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A市六中历来都被称为是学风优良，书香气浓郁的顶尖的学府；其中的重点班更是如此，相传里面的学生随便抓一个上985，211都不是问题。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有人……理所当然地包括了顾爷爷。 “囡囡啊，爷爷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去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再一天到晚出去打架了，你爸不争气爷爷可就只能指望你了……”说着说着，电话那头传来真真咳嗽声，顾言北皱眉，“这就是你擅自把我塞到的理由？” 拜托，她只是个学渣好吗？当初中考也是因为韩岁宵要考六中，她这才趁着最后三个月的时间废寝忘食，学习学到吐最后才勉强地摸到了六中录取线的尾巴。 把她擅自分配到重点班，往后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到了班里，别说是学习，她可能连那些学霸的基本对话都听不懂啊！ “你清醒一点啊顾老头，你明白吗？一切的问题根源所在都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去重点的能力啊！”顾言北焦躁地冲着电话那头咆哮，“总之我是不会去的，你装哭也没用啊，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再说了，我成绩根本没资格分去重点班好吧。” 顾岭飞一看装哭这招骗不过孙女，眉头一皱又一计上心头，“可是，爷爷我听说韩岁宵这小子也在西楼啊……不出意外的话，还和你分在同一班欧吼吼～” “再说啦，本来重点班就五十个人，我顾老头多塞一个五十一个，有占着谁的位置吗？” 果然，顾老头就是掐准了自己的软肋，顾言北愣了几秒，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韩岁宵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去重点班多学习。” “切。”顾言北这边正和顾爷爷聊得水深火热，殊不知黄元曦早就来了，在她身后听到那一番“义正言辞”的发言后，忍不住出声。 “那就这样了，顾老头再见！”顾言北看到黄元曦来了，忙不迭和顾爷爷道了再见，挂了电话转身看到她双手抱胸一脸鄙夷。 “主要是想多学习。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黄元曦掐着嗓子模仿着顾言北刚刚的语调。 这欠揍的小模样看得顾言北很是不爽，“干嘛干嘛，我就是馋韩岁宵，我下贱行了吧！” “行行行。”黄元曦嘻嘻笑，“老娘就是欣赏你这种诚实的小妞。”她一手搭在顾言北肩上，凑近耳畔低声道，“不如你从了我，老娘不会让你吃亏的。” “去去去，想挺美你，你从了我还差不多。”顾言北朝她翻了个白眼，痛心疾首，“朋友不可欺懂不懂啊。” “好好好。”黄元曦摆手彰显自己的无辜，“报完名了咱们就先去吃炸鸡？” “？卧槽我还没报名，报名时间快结束了啊啊啊啊！我先去报名了！”顾言北挥手告别，撒开了腿一溜烟往报名地点跑。 六中的报名地点向来设在西楼教学楼的羽毛球馆里，顾言北刚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喘口气，迎面就撞上个人。 我的鼻子啊……顾言北一脸怨念地揉着鼻子，正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撞得自己，就听见熟悉的男声在头顶飘荡，“这么急做什么，还有十分钟时间才结束。” 顾言北一听到这个声音大脑就一片空白，抬头正好抬头对上来人的眼睛，“韩、韩、韩……” 来人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眉眼间清冷又淡漠，唇色却红艳得像抹了胭脂，可惜脸上除了嘴唇便再无半分血色，凭添了几分病态美。顾言北万分愤懑自己胸无点墨，只知道他很帅，真要她形容的话，搜肠刮肚也只能憋出一句，哇，真他娘的帅！ 韩岁宵低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你倒是来挺早。” 纵使顾言北再傻心里也清楚韩岁宵这是在说反话，但她也没办法反驳，只好撇撇嘴，绕过他先去报名。 报名的程序并不算太复杂，负责登记的学长递给她一张单子填好，学费什么的早就在网上交好了。 “学妹，你和韩岁宵是不是认识啊？”顾言北把单子填好递给学长，学长趁着整理的工夫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认识啊。怎么了？”顾言北歪头，把笔递还给他。 “就是刚刚看到韩岁宵主动和你说话，感觉蛮不可思议的，就想着你们会不会认识。” 谁不知道中考状元韩岁宵性情冷漠，少言寡语。他刚才不信邪找他搭话，果然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这样啊。”顾言北点头。看到登记表上已经记下了她的名字跟学长道了声再见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这边就看到韩岁宵倚着门框，目光时不时朝着边望过来。 “韩岁岁，你还没回去？” “在等你。”韩岁宵直起身，理了理衣襟，“走吧。” 说完，也不管顾言北有没有跟上来，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哎呦我天。”顾言北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上前几步跟了上去，“太感动了没想到你居然会等我。” 韩岁宵头都没回，“顾爷爷交代的。” 到了公寓楼下，顾言北看他还在往里走，连忙制止道，“嗨呀不用送我这么远你先回——”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岁宵给堵了回去，“我不是在送你。” 韩岁宵进了电梯停下脚步，低头按楼层，“我也住这栋公寓。509号室。” 此时电梯门正好开了，韩岁宵迈着大步走了出去，顾言北暗怪自己自作多情惹来尴尬，思忖片刻，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那不是就在我房间对面？！！” 第二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电梯门正好开了，完美地缓解了顾言北的尴尬。韩岁宵长腿一跨出了电梯，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电梯里，二人相顾无言。 一下电梯，顾言北便紧紧跟在韩岁宵身后，没预料他突然停下来，便一头又一次撞进了他怀里。 “唔！”揉揉鼻子，顾言北心想幸好自己的鼻子不是整的，不然今天可算要交待在这里了。 回忆起来，韩岁宵的胸膛向来不是偶像剧中描述的那种坚实温暖的，因为身材消瘦的原因还有些硌人，但是小时候的她就喜欢往里钻，因为里面香香的。 “没事吧。”这话从韩岁宵嘴里说出来，虽然是关切的问句 但莫名就变成了疑似捧读的陈述句。 “有事！”既然韩岁宵都这么问了，她痛就要嚎出来，而且还要嚎的好大声，“我鼻子肯定被你撞歪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只是在自己家门口停下来，有问题么？”韩岁宵抽了抽嘴角，终于是没忍住抿着嘴笑了。他伸手刮了下顾北的鼻尖，“再说，你鼻子可好好的在这呢。” 这男人也太可恶了。关键是顾言北细想了一下发现他说的话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这就更让人火大了。 顾言北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跺了跺脚，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再见”，就转身掏钥匙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韩岁宵一副由着她来的放纵样子，“对了，我这个房间，算是顾爷爷帮忙安排的。”他说的这句话，就算是对她之前那个问题的回答了。 顾言北是真没想到顾老头帮自己的这么“周到”，心说还真不知道顾老头到底还瞒着自己交待了多少事情。 对于韩岁宵住在自己对门这件事情，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快乐。俗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万一自己哪天穿着睡衣下楼买零食被他撞见了那得多尴尬啊！ 光是想想她就已经尴尬到用脚趾从地表扣出个三室一厅了好吗？！ 顾言北这边想事情，眼珠咕溜溜地转着，不料韩岁宵继续说，“顾爷爷还交待让我负责掌管财政大权来着。” “也就是说，你以后归我管了。”说完，他还专门捏着卡在顾言北面前晃了几下。 顾爷爷交待韩岁宵帮忙照看顾言北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实在不放心自家孙女那种昼夜颠倒的生活作息，二是从小到大顾言北从来都比较听他的话，也只有韩岁宵能管住她。 而那张卡，顾言北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开学前顾老头从她手里骗走说是要给她一张新卡的那张。 可恶，又被他忽悠到了。 受不了，她得赶紧回房间里的衣柜冷静冷静…… “等会到饭点记得来我这吃饭。我买了排骨。”像是怕顾北听不进去似的，韩岁宵特意补充了后面一句。 “哦……”顾言北垂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她刚经历了目前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件事，别说吃饭了，她现在直想吐。现在急需把自己塞到衣柜里冷静一下。 推开房门，顾言北到冰箱里拿了一昕可乐迫不及待朝着衣柜的方向扑了过去。 呼～还是待在衣柜里的感觉最舒服。 感慨着，她找了个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思考人生。 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不仅进了倒霉的重点班，韩岁宵这个古板的大冰山住在了自己的对门，还掌管了财政大权，这往后的生活恐怕她是没得自由了…… 她现在换个人来喜欢还来得及吗？ 花了十几分钟接受事实后，顾言北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将这些“喜讯”分享给了黄元曦。 几分钟后，手机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顾言北一点进去就看见黄元曦回复了一个极其嚣张的表情包，附上文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瓜不黄：卧槽卧槽 黄瓜不黄：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惨的 黄瓜不黄：往好处想啊，你看，以后你不仅天天可以看韩岁宵的脸看到吐，还能被他管着，想想是不是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无言：并没有好吗？ 无言：你怎么不说像老妈子和他的好大儿呢？ 无言：我现在真快要原地去世了我。 黄瓜不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办法，小顾顾你只能自求多福了(￣y▽￣)~ 顾北这边看得想把黄元曦从屏幕那头揪过来，然后再清蒸红烧爆炒一条龙服务。 说到清蒸红烧爆炒……她有点饿了。顾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 好饿啊……难不成她真得去韩岁宵那蹭饭？？不行不行，想想就好害羞啊〃∀〃，而且她现在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岁宵好；可是，韩岁宵还说了有煮排骨，他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 想着想着，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又不敢真去韩岁宵那里，只好把自己缩成更小团，企图忘掉饥饿。 可惜这样是不管用的，只会越来越饿。 就在顾言北被饥饿和纠结反复折磨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敲门声不大，却又正好能让她听清，还能让她一听就能听出来敲门的人是韩岁宵。 没办法，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从衣柜钻出去，来到门口开门。 “我来了。”顾言北拉开门，就看见韩岁宵围着围裙，手作敲门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饭做好了。”韩岁宵放下手，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哦。”顾言北怔怔地点头，跟在韩岁宵身后，进了他家。 刚进厨房就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饭菜香味，顾言北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叫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能听清。 虽然韩岁宵转身去拿了碗筷，但顾言北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的，有那么好笑嘛！顾言北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看了一圈饭桌，发现上面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像什么糖醋排骨，土豆泥，爆炒河蟹，都是她平常最爱吃的。她特意找了个离糖醋排骨最近的位置坐下，刚落座，韩岁宵就拿好了一副碗筷给她。 不得不说，这样的韩岁宵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但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息，看着也不像平时那一副不沾尘俗的谪仙模样了。 顾言北当然不会忘了这一桌的饭菜是谁做的，讨好地夹了块排骨送到了韩岁宵碗里。 “多吃点。” 韩岁宵愣了几秒，就在顾北以为他会很嫌弃地把排骨夹回到她碗里时，他握着筷子将排骨送进了嘴里并极快说了一句，“谢谢。” 第三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这顿饭吃得很尴尬，韩岁宵一向食不言寝不语，而顾言北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饭菜的味道十分可口，又都是顾言北喜欢的菜，她端着饭碗刨，一口饭一口菜，两三口就解决掉一碗饭。 顾北站起身去添饭，等添好饭落座后，发现韩岁宵趁着她去添饭这段时间里给她盛了碗汤。 仿佛有一朵烟火在心中绽放，顾北手撑着靠头，嘿嘿笑着看向韩岁宵。 韩岁宵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夹了只河蟹到顾言北碗里，“慢慢吃，别噎着。”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顾言北高兴得不得了，很认真地行了个军礼。 韩岁宵被她这活宝模样逗笑了，凑到她身前擦了擦她的嘴角，“嘴上沾了点东西。” “唔！”顾北被吓得不清，等韩岁宵缩回手若无其事继续吃饭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心中暗想韩岁岁这家伙怎么突然之间这么会撩了。 韩岁宵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用余光偷偷看着顾言北，当看到她这幅害羞样子心情也不由愉悦起来。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笑了。他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小姑娘能这么可爱，这么充满生气，耀眼自信，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太阳散发着光热，让他这么喜欢，这么羡慕。 而这个让他那么喜欢的小姑娘似乎终于从刚才的状态中缓了过来，有些机械地夹着菜扒饭。 还不忘喝上几口汤。 顾言北其实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喝汤的人，可她却很喜欢韩岁宵熬的汤，特别是玉米排骨汤。 醇香的骨汤上缀着金黄色的玉米粒，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一想到韩岁宵厨艺这么好，将来可能就不再专属于她，她就莫名感觉很可惜。 吃完饭，她本来打算去洗碗，毕竟饭都是韩岁宵做的，碗如果也让他来洗似乎不太厚道。 不料韩岁宵看了她一眼，淡定地接过她手上的碗筷，“我有洁癖，自己的碗还是自己洗来的放心。” 什么啊！这是在看不起她吗？顾言北踮起脚尖瞪他，而韩岁宵则是一脸淡定地回视着她。 顾言北瞪得眼睛都酸了，韩岁宵才别过目光，“你今天也累了，碗还是我来洗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她实在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啊，就把我放在沙发上的试卷写了。”韩岁宵早有主意，指了指客厅沙发，又补充了一句，“晚上做完两张才能放你回去。” “顾爷爷……”顾言北都能猜到韩岁宵下一句说的是什么了，无非又是“顾爷爷交代的”这样的鬼话。 “不是。”韩岁宵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整理的。” “去吧。我去洗碗了。” 她刚来这的时候没仔细看，走到客厅里就看到一摞试卷放在沙发上，挺明显的。 她盯着沙发上的那抹雪白，就是这抹雪白将她心里的侥幸击溃得连渣渣都不剩。 没办法，只能写写看了。顾言北将卷子摊开来平铺在茶几上，拿起的笔在写了个名字后就停住了。 怎么办，第一题，就不会……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这题不会可以跳过，来看下一题！顾言北这么安慰着自己，将目光放到了下一题。 还是不会！ 没关系，第三题…… 顾言北在将目光转移到第三题时松了口气，幸好，这题自己还是会的。她刚刚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整张试卷都得空着了。 …… 韩岁宵洗好了碗就来检查她的学习成果，当他第一眼看到顾言北大面积空白的试卷时到底是没忍住阖上了眼。 等平复下心情来检查后，他发现顾言北虽然很多题没写，但有写的那些题几乎是完全正确的。 这……大概算是一个好征兆？ 整张试卷批改下来，正确率至少有一半以上。 还好，韩岁宵想，比他预估的好很多。不过任她这样下去可不行。 想着，他拿来专门标记重点的红笔，圈了一题，“你看这题，它的牵引力和阻力相互平衡，你只需要求……” 这题的分值不低，可惜顾言北最后几步写错了，求错了摩擦力，不然加上这题丢的分数，这张卷子刚好及格不是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顾言北感觉听韩岁宵讲解完思路果然清晰多了，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想不愧是学霸，讲题都能讲的这么好。 “你呀，看题的时候认真点也不至于错的。”韩岁宵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出题的人在这题上设置了一个小坑，很多人都容易错在这上面，这就是为什么这题不难却让很多人拿不到满分的原因。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嘛。”顾言北吐吐舌头，保证道，“下次一定认真看题！” 韩岁宵用笔戳了戳试卷，“还有什么题不会的，我给你讲。” “诺，这题。”顾言北在题号上画了个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看看。”韩岁宵俯下身子，认真阅读着题干。以顾北的角度刚好能嗅到他发丝间淡淡的水果香，好像是上次她上次偶然和韩岁宵说过很感兴趣的柠檬果味洗发水的味道。 第四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乱想什么呢！顾言北拍了拍自己的脸，肯定是巧合，别那么自以为是了，韩岁宵说不定只是刚好喜欢这个洗发水呢！ 不过一想到韩岁宵平时看着那么禁欲的人居然会用柠檬果味洗发水，突然就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可爱了好多。 “这题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我尽量用简单的方式给你讲……”直到韩岁宵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才把她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听懂了吗？”韩岁宵偏过头问她。不过看她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懂。 韩岁宵叹了口气，“那我再讲一遍，这个就是要求压强……”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韩岁宵给她讲完题后她又接着做了张卷子，做完一看时间发现已经10：00了。 韩岁宵扫了眼卷子，发现和上张相比进步不小，终于点了点头，“不错。” “都是韩老师教的好。”顾言北非常狗腿地抱着韩岁宵的手臂蹭了蹭。 不得不说韩岁宵手臂冰冰凉凉的，蹭起来十分舒服。 韩岁宵也不生气，面容反而放松下来好多，乍一看还有几分温柔，他淡淡说了句，“明天继续。” “啊？！为什么啊！”顾言北迅速撒开抱着韩岁宵的爪子，万分不解韩岁宵为什么会想要每天晚上帮她补习。 据她对他的了解来看，韩岁宵不像是会因为别人浪费自己时间的人，虽然他们关系挺好的，但顾言北觉得这不过也只是因为两人从小便认识的关系罢了。 “你觉得你在重点班，”韩岁宵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补习的话，会跟得上学习进度吗？到时候想被其他人议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 “可这样……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吗？”顾言北心中仍有疑问。 韩岁宵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不会。教你的同时我自己也算复习了。” “而且我也没花费很多时间学习。” 听听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发言，顾言北欲哭无泪。不过想想也是哦，顾言北小时候天天拉着韩岁宵到处玩，结果到了期末考试，顾言北考了第二十七名，韩岁宵考了第一名回家。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不怎么样，毕竟那时候没什么成绩观念，还觉得班上有五十个小朋友，她考了二十七名，可厉害了！现在想来韩岁宵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还总臭着张脸，仿佛那个考二十七名的才是他一样。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有了韩岁宵这个学霸给她补习，似乎也不错？ “那个，韩岁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顾言北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从韩岁宵口中得到那个她期盼的答案。 “很好吗？”韩岁宵反问道。 “不是吗？你给我做饭，还给我讲题，还这么温柔，”顾言北突然把脸凑近到韩岁宵眼前，这个角度连他有几根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有对其他人这么好过吗？” 这么好，也怪不得她乱想。 韩岁宵微笑，“等明天你跟我要钱买零食的时候肯定又会说我好讨厌好无情了。” “为什么啊？”顾言北不解。 “因为我不会给你。零食吃多了容易上火。” 顾言北重新坐回位子上，有些郁闷，本来想试探一下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被他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只好把心里想说的那句话吞回去，默默藏起来。 逗也逗够了，韩岁宵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顾言北还在生气，闷闷地说，“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反正就在对门，也不会有什么事。韩岁宵知道她生气，伸手摸了摸她脑袋，“那你记得早点休息，路上小心。” 顾言北随口答应着，心里却在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睡。 想着，和韩岁宵道别后关好门，她便利索地打开冰箱门，冰箱上层清一色排着不同口味的碳酸汽水，下层则静静躺着大包大包的零食。 今晚就玩最近新买的游戏吧！顾言北怀里抱了一堆零食，心满意足地向卧室走去。 就在她打算拆封游戏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黄元曦发来的消息，就点进去看了。 发消息来的是韩岁宵，微信头像是他自己手写的一个“岁”字，字体潇洒清秀，就是太朴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她上了年纪的大伯的微信。 岁：我知道你还没睡。 岁：再不睡的话明天就停掉你的零花钱。 岁：早点休息。 这，这是威胁吗？在金钱的胁迫下，顾言北还是乖乖起身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毕后上床睡觉。 睡前手指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几下。 无言：你也是，晚安。 岁：晚安。 第五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兴许是因为早睡的缘故，第二天醒来的顾北言第一感觉就是昨晚的睡眠质量非常的好，她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好的睡过一觉了。 手机屏幕在旁边亮了起来，是韩岁宵发的信息。 上面只有短短三个字。 岁：快起床。 顾言北关了手机起身穿衣洗漱，等一切都弄好后才不紧不慢地给韩岁宵回消息，“我已经起来了。” 韩岁宵回消息的速度挺快，可能是拿着手机在等，几乎是秒回。 岁：开门，我在门外。 岁：给你带了早餐。 顾言北按照信息上说的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见韩岁宵浑身裹挟着清晨的雾气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袋包子和两杯豆浆。 他站在门扉处平视一切，包子扬起的雾气沾湿了衣角，衬的眼前人分外温柔。 “你……几点起的？”顾言北记得自己起的时候是6：10分，而韩岁宵还有时间买了个早餐，看来起的更早。 韩岁宵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真怕他起太早没睡够，到时候风一吹就跑了。 “6点。”韩岁宵不经意地应着，也不觉得生分，绕过顾言北径直走到厨房。 “先吃早餐。” “哇！”顾言北从袋子里拿了个包子，咬一口后发现这好像是她很喜欢的陈记包子。 而陈记包子要很早起来去预约，且每日限量，要说韩岁宵是6点起床去买的，她不信。 “说实话，这包子是不是你很早起来去买的？”顾言北尽量让自己质问的语气变得凶巴巴的，“下次你想吃前一天提醒我，我起来帮你买，你不准再起这么早了！” 韩岁宵无辜地眨眨眼，“你还不让人早起啊，不是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一日之中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是睡觉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最佳睡眠时长达到了吗？多睡会身体才能健康，听我的，以后早晨多睡会。”顾言北一本正经睁着眼睛瞎扯，还觉得自己讲的合情合理。 居然还有点道理。韩岁宵心想，真是败给这小丫头了。 “没骗你，我就是6点起的，没早起。”韩岁宵咬了口包子，继续说，“曾经帮过陈记老板娘一个小忙，所以我去买包子，不用预约。” 这话不假，还记得之前大清早有个醉汉 估计是宿醉，跑过来闹事，刚好韩岁宵早晨起得早出来买早餐，碰见了，帮忙解决了这麻烦。 老板娘为了表示感谢，当场决定以后韩岁宵来买包子不用排队预约。 还有，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这家的包子，只是因为你喜欢才会去买。 心里的那句话韩岁宵没打算说出口，像嚼麦片那样将词句生生敲碎，再咽进肚里。 “可以啊韩岁岁，你好棒呀我喜欢你呀！”顾言北给他竖起大拇指，拿着包子继续啃了起来，边啃边想韩岁宵这样以后买包子岂不是很方便？以后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陈记的包子了？ 针不戳啊针不戳。 “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韩岁宵叹了口气，将豆浆推到顾北面前。 顾言北一口肉包子一口豆浆吃得十分欢快。 相比起她豪迈的吃相，韩岁宵的吃相可以说是很斯文了，就连吃个包子都能那么优雅，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仿佛他吃的不是包子，而是米其林精致的西餐。 顾言北比韩岁宵更早吃完，先去卧室收拾书包去了，由于是开学第一天还没分发课本，没什么要带的，她就收拾了本笔记本和几根笔进去。 韩岁宵就带了个小包，顾北严重怀疑他那个小小的挎包装不上几本书。 走在路上，因为韩岁宵的缘故，顾北感觉回头率都高了不少。 做帅哥真好啊，你这要站着，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就会有大批大批的人毫无理由地喜欢你。 顾北郁闷地开口，“下次不跟你一起走了，你瞧瞧你，吸引了多少目光，可恶啊我也想被漂亮妹妹和姐姐注意。” 韩岁宵淡淡瞟了她一眼，“又不一定都是在看我，说不准是在看你。” “害呀，怎么可能。”顾北耸肩，对此观点嗤之以鼻。 “怎么不可能，在正常人识破你本性之前，难免会把你往乖巧可爱的女孩那方面想。”韩岁宵看向前方，“看，这不是有个来找你了？” 来的是一个温柔知性型的小姐姐，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校服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衬衫，朝他们打招呼，“嗨！” 她径直走到韩岁宵身前，顾北用“看吧，我就说她们是在看你”的眼神看向他。 不料小姐姐说道，“帅哥，你旁边这位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韩岁宵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顾北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啦，我不是他女朋友，他、他是我小弟！”在收到韩岁宵可怕的锐利目光后，顾北迅速改口，“不是，我是他大哥！哎也不是，我我我、我是他小弟！” 顾北憋了半天吼出这句，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坏了。 温柔小姐姐愣了几秒，然后笑得眉毛弯弯，“既然旁边这位不是你男朋友，那我能不能加一下小妹妹你微信？” 说着，还拿出了手机。 能被美女姐姐加微信那自然好啊！顾言北乐呵呵地掏出手机，“小姐姐，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最后还是加了微信，顾言北望着通讯录上的新联系人傻乐了半天。 一旁的韩岁宵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并没有流露出“看吧我就说”的喜悦，与之相反，他脸色铁青，紧抿着嘴，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看到顾言北还盯着手机傻乐，他更是忍不住出声嘲讽，“你是没见过女的还是怎么样，加个女的就把你乐成这样。” 顾言北还沉浸在添加了美女姐姐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刺，“我哪像你有大批大批女生喜欢啊，能加个美女姐姐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想想以后还可以和美女姐姐聊天就更高兴了呢！ “我当是什么。你想要女生的微信，我这里多的很，我一个个推荐给你。”韩岁宵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的。 顾言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醋意，反而更兴奋了，“你说真的？！快快快推给我推给我！”待看清他的神情后她才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韩岁宵冷笑一声，“我除了你和我妈以外根本没加其他女的，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什么跟什么。”顾言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担心韩岁宵，毕竟他的肤色本来就有点苍白，现在看上去更是像病了一样惨白，“先不管这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难受一定要告诉我，别强撑着啊。” “我没事。”韩岁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休息一会就好了。” “好好好。那我扶你进学校？”顾言北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韩岁宵突然之间就不生气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就你这小身板？” 这一笑把顾言北惹炸毛了，“什么叫就我这小身板，你小时候保护你的是谁啊？小区里的女霸王又是谁啊？！” “你质疑我智商就算了，还质疑我体能？”像是为了证明似的，顾言北把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扶着他进了学校。 “你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她顾不上路上所有人惊愕的目光，硬生生把韩岁宵搀扶到了教室，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韩岁宵抿嘴笑了笑，“好啦，你最棒。” 底下的同学们受这一幕冲击不小。 同学A：我是不是看错了，韩大佬居然会笑！！ 同学B：笑不笑的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韩大佬为什么会被这个女生搀扶着进教室……难道他身体不好？ 同学C：我现在只想静静…… 第六章：韩岁宵……是性冷淡？！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校园论坛已经炸了。无其他原因，只因以面瘫著称的韩大佬刚刚居然对着一个女生笑了。 韩岁宵，这届中考状元，行走的荷尔蒙散发器，活的移动冰山，这些身份让他刚来到六中就备受瞩目。 论坛上有人发布了今早韩岁宵对顾言北笑的照片，底下评论立马炸开了锅。 一楼：韩大佬居然会笑！不是说他早年面部动过手术早就不会笑了吗？！ 二楼：楼上这是听了什么传言笑死我了╯∀╰，以前初中有幸和韩大佬一个班级过，还是见过他笑的，不过每次都是在图里那个女生在的场合。 三楼：纯cp，这是路人吗？ 四楼：啊啊啊啊啊我的男神啊！！！我那么大一个高冷男神呢？嚯一下没了，很快啊！！ 五楼：就我一个觉得那个女生好可爱嘛，像仓鼠，想rua，而且看上去力气好大，金刚芭比？ …… 等顾言北上课偷偷掏出手机看论坛时，事态已经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鬼？还有这个面部动过手术是什么鬼啊？一看就是假的好吧！ 想着，她切了个小号，在底下评论。 五十四楼：怎么觉得两人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五十五楼：楼上说的有道理，但是能和韩大佬做朋友的女人想必也是一位奇女子。 五十六楼：加一 五十七楼：加二 五十八楼：加三 …… 什么玩意？顾言北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一样的表情，韩岁宵会笑这个问题你们难道不该去问当事人吗？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特定条件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仔细想想，似乎从小到大，韩岁宵和同性的接触都很少，更别说是异性了，和他有过最多交际的异性除了他妈好像就是她了。 难不成……韩岁宵是性冷淡？！ 一定是了，看他平时那副样子，无性恋妥妥的。 “咳咳。有些同学，我知道你们现在是玩心很大的年纪，但是高中三年是你们奋斗的时间，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要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谁让我看到你们在课堂上玩手机，别怪我当场把它扔出去！” 班主任的话吓得顾言北虎躯一震，差点一激动自己先把手机扔出去了。 不过她好像不是班上唯一一个玩手机的，因为在班主任说完话以后，班级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收手机的声音。 见好不容易暂时稳定了军心，班主任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姓白，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白老师。除却你们班主任这个身份，我同时还是你们的物理老师。” “现在班上出来几个男生，把上课用的课本搬一下。” “吴程，张梁，秦陌渊，韩岁宵，谢奕奕，你们几个出来搬书吧。”班主任刚来也不认识人，就随便在点名册指了几个名字完事。 被叫的几个男生懒懒散散地排成一队，有说有笑的搬书去了。韩岁宵在他们前面，一直用一种不快不慢地速度行走着。 “朋友！”后面跑上来个寸头的男生，看着挺精神，“我叫吴程，既然是一个班的，那认识一下？”吴程伸出手想表达自己的善意。 “韩岁宵。”韩岁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别处，导致吴程伸出的手十分尴尬。 幸好吴程是个乐天派，尴尬了几秒后又活蹦乱跳了起来，伸手勾过韩岁宵的肩膀，“你就是那个中考状元韩岁宵？我天学霸啊，学霸学霸传给我一点智商吧！” 这东西还能传？韩岁宵皱了皱眉，忍住了没把吴程从自己肩上推下去的冲动。 看韩岁宵没有对他表现出明显的排异现象，吴程愈发的变本加厉了起来，“大佬，要不，你认我做大哥，以后我罩着你，你偶尔心情好的话……借我点作业抄抄……”接下去的话，吴程不用说韩岁宵也懂，他的语气冰冷，听不出丝毫感情，“不用。” “我已经有人罩着了。” “呦呵，谁啊？”吴程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眼前的这个大佬认作大哥。 韩岁宵想起某人早上说过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顾言北。” “卧槽？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一个班上的？” 韩岁宵没应他，点了点头。 “哇！！”吴程两眼放光，那他待的这个班可太牛逼了，学霸校霸都集齐了有木有！ ———— 怎么去了半天还没回来。顾言北叩击着桌面，挺担心韩岁宵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点书应该还是拿的动的，可是万一书很多，很重呢？万一他突然身体不舒服了呢？！万一去的那几个男生欺负他呢？ 不行不行，真是越想越慌。就在她想着想着一激动差点冲出教室时，几个去搬书的男生已经拿着要用的课本回来了。 韩岁宵一脸淡漠地站在那里，嘴唇被风吹得有些泛白，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就把书放了下来。回到座位时往顾言北座位这边看了一眼。 看他这样应该是没什么事。而且，他身边那个叽叽喳喳的男生是？顾言北注意到跟在韩岁宵身后的讲话的吴程，不知为何心脏好像被人堵住了一般，一口气憋闷着出不来。 好小子，这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真是……一大进步。 还以为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顾言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等她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劝慰自己，同学之间的交流很正常啊，更何况韩岁宵也总会有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子的。 她的后桌是两个男生，开学第一天暂时还没什么学习的兴致，凑在一起聊八卦。 有些人认为男生不爱聊八卦，其实他们错了，八卦乃人之本性，与性别无关，关乎的只有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尽管他们把声音压低到很小声，但男生的嗓音粗，讨论的话语还是传到了顾言北耳里。 她把座位稍微向后挪了挪，身体靠着椅子靠背，以便更清楚地听到八卦。 “诶，我看那个韩岁宵也没你们传的那么神吧，不就是成绩好了一点吗？成天跟个哑巴似的什么都不说，我看他那身板风一吹就倒了！” “可不是嘛 搞不懂那些女生一个个的兴奋什么，这种小白脸，可能也就学习过得去了吧。” 恶劣的话语，他们的声音是那么刺耳，顾言北听着当场气到想起身表演一套军体拳。 妄加的揣测到后来愈眼愈烈，她最后实在是受听不下去，往后边桌子踹了一脚，吓得那两个男生当场闭了嘴，顾言北转过身来瞪着他们，“**个*的，下次再在别人背后讲坏话让我听见试试？” 重点班里大多都是更关心学习不想闹事的，这两个男生也只是在背地里口嗨，以为没人听见，不想竟被听见了，眼下被顾言北这么一骂，有什么骂人话也只敢腹诽了。 见那两个男生不想闹事，顾言北这才转了回去，其实她不怕到时候双方争执在教室里打起来，非要打的话，起码这两个不会是她的对手，大不了到时候受个处分，也算是高中三个学年的一个证明。 气过以后，脑袋进入了一种较为茫然的空白之中，顾言北不由又想起早上那个跟在韩岁宵身后叽叽喳喳的那个男生。 她以前也是这么跟在他身后说话的。 不管对方是否在听，一股脑地将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事，都分享出来。 像个小跟屁虫。 脑子里一团乱，顾言北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小时候的事长大了的事，甚至还想到将来韩岁宵要是要是有了女朋友该怎么办。 诶诶诶我想这个做什么，这也不是我该想的事。顾言北敲了敲自己脑袋，伏在桌上打算睡会。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不错，她努力让自己脑袋放空进入到睡眠状态，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无奈，只能稍微翻看一下分发下来的新课本。 语文是顾言北最感兴趣的学科，可惜，班主任是教物理的老师，不过这两者也没什么必然联系。 她平常也是文科比较好，理科的话，没有培养起那方面的逻辑思维。 新课本一看就很难，后面一点的文言文她就开始看不懂了。不过反正只是无聊才看的，她是无所谓啦。 就在顾言北百般聊赖之际，下课铃犹如救命的天使在天光中降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从未觉得下课铃声如此美妙。 不过还没等她掏出桌肚里的手机，面前就赫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样一张大脸就这样怼她面前，给她造成了此生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就是顾言北？”拉远了些距离她才认出来，这是早上和韩岁宵说话的那个男生。 “你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吴程摆摆手转身离开，心中暗道，好家伙，这么可爱的女生是什么大哥，这分明就是大嫂啊。 没想到那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居然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顾言北正打算再次从桌肚里掏出手机，韩岁宵就朝着这边走来了。 不过不是来找她的就是了。只见韩岁宵绕过她径直来到她同桌面前，“同学，可以请你跟我换个座位吗？” 同桌被这位传闻中的韩大佬吓得不清，用恐惧又带点崇拜的目光看向他，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由于现在位置都是自己随便坐的，老师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换座位这种事没什么大碍。 “那么，”韩岁宵换好座位后，用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见面的语气向顾言北说道，“请多关照，小同桌。” 第七章：谁是你女朋友！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被气乐了。心说这都认识几年了，还搁这给我装呢。 再说了，韩岁宵坐在自己身边，她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想想吧，身边坐着这样一个死古板，以后上课睡觉玩手机看小说都别想了。 “韩岁宵，你没事当我同桌干嘛啊？”顾言北懒洋洋地托着下巴问。 “监督你好好学习啊。”果不其然，就跟她想的一样，韩岁宵过来就意味着她的好日子正式结束了。 “你有这时间发呆聊天，不如趁机复习一下下节课的内容。” 早读的时间用来发书了，下一节才开始正式上课。 “嗯……下一节什么课？” “就知道你不记课程表。”韩岁宵帮她把书本挑出来，“物理。” 什么玩意？第一节就班主任的课？ “难搞啊……”顾言北哀嚎一声，乖乖趴在桌上预习功课了。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觉得方才的下课时间有多么短暂。感觉挺无聊的，尽管是第一课，但是许多内容她还是听不懂，即使是能听懂的地方也理解的十分吃力。 最可怕的是，听着听着，她就困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师都已经开始讲课后习题了。 一节课就这么很快的过去了，下课后，只有顾言北一个人悲戚地坐在座位上思考人生。 “听不懂？”韩岁宵问。 “当然啊。” “噗，瞧你回答地掷地有声，好像听不懂的人不是你一样。”韩岁宵拿着笔在书上勾画了几个重点给她看，“这些能看得懂吗？” “最后一个不懂。”面对自己的菜鸡程度，顾言北已经接受的非常坦然且淡定，毕竟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态好。 “那我给你讲讲，你看看能不能理解一下。” 韩岁宵讲的异常专注，长长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而阴影下的瞳孔认真注视着知识点。他的声音清澈干净，略微透着些冷意，听着舒服，身上的骨头都要酥化。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讲解声中不知不觉度过了。 …… 韩岁宵收到顾言北信息的时候，正和往常一样洗完澡准备刷题。 手机“叮当”一声，他还以为是什么垃圾消息，正打算放着不管，转念一想这似乎是特别关心才有的铃声，他擦擦手立刻划开屏幕。 无言：大帅哥！快出来看电影！ 他只回复了五个字：等我三分钟。 他用一分钟的时间擦了擦头发，剩下两分钟随便披了套衣服出门，一拉开门就看到顾言北捏着两张电影票站在门口。 顾言北看到韩岁宵这么快出门有些惊讶，习惯了黄元曦和自己的鸽子体质后，别人嘴里的三分钟一般都会被她自动过滤成半小时。 “可以啊，够速度！”她竖起大拇指表示了对韩岁宵说一是一诚信度的赞赏。 因为头发没彻底擦干的原因，韩岁宵静止了两秒，随后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顾言北听到这声喷嚏，眉头皱起，内心的警报拉响，视线迅速落在韩岁宵未干的头发上。 “头发没擦干就出来？最近天气转凉感冒了怎么办？韩岁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担心诶！”顾言北不由分说拉着韩岁宵往房间走，“电影还有一小时才开场，先把头发吹干了再去！” 韩岁宵被她拉着乖乖在沙发上坐下，她从浴室里翻出吹风机，接通电源帮他吹头发。 手指穿过头发缝隙，暖风伴着指尖的摩擦有些痒，韩岁宵却觉得痒得不是头皮，是他心痒。 很久没有人给他吹过头发了。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人似乎都是顾言北，还记得小时候，她为了保护他，和其他孩子打得伤痕累累，到头来反而第一个关心的是他有没有受伤。 一个冒失的笨蛋。为了他这样的人，好像能这样冒失地付出全部。这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搞得他已经无法适应没有她的日子了。 韩岁宵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闲适的时光。 顾言北怕他烫着，暖风才调到一档，于是吹风的速度就慢下来了许多，不过反正她也不急。指尖摩挲过发丝的感觉沙沙的，她知道男生的头发都比较硬，会很扎手，但没料到韩岁宵的发质意外的好，摸着很舒服，让她没忍住趁此机会多摸了几下。 韩岁宵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好了。顾言北收好吹风机，手心还残留着一点暖意，仔细闻闻好像还能嗅到洗发水的味道。 “走吧！”她献宝似的拿出两张电影票晃了晃，“这部电影我想看了好久的，黄元曦临时有事去不了，就只有你能陪我啦。” 韩岁宵瞥了眼电影票，发现上面的电影的确是她念了好久的那部。 其实他一直不太明白那些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但因为顾言北说想看，他私下底就去看了这部电影的前两部，发现没什么意思且毫无逻辑。 就是普通的恐怖片。 无所谓，反正陪她看也挺好。韩岁宵最后看了眼茶几上躺着的习题集，想想题目什么时候写都差不多，就没什么了。 顾言北拉着他把电影院附近的零食铺子逛了个遍，爆米花瓜子鱿鱼丝薯片，各种追剧零食一样都没落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去看什么爱情片。 检票处的人看着她抱着一堆零食看恐怖片人都傻了。 影片开始，顾言北小声撕开零食包装，边吃边看，要不是前排的人吓得尖叫韩岁宵都要以为这是什么下饭的片子。 这一部比起前两部来看进步挺大，起码把韩岁宵看得有些反胃。 放眼整个放映厅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吃零食吃得十分开心的人也只有顾言北一个了。 …… “这一部比前两部好看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出第四部呢？”电影散场后，顾言北从放映厅出来就伸了个懒腰，继续对付着嚼不掉的鱿鱼丝。 韩岁宵看她吃得这么开心，主动问道，“喝奶茶吗？” “喝喝喝！”顾言北嘴里塞满零食，饶是这样也努力大声应道。 “好。”韩岁宵点头，“我用手机先下单，等会到店面直接拿就行。” “谢啦！我回头把奶茶钱转你。”想到待会还有奶茶喝她就好满足。 “不用。”韩岁宵戳手机下单，“你请我看电影，奶茶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好耶！”顾言北嘴里吃着薯片，口齿不清地欢呼。 …… 两人最后一起去了门店取奶茶。韩岁宵这边拿着点单号取奶茶，或许是因为两人的颜值都挺高，奶茶店的小姐姐好奇地问她旁边那个很帅的小哥哥是不是男朋友。 顾言北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 奶茶店小姐姐显然不信，又问了句，“真的不是吗？真不是的话我可找他要联系方式咯。” 没有女朋友的帅哥，可太稀有了啊！ 这时韩岁宵已经拿好奶茶，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很自然地把顾言北揽着往他肩膀这边靠了靠，“她是我女朋友，就是吵架了，不好意思。” 韩岁宵是她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顾言北瞳孔地震正欲解释时，韩岁宵非常霸道地一手把她嘴堵住了，“不好意思，我们吵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奶茶小妹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点了点头。并且还说，“下次情人节记得来哦，我们到时候办活动，情侣半价！” 直到离开奶茶店足足有50米远的时候，韩岁宵才松开手。 顾言北正呜呜呜地抗议，韩岁宵这一松手，她说的话全漏出来了，“韩岁宵你王八蛋你捂我嘴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 韩岁宵被她吵得耳朵疼，想了想这张嘴还是堵着好，便又重新把她的嘴捂上了。 “#‰@＆！！” 等世界终于清净了几分韩岁宵才开口解释，“我不想给她联系方式。” “就勉强让你做我一分钟的女朋友了。” 说完，终于松了手让顾言北说话。 顾言北刚从震惊中缓过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道，“那你别动不动就不让我说话好不好，憋死我了……” 韩岁宵无言以对，“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还差不多。”顾言北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 韩岁宵叹了口气，心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看这反应，多半只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吧。 顾言北见韩岁宵突然不说话了，以为他是生气了。心中莫名泛起酸涩，为什么他解释清楚了，自己反而有失落感呢…… 想了半晌，她还是努力挤出个笑脸来，吸了几口奶茶，主动挑起话题，“谢谢你啊，奶茶味道不错。” 韩岁宵表情柔和了几分，温声道，“那我天天给你买。” “好耶好耶！”韩岁宵这句话把顾言北心中那一点失落感冲刷得烟消云散，“不过天天喝不像不太好，奶茶喝多了会发胖的……” 韩岁宵忍不住笑出声，“瞧你说的，你平常吃得比这少？”各种高热量零食怎么上火怎么来，自己窝在家里偷偷吃还真以为他不知道了。 被撞破了秘密的顾言北红了脸，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那又怎样！暂且吃不胖！就、就这样说定了，以，以后三天一杯奶茶，一次都不准少！” “好好好。”韩岁宵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圆脸，一口应下，“都听你的。” 第八章：我很喜欢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被捏脸的顾言北除了脸有点疼以外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边嗦奶茶边刷手机。 悬浮窗弹出来条消息，点开QQ一看，是吴程给她发送的好友申请。 顾言北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自己QQ号的，想了想都是同学就通过了。 结果刚通过吴程就甩来个申请入群通知，是一群人自发组建的班级群，那个企鹅头像的群主估计就是班长齐承宇了。 群里消息刷屏，几分钟就99＋，顾言北看得晕乎乎，点到群成员里看了一圈，发现韩岁宵也被拉进来了，不过看他没在里面发言，估计是照旧开了免打扰。 她从班级群里转了一圈出来，碰巧刷到游戏群里宋客枝艾特她的消息，是在问她这周末出不出去玩。 她发了个“好”过去，紧跟着后面又问了一句，“玩什么？” 宋客枝：先去乐队吧，表演完叫上黄元曦一起去电玩城。 顾言北耷拉着眼，快速回了个“行”过去，就没有下文了。 宋客枝是B市宋氏集团的叛逆大少，因为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从B市转来了A市一所高中上学。平日里和顾言北称兄道弟，两个人都是爱玩的个性，经常休息日里会约着去电玩城打电动。 无奈各种游戏都玩得没顾言北好，但人菜瘾又大，如果不是还要上课他巴不得天天逃课拽着她去打游戏。 “韩岁宵，”顾言北突然想起些什么，抬起头，看了看身边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这么晚了，能不能就不写卷子了啊。” 她还记着韩岁宵昨晚说要帮他补习的话，可是今天这么开心，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她实在是不想写卷子了。 韩岁宵本来就打算今晚让她放松放松，不过她这么问起，倒是把他心底的小恶魔勾出来了。 “那明晚补回来？”韩岁宵没什么表情，装出认真严肃的模样。 “不要嘛。”顾言北抱着他的手撒娇，“就休息一晚上，求求你了，韩、老、师～” 顾言北这声“韩老师”叫的他尾椎骨都酥了，可他面上还是紧绷着一张脸，冷漠得不行，“你说呢？” “求你。”顾言北泪汪汪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人想起湿漉漉的小狗眼睛。 韩岁宵本想逗逗她就完事了，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吧！ “行啊。”韩岁宵哑着嗓子答应，他觉得自己血槽都要被清空了。 “万岁！”顾言北跳起来想偷偷亲一下韩岁宵，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只给了他一个拥抱。 “韩老师最好了！” —— 周日顾言北难得起了大早，手伸到窗外探了探温度，浑身打了个哆嗦后，又随便从衣柜里翻出来件外套披上，带了个帽子出门去吃早餐。 宋客枝那边的地理位置离她这里远了一点，早上坐的这趟公交上几乎都没什么人。 到地方下了车，顾言北先去附近的店里买了个早餐，卖早餐的老板娘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小顾今天来这玩呐，还是要饭团？” 顾言北点头，“嗯，麻烦再来杯豆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娘乐呵呵地帮她把饭团和豆浆包好，“你这一段时间没来，阿姨都想你了。” “这不是这段时间开学没时间嘛，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常来。”顾言北朝老板娘露出个甜甜的笑，付了钱以后看到时间差不多，婉拒了老板娘“进来坐坐”的邀请，朝着乐器店的方向走去。 中考完那年的暑假，因为宋客枝和顾北两人都挺喜欢玩音乐，再加上宋客枝舅舅刚开了个乐器店，规模挺大，二人就商量着叫上几个平常一起玩的朋友组了个乐队。 平常双休日偶尔去宋舅舅的店里唱唱歌，久而久之也算得上是店里的活招牌了。 顾言北刚来到店里，就发现宋客枝早早在那等着了。 宋大少慵懒地倚着柜台，正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见她来了，便把手机熄了屏。 “大杨，辰哥和老许过几分钟就来了，再等等。” “妥。”顾言北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了存放在这的吉他，试了一下音，再把麦克风从箱子里翻了出来。 他们的这支乐队是五人乐队，她是队里的主音吉他手，宋客枝担任贝斯手，大杨、辰哥和老许分别是鼓手、键盘手和节奏吉他手。 至于主唱由宋客枝和她轮流担任，今天的场次正好轮到她她主唱。 宋舅舅刚把舞台布置好，大杨他们就来齐了。 开演前顾言北看了眼手机，看到韩岁宵发来的消息，“去哪儿了？”这才想起来今天出来这一趟忘记告诉他了。 于是她赶忙趁开演前回了消息，顺手丢了个定位过去，“我今天在XX乐器店演出，你要过来看吗？” 前台已经有观众在催上场了，顾言北把手机放到后台，上台演出去了。 韩岁宵放下手机，愣了半晌，最后还是披上外套出了门。 坐了近二十分钟公交，才赶到乐器店附近。 他打开手机地图，查了一下顾言北发的那个定位，发现并不是很远，按地图上的路线七分钟就能走到。 路上注意到有许多年轻人跟他走去的方向一模一样。 韩岁宵蹙眉，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巧合。 现实很快就告诉了他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这么多人，都是来听顾言北在的那支乐队演出的。 韩岁宵走进店里，远远就看到了舞台上演奏的那个女孩。 穿着闪亮具有朋克风格的演出服，唱着节奏感强烈的歌曲。 他喜欢的女孩，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耀眼到让人挪不开眼。 前奏渐渐响起，台上的姑娘拨奏着吉他，韵律柔和动听，她的眼神朝这边看来，好像还在朝他招手。 唱着唱着，歌曲接近尾声。女孩利落地转了个身，朝这个角落比划了一个大爱心。 “I need you ” “我很黑凤梨，我很黑凤梨……” 台下人群的欢呼声差点盖过音浪，他透过人群看她，看她演唱着自己心爱的歌曲，看她眼睛里闪着光，星星尽数坠进她眼里。 音符渐渐退去，残存的旋律低柔，像掠过花瓣的蝶翼。弹奏下最后一个音符，现场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接下去还演奏了什么歌曲，韩岁宵都已经听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里都只有她家小姑娘粲然一笑，唱的那句“我很黑凤梨。” 仿佛是丘比特的箭矢一下射穿了他的心扉。从此满心是她，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演出结束，顾言北热得脱了帽子从舞台上下来，帮几个狂热粉丝签名。 他们的乐队也就是当初组建着玩玩的，没想到在附近还小有名气。虽然有时几周才表演一次，但也有几个小年轻是他们的狂热粉丝。 送走了那几个粉丝后，顾言北立马暴露了本性，温糯可人的形象荡然无存，咸鱼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我去，这天天带着帽子唱歌真的热死了。” 宋客枝扶额，“你别说话，你每次一说话就破坏我对小姑娘的美好幻想。” “我怎么了我？”顾言北在沙发上快要化成一滩，即使是这样也要留着力气和宋客枝吵嘴。 宋客枝嗤笑，“你不说话看着多可爱，软妹啊好吗？！一说话我就不禁会联想到电视剧里的黑社会老大哥。” “去你的。”顾言北抓起身边的帽子朝他丢了过去，“我还嫌弃你破坏我对豪门子弟的幻想呢。” 宋客枝往旁边一躲，再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反手扔了回去。 顾言北一伸手便把帽子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这两个人跟小孩一样，乐队其他三人都没眼继续看下去。 顾言北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就站起身来，“下午去电动城再加个人成吧？” “谁啊？”宋客枝问。 “韩岁宵。”正好韩岁宵走了进来。于是顾言北就站到他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嗯，我小弟。” 说到后面三个字时，顾言北的脸迅速地染上了几分绯红，说完，还偷偷看了韩岁宵一眼。 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便暗中松了口气。 韩岁宵看着她，难得露出个温和的微笑，“下午去吃火锅？” “好啊好啊！韩岁岁，你今天怎么……”顾言北有些不解，明明韩岁宵之前不管说什么都不肯带她去吃火锅的。 “你今天辛苦，破例。”韩岁宵看向宋客枝，一改刚刚对顾言北的温和态度，目光变得锐利又寒冷，“这位……宋大少，一起吗？我请。” “哎呀请什么，”顾言北戳了戳韩岁宵手臂，又指了指宋客枝，“他可有钱的伐，咱们AA就行，有啥好请的。” 宋客枝感受到韩岁宵莫名其妙的恶意，一时间有些懵，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啊，对，对，我和小顾平常都是AA的。” “叫什么小顾，叫顾爹。”顾言北仗着有韩岁宵在，宋客枝再怎么样也吵不过他们两个人，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并且还缩在韩岁宵身后朝他做鬼脸。 “行行行，顾爹，顾爹。”宋客枝无奈，只好先依着她来。 韩岁宵轻笑一声，“对不起，顾言北平常给你舔麻烦了。”话语中明显带着几分宠溺，宋客枝听在耳里，不仅没听出什么抱歉的意思，还听出种“抱歉我家夫人就这么任性”的意思。 第九章：对她没脾气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火锅上空冒着一层热气，四周摆满了各种菜。 顾言北盯着袅袅的白烟发呆。 “韩岁岁，你吃红锅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韩岁宵夹了块鱼肉进锅，涮了一会夹上来放到她碗里，“既然这位宋大少可以，那我也可以。” 说完，还特意看了宋客枝一眼。 语气里满满的敌意和醋意，可惜顾言北听不出来。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不明所以，“还有啊，你那么客气做什么，直接叫他小枝就行了。” 韩岁宵听到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那怎么行，还是叫客枝同学吧。” “随便吧。”顾言北开了罐可乐，咕嘟咕嘟喝了半罐以后发出满足的叹息，“爽啦！” “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别多喝。”韩岁宵一边说着，一边把烫好的菜往她碗里送，动作十分熟练。 宋客枝在一边默默烫菜，后悔自己怎么没拎个女朋友过来。 火锅一般都是越吃越辣，顾言北从锅里夹出羊肉，沾了沾碟子里的小米辣，卷着生菜送入口中，再狂饮下可乐，口中的辣味才略微被冲淡了些。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韩岁宵，这才注意到韩岁宵一直都是在给她夹菜，本身没吃多少东西。 饶是这样，火锅带来的辣味也将他熏得面色苍白，嘴角猩红，看上去分外妖治；再配上他那冷峻而又禁欲的表情，让人有一种……想要扑上去做一些大胆的事情的冲动…… 冷静冷静。顾言北赶紧收回目光，警告自己色即是空，虽然韩岁岁那模样确实勾人诶嘿嘿…… 但是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实践，这种事多半只能存在她的幻想中。 …… 离开了装有空调的火锅店，顾言北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反复无常的早秋天气。 上午吹着风还有些凉，下午就艳阳高照闷热无比，顾北走出火锅店迎接热浪的那一刻差点没当场去世。 于是她很快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上。 路过面包店的时候还顺带进去买了个芝士面包。 出来的时候递到韩岁宵手上，“那个，你刚才都没怎么吃，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来着，所以……希望韩老师能接受我的心意，多少吃一点。”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韩岁宵没有什么表情，可声音却明显透着愉悦，“谢谢。”就单单是这两个字的发音，就苏得顾言北有些站不住脚。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她压抑住的兴奋尖叫能叫得方圆十里的人类从此只能靠助听器生活。 韩岁宵咬了一口面包，甜甜的，她还记得自己喜欢吃甜食。 身边如果有个人会记得你所有的忌讳和偏爱，并无条件包容，这无疑将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 黄元曦早已换好游戏币在电玩城门口等着了。 她嘴里嚼着泡泡糖，狼尾短发搭配上一身米黄色运动装显得活力清爽。 见顾言北远远朝她招手，便找了个垃圾桶吐了泡泡糖，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黄元曦一手勾过顾言北的脖子，一手揉着她头发，“速度有点慢哦，我游戏币都换好了。” 韩岁宵一旁看着，眸色深沉，咬了咬后槽牙。 “行了行了，就早来这一次看把你能的。”顾言北把黄元曦蹂躏她头发的那只手够下来，“小心别把我头发薅秃了。” “薅秃了大不了我出钱给你植发咯。”黄元曦嘻嘻笑着，突然凑到顾言北耳边，目光定格在她身侧的韩岁宵身上，“哟，现在出来打电动都要带着小男友啦？” “别瞎说。”顾北压低了嗓子，“还没追到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的卡现在在他手上，我要怎么花钱他说了算。” “太惨了太惨了。”黄元曦摇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一手揽着顾言北，一手揽过宋客枝，“宋大少，今天玩什么？” “我都行。”宋客枝拍开黄元曦揽着他的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切。”黄元曦不理他，扭头去跟顾言北讲话，“你看，这男人刚换女朋友就不让兄弟碰了。” “什么女朋友，前天就分了。”宋客枝在一旁不耐烦道，“没什么意思，又是奔着老头子的钱来的。” 因为家庭的一些原因，宋客枝特别讨厌自己宋氏集团独子的这个身份，他知道自己抽烟喝酒又打架，除了一副好皮囊以外没什么优点，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批女人前赴后继赶着当他女朋友。 谁都不是瞎的，这些女人的目的可想而知。 他换女朋友的时间虽然快，但是从没有碰过她们，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话。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气他那个烦人的爹。 