出要去杨家船厂的时候杨老太爷告诉杨思辰他今天会让段喜生直接来杨府。杨思辰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看着一脸神秘的杨老太爷并没有问出来。 杨思辰索性绕开了这个话题,对杨老太爷说道:“祖父,昨日孙儿出城去了咱杨家在城西的粥铺,发觉城外的流民极多,这事情近些年来经常发生吗?。” 杨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哎~近二十年年大明天灾不断,就连一向富庶安稳的南直隶也没能例外,三十七年的那场大洪水波及了大半个南直隶,松江府也遭了灾,那些时日你父亲都不得不放下生意协助祖父赈灾。那次咱杨家一次就捐出了四万石的粮食,如今这粥铺和当年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杨思辰之前从来没有听府上的人提过这些事,惊讶地问道:“祖父,还有这回事?”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确有其事,我当时还是松江水师提督,这事情宣扬出去不好。” 杨思辰立马明白过来了,杨老太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怕被人扣上一顶“邀买人心”的大帽子。杨老太爷之前做过海匪,因此在众多官员里显得格格不入,御史们自然盯得非常紧,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杨老太爷自然是小心翼翼,做事时尽量避免留下把柄。 杨思辰思及此处,正准备说话,却看见夏忠进来对杨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段家的小儿子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杨老太爷有些惊讶地说道:“哦?这么快就到了,快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段喜生就跟着夏忠进来了。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行礼问安之后,段喜生转眼看到站在杨思辰身侧的紫绢,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杨老太爷也知道段喜生是个不太安分的主儿,之前在船厂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这会儿见段喜生见了紫绢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心下估摸着段喜生那次被整得极惨。不过杨老太爷转念一想,这事情也未必是坏事,段喜生他爹老来得子,在家中对这个小儿子自是非常宠爱,长久下来段喜生未免有些骄纵了。紫绢二人整他一顿也算是给他点教训,倘若段喜生今后知道收敛也是好事。杨老太爷心里想着这些,不过却问道:“段喜生,前日你让夏忠替你带话,说是没良心炮你之前打了不下一千炮了,已经摸清楚其间的门道了。那你就说说吧。” 段喜生咽了口吐沫,规规矩矩地说道:“老太爷,少爷,小的一共打了一千一百四十五炮,其间打废了十七门炮,平均一门炮可以断断续续地打一百次左右,倘若是连续开炮,一门炮只能打七十炮左右。最快的时候一刻钟可以打二十七炮。” 杨老太爷朝杨思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杨思辰起身说道:“祖父,这个结果比孙儿之前估计的结果好上不少,之前孙儿估计一门炮能连续打上四十几响就不错了。再说了,一次海上遭遇战最多打上三个时辰,其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兜圈子,真正开炮的时间也就半个时辰不到,一门炮最多也就能打上五十来炮。七十炮的寿命足够了。” 杨老太爷点点头对杨思辰说道:“你说的不错,我领兵在海上干了三十年,最难熬的一仗就是同倭国在朝鲜的那一仗,倭国的船比咱大明的小一些,船速也比不上咱大明的船,但数量极多,一开战就一窝蜂地围上来,根本打不了几炮就得接舷战了。听王大海说你这炮是打开花弹的,一炮打过去可以将一尺多厚的木板炸穿,若是当年咱杨家船队的每艘船上装上五六门这种炮,那场大战哪里还用得上打什么接舷战?”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这没良心炮虽然威力不小,但是却打不远,顶多打出去四十丈,况且船上摇摆不定,瞄准也是极为困难的,四发炮弹中能命中一发就不错了。”说完杨思辰看了一眼段喜生。 段喜生见状说道:“少爷说的没错,这没良心炮至多能打五十五丈,不过四十五丈开外就打不准了。而且一旦连续使用可能会炸膛,一旦炸膛方圆三丈之内恐怕找不到一个活人。” 杨老太爷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气:“滋~这么厉害!!” 杨思辰接过段喜生的话说道:“祖父,段喜生说的一点不假,毕竟每颗炮弹里装着三斤多黑火药呢!” 段喜生说道:“其实炮弹落到船附近的水里也能将船炸开一个不小的口子,只是入水之后引火线极易被水淋湿而使炮弹哑火。若是将引火线封在炮弹里面点火又有些麻烦,而且还会挤占一部分地方减少火药的装入量。” 杨思辰说道:“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要……” 杨老太爷抬手打断杨思辰的话,说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辰子,这件事情先放放,待你去了南洋再作打算。我估摸着再有个一个月,之前出海的那两条船就该回来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准备啊!”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请祖父放心,孙儿知道该怎么做。” 杨老太爷转头问段喜生道:“段喜生,你年后一直在船厂那里待着,这几个月可见有新船下水?” 段喜生回答道:“自打年前造了那两条船后王叔一直在挖船坞,据王叔说要把两个船坞再往下挖三尺,另外还要加上一道和船坞等宽的闸门。直到上个月初才挖完,闸门则是这个月初才装好的。小的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船坞里的船已经建一半了,再过几天就可以下水了。” 杨思辰听段喜生这么一说就松了口气,心道:难怪最近一直都没有船下水的消息,如今看来王大海打算先将杨家船厂升级然后再造船,这样也好,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杨老太爷听后朝杨思辰看了一眼说道:“这件事是王大海年后提出来的,说是挖深之后的船坞造起船来更加方便。在挖船坞期间,王大海也没闲着,和于屯几人一起商量着改进福船,据说现在已经完成了九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紫绢被“罚”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对此非常好奇,打定主意趁着梅雨时节尚未到来一定要去船厂看看。 段喜生又和杨老太爷聊了一小会儿自家的那些事,便要起身告辞。杨思辰见机问道:“段喜生,你是现在就去船厂吗?” 段喜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少爷。小的的确打算现在就回去。” 杨思辰转身对杨老太爷说道:“祖父,孙儿还是想去船厂看看,不如让段喜生同孙儿一起走吧。路上孙儿也好顺带着将自己的一些想法给他说一下。” 杨老太爷知道杨思辰放不下船厂的那些事,所以也没再拦着,而是转头对夏忠吩咐道:“夏忠,现下外面流民可不少,多派些人跟着小辰子一起去吧。” 夏忠点点头下去安排了,段喜生也跟着告辞出去了。 杨思辰见段喜生走了,于是对杨老太爷说道:“祖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要想在南洋开国,这船是少不了的。这时候多费些心思,为将来多准备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王大海过来了一趟,对我说他们将福船的船速提高了三成,我当时不信,结果他第二天就让人抬来了一只三尺长的船模,那艘船和你的飞剪式帆船有几分相像,不过除了船长增加了一些之外,内部结构和原来的福船相比变化并不大。由于船长的增加,可以安置更多的桅杆,悬挂更多的帆,跑得自是快了不少。据王大海说他们几人正在想法子调整船帆的样式以便更多地吃受风力,使船速再提高一成。” 杨思辰听后有些动容,心道:这王大海倒是个能人,自己不过稍稍点拨一下,他就能想到这么多。这种人天生就是搞科研的料。想到这儿杨思辰好奇地问道:“祖父,王伯一直都在为咱杨家造船吗?” “王大海的父亲是我幼时的护卫,当年家道剧变,我们俩一起逃出来了。之后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他在海上成了家,有了王大海,王大海长大之后我看他喜欢船,于是便将船厂交由他打理,几十年来倒也没出大的差池。”杨老太爷简简单单地将王大海的事给杨思辰说了,最后还不忘夸一句王大海。 杨思辰听感慨道:“还是庙小好哇,大家有劲都往一处使,虽然不一定能飞黄腾达,倒也安稳。不像朝廷,整日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 杨老太爷愣了一下,方才摸了摸胡子说道:“哎~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朝堂之上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天下为公?哼!若是那些官员有十分之一能做到,这大明朝也不至于衰败到这份上!” 杨思辰故作惊讶地说道:“祖父,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悯天忧人了?” 杨老太爷摆出一副老顽童的模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打趣我这老头子。趁我还没恼还不快滚!” 杨思辰赶紧拱手作揖,装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说道:“祖父莫恼,孙儿这就滚,这就滚!”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杨老太爷眯着眼站起来赶人道:“滚吧!你这小兔崽子整一个没安好心的!回来再让青丫头(青苗)和锦如(曹嬷嬷)好好收拾你!” 杨思辰一听这话立马蔫了,苦着脸说道:“祖父,不带这样逗人的!前些日子那么做是为了避灾,现下还让孙儿穿女装……” “小辰子,这事情可是你之前答应的,可不能失信啊!!对了,思静思雯她们上回来请安时说让我替她们将上次陪她们玩的姐姐找出来,只好委屈你了。”杨老太爷又做出一副老顽童的姿态,打断了杨思辰的话。 杨思辰恨得牙根直痒痒,不过暂时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祖父。孙儿回来就换装。” ………… 杨思辰出了沧海堂,打定主意赖在船厂直到荣光结婚前一天再回来。于是瞪了一眼跟在身后满眼笑意的紫绢说道:“紫绢,将翠如姐妹四个一起叫上,跟我一起去船厂住下,直到那条船下水之后咱们再回来!” 紫绢憋着笑躬身答应道:“是,少爷。反正这事情是少爷您亲口答应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您还是想开点儿吧。” 杨思辰见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小蹄子,这会儿就幸灾乐祸吧,看晚上侍寝时本少爷怎么收拾你!” 紫绢讪笑道:“少爷莫恼,奴婢只是想起了别的好笑的事。呃~奴婢这就去让翠如她们。” 看着紫绢一溜烟似的跑开了,杨思辰心头正纳闷,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咳,猛然回头一看,发觉王太姨娘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暗昧地看着自己。饶是杨思辰两世为人,脸皮厚实无比,被这么一个祖母级的人物用一种捉奸的目光看着自己,也难得的老脸一红。杨思辰上前行礼,磕磕巴巴地说道:“太姨娘……您……您知道的,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王太姨娘笑了笑说道:“少爷,老身最近耳背,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杨思辰讪笑道:“太姨娘您走好,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王太姨娘点头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见紫绢一个人在屋子里装东西,于是进了屋问道:“可知会过翠如她们了?” 紫绢一边干活一边回答道:“刚知会过了。她们说是两刻钟之后就可以过来了。” 杨思辰一边和紫绢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靠了上去随后忽然出手点了她的麻穴,然后一把搂住紫绢的小蛮腰将她颠了个个扛在肩上,最后还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说道:“你这小蹄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耍我了!本少爷现在就要将你就地正法!”说着便扛着紫绢朝床跟前走去。 紫绢早就发觉杨思辰不太对劲,可没料到杨思辰会忽然翻脸来这一手,发觉内力使不出来之后立马挣扎起来,一双小脚在半空中乱蹬,待杨思辰在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下之后一双小脚才安分了下来,不过兀自嘴硬道:“少爷您讲点理行不行,奴婢可什么都没做啊!” 杨思辰将紫绢一把撂在床,随手扯开紫绢的腰带,将紫绢按在床上说道:“哼!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本少爷现在不行家法看来是不行了。” 紫绢被杨思辰按在床上动弹不得,顿时慌了神,赶紧求饶道:“少爷,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思辰一听便恼了――这丫头到这个地步了还嘴硬,于是将手伸进紫绢的衣服里,隔着肚兜狠狠地在紫绢胸前的小馒头上掐了几把,半真半假地吓唬道:“哼!饶了你?你害得本少爷在长辈面前丢了面子是小,不知进退乱了尊卑这才是大。换到别家做出这等事的下人通常是打一顿卖出府去,被活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别以为你有文嬷嬷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据我所知文嬷嬷可是个重礼法的!本少爷就是现在要了你文嬷嬷也不会说什么的。” 见杨思辰在自己胸前乱摸乱掐,紫绢彻底慌了神,仰着脸红着眼无助地看着杨思辰,带着哭腔说道:“少爷,奴婢真的知错了……少爷,您要打便打吧,别这样欺负人……”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咳,紫绢隔着杨思辰的身子朝门口看去,发现是赵嬷嬷正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呢。紫绢立马将头扭到一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若不是杨思辰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她早就逃开了。 杨思辰回头看见赵嬷嬷,顿时冷静下来了,心底不由得苦笑,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别的没学多少,可这脾气习性越来越像个纨绔大少了――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欺下迎上、荒淫好色、挥霍无度……得,反正一样不少全占齐了。杨思辰厚着脸皮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嬷嬷,紫绢这小蹄子犯了错,我正在教训她呢。您看……” 赵嬷嬷摇摇头叹了口气,心知这事情自己目前是管不了的,只好把门关上走开了。 杨思辰回头双手撑在床上,半趴在紫绢面前脸面无表情地问道:“知道错了?” 紫绢见杨思辰收了手,抬眼瞟了一眼杨思辰那张死鱼脸,不敢再耍花样,赶紧弱弱地说道:“少爷,奴婢真的知错了。” 杨思辰见状恶狠狠地威胁道:“下次再在外面耍花招算计我,我就让人打烂你的屁股!” 紫绢见状打了个哆嗦,小声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杨思辰直起身缓了缓脸色说道:“这是在外面,在这碧波院里都是自己人,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如从前一样不管你,但是有外人时必须守礼。你可记住了?” 紫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点头道:“是,少爷。奴婢记住了。” 杨思辰满意地说道:“起来吧,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一刻钟后就出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去万宝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紫绢好奇地问道:“少爷,走得这么急做什么?夏管事不是说要等一个时辰才出发吗?” “先不急着去船厂,你带着翠如她们去趟万宝斋,挑些首饰,算作我给她们的见面礼。来了这么久了,我这做主子的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吧。顺带着将面具蜡模事送去,我之前可打听清楚了,除了万宝斋,松江城里没有其他店面做得出来那么精细的东西。”杨思辰说道。 紫绢嘟起嘴说道:“少爷您偏心,都是一样的丫鬟,奴婢都跟您半年了,也没见您送多少东西给奴婢,怎么翠如她们一来就有礼物?” 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这会儿就开始拈酸吃醋了,以丫鬟的身份拿着姨娘的月例,在府上也算是独一份了,你竟然还不知足!翠如她们几人我可没收房的打算,这会儿就得给她们攒嫁妆了。从我房里出去的丫头,说什么我也得给个千儿八百的吧。” 紫绢颇为感慨地说道:“少爷您真是慈悲性子,奴婢之前听说松江府别家府上的一等丫鬟出嫁主子最多给个百十两银子就顶天了,遇上吝啬的随便给上些东西就算完事了。” 杨思辰说道:“这是祖父祖母定下的规矩,我这做孙子的自是要遵循的。” 紫绢点点头问道:“少爷,奴婢带着翠如她们去万宝斋,那少爷您呢?” 杨思辰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毕竟上次是穿女装去的,那些掌柜伙计应该还记得你的模样,这次被人认出来可不好。” 紫绢坏笑道:“那很简单啊,少爷您再穿上裙衫不就行了吗?反正在松江府这地界上活过五年的人都知道,杨家的大少爷以前是当小姐养的,这会儿您就是穿裙衫出去,人家就算是认出来是少爷您也不会太诧异的,况且少爷您长相俊秀,扮成女子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杨思辰拉下脸威胁道:“紫绢,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欺负你?” ………… 杨思辰和几个小丫头坐上马车出了府,径直朝万宝斋方向去了。 等下了马车,几个小丫头先跟着杨思辰去了万宝斋斜对门的茶馆,杨思辰在二楼挑了个临街的雅间坐下叫上一盏碧螺春,又点了些茶点,才对几个小丫头说道:“出来之前我已经和忠伯说好了,午时初刻赶到西门附近的醉仙居,吃了饭之后就去杨家船厂。现在是辰时末刻,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去挑东西吧,这次由你们紫绢师叔付账。”说罢便端起茶喝了起来。 紫绢有些不满地说道:“少爷您又欺负人了,这次是您提出要给翠如师侄她们送见面礼的,怎么成了我付账呢?” 杨思辰从袖袋里摸出一叠银票抽出两张递给紫绢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当真一点亏也不肯吃,这是二百两的银票,拿着赶紧从本少爷眼前消失。” 紫绢一把抢过银票朝杨思辰做出一副狗腿的模样,讪笑道:“是,少爷我这就消失。”说完便领着翠如她们朝雅间外走去。 杨思辰见紫绢那副模样,轻咳一声道:“咳,紫绢呐,你今后可得多注意些了。在翠如她们面前你好歹也是长辈,可别把师侄们带坏了。” 紫绢听后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杨思辰一眼方才离去,翠如几人既想笑又不敢笑,憋了个满脸通红,只好低着头跟着紫绢出了雅间。 杨思辰见紫绢瞪了自己一眼,笑了笑并没有介意,扭头朝窗外看去,由于紫绢在翠如几人面前坚持以长辈的身份行事,所以今日出门并没有穿着一般丫鬟穿的短衫及地裙,而是穿了一件月牙白斜襟长袖衫,外面则套了一件淡粉色比甲,配上下身的湖蓝色马面裙,整个人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过手里提着一柄近两尺长的直刀却大煞风景。 正当杨思辰欣赏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之时,忽然注意到一群人从万宝斋正门走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身后则紧跟着两个二十出头的丫鬟,接着还有两个婆子坠在最后。对于这个女孩,杨思辰也是很熟悉的,她是杨思辰的小姑――杨兴珂。去年杨思辰大病初愈之时曾经带着人过来看过杨思辰几回,那时杨思辰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没敢和她又太深入的接触。 杨兴珂虽然按辈分算是杨思辰的姑姑,但是早在她祖父那一辈就已经同杨老太爷这一支没多少关系了,到了杨老爷和她这一辈,早已是五服之外了,所以当年杨家被炒,也没有波及到他们那里。这杨兴珂在他们兄妹三人中间排行老小,她父亲也算是晚年得女,上面两个兄长均比她大十来岁,全家上下对她非常宠爱。可是这杨兴珂却是个福薄的人,十五岁那年正准备嫁人,可谁知一个老道却说她阴气过重,克夫克子。结果还真应了,不久之后那未婚夫家的老祖父就去世了,未婚夫自是要守孝三年,这桩婚事只能搁置下来了。谁知才过了两年,她那位未婚夫就得了急病死了。杨兴珂的父亲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嫁过去守活寡,于是提出解除婚约。那未婚夫家本来也同意了的,可后来族里的老人却以不合礼制反对解除婚约,于是双方一直闹到了华亭县令面前,结果华亭县令问明那未婚夫家之前并没有送出聘礼后立马快刀斩乱麻,惊堂木一拍,当场解除了双方的婚约。 事后杨兴珂也没有心情想再嫁了,她父母也不好强逼,所以到现在还是独身,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至于杨兴珂身后的两个大龄丫鬟,杨思辰倒也知道一些的,那个矮胖的是菱豆,稍微高挑点的则是香芹,香芹是打小就跟在杨兴珂身边的丫头,菱豆则是杨兴珂最近才调到她身边的管事丫头,不过听说不是杨家的人,具体什么来头杨思辰也不清楚。 杨兴珂由于没有再嫁人的打算,所以对所谓的“闺誉”看得很淡,索性每次出门逛店都不走后门,而是和男子一样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出。 杨兴珂正准备上马车离开,忽然身后一个女子窜出来喊道:“小姐,你等等!奴家有事要同小姐商议……” 杨思辰循声看去,发现那女子大概二十出头,中等身材,上身穿了一件大红绣金牡丹对襟衫,下身穿了一条湖绿色的马面裙,头发高高盘起上面还插了几支鎏金的发簪,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艳丽,不过总有那么一丝风尘味。 “咦?这不是柳绿楼的宜纱姑娘吗?”路人甲惊奇道。 “还真是她,一年以前记得萧公子为她赎了身,并且将她收进了房中。怎么这会儿让她独自一人跑出来了?”路人乙疑惑道。 从路边众人的对话中杨思辰得知那女子名叫宜纱,是附近一家二流妓院以前的头牌,不知道使了何种手段被松江本地卫所的萧百户的小儿子看中花钱为其赎了身,并且打算娶她为妻。但是这宜纱毕竟是娼妓出身,萧家二老自是不同意她做自家正经的儿媳妇。萧公子无奈,只好以贵妾之礼抬她进了门。 萧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世袭军户,从英宗朝开始承袭百户已经有五六代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家庭,家风也算严谨。萧百户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庶出的兄长。兄弟俩一个承了祖上的职位,另一个则悉心经营家业,几年下确实来积攒下来了不小的家产,在松江府这地界上倒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 杨兴珂虽然听到了身后的叫喊,却头也不回地朝万宝斋走去,显然不想理睬宜纱。 菱豆和香芹却忍不住回头,就看见宜纱气势汹汹地朝她们冲了过来。 两个丫鬟心下惊呼不好,可没等她俩反应过来宜纱已推她们推开,猛地抓住了杨兴珂的手朝一旁拽,说道:“你跟我来……” 杨兴珂听到身后的惊呼回头已晚,宜纱已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没等她回过神来,已被宜纱拽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几步。 香芹反应比菱豆快。她疾步快了过去,抓住宜纱的头发就大声嚷道:“宜纱,快放手!你要干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曾家把你哥哥解出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宜纱被赎身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兄长,在曾家干长工。此人非常势利,嫌弃宜纱做过妓女,对她自是一向没好脸色。宜纱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一直避而不见。 宜纱被香芹抓得生痛,不由放了杨兴珂,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发,嘴上却不饶人道:“你个小泼妇……” 香芹听着,不停地扯她的头发:“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变成秃子!” 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揉了揉被宜纱抓痛了的胳膊,杨兴珂抬眼看见两人的样子不像话,又见菱豆跑了过来,忙对香芹道:“菱豆过来了!” 香芹听了,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宜纱:“你个下三滥的……我今天是打狗看主人……” 宜纱也听到了杨兴珂的警告,揉着头狠狠地瞪着香芹,虽然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却也忌惮着菱豆不敢再动手。 “萧姨娘,”赶过来的菱豆脸色很不好看,“小姐可是我们大少奶奶请来的贵客。你这样不懂规矩,小心大少奶奶生气!” 宜纱有些讪讪地对菱豆露出了一勉强的笑容:“菱豆妹妹,没事,没事,我和小姐是熟人,大家闹着玩的……” 杨兴珂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带讥讽地撇了宜纱一眼,对香芹颔首:“我们走!” 菱豆看见杨兴珂发怒,忙笑着给杨兴珂陪不是。 “萧姨娘的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又对宜纱使了一眼色。 平常这种情况下,宜纱都会乖巧地向人道歉,然后她再说上几句奉承话,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这次宜纱却不同往日。 听了菱豆的话,她不仅没有道歉,反而上前拉了拉杨兴珂的衣袖,楚楚可怜地望着杨兴珂道:“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您抬下贵手,救救我家公子……” 杨兴珂望着她那双秋水般缠绵的大眼睛,心里突然变得很是浮躁,脸上就有了几分冷冽。 “萧公子有父有母,就算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宜纱出面来相求吧……”香芹看着杨兴珂面色不虞,又想了些,沉着脸上前一步,狠狠推开宜纱,奚落道:“萧姨娘的话好生让人不解……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和你相熟了?救不救萧公子,什么时候是你宜纱说了算?” 宜纱被香芹一推,趔趄着退了几步,一个不稳,竟然就趴坐在了地上。 杨兴珂一怔。她没有想到宜纱会被香芹推搡在地上。虽然不喜欢宜纱,但杨兴珂却也不是不留余地的人……她忙低声吩咐香芹:“算了!我们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去把人扶起来――我们早点回去!” 香芹就有些不情愿地朝着宜纱伸出手去,有些不屑地说道:“快起来吧!免得说我们欺负了你!” 宜纱抬起头来,目光从杨兴珂神色冷峻的脸上慢慢挪到香芹伸出来的手臂上,又一点点地望向香芹面带轻蔑的脸,然后落到了香芹抱在怀里的红漆描金匣子。 她面带不屑,冷冷地望着杨兴珂说道:“我不要你们假惺惺!我问你,那匣子里面是不是大老爷的五千两银票?” 杨兴珂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就更凛冽。 菱豆见状上前去拉宜纱说道:“你快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宜纱却甩开了菱豆的手,目光森森地望着杨兴珂,说道:“你是不是接了大老爷的五千两银子?” 这还没有轮到你宜纱当家呢?要是哪天真让你当了家,我到萧家来,岂不是连口水都没得喝了……杨兴珂不屑地笑道:“萧姨娘,‘是’与‘不是’,你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去问大少奶奶才是……” 宜纱望着杨兴珂居高临下的表情,往事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掠过,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她不受控制地朝杨兴珂扑过去,嘴里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们少爷真是瞎了眼……给你买小丫鬟,给你买貂皮披风……” 香芹在宜纱望着杨兴珂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几分警惕,所以当宜纱把菱豆的手甩开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宜纱想抢她手里的银票……香芹机敏地拉着杨兴珂就往外跑。 可杨兴珂却像被钉子定住了似地,香芹不仅没有把杨兴珂拉动,反而被杨兴珂拽住了。 “你说什么?”杨兴珂满脸的震惊望着宜纱,“什么买丫鬟?什么买貂皮披风……” 也就在这一问间,宜纱已双手掐住了杨兴珂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杨兴珂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困难,脖子上传来一阵让人窒息的痛。她下意识地掰着宜纱掐着自己的双手。 “来人啊!来人啊!”菱豆一边喊着,一边往万宝斋方向跑。 香芹则大喝一声,拿起匣子就朝宜纱的头砸去。 宜纱痛得直冒冷汗,晃晃头左转右歪地躲着香芹,却无论如何不松手。 “不要脸的!亏我们少爷把你当心肝似的,为了你,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让他颜面尽失……如今大难临头,要你帮个忙,竟然还要收大少爷的钱……凭什么……你和我有什么两样……都是男人不要了的……”宜纱断断续续地骂道。 杨兴珂怔住。被掐得出不了声,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拍打宜纱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香芹见状脸色吓得煞白。也顾不上许多了,用手中的匣子狠狠地朝着宜纱的脑袋砸去。 宜纱身子一震,然后身子向下滑――瘫软在了地上。 得到自由的杨兴珂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香芹上前跪下抱住杨兴珂为她顺着气,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可别吓我……” 杨兴珂扭头看着香芹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火辣辣的痛,又向香芹摇了摇头。 香芹满脸的惶恐:“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杨兴珂推开香芹跑到了宜纱的身边。 “凭什么……”宜纱两眼睁得大大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着,“……你和我有什么两样……都是男人不要了的……” “宜纱……”杨兴珂使劲地喊着她,声音沙哑如老牛,“宜纱,你说什么?什么买丫鬟、买披风的?” 宜纱神色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眼角却滴下了一滴泪。 “小姐,她,她没事吧?”香芹也挤了过来,紧紧挽着杨兴珂的胳膊,神色有些慌张。 杨兴珂呆呆地望着如睡着了般的宜纱,心里却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船准备下水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看到这里心下五味杂陈,小姑的名声本来在松江府这地界上就不算好,现在又闹出了这档子事情,今后可真没法嫁人了…… 杨思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下去同小姑打招呼了。毕竟小姑是长辈,这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小辈能管的。自己无意间看到没什么,挑明了那双方都很尴尬的。 杨兴珂愣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摇摇头小声说道:“香芹,不要理她。我们走!” 香芹替杨兴珂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不等菱豆了?” 杨兴珂冷哼道:“哼!她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货,自打两年前到我身边就没干过好事!这会儿正忙着在她主子跟前邀功呢!等她作甚?”说罢便上了马车。 杨思辰见杨兴珂赌气似的离去了,心下估摸着这中间恐怕另有隐情,不过这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能插手的,索性也没往心里去,就当是看了一场热闹,重新坐下来喝茶。 又过了两刻钟,紫绢带着翠如几人从万宝斋正门出来了,杨思辰并没有问紫绢她们究竟挑了些什么饰物,而是问道:“还有半个时辰,你们还想在街上转转吗?” 紫绢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少爷,我们几个难得出来一回,的确还想转转。” 杨思辰装出一副苦逼的模样说道:“咱就是个命苦的,刚灌了一肚子水就要走,看看,肚子都还在晃荡呢!”说着双手放在腹部,做了个捧腹的动作。 紫绢心知杨思辰又在耍宝了,于是笑道:“少爷,您若是走不了我变让翠如她们找副滑竿抬着您走。四个丫头抬一个半大少爷倒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杨思辰心道:得,别人看得惯我可不行,我好歹心理上二十好几的人了,让四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抬着,良心上多少也有点不安呐,于是站起来在紫绢额头上狠狠地弹了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知道她们会功夫,这些事难不住她们。可是看看她们细胳膊细腿的,旁人看了还以为她们犯了什么错我惩罚她们呢!”说完便搁下一小锭银子走了出去。 紫绢捂着脑袋朝杨思辰看去,发觉杨思辰压根没理会自己,不由得有些幽怨,心道:这死没良心的脾气越来越难琢磨了,喜怒无常、欺下迎上、荒淫好色……本姑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他? …………… 由于昨天下了一场雨,将路面浸得有些软了,所以下午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杨思辰才带着人赶到杨家船厂。由于正赶上船厂收工的时候,杨思辰知道王大海正在忙着验工,所以特地吩咐不用让王大海过来迎接了,待演完工直接去杨思辰住的小院吃饭就是了。 过了半个时辰,王大海和于屯来到了杨思辰暂住的小院,杨思辰也早有准备,立马吩咐翠如和翠妍将中午从醉仙居带来的冷盘摆出来,之后又拿出一小坛黄酒,最后才说道:“王伯,于伯,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俩,我知道你们喜欢喝黄酒,所以特地带了一坛子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只喝酒不谈船的事。” 王大海和于屯听后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王大海笑着说道:“多谢少爷。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俩也就不再矫情了。” 杨思辰单手揭开坛子上的泥封,给王大海和于屯倒上酒,之后又给自己倒了小半碗,方才说道:“我刚收了几个丫头,其中两个厨艺还说得过去,今天让她俩下厨做几道河鲜。待会儿请二位尝尝。” “那咱们可得好好尝尝了,这河鲜配黄酒可算是一桩绝配!”于屯笑着说道。 王大海没有接话,夹了一筷子菜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于屯,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赶紧吃菜!少爷难得请咱吃一顿,咱可得给些面子。” 杨思辰听后莞尔一笑,心知王大海这是在开玩笑,于是也放开了,说道:“于伯,这天底下什么东西都能吃,唯独一样东西吃不得。” 于屯抿了口酒,咂咂嘴道:“嗯,四十年的嘉兴醉里红,喝起来味道十分独特,而且不易上头。对了,少爷,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亏!”杨思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吊了一会儿于屯方才说出来一个字。 “呃~哈哈哈……确实是。”于屯先是一愣,然后立马笑了起来。 王大海端起酒碗和杨思辰碰了一下,说道:“在这一点上,少爷您可真是得了老太爷的真转,以前在海上,老太爷就是个从不吃亏的人。” ………… 第二天早晨,杨思辰迷迷糊糊地醒来,发觉身侧的紫绢依旧睡得死沉,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了。昨晚上那黄酒味道确实不错,自己也就多喝了二两,可不想醉里红确如其名,后劲确实不小,借着酒兴昨晚上自己可没少折腾紫绢,虽然说胯下戴着那东西做不了事情,可摸乳窥阴之事还是让小丫头吃不消。 杨思辰刚刚坐起来,翠如和翠妍便推门进来了。杨思辰见状小声说道:“让紫绢再睡会儿吧,昨晚她累坏了。另外,今天你们也歇着吧,这儿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用不着你们。” 翠如和翠妍听后脸色微微泛红,点点头服侍着杨思辰穿好衣裳。 过了半个多时辰,杨思辰从小院里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立马迎了上来,行礼之后说道:“少爷,王管事让小的在这里等候少爷您,说是让小的领着少爷去船坞那边,王管事在那里等着的。船已经建了七成,可以下水了。” 杨思辰没再多问,点点头说道:“那你带路吧。” 那少年带着杨思辰走了大概一刻钟,杨思辰便看到了那龙门吊,紧接着又看见了一条快要完工的大船。杨思辰并没有细看,而是径直朝船坞一旁的棚子走去,王大海和于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待杨思辰走进去,王大海立马说道:“少爷,这会儿将您叫来就是想让您看看这条船的是否还有疏漏的地方。” 杨思辰仰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船问道:“我看这船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多久才能下水?” 王大海说道:“这船大体上已经完成了,再检查一遍没什么疏漏就可以下水出坞了。不过由于这船超过了一千五百料,只能下水之后再装帆了,真正出海还得五六天。” 于屯也解释道:“少爷,这船越大,越不好拖,出坞就越难,再者,船越大,吃水越深,船坞的深度有限。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将一些不重要的部分搁置下来,待下水之后再安装。” 杨思辰仰起脸看了看这个四十多米长,十几米高的大家伙,问道:“这船比我之前估计的要大上不少,其间有什么变故吗?” “少爷,这是我和于屯商议后改的,”王大海有些为难地说道“若是完全按您之前给的图纸造的话船舷太低矮了,下层不好布置,所以我们俩就把船体略微加高,船自是大了些。”。 杨思辰听完讪笑道:“多谢王伯你们了,这是我考虑不周,那现在这船多大?” 于屯说道:“这船现在是按照一千七百料的大小建的,长十五丈,宽两丈八尺,吃水一丈一尺,可以装两千五百石的货物。” 杨思辰听罢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石是一百二十斤,大概是七十公斤,两千五百石就是一百七十多吨,五百五十吨的排水量,倒也合适。于是点点头说道:“这船比之前的那两艘好得多,和我之前估计的没太大出入。半个月从松江跑到长崎问题不大。” “不知道这船能不能经得起风浪。”于屯有些担心说道。 “于伯,您就放心吧。”杨思辰赶紧保证道。“之前那两艘船不是好好的嘛。这艘船相信也不会出问题的。” 王大海摇摇头说道:“这可不好说,少爷您也清楚,两桅船和三桅船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单单是龙骨就多了两根,其间还有不少肋板,这可比之前的那两艘船复杂得多。况且之前那两艘船没考虑载货,龙骨肋板都是怎么结实怎么来的。”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王伯,这些我清楚,咱杨家之前修理过西洋的战船,建造类似的船应该不难的啊,毕竟内部结构事先你们都清楚的。” “确实不难,只要按照少爷您给的图纸建造就行了。可毕竟是头一回造这种大船,咱几个谁心里都没底呀!幸好老太爷是有远见的,先造了一艘小的,要不然……”王大海抱怨道。 “王伯、于伯,你们俩造了大半辈子的船,还有没底都是?”杨思辰有些不信。 于屯正准备说话,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跑过来说道:“王管事,船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疏漏,可以往船坞里注水了。” 王大海和于屯又下到船坞底下围着船走了一圈,方才点点头同意注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杨思辰的“抗日战争”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跟着王大海他们一起下到船坞底下,这才感觉到这个船坞确实不小,长宽和之前变化不大,可是深度却达到了接近五米,一旦打开坞门,水深可以达到四米五左右,一千吨级的尖底海船可以直接浮起来,就是排水时不怎么方便,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抽水机,周围只安置了十几部大水车,要排水时只能让人踩水车了,一个小时一部水车能排个三方水就算不错的了,至于离心泵,就凭这个时代的金属加工水平,做出来转不了几个小时就得玩完。 杨思辰转了一圈,大致将这个扩建后的船坞看了一遍,心道:一个多月挖掉接近五千方的泥土,再铺上三千平米的青砖,其中工作量可不小。杨家船厂一共就一百五十多人,再加上之前招募的一百六十多个民工,至少也得花一个多月才能干完。 杨思辰重新从船坞底下爬上来,朝坞门处走去,当真正看到坞门时,杨思辰明显愣住了——双层蚌壳式坞门!之前杨思辰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王大海他们居然弄成了!两个坞门之间间隔只有一米,内坞门要比外坞门窄上半米,两个坞门之间还设置了两套抽水用的水车,这么一来就保证了在坞门关闭的情况下船坞内不会进水,船坞内的工作条件得到了改善。另外,双层坞门在注水时更加平缓,在建船只的安全性得到了更好的保障。 伴随着双层坞门中的外坞门开启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江水流入内外坞门之间的间隔中,然后缓缓流进了船坞里。 杨思辰看了看水的流速,估摸着完全注满整个船坞得有个五个小时,其间自己什么事情都帮不上。于是索性在棚子里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来看着王大海指挥着一百来号人来来回回不停地忙碌。 “若不是这个双层坞门,这条船三天前就可以出海了。不过还是少爷的主意好,以前开坞注水,都是大海在上面带着人拉着纤绳,我则带人下去顶着船身。现在好了,水缓了,只要拉着纤绳就可以把船控制住了。”于屯站在杨思辰身边感慨道。 “于伯,照您这么说以前船坞里的那些坎子是船下水时你们站的地方?”杨思辰扭头好奇地问道。 于屯扬扬眉说道:“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下去水暖和倒也没什么,可是一旦过了九月水转凉了,那时候在水里站上一两个时辰整条腿都会被冻僵,有时候两三天才能恢复过来。” 