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华夏大陆,灵州境界。有一山高约万丈,四壁陡峭,怪石嶙峋,高峰之巅终日笼罩在寒风烈雪。若从远处望去,也仅能望见山的半腰上被藏在云雾之后。 此山有多高,无人可知晓。只可知,但从山下有凡人居住的历史算来,万余年间无一人能爬到顶端。 为此山下敬畏万物的凡人称此山为仙山,而此仙山名曰,太虚。 此刻,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正笼罩在密密层叠的黑云之中。只见在那云海的内部,蓝紫色的波纹翻腾跳跃,扭转间带起细弱闪光。若是有修真者在此必定对此番天象毫不陌生, 劫云!而且还是进阶的雷劫。 这一认知,往来经过的修真者皆是停下脚步,各自选择僻静安全之地观察。 太虚山上有人要进阶,是筑基弟子要结金丹?还是哪位金丹真人要晋级元婴?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在现今灵气缺少的南阳界来讲,这般声势浩大的天象都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此间天象的可怖,莫说修士,就连在山底下的凡人也都察觉其中一二的危险。但见,乌云盖顶的山头倏尔传来电闪雷鸣,惊乍之下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以着畏惧的眼光凝视,在其中更有人甚至立刻跪下来朝着天象的地方叩拜。 天道浩瀚。在这天威之中,人类简直犹如蚍蜉般渺小。 蓦然,久未有动静的劫云中心所在的凌云峰上头,这时忽然有了变化。方圆百里狂风忽而乍起,它们从上而下直至贯穿,横扫完直立的物体后又毫无章法的随处飞舞。 轰隆隆reads();!沉闷的声响在积云中发出。 狂风却诡异的在这时停下攻击,雷声,风声,人声皆止住声响,整个世界处在了一种莫名的寂静。高挂在天空中的劫云此时已经厚实的仿佛要压下来。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充斥在整个峰头。 来了!有人惊呼道。 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一道蓝紫色光芒划破了静待已久的风雨。 第一道雷劫终于打下来了! 水蛇般的雷光像是有意识般从上至落到凌云峰顶上的某间屋顶。“嘭”,巨大的炸裂声响起,顷刻间,曾经被精心建造的房屋瞬间被劫雷碾压成碎片。狂风呼啸而过,周遭的碎片跟随着扬起,然而这并非结束,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一道道树干粗的劫雷犹如狂风暴雨般瞬息砸落。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接一个,可到了最后竟是数十道一同砸下,它们就像是织成了一把雷伞紧紧扣住在一人上。 不用问,那人必定是应劫之人。 正中央的人手持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锋利的剑尖略指向地,看不清容貌的脸直面上苍,在雷光中,隐约能瞧见灰红交杂的衣服擦杂着几缕白色。 一道雷影抖直劈落,女子却是不闪,她手持三尺青峰,跃然至上空,森冷的剑尖对准蓝紫色光芒。一挑一砍,腕粗的雷光竟然被她轻易挑开。 可雷光却未停止,说时迟那时快,左边虎视眈眈已久的雷兽逮准了机会,蹭的一下,突击至女子后背。可女子似乎早已察觉,在这雷霆之势之中,她手中的剑仿佛长了眼睛,生了意识,脱手而出直挥针芒尖头。 “滋拉。” 紫雷被震慑三尺,白色长剑流光飞回至女子身旁。此时,那束好的长发早狂风中肆意飘扬,阵中之人浑身浴血,右手臂撕裂的衣衫之下娇嫩皮肤不复存在,纵横交错的伤口下露出森森白骨。但纵然如此,这人却依旧挺立于天地间,傲然的握着剑。 以身抗雷,这人竟是凭借着肉身对抗着天威!但凡观察的修真者皆是被这一景给震慑住。 这一波雷劫整整持续一个多时辰,场中央的女子贼雷光中整整硬抗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波的雷劫。修士进阶都要历经天雷,一是为了锻炼肉身扩宽灵脉,二是天道用以考验道心的坚固,为此在修炼到大乘以前的雷劫皆为三重,而且是一重比一重强,到最后的第三重,更是前两重威力之和。为此,有多少修士为此道消身陨,且修为尽退。 上方的黑云开始变淡,接着逐渐的变为蓝色,蓝色的雷龙发出犹如龙吟般的呼啸声奔驰翻滚,在还没有喘息的空挡之下,第二道雷劫即将降下。 轰隆隆! 这回的雷电比起刚刚小了不少,也少了许多,仿佛就像是天道仁慈,不欲历劫之人受苦。 但,真的是这样吗? 蓝紫色的电光乍起,阵中人不屈不挠的挺立着,然而白色的道袍所沾染的鲜红却是比起刚刚来的更多,伤口处原本肉眼可见的新长肉芽此刻停止了再生。 天道之力怎可能会留情呢? 忽然间,众多的雷光之中一道雷光刁钻的打在了阵中人右肩上,一记忽略的闷哼消散在雷声中,只见原本凭借着傲气所挺立的背第一次有了弯曲。不过很快,那铮铮傲骨下的身躯却又再次站直,焦黑的脸庞下的双眼直视着上苍,那里头的光芒竟和雷光如此的相似。 第二波的雷劫只持续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应劫之人始终没有召唤任何法宝,更没有布下任何法阵reads();。 此时,天边厚压的劫云伴随着天雷的降落已消散大半,凌云峰顶仅留有一小片云彩在上头。蓝色的云彩逐渐加深,紫色交杂着蓝色的雷光。 第三道天雷蓄势待发。 轰隆隆!天地间猛然再次爆发出巨响,一道如同手腕般粗细的蓝紫色由九重天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下笔直劈落。 最后一道天雷来了! 忽然,一直静默站立于废墟中的人动了。这是此人在应劫中第一次移动。 银白色的剑柄被缓缓举起,被雷光萃取过的剑刃即便在远处都能感受到飘散出的森冷寒气。 慢,很慢。 剑刃的轨迹就像一寸一寸的移动。 快,很快。 剑尖所划过的地方还留有上一方位的残影。 这人是疯了吗?亦或者是傻了呢?在这一刻,但凡观察的修士不禁纷纷摇头,这种以身抗雷的做法无疑是自杀式行为。第三道天雷的威力可是前两道威力之和啊! 罢了罢了,长生大道怕是又要多一名已故的修士。 惋惜也有,幸灾乐祸也有,嘲讽的更有,在他们看来这场声势浩大的天象将以失败告终。然而除了某些人。 蓝边白底衣袍的修士们与众人凝视着同一个方向,他们的神情并没有消极,那些不同的眼里有着同一样东西。 那是……战意! 凌冽的,炙热的,无可比拟的战意! 而在看到那高举的剑刃时,那火光燃烧的更为炽烈。 雷,落下了,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舞动的剑尖上。 轰隆隆! 山崩地裂,寒光四射,璀璨的流光在二者相触碰那瞬间迸发而出,冰冷刺骨的寂灭之感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肆虐的往外涌动。 寂灭,开!劫云,退! 一剑横空指九重。 无声的凌然剑意自凌云峰直冲而上,白色的光芒刹那取代了高空的艳阳。 光,消。云,散。 晴光又现,万里无云。 耀眼的血衣傲然挺立在天地间,无风自动的衣诀翩然舞起。白色的光芒自那人身上暴起,四周浓郁的灵气开始极具骤减,疯狂的挤压涌向那人体内,那一道道可怖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就在此时,异变又起,原本消散的云彩忽然再次聚集,伴随着极光闪耀,凤凰神龙,麒麟白泽等瑞兽竟在祥云之后穿梭,伴随着袅袅仙乐,传颂在南阳界内。 结婴,成! 天空中的人缓缓飘落至地,手中所握之剑发出犹如幽月的寒光,一身破衣却无盖其绝世风华,。 百岁结元婴,一剑退劫云。 这一日,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人。 ――太虚门,天忆。 第1章 (大修)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太虚山脉连绵数千里,围绕着中间的主峰相隔数百里几座高峰随意的坐落,然而待仔细一瞧后却发觉看似极远的山头不知何时跃至眼前,还未等分辨清楚时那山头又恢复到原先的位置。似实似幻,一时之间竟是让人无法细查这其中的究竟。 仙山,仙人。山下的凡人对此间地带从不敢轻易打扰reads();。 某日,晴空万里,一抹赤色从天际边划过道星痕,在那迷蒙的观景中毫不停留的朝着最中间山头略去,待来到太虚主峰的山脚下方,那抹赤色光芒方才显露出原形。 “来者何人?” 才刚一停落,烟雾飘渺的山峰后突然响起道声音,紧接着,两个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山脚下。 赤炎虎! 在还未看到有任何来人前,两名灰衣男子第一眼便是看到那耀眼炽热的火焰,待看清楚后所为何物,二人皆忍不住惊骇。山脚下护山大阵前,身高约二丈,通体冒着赤色火焰的可不就是那四阶凶兽赤炎虎吗? 而能降服修为堪比金丹中期的凶兽,来者定是金丹真人以上的修士。 “不知清玉阁的瑶光真人驾临,有失远迎。”在辨认出来人的身份后,原先站直的两名灰袍弟子赶忙战战兢兢的跪拜,而礼还未行到一半二者便感觉到一股柔和之力将他们扶起。 “无事,今日我前来不过是为了探访好友,不知缥缈峰的璇玑真君可在?” 这是一道如水般柔滑的女声,即便没看到面貌,然如此温婉柔顺的声音划过听者的耳里令人不禁一阵心神恍惚。等听者在抬眼,便见到一抹水蓝色的身影翩然从赤炎虎身上跃下。 那是何等绝丽的女子啊!但见那位女修年约二十,目似含露,肤如凝脂,如黛的柳眉微微弯起,墨色的杏眼仿若星辰,绝色的脸庞犹带着三分笑意。饶是身旁耀眼夺目的火焰只能沦为背景。令人只能感叹,真不愧是南阳三姝之一。 怔愣回神的两名灰衣弟子脸上皆是一红,刚抬起的头又再次恭敬低下。而在右边的弟子连忙抱手回道:“璇玑真君今日仍在缥缈峰。” 夏清漪微微点头,嘴边的笑意又多加一分,“那看来今日并没有白跑。” 听此,识趣的两名弟子也不拖曳,手捏法诀一翻,金光立时打在山门前,而原本烟雾妙曼的山峰顿时露出被隐藏在后的景色,“真人,请。” 夏清漪颔首,身形一扬,在众人未看清时已往掀开一角的护山大阵内飞去。 此时时值初晨,晨光刚从云雾中露出,倾洒大地。飞行间,瑶光从上往下看,护山大阵后的山脉连绵不绝,葱郁的山林覆盖在其外表,银色的白练飞流直下溅起清澈的水雾,仙鹤,飞鸟悠悠徘徊,御物飞行的修士神庭饱满,周身灵气皆与四周环绕,实为浓密的惊人。而最为瞩目的便是那山脉中央那座有如巨剑般矗立的山峰。 九华如剑插云霓,青霭连空望欲迷。 那座耸立的山峰正是太虚山脉的主峰,九华峰。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次来到太虚门夏清漪总会不由得感慨,能有此气派的放眼整个南阳果真也只有太虚门这个自上古便流传至今的宗门。 南阳第一大宗,名不虚传。 不过,比起宏伟壮观的九华峰,在那北边一处的某座山峰同样有着不输给此主峰的特点。 坐在赤炎虎的背上,夏清漪熟门熟路的来到太虚门最北边的山峰。跟先前所见到的如春景观不同,此山被一层薄雪所覆盖,春华绿柳的植物被高耸挺立的松树替代,清风吹拂,银霜下所折射的冰晶几欲晃人眼。 缥缈峰,太虚门唯一一座冰雪覆盖的灵峰。 一落地,她便把赤炎虎收入灵宠袋中。在这冰天雪地前,仅穿一件薄衣的人似无所觉期间的寒冷reads();。 跟飞行的态度不同,此时她不急着迈步,定定的面观雪景,眼神反复打量。忽而,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唇角轻微一勾,右脚笃定的往斜前方迈了一步。紧接着,布于眼前的雪景立时转换,只见原本的冰天雪地倏忽间消失,冬日的景象变为三月春季。对于这番变故夏清漪也不惊,倒是对于阵法的变换少有的勾起兴趣。 分水阵再加正反奇门阵。若不是她清楚山峰的主人家是谁,怕是她以为误入哪个阵法大家洞府。 夏清漪好笑的摇首,这个家伙,自家洞府前也要搞这么多花样。既然阵法已破,夏清漪也不再避讳,瞬移一使,不过一步,人却移至数百尺前。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她已经闻到梨花酿独有的气味。 梨花林深处落英缤纷,一泓清潭静卧在侧,青葱的浅草披覆环绕潭边,而在那之上则是一抹清冷的雪白。一个年约二十的绝丽秀雅的女子闭眼坐卧在潭边,雪色的衣袍裁剪利落的贴合在玲珑有致的身段。像是察觉到来人,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几许却未睁开,墨色青丝向后轻仰,凝脂般的玉颈露出光滑的曲线,只见那人红唇微启,带着三分慵懒,三分清冷,道:“清漪你来了啊。” 夏清漪眼睛一眨,原本距离潭边还有数丈远的人瞬间便来到白衣人身边。 白衣人正是她今日要拜访的人,璇玑真君天忆。 “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来到这里。” 天忆微仰头,嘴角带着一丝轻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乏了,所以来这边坐坐。” “乏了?”像是听了什么趣事,夏清漪弯起眉宇,温婉柔声的话语带上了调笑,她轻拂裙角,学着身旁的人坐了下来。“你确定你懂得这个词的意思?” “别把我说的跟修炼疯子一样。” “嗯?难道你不是吗?刚才我飞往你这,可是看到你门下弟子各种不可思议的模样。而且……”夏清漪一叹,“你还说你不是修炼疯子。许久不见,你的修为又是见涨。在这么下去,你可是要成为千年飞升第一人了?”就在她刚来到这里,她便发觉以她如今却是无法分辨眼前人其修为深度。明明自己天资也是不差,可跟眼前人比起,不可不谓差之千里。 “大概……是因为贪念。” “贪念?” 天忆眼眸半眯,清冷面上既是无奈又是嘲讽,“就像凡尘众人那般,吾等修士与天争,逆天而修行不正是贪吗?而我的贪念大约是比较强。” 夏清漪哑然失笑,有这般解释的吗? 不过天忆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耸耸肩,话头却是一转:“莫说我,你不是还在寻找水灵珠吗?怎的今日就来我这?不打算帮你家小徒弟炼至本命法宝了?” “这倒不是”夏清漪温和笑道:“水灵珠的线索我已寻到,剩下的不过是等红袖归来。” 想到那沉稳的弟子,身为师长的夏清漪本就温婉的面容再次柔和下来。 而在一旁半眯着眼的天忆则是在心里头默然一叹,半响,方把嘴里的叹息呼出,“清漪,你待红袖……”可话说道一半却是再也说不出。 “我与红袖?怎么了吗?”夏清漪不甚明白的回望一旁的人。 睫毛遮掩下的双眸闪过复杂流光,纠结了两三秒,天忆终是摇头,“无事,不过是想到我那梨花酿快好了,想叫你拿几罐回去而已。” 夏清漪是何人,修炼至元婴的人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的人,天忆方才数秒的沉顿显然不是为了这般简单的事,然而性子温和的她却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reads();。 “梨花酿吗?啊!对了。”她像是想到什么,手腕一转,从芥子空间掏出一物,笑道:“说道这,我也是差点忘了这次来的目的。你瞧,这是什么?” 只见那原先空着的右手此时握着一壶青瓷玉所做的酒壶。梨花芬芳中隐约飘来辛辣之味。 幼细的鼻翼微微动了动,忽然间,半眯着的眼猛然睁开,如夜空般浓郁的双眸散发璀璨耀眼光芒,清明的双眸迫不及待的凝视着夏清漪,神情不见半分适才慵懒,言语中少有的带着一丝焦急。神情变化之快,令人不禁咋舌。 天忆克切而喜悦的端视被夏清漪端着的酒壶。喉间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战兢问道:“鹤觞?” 看到素来沉稳的人唯有见到酒方露出的稚儿模样,夏清漪无奈的摇头,却是温婉笑道:“要试试吗?。” 这话俨然是明确这壶酒正是天忆心心念之的鹤觞 看着那精致的酒壶,天忆一向清冷白皙的脸蛋浮出丝丝嫣红,原先清醒的双眸又染上几分醉意,情不自禁念道:“不晨张弓挟刀,唯晨白堕春醪。” 真是妖孽。尽管知道天忆生的极美,但陡然间见到这美人半醉图,即便是夏清漪也是不由得一愣,待发觉自己同样飘了几分相同的微红也不由得哭笑不得。 “你啊,现在简直就是一酒鬼。哪有半点剑疯子的模样。” 天忆接过夏清漪递过来的酒壶,两个蓝田玉所做的酒杯眨眼便出现在半空。 透明澄澈的液体顺着手腕的倾倒流落至下方的酒杯,闻着那四溢的酒香,天忆唇角微扬,清丽的脸上添增一丝俏皮,“酒,缘也。更何况在这长生大道上若没有一项悦心的兴趣岂不无聊?” “就你道理多。”也不推脱的接过对面人递来的杯子,夏清漪轻轻抿了一口,品味着自己所酿的醇酒。不得不说,这鹤觞果真还是有令天忆这酒鬼惦记的理由。 一斟一酌,几杯黄汤下肚,天忆的脸上再次泛起了微红。她抬起手,正打算倒第三杯时,却被夏清漪打断。 夏清漪搁下酒杯,想起刚刚所见到的事情,好奇的开口问道:“对了,方才我在来往这里时,看到数个方舟似乎要飞往你们宗门处。你们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舟?”犹在回味的天忆歪了歪头,过了几秒才理解夏清漪所说的话。而这一忆起,原本因美酒而沉醉的喜悦即刻褪去了大半。她半扯嘴角,语气比开始冷了几分,“你说方舟吗?那是我们我们宗门新招的弟子。” 天忆语气的转变虽然不甚明显,但相识数十年的夏清漪却察觉到其中变化。门中招弟子向来是件好事,身为宗门的执剑长老,天忆照理该是喜悦,可为何像是厌烦的模样。 “怎么了吗?”夏清漪关切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烦心的事。” 其实不应该说烦心,而是应该说糟心。每年的宗门选徒对于她来讲可以快跟噩梦相媲美,更不用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接近那个人拜师的点。 想到这,天忆又是一阵心烦。 为什么偏偏就让她摊上这种事呢。 想到这,她又往杯子里倒一杯酒。不过这次一只白玉的手却是搭在她手腕。 夏清漪不赞同的摇首,“天忆,你这般很快就会醉的reads();。而且,我好不容易酿好的鹤觞可不是让你这样牛嚼牡丹浪费。” “牛嚼牡丹……清漪,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是牛一只吗?”偏过头,天忆低笑,明知对方不是这个意思,嘴上仍旧故意曲解。不过适才忽然集聚在胸中愤懑倒是去掉不少。寒风肆虐的眼眸透出几丝暖意。 其实,事情不一定像她所想那般糟糕。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还留有的那一线生机或许是所有事情的转机。 无论是她,夏清漪以及太虚门。 “过几日是我派宗门弟子大选。你所见到的是从各地搜寻有灵根的弟子。” 夏清漪了然的点头。像太虚门和清玉阁这般大门派每几年都会有一次选拔弟子的试炼,用以选择那些资质优秀,品格坚韧,能追求长生大道的徒弟。 杯中酒一扬,待胸口残余的烦闷也消去,天忆才接着道:“这次的弟子,不行。” 何为不行?品德不行亦或者灵根不行呢? 像是猜出夏清漪的想法,天忆轻摇首,眼眸投入到平静的水潭,清冷的声音参杂着些许肅殺,“七杀,贪狼已入主位,紫微星弱,我们太虚门……怕是要变了。” 什么!夏清漪心头一震,面容肃穆道:“此话可是当真?”并非她不相信天忆所说的话,阵法大家向来精通奇门遁甲,八卦五行,因此但凡宗师级的阵法师对于天衍的演算比一般的修士还要准上几分。而身为七品阵法宗师的天忆既然能这般断言,那么她所占卜处的卦象之意必是极为明确。 “我也希望是我演算出错。可我却是得到十次相同的答案。清漪,我……不服!”这句不服,几近从喉中嘶吼而出。 是的她不服,她不服为何她的人生,她的宗门竟然要被所谓的金手指女主给破坏!只因为成全她那旷世的师徒之恋就要赔上整个太虚门吗?没有人知道天忆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数千年的大事她早已知晓。 那种荒唐,可笑至极的未来。 何人能想到,现今南阳界的第一大宗门,在千年后竟会因不久后拜入太虚门,实则和她相似同样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名叫于茗涵的女人而毁掉大半呢。 “天忆……”夏清漪忧虑的看着她。常言道慧者易折,越是聪慧之人在钻进牛角尖后越是难以走出。 她不曾想眼前人竟然又是演算十次。天道不可窥视,但凡修士非严重情况断不会轻易演算,毕竟每次所耗费的真气修为是极大的。那么十次呢?十次的演算所付出的代价又会是如何呢?这也无怪乎,此次见面的人竟是会说句乏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天忆脸上重新挂起几丝柔和,“没事,这个心魔我在结婴的时候已经斩落。” 但是夏清漪却没因天忆嘴里所说的事实而放下心,相反她眉头皱的更紧,心魔又会这般轻易斩落。只是现下她却又无更好的安慰话语。 “那你可曾和司徒掌门说这件事呢?” 天忆摇了摇头,“尚未。我才出关,还未整理出一套理由来。” 夏清漪望着沉默的人,心里已有几分计较,她温言问道:“那七杀和贪狼者为谁,你可是寻出?” “……自然。” 天忆抬手,清冷灵力随着她指尖划过在浮空落下一道重重的痕迹,上方写着二字。 “云鸿,淮止。” 第2章 (大修)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云鸿峰的首座为谁,怕是南阳界乃至别界的修士没有人不知道的存在。 三十岁筑基,一百岁金丹,三百岁结婴。一柄惊雷剑所向披靡,仅凭元婴初期修为越级大杀以半步化神的魔宗四大护法之一断秦。 云鸿淮止四字一度成为魔宗闻风丧胆的标志。 “淮止真君!”夏清漪惊呼,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别的人或许还有一二分理由,可是即便是她,也不认为那个淮止会做出叛变师门之事。然而天忆十次卜算的事实同样搁置于眼前,二者到底是该信谁她也是纠结,这也就无怪乎天忆并没有急着向司徒掌门汇报 思及此,当下她立时沉下声,神情肃穆道:“天忆,此事纠结重大reads();。你待广海神君回来再于他商量此事。” 比起执剑长老,身为修真界少有的大乘元君,祈一辰在门派里的话语权只高不低。 天忆轻哼一声,“这个我自当省得。” 贸贸然上报会造成的后果,只要细想便能估摸清楚。且不论淮止修为比她高,单是以他曾经在与魔宗大战中的功绩,宗门弟子对他的崇拜已不是单纯的护法长老可言。她这一说,怕只怕会落得心胸狭隘之类的名称。 这事就像夏清漪所说,还得要自家师尊回来才行。她就不信,凭借南阳第一人的称号还有人不服。 就在这时二人思量该如何应对时,天忆忽然低喝,“有东西来了。” 随即商讨的二人各自噤声,而天忆则是眉心一点,打开了在外部的阵法中一角,好让在外徘徊的符纸飞入。 蓝紫色的符纸是上激荡着灵力,想不到她不过刚出关,就这么快有人找上门来。 她也不避讳,灵力一点,大方的在夏清漪面前点开通讯符。 蓝色的纸鹤一接触到灵力便漾出几层波纹,司徒掌门的声音立时传出,“璇玑,速来紫霄殿。” 作为议事的紫霄殿除非有要事,即便是她也甚少前往。这回司徒掌门言简意赅的说明,怕是有什么急事。天忆捏紧失去光泽的纸鹤,即刻从地上站起,灵力驱使,一柄银白色的三尺青锋噔时跃至眼前。 “清漪……” 刚想说声抱歉,一并站起的夏清漪先一步打断,“你也无需多言,事态紧急,饮酒之事再等下回也不迟。” “好,不过下次,你还是带上红袖吧。”她像是想起什么,接着补充道:“那孩子我并不讨厌,无需这般避讳。” 夏清漪先是一愣,待见对方已然飞身上剑,方含笑答道:“好。” 听到回答,天忆点头,也不拖曳,灵力激荡,脚下寂灭随即飞驰而上。 作为太虚门的大殿,位于九华峰上的紫霄殿跟极北的缥缈峰相距约有三百多里,若按金丹修士的御剑速度来讲,一趟来回最少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十息过后,御剑飞行的天忆便来到紫霄殿门前。 此时,平日没什么人的殿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在这其中五六成的都是金丹期的弟子,而修为最低也有金丹中期。 是什么事情需要召唤那么多金丹弟子?犹疑的皱起眉心。她记得上次这般大阵仗的聚集是五十年前那次围捕魔君圣言。 未等她得出个结论,一道温和亲昵的男声却是唤住了她。 “小天忆,怎么,掌门也唤你来啦。” 来人是一个笑呵呵的富态蓝衫中年人,外表看来也就三四十岁,挺着个大圆肚三两步间便来到她身旁。 天忆抬手,比了个同辈常见的道礼,“夏老。” 修真界以修为论辈分,若是层次差不多便靠年纪分,而眼前的男子除了是相同的元婴真君外同时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戒律堂的首座,所以以规矩来讲,天忆唤他为夏老并无错误。 来人面带微笑,富态的脸上一片祥和,从外观上来看又有谁知道这人竟是宗门负责严惩叛徒的人reads();。 夏阳雄抹了抹嘴角处的八字胡,对于天忆清冷的态度也不觉得恼怒,双眼眯眯的笑道:“小天忆啊!这许久未见你修为又增长不少。果然这祈老疯子是走了那百年的狗屎运才会收到你这个好徒弟。” 敢于在徒弟面前说师傅坏话说的毫不避讳,这夏阳雄果真是一个奇人。 说来整个太虚门,又或者整个南阳界谁人听到祈一辰这名字不是敬畏羡慕,这夏阳雄倒好,说起这南阳第一人要么是连讽带刺,要么是吹胡子瞪眼小老头作态。以至于门内上至掌门下至练气弟子都知道,戒律堂的首座一提到凌云峰的首座总会捶胸顿足。 至于为何会这样,听说这其中有一段荡气回肠,爱恨纠结的如裹脚布般的故事。至于真相为何,或许只有当事者才会知道。 “不过你竟然出关怎么不来找老头子我,怎么,是怕老头子我盗了你的酒喝吗?” 盗酒……你还好意思说。她酒窖里年年总是少了八/九壶是谁的错! 天忆面色微冷,“夏老想太多了,我也是今日刚出关,一收到掌门的通讯符便立刻前来。” “哦~是吗?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这是在躲着老头子我。”夏阳雄兴奋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既然如此,待这议事之后,我们再来喝个三百杯怎么样。” 三百杯……天忆脸上的冷淡差点破功。莫说三百杯,她剩下的酒最多也只能算两百杯。她扯了扯嘴角,正准备拒绝,夏阳雄发出了声轻咦。他停下脚步,在天忆周边转圈,先是东凑凑,接着西嗅嗅,而后一拂掌,略弯的粗眉下闪过一抹精光。 “嗯?啧啧啧。好你个小丫头。若不老头子鼻子灵,就要让你给骗过。快说,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宝贝?糟了! 眼上的双眉莫名的抽搐了下,不妙,真的不妙。天忆觉得她似乎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夏老说笑了。我一直在闭关,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宝贝?” “啧啧啧,小天忆这你就不对了。”夏阳雄连声摇头,他指着自己那鲜红的酒糟鼻,笑的十分得意:“老头子我可是闻到那宝贝的香气,啧啧啧,醇而辛辣,这年岁算来大概有七十八年左右。你说是吧?” 夏阳雄,法修,半步化神,生平嗜好:酒。 望着笑的双眼发光的之人,天忆眼角肌肉抽搐的弧度又加大了些。果然!这人的鼻子是成精了吗!她总算想起这家伙的鼻子可是比寻踪符还为可怕。怎么办?这鹤觞要是被对方发觉,自己还能喝到三杯吗? “夏老果真厉害!”心头一动,她目光毫不闪烁的对上夏阳雄,“我所埋的梨花酿到今天算来恰好满七十八年。刚来这里之前不过小酌两口” “梨花酿?”听此,夏阳雄面色不显的抬了双眉,“你说的可是你亲自酿造的那梨花酿?” “嗯,是的。就是我亲自酿的”。 “原来如此~”最后的尾音故意拉长,夏阳雄狐疑的上下打量眼前冷清的少女,然在他犀利目光下眼前的女娃始终面色不改。 见此,他心头不由得微动:这梨花酿虽未喝过,但也听及他人说起这酒入口纯滑,芬芳清淡,可今日所闻到的分明是以辛辣为主。莫非是自己闻错了?还是说这梨花酿本身就带有这种独特呢? 数个念头闪过,夏阳雄表情如旧,笑容犹如弥勒佛般亲昵,“原来是小天忆你所酿的梨花酿啊,说来掌门师兄每每向我提几次都是赞不绝口,说唯有琼脂玉露方可媲美reads();。想想,啧啧啧,小老头我还真是流一地口水啊。” 不要脸!饶是对于夏阳雄这般“厚颜无耻”不陌生,天忆也忍不住唾弃道。这人真的是半步化神的前辈吗?确定不是一个有酒没脸的酒鬼? “如果夏首座喜欢这梨花酿,那等会儿议事散去后,我便捎去一坛,你看如何?”微微一笑,清丽冷凝的脸瞬时给人一种冰雪初融的惊叹, 顿时,夏阳雄眼中精光大迸,但一瞬后又尽数掩藏在笑容下,他笑呵呵的又抹了抹八字胡,言语中并无半分不好意思“那就有劳小天忆啦。” 正当两人商量着分酒这一事,却不知大殿内此次议事的发起人早已开始讲述这次召开的主要内容。 “什么!掌门你说的可是真的吗?”待听完司徒掌门所说的话,一位华服女修率先提问。 被这声音一惊,角落旁的天忆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女修此时因愤慨,双颊处染上了熏红。 女修姓林名昭卿,来自莱凰峰,修为已经到金丹中期,虽说已身为人母,然而其火爆个性却不减反增。 说来,参加整个会议的大多数是金丹以上的真人,就连这名女修也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而但凡修炼至金丹的无论道心还是性格都因经过长时间的萃取锻炼,喜怒早就不形于色,然而,这名女修却很明显是个性格火爆之人。这等直爽性子在修真界真不知是喜还是忧。 天忆探究的在林昭卿打量,她记得,这人便是林嫣然的母亲。想到那个名字,终日喜怒不显的脸终于微微起了波浮。而被质问的司徒育不疾不徐回道,“长安。这事我已和宗门长老商量过了。事情将会交由远航去负责” 长安正是那位女修的道名。不过另外一个道名更是值得注意。 淮止真君,莫远航。当听及这一个先前还与人讨论的名字,天忆面部表情变得更为复杂。除了林昭卿,在场没有人会比她更不喜听到这个名字。 此时,宗门大殿内正在商讨着将由谁来率领十位金丹真人,前去参加三日后于雾灵山所进行的各门派间的大比。 “可是掌门,我不懂,为何偏要是那人。”是的,为何是要那人代表宗门去参加这次大比。想到那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林昭卿心中的怒火瞬间高燃。 见到台下林昭卿那双目眦裂的表情,司徒育在内心叹了叹。当年莫远航误杀林昭卿伴侣这事他也在现场,虽知当年莫远航的行为稍欠妥当,然逝者已逝,他更不能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而赔上最有可能飞升的弟子前途。 “长安,此次大比事关太虚门颜面,而淮止修炼至元婴,且他又是剑修,由他来带领弟子们自然是最好。” 莱凰峰的长安真人不喜云鸿峰的淮止真君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毕竟杀夫之仇摆在那,尽管是一场意外,但对于林昭卿来说这个恨难以咽下 听到司徒育这么说,林昭卿当下手指向殿内一角的人,随着她一指,众人立刻顺着朝那望去。“那么璇玑师叔呢?论天资,论剑术,我倒认为师叔更胜任此职。” 林昭卿所指的正是躲在一角和夏阳雄商讨饮酒的天忆,在一群或凝重,或看好戏的面貌中,她那终年不变的蓦然尤为突兀。一瞬间,那身雪白,便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林昭卿接着又道:“掌教,璇玑师叔作为吾辈第一人,长安认为由她带领吾等方有激励的作用。”随着她这么一说,场中央原先一面倒的意见多出了别的声音。 “说的也是,璇玑师叔百岁结婴,这等修为,修真界堪称第一。” “对啊,而且比起淮止师叔,我看璇玑师叔倒是更好相处reads();。而且那些别派的莺莺燕燕也会少多。” “胡说,虽然两位师叔都是元婴修为。但是淮止师叔可是立斩那魔宗护法。” “那有什么的,璇玑师叔也同样打败九头杀蝎,那厮可是有着元婴大圆满的修为。” 被议论者却是不发一言,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眼见小小的争论声越演越大,台下的人为着争论谁是那第一人而逐渐变得脸红耳赤。见此司徒育并不急着平定下来,他侧过头,问向自进来后便没出声的夏阳雄。 “夏师弟,你认为呢?” 被点到名字的夏阳雄笑呵呵的走出,他一出现,场上正在争辩的人立时噤声。 他扫了眼身边不出声的天忆,“掌门师兄,此次雾灵山大比是要求各门各宗派出十名金丹弟子进行比试,我太虚门弟子自是无畏此举,然这大比之后的元婴真君的剑舞方是重点,舞剑者的灵和意方能开启迷踪幻境之门。璇玑虽年幼,但其实力及天赋在我辈中亦找不出能对比的。” 台上的司徒育沉吟片刻,他捋了捋长须转向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天忆,严肃的问:“璇玑,你呢?你有何想法?” 想法?那自然是有的。 天忆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对于探究的视线视而不见,沉静的说道:“璇玑认为不妥。” 不是不愿,也不是不能,而是不妥。 听到这个答案,原先还有些烦恼的司徒育此时倒是有点好奇,“哦,这是为何?” 被提问的人挺直背脊向前踏出一步,清丽秀容平静无波,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此次大比是一门三阁四宗用来决定十年后迷踪幻境进入人数,而首位的宗门更是能有天机门为其占卜的机会。璇玑自信能拔的魁首,然此事由职责而言,隶属护法长老所管辖,若是由璇玑前去,不妥。” 更何况,在排除自己的嫌疑后,比起自己的言语,天机门所做的断言才是会令堂上众人信服的理由。 而这,才是天忆推辞的理由。 还真是一个骄傲的女娃。司徒育颇为欣慰的点头。而后又不由觉得好笑。但看着那身白衣下的傲骨,他却又觉得此人此景仿佛似曾相识。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那么,此次带领者还是由……” “我反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凌冽的男声破门而入,在望去,便见一身穿紫金琉衣,头束玉冠的男子寒脸踏入。 见到走进来的人,天忆眸色变得深沉。幸好她灵根为变异冰灵根,用来修身养性的作用倒是不错。尽管内心已是翻起巨浪,但面上始终面无表情。 被当场出言打断,还是被自己委以重任的师弟,即便涵养再高,司徒育脸上还是一黑,但将近千年的相处,他也是知道这个最小的师弟脾气。过于天才的人总是会有那三分傲骨。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耐下心问道:“说吧,你又是反对什么?” 莫远航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在经过天忆时先是凝视其一眼,方含礼抱手“掌门师兄,淮止愿以实力争取。” “实力争取?” “是的!”莫远航顿了顿,接着道:“淮止希望准许掌门师兄应允我与璇玑师妹于演武台比试。” 第3章 (大修)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演武台,顾名思义是斗法比拼之地。 太虚门弟子禁止私下斗法,若是想切磋比试就必须在演武台上,尽管如此,但是演武台上也是禁止杀招,点到即止。 因此莫远航今次的提议很快就得到司徒掌门的应允,而当他们二人正式立于台上时,台下已经有不少收到消息的众人围观。 毕竟现在在台上比试的可以说是太虚门乃至南阳界最为天才的两名弟子,更甚至,这一比斗或许就能角逐出所谓的的最强之称。 跟台下百态心思不同,立于台上的两人此时早已收起闲余思绪,浑身上下皆是透露着剑修方有的剑意。 自莫远航出现于紫霄殿内的那一刻,天忆便已猜到会有一番比试,毕竟想那等心高气傲之辈又怎么会轻易接下有异议的职位呢,所以这场比试是势在必行。 而且…… 微黑的墨色端视手心内不断发出争鸣的寂灭,她低头一笑reads();。 是了,这一战她已是等了许久。等的就连寂灭已是迫不及待,瞧啊!她的剑正在向她呼应着内心的战意。 “淮止师兄。”向来是不多言就开打的人忽然开口,她直视立于对面的对手,发出个满足的叹息,“这一战,我是响望已久。” “我,亦是。”不多言的人直接用行动证明所说的话,那响彻修真界的惊雷剑绽放紫光,来战之意毫无保留释放。 清晰感受到对面人熊熊战意,总是面无表情的人此刻嘴角高高向上弯起,灿烂莞尔。 这还真是难得的意见一致啊。随之,毫不示弱的她也随身释放属于自己的剑意。 她笑,笑的肆意。 本就清丽绝伦的面庞在这一笑之中更是犹如百花绽放,迷了众人的眼。那笑极为复杂,似愉悦,似满足,而又带着凌冽的剑意。让人愈沉醉于此,却愈会在下一秒被森冷之意惊醒。 这种纯粹的剑意,莫远航已是很久没有见到了。他看向那总是和他相提并论的师妹,可以说当年他根本没想到那等稚儿会成长的这么快。 果然,能成为祈一辰弟子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冷面肃穆的脸也是弯起享受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么就来战吧! 演武台,顾名思义是斗法比拼之地。 太虚门弟子禁止私下斗法,若是想切磋比试就必须在演武台上,尽管如此,但是演武台上也是禁止杀招,点到即止。 因此莫远航今次的提议很快就得到司徒掌门的应允,而当他们二人正式立于台上时,台下已经有不少收到消息的众人围观。 