他要让全B市都知道他不学无术，纨绔败家，他就不是继承集团的那块料。 黄元曦也知道宋客枝什么脾气，看他不想提便换了个话题，“欸，听说你们二中的校草长得贼帅性格还超温柔，有没有联系方式，分享一下？” 宋客枝回忆了一下，“你说苏合？人家有未婚妻啦，你基本没戏。” “还有，他可不是校草，本大爷才是。”宋客枝这自恋可不是没有理由的，二中校草是他还是苏合，一直都有争议。 “就你？”顾北和黄元曦齐刷刷笑出声来，“你也配？” “草，我怎么不配了？”宋客枝不忿，指着脸，“我这张脸？不配？” 宋客枝对自己的脸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首先，宋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爸，高中三年就一直是学校的校草，至于他母亲早年也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歌唱家，长相自然不差，而作为两人的爱情结晶，宋客枝的皮相是最大的先天优势，剑宇星眸，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是很有男人味的长相。 “做校草又不止需要脸，还要看成绩，看才华，看品性。” “对啊对啊。”黄元曦接过话茬，“你成绩有苏合好？才华比得过他？品性……唉这都不用比都知道。” “不过你俩脸也没啥好比的，肯定都没我同桌好看。”顾言北目光挪到韩岁宵脸上，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同桌真是又帅又美，生得人神公愤。 “切。”这回轮到宋客枝和黄元曦统一战线了，“好看的又不是你，你骄傲什么。” “这可是我同桌！”顾言北抱过韩岁宵手臂，紧紧护在怀里，“我能天天看，你们能吗？” 韩岁宵突然被抱着，手足无措了几秒后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反观顾言北，那骄傲劲，跟捡到宝似的。 —— 一局游戏结束，顾言北看着屏幕上的“击杀”图标，忍不出笑出声来，“唉呀宋客枝你也太菜了吧。” 还又菜又爱玩，这都不知道拉着自己开了几盘了。 她转身唤了声黄元曦，“走吧小元，咱买可乐去，唉跟这人玩没意思。” 韩岁宵不玩这游戏，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玩。 “同桌同桌，你想喝什么啊？”顾言北凑到韩岁宵眼前，声音放软，眼巴巴看着他。 “阿萨姆吧。”韩岁宵思忖片刻，站起身来，“我陪你去。” “阿萨姆啊。”顾言北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这个也好喝。” 她笑起来的时候常有种太阳花的感觉，暖融融的，乖到不行。 “那就你俩去吧，我留下来陪宋大少打游戏了，记得帮我俩带可乐。”黄元曦很有不做电灯泡的自觉，带上了头盔陪宋客枝打枪战游戏。 “保证完成任务！”顾言北回首比了个“OK”的手势，拉过韩岁宵的手直奔大厅走廊的自动贩卖机。 韩岁宵看向她揽过来的爪子，皱了皱眉，但还是由着她抓了。 “我说，”韩岁宵挑眉，指了指自己被揽住的手，“能别总这样动手动脚的吗？” 顾言北呆了几秒，随后有些失落地想抽来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早已先一步被韩岁宵抓住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抓着我，可以，可别总是跟其他人搂搂抱抱的。” 韩岁宵无奈，总感觉这家伙憨憨的，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在玩他。 “为什么啊？”顾言北发蒙，“跟兄弟几个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吗？” 韩岁宵想解释这不一样，但是又发现找不到什么可反驳的地方，是啊，顾言北平常大大咧咧惯了，跟谁都能相处得都挺随意，但是也仅仅是一些玩笑式的肢体接触，从朋友的立场上来说，他没什么资格教训她。 顾言北倒没把这个小插曲往心里去，往自动贩卖机那边点了几瓶饮料，拿了饮料还颠颠地跑过来问他能不能报销。 韩岁宵痛快转了钱，心里还憋着气，硬生生拉着顾言北就往回走。 顾言北不明所以，但觉得这样被他拉着也挺好，就这样跟着了。 走廊离大厅不远，大概走20几米就到了。 韩岁宵一开始生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但发现顾言北的小短腿跟的吃力，就放慢了步伐。 饶是这样，也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 二人回去的时候正看到宋客枝被一个单马尾女孩指着骂，那女孩骂着骂着显然是情绪失控，抬手就要往宋客枝身旁的黄元曦脸上扇，顾言北瞳孔地震，幸好她的反应快，一个健步迅速冲上去，拦了下来。 第十章：看热闹有风险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诶小姐姐，你要气宋客枝这憨货你扇他啊，别一激动就扇错人了呀！” 单马尾小姐姐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黄元曦就开骂，“我就是扇的她，要不是她勾.引宋客枝，他怎么会要和我分手！” 黄元曦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是吧，你清醒一点啊，我就在旁边看个热闹而已啊，我俩最多也就损友的关系啊。” 顾言北对此深信不疑，“确实，这货平时就喜欢看热闹。” 单马尾小姐姐看看顾言北，再看看黄元曦，看她们不像说谎的样子，把拦下的手抽了出来，反手扇到了宋客枝脸上。 “你说和我分手就分手，宋客枝你玩人呢是不是？！” 这一巴掌看得几人那叫一个懵逼，同时身体里的八卦之魂也被引了出来。 捂着被扇红的半张脸，宋客枝弱弱地骂了回去，“当初也说了跟你谈着玩玩，分手费也给了，你还想干嘛？” 话是经典的渣男语录，只可惜宋客枝天生就不适合做个完美的渣男，他自知理亏，承了这一巴掌也算自己活该。 “玩玩，好啊，我和你谈了三个月了你还只当是玩玩。我今天扇你这一巴掌咱们也算是两清了，只怪我当初自作多情，居然还指望能让你浪子回头。”小姐姐红了眼眶，扇了这一巴掌她气也算出了，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小声跟黄元曦道了歉，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言北知道这件事归根结底算宋客枝有问题，便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好闺蜜，站在旁边看个热闹还差点被人打。 韩岁宵整个过程都在一旁默默旁观，虽然看不大懂但是大受震撼，他皱了皱眉，想劝顾言北以后离宋客枝远点，就算两人真的没什么，万一哪天也被误伤了怎么办？ 结果却是顾言北自己先提出了离开，说这里的游戏玩遍了没什么好玩的，告了别便一手搂过黄元曦，一手牵着韩岁宵走了。 韩岁宵心里清楚，她这是不想弄得黄元曦和宋客枝太尴尬。 黄元曦也不知道出门来会遇到这么一档子糟心事，也知道顾言北在为自己着想。出了游戏大厅，为了证明自己没事，特意从她怀里钻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我真没事，那我先回去啦！” 顾言北不放心她，“真的啊？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黄元曦摆摆手，沿着路拦了辆车，“你闺蜜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啊，这点小事我不放在心上的啦。再说咱俩又不顺路，你和韩岁宵回去吧。” 说罢，还送上一个香波，搞得顾言北既好笑又无奈。 搞得韩岁宵突然很有危机感，“她……不会是喜欢你吧？” 顾言北好笑，“哎呀女孩子间就是这样的啦，她老纸性恋了好伐，只喜欢纸片人的。” “你吃醋啦？”她突然抬起头笑着看韩岁宵。 韩岁宵没有吭声，意思是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可惜顾言北钢铁直女的脑回路不一般，以为韩岁宵被打趣生气了不理她，心里正郁闷地哐哐打沙包。 这男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动不动就沉默，她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理解他的意思好吧？ —— 告别过后，黄元曦很快就到家发消息报了个平安。 顾言北吃了晚饭正坐在韩岁宵房间里写题，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写字声，声音响了以后就停下，停了一会又响起，显然是写题的主人解开了一道难题。 手机在旁边“叮咚”响了一声，把一页题目做完，她才去看了消息。 看到黄元曦宣布平安到家，她发了个“好”的表情包过去。 韩岁宵不知不觉间端着果汁进来，悄悄站到她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手机呢？题做完了？” 顾言北被吓得浑身一颤，手里手机差点飞出去，认出这个声音是韩岁宵后才放松下来，忍不住反驳，“我才刚刚拿起手机！而且我题做完了！” 看她受惊的样子真的很好玩。韩岁宵想。 “那喝完这杯果汁就回去睡觉，明天可是周一。” “好吧。”顾言北乖巧地喝果汁，心想韩岁宵怎么越来越像照顾女儿的老父亲了。 开口说话一股老干部味道。 可是她也不介意被他管，唉，这样一看老干部也不错。 —— 早上顾言北和韩岁宵来到班级，听到同学们都在讨论下个星期军训的事。 学校为了在开学初培养起优良严明的学风，每一年都不惜特意花重金聘请军训的教官，结合历届学生对于军训的控诉之词，大多是心酸血泪的控诉史，顾言北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巴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腿打断，好找借口逃避下个星期的军训。 但她看看腿，又看看手，终究还是不忍心对自己下手。 “韩岁宵！”顾言北一脸视死如归，一字一顿道，“你把我的腿打断吧，我自己下不去手。” 韩岁宵选择了视若无睹，绕了一圈视线最后定在已经换了话题的八卦群众身上，“别听他们瞎说，六中虽然军训严，但还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么惨。” “那也好烦啊，想想就好累。”顾言北摊手趴在桌上，俨然一副考拉姿态。 韩岁宵若有所思，“不过听说军训过后几个星期，学校还会组织秋游。” “真的假的？”顾言北从桌上弹起来，凑近听，“那是去哪玩啊。”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到时候再定。”韩岁宵扶额，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好么。 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多多少少起到了安抚顾言北的作用，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依旧懒洋洋的，但至少比先前的状态好多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由于已经不再受军训消息影响，顾言北的精神变得极其放松。上课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她就感到困了，脑袋昏昏沉沉，顾忌到身边坐着韩岁宵，她只好强撑着脑袋，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抬起，装作认真听课的模样。 殊不知自己演技极差，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困了，还是随时能睡死过去的那种。 化学老师忍无可忍，再反复看了几眼以后忍不住拿起粉笔，朝着顾言北的方向发出致命一击。 顾言北昏昏沉沉，依稀看到有个东西朝她飞过来，没多想，拿起书挡了一下，殊不知这一挡化学老师更气了，“我的课有这么无聊吗？给我站起来！” 顾言北还不知道这是在叫她，睡眼惺忪地看了四周一圈，直到韩岁宵扯她衣角，小声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顾言北站起身来中气十足地道歉，好家伙整这一出她现在可不困了。 化学老师本质上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而已，本来看课上有人犯困又生气又自闭，可看到顾言北站起身来道歉，顿时消了气，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这孩子怎么看上去憨憨的啊。 韩岁宵也站起身来给她作证，“同桌感冒了，精神不太好，老师见谅。” 韩岁宵一向品学兼优，很受老师喜欢，更何况化学老师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于是就让顾言北坐下了。 可怜她刚一沾座就泛起困意，只能眨巴眨巴眼睛，暗自掐着自己手臂。 韩岁宵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先是叹了叹气，然后轻轻敲了敲桌子，“要是实在困就睡一会吧，我帮你记下笔记。” “啊？”顾言北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看了看时间，哦，还差十几分钟就下课了，还是算了吧。 “不用不用，还差十几分钟就下课了，我可以坚持的。”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早已经盘算好了一到下课时间自己要怎么大睡特睡，甚至连哪个姿势最好睡都研究好了。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下课铃一响，许多同学就坐不住了；顾言北更是如此，一下课就来了精神，霎时困意全消，激动地可以到操场跑十圈。 老师一喊下课，教室内立刻沸腾起来。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出教室的出教室，一派热闹祥和。 不少人商量着去试试食堂的饭菜，韩岁宵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扭头询问顾言北的意见，“晚上吃什么？” “嗯……我不想吃食堂，听说东街的水煮鱼好吃，但是好贵啊……”顾言北还在纠结，韩岁宵已经收拾好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咱们出去吃。” 这会到了饭点，东街挺热闹，人群熙熙攘攘，顾言北紧紧抓着韩岁宵的手把他拖进一家水煮鱼店。 店长是个纹着花臂的大汉，拎着刀正在宰鱼，死鱼眼在刀俎下发出诡异的光。这会看见有客人来了，店长放下手里的活，忙招呼道，“哎呦，小顾这是跟男朋友来吃饭啊？这边坐着等一会嗷。” “孟叔你瞎说什么呢，就是一普通朋友。”顾言北看上去和店主挺熟，“就点跟平常一样的吧，对了，孟叔，这次少放点辣。” 顾言北记得韩岁宵不是很能吃辣，所以特意点的微辣。 孟叔嘿嘿一笑，说，“好好好，那边坐着等一会，叔马上整好。” 等了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就端上来了，红油油的颜色看起来就刺激味蕾。 韩岁宵起身，去消毒柜里拿了碗筷。 顾言北乖巧地坐着等，接过筷子地时候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韩哥哥。” 这一叫，差点把韩岁宵手上的筷子叫掉了。 旁边，顾言北看着他的反应哈哈大笑，“韩岁岁好纯情哦。” “别恶心人。”韩岁宵淡淡应。 “吃饭。” 一顿饭下来，韩岁宵吃得状似波澜不惊，实际上顾言北都能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了。 顾言北起身去拿可乐，自己一瓶韩岁宵一瓶，等她递可乐的时候，韩岁宵却突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弄得她面红耳赤。 “脸上。”韩岁宵用指尖揩去了她嘴角的红油，“现在好了。” 顾言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情景似乎有点熟悉，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第十一章：撒娇女孩最好命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晚上正式开始上自习。 课下，顾言北还是要做韩岁宵布置的练习题。 前桌的男生程狄转过来聊天，“哟，北哥，夫管严啊这是。” 程狄的性格非常自来熟，才几天就差不多和班上的同学打得火热。 顾言北和他关系还不错，看他如此欠揍就赏了个白眼，“很闲的话这里建议去看看眼科。” 程狄“嘁”了一声，正想反驳，看见韩大佬正盯着他，瞬间悻悻地转了回去。 顾言北很是烦躁，因为这些题，她都不太会。 即使韩岁宵已经强调过这些只是考察知识点的基础题。 但她大多都是连蒙带猜写出来的。 她想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转而去看韩岁宵。 这个逼他写题的罪魁祸首，此刻端正坐着，拿着笔认真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 单调的校服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卷起的袖口勾勒着手腕，皮肤白皙，骨节分明。 顾言北痴痴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同样都是写题，怎么他看起来就这么赏心悦目呢。 她认真看了一会，突然听见有人喊老师来了。 一抬头，果然看见老师抱着练习进来批改。 于是马上收回目光，低下头看题。 韩岁宵轻放下笔，紧绷着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顾言北满脑子都是刚刚韩岁宵认真写题的模样，她看看自己手上的题，脑袋顿时全空了。 再过几分钟，又恢复了暴躁状态。 韩岁宵浅笑，把自己演算好的草稿纸推到她面前，“这一步算错了。” 顾言北看看他的答案，再看看自己的，撅起嘴有点不高兴。 韩岁宵叹了口气，戳了下她脑门，“虽然步骤错了，但思路对了，这个细节下次一定要注意……” 顾言北崇拜得眼睛都冒星星了，“韩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 女孩的喜欢总是表达的那么明显，“太聪明了！这个步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韩岁宵总是很羡慕她表达爱的能力，只要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就会真诚地赞美，从不吝啬于表达爱。 而他自己，总是很缺少这方面的能力。不知道怎么表达爱她。 以至于顾言北这么多年还察觉不到他的感情，还傻傻地认为，他对她仅仅是友情。 只可惜，他没法对她说爱。 哪怕很深的感情，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顾言北拉着韩岁宵去买夜宵。 去黄元曦推荐的店买芝士面包。 推开门，店里播放着蓝调音乐，室内灯光柔和，是顾言北很喜欢的风格，像浸在鸡尾酒的冰薄荷。 黄元曦介绍时曾说店长是个帅哥，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帅。 这里的店长属于那种阳光型帅哥，邻家大哥哥类型，最吸引顾言北还是他的穿衣风格。 和她喜欢的一位歌手很像。而店里正播放的这首歌，正是那个歌手唱的。 不幸的是，这位歌手在国内比较冷门，欣赏其作曲风格的人寥寥无几。 顿时，她心中有了几分遇见知音的兴奋。 付钱的时候，顾言北再三纠结，还是问店长是不是喜欢那位歌手，不料他点头，声音隐隐透出一丝激动，“我还以为国内喜欢他的很少。” “没想到你也喜欢。”店长微笑着将芝士面包打包好，“所以我想，你应该也会很喜欢这个。” 韩岁宵在旁边，沉下脸，咬了咬唇。 从蛋糕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夜晚的风吹的人凉酥酥的，很舒服。顾言北去看韩岁宵，却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顾言北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芝士面包，“来一口嘛。” 她知道韩岁宵喜欢吃甜食，但很多时候，碍于面子，他不肯承认。 她希望韩岁宵吃了甜食以后，能觉得生活甜甜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但她想让他开心起来。 夜色之下，路灯的光洒在街道，韩岁宵沉默着，一口一口吃掉了面包，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点。 顾言北拉起他的手蹭来蹭去，“我们回家啦好不好。” 一路上路灯的光淡淡的，如铺开一条星空小路。 ——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隐隐露着白。 顾言北揉揉脑袋，看手机，哦，六点半。 拉开窗帘，光一股脑透了进来。 洗漱好便听到敲门声，韩岁宵给她买早餐来了。 这么体贴入微，要不是她知道他性子冷淡，都要以为已经在谈了。 两人吃完早餐，并肩来到教室。 程狄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北哥，昨天的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韩岁宵充耳不闻，顺手将桌上的错题本摊开。 低头，一副认真学习的冷漠模样。 然而，私下暗自咬牙。 顾言北掏出本子丢了过去，“你真够胆啊，我的作业都敢抄。” “嗐。”程狄比了个赞摊开作业大抄特抄，“北哥，虽然你自己的错题率确实高，但韩大佬肯定会给你检查不是。” “好啊你。”顾言北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给你琢磨透了是吧。” 早自习结束，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室瞬间沸腾起来。 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连吃早饭的都有。 顾言北和程狄等班上几个男生凑在一起聊游戏。 聊到一个角色技能问题，一激动差点吵起来。 韩岁宵合上书，冷冷地看过来。 几个男生瞬间闭上了嘴。 顾言北也不说话了，凑过去撒娇，“就聊个游戏嘛，再说了我觉得那个技能balabalabala ……” 韩岁宵不说话，脸上表情一点也没有放松，“昨天的错题看了吗？” 顾言北讪讪地摇了摇头，“没有……” 别说看了，她连整理都没有整理。 韩岁宵叹气，把错题本丢过来，“昨天晚上整理的。” “也不是不让你玩游戏，你呀，对游戏的上心程度能分一半给学习就好了。”韩岁宵看着顾言北低头认错的模样，不忍心继续说她，伸出手安慰性地捏了捏脸，“好了，下课就是来放松的，回去再看吧。” 程狄在前面偷偷听，觉得韩大佬这话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吧，北哥真不愧是钢铁直女，这么明显的偏爱都看不出来吗？ 顾言北接过错题本，书皮干干净净，书页崭新。 翻开以后，笔迹干净利落，是她很喜欢的行书。 每一道题都写得很完整，错的原因和知识点的漏缺都标了出来，没有多余的涂涂画画，整齐排列，一看就是很用心整理的。 她想起自己的书，每一本上面都有她不认真听课留下的涂涂画画，书页的边角都起了褶子，顿时有些惭愧，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爱惜书本。 再看一眼韩岁宵，满心感动，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想着想着，就偷偷笑起来，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顾言北一页一页地翻着笔记，都开始上课了，不仅没记住一道题，反而满脑子都是韩岁宵那潇洒漂亮的字迹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完美啊，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完美呢，太不给其他人活路了吧。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戳戳韩岁宵，小声说，“韩岁岁你字好好看啊，怎么写这么好看的。” 韩岁宵认真听课，眼皮都没抬一下，“多练。” 在后头补充一句，“上次给你的字帖，是不是没练。” 言下之意，是在怪她没有好好练字。 顾言北想起被自己遗忘到角落的字帖，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练字这种事，她这种易燃易怒的人真的很不擅长嘛。 敲敲书本，韩岁宵提醒她认真听课。 顾言北马上端坐好，打开课本好好听课。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军训的日子。 韩岁宵作为学生代表，要到台上讲话。 顾言北在下面安安静静地听。心里暗戳戳地想军训发的衣服尺码是不是太宽大了一点。 裤子腿往上卷了两层，才不至于拖地。 韩岁宵在台上看到顾言北低着头在台下踢石子，脸上终于有了裂缝，现出一丝笑意，“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开始沸腾，掌声一片，校长终于宣布解散，每个班由教官带领着到各自分配的地方训练。 太阳很大，教官也很严厉，顾言北表示很满意，不想再经历下次。 在太阳底下练了一下午，连食堂的馒头都是香的。 无数的学生争相去打肉汤，顾言北也想喝，但轮到她的时候，一大锅汤早就被分完了。 这个时候，手端着肉汤的黄元曦就像是天神下凡那般，脚踏这七彩祥云来拯救她。 顾言北感激涕零，抱着黄元曦大腿不肯撒开。 “呜呜呜太好喝了，肉汤为什么会这么好喝。”顾言北一口一口吸溜着，感动地一塌糊涂。 黄元曦对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很是嫌弃，“真怕哪一天你被人用肉汤拐跑了。” “哼，才不会呢。” 黄元曦“嘁”了一声，视线下移，落在顾言北身后突然出现的某人身上，故意问，“那你和韩岁宵现在怎么样了？看学校贴吧，你们都进展到订婚那步了。” 顾言北一口肉汤差点没喷出来，“咳咳，什么玩意，不可能的，太夸张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兄弟到永远，兄弟一辈子。” 黄元曦挑眉，心里吐槽道你们哪里像兄弟了。 她见韩岁宵目光沉沉盯着他，呛了一下，马上收拾好餐盒，“那啥，我吃完先走了。我们集合时间比较早。” 黄元曦刚走，顾言北就看到韩岁宵坐了下来。 糟糕，刚才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她赶紧低头啃馒头，吃得太急差点呛着。 过了一会，小心地抬起头，见韩岁宵认真吃饭，暗自松了口气。 韩岁宵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收拾好餐盒，说，“走吧，集合时间快到了。” 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但顾言北知道，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把自己的小情绪隐藏地很好，装作没有事的样子。 她小时候吃过不少亏，久而久之，任凭韩岁宵装的多好，她都能察觉出异样。 看他生气，她心里不知怎么反而有点高兴，主动靠过去，半撒娇地说道，“那我们走嘛。” 韩岁宵身体一僵，说，“太热了，别靠过来。” 嘴上这么说，但也没立马把她扒拉开。 过了一会，还是她自己热的受不了，主动分开，“热死了，这天气怎么这么热。” 韩岁宵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把蹭乱的衣角整理好。 这上面，有她的气息。 第十二章：别受伤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军训的最后一天，天空下起了大雨，训练取消，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教室听教官讲军史。 在教室听教官讲话可比训练轻松多了，许多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大着胆子和教官聊天，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 谈起女朋友，教官害羞地笑了一下，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会和女朋友结婚。 众人纷纷起哄，真诚地祝福这对神仙眷侣。 顾言北朝韩岁宵这边看了一下，却发现对方正好也在看自己。 她冲韩岁宵笑了一下，挑眉道，“没想到这么严肃的教官谈起女朋友就像变了个人。” 韩岁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视线最后落在了教官身上。 这个男人一谈起自己心爱的女孩就笑得格外灿烂，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不断说着自己的女朋友有多好多好，跟天仙下凡似的，想想就欢喜。 韩岁宵心里很幼稚地在想，自己喜欢的女孩才最好。 最后一天，众人想起这一别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教官，巴不得他再多讲些，不料教官越讲越兴奋，已经开始畅想甜蜜的婚后生活，连孩子要叫什么都想好了。 顾言北听得笑出了声，连同着其他的同学一起打趣教官恋爱脑。 时间就这样在嬉笑中过去，太阳从东边渐渐偏向西边，最后一天的时光显得那么短暂，所有人相处的那么愉快，以至于离别的时候红了眼眶。 但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下午举办的宣誓仪式上，所有人在国旗之下敬礼，这里是我们踏足的土地，这里每一天都有人经历别离，但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无论是为了走过的人，还是认识的事。 最后是学生代表上台讲话，顾言北看着台上的韩岁宵，发现这既是也是结束。 太阳升起又落下，而属于他们的青春，才刚开始。 —— 韩岁宵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到六点整。房间一盏灯都没开，伸手不见五指。 出于对学生的考虑，军训的这段时间暂时取消了晚自习。 韩岁宵轻轻锁上门，打开灯，换了鞋，到浴室里洗漱。 不知怎么地，满脑子里都是早上顾言北朝他笑的模样。 她整个人浸在光里，圆圆的杏眼微微眯起，柳眉上挑，嘴角一咧，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漂亮得耀眼。 收拾完毕，韩岁宵看了看时间，才七点。 便整理出几道针对性较强的题目，再拿上冰箱里的蛋糕准备给顾言北送去。 脑海里浮现出顾言北那张看到习题就哭丧的脸，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习题，只给她送蛋糕去。 顾言北这边，由于银行卡在韩岁宵手里，便想找他去逛超市，买点零食放家里。 所以在韩岁宵开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正打算敲门的顾言北。 他看了一眼，把手上的蛋糕递了过去。 顾言北傻傻地接过蛋糕，“给我的？” “嗯。”韩岁宵点头，短短一个字却让顾言北很兴奋，“这家的蛋糕最好吃了，你怎么知道我正好想吃的。” 韩岁宵嘴硬，“店里在做促销，随手买的。” 实际上是他前几日注意到顾言北提起这家店的蛋糕，特意去买的。这家店生意火爆，为此，还排了很久的队。 顾言北有几分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把蛋糕放回家后还问韩岁宵可不可以陪她去逛超市。 虽然是询问，但她死死地抱着韩岁宵手臂，他挣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只好答应下来。 心中无奈又好笑，她提出的要求，他好像基本就没有过不答应的时候吧。 —— 超市里，两人并肩走着，顾北言去拿了购物车推着跑，韩岁宵迈着长腿在后头不紧不慢跟着。 路上时不时把顾言北丢进购物车的零食拿出来查看生产日期，确认没问题，再放下去。等购物车堆成一座小山后，韩岁宵忍不住皱眉，“吃这么多可是会上火的。” 顾言北吐舌，纠结了半天，把薯片都放了回去。 出了超市，街尾的小巷传来一阵骚动。顾言北看热闹体质上身，凑近想看看情况。 韩岁宵蹙眉，不太高兴地跟在后头。 小巷里没点灯，仅靠着月光，顾言北悄兮兮凑近看，发现是几个小混混在一起抢一个女孩子的包。 顾言北咂舌，心想怎么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没理想的混混，多大本事啊还抢人小女孩的包。 被抢的那个女孩子眼圈红红的，哪怕被混混恶言恶语威胁，也不肯松开包，想必里面装的东西很重要。 混混被逼急，一点绅士风度都不讲，照着女孩的脸就想来一拳。 顾言北顿时英雄主义上身，冲过去狠狠一脚踹在混混身上。 混混没料到旁边还有个人，再加上顾言北那一脚是往死里踹的，被踹到在地上的时候龇牙咧嘴，还有点发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指挥着其他几个弟兄上前。 顾爷爷早年间白手起家创立顾氏集团时得罪了不少人，为了躲避仇家，专门送顾言北去练过武术，虽然没有练到能参加比赛的地步，但对付这几个出手毫无章法混混是绰绰有余了。 顾言北一看这几个混混要打群架，忙眼神示意韩岁宵快把被抢的女孩子带走。 韩岁宵沉下脸，伸出手把女孩子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顾言北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混混，回来的时候，手臂上不可避免地带着淤青。 韩岁宵皱着眉，没说什么。倒是被救的女孩站了出来表示感谢，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顾言北一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没事啦没事啦，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哦。” 女孩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噙着泪水看过来，顾言北这才看清楚这女孩好像是自己班的同学。 只能感叹，世界真小。 女同学抽抽搭搭地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沈栀，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完全不给顾言北答话的机会。 顾言北对沈栀的脸没什么深刻印象，只记得是班上一个沉默寡言柔柔弱弱的女生，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由于坐在自己的前前桌，这才自然而然对其有了点模糊的记忆。 沈栀走后，韩岁宵一言不发拉着顾言北去了附近的药店买去淤的药膏。 回家上药的时候，刚涂上去顾言北就龇牙咧嘴地叫起来。 那架势，非要把方圆百里的声控灯都叫开了不可。 韩岁宵绷着脸，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下手动作愈发重，“知道痛还要受伤？我以为你不知道痛才敢冲出去。” 顾言北笑嘻嘻地，“脑袋一热没办法嘛，而且就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再说，这不是还有韩老师给我上药嘛。” 韩岁宵上好药，白了她一眼，“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 瞧瞧，这语气，这话，顾言北当场小鹿乱撞，暗自骄傲自己看上的男人是何等贤惠。 送完顾言北回家后，韩岁宵又去洗了个澡。 他一向有洁癖，更何况今天出门一趟还碰了其他人，收拾完毕，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背倚靠在枕头上，摸出手机看了看。 看到微信里弹出来顾言北发来道晚安的消息，才餍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顾言北手上的淤青。 心里乱糟糟的，烦躁得厉害。 打开电脑，凭脑中印象查了查那几个人的信息，发现还都是附近中学的学生。 于是干脆拨通了电话，“喂，王胜，帮我留意几个人。”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才“啪”地关了床头灯，随手扯过被子，往下一躺，睡了。 周五上午，顾言北便听说了隔壁中学几个学生打架斗殴被教导主任发现，差点被退学的事。 新鲜的瓜不吃白不吃，正当她迫切地将这个消息分享给韩岁宵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哦。”便没有下文。 韩岁宵一向冷淡惯了，对八卦琐事也提不起兴趣，顾言北自然也没把这件事忘心里去，高高兴兴地在手机里和黄元曦吃瓜，殊不知身边坐着的就是瓜的制造者。 昨天韩岁宵让王胜留意了一下那几个人，没想隔天下午他们就去抢劫打架，于是便被王胜拍了下来上传到教导主任那里去。 只是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有点慢，六中的学生直到周五上午才得知这件事。 快上课了，韩岁宵反手盖上了顾言北还在底下聊天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提醒，“下节是吴老师的课，别玩了。” 顾言北回忆起灭绝师太发火的模样，打了个哆嗦，迅速把手机藏好，端正坐直。 —— 下了课，顾言北趴在桌上无所事事，抬起头看值日生一下一下擦着黑板，前面坐着的沈栀转过来看她，食指一圈圈绞着衣角，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朝她走来。 “顾言北同学，我……下午能陪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顾言北还以为是什么事，见她这么说当然不会拒绝，爽朗地笑了笑，“好啊。” 沈栀窘迫地吞咽了下喉咙，小声说，“那，那我能，能叫你言北同学吗？” 说完，还用期盼的目光小心翼翼看向她。 “什么？”教室里太闹腾了，顾言北本身有些耳背，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啥？” 第十三章：对你的感情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这一次沈栀鼓足勇气大声了些她才听清，“嗐，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叫就叫呗，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呀。” 顾言北对这个软软糯糯的女生很有好感，就是如果声音再大那么点就完美了。 沈栀受宠若惊，“那，那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呀！”顾言北笑眯眯地说，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太可爱了，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捏脸。 这次她没忘记自我介绍，“沈栀同学你好哇，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请多多关照！” 恍惚间，顾言北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烧开的声音，只见沈栀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请多多关照，说完又一溜烟躲回了自己座位上。 顾言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沈栀好可爱，像一只胆子特别小的兔子。 突然，桌上不知被什么人敲了一下发出响声，顾言北扭过头去看，发现是韩岁宵在提醒她回神。 “快上课了。”韩岁宵哑着嗓子道。 清冷磁性的嗓音滑进顾言北的耳朵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她的耳朵。 放学，顾言北想起什么，对着收拾书包的韩岁宵说道，“我今天答应了和沈栀一起吃食堂，你要一起么？” 韩岁宵叹气，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们女孩子的聚会带我干嘛。” 顾言北抿着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强求了。 六中的食堂设计得宽敞明亮，盒饭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卖的便宜，只可惜价廉物不美，在味道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毕竟价钱摆在那里，顾言北表示理解。点了自己爱吃的糖醋排骨，发现至少这道菜的味道还不错。 她夹了块排骨到沈栀碗里，“还不错？尝尝？” 沈栀很淑女地咬了一小口，低头细声应道，“嗯，好吃。” 顾言北有些好奇，“沈栀同学，你住宿啊？” 沈栀小口咬着筷子，连忙摇头，“没有啊，我在外面租房子住。” “哦～”顾言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呗，外面有好多物美价廉的店呢，我记得东街的面条就不错……” 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沈栀高兴地抬头，又很快低下，“晚上还能和言北同学一起吃饭，真是太好了……” 顾言北失笑，“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 “还有啊。”顾言北凑近端详着沈栀的五官，附在她身边轻声道，“你长得很可爱啊，动不动低头别人就看不到了。” 沈栀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夸赞，害羞地绞着衣角，“请，请不要夸赞我，我，我并不好看……” 这么自卑的孩子顾言北还是头一次见，“你不好看谁好看，你总低着头，别人才发现不了你的光芒啊。” “可，可是，”沈栀还想继续反驳，却被顾言北直接堵了回去，“谁要是敢说你不好看我就把他眼睛扣下来捐给需要的人！不准再可是啦！” 顾言北装作生气的样子，终于把沈栀吓得应声，“好吧……” 沈栀纠结了一会，又说，“其实，我不太擅长与人相处。” “我声音太小，也总是给人添麻烦，你是我第一个主动交到的朋友……所以，你不要生气了，我会改掉低头的习惯的。”沈栀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声音逐渐弱到几乎都快听不见。 顾言北半猜半听理解了她的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孩子，你过度自卑了吧！ 怕沈栀又想太多，顾言北只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筷子一筷子给她夹菜，“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其实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我就只是提个建议。” 顾言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毕竟，我更希望你开心。” 她看着眼前害羞又自卑的沈栀，不禁联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父亲带着母亲私奔，照顾她的只有爷爷，可爷爷平常要打理公司的事，很少有时间管她，由于缺少与人交流，她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 好在后来韩岁宵搬到他们家隔壁，虽然这个小男孩总是一个看书，人也闷闷的不讲话，但好在是有个人陪伴了，顾言北经常和韩岁宵坐在一起看书，看到喜欢的片段还会高兴地叫起来，指给他看。 后来上了小学，顾言北有更多接触到其他小朋友的机会，人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天天追在韩岁宵后头跑，尽己所能地烦他。 想到这里，顾言北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也温柔了许多。 直到沈栀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顾言北回过神来，吃完饭收拾好了餐盒，和沈栀一起回教室。 教室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应该都是留下吃食堂中午没有回家。 韩岁宵端坐在桌前，白皙细长的手指捏着笔，认真专注地写着题，由于外表太过瞩目，空旷的教室里顾言北随意一眼就能望到他。 “写什么呢？”顾言北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韩岁宵肩头一重，一个小脑袋凑了上来。 这个小脑袋还不太安分，在他的颈窝边蹭啊蹭。 韩岁宵动了一下喉结，无声地往后缩了一些，因为实在是太痒了。 “数学作业。”韩岁宵吞咽了一下口水，无可奈何地说，“别蹭了，痒。” 顾言北从他肩上下来，朝他撇撇嘴，“上午刚布置的你就做完啦，你这样得少多少临时补作业的快乐啊！” 韩岁宵被她的歪理逗乐，“我不先把题做一遍，到晚上谁给你检查啊。” 说着还拿了张卷子出来，上面圈了几道题，韩岁宵把卷子推给她，“正好还有点时间，这几道题练一下。” 顾言北做题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噘着嘴，韩岁宵觉得有趣，半倚着身子看她。 “写完啦！”顾言北骄傲地甩出卷子，显然对这次的答案很有把握。 “很棒，跟之前相比有明显的进步。”他淡淡扫了几眼题面，就将正确率估了个大概。 这些题目都能作对，考试的时候不说高分，起码能考个及格以上。 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韩岁宵将题目里一些错误的小细节圈出来，“很棒，继续努力。” 顾言北看到满是红勾勾的卷面高兴坏了，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抱抱，“好耶，我会继续努力的！” 韩岁宵愣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手回抱了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本学期迎来第一次月考，这次顾言北成绩不算太差，起码在这个重点班里不算垫底，排在一个中位数，对于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言北同学好厉害！”沈栀眼冒小星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没有啦，这都多亏了我同桌的悉心教导，再说了，小栀你排名比我高那么多，到底怎么觉得我厉害的……”顾言北无奈，表示不是很理解沈栀的无端吹捧。 “因为，因为你是言北同学，所以就……”沈栀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渐渐弱下去，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对于喜欢的人过度崇拜而已。 “啊……”顾言北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小栀这次也很厉害，没想到你学习这么好！” “哪里哪里，”沈栀匆忙摇头，“我也就只是，学习好而已，而且要说学习，还是韩同学最好吧……不过，言北同学，韩同学教你的时候凶不凶啊……”沈栀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看韩同学平时冷冰冰的，他没有凶你吧？” “他没有凶我啊。”顾言北回想了一下，抓着沈栀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他人很好的，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韩岁宵那么好，只可惜平时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让人误会了。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但她还是觉得韩岁宵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真的吗？可平日里他都不怎么说话，所有人中也只有你和他说话最多了。”沈栀若有所思，“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们只是好兄弟啦……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顾言北嘴上这么解释，心跳还是不受控地漏了一拍。 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你和韩岁宵是不可能的，他会和你这么要好只是因为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罢了…… 是啊，她喜欢韩岁宵，难道韩岁宵就一定喜欢她么？只不过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相处久了，便有了几分爱情的错觉罢了。 沈栀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吗？言北同学长得好看，性格又很好，韩同学怎么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想起韩岁宵看言北同学的眼神，怎么看都是喜欢嘛。 顾言北一时语塞，半天才挠了挠头，“你觉得我好也只是因为那是你啊，也有很多人觉得我不好的。再说了，现在我们还小，怎么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哦。” 就像华筝以为郭靖喜欢自己，实际上那只是因为郭靖没有离开草原，等郭靖第一次走出去，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一下就分辨出了什么是爱情，最后，只留下华筝一个人去了草原深处。 所以，她不希望把青梅竹马的感情与爱情混淆在一起，无论是韩岁宵，还是她，他们都需要足够的时间，等真正长大以后，眼界广了，再确定自己的心意。 第十四章：不要不理我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韩岁宵今天很意外地没有收到顾言北发来的任何消息。 白天上课的时候顾言北也没像往常一样扑过来蹭来蹭去，反而一下课就去找了沈栀，一点互动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洗漱完毕，睡前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他微眯着眼，看到安安静静的屏幕，又放下。 再拿起来看一眼，还是没有。心情瞬间变得糟糕。 韩岁宵越想越觉得顾言北今天躲着他，考了好成绩第一时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找他庆祝，而是去找了沈栀，自己找她搭话，也只是嗯嗯啊啊敷衍着。 他啪一下把手机摔在桌上，心里乱糟糟地，烦的厉害。 顾言北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在聊天框里敲下一行字，按下发送键。 她不应该这么做的。 说好了下定决心要认清感情，她最后还是做不到。 或许是出于习惯，她还是给韩岁宵发送了晚安消息。 只是，今天这条发送的时间，要比其他几天都要晚。 她又开始懊恼，心里已经有点难过了，万一韩岁宵已经睡了，没看见她的消息，她只怕会更伤心。 胡思乱想之际，熄掉的屏幕亮起来，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消息，“晚安。”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这次考得不错，明天给你准备新题目。” 岁：“不要再不理我了，好吗？” 短短的消息出现在刺眼的屏幕上，好像一个伤心的哭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条消息，顾言北突然感觉好难过。 她吸吸鼻子，打字回复，“没有不理你！以后也不会不理你！” 管他是爱情还是友情，这件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屏幕那头，韩岁宵严肃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打了一个“好”回复，又开始劝她早点睡觉。 顾言北安心下来，一把扯过被子盖住头，临睡前不忘发了条语音，“那我睡啦，你也早点睡。” 韩岁宵听完语音，把手机放在床头柜，摁掉床头灯，没多久就睡着了。 可哪知这一睡，竟然做了个荒诞离奇的梦。 梦里，顾言北被关在一个小房间，手脚都被锁链拴着，稍微动一下，锁链之间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在黑暗中喘息，下一秒，自己捏着她的下巴吻下去…… 韩岁宵不敢再回忆下去，醒来以后浑身燥热无比，看到时间还早，干脆去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但回想起梦中的情节，身体的燥热迟迟褪不下来，硬生生冲了半个小时凉水才平静下来。 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墙上的钟，再穿个衣服就该出去买早餐了。 买好早餐，去找顾言北上学，刚看到她的那刻，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幸好肢体还有记忆，顺手把早餐递了过去。 他又想起昨晚那个梦，多多少少有点心虚，立刻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腕，“时间不早了，吃完早饭就走吧。” 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接近早自习时间，里面坐满了人。 他走到位置上，刚坐下，开始补昨晚的作业。 他昨晚心里头乱糟糟的，哪里有心情写作业。 程狄来找顾言北要作业抄，没想到她也没写。 顾言北昨天一整天都在想她和韩岁宵的事，自然也没心情写作业。 于是乎韩岁宵坐着补作业，顾言北则跟沈栀要了作业抄。 刚抄完，程狄就跑过来抢。 韩岁宵正好也补完了作业，他冷冷地看了沈栀的作业本，心想就是这家伙天天来找顾言北，把他和顾言北相处的时间都分走了。 可他看着，却不能阻止。韩岁宵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世界里可以只有顾言北，可她不能。 她活得自信又明亮，单单是笑着就那么耀眼。在她心里，自由第一，只要她喜欢，就可以迎着太阳生长。 她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过得幸福。 而自己，不可以因为喜欢，就夺走她幸福的权利，那样不公平。 韩岁宵紧紧攥着拳，过了很久，又慢慢松开。 视线停留很久，又收回。 顾言北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个笑话，转而兴奋地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着，弄得他的耳朵很痒。 可他却并不排斥这样亲密的举动，笑话讲完的时候，还勾了勾嘴角，证明自己有在认真听。 女孩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中，连带着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耳垂上，韩岁宵突然联想到昨夜的梦，立刻抓紧了书页的边缘，手指深深嵌入缝隙，努力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好在她是个粗神经，转而继续聊天去了。 留下韩岁宵一人闭上眼，默默平息着加快的心跳。 —— 六中一年一度的最近准备的热火朝天，每个班级的体育课代表早在半个月前就拿到了报名表，奔波在班主任和各个同学之间。 顾言北体育一向不错，报名表刚发下来，体育课代表就找了上来。 “北哥，女生里长跑成绩你最好，这次至少报个800米帮帮兄弟吧。”楚逸兴双手合十，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顾言北身上。 没办法，班上的女生没几个愿意参加长跑的，大多都是觉得累，而且不太擅长，等他粗略问完一圈下来，800米还是没有一个人申请。 顾言北一再表示自己不行，不想参加，“很累的诶。” 她自初中开始就很少参加运动会这一类的大型活动，一是因为自身承受不来背负希望的压力，二是因为无论自己拿到什么名次，总会有不识趣的人来找茬，渐渐的就对这种活动无感了。 楚逸兴犯了难，他们班的女生本来就比较少，好几个都说不想参加，他不强行逼着报几个根本就凑不够人数。 最后剩了个八百米和跳高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上顾言北，“北哥，这两个你必须报，不然根本没人啊！” 顾言北低着头，咬着下唇，思考了良久打算答复，没想到隔壁一排靠讲台的女同学站了起来，轻蔑地笑了笑，“算了吧课代表，我看她没什么集体荣誉感的，跳高还是我报了吧！” 说完，拿过报名表在跳高那一栏填下自己的名字。 顾言北一点也不生气，手上转着笔，反而冲楚逸兴笑了笑，“既然她这么说，那我就报个800米吧。” 楚逸兴皱了皱眉，看着刚才报名跳高的女生，“我记得你跳高成绩比北哥差了点，要是跳不了的话别逞强。” “她这种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人都能报，凭什么我不行？”跳高女生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再说了，重在参与懂不懂啊！” 楚逸兴百口莫辩，“不是，你体育成绩确实不如北哥，我就怕你到时候受伤了劝劝你，不行啊！”反正劝也劝过了，他索性把报名表收拾了交到办公室去。 “嘁，有些人真是个另类，没有集体荣誉感也就算了，还喜欢天天挤在男生堆里，生怕自己嫁不出去是吧？”跳高女生为首的小团体特意聚在顾言北面前嘀嘀咕咕。 “就是啊！女生里也就那个没存在感的沈栀肯跟她做朋友了，平时都跟男生聊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孤立她了呢！”那些声音渐渐大声，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韩岁宵眸色暗了下去，转头去看顾言北，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说闲话的时间不如多学习，不然作为一个废物，没用的器官可是要捐给需要的人的。”顾言北淡淡地朝着那个角落放下一句话，把几个女生气得跳脚，这样还不够，她又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要自己没朋友就羡慕别人，废物去垃圾堆里找找应该能发现同类吧。” 韩岁宵和一众男生在旁边默默听着，忍不住笑出来，感叹自家小姑娘的伶牙俐齿。 沈栀坐在角落本想上前为顾言北说话，没想她战力如此之强，三两句话不带脏字就把对方怼的不做声了。 尽管那几个女生在顾言北那里没沾到一点便宜，上课的时候韩岁宵还是感受到了同桌的不对劲。 平日里只要他坐在座位上，顾言北总爱偷看他，韩岁宵平日里也乐意他看，甚至还怕她不看，特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这么多年下来，韩岁宵早已习惯了她的视线，但是今天有点奇怪。 她脑袋都快埋到书里了，而且进来到现在还一眼都没有看过他，明显情绪有点低落。 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韩岁宵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一点点推到了顾言北眼前。 曾经有个小姑娘跟他说，难过了吃甜食心情就会变好，现在这个小姑娘不高兴了，他也学会了在口袋里备着甜食哄她。 顾言北正出神，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推着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面前，紧随其后的是剥糖纸的动作，在书的遮挡下，手的主人无声地将糖喂进了她嘴里。 顾言北嚼了几口，糖很甜，她躲在书后面靠上韩岁宵的手臂，紧随其后的是被压低的控诉声，“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委屈的奶音听上去有几分像猫叫，韩岁宵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小猫挠了一下。 —— 一晃眼到了运动会的那天，每个班由举着牌子的体育委员带着喊口号，再绕着操场走一圈，美名其曰“展示风采”。 六班的出场就引起来看台上不小的轰动，毕竟还有着韩岁宵这个男神的存在，褪下平日里老土的校服，换上干净的白衬衫，韩岁宵的出现立刻成了全场最瞩目的存在。 展示时间结束后，各班来到学校指定的休息区域，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男生女生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坐在一起，方便聊天。 沈栀背着包做到她左边，韩岁宵拿了瓶水做到她右边，顾言北今天算是体会到左拥右抱的感觉了。 程狄和吴程几个男生挨着韩岁宵坐下，还拿出一副牌，问几个人打不打牌。 顾言北参加的比赛安排在明天，反正今天除了走个过场以外也没别的事干，她想了一下，说，“打。” 第十五章：一瓶倒怕就是眼前这位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为了让这个闲暇时刻的消遣变得刺激一点，几个人商量着赌了点钱。 赌的也就是小数额的纸币，几个人心里都有数，打着玩玩而已，甚至还互相约定了赢钱最多的人晚上请吃饭。 顾言北其实很少打牌，但先前和宋客枝他们玩久了总看到他们打，耳目渲染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规则。 顾言北，程狄，吴程，再加上后来的楚逸兴，几个人围坐成一圈;韩岁宵和沈栀不打，干坐在旁边看着。 顾言北前面输了几局，没曾想接下来手气不错一路绿灯，把把都赢，十局下来，不仅前面输掉的钱都赢了回来，还小赚了一些。 程狄抱着头哀嚎，他前面赢得一些钱都还没在口袋捂热乎呢，连声响都没听着就哗啦啦流走了。 顾言北赌瘾彻底发作，随着自信潇洒的出牌动作，“哈哈，我又赢啦！” “唉。北哥今天这运气，”程狄竖起了大拇指，“绝！” “看来晚上就得北哥请吃饭咯！”吴程带头起哄，几个人纷纷都把底牌交了，无疑，这局又是顾言北的胜利。 顾言北还沉浸在赢牌带来的巨大喜悦当中，边抽牌边答应着，“那必须的，晚上要去烧烤摊撸串还是大排档跟姐说。” 这局的牌明显没有上几盘好，顾言北要赢的话有些勉强，在她犹豫要出哪张牌好时，背后韩岁宵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打你左手边第二张和第五张。” 顾言北愣了一下，她记得韩岁宵是从来不知道怎么打牌的。 但她还是照着他说的出了，没想到一步步下来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赢了。 三个男生噤声一片，纷纷说北哥你这怕不是把我们的牌全都猜了吧。 顾言北挑眉，她没想到韩岁宵的聪明才智还能用到这种方面上。 实际上，韩岁宵十几分钟还不知道怎么玩牌，但看了几局下来，规则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到了后面几局，已经能大致猜到每个人手中的牌了。 顾言北举起手，宣布自己退出这场游戏，晚饭她请了，想吃烧烤摊还是大排档都随便。她的确很享受赢的感觉，但如果是靠韩岁宵逆天的能力赢的话，这也太牺牲其他人的游戏体验了。 接下来也差不多到了楚逸兴比赛的时间，于是这场牌局就这么散了，吴程和程狄摸出手机，接了个耳机线就到王者峡谷畅游去了，正式开黑之前还特意嘱咐顾言北帮忙看着点，老师来了提醒一下。 顾言北表示不帮这个忙，拉着韩岁宵要去小卖部买点零食。 无奈，他们只好拜托沈栀，就算看起来可能不太靠谱，那也总比老师来了没人提醒强吧。 —— 运动会上的小卖部卖的东西要比以往丰富得多，顾言北牵着韩岁宵在摊前晃来晃去，俊男靓女的搭配吸引到了不少顾客。 最后，顾言北挑了一大把糖果，巧克力奶糖麦芽糖什么的都有，用袋子包了正好可以揣进兜里。 尽管两人今天上午都没有比赛，韩岁宵还是从冰柜里挑了两瓶苏打水，一人一瓶。在挑苏打水的时候，他还特地问了顾言北今天能不能喝，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付了钱，牵着顾言北大步离去。 没办法，他真的没有被人围观的兴趣。如果不是要陪顾言北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些人的视线中再多停留一秒钟。 顾言北回到看台上，所幸这短短的几分钟没有出现老师，大概是因为班主任一直在前面为运动员加油吧。 因为不知道沈栀具体喜欢的口味，顾言北特意把一大包糖果放到她面前让她随便挑。 沈栀红着脸挑了几个巧克力，剩下的糖果顾言北抓了一大把分给班上的其他同学，尤其是今天有比赛的，多发了几颗给他们补充能量，至于那些跟她结下梁子的，不好意思，她很记仇。 发到最后，糖果袋见了底，顾言北把藏在口袋里的唯一一颗心形巧克力拿出来，想送给韩岁宵。 刚拿出来的那颗顾言北就发现，不好，草率了。 由于目前的天气还不算深秋，在灼热的太阳光下，放在口袋的巧克力它化了。 摸上去不是硬硬的，是软趴趴的。 顾言北纠结再三，还是送给了韩岁宵，并且让他不要现在吃，拿回家冰箱冻结实了再吃。 韩岁宵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和上一秒的冰山面孔形成了鲜明对比。 完了完了，顾言北自暴自弃地想，这下是一点也不浪漫了。 —— 吴程和程狄打了几盘游戏，等到楚逸兴擦着汗回来的时候，顺手丢过去几颗糖。 “北哥给你的，让你补充能量。”程狄随手开了下一盘，没仔细看阵容盲选了上一把玩的角色。 “草。”等他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对局已经开始了，一把两辅助，这还怎么玩。 楚逸兴接过糖，顺手剥了一颗吃，挑眉打趣道，“哎呀我北哥怎么这么贤惠，我都要爱上你了。” 韩岁宵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去你的。”顾言北笑骂，“你在这个班还真就没有喜欢的人啊。” “那是。”楚逸兴嚼着嚼着糖突然感觉不对劲，“不是，北哥你这怎么看出来的。” “要是有你喜欢的你还敢说这屁话？”顾言北翻了个白眼，发现体委这智商真是令人堪忧。 上午的比赛结束，班上人几乎都散了，下午韩岁宵有比赛，顾言北决定带着他去吃顿好的。 沈栀以处理一些琐事为由，婉拒了顾言北的干饭邀请。 想想韩岁宵当时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沈栀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哆嗦，这谁还敢答应啊。 下午韩岁宵参加的是200米跑，顾言北在旁边帮他拿着外套。 外套上带着柠檬的清香，还有一股子阳光的味道，闻着很舒服。顾言北猛吸了一大口，幸福得快要昏过去。 韩岁宵在跑道上准备，正好朝这边看过来，于是她挥舞着双臂高喊，“加油呀！” 韩岁宵偏过头，无声地笑了。 虽然面相上看着有些病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体能还算不错。 摘不到第一的桂冠，也能轻松得个第二。 冲过终点线过后，韩岁宵拒绝了体委的搀扶，他冷着脸调整呼吸，最终还是在顾言北扑上来拥抱的时候才放松下身体。 “韩岁岁最厉害了！”顾言北抱着韩岁宵转圈，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又放下，最后落在顾言北的头发上。 一旁的楚逸兴有些尴尬，心中暗道你们俩秀恩爱都不看场合的吗？ 好在两人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庆祝完了以后，就回到自班看台上了。 有小女生备好了擦汗的纸巾，等韩岁宵一落座，便递了过来，扭捏了一下才开口，“韩岁宵同学，我……” 韩岁宵没接过，皱了皱眉，“不需要。”说着，拿了顾言北手上的擦汗毛巾，挑眉看着小女生，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女生愣了一下，眼眶红了一圈，正想转身离开，却被顾言北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家伙臭脾气，你别管他。……吃糖吗？” 小女生怯生生地点头，摊开手心发现里面已经被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一番互动下来，尴尬被很好的化解，以至于她离开的时候，心里竟丝毫没有对顾言北的嫉妒和怨恨，反而多了几分感激。 “我说你啊。对女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顾言北环过韩岁宵的肩，一边戳脸一边控诉道。 韩岁宵手上正拧着矿泉水的盖子，“对男的也这样。” 顾言北被气笑了，“那你这意思说你还同等对待呗。” 韩岁宵点头，把拧开的水往她面前一放，“喝吗？” “要喝你喝。”她真是搞不清刚刚跑200米的到底是谁了，“你能别对人这么冷漠吗？多多少少给别人留点面子啊。”顾言北真是恨铁不成钢，有的人顶着一张帅脸，怎么干的尽不是人事呢？ 韩岁宵没说话，长长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不说话的时候有种破碎的美感，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思考。 实际上，顾言北知道，他这样只不过是犯困了而已。 良久，他才从困意中缓过来，“我不需要，那很重要么？” 顾言北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干巴巴的，“那你以后会找不到媳妇的。” 韩岁宵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闭上了眼小憩。 顾言北噎住，气愤地用拳头锤了一下，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管他了。 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半个小时就和程狄几人聊的欢快，聊着聊着突然转过来戳戳韩岁宵手肘，“晚上我请客，烧烤整起？” 目光中带了几分恳切的意味，是啊，某个小家伙的银行卡还在自己手上。 韩岁宵随手转了五百块过去，倒也不心疼。 如今面对程狄这些人，他心底多少还是有点醋的，但知晓他们只是纯朋友的关系，也就释怀了些。 晚上，几个人聚在学校边的烧烤店里，空气中弥漫着厚重辛辣的油烟味，程狄几人叫嚣着要把顾言北吃垮，顺利得得到她真诚的白眼。 韩岁宵本来就对烧烤这些没什么兴趣，吃东西也是斯斯文文的，咬个烤串愣是被他吃成了高级西餐的观感。 顾言北喝了瓶啤酒就醉的七荤八素，踩着椅子大喊什么，“我是要当赌神的女人！”