听于屯这么一说,杨思辰立马明白过来王大海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将双层坞门赶出来,入冬之后长江的水温也就五六度,人在水里待上个五六分钟还没什么,但是待久了肯定受不了,如果长年累月如此的话老了之后患风湿那是肯定的。 杨思辰看着船坞里的水不断地上涨,估摸着再过个一个多小时船就可以出坞了。于是和在一旁歇着的于屯聊了起来:“于伯,这船坞注满了水之后怎么排水?若是单单靠那十几部水车抽水的话岂不是要忙活二十来天?” “那是,以前几乎可以说是两月造船一月抽水,开一次坞就得花上一个月来抽水。这次船坞扩建我和你王伯为这事情伤透了脑筋,船坞大了至少两倍,若是不解决排水的难题的话抽水用的时间比造船的时间还长。最后还是老太爷亲自出面,和李知府商议,咱杨家出一万八千两银子,由李知府出面以以工代赈的名义组织人手修了一条长九里半,宽半丈,深一丈一尺的暗渠,这条暗渠直接通到海边。目前已经挖好了五里多了。待六月底这条暗渠修成,船坞排水就简单多了。据你王伯估计,仅仅要一天多就可以排去大部分水,完全将船坞清理出来也仅仅需要五天的时间。” 杨思辰听完之后感慨道:“还是祖父有魄力啊。近两万两银子,说拿就拿了。” “确实。”于屯笑着说道,“况且少爷您之前不是说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李知府对此也十分上心,不到半个月就让人调集了一千多流民开工了。” 杨思辰心下算了一下:照于屯的说法,作业土方数大概是三万方,一千个人一天挖三百方需要近四个月,算上物料费伙食费工具费技术咨询费等等费用,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两,剩下的一万五千两基本上都进了知府衙门的小金库了,难怪李知府会上心。不过这事情自己在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杨思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了,于伯,这条船上你们打算配备武器吗?” “武器一定有!”于屯十分肯定地说道,“打算装七门没良心炮,桅杆上的瞭望台上还可以安置火箭弹发射筒。由于海上不太平,加上咱杨家的仇家不少,所以咱杨家所有的海船上都配备了千雷子炮鸟铳之类的火器。一般的海匪倒也不敢打咱杨家的船的主意。” 杨思辰没想到自家的海船上竟然有火器,不过从杨老太爷和王大海他们对没良心炮和火箭弹的态度来看,杨思辰估计船上的火器威力不咋地,而且数量也非常有限。 果不其然,于屯见杨思辰露出一副探究的神情之后接着说道:“朝廷有规定,每艘两千料的船上只能装七门千雷子炮配二十支鸟铳,千雷子炮一门起码有近千斤重,几乎没法移动,一次只能打出去二斤多铅弹,而且只能对付三十丈以内的人马,打出去的铁球弹甚至打不穿一百丈开外的半尺厚的肋板。至于鸟铳,数量太少了,一旦对方贴上来起不到什么作用。” 杨思辰心里一阵了然:二十支鸟铳按照十九世纪早期西欧标准的三段射击,每次只有六支开火,压根儿形不成压制火力,一旦被靠帮那就是放完一轮枪就是肉搏战。至于千雷子炮,在船上压根儿没法调整指向,对方靠帮时完全可以避开其射界。 “可是没良心炮就不一样了。”于屯接着说道,“没良心炮一共才两百斤不到,可以很方便地改变方向,一次就可以打出去近十一斤铅弹,虽然只能打十五丈,但是这么多铅弹在十丈的距离上足以干掉方圆五丈之内的所有人马了。只要三门炮齐射,对方甲板上几乎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 六天后,王大海和夏忠找到杨思辰,说是船已经试航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要去应天下关码头拉一批生丝,问杨思辰愿不愿意一起去。杨思辰二话不说立马带着五个小丫头跟着王大海和夏忠走了。 自松江码头登船,放眼长江,极目远眺,烟波浩渺,令人心旷神怡;俯身下看,江水清澈的可以见到下面游的欢快的鱼儿,悠闲自得。 在后世,这长江是江水浑浊,污染严重,迎面而来不是清新的水气,而是呛鼻子的那种腥味…… 人类进步的代价就是毁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正不知道这种进步是对还是错,是人类亲手建造自己坟墓,还是地球本身就是一个埋葬文明的坟墓…… 自己真的要将这个拥有四千余年文明的东方大国带入工业时代吗? 杨思辰迎风站立在船舷边上,心中有些疑惑。 “少爷,您会一直对我好吗?”杨思辰耳边忽然传来了紫绢的声音。 杨思辰扭头看去,紫绢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杨思辰知道,这丫头从小习武练功,习那九阴神功每日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必然会有一种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害怕失去的不能再拥有,拥有的又怕会失去,杨思辰很理解紫绢这种心态,于是回身将紫绢抱到与自己正对面,很认真的对她道:“虽然今后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但你跟我有半年多了,还不了解我吗?我虽然是个浑人,但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做不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情来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紫绢被杨思辰按住双肩,猝不及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杨思辰对视了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有些泛红,小声道:“少爷,我信!” …… 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人来破坏,正当杨思辰与紫绡准备进行下一步情感交流的时候,煞风景的事情出现了,杨思辰等人的坐船后面居然掉了一个尾巴。 “少爷,我在船尾发现一条大船似乎在跟踪我们,距离我们大约只有一里远,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船好像不是我们大明常见的船,上面的人虽然都是我大明的装饰,但是他们的随身的兵刃却是倭人所制的倭刀,属下估计他们是来我大明的倭商之类的。”夏忠禀告道。 “既然是这样,忠伯您接管指挥。”杨思辰隐约觉得有事情要找上门,在他的眼里,倭人没一个好东西,吩咐道,“另外,可以下令船上的人,除了船工和水手,所有人全部进舱,随时待命接战。”船上的水手都是从别的海船上调来的,都有一定的功夫底子,加上夏忠这位顶尖高手,除非遇上大批军队,否则自保的力量还是很充裕的。 紫绢坚持要跟杨思辰一起待在外面,考虑她一身武艺,自保问题不大,杨思辰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同意了,刚布置好一切,杨思辰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那艘载着倭人的大船正全速划桨朝自家的船开进。 船越靠近,杨思辰看到那艘船上的情景就越是清晰,当他看到那些倭人外面穿着大明朝的服饰,敞开胸怀的里面却是黑色的和服,再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船头那为首之人阴鸷的眼神,他蓦然大惊,这绝对不是倭人的什么商旅,他们是海盗,是倭寇。 杨思辰急切的对夏忠说道:“忠伯,快下令,准备战斗,跟着我们的不是什么倭人的商旅,他们是海盗,是倭寇!”这艘船为了节约成本,并没有安装浆,江上的风并没有海上那么强劲,船速自然是快不到哪儿去。 夏忠一听也是一惊,已经来不及去了解这船倭寇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江水道上的原因了,忙组织人马准备迎战,夏忠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杨老太爷的亲兵头子,转瞬间就将船上的防御体系布置好了,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混乱,看着夏忠指挥若定,冷静布防,换作是自己一定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构建好防御体系,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妈的,这些倭寇也太嚣张了,居然跑到咱们长江里打劫来了,简直就是视我大明朝无人嘛!”船上的水手们一听到这个消息,个个义愤填膺,双目喷出怒火,破口大骂,纷纷将自己防身的武器掏出来,与杨思辰的人一起准备杀倭寇。 明朝后期闭关锁国,如今的大明朝的水师只是当官的欺负老百姓的工具,早已名存实亡了,一见到倭寇,便四散逃亡,还不如普通百姓英勇呢。虽然戚继光在江南的那几年打得倭寇哭爹喊娘,不敢再轻易大摇大摆地上岸抢劫,但是倭寇们依旧活跃在沿海一带,加上戚继光已经去世接近三十年了,倭寇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沿海打渔的百姓自然是深受其苦,对倭寇更加是仇深似海,杨思辰船上大半水手就是从沿海招募过来的,他们被倭寇逼的走投无路,只好到更远的大海上来混口饭吃,一听说是倭寇,五尺高的汉子当场就有人留下泪来,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杨思辰在后世也算是个小小的“愤青”,有强烈的仇日情绪,今天算是撞上了,算这船倭寇倒霉,悄悄对夏忠道:“待会儿,倭寇的船只要进入我们钢弩的射程范围内,不要管什么先礼后兵,先下手为强,他们的船看上去比我们大,人应该比我们多,硬碰起来我们会吃亏的,我们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未战先死一半,有一条,不准用火箭弹,这条船虽然不适合远航,但拿去做人情还是可以的,本少爷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自家的东西可要爱惜一些!倘若弄坏了,将来卖相不好,就是送人本少爷面上也无光彩。” 夏忠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心道:这人家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自家的呢?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时间让夏忠讨论这个问题,忙点头下去传达命令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杨思辰的“抗日战争”(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小泉君,你看那艘船多漂亮,我可从来没见过的,再看看船上的那位美丽的小姐,在我们日本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太郎的眼光不错,等我享受半个月,这个女的就送给你了。这船看上去刚下水没多久,确实是条好船!”小泉一平已经完全被站在船上一身戎装的紫绡绝美风姿迷住了,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舍得送给别人呢,只不过说来鼓励一下手下为自己拼命罢了。 宫本太郎谄媚的笑道:“小泉君客气了,太郎我可没这个本事降服这匹胭脂马,您看她后背上的那两把刀,只有您才有这个本事拥有这样的女人!” “吆西,太郎太谦虚了,胭脂马?”小泉一平大笑起来道,“太郎你对明国文化很有研究嘛,胭脂马这个比喻相当的不错!” “不敢,这都是跟随小泉君后面学的!”宫本太郎又拍了一记道。 小泉一平听了之后很是舒服,道:“船上不可能就这么一个女子,这样吧,等我们上了船,除了这个,其他的任你挑选!” “哦,那就多谢小泉……”宫本太郎那个“君”字还没有出口,一支铁箭已经穿过他的喉咙,附带的力道一下子就让他钉在船头的甲板上,这畜生紧紧的抓住箭杆,舌头伸出口外,眼珠子凸出,双腿只蹬了三下就咽气了,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什么美女了。 小泉一平吓的亡魂直冒,这一箭要是对准自己喉咙射的话,那么被钉在甲板上就是他了,紧接着是一阵箭雨,甲板上毫无防备的倭寇一下子就倒下一大片,小泉一平不愧是倭寇的首领,抓起死透了的宫本太郎挡在前面,往船舱里面撤进去,没死的倭寇也有样学样的抓起死去同伴的尸体当挡箭牌,撤进了船舱。 射死宫本太郎的那一箭是夏忠发出的,理由是他张的实在是太猥琐了。 先发制人,先胜一场,看着倭寇在甲板上抱头鼠窜的样子,丢下数十具尸体,船上的士气顿时高昂起来,杨思辰心道:军心可用。 但是这样一来,倭寇们都躲进了船舱,剩下的倭寇也支起来牛皮大盾,为操船的水手挡住了箭雨,而且在人数上他们还是占优势,除非用火攻,否则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就像一只老虎捉到了一只乌龟,乌龟把头和脚都缩进龟壳里面,让老虎无从下嘴,杨思辰想要那条大船,这么多倭寇,这么大的一条船,居然深入长江水道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船上必定抢劫了不菲的财物,可不能便宜了这滚滚长江,这就是杨思辰不愿意用火箭弹的原因。 小泉一平恨的牙齿直痒痒,他这一路抢劫可是大有所获,船上的珠宝黄金白银够他过下半辈子了,一时**心起,想来一个财色兼收,他看杨思辰的船比他小,紫绡实在是美艳动人,加上副手宫本太郎在一旁不停的怂恿,于是就驾船跟了上来,在他看来,明人都是不堪一起的懦夫,说不定还会主动显出美人和财宝呢,哪知道人家不但不怕他们,而且先一步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他这一路过来,下手可从来没有留过活口,明国的朝廷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明朝的水师的能力他见过,遇到他们避之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进攻呢,所以他断定他们遇到的不是明朝的军队,他遇到的应该是跟自己国内的一方豪强式的人物。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对面倭寇的大船居然没有一丝动静,杨思辰心道,这些倭寇残忍好杀,死了这么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就这么跟自己耗着,眼看天色将晚,不宜久拖,要速战速决。 “少爷,您快看,水下面!”紫绢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水面惊骇道。 不好!杨思辰和夏忠暗道,杨思辰是根本没指挥过打仗,夏忠以前是杨老太爷的亲兵头子,虽然参加过不少水战,但是都是照令行事,对水战是一知半解,二人都没想到还有水下作战这一点,倭寇横行于海上,水性自是高强,可杨思辰这条船上可以有一小半是旱鸭子,包括杨思辰本人,倭寇显然是想派人从水下凿船,幸亏紫绢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杨思辰赶紧喊道:“扔小号的炸药包!扔远点,别炸着咱自个儿的船!大号的别扔,本少爷可不想掉到江里去喂王八!!” 周围的水手听罢“轰”地一声全笑了,嘻嘻哈哈地从甲板上掂起炸药包,点燃引线后奋力扔入江里。几个炸药包扔下去连炸带震,干掉了大半水鬼,剩下的被炸得眼冒金星,找不到北,但凡浮出水面的都被水手们用钢弩射死,只有少数几人游得慢而侥幸逃回去。 看着江面上浮起的千奇百怪的人体碎块,还有那残缺不全插着箭的死尸,加上浓重的血腥味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这些让船上没有见过红的水手当场趴在船边吐了起来,紫绡也是脸色苍白,紧紧的依偎在杨思辰的怀里,两只手很是僵硬,看起来她应该第一次面对这么血腥的场景,显然是被吓坏了。杨思辰虽然在后世看了不少血腥的战争片,但真正面对着这血腥的场景时,胃里还是一阵痉挛,杨思辰硬忍着没吐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夏忠,发现夏忠却是面色如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嫩了点! 小泉一平没想到杨思辰船上会有火药,而且会用这一招,很是惊讶。过了一会儿,看着几名幸存游回来的水鬼,小泉一平脸色铁青,差点没拔出刀来将这些人活劈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船迅速掉头,往杨思辰这条船撞过来。 杨思辰见状心中冷笑道:想撞我?也不看看老子这飞剪式帆船究竟是性能如何?回头对夏忠说道:“告诉水手们,在家门口被倭寇欺负,我杨思辰咽不下这口气!是男人就拿出本事来,把对方干掉!火箭弹不许用,没良心炮准备霰弹,靠上去轰他娘的!控制好距离,尽量用霰弹炸露头的倭寇,争取在接舷战前尽可能多的消耗倭寇的人手!” 伴随着船上的水手一阵怪叫,三桅帆船开始转向。小泉一平惊讶地发现这艘一千五百多料的大船竟然比那些三五百料的渔船还要灵活。这艘船仅仅跑了三个船长就完成了转向,避开了自己船的冲撞。 接着小泉一平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对面那艘船的侧舷上有人正在往一个奇怪的高木桶里装火药,然后把一个封好的大铁皮桶塞进那奇怪的木桶。后面的人开始调整木桶的朝向,把桶口对准自己的船…… 小泉一平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仍然感觉到危险,本能地扑倒在甲板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震得他五脏六腑生痛,之后一阵罡风刮的自己背上跟刀割似的! 当小泉一平从甲板上爬起来,看到的景象令他不敢置信:甲板上到处是人体的各种碎片,但凡站着的人都被黄豆大的铅弹打得千疮百孔,有些离炮口近的更是被吹飞到江里!至于牛皮大盾,则完全没了踪影。 恐惧,非常恐惧,小泉一平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武器能一下子将如此多的铅弹打出去。别说船上甲板上面这八十来号人,就是千军万马,也禁不起这种耗法,只要保持好这种若影若离的距离,对方船上的那些大圆桶里打出来的铅弹也能让自己的手下流尽了血!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撤!!” 可惜身边没有人回应,小泉一平这才发现离自己最近的活人居然在三丈开外,而且还是少了一条胳膊的疯子。于是小泉一平咬咬牙,不得不弓着腰溜回船舱里找人来操船。 不得不说,犯了个十分严重的错误――明知道人在露天甲板上会被没良心炮打出的铅弹无差别地杀伤,还往甲板上派人――这等于实在给人家送菜。要知道他自己的船可是带浆的,就是风帆全部被打烂,也可以依靠划桨摆脱杨思辰的船。 杨思辰对没良心炮的杀伤力非常满意――这一次三门炮齐射招呼过去至少干掉了甲板上三分之二的倭寇,另外还打断了不少帆索。这船是别想跑了,不过躲在甲板下面的人还是不少,而且船速并没有减慢多少,现在就靠上去打接舷战自己这边占不到多少便宜。于是命令道:“瞄准桅杆往船上打一个大号的炸药包,争取一炮把桅杆轰倒一根!” 炮手听到杨思辰的话,怪叫着说道:“好叻!大号炸药包!送他们去见天照大婶子!” 其他人听到炮手的怪叫,“轰”的一声全笑开了,夏忠也在一旁咧着嘴。 杨思辰趁着这个机会拉住旁边的一个水手吩咐道:“去找些胡椒面,用麻袋包好,再塞进去一个小号的炸药包,待会儿靠帮之前你爬到桅杆上投到对方船上,呛死这些狗日的!尽量往破洞里边投,那样效果更好。” 那水手听罢眼前一亮,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杨思辰回过头来便看见炮手已经点燃了引线,又回头瞅一眼紫绢见她没什么问题,赶紧堵上耳朵。 小泉一平进了船舱,把船舱里的人赶出去,自己正准备出去指挥操船,刚出船舱便听到一声巨大的闷响,紧接着一个一尺见方的东西冒着烟从天而降,砸到船帆上又反弹到空中,最后顺着另一个船帆滚落到桅杆底下。小泉一平虽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可眼见那东西冒出的烟分明是引线燃烧造成的,登时惊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一个飞身从狭窄的舱口跌到下一层甲板上。刚落地小泉一平就听到一声巨响从头顶上传来,犹如五雷轰顶。紧接着,头顶上两寸多厚的甲板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重重击打了一下似的一下子全散架了,只有四下飞散的碎木头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小泉一平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自己背上猛地锤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好像被从里面搅过似的,胃里一阵痉挛,最后还是忍不住“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东西来。小泉一平定睛一看,顿时骇得面若死灰――血,刚才自己吐出来的居然是血! 那东西威力为何会如此霸道,居然能摧毁一层甲板后再把自己震伤?小泉一平昏过去之前在心底下怎么也想不明白。 杨思辰一眼看去,见炸药包并没有把桅杆炸倒,倒是把甲板炸得木屑横飞,刚刚从船舱里跑出来的倭寇又给杀死不少。心道:这炸药包对桅杆这种坚固的玩意儿破坏力不大――分明扔到桅杆底下了,一声巨响之后桅杆却连毛都没伤着,不过看周围血肉横飞的场景,这炸药包倒是对人杀伤力不小。心下估摸着再打两个炸药包上去连炸带震的,估计剩下的倭寇能拿得起刀的恐怕没几个了,于是马上对夏忠说道:“忠伯,再打两个大号的炸药包上去,吩咐下去不用刻意瞄准了,然后就把船靠上去,准备接舷战!这几个炸药包扔出去估计剩下的倭寇能拿得起刀的恐怕也没几个了。”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对众人大声喊道:“再打两个大号的炸药包!不用刻意瞄准了,就炸人!然后靠上去准备接舷战,无论死活,见了倭寇都给老子朝他狗日的脖子上抹一刀!以防倭寇诈死暴起伤人!!听见没有!!” “哇喔――”船上的水手一阵怪叫,闹哄哄地抽出武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靠帮,扔个大号的山寨版的催泪弹,跳船,搜人,捅刀子,这些水手干得是格外熟练。 一刻钟后,船上的倭寇全部清理干净了。夏忠手下的这些水手只有两个人不留神让倭寇砍了一刀,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夏忠过来给杨思辰禀报道:“少爷,一共找到了三百七十七具尸体,您看怎么处理?” 杨思辰听后胃里一阵泛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怎么办?堆在船舱里把值钱的东西搬到我们船上,只留下兵器和火药,外加少许钱财,派人去水师衙门去一趟,告诉他们,本少爷送他们一场功劳。” 夏忠听得嘴角直抽抽,压根儿就没想到杨思辰会想得这么深,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少爷。”然后转身离开了。 处理掉船上的倭寇,夏忠带着人开始清点船上的财物,好家伙,被没良心炮发射的炸药包震碎的瓷器不算,丝绸布匹,茶叶这些东西也不说了,光金银珠宝就二十箱,还有香料,人参、鹿茸等珍贵的药材,杨思辰和夏忠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些货的价值白银一百二十万两以上!还有少量古玩字画,由于杨思辰身边没个懂行的,也弄不清这些东西的价值。杨思辰将原来船上的水手分出十几人,将这条船开到水师营地附近然后再乘小船回杨家船厂,至于这艘半残废的大木船嘛,还是等着水师提督过来处理吧。又命人将所得财物大部分搬到自家船上,运回松江府,只留下三大箱子银元宝和一些零散的金银珠宝给水师官兵收拾。同时给船上的每个水手发了一百两银子的辛苦钱。 杨思辰正准备回自个儿的舱室继续和紫绢亲热,夏忠却神色严肃地走过来说道:“少爷,有一样东西我做不了主,您还是过来看看吧。” 杨思辰见夏忠神色严肃,心知是遇到了麻烦事儿,也没推辞,扭头对紫绢说道:“回去准备好热水等着本少爷!”然后不等紫绢反应过来就跟着夏忠离开了。 夏忠把杨思辰带到一间舱室里,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然后撬开一只箱子,顿时从里面一丝柔和的光彩从箱子里溢了出来,杨思辰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玉人像。 这玉像与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这对眼珠乃是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玉像所以似极了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玉像头上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 杨思辰不由地有些口干舌燥,压低声音问道:“这也是从那艘船上搬出来的?”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不过由于是我一个人清点箱子,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我估计得值百万两银子以上,所以没列出来。具体怎么办还得所以您拿个主意才是。”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这东西我也不好拿主意,还是先别声张为好。回去后我和您一起去见祖父吧,我估摸着这事情得他老人家拿主意才行。” 夏忠点点头领着杨思辰出了船舱。 “这真他妈的是人无横财不富啊!这次一下子就弄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今后还真应该多打击打击恐怖主义了!也算是为了世界和平吧。”待夏忠离去之后,杨思辰颇为感慨道。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卖身契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夏忠又在船上巡察了一番,方才下令返回松江码头,杨思辰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船舱里,也没有了和紫绢嬉闹的心思。 半日之后,夏忠带着杨思辰回了杨府,立马去见了杨老太爷。夏忠一下船便派人快马加鞭回府将遇上倭寇的事情详细禀报给了杨老太爷,杨老太爷一听缴获了价值一百余万两银子的东西,立马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马上吩咐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码头的库房里,并且派人暗中守护。 杨思辰见到杨老太爷之后杨老太爷立马让杨思辰去郑氏那里“报到”,之后歇几天再来见他。杨思辰也意识到一次缴获价值一百余万两银子的东西非同寻常,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自己之前做主将三大箱子银元宝留在船上确实是欠考虑了。 杨思辰一边往安澜苑走,一边想道:难不成自己还真是所谓的“福薄之人”?一年多来也没出去过几次,却已经出了三次意外了。 “紫绢,你看看我这面相,是不是命中带煞?这些时日我也没出去过几回,为什么竟然三次遇险呢?”杨思辰忽然站住,转身问紫绢。 “少爷,奴婢可不懂那相面之术。”紫绢看着杨思辰说道,“不过文嬷嬷曾经和奴婢提过,说您是男人女相,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人,然而天道至公,及冠之前运道波折甚大,克近乡,不利于本乡行事。” “这也太玄乎了吧……”还没等杨思辰想出点头绪,就看见青苗从安澜苑方向迎了出来,杨思辰赶忙上前问道:“青姨,母亲可否已经知道了?” 青苗先是点点头,然后说道:“少爷,夫人一刻钟前刚从沧海堂回来,目前正在休息,少爷若是方便的话晚上过来陪夫人吃顿饭吧。” 杨思辰听青苗这么一说,有些不知所从了,憋了半天方才说道:“青姨,是祖父让我过去看看母亲的,要不我就在安澜苑内我之前住的小院内歇着,母亲起来之后我再去见母亲。您看这样可行?” 青苗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妥的,于是点点头领着杨思辰和紫绢朝安澜苑去了。 ………… 杨思辰进了屋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哼哼道:“紫绢,我要就寝。” 紫绢轻声应了,上前为杨思辰宽衣解带,很快便为杨思辰收拾妥当了一切。当紫绢为杨思辰盖好被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杨思辰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紫绢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放下纱帐退了出去,却发现青苗正端着一些东西在小院门口等着……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悠悠转醒,觉得口干舌燥,于是支着身子坐起来,打算下床找点水喝。候在外面的翠如听到动静,于是就进来了,见杨思辰已经起身,赶紧上前替杨思辰撩起纱帐。 “给我倒杯水来。”杨思辰小声吩咐道, “是,少爷。”翠如小声应了,将纱帐挂好,随后倒了一小盅水递给了杨思辰。 杨思辰喝了水穿好衣服看了看天色,发觉时辰不早了,于是吩咐翠如出去打听一下郑氏起身没有。还没等翠如应下来,紫绢便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进了屋。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紫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少爷,您这个甩手掌柜做得倒轻松,您一句话就让赵嬷嬷忙了十来天,现在赵嬷嬷我拿着帖子来向您回话,您却把这事情给忘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主子一句话,下人跑断腿。”紫绢有些不满地说道。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这么说荣光的婚事已经安排妥当了?” “是的,少爷。”紫绢点点头说道,“前几日荣光他娘就和赵嬷嬷将荣光的婚事安排妥当了,由于少爷您不在府上,所以一直没给您回报。” 杨思辰接着问道:“荣光可买了宅子?” “买了。就和杨府隔了两条街,是个二进的院子。”紫绢回答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帖子放这儿吧,我自己看。晚饭后将赵嬷嬷请过了,我有些事情要问她。翠如,你现在去看看母亲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我就过去。” ………… 晚上杨思辰陪着郑氏吃完饭,赵嬷嬷便来到了杨思辰屋里,杨思辰之前将紫绢留下的帖子细细看了一遍,心中感慨古时婚礼之繁琐,三书六礼,一样不差地做下来恐怕得花上一个多月,紫绢留下的帖子只是下聘之后的事宜,至于之前的事情,两家人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杨思辰见了赵嬷嬷,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说道:“嬷嬷,这次请您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儿,”杨思辰说完朝身侧的翠妍看了一眼,示意她离开。 翠妍非常伶俐,立马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关严。 赵嬷嬷见状严肃地问道:“少爷,您要向奴婢这儿打听什么?” “嬷嬷,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像荣光和流岚这样的家生子有没有卖身契。”杨思辰压低声音道。 赵嬷嬷听罢一愣,显然没想到杨思辰费了如此周章居然是要问起这个。不过赵嬷嬷之前毕竟是郑氏的贴身丫鬟,心思自然是不差,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杨思辰的意图,于是问道:“少爷,您是不是想问流岚和荣光的卖身契的下落?” 杨思辰也知道赵嬷嬷是个心计过人的人,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点点头说道:“是的。嬷嬷,荣光和流岚都是我的心腹,今后在外面替我做事,难免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顶着个奴仆的身份难免会被人小瞧了。” 赵嬷嬷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少爷您说的是。咱杨家府上的家生子满三岁时就由其父母代其签下卖身契,交到夏管事手上,之后便可以每月领取五十文的饭食钱了。待到了七八岁,管事会根据各人所长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之后怎么样就要看各人的际遇了。” “也就是说荣光和流岚的卖身契由祖父保管着的?”杨思辰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赵嬷嬷点点头说道,“不过就算少爷您将卖身契给了他们俩,他们俩也还得由夏管事陪着去趟华亭县衙门,到知县衙门报备之后才作数。” 杨思辰也想起来了,这个时代奴仆和**一样是贱籍,原则上是不允许擅自改变的,要想脱籍,那必须拿着卖身契同主人一起到官府报备,官府考核之后再发给新的户籍凭证。其间少不了钱权交易。 杨思辰想了想,还是过几天思虑周全后再同杨老太爷提这件事,毕竟据自己所知在杨府还没有先例――青苗是郑氏的陪嫁丫鬟,卖身契在郑氏自己手上。 赵嬷嬷见杨思辰沉默不语,于是说道:“少爷,依奴婢看,这件事还得老太爷做主。不过最近老太爷忙于公事,少爷不妨等几天再去求老太爷。荣光他们俩的婚事还有半个月,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杨思辰也知道杨老太爷正在为自己善后,顾不上这等小事,于是点点头说道:“嬷嬷说的是,这事就先放着吧。” “少爷,其实这件事可能不用您操心的。”赵嬷嬷犹豫道,“之前奴婢曾经听夏管事提过,说老夫人当家时咱杨家的家生子的头一份卖身契有一部分是活契,签下十五年之后若家生子不愿意继续在杨家干活便可作废。至于谁签的是活契夏管事并没有说。” 杨思辰没想到杨家居然这么开明,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诀窍――杨家下人的待遇在松江城里算顶尖的,况且杨家一向不苛待下人,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杨府做工,杨府的家生子哪里舍得离开?况且爹娘老子都在杨家做工,一个人能跑哪去?所谓的活契,只是明面上给家生子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不是野心大的,一般都会留下来。就算是将来后悔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杨思辰想到这儿,朝赵嬷嬷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嬷嬷见状点点头说道:“之前还真有家生子不愿意在杨家待而去别家的事情发生。三十一年夏,一个叫谷溪的小子就从杨家出走了,后来到了庄家,前年听说做了庄家的船管事,管一条船。最近听说庄家被抄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牵连其中了。不过那也是个特例,据说他爹在他十岁那年就死在了海上,他娘得了消息当即就病倒了,挨了大半年也随他爹去了,如此以来他在杨府里已经没什么亲戚了。” 杨思辰暗道那谷溪真是个能人,十八岁就有勇气出走,之后完全凭借个人努力在十年之内做到了船长这一位置,足以证明其才干过人。杨家虽然说目前不缺人,但是伴随着海外开国的计划的展开,必然会出现人才缺口。现在庄家遭遇灭顶之灾,他可能也跟着倒霉,不过他只算是“中层人员”,而且还是“外来户”,想必不会牵涉太深,要帮他“洗脱罪名”也不是什么难事。正是拉拢他重新为杨家出力的好机会。不过现在还不是提这事的时候,就凭官府的办事效率,庄家那摊子事儿没半年弄不完。如果其中再涉及到当下这如火如荼的“党争”,那更是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变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第二天清晨,杨思辰醒来便看见紫绢趴在床边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杨思辰立马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紫绢,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少爷~”紫绢的声音甜得发腻,“奴婢服侍您换装~” 杨思辰打了个哆嗦,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不换装?” “不行的哟!”紫绢坏笑着说道,“之前您可是答应了老太爷的,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哟。” “现在天暖和了,再穿那些衣裳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吧。”杨思辰扯紧被子,在床上一滚,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紫绢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手指戳了戳被子说道:“青姨早就知道少爷您会耍赖,昨日就将新衣裳送来了。对了,青姨还送了一双新做的高低鞋,五寸大小的,穿上去比之前您在平宁鞋铺买的的舒服一些。” “让我再睡会儿。”杨思辰又往里挪了挪,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都卯末了,”紫绢小声说道,“再过上两刻钟夫人就要用饭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起身。”杨思辰无比挫败坐了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紫绢。 ………… 过了一刻多钟,杨思辰扭扭捏捏地从屋里出来了,紫绢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杨思辰上身穿着一件碧绿荷叶翠烟衫,下身则是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罩翠水薄烟纱薄衣,脚上还踩着高低鞋,直接进了郑氏的卧房。见郑氏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青苗,你挑的衣裳不错。”郑氏笑着对青苗说道,随后抬了抬手示意杨思辰站起来,接着说道,“辰儿,今日你就不必做其他事情了,在安澜苑陪陪你那两个妹妹吧。” 杨思辰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暗暗叫苦,又要遇上那两个小魔头了…… 郑氏见状有些黯然地说道:“辰儿,如果你父亲和西洋人谈得顺利的话你六月下旬就可以去三宝颜,以后为娘估摸着除了过年,你一年到头在松江待不了多少工夫了……” “母亲,这是女儿不对。”杨思辰立马低头认错,“用过饭女儿带着妹妹在安澜苑里玩就是了。这会儿正好是暮春时节,花开得正艳。” 郑氏笑了笑,由青苗扶着站起身,走到小桌子前坐下说道:“知道你最近火气旺盛,我特意吩咐厨房熬了点绿豆糯米粥,你来尝尝可合胃口?” 杨思辰心道:火气旺盛?的确,昨天刚和小日本干了一仗,这会儿火气确实还没消呢!喝点这东西确实有好处。于是端起碗舀了一小勺细品起来。 “母亲,这味道确实不错。很合女儿的胃口。”杨思辰端着碗说道。 郑氏见状含笑点点头,也端起碗吃了起来。杨思辰瞥了一眼郑氏的碗,发现郑氏碗里盛的不是绿豆糯米粥,而是燕窝粥。心下感叹道:有钱人无论到哪个时代都是过得最滋润的。如果是搁在乡下的小地主家,主母怀孕了最多吃点鸡蛋鱼肉就顶天了,更别提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了。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两个小丫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到郑氏的卧房里,一边用手不停地扇着风,一边说道:“母亲,妹妹们太淘了,女儿完全没法子了。” “哟,这会儿就抱怨开了。”郑氏正在习字,听杨思辰这么一说,笑着打趣道,“当初是谁说将来妹妹出嫁之后就想疼也疼不了的呢?没良心的小妮子!” “母亲!”杨思辰听罢跺跺脚道,“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女儿穿着高低鞋,走起路来哪有妹妹们轻松自在?” 郑氏见杨思辰有些恼了,于是放下笔招招手示意杨思辰站到她身边来,让杨思辰看看自己刚写好的一幅字。 杨思辰走上前低头看去,只见写的是: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郑氏用的是行楷,字迹比自己的清秀一些,郑氏本来就是个内敛的人,这字倒也合了她的脾性。不过这词却是太艳了…… 杨思辰故作疑惑地看着郑氏,没有说话。郑氏知道杨思辰在和自己耍小脾气,不过并没有介意,抬手帮杨思辰正了正头上的簪子,方才说道:“这词是故宋名妓严蕊所写,写此词时严蕊正被朱熹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关在牢里,朱熹改官后,岳霖继任。严蕊为争得假释,便写此词给继任的岳霖,申诉自己无罪,希望新任官员秉公定夺,予以假释。辰儿,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佛家所云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都不是一人所能料到的。为娘不求你不怨,只愿你能守住本心,不坠入大恶之道而已。” 杨思辰听郑氏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想歪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点点头说道:“母亲,女儿不怨,祖父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况且女儿生于大富之家,衣食无忧,也知足了。” 郑氏见状笑了起来,说道:“你和你爹一个样,都是那知足常乐之人。” ………… 中午杨思辰和郑氏一起吃了饭,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刚准备上床午休,紫绢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道:“小姐,知府衙门贴出来告示来了,说是庄家勾结倭寇,投敌卖国,杀人越货,罪不可赦。判处庄家所有男丁斩立决,于今年年后行刑,女眷则全部入贱籍,发卖为奴。另外庄家的大大小小三十几个管事也被判了刑,连伙房管事也不例外,其他的下人则全部被遣散了。家产则全部被充公了,据说单单是黄金白银就抄出来了两百余万两。” 杨思辰一听立马不淡定了,自己这边刚刚准备谋划着拉拢谷溪,却不想李知府这回却是求功心切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不过这对于李知府而言算不上好事,一旦上面的那位保不住李知府,这桩案子就可能成为“冤案”,就算没毛病那些御史也能挑到错处。 “可有判斩监侯的?”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紫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确实有,庄家的大管事和二管事都被判了斩监侯,其他的管事则判得较轻,均是各杖一百,发边远充军,不过这些人的家产都被官府查抄了。” 杨思辰听罢很郑重地说道:“紫绢,我现在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紫绢见杨思辰一脸严肃,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点点头问道:“少爷您可是要救某个人?” “不是。”杨思辰摇摇头说道,“是想让听风阁的人关照一下一个犯人的家人。” 紫绢听后松了口气,说道:“这好办,之前奴婢还以为少爷您要劫法场呢!” 杨思辰在紫绢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这小脑瓜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本少爷可是遵纪守法、忠贞不屈的大明臣子!” “切!”紫绢不屑地瘪瘪嘴,小声说道,“少爷您遵纪守法这奴婢信得,因为您一贯是惜命的主儿,但是说您忠贞不屈奴婢可万万不信!这屋里的人谁不知道……” “好了好了。”杨思辰打断了紫绢的话,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既然他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那咱就不用大动干戈了,让谷溪那厮在边关吃几年沙子再说吧,这对他也有好处。不过这件事最好提前禀报祖父才行。” 紫绢见杨思辰有了定计,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一手接过杨思辰脱下的长衫说道:“小姐,奴婢回来时遇上了青姨,青姨说李管事之前送来了一批料子,让您闲暇时过去挑些做衣裳。” 杨思辰半倚在床头说道:“你这妮子,明着说是给我做衣裳,暗地里怕是自个儿看上了那些料子吧。