毕竟现在在台上比试的可以说是太虚门乃至南阳界最为天才的两名弟子,更甚至,这一比斗或许就能角逐出所谓的的最强之称。 跟台下百态心思不同,立于台上的两人此时早已收起闲余思绪,浑身上下皆是透露着剑修方有的剑意。 自莫远航出现于紫霄殿内的那一刻,天忆便已猜到会有一番比试,毕竟想那等心高气傲之辈又怎么会轻易接下有异议的职位呢,所以这场比试是势在必行。 而且…… 微黑的墨色端视手心内不断发出争鸣的寂灭,她低头一笑。 是了,这一战她已是等了许久。等的就连寂灭已是迫不及待,瞧啊!她的剑正在向她呼应着内心的战意。 “淮止师兄。”向来是不多言就开打的人忽然开口,她直视立于对面的对手,发出个满足的叹息,“这一战,我是响望已久。” “我,亦是。”不多言的人直接用行动证明所说的话,那响彻修真界的惊雷剑绽放紫光,来战之意毫无保留释放。 清晰感受到对面人熊熊战意,总是面无表情的人此刻嘴角高高向上弯起,灿烂莞尔。 这还真是难得的意见一致啊。随之,毫不示弱的她也随身释放属于自己的剑意。 她笑,笑的肆意。 本就清丽绝伦的面庞在这一笑之中更是犹如百花绽放,迷了众人的眼。那笑极为复杂,似愉悦,似满足,而又带着凌冽的剑意。让人愈沉醉于此,却愈会在下一秒被森冷之意惊醒reads();。 这种纯粹的剑意,莫远航已是很久没有见到了。他看向那总是和他相提并论的师妹,可以说当年他根本没想到那等稚儿会成长的这么快。 果然,能成为祈一辰弟子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冷面肃穆的脸也是弯起享受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么就来战吧! --------------------------(接上一張) 华夏大陆共有五洲,灵州,闽州,柳州,元洲,崇州,以崇州为中心,其余四洲各自占据东西南北,其中五洲之中,尤以在西面的闵州占地最广,地势与资源也是最为丰饶,因此俗世中最强的国家的晋国国都也正是在闵州境內。 天忆从船舱走出,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上,浮空船无风向前行驶着。 此时的甲板上没有任何人,她踱步到船首,从这里眺望更能看清底下的风光。船已经行到闵州境内,再过不久便会来到此次行程的目的地。 到底还是来了。天忆轻叹一口气,心里头是说不清的复杂。她是该担忧还是应该庆幸呢?对于这次大比她只是作为协助者参与。 刹那,正隐隐纠结于此复杂的身份时,隐于白衣袖中的右手猛地一紧。 有人在向她走来,带着她丝毫不陌生的霸道之意朝她的方向走来。 无需转身也知道来者是何人。毕竟,这股外放的剑意整艘船上除了那人外也找不出第二个。 “璇玑师妹在看什么?” 冷,冷到极致的声音,若说自己是天山的冰雪之冷,那么此人整个人就仿佛是万里深海,深不可测且凛冽刺骨。从船舱走出,莫远航走到船头。 “不过在看着闽州的云景是否和灵州有所不同。” “那可看出有何不同?” 天忆先是摇头后又点头,说:“在我原以为是虎的时候,却是狼,在我以为是花的时候,却是树。” 一番话说的看似牛头不对马嘴。 可莫远航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侧过身,幽深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扫向翻滚的云海,好似在搜寻天忆所说的奇景。 而天忆却是在无人察觉时,眼露复杂扫了眼身旁之人。不过这一眼却还是被莫远航给捕捉到。偷瞄却被人抓到,天忆面色上丝毫没有半点该有的尴尬,倒是莫远航却先开了口,“有何事吗?” “并没什么。不过是在想我该寻一日,再把那天的比试进行下去。” 听此,莫远航双眼亮起,面上虽是冷峻,但眉宇却是挑起兴起的高度,不过他并未让人看到这瞬然即逝的变化。 玄紫色的衣袍翻滚如浪,也不待身后人的应答,转身的人霸道高傲的下予战帖,“大比后,思过崖。我们再续那日未分胜负的比试。” “好!”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说的话,天忆随即应下。 而已迈出数步的人在听到这声清冷的回应,脚步未曾停顿,唯有嘴角偷偷泄露他听此而变化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平稳的船身猛地一抖。却见无尽的云海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码头。而在那之上,五人身着黄玉色道袍站在那reads();。 雾灵山到了。 在船停稳后,身为此次率领者的长辈,天忆和莫远航带着十名金丹弟子走下。 码头前五名的黄衣弟子中站出一人,那女子容貌艳丽,扑闪的大眼十分有活力,其一身亮堂的黄玉色将肤质的光滑衬托到极致。为首的女子抬手,于胸前先行子午诀,“欢迎太虚门前辈驾临雾灵山,在下正华宗的吴莲玉,此次负责接引各位。” 女修的不卑不亢令天忆心生好感,她面色稍柔,颔首说:“有劳各位小友。” 吴莲玉笑了笑,侧过身说道:“那么有请各位往里面请,清玉阁,白尘阁的各位前辈已经到了。” 一行十数人跟行至山内,待来到一个观门前时领头的吴莲玉停下,在怪石的前方只见正华宗五人分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 “前辈,这是我宗的护山大阵,请各位小心勿要踏出这光圈外。”吴莲玉话音刚落,正华宗五人的玉牌发出微光,从为首的吴莲玉开始,光芒在五人的玉牌相触间形成一个圆环。待双眼一闭一睁后,原先的怪石一下子变作了有三四人高的麒麟。 水麒麟,上古异兽,自古传言有天地动摇,风云变色的通天本领。 先行的正华宗五人朝着麒麟行了个礼,紧随其后的天忆等人见状同样朝呼呼大睡的麒麟行礼。 正当从那紧闭双眼的水麒麟身旁走过时,天忆心头突然一跳,脚步不自觉得一顿。鬼使神差下她偷偷看了旁边,原本紧闭的双眸此时正睁大如铜铃般斗大,泛着绿光,细竖的瞳孔无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怎么会!天忆心下大惊。但等她再望去,眼前的麒麟依旧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适才的一眼仿若幻境。 错觉吗?可是方才对视下她分明感受到仿佛上古凶兽的威压,这真的是错觉吗?天忆表情凝重的皱起眉。 正想着,天空中一道黄光落下,须臾间,来者站在天忆一行人面前。 灰布粗衣,浓眉大汉的修士扛着把大刀,硬朗刚毅的脸咧着嘴,态度极为嚣张的说道:“太虚门的天忆是哪一个,快站出来!快来跟老子打一场!老子倒是要看看是这太虚第一的剑锐还是我的刀利!” 这又是什么人?被点名的天忆略为不满的看向挡路者。 既然能进入正华宗内,那么必定是三阁四宗的弟子。可从这人身上灰扑扑的穿着上看,却并不像任何一门派的道袍。 “你是什么人?”太虚门中一个女修先站了出来。 彪形大汉嫌弃的上下打量站出来的人,遂轻哼一声,傲慢道:“老子不和无名之辈说话。” 好个狂妄的人! 大汉这一句顿时引起太虚门弟子的愤慨,试问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被这种看不出宗门的人如此侮辱不屑下,向来站于顶端的人如何受得了。 天忆侧首,和身旁的莫远航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划过警惕。如此大摇大摆来挑衅的,怕是来者不善。 而且此大汉言语虽粗俗,但从神识打量下她无法看出此人修为。这要么是比自己修为高,要么就是有敛去修为的符咒宝物。不过看他如此嚣张的前来挑战,答案怕就是第一种。 “怎么,你们哪一个是天忆?”等的不耐的大汉将刀往地下一搁,噔的一声,脚下的土地轻震。 “没有人敢出来吗?太虚弟子都是这么怂的吗?”说罢,彪形大汉扯着嗓子发出粗哑的嘲笑reads();。 什么!此话一出,原先还在隐忍的太虚门弟子立时怒发冲冠。而先前站出来质问的男子更是亮出了自己的法器 眼见事态发展的愈发不可收拾,原先沉默的吴莲玉赶忙上前劝说:“这位前辈,正华宗内不许私下比斗。”, “哈?什么?老子才不管你们正华宗劳什子规矩。”大汉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你们哪个叫天忆的快站出来,太虚第一天才我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大汉的这一推并没控制力道,即便做了准备,猛推之下,力道大的让反应不及的吴莲玉立刻向右摔去。就在她以为要撞上地面时,一道柔和力道却是将她带起。 这下天忆的脸是完全的黑了,修行百载,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礼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见她瘫着个脸,迈出右脚,走出正华宗弟子所环绕出的圆环,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最后停在了挡在她前方道路的彪形大汉两步远。 抬头,天忆将大汉眼里的惊艳尽收眼底。 “让开。”清冷的声音仿佛是水波无声无息的往外荡漾。 本因为天忆出现而恍惚的大汉怔愣了下,魔怔般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待退到一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国字大脸立时一连数变,青红两色交相代替。 不过到底是修炼至元婴,大汉立刻收了轻视之心,他警惕的盯着天忆,“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站于前方的天忆淡淡的撇了对方一眼,“我从不跟无名之徒对答。” 好!听及此话,除了大汉外场上众人皆在内心大呼快哉,甚至有些太虚子弟故意嗤笑出声。 “你!”大汉脸涨的通红,瞪大的眼怒视面无表情的天忆。 你什么你!见着此人被自己噎的无话可说,天忆顿觉出了口恶气。 大汉变了数个表情,最后脖子一横,踯躅嗫嚅“东莱,夏……夏硫。” 夏硫?下流?你是有多下流才会被取这个名字。天忆故作淡然的扯平嘴角,而在她一旁的吴莲玉早就忍不住轻掩嘴角。 夏硫自是知道自己名字的特殊,眼见对面数人开始偷笑,老脸一红的他梗着脖子大吼,“好了,老子已经自报姓名,你呢,快点报上名来。” 自己的名字啊。正了正表情,天忆勾起嘴角,“我并没有问你姓名。”言下之意便是,你要说你自己叫什么名字是你家的事,至于我的名字你就别想知道。 夏硫瞪大眼,气愤指着天忆“什么!你这人怎可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听着这般指责,天忆冷笑数声,“对于辱我宗门,伤我宗友人之徒,我需要好礼相待吗?” 天忆不喜斗,但剑修的骨子里都有股狂。而这股狂气造就了天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的特性。 “好!你有种!”自觉被捉弄的夏硫羞愤气急挥舞着朴刀,道:“多说无谓,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天忆不發一語,手掌一挥,寒风四溢,掌心处握着一把通透晶莹的冰剑。 那日因比试被迫中止的不满,瞬时爆发,战意冲天。 “那么便来战!” 第4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话音一落,场上的气氛顺时变化。天忆手持着自己造出的冰剑无惧的看向夏硫。 环绕在二人四周的众人纷纷向后退十步,略显狭窄的过道上留出半径约三尺的空地。 “看招!”夏硫大喝,手中朴刀泛出红色光焰,单手一挥,移形换影间,刀锋自上而下,便是一击痛砍。早已有所准备的天忆挥出冰剑挡在头顶,凌厉的攻势两相交碰登时发出“叮啷”声响,刀剑相交处火星四溅,强烈的气流冲击向四周。 好沉。虎口处传来一阵酥麻。天忆暗惊,这夏硫的臂力竟是如此强大。这一剑她已经用灵力给加持,可若不是最后她把冰剑黏于手掌,这剑怕是要被打落。 这个夏硫,不弱! “嘿嘿,不错,竟然能接下我这一刀。看来太虚里面还算是有那么一两人。” 剑上的压力又加强几分。 天忆轻笑,目光凝视夏硫,傲然道:“我太虚人才辈出,像你这般孤陋寡闻之人自当不清楚。” 手中冰剑一挑,下一瞬,白光刺眼,三把冰剑直击夏硫。眼见利剑在前,夏硫大惊,但手下动作却不急,看似沉重的朴刀瞬时间化作短刃,九尺大汉身形轻巧一扭,本该直指咽喉的利剑立刻被弹开。 而这一弹,原先三道剑影再次变回一道。原来刚刚的剑势竟是由一把所造成的幻觉。 居然看出她剑中实体,这个夏硫单是眼力便极强。这一刻,天忆掩藏在心里好战因子彻底被夏硫的实力给点燃。不过尽管到此地步,她也未想换下手中的冰剑。 “还嘴硬,看来太虚弟子剑不利,嘴倒是挺利的。”夏硫脚尖一点,当下一跃,再调离出两步远后,左手快速捏法诀。 火光大闪,朴刀上的火焰比起最初又炙热数倍。 “太虚小儿,这一招看你接还是接不得?” 语毕,巨大的朴刀一连放大,悬浮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黑影reads();。天上,耀眼的火焰燃烧着,炽热的仿佛将四周空气灼烧殆尽。 好强的灵力。天忆心中一凛,她知道夏硫这招必定是其绝技,若是自己想要赢,那就只能拼尽全力。当下,她立刻全力运转起体里太清万象功法。 外围,旁观的众人纷纷屏气观此战景,众人脸色在开始时便已然一连数变。尤其是在夏硫最后一招,更是让他们讶然,此种实力,为何在南阳界内却未曾听闻过呢? 一旁,与他人相比,被扶起后的吴莲玉视线更多投往场中白衣身上。这场比试,近乎生死决斗。艳丽的脸绷紧,水灵的双眸紧盯着傲然挺立的人,而就在这时,那抹清瘦的身影再次将剑起来。 来了! 双目凝神,冲天火光疾如闪电的朝着自己这边飞来。天忆不急不躁,脸上神色不变的的看着越来越相近的火光。既然如此,那么就无需客气。思及此,天忆眼睛微眯,冰剑持于胸前。凌冽的剑意瞬间爆发,飞沙走石,一时间剑芒夺目。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冰剑舞动,层叠剑影自中间浮越,一个人,千把剑。 寒月流光,剑出,万剑归宗,阵成。 红光耀眼,白光夺目,晴天霹雳之下,剑气灵力在空中纵横激荡,所到之处,行径道上的万年古木以及花岗阶梯皆在一瞬如纸屑溃散纷飞。 胜负,已见分晓 许久许久,狂暴的冷风停止,场上众人惊骇莫名的看着前方。那处一抹清瘦的身影如青松般挺立站于前方,而在那人的右侧是半径两尺的深坑。 胸口气血翻腾,即便如此,但天忆仍然强硬将喉中鲜血压下,她手持冰剑,面色无波的将剑抵在夏硫咽喉,冷冷说道:“承让了。” 反观,瘫倒在地的夏硫白煞着脸,本就强忍的淤血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再也忍不出的喷出。他死死盯着眼前不费吹灰之力打赢他的人。眼神里除了震惊外便是不可置信。他修炼千年,一路挑战无数精英,因听南阳界有一百岁结婴的天才便执拗前来,想要以那天忆来立威,可何曾想过居然会在华夏大陆这贫瘠之地输给无名之辈。 “你,到底是何人?” 天忆握紧手中的冰剑,灵气激荡,下一秒,晶莹冰剑应声碎裂,“太虚,璇玑,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半晌,夏硫面露涩然,“太虚,名不虚传。” 天忆不理会地上人此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向来淡漠的脸露出一抹自豪,“自然。” 突然,天际略过数道光芒,下一瞬,空余的场地十数人手执法器警惕的站于众人前。 “是何人在我正华宗内激斗。”一身暗黄道袍的修士横眉倒竖,一落地,凌厉的双眼扫过场上众人,最后停在深坑旁的天忆。 吴莲玉见是师门长老,立刻从愣神中恢复,她赶忙走上前,低头道:“禀夏师叔祖,这几位是弟子负责引领的太虚门道友。” “那为何在此激斗。太虚弟子莫不知我宗门规矩吗?”夏坤仑面色不善瞪着天忆……身后的某人。 “自是因为你们宗门随意放任不知名的人进来。”整场激斗期间保持沉默的莫远航迈步向前,冷然俊秀的脸自始至终不变,而在他走出第一步后,夏坤仑眼中那不喜更甚。 夏坤仑双目厉瞪,“淮止,你这是什么意思reads();!” 莫远航剑修冷冷的回以一眼。 “你!”刚想出手教训这等无理之人,夏坤仑随想起出来前掌门的千叮万嘱,他不忿的压下胸中闷气,面沉如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询问,作为负责人的吴莲玉立时回道:“回禀夏师叔祖,此前我们原本正要赶往殿内,可谁知半路上,此人却突然冒出,一言不发便动起手来,而璇玑真君为了救弟子方才动手。” 地上坐着的夏硫这时朗声大笑,爽快的承认道:“哈哈哈,没错。这丫头说的没错,此事正是老子我想来领教这太虚第一天才。不过这太虚弟子倒是比这正华宗的有趣多。这南阳修士也不皆是无用之辈。” “放肆!”听及如此无厘头的理由,夏坤仑蓦地大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显然不将正华宗放于眼内。 “你是何人,竟在我正华宗随意挑事。” 夏硫咧嘴一笑,神情嚣张,国字方脸竟带上痞气,“嘿嘿,你问老子,老子我就要回答吗?” “什么?”夏坤仑大怒,手指向地上的人,“那我就把你压到忏悔楼,看你说不说!” 夏硫浓眉高挑,轻蔑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夏坤仑。” 本就气急的夏坤仑当下不在留情,灵气激荡,三个法/轮从他袖中跃出,“去!” 金色法/轮发出铮铮嗡鸣,它们旋转冲向夏硫,金色灵力包裹在上。法/轮转的极快,须臾间已到夏硫眼前。而地上的夏硫双掌击地,掌中灵气激起地上尘土,九尺大汉身形轻灵在半空扭转,人落至三尺远的松树上。 可法/轮却如同有生命般,在夏硫跃出的瞬间便调转方向。 “哼,我的九转法/轮可不是你那么容易可以摆脱的。”夏坤仑眼中得意尽显。 “是吗?”夏硫轻笑反问。 奇怪!底下观望的天忆双眼仔细盯着高空中躲闪的夏硫。这个夏硫有点奇怪,从他此时灵巧身形手法和自己激斗时简直可以说完全不同。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这时,金光一闪,夏坤仑的法/轮划过夏硫的朴刀,直直往他左手砍去。 要赢了吗?不!不对!是要输了! 就在这时,三个蓝色水球电光雷击般射向运转的法/轮,火红的朴刀犹如箭矢般呼啸。 流星追月,一剑出。 风行雷厉,二剑击。 力破千军,三剑回。 剑芒大耀,彼时直夺夏坤仑咽喉的三刀全数被天忆打飞。天忆手持寂灭,冷然指向高空之人,“你到底是何人?” 悬浮在高空的夏硫轻抿唇角,小指微翘,抚着鬓角的发丝,魁梧大汉忽做出小女儿姿态,道:“你这人还真是有趣。” 不理会对方故作调戏的话,天忆眼神如刀盯视上方之人,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我啊?”‘夏硫’眼神一眨,俏笑道:“你猜啊?” 不过他的笑容却是还不及停留半秒,“噔”,剑芒一闪,物体断落之声响起,再一看,半空中的夏硫的左臂已经被砍落在地reads();。 钻心的疼痛自左臂传进大脑,当夏硫注意到时,他的左臂已经被人斩落。 “你!!”夏硫按着不断喷涌血液的手臂,面目狰狞如罗刹,他狠瞪凶手咬牙切齿道:“竟敢!!” 莫远航神色不变的回望对方,若不是他左袖微动,根本就注意不到适才那雷厉一击是由他发出。 而这时,他的左手再次抬起。 ‘夏硫’脸色微变,他清楚知道下一击自己必定躲不过,此地不能再留。但是他可不会让现场的人这么轻易逃过。 “不好!他要自爆!”场上不知是谁先大喊。 只见空中之人白煞的脸忽的急转为红,壮实的身体犹如气球般不断胀大。元婴自爆的威力可以杀死无准备的高一阶层的修士,而这夏硫的修为少说也有中期,若是再次自爆,那么在半径十数里的地方都会受到波及。 “快跑!” “呵呵。想跑?没那么容易!”顶上,望着四处逃散的众人,隐忍着经脉禁断痛楚的‘夏硫’禁不住轻笑出声,可这笑容却在下一秒凝结在面上。刺骨寂寥的寒意从元婴处蔓延。 狰狞着脸,‘夏硫’就像是恶鬼的瞪着和自己不过一拳头距离的人,而对方手中的剑已有半截在自己体内,“璇玑。” 他的面前,竟不知何时突破自爆前威压的天忆傲然而立。 “好,好,好。”狞笑的夏硫一连说出三声好。紧接着,不是原身粗鲁嘶哑的声音,娇俏的女声清脆响起,“太虚剑修,太虚璇玑,我记住了!” 下一秒,血光飞溅,狞笑中的人就这么在众人视线中消散于天地。 而离得最近,也就是受到波及最重的人终于见事情处理后,再也压抑不住喉头的腥甜。一落地,她便立即自芥子空间掏出几枚丹药迅速服下,待等体内灵气不再那么晦涩方才结束打坐。 虽然中途制止了夏硫自爆,但留下的余威依旧不可小视。若不是最后她丢出五品阵法盘,怕也不会仅仅是灵气岔乱这般简单。 莫远航坐在天忆右侧,在她结束打坐时便睁开了眼,“好了?” “嗯。” “那便走吧。” 走?那夏坤仑呢?和她一样,正华宗的夏坤仑同样也在适才受了不小的伤,此时还在打坐修复。 不过显然,莫远航并没有考虑到这人。 天忆想了想,并没急着跟上,她走到正华宗弟子跟前,寻了适才帮她解释的人。 一直注意太虚门的吴莲玉,再见到天忆走向自己方位时,立刻从地上站起。 “这位小友,这是玲珑玉盘,可挡元婴中期修士攻击。你等在此处等坤伦真君恢复,我等先行进去。”说着,天忆便把准备好的阵法盘递上前。 “前辈,这……”就跟丹药一样,阵法亦有分品级,吴莲玉虽看不出此阵法又几品,但是但是这般观之,她已是瞧出其不凡,更不用论天忆所说的话。落于手中的阵发盘,立刻犹如烫手的山芋般灼人。 可是她的回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施与者在交与后便利落转身,几步之后,已出了百尺外。一身白衣自背后看來飘渺如仙。 第5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雾灵山大比前夕,竟然有并非一门三宗四阁的人穿过水麒麟的防守,这件事可以算是千万年来头一遭,当下,无论是参赛的门派亦或者是主办的正华宗皆是提高了警备。毕竟,那人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何,并未有人清楚。 天忆等太虚门一行人在夏硫消失后,不再停留,跟随着夏坤仑等人的带领下便来到正华宗的大殿。此时,宽敞的大殿内早已站了数百人,有男有女,其中年轻一辈犹多,除却早已见过的明黄色属于正华宗弟子的道袍外,五花八门的各式服饰在此大殿内一览无遗。此处的人是各宗门精心培养的弟子。 铺一登上大殿,上方处的仙鹤陡然一啼,大殿处铜黄色巨大石门无人推移之下缓缓往里关闭,须臾,嘭的一下,脚下石砖传来震动,三丈高的石门在众人的视线彻底关闭。 此次大比的参赛弟子皆到齐。 忽然,就在天忆举目四眺时,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璇玑真人,璇玑真人。” 天忆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八,身着淡绿色衣袍的少女正欢喜的向她挥手,而或许是因为她的行为过于跳脱,只见站在少女一旁的人无可奈何的摇头。再见到少女时,天忆唇角边的弧度微微上提,向着来人颔首。 而当触碰到天忆回望过去的视线,少女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当下也不顾旁人,蹦蹦跳跳的跑到天忆跟前。 少女一把抓住天忆的左手,兴奋的说道:“璇玑真人,你果真在此。” 还未等天忆说上什么,原先被少女抛在后头的俊秀男子先是大力敲了少女的额头,语气严肃却又夹杂无奈,“田灵儿,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是要叫璇玑真君。”当下他将田灵儿牵住天忆的手拉开。 左手化拳置于身后,天忆微笑摇摇头,“无妨,这口头上的称谓罢了。灵儿也不过是许久未见激动罢了。” “对啊,三师兄,我也不过是许久没有见到真人开心而已。”田灵儿转了转灵动的大眼,一脸委屈模样望着适才呵斥她的杜子峰。 可惜,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没有得到来人的同情心,杜子峰依旧绷紧脸,说:“虽然许久未见,但礼不可废,灵儿若是你再这样,我便只好告诉师傅了。” 听此,只见田灵儿美目圆瞪,惊呼:“三师兄,不行,你再告诉爹的话,他又要罚我抄五十遍宗门戒律。” “为了小师妹你好,我觉得这五十遍的罚抄还是有必要的。” “杜子峰!” 一旁,正当杜子峰两人一言一语时,太虚门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这般泄自家宗门面子的行为真的可以吗? “璇玑师叔祖,我等要不先到前头等候。”身后,一名弟子悄声问道。 看着眼前两人还未有停下来的意头,天忆头痛的点头,“那绘琉你先带弟子们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绘琉,也就是适才提问的弟子了解的点头,她对着身后的九位弟子招手,当下便朝着大殿的前头走去。 一时间,原先拥挤的人流在太虚子弟离去后减去了不少,天忆慢慢的将视线回以仍在争吵的两位身上。眼下,只剩下这两人的问题了。 “好了,说吧,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事情。”不在伪装客套,天忆笃定的开口。 果然,当她一说完,原先正吵闹的两人立刻住了嘴,争吵的愤怒瞬时间去掉,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天忆reads();。”田灵儿娇俏的蹦上前,她眨着眼,甜甜的笑道:“许久不见,天忆怎么还是这么聪明啊。” 至于另一边的杜子峰,脸上哪里还见适才那副凌然正气的模样,他嘴角轻扬,一抹痞气的笑容映于脸上,不过幸好由于三人地处偏僻,这番变化并没有人看到。 天忆冷冷的一瞥,“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闯了什么大祸。” 这是一句极为肯定的说法。 田灵儿和杜子峰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瞬间又生动扬起,杜子峰哈哈一笑,“这怎么可能呢,我和灵儿哪像这种人。” “不,你们不是像,而是你们两简直就是。”毫不留情的,天忆淡淡的喷洒不符合形象的毒液。 其实,无怪乎天忆会有这般表现,毕竟如果你有着一天到晚给你添麻烦的发小,恐怕你也会这样。 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天忆扯着嘴角,尽量不让自己脸部表情过于狰狞,“快说,你们两个再不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欸,别别别。”田灵儿赶忙一跨,堵住了天忆的去向,她和杜子峰视线相对,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好啦,我们说,不过不是现在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田灵儿咬咬牙,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四周,遂举起两根手指,说:“也并非什么大事,就是杜子峰这家伙吵着想认识清玉阁的瑶光道友。” “田灵儿!”杜子峰俊秀的脸闪过一抹红色,他气急大喊。 田灵儿不怀好意咯咯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么害羞干嘛。” 这个田灵儿,果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天忆不着痕迹的点头,了然说道:“原来,子峰的心竟是对清漪上了心,不过可惜清漪并没有心思放于男女之事上。” “天忆!”杜子峰恼羞成怒大喊,沉稳的声音略微变细。他愤愤然甩袖,“宗门有事,我等二人先行告辞,大比的时候希望能见到真君下场英姿。”也不待田灵儿回首,立时拉住她的衣袖大步远去。 天忆站在原地望着离去二人的背影,下意识摸了摸尾指。丑时二刻吗?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先发出一阵惊叹。 陡然间,正华宗大殿内,五道凝而不散的红光从天而降,金木水火土,五道红光各占据五角。光柱外的灵力扭聚成链,磅礴的灵压即便是在光柱内的众人都能感受到。 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洪亮绵长的声音:“琅琊卷,开。” 墨色身影从天而降,他立于场上的正中央,衣诀无风自动,此人正是正华宗的掌门玄宁神君。 对于这位玄宁神君,天忆也不过见过数面,但每次见面天忆都不由得对这位化神神君的修为感到惊叹,尤其是现下对方正以自身灵力发动上古神器琅琊卷,虽说此刻眉头紧皱,但显然依旧是游刃有余。 红色的光芒比之刚才更加刺眼,玄宁神君左手虚空画圆,右手快速手掐法诀,一道黑白太极阴阳鱼的图案油然而起,他深深吸一口气,口中诵道:“无量天尊。”空中的太极图仿佛有所牵引,立刻往琅琊卷上飞去。随即四周灵气仿若不要命的往光柱奔涌,下一瞬,磅礴的灵力令空间扭曲。 “哗”,一声巨响,光柱应声四碎,抬眼,雕栏玉砌的大殿已换做广阔的云海广场。 天忆修为不算低,但她也被这番景象给震惊到reads();。 白云缥缈,灵气翻滚,一呼一吸间,充沛的灵力争先恐后的涌入体内,那种舒适感觉令人无不想要叹息。 上古的天地,竟是如此令人身心向往。 是的,此刻,一门三宗四阁的百名弟子正处于琅琊卷的天地之中。 空中的玄宁神君翩然落地,他双手副背,对着场上众人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你们都是各宗各派的精英弟子,是为道家正统,道家领袖。吾辈修仙为求问鼎大道,与天地同寿。为了不荒废修炼,可以提携年轻滴子因此才有这场雾灵山大比。到如今已是整整三十二届。” 三十二届,每五十年一届,这般算来便已经有一千六百年之久。 玄宁神君微微顿了顿,沉声道:“然自太古以来,正魔相斗,尤其是五十年前,吾辈为了捍卫人间正义那一战更是牺牲无数同袍,虽说魔君圣言已被我们打败,魔道也销声匿迹,但吾辈切勿掉以轻心。” 台下众人闻言齐声答道:“是,吾辈谨记。” 玄宁神君满意地看着众人反应,又道:“那么此次大比,我们将分为天,地,玄,黄四个擂台,”话一说完,缥缈的云海上,四个巨石所造的擂台凌空而起,玄宁神君手一挥,只见正中央的视野处,一个约一人高的麒麟石像立于次,他指着石像说道:“待会,凡是参加此次大比的弟子上前,麒麟石像将会分派出每一位的号码牌,我们将会随机安排试炼。凡是胜利者方可进入下一轮,如此类推,直到最后的决战。诸位可明白?” “是,弟子等人明白。”台下众人齐声回到。 听此,玄宁神君点了点头环顾四周,“那么,我宣布,此次雾灵山大比,正式开始。”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场上那个一人高的石像,此时,没有人行动。又或者,他们在等人行动 “绘琉。”天忆淡然的出声。 绘琉恭敬的抬手,太虚门一行十位弟子率先依次走到麒麟前。 就在众人以为是死物的石像突然张开了嘴,僵硬的声音干巴巴说道:“太虚,绘琉,十号,玄字台。” 天忆讶然抬眉,修真界内虽有傀儡这一说法,但令本身死物说话却是至今未有,而这尊麒麟分明是死物却是能口吐言语,这琅琊卷的天地里看来奇珍异宝怕是数不尽啊。 眼见太虚门的弟子尽数领到号码牌,天忆也不愿继续呆在场中央,她目光随意眺望四周,台上正华宗的掌门还有其余宗派的元婴长老早已坐在上头,其中莫远航也在此。 真不想上去。视线仅一秒便移开。 琅琊卷一旦开启,除非玄宁神君发动,不然在这之中的人是无法自行离开。天忆既不愿上到台上,也不愿继续呆在场中央。她瞅了瞅清玉阁那派,一众女弟子中却是没有熟悉的身影。 “啊,我是三十六号!那不是要跟正华宗的对打?” “我是二号,还好还好。”“天啊!我的对手竟然是十号!” 此时,场中央大多数人已经抽完签,领到号码牌的弟子们一个个发出声响。而剩余各门派的元婴长老也陆续坐到台上。 看来,只能上去了,天忆暗自纠结,正待她打算迈出脚步时,鼻翼间忽的飘过一抹香气,懒散的目光顺时一凝,那些喧闹的声响逐渐的减弱,消失。唯独留有一句话,清晰如昨。 “太虚,璇玑。” 第6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6 这个声音是! 天忆立刻转身,但是她的身后却没有预料中的人影。 “呵呵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再次传入脑海里。 是传音入密,也就是那人现在正站在这个场地里。天忆心下一沉,这也就是说昨天被她杀得果真不是这人的真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天忆冷冷问道。“你不是夏硫,那也就是说你也不是东莱界的人。” “呵呵,你想的倒是挺快的啊。我还以为这正道的人脑里都是榆木脑袋。” 天忆敏锐的抓到两个字。 “你是魔道中人!你们魔门有何意图?” 被点名的人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柔媚的声音不见慌张,她打趣说道:“哎呦,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也没打算做什么,就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天忆听了忍不住冷笑,“你们会不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吗?” “当然,我可不敢把璇玑真君当做三岁稚儿,只不过想跟真君做个朋友而已。” “真不好意思,正邪不两立,我跟你们魔人没什么可做朋友的。” 女声悠悠一叹,清婉的声音遗憾的说道:“那真是可惜。那看来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天忆顿时感受到体内稳妥的灵力立时翻江倒海,闭眼仔细一瞧,只见经脉中一缕缕黑色的气劲正往上流动。 这是魔气! 可恶!是什么时候! 古语有云,正邪不两立,不单是指做人方面,单指灵力来讲,正道的灵气和魔道的魔气本就是相冲相克的事物,但凡被魔气侵蚀的修士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经脉寸断,当场毙命。对此,天忆不敢小觑这几缕弱不可见的魔气,她咬牙将灵力汇聚包裹住那几缕魔气,然,这也只是缓兵之计,重要的是必须将魔气导出体外。 “小璇玑,你不用浪费灵力了,我的魔气可没有那么简单就会被你赶出的哦,而且”说话的女子轻笑一声,声音似远似近,“你应该也可以感受到了吧,你的灵气正在被我的魔气吞噬。” 这话不用说她也知道,天忆自然清楚地感受到包裹着魔气外围的灵力正一点点被侵蚀。只是这方荒谬的事情又该让她如何作答,正魔两气只会相冲怎么可以吞噬呢! 紧咬牙关,天忆冷冷环视四周,站在她附近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把视线投放到已经开始的擂台上,她这一方的变化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她猜想或许对方有什么办法能隔绝修士的神识。这般诡异的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实力,魔道之中的修士屈指可数。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你猜猜啊。”女子不答反问。 “哼。”天忆轻哼,撇过头不予理会神识中对话的女子。反正,既然对方不肯老实回答,那么她也无需继续盘问。说到底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她也未知。 可说话的那人却对于这种沉默很不满,她不断地在识海处骚扰,“喂喂,璇玑真君,璇玑,小璇玑。” “不要叫我小璇玑!”听到最后一个称呼,天忆忍不住开口驳斥。 “怎么,肯理我了啊reads();。”女声像是对于能令天忆开口的现象感到惊喜。 聒噪!真的很聒噪!魔道的人都是这么啰嗦的吗? 仿佛知道天忆的心思,女声这时候说道:“才不是,人家平时可不会这样,只是小璇玑太可爱了。” 可爱……这是多么久远的称赞啊。自十三岁后,这种词语已经开始听不到。这会儿,明明该是横眉冷对的对象,可是天忆却升不起任何怒气,内心只有千万句想吐槽的话而已。 “你快给我退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一番吞噬下来,天忆已经察觉到这些魔气并不是单纯的东西,这些,有意识。 “小璇玑你真可爱,你觉得我好不容易能攀附在你们正道人上,会这么轻易离开吗?” 多说无谓,天忆皱眉,既然对方不肯乖乖退出,那么只好由自己强行逼出。手下法诀不断变化,须臾,一柄银亮的由灵力构筑的小剑浮现于指尖。 看着那柄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小剑,天忆不再犹豫,手指挥动,银色小剑尖头对准自身丹田。 “何方宵小竟在本大爷面前炫耀!” 识海中又一道雄浑的声音冒起,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天忆大喜,这回看来有救了。 “什么人!”身处于对方识海中,魔门女子自然察觉到识海处别样的物体存在着。当下她所控制的黑色魔气在天忆体内又嚣张的涨上了三分。 可这种局面却换来对方的嗤笑,“哼!竟然在你爷爷我面前这么嚣张!果真是不自量力。”雄浑的声音蓦地大吼,识海处的天地立刻翻江倒海。一朵红色的莲花在这波涛汹涌中浮现上来。 “原来在这!”倏然间,黑色的幽光一闪而逝。下一秒,顿见红色莲花处黑色的光芒死死的包裹住,在那光芒下的红莲叶像是遇到天敌般惊惧的收敛花瓣。而那在外围处所□□处的表面一旦碰到那黑光,生机的光泽马上被吸食的一干二净,唯有留下干瘪的花瓣。 千里之外,万里深海的某处洞府,正控制着魔气的本尊冷不防吐出一口鲜血。 “我的魔气怎么可能会被吞噬!”感受到那缕被自己放出的神识正被逐步的吞噬,女声惊呼。那些常理说本该驻扎的魔气已经一点一点减少。 可这个问题黑光不回答她,而天忆更是不可能告诉她。 就这样,在二者协力下不消三息,游走于她经脉四周的黑气像是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它们有序的奔赴到天忆的丹田,只见那小小的元婴身上一条黑色的斑纹游走盘旋在上。而那些黑色的魔气在触及到那黑色斑纹便被毫不犹豫的给吞噬。而每吞噬一丝,那黑色斑纹便深上一两分。 “哼哼,看你还敢不敢在你爷爷我面前捣乱。”黑色斑纹蓦地变大,缠绕在元婴小人紧紧包裹住,这时候才看清,这哪是什么黑色斑纹,分明就是一条黑色大蟒。 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妙,这人也不打算继续逗留,虽说强行召回分神定会有损伤,但不管怎么样都比全数被吞噬来得强。 眼见魔气越来越弱,天忆马上意会到对方要逃的意图。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里当客栈吗?她赶忙手捏法诀,对着黑色巨蟒说道:“七叶,赶快给我找出这缕魔气的分神!”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黑色巨蟒却不妥协,他傲然抬头,吐出红色的蛇形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可是太古异兽,凭什么要听这个平凡小人的话。 听这句话天忆差点没吐口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给她掉链子。她半是威胁,半是气怄,冷笑道:“因为,如果你不把那家伙找出来,那么全修真界很快就知道你这家伙的存在,而你那些死对头也就会马上知道,当初的围捕没把你给杀掉reads();。” “什么?这可不行!老子我还没恢复到三分之一的修为。”黑色大蟒一听,尾巴狠狠往下一抽。“丫头,快,我们必须截住这家伙。” 现在这么着急,那刚刚做什么去了?虽然内心吐槽,但天忆手下却不敢慢下来。她闭眼咬牙,汇聚的灵力小剑倏的一下打入自己体内,忍不住的她闷哼一声。灵剑入体,想不到竟是如此疼痛,每当带有冰属性的灵剑经过,体内被灵力扩展滋润的经脉皆是在表面覆上一层薄冰。现在必须将魔气能逃离的路线全数封锁。 “乖乖的!臭丫头!你想冻死本大爷啊!啊楸!”灵力温度的骤降已经传到丹田元婴处。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找!”忍着那寸寸寒冰刺骨的痛苦,天忆打着冷颤说道。自刚才起那在神识处的外来者已经越来越弱,再过不久怕是要消散。虽说不知对方是通过什么办法进入到琅琊卷的,但是既然对方能悄无声息的进入,那么她也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一举攻破对方的防御。 “啊!看我的!啊楸!”识海处的黑光陡然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乳白色的灵液状灵力狂暴的卷起,本就动荡的识海此刻更是地动山摇。 “煞气!”女声惊呼,事态急转直下,她立时要舍弃那抹分神,然,已经来不及,那黑气滚滚的煞气转眼间黏上来。天地间,但凡经常杀戮者,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上煞气,可是如此磅礴,实态的煞气除却魔物外,几乎没有修士会拥有。 可现在这煞气却出现在一个修士识海里,并且还是正道修士! “不可能!怎么可能!” 可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会,天忆却是极为庆幸对方那不知名本领令外界察觉不出自己这方的变故,不然,这番煞气冲天的景象若是换作他人看到绝对会认为是哪里来的魔修大能。 咽下喉腔再次涌上的鲜血,天忆苦笑自叹,这一连两天她的受伤机会还真多。 黑色巨蟒喜悦大吼,“找到了!” “好!”潇洒抹去唇角边的鲜血,忍着心内突然而至的凶煞之意,天忆仔细寻找在煞气中的前缘。然后在那黏腻的煞气前端她感受到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波动。 就是那!那就是魔门女子的所在地! 天忆迅速的大力咬破舌尖,手指前沿,“破!” 浓郁的煞气中白光突显,只见适才吞没于经脉中的灵气小剑冲至前头。 撕拉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撕破,接着站立的身体仿佛被千万威压所挤压,体内的筋骨发出咔嘣咔嘣的碎裂声。不知过了好久,仿佛一秒,又仿佛一个世纪的时光,终于前头的黑暗出现了光明。 睁眼,但见辽阔的云海变为幽暗的洞府。 这里就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 身体的反应快于意识,天忆刚想闪避,然一动,身体就像是被错经分骨般此种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忍不住怔愣。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怔愣,那道黑影便来到她眼前。 不陌生的幽香扑鼻而来,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下子砸在了她身上。那是柔软,馨香的物体。 在整个世界完全消失光明前,天忆看到了一人。 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 第7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雾气,缥缈悠远的盘缠在四周。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刚回神,天忆便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里,她看不清前方,感受不到任何名为生或死的东西,此间世界里唯有白茫茫的雾气与自己。 “七叶,七叶,你有没有听到。”天忆心里头默念,可是识海中那个嚣张欠扁的声音却并没有给予她回应。 果然,她这是走到了什么幻阵之中吗?居然连七叶都没办法回应的话,那么这里大概是有着禁锢识海的功能。 天忆警惕的眺望四周,手一挥,一把泛着凌厉寒光的剑瞬时出现在手心。刺骨的寒意从手掌心蔓延,这股熟悉的气息多少令不安的心稍微感到踏实。 她,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说不清缘由的,直觉里,她觉得这个空间很危险。心底里的警钟不断作响,就连手心的寂灭也能感受到她的思想而不断微鸣。 反手拔剑,凌冽的寒光猛然劈砍而出,白茫茫的世界里一道数丈高的空隙,在那其中的天忆犹如摩西分海般站在最前端。只不过,这抹剑意绽放的时光就如同昙花般短暂,顷刻间,高耸的雾海怪兽将流出的空隙毫不犹豫的吞噬绞杀。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恢复到最初。 面对这般景象,天忆却不意外,又或者说她早已料到这片迷雾会有如此作态。 这里果然不简单。虽说已有猜想,但她的剑依旧维持在最佳的攻击状态,轻凝眉头,天忆将神识放远。元婴修为的修士神识极为强悍,瞬间,天忆的神识已出百里,可就在这几瞬,她的神识所见到的依旧只有缥缈的迷雾,这里仿佛就不存在着尽头数百里乃至千里的范围,除了她以外的生物都不存在。 收回神识,天忆抬起头,微微凝视着上方天地,又侧头扫向四周,左手快速的掐算。此间地带大约是不能以蛮力破除,那么就只能找到阵眼。 只不过,这阵眼却是并不好找,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大树,有时候可能是一颗石子,而若是遇到修为高的阵法大师,则阵眼更有可能是一个活物。 破阵眼,难! 过不了多久,天忆额头上便沁出一层薄汗,相反,她的左手掐算速度却是更快,手指的走向这回只剩下残影。 “噗。” 天忆口中喷出鲜血,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如同白纸,她将寂灭抵着底下支撑,灵力和神识的耗尽令她有些站不稳。 没想到这个幻阵居然是这么险恶。 想起适才九死一生的探寻,天忆不由得暗叹,这种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若不是自己最后的破釜沉舟,怕是无论自己怎么掐算都无法掌握出此间世界的规则reads();。 不过,幸好。 鲜血沾染的红唇微微勾勒出一丝弧度,那一瞬黝黑的双眼绽放出犹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 “去。” 手里的寂灭犹如离弦的箭飞出,瞬间二人向右飞出百里,她手下不断翻转,结出破阵的手印,这时一直不变的雾气终于起了变化。原本平静的雾海猛然化作一个巨口,铺天盖地的席卷天忆这方。 果然是这里。 唇上的弧度又向上高扬数分。 那么接下来便是…… 飞驰中的人和剑突然停了下来,一身白衣的人像是失去任何生存的希望,就这么不做任何反抗的站在浓雾之下。 接着,已抵达至眼前的浓雾果断的将捣乱的不速之客一口吞下。 “你确定要这样吗?” 耳里终于传来别的人的声音。 是出来了吗?天忆睁开了眼,眼前的世界虽然还是笼罩在一层迷雾中,但隐约间可以看到亭台楼阁的轮廓,以及站在她五步远的两人。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身着黑衣的男子看起来极为气愤。他气急败坏的对着他眼前的女子大吼,手更是因为情绪而挥舞。 对面那个女子没有做声,青色衣衫的人并没有看着男子,她的目光是窗外的夜空。 这里,已经是夜晚。 迷雾像是有意识的遮挡住两人的面孔,即便天忆已经向前走了两步,但她依旧看不清二人面貌。只不过,很奇怪,她却是知道这个女子定是极美,若要问为何,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女子的气质,又或许是女子那声悠婉决然的话语。 “九黎,我意已决。” “你这样会死的!因为那种男人!值得吗!” 看来,两个人正在为某件事争吵,而且看来大约是为了另一个男子。也就是情这一字。见此,天忆有点无语。修道百载,她于情字方面依旧是白纸,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能理解为何世人总在纠结这些情爱呢。 故事的发展依旧继续。沉默已久的女子蓦然叹息,“那我亦认了。”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那家伙知道吗?同意吗” 这时候,那总是平静的人情绪第一次有了变化,她转了过来望着名为九黎的男子,声音有些低沉,“九黎,我不许你告诉他!” 女子生气了,虽不知道为何。但是很明显却是为了九黎口中的另一个人。 “呵呵,呵呵”男子怒极反笑,“怎么,你为了一个男的赴死,那为何怕别人知道。”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么做不只是你,那家伙也会死!”愤怒的声音忽然转低,他低下头,哀切的继续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吗?你不是上神吗?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这已是最后的办法,若不如此,不只是天帝,他也会死去……若是,若是为了他而死,我亦无悔reads();。” 斩钉截铁的无悔二字,仿若巨锤般深深敲砸在天忆胸口。比起上神二字,这无悔二字更是直接触碰她的心脏。 到底是要何等的情深才会令这女子做出这般抉择。 为什么呢? 天忆不懂,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紧紧地抓住她的心头,在那里,名为空虚的异兽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目光紧紧抓在青衣女子的身上。只见这时候,那名女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发簪,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发簪,上头只有微薄的灵力在浮动。 女子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指尖轻轻地拂过发簪尾部星辰的刻印。 “那若是那家伙醒来我又该如何交代,作为你的灵宠我却不知你的踪迹。而且,你觉得那家伙这般聪明,醒来不会去找天帝吗?” “不,他不会的。”女子说的极为肯定,“因为,我不会让他记得这一切,也不会让他记得他曾经和名为…” 什么? 一阵风声阻挡住了女子最后的几个字。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能感觉到女子在说话,可不知为何她却听不清女人的话。 她到底说了什么? 天忆焦急的往前踏上一步,她想知道女人说了什么。向来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涟漪。然,还未等她迈出一寸,那好不容易才消散一半的浓雾再次聚集,它们仿若有意识的编织成厚实的屏障。无论她怎么挥扫。那些浓雾都会在下一秒重新挡在她面前,不过才三步的距离,却彻底的将她和那两人分隔开来。 清风将未完的话语吹送到她的耳边。“……的女子相爱过。” 轰隆,雷声大起,平静地世界一阵剧荡,远处的夜空划过一丝雷光,紧接着无数的紫雷朝着两人这边袭来。 那是…… 巨大的雷光夹杂着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明明感受不到现场的任何触感,但是站在这雷光下,天忆便感觉到心里头的颤栗,那是对天道的畏惧。 “要开始了。”女声平静地说道。 天忆猛地一扭头,直直盯着那青衣女人。要开始什么?她的心里头划过一丝不祥。 “瞠”女子的身后忽然浮现出一轮青铜色弯月,那是一柄犹形状如同弯月的巨镰,此刻它仿佛知道主人心中所思所想,细细的发出阵阵哀鸣。 青衣女子极为怜惜的伸出手拂过,她叹道:“天魁,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弯月镰刀极为亲昵的蹭了蹭女子的手,女子见状摇了摇头,“痴儿,痴儿。”只不过这声痴儿不知是说镰刀,还是说她自己。 “既然无悔,那么就让我们一同完成这最后一招吧。想必,你也想这样吧。” 弯月镰刀发出比之刚才更为巨大的争鸣。刀身泛出堪比日月星辰的光芒。 天忆无声的凝视着,一股戚戚然的情感浮略在心头,眼前的一主一仆都早已背负必死的决心。 女子大约是笑了,在雷声更为剧烈的时候她发出了轻笑。 那笑声比泉水更为凌冽,比黄莺更为清脆。 “碧落黄泉,决不负卿。” 第8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天忆记得她的本名并不叫做天忆,她曾经有一个很普通的,十分不起眼的名字。就跟当初的她一样。 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当她在那个前世,那个常人无需靠灵气便能上天入地的世界里她品阅过一则故事之后,当她洋洋洒洒的写下千字文批判书中主人公之后,她的世界变了。 而自此之后,方有天忆,这一姓名。 水声,还未及睁眼,耳朵便听到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天忆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 这里是一个幽暗的石室,在那石壁之上,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高高悬挂在上方,那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小小的石室,而这也让天忆能看得清在这里的唯有一桌,一床,一人,便无他物。 等等! 天忆身体陡然一僵,她缓缓低下头,只见自己一身雪色的衣衫被瀑布般的青丝所覆盖,而配合着视野里所看到的,掌心处的温热无不提醒着她眼前的事实。 “嗯。” 忽的,怀里人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紧盒的眼皮慢慢的动了动,秀容上的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 这人是何人? 僵硬的伸出手,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举措的天忆此刻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唯有目瞪口呆怔愣的怔愣看着。 怀里人容貌极美,跟天忆的清冷不同,她就像是艳阳牡丹,骄傲肆意,美的勾人夺魄,美的令人心神无法自拔。即便此刻脸色苍白如雪,唇边还有着鲜血滴落,但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她的美增添几缕颓废的美感。 女子又发出了几声重咳,嘴边的鲜血变得有点暗沉。 眸色深凝,天忆也顾不上尴尬,伸出手赶忙从储物戒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瓷瓶。归元丹,五品丹药,但凡伤及经脉的损伤,一颗下去便足以修复大半元气。 天忆从瓶子里倒出几颗,轻轻地打开女子的嘴,小心的给她喂进去。但是女子早已失去意识,不会吞咽,不管天忆怎么弄,到了嘴里的丹药依旧被她吐出来。天忆皱紧了眉,视线来回在丹药和受伤女子来回打量。女子的身份不明,而自己又是在追踪那个魔门之人来到这,不论怎么看,这女子的身份都极为可疑。那么,救,抑或不救呢? 石室里,冷香浓郁的飘散。幽幽的夜暗光披洒在床上一坐一躺二人身上。 室内,传来轻轻一声叹息reads();。 天忆将丹药含进口中细嚼,俯身微微打开对方的红唇,轻吻,将嘴里的丹药递送过去。 冰凉的薄唇上泛着几分鲜血的腥甜,凑近上去,天忆方才闻到女子身上的淡香,似乎是一种花香。 吻,浅尝即止。 待女子终究把丹药吞下去后,天忆再也无法忍受的起身从床上跳落,她也不管此番动作会否惊扰到重伤的人。落地后她又向后方退了数步,她用力的擦拭嘴上,那劲头像是要擦拭什么不洁的东西,直到觉得唇上的皮被自己磨得有些痛方才住手。此时,向来平静无波的脸颊上多了一抹瑰丽的颜色。 归元丹入肚,女子原先苍白的脸慢慢的有些红润,一直轻颤的身子也没有刚才那般剧烈。天忆复杂纠结的看着床上,想了想,终究是心下不忍,手一挥,青光闪过,一件泛着冷香的白衣轻轻的覆盖在对方不着寸缕的身上。 这样总算可以了吧。 当这些事做完后,天忆才觉得有点乏。她本来就受伤,从那个古怪的幻阵中破出,还有逆转空间追寻都耗费她将近大半的灵力,若不是这刚醒来的状况太过于诡异,她早就想坐下来原地打坐休憩。 天忆四下看了看,宽广的石室中能坐的地方唯有陌生女子此刻所躺的床上。床很大,大约有三四人横躺的宽度,即便女子躺在中间,但里头仍留有许多空位。可不管怎么样,天忆是再也不想坐上去了。她寻了一个角落,也不避讳干净与否就这般坐下抓紧时间疗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待灵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后,干涸的灵力总算恢复六七成。天忆起身,总算不再是呼吸沉重脚步轻浮的状态,深深吸口气,石室里空气的气息还算流通。女子还在沉睡,走上前,天忆又给她再喂了一颗归元丹。不过幸好上回的归元丹已起了作用,女子已经可以自主吞咽,为此天忆也就避免了先前口对口喂的囧样。 石室的外面是一个绵长的隧道,通道幽深昏暗,悬挂于两侧的依旧是夜明珠,只不过大小比起室内的倒是小上些许。天忆手执寂灭,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寻。通道颇为曲折,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警备的她总算走到了隧道的尽头,不过可惜的是,在那里并非是出口,而是另一间石室。 冷,还未推开石门,一股极为刺骨的寒风便从紧闭的石门缝隙中传递到外边,在那石岩靠近里头的墙壁上,坚硬的冰霜覆盖在四周。天忆本身就是变异冰灵根,对于冰源的亲近感是他人的数十倍,然而即便是她,此刻站于门后也不由得打了个颤。 手上的寂灭紧了紧,她左手紧捏法诀为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等确认无误后方才打开石门。 冷风铺天盖地的侵袭,眨眼间,整条隧道立时被寒冰所覆盖。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天忆也忍不住讶异,此处里头到底是放了何种宝物?竟是有如此威力! 当下她立刻运转起太清万象功法,青,白光大闪,浩然正气蕴含着剑意,堪堪的挡住化作猛兽攻击的寒意。 好冷!不过刚踏入石室一步,即便已有灵气护体,天忆依旧打了个冷颤,牙齿哆哆嗦嗦的上下磕碰。 石室不大,呈一个圆形状,周遭的石壁因为寒气而结上了厚实的冰霜。冷气泛出白色的雾光,天忆运转体内真气至四周,自筑基以来本该寒暑不侵的身体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温度的差距。 她轻移莲步,视线投放在室内唯一一个桌子上,晶莹剔透的桌子发出剔透的光芒,似玉非玉的构成让人猜测不出其构造,而正是在这冰天雪地难以生存的环境中,有一株红莲紧紧地扎住在玉台上。 红莲轻轻摇曳,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临,淡淡的金光从花瓣中浮现出,隐隐的在那金光中有泛起些许的青芒,恍惚间似有大梵波若吟唱reads();。 天忆怔了怔,梵音吟唱的红莲?这岂不是与佛门有关?可是佛门中的宝物她除了大罗千金伞,浮屠塔,还有迦楼珠外便没听说过其他,眼下,她也不好判断此物到底属不属于佛修之物。 魔修的轨迹,疑似佛修的灵物。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天忆眼中透着几分深思,她并没有忘记先前自己灵气竟被魔气吞噬的景象。那时候幸好有七叶,如若不然,换做别的修士怕早已被啃噬殆尽,那个夏硫,怕也是如此变作他人傀儡。 忽而,通道里有脚步声响起,夹带着凌厉的风声,含杂这致命的杀气。 “铮” 天忆抬眼就见着一柄苍翠的利剑直指自己,剑尖停留在眉心的三步前不得寸进,苍蓝的剑柄后,是一个抿着嘴,冷眼直视自己的人。苍白憔悴,虚弱如柳,然眼神却是狠煞骇人。 是那一直昏迷的女子。 天忆冷着脸,手中的寂灭自主挡在她的前面,“你是何人?” “阁下不觉得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吗?”女子唇角翻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声音却是冷冽如寒冰,“擅闯府邸,我倒不知道这……太虚门何时教导门下弟子这般,不守规矩。” 下意识的,天忆挥袖,挡住腰间象征宗门的玉牌,她抬手,直视对面女子,“我并不是有意擅闯道友洞府,只是我追击一个魔门妖人的踪迹才来到此地。” 听此,女子脸上笑容更甚,她咯咯笑道:“怎么,听真君这说法,莫不是你认为我是藏匿了魔门弟子吗?还是说是正道修士都是爱这般无端诬陷呢?” “你!”天忆微怒,她意在与女子好言沟通,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宗门。她冷哼,“是与不是,怕是只有阁下才清楚。” “是吗?不过在我看来却是你私闯洞府,毁我修为,并且意图夺我宝物。” 白色衣袖翻转,天忆怒极驳斥,“荒谬!” “荒谬?”女子见天忆大怒,冷笑道:“长生大道全讲拼搏,漫漫大道的机缘何人不贪,只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勿论魔门,怕是正道修士也从他人手里夺得不少机缘吧?是吗?道长?” “你!”天忆怒然,寂灭的冷光又多了三分。此女子话无错误,且句句在理,然综合而听却更多的是在讽刺正道人士的道貌岸然。 女子笑的妩媚,笑的动人,可是在这笑之下的杀意却从未减少过。 天忆冷冷的盯着对方,沉默不语。 女子身上只穿了件白衣,那正是天忆给她披拂的那件,不过大约是起的急,略微松垮的道袍仅仅绑了几下,春光多少露出了些许。而在那上面,点点红斑煞是刺眼。 天忆突然感觉有点无奈,心里头微叹气,心随意念,白光一闪而过,空中的寂灭眨眼便消失再次回到她丹田中,“适才态度多有得罪,此次擅闯洞府的确是璇玑不对,还望道友见谅。我这便立刻离去。” 女子同样放下剑,她向前走近一步,停在天忆跟前,字句清楚的笑道:“怎么,璇玑道友好大的口气,莫不是你觉得我这地方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天忆冷冷回问,对于靠近鼻翼的幽香视若无睹。 “怎么样啊?”女子轻笑,狡黠的眨了眨眼,黑墨色的瞳孔倒映出一派清冷的雪色,她说:“要不,璇玑道友亲我一下,那便无事,怎么样?” 第9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要不,璇玑道友亲我一下,那便无事,怎样?” 话音落毕,整个石室安静的就连花瓣颤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天忆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沉默的视线紧紧抓住眼前人的表情,浅薄的唇抿紧,过了半响,她冷冷的看对面女人一眼,跨步,跟对方擦肩而过。 “呵呵”女子的轻笑声在背后传来,似讥讽,又似欢愉。而听到这笑声过后的脚步还是迈的比平时快上些许。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 抬起的脚顿了顿。闭上眼,遮掩下所有的沉思。隧道里,一声清幽的叹息传来。这一叹,天忆就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无奈尽数叹出。她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的看见那抹肆意的白色,此时仿若失去生机的倒在地上。 果真还是这样。又一次,天忆发出一声叹息,这一声却更像是为了自己而叹息。 罢了,罢了。轻轻甩头,她把多余的烦思抛诸于脑后,往回走的脚步随着心思的转换而改变了方向,三两步间,她便回到后方的冰室。 俯身,弯腰,右手轻叩在盈盈一握的腰间,白绸的丝滑贴合在掌心。天忆手臂稍一使力,一下子便将再次失去意识的人拦腰抱起。 这一次,回去的脚步倒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回到石室内,相对于刚才那方的寒冷,这里显得异常温暖reads();。天忆将昏迷过去的人搁置在床上,想了想,体内灵气运转,手上附着这淡淡白光,抬手抚在女子的背后。温润和缓的灵气顺着掌心踱入到女子体内,紊乱的气息慢慢的在她的真气引导下缓缓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天忆撤下掌心,手心翻转,一枚红润的丹药跃于掌心,这枚丹药却是和适才的归元丹有所不同,晕黄的光圈泛出七层黄晕。不做多想,她迅速的将丹药塞入女子口中,待看她吞咽下去后方才准备起身。只不过她这一动,还未挪动半寸,便感到衣袖末端像是有什么东西轻扯一番。 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只见宽大的衣袖尾端,一节青葱玉指正牢牢的抓住着。而在那之上,玉手的主人肆意绝美的面庞满是痛苦的愁容。 眼底微光流转,想要拂开的手悠悠的放下。左右不过是调息,坐在此地也没什么分别。这般想着,原先已经起来的身子又再次坐下。 洞内时光,不知岁月。 昏暗的光芒对于久睡的人多少还是明亮,久闭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未睁眼,浓郁的冷香仿若充斥整个世界。悠悠转醒的陆楪祈恍如梦中般,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里是间毫无任何修饰的石室,宽广的室内唯独放置着自己身下的玉床,这里,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而此刻,正是在这昏暗的房内,却在她左侧端坐着一名陌生女子,白衣胜雪,容貌清丽,远看犹如天山之雪般清冷孤傲。 朦胧间,陆楪祈眨了眨眼,对于眼前美景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而就在这时,闭眼的丽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正注视着她,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眸悄然睁开,在那之中,陆楪祈看到了一人。 “你醒了?”天忆早在怀里人醒来那瞬便清醒回神,她的视线对上对方的目光后仅一息就移开,她冷冷问道:“可还有哪里不妥?” 这一声问句带着清冷,吹散了一室旖旎,也把出神的陆楪祈唤了回来。 这人是?嘴角自觉掀起,她微笑掩去适才的失态。不过一瞬她便已回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她也就想起最后的那一问。 素手轻抬,在天忆还来不及防备的瞬间,两条白皙的玉臂犹如灵蛇般瞬间缠上了她的后颈,呼吸间淡如莲的香气愈发浓厚,只要再近一寸,四片红润的薄唇便会交缠相叠。 陆楪祈弯着眉眼,一颦一笑间满是醉人的媚意,“看来,璇玑并不是无意啊。” 面对如此挑逗,天忆神色不变,道:“道友请自重。” “那我要是不呢?”陆楪祈慵懒笑着,“璇玑会如此狠心吗?” 天忆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冷,她回望着眼前冷如冰霜的眼睛,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友闹够了吗?” 嬉笑的人笑容顿了顿,不过眨眼却又将这抹突兀给掩藏下去,“呵呵,璇玑有怎么知道这是玩笑呢?” 距离再次近了一分。 到底还是太近了,即便知道对方不过是试探之举,但从不喜与人靠近的天忆终究先不适的撇开目光,“放手。” 体内的灵气被禁锢住,虽说不知道缘由,但天忆也知道定是眼前笑颜嫣然的人做的,当下,身上的冷气又冷上了三分。 “呵呵。璇玑,你想抱就抱,想放手就放手,你待天下有怎么便宜的事情吗?更何况……”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搭在褪去血色的唇角,陆楪祈笑的妖艳,“这轻薄之事,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挺立的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又再次站定,天忆抬手,体内的灵气虽被禁锢,但太虚门的剑修向来也是炼体,当下不过一抬一推一扭,人已退出陆楪祈禁锢的范围reads();。 “当时情况紧急,道友已经经脉逆流,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救人心切,多有得罪,望见谅。” 有哪一个救人救得像天忆这般憋屈,明明是一番好意,可是在对方那番戏语下,这行为反倒像是在轻薄。 陆楪祈慵懒的从床上坐起,不过一根木簪所固定的秀发因适才那番推搡尽数散落,随意的搭在前胸,隐隐的将再次散落的襟前的衣带给遮掩。她拨开落于眼前的发丝,手指顺势从上唇拂过,她温柔说道:“嗯,我懂,事态紧急嘛~我也并不怪道友,毕竟这救人也没那么多顾虑,是吧?” 不怪?才怪! 陆楪祈的举动哪里是不怪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威胁! 这种被人强指明示的威胁,还是因为这种事的威胁,天忆何曾遇到过。原先端视的目光撇过一边,避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即便她知道,这番要挟,是对方故意为之。 珠光幽暗,天忆的神情让人有些看不清,那身无瑕的浅白却依旧显眼。明明同是一身白,有人穿出清冷,有人却穿出艳丽。 见着那清冷之人露出尴尬的模样,幽然的眼眸划过一抹笑意,虽说不及眼底且很快地掩盖到深处。陆楪祈托着下巴,“话说,我怎么觉得璇玑,你像是怕我呢?” “你想多了。”像是不耐,天忆回的极为迅速。 “是么?”陆楪祈低语反问,黯哑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却似乎在耳边嘟囔,“那若是如此,璇玑你为何不看着我呢?” 这番问题倒是问的有些好笑,这看与不看莫不是还要你管着。 “莫非道友你很喜欢别人盯着你看吗?”冷冷的,天忆回道。 陆楪祈咯咯轻笑,笑了几声又忍不住轻咳,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才出声,“我并非喜欢别人盯着我看,不过,现下我倒是想你盯着我看。” 这人真是越说越不知羞耻!宗门内上下虽然不少人倾慕天忆,然这般孟浪之言,非君子之位,哪里有人会这么做。天忆愤愤然说了句无聊,却又换来眼前妖媚女子更为欢畅的笑声。 忍不住,天忆狠瞪对面人一眼,眼里的冰霜宛若实剑。 可对于这种羞愤的寒气,陆楪祈却是视若无睹,她仿若笃定眼前人定不会伤他放肆的轻笑,等到那人似乎快要爆发后方才止住。 她开口说道:“璇玑,你……” 话才刚开后,冷寂已久的石室猛然抖动,哐当哐当犹如巨石砸落的声音就像是砸在人心头,还未停止,震耳欲聋的雷鸣接踵而来。 有敌袭? 不作他想,天忆立刻走到床前,手上握紧唤出的寂灭,傲立警戒环视四周。 那抹桀骜的白衣来的太突然,陆楪祈就连思索都还未做出时,那身清冷便毫不犹豫的挡在她前面。她怔愣的望着,手心翻转的光芒微微暗沉下去。 忽而,歇斯底里的笑声带着千万啼哭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响彻整个石室,“祈小友,老友已到,还不出来迎接吗?” “噗。”识海中传来的尖锥刺痛。坐在床上的陆楪祈喷出一口鲜血,好不容易缓和的经脉再次波动。她艳丽的脸带着暗恨,咬牙道:“黑山老人!” 第10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黑山老人? 天忆紧了紧手中的寂灭。黑色瞳仁中的凝重加重了几分。 身后女子口中說出的名号在南阳界內闻所未闻。可正是從未听闻,卻更让她提高戒备。虽说因为结界的阻隔令她无法感知洞府外的所有,然她的直觉告诉她在外头挑衅的人修为并不低,毕竟就适才那诡异的喊声所伴随的幽深鬼气,在她看来跟当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门宗四大护法之一的幽炼都不遑多让。 那麼,來者是誰呢?有着如此修为之人是南阳界的人吗?而更让人在意的事,能惹到这般人物的女子又是何许人也?她可并未忘记自己是跟随着那魔气来到这。 数秒间,天忆心头划过数个疑问。 “呵呵,璇玑這是在擔心我嗎?”一声银铃般的轻笑。然后跟自己溫度不同,一双細滑的手搭在了握著劍柄的左手。 那帶著笑意的話幾乎在耳邊拂過。 什么! 心中的警铃大响。在感知到陌生的温度的同时天忆立时向左移步,清冷的目光包含着戒备。 只见原先侧卧在床的女人微微坐正,夜明珠的幽光恰巧撒在对方的身侧。 “啊啦啦,璇玑何必这么戒备妾身呢。”石床上的陆楪祈微笑道,右手不在意的拨弄着胸前的发丝。如媚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黝黑的深处似嗔还笑。 天忆不语,然手心的寂灭提高了几寸。 “没想到,璇玑是如此关心妾身。” 女人在笑,明明面色还是煞白如纸,但唇角边却挂着如同猫般狡黠的笑,特别是因沾染鲜血而更为妖异的红唇。 她就像是一张网,拥有着勾魂夺魄的能力。 妖孽…… “妳想太多了。”天忆冷眼回望,平淡的回道。手里护人的剑刃露出锋利的一边对着床上的人。 “是吗?妾身还以为……璇玑是在……”陆楪祈顿了顿,右手食指拨弄着衣襟前的几缕青丝,高挑的眼角弯成一轮弯月。红唇轻启,悠悠吐出最后的字眼“……不舍于妾身呢。” “峥” 亮丽的刀剑发出刺目的白光,一时石室内犹如白日般。 “呵呵。”看着停于眉心处的剑尖,陆楪祈笑容不变,眼睛轻轻扫过通身散发森冷寒意的寂灭,对上皱紧眉心的人,笑道:“倒是一把灵性的宝剑。” 天忆垂眸,身上发出跟跟前人相抗衡的威亚,“寂灭。” 一唤,脱离于手心的长剑发出几下光芒,又挣扎的向前。 “倒是忠主的宝剑。”素手轻抬,柔嫩的指腹轻拨锋利的剑尖。 “寂灭!” 悬浮于空中的长剑长鸣一声,只见剑身颤抖,接着化作一抹白光瞬间飞绕于天忆身后。 见原先把玩的剑逃离了,陆楪祈面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外面的人是谁?”