程狄几人微微的醉意都被吓没，更有好事者想拍下来明天在她面前循环播放。 看着眼前作妖的这位，韩岁宵默默想着，永远不要让她喝酒，绝对。 第十六章：花栗鼠嗷呜嗷呜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翌日清晨，顾言北换了身舒服的运动装，今天好像有她比赛来着。 最早开始的项目是铅球，顾言北坐着边打游戏边等，没一会听见体委楚逸兴突然喊她的名字，她摘了耳机，把游戏关了，发现有好多人往这边看，“怎么了？” “下一场你比赛啊懂不懂，还在这打游戏！”楚逸兴无奈扶额，“快去准备一下，别玩了。” “就是。”和顾言北不对付的女生讥讽道，“我看有的人可能也就这点本事了吧。” 顾言北叹了口气，心说幸好刚才游戏开得是自定义，不然非得被队友骂死。 沈栀帮忙拿了外套和手机，顾言北从看台上下来，一蹦一跳做着准备运动。 她平时体育成绩就不错，跑个八百米虽然累，但也不在话下。 裁判一吹哨，她就像只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没忘记保存体力，不然跑到最后可有她好受了。 不出意外，她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刚一过线，沈栀就围了上来，又是擦汗又是拿水，顾言北心里那叫一个甜蜜，有个贴心的女孩子当朋友真好呀！ 韩岁宵在后面帮她顺着气，难得夸奖道，“还不错。” “哪叫还不错，”顾言北毫无自谦精神，“爷就是最牛的！” 沈栀噗嗤一声被逗乐了，双手比划着，“言北同学太厉害了！和第二名拉开那么长一段距离！” “那是。”顾言北笑了一下，反手环住了沈栀和韩岁宵，“你们说我这样是不是就人生赢家了，左拥右抱，美哉美哉～” 沈栀害羞地低下头，韩岁宵则是重重捏了捏她的脸，“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消受得起了。” 几人嘻嘻哈哈回到看台上，先前嘲讽顾言北的女生脸色很难看，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就更难看了。 “月韵，该你上场了。”直到听到楚逸兴叫她，她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等着吧。月韵咬牙，看着顾言北的背影。 出尽风头的家伙……我一定会把你比下去的！ —— “第三名。”月韵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身边的小姐妹立刻安慰她，“已经很了不起啦，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体育生，我们韵韵能拿到第三名也很厉害！” 听到这些，月韵脸上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下意识地往韩岁宵那边看去，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全在顾言北身上，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顾言北这个贱人！月韵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脸，看看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才会让男神的注意力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收到嫉恨的当事人顾言北打了个寒颤，赶紧披上外套避免感冒。 “叫你早点披外套你不听，这下感觉到冷了吧。”韩岁宵蹙眉，一边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了上去。 “也没有很冷吧。哎呀，你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说着，顾言北上手把外套反披到韩岁宵身上，生怕他再脱下，还特意拉上了拉链。 韩岁宵无奈地整理好外套，“晚上跟沈栀一起吃？嗯？” 沈栀在一旁弱弱地说道，“那个，我晚上有点事，你俩一起吃吧。” 韩岁宵挑眉，看来这女生还算上道。 顾言北在一旁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小心思，“那去离家近的那家饭店吃，可以吗？” 韩岁宵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宠溺，“当然可以。” “那家饭店的豆腐煮的好吃，还有汤也不错，其他菜不怎么样。”顾言北低头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韩岁宵厨艺好，相处这么久又明白她的饮食习惯，每次都会照着她的口味做菜。 顾爷爷曾打趣过，按自家孙女这么挑剔的饮食，以后也只有韩岁宵能照顾下来了。 顾言北当时既羞涩又不服气，现在看来还真是像爷爷说的那样，目前她还没遇到过任何一个做菜比韩岁宵还好吃的。 “周六了有空了给你做糖醋排骨吃。”韩岁宵面色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熟悉不过的事。 一边的沈栀听得汗颜，这话说的，跟同居了好几年似的。 要不是她听顾言北提起过二人住在正对门的地方，差点都要误会了。 后面的同学窃窃私语，沈栀看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猜也猜到绝对是误会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言北同学在一些女生中风评不好是什么原因了。 正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去反驳一下的时候，却发现韩岁宵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用口型在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所以韩岁宵是故意说这样令人误会的话吗。 沈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和言北同学提一提，多多少少注意点影响。 沈栀附在顾言北耳边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对方听后眨巴眨巴了眼睛，“我觉得还好啊。” “他们跟我又不熟，我干嘛在意他们怎么看我。再说我和韩岁宵是朋友，关系好，容易引人怀疑很正常。”顾言北在心里默默道，我倒是还真希望他喜欢我呢。 沈栀腹诽道，哪有你们这样做朋友的。 朋友会用这么宠溺的眼神看你吗？会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吗？会为你做饭教你学习一心一意只为你吗？ 这年头做朋友的标准都卷起来了吗？？？ 到底她还是拍了一下顾言北的肩膀，“不管怎样，言北同学，注意一点影响。” 不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识地虐狗了好吗？ —— 运动会一共举办了三天，结束隔天正好是周六，早上韩岁宵发来消息，说买了菜中午自己做饭，让顾言北不要瞎点外卖应付。 顾言北盯着屏幕上发出来的消息，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心虚感，一边想象着韩岁宵严肃的表情和腰上系的围裙，一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想到韩岁宵，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失去了睡回笼觉的欲望，手指在屏幕键盘上戳戳点点，问他，“中午吃什么呀？” 韩岁宵刚走到厨房，放好菜，口袋里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点开，看到顾言北几乎是秒回的消息，眉眼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点开聊天框，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手机屏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优雅的姿态和具有欺骗性的脸让人恍惚中觉得这不是在敲键盘，而是在弹钢琴。 岁：中午除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应该还有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可乐鸡腿再加上莲藕汤。 顾言北开心得很，眼睛弯着笑，“都是我爱吃的，太喜欢韩大厨了。”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韩岁宵秒回的回复，“这个称呼别叫了，好土。” 岁：“今天怎么这么早起，不打算再睡会？” 顾言北在屏幕前愣了一下，有种举动都被看透了的尴尬。 北：因为看到你给我发消息了嘛(*๓´╰╯`๓)♡，就开心得睡不着了。 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韩岁宵眼里染上几分笑意，“那你平复下心情，睡一会，等午饭做好了再叫你。” “不用了吧。你洗菜了没，没的话我去帮你呀，毕竟老去你那蹭饭不太好意思。” “还没，你过来吧。”韩岁宵放下手机，心说你哪次蹭饭不好意思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很喜欢。 有种新婚夫妻间小意温柔的感觉。 洗菜，择菜，切菜，顾言北帮着做完准备工作就被韩岁宵推出去厨房看电视去了。 她眼睛眯了眯，“哦？你这是嫌弃我了？” 韩岁宵握紧她手，“你做饭什么味道自己没点数吗？”说着，就把人按到沙发上，遥控器放到手心，“想看什么自己找。” 顾言北听得这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大不了以后都找你蹭饭咯，有你在我做饭难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岁宵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但面上依旧绷着一张脸，“随便你。” …… 顾言北窝在沙发角落，按着遥控器切到自己正在追的番剧。 刚看完两集，饭就做好了。韩岁宵腰上系着上次超市顾言北给他挑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叫她吃饭，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顾言北去洗了手，乖乖坐到座位上。 韩岁宵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尝尝看，手艺有没有退步。” “啊呜。”顾言北用筷子夹起咬了一大口，“好好吃。” “进步了进步了。一点也没退步。” 排骨酸酸甜甜，很下饭。 顾言北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的时候嘟嘟囔囔地，韩岁宵皱眉，“咽下去了再说话。” 顾言北鼓着腮帮子狂点头，嘴里不停嚼啊嚼，韩岁宵倚着头看，觉得真的好像只仓鼠。 还是很乖的那种花栗鼠。 韩岁宵忍不住不停往她碗里夹菜，顾言北吃着吃着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你光给我夹菜干什么，自己吃饭啊！” 真是不解风情。韩岁宵在心里叹一口气，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投喂欲。 一顿饭下来，顾言北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主动提出洗碗去了。 洗过碗，韩岁宵拉住她，“给你整理了一套试卷，中午刚好有时间做完。” 顾言北歪头，这场景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周六就是用来休息的，不做行不行。”她拽着韩岁宵衣角撒娇，可怜巴巴看着他。 “下下个星期期中考，你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韩岁宵挑眉，无情地拽回自己的衣角，撵着她去了书房，“快写，写完给你讲。讲完正好在可以在这里吃晚饭。” 顾言北痛苦万分地坐在椅子上写了两个小时题，期间起身想去喝水，拿点零食什么的，都被韩岁宵一一回绝了。 “你坐着，我去给你拿。”不过一会，韩岁宵拿着零食和饮料进来，顾言北这下彻底没有了偷懒的理由。 偏生他还亲自上阵，想吃零食了就喂给她，想喝水就拧开瓶子放到她手边，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韩岁宵身子半倚着椅子，薯片一片片往顾言北嘴里送。 看她因咀嚼一下一下耸动的腮帮子，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成就感，感觉像在投喂一只小仓鼠。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顾言北呼吸一紧，扭头看他，再看看题，满脑子问号，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韩岁宵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视线，敲敲卷子，“用心写。” 第十七章：确认心意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放下笔，长出一口气，“终于——写完了。” 韩岁宵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卷面，两人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 偏偏顾言北神经大条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坐近了些。 韩岁宵呼吸一紧，身体下意识往后退。 顾言北见他躲，又凑近了些，指着卷子，“我做错了？” “没有。”韩岁宵闭上眼又快速睁开，平复下心情继续检查卷子。 顾言北靠上他肩，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上肌肤。 身体一僵，韩岁宵眨了眨眼，圈出卷面上的错题，“这题我不是讲过很多遍了，还错？” “啊？哦哦！”顾言北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目光瞟过韩岁宵领口下精致的锁骨，突然起了坏心眼，用手戳了戳他的锁骨，“你好瘦诶，这锁骨也太性感了。” “劝你别碰。”韩岁宵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吧。 “我就碰，就碰。”顾言北扬眉，挑衅道，“你能拿我怎么办呀？” “怎么办？”韩岁宵反手把她乱戳的爪子摁在桌上，以一个暧昧的姿势靠近，“你觉得呢？” 顾言北就是典型的面上勇，心里怂，被这么一吓已经完全没有了玩火的自觉，讪讪地挠着脸，“我觉得，是我做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韩岁宵低低地笑了起来，弯下身子咬住她耳垂，这一吓咬得不重，顾言北痒痒的，感觉好奇怪。 “别，痒。”顾言北难受地别过头，用手捶着他，“不是说讲题吗？太不负责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挑衅的。”韩岁宵很快意识到不妥，停下动作，整理好衣襟，看上去满身的浩然正气。 白净修长的手指握着红笔，落在纸上的笔迹线条明朗，思路清晰，韩岁宵讲着讲着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平常对别的男生也这样？” “当然不是！”顾言北直起身，有种清誉受辱的恼怒感，“我是那样的人吗？”说着，她又笑嘻嘻地扬起脸，盯着韩岁宵的锁骨看，“再说啦，我身边身材这么好可就你一个哦～” “哦？”韩岁宵眯眼，“可我记得之前那个宋大少身材也还行，他也有锁骨。” 顾言北摆手，“嗐，锁骨我也有啊，谁没有锁骨，只是都没你的好看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其他男生秀身材总有种油腻感，像韩岁宵这样禁欲型不经意地露出某个很精致的部位的，反而让她很喜欢。 韩岁宵对这话很是受用，下唇微微勾起，咳了一下，装作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好了。看题。” 顾言北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你先开启这个话题的吗？ 注意力强行拉回题目上，顾言北看了几眼，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眼睛老往韩岁宵脸上瞟。 不仅身材好，脸长得也好，这就是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啊。 她忍不住两眼冒星星，夸他，“像韩老师这么完美的人还有第二个吗？没有了吧。” 韩岁宵听言，把改好的卷子扔给她，“夸我也得把这些题弄懂，完美也不能替你考试。” 顾言北嘟起嘴，手指不情不愿地在卷子上点点点。 韩岁宵很严肃地问她，“你打算期中考个倒数？” 顾言北摇摇头，她一点也不想考倒数。 “那就好好听我讲题。”韩岁宵拿笔指着最后一题，“先给你讲第一小问，考试的时候这里是一定要拿到分的。” 顾言北直起身，乖乖坐好认真听题，韩岁宵这才把语气放松了一些，把思路大概捋一遍过后，问，“听懂了吗？” 顾言北严肃的点头，又摇摇头，“懂了，但没完全懂。” 韩岁宵也不生气，依旧很耐心地说，“你还不懂，接下来我把这道题的详细思路跟你讲一遍，认真听。” 再讲了一遍，顾言北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谢谢韩老师，我悟了，我顿悟了。” 韩岁宵把另一张卷子推上来，指着最后一题，“同类型的题，做做看？” 顾言北看着题，题看着她，看了许久，迟迟没有下笔。 韩岁宵突然感觉胸口有点堵。 好在她还是很聪明的，思考了一会以后，详细地写出了全部过程，一个得分点都没落下。 韩岁宵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考试的日子。 幸亏做的试题够多，拿到试卷的那一刻，顾言北随便扫几眼就发现这些题目大多都是做过的。 只是，把试卷填好以后，等待交卷的时间里，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刷题时暧昧的氛围。 顾言北摇摇头，努力把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晃掉，哎呀现在可是在考试啊！检查卷子检查卷子，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 夜晚的风吹到脸上，凉丝丝的，顾言北没穿外套，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 从教学楼出来，校园走道边，种满了一排排叫不上名字的绿丛。夜色里，路灯投下一片橙色的灯光。 她走在灯下，刚考完期中考，学校趁着晚自习粗略地讲了一下主科的卷子，对了一下答案，发现在韩岁宵的恶补下，这次的排名不仅没掉，还前进了几名。 顾言北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举着手机说，“韩老师，请你喝奶茶呀！” 韩岁宵嘴角抽了一下，“我不喝小女生喝的东西。” 顾言北眼睛亮晶晶的，抓着他袖口还想再闹几句。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上个星期讲题时暧昧的情形。 韩岁宵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好像有一些感情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她怔然一下，突然说，“韩老师，你知道吗？学校好多人都以为咱们俩在谈恋爱。” 韩岁宵抬起头，手指不受控地动了一下，耳尖泛上淡红色。 “所以呢？”他的声音隐隐藏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 顾言北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最后在韩岁宵眼前停下来，两人的距离一下被得很近，隐隐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所以，既然那么多都觉得我们般配，那不然我们试试？” 韩岁宵绷着脸，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半天没有出声。 顾言北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心跳加速，其实她还挺怕韩岁宵不答应的。 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韩岁宵只把她当朋友呢？ 韩岁宵见她的脸色慢慢转白，心底的那一点恶趣味被满足，坏笑着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一下，“试试吧。” 蜻蜓点水般，这个吻停留的时间就像幻觉，顾言北脑子里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揪过韩岁宵的领口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尤其青涩，相当于一个虔诚的仪式，几秒过后就停下了。 韩岁宵低头，看见她别过头略显羞涩的模样，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从未像这刻这样好过。 以前只觉得顾言北笑起来的模样很温暖，现在才发觉，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能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从前他自欺欺人，而今在一起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像自己曾鄙夷的一句话说的那样，心脏只为她而跳动。 两人并排往校门口走，心中的坦荡已经当然无存，多了几分恋爱的心虚。 空气安静得可怕。 确认关系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层暧昧的屏障的被捅破，两人心知肚明，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怀揣的感情。 以往觉得朋友间自然的互动，现在想来简直亲密的可怕，恨不得把“我们两情相悦”写在脸上了。 快走到家的时候，顾言北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咱俩现在是在谈了吧？” 韩岁宵点头，“嗯。”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韩岁宵说，“你闭上眼睛。” 顾言北听话得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是一个狂乱又青涩的吻，彼此间的气息交换，一股柠檬香和奶香纠缠在空气中，直到快没气了她才把对方推开。 “现在相信了吗？” “相信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韩岁宵把顾言北送到房间门口，“进去吧。早点睡。” 顾言北扁扁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晚安，小男朋友。” “晚安，我的小女朋友。”韩岁宵说。 顾言北一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转身，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门。 韩岁宵在门前站了一会，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顾言北躺在卧室床上，开心得不行，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想了想，总感觉还是太奇妙了。 追了这么多年的人到手的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被捧上了云端，一时半会还落不下来。 顾言北想来想去，觉得该把这份喜悦（狗粮）分享给自己的朋友们。 黄元曦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大口嗦宵夜。 煮开的面条劲道，配上骨汤，真是一份完美的宵夜。 打开手机看到消息的那刻，手上的宵夜突然就不香了。 黄瓜不黄：你们居然在一起了？ 黄瓜不黄：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开窍。 顾言北在屏幕那头大吃一惊，“这么说其实韩岁宵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是的。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就你一个直女还傻傻地以为是友情。 ：带着爷的祝福滚！害得爷手上的宵夜都不香了。 顾言北笑嘻嘻地发了张比爱心的图片，紧接着骚扰沈栀去了。 第十八章：你是我年少欢喜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沈栀的头像是一只很呆萌的兔子，很符合她平时的形象。顾言北曾欠揍地拿这只兔子和沈栀对比，并得出结论：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目前这只兔子看了看屏幕前的消息，眼眸低垂，一字一句的回复：恭喜你们呀。 顾言北看她毫不意外的样子，紧接着发了一句：不意外吗？ 沈栀想说，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虽然顾言北平时毫无感觉，但韩岁宵平时看她的眼神，占有欲满满，也就这个当局者看不出来罢了。 出于好友间的情谊，沈栀还是回了一句：有一点，但你们很般配。 般配是真的，两个人郎才女貌，韩岁宵除了对有点冷淡不理人以外，堪称完美男人的典范。 就连冷淡这个缺点，也是对其他人，跟顾言北没一点关系。 顾言北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开手机又关上，反反复复好几遍，这个年纪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她翻来覆去一晚上愣是没合眼。 第二天韩岁宵提了早餐来敲门，顾言北看到他略显憔悴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他昨晚也没睡好。 什么高冷男神，现在看根本就是个闷骚。 想着嘴角弯了弯，踮脚朝着那张好看的脸上啄了一口。 —— 早上教室里是程狄这个前桌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不是，北哥，我今天怎么看你和韩大佬身边都冒粉红泡泡呢？” 顾言北也没打算瞒着，笑眯眯地压低了嗓子说，“因为我俩在一起了呀。” “啥？”程狄吓了一跳，低声说，“你俩才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你俩已经在谈了。” 照两人平常旁人无人的虐狗姿势，班上大部分人都已经默认两人在谈了。 偏偏顾言北一直以为他们是开玩笑，“哪有，昨天才在一起的。” 程狄“啊？”了一声，又问，“那你俩在谈了以后和以前有啥区别吗？” 顾言北认真思考了一下，认真说，“以前不可以亲亲，现在可以了，这算不算？” 草。程狄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小情侣快滚，不要在我面前秀。” 顾言北哈哈笑了两声，转而去看韩岁宵什么反应，对方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便微微笑了一下。 讨厌。 怎么这么会撩了。 这么想着，顾言北假装去看书，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熬到快放学，她忙收拾好东西，用笔盖戳了戳韩岁宵，音量放到最小，“中午吃什么呀？” 韩岁宵看着她整洁如新的桌面，觉得好笑，“不跟沈栀一起吗？嗯？” 顾言北摇摇头，“沈栀说这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就不打扰了。” 商议了一下，二人决定去东街吃水煮鱼。因为之前来吃饭孟叔老问顾言北有没有男朋友，现在交了，想让他知道一下。 “哟，小顾，又带朋友来吃饭啊！”孟叔人字拖加花裤衩，正在调蘸料。 顾言北大大咧咧把韩岁宵往前一推，说，“孟叔，这是我男朋友。” 孟叔乐了，“之前问你，你不还说是普通朋友？” 顾言北吐了吐舌，“那不是还没确认关系吗？” 韩岁宵点头，难得主动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他素来性子冷，大多时候面无表情，浑身冒冷气。 但今天不一样，即使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恋爱的那股子甜蜜还是不受控地往外冒，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有礼貌的好孩子。”孟叔竖了个大拇指，“要好好对我们小顾，要敢欺负她，”他挥舞着手上的漏勺，“我一勺子敲死你！” 顾言北被逗得哈哈大笑，“孟叔你别吓唬他，就你手上那勺，能信才怪！” 韩岁宵也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好，好！”孟叔被逗得开心，“你们今晚这顿我请了！” 顾言北甜甜地笑了，“谢谢孟叔。” 一顿饭的钱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只是这种被长辈认同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让她觉得他们能一直这样畅通无阻地走下去。 吃过了饭，回校的路上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顾言北小心翼翼地抓住韩岁宵的手，跟想象中不同，手心的温度暖暖的。 快到校门的时候，行人变得多了起来。顾言北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却被韩岁宵反牵了回去。 “我的手就这么不好牵吗？”尾音微微下沉，竟带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顾言北忙摆手道，“要是咱们这样被老师抓到，是要被抓早恋的。” 韩岁宵笑了，“那平常怎么不怕？” “那不一样！”顾言北急于辩解，“那平常，平常咱俩顶多是一起走，我又没、没牵过你的手。” 韩岁宵看到她这幅模样，心情莫名变得很好，终于肯把手松开。 —— 教室里，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零零散散做了几个人。 韩岁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联系人的时候，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一下。 顾言北看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差，意识到了什么，“是她吗？” “嗯。”韩岁宵点了点头，走到走廊接电话。 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见韩岁宵回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降到冰点的表情，仿佛一个行走的移动空调，走到哪冷到哪。 “她要回来了。”上课之前，韩岁宵终于不再沉默，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言北知道，讲起“她”的时候，韩岁宵脸上总会出现不易察觉的厌恶情绪，那是一种天然的抵触的感情，带着满满的戒备感。 “那我们这事……”顾言北闭上了嘴，想想就知道这件事她不知道，如果知道是绝不会同意的。 那个令韩岁宵深深厌恶的“她”，正是他的母亲。 韩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父亲离了婚，独自抚养韩岁宵到这么大，现今在大公司上班，月入上百万，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只是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很重，即使忙于工作经常不着家，也要日常向老师询问韩岁宵的学习情况，只要有一点点下降的趋势就会立刻赶回来，亲自监督。 至于在家的时候，那更是不得了，大到中考填志愿，小到韩岁宵连喝杯水都要跟她报备；小时候顾言北经常来找韩岁宵玩，有一次碰上韩母还没去工作，呆了几分钟她就被屋内的低气压闷得喘不过气，没多久就被吓走了。 韩岁宵对这个近乎变态的母亲也很抵触，从小到大交的朋友都要经过她的审查，久而久之，他厌恶了这种受人牢牢掌控的状态，原本冷淡的性子变得更疏离，对于社交这种事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顾言北想起初二那年，韩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强行带走了他。这一走就是一年，直到中考前一个星期韩岁宵才带着满身倦意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中考铁定没戏，没想在休学一年的状态下，他还是以高分取得市状元的桂冠。 这样一个控制欲变态的女人，怎么可能同意韩岁宵在这个“宝贵的黄金学习时期”交女朋友？ 顾言北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寒颤，“那我们……先瞒着？” “不用。”韩岁宵看了她一眼，“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做不了主。” “可是……那你……” “言言，你怕吗？”韩岁宵抬眸，认真地看着她。 “我倒是还好，可是要是像初二那样，你……”顾言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韩岁宵自己。 “顾言北，我爱你。”他的声音像泉水那般冷冽清醇，再次重复，“我爱你，所以，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 我爱你，和我喜欢你，是不一样的。 相比起爱，喜欢总是多带了一丝退路，意味着随时可以抽身，因为这是少年人的喜欢，他们还可以继续喜欢下一个，再下一个，没有非你不可的说法。而爱不同，爱总是来得郑重许多，说出爱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把自己的全身心献出去，从此我的灵魂，我的躯体，全部交由你掌控。 顾言北听得清晰，即使是在嘈杂的教室里，即使韩岁宵下意识压低了嗓音，她依旧听得清晰。 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纷纷扬扬下着糖果雨，心脏炽热地要灼烧整个胸腔，让她有种心脏为他跳动的错觉。 “韩岁宵，你……” “我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还没等顾言北说完，韩岁宵先一步打断了她。 他俯首虔诚地在她指尖落下一吻，“我不会想失去你的。” 比起承诺，这更像是一种祈求。顾言北自诩从不给人无法实现的诺言，但现在，她想试一试。 牵着彼此的手，在世俗的喧嚣里，她想试着一直这样走下去。 两人的小动作被前后排几个人发现，几个男生聚过来起哄，破坏了所有气氛。 顾言北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地让他们滚，偏生这几人几天还真就无法无天，怎么说也要坑一顿烧烤。 顾言北一面笑着答应，一面私下里悄悄牵过韩岁宵的手，待众人散去，她低声说，“好啦，我答应你。” “哪怕人声鼎沸，我也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不过，”刚刚几个男生那么一闹，倒是让顾言北想清楚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这次的排名还是稳坐第一，那阿姨这次为什么会特意回来？” 第十九章：我回来了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是竞赛。”韩岁宵揉着眉心，“下个月市里有个化学竞赛，她想让我去争个保送名额。” 听到“保送名额”顾言北瞬间就明白了，想来这次竞赛一定很难，所以才会让阿姨特地赶飞机飞过来。 “那她还说了什么？” “一些劝我搬回去的话吧。”韩岁宵面上强作镇定，但手上不停转着的笔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韩岁宵烦躁时会有一些小动作，熟悉的人留心一点很容易发现。 “那你是怎么说的？你答应了？”顾言北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答复的。 “我说家里离学校太远，耽误时间。” 顾言北：“然后呢？” “她说可以开车送我，时间不是问题。”韩岁宵对母亲的任性感到很麻烦，可也无可奈何，“以后只能晚自习帮你补课了。” 顾言北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事，连忙保证道，“安啦，我会自己好好学习的。”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历史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 韩岁宵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见她这样保证也不好多说，“好了，认真听课吧。” 文科一向是顾言北的强项，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她有些心不在焉。 要说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正对门那个朝夕相处的人要搬走了，更何况还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就算还能在学校里见到，相处的时间也比过去少了很多。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但是这段时间累积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应该会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下意识去看韩岁宵，发现对方也有些不在状态，想来也是被这件事影响了。 正好历史老师讲到一个问题，请韩岁宵来回答，他直起身，看着课本，两三秒过后，沉声问了句，“问题能再说一遍吗？” 教室里众人唏嘘，想不到学霸也有上课发呆的时候啊！ 历史老师刚立下flag，“韩同学肯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想到过了几秒就被啪啪打脸。 老师强忍着尴尬，把刚刚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韩岁宵垂眸念了一遍答案，语调平静，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教室里的人都听清。这才让脸疼的老师多多少少缓解了尴尬，“好了，坐下吧。下次上课不要再走神了。” 众人刚刚平衡的心态这时又得到了冲击：不愧是学霸，上课发呆还能这么稳的吗？ 顾言北哼了哼，小声揶揄道，“韩岁宵同学，你今天有问题啊。” 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像平常开玩笑那样，希望韩岁宵的心情能好一点。 韩岁宵听言，眉眼顿时比方才柔和了许多，“哪里有问题？希望顾同学好好帮我改正一下。” 这半是严肃半是玩笑的话，把顾言北逗得脸红，“咳，好好听课！” “遵命。”韩岁宵俊眉微挑，语气中沾染了几分笑意。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对两人底下的小动作忍无可忍，拿尺子敲了敲黑板，“顾言北！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顾言北暗道不妙，幸好方才虽然在开玩笑，但好歹留了个心眼在课堂上，战战兢兢地在历史老师的注视下说出答案，发现没有错才长出了一口气。 “咳，好好听课。”顾言北刚坐下，就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说道，语气中满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顾言北刚想怼回去，转而又怕历史老师一记粉笔头砸过来，只好作罢。 接下来几节课风平浪静，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的心情多多少少变得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消沉了。 下午放学，顾言北找了沈栀一起去吃晚饭。韩岁宵则请了一个晚自习的假，准备收拾一下行李搬回家去。 晚自习过后，顾言北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回去，而是和沈栀在学校周边的甜品店做了一会。 明明店里放的是她最爱的音乐，吃着店长小哥哥推荐的蛋糕，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头低低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沈栀感觉到了什么不对，“言北同学，你和韩岁宵吵架了？” 顾言北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俩基本吵不起来。” 虽然平常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对她从没说过重话。 “那是怎么了？”沈栀越想越慌，脑子里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奇怪的画面，表情很难看，“你，你俩分手了？” “怎么可能？！”顾言北摇摇头，表示她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我们才刚谈好么？” “那是……” “没什么啦。就是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顾言北小口小口扒拉着蛋糕，撒了个谎。 其实她心里知道之所以这么晚还不回去，无非就是怕见到空荡荡的对门。 如果正好碰上还没收拾好的韩岁宵，她怕会舍不得。 沈栀担心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那就好，不对也不好，不舒服还是赶紧回去吧。” “没事。”顾言北摆手，“就是想在外面待一会。” 沈栀眨眨眼睛，叹了口气，“那言北同学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哦，我送你回去。” “没事的。”顾言北低头看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 隔天，顾言北起了个大早，看着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叹了口气。 阿姨这次回来，为了这次竞赛，肯定是要收韩岁宵手机的。 以往都会有韩岁宵发过来的早晚安提醒，现在一下突然没有了，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走出门看到对面紧锁的房门，这种不习惯的感觉更沉重了，压的她喘不过气。 没有心情吃早饭，顾言北锁好门，背上了书包，早早得到了教室里面。 没过几分钟，韩岁宵也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饭团和一瓶牛奶，见顾言北已经到了，便递了过去。 “今天起得这么早？”韩岁宵问。 顾言北接过早餐，“不对啊，不是阿姨亲自送你吗？你哪来的功夫买早餐啊。” “楼下小卖部买的。”韩岁宵补充了一句，“习惯了，不知道你早餐吃没吃。” 顾言北有点感动，挥了挥手上的饭团，“正好没吃呢，谢谢韩岁岁！” 韩岁宵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起了几分都弄的心思，“还叫这个外号？不考虑换个称呼？” “哪里是外号了？”顾言北咬了口饭团，嘴里含糊不清，“明明是昵称！昵称！” 韩岁宵以前多正经一个人，为了让他变得有趣点当然要给他取一个可爱一点的昵称。 “好好好。昵称，那不考虑换一个昵称吗？”韩岁宵嗓音温柔，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比如，男朋友什么的？” 干净清冷的嗓音滑进顾言北的耳朵里，再加上温热的鼻息，弄得她耳朵痒痒的。 她嚼着嚼着饭团，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扭捏着低声道，“男……男朋友？” “诶。”韩岁宵笑了一下，伸手去捏她鼓鼓的腮帮子。 真的好像一只仓鼠。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一场酷似仓鼠的进食活动。 进来教室的程狄日常无语，他一个单身狗还在这里，至于这样旁若无人地撒狗粮吗？ 兴许是察觉到程狄幽怨的眼神，顾言北抬眸，问了一句，“你没吃早饭？” “那肯定吃了，出门前我妈胁迫着我吃的，吃不完不许走。”程狄默默在心里补充道，要早知道教室有这么一大盆狗粮，他说什么也不吃了。 顾言北点头“嗯”了一下，随即疑惑道，“那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吃早饭吗？” 韩岁宵也朝他这边看来，神色沉沉。 “啊……那啥，我想找你要昨天的作业。” “你傻了吗？”顾言北迷惑了，“昨天韩岁宵没来，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自己写完了好么？” 程狄被噎住，糟糕，他忘了这茬。 忙摆手解释，“那啥，我忘了。你俩继续，继续。” 话音落下，当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过去了。 这些日子韩岁宵基本都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陪着顾言北东逛逛西逛逛了。 韩母的控制欲不是说着玩的，再加上这个竞赛确实很难，他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导致竞赛的前两天还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了。 顾言北担心他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竞赛人就已经倒了。 幸好韩母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特意在竞赛前两天给他熬了安神汤，放他好好睡一觉。 竞赛开始当天，韩岁宵请了三天的假。 顾言北身边的位置马上变得空荡荡的。少了一个人，还怪不习惯的，她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心里闷闷地念叨着你快回来呀。 沈栀下课时间偶尔会过来陪她聊天，这个时候程狄多半也会凑过来犯贱，顾言北则打起精神跟他斗嘴，然而等到上课，几个人都散去的时候，那种闷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有一个带着柠檬香味的男孩会在她回答不出问题时偷偷圈答案，也没有一个本来冷淡的男孩会在嘈杂的教室里压低了声音和她私语。 顾言北才明白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无助，哪怕你身边聚集了很多人，但少了他，就有很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好在，三天过后，他回来了，只不过看上去疲惫了许多。 顾言北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你都多久没睡好啦？” 韩岁宵温柔地笑了笑，“没事的。” 其实竞赛结束后韩母问了他考得怎么样，他说这次发挥不好，有道题没做出来，保送名额肯定是拿不到了。 韩岁宵在学习上一向不会太谦虚，更何况在竞赛这种问题上没必要骗她，韩母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是真的，气得把他大骂了一顿。骂完以后又接到工作上的电话，连个道别都没来得及讲就坐上了离开的飞机。 当然，这些都没必要让顾言北知道。 他现在只想靠着她的肩膀，小憩片刻，并且说，“我回来了。” 第二十章：离开这里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奶茶店里，顾言北穿着新买的小裙子，背了个小包，点了两杯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不是说来奶茶店学习嘛！怎么还没到！（╯‵□′）╯︵┴─┴ 岁：那是谁拖到刚才给我发消息？ 顾言北刚想狡辩，紧接着韩岁宵的下一条消息弹出来。 岁：再等两分钟。 这时候，奶茶正好端到她面前，顾言北咬着吸管闷闷地想：两分钟？不过都是鸽子精的托词罢了。 等待的时间正好写几道题，顾言北摊开练习，唰唰写了起来。 她点的是温奶茶，喝一口就觉得暖洋洋。 就在她认真写题目时，对面的椅子突然动了一下，把她吓得一哆嗦。 顾言北抬头一看，便见韩岁宵穿着一身常服，在她对面坐下，“两分钟，没有迟。” “好啦，又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赶那么急做什么？”顾言北拿了张纸巾擦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里有点感动。 “喏，你的奶茶，还是温的呢。”顾言北把他的那杯奶茶推过来，“快喝快喝，这是他们家的新品，可好喝啦！” 韩岁宵低头长了一口，甜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茉莉花和绿茶香。 “好喝。”韩岁宵这样笑起来，颇有几分暖男的味道。 顾言北见韩岁宵也背了个小包，“你作业也没写完啊？” 韩岁宵笑骂她迷糊，“这才刚放暑假，这么多我哪写得那么快，糊涂蛋。” “哦哦。”顾言北恍然大悟，埋头继续写试卷去了。 韩岁宵见她认真写题目，晶莹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面，干脆盯着她瞧了一会。 随后，他掏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完成。 虽然他刚刚说暑假才开始，但其实作业他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几张卷子，留着陪顾言北写会放松放松。 他写了一会，忍不住再看看顾言北，这一看，就更忍不住想要亲亲她。 太近了，他有些心痒痒的。只要自己的腿再靠近点，就能蹭到她的。 但是，不可以。 她肯定不喜欢。 他只能拼命忍住，低头嗦了几口奶茶，认真写试卷去。 两人写了一会作业后，顾言北伸了个懒腰，“哎，再写一页今天的分量就完成了。” 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分量完成了她是绝不会再多写一个字的。 顾言北站起身来放松，点了个蛋糕。 她点了个大个的，给韩岁宵切了一半。 蛋糕上缀了几颗樱桃，奶油甜腻腻的，哪怕韩岁宵脸上毫无表情，顾言北心里也知道他是最喜欢吃这样甜品的了。 顾言北吃得开心。左手捞着吃，右手写作业。 相较于她的这种豪迈吃法，韩岁宵的吃法就显得优雅很多，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搭配上那张好看的脸，真是赏心悦目。 顾言北只花了五分钟就把剩下的一页搞定，她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半，打算再背一会单词。 背了大概五十几个，她就瘫了下来，整个人化成滩水化在桌面，“韩岁宵，我开始无聊了。” 韩岁宵这时候手上的卷子也做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我给你讲讲不会的题？” 一滩顾言北渐渐凝成一个，挺直了腰杆听讲解。 两人在奶茶店坐到三点，顾言北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整理起作业来。 韩母走后，韩岁宵就搬了回来，虽说很麻烦，但他也不在意，起码比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家里要好多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回去。 到房门口分别之前，顾言北想了想，问他，“其实我有蛮多题不会的，明天可以来你家找你问么？” 反正就在正对门，多方便啊。 韩岁宵揉了揉她的头，“你哪次不是直接过来的，我好几次还给你留门了呢。” “嘿嘿。”顾言北想了想，“那我明天下午一点来找你吧。” 韩岁宵点头。 —— 回到家，顾言北打开灯，发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待看清了是谁，她沉默了片刻，青筋暴起，抓起肩上的背包带子摔了过去。 “你给我滚！！”顾言北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但对于自己这个离家出走多年的父亲，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多事情，她是从爷爷嘴里听说的。 当年在母亲生下她后，在爷爷的强烈反对下，父亲与母亲选择抛下她私奔。 顾爷爷虽然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可是孩子是无罪，于是将她好好养大；她曾在照片上看过一眼，认得他们的长相。这么多年，她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父母了。 而如今，曾抛弃过她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顾言北上前一步，把那些东西都扫了下来，“带着你的东西滚！” 顾笙被砸了个猝不及防，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知道女儿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他的。 “言言，你先别生气，爸爸也是……”还没等顾笙解释完，顾言北就提着他的领子，把他半推到门口。 顾笙在心里稍稍震撼了一下，纵然他没有反抗的意思，可顾言北一个小女孩能有推动他的力气，也是很可怕的。 可一想到顾岭飞从小对自己的训练，他又很快明白了。 出生在豪门，就意味着要面对许多潜在的危险。外表光鲜的生活，皮下往往疲惫不堪。 从小练习武术，散打，那样高强度的训练连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幼小的女儿？ 如今，他的心里对这个孩子只有心疼，如果当初自己留下，或许能保护她，让她不必为了学会自保的手段从小拼命训练。 可想而知，在他不负责任地离开以后，女儿过得是什么日子。 顾笙用手撑着门不肯走，“爸爸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谁要你的补偿！我爸妈已经死了！都死了！明白吗？！”顾言北红着眼暴怒道，她想起小时候上幼儿园，很多小朋友说她是孤儿，她气得逮着一个揍一个。 现在她宁愿是孤儿，也不想看见这个逃避以后妄想补偿的懦弱家伙。 她捡起地上的礼盒，一个个扔出门外，“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顾笙只好悻悻离开，随后门“砰”地被关上。 顾笙这次离开倒不是真怕了顾言北说得报警，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只是知道顾言北肯定不会这么快接受他，与其今天一直这样死缠烂打下去，还不如先离开。 他沿着走廊回去的时候，碰巧碰到了在楼道的韩岁宵。 楼道的灯都关了。黑暗中，只有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忽隐忽现。 “您是言北的父亲？”虽说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两人的家就在正对门，离得并不远，顾言北那边有什么声音，他是能听清楚的。 “是。你是她同学？”顾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边站着个人。 五官冷冽，桃花眼下缀了一颗黑色小痣，唇色红艳，透着一股子清冷厌世之感。 韩岁宵笑了笑，“不，我是她……男朋友。” “这怎么行！言言这么小年纪还不能谈恋爱！”顾笙大惊，想要劝他们分开。 “您还是管好自己吧。”韩岁宵看了他一眼，“再说，言言还差一年就成年了，您不感觉管的有点迟吗？” 过去那些年顾言北因为父母遭受的无端谩骂他是知道的，如今别说是她自己，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无法原谅。 抛弃了这么多年又想来管教，不觉得恶心吗？ 韩岁宵跟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有人对她好了，好让他这个生而不养的人别多管闲事。 “再怎么样我也是她爸！”顾笙被戳中痛楚，暴跳如雷，“再说，就算她不听我的，你以为她爷爷就会同意吗？” 韩岁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说顾爷爷？他这么多年看着我们长大，还鼓励我追她呢。” 顾笙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打击，往后踉跄了两步，梗着脖子强撑着，“哼，言言迟早会接受我的，你以为你能和她走到最后？！我不会同意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太多了，就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这个外人可是经过了老爷子的亲自认证，而自己，偷偷回来这一趟都不敢大张旗鼓地出现。 说完，他狼狈地跑了。身上为了正式穿着的西装如今凌乱不堪，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韩岁宵闭上眼，“言言，一直以来，很辛苦吧。” 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大大咧咧只是她为自己镀上的保护色。往后，他会加倍对她好。 —— 顾笙的突然出现，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对顾言北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有的，只是门口的锁——顾言北特意花钱换了把新的。 她知道旧锁的钥匙肯定是爷爷给他的。毕竟是亲父子，爷爷再怎么样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而且，有些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解决。 这不代表他就想让顾言北选择原谅。相反，在电话里听到顾言北把顾笙赶出门的消息时，他乐得大声叫好，“好！我们的言言真厉害！爷爷小时候没白训练你！” 那些严厉的训练一开始只是怕顾言北哪一日遇上仇家能有法子脱身，没想到还有今日这等妙用。 顾岭飞知道，因为顾言北的身份，她从小就被剥夺了童年。当别的小朋友还在牙牙学语时，她在学习闪躲；当别的小朋友在学画画音乐时，她在学防身术；在别的小朋友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时，她只能在家一个人等一个天天不着家的爷爷。 这些顾岭飞都不想让她经历，但因为集团的特殊性，他不得不这样做。 早年间，顾氏集团是由地下烟酒，娱乐场所起家的。 他没干过大恶之事，却也明白自己算不得好人。勉强算是黑白道之间那条灰色地带混的。 因此，吸引了许多仇家。 如果顾笙没有抛下她的话，起码能多个人保护她。 如今有韩岁宵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守护她，他也算了确了一桩心愿。 第二十一章：密室逃脱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翌日清晨，宋客枝在群里发了条要不要出来玩的消息，还给熟悉的几个人单独发了一遍。 顾言北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蹙着眉，不耐烦地拿起手机一看，又甩开了。 迷迷糊糊发了句：滚，我要睡觉的消息以后，手机开了免打扰。 昨晚被气得眼圈泛红，睡着时已是凌晨，自从韩岁宵开始管她生活作息后她还从没有这么晚睡过。 宋客枝发了一串问号过去，收到的却只有冰冷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卧槽顾言北你把我拉黑了干嘛！！！ 这边宋大少还沉浸在被拉黑的悲伤之中，顾言北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顾言北钻进卫生间洗漱，看见自己眼睛都肿了，暗自后悔昨晚为什么要为那种人伤心。 唉，丑死了，也不知道韩岁宵看到她这幅样子会不会嫌弃。 洗漱完毕，顾言北打开手机，翻了翻消息，回复了韩岁宵的早安消息。 无言：哈哈，我才醒。 发完消息以后，顾言北又去把某位关在黑名单里的家伙拉出来。 无言：下次再吵你爷爷睡觉就直接删了。 宋客枝发来一串问号：？？你终于醒了啊？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差不多。顾言北懒得把事情说清楚，发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以后便不予理会。 用手机点了个外卖。这家店做菜的时间比较长，等待的时间里，顾言北拿出一套习题写了起来。 毕竟她可是要和韩岁宵上同一所大学的女人啊！ 虽然说目前还没有确定的大学，但以韩岁宵的成绩看，想上哪所都不是问题吧。 就在顾言北咬着笔杆子想题目的时候，门铃“叮咚”一声，外卖到了。 她看到写了不少的习题册，打算还是先吃饭在继续。 这家外卖味道不错。顾言北默默在心里打上个好评，下次再点。 吃过饭，继续刷题。顾言北学了一会，看见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想起昨天和韩岁宵说过的话，打算换套衣服去找他。 以前去找韩岁宵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顾虑的，可是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啦，一定要在他面前打扮地美美的。 顾言北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还好还好，眼睛差不多消了肿，看上去水灵灵的。 臭美了一阵，她抱上要问的习题，敲下了对面房间的大门。 韩岁宵今天也换了一套清爽干练的便服，乍一看，两人今天穿的还有点像情侣装呢。 顾言北想压下心里那股甜蜜，可怎么都抑制不住，嘴角还诚实地勾了起来。 “韩老师，我们今天穿的好像情侣装啊。” 韩岁宵：“……”就是照着你平时的穿衣风格特意买来配的。 —— 由于暑假不仅要复习上个学期的知识，还要预习衔接下个学期的课本，顾言北有好多题不会，撑死最多也只能做出那些题的第一问。 如今听韩岁宵讲解那些题目，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还能对应着在书上找到参照实在是让她佩服。 有这样一个全能型学霸当男朋友，请家教的钱都省了。 顾言北越想心里越美滋滋的，忍不住朝着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正在讲题的韩岁宵：？？？ 随后，他立即意识到发生了那么，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泛起阵阵绯红，以拳抵唇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让你听题，认真听了吗？” “听了听了。”顾言北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为了感谢韩老师的精心栽培，特意奖励一个亲亲＾3＾。” “正经听题！”韩岁宵努力板着脸想让自己严肃一些，可一对上身边小家伙的目光便溃不成军，只能无奈地捂着脸，“哎呀，正经点啊。” 这小模样还有点娇羞。 顾言北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纯到不行，不好意思再逗下去，不开玩笑，正正经经地坐好听题。 讲了一阵，发现进度已经差不多了，韩岁宵便从口袋拿出几张票，“吴程给的，一起去吗？” 顾言北仔细一看，发现是A市新开张的密室逃脱的门票。 “我记得那个密室才刚开张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顾言北担心道。 “应该没事，”韩岁宵有特意去查过，“我记得它的基础设施早就建好了，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投入使用的。而且，已经开张了半个多月，还从未有受伤事件发生。” “吴程本来想去玩玩看，结果因为期末成绩太差去不了。就把票给我了，然后我又买了一张，”韩岁宵笑着道，“女朋友，约会吗？” 说起来，自从他们确认关系后，还从未有过一次正经约会。 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放松放松，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顾言北自然答应，“好呀好呀。那我晚上回去搜一下攻略。” 作为血浆恐怖片的忠实爱好者，她自然不会对密室逃脱产生恐惧。 当晚搜了攻略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要挑战最难的那个。 无言：还在等什么，有你的智商，我的武力，最新记录肯定会是我们！！ 又这样不由分说地制定了新目标啊。 韩岁宵倒是想，往常顾言北虽然热衷于看恐怖片，但电影终究是电影，再怎么逼真应该也比不上真人NPC造成的效果震撼。 不过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不错，他觉得，这个“最新记录”倒也不失为一个挑战。 翌日，顾言北换上了轻便的行装，为的就是能在密室逃脱中大展拳脚。 韩岁宵则猜到了她的着装，跟她换了套差不多的。 顾言北那件衣服上印了个大大的仓鼠，而韩岁宵那件则是印了只大大的猫，从某个角度来看，倒是很符合各自的形象。 还没开始，顾言北就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昨晚看到攻略，效果还不错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肾上腺素上升啊！ 韩岁宵早就预定好了时间，到地方了直接拿票就可以进店。 墙上粘贴着所有剧本的大致剧情介绍和通关条件，顾言北冲到最左边，选了昨晚看到攻略就很中意的那个。 中世纪黑死病下的鸟嘴医生：玩家需要扮演患病的客人，来到古堡密室寻找失踪的鸟嘴医生存放的治疗药品，通过解密最后成功拿到药品，并以此推论出古堡密室隐藏的秘密。反之，则未达到通关条件，剧情上game over。 这个密室因为解密难度很少有人挑战，挑战成功者也寥寥无几，但顾言北昨晚通过攻略看到几个通关的玩家纷纷都在赞叹结局令人意想不到，并且非常感人。 比起单纯的视觉刺激，顾言北更想知道这个剧本到底多意想不到，多感人，于是，立刻坚定选择了这个。 更何况，难度最高，通过的他们就显得越厉害，不是吗？ 刚被带进密室，几名工作人员便迅速失去了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增加难度，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顾言北无语地想，也不至于黑成这样吧←_← 黑成这样还怎么找灯？手机都被工作人员收好放在了外面，如今用手机照明也是行不通的了。 好在韩岁宵眼神好，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一个类似灯的轮廓，他伸手摸去……等等，怎么感觉不大对？韩岁宵身子僵硬了片刻，缓缓缩回了手。 “怎么？刚刚那个不是灯？” “嗯。”韩岁宵点了点头，“我想，我刚刚应该是摸到了一颗头……” 手上还有黏黏的感觉，好恶心。 韩岁宵把手伸到另一边，这一次通过轮廓的大致判断，终于摸到了灯。 灯的外表做成了一个蜡烛台的模样，不过这只是为了场景逼真，照明是不需要用火来点燃的，只需要按下底下的暗件就能发出照亮一小片局域的白光……白光…… 这白光配上这个蜡烛台的造型也太违和了吧？！ 还没等韩岁宵在心里多做吐槽，就看到灯照亮了刚刚他伸手摸过的地方，那居然真的是一颗头……一颗头……一颗头…… 还用那双道具眼睛死死盯着他。 韩岁宵对此没什么感觉，转而去看自己的手掌心。 果然，糊上了一片颜色类似血迹的液体。 有了照明的工具，线索就变得好找了起来，找线索的过程中，顾言北负责干跑来干扰的NPC。 看她一拳一个乌鸦怪！一拳一个鬼修女！ 直到工作人员忍无可忍地用后台发出禁止过度殴打NPC的警告，顾言北才不好意思地反应过来。 不过这下，就算她真的有意收敛，也没几个真人NPC跑来吓人了。 线索很快找齐，韩岁宵以最快速度解决一个又一个谜题，最后成功来到古堡密室的暗格前，拿取治疗药品。 就在这时，周围的布景纷纷震颤了一下，底下的升降台上缓缓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失踪的鸟嘴医生，玩家需要通过已解的谜题来提出三个问题，引导他说出古堡密室的秘密和一切的真相。 韩岁宵略加思索，很快得到真相。 随着鸟嘴医生缓缓地吐出故事的最后几句话后，密室逃脱到此结束，宣告通关。 他们刷新了新的通关记录，比上一个记录整整快了二十分钟！！ 不过这时，记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顾言北陷入对结局的震撼之中。 许久，她才张了张嘴，涕泪交加地抱住韩岁宵，“绝了绝了！这个结局的反转绝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是反派的医生居然……呜呜呜太感动了，陪我眼泪啊啊啊啊啊！！” 韩岁宵也陷入了对结局的深深思考，是善是恶，真的是我们眼中所看到的那样清晰吗？ 眼下，困扰他的不止这个问题，还有怀里这个吵着破记录最后却哭得一塌糊涂的任性鬼。 而显然，这个任性鬼相比起一切对他而言，最为重要。 第二十二章：跨年时间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第一次正经约会，由于玩的是密室逃脱，半天粉红色泡泡都没有。 不过结尾的时候，那个拥抱倒还不错。 而且，因为他们破了全店最难剧情本的解密记录，店长特意宣布破纪录的礼品是可以定制的，顾言北不在意这些，全权交给韩岁宵挑选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顾言北就接到了顾笙的电话。 