安了安了,待会儿起来你就陪我过去看看,省得你老是惦记。” 紫绢见杨思辰点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脸面微微泛红,跺跺脚转身出去了。 ………… 第二天早晨,杨思辰吃完早饭便去了沧海堂。 杨老太爷正在前院由夏忠陪着练刀,见杨思辰来了,于是招呼道:“小辰子,过来陪我练几招!我倒想看看你最近功夫长进没有。” 杨思辰听罢抬起一只脚,苦着脸说道:“祖父,孙女今天穿了高低鞋,下盘不稳,十成功力能使出三成就不错了。况且这宽衣广袖的,实在是羁绊甚多。”说着,杨思辰两手一摊,两个宽大的衣袖一直垂到腰间。 “之前小辰子你不是和我打过一回吗?再打一回又如何?”杨老太爷扬扬眉道。 “祖父~”杨思辰跺了跺脚,故意撒娇道,“哪有您这样欺负人家的?” “呃~哈哈哈哈……”杨老太爷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不怪罪,故意装出一副郁闷的样子,扭过脸站在一旁不理会杨老太爷。 夏忠见状轻咳一声说道:“小姐,老太爷待会儿要出门会客,您找老太爷有什么事吗?” “忠伯,您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咱府上有一个叫谷溪的小子?”杨思辰问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流岚和荣光的喜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夏忠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之前这小子确实是咱杨家的下人,可是十八岁那年出走了,后来听说去了庄家。这次庄家被查,他也受了牵连,被发配大同充军,前几年在乡下买的一间两亩大小的小院也被官府收了,据说风水不错,值不少银子。” 杨思辰点点头问道:“忠伯,我想将那间小院买下,您看多少银子合适?” “小辰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杨老太爷插话道。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孙女打算唱一出雪中送炭,那谷溪也算是个能人,十八岁就有勇气出走,之后完全凭借个人努力在十年之内做到了船管事这一位置,足以证明其才干过人。杨家虽然说目前不缺人,但是伴随着海外开国的计划的展开,必然会需要大量的人手。” 杨老太爷看了一眼夏忠,见夏忠眼里露出了肯定的眼神,知道杨思辰说得是实话,于是笑着说道:“小辰子,你说的不无道理,搜罗人才这件事还是要早做些准备。不过小辰子你这次打算怎么帮谷溪?劫狱藏人之类的勾当就免谈了。” “呃~祖父,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严峻。”杨思辰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讪笑道“谷溪只不过是一个船管事,况且也不是助纣为虐的人,至多也就判个发配充军,这样一来也不用祖父您操心了,我出面将原来的小院买下来作为我自己的别院,让谷溪的家眷接着住,逢年过节送些银子吃食过去就行了,做得太周到反倒不是好事情。”杨思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谷溪本人,让他在边关吃几年沙子再说吧,这对他也有好处。” “嗯,这么做也好。”杨老太爷点头肯定。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不反对,于是也没再啰嗦,给杨老太爷行了礼便离开了沧海堂。 回到安澜苑,刚看了一阵子书,杨思雯和杨思静就找上门来了。杨思辰看着两个小丫头围着自己唧唧喳喳不停地说着话,心知今天上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 ………… 接下来几天,两个小丫头每天都来找杨思辰,杨思辰心知这是郑氏有心安排的,自己推脱不得,索性放开心思同两个小丫头一起嬉闹。其间杨思辰去沧海堂找了回夏忠,给他提了提荣光和流岚的卖身契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夏忠便将二人的卖身契送到杨思辰手上了。 转眼间便到了荣光成亲的日子了,早在前三天,赵嬷嬷就开始在碧波院布置起来。由于荣光已经在外面置好了宅子,所以杨府之中只负责流岚那一方的事,说白了,就是作为流岚的娘家。为此杨思辰提前几天让出自己的卧房作为流岚出嫁的闺阁,一切和出嫁有关的活动都可以在其间进行,为此赵嬷嬷可没少劝过,可杨思辰依旧坚持这么做。 头天晚上,杨思辰吃了饭就把流岚叫到自己书房里,将一只信封递给流岚,郑重地说道:“流岚,这个信封里装的是小羽岛上所有田地的地契,这是我额外给你的嫁妆。你先收着。”说完又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是你和荣光二人的卖身契,婚后你俩去趟知县衙门,将户籍改了,忠伯应该给祁知县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你俩过去就行了。” “少爷!”流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杨思辰上前拉起流岚,说道:“好了,这事你不用谢我,我也有我的考量。你们俩都是我的心腹,今后在外面替我做事,难免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顶着个奴仆的身份难免会被人小瞧了。到时候折了面子是小事,事办砸了那可不好。与其那样,还不如提前给你俩弄个体面的身份。这样一来,我也能捞到个好名声。” 流岚直起身说道:“少爷,奴婢这辈子都会记住您的好。” “安了安了,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按我之前的打算,你们俩迟早都得脱籍,现在我只不过是把这事顺水推舟提前做了罢了。俗话说:糟糠之妻不可弃。将来无论荣光做了走到什么地步,他都不会轻易抛弃你的。况且荣光本来就是个重情义的,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杨思辰摆摆手说道。 “少爷您放心,奴婢今后一定回合荣光好好地过日子的。”流岚点点头说道。 “流岚,你是个精明的丫头。”杨思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嫁过去之后若是只顾着相夫教子可就太屈才了,将来我这摊子铺大了你可得帮我管着点。至于那些产业,将来就归拢在你名下好了,也算是我给你的报酬了。万一你和荣光闹离合,也能保你衣食无忧。”杨思辰狡黠一笑。 “若是真有那日,奴婢就还回到少爷您身边来,您到时候可别嫌弃奴婢人老珠黄。对了,今晚上还要哭嫁,姐妹们还在闺房等着呢。”流岚见状也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哭嫁完了以后你就早点睡吧。明日出嫁可得折腾一整天的。成亲之后我准你们俩一个月的假,你们俩也该独处一阵子才好。”杨思辰摆摆手说道。 “是,少爷。就算折腾上三五日奴婢也认了,奴婢这辈子就嫁这一次呢!”流岚笑着说道,眼里流露出掩不住的喜悦。 看着流岚眼里流露出掩不住的喜悦,杨思辰有些迷惘了,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女孩子。可转念一想,自己也该知足了——身边已经有三个了,哎~思想是越来越腐朽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碧波院就热闹起来了,不过并没有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是因为杨老太爷事先吩咐过不许在府内放鞭炮,说是怕郑氏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不久,杨思辰便听到卧房里传出来了歌谣:“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这是流岚在梳头上妆了。 过了三刻钟,流岚一切打理妥当了,按照规矩应该先去拜见父母,然后再去府上地位最高的女主人住处听训。杨府地位最高的女主人无疑就是郑氏了(王太姨娘辈分虽然高,但其毕竟是妾,在府上的地位不如郑氏),流岚在拜见完父母之后便由喜娘扶着走进了安澜苑。 流岚蒙着盖头由喜娘扶着进了正屋,郑氏已经端坐在罗圈椅上等着了,杨思辰则为了应景穿了一身玫瑰红色的衣裙侍立在郑氏身侧。 待流岚福身行礼之后,郑氏笑着说道:“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我若是板着脸讲一通大道理岂不是大煞风景?要不这样吧,辰儿,你为流岚写幅字吧。” 杨思辰点点头上前说道:“是,母亲。”说完便走到一侧的台案前,待婢女研好墨后,便挥笔写了一副对联: 白首齐眉鸳鸯比翼; 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横批则是:百年好合! 喜娘替流岚将对联收了起来,流岚则福身致谢,然后便退出了正屋,回到闺房等着荣光来迎亲…… 又过了半刻中,杨府门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赵嬷嬷听到声响便知道是荣光来迎亲了。于是立马吩咐流岚的堂兄将流岚背起朝府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在杨府门口迎亲的荣光则被流岚家的亲戚拦在了杨府门外,别看杨家一脉人丁稀少,但是由于杨老太爷和杨老爷一人做官一人经商,二者相辅相成,二十多年过去以后杨家的产业自然是非常庞大,所需人手自然也不少。流岚的祖父是最早跟着杨老爷跑商的护卫之一,算得上是“嫡系人马”,大树下面好乘凉,流岚家的亲戚自然是大多在杨府做事。这回流岚出嫁,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来凑热闹了。 荣光正在试图摆脱流岚家的众多亲戚的纠缠,还没理出个头绪便看见流岚被其堂兄背了出来,于是只好将红包发给众人。众人得了红包,也不好再做纠缠,于是纷纷闪到一边,任由流岚的堂兄将流岚背上花轿。 随后荣光在前领着轿子去了新置的宅子。带到了宅子门口,轿帘被掀开,流岚被喜娘搀了出来,随着旁边人的提示跨火盆,拜堂,进了洞房。 流岚刚被人搀坐在了铺着花生大枣粟子的床上,旁边就有人起哄:“三哥,掀盖头!” 流岚就听到荣光老娘的声音:“掀什么盖头,这里是乡间闾巷吗?都给我出去!” “三哥,三哥可是答应过的,是你成亲,就让我们闹洞房的。”说话的很年轻穆清隐隐听着有些耳熟。半晌她才想起,这说话的人就是那天在她家屋外问人家“看到新娘子没有”的荣光家的小十三了。 “她胆子小,你们别吓着她了!”荣光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等过几天,过几天我让你三嫂亲自下厨招待你不好?”荣光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流岚听到有人讪笑,接着又有声音传来:“三哥,你不能只请十三,还有我们呢?” “都请,都请!”荣光小声安抚着。 大家又是一阵笑,然后就听到有人外走的声音:“算了,算了今天我们就暂且放过三哥。” 有人应好,有人大笑,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变得很安静了。 在全福太太念完了“一把花生一把枣,大的跟着小的跑”之类的吉祥话后流岚眼前一亮,头上的盖头被掀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就看见荣光帽上簪花、身上披红角含笑地望着她。 流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种“事情终于快要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有头上插小红石榴花的妇人端了合卺酒过来。 流岚和荣光并肩而坐,喝了合卺酒。随行的三姑打了赏,几个妇人笑脸盈盈地给两人行礼道贺贯着退了下去。 两人婚前虽然认识很久,并且互相之间都有好感,但独处的时候却几乎没有。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流岚按着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荣光却有几分的不自在。 荣光沉默了一会,笑望着流岚轻声地道:“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按规矩新娘子和新郎官要在无人的屋子呆上半个时辰,叫做坐床。完成了这个仪式,男女双方就算是成亲了。 等坐完了床,女方家请的全福太太就会来给新娘子扯脸、梳髻,标志着新娘子从此以后就是结了婚的妇人了。到时候自然会洗脸梳头。 流岚就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按规矩来就行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显得有些冷清。 “呃~”流岚就思忖着要不要找个话题和荣光说些什么,冷不防荣光却先开了口:“今天这么热闹,怎么也不见幼惠。” 坐床都没有结束,幼惠做为小姑子怎么会出现。必然属于无话找话,但荣光这种态度还是缓和了流岚的情绪,流岚微微一笑,说道:“呃~荣光,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这坐床都没有完,幼惠做小姑子的怎么会出现?” “呃~也是,待会儿三舅母会过来给你净脸上妆,你不用怕……”荣光小声道。 有了这番交谈,两人之间自然多了。 “还有没有什事我要注意的?”流岚请教荣光。 “也没什么。”荣光笑道,“他们上有长辈。下有小辈。只要别强拿强做地出风头就行了。” 流岚突然就有人隔着窗户轻声地提醒:“荣光,还有事情没说。要敬酒!” 半个时辰这么过去了…… 之后荣光去外面应酬宾客,流岚重新上好妆之后则由荣光的娘领着认了荣光家的女性亲戚。荣光他祖父在杨家尚未被抄家之前就在杨家做活,杨家被炒之后他也跟着倒了霉被卖到了别家,后来杨老太爷重新做回了松江水师提督,在松江府落了户,那家人不知出于什么顾虑居然又将他连同他的三个儿子一起送回到杨家。 荣光应酬完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回到洞房,小夫妻俩自有一番亲热…… 第一百四十章 船回来了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六月初八,正值盛夏时节,整个江南均是闷热难耐,松江码头一如前几日那样平静,远处的江面上有几只水鸟正在觅食,几条不大的客舟停在栈桥的尽头,船上的伙计有气无力地吆喝着,试图招揽过江的渡客。近处的码头上则停着几条大小不一的货船,百十个汉子喘着粗气不停地往返于船上和不远处的空地,或抬或扛地将船上的货物卸下来。 离此不远的一个大场院门口,一个半大小子正骑在半丈高的土坯院墙上单手搭棚朝着远处的水面望去,一边望着,一边小声嘀咕道:“都过去快半年多了,那两条船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小子,自打上个月轮値到了这地方,每天都要这样看上大半日!你不烦我还烦呢!”冷不丁墙根底下传来了一个声音,将那半大小子吓了一跳。 “我说赵大脸,”那半大小子有些不乐意了,扭过脸皱着眉头说道,“你爹又不在船上,船出了事和你自是没多少关系。但是你别一天到晚拿这个挤兑我吧!” “哟!米猴子,你脾气不小嘛!下来咱比划比划!”另一个高大些的小子站在门口,仰着头朝骑在墙头的小子勾了勾手指。 骑在墙头的小子顿时打了个哆嗦,兀自嘴硬道:“赵大脸,你不就是跟着你爹在铁厂打了三个月的铁练出一膀子力气吗?等我爹下次出海我也跟着去,回来再和你比划!” “米猴子,你少说大话,就你那副没几两肉的身板,在海上一个浪头打来保准要把你掀到海里去喂鱼!哦,不对,到时候鱼说不定还嫌你太瘦呢!”高大些的小子说着一抬手便将一小块碎石子朝那骑在墙头的小子抛去。 “去去去!别打搅我!”骑在墙上的小子随手一拂,将小石子挡了下来。 高大些的小子还想再说话,骑在墙头的小子忽然大喊道:“船!咱杨家的船回来了!” 高大些的小子一听这话立马三下两下地爬上墙头,学着另一个小子的模样单手搭棚朝着远处的水面望去,只见远方水天相接处露出了一小截桅杆,紧接着下面隐约露出了一小点白色船帆,和其它船相比,这些帆显得非常宽大饱满。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两条漂亮的飞剪式帆船彻底从远方水天相接处跃了出来,劈波斩浪地朝码头方向驶来。 “一去就是半年,而且连去哪里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老太爷是怎么想的。”绰号米猴子的小子小声嘀咕道,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兴奋的表情。 “别家的船二月二出海去南洋,五月中旬返回,这会儿装了货正在海上漂着呢。咱杨家终于抢到了喝头汤的机会,想必这次的货物可以卖个好价钱。”另一个小子兴奋道。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从杨老太爷那里得到了消息,正月里出海的两条船已经找到了离明洲并且平安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对似鼠非鼠,似鹿非鹿的动物,其中母兽腹前还有一个口袋,据水手们说小兽未长成之前会待在其间。 听到这个消息,杨思辰有种想哭的冲动——终于赶上了,大航海时代。这个波澜壮阔,怒海争锋的时代,本是在二百年前由中国人开启的,现在也该由中国人将其推向**! 华夏子孙的眼光不应该只盯着华夏这一亩三分地,该是到放眼看世界的时候了。华夏子孙早就该走出去了,澳洲,非洲,美洲,或许还有欧洲,今后但凡太阳所照耀的土地,皆是华夏子孙所及脚步之地…… 明亡之后无华夏,在二十多年后的那场动荡以及接踵而至文明大清洗之中,华夏文明或许能在另一片土地上保留住一些血脉传承…… 幸好约翰牛还在北海同荷兰人掐架,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暮态尽显,太阳王还未出生,俄国的那位彼得大帝的老娘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惊喜交加,脸上神色变换不断,于是轻咳一声说道:“咳!小辰子,我看你脸上神色变换不断,这是怎么了?” 杨思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祖父,离明洲今后三十年之于咱杨家而言甚于江南之于大明,大明若无江南国力立即十去六七,咱杨家将三宝颜一带经营得再好也不过是一方诸侯,制霸南洋勉强可以,欲逐鹿天下则有其心而无其力。离明洲地广人稀,足以容纳数千万百姓,且四面环海,易守难攻,实乃风水宝地。”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谋万年者方能谋一时,谋全局者方能谋一域。三宝颜那块地方在你看来实在太小了,不过暂时作为起家之地还是可以的。” 杨思辰很识趣,没有再接下去,而是说道:“祖父,咱去码头看看可好?孙儿听说船上带了两只异兽,好奇得很。” 杨老太爷点点头吩咐夏忠道:“夏忠,备车去码头吧。他们在海上晃荡了小半年,咱们应该去看看。顺便让你见见你那五爷爷展舒。”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随杨老太爷来去了码头,还没到码头上,杨思辰就看见了那两艘船高大的桅杆,有点发黑的帆已经收起来了,看上去除了脏一点之外并无破损之处。杨思辰见此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杨老太爷刚下马车,一个五十出头的精瘦老者便迎了上来,抱拳行礼之后说道:“老大,展舒幸不辱命,找到了小辰子所说的离明洲,并且沿着海岸向东航行了一千五百余里,见陆地依旧绵延不断方才上岸。之后乘马车一路向南走了大概五十里,方才见到人影。之后我们便停了下来,待了一个多月才返回。” 杨思辰问道:“听说你们带回了两只异兽,可是在那里捉到的?” “正是。”展舒回答道,“小辰子你有所不知,在那地方待了一个多月我可没少跑,那地方鸟兽与咱华夏大不一样,这次捉回来的异兽不会行走,只会双腿跳跃。不过其肉甚是好吃,尤其是那一根长尾,放在火上烤熟之后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说到这里,展舒眯起眼睛,露出了一脸陶醉的神情。 杨思辰心道:能不好吃吗?袋鼠尾巴在后世一根起码能卖到一百一十澳元一根,而且是有价无市的那种。根据后世的银价,大概是七两银子左右,这他妈的都能买四头猪了。 杨老太爷见状笑骂道:“你这厮忒不像话了。当初在海上数你最会吃,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瘦得跟麻杆似的!真不知道你吃的那些东西长哪儿去了?这一路上可还顺畅?” “还算顺利,在海上遇到了几股海匪,但是两条船一个加速,那些海匪压根就追不上咱们,更别说打劫了,回来时按照小辰子所言从爪哇经三宝颜进入东洋,虽然路途远了近千里,但是顺风顺水,反倒比走近海提前了两天,就是东洋上有时候风浪较大,一般的船不敢走,这两条船虽然不大,但是吃水颇深,在东洋上倒也不怕一般的风浪。”展舒一边走一边说道。 杨老太爷有些惊讶地问道:“我记得这船吃水就比同等大小的福船深一尺不到,没想到在海上会有如此大的差别,难不成这其间还有别的关窍?” “祖父,福船船底犹如一弯新月,两头小而中间大,而且其船底中段截面上大下小,一旦浪头过去必然会使浮力大减,进而导致受力不稳,船自是晃得很厉害。(说白了就是飞剪式帆船船体的方形系数大于福船,稳定性姣好)”杨思辰解释道,“不过飞剪式帆船也有不足之处,由于船体细长,在风浪中左右摇摆可能比福船更厉害。” “这个我倒没什么感觉,在内海和福船一样稳当,东洋风浪是比内海大一些,但是之前我很少走,所以也不好说。”展舒说道,“不过这船确实比西洋人的船快不少,在爪哇时红夷人的一条炮船试图跟踪咱的船,可不到四个时辰就被甩得没影了。” “船上的人可都安好?”杨老太爷忽然问道。 “都还行,”展舒点点头说道,“毕竟都是老水手了,在海上晃荡几个月还要不了命。那几个小子倒是有口福了,在离明洲可没少弄野味吃。” “五爷爷,不带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家几个不就是捉了几只跳鹿烤来吃了没给您留嘛,您都念叨了一路了。”候禄忽然从旁边窜出来嬉笑着说道。 “你这穿天猴!三天不收拾你你就闹翻天了!”展舒眉头一竖怒道,“在离明洲你们几个小子险些将人家罗逸部头人的小女儿拐走,为此人家罗逸部和对峙了一天多。” 杨思辰心知候禄兄弟几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外加经常出海实见识也不错,再加上身材匀称面目俊朗,寻常少女很容易对其动心。于是小声劝展舒道:“五爷爷,您老别生气,那几只小泼猴不值得您大动肝火。” 展舒见杨思辰出声相劝,也不好再借题发挥,恶狠狠地瞪了候禄一眼,回头继续同杨老太爷说话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候禄的**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候禄被展舒瞪得打了个哆嗦,显然在船上没少被展舒收拾。杨思辰向杨老太爷告了声罪,便拉着候禄离开了杨老太爷身边。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等人走远了,便随手在候禄肩上拍了一下,一脸暗昧地说道:“你这穿天猴!胆子确实不小啊!人家罗逸部头人的小女儿你也敢诱拐!还不从实招来!!” “少爷……那老不死的话您也信?”候禄故意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不过微微发红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想法。 “哟~”杨思辰故意拉长了声音,“脸红了哟!你敢拍着胸脯说你和那女子清清白白吗?” “怎么不敢?”候禄兀自嘴硬道,“我和那奈可儿只见了四次,在一起的时间才不到两个时辰,怎么会行那苟且之事?” “哟~奈可儿叫得好亲哟!”杨思辰往候禄身边靠了靠,揽住他的肩调侃道。 “少爷,别听穿天猴的,他在离明洲可没少和奈可儿腻在一起!”旁边的一个瘦弱的小子见机起哄道。 “死炭头!亏我在离明洲天天给你烤野味吃!这会儿你竟然出卖我!”候禄听罢一把甩开杨思辰的胳膊,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小子骂道。 那小子倒也不怕,笑嘻嘻地说道:“穿天猴,你别急着否认,当初刚到离明洲之时咱几个谁都听不懂罗逸部那稀奇古怪的鸟语。不到一个月,你竟然不但能听明白了,而且还能和人家叽里咕噜地吵架了。而我们几人依旧听得一头雾水,其间没猫腻鬼都不信!” 杨思辰听罢心道:人比人得死啊,想当年老子为了四级头悬梁锥刺股地拼了大半年才有惊无险地过了关,他妈的你候禄倒好,一个月就无师自通了鸟语!不整你一顿老子心里不舒服!于是推波助澜道:“这就怪了,本少爷听说若无旁人悉心传授,要想学会一种语言至少要半年功夫,天赋好的也要两个月的功夫,不知候禄你是如何做到的?” 候禄讪笑道:“少爷,我只是天赋特别好罢了。真的没什么……” “真的?”杨思辰故意拉长声音问道。 “少爷,别听穿天猴胡说!”又一个小子插话道,“我曾经亲眼看到穿天猴和罗逸部头人的小女儿一前一后在地里疯跑!” “少爷,当初五爷爷带着我们在原野上连着走了三天,方才见到一群人……” “少爷,穿天猴一见罗逸部头人的小女儿就呆立不动……” “少爷……” …… 一群小子仗着杨思辰撑腰,你一言我一句地将候禄“出卖”得干干净净。 杨思辰看着候禄的脸色由红转青再变白,心知他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于是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眼见到了正午时分,我请大伙去附近的望江楼吃一顿可好?” “好!最好多点些素菜,在海上天天不是豆芽就是大葱的,早就吃厌了!”绰号死炭头的小子兴奋地说道。 杨思辰心知黑炭头说的是实话,在这个一无防腐剂二无电冰箱的时代,在海上要想保存些新鲜蔬菜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船上种菜虽然说可行,但是产量有限,完全无法满足需要。所以对于远航归来的水手而言,上岸之后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新鲜蔬菜无疑是一桩美事。于是笑着说道:“好!就依你们了!” “哇喔!!”众小子一阵欢呼,拥着杨思辰就朝望江楼方向走去,就连候禄也欢呼着跟了过去,显然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望江楼建于嘉靖初年,占地两亩有余,是一座临江而建的三层阁楼,其一楼为大堂招待的多是些贩夫走卒,二楼三楼则为雅间,专门招待文人雅士以及夫人小姐,当然了,若是出得起银子,乞丐也可以进雅间。 杨思辰自然是不差钱的主儿,进了店拿出一只五两重的银元宝往小二手里一塞,很嚣张地说道:“二楼雅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菜尽给小爷我端上来!!” 那小二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见杨思辰一副纨绔公子派头便知道这种人惹不起,当即点头哈腰道:“公子这边走。小店立马准备上菜。不知公子几位喝些什么?” “青田香!!再多上些素菜!!”候禄随口喊道。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说道。 杨思辰坐下后故作豪爽地说道:“今天我难得和大伙儿聚在一起,所以也不用顾忌什么规矩了。咱也学学那些豪客,索性来个不醉不归!!” “好!这才痛快!!”一帮小子轰然叫好。 候禄端起碗喝了口酒,咂咂嘴说道:“这青田香之前我在余杭喝过,是浙南青田一带的老百姓用自家产的稻米酿制而成,味道相当特别。大家可以尝尝。” 杨思辰听候禄这么一说,也端起碗抿了一口,感觉这酒入口微辣,带有丝丝甜味,有点像日本的清酒,不过口感却比清酒更醇厚,喝起来倒也不易醉。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有的小子却不乐意了,死炭头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搁,开口道:“穿天猴,这青田酒好喝是好喝,但是味道还是不够劲!咱们在海上漂的,不就图个痛快吗?” 杨思辰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朝门外喊道:“小二,把你们这儿最烈的酒拿一坛子来,再拿个空坛子。对了,再拿一坛子烈点的果酒。”然后扭头对黑炭头说道:“前几日我从一本游记中得知,在红夷流行一种将不同酒混合在一起的喝法。不如我弄出来给大伙尝尝。” 黑炭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少爷,这种事怎么用得着您动手?” “安了安了,今天咱几个是头一次聚在一起,谈尊卑太伤气氛了。再说了你们出海也是为了杨家,我动手也是应该的。”杨思辰笑着说道。 小二很快便把酒送到了,杨思辰将纸封揭开,分别闻了闻坛子里的酒。说实在的,杨思辰之前并没有调过鸡尾酒,之所以忽然想调制鸡尾酒,还是因为嘴馋的缘故。 杨思辰很快便将酒调出来了,一份果酒兑上两份白干儿外加少许青田香,自己先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比青田香烈得多,还带有一丝甜味,于是给黑炭头倒了一碗。 黑炭头抿了一小口说道:“少爷,今天我才知道酒可以混着喝,这酒味道确实独特。够劲,还带有一丝甜味。” 在这一群小子里,杨思辰是最小的,加上身份尊贵,别个小子倒也不敢灌他。杨思辰自己也乐得清闲,不断地同几个小子小声交谈着。从几个小子口中杨思辰得知候禄酒量不错,可是一旦喝多了嘴就把不住门,特别爱炫耀。之前杨思辰就起了八卦心思,于是同这几个小子一商量,决定轮番上阵将候禄灌醉。 首先上阵的是这几个小子,为了不让候禄过早地察觉到企图,那几个小子在同候禄喝酒的同时,也在时不时地同其他人推杯换盏。 过了一阵子,候禄也发觉不对头,开始耍赖不喝了,不过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说起话来舌头有些大了。杨思辰见状站起身开始找人拼酒,不过并没有直接将矛头对准候禄。直到四五碗酒下肚,杨思辰也有了三分醉意,这才回过头去和候禄拼酒。 候禄也知道自己一旦喝多了就管不住嘴,可是杨思辰的酒却不得不喝,一来杨思辰是最小的,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二来杨思辰之前已经喝了一圈了,最后一个才轮到候禄,候禄也不好说杨思辰的不是。 杨思辰一连灌了候禄两碗鸡尾酒才放过他,候禄之前一直喝的是青田香,那酒也就二十度出头,候禄喝上一斤都没事。杨思辰调出来的鸡尾酒则不同,杨思辰自己估计最少也有四十五度,喝一碗顶两碗,并且这种酒喝下去之后极易上头,于是候禄很快就醉倒了。 杨思辰几人见候禄醉倒了,先是相视而笑,然后黑炭头上前指着候禄说道:“候禄!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秦芳楼的楚烟、长春园的莺歌、望春阁的秦水……让我想想还有谁……” “嗝……其实……我和那些小姐……之间都没什么……真正让我动心的还是……还是奈可儿。”候禄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说道。 “噢?那奈可儿我看也没什么嘛,至少不如楚烟漂亮,也不如莺歌高挑。你怎么会看中她?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黑炭头紧追不舍道。 “当初刚刚登上离明洲之时,我在前面探路时……遇上了奈可儿。当时是傍晚……奈可儿出来寻她的小跳鹿……”候禄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如此看来,那位奈可儿恐怕受之有愧吧?”黑炭头步步紧逼道。 杨思辰心知这些小子都是在杨家的学堂里读过五六年书的,真正的学问并不差,可是当听到黑炭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咱……这种经常在海上晃荡的人,娶个闺阁……小姐搁在家里,整日还得……还得惦记着,倒不如娶个……康健点的,可以和咱一起出海呢。”候禄迷迷糊糊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酒后的那些事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一群小子听后也沉默了下来,觉得候禄的话在理,也就没再折腾候禄。 杨思辰见气氛有些低落,也受到了一些感染,加上喝得有些多,忽然将一只酒碗一扣,用筷子敲着酒碗和酒坛子唱起了《沧海一声笑》。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那些小子先是一愣,然后就跟着哼了起来。杨思辰则一边把酒坛酒碗当架子鼓来敲,一边时不时地喝上一两口酒。很快杨思辰就彻底醉了,不是人醉,而是心醉。 ………… 杨思辰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府,当杨思辰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紫绢则支着头坐在小圆桌前打瞌睡。 杨思辰扶着头坐了起来,酒的后劲还没有完全退去,依旧感觉到头沉的厉害。于是哑着嗓子说道:“紫绢,给我倒杯水来。” 紫绢听到杨思辰叫自己,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可是坐得太久腿脚有些发僵,加上一直在打瞌睡脑袋也不清醒,于是站起来没站稳,“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杨思辰见状就乐了,笑着说道:“离过年还早着呢,这会儿跪了可没钱哟!” 紫绢疼得呲牙咧嘴,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气乐了,站起来说道:“少爷,您别说奴婢的风凉话。今中午您喝醉了在外面惹的事还没消停呢。” “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在望江楼喝了酒。”杨思辰喝了口水,捧着杯子问道。 “之后的事情您真的记不起来了?少爷。”紫绢反问道。 “嗯,完全不记得了。”杨思辰赤着脚走到小圆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水。 “您看看这张手帕吧。”说完紫绢双膝一屈,便坐在杨思辰膝上,手一拉,杨思辰的颈脖便前倾,剎时杨思辰的脸白了一下,呼吸也有些不顺。而就在紫绢坐下时,杨思辰的膝似遭什么重击,晃动了一下,而紫绢的腰却似不能直起,身子也更向杨思辰怀中倚去,肩膀也时而前倾、时而后仰。 若外人此时看去,会觉得两人好似一对如漆似胶、**一体的情侣,娇柔的女孩扑在爱人的怀中,螓首微仰,柔情款款,俊雅的男孩手揽爱人,俊脸微侧,眸光似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天生一对!只是……那微有些抖的双腿、那有些微颤的双肩、那时白时红时青的脸色破坏了眼前美景,好似彼此都被什么千斤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杨思辰想开口问,却只吃力地说出来了一个字。 “这叫蛩蛩与距虚,传说中……相类似而形影不离的异兽!”紫绢轻轻道出,只是每说一字便一顿,一双玉手指节微微发紫。 “蛩蛩与距虚?”杨思辰反问道,也是一字一顿慢慢道出,似是有什么扼住他咽喉。 “紫绢妹妹!少爷可醒了?老太爷说若是少爷醒了让少爷立马去沧海堂。”门外传来流岚的叫唤声,接着房门被推开,流岚、翠如、翠婉、翠婧、翠妍五人鱼贯而入,在五人还未来得及为两人**的姿势而惊呼时,只听“砰”的一声,同时人影一闪。再看时,杨思辰屁股下面的那只小凳子四分五裂的散于地上,而那两人却安然无恙的站在房中,脸不红气不喘的,一个弹弹衣袖,一个整整头饰,意态悠闲,好似刚才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流岚和翠如等人反应截然不同,流岚瞪大眼睛似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呆看着房中的两人,翠如等人脸色则瞬间煞白如纸,眼眸忽明忽灭。 “唉!小师叔胆子也真大,连少爷都敢……捉弄。”翠婧看着两人喃喃叹道。 “唉!不过少爷每次都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可惜了那张凳子!”翠婉小声惋叹道。 “少爷、紫绢妹妹,你们在干什么?”流岚没听到翠如等人的感叹,走进房中问向紫绢。 “看看‘九阴神功’与‘九阳神功’谁强谁弱啦。”紫绢眨眨眼道。 “哦。”流岚一听来了兴趣,“那结果呢?” “唉,还是老样子。”紫绢惋惜的叹道。 杨思辰趁机插话道:“好了好了,我们俩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便去沧海堂。” 流岚见二人脸色如常,于是便领着人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关好。 待流岚关上门,杨思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喘着气问紫绢道:“你使了……几成功力?” “四成。”紫绢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你也不知道下手轻点!万一把我弄出个三长两短的,你将来就得守活寡了!”杨思辰瞪了紫绢一眼,揉着脖子咧着嘴道。 紫绢一听又来气了,冷哼道:“哼!若不是黑炭头眼疾手快把您拉开了,过几天奴婢头顶上就要多个主母了!而且是心狠手辣的那种!”紫绢一边说着话,一边为杨思辰穿衣服。 “怎么回事?”杨思辰严肃地问道,毕竟事关自己的终身性福,不得不在意。 “你们吃完饭刚从望江楼出来,恰巧一辆马车自西向东朝望江楼驶来,那拉车的马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惊了,拉着马车就往望江楼里面冲。”紫绢顿了一下,朝杨思辰看去。 “我之后就冲了上去,准备拉马,是这样吗?”杨思辰插嘴问道。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紫绢瘪瘪嘴,翻了个白眼说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完呀?” “你……”紫绢恨得牙根直痒痒,连敬语都省了,“你拦下马车之后直接往人家马车里钻!马车里坐的是刘知事家的三小姐,那可是个非常彪悍的主儿,连华溪郡主都敢骂!因为这她现在十九岁了还没有人敢娶她。你若是真娶了她我迟早都要被她整死!还好黑炭头清醒,见势头不对上前两步拉住了你,没让你钻进马车里。之后你便倒在地上了,黑炭头他们也醉得不轻,只好雇了马车将你拉了回来。这次杨家的脸面都快让你给丢尽了!” 杨思辰听罢松了口气,没钻进马车就行,那刘三小姐赖不到自己身上,不然还真不好办了。不过另一个疑问又出来了:那这张手帕是哪来的? 紫绢仿佛知道杨思辰的疑惑,于是说道:“这张手帕是从哪得来的候禄他们谁都不知道。不过老太爷见过之后说是宗室之人才有的。可能是人家无意中遗失了。” 杨思辰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张手帕居然可能是某个宗室小姐的物件。 紫绢见状说道:“老太爷说让您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对谁都别说。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就老太爷、少爷您还有奴婢了。这可不是小事,传出去对杨家没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那张手帕的?”杨思辰有些疑惑地问道。 “今早上是我服侍你穿的衣服,中午回来还是我服侍你上的床,你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我自然是知道的。”紫绢脸上微微发红,瘪瘪嘴说道。 杨思辰接着问道:“那你们怎么问候禄他们的?” “还能怎么问?旁敲侧击呗。好了,老太爷还等着呢。你小心点,老太爷的气还没消呢。”紫绢翻了个白眼,替杨思辰整整衣裳,拉着杨思辰出了屋子。 ………… 接下来杨思辰就彻底地杯具了,被杨老太爷勒令在碧波院闭门思过,至于什么时候结束,那就得看杨老太爷的心情了。 杨思辰得了消息,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自家老头子没让自己写检查。杨思辰对此也没意见,刚好借此机会读些书,毕竟经史子集之类的自己知道的不多。杨思辰把自己的想法稍微向杨老太爷透露了一些,杨老太爷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小子莫非是想学那唐寅吧?” “祖父!”杨思辰尽管有些不满意,但是还是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孙儿只是想读些书,至于那些风花雪月之类的事孙儿现在可没兴致。才子遇佳人的事情虽然好,但是孙儿现在可无福消受。” “呵呵,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杨老太爷扬扬眉说道。 杨思辰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孙儿房中已经有了三个人了,再添人孙儿就顾不过来了。” 杨老太爷说道:“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好了,你回去吧,我倦了。” 接下来几日杨思辰就安心地待在碧波院内读书,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 “公生明,偏生暗;端悫生通,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盛。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这一日杨思辰正在读书,翠如忽然进来道:“少爷,铁厂的杨管事来了,说是要见您。” 杨思辰心思一动,估摸着是锻床的事情有结果了,一个多月把那锻床弄出个明堂来确实不算太慢。不知道是不是好结果。于是点点头说道:“让他直接来书房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欠东风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德思很快便提着一只大弩进来了。杨思辰见其笑容满面,便知道带来的不是坏消息。 “少爷,弩造出来了。可以射穿七十丈外的两寸厚的桦木板,效果和您之前预料的差不多。”杨德思一见面就举了举手里的弩说道。 “用的是什么箭?”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呃……”杨德思愣了一下,“用的是普通的铁矢,之前少爷您绘的三棱铁矢外形太复杂了,铁厂的工匠打造不出来,所以……”说着便摸出一根铁矢递了过去。 杨思辰接过铁矢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掂了掂,长不到十四厘米,直径只有四毫米出头,前头呈圆锥状略粗带有倒棱,尾部有四片铁羽,重量大致有一百五十克。 杨思辰又拿过杨德思手里的弩,拉了拉弓弦,发觉蚕丝绞成的弓弦绷得非常紧,于是问道:“杨伯,这弩的拉力是多少?怎么这么难拉开?” “咱铁厂一共制了两批弩,一共是七十把,拉力从两石一斗到两石二斗不等,这把是两石二斗的,老太爷试过之后也觉得单凭臂力很难拉开。”杨德思回答道。 杨思辰倒吸了一口气,如此算下来铁矢的最大速度高达一百零二米每秒,最大动能则高达八百余焦耳,比后世著名的ak-47自动步枪子弹的枪口动能还要大!而且铁矢的重量远大于这个时代常用的铅弹,末端存速性能远比子弹好,远距杀伤力比铅弹只强不弱! “少爷,”杨德思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这钢弩也能打铅丸,虽然精度不高,但是三十丈之内效果不比铁矢差多少。一支铁矢大概是十文钱,而一枚铅丸仅仅需要两文钱。” “杨伯,我知道您的意思。”杨思辰说道,“这钢弩原本我就没打算让杨家军今后长期使用,弓弩使用了近两千年了,其潜力已经被发掘完了。火器才是咱杨家军的主战装备,只是火器的缺点在未来十年内无法解决,我这才暂时弄了钢弩。至于铅丸,还是准备一些吧。” “少爷言之有理,”杨德思点点头说道,“就算是床弩也不大可能把箭矢打到四百丈开外,红夷人的大炮却可以把十几斤的铁弹打出去六百余丈。照我看来,还可以打得更远!” 杨思辰知道,从战争诞生的那一天开始,能量级别就是战争基本性质的决定性因素。原始时代,弓箭充分利用了人体生物能,成为最致命的武器;冷兵器时代,骑兵利用了马匹的生物能,成为主宰胜负的作战力量;在火器时代,枪炮利用了**的化学能,成为新的战争之王;之后的工业时代,蒸汽机成为推动战争的主要力量;进入机械化时代,内燃机以其更高的能量利用效率迅速取代蒸汽机,成为战争的主要动力;随后还有外燃机(涡轮发动机)、电能、核能等各种各样的能量用于战争,成为战争的主导力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科学的进步。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科技进步是提高战斗力的最有效途径。 “嗯,红夷大炮的确有还能打得更远,但是太笨重了,就是咱大明目前用的千雷子炮在我看来只要能用更好的材料,重量也能减少一百多斤。”杨思辰非常自信地说道。 “一百多斤?”杨德思惊讶道,“少爷您没骗我吧?千雷子炮一共才一千斤不到。” “杨伯,我骗您干啥?只要将这种钢溶化后用来铸炮,那炮筒厚度起码可以薄上半寸,重量自然少上一百多斤。只是在大明私自造炮要抄家灭族……”杨思辰拍了拍钢弩说道。 ………… 又过了三天,杨老太爷才派人领着杨思辰去沧海堂,说是有事情同他商议。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随人去了沧海堂。 那人直接将杨思辰领进了杨老太爷的书房。杨思辰进了书房,发觉除了杨老太爷之外,杨德思、夏忠、韩夏明、王大海、展舒等杨家的核心人物均已到齐。 杨思辰见此阵仗,未免有些紧张,不过也猜到了这可能与自己的计划有关。杨思辰没再犹豫,直接行礼道:“祖父,让你们久等了。”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到了,直接朝杨思辰招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来,然后说道:“前几日李公公来松江巡视,听闻咱杨家的船队在海外得到了两只异兽,于是便特地到码头看了,之后便写了折子向圣上汇报此事。