天忆皱眉问道reads();。 “外面?”一直是轻笑的人面上流露出显然的厌恶之意,身上的威压变了数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那现在你有何打算?” 听到这,原先撇开的视线再一次回到天忆身上。 “这个,或许需要璇玑帮个忙。” 本能的天忆觉得对方接下来所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是什么?” “那,便是需要璇玑一滴心头血。”话音刚落,石室内,仅披覆一件薄衫的陆楪祈顷刻间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森冷,那是寒意,来自剑意的寒冷。 此刻,原先冷静淡然的人周身气势已然发生改变。 心头血,乃是人心脏最精华的血液,而对于修士,更是集结了自身修为灵气,可谓是本命的精华。即便只提取半滴,也会耗尽修士大半体力,更不用论提取心头血的方法之险。 而如今,一个周身是迷的人却突然开口索要如此珍贵的东西。此用心,不可不防。 在这种戒备下,原先含笑的人忽然低头咬唇,悠然轻叹“璇玑,莫不是认为妾身想夺你命?” 美人低眸,泫然欲泣。但这番责问却勾不起天忆任何爱怜之心。她右手迅速捏紧法诀,左手瞬间挥出长剑直指床上的人,“你到底是何意?” 低着头的人缓缓抬首,那看似哭泣的脸没有一滴泪水。在那上面,精致如天人的五官没有任何起伏。 黑色,相似的两双眼睛无声的对望。在里头,彼此的倒影完全填满其中。 时间失去了走动的意义,洞府内的震动还存在,对立的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 “原因?” “九幽莲需要世上最冷的血。” 九幽莲?天忆脑海立马出现先前所看到的诡异石室,那有着梵音传颂的红莲。 “最冷的血是何意?” “最冷的血便是指变异冰灵根的融合异火的修士心头血。” 变异冰灵根和异火,两个条件她都符合了。 “但我为何要帮你?” 陆楪祈笃定的笑道:“你不能不帮,因为这里是死海。” 死海,顾名思义是毫无生灵的海岸。传言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便已存在的地方。在死海四周,没有生灵居住。 但凡修士皆听说过此间地带之名。 界边死海,浮毛不过。 任你大罗金仙也会在踏入第一步时被无尽海域给吞噬。 因为,这是时间上唯一一处无魔气,灵气,鬼气所在之地。 熟读历史的天忆脸色微变,她自然知道死海的特殊,当下立刻否定,“这不可能!” 开天辟地以来的认知被人毫不犹豫推翻,若不是修为自持和冰灵根的原因,怕是他人都无法在此刻镇定自若。 毕竟,能落于死海而不死的人怕是古今第一人reads();。 但危机的相对便是这人能夺得底下或许埋藏的机缘。 那,来自世界之初的机缘。 “有什么不可能?”不着寸缕的脚踏在石碣上,床上的人缓缓站起。曼声道:“修真百载,璇玑见到的不可能难道还不多吗?水滴石穿都有可能,死海度人有何不可?” 开天辟地以来的认知被人毫不犹豫推翻,若不是修为自持和冰灵根的原因,怕是他人都无法在此刻镇定自若。 毕竟,能落于死海而不死的人怕是古今第一人。而这代表着,这人能夺得底下或许埋藏的机缘。 那,来自世界之初的机缘。 “这二者怎能相提并论!” “不然你认为为何至今为止你都无法算出此间地带位于何处呢?凭你那堪比化神的神识。”一句话,神秘女子便点破了百年来无人清楚的真相。 这一刻,天忆脸色彻底变了。黑色的火焰在她眼底翻滚。 但陆楪祈却像是无所察觉,她手一挥,原先披覆在身上的白衣眨眼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艳丽如玫瑰,灵动如鲜血的红。 绝代风华,形容的便是此时此刻。 即便不愿承认,但天忆不得不说有那么一刻,她被这抹红色迷了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陆楪祈将发丝别于耳后,抬手,墙上的夜明珠便飞到她手心上端漂浮。阴影遮挡下,那上翘的嘴角很是清晰。“不过是一个被天道所遗弃之人,无须在意。” 还没等天忆反应过来,侧着身的人便转过头来,脸上并无任何不妥,仿佛适才的嘲讽是幻想而来的。 然后,她问了一个本不想问的问题。 “名字,我问的是你的名字。”话说出口,天忆便觉得突兀。然这丝尴尬却被很好的掩饰下。 被问的人怔愣了下,把玩中的夜明珠回到了原处。似乎是没料到会被这般询问。 “若是不便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便”恍惚一秒的人又笑了,“不过是个名字。我……” 刚要说出的字眼到嘴边又顿了下,“楪祈,我姓陆。” 跟随着所得知的名字重复一遍,“陆楪祈吗?” “嗯。”被念到名字的人回转身正对着天忆,她点头,绝美的脸颊有着晕红,她笑的暧昧:“说来妾身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名字如此好听。不过,或许只唤楪祈更好听。你说是吗?璇玑。” 对于这般挑逗性十足的话,天忆算是习惯了。她这时候想起两人刚才的话题。 “那为何要用到心头血?”天忆的声音很平稳,甚至一点起伏都没有。 陆楪祈缓步走于天忆跟前,每走一步便发出清脆的铃声。 只见她悠然转身,白袍边划过半圆,对于身旁擦过的剑刃视若无睹,人立于白衣人半步前。 “因为……九幽莲便是这片死海唯一的克星。” 第11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因为这九幽莲便是死海的唯一克星。”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就连尾音也似先前般微微上扬。一时间令人分不清话语的真假。 不适的半眯眼,半步的距离令天忆能闻到属于女子的幽香,“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楪祈狡黠一笑,不轻不重回道:“妾身原想璇玑应该猜到。” 被这种模棱两可话语惹得不耐烦的天忆冷哼,“你要说便说,何必遮遮掩掩。” 她本不是性子急躁的人,加上灵根的属性,天忆做事向来沉稳,眼下数番冲口而出的话在她修至金丹已是很少见到。而今天,仅是面对这神秘女子片刻就冲突几次。可以说实属怪哉。而对于这种不似于自己的反应,天忆则把一切归结于那诡异的魔气。 陆楪祈听罢却不恼,相反,她笑的却是了然,而看到那抹笑,天忆眉心蹙的更紧。 眼见调戏够了,卖关子的人算是开始说出重点,“就像妾身适才所讲的,这九幽莲是死海唯一的克星。至于我们现在所在的名叫千机峒,简而言之可以算是浮动山脉。” 听到浮动山脉,天忆眉间抖了抖。 见天忆没有任何反应,陆楪祈继续往下说:“而这千机峒现在正是在死海的万里深处。” 死海深处…… “既然如此,为何那黑山老人却能攻击此处。死海万里,根本没有灵力,哪能让人施法。”结合实际,天忆把最奇怪的地方问出。 “那若是不靠外界灵力,而是仅凭借肉身呢?” 什么reads();!天忆瞪大了眼,若是仅凭借肉身,那么这肉身该是何等的强大。 想到外头那老贼,陆楪祈绝伦的面庞闪过阴狠,语气放的更缓更柔,“普通物种自是不能以肉声抗衡,但作为盘古初期便存在的神龙一族唯一的后裔,虽说不是最精纯,但万余年下来,传承得来的皮糙肉厚这点还是可以勉强抗衡死海。” “神龙一族不是早在上古便消失了吗?”想起古书上的记载,天忆又问。实际上不仅神龙,许多神兽也在上古时期一并消失,至于原因,流传下来的史记并无记载。 “神龙一族的确在上古消失了。”陆楪祈沉下声,眼眉不在有笑意,她轻叹一声,声音变得悠长,“太古中纪的神魔一战,神龙一族因为帮助了罪人,所以天道下予了责罚。自此神龙一族人丁凋零,万余年间再无幼龙诞生,而参与神魔一战的龙族寿命减半,其亲友祖龙皆无法安老。终于,此一族在上古末纪终于彻底灭绝。” 这个历史听起来极为凄凉,一族灭绝,这个责罚太过于沉重。难以想象,那些存活的神龙是如何绝望的渡到最后。 但这些秘史,这女子又从何得知呢?太古神魔一战?罪人?神龙一族的天罚。为何这些都不曾传落呢?无言的天忆觉得自己似乎掉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这些自当是有我族特有玉简传导下来。”像是看出天忆的疑惑,陆楪祈自动解释。 “既然这样,外头的便不是神龙。”天忆反问道。 “这是自然。”陆楪祈不悦地抚过耳边青丝,“那种东西,不过是杂交而来的四不像。虽说是四不像,但因为万余年的修炼,它的实力还是不弱。” “那你有实力对付外头的家伙吗?” 陆楪祈沉重的摇头,“妾身现在已经无法。”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但……”陆楪祈再次出声,“若是催动了九幽莲,则或许有五成把握。” 这九幽莲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天忆狐疑的打量,然在她面前的人面上表情却是做的滴水不漏。天忆知这问题不能问。有些事,知道了,惹来的多数是杀身之祸。 沉默了片刻,天忆又问:“这些,你为何要告诉我?” 今天陆楪祈所说的任何一点都是惊世秘密,只要说出一点,这人将会成为全天下修士的追逐对象。而对方,却大方的告知,仿佛不清楚这背后的危机。 听到这问话,陆楪祈嫣然一笑,“这有何不可呢?”显然对方并没有把这件惊天动地的秘密放在眼里。 是信任吗?又或者是自信呢? 即便不愿相信,然而就陆楪祈所说的一般,自己的确无法算出此间地带的方位,若是凭借着化神神识都无法的话,那么她们此刻位于死海的可能性便又增加了一分。 信,或不信呢?天忆暗自问道。这时候她更是唾弃那又不见的七叶。每每需要这家伙的时候,却总是不在。自己当初到底是脑抽才会和这坑货签订契约的吧。 就在天忆默然不语时,对面的陆楪祈心头也不似表面般轻松。 实际上要用到心头血的原因,她还有一点未说,但她知道若是说出,这浩然正气于一身的剑修肯定二话不说一剑捅来。这可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怎么样?璇玑可愿帮我?” 最后一次通牒,石室内的二人都能感受到现在洞府的摇动已经比最开始更为剧烈,再过不久,这里怕会被外头的魔修所攻破reads();。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天忆放下了左手,寂灭隐于体内。 答案已经出来了。 见此,陆楪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抬手,借由掩嘴轻笑的同时不着痕迹的轻呼了口气,“璇玑,这可是应了?” 望着自始至终淡然自若的人,天忆掩下心中的复杂,冷冷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是什么?” “我要你发下心魔誓。” 心魔誓,顾名思义是以修士以心魔起誓。 修士修炼,皆讲究因果。而对于心魔更是注重。毕竟自金丹后,凡是大境界的跨越,除了会有天雷的历劫,还更让人恐惧的便是心魔。所以在长生大道上,许多人修为寸步不进甚至道消身陨,大多数便是心魔的侵袭所导致。 为此,以心魔起誓,若是不履行,长生大道便会就此断送于此。而这个誓言,除非不必要,修士一般不会以此起誓。 “好!”这声应答极为果断,几乎在天忆说完后便答应下。就像是思考也没有思考。 不得不说,天忆被这爽快的回句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她反问:“你是认真的吗?” 而这不符合形象的问句显然取悦了陆楪祈,“这自然。只不过……”风华绝代的人笑弯了眼,顾盼生辉的星眸带着暧昧,柔媚之意浑然天成,“妾身倒是没想到璇玑竟是如此……可爱。” 向来平静无波的脸在这明显的挪揄下终于崩裂。大力拂袖,白色的袍边如浪花翻滚。一时寒意自最中心不语的人身上外射。“哼!有时间笑,那还不赶快开始。我看你这洞府撑不了多久。” 话语说的倒是极具威严,只不过那隐藏于发丝间的通红却还是被身后眼尖的人清晰看到。 这人果真是有趣。陆楪祈偷偷抿了抿嘴,若不是怕那白衣人会羞愤拔剑,她倒想大声笑出。整了整表情,面上又是魅惑的浅笑,待她确定不再有别余情绪下方才踏出脚步,走到了天忆跟前,“那么请璇玑跟我来吧。” 前不久才走过的路再次沿路返回,不过跟先前的敌意不同,此时并行的二人倒显得极为“融洽”。洞内的路很短,一下子便来到了尽头。在二人的眼前,石室的门紧闭着,充盈的寒气从缝隙间飘散。 陆楪祈毫不犹豫的推开石门,同一时刻也替自己施加了辟寒诀,但即便如此习惯于此的她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颤。数万年的东海寒冰的灵气即便快要吸收干净,然剩余的依旧并非简单的辟寒诀便能隔离寒气的。 “那么就有劳璇玑了。” 行于前头的陆楪祈让出了中间的道路,石室的中央,一人高的冰座上,仅有掌心般大小的红莲静静地绽放。 这就是天地间唯一一个能克制死海的物品吗?天忆端视着那株神秘红莲,光从外表看实在无法判断出其所隐藏的实力。天忆向前迈进,每当靠近一步,周边的温度则下降数倍,走到第三步,她的发丝间已经覆盖了一层冰沙,衣袖也被冻得如冰般僵硬。紧接着她又迈出一步,这回她的呼吸开始泛出白雾。 还差两步,从这里到冰座前还有两步的距离。 天忆发动全身灵力运转太清万象功法,提气,又迈出了一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reads();。而这时,天忆却停了下来。她回过头,视野前方因为冰霜遮挡住大半景象令她无法看清,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她唯独看到了一抹红,鲜艳的,动人心魄的红色。 清丽的人此刻极为像一尊冰雕,陆楪祈深知九幽莲的寒气之烈。当她接收到那无声的视线时,她伸出左掌三指,沉稳说道:“我,楪祈以心魔起誓,直到璇玑灵力恢复前将保护她,绝不偷袭攻击,如有违誓,修为不得寸进。” 紫黑色的雾气从左手掌跃出,最后在缠绕三圈后便飞入陆楪祈体内。 心魔誓成。 那么接下来便是冰座前的人了。 天忆回转视线,右手手捏剑诀,紧接着她祭出了一直以来蕴藏在她丹田的火焰,跟所有的异火不同,这缕火焰的周边竟泛着紫色的雷光。而这雷光正是当年天忆以身抗雷所得来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天忆一口咬破舌尖,待感受到腥甜后喷出一口鲜血于火焰上。接收到鲜血的火焰就像是被泼了油,一下蹿的老高,紧接着,在那之中一柄暗色的光芒从里头跃出,贪婪的吞噬着四周的异火。 “这是!”不远处的陆楪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吸食宿主精血的本命法宝她并非没见识过,别说魔道,正道也有不少人会孕养。但,这般诡异的却还是第一次所见。在那团暗光中,她感受到能吞噬天地的气息。 她凝视着正施法的身影,不复澄澈的视线深深的看着,幽暗的瞳仁深沉不可见。 天忆指尖捏住了那团暗光前头,大喝一声,便见暗光层层剥落,灵力输入下,在缝隙中露出紫色的光芒,接着一瞬间钻进天忆左胸口,穿过血脉直直来到心房,几息后光芒彻底包裹住她的心脏。一缩一涨,那不知名的东西开始吸取她的心头血。 白皙的脸变得如同身上白衣的颜色,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灵力的直冲令挺直的背脊微不可见的晃了晃。天忆咬了咬下唇,毫无血色的唇深深咬出一排。她深吸一口气,左手飞速掐指。而越是飞快,她便能感受到全身血液的叫嚣。 杀!杀!杀! 冲天的杀意自心口如磅礴大海翻滚,然后蔓延至身体每一寸。 杀!杀!杀!伴随着金戈铁马,天忆听到漫天的嘶吼。 她已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她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 一切,只存在于那无尽的杀意。 “去!” 一声大喝,黑光如离弦之箭从天忆胸口跃出,然后直破所有阻挡在其面前的结界。 绽放的九幽莲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盛开的花瓣开始的颤抖。而在它的上端,暗光不断盘旋。焦急等待的九幽莲见此幅度摆动的更大。然后在大家都还来不及注意的时候,暗光猛然从空中俯冲,整团光芒就这么往九幽莲冲去,与之融合。 时间,一瞬间仿佛静止了。颤抖的花定住在那。远边的陆楪祈悬着心凝视着,手心也早已唤出一柄武器。 “咔哒。” 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响起。随即,碎裂声犹如气泡,接二连三的作响。 视野的中间,红莲的花瓣就像是玻璃般,露出裂痕,一丝一丝的从根茎而上至叶脉,最后,直到叶尖。 最后…… 啪的一下,所有的裂痕汇聚成一条线,浅红的花瓣刷拉一声如粉晶般碎裂。 第13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变化,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在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瞬间,前一秒还存在的红莲眨眼便凝结成冰晶,碎裂散落于一地。 “哗” 两声轻呼声。 同一时刻,冰座前方的两人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红色,晕染了整片晶莹的地面。 通身黑色的细剑被人紧紧握于手心,白色衣衫的天忆脸色巨变,白皙的面庞此刻红黑二色不时的交换。借由着剑身的支撑,天忆才不至于倾倒在地,她咬紧牙关,回头瞪视身后处的那身红衣。 “这……是怎么……回事!” 神识内,天忆清晰的看到体内本该是洁白如玉的元婴,此刻除了那若隐若现的黑斑纹缠绕外,在她的四周,有一团可疑的红色浓雾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蔓延的雾气,就像是伸展着獠牙的猎豹,正逐渐逼近它的猎物。 饱含惊怒的质问没有得到回应,此时陆楪祈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搁置在那本该存有红莲的冰座上。 “怎……怎么会!”丰润的红唇颤抖的嗫嚅,不可置信的反问轻声的道出。 “怎……会这样……” 漆黑的视线专注的盯着空无一物的冰座,惊讶,喜悦,犹疑,绝望,一一的从璀璨若星的双眸中掠过,最后化作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 忽然,陆楪祈动了,摇晃中她迈出了一步reads();。 本该作为支撑的黑色细剑被人反手提起,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锋利的剑刃抵在了白皙纤弱的脖颈上。那里,青色的血管隐隐的跳动着。 而这个时候,晃神的人总算将目光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天忆不在从中看到那抹清淡的戏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冽的声音因为虚弱没有了平日里的气势,只不过跟难能一见的虚弱相反,那黑色的剑身所散发出的煞气却逐渐蔓延在石室之内。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陆楪祈默然不语的跟天忆对视了数秒,相似的眸色此刻皆如汪洋般平静。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抖了抖,连带着那抹艳红也几不可见的微微晃动,仿佛那随风而动的枫叶,下一秒便会坠落于地。 “说!”三指宽的细剑又往前递了递。 “我不知。” 细整的双眉向着眉心蹙紧,唇角讽刺的勾起,天忆道:“你会不知?这九幽莲分明就有着你的一缕神识。” 丹田中,不属于自己之物的神识就像是投入水中的油,突兀而明显。 被质疑的人表情依旧是一派镇定,陆楪祈面无表情的对视眼前的白衣人,反问:“那又如何?” 好一句那又如何。天忆简直都要被这句话给气的笑起。她神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仿佛寒冬腊月,冰凝的山峰上笼上狂暴的风雪,压抑而冰冷。 “陆楪祈,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 艳丽绝伦的脸庞诡异的抽动了下,像是听到一个复杂难懂的词语,红色的柔唇研磨着。 “呵。”一声轻笑突兀的响起。 陆楪祈的肩头微微抖了抖,她微微向前倾身,不堪一击的脖颈竟是毫无所觉般往前方的剑刃申去。 下意识的,天忆往回收紧了剑尖。但是她的动作却仍是慢了半步。一道红色的丝线浅印在白皙的脖颈上。 微皱的眉间此时皱的更紧,平静无波的视线起了一丝波澜。天忆看向犹自嗤笑的人。 “哈哈哈哈。”伴随着笑声,酸疼感慢慢溢于胸口间,越是大笑,那般难以言喻的疼痛更是强烈。忍不住下,陆楪祈抬起了手,遮住双眼,可是不论如何,夹杂着疼痛的空虚感却不曾减少,甚至因为失去了光芒,感觉比之先前更甚。 “杀我?”陆楪祈好笑的摇摇头,脖间涌上来的一丝清凉令她清晰的感受此刻站在她眼前之人的存在。而本就不清明的思维更是混沌,以至于令她恍惚间仿佛闻到最为熟悉的清香味。 微弓着身子的人直起身来,不过被一根木簪固定在脑后的青丝落下了大半。 “你说错了吧。”纤细的手掌慢慢的从眼眉上挪开。被遮挡住的光刹那间争先恐后的涌进,仅一瞬便将开启的视野占满。然后她看向了自始至终都将细剑指向自己的人。 “你不是早已这么做过了吗?” 静。 石室内再一次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天忆面色一寒,直直望向忽然妄语的人,“你在说什么?”reads();。 而被反问的人却是忽然莞尔,艳丽绝伦的脸满是嘲讽,“怎么,莫不是君上已经忘记了吗?”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颔首,勾唇浅笑,“看我的记性,我怎么就忘了呢。” 盈盈如水一般的墨色毫无任何波动,唇边浅笑如初,动人的声音响起“少了地魂的君上怎么可能会记得呢”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 天魂归天路,到达空间天路。因天魂只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源地,只好被带走上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就是所谓的“天牢”。 地魂归地府,到达地狱,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恶,所以肉身死亡后,地魂再进因果是非之地。 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因人魂本来是“祖德”历代姓氏流传接代之肉身。以七魄在身其性行之魄力,死亡后再墓地对神主,来来往往之走上人路之寄托处。 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来自百度) 缺了地魂? 听及此,天忆愣了愣。只不过她却是忘了此刻她体内正有着一样物品正虎视眈眈。 糟了!心内低呼。但却已是来不及。只见正引导抵抗紅雾的灵力忽然一滞,接着早就在一旁伺机动手的紅雾猛然向前一扑,化作宽广的大网一下子将白玉色的小人全部包裹。 像是被重重一击砸在元婴,直沉的她只觉得灵魂仿若分作两半,发出痛苦的咔嚓声,像是要寸寸碎裂。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黑暗深处,彷佛像是叹息一般,有风掠过,就像是猎手撕开了隐藏已久的伪装,露出狰狞的笑容,讥讽地看著笼中猎物。 元婴被莫名的紅雾所侵蚀,就像是最开始所遇到的那股诡异魔气,阻挡的灵力在不断减少,唯有那黑色的煞气阻挡才避免元婴被吞噬的最终结果。 灵力大乱的天忆摇晃大退几步,她已经提不出半分灵力,而眼前却是留有一个劲敌,外边更是还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上古怪物。 后退的步伐待背后传来冰冷刺骨的硬石才不得已停下。手中三尺青峰的剑尖尤指着对方。她狼狈的抬起头,看向身前的人。 “你到底是何意?”地魂失却?这怎么可能!对于陆楪祈所说的话天忆并不怎么放于心上。先不论她元婴完璧,更何况若是三魂缺一魂,宗门的长辈又会不知吗? 陆楪祈的面上挂着三分笑容,玉白的脸笼着嘲讽之意,说出的话更是咄咄逼人“君上难道认为我骗你吗?” 红色衣袖掩嘴,秀眉弯拢,“那倒有可能,毕竟对于仇人,我又有何缘由要待她好呢。所以,我这话或许正是欺骗君上的也说不定。” 虽说大半的重量靠在了石柱上,但天忆的背脊依旧挺直。 该说什么呢?斥责?亦或者直接动手? 数个想法回转,天忆面上却是不显,因为吐血此时她的唇上无任何血色,整个人仿佛一吹就倒。 便在这时,渐渐不稳的洞府内忽而一个地动山摇,接着只听到一阵哐啷。场上对视的天忆和陆楪祈赶紧各自扶住身边之物。突然间,又是一个重物击打的声音,金属摩擦重击震耳欲聋。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携带者荒芜的海水之气充斥了整个空间reads();。 “祈小友,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你这洞府可是要被我砸个稀巴烂了。” 空间内,沙哑狞笑的话语声就像一把利刃划开了沉默,然后携带着压抑的风暴。 场上的两人皆是变了脸色,陆楪祈换下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脸上阴沉的仿佛暴风雪。 “这个畜生。”陆楪祈紧抿双唇,言语中不满愤恨之情毫不掩藏。她冷冷瞥向石柱旁的白衣之人,眼神深刻,却又像是透过眼前人看到另一人。 “太虚,璇玑。”空旷的石室内多出了一声轻响。陆楪祈定定的望向清冷的人,一向无波澜的的眼眸好似含着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她柔声轻笑,问:“你,究竟是何人?” 何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 就像是一柄锥子,简单的一句话直直刺入沉默不语的人心内。 她究竟是何人呢? 是天忆?还是萧月灵呢?又还是有其他呢? 天忆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沉思遮掩下来,连带着矛盾和复杂一并隐藏起来。 喧闹的昏暗中,有谁,在挣扎嘶吼,又是谁,在疯狂嘲笑。 忽而,苍蓝色的光芒骤然闪现,一柄通体泛着仙气的仙剑忽然冒出,光华流转,盘旋间阵阵龙吟。 好一把绝世神兵! 在蓝光乍现的瞬间,未抬眼,天忆便感受到了剑身上所蕴藏的凛然正气。而当她真正看到时更是为那般势不可挡的气势而惊讶,那般浩然正气,是连她的寂灭都不可相比。 陆楪祈手腕一抖,手中的二尺长剑蓝光慢慢黯淡,剑身逐渐化作淡淡的一道剑影。 “化实为虚?”天忆脱口道,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化虚为实是以自身深厚修行,跟本命仙剑一并修炼,将仙剑本灵威力融汇,以剑意凝聚灵力,从而凝虚成实,此举已经是人剑合一的初步境界。但凡修炼至金丹以上的皆可做到。可化实为虚却是将真元筑构,顿悟剑意,再以神识为做引导,人剑唯有合一方能做到。 然而,自古仙器宝物便有灵识,尤其是以神兵利器,想要人剑合一,更是难上加难。 虽说陆楪祈手中是何种仙剑她不知,但是天忆可以断定,那定是不输给望舒,羲和两件九天神兵。 “太虚璇玑。”陆楪祈的声音很冷,冷的就像化不开的霜雪。她微微侧过身,冰肌玉骨在那耀眼之色的衬托下宛如冰晶。 天忆的手牢牢握紧着黑色剑柄。神情寡淡,通身寒意。 轰--!!! 突然雷声爆燃而起,隆隆雷声化作狰狞巨兽劈落,洞府内的天地爆裂声震耳欲聋,世间的所有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个千机峒即将要被外头久候多时的人攻破。 “记着。太虚,璇玑。”手执苍蓝宝剑的人嫣然一笑,她回首,湛蓝的光芒下,秀发飞扬的人美艳的不可方物。 “你的命只能由我亲自来取。” “只有我,才能杀了你。” 第14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苦苦久撑的洞府到底还是被击碎了,在深海万尺的洞府即将坍塌之际,一道苍蓝色的光芒犹如闪电,破空而出,尖啸由远及近,发出低频的震鸣,蓝光下,昏暗的海水中被划开一道刻痕。 光罩下,只见有两道身影立于里头。 天忆站于前方,四肢僵硬不知该如何动弹。鼻间处,一股清香萦绕,不似雏菊的清淡,也不似玫瑰的浓郁。纤细的手臂还扣在腰处,背上衣衫层叠,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灼热的可怕。 自登上仙剑后,天忆的表情泠然的骇人,欺霜赛雪的几欲要把近乎咫尺的事物冻坏。 然而却是有人不惧于这般寒冷,又或者说敢于挑战冰山的自傲。 “璇玑,你这是从未与人共乘吗?” 一口热气被人故意引导,不偏不倚的尽数喷洒在粉嫩的耳垂上。 绷紧的神经就像是被一根羽毛不轻不淡的撩拨,令人不适又难耐。 陆楪祈却像是毫无察觉,借由着相似身高的缘由,下颌搭在前方人的肩窝处。 一时间,相依相靠的两人,犹如姐妹般亲近,又如情人间暧昧。 被调戏的人不语,强自镇定的将视线投掷于光罩外,若不是红了的耳垂泄露,怕是没有人知道冷静之下的人却已是尴尬。 揽腰在后方的陆楪祈自是清楚察觉这细微的变化,象征性弯起的眼眉划过几分自得。 到底还是在意才会这般无措。思及此,沉浮的内心欢愉的升起。连带着禁锢在腰间的手臂隐隐用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再进一步。陆楪祈在内心幽幽一叹,似好笑又似苦笑。她便像是小贼般,暗暗自得的窃喜。明知道不该,却又忍不住的沉沦。 浮转流连的目光悄然的移到一侧,近距离之下,她又不得不感叹眼前之人容貌的清丽。 肌肤细如美玉,眉黛如柳,冷如冰霜,眼前人就是一团冰,就像是一把剑。明明没有半分动作,浑身上下却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不一样的。 陆楪祈听到有道声音这般在内心响起。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铮! 苍蓝宝剑忽而高鸣,清白光芒骤然大放。万里的深海处,可将天地撕碎的蓝光直映的恍如白昼。 所有的旖旎刹那间掩去,墨色的瞳仁升腾起戒备,陆楪祈在天忆耳边低声道:“他来了reads();。” 来了! 收起一瞬间的不适,天忆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界边死海不能外放神识,因此她无法得知身后之物是怎般存在。但是即便没有回首,然而她却依旧能感受到在她们二人身后那可怕的威压。 而她那在刀光剑影中所磨练出来的直觉,更是不断地叫嚣着,进一步验证了自身在后方追逐之人面前犹如蝼蚁般弱小。 “陆楪祈。”天忆微微侧过头,朝身后人望去。 “何事?” 寂静的海域唯有剑鸣声作响,唤了陆楪祈名字,天忆却又想不起该说什么台词。她回转正身,摇首,冷然道:“无事。” 苍蓝剑身强光刺目,令红衣之人多了分亮堂之色。 陆楪祈缓缓吐出口气,薄唇紧抿,目光落在背对自己的天忆身上,沉了沉,而后又错开视线,轻倚的身子慢慢的站直。 “记得,要活着。”风声剑鸣中,一道轻如呢喃之声飘掠而过。 死海的波涛,似乎突然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吐出一股强风,海涛声震耳欲聋,一头极强的海水从后方当头覆盖而下,直飞的蓝光猝不及防被震得明灭不定。天忆和陆楪祈强自稳定身形,眼前,平静地海水卷起数个看不清的波涛。 “祈小友遁这么快是为何啊?” 不陌生的嘶哑笑声无孔不入的钻入,黑暗中幽光暗影大闪,一道极快的身影在二人一旁略过,最后停住在她们跟前。这回天忆总算看清一直以来攻击二人的事物到底是何物。 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蛟浮现在她们二人跟前,绵延数百丈的蛟身在水下摇摆,每每搅动一下,便击起漩涡。黑色的蛟头有十丈高,半咧的大口带来的是呛人嘴鼻的腥味。在此黑色巨蛟面前,天忆二人就像是蚍蜉,弱小的可怜。 天忆虽说已有猜想,但仍然被此种巨物给惊在原地。 陆楪祈却轻吟一笑,笑声接于其后,像是才发觉来者,“妾身还道是谁,敢如此无礼的砸我洞府,原来是黑山老人你啊。怎么许久未见,你这……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就连招呼也不会打了是吗?” 明嘲暗讽的话黑山老人如何听不出来,当下他便是一哼,强大的气流扰乱了整个海水带,可怖的蛟头狞笑答道:“哼哼。毕竟老夫若不是这般,祈小友怕是又不知道会遁到哪里去。” “你这话就好笑了,妾身为何要遁。倒是你。”说到此,陆楪祈微微一顿,抬首,眸色凌冽如火,“妾身倒没想到玉衡上神的禁制你倒有胆冲破。李木勋,你这是不把上神放于眼里是吗!”话音抖落,强横的剑气乍然蹦出,就像是为了印衬着主人内心的决意,两人脚下的飞剑肃杀之气大气,隐含的浩然正气夹杂着雷霆天威直冲挡路者处。 “神剑璇玑!”李木勋大惊失色喊道。眼光何其锐利怎会忍不出二人脚下仙剑之名。 陆楪祈此时垂眸浅笑,缓缓道:“想不到,你倒是还记得这柄剑啊。” 能不记得吗?毕竟正是这把九天玄兵让李木勋当年折尽大半修为的存在。 李木勋立时变了脸色,惊疑之下他四处打量。铜铃大的黄色巨眸小心仔细环视四周,然而,在这昏暗的海水中,那抹浅色傲骨却未见半分。 是了。这怎么可能呢reads();!李木勋暗道自己糊涂。悬着的心颤悠悠的回到了原点。 他怎么就忘了呢,那位怎么可能出现,分明早在数万年前就…… 了然过后,被羞辱的怒火腾然而起,李木勋不在掩饰,本就丑陋的蛟龙巨头此时更为可怖,“哼!陆楪祈,你休想诓骗老夫。谁人不知,那位早已在数万年前就身形俱灭。” 是的,上神玉衡早已在神魔大战中身形俱灭,而她此时手中所具有的神剑璇玑不过是不及当年万分之一的兵器,而非神器。 璀璨的星眸划过一缕复杂,陆楪祈却是笑的明艳,“你觉得真当如此吗?阿衡岂会看不出当年的一切。那些人真能将阿衡斩于剑下?” 这…… 李木勋迟疑了,他端望着翩然镇定的人,一时间无法从中分辨出其中话语的真假。 难道那位真的没死? 倘若她真的没死,自己若是真的出手,那位定当不会放过自己。 那,是放还是不放? 这边的陆楪祈看似轻松,实则隐于袖中的双手已然凝好剑诀。天忆侧身站于前,自两人开始对话起便不再出声,此时,她内心数个问题缠绕。 上神玉衡是谁? 在刚提到此名字时,天忆心陡然一跳,蓦然想起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人。那位,她记得也是被唤作上神。 莫非就是那玉衡上神吗? 既然如此,那为何传承的玉简中从未提过,再者,能如此亲密唤道上神名字的陆楪祈又是何方人士?而且,那位君上,唤的到底是何人? 一系列的问题令她几欲要脱口问出,却又被她生生按压下。现在并非询问的时候,纵然有百般问题,却也只能待二人平安后方能询问。 巨大的蛟身动了下,上一秒还几欲择人而噬的疯狂顷刻间换下。 “哈哈,祈小友说笑了。上神的实力你我自当清楚。”李木勋哈哈大笑道。 眼前一身红衣,妩媚的人但笑不语,可是李木勋分明从那明亮眼中看出了嘲讽。不过修炼万年的人,脸皮早已如同城墙般厚,即便他看出却也不再面上表明不满 “那么,李上人还需留我等在此吗?今日妾身已约好青丘之主还要商量下月十八的宴会事宜。” “呵呵,既然小友有急事,那么我也不便叨扰。待下次我再去登门拜访。” “是吗?不过,李上人都追妾身于死海,怕是也有什么急事,要不我们就在此解决解决。实在不行,妾身也可以询问阿衡。免得夜长梦多,不是吗?”陆楪祈斜睨了李木勋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 李木勋面上一下子黑了,但仍强做和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叨扰上神那也不好。” 见陆楪祈还欲说些什么,李木勋先一步开口,“既然小友尚有急事,我也不好做耽误,若下次有事,我定当登门拜访。直望小友莫要避而不见。” 明为后退,实则暗下马威。 李木勋话语里清楚明白,今日事了不过是给后头那位上神面子,但也莫以为他会就此作罢。 陆楪祈盈盈一笑,“妾身自然明白。”手挑起发端,眼眉弯弯,“上人下次拜访,妾身自当夹道欢迎。 第15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李木勋收敛了万般情绪,侧与过身,原本凝结在二人四周的水壁也被撤去。 意随心动,陆楪祈也不推脱,当即唤起脚下仙剑。虽说心中十万火急,然她却过多的给仙剑倾注法力。速度也只维持在正常水平上。待二人与蛟龙头相距不到三尺远时,剑上之人甚至还特意睥睨,其中嚣张愣是气的李木勋长须一颤一颤。 而正当二人飞速擦肩而过之时,原先不甚在意另一人元婴人修的李木勋忽而轻咦一声。 咦?那是什么?森冷的视线头次瞄向于不曾留意过的元婴人修身上reads();。 人修年岁尚浅,修为不足以为道。然而身上却隐含着天道独有的规则之力。若不是自身修为所得,那便是外物所泄露气机而得来的。 等等……此等气机为何如此般眼熟。这是! 暗黄色的倒束瞳仁蓦然一缩,从中迸发出骇人闪光。忽而,海水倒灌,巨大的蛟龙头回首,一声长吟,眼光愤恨直盯遁远的二人。 “好你个天狐,竟敢诓骗老夫!” 