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要到了自己的电话，都挺膈应人的。顾言北认出声音的那一刻就毫不留情地挂了，根本不在乎对方说的什么。 就算顾笙想借着父亲的这个身份做些什么，顾爷爷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如此，何以为惧？ 顾笙在女儿这里吃了瘪，讪讪地放下电话，满腔赎罪安慰的话只能憋在心中，无能狂怒。 心情还是有被影响到。顾言北拿了一套五三开始做题，一做题，大概什么都忘了。 确实，一做题就什么都忘了。一看到题目就一片空白的大脑令她心碎。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顾言北一瞬间跳起来，恢复到暴躁状态，却发现是他男朋友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 自从住在对门后，两人几乎很少通过电话，一般都是发消息，实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对面敲门说。 可今天韩岁宵怎么有这个心思给她发视频？闲的么？ 脑子里大大的问号，顾言北点了同意，韩岁宵那张帅脸立刻浮现在屏幕上。 帅哥不愧是帅哥，哪怕死亡角度也帅！乌乌难道这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顶级美貌吗？好嫉妒！ 屏幕里的帅哥没有丝毫自觉性，朝另一端挥了挥手，紧接着，屏幕里晃过来两个东西的影子。 仔细看的话，好像是御守？ “这什么啊？”顾言北发出疑问。 “密室逃脱的奖励。”韩岁宵简洁地回答道，“上面有字。” 韩岁宵把御守放在手机摄像头前面摆正，顾言北这才看清上面写的字，一个是“岁岁宵宵平安”，一个是“日日夜夜言语。” 金丝缝制出的小字，就这样静静伏在御守上，宣告这这是两人独一无二的所有物。 顾言北心里升起些异样的感觉，就像是热牛奶浇在了巧克力上，暖烘烘化作一团。 “原来你是去拿这个啦，怪不得。”顾言北看到他身后的场景已经换了一个样，“你现在在哪啊？” “往回走呢。”韩岁宵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在海水里浸过一样。 “那我出去找你啊。”顾言北说，正好手上的练习太难了，想出去买一套简单点的。 “好。”韩岁宵看了看四周，正好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文具店，开了个定位，在这里等着顾言北。 书店门口挂了一串风铃，推开门就能听见一段清脆的铃声。闲暇时刻，即便没人进店，也能在周边听到声音。 不少女生被这个文艺调调吸引，一度把这当做一个恋爱圣地。希望在清脆优美的风铃声下邂逅自己的另一半，开启一段甜蜜的恋爱之旅。 站在店附近的韩岁宵打了个喷嚏，显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小女生视为了囊中之物。 好帅的男孩子啊！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 直到顾言北带着一脸笑意出现，远远地过来就朝他招手，“嘿！我来啦！” “嗯。”韩岁宵虽做不出来顾言北这样跳脱又随性的举动，但一看到她走来身边的气场就开始变得冒粉红泡泡，一看就知道他喜欢这个女孩。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周围的小女生纷纷表示失望，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 顾言北走近，伸出手朝他扑了过去，整个人重重挂在他的身上，见周围还有人，就撒开了，给他理了理衣服领子，“走啦，去给我挑几本练习。” 韩岁宵没有得到抱抱，心里有些幽怨委屈，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啧，都是妨碍他的电灯泡。 顾言北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不免有些感慨，这大男人怎么还撒上气了。 书店的右侧是专门给学生准备的习题册曲，囊括了各式各样许多不同类型的习题。 韩岁宵在架子前逛了一圈，挑出来三本，一一介绍着它们各自的优势，“这本基本上都是试卷上典型的基础题，适合用来巩固基础，这本题比较难，但解析写的很好，且难度都建立在基础之上，可以找规律……前两本都是理科类的题目，我知道你文科很好，所以这本是文科类的重难题，比较薄，但吃透了基本就可以维持文科的高分了……” 顾言北觉得都很不错，拽着韩岁宵的衣襟让他结账。 “话说，”顾言北捧着一堆书回家，路上突然想起什么，“我们都在一起了，我的卡能还我了吧！” 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她还是觉得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也方便！ “怎么了？钱不够用？”韩岁宵疑惑，不是每个星期都有给她转账吗？ “那倒不是。”顾言北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比较潇洒罢了。 “算啦，回家吧。”她主动去抓韩岁宵的手，发现手掌心暖暖的，“正好给我捂捂手。” —— 春节将至，大街上满是浓郁的节日气息，头顶挂着的红色灯笼，随时一阵遥远模糊的鞭炮声，都在向人们宣告着新一年的结束。 丰收的一年过去，来年也请继续多多努力。 韩岁宵和顾言北都没有选择回家，毕竟家里没什么人。 顾爷爷那边有些年尾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但正月初二还是有时间的，打算那个时候拉着宝贝孙女吃顿饭。 韩母公司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忙的她焦头烂额，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就这么商量着在韩岁宵家里家里煮火锅，吃顿年夜饭，一起跨年。 对于这种跨年方式两人并不陌生，毕竟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有时候顾爷爷有时间，就把韩岁宵请到家吃饭，没时间的话就买点食材，让他们自己煮着吃。 不过这确实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过年，和往年不太一样。 中午，韩岁宵带着顾言北去超市购买食材。 一路上，顾言北都表现得无比兴奋。 “你看你看！今年的灯笼和去年不一样了诶！” “这鞭炮怎么感觉比往年更响了！？” “这幅春联上的字不错诶！” 说着，就凑到放鞭炮的小孩堆旁边。 韩岁宵过来，把顾言北揽到身侧，怕她咋咋呼呼被鞭炮炸到，“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我没有！我们晚上也去放鞭炮把！”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盖过了说话声，即使是这样，韩岁宵也通过嘴型读懂了她说的话，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对新年的憧憬和好奇，像孩子那般单纯，像孩子那般美好。 “那你得担心被抓起来。我们住宅不能放鞭炮的，你忘啦？”鞭炮声过去，韩岁宵抓起她的手，“走啦，再耽误下去，晚饭可就要延后了。” “好吧好吧。”顾言北扁扁嘴，很快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深吸一口气，“为了干饭——” 韩岁宵：这人没救了。 —— 新年的超市比以往要更冷清，大多数人早几天就已经在家囤好了食材，然后等这一天安安心心地窝在家里，享受一年里难得的清闲时光。 也有不少人爱热闹，邀请了一堆亲戚来家里串门，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新年新气象。 走道边有一个女人在逛货架，手上的推车里做这个三四岁的小孩，顾言北看得眼睛发直，不用说韩岁宵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那个，我想……”顾言北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想都别想。”顾言北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几岁了？正常点！” 先不说他推不推得动，照推车的这个质量来看，坐上去肯定会坏的吧！ “行吧。”顾言北蔫头耷脑地缩回脖子，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放向零食货架。 孩子气的家伙。韩岁宵又气又爱，恨不得撬开面前这个人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食材都是冷藏好的，买回家等解冻就可以下锅煮了。 等到火锅里的汤汁滚沸，顾言北先下蔬菜，再下肉类，粉红色的羊肉滚两滚，便熟了。 冬天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火锅了。韩岁宵煮的鸳鸯锅，辣的那一半加的重辣，顾言北被辣的流眼泪，边吃边哈气。 “实在觉得辣可以放在海鲜汤那边唰一下。”韩岁宵看得心疼，起身去拿饮料。 顾言北擦了擦眼泪，接过易拉罐，拉开拉环，“刺啦”一声冒上来好多气泡，她一口气把这些气泡喝掉，辣度被微微缓解了一些。 “哎呀，越辣越好吃嘛。不过真的好辣……”顾言北又闷了一口饮料，瘫倒在椅子靠背，“爽！” “随便你吧。”韩岁宵耸耸肩，又丢过去一瓶。 吃过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跨年节目。 电视里的主持人念完总结一年的祝词，开始计时倒数，随着“5，4，3……”的逼近，所以指针终于全部指向十二点的方向，让人恍惚间觉得，一年，也就那么一会，在这几秒几秒的时间里就过去了。 窗外守岁的人们放起了烟花，顾言北凑到窗前去看，身后站着韩岁宵给她披上外套。 绚烂的烟火仅仅是在空着停留片刻便消失，但人们纷纷为这片刻的瑰丽驻足，歌舞升平，新的一年，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出门在外，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清晨的校园里弥漫这一层薄薄的雾气，树叶间隐约还能听见鸟儿的鸣叫声。 寒假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过了这一月的时间，顾言北感觉自己的课业精进不少，至少在重点班里不会再有自卑的感觉了。 新学期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据说这学期新来了一个转校生。不知是男是女，至少开学考前，没机会见到。 六中会根据新学期的开学考来重新分配班级，这点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公平的，不用担心有人占着宝贵资源却不学习。 顾言北对自己能分配到六班重点班还是挺有自信的，毕竟有韩岁宵的补习和自己的努力，她现在的成绩也算拔尖呢！ 想着，顾言北走进六班，差点被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吓死。 “谢奕奕！你语文作业拿过来，我拿历史的跟你换！” “数学作业呢？数学卷子那部分谁负责的？” “英语怎么这么多选择题？啊啊啊啊啊补不完直接蒙吧！” 即使早知道六班这群学霸对于作业的排斥性丝毫不亚于其他学生，她也万万没想到整个班都是换作业抄的。 顾言北撇了撇嘴，六班这群家伙一个个表面上看着都没做作业，实际上假期里一天不知道上几个补习班呢！时间都拿去用来写补习班的作业或者刷难题，哪有时间写学校布置的？ 程狄假期那一会天天都在专门聊天的小群里抱怨补习班留的作业太多，恨不得即刻出家开始流浪，此生再与功名利禄无关。 晚自习正式开始时，班主任抱着一堆新学期的教案进来了。 这个时候，班里的人或多或少嘴角都带着几分疲惫和胜利的笑意，他们的桌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刚补……哦不，交流完的作业。 老师进来后，便扫视了一眼班级内的同学，“觉得上个学期考得很好？还有脸笑？” 接下来又是班主任的日常训话环节，“瞧瞧你们上学期考得什么成绩，也就韩同学的能看些，第二名开始就不行了，跟第一名拉开了十几分，哇，我看的时候恨不得自戳双眼。后面的几名我就不说了，你们这个年纪，考出这个成绩，怎么好意思的啊？……” 训到最后，白老师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继续说，“等会课代表们交一下寒假作业。还有明天的开学考都给我好好考啊，不要上个学期考得不好这个学期又给我考差，听到没？” 这个班大部分人不会走，白老师还是能放心的，只不过过了一个假期，新学期再不给这群兔崽子训一训，到时候野起来就不好管了。 顾言北将自己的寒假作业交给各科课代表，随后拿出新买的练习刷了起来。 韩岁宵在旁边看着，发现正确率高了不少，有点欣慰，有种自己孩子终于成器了的感觉。 班主任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随后目光停留在韩岁宵身上，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出来一趟。 作为班级里成绩最稳定也是最好的那个学生，他是整个班级里别列为重点关注的对象。 韩岁宵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耷拉着眼冷冷清清，懒得和人讲话。被老师叫到走廊谈话，光是站在那里，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少其他班的女生偷偷探头出来，只为一赏学霸校草的盛世美颜。 校草抬头了，好帅！ 校草不耐烦也好帅！ 白老师蹙着眉，看了眼偷偷探头的女生，语重心长地对韩岁宵道，“韩同学，我知道年段呢，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但是你绝对，绝对不能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 韩岁宵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她们单方面喜欢我，与我何干？” 白老师抽了抽嘴角，心想这还是真是不好对付，“我听班上很多同学说，你和顾言北同学的关系不一般啊……” 其实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能看出来韩岁宵看那个女同学和看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 那个女同学也长得很好看，说两人没点猫腻他还真不信。 只不过他的成绩从没掉下来过，找不到机会说他。 可是到底，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你们这个年纪成绩还是排在第一位的，谈恋爱可以到大学谈，大学了就轻松了。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明白了吗？” 韩岁宵冷漠地点了点头，“知道 ” “唉。”白老师叹了口气，“你回去吧。在学校里注意安全，男孩子一个人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韩岁宵:？？我看上去很柔弱吗？ “怎么样怎么样？老师找你干什么呀？”看到人回来。顾言北一脸激动凑过来听八卦，却被韩岁宵很轻地弹了一下脑阔，“一些知识竞赛的事，别瞎问。” “好嘛。”顾言北扁嘴，摸摸脑门，真是的，想听句八卦还不行啦！ 程狄在窗口望了一会，确认老师走进办公室了以后立刻转到后桌分享八卦，“你们知道么？听说新转校生在原来的学校成绩不错，搞不好会转到我们班哦！” “真的啊？真的好？”顾言北身体前倾，进入了八卦状态，“要是是个帅哥就好了。” 韩岁宵朝这边瞪了一眼，顾言北嘿嘿一笑，继续说，“我希望是那种黑皮帅哥型的。” 韩岁宵在一边竖起耳朵听，紧拧着眉，什么？你居然喜欢这个类型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白皙到毫无血色的皮肤，在想是不是什么要去做个美黑才好。 程狄贱兮兮的，“我就是黑皮帅哥啊，北哥有没有一点点心动？” “得了吧你。”顾言北捂着嘴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黑皮帅哥，你只占了前两个字。” “哪有。”程狄哼起了歌，“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顾言北笑了好一会，道，“你们都复习了吗？明天可就开学考了，到时候可能就分不到一起坐咯。” “复习什么啊？裸考裸考，北哥，到时候没有你聊天我会难过的。你说是吧，韩同学？” 矛头一下对准了韩岁宵。话题中心的本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第一名到时候可以自己选座位。” 一句话把程狄堵的无言以对。 晚自习结束，顾言北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发现黄元曦正站在走廊门口，猜到黄元曦是来等她的，便迎了上去。 “宝贝。”黄元曦挑了挑眉，抱了上去。 韩岁宵看了这边一眼，脸色难看，恨不得把她那只抱人的剁掉。 黄元曦专门朝这边扬了一个挑衅的笑容，随后收回目光，抽回手，“我画的本子到了。陪我去漫展上摆摊嘛。” 漫展的消息顾言北也关注好久了，本来就想去，欣然答应了。 不过，顾言北摊手，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本子？好东西，给我看看。” “好说好说。”黄元曦去揽她的肩，“我放我教室啦，带你去看看。”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岁宵 ，“借用你家小可爱一会，不介意吧？” 顾言北被她揽的喘不过气，艰难道，“你先回去嘛，我回家的时候去找你！” 晚上还有习题要练，她可是没忘的。 听她这么说，韩岁宵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黄元曦朝他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切，醋精。 两个人一路上聊了班级内的事情，3班班主任挺有意思，喜欢讲鸡汤，刚一开学就摁着全班同学呐喊：清华和北大，总要上一个！ 顾言北忍不住笑道，“那不是挺好。我们老师刚开学就给我们一顿狠批，说的我都要没信心了。” “那确实。”黄元曦说，“你们班压力太大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言北忍不住想，那是你没见过他们为了一份作业群魔乱舞的场面。 —— 新学期的开学考，由于上学期期末考得不错，顾言北如愿以偿跟韩岁宵分在六班。 六中排班方式有点诡异，成绩最好的20个人在六班，次之五班……以此类推。上回成绩在年段前20的都会被分在这个班。 好巧不巧，上学期期末顾言北刚好考的第十九名。 坐在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女孩子面前。 考试时，顾言北不敢提前交卷，仔细检查了答案，呆到打铃了才走。 韩岁宵提早半个小时交了卷子，午饭都给她买好了。 顾言北把午饭吃了，随后拿出错题本开始复习，下午场考的是数学，把不太熟的公式多做了几遍，又多刷了几道题这才和韩岁宵一起去考场。 韩岁宵忍不住问，“考得怎么样？进六班应该不是问题吧？” 顾言北点点头，“那当然，你都给我补这么多了我还考差，那不是太废了。”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韩岁宵叹气，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相信她的，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进步有目共睹。 考完试的第二天早上正好是周六，不得不说学校安排考试的时间还真是巧妙。 顾言北应约下午一点半陪黄元曦去漫展。 出门前，她看着自己镜子里cosplay的装扮，怎么看都觉得，好羞耻啊！ 虽然自己平常很喜欢看，但穿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有种强烈的不适应感。 好在，她很快就放宽了心态，还是挺好看的，应该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什么的吧。 一点半，顾言北准时到了现场。看到黄元曦已经支好了卖本子的摊架，朝她招手，“言言，这边这边！” 第二十四章：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这感觉太怪了。 见到熟人，顾言北还是不自觉红了脸，手里紧紧攥着cosplay服的裙摆。 “很好看嘛。”黄元曦满意地点头，她给顾言北挑的是她们都很喜欢的一部动漫里女二的衣服，角色的性格和顾言北很像，因此穿衣风格也很符合她的气质。 可爱的小裙子上缀着弹药火药的花纹，看着甜美又朋克，妥妥的杀手萝莉。 “站着给我拍几张照呗，纪念一下。”黄元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高高举起，“摆个pose！” 顾言北手脚僵硬，听话摆好拍照的姿势，脸颊上的红晕渐渐消下去。 拍好的成品简直完美，黄元曦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画面，眼珠一转，想着把这些照片卖给韩岁宵能赚多少钱。 —— 本子卖的很顺利，黄元曦本身画技了得，再加上有顾言北这位甜美cos坐场，才过了一个小时就清空了所有存货。 “给。”黄元曦点出三成的钱，递给顾言北，“这次赚了好多呢。” “是啊。”顾言北换回了自己的休闲服，不再扭捏，琢磨着给韩岁宵买个礼物。 正好他也快生日了，一定要送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两个在漫展上逛了一会，看时间有些晚了，便分开回家了。 —— 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顾言北打着哈欠入座，接过同桌递来的咖啡糖。 “不苦，甜的。”韩岁宵特意说，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苦。 “谢谢！”顾言北撕开包装袋，浓郁的咖啡味蔓延开，果然一点都不苦。 这时，六班的班主任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学生。 这次开学考六班只走了一个人，正好是和她结了梁子的月韵。据说换到了临近的五班。 黄元曦这次分班也分在了五班，课间有机会经常往这边跑了。 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来的那个学生，貌似就是开学时候大家都在猜测的转学生。 这下不用猜大家就都知道，因为新来的同学一看就是个气场很强的大美女！ 眼尾微挑，凤眼斜睨，有种盛气凌人的味道，看上去就不好惹。 顾言北不敢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太久，但太好看了又忍不住想多瞄几眼，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纠结。 白老师简要的介绍了一下，“林雪荼同学，从N市一中转过来的，这次开学考全年段第二名。” 那不是就是总分和韩岁宵只差了一分的那个学生？没想到新来的美女同学还是一名学霸，不不不，应该说是学神吧！ 怎么成绩好的颜值都这么高，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N市啊，众人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她之前上的学校上，那不是跨市来这个学校了？听说N市离他们这还蛮远的。 白老师看到韩岁宵和顾言北前面还空了个位置，便让林雪荼先坐到那边。 林雪荼一脸冷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放了个包安静坐下，对安排没什么不满。 她的个子虽然高，但身后韩岁宵的位子更高，所以不会遮挡住视线。 刚一下课，程狄就扑过来呼天抢地，“早知道这里会坐这么一个大美女，我说什么也得死守住原来的位置啊！” 程狄这次考得不错，排到隔壁组前面去了，本来他只是有点遗憾以后不能和后桌聊天，没想到原来的位置旁边被安排了个大美女，真是气死他了！ “我要这高分有何用！”他痛心疾首，这还不如考差点呢。 林雪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插上了耳机听歌。 程狄哭够了，恍恍惚惚回去了，好在他是个自来熟，到了新座位也和周围的人聊得来。 顾言北偷偷看向斜前方的美女同学，真好看啊，这睫毛，这气场，特别是这身高，呜呜呜她也想拥有这种身高，这样就不会被某人嘲笑小矮子了。 气场强大的姐姐真是太帅啦！她也想这么帅！ 恼人的上课铃响起，顾言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最后一眼看到林雪荼摘下了耳机，收好手机认真听课。 学霸也是要认真学习的。 韩岁宵坐在一旁有些不满，这个小家伙从新同学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完全不注意他了，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天天就知道看美女帅哥，他难道长得很丑？ 醋过头了的韩某人显然没有意识到，顾言北每天看他的次数才是最多的。 于是心里默默地把美黑日期往前提了一点。 怎么还偷偷看，韩岁宵小声怒道，“还看还看？听课知不知道！” 顾言北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装作在认真听课的样子，而后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奇怪地看向同桌，“韩岁岁，你该不会是……醋了吧？” 某人被戳穿心事，显得很不爽，“我没有！只是怕你落下太多课程！” 说的跟真的一样。顾言北想，平常上课偷偷跟你说话的次数也没少过啊。 林雪荼的出现只能算是繁忙校园生活中的一块碎石，投进湖中，漾了几圈涟漪就不见了。 学业依旧繁重，白老师敲着黑板告诫，“已经开始正式学习了就别给我一天天蔫头蔫脑的，瞧你们一个个天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看着都丢脸！都给我打起精神，晚上学习完该睡觉的睡觉，不要给我晚上学习白天上课睡，装给谁看呢，听见没有！” 高一下半学期的课程上个学期就已经教完，他们现在要开始上的是高二的内容，等期末的时候，再复习一下高一的课程。 教学进度赶，各科老师恨不得把时间掰开用，直接上到高三的内容。 底下哀嚎声一片，不过大多数人心里都有准备，只是做做样子。 顾言北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嘴上叹着气，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要想考上好大学，必须得拼命。 体育课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有了。白花花的卷子雪似的飘来飘去，最后飘到每个人的桌上。 晚自习，顾言北垂着眼，认真写题。遇到不会的，找同桌。 程狄和林雪荼的同桌换了个位置，为了接近霸气女神，拿帮带一周早餐的承诺换来了每个晚自习互换座位的机会。 目前学期还没过半，六班的晚自习暂时由自己分配，刷题的刷题，背书的背书，等过了半期考，老师开始拿晚自习的时间上课，又是另一副景象了。 程狄在林雪荼身边坐了一个晚上，唯一的对话就是她的笔掉了，他帮忙捡起来，过程中林雪荼挑眉，说了句谢谢。 然后接过笔便插上耳机认真写题，期间从未分心。 此情此景看得他热泪盈眶，立志发奋图强，学霸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这股热血一共持续了半节课就退了下来，背了三页的英语书，程狄只感觉到困了。 还是数学题适合他，单词什么的……根本背不完啊。 顾言北解完最后一道大题，难得闲下来在旁边看得发笑，“别睡啊，你瞧你困得眼皮都打架了，去操场跑两圈精神精神。” “别啊北哥。”程狄挠脸，“我这跟你学不来理科一样，就是对英语什么的没感觉嘛。” “说谁呢你！”顾言北佯装生气，“我可记得开学考我的物理成绩跟你一样！” “我错了我错了。”程狄举起手，“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一旁的林雪荼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逗乐，转过来看了一眼，嘴角有微微笑意。 可程狄忙着耍宝没注意，你一句我一句和顾言北拌着嘴。 聊到最后，顾言北大手一挥，“爷不跟你计较，我有男朋友，你有女朋友吗？” “靠！”程狄憋了半天憋出这一个字，气得转过去刷题去了。 女朋友什么的，他才不想要呜呜呜呜呜。 —— 晚自习结束，照例还是顾言北和韩岁宵一起回家。 黄元曦本来想来找顾言北，看到两个人一副你侬我侬老夫老妻的模样默默选择退出。 怎么恋爱前人模人样的家伙，恋爱后就这么苟呢？ 林雪荼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回去，程狄站起身来，坚持要送她回去。 “你一个人在A市，这么晚了单独回去很危险的！！” 她摘下耳机，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行啊，有胆就来。” 几分钟后，程狄算是彻底明白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林雪荼有一辆，最新款，最炫酷，被改造过的摩托车！ 酷毙了！程狄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机身，这光泽，这配置，这颜色……啧啧啧，梦中情车不过如此。 林雪荼笑了一下，跨坐上车带上头盔，“小弟弟，要不要大姐姐送你啊。” 程狄沉默了。 男孩坐在后座会很逊。 可这是梦中情车啊！！开车的是女神啊！！有什么理由不坐呢？ 于是他乖乖上座，听见前面调笑的话语，“抓好我的腰，当心到时候掉下来。” 程狄再次沉默。 男孩坐在摩托车后座很逊，搂着前面人的腰怕掉下来更逊！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子汉会掉下来！ 还真会。他万万没有想到，美女同学看着霸气，实际上比想象的更霸气。 就这飙车速度，他一开始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表演个狗啃泥。慌乱之下，只好抓住了前面女孩的腰。 软软的，触感……还不错。 前面的人分明笑了一下，爽朗又肆意。 程狄也不在乎这是嘲笑了，这一刻，他只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只是快速行驶的摩托给他带来的，还是开摩托的女孩带来的。 完蛋了，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说。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第二十五章：甜甜的她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这天主课都上完后，班主任有事请假，大手一挥特意批了一节体育课给他们放松放松。 顾言北和沈栀换好了衣服，约好了一起去慢跑。 跑步过程中，沈栀发现顾言北虽然瘦，但身上该有肉的地方一块没少，长得也都是肌肉。 “好羡慕你啊言北同学，肌肉好有弹性！而且吃不胖诶！” 顾言北跑着跑着，捏了捏鼻子顺气，“多运动就好啦。” 沈栀跑了三圈以后累得受不了，在一旁休息。 “真好啊，我不擅长运动，要是体能也能像你一样好就不用担心体测了。”要知道，体测成绩至少也是要及格的。 “还好吧。”顾言北跑了五圈，也只是稍微感觉有点累，脸颊微红，停下来调整着呼吸，“嗯……体测的话多训练就好了，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我带着你在操场跑三圈？” 沈栀惊讶于她跑完五圈还能有这么好的状态，“欸？真的可以吗？其实我感觉刚刚的三圈就跑的我很累了，嗓子眼有点疼。” “当然可以。”顾言北仰头一口气喝掉大半瓶矿泉水，“跑的累就慢慢跑，贵在坚持。我会陪你的。” 她是这么想的，反正平常来学校的时间挺早，加上天气已经在一日日的回暖，这个时候晨跑锻炼挺不错。 “好啊好啊。谢谢言北同学。”沈栀觉得可行。 班里几个男生打篮球，中场休息聊了起来。 韩岁宵被其他几个人叫过来凑数，没想到技术不错，快攻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拦不住。 几个男生围着他吹彩虹屁，却看见韩岁宵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远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脱了外套穿着短袖的顾言北。 “说起来，我曾经还暗恋过北哥呢。”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先开了口。 另一个男生说，“是啊。最开始看北哥长得白白净净，又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至于现在嘛，谁会对自己兄弟有非分之想啊？！” “那确实。”几人纷纷附和。 “其实我觉得新转来的林雪荼长得不错，不过就是太高冷霸气了一点，我承认看见她有点自卑。”又一个男生说。 “林雪荼可是公认的冷美人好吧，跟我们韩同学一样，戴着个耳机不搭理人。”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顾言北的长相诶，五官端正好看，嘟着嘴不说话的样子简直萌化了，你说是吧，韩同学？” “是。”韩岁宵回过神来，“不过你能不能别盯着我女朋友看，你自己没女朋友吗？” 啊这，还真没有。被怼了的男生捂着心脏倒地，他好酸，他年纪轻轻没有女朋友。 不过，几人注意到，韩岁宵一谈到顾言北就会变得温和许多，甚至肯跟他们多说话，可恶，又被秀到了。 “不过，能维持到大学的恋爱很少诶，韩同学将来是打算和北哥上同一个大学吗？”一个男生笑着问，“那北哥压力不会很大吧？毕竟韩同学有望冲刺清华北大哦。” 韩岁宵沉思了一下，很认真的说，“主要看她，她去哪里我去哪里。但成绩也是很重要的，我希望她能有更多选择。” 晕，好温柔，这还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冷漠的韩大佬吗？！ 顾言北直到这天放学后，才去找韩岁宵说了以后要晨跑的事。 韩岁宵挺支持，“多锻炼是好事。可以一起吗？” “啊这个。”顾言北尴尬地挠了挠脸，“不要吧，我怕沈栀会不习惯。” 韩岁宵心中醋意翻涌，面上强作大度，“嗯。到时候早餐放教室，晨跑完来吃。” 顾言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看韩岁宵的语气，似乎没有那么淡定，不过应该没什么事，总不可能有人连小姑娘的醋都吃吧。 顾言北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回家继续刷题，遇到不会的就圈起来，攒够五道再去问韩岁宵。 今天各科老师都有发卷子，难度不高，但题量大，做的人脑壳疼。 第二天老师会根据题目难度挑几道难的讲解，至于私下底不会的题，就要到办公室问了。 毫无疑问，这是最有学习效率的模式，因为想学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填补上自己的知识空缺，而不想学习的人哪怕给他讲上千遍百遍都听不进去。 可是办公室的人太多了，想要找老师问题还得排队等上许久，下课时间就那么几分钟，加上有的老师还会拖堂，有时候还没轮到自己就上课了。 所以顾言北选择了抱住自己同桌兼男朋友的大腿。 学霸亲自给她讲题目，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天大的福利呀！ 很快就到了快半期考的日子，这次考试依旧和上次开学考一样，按照考出的成绩的再次分班。 半期考不比开学考，半路杀出几只黑马的情况大有人在，六班的学习气氛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顾言北更是不敢放过任何时间，除了晨跑和吃喝拉撒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她害怕自己会掉出这个班。 不得不说时间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年前顾言北还在这教学楼前跟爷爷通电话跳脚，誓死不愿分到这个班，可这一年中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愿离开了。 这里有她的朋友兄弟，有沈栀，最重要的是有韩岁宵，这个她默默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孩子，现在是她的男朋友。 这年以前，因为家庭缘故，无论她跟别人玩的多好，都不可能会付出真心，韩岁宵是她唯一一个患得患失想掏出一片真心又怕被拒绝的人。所以她不敢雷池过朋友那个身份的任何一步。 可是，她心中隐隐的猜想竟在这段时间实现，原来韩岁宵这么多年也喜欢她，只是因为两人性格原因，她又太迟钝，错过了好多发现对方感情的机会。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他们都很年轻，正是恣意张狂的时候。 她说不来离别，所以把心放在了这里，就想从不离开。 现在上课进度紧张，老师偶尔一周会抽出一节课的时间给他们复习高一的内容，其余时间就要靠他们自己复习。 高二高一的课程两手抓，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还好高一的内容上个学期就已经全上过了。 晚自习，顾言北挑了几本高一的习题练手，巩固了一下各科的知识后，打算专攻一下数学。 数学是她最差的科目，126分，班上很多人都能考到一个接近总分的分数，大约稳定在145左右。 语文英语历史是她优势最大的科目，她打算等到考试前两天再复习。 对完答案后，顾言北发现有道错题参考答案上写了个略，没有详细步骤，便趁着下课时间问同桌。 韩岁宵被她用笔帽轻轻戳了两下，有些懵地从题海里抬起头，显然这两天的高强度学习也让他有些精神不振。 看清楚题目以后，韩岁宵紧凑的眉舒展开，“这题画三条辅助线就好懂了……”说着，便上手画了一下。 三条辅助线出来的时候，顾言北脑子里立刻浮现了题目的全貌，发现其实还挺简单的。 …… “唉，你没说这题之前我看了好久都不懂，还是你厉害，我现在懂啦！”顾言北抱着习题册，眨巴眨巴眼睛，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摊着糖。 “谢谢你，小男朋友！” 韩岁宵给她逗得耳根红，哭笑不得，“这题你要重点注意一下，感觉这次考试很可能会考，而且还是压轴题的第二小问。” “yes sir! ”顾言北行了个礼，坐回座位认真地整理好题目。 六中光一个年段学生就有八百多，放学铃响的时候，不想挤楼梯的学生会选择在教室刷回题再回家。 平常六班这个时间最多也就剩四五个人，因为大家基本上都不是死读书的类型，所以放学后的夜生活还是蛮丰富的。 可是快半期考了，再野的心也得收回来，今晚大半个班都在铃声响过后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唯独林雪荼摘了耳机，把桌上的练习收好，先回家了。 程狄跟在她身后也跑了出去。 教室里剩下的大半部分人也都选择在十点之前回去。 顾言北从题海中探出脑袋揉揉眼睛，看到周围的学生已经走到了大半，再看墙上的时钟快要走到十点，便问身边同样埋头刷题的韩岁宵要不要先回去。 沈栀这时候也整理好了包准备回去，跟顾言北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韩岁宵点头，把习题册收好，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整理好带走，“嗯，走吧。” 看到这个举动，顾言北这才想起来，明天见就考试了，要清空抽屉了。这两天整个人都闷在题里，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 好在她平常东西都直接带回家，不喜欢放抽屉，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回去的路上，顾言北接到一个电话，是顾爷爷打来的。 电话那头，苍老的嗓音语气有一丝丝古怪，问她考完试以后要不要来参加家族聚会。 顾言北放下手机，抬头询问韩岁宵的意见，见对方点了点头，便说，“嗯，我考完试之后周末有时间。” 挂断电话后，顾言北越想越觉得爷爷的语气和往常太不一样，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向不喜欢参加家族聚会，怕她不答应才这样的吧。 便也没有在想下去，反正聚会是在考完试之后的周末下午，目前还是安安心心准备考试再说吧。 第二十六章：订婚需谨慎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考完了最后一场英语，顾言北提前交卷，她对自己这科还是很有自信的。 出校门的时候，兜里电话响了。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了四周嘈杂的背景音，“乖囡囡，考完试了没？考得怎么样？小韩在不在你旁边呀？” “没啊。”顾言北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之前特意嘱咐她不要带韩岁宵参加家族聚会。 他们现在是谈恋爱了没错，可她还没傻到迫不及待带回家见父母的程度。 再三确认了顾笙不会参加家族聚会，顾言北才真正放下心来。 别的都好说，就是那个自私怯懦的男人，她不想再见。 直到现在，她还活在对家庭的恐惧中，生怕有一天再被人嘲笑，被人戳脊梁骨。 顾言北觉得这个男人是自私到骨子里的，如今想来认回尚有一丝亲缘的女儿，不过是想借此减轻一些愧疚感。 他所说过的那些话，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顾言北知道自己这样做太过不近人情，受人非议也是迟早的，但她不后悔跟这个男人撇清关系。 所有人都可能唾骂她，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以恶意揣摩她，但韩岁宵不会。 这样足矣。 家族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高档酒楼。 顾言北远远就看到爷爷身后站了一群保镖，整整齐齐呈一条直线，俗气得很。她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酒楼位置奇葩，骑着小电驴半天才到。 “哎哟，乖囡囡，干嘛不骑爷爷给你买的电动车，骑这个好累的，速度还慢。”顾岭飞迎上来，推着顾言北进酒楼，开始心疼自己的乖孙女。 “囡囡也瘦了太多了，在外面住是不是吃不饱啊？韩……那小子对你好不好？” 所有的娘家人都有一个心态，生怕自家孩子被别家人欺负。 顾言北在心里无奈道，你孙女都快被韩岁宵投喂成小猪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瘦的！ 她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电动车没电啦放租房小区楼下充电呢。韩岁宵对我特别好，真的，他要敢对我不好我打他都来不及呢。” 韩岁宵这孩子也是顾岭飞看着长大的，知道他的心意。孙女交给他照顾总比交给其他人好，便也放心了。 顾言北把几缕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在来到家族聚会的包间前端正好礼仪，她可不想被家里那些老顽固们说三道四。 来到包间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姑首先迎了上来，“言言这是刚考完试过来啊？考得怎么样啊？” 出现了，最让她紧张的问题，以前学习不好的时候顾言北不好意思说，现在成绩好了说出来又总觉得是炫耀，便中规中矩回答，“还行，一般般，成绩还没出呢。” 这一答，让她注意到这么大一个包间里，只坐着大姑和大伯两个人两位她认识的亲属。剩下的人她都不认识。 难道她记忆力差到只能记住自己的两位亲戚了？？ 很快，顾岭飞的话打破了她的疑问，“囡囡啊，这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快叫宋叔叔。” 宋氏集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顾言北还是照做了，甜甜地叫了声，“宋叔叔好。” 宋叔叔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啊，一晃这么些年长这么大啦，你肯定不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额……顾言北无奈，怎么又是这种问题！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她现在怎么会记得！ 好在宋叔叔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绕着顾言北好一顿商业吹捧后便坐下了。 顾言北站在爷爷旁边，看见顾岭飞朝宋叔叔敬了杯酒，“那个，小宋啊，今天来我主要是想着，贵子和我家这妮子小时候订的婚约能不能解除了啊？” ……什么？！顾言北瞳孔地震，她小时候还订过婚约？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她经历过一场车祸带走了幼时所有的记忆包括有婚约的事如今婚约对象在上门来提亲了？ 很显然，并没有这种戏码，是她想多了，原来就只是顾爷爷年轻的时候和宋叔叔喝酒时无意间许诺的。 前两天，宋叔叔无意间在家中听到自家儿子宋客枝对着手机咆哮，“顾言北！！你居然敢把我拉黑！你玩我是吧？” 这才想起来，以前许下过这个婚约，去查了一下，发现顾岭飞的孙女刚好就叫“顾言北”，于是便生了几分儿时婚约重提的心思。 顾言北在一旁听得紧攥拳头，发誓回去一定要在游戏里把宋客枝血虐八百遍。 顾爷爷这次特意借着家族聚会的名义把她骗来，就是怕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真相以后不来了。 叫上大姑和大伯，也只是怕对方到时候不答应，可以在商业合作上压对方一下。 好在宋叔叔对待此事也没那么看重，只是看到自家儿子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气得无能狂怒，觉得有些好玩罢了。 能把这女孩迎进门当媳妇自然是好的，能管管他不成器的儿子，可若是不能，也无伤大雅。 自己儿子什么样他心知肚明，总不能嚯嚯人小姑娘吧。 于是，一场酒宴下来，觥筹交错之间，一场口头许诺的婚约就此作废。 顾言北在心里骂了八百遍宋客枝，真是的，好端端在家里大声骂人干嘛！ 酒宴最后又变成了生意应酬，宋叔叔和顾爷爷谈起合作来，连带着大姑和大伯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听着。 顾言北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原来自家集团和宋氏集团一直有合作，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过去和宋客枝因狐朋狗友结识的时候，她对此可一无所知，想来对方应该也是如此，不然照他仇视家中铜臭的个性，早就跟她分道扬镳了。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顾言北瞧瞧溜出去，骑上小电驴回了家。 路上还哼着歌，“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回去后，她第一时间跟韩岁宵吐槽了这事，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明暗变化。 说到情深处，还忍不住挥舞手臂比划，“我真太无语了，谁会把小时候的婚约当真啊，多早之前的事啊。” “哦？”韩岁宵舔了下嘴角，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跟在我后面说长大了要做我新娘子的。” 结果无心的一句话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顾言北挠了下鼻子，心虚道，“现在不是在和你谈恋爱嘛，以后肯定是你新娘子咯。” 这话听得韩岁宵很受用，他把娇小的顾言北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哦这糟糕的姿势。 顾言北认命地倒在他怀里，仰视着他，发现对方皮肤真的好细腻，没什么毛孔。凑近点看，还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顾言北拼命往他脖子下钻，软软的发丝擦过，弄得韩岁宵痒痒的。 他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喉结，低声警告道，“别动。” 他真是怕了，这小家伙怎么呆成这样。 不怕擦枪走火？ 怀中的人还呆愣愣地说，“我就看两眼，你怎么这么小气？又不会少块肉。” 看着看着，顾言北突然想上手摸一摸喉结，就像摁开关那样轻轻摁了一下。 韩岁宵眼一闭，把她按在身下，怒道，“你再敢碰下试试？” “干嘛？”顾言北刚开始还莫名其妙，随即很快就明白了。 之前听黄元曦她们说，男生的喉结不能乱碰，摁重了会一命呜呼，摁轻了会触发某种奇妙的机制。 如今看来，应该是后者了。 羞耻立刻从脚底蔓延到耳根处，红了大半片，顾言北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滑下来，“我错了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韩岁宵看她可真是一个小魔鬼，上一秒还摸得他怒不可遏，下一秒又开始道歉，让他连生气的余地都没有。 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家伙啊。韩岁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沙哑的嗓音显得狼狈又暧昧，“你先走吧。” “哦哦！”得到指令的顾言北立刻脚底抹油以光速逃离现场。 太羞耻了再待下去肯定要被吃干抹净！！ 留下韩岁宵一个人面对空旷的房间独自冷静，身体的某种感觉迟迟下不来，最后变成了一腔热意。 想着小家伙惊慌失措的表情，韩岁宵难得爆了句粗，进浴室洗了个凉水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洗到身体没啥感觉他才停下，在擦干的时候指尖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该买新的沐浴露了。 过去她说过很喜欢柠檬的果香，他就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说尽爱意。 现在她依旧喜欢这个味道，但他已经不需要默不作声地爱着。 只要他们想，就能在最好的年纪里，在人声鼎沸中牵着手，向那些反对的声音说no。 前提是，他要变得很强，强大到足以将她完全保护。 这样她就可以一往无前，肆无忌惮地走着自己的路。 爱，是为她好。 想着，韩岁宵将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系好，在书桌上写下了三年后的目标：北京大学。 计划表被安安静静地压在一个小型相框下，而小型相框里放着的是一个女孩三年前的照片，只要认真观察一下就不难发现，那女孩的眉眼就是青涩版顾言北。 而相框的背面，静静地写着两个字：吾爱。 生生世世，至死不离，吾之所爱。 第二十七章：再遇风波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撒满桌面，斑驳的光点好似镀金，韩岁宵指腹轻轻摩挲过相框的边缘，对正中的照片落下轻轻一吻。 想起刚才的事，他闭了闭眼睛，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不行，现在她还太小，不能欺负她。 他只希望她能快乐，幸福。 他可以等，等她可以，愿意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违背她的意愿做出的事，都算伤害。 特别关心的铃声响起来，韩岁宵长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查看。 无言：你现在没事了吧？ 岁：嗯。 就一个字，冷冷淡淡，毫无感情。 但手机那头顾言北闷头想，应该是没事了，在床上滚了两圈，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想韩岁宵生日的时候送什么好。 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甜食算一个，但总不能年年生日都送这个吧。 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密室逃脱迎来的御守上面。 心中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好哦！解决了生日礼物的问题，顾言北欢快地刷起题来。 刷题这事其实是会刷上头，她现在算是明白那些学霸为什么天天写题都不会觉得无聊了。 写对题目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题目！发现不懂的题目弄懂以后就更有成就感了！ “认真学习，拼搏百天，我要和韩岁宵上同一个大学！”顾言北开始认真刷题。 直到韩岁宵生日这天，他本人丝毫都没意识到生日这回事。 向往常一样叫顾言北一起上学，等等……门上贴了什么？ 顾言北的字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已经变得清秀许多，干净柔美的字体乖巧地在便利贴上排着队，“今天晨跑时间提早了，我先走了哦！”旁边还画了个亲亲的小人，颇有她平时古灵精怪的样子。 韩岁宵不做声地揭下便签，折成小张收到书包夹层里。 到教室以后，顾言北还是没有来。望着空荡荡的座位，韩岁宵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拿出英语书，背单词。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顾言北才走进来，身边却没有跟着沈栀。 她骗他？心中不爽的情绪翻涌，他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 顾言北把藏在身后的礼盒举到身前，“Surprise!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他想。 就为了这东西就冷落自己一早上吗？ 还来不及让过多的负面侵染自己，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送了什么礼物。 只要是她送的，他都会很喜欢。 慌乱间，顾言北急忙挡住了他拆礼盒的手，脸上染上两抹粉红，“现在别拆！等会……等会嘛。” “哦？送的什么，这么神秘。”韩岁宵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扒拉着礼盒上的丝带。 “你，你晚上回去拆了就知道了。”顾言北坐回位置，小声附在他耳边低语，喷洒出来的气息让他耳朵痒痒的。 这就让他更好奇了，可又想象不到除了甜食顾言北还会送什么。 但是她说了只能晚上回去以后拆，还学会吊他胃口了啊。 晚上过晚自习过后，顾言北和韩岁宵一起回家。 由于已经考完试，就暂时没必要像前几天那样留下来学习了。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成绩也在前几天就出了，顾言北这次考试往上进了3个排名，在重点班，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韩岁宵随手捻掉她肩上的落叶，嗓音温柔道，“还不肯告诉我那里面是什么吗？” 他说的是早上的礼物，比起自己拆开，更想让顾言北亲口告诉他。 但顾言北坚持保持神秘感，疯狂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今年的礼物和往常的都不一样，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他一定会喜欢？那就更有趣了。韩岁宵不动声色地勾了勾下唇，心情很好的样子。 和顾言北分别以后，他第一时间拆开了那个精致的包裹。 柔软的红丝带被放到一边，礼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本手账。 扉页上，用花体英文镌写着：谨此，献给将与我相伴一生的爱人。 后面的每一页都贴着花里胡哨的小动物贴纸，记录着土味情话和各种各样有趣的事。 最后一页被贴上了星星贴纸，一行中文仿佛摁下了他心里那个开光，各种各样的感情从缺口流沙似的淌出来。 “我连今天的珍珠奶茶有几颗珍珠都想给你分享。” “如果时间将成为一个谋杀者，我希望用这种方式铭记住和你的日月。” “爱你，仅我一人的岁岁宵宵。” 最下角一个亲亲的表情和早上那张便利贴里的表情重叠，一时间竟令他红了眼眶。 你的岁岁宵宵，我的窃窃言语。 —— 韩岁宵将手中的手账本放在了一个更加精致的盒子里，就摆在书房的架子上。 不想，这一放，就被端午节难得回来一趟的母亲发现。 韩母回来前没有通知任何人，是因为有人特意给远在法国工作的她打电话，说她儿子早恋了。 她刚想大骂神经病，却不想对方直接说，“是跟叫顾言北的女孩对吧？我想你也很熟悉她。” 那一刻，她心里漏了一拍。 的确，如果是顾言北，那还真不好说。 韩岁宵初二那年，就因为她跟自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争吵的结果以她强行让韩岁宵休学一年结束。 于是儿子就和她约定，要是在休学的这一年后他还能以最高分成为市状元，那高中的一切事情她便都撒手不管。 说到底，韩母知道，自己儿子提的所有要求，最后都只有别动顾言北而已。 那是他的命。 可她极强的控制欲不允许一个外人插足自己的家事，尤其还是把“早恋”这件事明晃晃的说出来，这相当于狠狠打了她的脸！！ 于是她回来的这一趟，本就是奔着拆散他们去的。 她的儿子，只需要有个光彩的壳子就够了。 —— 在书架上找到了那个手账本后，她想了很多。 想到自己没离婚前，更早之前，和韩岁宵的父亲也是如此亲密。 大一的时候，韩夕照送了她一个八音盒，盒子里有一个蜡制成的小女孩弹着钢琴，发出美妙的旋律。 结婚前，韩夕照还把她高高抱起，说，“我们都姓韩，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冬天里，她带在产房，里面开着暖气，韩夕照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真是个温暖的冬天啊。 温馨的回忆戛然而止，因为在生下韩岁宵不久之后，她就发现了丈夫的异常。 是啊，她已经不年轻，不漂亮了。她愿意在爱情的滋养下当纯真的小公主，这不代表离不开象牙塔。 最后，一纸离婚协议书，保留住了彼此最后的体面。 实际上，离开韩夕照以后，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她性格的弊端也显现出来。 曾经骄傲的韩然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神经质，甚至总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疯长的破坏欲和控制欲。 即使闭上双眼后脑子里的画面如电影录像略过，睁开眼时，她还是狠不下心将那本手账销毁。 里面写着的，是一个女孩的青春。 她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倒影，那么熟悉，却又破碎迷幻。 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时的感情说不得真，眼下，还是得赶快把他们分开的好。 —— 于是，韩岁宵去书店里买完练习，回来的时候发现房子的门开着。 客厅亮着灯，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刺眼的白色灯光打下来，竟让她看上去那么疲惫。 或许是错觉。因为下一秒，那个女人看到他回来，走上前狠狠朝他扇了一巴掌。 “……小小年纪就知道谈恋爱了！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韩然一只手上举着那本手账，气愤使她的眼眶充血，早已没了以往的干练犀利。 韩岁宵站着，冷冷地看着她，明明只是几秒钟，去让人从心底发寒，好像过去了一个冬天那么久。 他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爱她，我们在一起了？！” “爱？爱！”尖声使她的音色变形，“你知不知道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我说爱！？” 再次撕开这倒她不愿承认的伤口，无异于自我解剖。 但韩岁宵沉默了片刻，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坚定，“我不是他，我不会像他那样。” “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此刻，韩然已经失去了一个职场女强人该有的体面，由于激动，多年公式化的脸上面部狰狞，她想朝着韩岁宵的脸上再来一巴掌，却被对方摁下了。 好像是觉得没有必要，韩岁宵把手放下，结结实实地受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告诉你，你明天就给我转学，转到L市读！” “不可能！你可是答应了只要维持成绩就不再管我了。”韩岁宵坚定地拒绝道。要他离开顾言北，无异于抽离他仅剩的那么点作为人的感情。 “你自己说的。”他强调。 “我现在收回这句话！这件事多少人知道？！如果不是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还打算闹多大！”韩然被气到胸闷，捂着心口的位置，下了最后通牒，“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上完这一个学期的时间，你把你的破事都给我料理清楚，下个学期你就给我去L市上学。” “凭什么。”韩岁宵的语气无比淡然，淡然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心口仿佛有一把剜刀，一块块把他的血肉剜下来。 第二十八章：别再等我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凭什么？凭我是你妈！”眼前的女人已经歇斯底里，韩岁宵知道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这个让他敬爱又厌恶的母亲，从来都是以这种说一不二的方式将他养大，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韩然揉着眉心，知道自己儿子肯定不会甘愿就此罢休，但那又怎样呢，强行被分开的那两年里，时间能冲淡一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不觉得自己儿子能撑过这两年时间。 年少人的爱，热烈又冲动，却是经不起考量的。 —— 对韩岁宵而言，这是他在六中的最后一个学期。 可是晚上吃粽子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 顾言北丝毫没被这诡异的沉默影响，吃完粽子后高兴地分享着今天遇到的事。 还有半个学期。韩岁宵盯着她想。 他还能继续听着这聒噪的声音半个学期。 然后，他将会陷入一段短暂又漫长的孤独，无尽的空白没有颜色，等到两年后他去找她，名叫“顾言北”的专属颜料才会蛮横又不讲理地跳进他生活的空白里。 只是，她会等那么久吗。 韩岁宵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自己喜欢的人也值得更好的，但他就是殷切又卑劣的盼望着，两年后，一切都能重新步入正轨。 “还有还有哦，今天我在——”顾言北甜美的嗓音鲜明地蹦进脑海里，把他纷乱的思绪拉回，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她讲，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 高一的下半学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暗无天日。 压力把所有人绷成一张紧紧的弓，等到期末那天，嗖——的一下松开手，飞出去。 在这种压力下，程狄和林雪荼的感情进展迅速。 程狄偶尔会拿着看不懂的文言文去找林雪莱，这位霸气女神把耳机一摘，一句一句给他讲解，至多只讲一遍。 托他的福，班上不少人发现这位女学霸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高冷不近人情，纷纷拿着不懂的题前来询问，心情好的话，林雪荼会为他们一一解答，至于心情不好的话，就把耳机声调大，调到除了程狄这个大嗓门外无人能叫动的那种程度。 反观顾言北和韩岁宵之间，感情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停滞不前。 甚至，顾言北隐隐感觉到，一睹无形的高墙正将他们分隔开来。 文理科分班的意向表在期末考之前发了下来，这次意见只做参考用，真正的意向会等期末考后让同学们自己再做权衡后填表。 顾言北自然是选择了文科。这就意味着高二应该不会和韩岁宵分在一个班。 毕竟，虽然韩岁宵每科成绩都很好，但最突出的还是数理化，而且选择理科未来就职方向会更广些。 同样选文科的还有沈栀。 程狄说林雪荼没想好，打算等期末考成绩出来了再做决定，但大概率会选理科。 他甚至还感伤了一下，“唉，咱们这个班下个学期走的走散的散，估计很难再聚了。” 韩岁宵听到“走的走，散的散”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顾言北那看了一眼，却看到她也正好拆这边看来。 顾言北以为他是在想不在一个班的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啦，咱们住正对门，以后还是可以一起上下学的啊。” 韩岁宵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好像被人掐着心脏那般沉重，嘴上还是逞强道，“我怕你到时候数学连及格都考不到。” 心里却在说，傻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要懒散下去啊。 “话说，大家都打算考什么大学啊？”程狄又搬到了他原来那个位置，转过头来问他们。 谈到大学这个问题，不少人在年少时期把这列为理想。 顾言北托腮想了一会，答道，“说起来挺自不量力的，我想考北京大学的中文系。” “我觉得没有自不量力呀，言北同学语文很好，努力说不定能考上呢！”沈栀对顾言北总有种无所顾忌的偏袒，坚定地相信她什么都能做到。 顾言北摆摆手，她心里知道自己离这个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呢，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院校，接下来的时间她得拼了命地学习才能考上。 “其实呢，我还是最想和韩岁岁一个学校，不过如果是他的话肯定能考上。”顾言北拍了拍同桌的肩膀，比了个赞的手势。 韩岁宵身体僵了一下，一抹失落从眼底划过，被掩饰地很好，没有人察觉。 —— 期末考前一天，顾言北抱着一箱碳酸饮料去了韩岁宵房间。 美名其曰，在考试前好好放松。 韩岁宵难得没有让她别忘记复习，而是由着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入夏的风轻轻吹拂过身边，消去了大半的暑气。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已经到了嘈杂热烈的夏天了。 去年这个时候，顾言北还在备战中考，得知韩岁宵会去上六中以后以此为目标，拼命学习。 她为之而努力学习的人，却在中考前一天才回来。 带着一身倦意，靠在她怀里，轻飘飘丢下句，“让我靠会。” 嗓音低沉嘶哑，还透着说不出的脆弱。 当时她僵着身子，一下都没敢动，就那样由着他靠，后来肩膀麻了大半，气得她想揍人。 韩岁宵看着她笑，身上的倦意消下来大半。 现在，她喝着碳酸饮料吹夜风，突然很想问他消失的那一年都去了哪里。 他吹过的风，见过的人，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但是，她能感觉到，现在问韩岁宵，是得不到结果的 看了他很久，最后蹦到嘴边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话，“男朋友，你想上哪所大学啊。” 韩岁宵目光本望向城市远方，见她出声，便收了回来，“北京大学吧。” “这样啊。那跟我一样哦。”顾言北本有点高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低下头来，“如果是你，那应该没有问题。” 我心爱的少年，他历尽千帆，一定会到达成功的彼岸。 韩岁宵双手撑着阳台栏杆上，突然低头认真看着她，旋即吻了下去，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下，温柔似水。 “你不想跟我在一个学校吗？”韩岁宵问。 “想啊，当然想。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啊。”顾言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 “现在才高一。我相信你可以。” 顾言北往韩岁宵身边靠了靠，整个人钻进他怀里，“希望吧，两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时间过得好快啊。”她感慨说。 “是啊，我们都会长大的。你还记得刚见到我那时候吗？”韩岁宵沉声笑了一下，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当然记得了。”顾言北陷入回忆，“你那时候刚搬到我家附近，舅舅那天刚好来看爷爷，看到你们在搬家顺手帮了一把。然后呢……”然后，她想起第一次躲在爷爷身后看见他。 一个人站在墙边，那么孤独，那么遥远。 这种孤独让她联想到自己。 于是她便想让他笑起来。 “然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决定娶这个小帅哥当媳妇儿啦！”顾言北欢快地转了个圈，手指朝着韩岁宵心口的位置点点点。 “别闹。”韩岁宵宠溺地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把，“我娶你还差不多。” 顾言北眼睛弯弯，眉毛弯弯，开心地往韩岁宵怀里钻。 “当韩夫人也可以呀！！” —— 期末考的题目难度比平时高上许多，顾言北有好几题不是很确定，凭着第一感觉填了。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有的人喊解放啦，有的人说明年还有呢，更有甚者提着书包大声哀嚎。 这次考试每科都难，文科类的选择题模棱两科，理科类光是题目就能把人绕晕。 但不管考得怎么样，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的时候，顾言北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放松和解脱。 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整个身体从浑浑噩噩的考试状态中解放出来，得到了暂时的清明。 韩岁宵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都结束了。” 