目前圣上还没收到消息,不过据李公公说依圣上的脾性,对此应该很感兴趣才是。大海,你一向眼光不差,这事情你怎么看?” 杨思辰心道:的确如此,万历皇帝这时候就像一个带有强烈逆反心理的老顽童,大臣们反对立福王为太子,他便赌气二十多年不上朝。加上遗传自祖父嘉靖皇帝的懒散,朝政自然是荒废下来了。不过身为帝王,万历皇帝对权柄还是看得很死的,别看他近三十年不上朝,但是朝堂之上却没有再出现像严嵩、张居正那样大权独揽的权臣。 “李公公的说法向来很准,圣上一向喜欢新奇事物。不过这次带回来的异兽个头有些大,圣上是否喜欢还很难说。”王大海非常谨慎,并没有把话说满。 “这次带回来的那对异兽非同寻常,母兽腹前有一个口袋,据水手们说小兽未长成之前会待在其间。圣上很可能睹物思人,想起慈圣太后。”夏忠插嘴道。 …… 王大海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不亦乐乎,丝毫不顾忌杨老太爷的态度,杨老太爷对此也没有任何不满。心下估摸着自家能走到今天这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杨老太爷没有那种“独断乾坤”的打算。 杨思辰见此也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虽然不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但是由于杨思辰眼光较之其他人高出不少,倒也不比王大海这样的老油条差多少。 几个人从这次出海的见闻说到可能产生的影响,又说到官场里的变化。杨老太爷其间和杨思辰一样,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补充一些王大海等人不知道的信息, 几个人说到武器时,杨老太爷忽然问杨思辰道:“小辰子,咱这铁厂一个月产铁近三百万斤,差不多顶得上京畿一带的产铁总量了。这么多铁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祖父,别看咱家铁厂产铁量很大,可是大部分铁都不适合打制兵刃,我估计这些时日能留下来的镔铁只有三千斤就不错了。” “少爷说的没错,目前铁厂只有三千多斤可以用来打造兵刃的镔铁,剩下的铁制作耙子锄头之类的农具则可以,但是真要将其变成镔铁还得费一番功夫。附近虽说有条运河,但是铁厂一天就要耗去近三十万斤矿石和三十余万斤木炭外加三四万斤石炭,加在一起都七十万斤了,哪儿还有余力运送其他的东西呀?”杨德思接话道。 “杨伯,三十余万斤木炭炼得十二万斤生铁我就得偷着乐了。”杨思辰说道,“按照之前我的估计,铁厂一天消耗的木炭至少在四十万斤以上。” “还得考虑给士兵们配上盔甲。不然打起仗来伤亡可不少。”展舒说道。 “嗯,确实如此。”杨思辰继续说道,“最好是全身盔甲再加上盾牌,这样在十丈左右的距离上连西洋人的火铳都不用担心,盔甲可以用柔软的皮子做衬里,钢铁做甲片;盾牌可以用木板,外面包钢皮……盔甲盾牌具体做成什么形状,到了三宝颜咱们可以多做几种,在训练中实验,哪种好,以后就批量生产哪种。” 夏忠岔出来问了句:“全身盔甲,加上盾牌钢弩和腰刀,会不会太重了点?” “那就做胸甲吧,这样两块弯曲的钢板,只要半分多一点厚就够了。铁比重7.8,防护面积前胸下腹再加上半个后背一共是三平尺不到,算下来十一斤多,加上皮质衬里大约十四斤,头盔二斤半,再加钢弩腰刀箭矢盾牌,起码得二十多斤,这已经不轻了,再重士兵就吃不消了。”杨思辰从杨老太爷书桌上拿起一支毛笔,一边算一边嘀咕道。 “这倒不急,”杨老太爷开口道,“这些可以到了三宝颜之后再做打算,兴润上个月已经见到了大吕宋人的总督,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李福林前些日子写信回报说是**哈赤对于小辰子的提议非常感兴趣,说是只要能为其提供二十万支重箭外加一万把战刀他就答应小辰子提出的条件,将他部族产出的所有山参、皮毛按照约定价卖给我们,价钱按照**干当地的市价来算。” “这也行。”王大海说道,“辽东的山参、皮毛虽然在江南卖得较少,但是在北直隶一带卖出的价钱起码是**干的三倍有余!单单这一项咱杨家就能赚个盆钵满盈的了。” “确实如此。”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如此咱便等着兴润那边的消息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瓷厂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待王大海等人出了书房,杨老太爷方才问杨思辰道:“小辰子,祖父现在就打算将杨家铁厂盘出去,你可否同意?” 杨思辰笑着说道:“祖父,这有何不可的?反正我也没打算让铁厂运作太久,那座高炉最多再使用八个月就得翻新,现在送出去正好。” “翻新?”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 “是的。”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高炉里面装的可是铁水,很容易侵蚀高炉内表面的耐火泥,因此每隔九个月就得停炉重新刷一回耐火泥,另外还要检查一下高炉有无破损之处。估计得上上下下忙活上半个月,若是无人指导,可能耗时更多。” “这么久?建这个高炉也就用了一个来月不到。”杨老太爷惊讶道。 “呃~”杨思辰不知道如何给杨老太爷解释结构损伤热循环等众多概念,“高炉每次出铁都会在炉内留下些铁质的残留物,翻新时必须将这些残留物除去。” “若是不清理呢?”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 “轻者炉膛泄气,出铁量大减,重者直接炸炉。”杨思辰非常严肃地说道。 “滋~”杨老太爷倒吸了一口气,“十几万斤木炭铁水……恐怕五十丈之内都要化为焦土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能威力更大,毕竟二十几万斤铁水木炭混在一起相当于近十万斤火药。不过铁水木炭全部瞬间耗完的几率不大,不过就算有十分之一的铁水木炭在炸炉瞬间发生爆炸,那也能将整个铁厂夷为平地。”杨思辰说道。 ………… “少爷!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奴婢的九阴神功已经练至五重,您的九阳神功才练至三重,虽然说您体质上佳练功瓶颈甚少,但是这两种功法越往后练就越耗时,照您这进度,二十岁之前您是别想行鱼水之欢了。”紫绢见杨思辰又准备出去闲逛,撅起嘴说道。 杨思辰一双丹凤眼一瞪:“谁跟你说我又要出去闲逛了?我只是想去咱家的瓷厂看看。” “少爷之前不是说对瓷器一窍不通吗?怎么这会儿想去瓷厂了?”紫绢问道。 “本少爷乃天机星君转世,天下之工事无所不通!”杨思辰脑袋一晃,厚颜无耻地说道。 “扑哧!”紫绢被逗乐了,“少爷您怎么不说自个儿是文曲星下凡呢?” 杨思辰一本正经地说道:“文曲星自是不凡,但是其带有桃花,若命格再逢巨门同宫,自甘堕落,水性杨花。本少爷虽有文采,但却不是生性**之人。” “切!”紫绢不屑地说道,“照奴婢看来少爷您还真是有些花心!瞧瞧您吧,都还不能行房呢,房里就有三个人了!你不**谁**?” 杨思辰也不辩驳,直接说道:“紫绢,你若是愿意在家练功那就不用陪我出去了。” 紫绢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小女孩,虽然早慧,但依旧是孩童天性占了上风。这会儿见杨思辰不打算带自己出去,立马变了卦:“少爷,少爷,奴婢陪您出去就是了。何必生气呢?至于那劳什子九阳神功,咱回来再练!” 杨思辰眼角微微上挑,说道:“你去让人准备马车吧,待会儿带上翠如她们一起去。”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领着五个小丫鬟来到了杨家的瓷厂,这个瓷厂规模并不大,占地只有六七亩大小,一面临水,另外三面围着四尺高的竹篱笆。里面有一座不大的瓷窑,靠着外面边则建着一溜瓦房,看上去十分冷清。 看门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子,看上去呆头呆脑的,那小子一看见绘着杨家徽记的马车朝瓷厂驶来立马扭头大声喊道:“老万叔!快出来!快出来!府上来人了!!” 很快屋里面就传出来一个粗糙的声音:“狗剩!你号丧呢!这才初十,离收货还早着呢!” “老万叔!真的来人了!不过好像不是来拉货的。”那小子接着朝里面喊道。 “你确定马车是朝瓷厂来的?可别弄错了!” “呃~的确是!不像是往河里去的。”那小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的脑子又抽了!你先帮我顶一会儿,我这花瓶还有一点没弄完。” 杨思辰在马车上听见这爷儿俩一番对话,心下一乐:得,又是个技术宅,外加一个二货! 狗剩见车上下来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半大少爷,身后还跟着一票小丫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少爷,请问您是?” 紫绢刚准备上前戏弄一番,杨思辰却抬起手将其拦下,平静地说道:“我是杨思辰。” “少爷您也姓杨,您是我家老太爷什么人?”狗剩呆头呆脑地问道。 杨思辰被问得无比郁闷,心道:自己做人也太失败了吧,自家的下人都不认得自己。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见院子里跑出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男人扎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一边跑一边劈头盖脸地朝狗剩骂开了:“狗剩!你也他妈的太不省心了,有人来了**的招呼一下就行了,为甚非要喊我?” 杨思辰见状便瞧出了此人脾气不算太好,而且正在气头上,于是闭了嘴,站在那里等着。紫绢等人见杨思辰没动作,也站在杨思辰身后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 “老万叔,人家还在那里等着呢!”狗剩也深知那男人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等他说完之后才指着杨思辰等人开口说道。 那男人朝杨思辰这边瞥了一眼道:“但凡来到这里的人都知道没事不要轻易打搅我万随……”那男人忽然又扭过头惊喜道,“齐成,怎么是你?走走走!咱哥俩喝酒去!” 站在杨思辰一侧的车夫笑着说道:“老万,大少爷要过来看看,于是我就陪着过来了。” “哪来的大少爷?家里面不是只有三个小姐吗?”狗剩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扑哧。”紫绢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杨思辰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不自在地咳嗽起来。 万随一巴掌拍在狗剩脑袋上,破口大骂道:“**的脑袋里全是浆糊!大小姐本来……”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过脸讪笑着对杨思辰说道,“少爷,狗剩他脑袋不好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 杨思辰见万随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纠结下去了,只好笑了笑说道:“老万叔,之前听祖父提过咱杨家有个小瓷厂,这次来我就是想走走看看的,顺便拜托您烧点东西。” “不知少爷要烧些什么东西?”万随问道。 “老万,估计瓷窑还没烧起来吧。你先带少爷去看看吧。”齐成插话道。 “是,少爷随我来吧。”万随做了个请的动作,领着杨思辰等人朝瓷窑走去。 这是一座以砖等材料砌筑,由窑门、火膛、窑室、护墙和烟囱等部分组成的瓷窑。窑身全长十四出头米,最高、最宽处约五米左右,容积大概在一百五十左右立方米。窑床前低后渐高。窑室前部高而宽,后渐低、窄、略呈扁长圆形,好像半个倒扣的鸡蛋,窑壁较簿,厚度不到半尺。窑身左右两侧用砖围砌成一护墙,与窑壁之间留有七寸的空隙、内填砂土,作为隔热层,以缓解窑壁与窑顶受热膨胀或遇冷收缩时引起的开裂,并有减少热量损失的作用。 杨思辰隐约记得蛋形窑清朝初年才出现在景德镇,这个时候还没影子,于是问道:“老万叔,这瓷窑怎么建成这个样子?” “哎~”万随叹了口气,“当初建窑时原本是打算建成七丈长三丈宽的葫芦窑的,可是建了一半一场大水淹了整个松江,老太爷调了这里的几万块砖头去修补堤坝,最后砖块不够使,所以就建成了这个样子,连烟囱都是后来用竹子和着黄泥搭起来的。” 杨思辰转身出去看了看,发现烟囱并不高大,只有五米出头,与瓷窑最高处平齐,呈圆柱形,通体呈土黄色,很是斑驳,就像一截子土桩子,直径只有两米不到。 杨思辰见此问道:“老万叔,这瓷窑是不是老是呛烟?” “少爷,您怎么知道的?”万随惊讶道,“这瓷窑就是烧得不怎么好,即使加了两个风排烧出来的瓷器还是不如别家的白腻。所以烧出来的瓷器大部分是自家用,很少卖出。” 杨思辰笑着说道:“之前建砖窑的时候也遇上过这类事情,只是砖窑是烧砖的,呛烟不呛烟对砖的好坏没多大影响,所以我也没操心。” 万随试探着问道:“少爷,眼见离下次烧窑还有上十来天,不知少爷可不可以……” “老万叔,您先跟我说说这瓷厂有几个人吧。我也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杨思辰说道。 “咱瓷厂一共只有四户十五个人,四男七女外加两个小子和两个丫头。”万随说道,“大多是老夫人十年前收留的人,之前全都在瓷窑做过活。” “四男七女?”杨思辰有些好奇了。 “呃~”万随有些尴尬地说道,“陈三行有两个婆娘,那两个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娃,我上面还有个嫂子,狗剩便是她的儿子,另外还有一对老夫人壬子年收留的母女和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们仨都会画画,可以帮着上釉,加上我这儿清净,所以就待在我这儿了。”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老万叔,待会儿我将烟囱的图纸绘出来,您看看合适不合适,若是合适的话您就安排人手动工,至于银子嘛,从我账上走就行了。” “少爷,您可需要些什么东西?” “若是方便的话就给我腾三间屋子出来,我打算在这儿住些时日,这里比铁厂船厂都要清静不少。”杨思辰说道,“另外你去铁厂时让杨伯帮我铸些东西,待会儿我会给你图纸。” 万随见杨思辰没有提出要见见瓷厂的其他人,所以也没有让其他人出来。 ………… 杨思辰作为后世工业类院校的大学毕业生,虽然主修的不是建筑类,但是为了今后找工作工作容易些,也加入了所谓的“考证大军”,考了不少证,穿越之前还试图去考公务员,知识面相当宽泛,加上之前参加过铁厂的建设工作。设计个烟囱对杨思辰而言也不算难事,花了一个下午功夫就绘好图纸。这是一个在后世十分常见的砖砌烟囱,烟囱贴后窑壁而立,高度在三丈出头。底部平面似蛋形,面积也就十二三平尺,壁厚仅八寸,底下粗大、向上渐细,上口面积大概七平尺出头,形制高而大,抽力极强。下面用砖砌,最上面一丈左右则是用竹席围成,表面抹上黄泥以防漏气。 万随接过图纸看了看,有些为难地说道:“少爷,三丈高的烟囱,下面两丈全部用砖砌成,就依靠咱瓷厂这四个男人来干活,恐怕得一个多月才行。” 杨思辰说道;“这不用担心,铁厂那边还有些多余的人手,我让杨伯给你调过来就是了。顺便让他帮您将烟囱修改一下,他之前建过不少烟囱。” 万随点点头说道:“明日我就去铁厂寻杨德思,少爷您还有别的事没有了?” “暂时没有了。”杨思辰说道。 ………… 杨思辰等人就在瓷厂暂时住下了,好在瓷厂有几间空房,倒也住得下。当天晚上万随让自家媳妇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菜肴招待杨思辰和齐成。杨思辰心知万随想和齐成好好聊聊,于是坐了半个时辰就借口醉酒离开了。 杨思辰回到自己屋里,见紫绢正端着一只海碗吃饭,于是打趣道:“哟,紫绢妹子,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居然这么能吃,也不怕变成肥妞。” 紫绢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地说道:“奴婢下午同翠如她们四人切磋了一番,自是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吃多点不值得大惊小怪。” “结果如何?”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平局。”紫绢又扒了口饭,“奴婢一人单独对上她们四人中的一二人都可完胜,但是她们四人摆出四象阵却打得奴婢没有还手之力。” 杨思辰心知紫绢说的十有**是真的,于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少爷,您平白无故地跑这儿来干什么?”紫绢有些好奇地问道。 杨思辰说道:“还不是想让人给我焼些玻璃。”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手榴弹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玻璃?那破东西少爷您拿来做什么?”紫绢吃完饭放下碗筷问道。 “暂时不告诉你,过上几天你就知道了。”杨思辰伸手摘掉了紫绢嘴边的饭粒。 之前杨思辰知道这个时代早就有了玻璃的生产技术,不过只能小规模的手工生产,而且多为奢侈品种,绝大多数是小件容器和装饰品,价格也颇高,也有透明的玻璃器,不过比较稀少,多是通商海外的广东、福建那边带来的,松江也能看到一些,但东西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即便是稀罕的物件,华夏人也不感兴趣,而且这些黄毛绿眼的洋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他们与明朝通商多是贩卖瓷器、茶叶、丝绸等物,而传入中国的就是他们在海船吃的粮食,比如说番薯、辣椒等物。 过了几天,杨思辰将瓷厂的人全部认全了,万随也带着人和砖头从铁厂回来了。 万随一回来就找到了杨思辰,拿出图纸对杨思辰说道:“少爷,杨德思修改了您的图纸,将上面一丈半全改成竹竿支撑,竹席围住四周里外抹上黄泥的样子了。” “这样也成?”杨思辰问道。 “嗯~”万随摸了摸下巴说道,“杨德思说这样省功夫,我当初问他结实不结实,他拍着胸脯保证五年之内只要不碰上特别大的风灾就塌不了。” “那就照着杨伯的意思建吧。建好之后帮我烧些东西。”杨思辰说道。 万随见杨思辰没打算说是什么,于是也没问,点点头离开了。 ………… 玻璃的原料在瓷厂很容易弄到,长石是陶瓷釉料的成分之一,虽然作为釉料其中混入了不少氧化物,但是提纯后对于玻璃烧制影响不大;二氧化硅说白了就是河底的沙子,拿着簸箕筛子下河去筛就是了;氧化钙则是石灰石,可以直接从市面上买。至于制造高级玻璃所需的纯碱,则也可以从市面上买到,只是价格非常贵罢了。杨思辰这次做玻璃压根就不是想搞艺术品,所以也没必要用纯碱。不过这会儿连烟囱都还没影儿,倒也不急着把原料全弄出来。 过了五六天,杨思辰同瓷厂的人都混得脸熟之后才开始准备烧玻璃的原料。沙子石灰都很容易就弄到了,可是钠长石这东西却让杨思辰犯了难――杨思辰之前对开矿一类的事情接触不多,对各种矿物的认知还停留在书本上,一见到瓷厂仓库里的各种原料立马头就大了。在后世还能求助于无所不能的百度大神,这会儿杨思辰可是彻底没辙了。 好在万随对各种矿物了解甚多,听到杨思辰一番模糊不清的、模棱两可的、莫名其妙的、语序不通的表达之后,在仓库里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两种颜色形制同杨思辰说的差不多的矿物。 杨思辰见此松了口气,好歹不用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样杂七杂八地配上一大堆一股脑放入窑里烧了。 至于烟囱改造的事情,也非常顺利,原来的烟囱就是一些竹竿插在地上围上竹席再抹上泥巴的东西,几个人稍微用力推几把就倒了。待过了一天半,铁厂那边派来了十几个壮劳力弄来水泥砖头,连地基都挖了一半了。剩下的活计就好办了,十几个人两班倒,三天之内就差不多了。 杨思辰找来六个大陶碗,按照不同的比例配好料,磨好拌匀后放入陶碗内。为了避免烧制后玻璃和碗壁粘在一起,杨思辰还特地在碗里垫上了几层湿宣纸。 又过了五天,万随见烟囱已经可以用了,于是决定烧些瓷器试一试。杨思辰这才找到万随提出将那六个大碗放入瓷窑一起烧制。 万随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由于这次是试烧,烧好烧坏损失都不大,所以就同意了。 待这批瓷器出窑,已经又过去了两天,杨思辰迫不及待地从万随那里接过那几个大碗,小心翼翼地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装有沙子的铜盆里,待其完全冷却后方才让紫绢用小匕首将陶碗击碎,用水洗去表面的黑色碳化物。 “琉璃!千金难求的五彩琉璃!”万随忽然喊了出来。 那些工人一听立马呼啦啦全围过来了,指着那块东西窃窃私语起来。 彩色的玻璃在这个时代可是个稀罕物,一块碗口大小的起码能卖到一千两银子! “敲成碎渣。”杨思辰淡淡的说道,全然不顾人们惊骇欲绝的目光。 什么?万随差点疯掉了,难道少爷失心疯了? 杨思辰一瞪眼:本少爷是钱多得烧包的主儿吗?这玻璃坨子原料无非是氧化钙、二氧化硅和钠长石。氧化钙即石灰石,二氧化硅就是沙子,钠长石更简单,占地壳总重量的近一半。原料十分易得,造价极其便宜。见大家稀罕,他干脆宣布开始批量生产,所有工人都发一坨,作为大伙儿辛苦这几天的礼物。 啪啪啪……工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可惜这些满脑子发大财的人们没有想到,既然能批量生产,这玩意的价格恐怕不会像以前那么坚挺。 因为没用纯碱,这个玻璃含杂质较多、透明度较低、还有点脆,并不适合做器皿、镜子和用来代替糊窗纸。不过杨思辰造玻璃的最主要的目的却不是卖钱,玻璃渣、硫磺粉、磨毛的铜丝卷,摩擦发火……手榴弹的拉火装置就做成了。 接下来则是弹体了,为了爆炸后破片能朝所有方向无差别覆盖,设计的弹体为球形,而为了加工简便,球形弹体则被分成两半来铸造,中间用青铜连接在一起。**的威力只有梯恩梯的七分之一,按照后世手榴弹装药量下限和球体积公式计算可知,手榴弹装药的内腔至少需要6.4厘米的直径,引信管位于弹体外面,只有一头插入弹体,这样只占用很少的弹体内部空间,可以增加装药量。外壁则为0.46厘米厚的铸铁壳,全弹直径7.4厘米,同样按球体公式可知铁壳体积约为57立方厘米,铁比重7.8,则铁壳重440克,加上250克装药、30克的引信管,全弹重约720克。弹体上则事先用模具压出纵横交错的沟槽,爆炸时预制破片飞射,威力更加强大。 二十世纪地手榴弹重量在300-600克。有个头小的才120克。杨思辰地手榴弹确实重了点。但想到后世的球迷们能把一斤多的矿泉水瓶子从看台扔到球场中间去。一斤三两多的手榴弹虽然重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地。 至于为什么不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的钢轮发火装置,原因很简单,根据杨思辰所能获得的资料,钢轮发火装置体积不会小于一百五十立方厘米,按照之前的计算,这个引信对于手榴弹而言无疑是太大了。另外还有一点,钢轮发火装置在朝廷管制范围之内,一旦被查出来私自使用,那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手榴弹虽然在海战中用途并不大,但是在地面战场上作用可不小,尤其是步兵可以用其阻挡骑兵的冲锋,如果能够制造出掷弹筒一类轻便易携的远程投掷工具的话,那通古斯野猪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功夫在杨家军面前就成了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之前杨思辰已经向杨德思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杨德思等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还是按照杨思辰的要求准备好了东西。现在这玻璃粉弄成了,杨思辰也没有理由再在瓷厂待着了,立马吩咐齐成驾车赶往船厂。几个小丫头早就有所准备,得了消息立马收拾东西跟着上了马车。杨思辰之所以选择在铁厂试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杨家在松江府本地的产业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船厂和铁厂,铁厂里高炉锻炉炼钢炉一大堆高危设备,自然不是试验手榴弹的地方。船厂就建在河湾处,附近就有一片芦苇地,手榴弹扔到里面倒也不怕炸着人。 到了船厂,杨思辰立马开始组装发火装置――将硫磺粉、玻璃渣子混合之后装入铁皮卷成的小管,再插上一根细铜条,一个原始的摩擦发火装置就做好了。只是效果确实不太好。杨思辰无奈,只好找来王大海段喜生等人商量,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在众人的努力下方才将摩擦发火装置完善了起来。 之后杨思辰打算亲自示范使用方法,不过由于手榴弹是朝廷馆子物品,只有夏忠等少数亲信在旁边管控。杨思辰先扯下铁盖儿,右手持弹举起,左手手指勾住绳圈一拉,铜丝和玻璃渣硫磺粉摩擦发火,滋滋冒出一股黄烟,再用力把它扔出去,信管中的延时导火索有一寸半长,等它燃到火药中,手榴弹就炸开了,从拉火开始大概是四秒钟的时间。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二十米外的泥潭里爆炸了,炸起了一大片泥水。 “少爷,这手雷比起朝鲜之役咱大明使用过的炸炮威力差上不少,但是体积小重量也不大,一个人就可以投掷,不像炸炮,只能埋在地里等人来踩。另外其使用起来非常方便,一般人一看就会。”夏忠跟着杨老太爷上过战场,对此最有发言权。 杨思辰说道:“确实如此。剩下的事情忠伯您来安排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郑氏产女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去年十一月郑氏被确诊怀上了,预产期就在七月份,准确地说就是七月上旬。 六月中旬王太姨娘就派人去请了松江府最好的产婆进驻安澜苑,之后又派人去应天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也在安澜苑的客房住下了。 杨老爷前几天从吕宋写信回来说,西班牙人已经同意将三宝颜连同附近的苏禄群岛“租借”给杨家,租期为一百年,租金为五十万两银子,杨老爷对此并不满意,而是希望将三宝颜彻底买下来,目前仍旧在同西班牙人耗着,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结果了。 西班牙人也没安好心,苏禄群岛上当地人早已建立了苏禄国,西班牙人之前一直想占据这一“风水宝地”,可是实力不够。于是想借杨家的力量制衡苏禄国,自己则从中渔利。 杨思辰则在六月二十二回到了府上,见府上下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些纳闷,待见了流岚问清缘由,也跟着焦虑起来。 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无疑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完全是以命换命。去年杨思辰闲的蛋疼的时候,曾经把《资治通鉴》翻了两遍,之后又翻了翻《史记》,发现哪怕是在皇室之中生孩子也是经常出现母子双亡的悲剧。 匆匆洗完澡换好衣服,杨思辰就带着流岚去了安澜苑给郑氏请安。杨思辰还没走到郑氏的房门口就被小丫鬟拦了下来,那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安嬷嬷正在为夫人查胎位,您进去怕是冲撞了夫人。” 杨思辰听得莫名其妙――自己好歹也是郑氏的亲生儿子,虽然这会儿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母亲的卧房却没有不让子女进的道理。 那小丫鬟见杨思辰一副不解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少爷,那个……那个查胎位得……得脱衣服。安嬷嬷……摸了……摸了以后……才知道……” 杨思辰可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没有b超没有x光机更没有ct的时代,检查胎位完全靠手摸和把脉,个人经验占主导,精通此道的实在不多。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才进屋见到了郑氏。郑氏正坐在藤椅上,同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小声聊着天,青苗和往常一样站在郑氏身侧。杨思辰上前请安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郑氏看着杨思辰,笑着说道:“辰儿,你回来就好。这位是应天来的安嬷嬷。” 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安嬷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郑氏接着道:“待会儿你妹妹就来了,你带着她们去花园里玩玩吧,她俩一直念叨着你。” 尽管杨思辰心里有些不乐意郑氏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支开,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儿子就多和妹妹们亲热亲热。”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才将两个吃饱玩好的小魔头送回了她们的小院,正准备回去睡午觉,不想却在安澜苑门口碰上了安嬷嬷。杨思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前行礼道:“杨思辰见过嬷嬷。嬷嬷请留步,思辰有事相询。” 安嬷嬷常年为富贵人家的妇人接生,自然也历经过世间百态,这会儿见杨思辰一脸诚恳,也不知道杨思辰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毕竟是杨家请来的,也不好驳了杨家大少的面子。于是说道:“少爷,您随老身来吧。”说完就朝着安澜苑正院的厢房走去。 “有劳嬷嬷了。”杨思辰微微点了点头,跟在安嬷嬷身侧。 杨思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安嬷嬷,发觉安嬷嬷虽然一头银发比起寻常妇人要稀疏一些,但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紧紧地盘在头上,梳成了个高髻,用两根银簪子固定住,外面还用一个银色的丝网罩住。虽然也缠了足,但是步态很稳,看上去像是会功夫的人。 安嬷嬷一边走,也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杨思辰,发觉杨思辰脚步沉稳,走得不快不慢,始终落后自己半步。心下立马明白过来――这杨家的大少爷年岁虽小,可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还习过武,而且是习的是高明的内家功夫。 安嬷嬷将杨思辰领进厢房,立马有小丫鬟上前准备茶水。安嬷嬷坐下喝了口茶方才问道:“大少爷,您找老身所为何事?” 杨思辰十分诚恳地说道:“母亲生我之时伤了身子,后经调养幸好没留下病根。之后便一直没有身孕,如今母亲已三十有三,这次怀的又是双生子,此时产子会不会又什么意外?” “少爷不必忧心。”安嬷嬷倒没想到杨思辰问得这么直白,想了想说道,“依老身看,夫人胎位很是周正,分娩之时定会十分顺畅。夫人之前已经有过生育,髋骨已开,再次分娩会少许多痛苦。另外老身有一套催产推拿之术,保夫人平安产子倒有九成把握。” 杨思辰得此答复,虽然说不怎么满意,但是也不好再苛求安嬷嬷什么了。毕竟这个时代妇人产子母子均平安无事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左右,安嬷嬷不把话说满也是情有可原。 安嬷嬷来松江的路上可没少听杨家的下人们提及杨思辰,对杨思辰也非常好奇,于是就借此机会同他多聊了一会儿。从最初的松江风物一直聊到海外轶闻,安嬷嬷发觉杨思辰虽然读书不多(主要是没读完四书五经),但是所学颇杂,道法儒墨各家均有所涉猎,各类游记也没少看。于是最后对杨思辰说道:“大少爷,依老身看,您心性坦荡,守得杨家这份基业倒也未尝不可,可若论及仕途,恕老身直言,那您还真没有那份气运。” “嬷嬷,我知道我不是做官的那块料,”杨思辰十分坦诚地说道,“至于读书科考,我压根就没考虑过,我只是想去海外走走。” ………… 七月初二,天河水,开执位;吉神宜趋:月空、天马、时阳、生气、玉宇、鸣犬。 这日中午郑氏吃完饭正准备回屋休息,忽然感觉下腹一阵剧痛,立马停住脚步对身边的青苗道:“青苗,快去请安嬷嬷,我发动了。” “快去请安嬷嬷!”青苗立马对身边的小丫鬟喊起来,然后对郑氏道,“夫人,我让人抬您进产房。” “没……没事。我自己能走。”郑氏尽管疼得不行,但是仍然坚持道。 杨思辰得了消息,立马朝安澜苑赶去,却不想还没走到安澜苑门口,就听见王太姨娘的喊声:“老太爷!哎哟!您悠着点!都一大把年纪了……”紧接着便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墙头跃入安澜苑,不用说,那便是杨老太爷了。 杨思辰见状脚下一蹬,单手在墙头一支,也学着杨老太爷的模样翻入了安澜苑。 杨思辰连着翻了两道墙才到了产房所在的院子,杨老太爷正拉住青苗问道:“青丫头,箬竹怎么样?进去多久了?” “夫人刚进去不到半刻钟。老太爷您放心,产婆和安嬷嬷都已经进去了。”青苗尽管十分紧张,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说道。 “嗯,还没到时候。”杨老太爷听后故作轻松地说道。 “祖父,母亲她……”杨思辰不安地问道。 杨老太爷看了杨思辰一眼,镇定地说道:“放心,你母亲底子不错,去年临走时还同我暗地里切磋过,当时打了个平手。” 杨思辰心知这时候杨老太爷也很紧张,不然不会口不择言地将这种掉面子的事情说出来。可没等杨思辰接话,产房里传来了郑氏撕心裂肺的喊声。 “夫人,您忍一忍,喝口红糖水。产道才开了两指……胎位没什么不妥之处,待会儿老身说使劲您再使劲。”安嬷嬷的声音紧接着从产房里传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小院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杨思辰这才发觉安嬷嬷的内功比起紫绢来也丝毫不差。 杨思辰和杨老太爷顿时都静下来了,前者是疑惑不解,后者则是把悬着的一颗心大半放回了肚子里。 “若不出意外,一个时辰后你就可以见到你那两个妹妹了。”杨老太爷如释重负地说道。 杨思辰有些疑惑,扭头朝王太姨娘看去。王太姨娘肯定道:“老太爷说的极是,少爷。之前安嬷嬷详细检查了夫人的胎位,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当初老身产子之时胎位不正,孩子卡在产道里出不来,产婆折腾了三个多月时辰才将孩子摆正,那真是遭罪……”说到这儿,王太姨娘打了个哆嗦,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啊……”没等杨思辰缓过神来,郑氏叫了起来。杨思辰虽然在心理上已经二十多岁了,也杀过人见过血,但是二十几年来对女人生孩子都是道听途说,这会儿听自己娘亲在产房里叫得凄惨,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上前拍着门大声喊起来:“妈!撑住!我和阿爷就在外面!” 忽然产房的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婆子端着一盆血水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杨思辰看着铜盆里红艳艳的血水,闻着迎面扑来的刺鼻的血腥味,脑袋里只顾得上闪出个“大出血”的念头,之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发前的准备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再次恢复知觉后发觉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立马将被子一掀,从床上跳起来就要朝外面跑去,冷不防却被人点住腿上的麻穴,一下子栽倒在床前的地毯上。 “少爷,夫人生了一对小姐,母女平安。”紫绢在杨思辰耳边小声说道。 “紫绢,我昏过去多久了?”杨思辰听罢松了口气,见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于是问道。 “三个半时辰了。”紫绢瘪瘪嘴回答道。 “咕噜噜~”杨思辰还没想好说什么,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嘻嘻嘻……”紫绢笑出了声,“少爷,您醒得可真不巧,这会儿刚过了吃饭的时候。” 杨思辰得知郑氏平安无事,也有了心思同紫绢开起玩笑来,苦着脸说道:“那怎么办呢?少爷我中午就没吃好了,晚上居然还要挨饿。不如吃你算了。啧啧……你这一身香喷喷的白肉,一定很好吃。”说着伸手将紫绢撂翻在地,一个翻身将紫绢压在身下。 紫绢在杨思辰说话之时便有了防范之心,但是没想到杨思辰会直接将自己撂翻在地上,直到杨思辰压在身上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晚矣,杨思辰已经开始用舌头舔她的耳垂了。 杨思辰同紫绢在一张床上睡了小半年,对于紫绢的敏感之处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压在紫绢身上之后立马偏过头去舔她的耳垂。紫绢被杨思辰一舔,一阵酥麻感从耳垂传遍全身,顿时失了大半力气,却不想就这样被欺负,双手一曲掐住杨思辰腰间的软肉,狠狠地一拧。 “嘶~”杨思辰痛得倒吸了口气,正准备伸手去拉扯紫绢的胳膊,冷不防屋门却“吱呀”地一声开了,翠如和翠婉端着吃食正准备进屋。 翠如和翠婉原本一直守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动静便知道杨思辰醒了,于是就端着吃食准备往屋里送,却不想推开门却看到了如此暗昧的一幕,顿时愣住了,虽然她们从未见过男欢女爱的场面,但毕竟都是十岁出头,又是听风阁**出来的丫头,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是懵懵懂懂知道些的,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思辰见状爬起来轻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多亏了你们师叔舍己为人在下面垫着……” 紫绢红着脸站起来,狠狠地瞪了杨思辰一眼方才说道:“翠如、翠婉,将吃食端进来吧。” 翠如和翠婉端着吃食进了屋,杨思辰也没再说话,坐在圆桌前直接开吃。 ………… 第二天杨思辰起来就去了安澜苑,郑氏还没起来,青苗见杨思辰一大早就过来,也就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把昨天的情况给杨思辰说了。 杨思辰晕倒之后便被人抬回了碧波院,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多一点,郑氏就产下了一女,之后却出了点意外,第二个女婴被卡在产道中出不来,幸好安嬷嬷手段过人,硬生生通过推拿把女婴又给推回腹中。又过了两刻钟,第二个女婴也顺利地生了下来。 杨老太爷见这次郑氏生产十分顺利,非常高兴,于是大手一挥,打赏了安嬷嬷两千两银子,其他几个产婆也得了几百两银子的赏钱。由于杨老爷不在,所以孩子的名字是杨老太爷取的分别叫做杨思芬、杨思芳。 杨思辰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青姨,昨日产婆端出来的那盆子血水是怎么回事?” “扑哧!”青苗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只是羊血罢了!” “纳尼?”杨思辰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随口说了句日文。 青苗尽管听不懂杨思辰说的是什么,但是还是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解释道:“这是一个产婆想出的偏方,在生孩子前一刻钟取活羊鲜血清洗产道。这样可以更顺畅些。” “青姨!”杨思辰抱怨道,“您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得我以为母亲出了意外……” “这确实是妾身疏忽了。”青苗抱歉道。 杨思辰接着说道:“母亲刚刚生产完,这会儿身子虚得很,自是没法子照看两位妹妹,不如我把赵嬷嬷派过来吧。” 青苗心知郑氏是个谨慎性子,对于身边的人一向是难以完全信任。虽然说郑氏信任自己,但自己毕竟已经出嫁,不能在杨府久居。之前自己虽然说服郑氏请了两个奶娘,但依郑氏的性子,恐怕自己一走便要将两位小姐放到自己身边养着。如此一来必定会有一番操劳,而郑氏刚刚生产完,身子正虚着呢。赵嬷嬷是郑氏的陪嫁丫鬟,郑氏一向信得过她,这会儿过来照看两位小姐也理所应当,郑氏也不用那么劳心劳力了。于是说道:“少爷至孝,如此最好不过了,不过至于行不行待会儿妾身问过夫人之后才知。” 杨思辰没有再接下去,同青苗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安澜苑。 ………… 接下来几天,松江府上有头有脸的人家纷纷遣人来杨府道贺,杨老太爷和夏忠忙于应酬,更要分心留意郑氏的情况,自是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到了七月初九,杨老太爷忽然收到杨老爷的信,说是已经谈成了,七十万两银子买下三宝颜半岛所有土地极其周边二十里的海域,若是算上苏禄群岛周边的巴西兰岛和其他小岛,一共是七十五万两银子。 杨思辰听到此消息,着实兴奋了一阵子。这几日除了每天去安澜苑陪郑氏待上两个时辰之外,其它的时间均在碧波院。既然杨老爷已经把三宝颜买下来了,自然自己要过去筹备一番,至少得做个工业规划。 不过这工业基础,可是得从头再来,没有这个玩意儿,一切都不可能。别说杨思辰孤身一个人穿越古代,就现在把微软+奔驰汽车+波音飞机+三棱重工+杜邦化工的全套生产线直接给杨思辰搬到这里来,现在这个时代也没人能让生产线开动起来。 绝对不可能挖个小煤窑就开始炼合金钢,弄个木头车床就造ak47,砍几棵大树就凑个郑和宝船还排水量一万几千吨就算战斗力赶不上尼米兹航母也得超过衣阿华级战列舰……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杨思辰不是上帝,不可能说句“要有枪”就有了枪。 幸好,之前杨思辰准备了一些基础,虽然设备不可能全部搬过去,但是人却能一个不落地用船运过来。有了人一切都好办。 首先是铁厂,之前的铁厂虽然杨老太爷已经准备盘出去,但是由于郑氏产女的时日提前了几天,就把这事给耽搁了下来,不过锻床和其他的一些“敏感设备”都已经被拆除了。至于水力锻锤,在杨思辰看来,在这个时代也不算是“高技术装备”,君不见水力舂米机在松江已经有了五六座了吗? 至于其它产业,则没多少要转移走的。最多弄上十几万块耐火砖走。实际上,杨思辰也不敢把杨家大量的资产转移出去,不然一旦被鸟朝廷察觉了,随便弄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杨家给收拾了。杨思辰既然知晓其中隐情,自然不会做出那种自绝出路的事情来。 虽然说目前杨家能跟着走的人确实不多,但是细细算下来也有三百多号人,其中所谓的“技术人员”占了一半还多,这些人是杨思辰最为看重的,杨思辰就算是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他们。所以三条四五百吨的小帆船还是不怎么够用。 杨思辰计划等杨老爷回来之后再去船厂看看,杨家船厂自五月底开始建造千吨级飞剪式帆船,迄今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再过上几天第一条船就应该可以下水了,如果出发的时间能再往后拖半个月,另一个船坞里的那条飞剪式帆船也可以下水了。 两条千吨级飞剪式帆船拉这些人足够了,多出的船舱还能装不少东西。 ………… 又过了几天,夏忠找到杨思辰,说是杨老太爷同李知府商议妥了,杨家将铁厂五成的股份转给松江官府,松江官府则允许杨家出售另外五成股份。事成之后允许杨家把目前在铁厂干活的人全部带走。 杨思辰听到夏忠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于是问道:“忠伯,咱杨家建这座铁厂前后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若是算上买地的两万两银子的话,前后二十几年一共花了五万七千两银子多一点。”夏忠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目前生铁的价钱如何?”杨思辰继续问道。 “朝廷的官价是十一文钱一斤,”夏忠顿了顿说道,“但是目前松江府要买一斤生铁恐怕没三十五文钱买不到。” 杨思辰大概算了算:杨家铁厂一年产两万吨生铁,也就是三千多万斤,全部卖出的话就是十亿文钱,大概是一百万两银子多一点(这个时代虽然官面上是一千文铜钱兑换一两银子,但由于嘉靖以后白银大量流入造成银贱钱贵,实际上不需要一千文铜钱就可以兑换到一两银子),而所耗的成本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供过于求造成铁价大跌,每年单单出卖生铁也能净赚三十万两银子,如果再将部分生铁加工成铁制品,那赚得更多。只要铁厂不出岔子,那银子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各个股东的腰包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发前的准备(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少爷,老太爷说让您明天跟着我一起主持铁厂股份转让事宜。”夏忠忽然说道。 杨思辰心知这是老太爷要让自己在松江商人圈子里露露脸,长些见识,为将来打理三宝颜的产业积累经验。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忠伯。我知道了。” 夏忠见杨思辰答应下来了,于是准备告辞离去。杨思辰却问道:“忠伯,不知祖父打算如何卖出剩下的股份?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个……”夏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之前老太爷让我给几个商户打了招呼,说是有意把铁厂盘出去,他们均是很感兴趣,说是到时候一定会来。” “祖父不担心那些人合伙压价吗?”