一掠出李木勋的视野中,陆楪祈当机立断的在对方尚未察觉之时催促法力,尽全力的指示飞剑飞行。 本就因为反噬而受伤,如今还不要命般调动灵力。体内的经脉几乎每每运作便传来撕裂的疼。 口中的腥甜慢上,即便已经疼的陆楪祈直冒冷汗,但她却不敢放缓法力的输出,甚至还加大输出。因为她知道这般空城计,李木勋那老贼大约不到半盏茶时间,定然会发现其中端倪。现今九幽莲被人吞噬,她又身受重伤,不论怎么而言,也不是能硬碰这老贼。为今之计,唯有将距离拉大,待出的这片死海立即使用神通力逃离此处。 可,这估量的时间却是出了差错。 身后的海浪传来猛烈的震动,龙吟的怒吼从后方传来。 “天狐小儿,你竟敢诓骗老夫!找死!” 一波浪潮疾如闪电铺天盖地而来。 死海处无法使用法力,李木勋扭动身躯,巨大的蛟龙尾往前一扫,深海中刹那卷起十丈余尺高的水壁自后方冲上,而在水花之中,更有着蛟龙身所夹带的犀利攻击。 身后,水波运转声沉闷而又急速,就像是利箭带着千军万马之势。陆楪祈不甘心的朝前方望去,尚有百余尺的距离便能抵达死海的边界了。 可身后的追兵却只要片刻便能追上。 不再犹豫,陆楪祈狠狠一咬下唇,喷出,鲜红色的血停住在半空。她并起右手两指,沾染着血迅速在空中比划,待划出一道符,大喝,“去!” 血字符印登时大冒金光,眨眼间飞人蓝光之中。罡风大起,疾驰的仙剑速度竟是又快上几分。 “胡闹!”见此,天忆脸色变了几番,“你这是在做甚!” 随着速度的加持,陆楪祈面上的血色退却的更快,但直到现在她却仍然含笑,轻描淡写说道:“一道符咒罢了。” 一道符咒! 如此毫不在意的说法,令人怒火顿生。天忆毫无怜惜之意的一把抓起身后人刚才画符的右手,果不其然在那白皙手腕处看到一条五寸长的青色细线自腕间向手肘处蔓延。 玄罡天曜咒! 天忆眸色暗上几分,握住对方手腕的手隐隐颤抖。 “你可知你画的是什么咒!” 天忆的语调如同先前般并无起伏,然而一字一句说出时却是令人忍不住抖了抖。 陆楪祈手腕一转,灵巧的卸去握在手腕处的力,“我自当清楚。” 玄罡天曜,是一种能短暂提高修士能力的符咒,时间的长短仅凭借细线的长度来决定。但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这般强行提高法力的做法,却是在透支修士的精血和生命reads();。并且符咒失效过后,经脉逆转,境界倒退。 为此,在岁月的流逝中,此种符咒也只有留下个说明。若不是天忆曾在书中看过此种画法,她根本猜不出陆楪祈此时竟是做出如此鲁莽之举。 以精血为引,以灵气做符。 这般所遭到的反噬将会是以符纸做出的千倍! 这陆楪祈是不要命了吗! “住手!我输予灵气给你!” 不过刚动,身后人却犹如无骨蛇攀附于背后,双手如灵蛇般扣住天忆欲动的手。 “放手!”身体和双手被禁锢,想要挣脱,却又怕伤到身后之人。 身后人却如同无赖般攀附着,大大弯起嘴角,犹如面对玩闹的稚儿,柔声道:“乖,别动。” “放手!”天忆咬着牙暗哼道,手下动作稍微加大,但却又小心控制着力道。但是看似轻巧的手臂环住人的力道却是极大。 身后,海水流转声更大了。 “璇玑莫在动了。”带着笑意的声音既柔又媚,陆楪祈下巴抵在前方人的肩窝,弧度恰好镶嵌。“你在动,我可是要掉落下去了。” 话音一落,怀里人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小,感受到此,陆楪祈却是觉得好笑。 这人倒真是善良啊。 可惜…… 幽幽一声轻叹,似怨似嗔。弯起的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平静地海水隐隐起了些波纹,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一道蓝光猛然冲天而起。 乍见阳光,天忆二人皆忍不住眯了眼,她们二人所立飞剑直直往东边飞去。 待她们冲出没多久,又是一阵巨响,宛如爆炸般,还未平稳下的海水再次掀起巨浪,庞大的黑色身影暴冲而起,一时间遮天蔽日。 “还想逃!”追于身后的李木勋立时发现前方逃跑的身影,蛇尾一摆,绵延百丈的身子如利箭般飞出。他狞笑着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越是接近,那般熟悉的气机越是明显。 呵呵,果然啊!什么上神玉衡,怕是早已沦落为凡人。思及此,李木勋恨不得仰天大笑。贪婪的黄眼直盯着白色身影,这等好运之事想不到竟是被他李木勋给碰见,上天果然待他不薄啊! 前方的人逃得快,后方的人追的紧。而界边死海更是覆延万里,一追一逃下,三人僵持的局面一时半会倒也没扭转。 就在陆楪祈专心驾驭神剑时,身后,一股迫人寒气忽而直逼她背脊。 紧急之下,她当即扭转飞剑去向。可到底还是慢了些,一股势不可挡的巨力从她们右侧扫过,神剑的光罩明灭一闪,瞠然破碎。 陆楪祈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击就像是重重击打在她胸口,只让她晕沉,擦咔一声,身上的筋骨发出痛苦之声。 “陆楪祈!” 身后的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外飞去。忍住剧痛的感觉,天忆强行从枯竭的丹田抽出灵力,唤出本命仙剑。而右手赶紧往前伸去,一把将来人捞起至怀中,勉勉强强的落于上方。至于失去光芒的神剑却是径直往下坠落,最后落入死海,噗通一聲,不见踪迹。 第16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哼哼,還想逃嗎?” 凌冽風聲略過,黑影蔽日,前方,一頭黑色的蛟龍盤旋于前。巨大的身子仿若不周山,遮擋了半壁天穹。 陸楪祈虛弱的半倚靠在天憶身旁,壓下再次湧上的腥甜,抬眼看向醜陋的巨獸,冷然道:“李木勛,你這是在做什麼?” 可這回李木勛卻不再為這淡定而狐疑,他大笑三聲“哈哈哈,天狐小兒,你道老夫還會在上你的當嗎?”鋒利帶著暗光的勾爪遞向前遙指渺小兩人,得意道:“這人修身上的氣機,老夫可不會認錯。上神玉衡哼!我看早已灰飛煙滅了。哈哈哈哈。” 笑聲形成無形的威壓籠罩在兩人四周reads();。雖說死海上無法使用靈力,但李木勛到底是萬年的蛟,並且還是已長出角形如龍的存在,屬於血脈中所含的威壓,又豈是傷者所能承受的呢? 暗哼兩聲,劍上兩人身影又是一晃。 指尖狠狠插入掌心,陸楪祈墨色眼眸閃過一抹暗紫。隱于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動,仔細一看,似乎是在比劃著類似於法訣的東西。 【陸楪祈】 神識中一道冷然的聲音忽然響起,凝練法訣的手卻是一頓,而後又繼續掐指,不經意間卻是向后一瞥,只見身旁白衣之人始終目視前方,面上不見端倪。 【何事?】 聽到神識中的回應,天憶倒是舒了口氣,她剛剛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但卻是被她碰對了。死海處,她和陸楪祈的神識並不受影響。 雖說原因不明,但此時倒是對她二人是個好事。 死海處生靈盡無,不大羅金仙不過,唯有深海存在。 而此刻,在這片深不見底的汪洋上方,有三個人,準確來講是兩人一獸立於空中。若是此畫面穿出去,不論人神魔三界定然嘩然。 “天狐小兒,你還是把你身旁的人修交出來吧。這樣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命……” 話說道一般卻是被嗤聲給打斷,而這聲嗤笑來自的並非嬌媚狡猾的紅衣,此鄙夷之意來自的卻是來自自出現后並未層發過一語的天憶。 天憶不笑,又或者她不喜笑,但是她笑起來卻是極為好看。瑤光也曾道,若是天憶笑起,便如冰雪初融,溫暖之極,驚艷之極。 而此刻,她卻是笑了。在面對足以碾壓自己的人面前,她鎮定而冷靜的嗤笑,清冷之極,奪目之極。 只見她紅唇輕啟,“無恥。” 陸楪祈彎起嘴角,身子大半重量靠想身後人,尋了個舒適的位置,似笑非笑的接著道:“我看啊,怕是我一旦交出璇璣,我們二人便會神魂不留,輪迴不入。李木勛,你覺得我兩是三歲稚兒嗎?會相信你這番鬼話嗎?” 被點出真實用意的人不惱反笑,“桀桀桀,老夫好言勸解你二人不信。那麼正好,總而言之今日你們兩人都給老夫把命留下!” 李木勛厲喝一聲,如山大的前爪登時向前探出。当这一爪揮出,空氣仿佛被壓縮成利刃數把,每一道風都是把利刃,劈天盖地地向她们袭来。 天憶眼眸一凝,神情默然,黑色雙目中似有暗紫色光芒耀起,她左手環抱陸楪祈,右手手指翻覆變化,數道劍訣劃出,食指中指並起指向撲面而來的巨爪,一股剑意拔地而起,“破!” 雙指並列所指之處,一道黑芒呼嘯而過,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徑直往巨爪中心衝去。 原本以為一擊必中的一爪落了空,不僅如此,待黑芒再次飛回白衣之人身邊時,右爪掌心登時傳來撕裂的疼。在望去,卻見那無堅不摧的鱗片居然被劃開,而且還穿透而過。 “勿那庶子!!尓敢!” 這一次,李木勛不在顧及所謂的風度,斗大的豎瞳危險瞇起,長嘯一聲,震天動地。 磅的一聲,平靜海面暴起。遮天蔽日的長身呼嘯飛起,大嘴一張,竟是要將天憶二人一口吞下。 “小心!”陸楪祈面上輕鬆不見,她忍不住輕呼。 而天憶面色默然,對於這般撼動天地的氣勢並沒有半分怯意reads();。 若是遇到敵人應當如何? 斬了便是。 若是敵人強大應當如何? 斬了便是。 滔天的殺意不在隱藏,肅殺的劍意拔地而起。 黑色,如墨般濃稠的黑色自天憶體內躍出,眨眼形成一道光柱。緊接著一分為九,道道直衝天際。 萬里無雲的天際終於變了,暗色翻滾的烏雲不斷地聚集,藍紫色的光芒隱隱翻滾,偶爾傳來霹靂聲。 一道黑色蓮花引進在天憶眉心處一閃而過,白衣翻滾,緊接著更為狂猛的劍意沖天而上。海面上,旋起的疾風猶如刀割般劃破海水,噼里啪啦的尖鳴和炸裂聲不絕如縷。 “七轉絕殺陣,開!” 剎那間,風雲變色,無邊的煞氣從中噴湧,七柄黝黑的光柱飛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個方位,而後逐漸並為一道,巨大的黑色巨劍從天而降,黑色煞氣翻卷滾動,似在咆哮意欲吞噬周邊一切。 界邊死海,無靈,魔二氣。卻無人知道此間地帶卻是煞氣的滋養地。 “什麼!”李木勛大驚失色。 煞氣,那是無論人神魔都不願去沾染的東西。他未曾想過不放入眼底的弱小人修竟能操縱煞氣,並且竟然引來天劫之勢。 退嗎? 不,他已經無路可退。 頭上屠龍寶劍高高聳立,而他更是已如離玹的箭,不能停也停不來。他陰沉下臉,暗恨的看著前方白色身影之人。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人修不能留! 數聲嚎叫,蛇尾一甩,掛起凌冽罡風,游龍般的身姿眨眼間便來到跟前。 “納命來!” 天憶不斷地調動著體內真元,丹田處的潔白元嬰逐漸暗淡,細微的黑色斑紋慢慢擴大,已經覆蓋到半身。 脑海中无数孽障的呼唤声,在她耳边用低柔的声音怂恿着。 “殺吧,殺盡一切吧。” “不用顧慮什麼,拿起手中的劍揮下去。” “毀滅所有吧。” 無邊無盡的聲音不停地喧囂,靈台最後一絲清明被漫天殺意所覆蓋。 啪啦,黑紫色的雷電從雲層中劈落,天地間陡然大亮。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沉靜的黑瞳看著逐漸逼近的身影。待到只剩三米,甚至已能看清巨頭中紅色喉頭時,天憶終於動了。 巨大的黑色長剑被她操控,剑身发出一声巨大嗡鸣。 “斬!” 這一瞬間,四周的空間都被碾壓變形,黑色光芒猶如實體般撕扯,劍光顫動,劃破蒼穹,以萬夫莫當之勢从空中直直斩下。 第17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剑未落下,剑意却已先一步划破种种。,黑色的巨剑划开乌云,翻滚的黑雾边不断地闪烁著蓝紫色的电光。 底下,青黑的蛟盘旋而上,鳞光闪烁,锋利的勾爪是它的最坚实的武器,披拂的鳞片是它最坚固的防守。 但听“锵鎯”一声巨响,巨剑和巨蛟兀自相撞reads();。金色的光芒在二者相交接的地方亮起。 “嗷呜”,长啸龙吟。 这一剑,黑蛟扛住了。 剑修善剑,而天忆更是其中的高手。只见她右手翻覆,剑随心走,凌厉的剑势斜挑直上,朝著白色腹部最为柔软的地方刺去。 可是蛟龙的身体看似庞大,但身体的行动却是极为灵活,他就像是已看出天忆来意,腾空翻滚,竟是以背部鳞片主动抵向巨刃边。 好一个李木勋,好一个万年蛟龙。 本身因为解放煞气的内心,此时更是被点起好战的火焰。 天忆嘴角扬起了浅浅笑容,双目的紫色光芒更是耀眼,眉间。 虽然在死海处无法使用任何灵力,但是万馀年的打滚,李木勋不仅练就出强大的肉身,他更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天忆百般变化的攻势,他虽说偶尔被砍到,但是致命伤却并未留下,相反,因为巨剑劈下而拉开的距离,更是在这一招一式中逐渐缩短,寸寸逼近。 渐渐地,天忆已处于弱势。 不可再继续这般下去。混吨的意识中,冰冷的危机感如是这般告诫。 黑色的剑影变得越来越快,或刺,或挑,或拨,快如疾风般在蛟龙身上斩破。 哼!一记闷哼。 李木勋只觉得右侧有股刺痛感,待他定眼看去,在他光滑的鳞片上被割破,一道红痕横跨左右,红色的血丝沾点在上。 什麽! 李木勋大惊。 他的鳞片居然会被划破! 屈辱的怒意裡头,燃起了一缕惧意。但是很快便又被压下。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被轻视的屈辱,被捉弄的愤怒,还有被划伤的惧意,彻底将这万馀年快要成为神龙的蛟彻底给激怒了。 若说之前还有想要留于全尸的念头,那麽此刻李木勋留下的只有将此二人神魂碾碎,让其消散不得轮迴的选项。 “小心!”躲于天忆身后陆楪祈皱紧眉心,不见半分笑意,她凝重的说道。“这老贼要动真格了。” 天忆何尝不知,在看到那实质化的杀意,她握紧了手,双目盯视百尺外的身影,笑道:“正好,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皮甲硬,还是我的魁杓利。” 说罢,那不曾减弱的剑意竟是又加强了一倍。 这人是疯了吗? 陆楪祈大力扯过前方人的手臂,呵斥道:“你这是在找死吗?李木勋再怎麽样已经活了万馀年,你的修为比不上!” 手臂被牵扯阻碍了运剑的行径,天忆淡淡的向后瞥一眼。 “放手。” 不带任何感情的眼扫了被拉扯的地方,在跟这黑紫色的瞳仁相交接时,陆楪祈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扯到一个看不见底的洞穴,耳内不断充斥著无数的嘶吼声。他们在悲鸣,他们在诅咒,他们在撕扯著她不断地沉沦。 就在这时,混吨的灵台一丝清凉之意闪过。只见陆楪祈手上的玉镯青光一闪,那些自天忆脚下偷偷攀爬而出的黑气就像是遇到可怖的东西,刷刷倒退reads();。 这是什麽? 回过神后,陆楪祈再次望向浅笑的人,此刻她清楚地看清眼前人眼中满满的恶意。 这已不是人的眼,已经不是生灵该有的眼神。那是世间所有的煞气所汇聚而成的黑暗。 若是刚才自己没有察觉到会怎麽办? 冷意,自背脊如无骨之蛇冒起。下意识的,她鬆开握住前方人的手,脸色微变,惊惧而戒备的后退数步。 二者的视线无声的对峙。 劈咔,一道紫雷闪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紧紧压迫著等待人的神经。淡淡的收回视线,漆黑沉静的目光对上前头。黑色的蛟龙动也不动的立在那。但是那种毁灭般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 要开始了。 无声的,陆楪祈感受到场上的氛围倏然间变化。 水袖抬起,天忆微眯眼,运转起体内所有真元,如洪水般的煞气宣洩般涌出。她催动著最大的力量,将巨大的黑剑不断地压缩,那柄如山高的黑色剑影一点一点的缩小,一点一点的凝练。 咔擦一声,那是经脉发出撕裂的声音。霹啪一声,那是骨头挤压的声音。 但是天忆还是没有动,她在等,等这把剑出鞘的机会。 海面的上空,黑色的漩涡在两处慢慢的成型。四周的海水不断地倒灌涌入。本就昏暗的天色如今只如墨色的浓郁。 就在这时,有人动了。 谁都看不清楚的情况,有道肃杀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道身影比闪电还要迅速,比清风还要缥缈。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看清时,魁杓就像是闪电般穿刺所有阻挡在前的障碍,直逼到目标前方。 “铿”一记沉闷的响声响起。 紧接著,无声的波纹由里往外的扩散出去。 失败了吗? 就在陆楪祈刚有这个念头响起时,平静地海水开始喧闹,无数个水泡从海水底冒出,仿佛被煮沸了般。 然后,下一秒,惊天巨响。 天与地的中间连接出一道由海水构筑的栈道。在死海四周的修真者,皆是感受到了这无边巨响,同样的,也看到了海水倒流的奇景。 成功了吗? 陆楪祈从后方探出了头,只一眼,她便被眼前之景给震撼住。 天上聚拢的乌云开始慢慢散去,点点阳光从缝隙中洒出,照亮昏暗的天地。 广阔无垠的死海上蔓延浩瀚雨雾,前一秒还意欲将她们二人吞噬的汹涌海水被一分为二定格在半空,一道数十丈高的沟壑就好像看不见尽头自她们脚下蔓延。 至于那庞然巨蛟,却已经不见踪迹。 这一切,都是这个人修所为的吗? 陆楪祈不可置信的盯向挺立的身影reads();。 这个不过百年的人居然将那老贼给击退了? 这时,立于前方的人微微动了下,眼神一缩,下意识间陆楪祈化掌为爪,左手掌抵于背对人的腰部。 “快……” “什麽?” 声音很细,如果不是因为靠的近,她看到嘴唇的叠合,怕是她以为是她的妄想。 “你说什麽?”陆楪祈警惕的向前探头,轻如歎息的声音吹拂至面上。 紧接著,一直以来傲然挺立,犹如寒峰傲雪的身姿毫无征兆的向后仰倒。冰冷的失去任何温度的身躯犹如破布,就这麽坠入她的怀裡。 “……快跑!” 话还未讲完,两人脚下忽而一空,整个人失去重心往海里掉去。 而这时,就在她们二人的下方,原先安静的迷雾忽然搅动,它们疯了般往深处拥挤,形成了漩涡,它们就像是血盆大张得猛兽,正等待著上方掉落而下的美味。还有几息,直落而下的两人就要掉入深不见底的迷雾漩涡中。 红衣的人面上不见半分恐惧。鼓鼓风声吹起她乌黑的长髮,她看见两股相似而又不同的秀髮纠缠在半空中。 眉,微微蹙紧。深沉的目光移到面前的景。 美人如画。 揽于腰间的人因为紧闭著眼,面上的冷意去了不少,平添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意。那股骇人的杀意也在对方失去意识后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场梦,仿佛不曾存在过。如果不是处在这一景象下,陆楪祈定然是会这麽认为的。 可是现在她却知道,所有诡异的一切并不是梦。她一瞬不瞬的看著失去意识的人,眼露複杂之色。 眼前人此时是何等的柔弱,只要自己一推手,此人便会自世间上消失。 仿若被蛊惑般,禁锢的手臂露出空隙。她缓缓地将来人稍稍推开。 然,动作行至到了一半却又停住了。 複杂晦涩的目光拂过诧异之色,黝黑的双眼紧抓住紧闭双眼的人眉间。在那眉黛间,黑色的莲花印忽明忽暗的浮现。 仔细一瞧,这莲花竟是有九朵花瓣。 陆楪祈目光变的幽深,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她闭上眼,而複又睁开眼。可即便闭上眼又如何?那朵莲花早已镌刻入她的灵魂,上面的所有她都一清二楚。 抓著眼前人手臂的指尖深深的插入肉裡,玉白色的手臂留下了数个深深痕迹。 九幽莲,是吗? 陆楪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阖上了眼,所有的複杂所有的沉思都随著眼帘的阖上而掩去。怀裡的柔软紧贴著,犹如石块的温度从贴合的皮肤传递而来,不惧暑热寒冷的身体感知到了名为冷的感觉。 陆楪祈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 此时的她早不复最开始的优雅整洁,而她此时的笑却更令人心折,她的双颊忽然浮现两道红色的妖纹,眉心处一道宛如红莲的印记跃出。绝丽的面容添了几分妖艳的美感,而这一切的变化,却没人看到。 “九幽莲,是嘛!” 第18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轰。” 比方才小上许多的水浪翻起,迷雾翻滚处,墨蓝色的海水混杂着灰黑色的雾气。 翻起的水声中隐隐传来某种低鸣。 “哗啦啦” 绞杀的浓雾忽然从中散开,一道闪光从中窜出,带起巨浪狂风。 紧接着神秘的死海底忽然震鸣,失去踪迹的黑色蛟龙踏浪而出。约三个成人高的黄斑色眼珠死死盯着前方,他口含数道水剑,见前方划开迷雾的身影,眼含阴沉,一掠数十丈,朝前方当即含口喷出。 “你们的命都给我全部留下来!” 金红交杂的光芒渐渐流露出内里的模样,原来所谓的光,竟是流光般的皮毛,在浮光掠影奔驰下就像是流星璀璨夺目。 那是一匹狐狸,巨大的不似凡物,尾部三条长尾顺风而舞动,白金色的皮毛点缀着数道红色斑纹,就像是有火焰在上头燃烧,身影扫过之处皆都掀起滔天巨浪。 巨狐身影极快,然在她身后所追逐的水剑却是比她的速度还要快。还有半个身位,那可怖之威便要触达到巨狐身后。忽而,那艳红如血的眼睛狡黠一眨,踏前的脚步踩起复杂的步伐,几番跳跃挪移,宛如凌波微步,那巨狐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只见铺天盖地的水剑竟是被她一一躲过。 眼见此击不成,黄斑色的微眯,本该暗恨恼怒的神情却是一变,眉间鳞片扬起,腥味的嘴角一抹得色闪过。 界边死海,为何大罗金仙不过。大多数人皆认为是灵魔之气皆无的原因。但若仅仅单纯是此原因,那么善水性的应该不会如此避讳。说到底除了灵魔之气全无之外,在这诡异的海域里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理由。 那便是…… 奔驰的脚步蓦然一停,巨大的身影一个微晃,挣扎着意欲向前,却又像是有何东西在底处撕扯。呜呜低鸣,巨狐紧咬着牙低头奋力的想要继续向前。 李木勋悠然的飞到巨狐前,徘徊在前几尺却是不在前进。他看着前方巨狐挣扎的模样,大笑:“哈哈哈哈,怎么不逃了。你们逃啊。”他阴狠一眯,口中遂又喷出数道水剑。 剑疾飞入体,巨狐一声闷哼,只见白金色的皮毛渐渐蔓延血色reads();。可李木勋并不满足,趁此又大力尾部一甩,下方海水啪的飞起,继而奋力一甩,那水壁由上而下直直朝着巨狐拍下。 水声激起,水壁像是被牵扯般,本就极快的速度又快上几分。 “啪啦。” 在这般重力拍击下,挺立的金色三尾巨狐喷出一口鲜血,极力挣扎的身躯一个不稳,晃动一下,巨大的身子又向下下沉几寸,随即那血色斑斑的巨狐却又再次站起,抬头向天,一声高亮嚎声。那向下移动的身子奇迹的又回到原位。 然而巨狐越是这般奋力,李木勋挥出的水壁却是更快,更多,更重。 渐渐地,墨蓝色的海水漫成深色,铁锈味浓厚的就连风也吹不散。 上空,澄亮的白金色不复,通体的刺眼红色披覆,犹如不满足的饕客逐渐的吞噬剩余的颜色。 “界边死海,名不虚传。即便是你天狐一族,也逃脱不出期间旋劲。” 只见,在巨狐身下,无形漩涡犹如流沙,只见庞大的狐身逐渐落下。 “陆楪祈!玉衡!哼哼哼!到底还不是栽在我李木勋手上!”龙吟长啸,李木勋宛若疯魔大笑。 巨狐,也就是陆楪祈,眸光平静的看着在远处狂笑的蛟,她淡淡扫了一眼李木勋所在的地方,狼狈的脸浮现嘲讽的笑容。 李木勋自当看到这笑容,也自当读懂那笑的含义。万余年来,自他修道成功后,陆楪祈给予他最多的便是这种笑容。 讥笑,不屑,仿佛他李木勋在她陆楪祈眼里就如同渣滓般。即便在如此环境下,她一如当年。 不过是三尾的天狐,不过是被困的天狐。怎么敢在他这天地间唯一一条神龙前如此高傲。李木勋紧了紧爪子,愤恨喷气。然却又像是想到什么,意欲暴怒咆哮之人嘴角阴测测的勾起,道:“陆楪祈,事到如今你也不过是三尾天狐,失去大半力量的你如何与我斗。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把那人修交出来。或许我会看着多年的交情放你一命。不然……哼哼。” 奸佞之意不言而喻。 眼皮几乎撑不开,陆楪祈干脆闭上了眼,身上就像是有座大闪压着,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而变得稀薄。而在她底下,无边的吸引之力连绵不绝。立于上方的四足站立已是不稳,整个身体快要往地上瘫软。 陆楪祈哂然一笑,“李木勋,你算盘打的那么响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啧啧,陆楪祈你也莫说我,你守在那人修旁,打的不也是这主意吗?”李木勋眯眼奸笑,“不过倒也是,毕竟吞了她,你那数万年的功力也会回来。” “这样说来你倒是比我狠,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对曾经挚爱倒不会犹豫,怪不得当年玉衡会毁你四尾。怕是也看出你那狼子之心。” “闭嘴!” “怎么,你还不承认当年的事吗?一剑横空,力破苍穹。你们天狐一族的毁灭可是成全了这句赞美。 陆楪祈暴怒咆哮,“你给我闭嘴!” 血红的眼怒极瞪大,那竖立的兽瞳流转着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意。 残酷的事实被人用戏谑言语给说出,就像是还未完整的伤口再次被人挑起。 寂寥的场面好比再现出记忆中的景象漫天的血色,遍地的哀鸣,以及那横亘于天地之间,神圣凛然的身影。 连带着尾部早已结痂多年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reads();。 见到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人情绪大变,李木勋心下暗喜,嘴上更是不遗余力,“陆楪祈,你道上神玉衡有多爱你,若是爱你怎会毁你一族,夺你族轮回镜,并且还把你伤成这样。太古天狐现如今却落得如斯下场,陆楪祈你倒是好胸襟。忘得如此快。” 陆楪祈身子不断地颤抖,口中却有一丝腥甜弥漫开来,那是因着牙齿用力咬合,牙根处微微渗出的血。 怎会忘,又怎能忘。 灭族之仇,背叛之恨。 怎么可能忘记! 陆楪祈冷笑数声,血色眼眸冷冷睥睨,道:“李木勋,你休想挑衅于我,当年之事你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你以为我不知吗?” “玉衡我自会杀之,而你的命我也是要取!” “哈哈哈”听此,李木勋连笑数声,“杀我?凭你现在?陆楪祈啊陆楪祈,你还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天狐吗?就凭你现在不到万年的修为,以及现如今近况,你觉得你杀的了我吗?” 说罢,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漫天威压再次施展开。 宛如巨山压迫,伤重之极的巨狐嘴角又是溢血,身子上未曾干湿的皮毛又在暗上几分。 陆楪祈口中全是腥甜的味道,体内丹田与经脉撕裂般抽疼,但她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红色光芒于眼中流转,她四肢暗暗蓄力,体内的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身体的疼痛不断刺激昏昏欲沉的神识。 痛吗? 当然痛。 但是这又算什么? 当年的她,可是经历过比这更沉重,更难以忍受的伤痛。 一点一点的,就像是之前天忆所做般,陆楪祈将体内仅存的真元逐渐汇集,凝练成一个如同拳头般大小的光珠,连同属于天狐的天火,压聚凝缩。 那般不起眼的光珠在她丹田慢慢变大,顺着经脉隐藏于嘴中。那般灼烧,炽烈之感,在她口腔内蔓开,滋咧的声响和皮肉烧焦之味恰巧被海浪声给掩盖下。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便可。 忽然沉默的环境令人心生不安,修炼多年的直觉令李木勋察觉出一丝异样。虽然陆楪祈此刻已经如同瓮中之鳖,但是天狐向来以狡诈著称,而陆楪祈更是将这特性发挥到极致的人,这般看来还是先下手为强。 不再犹豫,李木勋五爪一伸,身子向前,底下海水被他一卷而翻腾成柱。 “受死吧。” 就是现在! 四肢用力一蹬,一道青紫色浮光凌飞于下端漩涡。 “轰,轰,轰。” 席卷的海水爆破而起,本来停于远处的身子竟是向上飞去,趁着此番摆脱着来自海底的吸引之力,向着边缘飞离。 血水如雨滴落,金色巨狐张开嘴,露出里头光景。 未有一寸完好的血肉,黑色的烧焦痕迹,以及火红翻滚的光球。 李木勋一见那光球的出现,身体急忙的想要飞离,那种东西,即便是一瞧便可知里头的威力reads();。可是出人意料之事发生,不知为何,他的身子却仿佛被施与定身法,看不见的力量正拉扯着他。 怎么会! 那漩涡不是在陆楪祈下方吗? 忽然,李木勋瞳孔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下端的海水。只见原先于自己前端的无形气息漩涡不知何时略及到自己身下。 陆楪祈! 看着和自己照面的巨狐,李木勋哪还会不明白此间一切。所有的事,怕是眼前的天狐谋划。打从一开始,这头狡猾的狐狸便是想要用死海的旋劲对付自己。想同此处,巨大的蛟头遍布狰狞,百丈之身挣扎着而又恶狠狠大吼,“陆楪祈!” 细长的狐脸露出狡黠之意,在她的身上,只见本该昏迷过去的人立于头顶。她双手依旧掐诀,虽是面色苍白但依旧不掩盖其风华。 适才的青紫色光影,便是自她发出。那是此次出门前,广海给予的一枚剑符,里头含有属于大乘元君一击。可做保命符一用。而刚才,正是此一击将底下的漩涡范围稍微向左偏移,堪堪抵达到李木勋跟前。 “李木勋,你只道死海有旋劲,却是不知这旋劲内里玄机。是蛟竟妄自称龙。比起神龙,你在修炼万余年也是比不上!” “陆楪祈!!”气怒交加之下,李木勋运起真气,蛟身挥出数个水壁,直直冲下底端。冲天的水浪四散而起,声如炸雷,向着四周喷涌。可不管他怎么做,那股力量却是不减反增。 不在犹豫,含于嘴中的光球对着和自己只有一个身位的人, 红色光珠缓缓从巨狐口中飞出,无声无息的穿透坚厚的屏障,无视底端的疯涌之力。以着绝对之势压制所有,前往到此行的最终单。 “李木勋,今天你就给我把你的命留下来,以祭我天狐万千生灵。” 紅光耀起,激起熊熊烈火,无坚不摧的鳞片一寸一寸的燃烧,惨厉的鸣叫,刺鼻的焦灼味道,跟随着红色光珠的步伐。 那宏伟,高如不周山的蛟身逐步失去气劲向下沉沦。 死海的底下是什么?这些漩涡的最后是什么? 无人可知。 却是只知道一件事。 界边死海,金仙不过。 陆楪祈看着长久以来的宿敌被海水给吞噬,直到那海水重新回归平静后,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红色的狐身微微一动。她四肢一动,少了那股吸引力,她又再次如同最开始般急速往死海边界飞去。 而就在此时,无人知晓的地方。一声嘀嗒,清脆而沉闷的声音响起。 那是天的尽头,银河星辰的终端之处。有那么一座繁复的石制罗盘处悬浮于此。罗盘盘身约十丈高,上头刻画着复杂的字符。 忽而,又是一声轻响。 寂静的空气中隐隐传来无声的威压。 只见石制的罗盘上头,细长的天池又向下偏离一寸。 而当它一停稳后,在其身后的漫天星辰轨迹皆是随之一变。几番变化下,星罗棋布的银河处,在无人预知的情况下,所有事態的原定命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9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意识就像是破碎的铜镜,那些正拼凑的记忆便是四散的镜片。它们徐徐汇聚一起,形成了一段景象,一个她从未看过的景象。 那是一个少女又或者一只狐狸的成长史。 少女来自与天同寿的天狐一族,自出生那日便被族中寄予众望。天资聪颖的她在两万年,即将成年时便已修到六尾,此天赋据说是族中前所未见。而就在她次年便成年时,她延续族中的惯例,前往红尘历练。而正是此次旅途,她遇到生命中的劫。 时至今日,她犹记得当年第一眼见面时的惊讶,小桥流水旁,红衣佳人手擒青竹玉伞,唇角莞尔,一刹那间犹如天山冰雪消融。 自此,她心中便记住了这抹笑。 天狐情深,一生一世只有一伴侣。凡尘中她与那人相交相识相爱,最后相离。 生离死别之际,久未突破的瓶颈有了松动,至此七尾大成。 而那人却是失去踪迹,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得和红衣相配的佳人。 红尘历练打磨了她的心态,沉淀了她的浮躁,红色更是自她回来后便成为她最喜爱穿着的颜色。 数千年后,一次西方瑶池圣母宴会上,不复青涩的她已是界内有名的妖娆美人reads();。那日她携带婢女前往盛宴,和各路人马虚与委蛇之际时忽听闻数声惊叹。待回首,便只觉堕入梦中,不知是真是幻。白衣佳人手执莲花,轻移莲步,面含清冷,却是在视线相交时,莞尔。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未曾变过。 “璇玑师叔,璇玑师叔。” 轻柔的推搡,耳边唤声不算大声。晃动间,天忆幽幽从睡梦中醒来。 入目,一张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底。少女眸中闪过惊艳,而后俏脸一红,极为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抬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师叔祖。晨安。” “是绘琉啊。”天忆揉了揉还略有些胀痛的脑袋,眯着眼,“现在是几时了?” “回师叔,已是卯时三刻。” “卯时三刻了啊。”未曾想不过是想小憩片刻,竟是过去两个时辰。 以手支撑,天忆从石椅上站起,此时她的意识还算不得太清醒,如坠云雾的虚幻感尚存着几分。空荡的内心似乎还存着陌生的喜悦,苦涩的交杂感。 她站直身,冷风吹来,那游弋的三分迷离才不舍的散去。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睁眼,整个人周身的柔和暖风再次变回清冷 整了整略微有皱褶的衣衫,回过身,只见身后的绘琉还维持弯腰的姿势。这绘琉什么都好,但似乎太过于恪守礼教。 “是有何事吗?” 弓着腰的身子被一道轻柔之力给托起,绘琉顺着那力量站直身,视线始终凝视下方,“回师叔,掌门有令,说待师叔醒来便速往紫霄殿。” 紫霄殿吗? 秀眉微蹙,天忆有些踟蹰。 “掌门有说是何事吗?” 绘琉摇摇头,诚实说道:“掌门并未提及何事,但有说是商量前段时间雾灵山大比之事。” 特定的字眼一说起,天忆便觉得手臂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雾灵山大比中她神秘失踪,却又在五天后出现于宗门前。这般大事,掌门直到她伤势痊愈八成才来找她审问,已算善举。更何况,有些事若是她不说,只怕更会引起他人猜疑。尤其是她今次还带回来的人。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收起漂移的目光,天忆沉声道:“那好,我现在就去。” 虽这般说,但她却并未立即起身。心念一动,在二十丈大小的芥子空间里,她寻出一物。手掌一翻,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立时出现一枚金钵。 绘琉瞧了眼忽然出现金钵一眼便迅速的移开视线,那金钵虽从外表看似平凡无奇,但是在金钵出现的时刻,绘琉耳内便隐隐听到万字佛音,些许浮躁的内心也同时变得平静安详。有此般威力,看来此物的原有主或许是一个修为大乘的佛修。 也不顾有他人在,手掐指诀,金光一闪,便见那类似金钵的东西飞至庭院上空,一层黄晕色自金钵口端设下,将整座庭院给笼罩住。 见此天忆才稍微安心些许。 这万字金钵是她几十年前于一处洞府寻得,她本身是剑修,对于佛法之类并无多大研究,那次也不过是见这金钵似乎防御力不错,有囚禁之用,故而收起,倒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却是在自家洞府前。当真好笑。 一切布置妥当后,天忆方道:“好了,我们走吧reads();。” 绘琉听了刚想召出飞剑却又听到身旁人道:“事出紧急,由我御剑便可。” 什么?绘琉一惊,还来不及做出回应,一道柔和力端将自己拉起,银色光芒闪耀,透露着森冷之意的银白色长剑已浮于半空。 “上来。” 也不待绘琉同意,天忆召出寂灭,伸手一揽,灵气卷起身后之人,待将对方置于剑上站稳。招呼也不打,直接唤起寂灭,御剑直朝紫霄殿飞去。 景色飞速向后急退,银霜的山头换做青绿,透明的光罩挡于前,将凌冽的山风尽数挡去。或许是因为顾及身后的弟子,这回天忆御剑速度并不像之前般飞速,但是比起一般人,也是在半盏茶前就抵达中部闪央处的殿门前。 “多谢师叔。”落了地,绘琉拱手对天忆道。 天忆随意的摆摆手,“无妨。” 此时紫霄殿前的西宁云台,一群炼气期的弟子皆坐在此处聆听筑基乃至金丹前辈的讲道。这是太虚门所设有的晨课,一个月会有10天,在筑基期以下的弟子需在此处听道。而每次的授课,会从最基础的感悟天地灵气,到各种例如丹道,符篆,阵法的讲说。为此每次的授课讲师亦是不同。 原本正在授课的长须男子一见到天忆落地,赶忙起身,恭敬行礼,“璇玑师叔祖。琳琅师叔。” 男子是筑基中期修为,白发长须,整个人倒有点像戏文所描述的仙风道骨的味道。 “宗门的新弟子?”一眼,她便看出底下多数是刚引起入体的弟子。 长须男子拱手道:“是的,师叔祖,这批是前段时间试炼所挑出的外门弟子。” 天忆了然颔首,神情淡漠的扫了眼下方,底下弟子脸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神采,而其中好奇,惊艳,畏惧的神色为多。她平日极少出现在弟子面前,多数时间也是在修炼,莫说底下的炼气期弟子,就是筑基弟子,怕是也有人不认得她。 “是吗,都已经晋选过了。”现已经八月,在疗伤的三个月里,六月的宗门大选早已过去。想起先前被掌门三喝五令的事,天忆这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大约是寒气随情绪泄露的有些明显,感受到身边人森冷外放的寒气,绘琉以为其中有何问题,疑惑道:“师叔难道是有什么不妥?” 