沉重的委屈和压力在这一刻倾泻下来，顾言北一向不喜欢在人前暴露自己脆弱敏感的一面，此刻却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考完试，两人去吃了顿火锅。 点的是鸳鸯锅，辣的这边红彤彤看着惹眼，海鲜汤底相比起来显得清淡许多，但汤依旧是烫的，里面放着各种顾言北不喜欢吃的蔬菜。 韩岁宵不吃辣，负责解决掉这些。偶尔顾言北辣的上头，闭着眼睛哈气的时候再递过来一瓶凉茶饮料，咕嘟咕嘟几口下肚，能提起筷子再继续战斗。 火锅一般都是越吃越热，越吃越辣，吃到最后顾言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成一捋一捋，辣的流眼泪，饮料都降不下去。 韩岁宵把她要吃的捞到小碗里，浇上海鲜汤底，涮一涮，辣味去掉大半。 再夹起来，一口一口喂到顾言北嘴里。 顾言北乖乖坐着，享受着来自男朋友的爱心投喂，时不时夹上几口身边的甜品小食，递到韩岁宵嘴边。 这样一副温馨场面，令韩岁宵暂时说不出离别的话。 他不想像上次那样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怕顾言北伤心，更怕她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别的男人。 但他不想得到她的什么许诺。 他舍不得。 他要心爱的女孩无所顾忌，随心所欲，自由地像风中飘扬的蒲公英，跟随着自己的心意飞去遥远之地。 吃完火锅，沿着街边能一路走回家。 街道边绿荫葱葱，隐约能听见鸟儿婉转的叫声。 两人并肩走着，趁着清风，韩岁宵为顾言北拾去头上的叶片，踌躇着开口，“我要走了。” “走？旅游吗？去哪玩？”顾言北眨巴着眼开口，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沉默了片刻，韩岁宵说，“我要转学了。” 顾言北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过了几秒，干巴巴地佯装轻松，“去哪？” 她不笨，心里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知道韩母一定会将他带去很远的城市。 到时候，他又是一个人了，自己也是。 “N市。”韩岁宵很想说一些离别该说的话，但事实是离别本就不适合说话，再多的言语不过都是分开前的徒劳挣扎罢了。 脚下的石子被踢得打转，顾言北鼻子一酸，有种淡淡的难过涌了上来，胸口堵得慌，呼不出一口完整的气。 “不就是几年嘛。”红着眼圈，她说。 “反正我初中的时候已经等过一年了，再多几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一样。”韩岁宵咬着牙，“别再等我。” 第二十八章：后会有期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沉默将周边的空气酿成一汪死水，顾言北从缺氧中挣脱出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痛，强撑着自己露出轻松的表情，淡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分手？行啊，那就分吧。” 韩岁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舍。 人总是矛盾的，一面希望对方不要为自己停留，一面又希望成为她的永恒。 这种矛盾是一把钝掉的尖刀，一下下剜去血肉，剔去骨髓。 直到那满腔的热血涌上心头，他终是没忍住，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顾言北柔软的发丝上。 “如果我能在三年内回到你身边，那时我们再重新在一起，好吗？” 三年，短短的三年，不会耗费太久的时间的。 所以，能不能稍微为我停留。 “等你能回来再说吧！”顾言北狠狠瞪他一眼，小声说，“敢不回来我就和别的人在一起。” 我愿意等你不止三年，可却不希望你知道。 —— 隔天，韩岁宵坐上了前往N市的火车。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汇聚成一个小点，无论是人或事，都可以掩埋在时间中。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跟母亲妥协，三年内，他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回到顾言北身边。 刚下火车，韩然就收掉了他的手机，手机里装着电话卡，这意味着他将失去和外界通讯的机会。 但这不会成为问题。 韩然的工作依旧繁忙，在N 市安置了新房子落脚没几天，又接到公司派遣她去法国的消息。 匆匆订下的机票，精致强势的女人携着简单的行李坐上启程的飞机。 临走前她给了韩岁宵一张卡，他的每一次消费记录都会发消息在她的账上。 韩岁宵接过卡，低垂的眸子安静平和，暗流涌动的冷意却让韩然背脊发凉，她知道自己儿子没那么快妥协，但仗着他没成年，自己就还能掌控他的人生。 果不其然，到法国的第一天，账上一条消费的信息都没有。第二天，信息显示已取走300，估计用作星期的伙食费。 韩然慵懒地靠在办公室的躺椅上，心中默默感叹，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却不想，韩岁宵取出来的那些钱，他一分都没有动过。 目送韩然的飞机离去后，他先是借吴程的身份证和攒下的竞赛钱去办了一张电话卡，这一点在他来到N 市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随后，又在店里买下一部手机，型号不是最新型的，却是目前市场上最小巧且功能最齐全的。 适合应付韩然哪天突如其来的检查。 设置好手机后，韩岁宵没有立刻用这个手机号加顾言北微信，而是先拨了个电话过去。 顾言北整个人正失魂落魄地陷在沙发里，感叹着，没有人管着的日子，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紧接着手机震动起来，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激动地坐直了身子，摁下接听键，努力把自己的语气调到冷漠。 “喂，你谁奥？” 那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让她会想起过去在初中当不良少女的日子。 韩岁宵在另一端挑了挑眉，“连我都猜不出来了？”他轻叹一口气，“……我想你了。” 顾言北乍听见这句，愣了愣神。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可她还生着气呢，不能表现得太高兴，“这时候知道想我啦？早不久不是还想跟我分手来着？”那天情况太突然，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被难过冲昏了头。 今天，她一定要告诉韩岁宵，想分手，门都没有。 “你可是我的压寨夫人，你见过哪个土匪头头被夫人休了的？”顾言北板起脸，语气凶巴巴的。 那头，韩岁宵倚靠在家里沙发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象了一下小家伙穿着土匪衣服的样子，气势汹汹还挺可爱。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韩岁宵话不多，大半都是他听着，然后以简单浓缩的一句话回应。 具体能有多浓缩呢，大多时候都只回一个“嗯”，表示他知道了。 聊了快半个小时，顾言北看了看时间，“快吃饭了，我去拿个外卖，等会聊。” “别总吃外卖。”韩岁宵忍不住教训，但是舍不得管得太紧，“那先挂了。” “嗯哼～”顾言北挂了电话，跳下沙发，拖着鞋去拿门口的外卖。 —— 下午，顾言北正愉快地看着动漫，突然看到许久没人艾特她的游戏群突然有了条艾特她的消息。 点开一看，又是宋客枝。 顾言北好看的柳眉蹙起，嘴里不住抱怨道，“怎么次次都是他。” 群里，宋客枝不止艾特了她一个，还有黄元曦。 不用看下面的消息顾言北都能猜到，肯定是去玩。 果不其然，宋客枝的下一条消息就是：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打桌球。 顾言北恰好今天心情好，哼着歌想了一会，在底下回复一个OK。 黄元曦紧跟着回复，小顾顾去那我也去。 宋客枝：到时候我再带个朋友。 底下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复：不准带女朋友！！ 看到消息的宋大少关闭了手机，绝望地想自己的渣男人设就这么根深蒂固吗。 已经开始放暑假了，时间大把有的是，宋客枝定了个隔天下午三点的时间，去市里最好的桌球馆打桌球。 顾言北和黄元曦难得没当鸽子精，换上了干净漂亮的小裙子出门。 宋客枝订了个没人打扰的包间，两人走进去，发现包间里还坐着个不认识的女性。 长得倒是挺好看，一双猫眼俏皮不失优雅，樱桃小嘴上擦着斩男色口红，长发飘飘，既有南方妹子的温婉又有北方妹子的干练。 妹子低着头玩手机，手指点点搓搓，身为画手的黄元曦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搓线稿。 同行啊！而且居然手搓线稿，莫非是个大佬？ 妹子见她们来了，抬起头，向她们伸出手，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你们好，我叫楼晚愈。” 这名字让熟悉各校八卦的黄元曦立刻皱紧了眉，“你是……二中苏合的未婚妻？” 楼晚愈点点头，“是呀。” 两人纷纷蹙着眉，相视一眼，确认是想到一块去了。 宋客枝这家伙不会是嫉妒人苏合是校草，想抢人家未婚妻吧？ 真是丧心病狂的渣男！ 楼晚愈看两人皱着眉，知道她们误会了，解释道，“那个，我是他远方亲戚，算是表姐……” 原来是亲戚啊。紧皱的眉头舒展下来，黄元曦凑上去和楼晚愈搭话，两个人都是业余画手，有共同话题，不一会就窝在一起聊嗨了。 宋客枝叫来服务生想点些饮料，心中无奈腹诽，本来是顾忌除了他几人都是女生才没叫其他狐朋狗友，没想到又引来误会。 他在她们眼中的形象就这么差嘛。 虽然他承认自己是很渣，但是对朋友可是重情重义好吗？ 服务生端着酒水表上来，正想说他们这里没有饮料。眼角余光瞥到顾言北正准备打盘桌球，俯身恭顺道，“大小姐，您来了？” 顾言北突然被叫了一声，眼皮都没抬，瞅着球杆，“嗯。饮料上椰汁就好了。” 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在座的各位没有椰汁过敏的吧？有的话再换别的饮料？” 几人纷纷表示椰汁就可以，待服务生躬身离开后，宋客枝忿忿踹了门框一脚，“靠，这是你家的产业啊？” “不然咧？顾氏旗下产业一般都是酒水，KTV，桌球馆这些娱乐类的，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天知道。”顾言北认真盯着杆下的白球，漂亮，一杆进洞。 “唉主要是没想到。”宋客枝懊恼道。顾言北平时接地气成那样，路边摊几块的衣服天天套，一时不记得她还是个富家千金了。 记忆里的富家子弟应该优雅高贵矜持，在那些高档宴会上盛装出席；而顾言北活得流里流气，好端端一个富家千金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猛。 可惜他也不是个正经的富家少爷，一来二去就和这个打架场上的流氓成为了兄弟。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来一局？”顾言北挥舞着手上的球杆，邀请道。 其实宋客枝玩啥都挺菜，就连桌球这种娱乐项目也是赢到最后顾言北都不忍心让他输得太难看，特意把球打歪，装作失误。 宋客枝打了几盘就暴躁挠头，考虑到在场还有自己的表姐才没彪脏话。 无能狂怒了一阵，好不容易才赢了几盘，见好就收，他拿起周边茶几上放的椰汁喝了一大口，坐到一旁换楼晚愈和顾言北打。 楼晚愈虽骨子里带着叛逆，可好歹也是正经富家千金，从小学习各种技能，桌球打得不错，打到最后分数持平，两个人都累了，回到沙发上休息。 打桌球的体力消耗不算大，不知不觉玩到将近六点，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几人都感觉到饿了。 黄元曦全程就最后和宋客枝打了几场，其他时间都在画画和聊天，她揉了揉长时间盯屏幕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咱们出去吃？吃啥？” “我想想……我记得这附近有家饭店那里的番茄牛腩饭味道不错，去那吃？”顾言北思考片刻，报了一家离这最多100米的饭店名字。 “行啊。走吗表姐。”宋客枝起身，询问楼晚愈的意见。 “啊。我都行。”楼晚愈背上包，“那就麻烦这位小姐姐带路啦。” “加我小顾就行。”对于漂亮优雅的女孩子，顾言北不太好意思贱兮兮地让对方喊自己“北哥”。 第三十章：养乐多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其实这家饭店顾言北也只来过几次，只是这次离桌球馆比较近才想起来的。 饭店说大也不大，苍蝇小馆子，满屋摆着桌子椅子，老板娘端着菜肴陀螺似的转着，总能将每个人点的菜分清楚，分到各自的饭桌上。 就算过得繁忙，老板娘脸上也总挂着笑容，服务态度亲和，因此这家饭店的生意一向不错。 有一大群穿着花裤衩汗背心的大老爷们端着饭碗吃饭，也有几个学生坐着边玩手机边吃，饭店不大，声音却很杂乱。 顾言北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楼晚愈这样的富家千金吃得习不习惯。对方却比她想象的随和的多，找了个六人桌的位置放下包，认真地看起菜单。 “小顾，这里除了番茄牛腩饭还有什么好吃的呀？” 菜单上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和饭食搭配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顾言北到菜单前指了几样菜，“盐酥鸡味道不错，还有红烧茄子，土豆炖牛肉，嗯嗯，鸡蛋羹也好喝！” 合上菜单，楼晚愈冲老板娘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那就点这些吧。” 几人纷纷落座，老板娘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上了菜。 这些家常小菜外表虽不够精致，却冒着扑鼻的香气了。 几人也都是饿了，在上菜的那刻纷纷动了筷子。 入口，鸡肉酥脆，茄子清甜可口，土豆软糯配上新鲜的牛肉，还有滑滑的鸡蛋羹，带来的是满满的饱腹感和幸福感。 吃过晚饭，楼晚愈拦了辆车和宋客枝先走了。 顾言北和黄元曦道了别，扫了辆小电驴骑车回家。 没想到半路上居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本来只是骑着小电驴回家，没想到听到了前方路口有人吵架的声音，秉承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道理，顾言北停好车，蹑手蹑脚选了个有障碍物遮挡的角落看戏。 只见前面街角一大伙人气势汹汹站在一个女生面前，为首的是一个身着蓝色小洋裙，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子。尤其夜晚的光线太暗，顾言北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听声音觉得有几分熟悉。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看着，说是吵架，其实就是小洋裙女生单方面指着那个落单女生骂，骂着骂着，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伙人，队伍里站出来一个男生，抬脚就朝着落单女生的小腹踹去。 感情……这是校园暴力？ 还请了打手？ 顾言北满头问号，但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落单女生被打残，抽出贴身用的折叠式小刀，想着怎么也能把人捞下来，便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当打手的男生，被突然窜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待看清以后，沉默了一下，没有动手。 对方对他应该没有印象，可自己是记得清楚的。 作为一个新时代社会青年，沈子默初中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一名精神小伙，那时候他初中就组了个小团体，一下课就蹲在教学楼墙角抽烟，老师劝了几次后也不想惹上事，对着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巧不巧，某一天他正和几个兄弟们分享着新牌子的香烟，一个抱着书包的女生像是迷了路，绕到他们前面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地图确认。 那时候那女生真是乖到不行，看着又呆呆的，沈子摸凑上去坏笑着揩油，结果手还没碰到关键部位就被她一拳打飞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生一把抓着他头发往下扯，攥紧拳，哐哐朝他肚子上锤了两下。他那时候叫得响彻天空，被一把甩开后脸上又挨了几脚，手一摸，红彤彤一大片。 那群小弟当场叛变，连替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脚底抹油似的呲溜一下跑了。 如今每每回想起来，沈子默都要心有余悸地摸摸头皮，后悔自己当初为了装逼稍微留长了头发。 而现在，面对着那张曾经把他揍到请假的脸，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收了钱把这个逼装下去，二是立刻撇清关系叫大哥。 还没等他做出决策，顾言北自己先表现得像个受害人那样，指着沈子默的鼻子骂，“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女生你不要脸！” 大哥，不是，我这都还没开始揍呢，你就骂我不要脸？再说了我揍得又不是你？ 还没等他在心里多吐槽几句，先是身后雇他做打手的女生喊了一句，“顾言北你特么管什么闲事！？” 得，你们居然还认识。世界真小。 顾言北，顾言北...... 沈子默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还挺好听，就有那个大哥风范了。 本来就觉得女声熟悉的顾言北这次是彻底认出来了，这不是在学校里跟她不对付的那个叫......嗯，月韵的嘛？ 调离重点班之后，开始欺负新同学了？ 牛啊牛啊，顾言北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了，突然就很想给她鼓个掌，再揍一顿。 月韵被调离重点班后，一开始还想着好好学习考回去，可后来和新班级那群社会仔走进了以后，就再也没了学习的心思，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打扮自己和欺负别人，渐渐的，她开始享受这种支配别人人生的感觉。 班上有一个胆小怕事的女生，月韵料准了她不会反抗，暑假了也不打算放过她，心情不好了就打电话叫出来欺负一通。 哪曾想顾言北居然会突然冒出来多管闲事？而自己雇的打手居然还愣在原地？收了自己那么多钱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上去撕烂她的脸啊！ 这边气氛剑拔弩张，那个原本要被揍的落单女生看准时机已经悄悄溜走了。 不过月韵已经无心管她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沈子默撕烂顾言北的那张脸！ “沈子默！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给我打死她！”化着浓妆的脸此时狰狞不堪，看起来可怕极了。 沈子默听到她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后退了几步，打了个哈欠，“你想玩就自己玩吧，这钱，我不要了。” 说着，就把口袋里几张百元大钞随手扬了出去，看得月韵一阵心疼，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蹲下去捡。 顾言北眼皮抽了几下，这是怎么回事？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他们就内讧上了？ 打手选择看戏，月韵的底气瞬间弱了几分，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要是选择离开，肯定会被瞧不起，只好强撑着气势，上去想打顾言北一巴掌。手挥下去的那一瞬间，沈子默选择了闭上眼睛。 太惨了，没眼看没眼看。 耳边尖利的惨叫声让他不由掏了掏耳朵，这叫月韵的女的怎么声音这么难听。 顾言北虽然想揍人很久了，但也不会对一个女生下狠手，打了几下意思意思就收了手，临走的时候还看了沈子默一眼。 莫名奇妙，这打手怎么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沈子默当时闭着眼，自然是没看到这一幕。 睁开眼的时候，顾言北早已经坐上了一旁停着的小电驴，嘴里还哼着歌，“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噗，沈子默在心里想，这暴力女还挺可爱。 小电驴骑着挺稳，没一会就开远了。 沈子默笑了一下，看到地上倒着的月韵也没觉得那么烦了，甚至还心情很好的过去蹲下来和她说话，“加油哦。” 当初月韵叫来充气势的那帮人见势不妙，早作鸟兽状散开了。她当初为了欺负人特意选的这块偏僻地带，如今反倒坑了自己。 离这最近的药店最少也要走个四五百米。沈子默光是想想就替人觉得辛苦。 但他可懒得多管闲事，嘲笑完人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 回到家，顾言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出了一身汗的运动装洗掉。 洗好的衣服湿哒哒，塞进洗衣机里甩干一下就好了。等待甩干的时间里，顾言北看了一眼手机，看见一条陌生人的微信好友申请，想到不用想肯定是韩岁宵发来的。 这微信头像不要太干净，根本就是一大片空白！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网不好没加载出来，还有这微信名，干脆就一个句号了，怎么，起一个有内涵的名字能把你累死？ 顾言北立刻通过了好友申请，并发了一大串情侣头像和情侣网名过去，附上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メ)，快选个喜欢的头像和名字换掉！ 对方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包，过了一分钟换上了头像和网名。 养乐多：这下满意了吗？ 顾言北在屏幕面前咧开嘴，把名字换成了乐多：还行，一般般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韩岁宵突然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顾笙最近还有来烦你吗？ 顾言北回忆了一下，老实答道：没有啊，可能他发现是在自讨没趣了吧。 韩岁宵发来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包，随后又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他要是再来烦你就跟我说。” 这家伙表情包怎么这么多。顾言北心里想着，盗图了盗图了。 乐多：哈哈，好哦。不过你在N市那边也没法赶过来啊。 养乐多：只要是关于你的安全，不管多远我都会赶回来。 可恶，又被他撩到了！顾言北捂着发烫的脸颊，找了个机会匆匆下线，心里想的都是一定要找个机会撩回来。 放下手机，韩岁宵这边神色突然严肃了下来。 他隐隐有个猜想，那个打匿名电话告诉韩然自己谈恋爱这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顾笙。 第三十一章：那什么的开学焦虑症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和顾言北谈恋爱这事，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 因为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他们带给对方的影响，总体来说是正面的。 而韩然一定不会同意他恋爱这件事，他也知道。 所以哪怕很早就一直喜欢着顾言北，他也不敢对她说。 可是当他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靠近，问要不要试着谈一段恋爱的时候，他心动了。 对上顾言北有些患得患失的目光，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同意。 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就郑重地告诉她在一起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那个时候顾言北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看起来特别乖，说，“没事啦，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啊。” 希望如此。他深吸一口气，不知何时来到了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默闭上双眼，希望如此。 —— 日子一天天不紧不慢地过去，小半个月一晃而过，顾言北懒洋洋地窝在家里过了四分之一个暑假，每天不定时地给韩岁宵发去视频通话，大多数时候，对方都在忙，接了电话以后就把手机放着开始写题。顾言北看他在写，自己也掏出题目开始写，时不时遇到几道不是很明白的，就抬起头来问一下。 小小的掌心拿着题目贴在摄像头上，韩岁宵单单只是扫过一眼，就能大概写下解题思路为她讲解。 想到这，顾言北认命似的咸鱼瘫在沙发上，觉得今天的视频通话还是免了吧。 刚好新买的游戏到了，今天就先打会游戏再自己学习。 顾言北懒洋洋地往外走，揉了一把头发，准备先去楼下买点可乐再试试看新游戏手感。 楼下便利店这会开着，店里开了空调，把外面进来的暑气冲掉大半，顾言北挑了两瓶可乐和一点小零食，走到收银台结账。 很巧地碰上了正好在这打暑假工当收银员的沈子默，顾言北只知道他是做打手的，没想到业务范围还挺广。 但对方和自己应该没结下过什么梁子，她也懒得去问七问八，结了账，反倒是沈子默按耐不住开了口，“那啥，言妹，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还记得。”顾言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吐槽自己只是记性不好但还不至于连半个月前遇见的人都记不住。 不过虽然记住了脸，却还不知道对方名字，好在工作牌上写着，她便照着上面写的念了出来，“沈子默……你在这里工作啊？” “嗯，其实我也就值午班和深夜班，赚个外快什么的。” “加油加油！”顾言北朝他眨眨眼睛，觉得怎么着这份工作应该都比当打手好。 外头暑气重，顾言北穿过走廊进了家里深深舒了口气。 袋子里的可乐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蒙着一层水汽，冰冰凉凉喝着舒服，搭配上新买的游戏，妙哉。 玩了一个多小时，顾言北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了把脸，来到书桌前做题。 想要把刚刚因为游戏还极度活跃的思绪强行平静下很难，顾言北干脆把题目上的内容读出来，多读个几遍心思就收回来了。 韩岁宵这边由于今天没收到视频通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写着写着题就感到一阵焦躁，看了眼时间，还早，兴许他家小姑娘很晚才打视频通话过来呢。 写满了一本习题册的题量，他拿起手机看，还是没有视频通话的消息。 她不打电话过来，那他就主动去找她。 顾言北刚放下笔打算喝口可乐，就看见旁边的手机响起来，划开，是韩岁宵发来的视频通话。 通话接通后，韩岁宵看着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和有些泛红血丝的眼睛，唇角弯了弯，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言言，你怎么乱糟糟的……” “刚刚是不是打游戏去啦。” 顾言北撅起嘴，不太高兴的用手顺了顺头发，“我就刚刚打了一会，这会都坐下写好几道题了。” 韩岁宵忍不住笑起来，“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啊。我这部手机昨天下载了XX 手游，晚上你带我啊。” “好啊好啊！”顾言北立即坐直了身体，“就让本大神今晚带飞你！十连胜不是梦！” 她这边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拉开窗帘，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落日慢慢沉到城市大楼的后面。 太阳消失了，天空还是泛着橙红色的云彩，一片片晕开，颜色交杂在一起，充满了美感。 顾言北挂了电话。去软件上点了个外卖。吃过晚饭，打算洗完澡再登陆游戏。 刚洗过澡点开游戏界面，顾言北就收到了韩岁宵的好友申请，点击通过，两个人组队一起打游戏。 韩岁宵刚开始打游戏技术菜到不行，好在选择的定位是奶妈，跟在顾言北这个战士后面追着奶就行，倒是没拖什么后退。 顾言北这边看着游戏里的呆萌小奶妈，又想到屏幕后韩岁宵那张冷漠的脸，突然就觉得很好玩。 甚至到后面对局也不打了，整张图下来追着小奶妈调戏，反正游戏肯定能赢的，就放飞自我了起来。 韩岁宵盯着手机屏幕里疯狂被抛飞吻的小奶妈，眼里满是笑意，干脆送开了手上的按键，小奶妈呆呆站在原地，也不跑了，尽情接受着战士角色的调戏。 顾言北看着游戏屏幕，耳根边迅速窜上一抹绯红，捂着脸想骂脏话又骂不出来，最后喉咙里冒出一句，“哇……”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过五关斩六将，在游戏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宁愿把时间都浪费在打怪身上，也不好意思再调戏人了。 论撩人，还是韩岁宵这个脸皮厚的家伙更擅长一些。 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半，关卡基本都通的差不多了，韩岁宵发来消息打算下线，让她早点睡。 得，十点前入睡，暑假了依旧如此养生。 顾言北嘴上答应着，实际上游戏下线了以后便刷起了视频。看着看着就已经到了十一点多，她晚饭吃得不多，现在腹里空空，饥饿感强烈，打算去楼下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吃。 街边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近代科技的飞速发展使得这座城市日日灯火通明。 楼下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这会子店里亮着刺眼的白光，稀稀疏疏有几位顾客来买东西。 沈子默正百般聊赖值着夜班,见有顾客走进来没仔细看便机械地打了声招呼:“欢迎光临。”说罢，尾音还带了个哈欠。 顾言北径直朝着卖饭团的专柜走了过去，结账的时候又挑了个面包，一边付钱一边等着微波炉的加热时间结束。 好不容易强行赶走了几分睡意，沈子默看清楚来结账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烦躁地搓了搓脖子，“别仗着会打架就不注重安全啊，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不安全的。” 顾言北咬着唇，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下次不会了。”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对方这是为了他好。 接过热好的饭团，递来颗咖啡糖过去，“谢谢。加油工作呀。” 沈子默挑了挑眉，心想这个暴力女居然还挺乖。 等人走后，他拆开糖纸包装，把糖果扔进嘴里。浓郁的咖啡味漫开，却不苦，带着丝丝甜味。 勾了勾嘴角，沈子默依旧打了个哈欠，“什么嘛，这么甜的咖啡糖，怎么可能提神哦。” —— 卯时三刻，余雾未消。 空调房里一股子冷气的味道，顾言北裹着薄被子，双眼迷蒙地刷着手机。 她摸了摸痒痒的鼻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 顾言北一脚蹬掉被子，麻利地下床找空调遥控器。调到25度，又翻身上床，继续刷手机。 班群这个点就开始热闹，大多都是算着暑假没几天了嚎要出去玩的。 楚逸兴热情地艾特全员邀请大家来体育馆晨跑，把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同志纷纷炸醒。 吴程：你有病吧，这么早晨跑个锤子！ 底下跟着一大堆人刷着“就是就是”，“现在是假期好吗？”等言论。 程狄的发言在这一派中显得尤为平静：不去，还在和雪荼一起吃早餐。 班群静默了两秒，所有都在心中痛骂小情侣的可恨，早饭还没吃先给狗粮塞饱了。 过了两分钟，还是吴程的消息打破了这份泛着酸味的寂静：卧槽，卧槽，过两天就开学了啊啊啊啊啊！！ 底下有人回复：假的吧，往年不是至少再过一个星期开学？ 吴程：假个锤子，自己看班群，有老师的那个。 每个班大抵都有那么两个班群，甚至是三个或四个，老师在的那个群大多时候都是发些学校要求完成的条规和调查问卷。而学生自己私下底组建的小群，才是真正用来聊天，增进感情的地方。 点开老师在的那个群，顾言北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串转发的开学通知。 一想到开学就没时间打游戏，不能经常和韩岁宵视频通话，顾言北开学焦虑症就犯了，紧紧抱着脑袋，朝着天花板哀嚎，“不！” 班群里一堆人的反应跟她一样，倒不是作业写没写好的问题，都是在单纯的有开学焦虑罢了。 更有甚者跑到老师在的群抗议：为什么今天开学时间这么早啊！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白老师在屏幕前喝了口菊花茶，淡定地回复：早的就只有你们而已。 “重点班高二开课时间，比普通班早一个星期。” 哦这个令人难过的世界。班里大多数都陷入了更深的自闭。 而总有那么一批人是十足的行动派，这会子趁着所有人都在抱怨的功夫，默默把自己和林姐姐的约会往前排了。 指尖擦过干涩的嘴唇，程狄放下手机，冲着面前优雅吃早餐的女孩灿烂一笑。 “姐姐，我们明天去北区飙车好不好。” 林雪荼这会刚好吃完早饭，放下碗筷，显然也是看到了群里的消息，“好啊。” 反复对照着日历上显示的时间和开学日期，顾言北有种时间都被偷走了的感觉。 A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闷热，她这段时间没怎么出过门，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去楼下的便利店解决，由于长时间宅家，基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观念。 快开学了呀。顾言北从冰箱翻出来一瓶可乐，冰凉的 触感令指腹有些发麻，她摇晃掉可乐里的气泡，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那韩岁岁又要没时间了。” 第三十二章：开学啦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如何在学习和异地恋中寻求平衡？ 顾言北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想了想，还是把搜索框里的这行字删掉。 转而给韩岁宵发了一句，不上学了，你养我。 屏幕那头，一头雾水的韩某人缓缓地敲出一个问号:? 他这边刚刚接到学校通知，把上课要用的书领了，过两天开学要考试。 估摸着韩然大概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应该会在后天或者明天找个不那么忙的时间掐点过来。 到时候要把这部自己买的新手机转交给隔壁邻居藏好。 想想就脑壳疼。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和顾言北说这事的时候，对方反而先一步说，“呜呜呜要开学了不能经常和你视频了。” 想到屏幕那头她哭丧着脸敲下这行字的模样，韩岁宵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心情由阴转晴。 ：其实我也要开学了。等过了这两天再跟你聊天。 唉，好吧好吧。顾言北撇嘴，缩进衣柜角落自闭去了。 —— 开学的程序没有去年那样繁琐，由于早开学的缘故，许多人作息都还没调整过来。 坐在教室里，顾言北听见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哈欠声，跟着打了个哈欠，“上个锤子学，困死。” 沈栀的睡眠倒是调整的挺好，想来应该是整个暑假都没怎么熬过夜，脸上没有黑眼圈，精神状态也不错，这会子听到她的抱怨，有些哭笑不得，“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言北同学要不先睡会？等下我叫你。” “谢啦。”顾言北脑袋里猛的晃过另一个人的身影，把头埋进臂弯里，昏昏沉沉地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闷棍。 高一的时候，韩岁宵也经常这么跟她说...... 脑子一团乱地睡过去，沈栀把她叫醒的时候，她总感觉似乎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做了什么梦，又想不起梦境的内容。 习惯性地转去看了眼身边的座位，空荡荡，一点有人在这坐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突然觉得高一经历的那些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韩岁宵从没有回来，有的只是她一个人自我欺骗臆想的情节。 这种混乱感和失落并没有将她湮灭，因为还没来得及多想，白老师就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给大家做思想动员工作。 “......上个学期大家都知道韩同学转学去了别的学校，这对我们来说平均分会大大降低，再不提早开课到时候你们考出来的烂分数，我都不好意思说出给其他学校的老师听......” 例行的思想动员演讲，也让顾言北从惆怅中清醒过来，不就是几天不联系吗，她又不是没等过，以往一年的时间她都等过，如今不过只需要等几天而已。 再说，到了大学，就一定能再见的！ 顾言北满血复活，飞速将精力投身于学习中，誓要考上理想学府。 —— 浓稠的夜色无止境笼罩着城市，这条街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个星期多了都不见物业来修。 顾笙往嘴里灌了几口啤酒，顺手把手里空掉的扔到脚下。 本以为通过匿名电话的手段把那个臭小子解决掉女儿就会肯听他的道歉了，没想到家里的老爷子又找人来拦他！他再怎么说也是言北的父亲啊!这么防着他和防流氓有什么区别！ 搞得他现在老爷子那边的别墅不能回，女儿附近的房子也不能住，只能随便找个块偏僻地方的房子租下。 这个破地方！脚下的啤酒罐被他踢得发出刺耳的声响，顾笙环顾着这个破败地方，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快取得老爷子的信任，他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 想着，他朝着六中的方向望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作为A市最好的高等学府，六中一直以来从未发生过家长接送学生造成的交通不便等问题，因为六中有个校规：学生上下学不得让家长接送。如果是实在离校远的学生可以住宿，或是乘坐学校配备的专车接送。原因是因为上任校长觉得要让学生独立自主的品质，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趁乱混进学校。 中午的放学时间，顾笙没法在校门口堵人，只得换了条顾言北一定会经过的街道边等着。 顾言北今天本和沈栀一起走，可到了前面一个十字路口，两人就开始不同路了，便道了个别，各走各的。 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伫立在前面的路灯下，没想太多，拉了拉书包带子继续往前走。 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以后，恨不得一个书包砸过去！ 顾笙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言言，别再跟爸爸任性了好不好？” 这话说的。顾言北冷哼一声，心想真是没见过比这还颠倒是非的话了。 短短几个字，把错误全都推到了她身上，好像她才是那个罪人。 任性？她任性？那几年前逃避现实与母亲私奔的人是谁？任性的到底是谁？ 现在又突然回来，想必也是没把母亲照顾好吧。 顾言北虽然恨他们，但相比起那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母亲，还是更恨顾笙。毕竟母亲十月怀胎要忍受巨大痛苦才生下她，而顾笙呢？从他到尾只负责出个小蝌蚪，然后再懦弱地跑走？ 顾言北不想跟他多说话，索性别过头，自顾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偏偏顾笙怎么样都不愿松手，抓得她手心都有了一道红印子。 正当她看了看四周，权衡一下利弊打算一拳锤得他松手时，一个黑色书包划破层层空气，稳稳当当地砸在顾笙脸上。 趁着他痛得收回手捂脸的空档，顾言北利落地跑开，遇到不远处朝她招手的沈子默。 男孩慵懒地掰着手指，自然地把她护在身后，“大叔，这把年纪还骚扰人小女孩不好吧？” 男人本色嘛，他懂，他自己也喜欢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可惜当初平时第一次起色心就被顾言北揍得体无完肤，以后甭管是什么天仙似的美人，他也顶多是多看两眼，再也不敢上去没皮没脸地调戏了。 眼前这位大叔，显然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手脚，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骚扰人小姑娘，他沈子默虽然混，但最瞧不起这种人！ 顾笙捂着脸，心说现在的孩子书包怎么这么重，差点把他鼻子撞歪了，“臭小子你瞎凑合什么热闹！老子是她爹！” 沈子默怎么可能信他，刚刚顾言北看这大叔的眼神，厌恶之情都溢出来了，根本不像是父女之间该有的眼神。 但他还是轻声询问身后的女孩，“那个大叔说的是真的假的？” 顾言北抿唇，摸了摸耳垂，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假的。” 这下反而更证实了沈子默心中的猜想，这个大叔肯定是骚扰狂！居然还敢骗他？！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不快走？我可不介意跟大叔你打一架。”沈子默扬了扬下巴，攥紧了拳头，眼神冷得像结了层冰碴。 顾笙看着他那身腱子肉心中发毛，揉了揉出血的鼻子，没再纠缠，狼狈地跑了。 “好了，他走了。”沈子默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女孩，突然在心中骂了一句，该死，忘了这暴力女很能打，她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顾言北食指一圈圈绕着书包带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谢谢你。” “啥？”沈子默耳朵有点背，根本听不清，问完之后心里又开始后悔，她刚刚那句话万一是骂我的那岂不是尴尬了？ 深吸一口气，心虚的心态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顾言北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谢谢你！” 这一下可把沈子默吓得不清，他可希望刚刚那句话是骂他的，起码比现在不知作何反应要好得多。 一抹绯红迅速窜上耳廓，沈子默极不自然地哑着嗓音，“那啥，举手之劳嘛，下次在遇到这种睿智，你给他一拳。” 顾言北那张绷紧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挥舞着自己的铁拳，“定叫他有来无回！” 气氛瞬间变得欢乐起来，沈子默乐得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小家伙怪可爱的。妹妹，要不要和我去喝奶茶啊？” “那不用了。”顾言北把被摸乱的头发顺好，“你帮了我，要请也是我请吧。” “哈哈哈！”沈子默笑得爽朗，摆摆手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接着，转身拐进了街角的一家网吧，还和门口的店长击了个掌。 这下好了。顾言北内心最后一丝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问烟消云散，一路上盘算着回去把今天这事告诉爷爷。 —— 包厢内，气氛一时很凝重。 最后还是顾爷爷叩了叩桌子，“你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另一边的顾笙不说话，直到顾爷爷的耐心快要到极限才冷笑了一声，“我找自己女儿说话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防着我，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你还想拿防仇敌的手段防我？！” “怎么了？”顾爷爷怒喝一声，“你当年那样不负责任地抛下囡囡，她一辈子恨你都是应该的！你还想她原谅？这一天天的想着烦她，你到底要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韩家那小子是你打电话让他母亲接走的！” 顾笙自知理亏，只得掐准了老爷子的软肋说，“还不是你当年反对我和林雪的婚事才会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抛下女儿私奔么？” 顾爷爷神色一动，叹了口气，语气依旧维持着强硬，“这件事是我的过错，可你到底还是没照顾好她，不仅仅是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妻子。” 第三十三章：真相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够了！”顾笙濒临崩溃边缘，发疯一般捂着半边脸，“如果不是因为你，雪儿又怎么会......” 顾爷爷背过身去，叹了口气，终是打算说出过去尘封的真相，“你以为我当初不同意你和林雪的婚事只是因为她是个乡野丫头吗？” “其实你们私奔之后，我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怎么可能！”顾笙红了眼眶，不顾形象地咆哮着，“要是真如你所说，雪儿那天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顾爷爷揉着眉，语气里是止不住地疲惫，“这件事，归根结底要从林雪的身世说起。” “当年，我还是个毛楞小子，靠地下灰色娱乐产业白手起家，那个时候，我就常常听见江南林家的名号。到了你出生那年，林家正好传出千金遭人拐卖的传闻，林家派人查了五年都没有结果，最后只好扶持了一个旁系男子成为继承人。” “正当那男子一步步接手公司实权，即将正式接手集团的时候，林氏本家突然传来消息，说有消息称找到了当年被拐走的正式继承人的线索。那男子怎甘心多年辛勤为别人做了嫁衣，便动用自身培养的势力彻查，准备在本家之前先一步解决掉真正的林氏千金。” “怎么会......”顾笙双眼空洞无神，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接下来老爷子要说的内容，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猜想。 “呵。”顾爷爷苦笑，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正当那男子查到真正的林氏千金时，发现她即将和顾氏集团的继承人订婚，心想如若集结两家之力，那到时他便再无翻身之时，因此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三番两次用计暗杀林雪，被我安排的保镖察觉，碰巧让我推测出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所以，我才坚决反对你和林雪在一起，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你们隐于市野，再安排人私下底保护你们，没想到......” “没想到我派去的人尽数被他用药物迷昏，那时你正好出门，林雪就......” “哈哈哈......没想到我苦苦追寻的真相居然是这样......”顾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已布满泪痕，没想到这些年都恨错了人，事到如今，他只能责怪自己，不仅没有保护好妻子，更没有照顾女儿......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包间大门推开的声音，顾言北站在门口，紧抿着唇，“这就是爷爷你要告诉我的么......” 顾岭飞，这个强硬了半生的七旬老人此刻看上去是无比脆弱，这些年独自背负真相的沉重已经让他不堪重负，如今选择将这一切说出来，也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能力独自承受了。 顾爷爷招手，示意顾言北过来，“囡囡，到这边来，接下来爷爷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关系到当年间接害死你母亲的药物。” 一时间，巨大的信息量顾言北有些消化不来，但她还是坐在了爷爷身边的沙发上，没想到下一秒的对话更是让她皱紧了眉头。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是顾家的产业，这个包间在的这层其他人都不可能上来，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囡囡，你在的那个学校今年是不是转来一个林姓氏的女孩？” 这句话立马点醒了顾言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林雪”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是因为上学期的转校生，名字叫做“林雪荼”的缘故！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很快就明白，“爷爷，你是说.....” 顾爷爷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当年杀死你母亲那男人的女儿，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执念，他居然给自己的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 “从她转校那天起我就注意到她了，可是到底只是名字相似，说明不了什么，再加上这半年来她都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我居然调查不到她的身份信息，她的父母，家庭，身世，在履历上都是一片空白，最后我动用这些年积攒下的情报网，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查出她的父亲这条线索。” 顾言北很快便联想到近日报道的A市新闻，喃喃道，“后天，是林氏集团的分公司再A市上线的日子......” 顾爷爷点头，“没错，我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打算，但一切的真相你们有权得知。唉，这么久了，我也老了，到底还是要把一切交给你们年轻人啊。” 死守一个秘密是很累的事，更何况是这么多年。 作为家里的长辈，他已经没有余力了。 “家里大部分集团我都交给你的大伯，是他查出这次林氏新上市的公司与当初间接害死你母亲的药物有关，必要的时候，可以求助他。”说完这句话，顾爷爷似乎苍老了很多，岁月终于在他留下了残酷的痕迹，不仅仅是皱纹，老年斑，还有那身不惧一切，铁血手腕的气质，如今，他也只不过渴望天伦之乐，安稳生活的老人罢了。 “我手下的人，他们这些年也都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这次。”顾爷爷叹了口气，先一步离开了包厢。显然，他的儿子和孙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一切。 而呆坐许久的顾笙也早已明白，这么多年，他该恨的，是那个没有能力保护妻儿的自己，和那个害死雪儿的男人。 如今，他没有资格去求得女儿的原谅，只能选择抓住那个害死雪儿的男人，结束这么多年纠缠在一起的家族宿命。 顾言北的接受能力倒是很强，从被爷爷叫来这里到旁听清这场对话，她了解了一起因果真相，可惜很多事情，她并不是亲身感受的当事人，很多时候，她只能选择在自己的立场上以自己的角度去评判别人，不恨将自己抛下的父母，不可能，但这个时候她更恨的是那个导致一切发生的男人。 鸠占鹊巢了一切不说，可怜自己的母亲，还从未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见，没人问过她想不想要继承林氏集团，就惨死在恶毒的谋杀下。这个仇，她顾言北无论如何都会报的。 她冷冷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顾笙，依旧不想跟他有什么交流，转身踏出包间离开了。 一路上，夏日的热浪扑在脸上让她更加不清醒，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得知真相时复杂又震撼的情绪。愤怒，恨意，难过，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这么多年来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荒诞至极。 这些情绪让她的脚步愈发沉重，走到最后，顾言北干脆一个人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耳边是小时候被人嘲笑的声音。 “我们都有爸爸妈妈，你怎么只有爷爷啊？” “是不是你不乖，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没有爸妈的小杂种，也好意思跟我们一个班？” 这些尖锐的声音像尖刀那样刺伤她的耳朵，让她紧紧抓着双眼，不愿再回想。 可是越不想回忆，那些记忆就越是梦魇般围绕着她，她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没有家长可以去参加家长会时的情形。 爷爷太忙了，怎么求都不管用。她永远都忘不了家长会第二天老师质问她的声音和同学们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说，“瞧啊，瞧啊，就她一个异类。” 不，并不是这样。那个时候，同样没有家长来参加家长会的韩岁宵也遭到了老师的质问，跟她不同的是，韩岁宵淡淡地瞥了一眼尖酸刻薄的老师，“都说了有事不能来，怎么，我的分数还不够堵住你那张难听的嘴么？” 结果自然是两个人都被老师气急败坏地赶出去了。那时她还是第一次见韩岁宵说那么难听的话，认为很不可思议。不过后来据说那个老师后来被人举报，永远失去了教书资格。 为什么会喜欢上韩岁宵呢？她现在回忆起来，终于看清，因为那个时候，那么大的世界，只有他们俩是同类。 花坛边的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去注意坐在这里的少女，顾言北从口袋里摸出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很想听听韩岁宵的声音。 哪怕是被说教，哪怕是聊些日常琐事，都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 可等到电话这端响起空号声她才茫然地抬起头，对啊，他不在。 顾言北突然很难受，不是想哭，就是很难受，抽了抽鼻子，最终她还是决定回家里的衣柜难过，还是狭小的空间比较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沈子默刚在网吧兼完职，正打算来便利店这里换班，一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正好遇上拍拍裤子起身回家的顾言北。 刚打算打个招呼，就看到小姑娘红了一圈的眼眶。作为男人先天的正义感让他一时间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打了个招呼后又怕自己笨嘴笨舌惹得人家更不高兴。 “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干啥呢？哥请你吃便利店的饭团？” 顾言北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发现是熟人，心里头想骂人的那股欲望又憋了回去。 纠结了一会，想想反正自己现在没处可去，在便利店里待会也不是不行。 于是，抿着唇，怯生生地问了句，“可以吗？” 第三十五章：天台晴光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便利店里灯光白花花一片晃眼，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顾言北抱起一次性塑料杯，小口小口抿着热水。 气氛沉重得压抑。这会没什么客人，沈子默直着身子整理货架。 一大堆番茄罐头被整齐地排成一队，他满意地叉腰，转过身看着眼尾下垂，满脸落寞的小姑娘。 “小家伙，怎么这么不高兴呀？” 顾言北的眼神有点放空。竖起两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第一，我跟你一样大，第二，我没有不高兴。” 忽的，头顶上飘过来一团阴影，顾言北抬头对上一双清亮闪动的眸子。 沈子默拿着暖融融的饭团贴到她脸上，“还说没有不高兴？不开心都写到脸上啦。” 她轻轻哼了一声，眼神飘忽，手上撕开饭团包装，以一种“我什么都听不见”的姿态回避了这个问题。 前台这会有客人来结账，沈子默应了一声，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先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哪还见人影，一沓零钱被整整齐齐地摆好，想必主人早就抱着饭团溜之大吉了。 沈子默盯着那沓零钱猛看，猜也知道，心情不好的小姑娘跑路了。但他并不生气，反而从喉咙里滚出声低笑。 “什么小姑娘啊，连个饭团也不让我请啊。” —— 顾言北躲衣柜里缩了了挺长时间，最后还是自己闷得受不了才撇着嘴出来喘口气。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被丢下。 是她碍事了么？是她不好吗？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要她，就好像，她是一团惹人厌弃的垃圾。 她不止一次想过，顾笙即便是那样窝囊，也能为了母亲义无反顾地抛下家产私奔。是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命定的存在。他们在故事里永远拥有彼此，而她，变成了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人。 可是，在碰见韩岁宵以后，不被需要的人生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一个孤独的灵魂，遇上了又一个孤独的灵魂。灵魂的相遇擦出短暂的火花。 其实，人生哪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呢？不过都是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借口而已。 但是，她想让韩岁宵在自己的故事里，他们有一天可以手牵着手，去哪里都好，去一个没有反对声音没有世俗的地方。 —— 窗外的天空渐渐连成一片灰蓝色，凉风透过缝隙吹着被汗水沾湿的额头，顾言北站在窗前吹风太久，不免打了个寒战。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着后天应该怎么办。 哪怕知道了那么多，她心中还是隐隐觉得林雪荼不会害她，如果真是要对她下杀手，那明明就有很多机会。 她想不明白，很多事，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 A城的温度一向较高，更何况秋老虎的季节，又是在空调暂时报废的教室里，所有学生热得化成一滩水，软绵绵的趴在课桌上。 数学老师捧着练习讲着，刚说了让大家克服一下酷热认真听题，讲了一会自己先热得骂了一句，“怎么这空调还没叫人来修？校长吃白饭的啊？” 底下吴程为首的几个男生带头起哄，“老师，别讲题了吧，这么热的天怎么听得下去？” “是呀！今天38°啊！” 顾言北被热得蔫巴，早已没了听题的心思，眼神不自觉朝着林雪荼的位置瞟去。 对方挑了下眉，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的存在，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口型无声地重复着几句话。 顾言北惊讶于她居然先找上自己，那口型分明在无声地说着一句话，“放学天台见。” 天台上艳阳高照，顾言北刚拉开年久失修的门把手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林雪荼早已等在这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姣好的面容被刺眼的太阳光遮挡，但那艳压群芳的气质依然出尘。 眼前那抹模糊的身影动了几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顾言北深吸一口气，全身细胞进入警戒状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霸气一点。 身影逐渐靠近到一米的距离，林雪荼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我还不至于对你一个小姑娘下手。到那谈谈么？” 顾言北无言以对，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昂首阔步跟在人身后走到阴影区。 要说整个天台还有什么比较凉快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晒不到太阳身边又袭来阵阵清风，连带着气氛，都显得没那么剑拔弩张的了。 林雪荼眨了眨眼，那张冷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她歪了歪头脸上显现出一种呆呆的神情，“其实，我不是想来害你的。” “你母亲跟我很像。不对，”林雪荼纠结了一会，“该说，我跟她很像。我是指容貌上的。” “父亲安排我转学过来，本意是为了监视你。如果你希望报仇的话，”她笑得明媚，“我可以告诉你几个数字，2052368。至于怎么使用这串数字，就看你了。” 听到本该是仇敌的人跟自己说这些话，顾言北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下，她不知要作何反应。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被操控的人生。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当然，我依旧不会害你。” 林雪荼呼出一口气，仿佛将许多年积攒下的苦闷倾吐而出，她背过身去，让顾言北看不清此刻脸上的表情。 “我是他从福利院领养来的孩子。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关于这个名字，和我的容貌，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父亲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恶心你们。” “好啦，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我可不是个大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能过过普通的日子多好啊。再见吧。”说完，她的身影像一只小雀那样矫健，轻盈地离开了。 留下顾言北一个人站在天台，独自消化着这一切。 为什么她会这么告诉自己这些？ 那串数字又有什么秘密？ 原来，她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冰山在海面上露出的一角。 顾言北到楼下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沁心的凉意冰得头脑清醒了几分。她伸出手指，往脸上戳了两下，往镜中的自己看去，一张湿漉漉的脸，脆弱迷茫。 微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消息，那个离线了三天的头像此时在屏幕中跳跃着，仿佛在大声嘲笑。 顾言北一愣，酸涩的眼睛中流下几滴无法抑制的生理盐水，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她一定会说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屏幕的光已经渐渐暗了下去，但顾言北早已将微信里发来的那句话记住。 那是韩岁宵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我回来了。” —— 顾言北回到家里快速洗了个澡，白天浑身出的汗黏在身上怪不好受的。她把白天穿的校服换下来，用力洗了几遍，再换上白色蕾丝小睡裙。 韩岁宵敲门时，特意理了理衣领，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又掩耳盗铃地咳嗽了几声，抬手去敲门。 “来啦！”顾言北拖着拖鞋，大步流星窜到门口，摸到把手的那刻顿了几秒，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不慌不忙开了门。 “你——还知道回来！”她瞪着眼，控诉着眼前人的罪行。 韩岁宵静静站在门口，冲她扬起下巴，“嗯？不希望我回来？” 冷淡的语调，顾言北却不知为何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思。 看在他难得回来一趟的份上，顾言北不太情愿地点头，“想，特别想。” 其实她确实挺想他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不在。 等她回过神来，某人的手指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掐着她的脸。 顾言北打了个激灵，迅速缩回了脖子，看着像只受惊的鸵鸟。 “不许捏我的脸！会捏大的哇呀呀呀！！” 某人嗤笑，如今已经连装正经都不愿意装了，“肉肉的，手感不错。” 顾言北：？？？哪里肉肉的了，自己明明很瘦好吗？ —— 韩岁宵在N市读的学校也是当地的重点高中，特别是当校方知道他的成绩后，更是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重点班里，一番下来倒也省去了韩然不少麻烦。 就是开学时间有点早。各地的重点班好像开学都挺早的。 他前阵子自己参加的一个英语竞赛的名次刚公布下来，第二名，由于是大竞赛，足足有七千块奖金。 这笔钱足够他在开学前往返一趟N市。于是乎上网预订了火车票，来一场行李都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火车沿途中会经过不少地方，上一次韩岁宵坐车过来的时候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思，这一趟想到回去要看到的姑娘，路上的风景都变得可爱了不少。 还记得她说过喜欢看海，不如中考完就来一场跨省旅游。 他现在算是知道那些为什么那些狗血言情剧里的人会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了。相对于他而言，不管先前多么疲惫，想到顾言北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下了火车，一路上人山人海，这一趟回来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这个自己曾经租过的房间。 房门钥匙早已被换了一把，门口也堆着大个小个的箱子，似乎是有新住户要搬进来了。 第三十六章：转暖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听韩岁宵说起这件事，嚼着柚子的腮帮子一顿，“啊？那个啊，好像是要新搬过来一个人了哦。” “嗯。”韩岁宵应着，伸手把剥好的柚子放入顾言北嘴里。 顾言北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以“身体被沙发挟持”为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男朋友的投喂。 从对面的角度看，女孩眨巴着眼睛，暖色的光点晕染在鼻尖上，五官的棱角看上去分外柔和，乖巧的表情吸引着人探手去顺一顺她的发顶。 韩岁宵抿嘴笑了一下，大大的手心整张覆盖在她的发顶上。 女孩恼怒地摸着头，“不准摸！有说法讲被摸头长得不高啦！” 这都什么没根据的奇怪说法。韩岁宵收回手，磨了磨后槽牙，想着什么时候给她推送几条“多摸头有助于长高”，“多被捏脸会变可爱”等消息。 除去这两天接收的这些信息量极大的破事，顾言北发现没什么可跟韩岁宵说的，便选择懒洋洋地接受柚子投喂，一时间，空气安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下个星期要开学考！！” —— 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每一场开学考那天天上都会下起雨？ 顾言北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学校订时间的问题。 走廊边挂满了湿漉漉的一排雨伞，来到考场座位上，顾言北郁闷地看了眼阴沉的天空，担心起自己的成绩来。 这几天受一堆破事的影响，很多时间都浪费在难过和焦虑上了。 上周通过一层安全加密发过去的林雪荼告诉她的那串数字，经过破解，大伯发来贺电，说有头绪了。 这算是最近比较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还有韩岁宵那个家伙，想起他顾言北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只待了几个小时就回去了！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要好好学习，这哪里男朋友会说的话，分明就像个瞎操心的老婆子！！ 空气中漂浮着雨水和桂花混合的清香，光影浮动，前排传下来的卷子像海上的波浪一层一层上下浮动。 比开学考更凄惨的是开学考完还要上晚自习。顾言北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去一半，还有一半固执地留在身体里，接受世俗的捶打。 