杨思辰皱着眉头问道。 “老太爷之前给我交的底说是能收回本钱就行了,没必要再赚一番。不过老太爷也说了,若是少爷能将铁厂卖出个好价钱,多赚的银子就交给少爷您打理。” 杨思辰心道:钢铁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缺品,按这个标准来衡量,杨家铁厂可是地地道道的绩优股,加之还有一半的官股,官面上也不会出太大的差池,只要铁厂不出现生产事故,那分红就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股东的腰包。就卖个五六万两银子,实在太亏了!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忠伯,麻烦您去印制一些镀银的帖子,派人给松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送去,再去租一间大点的茶楼,让他们过几天派人去趟那里。咱们在那里将铁厂的股份分成五百份挂出来,让他们来竞价,每家限购五十份。您看这样行吗?” “我看行,”夏忠说道,“待会儿我去给老太爷说一下,若是老太爷不反对就这么定了。” ………… 第二天杨思辰就去了杨家船厂,这次杨思辰只是带了紫鹃过去。目的是看看船厂的造船进度。之前杨思辰估计,一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能建成一条一千吨的飞剪式帆船。但是究竟能不能按计划造出来,杨思辰和杨老太爷心里都没底。 到了船厂,杨思辰直接找到了王大海,向他说明了来意。 “少爷,船坞里的那两条船半个月之后就可以下水了,另外还有一条船正在码头舾装。照这个进度,到八月中旬您就可以调动六条飞剪式帆船出海了。”王大海笑着回答道。 “这么快!!”杨思辰惊讶道。 “之前扩建船坞时那些木工也没闲着,”王大海说道,“那一个多月的功夫足够他们处理完造两条船所需的木材了。一旦船坞空出来立马就可以造船了。” “难怪这么快!”杨思辰说道,“之前我估计最迟八月底去南洋时,能调动四条飞剪式帆船就不错了,没想到还多出一条来。这下倒也可以多带些东西。” 王大海听后说道:“多条船运东西方便不少,可惜现在杨家的大船都在外面跑,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来更多的船,毕竟咱杨家的船还是太少了。” 杨思辰也知道自家的船相比其他海运大家还是偏少的,别的不说,松江府本地的汪家,就有一千五百料的海船十二艘,两千五百料的海船二十七艘之多,另外还在建造十五艘五千料的大海船。相比之下,杨家那二十艘两千料的海船确实不够看的。 当然了汪家的底蕴是杨家没法比的。汪家发迹于成化年间,迄今已一百五十余年。据说汪家的发迹和当时的大太监汪直颇有渊源,之后更是和大明朝的内廷往来密切,每年都会向内廷贡献不菲的财物。虽然其间几起几落,家业也几聚几散,如今比起杨家也强不到哪儿去,但是汪家在大明内廷的关系网却始终在不断地积累。到了如今,只要内廷的宦官到松江府巡视,十有五六会在家的别院住上几天。 “好了,王伯,这事情就这样吧。五条船就够了,反正第一趟主要是运人,五百人占不了多少载重,反倒还能带不少银子,回程时拐个弯去趟爪哇,还能在赚一笔。”杨思辰说道。 王大海笑道:“少爷,您这些时日还真钻到钱眼里去了。” “王伯,您可是长辈,”杨思辰脸色微红,半撒娇半当真地说道,“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少爷之前也没少在船厂花心思,对船厂的境况也十分了解,不知道少爷打不打算在三宝颜另建船厂?”王大海转移话题道。 “船厂肯定得另外建,而且规模更大”杨思辰说道,“毕竟一旦放弃大明这里的产业,海运就会成为咱杨家的支柱。将来和红夷人在海上争霸,也少不了战船。” 王大海沉思一会儿才说道:“少爷,飞剪式帆船虽然速度快,但是船舷低,船型也比一般的窄一些,很难布置大量的火炮的。同西洋人的战舰对轰时很难占到便宜的。” “确实如此,”杨思辰沉声道,“不过时下的战船都是木制的,实心铁弹在近距离上确实很容易打穿船板,但是却很难对船体结构造成严重的破坏。”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开花弹太轻,打上去就被船板弹开了,而且起爆时机难以掌控,有的在半路上就炸了,有的则弹开之后落入水中才爆炸。”王大海接着说道。 杨思辰没有接话,自己虽然可以在碧波院少量制备**,但是价格可不便宜,一克**的成本就得一两银子,而且反应过程中会产生有毒气体。一枚二十四磅炮的炮弹引信至少需要三克**,而一枚生铁铸成的炮弹才需要三百文铜钱,况且按照杨思辰之前的试验,制成的**引信正常起暴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并且炸膛的风险相当高,如此算下来非常不划算。 “王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炮总比过去的拍杆床弩强得多吧?”杨思辰说道。 “那可不一定,”王大海反驳道,“三弓床弩若是用来发射带有小号轰天雷的重矢,一旦钉在船板上炸开,威力反倒比火炮还大。之前在海上,杨家军每条船上都有两三部。不过那东西太难操作了,一台床弩要十个人才能完成上弦,而且一刻钟只能发射五次,实在太慢了。” “王伯,之前杨家军有多少艘战船?”杨思辰问道。 “大船小船都算上的话也就三十条出头。”王大海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都是一千料以上的,老太爷之前的坐船则是一条两千料的西洋船,配有五十多门炮,比咱大明的船强一些。不过西洋人的冶铁技术确实不怎么样,那些炮打不了几次就得修补,后来老太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花了五万两银子从闽南买了二十几万斤生铁咱自己铸了一百多门炮换上了。” “哦?还有这回事?”杨思辰有些意外。 “的确,杨家的老人都知道。半个月前我去了趟铁厂,发觉铁厂所产的生铁比当年的那批从闽南买的生铁还要好一些,今后铸炮倒是不用发愁了。” 杨思辰听到这里没有说话,一直在身后的齐成忽然小声问道:“少爷,咱杨家今后的根基是不是要放在南洋?” 杨思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王大海看去,见王大海点了头才说道:“不全是,南洋的势力错综复杂,立足一隅还可以,但是要想称王称霸照目前来看确实不容易。所以说南洋只是咱杨家向其他地方进军的一个跳板,只是这事情现在还不能对外说,毕竟咱杨家在松江的地位很尴尬,稍不留神就会让人抓住把柄。” 齐成也知道这事情事关重大,不是自己应该问的。于是也没接着往下说,而是说道:“少爷,可否要在船厂留宿?” “不必了,去船坞看看就回去。母亲那里我放心不下。” ………… 杨思辰回到府上,陪着郑氏说了会话,然后就开始准备铁厂转让的事情。 原本杨思辰打算就这样把铁厂卖出去就了事了的,不过当杨思辰看完铁厂这三个月的账簿之后却发现了问题――杨家铁厂截止到七月份一共产出了五千多吨生铁,但是仅仅卖出去了一千多吨,自家用了不到一千吨,剩下近三千吨全堆在库房里发霉。杨思辰问过荣光后才知道,大明朝这个时候实行的是盐铁专卖制度,卖铁和卖盐一样需要得到官府许可的。杨家虽然每年都能拿到一些所谓的“铁引”,之前杨老爷都是将其转卖出去换银子的,所以杨家手头并没有留存多少“铁引”,铁厂大量产铁却没有“销售许可证”,堆在库房里又怕有人怀疑有什么不轨之心――生铁在这个时代可是地地道道的战略物资,有铁就能造枪炮之类的兵器,铁厂目前的存货按照大明军队的装备标准如果全部用来造武器的话,足以武装五万人了,而且是以火器为主的神机营的那种精锐!这才是杨老太爷决定尽快将铁厂盘出去的原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拍卖股份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将铁厂的资产核查完,别的不说单单三千多吨生铁就值约十五万两银子,再算上土地设备之类的固定资产,加起来大概是二十万两银子出头。杨思辰估计这次拍卖如果没人压价的话,拍出三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接下来就是拍卖模式的问题了。按照杨思辰的打算五百份股权每十份打包在一起放出,由买家竞价,价高者得之,每一家限购一百份。至于铁厂的管理模式杨思辰则没有做出任何安排,毕竟不管怎么折腾,始终有一半股权握在官府手里的,只要有一部分商人乐意同官府合作,剩下的人就折腾不起来。按照之前同官府的协定,一旦股权全部转移出去之后,杨家就会逐步撤出自己在铁厂的人手,由官府和新股东共同组织人手负责生产。 杨思辰把自己的想法给夏忠说了,夏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少爷,这么做不妥吧?” “哦?怎么不妥了?”杨思辰问道。 夏忠说道:“按照少爷您的想法,虽然保证了咱杨家的收益,但是每次成交的价钱有高有低,那些人难免心里有些不痛快,甚至因为这成了仇家,对于今后铁厂的精英没有好处,今后一旦因为这股东之间闹矛盾进而影响了铁厂经营,官府那边也不好交代。” 杨思辰心知这个时代的官府对小民来说是无敌加无赖的存在,君不见以民告官,就算告嬴了,也要发配三千里。杨思辰想了一会儿问道:“忠伯,究竟有多少人能来?” “已经确定的有二十多家,另外还有十几家可能来。” “那这样吧,”杨思辰把账簿拿在手里翻了翻说道,“到时候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份文房四宝,让他们将各自愿意购买股份的数量和价钱写下来,之后请管账先生将所有价格按从高到低的顺序写在出来。出价最高的,会得到其需要的所有份额;次高的会得到剩余份额中他所需要的,以此类推,直到五百份全部分完,每人限购一百股。” “那第一股和最后一股的价钱岂不是相差甚大?将来股东们折腾起来怎么办?” “忠伯,您说的不无道理。”杨思辰思索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吧,股权分配咱还按着上面说得来,最后定价时咱去掉最高价,再去掉最低价,取剩下的平均价作为最后的成交价格来算就是了。” “如果两家给出的价钱一样,但是股份只剩下一份,这该如何?” “这……由两家协商吧,实在不行把这些股份单独拿出来由两家另行竞拍吧。” “这样也行。”夏忠点点头说道,“那我这就去给老太爷说。” 杨思辰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又埋头看起了账簿。 ………… 第二天大清早,杨思辰跟着夏忠去了广德茶楼,准备拍卖铁厂的股权。 “忠伯,您看我能行吗?” “嘻嘻!!少爷还不到半个时辰,您都问了三遍了。”没等夏忠回话,紫绢却笑着插话了。 “我这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嘛,到时候万一出了岔子,丢的可是咱自家的脸面。”杨思辰讪笑道。 夏忠无奈地看了一眼杨思辰,心知自家少爷是头一回做这事,难免有些瞻前顾后。于是小声安慰道:“没事,这次是那些人有求于咱杨家,不会为难少爷您的。” 杨思辰点点头,又开始埋头看账簿。夏忠见状摇摇头,出去准备迎接其他客人。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实在装不下去了,于是放下账簿站在夏忠身边说道:“忠伯,他们什么时候到?” 夏忠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离辰时正牌还早着呢。少爷还是回去养养神吧,那些可都是些人精,不好应付得很。” 杨思辰“哦”了一声,又回去坐着了。 “林师爷,你怎么来了?”没等杨思辰把屁股坐热,门口就传来了夏忠的声音。 “知府衙门在铁厂还参了一半的股,这次拍卖另一半李大人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顺便同新股东见见面。另外知府大人还让我还带了两个账房先生过来,说是怕你们到时候出了疏漏。”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夏忠拱拱手说道:“多谢知府大人厚爱,不知知府大人有没有别的吩咐?” “这铁厂一日产铁十万余斤,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个百万两银子的进项,放到别家捂着都捂不及,你杨家倒好,居然想盘出去。”林师爷假意抱怨道。 “林师爷有所不知啊!我们杨家有生铁也没门路卖呀,三个月下来积攒下的六百万斤生铁只能堆在库房里生锈啊!再说了这几百万斤生铁就这么放在杨家库房里,我们也不安心呐。”夏忠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杨思辰这个时候也迎了出来,朝林师爷行了一礼。 “哎哟!大少爷这礼我可当不起。”林师爷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不过并没有避开。 “怎么当不起?”杨思辰见状笑着说道,“您可是思辰的长辈,思辰可不敢乱了规矩。” ………… 过了半个时辰,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为了不怠慢这些人,杨老太爷提前把李管事和杨德思都派过来了,杨思辰也没闲着,同几个外地的商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感谢各位来捧场,这会儿咱闲话就不多说了,早做早了,待会儿事情结了林师爷请诸位去望江楼吃饭。”夏忠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也没再啰嗦,走到前台大声说道。 林师爷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夏管事,您就别卖关子了。这股份究竟如何分配,您还是拿出个法子啊!可别让林师爷久等了。”一个性子比较急的商人说道, 其他人吩咐点头附和,这些人大多是松江本地的商人,这次来就是希望同官府搭上关系,这会儿见林师爷亲自过来招待,哪还按捺得住? 夏忠笑了笑说道:“诸位先将各自愿意购买股份的数量和价钱写下来,之后请林师爷带来的管账先生将所有价格按从高到低的顺序写在出来。出价最高的,会得到其需要的所有份额;次高的会得到剩余份额中他所需要的,以此类推,直到五百份全部分完,每人限购一百股。最后定价时先去掉最高价,再去掉最低价,取剩下的平均价作为最后的成交价格来算。” “如果两家给出的价钱一样,但是股份只剩下一份,这该如何?”一个商人问道。 “由两家协商吧,若是协商无果把这些股份单独拿出来由两家另行竞拍,价高者得之。”夏忠说道。 “夏管事,咱在座的有些是从扬州过来的,对铁厂还是一无所知,可否再为咱们介绍一下铁厂的境况?”一个矮胖的商人操着带有浓厚的淮北口音的官话说道。 夏忠笑了笑,向杨德思招招手,等杨德思过来之后才说道:“这位是铁厂的杨管事,小半年前就是他主持修建了那座高炉。这会儿由杨管事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高炉的境况。” 杨德思显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戏,立马抱拳说道:“诸位,杨某不才,承蒙我家老太爷信任,忝为铁厂管事。这个铁厂……” 杨思辰听着杨德思滔滔不绝地讲话,心里有些好笑,这绝对是杨老太爷安排好的,,不然依杨德思那种“半技术宅”的性子,绝对不会跑到这地方来讲这个。看来自家的老头子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嘛。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伴随着杨德思说出铁厂的情况,那些商人们发出一阵阵赞叹。毕竟一座年产两万吨生铁,并且出铁质量还颇高的高炉在这个时代还多多少少带有一丝科幻色彩的。这也是为什么杨老太爷主动向李知府提出转让铁厂一半的股权给松江知府衙门时李知府立马就答应下来了,并且还基本上同意杨老太爷留下另一半股权的最重要的原因——这东西不论落到谁头上都是赤果果的政绩啊! 待杨德思说完,一个商人站起来问道:“杨管事,一般的高炉用上三四年就毁了。不知道杨家铁厂的高炉能用多久?”很显然,这个商人对冶铁业有所了解。 “这个我来解释,”杨思辰站起来说道,“高炉用的是我捣鼓出来的耐火砖,内里还抹了一层半寸厚的耐火泥,只要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做,每隔六个月停炉检修一尺,五年以内不会出任何问题,若是保养得好的话,可能还能用个三四年。”说完杨思辰扬了扬手里三寸多厚的一本线装书。 “检修?会不会很耗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确实很耗时。高炉里面装的可是铁水,很容易侵蚀高炉内表面的耐火泥,因此每隔六个月就得停炉重新刷一回耐火泥,另外还要检查一下高炉有无破损之处,风排是否漏风,各种管路是否跑气……估计得上上下下忙活上半个月,若是人手不熟练,可能耗时更多。操作规程上面零零总总列了一百二十多项,到时候一项都不能少。毕竟高炉里装的可是上百万斤铁水和木炭呐。”杨思辰解释道。 下面的商人听后有的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了,有的则低头想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杨老爷的齐人之福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听说杨家铁厂的库房里积攒了三千余斤镔铁,不知……”一个松江本地的商人说道。 “这个……”杨德思见状接过话说道,“之前我们杨家同李大人谈好了,这些镔铁由李大人派人送到应天府去,不算在杨家铁厂的头上。” 杨思辰心知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这是杨老太爷送给李知府刷政绩的顺水人情。 “夏管事,铁厂的收益如何分配?”一个商人操着一口湖南腔的官话问道。 “这个……”夏忠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林师爷。 “夏管事,这个我来说吧。”林师爷站起来说道,“之前杨家已经将铁厂半数的股份转给了松江知府衙门,若是今天交易顺利,之后铁厂收益之事同杨家没有多少关系。李大人的意思是松江知府衙门不插手铁厂的日常经营之事,只是按商场规矩拿红利罢了。” ………… “上海县张家,两千两,十五股!” “华亭县齐家,一千五百两,十股!” “松江府祁家,一千四百两,二十股!” “来安县文家,一千二百两,五十股!” …… “扬州陈家,五百五十两,一百股!” “毫州单家,五百两,一百股!” “上海县楚家,五百两,一百股!” 账房先生刚刚唱完,林师爷就站起来说道:“单家和上海县楚家,你们两家出价相同,但是只剩下了六十五股,按照规矩,这六十五股的分配由你们两家商议解决。若是无法达成一致,则由你们两家竞拍这六十五股,价高者得之。” 单家的二少爷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见状吊儿郎当地说道:“我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我只要十五股,剩下的给楚家好了。” “如此就多谢单二少爷了。”楚家的大管事抱拳说道。 过了一会儿,账房先生站起来将一张纸递给了林师爷。林师爷看了一眼手里的纸,眼底闪现出一丝惊异,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了。林师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思辰,然后说道:“诸位,账房先生刚刚算出来了,去掉最高价两千两,再去掉最低价五百两,剩下的平均价是八百二十五两!诸位可有异议?” 杨思辰在听到账房先生唱完就知道这次是赚大了,可是当账房先生报出最终价格时还是吓了一跳。五百乘上八百二十五,四十一万两千五百两!喵了个咪的!这也太疯狂了吧!不过看那些买到股权的人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像觉得这回是赚大了。不过杨思辰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铁厂单单只卖生铁锭子一年至少也能赚个八十万两,拿出一半来分红,两年就能收回本钱,剩下四五年的收益就是纯利润了。加上通过这次交易通松江知府衙门搭上关系,将来所得好处肯定不少。 ………… “祖父,这是拍卖铁厂股权所得的四十一万两银子。”杨思辰回到府上,立马去了沧海堂,将四十多万的银票交给了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接过盒子,递给站在一旁的王太姨娘,说道:“婉儿,你数出二十五万两计入咱府上公中的账上,剩下的还给小辰子。” “是,老太爷。”王太姨娘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银票数了起来。杨思辰看王太姨娘做得异常熟练,心知她之前没少干这种事。 “祖父,这么多银子,是不是给李知府分点……”杨思辰试探着问道。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杨老太爷打断了杨思辰的话,“过几天你父亲就要回来了,之后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是,祖父。” ………… 过了几天,杨老爷终于从菲律宾回来了,带着周姨娘先去沧海堂给杨老太爷问了安,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安澜苑,直到第二天才出来。其间杨思辰想过去给杨老爷请安,却被周姨娘劝住了。 杨思辰这才见到了周姨娘,周姨娘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比之郑氏倒也不差,瓜子脸配上一对丹凤眼显得有些妖艳。口音听上去有些像豫北一带的。身着淡粉色纱衣,袖口绣洁白的花边,颈前叠两层乳白色纱领,繁复而精致,因为太过消瘦而锁骨分明。肩处仅用轻纱围住,白润如玉的双肩若隐若现。胸前钩出几丝云彩,裙摆附着一层轻雾般的纱罩,裹月白裹胸,腰系一条纯白绫缎,洁净而显得身形纤细柔弱。甩袖可见凝脂般的肌肤,腕上戴一只和田玉镯,白中透翠,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耳朵上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也不是凡品,正好应了那句话——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不过杨思辰之前还听杨家下人说,这周姨娘原本刚进门的时候身材相当丰腴,自打生了杨思静之后耗了元气这才廋了下来。 之前从杨家众人口中杨思辰也得知周姨娘闺名丽圆,比郑氏小八岁,是惠通师太带着郑氏云游时捡回来的小姑娘,当初可没少受郑氏的照顾。后来郑氏生下杨思辰后伤了身子,情绪低迷。杨老爷有些着急,于是跑商之余陪着郑氏游山玩水。结果在道观里遇上了惠通师太,自然就见到了云英未嫁的周丽圆。神使鬼差的,周丽圆对多金帅气的杨老爷暗生情愫。 郑氏见了师傅自然很高兴,杨老爷见状决定在道观里多住些时日,让郑氏缓缓心中的郁郁之情。于是就在道观里住了一个多月,其间郑氏每日都会与惠通师太谈经论道,杨老爷自然也没少和惠通师太接触,连带着和周丽圆也熟络起来了。 郑氏回来后听文嬷嬷提及自己可能不会再怀孕了,于是觉得很愧疚。于是就想给杨老爷纳房小妾,可又怕引狼入室威胁自己的地位,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将这事情给杨老夫人提了一下,杨老夫人正为这件事情犯难呢。说实在的,郑氏进门之后这儿媳妇做得倒也中规中矩,为杨家开枝散叶,对公婆也算孝顺,在生意上也给予丈夫不小的支持。虽然杨老夫人并不喜欢她,可也挑不出什么错处。现在郑氏主动提出了要给自己儿子纳妾,杨老夫人自然很高兴,也知道郑氏在担忧些什么,这事情儿媳妇都做到这份上了,杨老夫人这做婆婆的自然得给个答复。于是杨老夫人让杨老太爷立了份遗嘱——只要杨思辰今后有儿子,他就是杨家家产的唯一继承人!这实际上给郑氏在杨家的地位上了一道保险,只要杨思辰有子嗣,杨老爷的其他女人就威胁不了郑氏作为正室的地位。 得了杨老夫人的保证,于是郑氏就开始物色人选。关健还在杨老爷身上,如果杨老爷坚持不纳妾,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之后郑氏借口心疾未愈让杨老爷跑商之余陪着自己在松江府四处游玩,顺便试探他对于纳妾的态度。杨老爷虽然百般否认想纳妾,但是郑氏还是听出了丈夫的言不由衷。郑氏见此心下无比酸涩,恨不得不再理会这个冤家。不过也知道自己的婆婆在一旁盯着的,倒也不敢不如实汇报。 杨老夫人听了郑氏的汇报,也安下了心——儿媳妇既然如实汇报了,那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当即将纳妾这事情交给郑氏来操持。 郑氏原本打算将杨老爷前几年收的一个通房柳绿抬进屋的,可没想柳绿不识相,没等听到风声就主动找到郑氏要身份,郑氏见状彻底恼了——这还没上位呢,就跋扈成这样了,将来若是上了位,鬼知道你会把后院折腾成什么样子?于是郑氏一气之下打了她一顿,随即将她许给了一个小子赶了出去。 接下来郑氏有打算把自己身边的青苗推上去,可不想青苗却抢先一步说瞧上了一个姓迟的小子。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青苗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人,郑氏只好放弃了。杨老夫人听闻此事,把郑氏叫到身前训了一通,郑氏也不好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之后郑氏也熄了在院子里挑人的心思,打算从外面抬个良家女子进门了事。这个时候周丽圆却打着惠通师太的旗号独自来到松江府,说是想在府上小住一阵子。一开始郑氏也没注意到周丽圆的打算,可过了一个多月,郑氏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郑氏这下傻了眼——小师妹看上了大师姐的丈夫,这他娘的算个啥事?可郑氏转念一想,周丽圆好歹是自己的师妹,自己对她也算了解,而且当初可没少受自己的照顾,也算是于她有恩,进了门将来就算是事后妻妾不合那也好说话,不至于闹得家宅不宁,让她进门总比让一个素不相识、品行不明的女子进门强得多。 于是郑氏找到杨老夫人,给她说了这件事,杨老夫人对周丽圆与郑氏的关系也有所了解,对这种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事当然举双手赞成,并且答应由她来做杨老爷的思想工作。 郑氏给惠通师太去了封信说了此事,惠通师太回信说周丽圆对杨老爷颇有好感,对此也不反对。于是乎杨老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三个女人或情愿或不情愿地算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宝颜畅想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周丽圆进门后杨老爷虽然恼火被自家老娘和老婆合伙算计,对其一直不冷不热,但是在杨老夫人和郑氏的双重压力下还是接受了现实,倒也没亏欠过周丽圆。郑氏也不是那等鸡肠小肚之人,虽然对此有郁闷,但是事已至此,日子还得过下去,加上旧时同门情谊仍在,倒也没给周丽圆穿小鞋。 过了一阵子,郑氏见杨老爷对周丽圆不冷不热,觉得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亲手将周丽圆推到杨老爷身边去的,又念及旧时同门情谊,所以干脆依旧同周丽圆以师姐妹相称,杨思辰小时候一向与郑氏亲厚,所以也随郑氏喊周丽圆小师姑。 等生下了杨思静之后,在郑氏的默许下,周姨娘开始接触杨家的生意。很快周姨娘就展现了自己在管账方面的才能。郑氏见周姨娘将自己接手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和杨老爷商量过后便将杨家的账目交由她监管。由此周姨娘在杨家的地位才稳固下来。 ………… “思辰,老爷和师姐正在说些体己话,您去不合适。”周姨娘站在安澜苑门口劝道。 “小师姑,那我先回去了。”杨思辰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还是先去看看思雯、思静二位妹妹吧,她们也挺想您的。” “嗯。”周姨娘点点头。 杨思辰回到了碧波院,却见严三正背着一只三尺余长的皮纸筒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严三是杨老爷的长随,地位比杨思辰身边的荣光还要高一些,这时候来找杨思辰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将严三请进了自己的书房,问道:“严叔,父亲让你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少爷您。”严三取下背后的那只大大的皮纸筒递给了杨思辰,说完也不等杨思辰再说话便转身里去了。 杨思辰关好门,打开纸筒取出一大卷纸张铺开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三宝颜半岛的详细地图,比例尺大概是一比二十万,按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是相当详细的了,只是太乱了。 三宝颜半岛北临苏禄海,南临西里伯斯海的摩洛湾,西为苏禄群岛,面积一万四千八百余平方公里,半岛北部有罗本甘、第波罗及基皮特河流贯,北岸高地一般皆朝海边陡降。半岛南部海岸有锡布盖及杜曼基拉斯海湾作锯齿状深深切入内地。北部则是安皮洛和马林当两火山带来肥沃土壤的一片低地。半岛南部主要河流有苏布科、邦阿西楠及锡奥科河,它们形成红树林覆被的三角洲,是出口木材的发源地。这里的木材还包括不少热带柚木,是造船的上好木料。马朗阿斯附近有可以开采铁矿石和煤炭。据后世估计,煤炭储量足足有近四千五百万吨,铁矿石的储量也有两千万吨之多,而且有相当部分是浅层矿藏,非常易于开采! 苏禄群岛是由数百个火山岛、珊瑚岛、无数岩滩和暗礁组成。从民答那峨西南的巴西兰岛向西南延伸二百七十五公里,至马来西亚的沙巴东海岸附近。其中重要岛屿有霍洛岛、塔威塔威群岛、桑阿桑阿岛、锡布图群岛、锡亚西岛和卡加延苏禄岛等,形成苏禄海与西里伯斯海之间屏障。陆地总面积2688平方公里。岛上森林遍布,土壤肥沃,适合种植水稻、白藤、椰子和芒果。海洋资源丰富,有纽扣贝、珍珠母、珊瑚、鱼翅、海参、海绵等。西部的海龟群岛以产海龟及其卵闻名。矿藏资源有限,木材资源倒是极其丰富。 杨家买下三宝颜半岛,一共只花了七十万两银子,算上苏禄群岛周边的巴西兰岛和其他小岛,一共才花了七十五万两银子。每当杨思辰想到这儿,做梦都会笑醒——在杨思辰看来,这简直是白菜价!要知道,单单三宝颜半岛上的马朗阿斯附近可以开采铁矿石和煤炭的价值都是这个价的十倍! 虽然说苏禄国是个麻烦,但是也只是暂时的。苏禄素丹国属早期封建社会,主要由世袭贵族(即达图)、商人、自由民和奴隶阶级组成。世袭贵族各有领地,为其领地政、教、军的首领,而素丹是政教最高领袖,素丹在伊斯兰教法官(即卡迪)和行政官员(即邦格列马)协助下进行统治。 这样的半奴隶半封建国家最好对付,后世太祖有言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想想后世经典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吧…… 一想到将来这里一年内将会出现一个年产钢铁三余万吨的大型钢厂,杨思辰的左眼皮就直跳!杨思辰知道要想同西班牙和荷兰争夺南洋地区的控制权,在自己手头兵力不是十分充足的情况下,就只能靠钢铁和火药产能来弥补了。澳大利亚开发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如果三年内同西班牙和荷兰打起来,那么三宝颜铁厂和船厂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在士兵战斗力不足的情况下(都是些新兵蛋子),用火药和钢铁把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堆死! 这个地方土地肥沃,降水充足,种植水稻一年三熟,据杨思辰初步估计,单单苏禄群岛周边的巴兰西岛上的可开垦土地就有五万亩,如果再算上三宝颜半岛的一百五十五万亩,一共可以安置八万多农民!按照一亩地一季产出二百六十五斤粮食来计算,这些农民则可以再养活四万多人的脱产工人,外加两万五千人的军队!这足以在东南亚傲视群雄的了——要知道西方列强在十八世纪中期,部署在远东的总兵力才只有一万八千人! 在这里以工商立国,农业的组织形式必然是高度融于流通领域的商业化农业,由于商业发展和大规模近代农业、海洋捕捞业的挤压,农民种地的目的,也会从养活自己男耕女织式的小农经济,过渡到了追求高利润、追求高效率的分工农业,必然会出现养殖、种植细分的专业户,这已经是资本主义农业的初级阶段了! 半岛上有足够的地方建设大型船坞,建造三千五百吨以下的民用船或者三千吨以下的战船根本不是问题!拥有先进的造船技术和充足的木材资源,杨思辰有信心在五年内造出一百五十艘一千五百吨以上的海船!当然还有一批战舰! 三宝颜半岛东北部丛林密布,行军不易;南部沿海地势平缓,西方的那种吃水深的风帆战列舰难以接近岸边,登陆部队难以得到有效的火炮支援,行动极其困难。若强行登陆,就算能够稳住战线,那战后的伤亡也可不是西班牙和荷兰在远东这点兵力所能承受的。 至于海上封锁,没有无敌舰队打不垮自家的十几艘快速帆船就是白搭! …… 杨思辰收回思绪,叫来紫绢问道:“紫绢,你可会画画?” “会一些,只是……画山水太难了……”紫绢吞吞吐吐道。 “不要你画山水,临摹地图可有把握?”杨思辰打断了紫绢的话。 “这个……让奴婢试试。”紫绢仍然很犹豫。 “你就在这里临摹,反正这儿有的是纸张。最好画大点。”杨思辰将纸筒递给了紫绢,耍起了无赖,“摹不完不许出来吃饭!”说完坏笑着看了紫绢一眼,然后故作潇洒地转身出去了。 紫绢抱着差不多到她肩膀高的纸筒在屋里站着,看着杨思辰那故作潇洒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哼!当初真是瞎了眼!瞧上了这等没良心的冤家!!” ………… 杨思辰出了书房,正准备去趟沧海堂,却遇上了行色匆匆的荣光。 荣光见了杨思辰,顿时松了口气:“少爷,可算是找到您了。” “怎么了?”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少爷,这次去南洋可否带上小的?”荣光试探道。 “这你别问我。”杨思辰拍了拍荣光的肩膀,“这事情祖父说的算,不过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恐怕是舍不得和你家流岚分开吧。” “少爷……”荣光被杨思辰说中了心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少爷,不带这样打趣我家荣光的!”没等杨思辰接着开口,身后就传来了流岚那泼辣的声音。流岚走上前拉起荣光的手板起脸对杨思辰说道:“荣光性子木讷,少爷您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哟,流岚你还真护着他。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今个儿本少爷可算是长见识了!”杨思辰继续打趣道。 荣光听后脸更红了,流岚的脸色也有些泛红,索性不理会杨思辰,而是冲着碧波院里喊道:“紫绢妹妹,少爷又开始抽风了,你赶紧出来吧!!” 杨思辰抱着手笑嘻嘻地说道:“别喊了,她正在书房忙着画地图呢。” 没等杨思辰嘚瑟多久,身后就传来了紫绢的声音:“少爷,您不是说好了要陪着奴婢一起摹地图的吗?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杨思辰听到紫绢的声音便知道要坏事,也不等紫绢接下来的动作,猛地朝一旁窜去,然后脚下使劲一蹬,双手顺势在墙头上一搭,借势翻出了碧波院,嘴里喊道:“翠如、翠婉,陪本少爷出去走走!” 第一百五十二章 砸你个狗娘养的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出了门,在附近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看头,索性对跟在身后的翠如和翠婉说道:“你们来松江城快小半年了吧。可独自出过府?” “出过,每月都有三日不当值的时候,奴婢们都会出来逛逛。”翠如回答道。 杨思辰笑了笑:“今天是十五,城外有集市,咱去看看吧。” 翠如有些尴尬地说道:“少爷,您这消息早过时了,两个月前李知府下令将城外的集市挪到西城去了。” 杨思辰摸了摸鼻子,兀自嘴硬道:“我最近都快忙得跟脚打后脑勺了,连同你们紫绢师叔亲近的功夫都没有,哪有功夫关注这些?”说着就朝西走去。 翠如和翠婉尽管只有十岁出头,可毕竟出自听风阁司部的学堂,听风阁司部学堂是做什么的?说好听点是为听风阁名下的各类产业提供人手的,司部学堂出来的女弟子十岁以后还得学会如何将客人伺候舒坦,其中包括察言观色**挑逗等各色招数;说不好听的就是培养**戏子管账先生的。翠如四人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对男女之事早就有所了解。这会儿听杨思辰说出如此荤话,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不过作为下人,却又不好说杨思辰什么,只能低着头不接话。 走了一会儿,杨思辰忽然发现自己忽然走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周围的店铺房屋略显破败,行人看上去也有些颓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思辰从未来过这地方。于是摸着鼻子说道:“翠如、翠婉,看来我们迷路了,” “扑哧!”翠婉笑出了声,“少爷,这才走过了三条街。” “少爷,还是奴婢来领路吧。”翠如憋着笑说道。 “你们都认得路?” “是的,少爷。”翠婉点点头说道,“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担心出门办事迷路,可没少叨扰小师叔,之后每逢不当值的时候,奴婢们就两两结伴出府闲逛,在观赏松江城风物的同时,也对松江城有个大致的了解。” “你们有心了。你们这么小,出来可曾遇到过不怀好意的人?”杨思辰问道。 “确实有的,不过看到奴婢们身上的腰牌之后,倒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翠如回答道。 “腰牌?这其间还有什么关窍不成?”杨思辰之前对这些事了解不多,于是好奇地问道。 “是,松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下人的腰牌几家私下里都有约定的,像奴婢这种在主子身边服侍的二等丫鬟要么用的是柚木,要么用的是黄花梨木,非常显眼。”翠如说道,“只要不是脑子坏了的,一般都不敢打奴婢们的坏主意。” 杨思辰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带着这种腰牌大摇大摆出来逛的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定制一般要么是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要么是庶出的少爷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还有可能是嫡出的少爷小姐身边的比较得力的丫鬟,无论是哪一种丫鬟,都是一般的人拐子惹不起的。 “有没有碰上过人拐子拐小孩的?”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呃……还真没有。”翠婉摇摇头道。 ………… “少爷,给些吃的呗。我们已经好久没吃饭了。”翠如领着杨思辰正往城西走,忽然被路边窜出的两个小乞丐拦了下来。二人身高还不及杨思辰腰部,看样子也就四岁出头,均是披头散发,脸上手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去去去,哪来的小泥猴子?别打搅了我家少爷的好心情。”没等杨思辰发话,跟着身后的翠婉便站出来赶人了。 “这位姐姐,您就可伶可怜我们吧。”两个小乞丐不甘心,把目标转向了没说话的翠如。 翠如不想纠缠下去,直接掏出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两个小乞丐一边接过铜钱,一边慌不迭地道谢。 “等等,”杨思辰听二人口音差不多一样,不过却不是松江本地的,而是有点像河南口音,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对双胞胎姐妹,于是来了兴致开口问道,“我听你们的口音好像是豫南的,是不是逃荒逃过来的?你们……” 两个小乞丐听到杨思辰发话以为这位少爷不乐意,顿时吓得呆住了,紧接着抱在一起哆哆嗦嗦望向杨思辰,至于杨思辰的问话干脆就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告诉哥哥,你们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杨思辰蹲下,拿出两块碎银子哄两个小乞丐,不过表情看上去有些像诱骗小萝莉的怪叔叔,显然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哇~坏人!我们不跟你走!呜呜呜~”两个小乞丐非常不给杨思辰面子,当即吓哭了。 杨思辰尴尬地回头看了看,见翠婉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轻咳一声,然后回头说道:“不哭不哭哦。女孩子哭了就不漂亮了。” “咯咯咯咯……”翠婉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杨思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向翠如看去。 “不哭不哭哦。不要理会那坏人了,姐姐带你们去买烧饼吃去。”翠如弯下腰牵起二人的手,小声安慰着,顺带着隐蔽地看了杨思辰一眼。 杨思辰点点头领着翠婉朝附近的茶楼走去,待进了茶楼要上茶之后,杨思辰又取出了四锭五两重的银锭,递给翠婉说道:“本少爷穷得只剩下银子了,去打探一下那两个小乞丐的身世,若是确实是从外地逃荒逃过来的人的话,去附近客栈给他们家人订上一间客房,再弄几身干净衣裳,让他们收拾干净隔几日来府上见我。” “少爷,您不会真的看上了那两个小泥猴子吧?”翠婉惊讶道。 杨思辰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问道:“翠婉,你相信缘分吗?” “当然相信了,奴婢能遇上少爷您就是天大的缘分了!”翠婉随口答道。 “我也相信。”杨思辰继续装神棍,将翠婉往坑里带,“我一见她们就觉得她们与我有缘。” “有缘?”翠婉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岁尚小,耍心机怎么是杨思辰这种伪少年的对手? “人身之筋骨,由胎而受之,先天不足有多,骨骼清奇者百中无一。”杨思辰神叨叨地说道,“之前本少爷恰恰见到了一个身怀九阴绝脉之人,这二人的体态同她有些相似。” “少爷您说的可是紫绡师叔?”翠婉问道。 “正是。”杨思辰有些惊讶,“她也被文嬷嬷收为弟子了?” “是的,而且是关门弟子。”翠婉也有些惊讶――紫绢师叔没告诉少爷吗? 杨思辰倒没有继续纠结,接着忽悠道:“翠婉,现在给你翠如姐姐帮忙去,也算是同那对孪生姐妹结个善缘。若是她们被你们哪个师叔相中了,将来指不定你们几人还要与她们师姐妹相称呢!” “是,少爷。”翠婉点点头跑开了。 杨思辰见翠婉被自己忽悠走了,于是就开始静下心来喝茶。老实说,杨思辰是个不会喝茶的人,上好的西湖龙井和路边的大叶子茶喝到杨思辰嘴里差不多是一个味儿。为此流岚没少笑话杨思辰,可杨思辰也不在乎,反正在后世活了二十几年喝茶的机会不多,而且还喝的多是加了n多添加剂口味颇重的康师傅绿茶,这会儿能喝出原生态的茶味儿才是怪事。 杨思辰与其说是来茶楼喝茶,不如说是品尝茶点,杨思辰在后世那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当然了,是那种会吃不会做的那种。原本以为来到这个时代吃不到好吃的东西,可不想去了几次茶楼之后发觉每家茶楼的茶点口味都不尽相同,于是杨思辰就尽量找机会打着各种幌子溜出来喝茶。杨老太爷知道以后以为杨思辰喝不惯府上的西湖龙井,于是将江西产的碧螺春取了几包给杨思辰。对此,杨思辰只好先收下,将来再找机会给杨老太爷解释。 “掌柜的!你这茶水里怎么有虫子?”杨思辰正坐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茶吃茶点,冷不防楼下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声音。 “得,这贝大虫又开始讹人了。看来上个月在舒兰楼讹到的二十五两银子花完了。”坐在杨思辰底下的一个茶客小声说道。 “老四,你猜这次这贝大虫能讹到多少银子?”另一个茶客幸灾乐祸地问道。 “十五两就不错了,这厦堪楼比舒兰楼厉害一些,真要逼急了贝大虫也讨不到好。” “哎~贝捕头在松江城做了十几年的捕头,也算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人,可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有人感叹道。 “也不怪贝捕头,他家那婆娘就生了一个男娃,小时候那婆娘就把他宠得没边了,这会儿想管也管不住了。哎~慈母多败儿啊……” “这贝捕头在外面办案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不想回家就怕他家放的婆娘。” “可不是嘛,贝大虫五年前第一次犯事被抓,贝捕头一回家反倒被他婆娘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之后贝大虫就被贝捕头领回了家,不痛不痒地骂了一顿就完事了。” “这贝大虫还算规矩的,只索银钱,不伤人损物。不像邻街的王霸,稍不如意就砸店,前几天刚把七巧阁给砸了。” 茶楼里的人纷纷议论起了那贝大虫的“光荣事迹”…… 杨思辰倒也听明白了,这贝大虫是松江城大捕头的独子,也算个小小的“官二代”。小时候倒也不错,可长大了之后却不学好,仗着一身功夫和他爹的身份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招摇撞骗,把这条街搞得有些萧条。贝捕头也想管管自己的儿子,可是有贝大虫有他娘护着,贝捕头这妻管严也无可奈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砸你个狗娘养的(续)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休得胡言乱语!”