这一看去,只见脚底下的白玉石砖已经覆上一层薄冰,而在远处的年轻弟子皆是紧裹衣衫,有些更是连打几个喷嚏。春意盎然的西宁云台仿佛寒冬降临。 原来刚一下,天忆不由自主的泄出体内灵气。 天忆赶忙收敛心神,外放的寒气随着真元元转尽数敛下,这四周的温度才有了回温的迹象。只是这脚下薄冰却非一时半会能融去。 水袖后的拳头紧了紧,墨色眼眸盯着地下的寒冰,沉寂的表情凝滞片刻,灵气失控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三个月回宗门后,无论施法还是舞剑,她的灵气控制力度总是失去准度,而她修为却并未有进阶。 这般变化是福是祸,她无法断定。 水袖抬起,一挥,无形真气吹过,下一秒,凝结在地上的冰层化作细碎冰晶飘散破碎。 “继续讲道吧。”说罢,也不管在身后众人的神情,天忆默然转身,白袍翻滚,似是浪花。 再望去,人便已经抵达百尺外的朱色殿门前。 第20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紫霄殿内此时已站有两人。殿中央,身着紫衣的司徒育站于前方,而在他身后,一年约三四十,通身黑衣的男子侧身而立。 两人正交谈,听见进来的脚步声便止住了对话。司徒育和黑衣男子一并望向大门处。 居然是…… 天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原先略有凝重的目光立时明亮,脚下不疾不徐的步伐加快几分。 “掌门。”行至两人前,天忆不卑不亢的弯腰拱手。待冲虚抬手,便又转向另一侧,看着黑衣男子,清冷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动。 “师尊。” 原来这黑衣男子正是南阳界第一人,祈一辰。 听着天忆的这声,祈一辰淡淡的扫了眼,面上喜怒不显,轻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这声称呼。 这声反应算是有点冷淡,然熟知对方性格的天忆却是早已习惯自家师尊的态度。 “师尊,这次可是寻到南离精魄了?” 说道这,太虚门人皆知,他们宗门内称为第一人,广海神君总是三不五时独自下山,而每次下山几乎都是为了搜刮炼器的材料。时间更是不定,有时候三五个月便寻到,而更有甚者却是要三五年。就像上回的息土,足足花了十多年才寻到足迹。 “尚未,但已有头绪。”祈一辰沉声说道,双目则是发出精光。 看着丝毫不见气馁的人,天忆了然,看来这南离精魄并不好得到啊。 就在这时,自她进殿门便不做声的司徒育总算出声,他捋拈长须,关切问道,“璇玑,你的伤势现下如何?” 天忆拱手,面色冷意虽犹在,却是多了些温和reads();。“劳掌门费心了,这伤势已好上八分。” “嗯,这般也好。”听此,司徒育也算是放心点头。虽说天忆并非自己的徒弟,但到底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而且还是难得的女娃,且不论天分还是努力都是个中翘楚,于公于私,身为掌门的他实在找不到理由不去疼爱她。 “若是还需上品丹药,你便去丹衍峰掏去,待会我会跟方硕师弟说声,叫他将亲自炼丹与你,你也不必担忧。” 丹衍峰顾名思义是以炼丹为主,在南阳界,炼丹师和丹药相同一共分为九品,其中一到三品为下品丹师,四到五品为中品丹师,而六到八则为上品丹师,这九品便称为丹道宗师。在这南阳界,为九品丹师的共有三人,有两个分别出自于丹道宗门,而剩下一个便是太虚门丹衍峰的峰主,方硕。 不过是小伤一件,竟要触动到丹道大家,天忆有些受宠若惊,摇首,连忙婉拒,“掌门师叔,我的伤势已好上七八分,剩下的只需时日调息打坐便可复原。这不需要打扰到方硕师叔。” 可这司徒育却是不听天忆的劝说,摆摆手,态度少有的强硬,“行了你也莫在拒绝,你那伤到底是伤到经脉,若不调理好怕是会留下隐患。” “可是……” 见天忆还要争,司徒育摆出长辈的态度,又道:“你莫推辞,这事,你师父也是应允的。而且若是让你方硕师叔听到你这般嫌弃他的丹药,怕是丹衍峰的炉子又要炸了。” 想起那位师叔火爆的性子,这想说的话立时止在喉间,天忆小心翼翼的瞅了眼上方的祈一辰,目光漂移而踌躇道:“这……” 她向来不服用丹药,有伤也是硬扛过去。叫她主动去丹衍峰讨药。这似乎…… 看着不苟言笑的小辈难得面上有了变化,只可惜这变化却更多的像是面露难色。司徒育见此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常人盼之的宗师丹药在这剑修面前仿佛就是根草。 “师弟。我说你们剑修是真把我们丹药当成毒药吗?” 说到底这好好的娃会这样都是旁边剑疯子的错,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那样皮糙肉厚吗! 司徒育的控诉,祁一辰显得尤为淡定,他看着眼底下的小徒弟犹豫的神色,向来的嘴硬终是难得的松了口,“既然你掌门师叔都这么说了,你便照办就是了。” 啊?天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等等,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师尊你刚刚说什么?” 本是三分黑色的脸瞬时变为七分。 祈一辰冷哼一声,黑成锅底灰的脸板起来,“啰里啰嗦什么,还不快谢谢你掌门师叔。” 两大巨头都这么说,在推下去就不是矫情而是作死。 “那弟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在殿上又寒暄了几句,待常事说完后,这次的正题总算被提到。 “璇玑,此次雾灵山大比你为何会忽然从琅琊卷中逃出?” 终于来了!天忆心下一凛,面上不露半分情绪,镇定自若的将先前早已理好的,答道:“回掌门。实际上,弟子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逃出。但是我觉得要说原因,那大概是我等在雾灵山的时候,所遇到那行踪诡异之人。” 司徒育捋了捋长须,了然说道,“嗯。此事我们亦有听到淮止提起。他说过此人行事诡异,作风行劲宛如两人reads();。” “没错。只不过却并非好似那么简单。” 听到这,司徒育微抬双眉,“此话何意?” “弟子又再次碰到此人。” 这句话不得了,一听此,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两人收起了轻视,祈一辰更是面露凝重,“那人不是自爆元婴了吗?” 忆起那日的险像,天忆缓缓点头,“是的。那人的确在我等自爆元婴。可在琅琊卷中,当比武正要开始时,那人却以传音入密入我耳。且在无迹可寻之际将一道魔气打入我体内。而且那魔气居然无法以灵力推出,还能吞噬我的灵力。” “什么!”祁一辰和司徒育两人大惊失色。而祁一辰更是动作极快的抓起天忆手腕,不由分说的汇入一道灵力。 灵力所走之处极为平常,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游走一个周天,确认无事后他才放下手,对着司徒育摇头,“并没有任何异样。” “是吗……”司徒育低头沉吟片刻,“那之后呢?你与那魔门之人可有接触?” 能使用魔气的,如果不是魔族的人便是魔门众人。 可惜,在两人视线中,清丽的人却是否定的摇头,声音微沉,“我追寻那女子的魔气,没想到那女子神通不小,似乎有宝物能划破空间,当我发现时,我便已经离开琅琊卷内,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 “是的,那处地方靠于死海,且有上古幻阵坐镇,其中还有凶兽护阵,我便是在那里困了数日。”天忆简略的说出所谓的事实。其实她也并未说谎,只不过隐去了特定的地点和其中的详略。 不过天忆岁没细讲,但其中的凶险,眼前活了千年的老家伙又怎会不知。 见自家小徒弟完好在自己面前,祁一辰严肃的面目稍微缓和些。“这段时间你也别到处跑,乖乖的呆在缥缈峰。” 其实,我也没怎么到处跑啊。师尊明明是你喜欢到处跑去挑衅…… 当然,这番话,天忆并没说出口。她乖巧的颔首,“……是,弟子明白。” “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要问了。璇玑你这段时间就听你师父的话,莫到处跑。” 我真的没有到处乱跑啊! 面瘫的脸在听到掌门也这样说时终于有了些许崩坏。 “对了。”司徒育莫名一顿,话锋猛地一转,脸上笑的略不怀好意“现已经是八月。不过璇玑既然你回来了。有些事情也好办了。” 什么? 看着面前向来和颜善目的人现如今笑的诡异,忍不住的天忆心下一抖。 “掌门,是有什么事吗?”天忆小心打量上座笑的过于慈祥的人,斟酌问道。 “呵呵”司徒育捋捻长须,笑眯眯反问,“璇玑难道是忘了吗?” 忘了? 天忆看了下上方的人,想得出什么信息,可惜在一旁的师尊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对于徒弟的求救信号不闻不问。 在眼皮底下的小动作司徒育岂会没看到,他得意的捻了捻长须,只觉胸口长久以来的怨气得以泄出reads();。故作叹息,说道:“唉,既然不记得,那我也只好在说一次。璇玑啊,这六月的宗门弟子大选……” 啊!遭了! 这下天忆总算记起这件糟心事。也总算明白为何在见到外头那堆新弟子时眉心直跳的原因。 但到底也是活了百岁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天忆脸不红气不喘,面上十分正经且镇定。“宗门弟子大选各位师兄弟都挑到好苗子了?” “嗯。虹英挑了个金火双灵根炼器好苗子,丹衍峰那这回也高兴收到对丹道有天赋的。而且……”说着司徒育稍顿了下,故意想要挑起他人的好奇心,“没想到,今年这淮止也收了一个。” 什么!黑色的瞳孔猛然一缩。 天忆微垂下眼,隐下因司徒育所说的一句话而翻涌的目光,故作镇定的问道“掌门师叔是说,淮止,师兄收了一徒?” “嗯。对啊。”想到多年来的难题解决了一个,司徒育心情自然是十分高兴,“那女娃我也看过,单一水灵根,人也瞧得十分机灵。” 是吗?天忆不作声色的扯了下嘴角,“那我还真是要好好恭喜师兄。” “嗯”司徒育赞同点头,瞧了下低头的人。那边的问题解决了,这边还有一个。 随即他又是咪眼一笑,看着璇玑的眼神活像嫁不出去的女儿。“看到众位师兄师姐收徒,璇玑是不是也有起收徒的意思呢?” “……掌门师叔说的极是。嗯!璇玑下回自当尊崇。” “呵呵,不用下回。这次大比我看还有几个好苗子,你看入不入眼缘。收个外门也可好。” 到最后,就连面对生死关头也无惧的人,几乎可以说是逃也似的跑离紫霄殿。甚至嫌速度不够快,还运用到缩地成寸的功法。 看着素来清冷的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司徒育无奈而又感叹道:“这璇玑,轻身的功法倒是愈来愈熟练” “哼。我的徒儿你捉弄但是兴起”一直不出声的祁一辰不满冷睨冲旭一眼,气势拔起小心眼的剑修开始护起犊子。 可惜,若是换做常人,或许会因为这南阳第一剑修的气势而畏惧。 冲旭却是斜视一眼,凉凉的说道:“你这要是帮,刚刚怎么不在丫头面前说。” “哼!我是怕她娇纵。” 娇纵?司徒育看着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老脸,只觉得被什么噎住。 这不提还好,一提他只觉得一肚子窝火。 “你说娇纵,你倒是给我娇纵啊!”司徒育就像是被点燃的火山,长期以来为了宗门弟子操碎的心所累积的怨气仿佛找到了出口。他手指着祁一辰,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的徒弟都给我整出什么样子。一个两个跟剑疯子一样。先前的芷画呢?好好的女娃硬是被养成毛小子。别派都说我们太虚门剑修奇葩,硬是把女弄成男! 若不是这回璇玑是我们阖派一起从小带到大,也不知又要被你养成什么歪样!” 祁一辰一挥袖袍,“我的徒弟自当像我。” “……”司徒育顿时被这句自信的话噎住。上唇的胡子抖了抖,眼睛睁得老大,身子骨抖的跟筛子一样。 得了……这人就是奇葩。治不了! 第21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天憶幾乎是逃也似的奔出九華山,御劍時她更是一連數次加快靈力的輸出,活像後頭有什麼洪水猛獸追趕一般。 疾掠而過的身影更是在太虛山脈間畫下一道流光。 一到縹緲峰,未等寂滅停穩,清冷之人便從停在空中三尺高的飛劍上一躍而落。那在凡間可怕的高度,對於修仙者來講卻不過是一步間的距離。翩然落地的人就連髮絲也不曾凌亂。 落在凉亭外,望著冰天雪地的山頭,天憶眼裡閃過一抹憂色。 這下可糟了。她心里头暗道。 向着平静的山头,天忆一连结出数个法诀,只见原本由白霜覆盖的世界就像是潭水般起了波纹,绵延数里的山头俨然是一副正在作画的山水画卷。一笔一划都透露着一种不真实感。 不慌不忙的收起手中佩剑,向着那水纹最为明显的方位,天忆踏出一步,冰霜之景一下荡漾开来。待她再迈出一步,眼前的景象却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该是清晨披拂的山头此时暗如黄昏,高挂于上头的太阳被一层浓密的乌云给掩盖,因灵力滋润而生长的灵物灵植在这黑气中失去生机,天地万物充斥着压抑的沉闷。一片又一片浑浊的黑气宛如幽灵四处飘荡,整座缥缈峰完完全全的笼罩在一层死寂当中,不复曾经。 望着眼前如此浑浊不堪的景物,天忆面色变得更为冷冽。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这个妖气蔓延的范围竟然已经到了山腰。 原来在这四周飘散的黑气正是浓郁的妖气。 忽而,久未有变化的丹田处隐然一动,紧接着神识处一道慵懒的轻叹,带着肆意和满足响起。 “呜~好舒服啊!”似乎刚睡醒,这道声音还略有些沙哑。 这道声音天忆不可不谓熟悉。还未待她出声,声音的主人便咋咋呼呼的大吼,半是好奇,半是幸灾乐祸喊道:“丫头,丫头,你们宗门是被妖界攻占了吗?” 果然…… 天忆冷下脸来,她就知道这条大蛇说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reads();。 在空无一人的空间内,面上无表情的人冷冷一笑,“呵呵,托你念想。宗门还安好。并没有受到妖界攻击。”抬手,她便挥去盘旋在四周的妖气。 “那你这山头是怎么回事?啧啧啧,这妖气浓郁程度,我看也就只有妖都能媲美。” 是啊……听到七叶的调侃,天忆没有辩驳,又或者说无法辩驳。眼前的妖气浓郁的近乎实体,若是被外人看到,指不定说是何种妖物再此作祟。 不……其实说是妖物也没有错。 “七叶。”少有的,天忆换上正经的语气,“你可知道天狐一族?” 大概是因为妖气浓郁,又或许是久睡而醒的缘故,总是高傲欠扁的大蛇难得没有卖关子,语调略微轻快,“你说那群狡猾的家伙?本大爷当然知道。不过是一群多尾巴的狐狸,有什么好得意的。什么与天同寿。我呸!不过就是开天辟地的时候恰好蹦出来的,本大爷我还天地孕育而生。” 耳里听着那番连讽带嘲,又暗自夸奖自己的话,天忆自动摒除掉某些不需要的重点。“听你这口气,看来你认识这一族?” “啧,认识算不上认识,就是打过几次,借过几次他们族里的东西。” 借过?我看不是借这么文雅吧。熟知某位大爷天上地下唯我顿尊的性格,天忆可不认为这等蛮人会有如此文明的举动。怕不是偷便是强抢。 七叶贼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试探的问道:“不过,我说丫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一族的事情?” 在死海之处的时候,寄居于元婴处的七叶毫无征兆的陷入了沉睡,也因此对于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行走的脚步并没有任何变化。在天忆的四周精纯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外放,须臾,白色的足靴所踏之地皆以变回冰天雪地之貌。 “那天狐一族现在如何?” “那一族……”黑色的斑纹大蛇翻转了个身,缠绕在元婴处的斑纹如同呼吸般胀大了数分。七叶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反问提出问题的人,“丫头,你觉得那一族会怎么样呢?与天同寿的一族。” 怎么样? 听着七叶不屑的话语,天忆不动声色的敛下眼眉,她一手翻覆,长袖一挥,那横亘于眼前用来做挡的晕黄色光幕露出一人大小的地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极冷,像是连最炙热的羲和火焰也无法浸染。 “斩草除根。” 利落肯定的回答,令提问者怔愣一瞬。待反应过来便是癫狂大笑,“哈哈哈哈!说得好!丫头你说得好啊!” 狂妄大笑后的蛇咬紧着牙,躲于天忆元婴处的他面露阴狠之色,抬头看向数万丈高的蓝天,湛蓝色的眼眸中包裹着尽是恨意,“是啊!斩草除根。的确就是斩草除根啊!” 已不是看到七叶这般狰狞的面孔,每回提到天道,这贪婪狡诈的家伙总是露出这幅择人欲噬的样子。可每每问起,他却又是顾左右而言他,三敛其口。她猜,那所谓的过往定是不甚光荣。不然也不会让曾经撼天动地的妖兽寄居在她这个小小修士身上。 失态也只是片刻,几息过去,震怒中的大蛇将暴涨的怒火镇压。整个人又再次变为嚣张傲慢之态。“丫头,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提起这早八百个世纪就灭绝的东西reads();。”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答案。 沉重的威压在闭门的石屋里蔓延开来,比起刚才在路上所看到的黑雾,此处所飘散的已经如同锦布。 越是靠近,七叶便能感受到血脉中对于战斗的叫嚣。这并非来自普通妖兽的威压,这是一种浩瀚广阔,令人生畏的气息,仅仅只是站立于门前,全身上下都绷紧提醒其中的危险。 而更让七叶在意的是,在这妖气里头他感受到一股并不陌生的气息。 寂灭从天忆体内飞出,高悬在头顶发出晶莹的光芒,照耀此间一带,只是天空却是不复明媚,四周依旧是低沉而压抑的黑影。他们此时骇于耀眼的光芒,躲于暗处,却又虎视眈眈看着不速之客。 “果然啊。”听不清意味的一叹。 看着紧闭着,外表如风沙石化的大门,忽然闭塞的脑袋犹如醍醐灌顶,久远的记忆也从过往的岁月浮现,再回顾先前眼前小娃的问题,七叶也总算是忆起这股熟悉之感。 “天狐!” “丫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世间还会有天狐!” 是了!定是没错,这种黏腻的令人心生厌烦的除了那狡猾的狐狸,还能有谁? 面对七叶的质问,天忆也想反问,她也想知道原因,她也想知道为何被断定于太古灭绝的天狐一族竟还会留有遗孤。 “此事说来话长……”立于门前,天忆一五一十的将未曾跟祈一辰和司徒育所说的事情说出,包括陆楪祈,包括李木勋,也包括那诡异的红莲。 “九幽莲?”听到这陌生的名词,七叶蜷缩了下身子,狭小的空间里不能让他肆意的翻滚,“这是何物,为何我并未听过?” “你没听过?”天忆蹙紧眉心,诧异的反问。在她看来这大蛇混蛋是混蛋了点,可无论是眼光还是见识,也的确是她无法比拟的地方。到底这些是由年岁所沉淀而来。 蛇尾不满的拍了拍四壁,七叶不悦的龇牙:“你这丫头什么态度。这天下破铜烂铁的,本大爷便都要记得吗?” 说着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黑色大蛇缠绕元婴的身子蓦然一缩。丹田处灵气所在的地方登时感到一丝刺痛。不大却让人不适的皱起眉心。 “给我安静点!” 可是就像是人类哪里会在意脚下蝼蚁的生死,这声不痛不痒的轻斥,自我为中心的七叶大爷又哪里会理会。他翻滚着,绵长的身子一寸寸的胀大,不大的丹田处,小小的元婴很快便被黑色巨蛇给覆盖。 这七叶,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正当天忆想要给这皮痒的家伙一点教训时,异变骤然发生。玉白色的元婴小儿有着七分跟天忆相似的面孔,在被黑色巨蛇斑纹所掩盖的同时,小天忆的眉心处,一朵红色莲花摇曳浮现。白色的柔光微弱闪现,摇晃明灭间,徐徐映出一层光晕。 丹田处,隐隐开始□□的丹田灵力立时变得安静驯服,正逐渐变大的蛇身则是在金光下停止了增长。 七叶吃痛的大喊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这生邪门。”,这般柔和洁净的感觉是于他天性相冲之物。他甩起尾巴,毫不留情狠狠地拍在白色光圈。不过也不知道这光圈是和宝物,看似轻薄的光芒,在这攻击下屹立如山,无丝毫脆弱动摇迹象,不消一会,二指宽的斑纹再次缩成一条细线。 “不好意思,关于这点。我也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reads();!你还是不是修士!丹田之处怎可有外物所在?!” 听到这理直气壮的指责,天忆便觉得好笑,而她也的确就这般笑出声,“呵,既然你也知道修士丹田的脆弱,那当初你又是怎么做的?”这句话说的很轻,乍听下来是天忆少有的柔和语气,但熟知天忆习性的人此时若是看到了,便定清楚知道,总是无欲无求的人是真怒了。 时至今日,天忆犹记得当年丹田处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比分筋错骨,近乎痛入灵魂,像是要将人一分为二的疼痛,即便过了百年她还记得。 或许是痛怕了,又或许是心虚。七叶难得没有出声辩驳。不过,天忆猜那第二种情况是不能的,这贪婪无耻的家伙大概更多的是怕这诡异的莲花又会跑出来。 天忆冷哼一声,不愿在搭理那欺软怕硬的家伙,她立身站直,俏目环视眼前石室。石室周围用来护法的阵盘全部被破坏,作为结界而用的四方紫炎阵虽仍在运作,但也是出于崩溃的边缘,在妖气的侵蚀下怕是再过几秒便会彻底破碎。到时候,冲天的妖气即便是她也无法再掩藏下去。 而无法掩藏的下场便是修真界里将会传起天狐的传说。而且还是一个重伤的天狐,这等机会,又会有哪个修士会放过呢? “喂,丫头,”见天忆沉默,七叶试探性的问道,“怎么又不做声了?这天狐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做?天忆有些迟疑:“你觉得我该如何?” “嗑嗑嗑,怎么做?”猩红色的蛇形子吐出,湛蓝色的兽瞳危险眯起,贪婪的看着紧闭的石门,“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挖出它的妖丹啊!天狐的妖丹我可是没吃过。” “想都别想。”天忆冷冷的打断某蛇的美梦。 “凭什么!”七叶这下可不依,他现在急需恢复修为,而这天狐的妖丹更是大补,待小娃儿吃下再炼化,他也能恢复五分之三的修为。可现在呢?听听这小娃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天狐的妖丹是多好的东西!天地初开便存在的妖兽,即便是小兽也够你修炼至地仙!” 可惜面对这番利诱,天忆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死了那条心吧!” 七叶大怒,蛇头一抬,向着小天忆,透露绿光的獠牙威胁的冒出。 而比他这威胁性的动作,早有准备的人直接施展动作,一道金光打落,金色的长绳化作锁链将黑色大蟒牢牢捆住。 “嘶!这是什么东西!”七叶大肆挣扎,而他越是挣扎,这困在他身上的锁链则是捆的更紧。更为可恨的是,这锁还对他缠绕的元婴无法产生伤害。 “你放心,这只是一个锁链,不会害你修为降落。但是若是你要硬破,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你!” 七叶又气又怒,然而被牢牢捆住的他却是无法做出其他的事情。他当即沉下目光,阴沉沉说道:“天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怀璧其罪,这天狐一族可是最好的例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自当懂。 但是她意已决,无论在怎样也是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眼见无法做出改变,七叶冷笑数声,讥讽道:“你最好别后悔。” 天忆不答,然头顶上的佩剑比起刚才,又明亮几分。 望着黑雾袅袅的石门,她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而这决定,只能说是一个可谓是狂傲之极,疯狂至极的决定。 第22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眼前,紫色犹如蛋壳的圆弧已露出碎纹,裡头黑色浓郁的妖气犹如浪花在翻滚,先前还能隐隐看清的石室此时完全被吞没在其中。而那些洩露出来的妖气似乎有意识,它们汇聚在一起,戒备著远方的敌人。 天亿四下打量,体内运转起太清万象功法。缥缈峰顶的金钹并未有所破损,然而这并不能说明在四方紫炎阵碎裂那一刻,这金钹还能保固上古大妖的妖气。 “丫头,你是认真的吗?”位于丹田处的七叶清楚地感受到澎湃的灵力在高速运转,若不是被那古怪的金锁给困住,他真想狠狠咬下这呆头鹅一口。她知道她在做什麽吗? “我自当清楚。”天亿抿了抿唇,“但,陆楪祈救过我一命。” “愚蠢!白痴!她那只是顺手而已!”七叶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蠢。陆楪祈是利用你而已,我瞧那九幽莲指不定就是什麽需要吸食修士元魂才能发挥出威力的东西。她那是在匡你的!” 顺手吗? 听著七叶气急败坏的声音,天亿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儿方道:“开始或许是,但之后……” 说到这天亿,清冷的眸色加深几许。或许陆楪祈并不知道,在她推开自己的时候,她的意识是清楚地,不过因为灵力枯竭的缘故,所以才会显示出失神的状态。 也因此她能感受到那清晰的杀意。 “她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天亿凝视自己的手轻声的唸到。 本可以杀之,却不杀。这般犹豫,即便是她也感到矛盾。 为什麽呢? 什麽本来可以杀的?这不被杀难道还不好吗?粗神经的七叶听这话有点晕,“丫头,你到底在说什麽?” 天亿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声,“并没什麽。” 这话说一半不说一半…… 正当七叶还想说什麽,石室前的阵法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犹如瓷器落地。 登时,说话的两人神色一凛。 天际上的黑云凝滞不动,本是清晨的天已如黑夜。隐隐的,有风吹起,刮动起沙沙声响。 下一秒,冷冽的罡风呼啸暴冲而上reads();。黑色,压抑的妖气化作猛兽从困住的四方之地逃脱而出。所经之地,寸草不生。 “若不想死,你就不要给我添乱。”就这搬冷冷丢下一句,天亿再也顾不得其他,握紧重回手心的寂灭,体内真元运转,几个瞬步,人便衝入黑气的中心。 丹田处的七叶见此,只能乾瞪眼的咬牙,却又无可奈何的放弃挣扎。 寒月流光,冷风四起。 白色冷光所经过之处,黑色妖气皆被尽数绞杀。 她就像是一柄无情剑,一阵龙卷风,劈砍挑刺,无法捕捉到踪迹。而她每每划出的一剑,从中迸发的森冷剑意瞬时便将三尺内的黑影冻结。 然而…… 她动作快,可妖气更快。这边刚斩落一处,另一头妖气便又再次汇聚,无穷无尽,仿若没有一个头。 “可恶。”天忆不耐烦的又一剑斩落,那黏腻的妖气不甘愿的缠著寂灭,最后在剑意之下化作冰渣,碎落。 不接触不知道,这一进来她方知道这些妖气是多麽的缠人。她已经在这团黑气中砍了将近三四个时辰有馀。无数次的挥剑,无数次的冻结,而这些妖气却始终不见减少。这样下去,只怕是自己这边会先耗尽灵力。 “愚蠢。”七叶冷冷一笑,“你道上古妖兽像现在那些砸碎那般好解决吗?莫说一般的,这天狐是开天闢地便存在的物种,光是血脉裡头所隐含的天威,你们这些不过是半吊子的修真者又岂能轻易解决。” 一个不察,妖气钻了空子,以诡异的角度直袭左胸。 来不及做退档,手中的寂灭还在阻挡前方的妖气,身后的退路也被挡住,千钧一髮间,只见左膝一区,藉由著柔软的身躯向后仰,避开这致命一击。 左肩上穿刺而过的疼痛,令某人微微抽动下眉间。手腕翻转,剑刃自腋下穿刺距离她只有三公分的黑气,剑光瞬间将残馀的妖气绞杀。 “那你说该怎麽办?” 一个弯腰,天忆躲过自背后偷袭的黑气,她微微喘了口气,左手迅速掐捏指诀,“天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雷电申敕,轻磨霹雳电光转,急急如律令!” 紫色的雷光从上劈落,那些缠绕在四周的妖气瞬间灰飞烟灭,而得此空隙,天忆赶紧从开出的路道一跃而出。 七叶知道此时的他已和天忆是同一条线上的蚱蜢,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他这个只剩下元神的存在,只怕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思及此,他也不好藏私。 “丫头,我现在这裡有一个剑招。是我当年偶然得来的,虽然我并不修习剑招,但是我曾见人使过,而且此剑招威力惊人,有撼天动地之威能,一出招甚至会招来雷劫,非一般时不可使用。但由于你才元婴,所以还不至于出现雷劫。但用来破这天狐的妖气便足矣。” 这七叶是昏了头了吗?天忆紧锁眉头,说道:“上古剑诀?你确定现下我便能学会吗?” 既然能让七叶夸讚的,定是稀世功法。可既然是稀世功法,那麽所练就的难度也是相对的。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所寸进。其中剑诀又不同于其他,越是高明的剑诀,就越是不能依葫芦画瓢。有其型,失其神,那已落到下风。 “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你若是不学,我们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远端的黑气又再次袭来,比起上次,它们更为磅礴浓密。 天忆想了一秒,最后一咬牙,说道:“好reads();!我学!” 而七叶立刻将传承中那道他从未参透破的剑诀意识,汇入天忆识海之中。 立时,平静地识海中充斥著霸道的剑意,在那之中天忆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铮亮挥舞的利剑,剑意,剑芒。剑,非剑,剑,是剑,虚虚实实,似无处不在,又似本不存在。仿佛是融入了天地,无从可分,无迹可寻,最后便化为黑白二色,初时浑浊,而后分明呈现。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生生不息。 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此剑招的名字。 在半空中久站不动的人半眯著眼,一瞬间调动起全身灵力,白色光芒在她掌心暴涨,脚下一个古老而玄幻的字符浮现。天忆手持散发夺目光芒的寂灭,向下方缓慢而无力一挥。 “万剑诀,开。” 一声落毕,只见银白色的剑光所及处,凝实而化出长剑。 一生二,二生三。 天际上,数万柄剑刃凝聚在白衣人身后。 那些妖气似乎察觉出上方的白光小剑要对它做出伤害,它们翻腾著犹如海啸从下而上化作巨掌包抄上端的人。 天忆面上无喜无悲,在看著那堆黑雾时,她的双眼闪烁著战意的烈火。她屏气凝神,一手举向天空,右手执剑指向地面,双手画圈,转绕成圆弧太极, 此时,她垂下眼眸,嘴角禽著一抹笑。 “灭。” 眼前的黑影被劈开两半,它们在半空中凝冻成冰壁,剑气所接触的地方,瞬间被绞杀化作粉末,自天上坠落入地。 妖气被这一击给激怒了。它们成群结伴,化作城壁,步步逼近。威压近在咫尺,它们意在把天忆从中包围。 可是天忆还没完,握剑的手张开五指,掌心之中雷光闪耀,她猛地一拍,手中佩剑直朝著妖气的最中心处直落而下,所经之处,寒潮乍起,无数的冰剑从地面冒起,穿刺黑色实体,硬生生的将妖气固定。 几滴液体滴落。 红色的是源自于天忆掌心的鲜血。 白色的寂灭被执剑者定立在半空,锋利的剑尖前是一闭眼沉睡的红衣美人。 天忆无声的端视著犹自沉睡的人,因为巨大的牵扯力而撕裂的伤口处,温热的鲜血至剑柄缓缓流向剑刃,最后汇聚在剑锋处,不堪重量的坠落。于洁白的脸颊上落了一点红莲。 红色,妖艳的迷人。 “破。” 一瞬间,静止的时间仿佛又开始流动起来,那些被冰剑所固定的妖气应声而碎,肆虐的狂风刮起了场上两人的衣袖,髮丝。 天忆看向床上的人,她伸出手,以血做墨,于陆楪祈的额头处画下一道繁複的咒符。 最后一笔提勾点落,只见红光一闪,那道纹路便消失无踪。只在光洁的眉心处留下一道硃砂印记。 随之,那些妖气仿佛失去了生息,原些还欲滚土重来的黑幕登时如散沙于半空中散去。 天忆收起佩剑,低眸看向陆楪祈,脸上神色因为髮丝难以看清,她喃喃道:“但愿,今日所做之事不会叫我后悔。” 第23章 (正文)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那日惊天动地的斗争显然没有透露出外界,无人知道世上仍旧存有着天狐,而那本就沉睡的人则继续进行未知尽头的时光。 不过这次的沉睡却有些不同。 当初流窜的妖气以及最后天忆施展的上古剑诀早已将缥缈峰上唯一一座用来居住的房子破坏殆尽,这般像是遭遇过第二次雷击的残桓断壁显然不是一个伤者所能居住的。可是这陆楪祈又不能出了这缥缈峰,虽说天狐一族灭族的事实众所周知,可耐不住若是有人具有什么神通猜测出。那么可想而知,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再说人心难测,天忆虽是相信掌门和自家师尊,但她也是知道身在高位者所不能行之事更多。 上古第一妖兽的称号足以引起修真者可怕的贪欲。 思虑良多之下,她唯有将陆楪祈抱进她平时用来闭关的洞府。 修士注重隐秘安全,像闭关修炼之地的四周布满各种警戒用的阵法灵器。可以说,除了洞府主人外,常人定是无法进入这方天地。因此,这清丰涧算是首次引来难得的稀客。 期间,天忆曾因为担心陆楪祈请教过同样为上古妖兽的天忆。不过由于无法吃到天狐妖丹,再加上之前的捆绑,种种奇耻大辱加起来,令七叶在听到这问题时,不仅一连三翻白眼,满脸更是写满鄙夷。 “你以为我们上古妖兽会像你们人修这般脆弱吗?对于我们来说吐纳修行就像呼吸。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体内妖力都能自行修复伤势。” 听此,天忆无不感叹上古妖兽的强大,寻常上古妖兽已然如此,这第一妖兽的天狐修复力又是何等的强大reads();。也无怪乎天道欲消灭这一族。 “那若是我把陆楪祈妖力封存,那么她亦是能自行修复?” 正洋洋得意于自身高贵血统的七叶莫名一顿,待见天忆端视过久,才含糊应了句,“……大概吧。” “什么大概?你不是说……” “老子说的是正常情况!”七叶恼羞成怒大吼,“老子又怎么会知道你居然把天狐小儿的妖力给封印!老子又没被封印妖力,老子又怎么会知道!” 这下可遭了。 天忆听了心里当即喊糟。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当时为了救人之举现在却变相成为害人之行。缓解了当时爆体的危机,可现在却又面临着慢慢衰竭而死。 怎么办?该怎么办?天忆不想陆楪祈死。一是不愿欠下因果,二是她还有许多疑虑想要询问。 不过跟她的忧虑不同,七叶反倒是悠然自得,他转了个圈,围着那九幽莲转了转,慢悠悠说道:“你也不需担心。你虽说把她妖力封印住了,但是相对而言她也就可以以人类灵力修炼,你每日以神魂带她修炼,用你灵力修复她的经脉,假以时日她定能苏醒。再说了,你那元婴处的九幽莲定是与她相关,只要九幽莲一日无事,她大概也不会有何大碍。” 七叶说的轻松,可天忆却是听得惊悚。 神魂修炼,若非心无芥蒂者必不能做到,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戒备心,他人的神魂进入俨然就像是被人探索的感觉。为此一般除了道侣以及师徒,很少人会用到这一招。 可除了七叶所说的,现今,她根本找不到别的方法。 她咬咬牙,终是把昏迷中的人面向自己,凝神聚气,神念化作极细的一缕打入陆楪祈体内。 至此,每日天忆都不断进行着神魂灵力的助修,每每到自己灵力,神识枯竭刺痛方才作罢。待感觉好些便又继续。而正因为她每日进行着犹如自虐的行径下,原先因为九幽莲隐隐有些失控的灵力出乎意料的又再次回归正常,而她的灵力精纯度同时也有了提升。 当然,最令人宽慰的便是在这时日下,沉睡中的人所受的伤势也慢慢有了好转趋势。 某一日,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拂袖收回贴于陆楪祈腹部的手掌。等到波动的灵力完全平复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所耗费的时间又缩短了些许,再这样下去,陆楪祈也就可以脱离重伤这一范围。 得到这个猜想,天忆呼了口气,难得的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容。 由于结束的早,此次运功下来天忆还留有余力,想了想,她翻身从石床落下 洞府外,满地银霜裹山头。 她进来闭关的时候是八月,恰好已经过了梨花的花期,而现如今当她再次出府,那潭边的梨花林已满是芬芳。不知不觉间这一年竟是过去了。而这短短的数年下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有几张留音符停于山头外。除却三条无关紧要的,剩下的四条,一条来源于夏清漪,另三条则是当日说有要事商量的田灵儿。夏清漪的不过是交代她有事赶往下界,对饮之事需挪后。至于田灵儿的三张,张张都是速回之类的话。 