早上的那场雨带走了绝大部分的暖空气，这会清风送爽，连带着她的心一起拔凉拔凉的，任凭沈栀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顾言北上完第一节晚自习，游荡的思绪这才回来，听见讲台上白老师说林雪荼转学的事情。 这下年段第一和年段第二转走两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平均分要降到什么地步了。 白老师心中欲哭无泪，本以为这些年的平均分都稳了，哪想到他们一个转的比一个快！ 连带着的还有程狄的郁闷情绪，虽然林雪荼不愿意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事情绝不是普通的转学那么简单！ 可对方不愿意多说。既然是这样，那异地恋他调整好心态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只有顾言北猜到了她转学的原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那些不可选择的身份，那她们是不是有机会成为朋友？ 只可惜，没有如果。林雪荼是个好女孩，她不该被控制着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 周日一大早，黄元曦叫来沈栀和顾言北两个去书店淘练习，美名其曰，“需要两个学霸的推荐。” 顾言北双手交叉表示拒绝，“你清醒点，我的练习都是韩岁宵帮我挑的，还有，我不是学霸。” 黄元曦吐了吐舌，“那就当出门玩咯？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去了。” 沈栀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几个女孩子之间的相处，怎么着应该都挺舒服的。 于是，挂断语音通话后，顾言北套了件衣服下楼，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沈栀早已经在这等着，就差黄元曦这个老鸽子精没来了。 “沈栀同学今天穿的好可爱啊。”顾言北笑了笑，拿手去刮沈栀的鼻尖，“以后都这么穿。” 可能是因为今天非工作日的缘故，沈栀脱下校服，换了身米黄色的小裙子，头发上系着根猫爪发绳，看着青春俏皮，像极了那些年邻家的腼腆妹妹。 “谢谢。”小姑娘害羞地绞着衣角，要不是这些年熟读生物学，顾言北都要以为她头顶会冒烟了。 黄元曦顶着一头干练清爽的狼尾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啊，刚刚稍微修了下头发。” 顾言北抬眼，看见她耳边的几捋碎发都快被风吹到嘴巴里了，忍不住抬手帮她把发绕到耳后，由于没等太久，她这次难得好脾气地没有抱怨，“那，去书店吧。” 进门，还是熟悉的风铃声，充满了小资情调的室内装潢令顾言北不禁回忆起上一次和韩岁宵来这个书店的时候。 那时的他们，还能一起跨年，像许多对情侣那样，许下长长久久的愿望。 许多人都说，在这家书店的风铃声下许愿，愿望就能得到实现，她现在好希望这是真的，那么她许下过的长长久久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黄元曦说是来买练习写，结果一进店就绕到了放漫画的架子边，最终还是被顾言北拎着衣领可怜巴巴地扔到放练习的地方。 “不是说要来买练习吗？快挑。”顾言北以一种蛮横的姿态俯视着一排练习册，还有蹲着的，挑练习册的食言人。 “我不知道买哪本好。” 顾言北气得哽塞，一时间嘴里只能冒出来七个字，“沈栀同学，帮她挑。” 这时候，一个不安分的小脑袋凑了过来，紧接着是低沉的男声，“欸？顾小姑娘，好巧啊！” 巧个屁。顾言北看清那张脸，嘴里的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沉默了半分钟，眼看气氛以一种不可避免的形式即将变得诡异起来，她只得说，“沈子默，你……在这也有兼职？” 这句话问得相当敷衍，相当没有水平，因为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家伙，都能看见他穿着书店人员的专属工作服，手上抱着一个一看就重死人的大箱子。 世界真小。 小到顾言北现在有权利怀疑沈子默借着兼职的名义暗暗跟踪她。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做这件的动机。 她在心中暗自为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却得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答案，“不是啊，是我朋友在这里工作啦，今天有点事帮他替个半而已。” 沈子默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言北。因为小姑娘虽然有时候看着很乖，但初中时给他留下的惨痛经历还是让他下意识觉得，顾言北，不像是天天逛书店买教辅类型的好学生。 以他的猜想，今天应该是被身边这两个朋友带着来了。 因为还有工作，沈子默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沈栀咽了咽口水，确认人走后才怯生生地说，“这个男生，有一点小帅诶。” ？？？顾言北挪动目光，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沈子默褪下那一副流里流气的打扮之后，五官看着还是蛮端正的。 也难怪沈栀喜欢。 就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罢了。 思索再三，顾言北还是决定劝劝沈栀，语气中带着几分老父亲语重心长之感，“沈栀同学，劝你还是甚至考虑。” “他家庭条件不太好，一天要干好几分兼职的。” 沈栀听后不仅没知难而退，反倒是更加佩服了起来，“这么大就学会自己靠自己了，好厉害！” 顾言北抽了抽嘴角，舔着后槽牙，“啊……” “他，唉就是他这个人在的环境跟你不一样，沈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顾言北深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可此时事关好友的情路问题，她不知道怎么讲，但就是觉得沈栀那个软软糯糯的性格，不适合追沈子默。 沈栀脸红，推拒道，“我也只是说他有点好看嘛，才没有想追他呢。” “不是就好。”顾言北揉着眉心，神态中有种老父亲的疲惫感。货物架旁，早已挑选好练习册的黄元曦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等着她们讲完再飞速结账。 —— 进入十月份，A 城度过了几天短暂的温和期，一阵强有力的冷空气袭来，顾言北早早地套上厚衣服和帽子，就为了在这种冷天里叉着腰对狂风大喊，“爷不怕你！哈哈！” 然而，这种天气里，厚衣服和帽子是不怕冷没错，但架不住热啊。 最后，她依依不舍地摘下帽子，裹着厚大衣一脸朴实地出门采购食物。 街边的大屏新闻接连播送着林氏集团董事长锒铛入狱的消息，顾言北一时还没当回事，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时间瞳孔伸缩地老大。 什么玩意！！ 林氏集团董事长！！ 入狱了？？？ 顾言北拿起手机，机械地播下了一串号码，接通了那头是大伯喜气洋洋的声音。 “小顾啊，多亏你提供的那串数字，我手底下的人连续查了好久终于顺藤摸瓜查到了林氏集团董事长贪污受贿的证据！！我们顾家，大仇得报！！” 啊？？？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来，大伯那头又说，“本来这件好事想通知你的，可是当时八字还没一撇，刚刚公布了审讯结果，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顾言北这头纠结了好久，终是开口，“大伯，那林雪荼……” 第三十七章：公平正义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你说她？她呀，去找她的亲生父母啦！对了，先不说这个，小顾，你是怎么得到那串数字的，多亏了这个代码，我们才能查到这么多！” 顾言北眼一闭，“因为这串代码，就是林雪荼给我的。你说她去找亲生父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这个呀。”大伯故作神秘，拖长了语调，“这个嘛——” “快说！”顾言北急着跺脚，要不是隔着电话真能气得来上那么一拳。 “那个小姑娘呀，本是林氏集团一个小公司经理的女儿，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董事长发现儿时长相就与林雪酷似，便用强劲手段把她买下，希望培养为己用。可能是因为那时太小还没有记忆，那个小姑娘先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福利院被领养的。” “现在，随着警方的调查，许多真相败露，她也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啦，倒也不枉为一桩美事。” 听到这，顾言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林雪荼，也找了自己的目标了。 就是不知道程狄，能不能忍受这样长时间异地恋的日子。 但只要还在一片土地上，两个人，就总会有相遇的那一天吧。 想到别人已经靠自己的双手去奔赴远方了，顾言北发现自己也快十八岁了，得尽快想办法经济独立。 但自己有什么特别喜欢，很想做的工作呢？ 目光一动，她看到了远处一张小说改编的电影的海报。 —— 国庆假期的几天早晨都是大晴天，阳光冲破云层，照耀着大地。顾言北昨天和韩岁宵视频通话的时候提了一下自己未来想当小说作者的理想，对方表示只要她开心，都会支持。 当时韩岁宵刚听见她说想写小说的愿望时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是挑了挑眉，问她有没有信心坚持下去。 从那次密室逃脱开始他就注意到了，相比起刺激的感官体验，顾言北更在意的剧情的合理度，所以才挑选了最难也是剧情本写的最好的鸟嘴医生副本。 这么看来，他家小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小说剧情这些东西，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毕竟，他心爱的人儿，只要在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就好，而他，要作为骑士斩清一切阻碍。 —— 趁着这几日国庆假期，顾言北去搜了一些写小说的指导，看完后决定亲自上手尝试一下。 第一个写的是一个关于胡子先生的童话故事，胡子先生一路漂洋过海，遇见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最后在旅行尽头盖了一座小屋，小屋旁种满了一大片薰衣草。 写出来的效果顾言北有些不满意，虽然意思是表达到了，但有些地方写的很青涩，语句间不太连贯。 想到黄元曦是学美术做画手的，应该认识不少写文的大大，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黄元曦听清事情来龙去脉后挺惊讶，“你真的喜欢这个吗？写好小说可是很难的哦。” 顾言北坚定地点头，“我会坚持的。” 黄元曦这边和几个认识的文手进行了沟通，最后顺利地将顾言北的联系方式推了出去。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们哦！” 最后，一整个国庆假期都在写手大大们的监督声，催促声，和修改意见中度过了。 —— 又回到了在学校学习的日子。顾言北需要全身心将自己投入到学习当中，掰着指头算，上午有课，下午有课，晚上还有课……时间啊，她没有时间啊。 昨晚在线上她已经和写手大大们沟通过了，他们都表示理解，并且再三嘱咐一定要周六周天有时间了再写小说。 学生的本职还是学习哒！ 顾言北低头刷着题，这个学期身边的位置在经历了开学考之后就已经不再空着了，幸运的是，吴程做了她新同桌。 吴程平日里虽然皮，但也懂分寸，在顾言北学习的时候，绝不会打扰她。 遇到不懂的理科题，顾言北还能向他请教。只是，每一个讲题的瞬间，恍惚中顾言北都能联想到韩岁宵的身影。 心中又不免替他们的未来担忧起来，韩母怎么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呢？在她的眼里，也许韩母一辈子都不希望韩岁宵有伴侣。 有时她甚至怀疑，韩母把对丈夫的恨转接到了孩子的身上，导致了她那么爱她，愿意全身心投入工作养活他，希望韩岁宵出人头地。又导致了她那么恨他，总看不得他真正获得幸福。 这种情况是最麻烦的，作为一个外人，顾言北无权干涉，只能等着他们自己将问题解决。 —— 学校举办的篮球比赛下午三点开始，在篮球馆举行。顾言北下课后被黄元曦强行拉着赶到比赛场地，赛程刚刚开始，两方篮球进框数一直都稳定在一个差不多的数字。 顾言北朝观众席那边看过去，发现吴程和班上的其他男生在朝她招手。 于是她用胳膊肘捅了下黄元曦，冲那边努了努嘴，“那边还有空位，去那边看嘛？” 六班没有篮球队上场，几个人排排坐着看球赛。吴程看到赛程中间一支队伍因一个失误失了球，忍不住唉声叹气，“这错误明明可以不犯的，唉……” “你说，这要是韩大佬在就好了。他篮球技术不错，有了他，再加上我们几个，就可以凑成一支篮球队了。” 顾言北也深表遗憾，她也好想看到韩岁宵在场上打篮球的样子，一定超帅！ 不过他都已经转学了，说这么多也没用。 想到这里，顾言北“啧”了一声，愁容又渐渐压垮上挑的眉毛。 吴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没注意到这些，对眼前的篮球赛聚精会神，是不是站起身来激动道，“好球啊！” 黄元曦头靠在手臂上看比赛，凑到顾言北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本来是想来看看篮球赛有没有帅哥的，结果怎么一个符合我口味的都没有。” 顾言北汗颜，额，你不是说你只喜欢纸片人吗？(ノ｀⊿´)ノ “不过，”黄元曦扬了扬眉，“有几个身材还不错。特别适合拿来当人体结构素材。” 不过他连场都没上，有什么资格要水喝! 顾言北默默听着，低头摆弄手中的水，还没听到黄元曦下一句话，身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是赛场静谧了两秒，随后两支篮球队打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吴程气得满脸通红，嘴里止不住骂到，“特么的，就这破比赛还在老，子面前打脏球，真晦气。” 赛场上，一个球员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右膝盖，显然是伤的不清。 裁判上前劝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结果被那队球队队长大吼，“他右膝盖要是废了，那他这辈子都完了！再也打不了篮球了懂吗？” 队长松开裁判的领子，“你在这里劝架，劝什么劝，还不查看伤员情况，医护人员呢？！” 整个赛场都可以听见他说的话。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为了一场小小的球赛，将会有一个球员的人生险些被毁。 也难怪吴程他们会这么生气。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眼睛里是容不下脏把戏的，他们追逐光明，必将仇视黑暗。 顾言北觉得，虽然她不是很懂篮球，但吴程他们几个能忍住不上前揍人已经算很克制了。 她自己现在都想打人。 好在伤员即使被医务人员接走，半小时后，有护士姐姐跑来说，伤的不是很严重，没破坏到骨头，但要等一年的时间恢复，这期间最好别进行任何剧烈的运动。 几个男孩子间愤怒的火焰慢慢降了下来，但队长还是红着眼，手下的球员受了伤，他却没能保护的了。 顾言北突然有点明白他的无力，如果今天这场球赛里倒下的是韩岁宵，那她可能会更愤怒。 最后，校领导赶来，宣布接下来三年的校篮球赛取消，且今日参与打人者，检讨字三千。 至于那支踢伤别人膝盖的球队，全部记过处分。 黄元曦愤愤扔掉手中的水瓶，“怎么能这样啊?“ 顾言北咬着后槽牙，握住水瓶的手紧紧攥起，直勾勾盯着场上的眼神，良久，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这样处罚并不公平。但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公平的事了。 初一那年，韩岁宵参加过一场足球比赛，对方趁一个队专盯他一个人，其实韩岁宵在球队里的技术并不算太好的，但被有心之人嫉妒，即使是输球也要针对他。 那一场下来，他的小腿被踢得满是淤青，那些裁判看得到的，裁判看不到的，明里暗里的伤害，都记录在这条腿上。 老师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加上韩岁宵也不说，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但所有人都清楚知晓，人风头太盛，容易被人妒忌，被仇恨，所谓树大招风，正是这个道理。 生气，生气能有什么用呢，体育制度并不会因此做出改变，因为它在大规模上维护了比赛的公平性。 她还记得当初因意气用事，把那群人揍了一顿，后来处分记过，罚站走廊的一幕幕。 第三十八章：公平正义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有时候，世界上的很多事，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公平。 生活也得看人，只有它爱者，才会施加于恩赐。 顾言北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因为她正是生来就不被命运所喜爱的孩子。 她只要她爱的人被命运眷顾这就够了。 三年前，初中。 “韩岁宵！去参加校足球队吗？我想看你踢比赛！” “不感兴趣。”韩岁宵整个人埋在书海里，头也不抬地说。 “去嘛去嘛。他们都说你是书呆子，你才不是呢，对不对？”顾言北眨巴着眼睛，满脸期望地看着他。 韩岁宵翻了一页书，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对的？嗯？” “他们说的就是错的！”顾言北气鼓鼓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我看过你踢足球，样子超级帅的！” “如果你不参加——”顾言北压低了声线，脚上做出踢足球的动作，“真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好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看到了吗？他们就会这么说。” “可这与我何干？”韩岁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定地翻着书。 “我不管！你去参加嘛——去参加嘛去参加嘛——” 最后，韩岁宵在她的半胁迫下报名参加了校足球队的训练，并发挥出色，成为当时一众女生心目中的校园男神。 如果能回到以前，顾言北绝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因为，在一次队内足球赛时，一次恶意针对让韩岁宵失去了以后继续踢足球的机会。 —— “防守呀！防守！” “别怂，冲呀冲呀！”看台上，一众女生举着加油横幅，为自己心中的男神加油助威，在这一片加油喝彩声中，顾言北显得尤为清新脱俗，因为她嗓门最大。 韩岁宵听到她的声音，视线落到观众席这边，看着她双手挥舞着荧光棒加油助威，勾了勾嘴角，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赛程中，更是似有仙力加持，带领队伍连续赢了好几个球。 敌方几个队员神色不大对劲，眼神交流了一番示意裁判中场休息。 那时顾言北就应该察觉到他们有问题的，可惜，那个时候她满脑子只想着韩岁宵的飒爽英姿，第一时间从观众席上冲了下来给他递水。 韩岁宵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头顶上的阳光勾勒出喉结性感的弧度。 “韩岁岁，加油加油，打倒他们＾０＾~！” “好啊。”某人语气暧昧，逐渐靠近，一股子柠檬味的香风朝着她袭来，“赢了的话，我要奖励。” “没问题，我顾言北有什么东西是弄不到的。”她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那我就得好好努力了。”韩岁宵嘴角带着丝丝笑意上场，却没想下半场，几乎被敌方整支队伍针对。 这显然是他们在休息时讨论好的战术，韩岁宵早预料到，防住了他还会有几名主力成员，他们在配合下进球不会是问题。 却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早已不是赢得比赛，而是想毁掉他的人生。 接下来的赛程里，他的腿几乎每个部位都被踢上过一脚，那些裁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踢球用的脏招。 直到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下去，右手捂着左脚踝，面色苍白，半跪在地上。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个角落。 说好了要赢球的，他不想输。 可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累积在一起，让他跑不起来。 顾言北当时红着眼，气得要冲出去，却被裁判一把拦住，。 “他都伤的那么严重了你看不到吗？”说罢，她用尽全身力气挣开裁判，朝着那支打脏球的队伍走去。 韩岁宵这会躺在医务室，而那支队伍的队长眉飞色舞，好像在谈论什么英雄事迹。 顾言北气不过，一拳重重朝他肚子挥了过去。其他队员来拦，都被她一一甩开。最后她打得红了眼，虽然对方被揍得不轻，可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这下好了，都不用出去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打架了。 校长勃然大怒，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来一个个指着骂，“你们初中男生都是废物吧，被一个女生打成这样？” 顾言北没忍住笑出声来，惹来校长仇恨的目光，“还有你！他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把人家揍成这样。你们初中女生是变态吧？！” 深仇大恨？要是韩岁宵有什么三长两短，打死他们都算便宜了。 顾言北敛下眼底阴鸷的神色，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是他们踢脏球在先的！” “那关你什么事？受伤的也不是你啊。”校长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讲话。 “你，你们几个。”站成一排的学生全都低头挨训，“这次我就先不记过，每人回去给我交个3000字检讨书上来，好好反思一下今天怎么会参与到这场打架事件中。” 几个男生面上应下，出了校长室就又恢复了那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特别是队长，扬着那张被顾言北揍成猪头的脸，说，“不就是3000字检讨吗？换那个书呆子受伤，值了。” “希望他永远也好不了，就不会再自不量力到球场上了——” 顾言北攥紧拳，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 平日里受伤的人不多，医务室大多数时候都冷冷清清，这会韩岁宵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背影看上去瘦削又孤独。 校医拿着几瓶药膏和药片向顾言北交待着伤病细节。 当聊到恢复问题时，校医叹了口气，“其他部位还好，他的脚踝伤的太严重，未来就算恢复好也不建议再去踢足球了。当然，其他的运动项目可以依量而行，总体来说，情况还算好的。”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顾言北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韩岁宵这辈子再也不能踢足球了。 甚至脚踝还会留下轻微的后遗症，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当初非要缠着韩岁宵加入小足球队造成的。 一开始，她只是想自己喜欢的人被所有人看见，那样全世界都会知道他很好。可没想到，这份好会招来嫉妒，招来这种结果。 顾言北在病床前哭得抽抽搭搭，当事人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起伏，“其实不能踢足球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我又不是什么校园热血漫的男主角，有什么必须要拿到足球大赛冠军的愿望什么的，我加入校足球队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喜欢而已。”高冷男神头一回说这么多安慰人的话，显得有些别扭，“踢伤我的又不是你，你哭个什么。” “可是，可是。”顾言北不知道说什么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也帮我把人打了，就别愧疚了，有难过的时间不如想想这段时间怎么照顾我直到恢复。”韩岁宵故作轻松地露出来一个淡然的笑，目光停留在小姑娘眼里滚出的泪珠上。 顾言北欲言又止，顿了几下，认真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天开始，她去网上查了教程，每天换着花样给韩岁宵炖汤喝，也正是那段时间的照顾，让韩岁宵彻底明白了某人的厨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好。 那些汤，是校医看一眼都会觉得加重病情的东西。 巨大的爱并不能让他全部喝完，顶多是喝半碗身体就会浮现出不可抗力的生理反应，反呕的冲动和翻涌的胃酸令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最后，韩岁宵认命地扶着她肩，“你还是给我削个苹果就好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顾言北走在校园里看到那个曾被她揍成猪头的队长，都会愤恨地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再冲上去凑一顿。 好在那次校内足球赛后，那个队伍也失去了这两年的踢球资格。 也算是一个结局并不怎么好的尘埃落定吧。顾言北本以为自己早已看开了这件事，却没想今天看到的校篮球赛又一次牵动起了她的记忆。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但还是很轻易被旁边的人看了出来。 “这种事也没办法的。”黄元曦苦着脸嘟囔了两句，“幸好，听医务人员说，那个球员伤的并不重，未来应该还有继续打球的机会。” 眼底的火苗这是才熄下去几分，顾言北半是感叹半是难过的想，那还好，起码他还有继续打球的机会。 黄元曦初中开始就是顾言北的好友，自然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安慰性的拍了拍肩，“别想那么多了，韩岁宵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而且晚上回家你就能跟他视频通话了啦。” —— 晚上的视频通话里，韩岁宵察觉出他的小姑娘超级不高兴。 小姑娘有个藏不住情绪的毛病，就是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撇嘴，看上去就像一只自己跟自己闷气的小仓鼠。 有人想去哄哄她，她还会不乐意，拿着尾巴尖尖对着人家。 韩岁宵想了一会，问她，“打游戏吗？” 顾言北没什么兴致，“不打。” 嘶，连游戏都不打，事情的性质开始变得严重起来了。 韩岁宵冷静思考了一会，忽的，眼睛染上几分笑意，放低了嗓音，“再不高兴，我亲你了啊。” 小仓鼠立刻红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话也说不完整，“我我我，我哪有不高兴！再说，你、你隔着屏幕亲不到我！” 第三十九章：快乐旅行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好了，不逗你了。”韩岁宵打算这个学期再参加一个竞赛，寒假的时候就可以和顾言北出去玩。 “假期想去海边玩吗？” “不要不要。”顾言北摇头，“大冷天的去海边，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那就去泡温泉？” “嗯……行啊。都看你。”顾言北觉得离假期还有一段时间，出去玩的事情不着急。 高二生活依旧枯燥,基本每天两点一线，家、食堂。 学习进度早已到了高三上册的教材，照这个速度看，他们高三那年就开始总复习的内容了。 到时候应该就是没日没夜的刷题，讲题，刷题，讲题的生活了。 一月份的时候，学校照例举行了期末考试。 顾言北的成绩往下掉了一点，但问题不大，徘徊在班上前二十名左右，一本线没有问题，但照这个分数看，离北京大学的分数线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好在她别的本领没有，就是心态调节的特别快，分析了自己这个学期主要是因为情绪问题影响的成绩，决定假期再刻苦一点把落下的课业补回来。 今年寒假时间比往年短了一些，只有25天。 顾言北闲来无事喜欢在窗边吹风，看着楼下的雪景，和堆雪人的小孩，心里有些感慨，又要过去一年了。 楼下还有支着竹笼打算捕鸟的小孩，可惜飞过来的鸟儿都被玩小烟花的小孩吓跑了。 真好啊，这个冬天，依旧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在发生。 晚上视频通话的时候，韩岁宵那边的背景里横着一个大行李箱。那头，好听的男声传来，“在干什么呢？” 顾言北仰头思考了一会，说:“在和你聊天。嗯，还在看天气预报。” 韩岁宵笑起来，把身后的行李箱拿过来，“不用看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天气不错。” 顾言北眯起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因为想见你。”屏幕上，韩岁宵白皙的脸微微泛上一点粉红，黑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摄像头。 给顾言北一种，他正在面对面看她的感觉。 “那我们去哪里玩呀？” “W 市，我已经订好了旅馆。据说那个地方有温泉，还有梅花。” 隔着手机，顾言北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地方，况且W 市在N 市和A 市中间，对两人来说距离都不算太远。 顾言北上网查了接下来最早的一趟车，发现是早上八点，便把信息发了过去，敲定了时间。 韩岁宵“嗯”了声，说:“记得早起，明天来接你。 第二天，顾言北五点多就起来收拾行李。 听说W 市的天气有些干燥，最好带几瓶护肤品过去。 再带上自己喜欢的这几件小袄，还有练习题。 收拾好一切后，她关上房间空调，披上羽绒服，走到窗户边。 窗子一推开，冷风便灌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羽绒服裹紧一些，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口袋传来电话铃声，一拨通，韩岁宵的声音传来，“我在楼下，快看看我。” 顾言北一愣，在哪呢? 视线向周围搜寻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楼下的橘子树旁边。 这颗橘子树秋天的时候结了许多黄灿灿的橘子，到了冬天，就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薄薄的积雪落在树枝上，像白色树叶。 韩岁宵站在树下朝她招手。 顾言北比了个“OK”的手势，关上窗子，锁好房门匆匆下了楼。 从A 市到W 市，路上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顾言北起得早，韩岁宵自然起的更早。这会两个人都有些困了，干脆挨着对方的肩膀睡了。 韩岁宵左手揽过顾言北，将她抱在怀里。 顾言北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睡眼惺忪的不知道讲些什么。 韩岁宵满目柔情，“睡会吧，一会我定了闹钟。” 顾言北点点头，也不知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目的地。W 市的温泉旅馆，从外面上看就知道入住的价格不菲。 W 市的室外温度就比A 市暖和上不少，等走到旅馆里面，顾言北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春天。 旅馆室内打着暖黄色的光，木质的家具和地板，看上去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顾言北刚从车上下来，在旅馆转了一圈就感觉还是好困，一看时间发现已经11点了，便拉着韩岁宵打算吃完午饭再补会眠。 大门进来左侧走廊的尽头都是餐厅，这里有不少人来就餐，想必都是过来旅游的。 其中有不少情侣之间亲密地喂着饭，腻歪的姿态看得顾言北一阵恶寒。 怪不得吴程之前老说自己秀恩爱恶心，现在看别人秀恩爱，确实挺恶心的。 韩岁宵存心逗她，压下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想试试吗？” 他的嗓音有种莫名的苏感，仿佛某种魅惑人的邀约。 顾言北猛摇头，一点也不吃他这套，“不要，平常你喂我吃东西的时候没啥感觉，要是让我喂你的话想想还真是有点恶心。” 韩岁宵：……其实他自己也感觉有点恶心。只不过是觉得逗人很好玩罢了。 餐厅里菜品挺丰富，而且价格又实惠，顾言北随便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韩岁宵。 韩岁宵看了一眼菜单，问道，“不吃火锅？” 只想尽快吃完饭去补眠的顾言北摇头，“晚上再吃吧。” 餐厅的服务挺到位，顾言北点的菜不一会就上齐了，吃着味道也不错，不过就是没韩岁宵做的那么好吃就是了。 顾言北草草地扒了几口米饭，吃得差不多了就迅速起身结账离席，她真的太困了，现在分外想念柔软的大床。 两人来到前台，韩岁宵拿出订好房间的记录，前台小姐姐看了迅速翻出来一把钥匙，“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订好的房间在右侧走廊中间，韩岁宵拿钥匙旋刚开门，顾言北便迫不及待地扑了进去。 “哦！这床好软，太适合补眠了……等等怎么才一张床？”顾言北刚提出质疑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只好嘟囔着说，“韩岁岁，我劝你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不然你就不是正人君子……” 情侣睡一张床，最容易出事了。 韩岁宵本来订的是两张床，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一张了。 打电话给楼下的前台，对方不好意思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客人，这边工作人员弄错了，可是目前旅馆内没有其他房间了……” 啪。 韩岁宵挂断电话，苦恼地揉着眉心，再一看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早就睡着了。 就这么放心他？ 看她睡得香，韩岁宵也有些困了，抬手把房间内空调的温度调到暖和，靠在床沿边眯了一会。 然后，起身，下床，拿出洗漱用品，洗澡。 顾言北睡了一会，半梦半醒之间，有个影子好像在动。她不耐地睁开眼，看见韩岁宵浑身上下只裹了一张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在行李箱里翻找什么东西。 顾言北从被吵醒的委屈再到迷茫，最后变为震惊。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说着，还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好像韩岁宵把她怎么了似的。 眼前的身影似乎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举着手上擦头发的毛巾，转过来看着她，“把你吵醒了？” “还困的话，再睡会？” 韩岁宵说着，一边拿起换洗的衣物，闪身走进了浴室。 留下顾言北一个人回味刚才的一幕。 他怎么能这样！真是不知廉耻，有碍观瞻！ 可是，可是韩岁岁的身材真不错诶…… 但是他怎么能这样！ 顾言北下床，紧紧捂着红透了的脸，想钻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冷静，却又想到韩岁宵还在里面换衣服，小脸瞬间更红了。 几秒钟之后，韩岁宵在浴室里换好浴袍，从里面出来了。 顾言北还在门口蹲着装蘑菇，见他出来，气鼓鼓地跑进浴室洗手台洗脸去了。 韩岁宵觉得好笑，心道这小姑娘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过了一会，顾言北扭捏着走出来，路过床边的时候狠狠瞪了韩岁宵一眼，伸手去把行李箱里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拿了出来，嘴里还凶巴巴地说，“你快去床上睡觉，不准睁开眼睛！” 韩岁宵被她弄得没办法，只好在床上躺着。闭着眼休息了一会。 顾言北洗完澡换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溜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下来，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把她吓死。 “晚饭让工作人员送过来么？” 顾言北吓得惊魂未定，随便应了一声，就别过了脸。 他怎么这样！居然还吓她！一定是故意的哇呀呀呀！！ 到达温泉旅馆的第一天，顾言北和韩岁宵就这么一起睡了。 只是隔着的距离有一个人那么大，不过旅馆的床大，也不影响睡眠。 —— 第二天早上，吃完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饭，韩岁宵在工作人员“懂得都懂”的眼神中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等下去泡个温泉？” 顾言北捧着电脑写小说，嘴里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好——” 随即她又猛抬起头，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韩岁宵，“温泉汤池不会是男女混浴的吧？” 韩岁宵彻底无奈，“怎么可能，男女池子都是分开的！” —— 下池泡温泉之前，温泉的工作人员为韩岁宵和顾言北准备了专门泡温泉的浴袍，还替顾言北梳了个盘发发型，避免头发在汤池中浸湿。 顾言北没怎么梳过盘发，这次是第一次梳，看着俏皮活泼中多了几分端庄，非常可爱。 这个时间段泡温泉的人不多，顾言北下了池子，发现同池的只有两个年纪比她大一些的姐姐。 第四十章：梅园祈愿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看看他们S 型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沉默地低下了头。 同池的姐姐笑嘻嘻问她，“小妹妹，是不是跟男朋友出来玩啊。” 顾言北不紧不慢地从水里冒出来，眨了眨眼睛，“是啊。” 两个姐姐彼此对视着，忽然笑了起来，“啊，真的好可爱，好乖哦。” 汤池的温度刚刚好，泡着真的超级舒服，顾言北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一副不是很懂的模样。 她一点都不乖呀？ 两个姐姐从汤池的另一边游过来，一个姐姐凑近看了看她的脸，说，“皮肤真的好好哦，没涂化妆品还这么白，羡慕啊。” “小妹妹，我们能捏捏你的脸吗？” ？啊？顾言北一脸的莫名其妙，愣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两位姐姐一人一只手在她脸上揉捏着，她感觉自己好像个面团哦。 “啊～好Q 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啊。” 顾言北不是很能接受这种夸奖，沉默着不知所措。 温泉不适合泡太久，顾言北泡了一会就起身换了套衣服准备走了，两个姐姐笑眯眯地跟她道了别，先一步离开了浴池。 走出去的时候，发现韩岁宵早就在等着了。 发现她出来，朝她扬了扬下巴，“走吧，去吃午饭。” 顾言北估计是在温泉里泡的有点懵，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就往韩岁宵怀里缩。 “为什么这么冷啊。” 韩岁宵半抬的手整个将她环住，“刚出了那么暖的温泉，现在肯定会觉得冷啊。” 从前只觉得韩岁宵很瘦，但真正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又觉得他的胸膛很大，加上顾言北又瘦，整个身子都被羽绒服紧紧包着，温暖，又充满安全感。 韩岁宵有些无可奈何，抬手捏捏她的脸，“走吧， 先去吃饭，吃点热的东西就暖和了。” “唔。”顾言北点头，从韩岁宵怀里钻出来，手自动拉过他的手掌心。 餐厅今天煮了饺子，刚一落座就给他们递了一盘，说是送的。 应该是因为快过新年，迎合节日气氛吧。 说到新年，顾言北抬起头，黑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韩岁宵，“韩岁岁，妈今年还不回来吗？” 韩岁宵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嗯，她这个假期应该都不会回来。还有，你这么叫她总感觉怪怪的。” “可是，”顾言北举手发言，“你妈妈我不就该这么叫吗？毕竟我未来是要嫁给你的呀。” “其实你直接叫她名字也可以。”韩岁宵叹了口气，把菜单递给她，“今天吃火锅吗？” “好。”顾言北选了几样煮火锅的菜，特意嘱咐服务生，“要鸳鸯锅。” 火锅端上来，里面红白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上空飘着白烟，顾言北根据喜好加了许多肉片下去，烫熟以后吹一吹放进嘴里，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嗯！这个肉片好好吃！” “你也吃。”顾言北夹起肉片放到海鲜锅里烫熟了夹给韩岁宵。 两人吃饭的时候，选的靠窗的位置。 透过窗户，能见着外面纷纷扬扬飘着小雪。 A 市向来没有这么小的雪，一般下雪都是厚厚的大雪，这时候出门，迎面的冷风就跟巴掌一样一下能把人抽死。 顾言北来了精神，想到前几天韩岁宵说这里有梅花:“一会儿我们去看梅花嘛。” 她眼睛一闪一闪的，跟装了星星似的，无比期待。 韩岁宵眼皮微微抬了下，眼里几分笑意。 “好啊，不过要要穿厚点，赏梅的地方离这要坐半个小时的车呢，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持续降温。” 吃完饭，刚打开房间，就是一团暖风袭来。 房间地板上铺着毯子，才上去又软又暖和。 打开空调，整个房间就变得更舒服了。 顾言北给自己加了件白边呢绒蓝袄子，“韩岁岁!我们走吧！” 韩岁宵牵起她的手，关了空调，锁好门。 打的车很快就开了过来，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一路上都在分享着关于这座城市的奇闻异事。 特别是在听说他们要去梅园以后，笑眯眯地说，“关于我们W 市的梅园，有一个传说哦。” 韩岁宵和顾言北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知道他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据说民国时期的时候，有一位传奇女子尤其爱梅，认为梅的品行高尚，代表了不惧风雪，无惧世俗的精神。她生的国色天香，因此追求者一批接着一批，可却都被她一一拒绝。” “因为她的心中只有革命，一日，她彻底消失于这座城，据说投身进入了革命事业。可她的众多追求者中，有一位爱慕她品行追求的小伙子，在她走后倍感失落，于是，在这梅园里种下了第一颗梅树。后来，那个小伙子去当了兵，等到再回到这座城市时，已经是年过七旬，身上布满了战争留下的伤口，他心爱的姑娘这些年从未回来，不知是死是活，于是他就这样，守着对一个人的爱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梅园种下了第二颗，第三颗梅……” “这就是梅园的由来了。虽然传说是个悲情故事，但据说在梅园双手系上红绳的情侣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哦。” 说着，车已经开到了目的地，大叔从车里掏出两根红绳，“小弟弟小妹妹，买不买红绳，买了能在一起一辈子哦。” 顾言北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敢情讲了半天是来推销来了。 反正这两根红绳价钱也不贵，顾言北连着车钱把这两根红绳的钱一起结了，给自己戴上，又抓过韩岁宵的手强行给他系上。 白皙的手腕上缠着这样一根扎眼的红绳，无疑是在像全世界宣告这个人已经有主了。 顾言北笑嘻嘻的，晃动着自己系着红绳的手腕，“这样你以后就都是我的人咯～” 韩岁宵也跟着举起手腕说:“嗯，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其实系红绳这种事，可能女孩子比较喜欢，韩岁宵反正是不怎么感冒。 不过因为顾言北很喜欢，也就没打算摘下来。 —— 在门口，就能闻到园子里梅花飘出的阵阵清香。 顾言北抓着韩岁宵的手甩着走进门，两条红绳碰撞到一起，彰显着两个人情侣的身份。 在门口的时候觉得梅树里的很近，进了园子才知道其实还要走好一段距离。 顾言北眼睛亮晶晶的，远远地看到远处红色像火那样燃烧的梅花，“哇，好好看啊！” 还有白色像雪那样的梅花，“好漂亮！ 韩岁宵点头，“这里是W 市最有名的景点。” 来这里参观的游客也不少，人山人海，两人紧紧握着手，怕被人潮冲散。 一位游客不小心被人潮挤得快要跌倒，身子撞到了顾言北身上。 这一下撞得她身体失去重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在了韩岁宵怀里。 韩岁宵看着她肉嘟嘟的唇，一时间没忍住，吻了上去。 周围飘着细雪的天，连带着接吻的空气都混合着冰雪的气息。 寒冷的天里，可是心里却如此温暖。 顾言北抬起手，轻轻圈住了韩岁宵的腰。 今年又是个暖冬。 —— 两人在园子里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整个梅园里梅树最多的地方。这里的人也是整个园子里最多的，不少情侣的手上戴着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 看来，司机大叔坑了不少人呢。 红色的梅花散发着扑鼻清香，近看更是开得如火如荼，一大片红梅和白梅种在一起，望过去，像一团火烧了天边的云。 顾言北站在树下摆了个姿势，“快快快，给我拍几张美美的照片。” 韩岁宵心情很好，打开手机相机，找准了角度抓拍了几张。 “快让我看看你把我拍的美不美。”顾言北踮起脚，小脑袋探向手机屏幕。发现照片中的自己粲然一笑，配合着树上落下的梅花花瓣，光与影交织在一起，在她脸上打出一片光晕，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韩岁宵轻哼了声，“我拍的，还能难看不成。” 顾言北捂着嘴笑，抬头给他一个亲亲，“是啊。这次就算你拍的好看。” 梅园里有个小型神社，不少人跑不过参拜，顾言北看得眼睛放光，也想去凑凑热闹。 “哦哦哦哦！！看上去超棒！我也想去！” 韩岁宵抬眼，发现在那里排队参拜也不需要很久，于是欣然同意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排队等候。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顾言北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絮絮叨叨许了好多愿。 想要成绩变得很好很好，考上心目中理想大学的专业。 等上了大学，要和韩岁宵天天见面。 没有人再反对他们在一起。 彼此都能在往后的人生里，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希望她的朋友们都能早日实现梦想，找到喜欢的人。 她许愿的声音很小声，韩岁宵听不见，毕竟愿望被听到就不灵了。 许完愿，顾言北毕恭毕敬地上香，青烟袅袅从烟顶端升起。 下山的时候，顾言北问韩岁宵许了什么愿望。 “你先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 “不要。”顾言北叉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韩岁宵看她一眼，笑着说，“那我也一样。” 其实，他没有什么愿望。 只不过，他希望顾言北的愿望，全部都能实现。 ——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回来的路上很巧的又坐上了那个卖红绳司机大叔的车。 大叔笑呵呵的，问他们今天去梅园觉得好不好玩。 韩岁宵看了一上车就歪头睡过去的顾言北，温润一笑，“挺有意思的。” 第四十一章：被窝是天堂在人间开的分店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坐车一路回来，顾言北在车里睡得昏昏沉沉，下车的时候被韩岁宵拍醒，抹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 “回来了呀。” “嗯哼。”韩岁宵主动牵过她，朝着旅馆的餐厅走去，“就算是很累，也要等吃完晚饭洗完澡再睡。” 一走进旅馆，温度瞬间就升高了许多。 刚一到餐厅，顾言北就碰到了白天在泡温泉时遇到的姐姐，她们身边跟着各自的男朋友，想必也是结伴来吃晚饭的。 “哇哦，你男朋友真帅！”其中一个带着珍珠耳饰的姐姐说。 惹得她身边的男友对韩岁宵怒目而视。 “可不是，我觉得你们也太般配了，两个都这么好看！”另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姐姐赞同道。 顾言北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语气中又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是呀。” 由于餐厅里都是二人桌，几个人也没办法拼桌，只好挥挥手告别，走向各自的餐桌就餐。 —— 顾言北今天玩了一天，很开心，却又有点累，一回到房间，立刻就往床上一躺。 “床好软呀。”所谓极致之乐，不过如此。 韩岁宵无奈又好笑，“去洗个澡再躺。” 顾言北不想起，“你先去洗，洗完了我就洗。” 韩岁宵没办法，拿着换洗衣物就到浴室洗澡去了。 洗澡加洗头，十多分钟就出来。 出来的时候，顾言北刚从行李箱翻出自己的护肤品，打完洗完澡以后用一点。 今天大半天都在外面，皮肤应该被风吹得挺干燥。 女生洗澡没男生那么快，顾言北在里面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浑身冒着蒸汽，大眼睛扑闪扑闪，水灵灵的。 身上还换上了印着卡通恐龙的睡衣，简直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子。 韩岁宵看着衣服上印着的嗷呜嗷呜叫的恐龙，觉得自己心都要被萌化了。 顾言北挠了挠头，三两下就蹦到床上去。 好软好暖和！ 好想在上面滚一圈，可是韩岁宵…… 没事，躺在被子里也是很舒服的！ 韩岁宵让旅馆准备了两床被子，这样顾言北就可以把自己整个裹起来，像一只白胖胖的蚕宝宝。 她掀开被子刚一钻进去，就感觉浑身舒服。 冬天裹在被子里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在床的另一边，坐着低头看她，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呢。 顾言北躺了一会就昏昏欲睡，临睡前想起自己带在行李箱里的练习，伸手去勾韩岁宵的手指，“明天就不出去玩了。” “留在房间里给我讲练习好不好。” 韩岁宵宠溺地笑了，“都行啊，快睡吧，别操心明天的事了。” 现在时间已经挺晚的了。韩岁宵调了个明早的闹钟，拉好被子也打算睡了。 熄了灯，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韩岁宵闭上眼睛，小声念了句，“晚安。” —— 旅行的第三天，早晨醒来后，顾言北发现韩岁宵早就醒了，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不安分的小脑袋凑过去，怯生生地问，“你在看什么呀。” “《谁杀死了知更鸟》。挺好看的。”韩岁宵把封面摊开给她看，“不是网络小说哦。” “哦哦。”顾言北觉得这书的名字挺有意思，打算回去买一本看看。 吃过早餐后，顾言北想起昨天说的话，便把行李箱中的作业练习全都翻了出来，认真地写起来。 旅馆房间的桌子不大，不是专门的学习桌，而是适合梳妆打扮的化妆桌。不过除了练习不好放太多本以外，不影响写题的。 她这次挑的练习可全都是理科的，毕竟有韩岁宵这名理科大神在，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请教他。 见顾言北这么认真的写题目，韩岁宵莫名有种“我家学生初长成”的欣慰感。 有这个努力的劲头在，就算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也不会有太多遗憾了。 顾言北写完几张试卷，把不懂的题圈出来，挨个问旁边的大佬。 韩岁宵为她讲完题目后检查了一遍试卷，发现正确率很高，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样子了。除了后面的倒数两道大题，和选择题、填空题的最后一题，其他题目的答案都是对的，粗略估计一下，至少分数也有120+。 这还只是她最不擅长的理科，要是是文科，特别是历史，应该会有140+。 照这个势头稳定下去的话，只要再冲一冲，北京大学中文系还是很有希望的。 韩岁宵这会没带什么练习过来，只带了早上看的那本书，所以在顾言北写练习的时候只能看书，不知不觉一整本就已经快看完了。 他突然有点想看顾言北写的小说，虽然还只是发在她手机的存稿箱里，但这时候翻出来看看，说不定他还能给出一些意见。 毕竟，他虽说没怎么看过网络小说，但从小到大看过的书也不少，文学总是有共同之处的嘛。 顾言北一听他说要看自己写的小说，一时间有些扭捏起来。 这感觉真的有点怪怪的，就像别人想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可是韩岁宵又不是外人，他想看就给他看好了，毕竟未来可是要做自己老公的人，不对自己的职业熟悉点怎么行呢。 顾言北这边自恋地想着，点开存稿箱，把手机递给他，“看吧，刚开始写，写的还不是特别好。” 她心里暗搓搓担心着，韩岁宵看了以后会不会觉得超级烂，劝她不要异想天开，放弃写小说的道路。 韩岁宵看了十几分钟，神情越来越严肃，看得顾言北心惊胆战。 不是吧，她难道真的写的这么烂？ 写手前辈们夸她有天赋，其实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写得好，下次别写了？ 又过了四五分钟，韩岁宵熄掉手机屏幕，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顾言北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他开口，心里实在是承受不住这威压，自动抱头做防守姿势，“啊啊啊啊我知道自己写的很烂，我自觉退出小说界你不准骂我！” ？韩岁宵在心里默默打上一个问号。 他刚刚只是没想好该组织什么语言，毕竟自家小姑娘写小说的水平还真令他有些意外。 他看的第一个故事是她写的有关于胡子先生的童话，文笔虽然有些稚嫩，但文风真的很可爱，也很符合小朋友的喜好。 韩岁宵当时在心里默默地想，毕竟自家小姑娘确实有一颗童心，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懂小朋友的想法吧。 接下来看到的小说，让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家伙写脑洞向的小说也写得挺好，语言轻松有趣，情节跳脱，很符合脑洞向小说的特点。 以她的天赋来看的话，本以为会觉得很艰难的道路，突然一想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大不了未来自己默默为她保驾护航，小家伙早晚会在这条道路上闯出名堂的。 他试着组织好语言，“你写的真的很好。” 顾言北被吓怕了，捂着耳朵说，“不用强行安慰我了我都懂，我知道我没有天赋可是我就是想写我有罪！” 不是。韩岁宵摸摸鼻子，看来自己刚才那一下沉默是真的把人吓怕了。 他只能试图挽救，“没有，你写的真的很好，只是我刚刚没想到该怎么表达。” 毕竟他不是很会夸人，也不是很懂网络小说这个东西。 “我觉得你的构思很好，小说的情节很新颖，剧情上能给人带来惊喜，不会感觉无聊。只是文笔还尚显青涩，但这是因为你才刚开始写才会有这些问题，我觉得你只要坚持下去的话，这条路应该不会走得特别艰难。” 顾言北再三确认了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这才想起写手太太们给自己的评价好像和韩岁宵说的差不多。 “那我就要好好加油了！日后争取小说出版成实体书，到时候我要摁着你的头让你看！” 韩岁宵被她逗乐，憋着笑点头，“好啊。” —— 中午的午饭，两个人依旧是选择由工作人员送餐解决。 毕竟餐厅这两天他们也吃过了，没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讨厌的菜。 顾言北的饮食宗旨是，虽然挑剔，但都能吃，只不过会默默嫌弃菜的味道不够好罢了，吃倒是秉承着不浪费的宗旨，都会吃完。 剩下的时间里，依旧是刷题，讲题，刷题，讲题。 韩岁宵看完书，没什么事情干，坐在椅子上刷手机，打起了暑假期间和顾言北一起玩的那款游戏。 登陆界面里站着那个萌萌哒的小护士，小护士在游戏广场茫然地逛了两圈，就有人来邀请组队。 奶妈在这个游戏里的强度并不高，没有啥自保能力，因此很少人会选，韩岁宵当初也只是因为不熟悉游戏机制手滑选上的，后来发现用这个角色能帮到顾言北便也没有想再换。这个游戏有个很缺德的设定，就是去打大boss队伍里一定要有个奶妈，不然凭借着boss超强的回血能力根本没法打。 可是游戏里的奶妈玩家又少之又少，所以每当组队大boss的时候，奶妈玩家就成了宝贵资源。 韩岁宵选择在这个大boss刷新的时间登陆，在游戏广场的那些人眼里，无疑于成为了一块肥肉。 无数的邀请组队信息发过来，韩岁宵一个没看清，不小心把一个组队申请的拒绝点成了同意。 一进队，秒开始，想也知道队长是怕拐来的奶妈跑了。 韩岁宵揉着眉心，苦恼得很。但毕竟是自己同意了组队邀请，也只好站在后方兢兢业业地为所有人补充血量，结果忘记了奶自己，被大boss的一个技能直接带走。 偏偏阵亡还不能直接退队，要等其他队友打完boss结算奖励。 于是他就在阵亡页面等了五分钟，终于等到队友刷完了boss剩下的血量，游戏胜利，奖励结算。 韩岁宵眼疾手快，飞快地点下了退队键。 没想到刚刚的队长发来好友申请：小姐姐，技术不错呀，意识也很到位，一起玩吗？ 第四十二章：回家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韩岁宵默默放下手机，陷入沉思。 是该先解释一下他是男的，还是先解释他不喜欢和人组队？ 算了，还是把这条好友申请无视掉好了。 —— 顾言北和韩岁宵在W市玩了三天，第四天就坐车回家了，因为今年春节顾爷爷有时间，打算聚齐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个年夜饭。 顾言北本不喜欢去这种人太多的场合，更何况各路亲戚她都不太熟，想着拒绝，但是听到爷爷那期待的语气又于心不忍。 想着反正几年才会有这么一次聚会，便答应了。 送完顾言北回家，韩岁宵还得赶回N城的火车。 顾言北在车站从包包里翻出一袋芒果干，“这个可甜啦，超好吃，快带去吃。” 韩岁宵很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吃芒果干啊，叫你拿着就拿着，反正带着也不重。” 在顾言北的“逼迫威胁”下，韩岁宵苦笑着接过芒果干。酷boy的形象顿时变得有违和感了起来。 目送着载人的火车离开，顾言北有些失落，转过身，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就是一年多的异地恋嘛！加油，顾言北，你可以的！”给自己打完气，她瞬间觉得自己无比强大，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有不少小吃店，顾言北以往没怎么来过这里，打算在这附近吃完午饭再走。 随便找了家感兴趣的店就餐，点的菜还没上来呢，门口就浩浩荡荡走进来一群人。 那六亲不认的步伐，那不怒自威的表情，那......略显痴呆的头领...... 全员墨镜，全员恶人，那个略显痴呆的头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把墨镜摘了的场景，令顾言北想起网络上看到的小学生，喜欢带着墨镜装大哥，拍那些烂俗打脸情节的视频。 一群人找了个六人桌坐下，位置满满当当，不多不少。 这几个人中顾言北还看见个熟人，月韵。 这会老板刚好把她的餐上了，正打算边吃饭边看戏，不料月韵也看见了她，手一指，拍着桌子对他们的傻逼头领说，“大哥，就是她！” 什么就是她？她就吃个饭，浪费粮食了还是砸场子了？ 顾言北看着手里的饭，脸上露出悔恨又纠结的表情，心里不住道，米饭啊米饭，本来你的一生就是该像其他米饭那样被安安稳稳的吃掉，没想到送到了我手里，要麻烦你走一遭了。 抱歉啊，没让你体面的被吃掉。 在心里倒完歉，她照着傻逼头领挥过来的拳头就是一大白米饭，嘴里还碎碎念叨着，“对不住啊饭兄，把你用来干这种事，对不住啊农民伯伯，拿你们的劳动成果揍这种烂人。” 傻逼头领的心情此刻很奇妙，怎么说呢，那可是新鲜又热乎的大白米饭盖他这拳头上，哪怕他再皮糙肉厚此刻也想叫出声来。但是，这店里还有其他人，还有新收的小弟，更何况这女的还在他面前碎碎念那种挑衅的话，绝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顾言北想的就没他这么复杂，满心满眼都充满了吃饭被人打扰想揍人的欲望。 这可是饭啊！哪怕可能不怎么好吃，但这可是饭啊！ 真是越想越气，顾言北一边抹着眼睛一边一拳朝着没反应过来的傻逼头领的鼻梁骨砸去。 这一拳顾言北不敢说有什么山崩地裂的威力，但少说能让他鼻梁骨错位。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一个萌妹子会有如此大的力气，鼻梁骨巨大的疼痛让他乱了章法，凭借这一股蛮力胡乱挥拳，都被顾言北敏捷的侧身一一躲了过去。 趁着对方出拳的时间间隙，顾言北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扭，借力将他的整个身子都甩了出去。 傻逼首领壮实的肌肉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奇人，这时候还没窜出来索要赔偿，而是抓了把瓜子坐在他们对面的餐桌上嗑着，碎瓜子壳落了一地。 月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之前感受过她很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几个大字，瞧见顾言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连忙夺门而出迅速跑路。 真晦气。顾言北看见地上那一身腱子肉的傻逼头领还打算爬起来，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要替着出气的人都跑了，还想干嘛？ 真挺有意思的。顾言北实在是不理解这些混混的脑回路，明明他们俩无冤无仇的，单单因为月韵的几句话就要找她茬，还耽误她一顿饭，发现打不过了居然还想爬起来再战？ 不是，现在人类都进化得这么有趣了吗？ 一连三个问号还不足以表达顾言北现在绝望的心情，因为那肌肉男大哥爬起来，连带着身后几个小弟一拥而上，想要通过人数压制赢得这场非正义性的干架。 于是乎，顾言北只能一面绝望地缅怀已经被踩成黑泥状的饭兄，一面一记横扫腿，再随即揪两个幸运小弟充当重物狠狠砸在剩下几个人身上。 一轮架下来，对方虽然全趴下了，但是顾言北自己身上也挂了彩，雪白的左手臂上被不知那个长指甲的家伙划了一道长长的红口子，血顺着线条滴下来，黏糊糊的，怪恶心的。 奇人老板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给店里带来的损失，一通电话把亲爱的人民警察叫来了，警察到之前还很贴心地给她包了扎，并重新给她煮了一碗大米饭，配上绿油油的青菜和大鸡腿。 顾言北看到大米饭的那刻热泪都快流下来了，“呜呜呜，饭兄，我对不起你啊......” 奇人老板：......我谢谢你对我家饭如此真情实感。 警察同志速度挺快，顾言北还没开始正式干一口饭呢，人就赶来了。 上来就指着人老板说，“老李，虽然人天天来你这搞事但你也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吧？说，找了几个帮手！” 顾言北赶紧趁机扒拉了一口饭，然后怯生生地举起手，“那个，人是我打的，没叫帮手。” “但是去局子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干完饭。” 有趣的传奇人生。 顾言北终究还是没能干完那碗饭，但警察同志十分体贴地允许她边做笔录边吃。 由于顾言北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并且乖巧地回答了亲切的警察姐姐的所有问题，最后得到了一个结果：正当防卫，只要叫家属来领一下就好了。 一旁被揍晕又醒来的几个人很不服气，尤其是那傻逼头领，“正当防卫？！你跟我说这正当防卫？警察同志你瞧瞧我头上这包！” “闭嘴！”亲切的警察姐姐突然不再亲切，“你们几个怎么可能是这小妹妹打成这样的，肯定是自己哪里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还冤枉人小姑娘！” “就是就是，”旁边的男警附和道，“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打你？怎么可能啊？保不齐是你们自己左脚绊右脚摔着了！” “而且我记得店老板好像说过是你们先闹事的吧？” 几个人顿时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自己真是被一萌妹子揍成这样的吧，那也太丢脸了。 顾言北翻了一下手机通讯录，最终决定还是让爷爷来把自己捞出来。 虽然她以前打的人也不少，但真没像今天这样翻车进局子的。 不过人店老板也是好心，毕竟发生这种情况找人民警察准没错。 “爷爷——”顾言北努力使自己的声音语气可怜兮兮，“那个，我......” 顾岭飞一只多年混迹社会的老狐狸直接猜不出来孙女的不对劲，紧张地抱着电话，“乖囡囡，告诉爷爷，是不是出什么事啦？你又犯什么错啦？” 顾言北很想说今天这事才不是她的错，就是对方脑抽找事，但想想最后还不是闹进了局子里，便也没有反驳，“爷爷，快来火车站附近的警局捞我——” 顾岭飞一愣，自家的宝贝孙女虽然是凶悍了一点点，但一向遵纪守法，这会怎么还进局子里了呢？ 难不成是犯了什么大事，还需要他来捞，难道是那种需要动用到他手下势力的大事？ 顾岭飞这一琢磨心已经凉透了大半，打算还是自己一个老头子先去看看再做决定，“囡囡啊，爷爷这就来，坚持住！” ？？？顾言北总感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大对的样子，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爷爷的语气里有种赴死的悲壮感啊！！！ 不过管他的，反正是有人来捞她了，当务之急是先把饭恰完。 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的太多，顾言北感觉这碗饭吃得真是艰难，连带着味道也好吃了不少。 特别是这个大鸡腿！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卤味完全渗透进了鸡腿的肉香里，太好吃了。 不知不觉一碗饭就吃完了，顾言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旁边的警察同志都看不下去了，“小妹妹，一会你出去了能吃多少吃多少，今天这事是要走程序，没办法的。” 顾言北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不过以后如果不是为了见韩岁宵的话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来火车站了。 顾岭飞这时终于赶到，了解了事情大致情况后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呼出一口气鞠躬道，“谢谢警察同志，我孙女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姐姐笑眯眯的，“不麻烦不麻烦，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现在终于能被您领出去了。” 出了警察局，顾岭飞这才注意到自家孙女左手臂有个被包扎的痕迹。 第四十三章：又一年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本以为被爷爷发现了打架受伤会是一件很丢脸并且会挨骂的事情。 但其实，并没有。 顾爷爷只是去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瓶碘伏、酒精、绷带和一些医用棉花。 “囡囡啊，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跟人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下回千万要小心，不准再受伤啦。”顾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把买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顾言北抿着嘴，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虽然平日里有时会叫爷爷臭老头，但其实，她心里一直最尊敬爷爷。 因为爷爷的陪伴，才让她度过了一个不算糟透了的童年，她的心里至今不愿意承认父母的存在，只把爷爷当做亲人。 爷爷虽然从小到大都在忙工作，但却没有因此少了对她的关切。谁是爱她的人，他看得出来，因此也不反对她和韩岁宵在一起。这么多年里，要说她一定欠谁，那就只有爷爷了。 “知道了爷爷。我以后不打架了。” “听话就好！爷爷也不是反对你打架，正当防卫是肯定要有的，今天这几个男孩子要是还敢来找你，你到时一定要第一个通知爷爷！”顾爷爷板起严肃的面孔，他可不希望自己孙女再外边受欺负。 “嗯，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 回爷爷的别墅里待了几天，顾言北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爷爷觉得你没饱。” 据爷爷的说法，他现在已经是正式退休的状态，家中企业全部都交给了小辈们接手。其中掌管最多家族企业权利的是大伯，也是小辈里爷爷目前最放心的一个。本来如果顾笙没有爱上林雪，那么爷爷的计划里，继承最多企业的应该是他，可惜了，顾笙就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毫无经商头脑，只适合当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 不过顾言北这些天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据爷爷说好像是环球旅行去了，他想让自己代替爱人看遍世上的每一种不同的风景。 