贝大虫见茶楼里的茶客议论纷纷,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众人听后果真安静下来了。 看来这贝大虫还挺威风的嘛。杨思辰心里想到。 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胖男人一颠一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朝贝大虫点头哈腰道:“贝少爷,小三子侍候得不好,我替他给您道歉。”然后扭头吩咐道,“去让翠娘沏一壶龙井再端一盘绿豆糕来给贝少爷赔不是。” 贝大虫见这男人一上来几句话就把事情盖过去,有些恼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刘掌柜,你以为一壶龙井茶就能把本少爷糊弄过去了?本少爷在你这儿喝茶发觉茶水里有虫子,万一回去跑肚拉稀怎么办?” 刘掌柜见状心道:你这贝大虫,打小就跟着你爹四处跑,这会儿身子壮得他妈的跟牛一样,别说喝了这虫子污了的茶水,就是吃上十只八只苍蝇都没事。说什么跑肚拉稀?纯属讹人银钱!我这茶楼每月能赚个三十多两银子就烧高香了,你隔几个月来讹一回,还让不让人活了?刘掌柜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脸上却始终挂着谦恭的笑意:“贝少爷可为难鄙楼了,鄙楼是小本买卖,一时半会儿的也凑不出多少钱来。要不这样吧,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若是贝少爷回去之后三日之内有恙,诊金和汤药费由鄙楼出。” “我说贝少爷,这厦堪楼可不是舒兰楼,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刘掌柜开出的条件也算公允,你就应下吧!”没等贝大虫说话,坐在杨思辰底下的那个茶客说道,不过语气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显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贝少爷,您看……”刘掌柜趁机说道。 “不行!万一我病得下不了床,到时候你们赖账怎么办?”贝大虫断然拒绝。 “小叔,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壮硕的汉子从后院走出来,问刘掌柜道。 “没事,只是出了点小纠纷。”刘掌柜扭过头安慰那壮汉道,然后又转回脸将一小锭银子塞到贝大虫手里,说道:“些许银两,还望贝少爷笑纳。” 贝大虫掂了掂手里的小银锭,大概是五两出头,心下有些不满,可也不敢当着那壮汉的面再刁难刘掌柜,不过却又不想露怯,于是冷哼道:“哼!那这事就这么结了,若是三日之内我生了什么病,定会派人前来讨要诊金和汤药费。” “贝少爷慢走!”刘掌柜还是一脸谦恭。 贝大虫没讹到多少银子,心里非常不痛快,于是又是一声冷哼,转身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这个时候翠如和翠婉恰好从外面进来,正好正和贝大虫迎面对上,贝大虫正在气头上,见两个小姑娘往茶楼里走,心下估摸着可能是哪家小姐在楼上雅间里喝茶,附近也没什么权势特别大的人家,自己欺负了这两个小丫头那位小姐也不好拉下脸来同自己计较,自家老爹是大捕头,那小姐回家说了十有**也是不了了之。于是故意从两个丫头中间挤过。 两个丫头见状心下不乐意,不过还是朝两边闪开了。却不想那贝大虫两手一伸,从两个丫头头上各自拽下来一根头绳。 “你这厮也忒……”翠婉毕竟年岁稍小,平日里翠如几人都让着她,这会儿见贝大虫占了自己的便宜,立马火冒三丈想开骂,可又怕杨思辰不乐意,硬是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你赶紧把东西还给我们!”翠如拉住翠婉,抬头盯着贝大虫说道。 “二位姑娘,我看这头绳很顺眼,送我可好?”贝大虫晃着手里的头绳淫笑道。 “送你个脑袋!”杨思辰用脚勾起一只圆凳,操在手里从二楼跳下,落在一张桌子上,接着抡起手里的圆凳朝贝大虫劈头砸去。 贝大虫没想到杨思辰会直接动手,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想了,赶紧向后退去,不过还是慢了一步,被杨思辰抡起的圆凳结结实实地砸中了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贝大虫摇晃了一阵子,终于仰面向后倒去,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门槛上。 “敢动我的人!我砸你个狗娘养的!!”杨思辰火气未消,跳下桌子之后又抡起圆凳朝贝大虫胯下狠狠地砸下去。 “嗷~”贝大虫惨叫一声,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周围的茶客见此不由地胯下一紧,齐齐打了个哆嗦。 “翠婉、翠如,过来把他的衣服全扒了,再把他拖出去,然后跟我一起回府。记得丢远点,别影响了茶楼的生意。”杨思辰甩了甩手腕,掂着圆凳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 “是,少爷。”翠如虽然觉得这么做非常难为情,但是自家少爷吩咐的,却也不得不从。 等杨思辰上了楼,下面的人纷纷议论开了。 “哎哟!那俩丫头还真扒贝大虫的衣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世风日下啊!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做出了这等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转过脸。 “人家少爷肯放下身份出手为丫鬟们找回场子,这份情义可是不轻呐。” “得,贝大虫这次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一个瘦子幸灾乐祸道。 “不知道贝大虫挨了那一下还行不行。”一个痞里痞气的中年人耸耸肩说道,“若是真的不能人道那老贝家就得断子绝孙了。” “还连累了街西头陈家的三姑娘,将来嫁过去跟守活寡没两样。” “放心吧,若是贝大虫真的不行,陈泗水绝对不会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的。贝家就是告到知府衙门也不占理。” “我估摸着贝大虫没事,那位小爷用的毕竟不是刀剑之类的利器,下手也极有分寸。贝大虫最多在家躺上几天就缓过来了。”一个有些武功底子的中年人小声说道。 “不知那位小爷是哪家的少爷?看上去很是面生。”一个胖子疑惑道。 “不管是哪家的少爷,都不是贝捕头惹得起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有如此身手,不是出自将门世家就是武林高门子弟。”一个长须老者谨慎地说道。 ………… “少爷,您下手真狠,那人的额头居然让您给打出了个鸡蛋大小的包,若是您再多使一分力气,那人今后指不定就得留下些隐疾了。”翠婉有些后怕地说道。 “哼!活该!”杨思辰冷哼道,“贝大虫也太不禁打了,才两下就晕了,况且在这条街上可没少祸害人,我巴不得他回去躺上几个月呢!” “少爷,奴婢和翠婉妹妹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您何必自降身份替奴婢们出头呢?”翠如见杨思辰又有些恼火,开口劝道。 “安了安了,你们俩都是会功夫的,只是对付这类地痞**却不能直接下死手。你们也看到了,我那两下子砸下去就直接把他给砸晕了,并且身上没有留下致命的伤。想当年哥打群架的时候……”杨思辰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那对孪生姐妹可还有亲属?” 翠如说道:“她们还有一个娘亲。他们爹姓曹,一家五口是从河南淇县逃过来的。除了爹娘之外还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弟弟,只是刚到松江就夭折了。她们爹也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吃大户的暴动中被人打死,现在就剩下了她们母女三人,并且她们娘由于忧思过度也病倒了,她们这才不得不出来乞讨。” “吃大户??”杨思辰有些惊讶,“现在城外都乱到这种程度了?”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赵嬷嬷提到过,杨家的庄子两个多月前曾经被饥民围过,最后是李管事下令施舍了两千斤白米那些饥民才散去。不过老太爷并没有责怪李管事。” 杨思辰沉默了一会儿,心下估摸着现在那些有能力回乡的流民都已经回乡找食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这些人运气好的可以靠着知府衙门还有各家大户的救济再熬一段时日,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等死了。 杨家虽然富裕,但也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粮食来接济那些流民。况且在这个没有农药更没有化肥的时代粮食产量并不高,大明朝全境所产出的粮食能养活的人口也就一亿出头。虽然这个时代大明朝的人口刚刚破亿,但是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大量的粮食都掌握在地主手里,并且大宗的脸上买卖还要受到朝廷的严格限制,并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粮食的。 “那她们什么时候来府上见我?”杨思辰问道。 “三天后。”翠婉回答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说道:“翠如,你回去给曹嬷嬷打声招呼,这件事情交给她安排。” “少爷,曹嬷嬷可能没空。”翠如犹豫着说道,“翠环妹妹她们俩还在曹嬷嬷哪里呢,另外前些时日荣德小哥又送来了一对三岁多一点的孪生姐妹外加几个四岁出头的小丫头。若是再加上这两个,曹嬷嬷可能真的管不过来了。” “嗯哼?荣德从哪儿买的那对孪生姐妹?”杨思辰问道。 “听说好像是粥铺的流民卖给荣德小哥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心思一动,立马猜到荣德可能将自己之前在粥铺见过的那两个小丫头买到了。不过杨思辰也知道翠如她们阅历尚浅,问她们那两个丫头长什么样的话,她们最多回答出圆脸蛋,小鼻子,大眼睛之类的。 “回去之后别给人说我把贝大虫打了。”杨思辰小声说道。 “是,少爷。”翠如和翠婉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翠婉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那贝大虫真没事?” “放心吧。”杨思辰有些自得地说道,“那一下本少爷是留了手的,若是真的砸结实了,贝大虫绝对成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少爷,那人可是江湖中人?”翠婉好奇地问道。 “呃~好像是景泰年间江湖中的一大人物,”杨思辰说道,“据说把那《葵花宝典》练得出神入化,江湖之中无人能敌,后来是被一个叫令狐冲的小子伙同他岳父给暗算了。那《葵花宝典》开篇就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哇!少爷,还真有这么邪门的功夫?”翠如听后打了个哆嗦,胆战心惊地问道。 “嗯,”杨思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还有《吸星**》,专门吸人内力,令狐冲和他岳父就是靠这门奇功暗算了东方不败的。” “少爷,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去年本少爷在老爷子……哦不……祖父的书房里看了大半年书。”杨思辰得意洋洋道。 ………… 杨思辰进了府便一头扎进了碧波院,虽然自家老爹一回来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安澜苑同自家老娘联络感情,但凭着自家老爹骨子里的秉性,还是不会误事滴。 还没等杨思辰换衣服,杨老太爷就派人过来把杨思辰单独叫到沧海堂去了,很显然对自家儿子的秉性也是无可奈何。 “听王大海说你打算只带三百人过去,而且那些人每人都是一人占一间船舱。这也对他们太好了吧?”杨老太爷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 杨思辰说道:“祖父,这些人在孙儿看来可都是宝贝,没他们要想在三宝颜建铁厂船坞之类的简直是难如登天。再说了咱杨家在大明的人手也不多,这一次调过去的人手太多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 “的确。但是仅仅依靠这几百号人建铁厂和船坞的话可能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大吕宋人对咱华人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前几年吕宋当地土人和咱华人发生冲突,大吕宋人明显偏袒土人。万一到时候翻脸不认人,那可麻烦了。”杨老太爷有些忧虑地说道。 “祖父,还有这回事?”杨思辰第一次感到有些事情很棘手,完全不是自家所能掌控的。 “嗯,前些年吕宋土人排挤我们华人,西洋人不但不管不问,还暗中为土人提供武器。” “那西洋在吕宋有多少兵力?”杨思辰问道。 “最多的时候不超过七千,现在也就三千出头。不过战力却不比戚家军差多少。尤其是三千人组成一个大战阵之后非常难对付。”杨老太爷神色严肃的说道。 “战阵?”杨思辰想到了后世所谓的西班牙大方阵,“是不是长矛兵、短刀兵和火铳结合在一起,并且两侧还有骑兵掩护?” “是。”杨老太爷有些惊讶,“这个大阵你也知道?” “知道。并且还琢磨出了破解之道。而且还不止一种。”杨思辰有些惫懒地说道。 “哦?说出来听听。” “第一种破阵法子最简单易行,就是派两百名骑兵,这些骑兵连人带马披上三分厚的精钢铠甲,这样西洋人的火铳就起不了多少作用,让这些骑兵冲到大阵前十丈处投掷手榴弹大量杀伤长矛兵和两侧的火铳手,同时掩护步兵破阵;同时两翼安排一些重装步兵用手榴弹和长矛防止对方骑兵穿插冲击。这种法子是最容易做到的,不过要步兵和骑兵配合默契才行。同时由于是冲锋作战,侧翼极易遭到对方骑兵的冲击。另外冲阵时付出的伤亡会相当大。” “第二种法子呢?” “这个倒是好点。”杨思辰双手一摊,“三千人每人发一把钢弩,站在八十丈开外朝大阵放箭就得了,反正西洋人的火铳七十丈开外已经没什么准头了,只要舍得铁矢,终究能把人全部射死。至于两翼嘛,一边搁上十几门没良心炮,装上霰弹,骑兵来了依次开火就是了。实在不放心的话再安排三排士兵,前两排持长矛阻敌,最后一排扔手榴弹。” “你这小兔崽子,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就是在败家!”杨老太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一支铁矢五十文钱,照你这个用法,一仗打下来至少要用掉十万支铁矢,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啊!再算上几百个**包,一场仗打下了至少是一万两银子啊!杨家再富裕,也禁不起至于耗啊!” “还有更好的法子呢,”杨思辰赶紧说道,“就是用三弓床弩隔着一百丈直接把手榴弹打到大阵上去……” “得得得,这比前一种更花银子。”杨老太爷打断了杨思辰的话,“一部三弓床弩至少要一千两银子!照你这个打法一会儿工夫两万两银子就没了。你怎么不说铸几十门炮一股脑开花弹轰过去就完事了呢?” “呃~那也太浪费了,而且火炮很笨重,不利于行军布阵。”杨思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陆战孙儿倒不担心,就是用人命去堆也能把西洋人压死。孙儿现在最担心的是咱杨家在海战中吃亏。一旦咱家在海战中败北,那就麻烦了。” “海战?那可是你祖父的拿手好戏。”杨老太爷洋洋自得地说道。 “祖父,恐怕就凭咱大明水师目前的战船火炮同西洋人交手恐怕要吃亏的。据孙儿所知,西洋人的打法同咱们有所不同,他们的战船火炮多,航速也快,交战时双方会尽量避免接舷战,在万历十一年,英吉利人同西班牙人在大西洋上爆发的一场大规模海战中,虽然西班牙人的舰队规模颇大,但是由于英吉利人的船速较快,而且火炮更加犀利,最后西班牙人大败而归,更有超过两成的战船是被英吉利人直接用炮轰沉的!!祖父,要知道西班牙的战船最大的虽然只有六千多料,其外舷全部用十二寸厚的木板拼接而成,防护力力可不弱啊。” “滋~”杨老太爷倒吸了一口气,“小辰子,你说的西班牙人就是大吕宋人吧。他们占了吕宋台湾一部之后便没有别的动静了。原来如此。” 杨思辰在后世的网络论坛里曾经看到过西班牙曾经有过一个征服中国的计划,可不久便伴随着无敌舰队的失败而永久搁浅了,这会儿听杨老太爷提及西班牙在台湾设立据点并不感到意外,于是点点头说道:“是的,祖父。西班牙在欧罗巴那边也是一等一的强国,虽然打输了海战,但是依旧是西欧的一个霸主,并且还保住了海外领地,其国力军力可见一番啊。” “哦?还有这回事?从何说起?”杨老太爷问道。 杨思辰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得从一百四十年前大秦被黑衣大食所灭这件事说起。大秦位于欧罗巴西南,这地方一直是是咱大明和天竺通往欧罗巴的必经之路……” “打住,小辰子,之前你不是绘了一张地图吗?明日你和你爹一起到我书房来,咱爷儿仨好好商议一番。现在你就是给我说了明天不还得给你父亲再说一遍嘛。”杨老太爷抬手打断了杨思辰的话。 杨思辰有些郁闷地说道:“祖父,之前那张地图不包括欧罗巴,要想绘制那样详细的地图可不是一两天的事。祖父,您看……” “你说的也是,那就绘一张简图吧,我之前可没少听你五爷爷提起欧罗巴那边的事情,可惜那边上百个诸侯国,实在很难理清楚。”杨老太爷挥挥手说道。 “五爷爷?他怎么知道那么多?”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他是咱杨家船队的总把头,十几年前咱杨家开辟松江到幔巴撒的航路就是由他主持的,只是在幔巴撒没有获得多少东西。”杨老太爷说道。 “滋~祖父,这……”杨思辰略一思索便倒吸了一口气――杨老太爷口中的幔巴撒就是后世东非肯尼亚的蒙巴萨港,到松江的海上航程至少是一万两千海里!按照福船五节的平均航速,一去一回就得耗费接近一年的时间。 “那幔巴撒原本是三宝太监当年到过的,据说相当繁华,可不想近二百年之后竟然衰败得连咱大明的一个小渔村都不如,你五爷爷过去看了以后大失所望。打算弄一对麒麟回来献给圣上的,可是咱杨家的船太小了,只装了两头狮子,而且由于准备不足,那两头狮子在海上得病死了……”杨老太爷有些黯然地说道。 杨思辰听得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二百年前奥斯曼帝国还在小亚细亚和拜占庭帝国对掐,暂时没工夫南顾非洲大陆,东西方的商路还存在。蒙巴萨位于非洲东海岸,经此往西北走一千多公里就能到开罗,再往北就是地中海。到了十五世纪下半叶,奥斯曼帝国攻陷了君士坦丁堡,还占领了地中海南岸的大片土地,奥斯曼帝国一向对外籍商人课以重税,这条商路自然就被切断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家齐聚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又和杨老太爷聊了一会儿朝廷的一些事就告退了。临走时杨老太爷说待会儿会让人给杨思辰送些兵书过去,让杨思辰好好研读一番。 杨思辰心知杨老太爷是下了决心支持自家老爹在海外开国,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海外开国,那么就不能没有军队,在任何社会制度下,军队都是国家的基石。那么以什么样的方式建设军队。不容否认,之前的杨家军战斗力不差,但是毕竟杨家军是一支传统的封建制式军队,这种军队的战斗力大部分取决于领兵将领的个人魅力和个人能力,极其不稳定。 给士兵配备长枪短刀,然后在战前大讲一段西洋殖民者的暴虐史,使劲儿灌输民族主义,再扯着喉咙喊一声“freedom!”,于是士兵们马上小宇宙爆发突破了绝对领域超越写轮眼到达黄金圣域,高喊着“满塞”以一当十以十当百,西洋兵当着披靡溃不成军?拜托,西亚的伊斯兰圣战者、南非的祖鲁战士,都用血的教训证明了这条路行不通,杨思辰绝不认为自家人给士兵洗脑的能力超越**大叔以及南非的鲁玛。 由于pla一贯的保密原则,杨思辰对解放军的军队制度了解不多――在后世杨思辰可不想被国安请去喝茶,只知道个pla的大概情况,但是由于个人兴趣等原因,还是翻看了一些关于美苏双方军队的书籍,对双方军队的情况有所了解。于是杨思辰打算综合美苏双方的军队情况来重建杨家军。 不过现在说这些杨思辰觉得还有些早,起码得等到自家在三宝颜站稳脚跟之后再说。当然了,现在同自家老爹通个气还是必须的。 ………… 第二天杨思辰起了个大早,早早蹲在安澜苑门口等着自家老爹。 “小辰子,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居然在这里听你父母的墙角!”杨老爷一出门见杨思辰蹲在地上,笑着打趣道。 杨思辰见状便知道自家老爹心情不错,于是笑着说道:“昨日父亲归来孩儿未来请安已是不孝,由是心里甚是惶恐,故而今日在安澜苑门口蹲守以表歉意。” “得得,你这小兔崽子赶紧打住了,又在和你父亲掉书袋。这半年每次你父亲谈及你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百孝顺为先,你这样子谈何孝顺?”杨老爷身后传来了郑氏的声音,杨思辰回头一看,原来是周姨娘扶着郑氏从另一边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杨思雯杨思静二人。 “母亲,不带这样挤兑儿子的吧。您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让儿子如何在松江府这地界上混啊!”杨思辰苦着脸,装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说道。 “哎哟喂!若竹,这还在月子里,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屋待着吧。”杨老爷见状赶紧转身走了几步扶住郑氏,周姨娘神色有些黯然,后退半步准备松开郑氏的手。 郑氏见状不着痕迹地拉住周姨娘的手,稍微使力握了握,然后对杨老爷说道:“每日在屋子里闷着,这都小半个月了,再闷下去身子骨都要垮掉了。” “老爷,就让师姐随您在府上走走吧。师姐每日闷在屋里也挺没意思的。”周姨娘说道。 杨老爷对郑氏此举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若竹、丽圆,今日我原本是打算先去给父亲请安的,然后和小辰子商议一下三宝颜那边的事情,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起去见父亲吧。” 周姨娘看了一眼郑氏,见郑氏露出了肯定的眼神方才说道:“一切由老爷做主吧。” 于是乎,由杨老太爷领头,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朝沧海堂进发了。 “小辰子,给你商量个事情,明年你思雯妹妹就要分院了,把你屋里的翠环和翠琐调过来给你思雯妹妹当差如何?”郑氏一边走一边说道。 杨思辰也知道之前杨家的仆役并不多,一部分是杨老太爷做海盗时的旧部,另一部分是随徐家人送给杨老夫人的陪嫁一起过来的,还有极少数是郑氏进门时带过来的,偌大的杨府也就有五六十个仆役,在松江府的大户人家里算是极少的。除去做饭打杂的以及十几个护院,每个主子能分到的人并不多,目前杨思雯杨思静姐妹俩身边各自只有一个乳娘外加两个嬷嬷,这时候由于住在安澜苑,诸多杂事皆由安澜苑的仆役来做,三人仅仅需要照顾好小姐就行了,分院之后又要照顾小姐又要干杂活儿,确实忙不过来。 郑氏这么一提杨思辰忽然想起来曹嬷嬷手底下还有几个小丫鬟正在接受**,于是说道:“母亲,翠环她们和思雯妹妹年纪相差太大了,恐怕玩不到一块去。前几个月荣德送来了几个小丫头,我正让曹嬷嬷帮忙**着,曹嬷嬷那里还有两个家生子,要不您让曹嬷嬷把人领来您瞧瞧?若是合眼缘的话您就留下。儿子今后让人再从外面买些丫头来。” “哦?那就好,回来之后让锦如把那些小丫头都领来吧。”郑氏点点头说道。 ………… 杨老太爷听说杨老爷领着一家子人过来了,也不觉得意外,让他们直接去正堂等着,自己换件衣服就过来。 之前杨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杨家还算中规中矩,晚辈们每日都要晨昏定省,外出回来必须去给长辈们打声招呼。待杨老夫人去世后,由于杨老太爷再去在海上瞟了十几年,早就散漫惯了,又不拘小节,于是就发话免了晚辈们的晨昏定省,外出时仅仅需要同门房打声招呼就行了。这会儿杨老爷领着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在杨老太爷看来无疑是件麻烦事。尽管杨老太爷知道自家儿子这么做出于孝顺,但是心下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磨磨唧唧地整了小半刻钟才来到沧海堂的正堂。 待杨老爷领着一家子人下跪行了大礼,杨老太爷便说道:“都起来吧,一家子难得聚齐了,上午就先不急着商议三宝颜的事情了,一起乐呵乐呵吧,顺带着中午陪我这老头子吃顿饭。” 杨老爷知道自己老爹随性惯了,在没遇上十万火急的事情时一向是想怎么做就这么做,之前杨老夫人在世时还有所顾忌,这会儿杨老夫人去了,更加我行我素了。于是杨老爷朝杨思辰看了看,笑着说道:“小辰子,说笑话还是你们这些小辈们擅长,由你起个头吧。” 杨思辰有些犯难了――在座的上有耳顺之年的老人,下有四五岁的小不点儿,要想用一个笑话把这些人全部逗乐,实在太难了。后世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三岁一代沟!!杨思辰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祖父,父亲,那我就说一段,话说在在射击场上,有一个士兵叫来福,枪法实在太差,连续十枪都没打中靶子。长官生气地喊道:‘如果我是你,早就自杀了!’来福是个死脑筋的,当即羞愧地跑开了,然后听到一声枪响。长官吓了一跳,结果这来福红着脸跑回来说:‘报告长官,还是没有打中。’” “哈哈哈哈……这来福……真是个死心眼……”杨老太爷大笑道。 “爷爷,这来福真听话,长官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真是个乖孩子。”杨思静歪着头说道。 “哈哈哈哈……”这下子一家子都笑开了。 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爷见屋子里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方才说道:“小辰子刚才说过了,思静刚才也把咱大伙都逗乐了,下一个笑话谁来说?” “父亲,还是让媳妇来说吧。”郑氏转过脸,对杨老太爷说道,“有一丑女跟和尚同船渡河,和尚无意间瞅了丑女一眼,丑女立刻大发脾气:‘大胆秃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看良家妇女!’和尚一听,吓得连忙把眼睛闭上,口里不停地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丑女一见,更生气了:‘你偷看我还不算,还敢闭上眼睛在念叨我!’和尚无法跟她讲道理,又把脸扭到一边。丑女得理不饶人,双手叉腰,大声训斥道:‘你觉得无脸见我,正好说明你心中有鬼!’” “哈哈哈哈……”屋子里又是一片哄笑。 “哈哈哈哈……那丑女真是个自恋狂!”杨思辰脱口而出。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自恋狂?这词之前虽然没听到过,不过倒也用得妥当。” “父亲,儿子说一个。”杨老爷笑着说道,“杂货商新添了一个女儿。一天,朋友来给他的小千金说媒,讲明对方只比女孩大一岁。商人与妻子私下商量这门亲事,他说:‘女儿刚满周岁,而那男孩已经两岁了,比女儿大了一倍。等到女儿二十岁出嫁时,他该有四十岁了。我们怎能忍心让闺女嫁给这么一个老头子呢?’他的妻子笑了笑说:‘你真够笨的!现在我们的女儿一岁,明年她不就同那个男孩同岁了吗?’” “哈哈哈哈……”一家人又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吃了饭杨思雯和杨思静姐妹俩被乳娘领回了安澜苑,周姨娘见状也要离去吃饭,可杨老太爷却说道:“丽圆啊,你也留下吧,近些年来若竹将家里的生意交由你监管,你也没出过差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咱杨家的一些事,你也有资格知晓了。” “是。老太爷。”周姨娘见状心下一喜,面上却波澜不惊,回过身朝杨老太爷行了一礼,之后又坐了回去。 “你也别太生分了,私下里也和若竹一样叫我父亲吧。”杨老太爷忽然说道。 杨思辰心下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爹”可不是随便叫的。除了亲生子女及他们明媒正娶的原配,其他的人基本上都不能叫。连儿子的继室夫人都得敬完茶,向原配的牌位行完妾礼之后才能管自己的公公叫“父亲”的,还有一种就是同样明媒正娶抬进门的贵妾,只是贵妾娶进门时不能走家中的正门,嫁衣之中也有定制,比嫡妻差一些,最重要的是嫁衣上不能用正红色,而且婚礼程序要比娶妻简单得多。 这会儿杨老太爷让自家儿子的小妾私下里管自己叫父亲,等于是确认了周姨娘贵妾的身份。这本来是由杨老夫人或者杨老太爷的继室出面操持的,杨老太爷这么做从礼法上来说并不合适,但是杨老夫人已经去世,杨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再娶个比自己儿子还小不少的继室回来,那恐怕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传出去就会沦为笑柄。所以这件事杨老太爷只能越俎代庖了。既然杨老太爷这么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郑氏这个正房大妇来办了。 杨思辰朝郑氏和杨老爷看去,发觉他们二人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好像之前通过气似的。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件事情多半是自家老娘在下面运作的,就凭自家老爹那老婆奴的性子,借他十个胆儿自家老爹也不敢瞒着自家老娘向杨老太爷开口提这种事。 周姨娘心下惊喜异常――原本怀着头胎时杨老夫人就许诺只要生下的是男孩就给她个贵妾的名分,可自己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姑娘,之后更是上了根本,再怀上的可能几乎没有了。至于抬身份这件事自己早就不指望了,可不想这会儿又峰回路转了……赶紧走上前行了一圈礼说道:“多谢父亲抬爱!多谢夫君师姐成全!” 待周姨娘行完礼,杨思辰若有所思地朝郑氏看了一眼,见郑氏朝自己点了点头才上前双手抱拳一鞠到底,口中说道:“恭喜小师姑了。” 周姨娘一向与杨思辰亲厚,加上回来没少听人提及杨思辰这半年做的事,心下已经猜到接下来杨老太爷他们谈的事情很可能和杨思辰关系密切,这会儿当然不会拿架子,笑着说道:“多谢辰儿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戒指还算拿得出手,这就给你吧。”说着就从无名指上退下了一只镶着红宝石的银戒指。 杨思辰倒也没客气,道了谢就把戒指收了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杨老太爷吩咐下人们全部退出去,仅留下夏忠在门口守着,然后才说道:“你们今后能如此相互交心就再好不过了。好了,接下来咱们该说说正经事了。” 在座的人除了周姨娘之外都知道杨思辰的打算,见杨老太爷起了个头,纷纷严肃起来。 “一个月之前展舒已经从海上回来了,从他回报的情形来看离明洲北部一带全是草原,雨水也不是特别充沛,并不适合耕种,不过听当地土人描述,往东南跨过大漠走三千里就能看到一片膏腴之地!” 杨思辰知道那些土人说的没错,在后世新南威尔士州和维多利亚州确实是澳大利亚的主要产粮区,两州的粮食产量差不多占了澳大利亚的八成左右。按照后世的统计:在二战前,澳大利亚的耕地面积是一千四百万公顷,其中绝大多数集中在这两个州! “父亲,那片膏腴之地真如小辰子地图上绘的那么大?”杨老爷惊讶地问道。 杨老太爷皱了皱眉,不确定地说道:“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据展舒描述,土人的头人说方圆五百里还是有的。按照中原一带一亩地一年收一百七十斤麦子来算,若是全部开垦出来的话,一年产粮可能有一亿石之多!足以养活近两千万人了!” “滋~”除了杨思辰,其他人听罢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也太多了!父亲,按照大明朝的二十一税,一年也能收个五百万石了,足够养二十万大军了!要知道大明朝一年可调集的粮食还不到四百万石呢!”杨老爷说道。 杨思辰直截了当地说道:“父亲,大量的粮食都在豪门大户手头,您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可曾见过那些人家规规矩矩地纳过粮?” “也是。别的地方的境况妾身不知晓,在松江府这地界上能规规矩矩地纳粮的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郑氏点点头说道。 “其实二十一税的税率并不多,真正占大头的还是地租。”杨思辰说道,“咱杨家算是不错的,仅仅收四成租子,换是别家,一年收六成租子的都有。在扣掉税赋,那些佃户真正拿到的只有三成不到。一旦遇上个什么天灾**的,那准玩完。” “小辰子说的没错。”杨老爷说道,“前几年冬天松江忽然天降大雪,当时知府衙门也开仓放粮,可是第二年开春一巡察,还是死了不少人。” 杨思辰前些日子在茶楼可没少听说松江府过去发生的事情,知道杨老爷说的应该是**不离十。这几年由于风调雨顺的,松江府这地界上倒也没有再闹过饥荒。 “父亲,咱杨家若是占了那么一大片地方朝廷究竟管不管?”郑氏忽然问道。 “估计不会管,那地方距大明差不多有两万里,朝廷里那些人才没心思管呢!至多给咱们一个鸡毛令箭。再说了,就算朝廷想管,也是鞭长莫及。”杨老太爷不屑于顾道。 “呵呵……祖父说的是。昔日故宋覆亡后有个遗老胁家人私兵逃到了台湾,后来自封为靖海侯,元庭的皇帝还给了册封诏书,虽然元庭当时也没安好心,但是那些私兵也是起了不小作用的。咱杨家要想在海外谋一份基业,可少不了枪杆子。”杨思辰笑着说道。 “小辰子说的没错,这些人后来太祖爷登基后归顺了咱大明,据说当年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的那些人就有靖海侯的后人。祖父虽然告老还乡了,但是在水师里还有些人脉,拉几个练兵教头过去还是可以的。”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 周姨娘渐渐听出了一些内涵,脸色有些泛白,心道:老天!这一家子胆儿可真肥,关起门来就讨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怕…… 郑氏见状拍了拍周姨娘的手,朝她投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周姨娘见状也渐渐平静下来了,细细一想,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一家老小没一个是正经人,小少爷虽是男儿身,却打小被当成女孩来养的,书是读了不少,可是四书五经只是翻翻了事,对忠义之事完全没谱儿;自己男人则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虽讲信用,但却是无利则轻义,至于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还不如几万两银子管用;师姐虽精于人情世故,眼光非同寻常,但毕竟是一介女流,加之郑家也不是诗礼传世之家,对于所谓的道义也不是太在乎;至于上头坐着的老太爷,那就更不用说了,罪臣之后,海匪出身,打过劫,杀过人,抗过命…… 杨老爷正在同杨思辰谈论着大明朝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杨老太爷时不时地插上几句,爷儿仨讨论得不亦乐乎,郑氏则被撂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 郑氏见状扭头对周姨娘说道:“师妹,师姐知道你心中忐忑不安,不想卷入其中,但是杨家乃巨富之家,对于朝廷中的某些人而言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现在父亲还在,那些人还多多少少顾忌着点,一旦父亲走了,那可不好说了。就算是为了咱的那几个孩子,咱也得拼一把。” “咱们另外找个靠山不成吗?”周姨娘有些犹豫地说道。 郑氏这话可说到周姨娘的心坎儿里去了,周姨娘别的不在乎,可对于杨老爷和两个女儿可是十分在意的。这会儿听郑氏这么一说,立马动摇了――杨老太爷迄今已经六十三岁高龄了,至多再活个十几年,到时候自己的两个闺女都还没出嫁呢!若是杨家真的倒了,自己跟着杨老爷吃糠咽菜倒也没什么,可是委屈了两个女儿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干的。 “父亲的身份实在太……罪臣之后,海匪出身,打过劫,杀过人,抗过命。咱杨家就算是真的要找靠山,也没人能敢让咱杨家靠。一旦咱杨家倒了,不但咱一家人没好果子吃,还得连累以前跟着父亲他老人家滚过刀尖的老弟兄们啊!”郑氏忧虑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一家人讨论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该说的都说完了,杨老爷见杨老太爷也有点累了,于是起身带着杨思辰母女离开了,单独把周姨娘留了下来。 “丽圆啊,这些年委屈你了。接连为兴润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还替兴润打理账目,确实不容易。”杨老太爷开口说道。 “父亲……您别这么说,妾身既然入了杨家的门,就是杨家的人。这么做只是替杨家分忧罢了。还多亏了师姐信任妾身。”周姨娘谦逊道。 杨老太爷听后暗道这妮子识大体,高兴地说道:“丽圆,你和若竹都是兴润的女人,这杨家也是你的家,今后有什么你不方便出面的事情给我说说,我让人帮你解决了。” “多谢父亲!”周姨娘心知杨老太爷这么说算是认可了自己进入杨家核心层次的资格,暗自松了口气,上前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 “小辰子,听你母亲说你穿女装比穿男装更好看。”杨老爷走着走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杨思辰正跟着杨老爷身后,一边走一边胡乱思索着,一听这话立马脑袋短路脚底一滑,朝前栽去,跟在身后的紫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杨思辰的肩膀,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杨思辰苦着脸没好气地说道:“父亲,母亲说从京师回来前曾有个道长说儿子大劫虽已经化解,前世仍有孽缘未解,恐遭怨魂附体失了心神而纵欲无度,进而精尽人亡。若是要想化解,除了少去那烟花之地外,还要在大婚前每逢生辰前后需穿十六日女装。可有这回事?” “是!那道长当着你母亲的面叫出了你的名字,并且还说出了你的生辰八字。这样一来,我和你母亲不得不信啊。况且我听你母亲说你穿女装确实很好看。”杨老爷假做正经地说道。 “老爹~哪有您这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哒~”杨思辰见状立刻明白了自家老爹在拿自己开刷,当即翘起兰花指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抱怨道。 杨老爷没想到杨思辰会忽然来这么一出,登时一脚绊在了石阶上。杨老爷稳了稳身子,扭过头没好气地瞪了杨思辰一眼。说道:“前些日子你母亲给我写信时说你曾说过,昔老菜子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儿子尚不及弱冠之年,如此为之,应当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不会忘了这回事吧?” “呃~这话儿子好像没说吧。”杨思辰耍起了无赖。 “嗯?”郑氏扭头看着杨思辰,就像母狮子看到了猎物。 杨思辰心下“咯噔”一声,暗道坏事了,自家老爹和老娘串联起来整自己,这可真是在劫难逃啊!“这……父亲母亲,儿子尿急,此事稍候再议!”说完也不等杨老爷和郑氏允许,直接朝碧波院奔去…… “咯咯咯咯……”进了碧波院,直接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杨思辰恶狠狠地瞪了紫绢一眼,不过还是觉得不解气,抬手点了紫绢的穴,趁着紫绢瘫软在自己身旁的机会抽掉了紫绢的头绳,将紫绢的头发揉成了鸟窝,随手还伸到紫绢的衣服里摸了一把,最后笑嘻嘻地拿着紫绢的头绳扬长而去。 紫绢没想到杨思辰会来这一手,结果乐极生悲被杨思辰狠狠地整了一回,这会儿无力地靠在墙根处看着杨思辰扬长而去。 “少爷,小师叔,你们这是……”翠如四人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见杨思辰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笑嘻嘻地往屋里走,紫绢则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倚在墙根处吸着气,以为二人之间发生了男欢女爱那档子事。纷纷用惊讶的眼神不停地在二人的身上扫着。 杨思辰没想那么多,直接吩咐道:“翠如、翠婉,你们俩将紫绢送回她的房间休息。翠婧、翠妍,服侍我就寝,一个时辰后跟我去平波轩。” ………… 翠如和翠婉半抬半抱地将紫绢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后出去打水准备服侍紫绢洗漱。紫绢见二人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服侍小师叔您洗漱啊!您和少爷做了那样事怎么能不洗洗身子呢?文嬷嬷说过那样会生病的。”翠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和少爷做了哪样事?”紫绢被弄得一头雾水,坐起来问道。 “就是那样事。”翠如脸色微微发红。毕竟翠如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对于男欢女爱一类的事情不好直接说出口。 “你们竟然以为……”紫绢也是心思灵敏的人,当即明白过来了,被弄得哭笑不得,“少爷一直在修习那九阳神功,那功夫乃化阴为阳的功夫,小成之前阳精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做不得那种事的。况且我也在修习那九阴神功,小成之前**封闭,**亦是不得泻出的,也是无法做那种事的。” 经此一番误会,紫绢恨得牙根直痒痒――自己不过笑了几声,这死没良心的竟然用这等手段报复自己,经此一闹,自己再想在翠如等人面前摆出长辈的架子可就难了。 ………… 杨思辰原本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的,可进了屋却发现首例手里依旧拿着紫绢的头绳,神使鬼差地度立在身侧的小丫头吩咐道:“翠妍,去拿面小镜子来。” 翠妍听后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还是出去将自己的梳妆镜包好取来了。 杨思辰接过了这个四寸不到的小东西,手不由地向下沉了沉,感觉十分沉重。将绸布掀开,取出了铜镜,看着镜中不甚清晰的面容,杨思辰不由地苦笑起来――这幅小身板的相貌本来生得就比较阴柔,丹凤眼、小鼻子、瓜子脸……如果把头发松开系于脑后,配上这副面容放在后世绝对是清纯妹子一枚!自打去年紫绢恶作剧般的将自己眉毛修建了一番后,自己平日里往水边一站,看着自己的倒影感觉就像是富家小姐男扮女装似的…… “哎~翠婧啊,你们说我这相貌是不是有点怪啊?”杨思辰放下铜镜问道。 “怪?奴婢们倒没觉得啊。”翠婧有些莫名其妙,“奴婢去打水来,少爷您洗了再睡。” “那也好,现在天热,擦擦身子降降暑气,睡的时候也爽利些。” “是,少爷。”翠婧服侍着杨思辰脱掉外衣,翠妍则把事先打好的水端了过来。 “哎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杨思辰拉着自己的亵裤腰带问道。 “少爷,您刚才同紫绢师叔做了那回事身子不洗干净会生病的。”翠妍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思辰立马明白过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呃~我和你们小师叔真的没做那事。” “呃?”翠婧非常惊讶地抬头望着杨思辰。 杨思辰咬咬牙,决定如实说来:“我一直在修习那九阳神功,小成之前阳精封于下体之中不得泄出,做不得那种事的。你们小师叔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原来如此。”姐妹俩恍然大悟。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来到了平波轩。刚进平波轩,杨思辰便看见曹嬷嬷朝自己走过来了。 “少爷。”曹嬷嬷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嬷嬷免礼了。”杨思辰侧身受了半礼,“过几天母亲可能会派人让嬷嬷您将几个小丫头领过去,母亲打算亲自为两个妹妹挑选几个贴身丫鬟。”对于这个比自家老娘还大上几岁的曹嬷嬷杨思辰还是非常敬重的。别的不说,单单是教自己规矩时的良苦用心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是。少爷。老身一定提早准备。”曹嬷嬷点点头,“不知少爷还有何事要老身代劳的?” “嬷嬷,我听说前几日有人又送来了几个小丫头,我想看看。” “行,请跟老身来吧。”曹嬷嬷点点头说道。 杨思辰跟着曹嬷嬷朝平波轩一侧的小平房方向走去,曹嬷嬷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一个半月前荣德送来了五个小丫头,说是您让他从外面买的。之后您身边的荣光又送来了三个丫头和四个小子,据他说是小羽岛上的那几个佃户家的孩子,想先进府混口饭吃,之后男孩子同府上到了年岁的小子一样去金山书院读几年书,至于那俩丫头,则留在府上服侍主子。老身见这些孩子生得还算不错,就擅自做主全部留下来了。” 杨思辰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平波轩里就住了这么多小不点儿,于是说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全,今上午母亲还向我抱怨府上的下人不够使呢!” “少爷,恕老身直言,这些丫头小子还是太小了,陪小姐们玩耍还可以,但是真要放在院子里做事年岁还是太小了,少爷您看是不是从外面再买两个七岁左右的丫头进府**?