由于那日雾灵山大比事出突然,且她回来后便匆匆闭关,根本没有时间多做交谈。想了想,她在那蓝色的符纸一点,白色灵力一闪,她开口道:“我已出关,不日前往。” 那蓝色符纸接收完音讯光芒一闪,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窜出缥缈峰。 想来过不了多久,那位于灵州的田灵儿该当收到她出关的消息reads();。 至于剩下的通讯符,天亿挑了一个回复,其余的她则是添上自己灵力,化为纸鹤送还回去,算是表明她已出关的意思。 走到青石潭边,天忆仰躺在潭边唯一一个青石台上,手腕翻转,从芥子空间处掏出一壶酒,这酒还是之前夏清漪酿给她的。上次由于宗门大会,害得她只能匆匆喝了四杯,眼下无事,恰好是用来品味上好鹤殇的时候。 没有上次那等烦心事,这回的酒更令人愈发沉醉于唇齿间的酒香。天忆爱酒且嗜酒,但同样的,她更是会品酒。 日初到日落,数个时辰下来,蓝田玉的酒杯已装满第三次。 就在她斟到第四杯时,天忆心有所动,她布下于缥缈峰的迷阵发出一阵异动。看来,有人触发了她用来阻挡外人进山的迷阵。 “真是的,现在是连让我酒都没办法喝了吗?”天亿略微撇嘴,面色流露不满,洋洋洒洒的将第三杯酒灌落。行动上依旧不见半分起身之意。 闯入者修为显然不高,就连最浅显的迷阵都没办法看破,看来也不过是筑基左右的弟子。大概也就是哪个峰头新来的弟子误闯罢了。这样的话,等她再饮三杯后再去把人救出来也不算晚。 然而,常理总是有被突破的时候。 还未等她斟到第五杯酒时,正在倒酒的手猛然一抖,那珍贵的鹤觞滴了一滴落在地上。但现在天忆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哀叹这些事情。只见她沉静的脸骤然大变,墨色的眼睛布满惊骇。位于识海处,她所布下在清丰涧的禁制不断传来警戒的刺痛之意。 那处,有人在她毫无所觉下闯入。 闭关洞府位于缥缈峰最深处,若是想闯入途中定会碰到她所设置的各种法阵,而这个触发者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来到最里。 这点如何让她不惊,如何让她不惧。 当下她连酒都不顾,神识一转,立刻使用元婴神通,不过眨眼,人已抵达洞府前。 高处望下,却见一扎着双髻的女童正鬼鬼祟祟的在她洞府前徘徊,嘴里则是念念有词。 想也不想,天忆一声冷哼,极冷的一声凝含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凝结剑意而成的压力毫无保留压向被击飞朝后翻滚中的人。 “哪个黄毛小贼闯我府邸!” 擅闯者穿的是太虚门弟子最普通的白衣蓝边,天亿眼神一凝,原先打算挥出直击对方身体的剑气偏向右边,强力的劲道激起地上尘土的飞起。 她冷声斥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难道不知道无主事令牌,其他峰头不得擅自进入吗?” 事情发生不过在片刻间,只见被剑意击飞的人一连滚了数圈,头上的发髻在滚落中散开,头上,身上更是沾满地下的黄土。原本还算可爱的女娃一下子就变成泥娃娃。 待翻滚的势头减弱,地上的人不管还在晕眩的大脑,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真人,真人饶命啊。” 天亿眉头高高皱起,适才若不是她注意到是本门弟子,就凭借她当时鬼鬼祟祟闯入禁地这一条她就能立时将眼前人毙于掌下。 “你身为太虚弟子,难道不知道各峰头是不能乱闯的吗?” 太虚门有三十三座主峰,七十二座次峰。它们以阵法纹路依次排序,占据各要门,从而形成太虚门的护山大阵reads();。而有阵法自是有阵眼,为了防止门下弟子误闯阵眼处的防护阵而受伤,当时的开派宗师太虚子便立下此规定。 地上的女娃像是怕极,先是瑟缩一抖,她咬紧下唇,抖声道:“我,我是新来的弟子,还,还不清楚…” 天亿冷哼一声,“不清楚?此条门规但凡新晋弟子皆会告知。” 女孩紧张的低下头:“我…我…不知…” 见着女娃瑟瑟发抖,天亿稍微收缓本身强横的威压。她自然探查出眼前人的确修为不过是练气三层,而且从骨龄观之年岁也不过十一二岁,当是新晋弟子无误。但她同样也知道眼前的人还有些话并未说出,例如,她是如何闯过她所设下的十八门法阵,以及她在她洞府前在做些什么。 “你……” 话才刚出口,丹田处的元婴猛然传来尖锐的嘶鸣。毫无预兆的突袭,令天忆差点跌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撕裂的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忆紧咬着牙,努力的维持着因为疼痛而暴动的灵力。 “姓天的!快!赶快回去!”手腕上的黑金镯子动了动,一个倒三角的脑袋挺了起来,前不久才化形而出的七叶吐着蛇形子,焦躁说道。 天忆咬着牙问道:“回去哪里?” 似乎听到有别的声音响起,原先乖乖低着头跪着的女娃怯生生的抬起头。可她头还未抬到一半,马上被人给捕捉到。天忆冷声一哼:“既是新入弟子,那就更该熟悉本门门规。至于你私自闯入缥缈峰这事,你自己去戒律堂领罚吧。”说完,也不等辩驳,她手自一挥,兀自将人丢出山门外。当然,这是否会令女娃再扑一个狗啃泥就不是她能考虑的。 眼见碍事的人走了,天忆再也无法忍耐的以剑撑地,她白煞着脸,每说一句便倒吸一口冷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叶用力甩了甩尾巴,冰凉的鳞片随着他的动作在手腕上刮出浅印,他暴躁喝道:“你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回洞府!刚才那厮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天狐小儿现在的妖丹居然在暴动!你再不回去,那小儿就会没命!” 什么! 听了七叶的话,天忆也不管那翻江倒海的灵力以及犹如灵魂般撕裂的痛楚,以剑做拐,快速奔入洞府里面。 一入洞,她那元婴颤抖的更厉害,白色小人身上泛出点点红晕,看不清的小脸似乎因为痛苦而纠结成一块。她来到石床边,便见那躺在床上的陆楪祈身上红光大作,那丹田处一颗艳红的珠子不断地发着光。那是属于妖兽才有的妖丹。 “怎么会变成这样?” 出门前还隐有好转的人怎么一瞬间又步入死亡的边缘。这样就像连日来没日没夜的疗伤就像是个笑话。 七叶抬起脑袋,见着陆楪祈的模样,面色少有露出凝重“刚刚那人类小鬼有问题,她身上有我所探测不到的东西。适才,若不是我收敛的快,她怕是也注意到我的妖丹了。” 这时候再去计较那个小鬼头是有何办法做到的也没什么用处,现下最紧要的是如何救回床上的人。 看着陆楪祈的身形不断在人与狐之间翻转滚变,挥出寂灭,于自己和陆楪祈手腕处割开了一道几欲见骨的伤口。紧接着一连挥出数百道阵旗,一一排列在石床周围。她纵身一跃,跳入最中心处,她双手合掌,鲜血顺着她的灵力井然有序的从她双手汇聚于陆楪祈掌心,最后没入她体内。而在此之前她早已将手腕处的七叶弹落到地上,元婴处用来裹住七叶元神的绳索也稍微放松。 “记住,但凡有闯入者,杀无赦。” 第24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说实在话,妖丹欲离体该怎么做天忆并不清楚。在那危机时分,她灵海处蓦然蹦出一个她从未见过一则信息。那是一个咒法,也算是一种邪术,却同样是一种救命的方法。 世间万物皆讲究阴阳八卦,外界是大型八卦阵,同样人体则是小型,灵海处所构造的咒法需配以乾坤八卦阵,然,并非日常所见的正八卦,而是以坤代乾,以离代坎,以震代巽,以泽代艮。随之而成的六十四卦像即变正反。所谓的阴阳调和的八卦阵立时变作以阴气大盛的混元玄阴八卦阵。(全属胡说八道切勿当真) 这还真是大事不妙啊。 “这个白痴!” 阵法外,七叶气急败坏的拍打着尾巴,不同于刚才做手环状的身形,在天忆先前把他元神的禁锢稍微松开后,他的修为随即提升,这身形也换做一丈高的巨蛇。几番巨响,即便在现在已经加持过坚硬的石地也是隐隐露出几丝裂痕。可见此时七叶心中的恼怒。 他虽不知这家伙用的是何种阵法,但是作为上古妖兽修蛇仅存一只,他体内所继承的血脉不断地叫嚣着此阵法的危险。而且阵中人或许不知,然而从阵外看去,在这阵盘中的事物皆是吐露出与常人所不同的气息。 阴阳颠倒,八卦倒置,这两点根本就是天道的大忌。 更令人担忧的是此时以五行之中最为坚固的金精所造阵旗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生出锈蚀,本该以息土,庚金,离火精魄,蟠桃木,天一水,立于五行之位,由于事出紧急,则被她用金木水火土灵珠所代替。而到底不是天地生成之物,在这颠倒八卦阵图中根本无法长久抵御那混乱的灵气。 这个白痴!为了这个天狐小儿,难道想引起天道的注意吗?看着忽明忽灭的阵法,七叶只觉得心里苦,为着自己当年的眼瞎选了这么一头蠢猪而感到后悔。可后悔又能怎么样,他的命已经和天忆悬在一起,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罢了罢了,若不是看做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老子才不管你的死活。”说罢,七叶愤愤然抖了抖一丈高的身子,猩红的嘴巴一张,毫无保留的放出自己的妖力,在他的控制下,一颗紫黑色的珠子慢慢的从他丹田处飞出到他口内。 这颗紫黑色的珠子很小,比起陆楪祈那拳头般大小的,这个最多只能算是指甲盖,可是当这颗珠子飞出后,空间中涣散的灵力正逐渐回归该有的方位。而阵法中的开始枯竭的血又继续先前的传度。 明明是何等痛苦的事情,然而越是感受到这些变化,天忆更能察觉到自己神识的清楚。就像是她的灵魂从*逃出,以第三者的眼光目睹一切事情的发生。 血一点一点留,伴随着流失的是体内的灵气与生气。 虽说是静坐,然而随着阵法的运转,天忆愈加清晰感受到她自身的血液外流,以及陆楪祈妖血的汹涌。 人妖殊途reads();。以血换血,这种事情本来就属于禁忌。再加上是不同的生灵,相克的属性令妖血入体后,天忆必须承受着宛如蚀骨锻魂的侵蚀。 为此每当冰冷的妖血所经过,天忆便是忍不住一抖,很快的,她的眉宇,发丝逐渐泛上一层冰霜,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中间渐渐多出别样的银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一盏茶,一日,一年更甚至更远。当那颗红色的妖丹最终被陆楪祈丹田处徘徊的血气而形的漩涡回归原处的时候,在外部维系的阵旗陡然发出巨响,接着铿锵二声,曾萃取过天劫而形成的金精一百八十一支阵旗一分为二,失去灵力加持的瞬间立时化作尘埃。 天忆伸出右手,凭借着最后剩下的灵力,掐了一个反复的法诀,以两仪四象为基础的阵法安固灵气。见所有事情已经办妥后,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而这时候原本一直被压抑在喉间的腥甜再也忍不住的喷出。接着她便是再也顾虑不了其他,两眼一黑,人便倒在石床上。 天忆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久的梦,梦里的她看到两个绝代风华女人,一个犹如云海清幽,另一个则是如同骄阳耀眼。她见到断桥上两人的相识,也见到滔天大火下两人的对立。 然后…… 恍惚间,她感受到一道轻柔的掌力拂过她的脸,隐约间有道声音正在唤着她。 那声音很轻,仿佛从天边传来,可又再下一秒觉得很近,近的就像发声的人在她的耳边低喃。 她似乎唤着两个字。温柔,眷恋的呼唤着她。 会是谁呢? 莫名的,她心里有种想一睹这声音主人的渴望。明明修炼百年下她虽做不到心如止水,但到底也可以不为外物所动。然而今天,光是听着这声音,她那如古井般无波的心起了涟漪,泛起波纹。 在这般迫切的渴望下,天忆不断地挣扎,那就像断龙石一般沉重的眼皮在她不懈的抗争下,逐点逐点的睁开。刺眼的幽光同时刻破开万丈阻挠钻入她的眼帘。 她看到了一抹红。 在黑暗过后,那如同血琉璃般红艳的颜色霸道的占据她的视线。在里头,清晰无比的倒映出她茫然无措的神色。 眼睛的主人像是见到她的苏醒而欢愉,这双或人心魄的眼睛明媚的弯起,眼波流转间,本该是摄人的红一下子转变为温暖的感觉。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从怔愣间回过神,天忆眼神古怪的看着趴在她面前的女娃。虽然女娃的面庞稍显稚嫩,没有还有的瓜子脸,但是从那圆嘟嘟的轮廓中她亦是能从中辨别的出日日夜夜相对之人的模样。 毕竟如此妖孽之人,天下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她拨开挡在面前的小手。起身的动作恰好令她错过眼前人失落的神色。 “你,咳咳咳,”刚坐直身,喉头忽然一痒,她忍不住重咳。点点血丝从指缝间落下。直到这时她方才察觉耳边的青丝已经变作雪白。 她轻嘲摇头,果然这逆天禁咒还是有所损。她修为不禁退了一个小境界,而寿元也…… 虽然代价重大,但如果重来要她做选择,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可她的不语在另一人眼里表现出的却是别样意思。 陆楪祈张了张嘴,似犹疑,似害怕。最终一抿嘴,小嘴半张,圆溜溜的眼睛凝视着床上的人,下定决心开口“妈妈……” 第25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妈妈…… 正在捧着白色头发的手僵硬了下reads();。 她是出现了幻听吗?所以她才听到陆楪祈喊自己妈妈吗? 可似乎听出了她的所想,半趴在她膝上的人急切的扑进她怀里,腾的一下,毛茸茸,呈现三角形的金色耳朵从她的发丝间窜出,那圆滚滚,又长又亮的尾巴不断地在她面前晃啊晃。然后她便听到怀里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妈妈,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妈妈……再次听到这声称呼,天忆终年不变的冷漠脸劈咔一声露出道裂缝。 她扯着嘴角,伸手伶怀里人的衣领,再看到陆楪祈还在眼睛打转的眼泪,细长的柳眉一颤一颤的抖动,“道友,你这是又在玩哪一出?” 被迫离开那温暖的怀抱,陆楪祈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她半歪着脑袋,金色的耳朵抖了抖,“妈妈,你在说什么?”听着那诡异的称呼,天忆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莫说她云英未嫁,就是她嫁了,她也生不出一只狐狸出来好吧。她随手一挥,把陆楪祈丢于床下,收起那些外露的情绪,冷冷说道:“陆道友,莫要玩了。我不是你妈妈。” 在她看来这八成又是陆楪祈用来调笑的手法,她可没忘记当初两人初见面时对方所说的话。不过显然她所想的跟被无情丢下床的人显然不是一个步调。 陆楪祈被丢下床后,还未从晕乎乎的状态回过神,耳里立时就听到那声冷斥。她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只见床上满头银丝的人丝毫不瞧自己一眼,脸上更是写满了冷漠。注意力全在末端那句上。这下子,本就凝聚在眼眶里的泪水得到了最后的鼓动,瞬时间爆发出,那眼珠子立刻宛若不要钱的掉出。她吸着鼻子,一抽一搭道:“妈妈,妈妈,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看着底下那耷拉的狐狸耳朵,还有那不断滚动的泪珠子,被那委屈的目光看着的天忆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她素来不是爱哭的人。因此她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般状况。她瞪着眼,面目显得有点尴尬,“诶,你,你别哭啊。” 可这话显然不适合在这时候说,这不,原本还只是压抑着哼唧两下的人立马转为嚎啕大哭,那金豆子更是不要命的往外流。 这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啊?她不过是昏过去一下下,这事情的发展进度怎么就变得如此古怪呢?对了,还有七叶那家伙。这时,天忆总算想起那被自己丢在阵外护阵的修蛇。在自己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定然清楚。 “七叶,七叶!”天忆一连唤了数声,可十坪大小的洞府除却她还有地上坐着的人外,没有露出多余的身影。 不死心的天忆又唤了数声,喊得名字从七叶唤道修蛇在唤到你大爷,可无论她怎么叫,那个欠扁至极的声音依旧没响。 而她这一连番古怪的举动倒是令抽泣的人止住了哭声,陆楪祈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天忆,“妈妈,你在找谁吗?” “蛇,一条黑色的蛇。”急着找那条蛇,天忆这回倒是没计较陆楪祈嘴里的称呼。 “蛇吗?妈妈,你说的是这条吗?”说着,陆楪祈从她怀里掏出一条仅有一直长的小蛇,她像献宝似的呈上,脸上堆满讨好似的笑容,“妈妈,这是我在你旁边找到的,那时候我看他想要咬你,所以先把他收服了。” 白玉般的手掌里捧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仔细一瞧,便可以见到那流线型的直条中间有一个异常明显的结。 这是…… 天忆默默然的盯着那东西数秒,接着又抬起头盯着献宝的人,而被她这么一瞧,原先耷拉下来的金色耳朵又腾的一下力气,柔顺的金毛晃了晃reads();。 “你,弄得?” 天忆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坨东西,就在刚刚她算是跟七叶连接上了。只不过这一连接后,那条总是唯我独尊的修蛇随即是一通破口大骂,不过总体而言便能得出的结论是他从昏迷中清醒,刚想上前探查天忆的情况,就立刻被同样苏醒过来的陆楪祈五花大绑起来,接着也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妖法,竟是让他口不能言,法力不能使。 “嗯啊!”看到天忆脸上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陆楪祈当即大力点头,肉肉的小脸写满骄傲自豪以及快点夸我的三种情绪。 见着眼前人的表情,天忆柔下声说道:“那你能否先帮他解开一下法术。” “妈妈你这是不喜欢我把他绑起来吗?”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了山洪暴发的趋势。 不过这回天忆到没有冷下声,她极为迅速的摇头,无论口气还是表情都是百年不见的柔和,“不是,只不过我现在有事情要问他,你这样绑住他我有些不好询问。” 原来是这样啊!得到天忆并非是讨厌自己的行为,那撇下去的嘴角再次高高扬起,身后的尾巴同样随着主人家的心情而摆动,陆楪祈一拍胸脯,信誓旦旦说道:“妈妈,你放心。我这就帮你解开!” 大约是听得多了,天忆这回就懒得跟对方纠正这称呼。反正从刚刚的情况看来,她也是知道眼前人定然不是演戏这般简单的情况。至于情况为何,那就要等七叶来解释为何。 陆楪祈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放在石台上,她刚放下,洞府内猛然传来哐当一声想。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脚步由外走进。 如此熟悉的灵气波动天忆在那人进来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刚动,全身上下就犹如分筋错骨般的疼痛,莫说灵力,就连半点力气都没有。 眼尖的陆楪祈在天忆动的第一时间立刻注意到,她辨出对方想要下床的意思,可她同样也注意到那张清冷的脸上所露出的痛楚。“妈妈,你别动了,你在动,我,我就压着你不让你动。”说着,这短手短脚的人果真蹦到床上,不管不顾的便压了上来。 天忆本身就浑身无力,陆楪祈这卯足力的一压立刻把刚坐直的人压倒。而这个时候,洞府外的人恰好走了进来。 祈一辰原本正在东莱界处寻找南明离火,然而这南明离火同样有着另一拨人在寻找,原本他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劝说,可谁知就在这时他芥子空间处天忆的本命玉牌竟然从中露出裂痕,上头的玉色更是从绿转为灰,逐步的失去生气。当下他再也不管那些什么客气,乖离剑一出,对着四周围堵的人一挥,独属于大乘元君的剑势立刻劈出一条道路,接着他立即撕裂虚空,一连数界的跨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赶往天忆的洞府。 好不容易从眼冒金星的状态回神,天忆立马就看到一身玄色衣裳站于三尺外。 “师尊。” 见着自家小徒弟还活着,祈一辰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注意到天忆此刻的状态,原先元婴后期的修为退到元婴初期,不仅如此,那头犹如冰雪的发丝更是触痛他的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人寿元会被减去近千年。 “天忆,你……”他看着自己最得意也是最宠爱的小徒弟,向来严肃的脸写满了心痛。 天忆拍了拍陆楪祈的背,示意怀里人让开,随着她的动作,祈一辰这时候方才注意到这个头顶兽耳,背露长尾的小女童。 祈一辰已是大乘元君,并且还是剑修,即便不做任何事,单是那么一站,周身都透露着让人看不清的迷障、再加上他着急赶回,身上的剑意更是未来得及收回reads();。自小浸/淫在此剑意下的天忆自当没有多大感觉,然而陆楪祈却是不同,本来在祈一辰出现那瞬间就竖起的汗毛,在那淡淡的一瞥之下彻底爆发。 她伸出手,从天忆手臂下一钻,五短身材的人摊开手,挡在天忆身前,小小的脸涨的通红,“怪老头,走开!你想对我妈妈做什么!” 妈妈…… 天忆听到了自己脑中某个神经的崩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感到自己师尊质疑的一瞥。 “师尊,我可以解释的……” “妈妈!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绝对,绝对不会让这个怪老头伤害你。”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真实性,陆楪祈一个挺胸,试图让自己显示的更威严。 只是这种感人的行为落在这五短身材的人身上那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祈一辰这回才算是正视俨然炸毛的小妖兽身上,而这一看,他眉头的川字立即皱起,他掐指,迅速演算,长须后的脸每过一秒,便是黑上一分。当他算出最后一卦,周身的气压几欲凝结成黑云。 当下,他再也忍不住。在所有人都还没注意到的情况下,陆楪祈便被无形之气拍于一旁。这一掌祈一辰下的极重,陆楪祈哗然的喷出一口鲜血,红润的小脸立时毫无血色。 眼见祈一辰还要再挥出第二掌,虽不知道祈一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然天忆却是知道祈一辰这一掌下去陆楪祈定然会没命。 “师尊!不可!” “有何不可!这等东西怎可留于世上!”祈一辰说罢,停下的掌心再次抬起。 天忆知道自家师尊的认真,眼见祈一辰并不听自己意见就要直取陆楪祈的性命,当下她也不顾自己已是不堪一击的身子,也不知是从哪里积攒的力量,往前一扑,人便挡在陆楪祈面前。 她本就是摧拉枯朽之态,这一扑更是用尽她的劲力,令她眼前一阵发黑,可她却是昂起头,摇首,“师尊!请手下留情!” “让开!”祈一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为师定要将这天地不容的东西消灭掉。你快让开!再不让开就休怪为师无情!” “师尊!” “快让开!” 天忆坚定地将悠悠转醒的人挡在身后,“师尊,请恕弟子无法做到。” “你!你!你!”祈一辰一连说了三个你字,长须更是气的一抖一抖。随着他暴风般肆虐的气息,清丰涧内的石桌石台皆是在他的气压中化作粉碎。 他不曾想过他最宠爱的弟子现如今竟是做出这种有逆天道之事。他手指着被天忆护在身后的娇小,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哈!” 即便听此重训,天忆始终维持自己的动作不变。 见此,祈一辰气的发笑,“好!好!你要挡着这个孽畜是吗!行,那你说,那个混账东西是谁!为师现在去砍了他!” “混账东西?”听到这词,天忆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她的停顿却被祈一辰认为是在不舍,他冷哼怒道:“怎么?你连那个混账东西也想维护吗?”璇玑!你身为修道者应当知道人妖殊途,人和妖的结合只会引来天劫!你这数百年修为是修到哪里去了!你快说,到底是哪一个混账勾引了你!” 第26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彼时祈一辰话音一落,场上的氛围转而陷入极为诡异的环境。 天忆脸上的倔强端庄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她面无表情的抬眼,一把抓住身后处不断想窜到前面的小娃衣领,将她提到面前,“师尊,您的意思是说,这家伙,是我……生的?” 毫无疑问,最后两个字是从天忆牙缝中挤出来的。 祈一辰冷冷看着地上二人,见着那兽耳兽尾,心头又是一怒,粗声粗气说道:“难道不是吗?这孽畜命里与你相关联,她身上更是蕴含你的气机。难道你还想跟我说她不是你生的吗?” 祈一辰这话并非作假,他刚才所演算推测出这小妖狐确实是命数皆维系于天忆,不仅如此,他无论从时间亦或者从血脉上推演,眼前半人半狐的东西皆是来源于天忆,再说先前天忆匆忙闭关,满打满算恰好是十月。而这个时候修为寿元又有损。种种证据皆是指于此。这板上钉钉的事如何让他不气,如何让他不怒。 这下子,天忆算是懂得祈一辰为何一言不合就要将陆楪祈毙于掌下。 自古人妖殊途,人与妖所结合的半妖不容于天地且尤为人伦,且历史上那些混乱的世纪里头皆有半妖的身影而存在。为此在某些修士眼里,半妖是混沌的开始,是不幸的象征。唯有除掉,这乱世方能归回正常。 想到这,天忆算是松了口气,虽然祈一辰误会的原因令她感到万分纠结,但她还是缓下声,正色道:“师尊,您误会了。陆道友并非…您所讲的那般。” “怎么,难道不是吗?” “这当然不是!师尊,弟子元阴…未泄,又如何在十月怀胎。”不得不说,在自家师尊面前说起这些,实在是有些尴尬。天忆僵着脸,耳根泛起微红。 这么一说,祈一辰方才打量天忆面上。方才来的急,他还没有注意看,再加上当时天忆面色惨白,一时间他无法看出。现下仔细一瞧,确实正如她所说那般,元阴不曾泄露。 元阴未泄自当不可能怀有身孕。这点常识他这个老粗人还是知道的。得出这个结论,适才万般愤怒的情绪顿时宛如青烟咻的一下散去。 不对……等等。既然这孩子不可能怀有身孕,也就是说这半妖不是她的孩子,这也就是说他错怪了他的小徒弟,然后还险些伤了小徒弟。 得了,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再次变得跟锅底灰一样。 但到底是修炼到大乘的人,脸皮厚度已经可以跟修为相媲美。祈一辰轻咳数声,依旧装出愤怒模样,但仔细一瞧便可发觉那些散发于四周的气势被人全数收起。 他匿了陆楪祈一眼,“那你说,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被称作东西的人龇着牙,鲜红的兽瞳危险的眯起,瞪着刚刚伤她的人,怒不可揭道:“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reads();!你这个怪老头,凭什么伤我妈妈!” 见着祈一辰的脸色再次黑下,天忆眼疾手快的一个暴栗击在陆楪祈的脑门,沉声道:“他是我师尊,不得无礼。” 被敲了个暴栗的人委屈的捂着脑门,原先倒竖的兽瞳立即化作汪洋,她扁起嘴,不服说道:“可是,可是这家伙刚刚对妈妈那么凶,而且,他,他还想杀了我……我……” 说着说着,被提起的小人竟是开始掉起金豆子。 怎么又哭了!天忆颇有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她完全没想到那在生死之间依旧风华绝代的陆楪祈,在失去记忆后居然会是一个爱哭包。 不同于天忆,听着那抽抽噎噎的声音,祈一辰只觉聒噪,“哭什么哭!哭哭啼啼的吵死了!再哭的话本座就把你丢出去。” 祈一辰长得颇具威严,再加上刚刚那挥出一掌,他早已是陆楪祈心中头号危险分子。这不,一听到威胁的话,哭声立刻止住。 圆滚滚的小娃抿紧下唇,小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含于眼眶的眼泪被人死死含在眼眶,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可身子却是不住地一抖一抖,这么一看,却是比起刚刚哭泣更令人揪心。 看到这样的陆楪祈,再冷的心也会为此而融化。 天忆心里幽幽一叹,将哭泣的小人揽于怀中。 小陆楪祈表示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她挣扎了几下想表示拒绝,可无奈当被拦于那清冷的怀抱后,她那手手脚脚居然自动自觉的缴械投降。 天忆见怀里人没有继续挣脱,无声无息的,轻轻在小陆楪祈的脑后一点,本来还有点闹腾的小家伙立刻闭上眼,沉沉睡去。 见怀里人睡去,良久,她方道:“师尊,这位陆道友本是妖狐一族。弟子于雾灵山大比那时被困,当时正是陆道友出手相救。她为救我以精血为引,以灵气做符,画出玄罡天曜咒。因此才会修为灵智倒退到稚儿。” 天忆在之前出关已经把当初的事实向祈一辰以及司徒育汇报过,对于她九死一生的事祈一辰自是知晓而当他听到玄罡天曜咒时,颇有深意的看了昏睡人的一眼。 “虽说如此,但她的命数万不该与你相容。你是不是又从中做了什么?” 天忆实诚的点头道:“弟子将寿元化一半给她。” “胡闹!”祁一辰再次怒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天忆颔首,低声道:“弟子清楚。” “你既是清楚那为何还做出这种事!你真当你天才到能在千年寿元里飞升吗?”祈一辰万万没想到向来沉稳的小徒弟居然做出如此鲁莽的事。她怎么不想想飞升是会容易的事情吗?别说千年飞升,光是化神,大乘都要靠机缘而不是一味的在千年内打坐就能修炼的到。 天忆垂下眼,目光恰好落在□□于发丝外的兽耳,说道:“可弟子若是不救,我心魔必起。师尊,您总是教我修士讲究因果,虽不求顶天立地,但要求无愧于心。如果要让我眼巴巴的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弟子实在无法过得去自己这关。” 修士注重心魔,但凡进阶必会遭遇心魔诱惑,挺过去就是离飞升又进一步,若是挺不过去…… 看着天忆倔强的神情,祁一辰纵使有百般怒火,到最后却只有化作一叹:“你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自小起便是一个极有主张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妥善处理reads();。可现如今,为师倒是希望你可以软弱一些,不要过于逞强。” “师尊……” “罢了罢了。”祈一辰无奈摆摆手,神色露出些许疲惫,“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这话算是把天忆私带妖兽上山的事情给揭过去。 他一挥衣袖,三个朱红色的盒子落到天忆面前。见到盒子的出现,天忆愣了下。 “这是为师于东莱界找到的凝魂草,蚀龙参,虚空花。剩下的皇血草,泰罗果,为师自会寻找,到时候你再将它们带到丹衍峰去。” 凝魂草,蚀龙参,虚空花,皇血草,泰罗果,这五种灵草灵果不仅是九转顾培丹的材料,同时也是属于渡劫丹所需要的材料 “师尊不可。”天忆握紧手心,半跪着把盒子推回祈一辰面前,“凝魂草千年难见。您不该……” “这么啰嗦干嘛,不过是凝魂草,你是不信为师还可以再找到吗?” “可……”天忆还要拒绝,但祈一辰却是霸道的在她眉心一点,那三个朱盒登时飞到她的芥子空间。这下她便是连拒绝的机会也被没收了。 “现在开始你就乖乖疗伤,其他俗物你就莫去管。待身子好些就自请下凡,红尘历练终是比在打坐能领悟的更多。至于那些延寿灵丹,你也不用怕,为师这里还是有上那么几颗。” 祈一辰话里话外是明显的关切和担忧,听及少有外露情绪的师尊现如今为自己考虑这么多,天忆咬紧下唇,脸上露出复杂的情绪,她愧疚的低下头。“弟子不孝,令师尊担心。弟子愧……” 祈一辰大摆手,用灵力将地上两人托于石台,他伸出手,像曾经天忆还是幼童时般,在她头顶大力揉搓,臉上的棱角微柔,道:“没什么愧不愧的,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为师给你扛着。” 天忆缓缓抬头,见祈一辰肃穆冷酷的臉面露慈善,心内一阵感动,低低唤了声:“师父。” 看到素来沉稳的小徒弟露出孩童时才有的委屈,祈一辰心下又是一叹,他这个小徒弟有多久没有露出这些表情呢?似乎从筑基后便不再有过了。 “行了,为师也不便久留。这里有大还丹,固元丹,你先好好疗伤。至于这小妖狐……”祈一辰审视天忆怀里昏睡过去的人,“她自与你有缘,你已将寿元分一半给她,你们二人命数已是相连。既然她前缘尽忘,修为尽毁,你便把她留在你缥缈峰。也算是护她。” 可聽到這話,天憶反而搖頭,言辭堅定說道:“弟子想收她為徒。” 不過不知是不是先前那幾個驚人信息的緣故,這回聽到天憶所說,祈一辰情緒並無多大起伏。他沉下雙眸:“你可是想好了?收她为徒这番事若是被门上长老和掌门知道会有什么事?” 天忆敛下万般心思,点头,“弟子自是省得。” “那你还确定这么做吗?” 天忆不说话,但神情显然是表明她的决心。 祈一辰叹了一口气,他数百年未曾叹的气几乎在今天全用尽。“罢了罢了,这事为师就不管了。你自当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一挥衣袖,人就跟来时一般大步流星走出。 望着祈一辰离去的背影,天忆将小陆楪祈放置好在一边,撑着身子朝那玄色身影深深一鞠躬。待感受到熟悉的剑意已然于缥缈峰头上消失方才直起身。她望着被搁置于台面上的药瓶,良久,终是把那修真界珍贵的八品丹药收入囊中。 第27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许久,昏睡中的人自梦中幽幽转醒。 她先是迷糊的眨巴眨巴眼,刚再想自己怎么会躺着的时候便听到地上传来悉索的脚步声,她猛地一惊,从床上跳起,不过力道过猛,眼前就黑了一下,晕乎乎的大脑更加的沉。脚步未稳,噗通一下,人又再次坐回床上。 想来看人醒没的天忆刚进门便看到这般景象,她默然一顿,待见小陆楪祈晃着脑袋的神情顿觉好笑,“起身时,不要这么急。” 听到来人的声音,细长的狐耳动了动,小陆楪祈半眯眼,再眼前重迭的影像中见到白色身影,心里顿时欢愉,她也不顾还晕着的大脑,脚下一蹬,整个人从床上飞扑,头埋在熟悉的怀抱中,不断地喊:“妈妈!妈妈!” 小陆楪祈这一扑劲道还真不小,虽然这时候天忆体内已经有三四分真气,但还是被小家伙扑的向后退了一步。她闷哼一声,想要推开小陆楪祈,手臂则是使不上力,她看着在她怀里撒娇的人,很是头痛。 这个陆楪祈,莫不是她的克星。怎么大的小的,都这般难对付。 “道友,你能否先起来。” “妈妈,我不是道友。”小陆楪祈不依,她撒泼似的在天忆身上滚来滚去。眼见胸前的衣襟快被人滚的皱成抹布,天忆瘫着脸,把怀里人提了起来。 被人悬空的滋味很不好受,可再不好受都比眼前人冷冰冰的气息来得好。意欲要挣扎几下的小陆楪祈眼巴巴的瞅着天忆,还没等对方兴师问罪倒很是自觉的自首。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可是……”小陆楪祈拧着衣袖,看了天忆一眼,又低下头。后头的大尾巴就像主人家的心思,失落至极的垂下,金色的毛发显的略微黯淡。 天忆面部表情的凝视那可怜兮兮的耷拉下去的兽耳,身上少了个重量固然令她呼了口气,可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她这是骂也不是,不骂又显得毫无原则。 她一手颇为无奈的扶额,另一只手则把人放到地上。 一旁,小陆楪祈原先只不过是想通过撒娇免了责罚,可当她看到天忆扶额严肃的神色,她那因为计谋得逞的小确幸,迅速被担忧自责给覆盖。她抿紧下唇,绞着落到手中的衣袖,怯生生的问,“妈妈,我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不到自己腰处高的小娃此刻正露着忐忑不安的神情,天忆在心内轻叹一声。罢了,这怕也是一种缘吧。 她摇摇头,脸上尽量露出温和之意,“没有,你想多了。我这只是身子还未痊愈,并不是因为你。” “真的吗?”小陆楪祈双眼一亮,“真的不是因为妈妈讨厌我吗?” 天忆点头道:“这是自然。” “太好了!”知道天忆并无厌恶自己,小陆楪祈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神情一变,目露凶光,像个护仔得母鸡挡于天忆跟前,“对了!那个怪老头呢!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原来这孩子还记得那事。 天忆乌黑的眸子晃了晃,道:“莫要紧张,师尊他已经离开了。他是不会伤你的性命的。” 小陆楪祈哼唧了一声,不作答,然而显然是不相信天忆这话。在她看来,那个被‘妈妈’称作师尊的人断然不是一个好人。 见小陆楪祈并未将杀意消去,天忆眉头一皱,抬手于眼前人灵台一点reads();。那杀意登时一减,原先倒竖的兽瞳也恢复了正常。