爷爷现在处于退休状态，平时最大的喜好就是在书房练字，还有关心他的乖孙女吃没吃饱，几乎每见到顾言北一次，都要捧着小零食或是水果问，“囡囡吃没吃饱？没吃饱再吃点零食/水果？” 不用了爷爷，我真的吃饱了。每一次顾言北都很想这么说，对上爷爷期盼的目光后又说不出来这些话。 于是，出现了现在和电子秤上重了三斤的体重大眼瞪小眼的操作。 什么毛病。 顾言北决定健身减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体重照这个趋势不断增长下去吧。 第二天，别墅的院子里就出现了一抹奔跑的小小身影。顾言北穿着自己的钟爱的米色运动服，跑步，蛙跳，俯卧撑。 顾爷爷看得心疼不已，囡囡哟，不就是重了几斤，这么训练累不累啊？ 顾言北：......这明明跟小时候的训练比轻松多了。是什么使您退休之后戴上了一层慈爱滤镜？ 虽然一时间心态上有些适应不了，但她不免感慨，这就是正常人家爷孙相处的模式吗？ —— 除夕夜，顾家别墅。 顾岭飞特意从外边请来了厨师，张罗了一桌子好菜，叫上了难得有空闲时间的小辈们，大张圆桌被围的满满当当，宝贝孙女就坐在自己身边。 经过前几天的训练，顾言北的体重已经成功减了下来，甚至还掉了一斤。 如今看着桌上的松鼠鳜鱼，煲仔饭，虾饺，大闸蟹等，她觉得有理由怀疑爷爷就是想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 大伯这次身边领了个小孩，比顾言北小上几岁的男孩子，怯怯地拿着筷子，想夹菜又不敢夹的模样。 顾言北见状拉了拉爷爷衣角，小声说，“爷爷，开饭吧，我有点饿了。” 顾爷爷呵呵一笑，“唉，还是我这老头子考虑欠周啊，大家都饿了吧，来，吃菜吃菜。” 见长辈终于动了筷子，大家也都不再拘束，纷纷动起了筷子。 顾言北也伸筷子夹了几个虾饺在碗里，发现味道着实不错。 不愧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厨师伯伯！ 吃过年夜饭，家里一群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小孩子们对此兴致不是很大，但老一辈的家长们很爱看。 一群小孩们跟家长请示了跑到后院疯跑，玩各种各样的游戏。 顾言北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幕，觉得很幸福。 相对于其他有钱人家来说，顾家的规矩并没有那么严，因为一家之主顾爷爷其实就是个老顽童，平日里除了工作时间都乐呵呵的，对于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很感兴趣。 面对着手机群里宋客枝对自个家中繁琐规矩的抱怨，顾言北只能发给他一句祝好运。 谁让她有个开明的爷爷呢。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韩岁宵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言北看了一眼电视机前激动地数着跨年倒计时的长辈们，默默退出了客厅，来到相对空旷的后院。 后院中央种着一颗桃树，这会在树枝上的皑皑白雪还没化掉，远远看上去，莫名让顾言北想到圣诞节时候的圣诞老人。 刚一接通电话，韩岁宵温润的声音就从另一边传了过来，“小家伙，你好呀。在干什么呢。” 顾言北抿着嘴笑，“在想你啊。” 韩岁宵眼底满是笑意，“不要这么说啊，我会当真的。” “我就是想你，”顾言北嘟着嘴不满道，“都是你的错，害得我见到你以后就一直想你。” 上空“嘭”的一声，一朵朵烟花轰然绽放，韩岁宵在那头说的话被烟花的声音盖过，听不清讲的什么。 后院里的小孩全都站好，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烟花。 等这一阵声音过了，顾言北才捧起手机，“刚刚你说的什么，我这边放烟花的声音盖过去了，听不清。” 韩岁宵逗她，“就这么想知道？” 顾言北没听出这话里有什么意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再说一边呗。” “我说啊——我也想你了。新春快乐，小姑娘。” —— 年后没过几天，六中就开学了。 新学期正式开始，六班一群人还是副没睡醒的样子，打哈欠的打哈欠，补眠的补眠。 顾言北被气氛感染，明明睡得很足，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回到座位放下书包，程狄手上抓着一把牌凑过来，“北哥，打不打牌，很刺激的哦~” ......顾言北没答应，因为她清晰的看见正前方白老师抱着教辅书走进来的身影。 白老师冲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想来是想抓个现行杀鸡儆猴。 好惨一孩子。顾言北同情地看着程狄，把对方看得一脸懵圈。 “北哥，打不打牌啊，你给个准话，别这么奇怪的看着我好不好，我可是已经有女朋......”还没等程狄说完，一阵咳嗽声就打断了他。 “咳咳咳，有什么？”白老师一脸微笑地在后面揪着他衣领，“来，程狄同学，我们到外面慢慢说，有什么？” 孩子，保重。北哥会永远记得你。顾言北目送程狄绝望地被拖到办公室，默默在座位替他哀悼。 明早校园早报标题她都想好了：震惊！一男子只因短短几句话就被...... 到时候新闻部保不准抢着她来上班。 给程狄同学做完深刻的思想教育以后，白老师回到教室，清了清嗓子，开始新一学期的例行讲话。 “同学们，新学期，打起精神来好好注意你们的座位吧！特别是个别差点到隔壁班的，我都不好意思指名道姓，说说，吃着农民伯伯种的粮食，考出这个分数，你们难道不觉得良心不安？也许在你们的眼里呢，是觉得自己比普通班的同学强上那么一点，但是我告诉你们啊，往年高考杀出一匹黑马的状况不在少数，特别是这次考试退步的几个同学啊，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天天蔫了吧唧的，高考不是为我考的，是为你们自己考的啊！” 顾言北心虚的很，看看自己这次靠后到快要出班的座位，感觉有被骂到。 例行讲话过后，白老师便拿出上一学期的期末试卷，挑了几道重点的题目讲了起来。 剩下的没被讲到的题目，需要不懂的学生自行去问，剩下的就是开始上高三的内容，毕竟按重点班所有老师的计划来看，这学期就要上完高三的全部内容，顺带留出一部分空余时间总复习。 这学期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卯足了劲拼命学习，就连吴程和程狄这对活宝都很少在班上嘻嘻哈哈了。 重点班陷入了一种空前绝后极其压抑的学习状态，就连开学时放狠话教训他们的白老师都不得不端着水杯说，“他们这学习状态终于有个重点班的样子了。” 顾言北学得眼睛都红了，刚买的练习题几天就刷完了，今天又要去书店里囤一波。 黄元曦惊叹于她的速度，“不是吧，那么厚一本练习题，你两三天就全写完了？” “怎么可能。”顾言北淡淡道，“只是写了所有没见过的题型而已，写过好几遍的题型还需要写？” 太可怕了。照这个速度来看，她的题目储备量得变得多广啊。黄元曦默默在心中吐血，生怕姐妹变成个只知道刷题的学习机器。 这天，语文老师晚自习来班上批改练习的时候，把顾言北叫了出去。 顾言北当时还在刷物理题，被叫到还以为最近是犯了什么事被发现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几天学习学得昏天黑地，哪来的闲工夫犯事？ 被叫到办公室以后，才发现老师是来告诉她后两个星期征文比赛的事情。 祁芷在看到征文比赛的通知时很是头疼。 因为整个重点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是理科好，文科能考140以上的就只有顾言北一个。 可谓征文比赛的独苗苗。 第四十四章：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语文老师是这么想的：先找顾言北同学单独谈一下，再问问班上同学有没有意向参加这个比赛。 顾言北觉得自己现在变得无比世俗，老师问她愿不愿意参加的时候，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加分吗？奖品是什么？会不会耽误学习？” ......语文老师组织好语言，一口气解释完毕，“全国大型竞赛，一等奖北京大学中文系保送，你觉得呢？” 我滴乖乖！真是想瞌睡就来了枕头！ 顾言北本想拒绝但它给的真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全国大型竞赛，一等奖只有一个，想必难度也是很高了，虽然比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语文学科，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到时候估计拿一个鼓励奖都挺悬的。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小九九，语文老师打算再添把火，“二等奖有五个名额，奖金一万，三等奖十个名额，奖金七千。” 这还有什么理由不参加！顾言北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老师，我想参加征文比赛。” 呵呵，语文老师在心中冷笑，不过都是金钱和分数的奴隶罢了。 在确认了顾言北这棵独苗苗一定会参加后，语文老师又在教室里介绍了一下这个比赛。 本来这个班擅长文科尤其是写作文的人不多，但架不住这次比赛的奖品实在是太有诱惑力，除去顾言北，班上还是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报名参加了。 沈栀就是那个女生，另外一个男生带着眼镜，文弱模样，平日里苦读诗书，跟她们不熟。 顾言北知道沈栀平时的语文成绩还不错，虽然比她差了几分，但数学可是能甩她足足十分多呢！这次参加这个比赛，应该是奔着奖金来的。 实不相瞒，顾言北的主要目标也是奖金，毕竟全国那么多人呢，一等奖肯定有人志在必得。 翌日下午，他们三个就被语文老师单独留下来上单独辅导课。 这次征文比赛的赛规和以往提前写好作文进入选拔的方式不一样，这次的比赛评委们决定给出几个与比赛命题相关的主题，两个月的时间给参赛者们准备，到时候现场将真正的作文题目抛出，考验的是参赛者们的文学功底和临场文字组织能力。 所以老师的辅导就只能从提高文学水平等方面入手，不能像以往那样直接为学生修改了。 老师先给出一个主题，让他们各写一篇自己对主题理解的文章，写好过后一一批改点评。 顾言北咬着笔杆子思考，不一会整个作文的思路雏形就呈现在脑海里了。 她的习惯是在草稿纸上先写下思路大纲，然后在正式写作文时一一把这些思路细化。 一段时间下来，她居然是几人中最先写完的。 沈栀见她起身，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继续埋头苦写，顾言北注意到她的进度其实也已经到了收尾部分，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语文老师平日里看着咸鱼，但辅导起课业起可一点不客气，寥寥看过几眼顾言北的作文后就皱着眉圈出五处需要修改的地方，让她自己回去好好意会一下。 顾言北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全没想到接下来的两个人先后被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沈栀被骂到最后都差点哭出声来。 “出去以后可别说我是你们语文老师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些教不会的学生呢？我说了几遍了，不要脱离主题，不要写和主题无关的废话！还有你，”语文老师指着那个文弱男生，“你居然还给我写错别字？你两个眼睛长着有什么用？还带眼镜？下次要再让我看见错别字这比赛你就别想参加了！” 太可怕了。顾言北一面咂舌，一面低头修改着作文，心想还好自己刚刚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 写作这东西有点玄乎，有很多东西不好直接教，要意会才能领悟，顾言北作为文科优势最好的学生，大多数都能意会到老师的意思，其他两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修改一遍的作文还是被退了回来。 再改，再退，完事了还要被老师再骂一顿。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几遍，沈栀眼圈都红了，辅导课上完拉着顾言北的衣角抽抽搭搭地说，“我真的改不来啊言北同学，祁老师真的太严格了......” “我，我不想再参加这个比赛了......” 顾言北不擅长安慰人，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办法，“下一次辅导课是在下周一的下午，那之前的周六周日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看看吧。” “顾言北同学，我能......跟着来吗？我也不大懂......”一旁的文弱男生忍不住开口，比起自己一个人闷头摸索，还是找会更多的人请教效果好些。 “可以呀，这位，这位......”顾言北实在是想不起眼前这个男生叫什么，还好对方推了推眼镜，自报姓名，“左学海。” “哦哦哦好的左学海同学。”顾言北恍然大悟，“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商定一下具体的时间和地方？” “哦好的好的。”文弱男生推了下眼镜，“不过我现在手机没带到学校，回宿舍以后再去班群里加你。” 晚上十点钟左右，顾言北刚放下练习题起身去洗漱，一回桌拿手机就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回忆起中午说过的话，便点了同意。 今天周五，明天就是周六，不如直接把时间定到明天下午，在校外的图书馆里，每个人也都熟悉。 和其他两个人商议了一下，都觉得没问题。 沈栀说明天下午两点以后有空，就把具体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 —— 周六，下午三点。 顾言北拎了一杯奶茶在位置上等候，她本来想把地方选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但考虑到那里有点吵，可能有人会比较喜欢安静地写作文，最后就订在了图书馆。 其他两人很快就先后到了，看到顾言北坐在靠窗的地方打招呼，马上就坐了过去。 沈栀先跟她打了招呼，“言北同学下午好呀。” “下午好下午好。”顾言北看到左学海向她点头致意，立刻秒懂，摊开了自己带来的作文和一些材料，“那我们就开始吧。” “......所以我们如果要写这个主题的话，着重点一定要在于题目上提示到的词汇，最重要的是，不能觉得什么都要写，一定，一定要学会适当删减......”顾言北这边讲了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结果一问听懂了吗？两个人皆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要吐血。 现在终于是明白语文老师崩溃的心情了。 她现在，也很想骂人。 这个都已经这么解释了还能怎么解释！顾言北捂着胸口，朝走廊走去，“我就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韩岁宵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怎么了？” “你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顾言北忍不住皱眉。 “嗯......这边闹流行感冒，不小心被传染了，但不是很严重。” “稀奇啊，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你感冒诶。”意识到话有些扯远了，顾言北马上又绕了回来，“一定要注意身体。” “接下来我问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说，”顾言北的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初怎么忍受得了教我那么久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沙哑的声线让话语少了那么点信服力，“因为我告诉自己，喜欢的人，跪着也要教完。” 顾言北听着这并没有什么可取处的说辞，苦恼地用舌尖顶着上颚，“谢谢你的耐心和坚持。” 回到座位上，面对着一双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们都是你同学，听不懂就多讲，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杀人事小坐牢事大......” 嗦一口奶茶，甜腻的味道迅速将她那颗躁动的心安抚下来，顾言北迅速挤出一丝微笑，“我觉得......我再讲几遍你们应该就会懂了。” 当她耐着性子讲到第五遍的时候，沈栀终于茅塞顿开，两只大大的眼睛绽放着光芒，急忙低下头修改文章，“我懂了我懂了，言北同学谢谢你！” 而左学海，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顾言北刚欣慰完对上那茫然的目光就感觉自己血压蹭的一下上来，去喝一口奶茶压压惊却发现奶茶杯已经空了？ 要不，干脆把他打一顿吧。 开玩笑开玩笑，最后顾言北还是凭借着良好的心态在讲第八遍的时候令一个茫然的孩子终于听懂。 可喜可贺，完事了她先起身去了一趟走廊，打开手机给韩某人发消息，“你好辛苦，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韩岁宵默默发来一个，“？” 顾言北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低头敲着键盘，“晚上回去跟你说，现在我先去买杯奶茶。” 上次的辅导课上，由于她已经修改好了作文，老师就给她布置了新命题，买好奶茶后，她就坐下来列好思路大纲开始写，过程中时不时嗦上一口奶茶。 等她把作文写好的时候，其他两个也差不多把作文修改好了，左学海礼貌道谢后先回了家，沈栀则红着脸邀请她一起逛街。 就当是繁忙学习生活中的一点放松吧，顾言北自然不会拒绝，把位置收拾好了便潇洒拎包，朝对方扬了扬下巴，“走吧，去哪逛都你定。” 第四十五章：又骚又奶的男朋友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沿着图书馆在的这条街左拐，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就有一个万达广场。 这里简直什么都有，沈栀揪着顾言北的衣角问她想玩什么。 “嗯......我要捞金鱼！”顾言北看到一个大叔的摊位上居然有蓝色的金鱼，突然就很想要，“这只真好看！” 卖金鱼的大叔呵呵一笑，“我这只金鱼不卖的，只有捞中了才能拿到。” 顾言北的胜负欲瞬间就上来了，付了钱，把碎发别到耳后，接过纸捞子以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游来游去的蓝色金鱼。 真好看呐。金鱼蓝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光，尾巴还是剪刀状的，划开的水波上金灿灿的，好像坠进了阳光碎片。 顾言北盯了好久，终于抓住时机，眼疾手快一捞......捞是捞找了，可惜金鱼挣破纸捞子逃跑了。 “哦吼吼吼，小朋友，这只金鱼可机灵着呢，在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人能把它捞走。” “这又什么，我还有四次机会呢！”捞金鱼的收费机制是十块钱五次，顾言北刚刚用掉了一次，还有四次机会，她就不信抓不住这只小金鱼。 接下去连续用了两次机会，都被这只金鱼挣破纸网逃掉了，顾言北心想，这纸捞子质量也太差了吧。 第四次捞金鱼的时候，顾言北控制好了力度，可惜速度不够快，还是被挣脱了。 等到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她吸取前两次的经验，控制好力道和转向，成功捞到了蓝色金鱼，看着金鱼在鱼缸里欢快地游来游去，老板脸都黑了。 “可是我家没鱼缸诶，而且我也不怎么会照顾金鱼，沈栀同学，你会养金鱼吗？”顾言北侧首看着一旁的沈栀。 “我家里有个鱼缸，里面也有养不少金鱼，我有经验的。” “⊙０⊙，那你愿意养它吗？”顾言北想的是，如果沈栀不愿意养，那就直接把金鱼退回给老板就好了。 “可以呀。”沈栀点头，她也挺喜欢这种蓝色金鱼，因为很漂亮。 —— 据说万达广场附近卖的煎饼果子很好吃，顾言北慕名已久，但可惜摊子时摆时不摆，因此这么久了都没有吃到过。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女神眷顾的原因，十几天不出来一次的煎饼果子摊居然开张了，顾言北赶忙拉着沈栀的手排队，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抢饭如战场，去晚了就没有了，冲呀！” 沈栀声音软软的，也跟着她喊，“冲呀！”真是别提有多可爱。 长达十五分钟的排队时长并没有错付，煎饼果子的味道证明了传闻没有丝毫的虚假成分，光是闻着久让人食指大动，顾言北狠狠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热乎的幸福的味道！ 沈栀没她这么不顾形象，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咬着，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自己身前，怎么躲都躲不掉，身影又往自己面前进几步，一下撞在她的煎饼果子上。 一抬头，发现身影的主人是个壮实的肌肉男，指着自己脏掉的上衣嚷着，“没长眼睛啊，我这衣服很贵的，洗不干净了你要怎么赔？” 这人怕不是有那什么大病吧？ 顾言北眸色暗了下来，挡在沈栀身前，低声说，“咱们这是遇上讹人的了。” 对付这种人，以暴制暴没用，到时候对方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更加肆无忌惮地指责你。 所以，不能通过打架解决。 “大叔，你刚刚可是自己一直凑过来的，我两只眼睛好好的，目前还没有要近视的现象。”顾言北一面确保身后的人不会受到伤害，一面尽力扯开了嗓子喊使声音传播出去。 “要我告诉你，恶意欺骗他人财产或对他人造成精神，身体上伤害的处罚条款在宪法第几页么？ ” 肌肉男一时间愣住了，没料到这两个软妹子居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好欺负。 身边的人这时候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小声议论着，还有个正直大哥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这里可都有监控，你要敢欺负这两个小姑娘，看哥几个不得把你揍得回不去家！” “呸，什么玩意，这衣服我自己回去洗洗就好了。”肌肉男丢下一句狠话，忿忿地跑了。 顾言北这才转过身，把沈栀转了一圈检查，确认没有受到伤害才安心放了手。 可恶，为什么他们搞事情总喜欢嚯嚯食物！顾言北悲痛欲绝，满心满眼都是被撞坏的煎饼果子。 这可是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 沈栀红着脸，半天憋出一句话，“言北同学，谢谢你！” “好厉害，想不到你对宪法这么有研究！” ？？？顾言北蒙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其实那玩意在宪法第几页我也不知道，为了装13才这么说的。”她想着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报个页码，反正对方也不可能知道具体在多少页。 —— 晚上回到家，顾言北洗澡洗头，换上睡衣，坐到椅子上打开了视频通话。 一接通，韩岁宵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就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顾言北看到他就止不住委屈，“韩岁岁，教人学习好难呀......” 韩岁宵被她这一下弄得哭笑不得，“怎么了？” 顾言北把今天教人写作文的事一五一十讲了，本以为对方会安慰自己，没想到...... 韩某人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沙哑的笑声一下下敲击着心房，惹得顾言北又羞又恼。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我！太过分啦！” 韩岁宵：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为了避免男朋友再说什么扎心窝子的话，顾言北干脆堵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再笑我挂电话了。” “好了我不笑了。”韩岁宵双手举起，做出个投降的姿势，嘴角却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他明明还在笑。 他就没有停过。 顾言北小脾气上来，啪的一下挂了视频通话，双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有那么好笑吗？ 再看一眼桌上卷子白花花的最后一小题。 可恶，被笑就被笑。 这边，韩岁宵看小姑娘挂断了电话，还以为把人逗过了。 正盘算着怎么给人道歉，就看到微信提示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了许久，终于发来一张照片，附带着一条消息，“快说，这题怎么做！o(￣ヘ￣o＃)” 什么呀，太可爱了。韩岁宵无奈地笑了笑，仔细看起照片中的题目来。 约莫三分钟，就把题目答案和解题思路发了过去，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冷哼表情包。 ：╭(╯^╰)╮，不要以为我会说谢谢！ 这一画蛇添足的举措在韩岁宵眼中无异于，“我本想跟你道谢但迫于面子因此我要傲娇一下下”。 另一边的顾言北打了个喷嚏，摸着鼻子对着下一道不会的题目苦恼。 管他什么面子，这是她的男朋友，她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 周日一整天，外面都下着雨。 天气还没回暖，现在这场雨一下，更是让人冷彻骨。原本和宋客枝定下去乐队唱歌的计划泡汤，估计过了这次，要等到放假才会有机会再去了。 相比于宋客枝对于说变就变天气的恼恨，顾言北就显得佛系许多了。 下雨天最适合码字，还适合呆在家里和某人聊天。 顾言北写完一篇短文，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点开了微信聊天框里的视频通话。 “摩西摩西，男朋友在吗？” “在。”韩岁宵的感冒似乎是又严重了几分，这时候声音哑的差点都听不出他说的什么话。 “怎么声音更哑了？快去给我喝药，不然就吃我正义铁拳——”顾言北朝摄像头的方向比了个拳头，试图让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男朋友把药喝了。 “啊，好。”韩岁宵鼻子有些泛红，起身去给自己泡了一杯冲剂。当着顾言北的面喝下，才让她放心了一点。 “感冒了就快去睡觉，聊什么天，快给我躺床上！”顾言北觉得自己现在特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对自己感冒的小孩凶巴巴的。 韩岁宵笑了下，乖乖在床上躺好，“就这么想看我在床上的样子？”说这话时，脸上因感冒起的红晕配上旖旎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正在进行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 这男人怎么生病了就这么骚气啊！顾言北噎住，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欲言又止了半天，她终于再出装出凶巴巴的气势，“不许说话，快睡觉，咋的，还不睡是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嗯。我想听胡子先生的故事。”面前的男人又骚又奶，惹得顾言北招架不住。 心里想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嘴上还是诚实的念起了故事。 “......就这样，胡子先生在大海尽头终于找到一座岛屿，那里种着一大片薰衣草，就像他梦想的那样。”故事讲完了，顾言北看到屏幕那头某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腹诽道这什么鬼的睡前故事居然真的有用。 不过既然已经不聊天，那么视频开着也没什么用，这样想着，顾言北干脆挂断了视频通话。 她看不到的是，某人在挂断视频通话后又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一脸郁闷地在微信界面戳戳戳。 就这么不想跟他聊天吗？！ —— 在胃部的强烈抗议下，顾言北还是放弃了那个一整天都不会出门的完美计划，撑着伞下楼觅食。 楼下便利店风雨无阻兢兢业业，这个时候还亮着灯。 店里没什么客人，好像就一个店员站在后排货架边整理商品，顾言北往放饭团的货架上看了一眼，发现居然一个饭团，都没有了！ 她又把整个便利店都逛了一圈，发现后排货架上居然有卖汉堡，可惜放得太高，以她的身高压根就拿不到。 就在她打算回去饿死在房间的时候，一双手福至心灵，帮她把货架上的汉堡够了下来。 “是这个没错吧？” 第四十六章：反派死于话多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突然脑袋有点空。 她好像挺长一段时间没遇到沈子默了。 特别是在这家便利店。 “发什么愣，接着呀。”少年左手插着裤兜里，右手把汉堡递给她。 “不好意思呀，你喜欢吃的饭团明天才补货。”沈子默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特地跟她解释这个干嘛。 还偏生记住了人家的喜好，搞得自己像个专门调查人的男变态。 顾言北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很好奇他这段时间去了哪。 不过别人自有别人的生活，她没那个兴趣管的那么宽，所以也不打算问。 “妹妹，大下雨天回去可记得小心点啊。”沈子默一边懒洋洋地找零，一边在收银台鼓捣收据。 “你也是，小心一点哦。”顾言北摆摆手，临走前特意瞅了一眼，发现这店里除了沈子默没有一个人，那他这样岂不是会很无聊？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那么多兼职？ 为什么总能看到他穿各种各样的衣服，却从没看到他穿过校服呢？ 这些她都不知道。或许，命运早已为他们指定好要走的路，除了偶尔的碰面打个招呼以外，便再无交集。 —— 吃过感冒药以后，韩岁宵看上去果然好了很多，就是声音还是有些嘶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问题不大，多喝热水就好了。 晚上，两个人通了电话。 顾言北听到铃声的时候正在看小说，把手机放到旁边，开了扬声器。 “喂——” “言言？”韩岁宵轻唤了一声，过于柔和的语调差点把顾言北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有病啊！用平常那个调调和我说话！”顾言北蹙眉，无奈地很。 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 感冒了怎么就变得这么磨人。 韩岁宵生着病也没松懈，这会纸上算着公式，笔尖的沙沙声被扬声器无限放大。 “你还写题呢？写的啥给我看看。” 韩岁宵打开相机，拍了张图片过去，收到两个捂脸的表情。 无言：我的天，我们老师前几天讲过这个，说太难了让我们感受一下，没细讲。 韩岁宵写题的手顿在答案那一步，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是啊，好难，我也算不出结果。” 无言：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亲爱的老刘头。 老刘头，顾言北他们班佛系又养生的数学老师，可能是长期被理科题折磨的缘故，哪怕是尝试了各种长发的偏方也没能拯救他感人的发际线。 作为一个24小时在线的高强度冲浪选手，顾言北发过去的信息他几乎是秒回。 发来的图片里是一张写满了解题步骤的淡黄色草稿纸。 底下还附赠老刘头的贴心提示：这个步骤比较难，但是更方便你们理解，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不过那涉及大学知识我就不讲了。 顾言北反手一个转发，把图片发给了韩岁宵。 无言：怎么样，分分钟要到答案！ 韩岁宵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要再通着电话的情况下聊微信。但看着那答案一模一样的草稿纸，他轻笑一声，说了句，“谢谢，帮大忙了。” 考虑到小姑娘一夸就会变臭屁的本质，他决定尽快转移话题，“话说你昨天说到的那个征文竞赛......” 顾言北点头，“嗯嗯，怎么了？” “是不是一等奖报送北京大学那个？” “卧槽你怎么知道，神了简直是——等等，你不会......” 韩岁宵心情很好地点点头，“是的，下午我语文老师问我打不打算去参加。” “还有哦，据说这个比赛的地点在F省举办，到时参加比赛的所有选手会被安排在同一家酒店。” “也就是说——”顾言北的眼睛闪闪发光，“到时候我就能和你见面啦！” 异地恋这么久，说一点都不想他是假的。 她能理解他，毕竟现实不是童话，两个人要在一起，靠的不只是爱情。 可是，每晚视频通话，看到屏幕那段略显疲惫的身影时，她多想冲过去抱抱他啊。 哪怕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好，不生气也不闹，但她，就是太想他了。 心里那一阵阵绞痛现在终于停下，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能在比赛的场地相见，到时候，她就又能触碰到他的手，再给他一个拥抱。 “真好啊。”顾言北有些哽咽，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下来，还好这时候开的不是视频通话，不然又该被笑话了。 韩岁宵那边听出了她声音有些不对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哄，“怎么了？哭了？” “我才没哭！”顾言北恶狠狠道。 “就是眼睛进了砖头而已。” —— 最后顾言北死不承认之下挂了电话，独自气了一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被闹钟吵醒后清醒了大半，气也都消了，一想，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还挺幼稚的。 打开手机一看，韩岁宵这会应该已经在学校了，六点给她发的早安。 她当然不会知道，昨晚韩岁宵听到她哭了以后心里也难受，挂了电话以后一夜无眠，等早上快出门的时候才发的消息。 结果她六点半才醒。 起身，穿好校服回了条信息过去。 ：早安早安，我昨晚脑子抽风你不要介意啊！ 发完这条消息以后顾言北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迅速点了撤回，重新发了一条过去。 ：早安，回头考场见咯！ 接下来就是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好一切准备走的时候留给她的时间就只剩二十分钟了。 骑上楼下停的小电驴，到达教室的时间刚刚好，完美踩点。 只可惜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只能等课间的时候跑到食堂附近的小卖部应付一下了。 —— 顾言北早上一到教室左学海就迎了上来。 她低着头放包，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语文老师刚刚提早过来了一趟，通知作文辅导的时间提到的早上放学。你不是现在才来吗？通知你一声。” “哦。谢谢啊。”顾言北收拾好第一节课要准备的东西，正打算多问几句，老师就进来了。 左学海迅速退回自己座位，正襟危坐，开启上课模式。 顾言北心里有点奇怪，要是真的改了时间的话沈栀怎么会一句也没跟她提呢？可能是因为看到左学海先过来说了吧，这样想，就觉得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十二点多，到了放学的时候，沈栀看了一眼还没收拾书包的顾言北，“言北同学，你今天在食堂吃么？” “？吃什么食堂？”这会班上的人基本都走了，顾言北四下都没看到左学海的身影，“左学海人呢？不是说下午的辅导课提到现在了么？” “没有啊。”沈栀摇摇头，“语文老师从来没通知过这件事，而且他也没跟我说啊。” 怎么会这样？顾言北皱了皱眉，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但又不好让沈栀继续在这呆着，便说，“那应该是他记错了吧，没事，你先回家，我还要再等一个人。” “好吧。那言北同学要记得早点回家哦。”沈栀没多想，摆了摆手就先走了。 约莫等了快十分钟，顾言北等得不耐烦，便去上了个厕所，打算如果再没人过来的话，就算做左学海真的听错话，她先回家得了。 没想到刚从卫生间准备出去，就发现门开不掉，好像被人从外面用什么东西顶住了。 顾言北冷冷一笑，这就要来了吗？ 想着，身子斜靠在门边，打开手机准备录下门外人的精彩发言。 果然如她所想，把门从外面顶住的人是月韵，此刻正迫不及待地发表她难得一次的获胜感言，“顾言北，你想不到吧！我威胁你们班的那个四眼书呆子，让他把你留了下来。” “现在这扇门被我从外面用木棍顶住，你就等着被困到中午再有人来救你吧！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三番两次和我作对，不仅抢了我的男神，还打了我美丽宝贵的脸......现在，你就好好体会一下被关在卫生间的滋味吧！” ......所以您个大聪明想了半天就这报复方法是吗？还没前两次叫大哥叫打手来的高级呢？ 而且，一听到是用木棍顶的门时，这场报复就已经对她不构成威胁了，因为爷爷小时候教过她怎么开。 只要朝着一个特定的地方发力......只听“嘭”的一声，门开了。 不过......门也碎了。 在“这扇门到底要不要赔”和“如果要赔价钱会不会很高”这两个问题间反复横跳的顾言北一时间没注意到月韵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从极度的喜悦再到惊吓，错愕，一时间月韵发现自己的脸僵住了，几秒钟内调不回来的那种。 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怎么会有女的武力值高成这样！这尼玛怎么可能是妹子，这明明是大猩猩！ 思考了半天，最终顾言北还是觉得自己有手上这段录音学校应该不会让她赔门的钱。 就是什么时候得跟左学海说说，让他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就受人威胁。 前不久自己还为教他呕心沥血（并没有），现在这么轻易就把她卖了吗？ “能不能别玩这种没威胁力的小把戏。”顾言北看向月韵，欲言又止，“这么轻易地解决了问题让我很没有成就感的诶。” 第四十七章：结仇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下午第一节课之前，顾言北自己抓着月韵找教导主任负荆请罪去了。 教导主任是这个学校里少数没有中年发际线危机的男老师了，不过脾气却和大多数教导主任一样，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顾言北在男生口中不止一遍听过他的威名，汪宏义，每天七点二十分准时在教学楼门口蹲点，专抓迟到人士；时常在每节晚自习不定时检查仪容仪表，不合格的就要被抓去强行整改；这些年来，令无数学生听到他的名字就落泪。 不过顾言北倒是没什么机会跟他battle，毕竟虽然思想上并不像个好学生，但行为上她可是恪守高中生守则，对校规秋毫无犯。 不管结果怎么样，反正她是想好了，就算要赔那扇门的钱她也赔的起，就是要跟爷爷解释一下会有点累罢了。 月韵一路上被她紧紧抓着手腕，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到了德育处才被放开，手腕都红了。 汪宏义此时正坐在办公椅上喝茶，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总能让他暴躁的心情回归平静，下一秒，刚泡好的茶还没到嘴里，就听到一声清脆甜美的女声，“报告——” 小兔崽子，连个茶都不让他好好喝了是吧？ 汪宏义转过身，本以为是那几个天天闹腾的学生，没想到这次看到了一张生面孔——旁边领着一张熟面孔。 “说说吧，这是犯了什么事？” 汪宏义小口地吹着茶，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和蔼又平静。 顾言北举手发言，“我把三楼女厕所门踹坏了。” 问题不大，等等......门踹坏了？ 还没等汪宏义发作，顾言北又抢先献上手机，“这里是一段录音，您先听。” 接下来就是月韵中午将她关起来以后说过的话了。 顾言北小心地瞅着教导主任的脸色由红转黑转绿，跟个调色盘似的压根摸不准态度。 “......”汪宏义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思考着这座学校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学生和这么能打的学生，然后她们之间还有因为早恋结下的仇？ “你，”教导主任指着月韵，“对，就是你。这边记过，明天交三千字检讨书加上维修门的钱。” “还有你，”教导主任转而指向顾言北，“我不管你和她男神什么关系啊，只要是在这校园里，抓到你和哪个男生牵手你就给我把家长叫来。”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顾言北应了一声正打算走又被教导主任叫住，“下课了把左学海叫过来。” 赶回教室时第一节课的铃声刚好响起，顾言北整理好书本，先认真听课。 下了课之后再去找了左学海，发现对方在听到去德育处时脸色瞬间白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虽然顾言北不知道月韵是拿什么威胁他的，但害的人毕竟是自己，她可没有那么大度随随便便原谅别人的习惯。 沈栀对一切一无所知，所以在看到左学海离开教室时有些惊讶，“言北同学，你跟他说了什么啊，他脸都白了。” 顾言北叹了口气，将上午的事情和盘托出。 沈栀听后气得骂了句脏话，“卧槽她有病吧！万一你真出事了怎么办！” 顾言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脏话吓了一跳，知道她是真的在意自己，“唉这不是没事嘛，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你北哥，啊？” 沈栀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一般就算自己被欺负了，也很少会有怨恨对方的心思，刚刚说话虽然声音还是软软的，但能听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有那个左学海，你周六都那么尽心教他了他还那么轻易就把你卖了！”沈栀朝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攥紧拳头，“等他，等他回来以后我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顾言北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但又不希望她冲动，“我这不是没事嘛，骂他我还闲浪费时间呢！再说教导主任肯定替我们骂过了，何必去浪费口舌呢？” “好吧，算了。”沈栀还是很生气，“我决定再也不要跟他讲话啦，你也不许跟他讲，就算他下午问我们问题也不要理。” 顾言北扑哧一笑，扶着她肩说，“肯定不会啦，我像是那种人么？我现在恨不得他们两个傻逼吃方便面必没调料包，上厕所必没纸，喝凉水都塞牙缝！” 中午这段插曲过去，下午上作文辅导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先单独把左学海叫了出去，前脚老师刚走，后脚沈栀就凑过来小声说，“让他出卖你，这会终于要被老师教训了吧？” 顾言北苦笑不得，“好啦，不管他现在受到什么处罚，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地，都和我们无关啦，现在还是专心操心作文的事吧。毕竟我觉得比起他，还是多思考一下比赛的事更值一些。” 沈栀点点头，“嗯嗯。我也觉得思考作文会比思考那两个傻逼有意义。” 其实顾言北嘴上说只操心比赛的事是骗人的，写作文写到一半，她思路突然就断了，发现这个题材是韩岁宵擅长写的，不由自主满脑子就都是他了。 韩岁宵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也在上作文辅导课吗？ 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她消息啊，真可恶。 两个星期后的比赛，可是他们难得能见一次的机会啊。 就算拿不到名次也好，对她来说，这个就算是最好的奖励了。 以往顾言北对于异地恋的看法是，及时止损，分手。没有任何一段感情能撑过长久的异地恋。她可不相信真爱，感情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可是如今，自己亲身经历后才发现，有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化，而是会像陈年的佳酿，静置的时间越久，越甘美。初三长达一年的等待让她明白，或许她对韩岁宵的感情永远不会变淡，就像瘾一样，让她一步步变得偏执，再也不会改变心意。 等待是真的很难熬，她就是普通小女生，她就是想他，在生活中每看到一样东西都会下意识联想到他，这或许就是相处久了的特点，两个人的回忆有那么多，多到放不下，多到对方不在身边时，想起来就是痛。 但在顾言北这里，痛苦并不会阻止她的脚步，而是会让她继续前进，在见到韩岁宵之前，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彼时她看着桌上的作文突然有了灵感，主题不是让他们写“生活节奏”吗？就可以以不同人面对异地时的心态节奏调节切入啊！ 嘿嘿，她可真是聪明！ —— 日子总归是过得很快，哪怕你总觉得重复枯燥的学习无比煎熬，但在一声声抱怨中，它还是飞速地过去。 顾言北连续上了两周的作文辅导课，再加上平时其他课业的学习，觉得自己肝要炸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了比赛的前一天，上午坐车，估计下午就能见到韩岁宵了。 学校派了辆大巴来接他们，因为这比赛针对的是所有高中部，所以除了他们，还有高一，高三的同学。 总共是十个人，坐在车上不会特别拥挤也不会感觉很空。 上次的事左学海被记了个过，外加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他估计是这辈子都没被记过，那之后看顾言北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恨不得扑上来打她一顿似的。 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怕谁呢，反正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顾言北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沈栀就觉得他很晦气，特意拉着顾言北选了个离他远的位置，“言北同学，我们坐的离他远点，不然怪晦气的。” 顾言北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栀这么形容人，被逗乐了，嘴角的笑意根本憋不住。 “你还笑！”沈栀对顾言北哪哪都满意，就是这一点不满意，“他就是晦气，气死我了，明明是他的错还要用那种眼神看你，我要是你我才没这么大度，肯定要骂死他！” “他也就那样看看我，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啊。”顾言北哭笑不得，“我总不能冲上去把他眼睛扣了，让他再也看不成吧。” “是啊。”沈栀气得两边腮鼓起来，像只河豚，“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大巴开了将近六个小时，把他们送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 其他学校的学生已经到了好几个，这会都在找自己分配到的房间。 顾言北刚刚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这会一打开连上网络，就看到韩岁宵微信里给她发了个消息，“我在205房间。” 消息的发送时间是十五分钟前，看来他们也才刚到不久。 前前后后在酒店待的时间也才五天，所以顾言北这次没带多少行李，衣服和洗漱用品全都塞在黑色的大书包里。 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略加思索，踌躇了一下，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这么主动？希望我过去找你？” 耳边响起沈栀的声音，原来是要到酒店前台领取分配的房间号了。 看来这次大赛的主办方不仅有钱，人脉还挺广的，报名费只需要交三百块，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在酒店里给每个参赛学生都弄了房间入住，照大赛的规模来看，这个酒店目前怕是只有学生和老师住了。 前台小姐姐正在对照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分配房卡，因为人数过多，一间房一般会有两个人入住，不过酒店里一间房大部分都有两张床，所以这个分配也是相当人性化的了。 第四十八章：你看这气球像不像你？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最后被分配到了408号房，和沈栀一个房间。 把行李搬到房间收拾好，准备打开手机玩一会，就看到韩岁宵回的信息：别闹。一会在餐厅碰面？ 酒店只提供住宿服务，若是想要去餐厅分吃饭的话，就得自费购买。 韩岁宵告诉她，男女生的房间都是分开排的，基本上都是男生在前三层，女生在后三层，这样就能避免很多比较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至于老师就有专门的房间分配，一般情况下早中晚都会安排一个时间点让老师来查房，前三层由男老师查，后三层由女老师查。 沈栀打算出去囤点小零食再回来，接下来的五天每天都有比赛，就不打算出门了，出门前问顾言北，“我出去买点零食，言北同学你有什么要帮忙带的吗？” “啊？”顾言北熄掉手机屏幕，抬手整理了下头发，“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就拉着沈栀带上了门，去走廊中间按电梯。 电梯这会人有点多，等的时间就久了点。 顾言北在等待的时间里给韩岁宵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出门买个零食就在餐厅门口等他。 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型超市，货品种类挺全，顾言北甚至能在这里看到卖护身符的货架。 出于好奇，顾言北买了一个，这玩意能不能保平安她不知道，不过好看还是挺好看的。 十分钟后，顾言北一手提着重重的购物袋，一手玩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站在餐厅门口等人。 韩岁宵刚接到消息久匆匆下楼来了，到了地方话都还没开始说呢就感觉到手心被塞了什么布质的东西。 摊开手心一看，淡粉色的护身符上用金色刺绣绣着平安喜乐四个字，顾言北非常郑重地指着这个护身符，“好好保管，这可是我送的。” 韩岁宵苦笑不得，“好，以后都带在身边。” 顾言北一记暴栗，“说什么呢你，明天进赛场可不准带，万一被人误会了藏小抄怎么办！” 考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万一因为这事耽误了写作文的时间怎么办。 本来送韩岁宵这个就只是因为看着好看而已，跟求平安什么的没关系。 已经好久没这样真正碰到他了，刚刚去拍他头顶的时候，顾言北还有些恍惚。 怎么还是这么高！就学不会懂事地缩回去一点嘛！ “喂韩岁宵，”顾言北挠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嗯......来个抱抱。” 抱抱他，是她见面以后最想做的事了。 结果，手上还拿着刚买的零食，抱不了。 顾言北当场气成一只河豚。 韩岁宵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意，伸手去摸她的脑袋，“没事，等会下楼吃晚饭的时候再抱。” 受到安抚的河豚慢慢泄了气，三两步走到电梯前，进电梯的时候还探出小脑袋，“那一会见哦。” 韩岁宵心情大好，“一会见~” —— 沈栀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在收拾行李，打开门看见顾言北拎着购物袋酷酷地站在门口，脸颊的微红都还没退去，立刻露出了个八卦神情，“言北同学，跟男朋友聊得怎么样呀？” 顾言北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脸颊更红了。 沈栀提过她手中的购物袋，把她带到床上坐了下来，“仔细跟我讲讲，见到他是什么感受？” “哎呀，也没什么感受。”顾言北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就是有点高兴。” “啧啧啧，”沈栀觉得某人可真是不坦率，怎么就是“有点”呢，明明都快高兴死了吧。 她虽说没谈过恋爱，但也能想到异地恋两个人不能相见的痛苦，如今借着这次比赛两个人能近距离接触一下，她也替他们高兴。 “你们两个真的都挺好的。”沈栀突然感叹道，“都是特别好的人，所以在看到你们两个一起的时候，我就特别高兴。” “但是，”她突然变得很认真，“要是韩同学哪天敢欺负你，你就别惯着他，直接分，我可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顾言北笑笑，“他能在我这里讨便宜？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北哥啊是不是？” 说这话，完全是忘了自己在韩岁宵的撩拨下窘迫了多少次。 —— 临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空气变得湿重起来，让人格外犯困。 不过酒店的所有学生都不敢真的睡过去，哪怕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了也要多看看材料，毕竟明天就是初赛了，能多复习几点算几点。 顾言北觉得作文这东西是真没啥好复习的，写作技巧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剩下的还有什么可复习的呢？难道把自己以前写过的作文看一遍？ 下楼和韩岁宵在餐厅吃完晚饭后，她便提出来想要去公园那玩会。 下午在房间里她可是特地查了地图，发现离酒店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有个小公园，反正这会雨也停了，去那里散散步也算甜蜜的约会嘛，毕竟这可是少有的能碰面的机会了。 两个人手牵手走出酒店大门时，头顶传来起哄声，一看是一群男生趴在房间的阳台栏杆上看材料，发现快比赛了还有小情侣出门玩呢，调侃声一片。得亏这会老师全都吃饭去了，不然准能抓个现行。 韩岁宵低笑了一声，把顾言北的视线掰过来，“看他们干什么，看我。” 身后一片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弄得顾言北怪不好意思的，抓着男朋友的手，飞似的逃了。 韩岁宵跟她跑了一阵，看着她的头发丝高高地飘起来，随着风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特别像一松手就要飞上天一样，只能把牵着的手，再抓紧点。 不到一千米的路程，跑着跑着也就到了。顾言北一滴汗都没出，停下来审视着周边的环境，发现这一个小公园，也有挺多好玩的地方。 不远处还摆着扎气球的小摊，想要做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顾言北拉着人去看，有几个小孩已经站在摊子旁边等了，估计店长叔叔手里扎着的气球就是他们的。 手上的气球翻转几下，就出来一只蓝色的小狗，一堆小孩惊叹着鼓掌，掌声中要数某位即将成年的青少女拍的最响亮。 眼看着几个小孩要的气球都被扎好，顾言北也终于想好要的气球造型，“老板，来一个蓝色的气球猫咪！” 韩岁宵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跟老板说了句，“也给我来一个黄色的气球仓鼠。” 老板扎气球挺长一段时间，效率奇高，五分钟内就把他们要的气球都扎好了。 两个各付了钱，对着对方说，“你看这气球像不像你？” 顾言北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用气球逗你。” “你的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韩岁宵用手指戳着那个仓鼠气球，“就陪着你玩咯。” 公园里人挺多，不过都是些大妈大爷还有小孩，年轻人或许是因为这会都在晚自习或者是上班，基本见不到踪影。 这就显得他们，很像闲人。 顾言北在公园里走了一会，就感受到深深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学校，对不起老师。 于是，她拉着韩岁宵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韩岁宵只当她是困了，时间也有点晚了，一句话也没问就同意了。 回来的时候，一路清风，街道旁的树上传来几声鸟鸣，那一群围在阳台起哄的男生早就散了，应该是秉承着竞赛前要养精蓄锐的精神休息去了。 老师要到十点的时候才来查寝，因为这个时间点大家基本都还没睡，出去外面的也都回来了，统计起人数来比较方便。 顾言北掏出钥匙进房间的时候看见沈栀包着浴巾刚从浴室里出来，告诉她说这水一会就冷了要快点洗。 “哇，这热水还有时间限制的啊。”顾言北发现自己今晚出去这一趟错过了太多。 “其实也就今天这样。”沈栀声音细细软软的，不紧不慢地在行李箱中翻找着睡衣，“因为酒店电闸那边出了点问题，好像有点超负荷，十点以后要派人来修，到时候灯都点不了。” 顾言北一看时间，才八点多，来得及，进了浴室打算洗澡再洗个头。 洗完出来一看时间，嚯，九点半多，还能再吹个头。 她头发天生长的厚，打理起来麻烦，却不想沈栀很羡慕，“言北同学，我要是也有你这么多的头发就好了。” “我觉得你的头发就很好啊，头发太多太厚了用电吹风都不好吹干。”说着，顾言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终于全部干了，收好吹风机，躺到床上手机还没摸出来呢，房间的灯就灭了。 再一看时间，嚯，十点了。 男生住的那三层估计够呛，这会顾言北隐隐约约能听见楼下鬼哭狼嚎的叫声，还有个男生的声音特别大，响彻天空，“卧槽怎么这么准时，我泡沫还没洗掉！”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泡沫没洗掉了。 顾言北发了个消息问韩岁宵现在怎么样了，收到对方发来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场面远比她听到的更混乱，一群男生裹着浴巾在走廊哀嚎，配合上手电筒的白色灯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乱入到了什么百鬼夜行的现场。 顾言北憋着笑回复，“你洗完了，还有这闲情雅致拍视频？” “早洗完了。也就他们不信邪，非要踩着点洗。这下也睡不着了，闲着没事就拍了个视频。” 第四十九章：复赛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没想到韩岁宵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觉得好笑还是佩服好。 她转身去了阳台，发了一段语音过去，“那他们不会闹得很晚吧。” 韩岁宵那边也去了阳台，给她回了段语音，“那倒也不会，他们现在就已经安静多了。” “那你早点睡，明天初赛要是被淘汰我可看不起你。”顾言北说完这话时趴在栏杆上发了会呆，内心翻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感，就像把失落，幸福，感伤都砸碎放一块搅和，最后做出来一碗乌漆嘛黑的汤。 夜晚的风刮起，轻轻带动着头发丝在风中摆动，顾言北靠着栏杆点开韩岁宵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语音，听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风中被吹散，“晚安，小姑娘。” —— 翌日，清晨八点。 初赛的考场设置在酒店附近的一个学校里，这学校在市里算财大气粗，容纳几千人的教室说拿来当考点就拿来当考点。 顾言北真正坐下来看作文主题时莫名有点紧张，不过心里还是告诉自己努力了半个多月了别初赛就给人退回去，那多没面子。 韩岁宵的座位设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抬头也看不到。 这下倒是彻底杜绝了她的恋爱脑耽误作文的情况，这次的作文主题对她来说算得上简单，列好思路大纲以后写下去一路畅通无阻。 考场里很安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她写到还差一个结尾的时候就有人交作文，经过监考老师的许可后先行离场。 她站起身来交作文的时候，场上陆陆续续已经站起来了好几个人。 走出教室，状若无意地朝着那个角落瞄了一眼，看到韩岁宵刚好起身，内心的那点慌张荡然无存，满意地走了。 主办方的意思是必须在今天这场初赛里淘汰掉一百五十个人，明天复赛会淘汰掉更多，知道最终赛的时候再选出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共六名。 来参加比赛的人数预计有几百人，要在这几百人中脱颖而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反正顾言北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能搞到钱就行，搞不到也无所谓，别太丢脸就行，至少不能愧对了语文老师近半个月时间的栽培。 初赛的结果差不多下午就出了，顾言北本来没多紧张，中午的时候一看到语文老师私发的消息，突然整个人就不好了起来。 一问沈栀，她也收到了，可能是要给他们参赛的学生讲什么心理辅导这类的吧。 地点在考场附近的奶茶店，时间下午两点，估计那时候初赛结果就已经出了。 顾言北和沈栀在酒店睡了个午觉赶到那里的时候刚刚好。 本来过来的时候沈栀看上去还高高兴兴的，难得没谦虚，说觉得自己初赛能过，结果一过来看到左学海也在这等着，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顾言北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只不过碍于老师也在不好说出来那一句，“真晦气。” 语文老师先是到前台点了四杯奶茶，然后示意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首先呢，恭喜大家通过初赛，复赛呢，将在明天早晨八点举行。” 顾言北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不会就为了说这一句话就把他们专门叫过来吧。 怎么可能。语文老师的这句话只能算开场白，后面才是他真正要讲的内容。 “我记得，给你们上作文辅导课的时候已经跟你们强调过无数遍了，作文，一定要用自己的真情实感去写，而且不要脱离主题，主题！明天你们几个，一定给我好好审题，不把思路捋清楚不准动笔写，但也别觉得自己的时间太够，明天比赛的时长缩短到了一个小时，比今天足足少了二十分钟，找到思路了就一定要快点写，别到时候败在时间不够用上了，明白吗？” 顾言北很想说，这些您都讲过八百来遍了，放过她行吗。 最后，老师点的奶茶终于上来了，他们一人一杯，喝着奶茶听老师讲完最后一句，“我最后再强调一个问题，就是心态，心态一定要好做得到吗同学们？一定不要紧张，也不要太放松，平常心去看待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语文老师才肯真正放她们走。顾言北早就忍不住了，哪怕不想伤了老师的心也在第一时间端着奶茶冲到了店门口。 拜拜了您呐！ 开玩笑开玩笑，最后还是要等沈栀的。 等到她们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把每个人初赛的评分私发过去了。顾言北95分，据说是三个人里最高的，沈栀90分，至于左学海，她们就不知道了。 顾言北今天倒是没什么机会和韩岁宵出去玩了，毕竟明天的复赛摆在那里，据说要再刷掉两百多个人呢，这会沈栀拉着她看以往的各省各年的优秀高考作文，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只能趁着沈栀去上厕所的空隙给韩岁宵发了个消息过去，晚上七点，餐厅门口见？ 韩岁宵那边秒回，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正在玩手机并且时刻盯着微信，回复的只有短短一个字：好。 他们现在特别像那种特工接头，趁着没人注意空隙传递情报，然后对方不多说，至多只会回复一个“好”字。 沈栀一回来更是把这特工的气氛推向极致，她死盯着顾言北抓着手机的那只手，“言北同学，你刚刚还说陪我看作文，不玩手机的。” 顾言北之前一直以为这小姑娘就是软，没想到熟悉起来以后在某些事上还挺有原则，比如讨厌左学海和月韵，比如看不惯她懒散的样子。 这一点倒是和韩岁宵很像，只是，韩岁宵最近越来越少管着她了，还经常会陪着她放肆一下，比如寒假的温泉旅行，比如昨天的公园散步。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遥想当年，顾言北高一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是个学渣，没想到现在都能去参加征文比赛了。 “好啦好啦，我再陪你看会，绝不玩手机。就一会啊。”顾言北乖乖把手机放到一个，坐下来打开作文书。 —— 时针终于走向了七点，顾言北拿着手机开开心心地下楼，临走的时候还被沈栀调侃重色轻友。 顾言北吐了吐舌，狡辩道，“我才没有呢，明明陪你的时间比较多。” 这话可一点不假，今天她和韩岁宵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也就这个点能见会面。 电梯这会没人坐，都不需要等，缓缓降到一楼的时候时间也才过了两分钟。 韩岁宵早就站在门口等候了，手上好像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韩岁岁！”顾言北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来了。”韩岁宵把手上的盒子塞进她手心，“这个两个星期前就找人定制了，今天才到。” 打开看，里面是一条银质的手链，雕花和纹路透露着一股西方古典艺术气息，没有一点俗气，对她来说，戴上去尺寸刚好。 听他说这手链还是定制的，那想必价格一定不便宜。 “喜欢吗？” “嗯，喜欢！”顾言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首饰类的礼物，喜欢的不得了，睡觉的时候都不肯脱下来。 导致回去以后，沈栀就开始调侃她，“这么宝贝男朋友送的礼物啊，刚刚洗澡的时候不肯摘，现在睡觉了还不摘，不怕铬着啊。” “哎呀，太好看了嘛。”顾言北把手摊开，放在灯光下仔细瞧着，发现手链上好像刻着两个字，“言语。” 难怪说这是定制的，这条链子现在刻了这两个字，就说明这个永远都是她的了。 真好。顾言北把手收了回去，直到熄灯都不肯把目光从上面移开。 —— 第二天早上的复赛明显比前一天的难得多，顾言北看见主题的同时就感到了头疼。 写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但好在还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作文。 出考场的时候沈栀的心态一下子就不好了，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刷下去。 这还只是第一轮的复赛而已，明天还有第二轮的复赛，到时候估计会更难。 下午公布结果的时候，分数和第一天比起来不尽人意多了，不过三个人还是都通过了，顾言北81分，依旧是三个人中的最高分。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低迷，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在下一轮就会被淘汰，虽然说着不太在意结果，可努力了大半个月，谁不想拿到名次呢？ 顾言北走到阳台吹了会风，问韩岁宵这次复赛中作文的得分是多少。 对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搞得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去拿放在房间桌上的耳机。 插好耳机，顾言北才接通了电话，“喂。” “在干什么呢？”韩岁宵问。 “刚刚在看作文分数，发现好低，心里有点慌了。”说实在的，她突然感觉有点累，如果明天真被淘汰了，那这半个月付出的时间就很不值当，而且侧面反映出了她写作水平不行这个问题。 “跟你说一下我的分数吧，79，怎么样，是不是超级低。” 顾言北嗤笑，“哪有，我就比你高了两分，我也低。” “别不高兴了，来楼下，带你去吃糖画。”韩岁宵早上去考场的时候注意到街边有卖糖画的，过去问了一下大概会摆到几点，做糖画的老大爷说大概摆到下午五点。 顾言北从小就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下午刚好可以带着她去。 第五十章：迁就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顺应时代快节奏的变化，近年来新式甜品层出不穷，承载了一代人回忆的糖人糖画因为无人传承已经很少出现在街边了。 韩岁宵还记得他们小时候那会，街边卖糖画，棉花糖什么的挺多。 他那时候就一小屁孩，对这些东西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顾言北很喜欢，每天放学非要抓着他去买，然后强行塞一份到他手里。 “甜甜的东西多好吃啊，你也吃嘛。” “我不喜欢。”小韩岁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酷地跟别人欠他几百多万块钱似的。 “哼，明明很好吃的，你不吃我就不跟你玩了！”小顾言北叉着腰，大有一副女土匪欺负穷书生的模样。 小韩岁宵冷冷地看着她，没过几秒钟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糖画，一句感谢都没有。 想到这，他突然忍不住笑着看向顾言北，“你呀，小时候像个女土匪，长大以后反而乖了不少。” “你才女土匪。”顾言北舔着手上的兔子糖画，“那还不是因为某人小时候闷葫芦一个，不会说话我才得逼迫着不是。” “韩岁岁我说真的，”顾言北真诚地眨着眼睛，“如果不是我小时候强迫你讲点话，你这会语言系统说不准都崩溃了。” “用你教。”韩岁宵无奈地摇头，“我早就会说话了好么，只是以前不喜欢说。” 顾言北：......所以你以前是故意这么冷漠的？ —— 距离老师来查寝只差三分钟，顾言北飞速按下电梯奔向房间，总算是在十点之前及时赶到了。 可恶，跟韩岁宵聊着聊着就差点忘记时间了！ 沈栀已经把近几年高考的优秀作文都看完了，这时候正躺在床上看写作资料。 