七岁的小丫头多多少少也懂些事了,**个十来天便可以分出去做事了。”曹嬷嬷道。 杨思辰转念一想曹嬷嬷说的也有道理,除了翠环翠琐二人,其他丫头小子还是太小了,完全不顶事。于是说道:“就依嬷嬷所言,待会儿嬷嬷您跟我去去些银子,出府再买几个六七岁的丫头进府**吧。” “是,少爷。”曹嬷嬷点头道。 接下来杨思辰随曹嬷嬷来到了屋门口,准备见见那几个小不点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你们先停下来吧。大少爷过来了,还不快过来问安?”曹嬷嬷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 “奴婢(小子)见过少爷!”屋里的丫头小子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给杨思辰下跪见礼。 “都起来吧。”杨思辰见这群丫头小子行动起来进退有据,心知曹嬷嬷没少下工夫,于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少爷!”那些丫头小子口里应了,接着便站起来,低着头等着曹嬷嬷发话。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你们留下,剩下的人退下吧。”曹嬷嬷看了一眼杨思辰,见杨思辰脸上露出了笑意,便知道这回杨思辰非常满意,于是发话道。 四个年岁稍大的小丫头闻言上前一步,剩下的丫头小子则退了出去,杨思辰抬眼看去,发觉那些丫头小子脸上均流露出了一番劫后余生的表情。看来曹嬷嬷要求挺严的嘛。 “奴婢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见过少爷!”四个小丫头重新向杨思辰行礼。 “少爷,这四个丫头年岁是最大的,均是五岁出头,春桃和冬梅是荣德小哥送来的,夏荷和秋菊则是荣光送过来的。” “嗯,不错,免礼吧。”杨思辰细细打量了四个小丫头一番,发觉四个小丫头容貌虽然和自家妹子相比虽然略差一筹,但也算得上秀气,同自家妹子站在一起刚好是绿叶衬红花。 曹嬷嬷见杨思辰很满意,于是说道:“少爷,若是夫人过几天让老身领些丫头过去,老身就把这四个丫头领过去,少爷您看成吗?” “一切就依嬷嬷所言来吧。怎么没见翠环和翠琐两人?”杨思辰有些纳闷地问道。 “她们俩一个月前就已经**好了,目前正在忙着做自己的私事。”曹嬷嬷说道。 杨思辰对此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种事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于是说道:“下个月月初我要随船出海,打算带她俩一起去,还请嬷嬷帮忙参谋参谋。” 曹嬷嬷略一思索便回答道:“那问题不大,再过个半个月她们俩就可以把那件事做完了。” “嗯,那就好。”杨思辰点点头道。 ………… 杨思辰刚回到碧波院,便听到流岚过来说严三的婆娘奉了杨老爷的命来了。 杨思辰心下纳闷不已,自打杨老爷回来,青苗就离开了杨府,杨老爷指派严三的婆娘贴身照顾郑氏。这严三的婆娘姓顾名桑茶,之前一年多自己也没见过几回,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妇人,长得尖嘴猴腮的,虽然不怎么好看,性格也非常不讨喜,但是做事却十分稳妥。自打十年前经杨老夫人做主嫁给严三之后,很快就成了严三的贤内助。可以说七年前严三能成为杨老爷的长随,有一半的功劳要记在他婆娘身上。之前听流岚他们提过,这人曾经照顾过自己一段时间,自己嫌她长得太寒碜找到杨老夫人面前将她调走了,这等于是毁了她的前程,她自然不会对自己有好感。如今自家老爹怎么派她过来了? 杨思辰压下心头的疑惑,吩咐流岚将人请进来。 “桑姨,您怎么来了?”桑茶一进门杨思辰便迎了上去,没等她福身行礼杨思辰便抢先发话了。杨思辰心知桑茶和自己这副小身板的前主人有些过节,桑茶这次来说不定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为难自己,与其被动地接招,倒不如主动出击。 桑茶见状也是有些诧异――之前少爷对自己非常厌恶,每次见自己都没有好脸色,怎么这次……于是也收起了那些小心思,低头说道:“少爷,老爷遣奴婢来是给少爷您送衣裳的。” 杨思辰心下暗道要坏事!上午自家老爹提及让自己穿女装这件事情,被自己用尿遁这招化解了,下午自家老爹又派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来给自己送衣服,这是唱的哪一出?? “嗯,知道了。多谢桑姨了。”杨思辰平静地说道。 桑茶扭头冲着外面说道:“丽雯、细珠,将老爷给少爷的衣裳端进来吧。” 桑茶话音刚落,两个小丫头就端着两只硕大的托盘进了屋。杨思辰看着托盘里的衣服和首饰,立马苦笑起来,心道:这绝对是自家老娘撺掇自家老爹干的,别的不说,就那只放在最上面的蓝宝石双蝶鎏金步摇就得请京城最好的珠宝匠花上两天才能打出来,看看那几块成色极好的蓝宝石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自家老娘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当女儿养了。 “这是夫人让老爷从京师捎回来的一整套衣裳首饰。说是让少爷您现在就试一试,看看可否合身。”桑茶说道。 杨思辰心知桑茶这不一定是故意找自己的茬,可能是郑氏和杨老爷下了死命令,自家老爹和老娘的面子自己可是万万不能驳的,于是冷冷地说道:“知道了。流岚,叫上紫绢,一起服侍我更衣吧。” “是,少爷。”流岚憋着笑回答道,然后退了出去。 “桑姨,您是在这儿等会儿还是一会儿等我穿着妥当之后再过来?”杨思辰扭头问道。 桑茶心知杨思辰这么说是想让自己离开,于是点点头说道:“奴婢还是去外面候着吧,等少爷您穿戴妥当之后再过来看看吧。”说完示意两个小丫鬟将托盘放在杨思辰面前的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杨思辰走上前看了看托盘里的衣饰,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绯红!金丝!这可是郡主那一等级才能使用的东西啊!自家老爹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啊!! 过了一会儿,流岚和紫绢一起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曹嬷嬷和桑茶。 “曹嬷嬷,您怎么来了?”杨思辰有些惊讶地说道。 曹嬷嬷行了礼之后才说道:“是流岚请奴婢过来的,说是老爷刚刚差人给少爷送来了一套衣裳,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穿,于是就让奴婢过来帮忙看看。” “那就有劳嬷嬷您了。”杨思辰点点头说道。 曹嬷嬷上前一看,有些惊讶的问道:“这……这身衣裳是哪儿来的?” “这是潞王的郑侧妃送的。在夫人那里压着有六七年了。”桑茶说道。 曹嬷嬷拿起其中的一件马面裙展开看了看说道:“少爷这衣裳您穿还是有些大,您看这马面裙都快围到您胸口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还是曹嬷嬷会做人,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 桑茶见状立马说道:“少爷您看这……” “桑姨,这样吧,这套衣裳先放我这里,将来等我身子骨长全了再穿吧。”杨思辰眼珠子一转,立马下坡滚驴。 ………… 好不容易将这事情连蒙带拐地糊弄过去,杨思辰可不敢再在府上待下去了,打算明天就去瓷厂待几天。没等杨思辰去给杨老太爷说这件事,杨老太爷就派人将杨思辰请到了沧海堂。 杨思辰不敢怠慢,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了沧海堂。杨思辰刚进沧海堂,就看见杨老太爷手里惦着一个手榴弹在细细打量着了。身边则站着杨德思。 杨老太爷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杨思辰来了,于是说道:“小辰子,你弄的这个手榴弹确实不错,威力虽然不比咱大明的开花弹大多少,但是胜在轻巧。” 杨思辰也知道这个时代大明朝虽然在火炮上有些落后于西方,但是在弹药上绝对是领先于西方的,比如摩擦发火的地雷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在明军中装备了,开花弹的质量也比西方好得多,但是由于化学的极度不发达,尚未发现**,触炸引信还是没有的。 “老太爷,这手榴弹若是稍微小一些,咱杨家船上的千雷子炮也能打的。”杨德思在一旁说道。 杨思辰见状说道:“杨伯说的是,但是**时巨大的冲力会使手榴弹的导火索燃烧不稳定,极易发生早炸。另外制成炮弹之后密封性变差,在海上极易受潮……” “五个能炸响仨就行了,之前在朝鲜同倭寇打仗时朝廷分给咱的开花弹数目极少,而且五个中有仨是哑弹。”杨老太爷说道。 “呃~不会吧……”杨思辰有些惊讶了。 “怎么不会!!”一旁的杨德思抱怨起来,“鸟朝廷向着那浙军赣军,军资器械大多给了他们,咱飞鱼帮只分得了五门大炮五百枚开花弹外加一百支鸟铳,除此之外连一杆长矛一副甲胄都没给咱杨家分!” “好了,德思。”杨老太爷打断了杨德思的话,“朝廷原本筹措好了的,咱飞鱼帮半道来投,朝廷能挤出些东西给咱们就不错了。” “老太爷,您又不是不清楚,咱飞鱼帮在朝廷某些人眼里就是后娘养的!当初您率三千七百多飞鱼帮弟兄投诚,在朝鲜打了半年之后仅仅剩下了两千五百零二名弟兄还活着,其中还有四百多个弟兄缺胳膊少腿彻底沦为废人。他娘的朝廷居然一两银子的抚恤都不给发,还把那些康健的弟兄们都打散了编入浙军赣军里,仅仅给您留了个百十人的亲兵队!朝廷这么做怎么不让弟兄们寒心啊!!”夏忠满脸愤懑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范文程来了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老太爷听了夏忠的话,脸色黯然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开口。 “忠兄,朝廷一向对咱们这些投诚来的人不放心,这事情咱们都知道。咱几个关起门来发发牢骚就算了,千万别在外面说。”杨德思劝道。 夏忠晃晃头,整理一下情绪,说道:“我知道了。” 杨思辰没说话,不过也知道自家祖父为了飞鱼帮的人没少费心思,单单是每年接济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飞鱼帮伤员每年杨老太爷都得从自个儿的私账里拿出近五千两银子。 “祖父,之前飞鱼帮的弟兄在外面过得可好?”杨思辰问道。 “都还行,”答话的却是夏忠,“咱飞鱼帮的人打仗肯拼命,在军中混得都不差。还有飞鱼帮收留的几个书生,最好的已经做到巡检副使了,差的也已经当了四五年县令了。” “不会吧,才二十几年就……”杨思辰有些惊讶了,照理说从刀笔小吏一步一步升到一府之长,寻常官吏都得花上二十几年,但是这些书生都有飞鱼帮的烙印,在那些正统人士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匪人”,升迁难度远大于常人。 “当初老太爷收留的书生里有一个后来考中了进士。”夏忠为杨思辰解了惑。 “小辰子,你这手榴弹除了靠人投掷莫非就没有别的用法?”杨老太爷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赶紧转移话题。 “呃~祖父。”杨思辰有些跟不上杨老太爷的思维,“原本是只打算让士兵们投掷的,可是听您这么一提,孙儿倒有了新的打算。” “什么打算?” “用弩炮发射!” “弩炮?少爷说的可是西域大秦人过去所用的那个投石机?”杨德思问道。 “杨伯,您怎么知道的?”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当年夏忠随你爹去锡兰跑商回程时在锡兰近海遇上过西洋海匪,同人家打了一场,缴获了一艘两千料的西洋战船,上面就有弩炮。那东西威力还真大,打出去的三十斤铁球足以打穿百丈开外的半尺厚的木板,但是精度极差,超过一百丈就几乎没什么准头了,而且极其笨重,单单是一个木制的骨架就有两百五十斤重。”杨老太爷说道。 杨思辰没想到杨老太爷会这么说,不过照杨老太爷的话来说弩炮的威力还是偏大,弹道也不稳定,而且很笨重,和后世自己知道的相差不大。于是问道:“祖父,那弩炮咱杨家还留存的有没有?孙儿想看看。” “实物已经全让朝廷的军械使拿走了,不过王大海私下里拆了一具,将部件尺寸全数记了下来。待会儿让夏忠去书房找出来就是了。”杨老太爷说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说道:“祖父,西洋的弩炮最初是用来攻城的,因此首先考虑的是威力如何,至于笨重与否,那倒是次要的,反正城池是不会动的。但是用来投掷一斤多一点的手榴弹,还是大材小用了。孙儿想着是不是可以制造出小一号的弩炮,这样一来携行方便,而且操作人手也能减少一些。” “行,待会儿我就让夏忠去给你把东西找全了,你来试试吧。”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 ………… 杨思辰之所以这会儿想起来要搞弩炮,还是受后世小日本的掷弹筒的影响,后世的小日本的掷弹筒可没少让国共两方的人马吃苦头,主要特点是射角大,弹道弯曲,射程不远,灵活性极强。配上合适的弹药杀伤效果极佳,操作也方便,单兵携带且可以隐蔽在障碍物后发射,而且噪音较低,隐蔽性也很强。 虽然小型弩炮无法将这些优势占全了,但是同这个时代连火力压制的概念都没有,步兵之间的交战最多就是排队枪毙然后肉搏。至于步兵对抗骑兵,最好的战术就是摆阵傻傻站着等骑兵来冲,最多放在骑兵冲阵前几轮枪。在这种情况下,轻便易携,操作简单,能够投掷手榴弹的小型弩炮就是杨家军的大杀器。 过了一天,杨思辰正在计算弩炮的参数,翠婉忽然进屋说道:“外面来了两位公子,说是想见少爷您。还拿出了这个。”说完便递上了一张纸条。 杨思辰接过一看,发现正是半年前自己给赵兴宁的条子,于是赶紧说道:“带他们去碧波院正厅,我马上过去。另外让紫绢马上过来把书房收拾一下。”之后随手在条子上写上了“令妹安好,已至泉州治病”几个字,将条子递给了翠如说道:“将这个条子还给那位公子,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很快杨思辰便来到了碧波院门口,见两个人正在朝碧波院这边走,其中一人正是赵兴宁,另外一人瘦弱一些,看上去同杨思辰见过的范文程的画像有点像,只是没胡子。 杨思辰迎了上去抱拳说道:“赵兄!可想刹小弟了!这位可是斗宪兄?” 赵兴宁先是一愣,随即也抱拳说道:“杨贤弟好见识!” “赵兄,这位就是杨思辰杨贤弟?”范文程问道。 “正是小弟,”杨思辰笑着回答道,“小弟草字偕凤。” 范文程恍然大悟道:“偕凤?偕凤?偕,俱也。凤,神鸟也。像凤凰一样展翅高飞,杨贤弟果然机敏!” “斗宪兄过奖了,小弟只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同斗宪兄这等大才相比就像烈日之于烛火。斗宪兄,请!”杨思辰说完便将范文程迎进了碧波院。 杨思辰领着范文程和赵兴宁进了碧波院,到正屋分宾主坐下,翠如等人立马端来茶水点心奉上。 “偕凤贤弟好生阔气!竟然拿西湖龙井来待客!”范文程轻抿了一口茶,感慨道。 杨思辰赶忙谦逊道:“斗宪兄哪里的话?松江离余杭就三百里,坐船一日便可往返。我这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斗宪兄怎么想起到江南来了?”尽管杨思辰估摸着是赵兴宁将范文程忽悠过来的,但是心下还是没底。 “进来读书略遇瓶颈,久不得解,”范文程说道,“恰好春分之时赵兄来找我,问我有无外出游历的打算。于是我便同赵兄结伴去京师游历,之后沿运河一路南下,到了扬州待了小半个月后听赵兄提起偕凤贤弟,于是就过来了。” 杨思辰听得有些惊讶,看着范文程一脸坦然,也猜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心下暗道奇怪――据史料记载,范文程不是那种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啊。只好说道:“俗话说行万里路犹如读万卷书。斗宪兄一路行来想必感悟良多吧。” “哎~”范文程叹了口气,“真是一言难尽啊!还是赵兄你来说吧。” “这……”赵兴宁满脸懊恼,“原本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常姑娘,可是行至淮安时险些让人给骗去做妾了,受了惊吓,目前正在客栈里调养……” “哦?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杨思辰惊讶道。 “可不是……”伴随着赵兴宁的讲述,杨思辰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赵兴宁回家之后便买了个丫头帮着照顾母亲,待母亲生产之后再出门的。在这之前只是试探着同范文程接触一下,并没有立马撺掇着范文程南下。可不想范文程读了十几年书,又刚刚考中了举人,一时间极静思动,当赵兴宁表现出要出去游历一番的意思之后立马表示赞同,反倒弄得赵兴宁有些不知所措。 赵兴宁一番权衡,决定当机立断,不等母亲生产另买了一个丫头带着上路了。这个时候一位常姓的姑娘恰好跟随她父亲来到范文程家里,常家和范家是世交,这次常老爷带着女儿来范家,名义上是访友,实际上是同范文程父亲议亲来的。 常姑娘是将门之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像寻常闺阁小姐困守礼数,寻常也没少随父亲四处游走,听说范文程准备出去游历,于是提出要跟着一起去。常老爷原本做了十几年的大头兵,对于男女之大防不甚感冒,见范文程生得一表人才的也是非常欣赏,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这会儿听闻自家女儿要随他一道出去游历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人收拾一番就上路了,赵兴宁劝范文程走海路坐船直接到松江府,可是常姑娘却不愿意,说是想看看运河沿岸的风光,况且这条路赵兴宁年前走过,比较熟悉。范文程也支持常小姐的打算。于是二对一,赵兴宁不得不妥协了。 于是三个人带着两个丫鬟于四月二十七出发,一边走一边玩,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了扬州。到了扬州之后,三人均是有些疲惫了,于是打算在扬州小住上一段时间,在扬州城里好好玩玩。 可不想常小姐却被一个姓付的商人看上了,那商人惊为天人,死缠烂打,疯狂追求,可是常小姐却对他不理不睬。那商人见状,使出下作手段将这涉世未深的小姐骗到了自己的外宅之中,囚禁起来,逼常小姐答应做自己的第三房小妾。 范文程和赵兴宁知道后立刻上门要人,那商人仗着自家妹子是泰兴县县令的夫人将二人打出了去。范文程一怒之下跑到扬州府将那商人给告了,扬州府的知府还算秉公守法,立马命人跟着范文程去了那商人的外宅将常小姐救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这件事原本就这样告于段落了,可这事情被那商人一番添油加醋传到了他妹夫泰兴县令耳朵里,这位县令大人觉得丢了面子,于是当天晚上就派人将范文程一行人抓到了泰兴县的大牢里去了,其间那商人没少在范文程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还好,那知县顾忌到扬州知府的脸面,加上范文程本身是举人的身份,并没有过度折辱他们,仅仅是关了半个月就放他们出来了。可是几人的盘缠却早已让人瓜分殆尽,仅仅赵兴宁身上还留有十两银子,加上这半个月的牢狱之灾把常小姐折腾得身心俱疲,刚出来就病倒了。范文程去找赵兴宁商量,看看是不是现在就返程。赵兴宁说扬州据抚顺近三千里,常小姐现在身心俱疲,确实不宜长途奔波,况且身上所剩银两也不多了。又说自己在松江府认识一位朋友,祖上做过将军,此人仗义疏财,为人大方。不如沿运河南下,去松江府投靠那位朋友,等常小姐养好身子之后再由海路返回抚顺。 范文程听赵兴宁这么一说,又想了想三人目前的处境,只得同意了。 “这么说斗宪兄打算在松江城住上一段时日了?”杨思辰问道。 “是。暂时住在客乡居,至少得等常姑娘养好了身子之后才能走。”范文程说道。 听完之后对站在一旁的翠婉说道:“翠婉,你现在就去请大夫去客乡居给常姑娘看病。” “是,少爷。”翠婉立即转身出去了。 “使不得!使不得……”范文程站起来叠声说道。 “斗宪兄,”杨思辰也站起来打断了范文程的话,“救人如救火,一刻钟都耽搁不得的。斗宪兄别说了。” “范兄,小妹的身子要紧啊。”赵兴宁也在一旁劝道。 范文程见状一揖到底,说道:“如此愚兄就多谢贤弟相助了。” 杨思辰心知范文程领了自己的情,于是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聊起了运河沿岸的一些情况。 范文程自然是知无不言,加上赵兴宁时不时地补充一句两句的,三人都是健谈之人,所以聊得很是痛快,直到一个时辰后翠婉回来准备回话。 范文程见翠婉回来了,立马停了下来。杨思辰见状问翠婉道:“翠婉,可请到大夫去给常小姐看病?” 翠婉行礼之后说道:“回少爷的话,回春堂的李大夫已经为常小姐诊了脉,说是受惊导致邪气入体,以至于心神俱损。李大夫开了一剂安神汤,说是静养上月余便可以好转了。” “斗宪兄,你我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便搬到我家庄子上去住,那里清净,适合常姑娘养病,离金山书院路途也不远。”杨思辰大包大揽地说道。 范文程尽管怀疑杨思辰这么热情是别有用心,但是毕竟自己囊中羞涩,也无法拒绝杨思辰的帮助。只好作揖说道:“给偕凤贤弟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杨思辰赶紧还礼,然后扭头吩咐丫鬟们道,“翠婉,你去让齐叔安排一辆马车,过了中午送斗宪兄和常姑娘去咱自家的庄子上安置。翠婧,你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中午多做几个菜送来,我打算请赵兄和斗宪兄。” “是,少爷。”翠婧点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 杨思辰陪着二人吃了午饭,然后将二人送上马车便回到了自己书房,继续之前的工作,在弩炮的弹道计算中涉及到了开平方和开立方,杨思辰立马抓瞎了——有计算器又有百度大神的时代,谁还愿意手动计算啊?虽然杨思辰知道牛顿切线法可以解决问题,但是计算量太大了。 下午恰好轮到流岚当值,于是杨思辰花了一个时辰给流岚讲切线法的公式,然后非常无耻地将一大堆计算任务推给了她。 “少爷,您教给奴婢的法子还不如奴婢自己从书上看来的法子好用。”流岚算了小半个时辰,忍不住抱怨起来。 “哦?你怎么知道我要算的是什么?”杨思辰问道。 流岚放下笔道:“这有何难的?不就是‘立方适等,求其一棱也’嘛。《九章算术》里写的嘛……” “你居然读过《九章算术》!!”杨思辰有些惊讶了。 “是,奴婢还读过《周髀算经》和《四元玉鉴》”流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少爷您刚才教给奴婢的法子和《四元玉鉴》中提到的四元术有些相似,但是具体如何奴婢还没有弄明白。” 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当初把你许给荣光之时只想着给荣光找个贤内助,现在看来你本事不小嘛,没把你收进房我亏大了,我有些后悔了。” 流岚翻了个白眼说道:“起初老夫人派奴婢过来服侍少爷您之前曾经专门请女先生**过奴婢,打算将来给少爷您做女计室的。可不想你这厮病好之后变了心,一脚将奴婢踢给了荣光那榆木疙瘩!不过荣光对奴婢说过,他的一切都是少爷您给的,您要是重新收奴婢进房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呃~”杨思辰被荣光这话雷得外焦里嫩,“荣光他娘的还真是个榆木疙瘩!” “少爷,您这么背后说人坏话可忒不地道了吧!!”流岚见状有些不忿——荣光就是再蠢再笨也是自己男人,这会儿自家少爷骂荣光,自己于清于理都应该驳一驳的。 “哟!”杨思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流岚,拉长声音说道,“这么快就开始护短了!” 流岚一见杨思辰露出了这幅表情便知道自家少爷又开始拿自己开刷了,立马拉下脸说道:“少爷,荣光好歹是我男人,您骂荣光,不论对错,我都要驳一驳的!” “安了安了,”杨思辰立马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我真是怕你了。咱还是接着算数吧。明天让荣光来一趟,我有事情要他做。” 流岚得意地冷哼一声,并没有过问,低下头又开始算了起来。 ………… 在杨思辰和流岚同一大堆数据较劲的时候,赵兴宁和范文程坐上了杨家的马车前往客栈,一路上范文程如坠云雾——好容易从监牢里捡回一条命,几人的盘缠却早已让人瓜分殆尽,仅仅赵兴宁身上还留有十两银子,加上这半个月的牢狱之灾把常小姐折腾得身心俱疲,刚出来就病倒了,若不是常小姐当了几件首饰,几人能不能抵达松江府都是问题。照赵兴宁的说的,上次他和他妹妹来松江寻亲走投无路,就是这杨家大少帮了他兄妹一把。距自己观察,这杨家大少虽然热情好客,却也不是那等毫无心机之人。那时他们素不相识,这杨家大少肯帮忙绝对是有所图谋的,只是自己每次问及此事赵兴宁不是一笔盖过就是避而不谈,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眼见离客栈不远了,范文程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问道:“赵兄,这次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最多三四天。眼见就要到八月了,愚兄得回去帮着家父收庄稼。”赵兴宁看着外面,心不在焉地说道。 范文程知道赵兴宁的家境不甚宽裕,每年的束脩都要东拼西凑很久才能交齐。再过上十来天就到了辽东麦子收货的季节,他必须回去帮着干活儿。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二人下了车先去常小姐所居住的客房看了看。常小姐刚刚服了李大夫开的药,已经睡下了。 二人见状先下楼将常小姐的情况给车夫说了,然后回屋略微收拾一下,由于行李在入狱时已被牢头翻检了一遍,银子银票之类的东西早已被牢头搜走了,只剩下了书籍和换洗的衣物和一些不值钱的物件,收拾起来倒也快捷。收拾完东西以后二人一人拿了一本书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丫鬟来报说是常小姐醒了。范文程立马放下手里的书朝常小姐房间走去。 “世妹,可好些了?”范文程站在门口问道。 “多谢世兄关心,小妹好多了。”常小姐倚在床头说道。 范文程进了屋,朝常小姐看去。常小姐看上去比脸色前些日子好一些,范文程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于是将上午同赵兴宁一道去拜会杨思辰这件事情给常小姐简略提了提,重点说了杨思辰让他们搬到自家庄子上去住这件事。 常小姐对此的态度非常犹豫,小声说道:“世兄,这样不好吧。毕竟我们几人同杨少爷不熟悉,加之我们是远道而来,就这么贸然住进去有些欠妥吧,” 范文程皱着眉头说道:“愚兄也知道这么做欠妥当,可我们三人的盘缠已经花光了……” 常小姐一听这话,也沉默了下来。现在三人身无分文,自己的首饰已经当出去大半了。这会儿别说抓药了,就是吃饭都快拿不出钱来了。 “照世兄的说法,那杨少爷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之所以他对咱们如此热情,估计是看在了赵兄的面子上罢了。这份心思咱是不好拒绝,至于住进去之后的事情,咱多留些心思就是了。”常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很快拿定了主意。 范文程见常小姐拿了主意,也放下心来,点点头说道:“既然世妹这么说,那愚兄也就放心了。世妹先收拾一下,收拾好之后咱就启程。” 第一百六十一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翠婉不愧是听风阁**出来的丫鬟,见范文程和赵兴宁上了马车,立马转头叫上翠妍找到赵嬷嬷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从杨思辰账上支了五十多两银子,之后坐了另一辆马车直奔杨家在城外的庄子而去。到了杨家的庄子,翠婉和翠妍带着人将三间厢房收拾出来了,后来又觉得不妥当,又让人收拾出一进小院打算专门给常小姐居住。 范文程下了马车,便看到翠婉和翠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范公子,赵公子,常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我来吧。”翠婉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之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翠婉姑娘了。”范文程没有矫情,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常小姐见状,也轻轻地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进了院子。 翠婉领着范文程进了厢房,对他说道:“范公子,这是您住的房间,您看可还要添置些东西?我家少爷特地吩咐过了,让奴婢无论如何也要让范少爷您满意。” 范文程四下扫了几眼,这屋子不算太大,靠着里面搁着一张大床,被褥瓷枕俱全,而且质地极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外面这是一张书桌,上面搁着文房四宝,样式具是不凡;中间则用一扇屏风隔开。 范文程对此很是满意,点点头对翠婉说道:“多谢翠婉姑娘,请代我向杨少爷致谢。” 翠婉点点头说道:“范公子客气了。此地距松江城也就五里不到,范少爷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去松江城走走。这些银子是奴婢临来时少爷给的,还望公子收下。”说完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五张十两的银票。 范文程很惊讶杨思辰会给他这么多银子,不过这个时候他身无分文,这些银票他拒绝不了,于是抱拳对翠婉说道:“翠婉姑娘,代我谢过杨少爷。此恩范某没齿难忘!” 与此同时,翠妍领着常小姐也来到了那进小院,小院只有三丈见方,面北朝南,北边有一间不大的正屋,正屋大概是一丈见方,内部被屏风隔成两小间,靠里的那个小间放着一张床,供常小姐休息就寝之用,其中较大的小间内还摆了一张妆台;外间则摆着一套圆桌圆凳,权作会客之用。 “常小姐,这小院虽然不大,但是也算五脏俱全,西耳房也已经收拾妥当,亦可住人,而且与正屋连通;东耳房内有一部小灶,熬药煮饭均很方便,柴米油盐去找管事嬷嬷要就是了。常小姐您可还要添置些东西?”翠妍笑着介绍道。 “不用了,就这我已经很满意了。请代我向你家少爷致谢。”常小姐由丫鬟扶着进了屋,看了一圈之后说道。 “这别院清净,附近风景也不错,常小姐安心住下养病就是了,至于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让洗剑去找管事嬷嬷,我家少爷已经吩咐过了。”翠妍笑着说道。 “如此多谢翠妍姑娘了。洗剑,代我送送翠妍姑娘。”常小姐在圆凳上坐下后说道。 “是,小姐。”常小姐身边的丫鬟点点头朝翠妍做了个请的手势。 翠妍也不矫情,当即跟着那丫鬟出了房间。 “洗剑姐姐,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给常小姐买些吃食补补身子。”翠妍叫住那嫣红,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她。 “多谢妹妹好意,出来时我家老夫人特地吩咐了,不得收外人的银钱。这规矩却是不能破的,所以这些银子妹妹还是拿回去吧。”那丫鬟尽管身无分文,却不想收银子。 “姐姐,俗话说手头有钱心里不慌,还是拿着吧。”翠妍运起内劲,将银锭压在了那丫鬟手里。 “请妹妹收回银子。”那丫鬟态度十分坚决,也运起内功手腕一翻,将银锭压回了翠妍手里。 翠妍无奈,只好收回银子离开了。 告别了那丫鬟出了那小院子,翠妍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心道:这常小姐不愧是将门出身,连身边丫鬟都如此……明理,而且功夫也不差。 安顿好范文程,翠婉又领着赵兴宁去看了房间,见范文程带来的那个小丫鬟才十二岁,怕别院的下人看轻了她,又和翠妍一起领着范文程带来的那个小丫鬟去找了管事婆娘。 那婆娘大概四十出头,身材极其壮硕。翠婉过来时正半躺在亭子里嗑瓜子,见翠婉领人过来,她立马起身露出了讨好的笑意:“翠婉姑娘,这会儿找老身可有什么吩咐?” “常嬷嬷,这是山雀,是范公子带来的丫鬟。今后希望嬷嬷能照应一下。”翠婉将那丫鬟介绍给了管事婆娘。 “老身见过山雀姑娘。”常嬷嬷立马向山雀行了礼。 “常嬷嬷,您好……”山雀诺诺地还了礼。 翠婉见山雀有些应付不过来,接过话说道:“范公子是大少爷的贵客,万万不可怠慢了。今后山雀姑娘有什么要求,还望常嬷嬷照应一二。” “翠婉姑娘放心,老身醒得。”常嬷嬷立马保证道。 翠婉见常嬷嬷表了态,也没再停留,拉着翠妍坐上马车回府了。 “姐姐,看上去少爷很看重这三人呢。”刚上马车,翠妍就开始同翠婉嘀咕起来。 “依我看,少爷所看重的只是一个范文程罢了。”翠婉说道。 翠妍看了一眼翠婉,有些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翠婉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因为少爷起初一见那范少爷眼睛就泛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而且那范少爷年纪轻轻的,竟是个举人呢。” “呃~”翠妍听罢一顿,将信将疑地问道“还有这回事?不过这举人咱江南可有不少,为什么少爷偏偏相中了他呢?” “翠妍,你信姐姐吗?”翠婉忽然严肃起来。 “嗯。我信。”翠妍见翠婉严肃起来,知道翠婉要说正经事了。 “咱姐妹四人跟少爷已经快四个月了。不同于其他六人的是,咱姐妹四人一直在少爷是在身边服侍的,对少爷所做之事自是了解不少。依姐姐看,少爷志不在此地。”翠婉说着,用手朝下指了指。 “姐姐,你是说?”翠妍有些疑惑。 “自从进了杨家,咱们姐妹四人也跟着少爷去了不少地方,可是少爷的所作所为姐姐一直看不透。直到那两条船从海外回来,姐姐才摸到点门道。”翠婉沉声道。 “姐姐,你是说少爷打算去海外开拓基业……”翠妍惊讶道。 “嗯。”翠婉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咱自家姐妹之间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姐姐,我知道了。”翠妍也点点头,很郑重地说道。 ………… 范文程在屋子里坐了一小会儿,便去那处小院看望常小姐。 “你家小姐可安顿好了?”范文程叫住正在往院子里走的洗剑。 “回范公子的话,小姐已经安顿好了,方才刚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洗剑行了礼,回答道。 范文程得了答复,也没再停留,而是朝别院外走去。 “范兄,这是要去哪儿?”范文程正要出别院,身后却传来了赵兴宁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想出去走走。”范文程转过身,随口回答道。 “恰好我也没事,”赵兴宁试探道,“不如你我二人一起出去吧。遇上事也好照应一二。” “如此甚好。”范文程点点头说道。 赵兴宁和范文程出了门,便看到松江城的城墙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东边的不远处。 “杨家的这处别院倒选了个好地方,离松江城不过七里地,西边还临河。方圆二里之内全是良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一派田园乐歌!”范文程感叹道。 “常小姐在这地方修养确实不错。那杨少爷确实是用心了。”赵兴宁接过话。 “嗯。赵兄说的是。”范文程一边走一边说,“河对面三里远有一片宅子。看上去有点像杨少爷提到的金山书院。赵兄,可有兴致去拜访一番?” 赵兴宁笑了笑说道:“既然范兄有兴致,我自是乐意至极!!” ………… 与此同时,洗剑找到了别院常嬷嬷,说是希望找点柴火单独给常小姐熬些粥吃。 “我说你家小姐身子骨还真是弱得厉害。之前进院子时老身在远处也瞧见了,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你来得正是时候,上午刚杀了头猪,这会儿还剩了点里脊肉,你随老身来吧。拿一块过去给你家小姐煮肉粥吃。明日我让我那浑家杀只鸡,给你家小姐送去。”常嬷嬷见状立马起身,一边走一边同洗剑说道。 “多谢嬷嬷。”洗剑感激道。 “不客气,不客气。咱都是服侍人的命。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我家老太爷还当着差,老夫人隔三差五的就要让人往军营里送些东西,由于我身子骨结实,经得起折腾,所以这事情多半就由我来做。一天得骑着马跑上一百里地,那真是遭罪呐!”曹嬷嬷絮絮叨叨地说道。 “嗯,嬷嬷……”洗剑没想到曹嬷嬷会同她说这些,不过心里倒是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常嬷嬷领着洗剑进了厨房,拿了东西之后又把她送回了那处小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掷弹器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原本打算只是把弩炮按比例缩小就了事了的,可是经过计算之后发现按1:3的比例缩小之后发射手榴弹的射程也跟着缩短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虽然动物筋腱制成的弹力装置不容易损坏,但是成本高得吓人,保养起来也非常麻烦,而且一旦遇上阴雨天就无法使用,可是南洋一带一向是雨水颇多的…… 杨思辰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替代品,只好放下了,抬头见天色渐暗,放下手里的笔活动活动筋骨朝沧海堂走去。 尽管随着杨思辰不断地参与家族事务,在家里的权利一直在扩大,安排范文程几人在自家庄子上住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杨家在城外的庄子毕竟是在杨老太爷名下,杨思辰还是要同杨老太爷通个气。 杨思辰到了沧海堂,杨老太爷正提着一支鱼竿从外面回来,杨思辰立马事情行礼说道:“祖父,今天可钓到大鱼了?上次那条大鲈鱼让孙儿回味好久呢!!” 杨老太爷将鱼竿随手抛给了身边的下人,笑着对杨思辰说道:“你小子整一个饕餮客!上次那条三斤多的鲈鱼你小子一个人就吃了小半条,而且还说没吃够!!” 杨思辰听后兀自嘴硬道:“祖父您还好意思说,之前您吃鲈鱼都是用白水煮上大半个时辰才能吃的,吃到嘴里没什么滋味不说,鱼里的精华还被毁掉了大半,那种吃法简直是暴殄天物!再说了上次的鲈鱼可是我做的!!” “这次少爷您运气极好,老太爷钓了一条四斤多的大鲈鱼,待会儿还是请少爷您下厨做鱼。”夏忠提着一条处理好大鲈鱼跟着进了院子。 杨思辰也不客气,当即接过鱼问道:“忠伯,金华火腿和绍兴花雕准备好了没?” “昨天就买好了。千叶,去给小辰子打下手。”杨老太爷说道。 “是,老太爷。”千叶福了福身说道。 杨思辰跟着千叶进了厨房,吩咐道:“千叶,和上次一样,你负责烧火,剩下的我来做。” 杨思辰看着手里的鱼,想起了及笄礼之后的那次下厨…… 那天下午,杨思辰去看郑氏,却不想刚聊聊了几句杨老太爷就提溜着一条鲈鱼进来了。杨老太爷一进屋就大声说道:“若竹,刚钓了一条鲈鱼,待会儿让青丫头给你炖了吃。” 杨思辰那会儿正因为及笄礼的事情对杨老太爷满腹怨言,当即反驳道:“祖父,您真是暴殄天物。这鲈鱼去鳞抠腮掏去内脏之后过下油,然后旺火蒸上一刻钟就行了,若是您口味重,吃的时候用酱油香醋芝麻酱调成蘸酱,蘸着吃。祖父您若是还嫌淡,可以再加点辣酱。” 杨老太爷一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便知道杨思辰怨气还没有消除,呵呵一笑道:“小辰子,你母亲可怀着孕的,吃不得重口味的东西。” “那就弄点浓盐水加点芥末蘸着吃。”杨思辰不可置否地耸耸肩,“鲈鱼吃的就是新鲜。” 郑氏一听也来了兴趣,说实在的自打怀了孕,每日吃食均是顶好的,可是就是味道太淡了,这连吃上四五个月,谁受得了哇?这会儿听自己儿子提及鲈鱼的做法,立马来了精神,问道:“辰儿,这鲈鱼你可会做?” “会做。而且不止一种做法。若是母亲想吃,女儿换件衣裳就下厨。”杨思辰双手一展,两只衣袖就垂到了腰间。 “呵呵呵……你这机灵鬼,尽会拐弯抹角埋汰人!去吧去吧!不过丑话可说在前面,若是做的不好吃,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给我做一个月的女儿吧。”郑氏笑着说道。 “千叶,你随小辰子一起去厨房吧。”杨老太爷也顺口说道。 杨思辰听罢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自家老娘横竖都不吃亏,自己做得满意可以改善一下伙食,做得不好则任由她折腾一个月。不过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这次我忍了! 之后杨思辰便去换衣服下厨做鱼,考虑到郑氏还在孕期,杨思辰只是将鲈鱼处理完之后用白酒泡了泡就下锅过油,之后在鱼腹里塞上葱姜蒜装盘淋上白酒直接入锅蒸。 半个时辰后,一盘清蒸鲈鱼就上桌了,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两盘青菜和几碟蘸酱。 这顿饭郑氏吃的是大呼过瘾,杨老太爷也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等杨思辰换好衣服出来,小半条鱼已经没了踪影…… 杨思辰见状跳着脚说道:“祖父,母亲,有你们这样做长辈的吗?” “我一共吃了三筷子。”杨老太爷说完,饶有兴致看向郑氏。 “啧啧~”郑氏有些尴尬地咂咂嘴,“辰儿,我可好久没吃过鱼了,今天见了鱼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味道还真不错。” 杨思辰没想到自家老娘会这么光棍地承认,不过自己可不敢和郑氏计较。只得瘪瘪嘴坐下来端起碗就吃饭…… 姜切丝,三根葱打葱结,塞进鲈鱼肚内、嘴内。金华火腿切片,塞进鲈鱼两侧划开的缝中。舀两勺花雕酒、少许香菇水、半茶匙盐、半茶匙白砂糖、两勺蒸鱼豉油、葱末及半茶匙红花椒配成蒸鱼酱汁…… 杨思辰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把鲈鱼摆在了盘子里。千叶已经把灶上的水烧沸了,放上蒸笼把鱼端进去盖上盖……大功告成! “两刻钟之后端出来就行了,让李家嫂子过来再弄几个菜。我先出去了。”杨思辰拍拍手对千叶吩咐道。 ………… 一家人吃了饭,郑氏带着周姨娘和四个姑娘家离开了。杨思辰和杨老爷则留了下来。 杨老太爷见“闲杂人等”全部走了,轻咳一声说道:“小辰子,你可把那弩炮的图纸绘出来了?” “还没有。改小之后只能把手榴弹掷出三十丈开外了,孙儿觉得有些近,正为这个事发愁呢。”杨思辰皱着眉头说道。 “三十丈,确实不算远,西洋人的火铳虽然在三十丈开外没什么准头,但一旦被打中要害还是会死人的。”杨老太爷说道。 “三十丈也不错了,前些时日咱看了铁厂的那些人扔手榴弹,最远的也就能扔出去个十丈左右。”夏忠插话道。 杨思辰有些意外了,后世pla手榴弹四十米算及格,这些人怎么会连及格线都够不着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杨思辰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只得问道:“忠伯,你们是怎么投的?” “握在手里甩出去的。”夏忠将胳膊抡圆了,做了个投掷的动作,“还试过绑上绳子甩出去的法子,那样可以扔出去十五丈,但是却没什么准头了。” 杨老太爷摸着下巴说道:“十丈肯定不行,女真人的大弓就不提了,咱大明的标枪的都能刺穿十五丈开外的锁子甲。” “呃~”杨思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忘了给杨伯说在手榴弹上加一个半尺长的木柄了。” “木柄?之前听展舒提到过,离明洲的土著人有一种很神奇的木制飞镖,扔出去后会自己飞回来。据说能飞出去二十几丈。”杨老太爷说道。 “在手榴弹头上装个木柄,握着木柄扔出去可能会扔的更远些。”杨思辰不确定地说道。 “就是加了这木柄人力投掷的手榴弹也不可能比弩炮打出去的手榴弹飞得远。”夏忠挠着头说道。 “那是,制造弩炮需要用到牛的后腿筋腱,不知道咱杨家容不容易大量弄到?”杨思辰问道。 “这个……得问你父亲。”杨老太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不知小辰子你打算要多少?” “一个掷弹器需要两根牛筋,将来孙儿打算每十五个人配一个掷弹器。”杨思辰说道。 “那算下来可不少哇!!”杨老太爷非常惊讶。 杨老爷插话道:“这么算下来一仗下来单单是手榴弹就要消耗上上千枚了?” “可能不止呢!”杨思辰不可置否地说道,“不过咱杨家有本钱来耗。上千枚手榴弹单单是那些铁壳就足以让别家伤透了脑筋,但是一旦咱杨家重新将铁厂建起来,两日功夫就可以将那些铁壳制出来。” “滋~这么快!”杨老爷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思辰。 “小辰子说的没错。之前盘出去的铁厂一年的产铁量差不多顶的上松江府三年的了,而且还有一大堆锻造铸造的设施。”杨老太爷说道。 “父亲,这么好的铁厂四十万两银子就盘出去了?”杨老爷瞪大了眼睛。 “那是不可能的,父亲。”杨思辰说道,“在盘出去之前儿子已经让杨伯拆掉了一些关键的设备,没有那些设备,铁厂制造些兵刃还凑合,但是想制造钢弩和手榴弹那是不可能的。”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嗯,那些设备现在在船厂放着的,小辰子打算出海时一起带走。” “听杨德思提起,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多两个月,少爷就可以在三宝颜把铁厂重新建起来。”夏忠补充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父亲,其实在三宝颜再建一座铁厂完全不用儿子操心,反正铁厂已经不是咱杨家的了,与其让杨伯在松江耗着,倒不如请他去三宝颜主持铁厂的工作呢!”杨思辰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杨德思头上!”杨老太爷笑骂道。 “祖父,孙儿冤枉啊!孙儿只不过想人尽其才罢了。”杨思辰大声喊起冤来了。 “你这小兔崽子!”杨老爷也忍不住笑骂起来,“你这哪里是人尽其才?分明是想耍懒!” “呃~”杨思辰的小心思被自家老爹戳破,顿时大为尴尬,不过眼珠子一转,就想好了说辞,“祖父,父亲。