她看向小陆楪祈:“凝心静气。你刚苏醒,体内妖力仍于混乱中,若不控制杀意,易被心魔操控。” 原先满是喊打喊杀的大脑被这么一点,混吨的灵台立刻变得清明,清凉的感觉令人感到很是舒服。 小陆楪祈高扬起头,拉着天忆的手,好奇道:“妈妈,妈妈!你刚刚是做了什么?好厉害啊!” “刚才那是清心咒,用来静心所用。” “静心咒?”小陆楪祈重复这三个字,眼珠子一转,摇晃著天忆的手兴奋问道:“妈妈,你能教我吗?能教我这个什么静心咒吗?” 天忆目光落在遥望自己的人,“怎么,你想学吗?” 小陆楪祈连忙道:“恩恩!想学想学。刚刚那一下下冰凉凉的好舒服啊!” 这静心咒乃是道家最为简单宁心静气的咒法,但凡炼气弟子起都是必须先学会这一法术。 听到小陆楪祈这么一说,天忆思索半响,柔声反问:“那诸如此类的法术你可想学?” 小陆楪祈不解歪头,“其他法术?”。 天忆点头,右手食指中指并起,她往陆楪祈跟前一指,一尊跟她等身高的冰雕不过眨眼便立于她二人面前,而冰雕小人的模样就跟那顶着兽耳的小娃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这般的,可想学?” 小陆楪祈瞪大着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冰雕,她手怯怯伸出,轻轻一点又迅速收回,指尖清亮的感觉提醒着她眼前之物确实是实物。 这下子,她是再也忍不住惊呼。 “我想学!我想学!妈妈,你快教我嘛!”她扯着天忆的手大力的晃。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小脸蛋因为兴奋变得红彤彤的 “是吗?那像是这个呢?” 紧骤然间白光一闪,数道剑影略过,寒风吹荡,银白色的三尺青锋漂浮于二人跟前。 天忆微微一笑,手握剑柄,身形一动,一声剑鸣,青白光芒气贯长虹。剑诀一引,四周温度立降。一袭白衣衬的冰肌玉骨,身上似有寒意沁透。她手执寂灭,挥出了第一剑,剑锋扫过之处冰霜肆虐,她并无使用半分灵力,即便如此,不过简单的一扫却已造成洞府内的损坏。 无奈下,天忆先收起剑势,一手将小陆楪祈托起,几步间便走到洞府外,门前的空地恰好可用来舞剑。 “你自看好,此乃太虚门的神影十三剑。” 银白色剑芒大盛,天忆反手起剑,剑如游龙,剑势势如雷霆,一起一落间,白色的太极图案形于剑影间。她的剑越来越快,身法也是愈加迅速。恍然间只能看到一白影在飘动。 此时的她,似舞却更似在武。 立于一旁的小陆楪祈凝视着几乎和剑和那天地融于一体的身影,她不觉得有些痴。若是刚才法术令她感到激动,那么现在看到天忆舞剑,她更多的感受到的是深深的震撼。 仿佛就像是天地间唯剩这一剑,唯有此一人,其他的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火红色的衣衫裙摆袖口微微垂着,无半分飘动,她抬首,迎着浅薄透彻的天光望向天忆。 那人,容颜绝美,姿容倾世,仿佛天上嫡仙。而正是这般的可人,此刻正是望向自己reads();。 “如何,你可想学剑?” 剑? 小陆楪祈的目光恍然的扫向光芒不灭,峥鸣不断地青锋。 那,便是剑。 天忆双手捧着寂灭,看着自自己结丹后便相伴的本命仙剑,眼中冰霜消退,柔声道:“此剑名寂灭,是我取玄海铁晶,锻以异火所得本命仙剑。” “那我也会有自己的本命仙剑吗?” “若你成为剑修,自当会有。” “剑修?”,小陆楪祈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妈妈你是剑修吗?” “是的。吾乃太虚剑修。” “剑修……”小陆楪祈凝视冷如冰霜的仙剑,呆呆的反问:“那我该如何学剑?如何成为剑修?” “拜师,学剑。” “拜…师?” 听到自己所计谋的词,天忆含笑收剑,“是的。正是拜师。陆楪祈,我且问你,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愿意成为我缥缈峰第一位弟子吗?” 拜师,成为弟子…… 小陆楪祈依旧在恍惚,她不懂拜师是什么意思,也还不懂剑修到底是何意。然而刚刚天忆那番舞剑之意却如醍醐灌顶,点亮她心头的迷雾。她想学,她想站在眼前人的身边。 毫不犹豫的,在所有的思绪最终翻压到心底后,她向前迈了一步。不见半分嬉笑,不见半分犹疑,她说:“我愿。我愿成为剑修,我愿拜入你门下。” “那好!从今后你便是我缥缈峰门下弟子。”子字落毕,天忆不再收敛自己元婴修士的威压。一瞬间,缥缈峰头狂风飞舞,离得最近的小陆楪祈更是直接跪在地上。 “缥缈峰并没有什么弟子门规,但,为师有三点要你牢记。第一,吾之门下这三种人必杀,不仁不义者杀,滥杀无辜者杀,此为第一条,你可记住?” 小陆楪祈顶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即便那股可怕的压力几欲趴在地上,但她却倔强挺直背脊,不露出半分退缩之意,朗声道:“记得!” 见此天忆暗暗点头,继续说道:“第二,大道无情,人间有情,为师要你记住,我们剑修虽以杀伐之道为主,但是却需存仁之心,绝不滥杀无辜。此乃第二。你可记得?” “记得!” “第三,这也是你需当最为记住的!吾辈剑修修剑,剑为心,心之所指,剑之所向。是以思而出剑,剑出而无思。你,可记清?” “记得!” 三声质问,三声肯定,冥冥之中,看不清的丝线在如同誓言般的话语下将两人之间的结再次锁紧。 今日之誓,乃明日之殇。 数百年后,曾经有人问过她今日之举是否后悔。 只见绝代风华的人惨然一笑,答曰:“悔。” 若是时间能重来,她定然不会做出此决定。那么现今的结局或许有所不同。 只可惜,这一切不能重头再来,而这声悔包含的也只有断肠的心碎。 第28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近来,太虚门下弟子时常讨论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大事需要引起门下弟子这般重视? 那还用问吗?这自然就是自结丹以来从未收过一徒的缥缈峰那位璇玑真君竟然收徒了! 此消息一出的当天,莫说普通弟子,据说就连正在饮茶的司徒掌门在接到璇玑真君所寄的宗门玉蝶时,当场便愣住了。那上好的青浦茶更是直接洒落到地上。 毕竟,在这动则便是百年的修真界,收徒传道几乎是每位修士都会做的。就说云莱峰那位淮止真君,虽说寡言冷漠,然而他关门弟子也有五六人,更不用说最近还在宗门弟子大选上挑出一位水灵根的女弟子。可璇玑真君却当真是一朵奇葩,自金丹结成以来,百余年间,她非但没收任何关门弟子,就连那等记名弟子也无。为此,身为掌门的司徒育那真可谓是操碎了心。三不五时的便是在那念叨此事。这也造就了当他看到璇玑真君,也就是天忆所上交那代表新入门弟子的玉蝶,他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而是惊了。 “天忆啊。”少有的,司徒育直唤座下人的真名,他惊疑不定的来回打量手中玉蝶和座下人,问道:“你这玉蝶,可,是你门下弟子?” 别说,司徒育还真担心眼前的玉蝶是天忆代他人所上交的reads();。 天忆见他问的惊疑,遂肯定的回答“掌门师叔,陆楪祈的确是我新收弟子。” “是你缥缈峰关门弟子?” “是的,掌门师叔。” 一听到这般肯定的说法,司徒育当下喜不自胜,合掌道:“好啊!这实在是件喜事。那弟子在哪?让我也好生瞧瞧。” 能让百余年不收徒的人破例,想必这陆楪祈定又是一个惊世绝艳之才。 听闻司徒育想见陆楪祈,天忆心下一惊,但她仍旧神色平静的答复,“回掌门师叔。小徒先前受了重伤,现今仍然在养伤。待她伤势好转,弟子定当待她觐见。” “什么?受伤!是何人所伤!竟敢伤我太虚门弟子!”司徒育怒目圆瞪,震怒的一掌拍在身下椅子。愤然的语气中俨然有要将凶手揪出来,狠狠修理一顿的意思。 司徒育这般愤怒自然是有原因的,先不说这是太虚门下弟子。光是这个陆楪祈是璇玑好不容易才手下的关门弟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下一个弟子又该等到何年。 这些缘由,天忆自然不了解。她也只道司徒育是气愤有人伤太虚门下弟子,“小徒受伤只因遇见妖兽,一时不察才令她重伤于斯。按理说,她的伤势我亦有责任。” 听到原来是妖兽所伤,司徒育的愤怒稍微敛下,天忆能这么说,自然已是将那妖兽除去。他松了口气,手捻长须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待会我再叫方硕师弟捎上几分归元,固培丹去你峰头。这难得的弟子,总该是要好好培养。别综学你那师尊。就跟放羊似得。”说到最后,涵养素来极好的人忍不住的冷哼一声。 言语中所指被放羊的人听了自唯有尴尬的点头,司徒育不满祈一辰的教导方式几乎从一开始就特别明显。 “弟子了解。” 接下来司徒育又随意问了关于这神秘弟子的事情,天忆也一一作答。临到末处他又忽然想到一事,“是了,璇玑。先前,广海曾跟我提到一事。他说你有意下凡尘走一遭。可有此事?” 想来定是师尊为了她修为的事为此先做告备,她原想过段时间在说,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早就提出这件事。 天忆点点头,“璇玑确实有此打算。前不久,我冲击元婴大圆满失败,想来是我心境方面还未跟得上修为。所以我想多去历练。得以巩固自身修为。” “嗯……”司徒育微微沉吟。实际上天忆刚一进门,他便已经察觉到对方修为倒退至元婴初期。修道一途,并非单纯的讲究悟性资质,虽然变异的冰灵根带来的好处便是修行速度奇快,但若是心境没跟上,那也只会落下一个根基不稳,又或者走火入魔的事。现下,天忆这冲击元婴大圆满失败有多半便是因为这样。 “那好吧。”司徒育深深吸口气,“就像你师尊所讲,红尘历练也的确是个磨练的好办法。先前你修行过快,我与你师傅都担心此事。现下也的确是个好时机去巩固你的修为。至于你那执剑长老的职位,在你下山期间,我就先让淮止先暂代。想必对此他也不会有所意见。” 听到莫远航要暂代自己执剑长老的职位,天忆略一皱眉,眼神里寒风肆虐。她清楚若她离去,执剑长老之位的确由莫远航来代替是为最好。只不过铺一听到这般说法,她到底还是觉得不爽。当初她那般好不容易改写她所知道的历史,没想到现在却又如此简单的修回正轨。满打满算的,她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被天道所算计好。 司徒育既然已经这么说,那么她断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但唯有一事她却是要争取reads();。“掌门师叔,弟子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弟子希望十年后本派的门下弟子的演武大会,能留有一席让弟子代为作评。” 演武大会,是太虚门每五十年便会举办的斗法大会,在此凡是金丹以下弟子皆可参加,而夺得前三名的弟子将会赢得本派藏宝阁的一件物品,第一名的更是有机会进去亲自挑选自己所喜所需的功法法器。 不过是做评审,这并没什么难处。司徒育也乐得天忆多参加宗门大事,“这也无不可。那三位评审中,我自当会留一位给你。” “谢过掌门师叔。那弟子先行告退。” 再无其他事,司徒育摆摆手,也不强留对方。天忆一拱手,转身便走了。 从紫霄殿出来,天忆自然还是直接回到缥缈峰。而当她自外头走到青石潭边时,遥远看去,空地前早已有一身穿蓝白衣袍的小女娃蹲在那。小女娃正低着头,眼睛专注的盯紧地面,在她身后,一条白金色的尾巴时不时的左右晃悠,那份悠哉,就连远处的天忆也能感受到。 这还真是…… 看着那油光发亮的大尾巴,天忆暗暗摇头。她走到小女孩的身后,站定之后故意的轻咳一声,“小祈,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要习惯把耳朵和尾巴收好。不要总是露出来。” 陆楪祈,哦不,现在应该成为言祈。她大为惊讶的一扭头,由于用力过猛,咔的一声,清脆的响起在脖颈间传来。那声音听得就连天忆也觉得疼,更不用说当事者。 蹲下/身的言祈抱着脖子,可怜兮兮的仰高头,眼眶里的泪水滴溜溜的转着,糯糯的喊道:“妈妈……小祈疼。” 对上那含着泪的目光,以及依旧蠢萌摆动的大尾巴,天忆颇有种无奈的感觉。她伸出手,在对方脖子轻轻一点,灵力的游走下,原先拉上的肌肉立刻恢复正常。 摸了摸原先还疼的脖子,在感觉到那恼人的痛楚瞬间不见,言祈脸上随即堆满洋溢的笑,“妈妈,好厉害啊!” “要叫师尊。”天忆板紧脸指证,“还有,为师说过了,以后妈妈这一词不许在说出。” 言祈瞅着顶头上的人不容置疑的表情,扁了扁嘴,嗫嚅道:“哦。小祈知道了。” 虽然嘴上说着应承的话,但脸上还挂着颇为委屈的神情,天忆哪还不知道小丫头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学着祈一辰在她幼年时常有的安抚,轻柔的按搓绑着马尾的头发,缓和解释:“小祈,有些词并不是因为为师不喜。而是因为那词不能出现。被旁人听到,或许会引来杀身之祸。” 其实对于称呼的事情,天忆本身并没有多大要求,那日她问出言祈为何会说出妈妈这一词,对方也只是说莫名其妙的在脑子蹦出的,类似的还有很多,像是什么飞机,穿书,金手指等等,明明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会的名词她却是知晓。有一刻,天忆是惊喜的,可随后她却发现事实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 是的,陆楪祈并非穿越者,她只是单纯的知道自己所知道的。 就像是七叶所解释,一切不过是源于自己神魂的曾与对方相连过,再加上血液和寿元等关系的叠加,陆楪祈才会留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可这些,对于尚无自保,此时犹如稚儿的陆楪祈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没有相对应的实力,却又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下场永远是可悲的。为此,她不得不再三叮嘱陆楪祈禁用她不懂的言辞。 第29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见着小女娃不甚明了的表情,天忆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有当对方明了修真界的残酷,才会懂得。她也不再多说,只做叮嘱, “这些话眼下你只需要牢记,其中的道理待你长大后自当会明白。小祈,世间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心善,有些人更是会因为同类二字而痛下杀手。” 望着眼前人严肃的神情,言祈似是而非的点头。她虽不明白,但她相信自家师尊不会伤害自己。而且,或许就像师尊所讲,这些大概她以后便会懂得。 只不过…… “师尊,那小祈何时才能长大啊?” 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白衣人,在打量自己手短脚短的身材,不禁有些气馁。这样的身材,何时才能站在眼前人身旁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倒天忆。她一时间有些哑然。 换做常人,大概只需要三五年便可出落成大姑娘。但问题是眼前的小女娃即便外表再像,但骨子里所流淌的始终是妖兽的血,而妖兽从幼年成长于成年,没有个百年都做不到。这陆楪祈何时才能长大,这个问题,实在是值得探讨。可却不是在现下进行。 她斟酌半响,给出一个答案,“当你把太清万象功法连到练到玉清时,那时候,便可reads();。” 太清万象功法乃是开派祖师所创功法,每位太虚门弟子都会的基础功法。虽统称太清万象,而实际上其中是分为上清,玉清,太清三层境界心法。而每一层境界又再分为上,中,后三个小阶。上清易学,玉清可寻,太清难破。这三句话恰好说明了三层功法的特点。功法讲究悟性,寻常人等大约是到金丹方才琢磨到玉清境界的门路,再者继续参悟。但更多的是到了元婴都还未突破到太清。可以说,陆楪祈没有一个百八年,定是无法突破上清后阶,参悟玉清。 只不过这些言祈却并不清楚,她一听自己只要修炼到玉清便可长大,当下她只觉欢喜,“那小祈定要努力修炼!快快到玉清境界。” 听着言祈的豪言壮志,天忆柔和的笑笑,丝毫没有半分诓人的心虚。她伸出手,将收于背后的木剑递出,在那澄亮的目光下开口说道:“这是为师用紫青木所削的木剑,你刚入剑道,每天完成基础训练以及入定炼气后,便揣摩出你自身想要修行的剑道。” 言祈小心翼翼的端过递来的木剑仔细端详,长约一尺的剑身泛着朱红色的光泽,上头没有任何特别的纹路,毫无装饰可言的就像该剑的名字一般,只是木头所制成的剑。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见过自家师尊璀璨夺目的佩剑,在言祈心中的剑就该是那般。而现下,她颠了颠手中极轻的佩剑,有种世界幻灭的挫败感。 即便如此,她却没说什么。虽然剑是丑了些,但耐不住这是师尊亲手做的啊。这般想,原先还觉得极为不顺眼的木剑,现在看来倒还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 “可是有什么不妥?”天忆反问。她见着圆滚滚的包子脸一下子沮丧,一下子欢喜,弯弯的细眉同时也随之挑高降低。便还以为不知自己是讲错了什么,竟然可以令言祈面部表情如此多变。 被唤回神的人对上那关切不解的不光,这才反应出自己走神。她羞赧的大力摇头,随后呆呆一笑,“没,没什么。就是想到这是师尊所做的,小祈就觉得很开心。” 不过是一柄木剑,需要如此开心吗。 可看到言祈将木剑视如珍宝的模样,天忆这是好笑至于却又觉得心内有股暖流淌过。“日后待你剑道有所成,为师到时候便会替你铸一把剑。” “真的吗?”言祈略带点不可置信,她小脑袋一扬,噔的一下,两只狐狸耳又冒出来,“师尊真的会替我铸一把剑?就像师尊的寂灭一样?” 这回见着又忘了掩藏的兽耳,天忆并没有急着训斥,她手轻抚才及腰间之人的头,轻轻点头,“嗯。没错。” 小小的兽耳听了又是一颤,那精制粉嫩的小脸因心情的激动而两颊泛红,“太好了!那我到时候就可以跟师尊一样了!” 言祈幻想着自己手执银亮长剑,跟身旁她最敬爱的人一起起舞斗剑,那般景象,她光是想都按耐不足欣喜。这不曾拉直的笑容,几乎都快咧到眼角。 望着捧着木剑的人那手舞足蹈的模样,仿佛那喜悦之情也可以一并传导,天忆嘴角不自觉得勾起一抹弧度,虽浅却深。 或许她算是懂得为何大多数修士都会收徒的原因。看着那小不点濡慕的目光,还有对成长的向往和无畏。这般的景象,真的比单纯的苦修有趣得多,也舒心的多。而正当她这般想时,久滞于太清上阶的壁层此刻隐约间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自那一日起,言祈每天除了完成最基本的体能训练,依照太清万象功法来运行灵气外,她更多时间,便是捧着手里的木剑坐在梨花林处。 就像她当初所言,她要尽快的突破玉清,这样方能快快长大。 为此,她现今几乎可以说手不离剑,这柄木剑她是走到哪带到哪,就连睡觉,她都要抱着它才安心睡落reads();。可即便如此,她却丝毫没有从中摸索出天忆所说的剑道。与之相反,她于修行上的进展反倒极为顺利,她也从最开始的引起入体,过渡到练气两层,上清上阶的门路她也隐约摸出了大概。在其中所耗费的时间不过数月。这速度不论放在哪里也不得不说赞句天才。 可对此,言祈虽有欢喜,但很快就被始终毫无进展的剑道修行给困扰。 她是要成为剑修的人,怎么可以在剑道一途毫无进展呢。 正因如此,她每日呆在梨花林的时间越来越长。天忆对此虽知道,但也没多加阻拦。 今天,她又如同往常般来到梨花林深處。寻着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她把背后的木剑捧在手心,眼睛直盯着木剑。 剑道,剑道。师尊要她找出自己的剑道,可是她的剑道,能是什么东西呢? 那日天忆点出这个问题后,便没有再说出半个有关剑招的事情。每天所教的都是最初的修道者该有的知识。至于剑道什么,除了最开始的举例,便没再点题,似乎剩下的都要她自己自行摸索。 小小的人儿用手指戳了戳木剑,手心处的剑身随之而晃动。她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言祈目光含着三分失落,七分烦躁。师尊说她的剑道起源于不甘,不甘于天命,惟愿自作主宰。也因此她的剑意大多有激奋,苍茫凶势之意。可是自己呢,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这问题越想越急,这越急,心里就像是有上万个爪子不断地挠啊挠,挠的她火起。 “啊!剑道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许久唯有进展的事实令人心头火起。气急之下,她大力一甩,一下子将连月来被小心对待的木剑摔落在地。木剑落地,咚的一声,响的尤为清脆。 言祈嘴角一撅,正想要踏步离开,然而眼角扫向地上时,这抬起的脚步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 泥尘上,朱红色的木剑无半点光泽,也无半点灵气。它就这般无声无息的静躺在地上。 言祈抿紧下唇,贴于大腿两侧的手掌紧紧握拳,黑色的眼睛盯了下木剑,随即又移开。接着像是被什么牵引,视线却再一次回到木剑上。 在这一来一回之下,她眉头上的小山峰是越皱越紧。 半响,她终是愤愤跺脚,上前一步,弯下腰,将地上的木剑拾起。她掏出怀里的绣帕,仔细的擦拭因为那一摔而染上的浮尘,待见到木剑重新变得赶紧,小脸蛋才又重新露出笑颜。 算了,既然想不到那就不去想了。言祈高高弯起嘴角。她握着剑柄,想象自己英姿飒爽的模样花里胡哨的对着空中虚砍几下。虽无任何章法可言,但却可见舞剑者内心的欢喜雀跃之情。 “啧啧啧,小狐狸,你这是在练剑?啧啧啧,简直是不伦不类。” “谁!”正欢喜异常的人陡然一惊,身体比脑子更快,手中木剑顺着声音被她投掷到身后右上方。 盘绕在树枝上的黑色身影轻轻一转,那看似凌厉的一击被小蛇轻而易举的躲过。瞥了眼落于草从后方的木剑,紫金色的倒竖蛇瞳似笑非笑的眯起,嘴上继续毫不留情喷洒毒液,“啧啧啧,老子看你这小狐狸耍剑耍的挺开心的啊。我看天忆那丫头看了,恐怕是会哭哦。” 盘挂在树上的黑蛇她自是认得,没想到向来不见踪迹的家伙,竟然躲在这里,更没想到自己那通乱砍竟然会被这可恶的蛇给瞧见。还没练就厚脸皮的人,登时羞得涨红脸。她梗着脖子,气急败坏指着树上明朗写着嘲讽的黑蛇,“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第30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七叶自得的摆着尾巴,揶揄道:“怎么,本大爷为什么不能来这里。这是写了你的名还是刻了你的字。再说,天忆那丫头也没禁锢我,本大爷想去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彼时不过只有*岁孩童智商,口舌上又怎么敌得过上万年的修蛇呢。被这番听起来极为有理的话一驳斥,小脸蛋的红润更为娇艳。 “哎哟,小狐狸。莫不是你要哭了。”七叶吐着蛇形子,继续嘲讽“啧啧啧,动不动就哭,你这样啊天忆小丫头迟早会厌烦你。” “胡说!”一听到自己会被师尊厌烦,言祈当即反驳,“师尊才不会厌烦我!” 七叶不以为然道:“啧,人心善变。谁也保不准这事。” “师尊不是这样的人!师尊定不会讨厌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许你这般侮辱师尊!” “我不知道?”七叶冷笑一声,慵懒的蛇瞳迸发一道冷光。他立于上方,冷冷的看着下方为着一个人类而跟自己辩驳的人。“该说不知道的人该是我。失去天狐所有传承跟记忆的你又晓得什么。” “小狐狸啊,我真想知道,当你回忆起所有的记忆时,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肯定的维护人类。” 紫金色的蛇瞳闪烁着狠厉的幽光,对上那片森冷而又玩味的眼神,言祈只觉得心头一颤,像是被猎手紧盯那般。她看出了七叶眼中无边的恶意。 “到那时候,我也是会相信师尊!师尊定不会害我!” 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法,如此决然肯定的表情,七叶观之只是在心头冷笑,他勾起一丝嘲笑,直叹对方的天真,“今日的话你最好是记住。最后夜莫说我没提醒你,人心险恶,你我皆为妖兽,过多的相信他们只会害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reads();。” 七叶这番话竟是和先前天忆所说的话有几分相似,人心可恶,万不可轻易相信。言祈略懵懂,只见过自家师尊以及那个糟老头的她,尚不懂这番言论的含义。 然七叶这番险恶的话在,于她此时听来更多的是认为对方在故意抹黑自己的师尊。意图分离她们两。 坚定认为自家师尊独一无二,心中唯有爱戴的言祈又怎么会听得进去七叶的话。她朝树上的蛇比了个鬼脸,“我才不信你的话!你定是要跟我抢师尊。” 七叶嗤了一声,“就那丫头,送我我都不要。再说了,本大爷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修蛇,我需要人类作甚。区区人类就是连塞我牙缝也不够” 言祈冷瞥一眼,反嘲,“哼!说的这么好听。你现在还不是巴着师尊这里不走!还修蛇,我看你羞还是不羞。” 可正所谓解释就是掩饰,越是狡辩,那真实性便增加几分。七叶这番满不在乎的神情,于言祈看来就是被说中的心虚。 这可不行!师尊只能是她的! 被踩到痛处,再加上是被一条失去任何传承和记忆的天狐,七叶不可不谓羞恼,他獠牙狰狞露出,极为恼怒道:“你知道个p,要不是天帝小儿算计老子,老子会落到这个地步!老子当年威震八方的时候,你这个小毛孩都不知道在哪个喀拉头。” 瞧见七叶如此气愤,言祈继续加一把火,凉凉说道:“是啊,我是不知道你那威震八方的时候,不过我只知道这里有一只吃白食的修蛇。” “你,你……”被说与自己是吃白食的,七叶怒不可言,“我若是吃白食,你又算得了什么?一个连最简单的剑意都摸索不出的小丫头片子。”认为自己反驳成功的蛇自豪说道。 “我?”言祈勾唇一笑,用着看白痴的眼神盯着直立而起的蛇身,“我自然是师尊的徒弟。就算我摸索不出剑意,我也还会是师尊的徒弟。不像你……”言祈嫌弃的上下打量对方,“整整一个吃白食的。” 一个吃白食的称号犹如沉重的泰山压到七叶的脑壳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好个天狐,好个言祈。 所谓一言不合,那么就直接开打。七叶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伶牙俐齿的人,他信奉的永远是拳头大的是老大。 想也不想,他尾巴往树枝一拍,黑色身影如同箭矢飞出。他嘴巴张的极大,泛着绿光的獠牙高高扬起。看他不咬死这个说她吃白食的臭狐狸。 早有戒备的言祈对于来势极为凶险的一击丝毫不敢懈怠,她不会半分剑招剑,手中的木剑被她牢牢握紧,见着飞扑而来的身影,她向后一跃,木剑横亘于胸前,用剑身对上直朝自己脖间袭来的獠牙。 一击不中还有第二招。七叶虽说由于当年重伤修为大减,现在依照人修修为算来也不过是刚入筑基,但尽管只是筑基,却足以碾压不过才炼气的言祈。 刚才那飞扑不过是他气急,待他落在地上他便想起对方现如今也跟他是一个修为大打折扣的天狐,冷然一笑,丝毫没有什么羞耻感,体内妖力运转,嘴中冒出紫黑色的火焰。直接向着对面人喷出。 传说中修蛇的妖火能融百物,堪比天火。妖兽的直觉令言祈对于来势汹汹的火焰极为忌惮。她避无可避之下,唯有一个趴下,头顶间恰好于那妖火擦肩而攻。 一声轰鸣,妖火扫过之处燃起黑色紫炎,瞬时间,那矗立在原地的梨花树燃烧殆尽,就连灰也不剩。 言祈心下一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若是刚才那妖火落在自己身上…… 她抖了抖,不敢想象reads();。神色严肃的对上高高在上的七叶。 七叶极为满意看到言祈露出忌惮的神色,他洋洋自得笑道:“怎么,可是怕了?若是怕了,就快给本大爷磕头求饶。若是不然,啧啧啧,下一次就不会被你那么容易躲过。” 言祈听此却是冷笑,手中木剑再次握紧,红唇轻启,吐出二字,“做梦!” 七叶气极反笑,“好,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嘴巴硬还是我妖火厉。”说罢,他不在留手,口中妖火不再是只喷出一个。 见着那三个朝自己飞来的妖火,言祈唯有急速运转体内真元,她举起手中木剑,脚下依照记忆中所修功法,身子灵动飘忽而起。 第一个,第二个,由于身子小,虽说前两个妖火角度极为刁钻,不过也是让她躲过。忽而她一个铁板桥下腰,紧贴着第二个妖火球而来的最后一个,从她发丝间疾掠而过,那蚀人骨的温度即便是从脸上擦过,也是激起她一阵鸡皮疙瘩。 只不过…… “小丫头,这还有一个!” 七叶戏谑的声音自空中飘来,言祈只听到心头警铃大响,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她就见到已落至于身前的妖火。 糟了! 眼见避无可避,那妖火已封锁自己所有退路。 吾命休矣了吗? 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火焰声越来越近,言祈脑海一阵空白。这时,她似乎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浮现。 那是……师尊! 你为何学剑? 你手里的剑又为何而握呢? 一道庄严而缥缈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 是啊,她学剑是为什么呢?或许是人之将死,这一刻她脑海极为清晰。也终于找出困扰她数月的问题。 她为何学剑?她学剑不过是想要站在师尊身旁啊!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啊! 为什么如此简单的答案她现在才想到了呢! 黑曜石般的眼闪现夺目的光芒,她反手握住剑柄,闭上眼,依据脑海里的记忆,抬肩挥剑。她不懂任何剑诀,也从未见过任何剑招。印象中她对于剑的概念都源自一人。为此,当她挥出第一剑时,身体乃自大脑都不由自出的浮现出当日的惊鸿一瞥。 剑诀缓引,凭空一声清脆剑鸣,紫青木所制剑身淡淡的包裹着一抹青白色的光芒。 犀利剑势自上而下劈落,黑色紫炎就这般从中间破出。白衣女童借用剑尖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的剑还没完。 先是长虹贯日,再者是流星追月,紧接便是横扫千军。 她步步紧逼黑蛇,黑蛇唯有节节败退。 这时候若是有任何学剑之人在现场,定然会眼前之景感到惊讶。只見原先還多有晦澀的剑招逐渐变得灵动。比之天忆当初的那一通清冷飒爽,此时候,言祈更多的有种灵动狡黠之意。这等意味,不得不说,竟是比天忆更为贴合其名。 神影十三剑。只见影,不见招。 第31章 - 徒儿,求你放过为师吧! - 黑柒 就在這時,正與他人說話的天憶莫名眉間一抖,隨之說出的話語也因此頓了下。 同時,一直作為傾聽的人忽然插話,“怎麼?有何不妥嗎?” 定了定神,天億對上那雙冷然且無甚感情的眼,她搖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麼。” 這句話的信服量並沒多少,莫遠航審視般盯了幾秒。在對方一副不欲多談的眼神裡,他才收回視線,漠然道:“既然無事,剛才的話題繼續說吧。” 不用他說,她也是這麼想。今天,若不是因為需要將相關只有執劍長老方知道的宗門法陣關鍵點告知,說實在話這云萊峰她說是怎麼也不會到來。 指尖處摩挲袖帶的布料,她自芥子空間掏出一枚玉簡遞出,“玉簡中寫明了護山大陣的24處需注意的點,裡面都有詳細提及。本門護山大陣由地脈靈力直接作為陣法靈氣供足,所以,若是當真發生了什麼需要將護山大陣開啟時,此間有三處必須讓金丹修士護陣。” 太虛門總共有五位長老,戒律,執劍,妙法,結符,凝丹,五者各司其職,一併協助掌門決策門派事務。其中執劍長老明面上是掌管鑄造門派弟子所用兵器,武學修為。實際上這個職介的人還肩負著護山以及先鋒的重任。也因此,能擔任此職介的弟子,無論從修為亦或者是品行當屬一等。 接過玉簡,莫遠航抬手就將它貼在額頭,神識一掃,不過片刻他便已將其中內容閱讀完畢。他望向天憶,“這玉簡需要留著嗎?” “不用……” 未等她說明緣由,空氣靈氣游轉,下一瞬,莫遠航手中的玉簡便化作灰塵。 天憶愣了愣,她沒想到莫遠航動作竟是如此之快。他難道就不怕這玉簡是宗門歷年來執劍長老的傳承玉簡? 不過顯然,這些事眼前人並不在意。他似乎心有鬱結,再天億交代完所有執劍長老該知的事宜后,面上的沉色始終沒消去半分。 只不過這些就不是天憶所關心的事,又或者說,能讓莫遠航這些人頭疼的事,她還是挺樂見其成的。 “執劍長老所該知之事就這麼多,那接下來宗門護陣就勞煩淮止師兄。”說著她拱手,也不等對面人應答,人極為瀟灑轉身。 然而,她是想走,只不過這時有人卻不肯讓她走。這廂天憶剛轉身,那頭莫遠航便出聲喊住準備離去的人。 “璇璣師妹。” 這句呼喚就跟說話的主人般,存在感極為強烈。被叫住的人聽到了,不甚甘願的偏過頭,“淮止師兄還有何事?” 清冷的話再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莫遠航雖知道這個最小的師妹對人都是這般清冷的態度,但多少還是有些不滿,只不過他行事向來喜歡將心思爛于底,縱然不滿,他也僅是皺眉,並不曾出言挑明。 “此次妳大約何時下山?” 嗯?怎得問起她這事。她還以為莫遠航除了修煉對外事也不會有什麼在意。她想了想,回道“這事我還未未定。不過,大約也是待小徒找到修煉門路我再做打算。” 莫遠航聽罷眼簾微動,眼前人的收徒即便是他亦有所聞。宗門上下不少人對於這南陽第一天才所收的徒弟有著不小的好奇,畢竟能讓百餘年來都不曾收徒的人破天荒的收于門下,想必資質驚才絕艷的人。更甚至這或許又將會是百歲結嬰的傳奇也說不定。 只不過或許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這名弟子還未展露頭角,于宗門內部已有傳聞此子身受重傷等話題reads();。 想到這,他兩道劍眉輕擰,“我聽掌門師兄提過,你那徒弟深受重傷,現下可好?” 聽此一問天憶心中警鈴大作,目光一凝,暗中戒備著莫遠航。別的人問她或許不甚在意,可若是莫遠航……她就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什麼。畢竟,在整本書中,除卻女主於明涵,莫遠航簡直可以說是集天道的大運者。眼下他莫名其妙的提問,再加上他身上散佈出的不喜之意,雖不知他原因為何,但是卻已經讓人心驚。 一息間,她心中瞬時浮現數種可能性。不過面上卻是作出平淡,“服了丹藥后,小徒傷勢已有好轉。” 那也就是仍然是帶傷的人。 得出這個結論,莫遠航眼中不喜之色更重,他板起臉,沉聲道:“璇璣,你當初不該意氣用事。” 天憶眼皮子一跳,心驟然緊縮,面上靜如止水,隨意問道:“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遠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所收的徒弟即便資質再好,先天不足,在長生大道怎麼可能走遠。修仙意求長生,收徒更為傳道。你現在與她結緣,妳長生道只會是多了絆腳石。這種徒弟還不如不收!” 就莫遠航看來,徒弟是自身道的一部分,這自然是要收資質最佳者。就如同他門下弟子,再不濟的也是金火雙靈根,但同樣是宗門弟子的佼佼者。 這種浮於表面的輕蔑令天憶心生不滿,雖說她也知修仙重資質,不過她向來不甚看重,即便她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冰靈根,但她卻更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莫遠航會對言祈的觀感如此差,不過是因為那些謠言。 想也不想,她便毫不留情的反駁,“收徒弟在我看來合眼緣就可。至於你說的未到最後一刻,又有誰知道到底是誰能在長生大道笑到最後。” “那你是說,那種愚鈍,身負雜靈根的人也能超越我們先一步登上大道?” “又有何不可能。” “荒謬!”莫遠航怒極,一雙黑深若幽潭“你可知你這番話被人聽到是何等的可笑。只怕他人會笑到我們太虛門的人竟是如此天真。” “天真?”天憶冷言輕笑,眸中泛起零星冷意,“我怕他人知道我們太虛門人只顧靈根不顧心性,怕是會笑我們太虛門人眼光狹隘。” 五行靈根在初修行時,單一靈根的確會令人修行速度快於他人數倍,只不過這等優勢當修士到金丹后便會 越來越小。甚至到了元嬰,化神后,在講究是心性與運氣的階段,過於順風順水的前半生令許多所謂的天之驕子止步於此。 但是這些道理在如今靈氣稀薄的南陽界卻沒多少人注意,他們更是忘了上古時期,多少傑出的人才便是身負他們現如今稱之為廢物的雜靈根。 莫遠航臉上沉底沉下去,對上天憶那嘲諷的神色,他只覺得心底似有怒火在燒,“璇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什麼,淮止師兄難道不明白嗎?”這一刻,天憶眼中迸出的光似是幽光,“收徒一事究竟是以品性為尊,還是該以資質為重。就我看來至始至終唯有一個答案。” 見天憶仍舊是那等執迷不悟的樣子,莫遠航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火,他長袖一甩,憤而起身“那看來是我多事了。如果無事,那麼就還請璇璣師妹先請吧。我就不送了!” 果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見此天憶也不在客氣,“既然如此,璇璣也不願叨扰,告辭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