这钢弩原本我就没打算让杨家军今后长期使用,弓弩使用了近两千年了,其潜力已经被发掘完了。火枪才是咱杨家军的主战装备,只是火枪的缺点在未来十年内无法解决,我这才暂时弄了钢弩。” “哦?详细说说吧。”一提起武器,杨老太爷立马两眼放光。 “火铳这东西从故宋末年出现已经有近四百年了。”杨思辰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道,“这东西原理很简单,就是一根管子一头封死,依次装入火药和铅弹或石弹,然后想办法点燃火药将铅弹或石弹打出去。” “很精辟,继续说。”杨老太爷鼓励道。 “一支火铳的好坏主要体现在其射程、射速、弹丸的毁伤能力以及可靠性四个方面。”杨思辰尽量用最通俗的言语解释道,“这其中每一方面单独拿出来都能说到天亮的了。” “少爷,您还是先说说可靠性吧,其他的咱们行伍出身的或多都或少知道一些的。”夏忠插话道。 “简略些,”杨老太爷补充道,“有些现在铁厂做不到的就先不说了。” “是,祖父。”杨思辰略微停顿了一下,“可靠性说白了就是皮实,用过火铳的人都知道,那东西虽然威力不错,但是不好伺候,一旦受潮遇水就打不响,而且还经不起磕碰。倘若能将其点火机构由目前的火绳引火改为燧石发火,那么其即使受潮,只要更换火石和铁质的击锤依旧可以使用,而且操作起来也简单些。” “你之前给我的那几根铁管子是不是用燧石发火的?”杨老太爷问道。 “不是。”杨思辰摇摇头,“里面用的是更加可靠的击针**发火。只是**很难制得,一钱能够用作引火药的**起码值一两银子!而且管子里装的不是**,而是孙儿自己捣鼓出来的无烟火药,威力比**大得多,而且不会产生烟雾,自是价值不菲。那一支铁管子卖十五两银子孙儿都是亏的!!” “这么贵!!”杨老爷非常惊讶。 “其实原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杨思辰说道,“只是成品率太低了,一百份东西里才有一份是能用的。哎~儿子也盼着把这玩意儿的成本降下来,但是这里面涉及的东西确实不少,单单是几种耐腐蚀的容器就够儿子忙活几个月的了。只要把**的成本降到一两银子换一两**的地步,别说儿子手里的火铳了,就是一刻钟能打一百五六十发开花弹的连珠炮儿子都给杨家每条战船上配上个四五门。当然了这玩意儿威力很大,但也是个烧钱的货。” “滋~”满屋子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制**这事情除了你别人都做不来吗?”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 “倒也不是。”杨思辰有些犹豫,“只是换个人来做可能会花费很多的时间罢了。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靠悟性的。” “只要十年内能把那燧石发火的火铳弄出来就可以了。”杨老太爷拍了板。 “那倒不难。”杨思辰说道,“只要能解决深孔加工的问题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深孔加工?这倒是个什么工序?”杨老爷问道。 “通俗的说就是钻铳管的,现下咱大明的火铳一部分是用铁皮卷制的铳管,还有一部分是直接用生铁铸造而成。用铁皮卷制的铳管内部表面很难做成正圆截面,容易漏气,打出去的弹丸威力有限;而用生铁铸造的铳管内部难免有气泡存留,使用时容易炸膛。还有就是重量太大,士兵携带起来非常困难。”杨思辰说道。 “你打算是先将生铁锻打成铁棍,然后在上面钻眼?”杨老太爷问道。 “祖父您猜的没错。孙儿是打算这么做。这样制造出来的铳管绝对比咱大明现下的好。”杨思辰笑了笑。 “这样会不会太耗时了点?一支铳管起码有三尺长呢。”杨老爷有些担心。 “呃~”这一点杨思辰倒还没怎么想过,停顿了一下说道:“又不是全部靠手工钻,将船厂的水力圆锯改一改,弄个水力钻床出来就完事了。还有一点,这样生产出来的铳管内壁光滑整洁,在发射弹丸时不会漏气,这样一来铳管的长度就可以做的短一些了。” “铳管短了以后装弹的时间也会少一些,射速会快不少。”夏忠插话道。 “另外燧石发火不需要铳手点着明火了,使用时非常隐蔽,尤其是在夜里。”杨老太爷有些缅怀地说道,“记得当年在朝鲜打倭寇时,有一次咱们大明的一个统领带着一千人马和人家遭遇了,当时是傍晚,倭寇那些火铳架出来,后面是明晃晃的一片火把。统领一看就乐了,一边让步军摆下阵势同倭寇对峙,一边悄悄调了一百多骑兵迂回到倭寇火铳阵的侧面,冲阵之后步军掩杀。两刻钟之后一千多倭寇就被全歼了。” “这么容易!!”杨思辰惊讶道。 “这是那位统领运气好,遇上了没什么战力的龙造寺旧部。”杨老太爷说道,“倭军虽然武备不如咱大明的军士,但是人多啊,而且穷凶极恶,飞鱼帮在釜山附近同倭军的毛利秀元部交过手,当时一万多倭军围着咱飞鱼帮的两千人打,若不是展舒带着另外一千人及时赶过来,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了。” “……”一群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好了,小辰子,你之前把随你去三宝颜的人的名单给我了,我已经看了。没什么要补充的,就照名单上来救行了。”杨老太爷顿了顿,接着说道,“夏忠,你按照名单去调人。十日之内完成,小辰子,你院子里的人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是!孙儿明白,多谢祖父!!”杨思辰兴奋道。 “是,老太爷。”夏忠说道。 ………… 杨思辰回到了碧波院,紫绢立马迎了上来,小声说道:“少爷,荣光早就到了,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嗯。知道了。”杨思辰点点头。 荣光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杨思辰回来了,赶紧迎出来行礼道:“少爷,您回来了。”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祖父那边有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荣光显然知道杨思辰的脾气,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少爷,今天叫小的来可有什么吩咐?” 杨思辰坐下端起茶杯将杯里的茶水灌进肚子,抹了把嘴说道:“给你说两件事,第一,三天之内给我在松江府买下十亩水田,地契送到我手上;第二,下个月你和流岚得随我一起下南洋,这几日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少爷。小的一定办好。”荣光点头说道。 “翠仁和翠仪那两个小子可能给你帮上忙?”杨思辰忽然问道。 “呃~”荣光有些犹豫,“还行。现在盐场大部分都是他俩轮着管,小的只管银两。”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几天你把盐场的事情给他俩交接一下,你也好跟着我一起下南洋。” “是,少爷!”荣光兴奋道,“小的一定把事情替少爷您办妥当了!”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这十亩地用我的名义买就行了,尽量不要和祖父父亲那儿沾边。” “少爷,这……”荣光有些为难。 “实话给你说吧,这次买地是为了安置紫绡那一大家子人的。”杨思辰解释道,“之前我答应了她兄长,只要他兄长把范文程从辽东弄过来,我就帮着他们在松江府安家。” “官面上的事儿可不好办,举家从辽东迁到江南,总是得同两地官府打交道的呀……”荣光皱着眉头说道。 “大不了她兄长走的时候你再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疏通官府去,就从我账上扣。”杨思辰大包大揽道。 “少爷,那范文程真的值得下那么大本钱拉拢?”荣光有些不解地问道。 “绝对值!!”杨思辰非常肯定地说道,“他一个人能顶得上五万大军!只要他能全心全意相助咱杨家十年,就能使咱杨家今后五十年内平安无事!!” “他真的那么有本事?”荣光依然不相信。 “就算拿咱杨家在大明的所有家当去换范文程的真心相助我也愿意!”杨思辰斩钉截铁地说道。 荣光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知自家少爷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把范文程留下来。所以也没再劝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若是范文程执意要走呢?”荣光问道。 “杀!”杨思辰面色一变,狰狞道,“他这样的大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趁他还没得势之前毁了他。不然将来迟早会酿成大祸!!” “这……未免太……”荣光听罢打了个寒颤,瞠目结舌地说道。 “无毒不丈夫!”杨思辰一字一顿地说道,面色愈发阴沉。 荣光见状没再往下说,而是问道:“少爷,这次下南洋的人多吗?” “不少,加在一起五百余人。祖父出面调了三条刚下水的三千料大船外加两条刚刚回来的小船给我。”杨思辰说道。 “三条三千料的大船起码能栽九百余人,怎么……”荣光虽然没出过海,但显然对杨家的船极为熟悉,一听便听出了问题。 “这是我安排的。这次随我下南洋的都是咱杨家的匠户。”杨思辰解释道,“这次下南洋非同寻常,一旦目的达到了之后那么咱杨家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再过个五十年!就算是将来朝廷要收拾咱们杨家,那也不怕了!”杨思辰担心荣光在外面同三教九流打交道,一不留心说出去,并没有把计划全盘托出。 荣光也知道自家少爷迟早都会告诉自己的,对此也不介意。 杨思辰打了个哈欠,发觉荣光也有些困了,于是说道:“好了,没事了。这时候太晚了,你就别走了,和流岚一起在碧波院里睡一晚上吧。你的房间我还让人留着,现在是流岚住着的。反正你们俩成了亲,睡一张床外人也不会怪罪。” “是……少爷。小的……告退。”荣光红着脸小声道。 杨思辰看着荣光红着脸离开,有些好笑――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 杨思辰洗漱完毕,搂着紫绢躺在床上,一阵嬉闹之后才安静下来。 “紫绢,你可以从听风阁调一个丫头过来吗?”杨思辰搂着紫绢问道。 “少爷,您身边好像不缺使唤丫头吧?”紫绢听罢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伺候我。我是打算给范文程再送个丫鬟过去。”杨思辰轻轻地咬了咬紫绢的耳垂。 “他不是原本有一个丫鬟吗?”紫绢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个丫鬟没见过世面,不顶事,连服侍主子上桌吃饭的规矩都不懂。”杨思辰解释道。 “少爷您说的没错,那个叫倩儿的丫头就是个土包子,中午吃饭时奴婢让翠如过去探了探底儿,接过那丫头倒好,每日除了服侍范文程穿衣为范文程倒水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那也太……我准你三日的假,你去趟听风阁松江府的分部,给我把这事情办好。” “恐怕少爷您是想将那范文程留在咱杨家吧?”紫绢小声说道。 “真聪明!!”杨思辰轻轻地拧了拧紫绢的鼻子,“只要他能全心全意相助咱杨家十年,就能帮咱杨家三年内在南洋站稳脚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人本少爷该不该重视呢?” “他真的有那个本事?”紫绢不信。 杨思辰轻轻地捏了捏紫绢的脸,小声说道:“反正我不打算放他走!就这几天你想办法从听风阁调个丫头过来,最好是会厨艺的。到时候我出面给范文程送去。” 紫绢见杨思辰做了决定,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 杨思辰见紫绢答应下来,也没再说话。 ………… 赵兴宁显然十分挂念自家妹子,第二天一大早就上门求见杨思辰。杨思辰听说赵兴宁一个人来了,当即将他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赵兴宁坐下便问道:“辰少爷,我妹子的病可治得好?” 杨思辰也不好贸然回答,而是指着紫绢说道:“具体治得好治不好我也不清楚。这位是紫绢,是文嬷嬷的弟子,三个月前就是她送你家妹子去泉州见文嬷嬷的。” 紫绢见自家少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推出去顶缸,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不过碍着紫绡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好在赵兴宁面前使脸色,只得上前向赵兴宁行礼道:“紫绢见过赵家哥哥!” 赵兴宁听紫绢称呼自己“赵家哥哥”,稍微一想便意识到眼前这丫头同自家妹子关系匪浅,立马起身还礼道:“紫绢妹子不必多礼。” 紫绢笑着说道:“我和思宁姐姐是结义姐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在泉州时我师父给我说思宁姐姐的病是由于练功时走火入魔引起的,可是拖得太久了,完全治好很难。不过经调理疏通经脉,除去病根却是可以做到的。” “除去病根那病岂不是好了?”赵兴宁有些不解。 “是这么回事。”紫绢解释道,“思宁姐姐脸上有一大片淤血,那片淤血位于太阳穴之处,而太阳穴是人体大穴之一,一旦引气血逆行而受损就难以恢复,就算是将来去掉病根那片淤血也很难彻底消退。” “那我家妹子的脸岂不是治不好了……”赵兴宁有些失落。 “哥哥请宽心。”紫绢小心翼翼地劝道,“思宁姐姐脸上的淤血虽然不能尽数消退,但去除病根之后却不会再扩大了,若是运气好,也许会消退大半。” 杨思辰插话问道:“也就是说你家妹子脸上的红斑刚开始没这么大??” “辰少爷有所不知,”赵兴宁转过脸说道,“当初全真师太给我家妹子治病时,妹子左脸上有一大片红斑,右眼太阳穴处的红斑反倒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一年后身上脸上的红斑都消了,右眼太阳穴处的红斑已经扩大到右鬓附近了,这两年还在慢慢扩大。” 紫绢也说道:“少爷,文嬷嬷在我离开泉州之前跟我说了,若是经常推拿的话,姐姐脸上的红斑是可以消去一些的。就算是消不去,只要去掉病根,姐姐今后也就不用担心今后会发病卧床不起了。” 赵兴宁听紫绢这么一说,也知道这事情自己是强求了。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紫绢妹子提点,愚兄是有些逾越了。” “哥哥不必介怀,”紫绢笑了笑,转脸严肃道,“文嬷嬷说姐姐这病得三分治七分养,至少得花上一年的功夫才行的。” “这没关系,只要能把妹子的病治好,花多少功夫都值!”赵兴宁说道。 杨思辰见这事情高于段落,笑着问道:“赵兄,不知你这次在松江打算待多久?” “最多三四天。眼见就要到八月了,我得回去帮着家里人收庄稼。”赵兴宁说道。 “赵兄,”杨思辰严肃起来,“小弟的父亲是个商人,消息一向是非常灵通,在辽东也颇有些人脉。现下辽东的局势并不好,所以赵兄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辰少爷,您这话怎么说……”赵兴宁问道。 “年前我们家的管事同建州女真首领**哈赤接触过,他希望我们杨家给他弄到一万斤生铁,而且最好是镔铁。”杨思辰压低声音,将消息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这……”赵兴宁听完之后立马吃了一惊。 “赵兄,抚顺距**哈赤的老巢赫图阿拉不足百里,一旦**哈赤造反,必会首先攻击抚顺!!”杨思辰用手指狠狠地在桌子上戳了一下,“到时候恐怕……” “辰少爷,您肯定**哈赤会造反?” “不是我肯定。而是**哈赤一定会造反!!**哈赤其父兄都死在了咱大明朝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造反才鬼了呢!反观咱大明,圣上二十多年不上朝,张叔大的一条鞭法被废除大半,流民暴乱不断,官吏缺员甚多……虽然在朝鲜打了个大胜仗,但却是徒费国力,削弱了辽东一带的兵力,反倒让**哈赤钻了空子。”杨思辰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一万斤生铁若是用来打制箭矢的话大概能打出来十五万支,足够**哈赤干一场的了。” “倘若情况真的像辰少爷所说的那样的话,那我们一家还是早些迁到松江为妙。”赵兴宁点点头说道。 “你们一家子七八口人,从辽东迁到松江,官面上的事儿可少不了,总是得同两地官府打交道的。俗话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赵兄不妨再在这里住上几日,我将田契和银两一块给赵兄准备好。” 赵兴宁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心知杨思辰没打算让杨家出面帮自己疏通官府,心下有些失望,可听杨思辰打算将田契和银子一起给自己,心情立马好了不少,于是抱拳说道:“如此就多谢辰少爷了!” “赵兄不必客气,这些是我当初答应下来的。只是过几天我就要下南洋了,只得提前给你兑现罢了。”杨思辰说道。 “辰少爷,您真的要下南洋?”赵兴宁问道。 “嗯,我家的情况思宁给你说过一些的,祖父年纪大了走不了,父亲的生意太大走不开,于是南洋那些事情只能我去做了。”杨思辰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兴宁也知道杨家祖孙三代是一脉单传,在他看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这事情也不是他这个外人所能置喙的,于是只好笑了笑,没支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也知道这个话题不怎么好,笑了笑说道:“辽东是个好地方啊,虽然说现在荒了点儿,地界偏了点儿,但是土地十分肥沃,产出也不少。若是朝廷肯花费些功夫收拾,引关内无地农人出关开垦,困扰大明多年的流民边患等痼疾皆可缓和。” 赵兴宁点点头说道:“是啊,辽东一地种麦子可比河南淮北等地多收获两成,再遍地都是加上狍子獐子等走兽,只要不出叛乱,老百姓的日子就能过下去。” 在后世杨思辰也听说过“北大荒”这回事,对于赵兴宁的说法十分赞同,点头道:“山里还有山参之类的药材,的确称得上是物产丰饶之地。” “哦?辰少爷也知道这些?”赵兴宁有些惊讶了。 “是思宁告诉我的。”杨思辰笑着回答道。 “哥哥,姐姐还说辽东那边的鱼都特别肥,她曾经抓到过一条五斤的大鱼呢!”紫绢见杨思辰心情不错,也插话道。 “呵呵呵……那年她才八岁,才这么高一点,哪里能制得住那么大的鱼?”赵兴宁伸手在胸前一比划,“没等她把鱼从水里弄出来,那鱼一个摆尾甩了她一身水……” “哈哈哈哈……”杨思辰和紫绢都笑了起来。 ………… 送走了赵兴宁,杨思辰去了沧海堂。刚进沧海堂,杨思辰就被夏忠拦了下来。 “少爷,老太爷正在会客,您看……”夏忠说道。 杨思辰见状立马笑着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待会儿我再过来。”说完便转身要走。 “少爷。”夏忠叫住杨思辰。 “忠伯,可还有什么事?”杨思辰重新转过身问道。 “听流岚说昨天少爷您那里来了几位客人,可要府上出面接待一下?”夏忠问道。 “忠伯,那几人是从辽东过来的,路上出了些事情,盘缠耗完了,其中还有一位小姐病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他们去庄子上住下了,那里清净,利于养病。”杨思辰解释道。 “少爷,您之前认识他们吗?”夏忠问道。 杨思辰心道:得了吧,在后世谁不知道范文程这号人?不过嘴上却说道:“只认识一个,不过那人是紫绡的兄长,所以我才让人安排他们在庄子上住下的。” 夏忠听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少爷,您这么做不合适吧……紫绡毕竟名分上只是个贵妾,而且还没有进门。” “忠伯。我是觉得那范文程确实算个人杰,若是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对我们今后的计划大有好处。”杨思辰严肃道。 夏忠听杨思辰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杨思辰的心思,立马转变了态度,赔笑道:“少爷,可还要我做些什么?”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说道:“待会儿祖父这边事完了您去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范文程那边的事情我来做,您就不要管了。” 夏忠既然明白了杨思辰的打算,自然不会再当着自家少爷的面说什么了。说实在的,因为自家少爷给予范文程评价极高,夏忠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也十分好奇,于是决定下午派人去庄子上向赵兴宁打探一下范文程底细。 杨思辰不知道夏忠的心思,见夏忠依旧没有离去的打算,于是问道:“忠伯,可还有什么事吗?” “少爷。船厂的王管事昨天派人带了话,说是第三条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已经下水了,按老爷的意思,这条船是少爷您的坐船,所以王管事想问问少爷您打算如何布置?” “呃~这么快……”杨思辰有些转不过来弯,想了很久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在上面给我留个大一些的船舱就行了。对了,忠伯,听说父亲调整了出海人员的名单,这会儿都到得差不多了,您看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见见那些头头脑脑的?” “这个请少爷放心,”夏忠以为杨思辰担心人手不熟,于是笑着说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过几日请他们到府上吃个饭。其实都是些熟面孔,少爷之前在船厂和铁厂都见过的。” “父亲新调过来的都是咱杨家的骨干,我现在有些担心这些人随我走了以后会不会影响咱杨家在大明的运转。”杨思辰有些不安。 “少爷不必担心,咱杨家盘子大,抽出这些人之后可以从他处调人补上,然后再想办法招人补缺。反正陇西一带流民不少,招个千儿八百的小菜一碟。”夏忠拍着胸脯说道。 “忠伯说的是,陇西一带连年大旱,这会儿早就饿殍遍野了。俗话说:秦地出悍卒,这些人都是当兵的好苗子啊!将来能招多少就招多少!若是我有二十万训练有素的秦兵,我有七成把握一统南洋和离明洲!”杨思辰说道。 夏忠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状拱拱手说道:“好了,忠伯。我回去了。” ………… 杨思辰又去了安澜苑,准备向自家老爹请安,却只见到了老娘郑氏。 郑氏告诉杨思辰他老爹正在沧海堂陪着杨老太爷会客。 “母亲,今日来的是哪位贵客?好大的面子!”杨思辰有些疑惑地问道。 “来了个姓林的御史,据说和你祖母家有些亲戚关系。”郑氏说道。 杨思辰听完郑氏的话沉默下来,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对官员制度只知道一些皮毛,但是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御史权利很大,相当于后世所谓的中央巡视员外加最高检察院高级检查员。纠察百官,考察民风,闻风奏事……总之是啥都可以向皇帝奏报。 虽然杨老太爷已经致仕,但是杨家还戴着一顶皇商的帽子,御史前来巡视自然得小心应付。杨思辰虽然刚刚知道御史这个时候来杨家,但也猜出可能和前些日子杨家盘出去铁厂有关系――毕竟那一座铁厂一年的产铁量占了大明的近十分之一。 之前杨思辰也听到市井间有传言说是朝廷中的一些人对杨家铁厂抱有敌意,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从史料上看大明的大多数朝臣毕竟不是后世那些经过通古斯野猪摧残后的大辫子,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虽然不怎么强,但却相当务实。对于杨家铁厂这样的新事物并不是一味地排斥,而是普遍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不过这么大的一个铁厂,对松江府的那些小铁匠铺的冲击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对于上流的开矿的商人也有影响,自然也会影响到一些官员的既得利益。原因很简单――之前的矿石是卖给很多小铁厂,开矿的乐意卖多高的价就卖多高的价,可现在卖给杨家铁厂这种大户那些商户可不敢随意抬价。这么一来那些商户的收益自然不比从前了,给那起子官员的“孝敬”自然也着少了不少。 “你放心,林御史为官清正,官声还算不错的。只要咱杨家没什么错处,他是不会为难咱杨家的。而且这次只是独自过来拜访你祖父的。”郑氏显然对林御史抱有好感。 杨思辰听完郑氏的话心下彻底松了口气,既然林御史是私下来的,那就没什么大事,至多就是了解一下铁厂的情况,毕竟这铁厂是杨家主持建成的。 “母亲,父亲说什么时候出发没有?”杨思辰问道。 “八月初五。日子是你祖父定的。”郑氏有些黯然地说道。 “母亲……”杨思辰抬起头看着郑氏。 “辰儿,你去陪陪你妹妹吧。我想静一静。”郑氏闭上眼睛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 “是,母亲。”杨思辰行了礼,小声说道。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终于摆脱了两个小丫头的纠缠出了安澜苑,还没进碧波院就见翠如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打转,立马问道:“翠如,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紫绢师叔不见了!!”翠如急得要哭了。 “哦,我准了她时日的假,她替我办事去了。你急着找她做什么?”杨思辰说道。 “没……没什么,就是这大半个上午都没见着小师叔,问周围的人,他们也说没见着,奴婢有些担心了。”翠如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杨思辰也没兴趣去分辨翠如说的是不是真话,轻嗯了一声就直接进了屋。 翠如看着杨思辰远去的背影拍了拍胸脯,长舒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还好,少爷没深究,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启齿了。下面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流出血水来了……太难为情了……” 杨思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刚刚打坐入定不到一刻钟,门外就传来了翠婉的声音:“少爷,曹嬷嬷求见。” “让她进来吧。”杨思辰匆匆收了功,没好气地说道。 曹嬷嬷进了书房,见杨思辰一脸不爽,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说道:“少爷,太姨娘吩咐奴婢来给少爷您传个话,说是待会儿老太爷宴请林御史,老太爷要您过去作陪。” 杨思辰一听是正经事立马收起了脸色,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杨思辰倒也没有继续自吹自擂,而是问道:“表舅父,碧莲表姐可好?” “还好,去年十月议了亲,再过俩月就要出嫁了。”林御史笑着捋了捋胡子。 “亲家是应天府的裴家,你碧莲表姐原本还打算让你去送嫁来着,可是那时候你估计还在南洋呢。”杨老爷补充道。 “恭贺表舅父喜得佳婿了!”杨思辰笑嘻嘻地说道。 “若不是碧莲在家忙着备嫁,我真想带她过来走走。”林御史仅有一子一女,其中女儿为嫡妻所生,目前已经十七岁了;儿子是小妾所生,仅有四岁。有儿有女,还有贤妻美妾在身边相伴,且仕途相对而言还算顺畅,林御史对此倒也知足了。 “哦。”杨思辰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一入高门深似海’,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碧莲表姐了。” “小辰子,你也不用太失望。”林御史说道,“碧莲成了亲你们以后也还能见着。” 杨思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老太爷见杨思辰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打趣道:“小辰子,你还是继续说说你弄的那炼钢炉吧。” 杨思辰收起了心思,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自家老爹,小声说道:“祖父,还是算了吧,我一说又要被父亲贬得一文不值了。” “呵呵……”杨老爷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表哥,买股份的商家的名单你也看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大户商家,之所以参与竞拍,买上十股二十股的,多半是想借此和松江知府衙门扯上关系,还有一些大手笔的商家,背后多半是和江南官场有联系。” 林御史也知道单单是一个松江知府衙门吞不下这么大一个铁厂,毕竟一年三千五百万斤的产铁量在那放着的,这家铁厂所产生铁出了供应松江本地所需之外,每年还可以往周边输出上近两千万斤,而且价格相当便宜。这足以将周边的小铁厂挤兑破产了,到时候近万铁厂工匠失业是小事,断了官场里的某些人的财路可是大事,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些人不可能不反弹的。到时候单凭松江知府衙门一己之力恐怕扛不住,上面这次派他过来,除了调查这件事之外,就是看看能不能让两方再匀些好处出来,分给那些人。 林御史将这些略微提了提,杨老爷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表哥可有什么见解?”杨老爷问道。 “我哪里有什么见解,不过来之前李侍郎私下里对我抱怨说,这座铁厂虽然很好,但是对松江府的冲击还是太大了。单单是安抚那些失业的工人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御史苦着脸说道。 “这确实很难办,”杨老太爷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也奉命安置过难民,其间弯弯绕绕确实很多。” “父亲,那些铁匠咱杨家可以出银子安置下来。”杨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老太爷一眼。 “嗯。这些人因为铁厂而沦为流民,杨家于清于理都应该出面安置的。”杨老太爷明白儿子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这事情杨家愿意出面,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就告知李侍郎。”林御史说道。 “祖父,咱们拍卖股份时给官府纳过工本钱没有?”杨思辰问道。 “还没有。小辰子,你是说……”杨老太爷似乎意识到什么。 “当初交易金额是四十余万,按照海外的规矩,可以向交易所在地的上级官府缴纳十分之一的经纳钱,若是将来交易双方出现不可调和的争执,则由官府派人按照原契约执行。”杨思辰半真半假地说道。 “还真有这回事。”杨老爷立马明白了杨思辰的打算,立即说道,“海外的商人做生意时银钱有时不能一次付清,会通过官府立订契约,同时缴纳一笔费用,若是一方最后不愿履行契约的话,官府会查抄那人的财产抵债。” “这法子不错。”林御史立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可是相当难遇上的,官府出面牵个头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益,至于违约这事情,照杨家父子的说法,也不用官府花钱赔偿,而是查抄违约方的家产,其间官府还能名正言顺地再捞一回。不过林御史毕竟为官多年,圆滑得很,心底虽然对杨家父子的提议非常动心,嘴里却言不由衷地说道:“杨家已经和那些商户交易完了,现在官府再介入,这不太好吧。” “表舅父有所不知,当初交易达成之后忠伯曾经向那些商户提出过一个建议,自交易达成之日起,两年之内杨家负责高炉的翻修。”杨思辰摇摇头说道,“那些商户也同意了。” “若是侍郎大人乐意的话,咱可以按照之前所说的规矩立订一份补充契约,并且缴纳一笔费用。”杨老爷说道。 林御史也知道杨家老小这是在花钱安抚那些官员,这事情自己还真不能拒绝,否则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找自己麻烦,也不能直接应下来,毕竟这件事之前没先例。于是掐着胡子说道:“这事情我确实不好专断,待我回去同诸位大人们商议一番才行。” 杨思辰听罢先是一顿,然后就在心里骂开了:呸,做了**还要立牌坊! 不过杨老太爷和杨老爷显然不想杨思辰那样愤世嫉俗,纷纷笑着表示那是应该的。 林御史见正经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杨老太爷起身说道:“瑞卿啊,你难得来松江一趟,若我这做舅舅的不好好招待你一顿饭,你母亲又要怪我了。” 林御史对此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有劳舅舅了。” 杨思辰虽然没听下人们提到过这位远房姨姥姥,但是从自己祖父的话语中还是听出了些端倪――杨老太爷有些咻这位大姨子。 杨老爷见状立马招呼众人去隔壁就坐。那里下人们已经摆好了桌子。 杨思辰自然是跟着杨老太爷进了隔壁的饭厅,不过没等杨思辰走到桌子前,杨老太爷小声吩咐道:“你去趟安澜苑,亲自把你母亲接过来。” 杨思辰点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还没有走到安澜苑门口,杨思辰便碰上了郑氏。 “母亲,祖父让我请您去沧海堂。”杨思辰说道。 “嗯,带路吧。”郑氏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 杨思辰见郑氏心情有些不好,心下琢磨着自己离开之后安澜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眼见快走到沧海堂了,周围人多眼杂,显然不是说私房话的地方,于是只得熄了心思,专心给郑氏带路。 郑氏随杨思辰进了饭厅,见杨老爷正在同林御史把酒言欢,脸色瞬间暗了几分,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走了上去,朝杨老太爷和林御史行礼之后便坐在了杨老爷身侧。 林御史见了郑氏,先是微微打了个寒战,然后抱拳行了一礼。 杨思辰暗地里将这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下估摸着自家老娘心情不好很可能同自家老爹和林御史都有关系。可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思辰确实猜不到,不过这些都是父母之间的事情,杨思辰可不敢瞎掺合,于是放下心思挨着郑氏坐下,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桌子上的食物。 酒桌上是男人们增进友谊的最好地方,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杨老太爷借口不胜酒力离了席。过了一会儿,郑氏也借口身子不适,杨思辰自然借着送郑氏离席的借口也离开了。 杨思辰见郑氏离开之后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刚才谁惹您生气了?儿子让人去教训他一顿。” “哼!除了你那死鬼老爹和那姓林的还有谁?”郑氏阴着脸冷哼道。 “呃~”尽管杨思辰已经猜到自家老娘心情不好很可能和自家老爹有关,可自家老娘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杨思辰还是感觉非常意外,“母亲,这从何说起……” “你老爹和那姓林的年轻时就经常在一起喝酒,酒量都不大却十分要面子,一旦喝多了就一个自称‘酒篓’另一个自称‘酒仙’,闹得人不得安宁。去年在应天府你爹和那姓林的碰上了,你爹和那姓林的没说几句话就拉着我和你小师姑一起进了酒楼。”郑氏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段,然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过了一阵子,二人果然醉了,开始胡吹海侃,最后你那死鬼老爹居然提议去**喝花酒,你小师姑一听眼圈就红了……老娘当即一记手刀将那死没良心的劈晕过去……”郑氏说着便伸出右手,横向做了个劈砍的动作,可是由于动作幅度没控制好。险些劈在了杨思辰的脑袋上。 感觉到自家老娘的手在自己脸侧划过,带起的掌风吹得自己的头发都飘起了几丝,杨思辰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这一下子要是真的劈实了,自己不死也得躺俩月了。 “母亲……”杨思辰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老娘,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着,毕竟紫绢不在身边,万一自家老娘暴走现下没人能制得住她。 “好了,你回去吧。”郑氏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转过头见已经到了安澜苑门口,摆摆手对杨思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林御史 - 彼岸变天 - 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其实不用这么急的,宴席还得等上半个多时辰。”曹嬷嬷说道,“少爷不必忧心,听太姨娘提及,这林御史之前在应天府做官时经常来咱杨家走动,也算是熟悉的。依老身看来,提前两刻钟过去就行了。” “多谢嬷嬷提点。”杨思辰笑着说道。 “奴婢告退。”曹嬷嬷转身欲走。 “嬷嬷请留步!!”杨思辰出声喊住曹嬷嬷。 “少爷可还有什么吩咐?”曹嬷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小声问道:“嬷嬷,翠瑢翠琦那两个小子这些时日在平波轩都干了些什么?” 曹嬷嬷听杨思辰这么一问脸色有些难看了,苦着脸说道:“少爷,那两个小子奴婢可管不了,三天两头惹祸,调皮捣蛋不说,身手还十分了得,奴婢压根儿制不住。若不是紫绢姑娘时不时地过去镇镇场子,平波轩早就被他俩掀个底朝天了!” “嬷嬷,这……”杨思辰倒也没想到那两个小子会这么调皮,有些犯难了。 “少爷,听紫绢姑娘说您打算带着翠环翠琐俩丫头出远门,不如把他俩一起带上,有紫绢姑娘在,倒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大问题。” “呃~嬷嬷您这是……”杨思辰哪里还不明白曹嬷嬷心里的苦楚,若不是实在没法管那两个小鬼头,曹嬷嬷也不会撂挑子,“罢了,这几日紫绢外出替我办事去了,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去平波轩领人。嬷嬷,您看这可好?” “奴婢谢少爷体恤。”曹嬷嬷感激道。 ………… 没过多久,杨思辰就出现在了沧海堂,虽然王太姨娘说是让杨思辰吃饭时过去作陪,但是杨思辰真要那么做可就有些失礼了。 来之前杨思辰从流岚口中得知了这位林御史的背景,说实在的,这位林御史同杨家还真有那么些关系——林御史的母亲是杨老夫人的表姐妹。 林御史是万历三十六年的进士,和大名鼎鼎的钱谦益是同年,不过年纪却比钱谦益大上四岁,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四十岁做到正五品的巡察御史,虽然算不上官运亨通,但也不算太差劲,毕竟都察院这地方是很招人恨的,这一系人升官慢是公认的。 这位林御史的为官还算不错,官声虽然算不得上佳,但是也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恶官。 林御史名瑞卿,出身福建莆田林家,是莆南林姓的后裔,在当地勉强算是名门望族,只是林瑞卿这一支距林氏嫡脉相去甚远,只能勉强算作庶支。到了林瑞卿的曾祖父这一代从族中所得钱物已不足以维持生计,不得不弃笔经商。这位半路出家的商人运气还算不错,经商没几年就赶上了“隆庆开关”,参与到了海外贸易中去,向海外贩运了一批瓷器,自然是大赚了一笔,之后将一部分银子入股与人合伙开了家瓷器行,在用剩下的银子在浙江奉化买了一大片地,在当地定居下来了。然后林瑞卿的祖父、父亲两代人便靠着地租和股息专心读书。只是成绩却不怎么好,林瑞卿的祖父仅仅中了个秀才,林瑞卿的父亲则什么都没考中…… 林瑞卿年少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对经商很有兴趣,抛下学业做了几年的商人。其间认识了同样年少的杨老爷,二人气息相投,于是就开始接触了,待通报完家世之后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是沾亲带故的,遂引为知己。 后来在同去南洋的路上遭遇海盗打劫,被扣了大半个月之后才被杨老太爷拿着银子赎回。经历了这一遭,这两人也算是刎颈之交,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之后不幸的事情便接踵而至,林瑞卿的曾祖父和祖父接连去世,祖母也跟着撒手人寰了;紧接着,林家所入股的商行也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虽然生意上的烂摊子由杨老爷出面兜了底,林家并没有因此大出血,但在精神上给予林瑞卿一家的打击确实非常沉重。林瑞卿经历过这些之后性情大变,重新开始读书,之后的事情就成了弱书生发愤图强的版本,不用提了。 ………… 杨思辰走进沧海堂的正堂,杨老太爷立马招呼道:“小辰子,还不过来给你表舅父见礼!” 杨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右首的是一个削瘦的中年人,那人虽然年岁不长,可是下巴上的胡子却差不多有半尺长,右侧嘴角边还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位就是那林御史了吧,这会儿听杨老太爷一招呼,立马上前行礼道:“思辰见过表舅父!!” “哟!小辰子!!都长这么大了!”林御史故作惊讶道,“上次见你还是八年之前,你那时一身粉裙连我家碧莲都自愧不如。哈哈……”很显然,如流岚所言,林御史同杨家的关系非常好,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那杨思辰开刷。 杨思辰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前些时日若竹还在信中和我提及小辰子这会儿穿女装比小时候更耐看呢!可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呢!”杨老爷压根儿没把林御史当外人,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父亲……”杨思辰有些恼火了,自家老爹这个时候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哈哈哈哈……”杨老爷笑得十分开心。 杨思辰虽然恼火,但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家老爹掉脸色,脸色又红了几分。 “好了好了,小辰子别理你爹了,到祖父这里来。”杨老太爷打圆场道。 杨思辰点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杨老太爷身侧站好。 “小辰子,听你老爹说铁厂的事情你是出了大力气的。”林御史直截了当地说道。 “呃~没什么,我就是个顾问,顾得上就问问。”杨思辰含含糊糊道。 “起初我估计一个月能炼出十几万斤生铁就不错了,可没想到那座高炉是连续出铁的,一日就能出铁十万斤。”杨老太爷半真半假地说道。 “连续出铁?”林御史问道。 “是。”杨老爷接话道,“据铁厂的管事回报说是连续两个月不用停炉清渣。” “这也太……”林御史有些惊讶了。 “表舅父,之前这种高炉不是没有出现过。故宋元丰年间,朝廷军器监在汴河两岸架设高炉,炼铁的红光映日,昼夜不息。其所使用的就是这类高炉,只是炉体较小,一次出铁没那么多罢了。后来金兵南侵,中原战乱频繁,这项技艺也就失传了。”杨思辰解释道。 “哦?这段史实我也知道。”林御史点点头,然后语气一变,迫切地问道,“难不成这铁厂是小辰子你自己根据宋史上的只言片语弄出来的?” “表舅父,我从小就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见一家粥铺使用的一口可以连续熬粥的大捅,上面加入水和米,烧上半个时辰再将桶底一侧的软木塞拔出来,那粥就流了出来。我见那东西十分好用,于是就动了心思……”杨思辰半真半假地说道。 “原来如此。”林御史毕竟只是个科举出身的文官,对这类东西只是一知半解,“之前我去过铁厂,见了不少东西,但是对于其所知甚少……” 杨老爷见状接话道:“表哥,别看这铁厂神奇,其实真正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水力锻锤就是把江南一带常见的水力米舂放大之后了事了;水力风箱其内部结构和水磨差不了多少;至于那上料的那个大翻斗,就是一部水车带着一个绞盘拉着一根绳子。之前家父问他是怎么想的,你猜猜这小兔崽子怎么说的?” “哦?小辰子怎么说?” “这小兔崽子居然对家父说,由于考虑到咱杨家用人薪资过高,所以铁厂能交给机器来做的事情就交给机器来做,反正机器只要有水就能转,人还要吃喝拉撒睡……真不知道他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杨老爷毫不客气地将某人卖了个一干二净。 “父亲,您……”杨思辰尴尬地叫道。 “之前我也没想到诺大的一个铁厂,仅仅一百来人就可以维持运转了。杨管事给我汇报时,我也很吃惊。”杨老太爷感慨道。 “老舅说的是,那水力锻锤确实好使,”林御史捋了捋胡子说道,“据那些工匠们说,有了那水力锻锤他们打制东西仅仅需要过去的四成功夫,确实很省事。” 杨思辰听后故作嘚瑟道:“表舅父,您也不看看侄儿是谁!前几一老道给侄儿算了一卦,说侄儿是天机星转世,专攻天下机巧之事!” “你这小兔崽子,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杨老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道。 “呵呵。”杨思辰摸着脑袋笑了笑,“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表舅父,您也见过那水力舂米机,那您可想过拿那东西来打铁的?” “这个……还真没想过。”林御史有些尴尬地说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