顾言北等老师们都查完寝了才去洗的澡，幸好昨天酒店的电路就已经全部维修好了，不然今天就得洗冷水了。 洗漱完之后，熄了灯，她发现再想起明天复赛的事居然没那么紧张了，总会有人要淘汰的，作文评选这事其实挺看重评审的主观性的，毕竟一千人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能有的人很喜欢她的文风，有的人就不喜欢。 韩岁宵按照惯例给她发了晚安消息，顾言北回了一个过去，就睡着了。 隔天早晨复赛的第二轮比昨天更难了，但不少人已经适应了这个情况，心态崩溃的人少了很多。 顾言北出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的，但是转念一想，淘汰就淘汰嘛，反正这几天也见到了韩岁宵，不算亏。 这次的成绩出得早，可能是因为人数少了很多的缘故，顾言北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次的分数，78分。 征文比赛的作文评分是以一百分制算的，所以六十以下才算淘汰，这一次，她依旧成功晋级。问了一下身边的沈栀，她的分数是73，也晋级了。 第二天去考场时没有遇见左学海，想来应该是被刷下去了。 韩岁宵还是坐在那个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不过终赛的时候少了很多人遮挡，这次她抬头还是能瞥见他的。 终赛的哨声吹响，顾言北低下头全神贯注看着这次的作文，意外的是她擅长写的类型，顺着思路写下来以后离收卷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站起身来打了个报告，准备提前交作文离开考场，她走后，跟着有几个人起身陆陆续续交了作文。 终赛的结果出来的会比较慢，他们还要在酒店里等一天，明早公布获奖名单。 至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的保送名额，就要多留下来一天走程序了。 等待结果的过程挺难熬的，为了转移注意力，顾言北决定把带过来的其他科的题做了。 剩下的半天里老师也管得不怎么严了，学生们也因为比完了赛一个个疯玩了起来，出门逛街的，打牌的，每一层楼的走廊都有一大串脚步声和说话声。 顾言北和韩岁宵约了外面奶茶店见，心想着难得和学霸大佬有碰面的机会，不拉来手把手讲题岂不是浪费了资源。 奶茶店这会人不多，顾言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顺便点了两杯奶茶，正好刷题刷累了可以喝一点。 韩岁宵很快就到了，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顾言北把正在写的五三推到他面前，“韩岁岁，你看看这道题。” 这题是去年新出的，考法剑走偏锋，她看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写。 韩岁宵看了一会题目，然后拿出笔在草稿纸上建了一个坐标系，把题中的已知条件画上去，再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解法思路。 “这题的考点有点特别，虽然有点复杂，但能解出来的方法还挺多的。你看坐标系上的这个点......”韩岁宵讲的认真，仔细分析着已知条件带来的信息。 顾言北听他讲了这么久的题，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只听到了前半部分就知道这题为什么这么做了。 不过她这下也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和韩岁宵的差距。 韩岁宵基础功很扎实，知识储备量有多，哪怕一个考点不常考对它的了解也不会少，她一般都是靠刷题来巩固对知识的记忆，一般不怎么会考到的考点就自然而然地就被她忘掉了。 如果是难度高，考点涵括量大的试卷分别给他们做，那分数拉开的就很明显了。 高考的试卷就是这样的，所以顾言北现在表面上看着成绩还不错，实际上却和理想院校的专业有很长一段距离。 好在不久后学校就会采用更高难度的试卷来检测学生的学习成果，到时候再看高考难度的题目，就会比较好过渡了。 顾言北顿时感觉压力山大，更何况回校以后还要补出来竞赛这五天落下的课业，到时候真的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了，晚上和韩岁宵视频的时间，看来也得缩短了。 “学习真的好难呀。”顾言北说。 “还好，如果你努力到最后考不上也没事，其他学校的中文系也挺不错的。”韩岁宵很早就查过了，虽然北京大学的教学资源是全国最好的，但最后要是考不上，去其他的大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话是这样说啦，可是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顾言北单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考得上？”韩岁宵自己都不敢肯定一定考得上，万一到时候受心态或是其他什么因素影响，刚好差几分呢？ “可能是潜意识就没想过你会考不上的可能吧，一直以来，你都是我见过的学习成绩最好的人了。”顾言北想象了一下，发现根本找不出他考不上的理由。 傻瓜。到时候肯定是填你会去的学校啊，对于在哪个学校，韩岁宵都不是很在意，只要能跟顾言北在一起就够了。 不过这事目前还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到时候填志愿非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改成更好的学校了。 “唉，不思考这么远的问题了，眼下还是专心刷题就好了。”奶茶这时候正好端上来，顾言北抿了一口，发现甜度有点高了。 喝多就就有种腻人的味道。 不过小口抿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顾言北眼瞅着韩岁宵喝了两大口奶茶，然后再面无表情地咽下去，感叹他果然就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太可怕了，他怎么好像没有味觉的样子。 其实韩岁宵也感觉到太甜了，只是浪费毕竟不太好，而且这奶茶还是顾言北买的，喝了就喝了，他从小到大被顾言北骗着吃了的甜品还少吗。 顾言北一进入到学习状态就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感，刷完数学题刷英语题，刷完英语题就写政治题。 遇到不会的就果断求助韩岁宵，这时候他就会停下手中正在写的练习，过来帮她讲。 有这么棒的男朋友，成绩提高不再是梦！ 顾言北刷题刷累了就喝几口奶茶，写到最后带来的习题全都刷完了，奶茶也就喝完了。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们居然在这奶茶店里刷了足足三小时多的题！ 幸好店里一直没什么人，不然就算妨碍了老板的生意了。 顾言北觉得这个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晚饭了，就问韩岁宵要不要走了一起去另一条街吃粉丝。 韩岁宵点头，收拾好东西以后替她拎着装练习的包包。 粉丝店生意火爆，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剩下一张二人桌，还算走运。 吃完后两个人付了钱就离开了，顾言北提出想要去第一天去玩的公园那逛逛，韩岁宵想反正都是约会，欣然同意。 小公园相比起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热闹了很多，因为有不少同样来参赛的学生来这里玩，这几个人顾言北都不认识，但这些人里似乎也有一两对情侣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学校一起来参赛的了。 公园中心今天似乎有卖在脸上贴的贴纸，顾言北凑过去看了一下，还真是，果断买了一副猫咪贴纸，往韩岁宵上的脸颊上黏。 韩岁宵没怎么反抗，只是告诉她玩够了记得给他摘下来，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出门盯着萌萌哒的贴纸会很丢脸的。 顾言北笑嘻嘻地答应着，也往自己脸上贴了一个，说，“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更像情侣啦~” “是是是。”韩岁宵宠溺地笑着，把她揽紧怀里，仔细看着她那张精致可爱的脸，“未来的大作家，现在是我老婆啦。” 第五十一章：生日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被他逗乐了，“什么时候学得嘴贫了，哄小姑娘的甜言蜜语都出来了。” “哪是嘴贫，明明就只逗你一个人开心。” 韩岁宵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几句话就把顾言北撩的遭不住，红着脸把脸上的贴纸都撕下来，一口气跑得老远。 真是的，这家伙倒是收敛点啊...... —— 隔天早上，顾言北照例六点多就醒了，想着今天反正要九点才公布成绩，便躺下去睡了个回笼觉。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着她，睁开眼一看，是沈栀在扯她衣角，“言北同学言北同学，你这次比赛拿到了二等奖，分数77分，和第一名只差了一分!!” 哈？顾言北感觉自己还没清醒，“不是说结果九点才公布吗？你从哪里知道我获得的二等奖？” 闹挺。她这不会是还在梦里吧？ “哎呀，评委老师速度快了一点，提早公布了嘛，然后语文老师就把你和我的成绩都发过来了呀，咱们可都获奖了呢，你是二等奖，我是三等奖，老师说大概下个星期就能领到奖金了呢！” “啊？”顾言北懵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本来都没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结果还不错的样子。 —— 下午，一行人又坐着学校分配的车回去。 由于左学海比她们早淘汰一些，所以在这趟车上没有看到他。 顾言北拿着手机发呆，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次韩岁宵也在比赛中斩获了三等奖，按理来说这是个不错的结果，可是比赛的结束意味着他们又要再分开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触碰不到他的日子了。顾言北叹了口气，掰着指头算距离暑假还有多久。 到校的时候天已近黄昏了，吃个晚饭，回家收拾一下还得去上晚自习。 晚上顾言北换上校服，刚来班上程狄就开始起哄，“北哥，这次比赛拿了奖金，不得请兄弟们好好撮一顿？” 几个男生配合着起哄。顾言北知道他们也不是真要请客的意思，就是想图个好彩头。 不过反正也快到她生日了，办个生日聚会肯定要请班上这些人的，便点头应下了。 “芜湖！”几个男生激动大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猴班。 六中这一届不同科采取的走班制，白天上课要好几个班的跑，晚自习一般不上课，所有人就都坐在原来的班上写作业。 晚自习的时候不是所有老师都会来管班，比如政治老师，在班上发过练习以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整个晚自习下来最多就呆了三分钟。 六班一般情况下老师不在的时候不会太放肆，但也不会太守规矩，先是几个人自发性地互换了座位，之后许多人纷纷效仿，不出个半小时，班上的所有人身边就都是自主选择的同桌了。 前排的一个男生和顾言北换了座位，这下她刚好坐到沈栀旁边。 晚自习的两节课就在聊天和刷题的两个环节中度过了。 回到家，顾言北先是刷了套试卷，再然后就去洗漱，洗漱好了给韩岁宵发视频通话。 接下去几天她会变得很忙，这学期已经将近期末再加上她已经落下了五天的课，让她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除了下个星期的生日会以外，没有其他的休息时间了。 韩岁宵那边也格外的忙，这两天韩然工作忙完了还要飞回来一趟，到时候手机又得藏起来了。 顾言北忍不住皱眉，高中生活好繁忙呀，到时候高三她也准备断网专心备考了，那就要有足足一年不能联系了。 这时候，所有相见的希望都寄托在暑假上了。 —— 周日一大早顾言北就约了几个平时玩的比较来的朋友，订了家酒楼的房间办生日party。 她是这样想的，中午把聚会办了，玩到晚上回去就还有时间再写两套卷子。 中午来到酒店订好的房间里等，其他几个人照着约定的时间陆陆续续都到了。 顾言北，沈栀和黄元曦作为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几个人挨在一块坐了。 程狄举起白开水，以果汁代酒敬宋客枝，“这位朋友没见过啊，认识一下~” 不一会点的菜也全都上来了，几个男孩子抢饭像打仗似的，倒也实现了光盘计划。 顾言北吃了几口便饱了，坐在那里专心地剥橘子。 过了不一会，服务员提着生日蛋糕进来，几个人硬生生跑着调给她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 吴程举杯，“今天这杯敬北哥！17年前的今天，就是我们老大出生的日子！” 几个人笑着，站起身来碰杯，“敬北哥！” 顾言北被逗得不太好意思，举起来回敬了一轮，“这太给面子了我都要招架不住了。” “哎，北哥又老了一岁咯。” “是啊，高三那年就成年了。” “也不知道我们高三以后都会去那里，以后，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联系了。”吴程突然有几分伤感，“也不知道我大学了能不能找着对象。” “你这家伙！”一个男生跑过来卡他脖子，“后半句话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 “哪有，我明明也很伤感的！”吴程笑着反手去挠他脖子，几个男生跑过来加入这场混战，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饭桌上的几个人有的在这之前都不认识，这会抱在一起倒闹得开心，不得不让顾言北感叹，有的人真的是四海皆亲朋，走到哪里都有朋友。 蛋糕吃完了时间也还早，吴程带了副扑克牌过来，打算来几盘放松放松。 众人图热闹，纷纷搓手加入牌局。 顾言北前面手气一路绿灯，赢了不少钱进口袋，后面就不太行了，刚赢来的钱不一会就输了。 她突然想到去年的体育节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那时候后来有韩岁宵帮她算牌，现在没有了，还是及时止损别赔了就好，于是干脆起身出包间结了账，跟众人说了一声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这时候韩岁宵手机发来了消息，说给她寄了生日礼物，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真有个包裹，没想太多进门就拆了。 包裹里装的是一个本子，顾言北翻开，发现是一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跟她去年送的那个礼物性质差不多，记载着他们分开以后韩岁宵每天的生活。 顾言北地一页一页地往后面翻，看到了许多张相片，画面有很多条不同的街景，学校附近、图书馆附近、家附近。她印象最深的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老巷，可以看到巷子中间的聚着一群猫，低头吃着罐头，有一只抬起头来看向镜头，那应该是韩岁宵拍下照片的方向。 顾言北垂眸看着最后一张，很久都没抬头。 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很想她。 每一天的生活转换成文字加照片，粘贴在这个小小的笔记本中。 “今天可以见到你，开心。” “家附近有一只橘猫，天天咬着路人裤脚要食物，想起来你很喜欢猫，以后有条件一定要养一只。” “很想你，但不知道怎么说，可能，不太善于表达这件事。” ...... 猫的照片，街角的照片，他的背影，关于他那段生活记录的每一行文字，它们都活跃在这个本子上，呈现出一段她缺席的时光。 她好像能透过薄薄的书页，重新陪伴他度过，看他看过的风景，经历过的各种事。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花体镌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小姑娘。” —— 这天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顾言北接到了一通宋客枝的电话。 不同于以往的懒散，电话中他的声音呈现出了难耐的急切，“快来一趟乐队，现在就赶过来一趟！” 顾言北皱了皱眉，“等会还有课呢，你要我怎么过去？” “你过来就是了，这次有家唱片公司听了我们的歌想签下我们，但是要看现场表演，我知道你不想签公司当歌手，可是这对老杨来说可是个机会！”宋客枝这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其实很重情义，他不想看着这帮兄弟实现理想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顾言北犹豫了一下，很快下定了决心，“五分钟，不会让你多等的。” 她跟老许的相处并不多，平常都是在乐队里唱歌才产生的交流，但她知道老许绝对是乐队里最喜欢音乐的人了，他的梦想就是将来当一名歌手或专业吉他手，眼下这个机会能帮助他实现梦想，她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她骑着小电驴飞速赶到，瞧见宋客枝正站在门口，看到她来低声说明了一下情况，“这家公司的老总等会还要赶飞机，所以我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了。” “半小时？足够了。”顾言北冷哼一声从乐器店后台翻出帽子和吉他，一拨弦发现吉他的音已经调好了，“舞台搭好了吗？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早就在前面等着了，舞台差个麦克风，很快就好了。”宋客枝走过来，手上抱着贝斯，“他们说由你主唱，准备一下。” 两人伸出手击了个掌，顾言北信誓旦旦，“妥，保证惊艳全场。” 舞台最后一个麦克风很快就装好了，几人上场，顾言北看着底下面色冷峻的公司老总，手心发汗，有些紧张。 歌曲的前奏响起，是一首他们曾唱过的民谣，曲风舒缓，伴随着甜美的女声，铺开一幅幅风景。 第五十二章：车祸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乐队最终演出的效果令台下的公司老总很满意，几个人刚下台就被老总秘书拉着商议签约合同。 顾言北婉言拒绝，表示自己未来没有想从事音乐行业的意向。 毕竟，在普通人眼里，她的特长是唱歌，在音乐专业的人眼里，她的特长是普通。 论音乐造诣，她算是乐队里最差的那个，只是由于声音好听，更容易被注意。而老许的音乐素养则是最好的，毕竟他的梦想就是搞音乐，在本校里走的是音乐生的道路。 宋客枝也拒绝了，理由是他不差钱，只喜欢以爱好的形式玩音乐，觉得搞专业束缚人生自由。 最后，公司签下了乐队的其他三人。 老许笑得腼腆，眼中闪烁着光，他距离梦想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未来，还会有更多做自己喜欢的音乐的机会！ 秘书走之前又询问顾言北，“真的不打算签我们公司吗？我们老总很欣赏你，觉得你的声音很有塑造性，打算花大资源捧你呢！” “不必。”顾言北无奈摆手，“我目前还是想专心于学业。” “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欢迎随时联系。”说着，秘书把公司的名片递了过来。 顾言北微笑着接下了，不过未来她应该没有用到的机会吧。 今天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乐队的其他人，本人没什么想当歌手的意向。这次她假都没请就直接过来了，估计要被班主任狠批一顿。 乐队的其他几人还在看合同，宋客枝摘了帽子，主动提出来开车载她回家。 “带我回学校吧，谢谢啦。”出了乐器店的旋转门，顾言北回头看了一眼老许，有些担心，“这公司没问题吧，老许就一个老实人，要是被坑了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家公司和我爸有过合作，信誉和提供的资源都不错，是正规大唱片公司。”宋客枝走到停好的摩托车旁边，伸手解开了锁，回答道。 “你这大少爷也有一天会关心家里的事，不是说讨厌家里的铜臭味吗？”顾言北很是好奇，心想着这纨绔散漫的大少爷居然也会有开窍的一天。 “臭老爹硬逼着了解了一些，今天碰巧撞上罢了。”宋客枝抬手摸了摸耳钉，另一边抓上摩托车的头盔扔给顾言北，“戴着，保证三分钟之内把你送回学校。” 顾言北稳当接过头盔，扣好后坐上摩托车后座，“妥儿，宋哥真靠谱。” “嗤——”摩托车发动起来，车尾排出一串滚滚浓烟，宋客枝低低的笑声被嘈杂的声音盖过，要不是顾言北看见他咧开的一口大白牙，都不知道短短一句话能把他逗得这么开心。 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别人脸上的表情，在这摩托车的最高时速下，她只想牢牢抓住后座可以扶住的地方。 “宋客枝！小心点，可别超速或者撞到人了！”冷风伴随着说话声灌进嘴里，把她呛得不行。 宋客枝爽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似乎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放心啦，没超速，我可是老司机。” 顾言北还没想好下一句该如何反驳，正前方一百米处一辆货车就朝着这个方向袭来，看车的样子像醉汉摇摇晃晃的，她心底突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宋客枝！前面货车失控了，快闪！” “还用你说！我早发现了！这不是已经在闪了吗？”宋客枝话音刚落，摩托车便发出一声长啸，急转弯的力度将他们甩出去几十米远，顾言北反应快，倒下的那一刻用手臂护住了脑袋，不至于受伤太严重。 多年前学习的自保知识让她第一时间顶着全身火辣辣的疼痛爬起，环顾四周寻找宋客枝的身影。 宋客枝躺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她依稀记得摩托车那股力道极速将他们甩出去的那刻她是被人拽住了，所以才不至于飞出去太远。 顾言北喉咙艰涩，不知该说些什么，走过去看到他脸上擦伤的痕迹，一颗心像被人提了起来，“真是的……瞎逞能。” 远处的货车直直撞在路边的树上，树整个被撞断，如果他们刚刚没有闪开的话，此时报废的就不是这棵树，而是他们了。 货车里的司机生死未卜，顾言北凝眉，掏出兜里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碎了大半，但在调试下她发现还是能拨打电话的。 拨打完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她环视着周围，把昏迷的宋客枝先扶到路灯杆下。 做完这一切后，顾言北坐在路边，突然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无所适从，没有任何归属感。 好像她早已习惯安顿好每一个人，然后一抬头，发现只有自己无处可去。 事故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周边居民纷纷围观，有个路人壮着胆子上前问她，“小姑娘，没事吧？我刚刚已经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的。” 顾言北的神情有一丝丝松动，淡淡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有多远？很快是多快？” 这地方他们不常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救护车半天不到可就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了。 “大概十分钟以内吧。哦呦，你可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出来看的时候有多担心，还好人都没事。” “有事！”顾言北猛抬起头，视线落到货车停下的方向，“司机还在车里！” “别那么激动，小姑娘。”路人把顾言北直起的身子摁下，“那辆车有人过去看了，车门从外面打不开了，要警察来才行。” 顾言北被摁下坐着等，大约过去了几分钟，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一大批救护人员从车上下来，把宋客枝扶上担架抬走了，还有几个试图把她架走，她放心不下，“我伤的不重的，还有个司机被困在车里呢！” 直到医护人员告诉她等会还有一辆急救车专门过来接那位司机，顾言北才跟他们上了车。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伤得不重，就是手有点……嘶！顾言北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发现根本抬不起来了。 “别动！你这只手应该是肌肉拉伤了。” 旁边的护士姐姐看着她皱眉，“你再看看你另外一只手，血现在还在流，可能会留疤了。” 想起来自己顾言北最开始被甩出去落地的那一刻是用手护住了脸袋，难怪两只手会伤得这么严重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她最关心的是宋客枝怎么样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担忧，护士姐姐主动提及，“初步判断应该是收到巨大冲击昏过去了，具体身上有没有地方骨折要到医院里用仪器拍个片子。正常情况下不会伤得特别严重，毕竟你们没直接撞上货车，要是真撞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顾言北咬了咬唇，心想要是宋客枝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她可连自己都没法交待。 “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做出反应的话……”她低下头，心中满是自责。 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带来的厄运，导致身边的人都获得不了幸福。 “别忘了你自己可还受着伤，你这种处理事故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护士姐姐可不想看她继续自责下去，“快到医院了，待会好好做个检查，开了药治了伤就乖乖躺着，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顾言北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 怎么回事……眼皮怎么这么沉…… 等等，这是在哪里？ 宋客枝猛的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环顾着周边陌生的环境。 周围黑漆漆的，应该是在晚上，好像是在医院？ 而且他床边坐着……顾，顾顾言北？！ 仔细一看，对方趴在床边睡着了，这会睡颜柔和甜美，仿若一张静止的油画。 宋客枝冷静了一下，回想着昏迷前的情形，他们那时好像是遭车祸了…… 所以，自己这下应该是受伤了。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手脚无比酸痛，特别是右腿，根本抬不起来，好像还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得，还伤得挺严重，怪不得顾言北会来床边守夜。 醒来之后便再无睡意，这时候他作为一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很容易就陷入了一种极其无聊的境地。 由于实在是闲着没事，他开始端详起顾言北的睡颜来。 看着少女长而弯曲的睫毛，他突然想起最开始认识顾言北的时候，身边一群狐朋狗友私下里调侃，说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邻家小妹类型了。 当时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邻家小妹有机会可是能把你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眼下，这位能把人打得亲妈都不认识的不良少女，正安静地伏在床边，全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倒是真有几分邻家小妹的意思了。 可惜啊，醒来以后就又是暴躁老姐了。宋客枝遗憾地摇摇头，却不想这一轻微的动作幅度竟然把身边的少女弄醒了。 顾言北揉了揉眼睛，她本就没睡熟，宋客枝昏迷了一天多都没有要醒的意思，医生说可能是脑袋受到的冲击比较大，这两天观察一下，如果醒过来的话就没有大碍，不醒的话……可能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于是她就在这守着，哪怕宋客枝中途只醒过来几秒，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没想到，守夜的时候太困，竟然睡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关心则乱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你醒啦？”顾言北起身揉了揉眼，“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客枝张了张嘴，想说不用，结果却发现喉咙像火烧的那般干冽，抬起的手又放下，静静等着她小心端着一次性水杯递来。 “水有点烫，你要是觉得热的话我再去倒点凉的。” “没事。”宋客枝指腹碰上杯壁，温热的水顺着食道滑下，滋润了干涩的喉咙。 他上下动了动喉结，露出个戏谑的笑，“怎么突然温柔上了，北哥，这可不像你。” 对方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不仅没变得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反而低下了头，“因为我害你受伤了。” 宋客枝苦笑，“你怎么害我了？再说了，是我把你叫来乐器店的，真要说也是我没保护好你。” “可是，”顾言北声音细细软软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如果那时你没护住我的话，不会伤得像现在这样严重。” 宋客枝彻底无奈了，这小姑娘一旦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到底得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现在这样，他真的太不习惯了。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顾言北的眼里空洞又迷茫，带着一股子狠厉感看他，下一秒的不屑和漠然又让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就站在那里，陌生又遥远。 只有对那个叫韩岁宵的男生，她才能真正卸下防备。 “别对我这么客气。顾言北，你要是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就别这么客气。”他哑着嗓子说。声音是连他自己也不熟悉的调子。 顾言北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你有病吧宋客枝，对你客气点还不高兴了？” 一如既往的暴躁脾气，宋客枝听着却很受用，不自觉勾唇笑了。 顾言北骂完这句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笑了笑。 “谢谢。”此时天正渐渐亮起，微薄的光投过窗帘打在她的身侧，她听见自己心里那个细小的声音。 谢谢。 —— 宋客枝从前怎么没发现某打架超强的小奶猫居然这么会照顾人。 生活起居事无巨细，他刚想起来上个厕所就被摁下，絮絮叨叨被念了好一阵。 “你骨折还下什么床，是不是没事又想起来走走？宋客枝，我告诉你，没门懂吗？没门！” 宋客枝舌尖顶着腮，非常想说自己其实就是想上个厕所。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人有三急，懂？” 顾言北蒙了一会，突然顿悟了。 天，这个问题她没考虑到。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能请医院的男护工来帮忙吧。 于是乎宋客枝被强行按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顾言北就走到了门口那边，探出来一个头，“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叫个护工，忍一忍。” 宋客枝沉默了。 这你他丫的叫我忍一忍？ 宋客枝无可奈何地坐在软椅上，想起某人的老妈子说教，又忍不住笑意，狭长的眼愉悦地眯成了一条弧线。 顾言北带来护工的同时也带来了护士小姐姐，这会人家刚上班，就被叫来刚刚刚醒病人的情况。 被搀扶着上完厕所，宋客枝感觉自己作为纨绔大少的脸面已经荡然无存。 护士姐姐在外面等着，看着他交待了几句，“情况没什么大碍，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最好别擅自走动，还有脸上的擦伤，过会我会把医生叫来开几瓶药膏先用着，一定要记得静养，有什么事情找护工。” 说完，护士姐姐又看向了顾言北，怒眼圆睁，“你自己也还肌肉拉伤，不静养还想照顾他，怎么，他是你男朋友啊？” 宋客枝愣了，张了张想反驳，但又似乎想到什么东西，终究没有开口否认。 倒是顾言北急眼了，“我没有！哎呀我真的……我们只是好兄弟！” “对。这家伙只是因为愧疚才这么照顾我的，她这人就这样，我们只是好兄弟。”宋客枝乐得这家伙回去好好养伤在旁附和道，“快把这家伙带走，老看着我让人怪喘不过气的。” “宋客枝！哇你有没有良心啊你！”顾言北被气得跺了跺脚，随即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更气了，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宋客枝看着她气愤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能不能学会了先照顾好自己再照顾别人。” —— “把你熬的骨头汤放的离我远点，鬼知道那能不能喝。”宋客枝双手抱胸，一度怀疑某人是想毒死自己。 他知道顾言北伤一好就去熬的汤，但他可真没有韩岁宵那种视死如归的决心喝下这碗销魂绝命汤。 那漆黑的色泽，想想就是喝一口就会死的那种。 顾言北眼瞅着熬得发黑的汤，强行解释，“护士姐姐说多喝骨头汤对骨折有好处！” “那得是骨头汤。”宋客枝一字一句地说，“你瞅瞅你做的真叫骨、头、汤？” 那骨头煮的跟炭块似的。 “我知道我不擅长做饭啦……”顾言北垂头丧气地把汤倒进洗手池里，老老实实掏出手机点外卖。 “只要你不拿那玩意毒死我一切都好说，反正韩岁宵会做饭，以后你赚钱养家，他当家庭煮夫也不错。”宋客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再说吧，现在能不能见面都不知道呢。”顾言北一提起这件事就满面愁容，忍不住叹气。 “瞧你跟个怨妇似的，既然这么辛苦干脆分手算了，哥给你介绍新的。”宋客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语气一贯的恣意又散漫。 “去你的，谁要像你那样对象天天换啊。”顾言北冷哼一声，“我可是很专情的。” “切。”宋客枝不以为然，“到时候反悔了可别来找我。” 他才不信什么情比金坚，不过好友的爱情，也只能在心间默默祝福了。 —— 六中向来校纪严明，顾言北那天无故旷课，把白老师气得半死，后来出车祸请假，更是把白老师吓得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出不来。 沈栀这时候和她通着电话，语气中听得出急得团团转了，“言北同学，你知道白老师有多生气吗？！还有，你为什么会旷课啊？居然还出车祸了？” 纵然沈栀有满腔问号和担心，顾言北一时间也没想好如何一口气解释清楚，这一连串的事来龙去脉挺复杂的。 “其实……我那天出来，是有要必须完成的事，结果赶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碰上一辆货车失控，撞倒是没撞上，但是躲开的时候被甩出去了。” 顾言北叹了口气，“现在我在医院，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医生说最好再留院观察两天，到时候我才能出来。” “车祸？！”沈栀震惊了，“那失控的货车司机呢？当时开车的是你？你身上的伤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她一连串抛出的好几个问题把顾言北问得发蒙，只能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逐条回复，“那辆货车据说是刹车出了问题，无故失控，货车司机目前据说在治疗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当时开车的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现在跟我一起在医院里，好起来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后遗症……我想应该不会有吧，毕竟我只是肌肉拉伤和一些皮外伤而已，算是很幸运了。” “那就好。”沈栀难掩关心之意，“你在的医院是哪所，明天我去看看你。” 顾言北报了个地名，发现护士姐姐正好敲门来找她去再体检一遍，就先道了别，挂断了电话。 想到过两天就要回到学校面对班主任，她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头疼得很。 白老师很生气……唉，到时候说不准要通报批评，太难过了。 想着，她看着眼前摆弄体检仪器的护士姐姐，嘴里突然蹦出来一句，“有治头疼的药吗？” 护士姐姐停下手里的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啊？你头疼啦？” 头疼了，不过是精神意义上的，最后顾言北摇了摇头，说自己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护士姐姐没多想，毕竟有没有问题一体检便知，低头继续摆弄仪器去了。 —— 这天中午放学，沈栀买了个水果篮去看顾言北。 推开医院房间的大门，她看见言北同学正一脸沧桑地站在窗边。 “嗨——言北同学？” 顾言北听到打招呼声，回过头来，见是沈栀，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白老师有没有说我要被通报批评。” “不知道哦。”沈栀摇了摇头，“他当时很生气，说了一堆注意安全，不得无故旷课的话，具体要不要罚你，怎么罚你都没有说。” “完了，完了啊。”顾言北悲伤地捂住脸，“我突然觉得我的学生时代要画上句号了。” “别这么想。”沈栀拍着她肩安慰道，“白老师还是挺关心你的，我觉得他其实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希望如此吧。”顾言北哭丧着脸，说，“我明天上午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回班看情况吧。” 沈栀应和，把手上的水果篮放在桌上，朝顾言北摆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啦～今天作业有点多赶时间，抱歉抱歉QAQ。” 还有作业。顾言北一想，自己这几天好像还落下了很多课，到时候得找韩岁宵一一补回来了。 第五十四章：决裂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下午四点多，韩然乘坐的航班于N市缓缓降落，韩岁宵被命令来接机，远远地就看到戴着墨镜，一袭灰色风衣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拖着行李走过来。 女人四十好几，岁月虽然抹杀掉她昔日美艳的容颜，却让她的眉眼更加锋利深邃，哪怕是平视人，都有种强势又居高临下的气势。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很快敛下自然流露的厌恶情绪。 眼看着韩然逐渐走进，韩岁宵主动开了口，“这次打算呆多久，三个小时？半个小时？” 韩然闻言摘下了墨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只是很自然地推开他要帮忙拉行李箱的手。 “什么时候我的事还需要你管了？”她淡淡道，眼神中淡然不屑，只是那捎带烦燥的语气暴露了她情感的起伏。 韩岁宵沉默了一会，没有吭声。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吵起来，因为没有意义。 他们这样沉默着并肩离开机场，如果不说，大概没人想得到是母子。 因为实在是太不像了，要说是仇人信得人都会比较多。 韩然转头，正想交待些什么，目光突然落在韩岁宵别在口袋边的护身符上。 “这是什么？”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想，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言北的。”韩岁宵丝毫不加掩饰，把护身符举到她面前，“你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到吗？” 韩然又说不出话来了。两人无声地对视许久，几近爆发却又憋住，最后一只手紧紧扣住韩岁宵肩膀，冷冷地开口，“这件事回家再说。” 那只手的力道逐渐加重，韩岁宵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拍开。 他挑眉道，“正有此意。” —— 房间里，两人无言相对。 终究是韩然打破了沉默，“你说说，这护身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打算跟她谈恋爱？知不知道早恋有多影响你的成绩和前途？！” 韩岁宵皱了皱眉，舌尖顶着上颚，“我的成绩从来没掉下去过，谈不上影响吧。” 就算韩然嘴上不想承认，也没办法改变她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怼。 对于丈夫的愤恨和极强的控制欲，让她变成了这幅冷漠刻薄的模样，曾几何时，她也是柔美的女子，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想象和期盼。 到底是什么将她变成了这样？是岁月，又不只是岁月。 韩岁宵厌恶这个不可一世的母亲，却又心疼她。 毕竟是她将自己拉扯大。 他的神色中带了几分歉意，却又无比坚定，“我喜欢她，无论您如何劝说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韩然气得后退半步，怒级，“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听我的话？我说你现在不能谈恋爱就是不能谈恋爱！” 韩岁宵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上了大学就行咯？” 韩然被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反正你不能跟她谈，我不允许。” “您那哪是不让我和她谈，怕是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谈恋爱。”韩岁宵冷笑一声，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韩然同样回看着他。 双方态度强硬，谁也不肯让步。 打破对峙的是隔壁邻居孩子踢足球打破窗户的声响。 二人双双回过头去，看见客厅的窗子缺了个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一个被玻璃扎破的足球静静躺在棕色的地板上。 邻居家的小男孩红着脸来敲门，门一开就见两个人黑着脸看他，顿时害怕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 “把你的足球拿走吧，赔偿费不需要，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爸妈的。”韩然已经有点不耐烦，克制冷漠的语调下是翻滚的怒气滔天。 小男孩最后哆哆嗦嗦抱着球走了，这个小插曲也成为了打破两人沉默的敲门砖。 韩然胸腔起伏，人走后不顾形象地指着韩岁宵大吼，“那有怎样？也不想想你能长这么大是靠谁养的，你那没担当的爹吗？” “我告诉你，韩岁宵，你是我的儿子，你一辈子都得活在我的掌控下，除非你要断绝母子关系，否则我还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同意你和别人谈恋爱！” 韩岁宵有些惊讶，他一开始没想过把韩然逼到这个地步，但既然话已经说得如此极端，他就必须做出决断。 “那就断绝母子关系吧，我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你的掌控下。”他的嗓音嘶哑，像是在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决心，逐字逐句道，“我该有自己的人生。” 韩然的脸色由红色一点点褪去变成毫无血色的苍白，她看上去格外激动，“好？好啊！我看看你离了我还怎么生活！明天你就给我从这座房子里搬出去！”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能在外面闯出名堂，连经济收入都是个迷，过不了多久，这个不服管教的儿子就会在巨大的经济压力下回来，“断绝母子关系”这种话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韩岁宵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温柔些，“哪怕我并不希望活在您的管控下，但我不得不承认，过去的17年里，您一直是我的母亲。” 韩然是如何从象牙塔的小公主一步步蜕变为职场女强人，如何为这个家庭提供经济来源，如何提供给他最好的资源学习，他都看在眼里。母亲的养育之恩，他不会忘记，即使现在说断绝母子关系，但未来若是韩然有难，他绝不会不管。 毕竟，这是他曾引以为傲的母亲啊。 韩然是哭着离开的，转身的那一刹，韩岁宵瞥见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是骄傲的，哪怕落泪也要在背过身之后。韩岁宵内心愧疚，但为了未来，他不得不这么做。 要让母亲意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错误，否则继续放任下去，她的精神将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癫狂，直到未来达到某个临界点，像气球那般“砰——”的一声爆炸。 他走回自己房间，翻出书架最里面一层的相片，那是初中的顾言北和自己的合影，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反抗成功，让心爱的女孩苦等了一年，现在他想成为有能力保护她的人，脱离韩然的羽翼，依旧能独立的人。 韩然给他留下了一个晚上收拾行李的时间，但他真的没什么好带走的，只有这张相片和送的手账，其他的衣服洗漱用品，他早已经在外面置办好了一份。 他早就料到和母亲会有决裂的一天，在外面物色好了租的房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因为房间里还少购置了几套衣物，不过问题不大，到时候可以出去买几件。 收拾好一切后，他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楼下的巷子走出十几米远便是闹市区，大街上吆喝声嬉笑声汽车声不绝，上演着众生百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不同的烦恼，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有些感慨，以往的时候他都是十分理性的，或许是收到顾言北的影响，变得越来越感性。 他自己租的房子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坐公交中途要转车，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房东看到他，听到要久租，交待了几个注意事项过后就递出了钥匙。 注意事项大多都不痛不痒，没有太为难人，甚至连唯一一条比较苛刻的凌晨十二点过后不准出门，都是为了租客的安全着想。 房东本人是不住在这里的，因为他在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不过他周围的几个房间也都租出去了，都是像他一样的学生，有几个还是校友。 韩岁宵拿着钥匙上楼开了门，迎面扑来一股子房子陈年的味道。 不过房间里的东西倒是都挺新的，他之前就购置了一批新家具放在这里。 打开窗户通了通气，那股淡淡的陈年的味道尽数消散掉了，只留下了一点木质家具的木香味。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掏出手机给顾言北打了个电话，倒不是为了告诉对方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只是心情有点复杂，想听听她的声音。 “喂？怎么啦，今天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没怎么。”韩岁宵低头看着地板，“就是想你了。” “哈？想我？”顾言北不信，“我们五小时前才刚通完视频啊！” 韩岁宵舌尖顶着腮，颇有些无赖道，“就是想你了。” “随便吧随便吧。”顾言北随他爱怎样怎样，“你不是说——她，要回来了吗？怎么手机还没藏起来啊？” “不用藏了。”一股幸福不受管控的感情在心里野蛮冲撞，“以后都不用藏了。” 韩岁宵哑着嗓子，语气里满是郑重，“只要你需要我，我就随时都在。” 顾言北长长地啊了一声，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但都没往太严重的地方思考过去，随后便发现没什么说法能解释他的这段话，不过她也不想多问，这是韩岁宵的家事，他想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他不想说，她就不多问。 不得不承认，韩岁宵说他随时多在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短暂地漏了一拍，像平静的湖面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她低笑了一声，调侃道，“韩岁岁，你这到底跟谁学的，真的，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 韩岁宵也笑了一声，“怎么，不喜欢啊？” “是啊。”顾言北拖着长长的语调，故意逗他，“我现在才发现我就喜欢之前那个闷葫芦。” “不管是不是闷葫芦，”韩岁宵清冷的嗓音听上去像雪松上化开的雨水，“你这辈子都只准喜欢我，不准再喜欢别人了。” 第五十五章：模拟考试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韩岁宵“宣誓主权”的发言着实是把顾言北震撼到了，她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抗拒，因为听到韩岁宵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喜欢的人也很喜欢她，真是太好了。 但她有点心口不一，故意傲娇道，“那我要是将来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 韩岁宵闻言咬牙“那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永远只能留在我身边。” 话是这么说，他认真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应该会放手吧。 他尝过没有自由的滋味，不想把心爱的人变成金丝笼里的鸟儿。 飞吧，飞吧，他心爱的人应该是鹰，恣意地在一方天地翱翔。 顾言北啊了一声，应道，“这么狠啊？” “是啊，所以你就别想着走了，这辈子，就栽在我身上吧。”韩岁宵眸光幽深，语气似认真似戏谑，让人分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顾言北再也绷不住了，轻笑一声，“早就栽一辈子了，倒是你，不准喜欢上别的人，违背承诺就是小狗！” “好好好。”韩岁宵心情愉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等会打算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顾言北了，待会她约了和沈栀去书店买书，这会该准备一下出门了。 韩岁宵那边还要整理下新房间，于是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宋客枝的骨折到现在还没好，顾言北买完书以后决定充分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和为兄弟两肋插刀精神，去医院看望他。 带上爷爷说泡来可以治腿的药粉，来到医院里，护士姐姐刚好在帮宋客枝拆石膏，告诉她大概三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了以后只要不要马上进行剧烈运动，应该就不会落下病根。 顾言北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屁股刚着床就听到宋客枝欠揍地说道，“小女生坐一个大男人的床，害不害臊啊你。” ……顾言北沉默着看向四周，发现房间里唯一能坐的椅子上已经被摆满了东西，艰难地在脑海里筛出文明和谐的词汇，“那你要我一直站着？” “嗐，算了。身边有人一直站着是死人才会有的待遇。”宋客枝耸了耸肩，“我可不想当死人。” “呸呸呸。”顾言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再说话，“说这么晦气干嘛？！” 宋客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漫不经心的眼神正好和顾言北那双晶莹的眸子撞上，他抿了抿唇，慢条斯理道，“嚯，我怎么看不出，北哥还是个迷信的人呢？” 顾言北叉腰，“这哪是迷不迷信的问题啊，你瞧瞧你自己说的什么话？还有理了是吧？” 生了病还把死不死什么的挂嘴边，多不好。 “好好好，不说了。”宋客枝甘拜下风，选择换了个话题聊，“以后有时间了还来不来乐队。” 顾言北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来乐队演出的时间就变得很少，再加上老许他们几个签约了公司，到时候各忙各的，很少有时间聚一聚了。 好像，很闲的就只有他一个。 宋客枝昨晚躺在病床了想了一会，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唯独他一个被落下了，真不甘心。 顾言北讷讷开口，“有时间的话就去，现在学习挺忙的吧，老许和其他两个人也要忙事业了，我说，你不打算也为了高考奋斗一把么？” 宋客枝单手撑住下巴，沉思了片刻，最后空洞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充满了迷茫的眼神。 良久，他开口，“我不知道有什么可设定的目标，毕竟家里的财产够我玩乐一辈子了。” 顾言北觉得讽刺，厌恶家中铜臭味的大少爷其实一直用着家中累积的金钱生活。 但她无权去管别人的家事，只能想办法劝劝这个好友，“想想你喜欢的事？你不觉得一直以来的人生过得太空洞了吗？” 宋客枝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顾言北说的这些不无道理。只是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把自己荒废下来太久了。 他究竟未来想干什么呢？难道依然像现在这样当个纨绔少爷？那样的人生未免太没有意义了。 “你说得对。”宋客枝这一次开口，语气依旧轻松散漫，却带了几分意识到责任的沉重，“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 韩岁宵自从从家里搬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独立的生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依然是自己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房间，上一次征文比赛二等奖获得的奖金还剩一些，加上之前大大小小的竞赛攒下来的钱，经济来源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手机，韩岁宵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这部手机除了顾言北以外没添加其他的联系人。 手机号也没告诉别人，莫非是……骚扰电话？ 韩岁宵头疼，揉着眉心点开了接听，电话里是他很熟悉但又叫不上来名字的声音，“那个，小哥哥，你怎么从隔壁搬走了呀？” ？“你是……”他有点懵，自己搬走这件事关别人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应道，“我是你之前隔壁的邻居小芳，你不记得我啦？” 我都这么问了那不就是肯定不记得。韩岁宵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语气上没什么情感起伏，“嗯。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约你出来玩……毕竟还是邻居的时候没能帮到你什么，现在想和你正是告个别。”少女的嗓音羞涩腼腆，一听就知道蕴藏着少女怀春的心思。 韩岁宵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淡淡道，“不用了，课业太忙，谢谢关心。”说罢，便挂了电话。 他是真的不想有这么多计划以外的事情，顾言北已经是他人生规划中唯一的出格和精彩了，他认为这一份是无可替代的，任何人，都不会再像她那样能牵动起他的情绪了。 电话那头，听着挂断的提示声，女生眨了眨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想到难得遇到一个长相性格符合自己胃口的邻居小哥这么快就搬走了，难得主动出击结果居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好难过…… —— 另一边，顾言北探望完宋客枝，原路返回到了家。 望着这个租了两年多的房子，里面承载了她的许多回忆。 高一的时候，韩岁宵和她住正对门，成为了她的邻居，那时她还觉得这样限制了人生自由，叫苦连天。 回想起去年的时光，有欢笑，也有泪水，对面空出的房间早已搬进来了新住户，是一对恩爱合租的小情侣，每天腻腻歪歪黏在一起，顾言北时常在电梯或是走廊遇到他们。 韩岁宵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她只要是看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这个人。 她沉默而柔情的男朋友。 兴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顾言北临睡前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失眠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清早，她揉了揉杂乱的头发起身洗漱上学，一瞄镜中的自己，顶着两个国宝级别的黑眼圈，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你昨晚去动物园拜大熊猫为师了？” 过度疲劳不适合骑车驾驶，顾言北和楼下车库里的小电驴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终锁好锁扣，打算让爷爷家的司机小周叔叔开车来接自己。 黑色的小车很快就开到了小区楼下，小周叔叔停了车，摇下车窗来跟她说话，“大小姐，是去六中吗？” “哎呀，小周叔叔你别逗我了，什么大小姐，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霸总小说里的豪门千金似的。” 小周叔叔哈哈大笑，“我也没说错呀？顾氏集团前董事长的孙女，现董事长的侄女，怎么会担不起‘大小姐’这个称号？” “够了啊小周叔叔，你再我我可就生气了。”顾言北鼓着腮帮，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这个称号感觉也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她。 “好啦，不逗你了。”小周叔叔手指扣了扣车窗，“赶快上来啦，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顾言北麻利地爬上车，紧紧扣上了车门的锁，车子开始发动，稳稳当当地开在路上。 小周叔叔的车技跟她印象中的一样好，一路上虽然开得不快不慢，但是相当的稳，她甚至可以趁着这十几分钟小睡一觉。 眯了一会眼，再醒来的时候，看到街角边那个熟悉的路标，她知道就快到了。 她迅速坐直身子，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等车子缓缓地在六中附近停住才下车。 六中门口是不准车辆停靠的，也不准家长接送，因此小周叔叔只能把车停在了一个相对较近的地方，她下车走过去到学校只需要三分钟。 短短三分钟的路程，就遇到了不少熟人。黄元曦今天难得没有踩点，嘴里叼着面包啃，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手扶着面包差点都要掉下来。 “黄元曦！今天来得这么早呀？”顾言北走到她身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当然得早点啦，今天不是有模拟考试嘛，要是来晚了被班里那个灭绝师太知道估计又能念叨好一阵。” 黄元曦闷闷道，脸上也有黑眼圈的痕迹，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诶！今天有模拟考试的吗？⊙∀⊙！” 第五十六章：她回来了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直接震惊了。 什么时候说要模拟考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连考哪里的内容，考几科，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黄元曦先是疑惑，随后若有所思，“也难怪，考试的事好像是你们出去参加竞赛的那几天通知的。” “考场座位名单就贴在高二走廊尽头的墙壁上，你赶紧去看几眼准备一下。” 话还没说完，顾言北就已经像只离弦的箭似的“嗖——”一声跑到了考场名单面前，发现还有半个小时多才正式开考，考试的科目是语文。 接下来两天分别还有数学，英语，历史，政治考试。 这些要考试的科目她一个都没复习，完蛋。 还好第一场是语文，下午回去还有半天的时间留给她复习。 考完早上的语文，顾言北回去的时候还是打电话让小周叔叔来接了。 疲劳驾驶乃交通大忌，哪怕是骑小电驴也不例外。 车在路道上缓慢行驶，小周叔叔在前面开着车和她聊天，“放假了回老爷子的别墅里住吗？” 顾言北怔愣片刻，“不回去了吧。” 以前留在这里是因为有韩岁宵在，而且离学校近。 现在不想回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地方，再说比起偌大的别墅，她还是更喜欢住现在这种小房间，没有成排的保镖和保姆，就她一个人，很自由。 她可以像一个普通人过着日子，为考试成绩担心，为睡不够而懊恼，而不是像豪门里被囚禁的金丝雀，光鲜亮丽，身边跟着一大群保镖，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跑去一个地方。 她的视线落到车窗边，外面是街道，人群，熙熙攘攘的生活本色。 小周叔叔劝了几句后知道她执意如此，便不再说话，安心开车。 车内的空气一度归于了平静。 欢快而土味的手机铃声这时响起就显得格外突兀。 顾言北一把捞起旁边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来电提示忽的顿了一下。 联系人：林雪荼。 —— 酒吧里音乐热浪翻滚，顾言北一走进去就差点被音响的音量震破耳膜，让自己本就不好的听力雪上加霜。 走到前台的路仿佛有到月球那么长，她此刻觉得自己和动物园里的猴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路上被许多人好奇地上下打量。 可能是这幅乖乖女好学生的模样和周围环境太过格格不入，顾言北内心吐槽着人们对于外貌的刻板影响，一面低头俯身，奋力地从人潮里钻出，艰难地来到前台。 前台小姐姐看到她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端好专业姿态，职业微笑道，“小妹妹，未成年人本店不提供酒水哦。” 我不小！再过半年就成年了！顾言北在心里无声地呐喊。面上一副怯怯的模样，把手机屏幕向前推了推，“我来找人。” 前台小姐姐看着那上面的一串电话和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错愕，良好的职业素养令她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无可挑剔的服务姿态，“小妹妹，你站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叫老板，她很快就来。” 林雪荼，是这里的老板？ 难怪会把会面地点选在这里。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问题都令她无比好奇。 等了几分钟过后，前台小姐姐匆匆回来，告诉她，老板在天台等她。 天台，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地方，上一次，她们就是在天台谈完以后走向了命运的不同轨道。 酒吧的楼层并不打算多，为了避开纷杂的人群，顾言北全程走的楼梯，不要七分钟就到了地方。 天台的铁门被一根略有些生锈的锁拴着，顾言北把拴着的棍子拔开，远远地前方看着一个人影站在风中。 风高高地吹起她的发丝，无序地在风中勾勒出一个狂乱的轮廓。 这些和那日的场景多么相似，只是不同的是，这一天没有太阳，阴冷天的清风细细地吹开每个人心中郁结的情绪。 “你来了。”林雪荼转过身，霸气侧漏的丹凤眼和她对上，嘴角起勾起的一丝微笑令顾言北觉得她仿佛是在见一位阔别许久的好友。 “你好哇。”顾言北走到她跟前，差了一大截的身高令她的气场一下子弱了一大截。 就在两小时前，她接到了来自失联已久的林雪荼的电话。 对方约她来这个酒吧见面。 半小时前，她只身踏入酒吧，这里狂乱，自由，颓废…… 现在，林雪荼和她面对着面，两人正在聊着客气又俗套的寒暄。 “好久不见。我离开多久了？好像是……一年多吧？” “准确来说是396天。”顾言北纠正道。 林雪荼耸了耸肩，表示这些都不重要，“管他的，反正现在我回来了。” “他还好吗？” 不用说顾言北也能猜到，这个“他”是谁。 程狄。 这个无厘头又乐观的男孩子，是林雪荼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念想。 顾言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是该说他很好呢？还是他很难过呢？ 说他难过，可是在林雪荼走后他颓废了几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说他很好，可是他的笑容大多时候显得僵硬又刻意，像是装出来的那样。 “嗯……他挺好的。” 看到顾言北欲言又止无比纠结的模样，林雪荼淡笑一声，“不用说了，我自己去看吧。” 她好看的眉略微皱起，语气中既有期盼又有紧张，“我总要去见他的。” 只是有点想象不出来见面以后的场景，那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现在的身份隐藏好。 顾言北心中的疑问太多太多，一时间有些兜不住，她不信林雪荼叫她过来这一趟是来叙旧的。 “你……去哪儿了？”她有太多个问题，只能选择从这个开始问起。 林雪荼意料之中，把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去了很多城市，有C市，L省……甚至还到过你小男朋友在的N市。” “不过呢……我最后还是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也许是他们不想见我吧，最后，我被林家叫回，成为下一任集团继承人。你也许很好奇，为什么偌大的一个林家，会轮到我一个外人成为继承人？” 顾言北缩了缩脖子，乖巧点头。 林雪荼轻笑，“他们说，经过考核，发现我是这届小辈中资质最高的，所以就先把这个城市的这个小酒吧丢给我，让我做出来一点成绩咯。” 这就解释得通了。大家族间虽然为了权利和财产纠纷不断，但其实最注重的还是继承人的综合能力，光是林雪荼上学时的成绩，就已经胜过了大多数人，更何况还有体能等方面上的优势；最重要的是，林雪荼最是能洞察人心，很多时候，对方都不需要开口，林雪荼就能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比如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林雪荼却像看透了一切一般。 “那是你太不会隐藏啦！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林雪荼上前笑着揉了揉她的脸，“不过还是你这种小孩最好啊，开开心心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就不能拥有这样的人生。 顾言北突然被捏脸，脸上大写着一个“懵”字，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先松开了手。 “那你……”她其实很想问，她这一趟自己叫过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说只是单纯的见见面和解释这一切，她可不相信。 两人虽然有过生死之交，却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其实……”林雪荼突然变得羞涩起来，手指一圈圈划着衣角，“我想请你帮忙把程狄约出来。” 啊？？？她自己回来这一趟不能亲自跑去约他吗？ 顾言北表示，不是很懂你们小情侣。 但是林雪荼帮过自己那么多忙，现在要帮她的忙自然不在话下，顾言北掏出手机，在私聊页面发了几句，不到十分钟就成功把程狄约了出来。 时间约在明天晚上八点半，正好给两人提供叙叙旧的机会。 那时候就看两人如何把握机会开启感情的下个阶段咯。 —— 顾言北被林雪荼骑着机车送到楼下，刚接受完速度与激情让她的脚步像踩在一朵朵棉花上。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林雪荼带好头盔，挥手道别，骑在机车扬长而去。 走道里有些冷清，顾言北坐电梯到楼上，期间仔细阅读了小区里张贴的“近日有可疑男子出入住户楼，望各位居民多加小心”的公告，当下决定这几天深夜还是别出门了。 房间门被打开后，四周漆黑一片，顾言北打开灯，当下被白炽灯的白光刺痛了眼睛。 她从柜子里翻出眼药水滴了几滴，以此减轻眼部的疼痛感，过了几秒再看四周果然清晰了许多，于是她打开衣柜门，从里面翻出睡衣。 明天还有考试，科目是英语，干脆就趁睡前再背几篇作文。 背好作文，顾言北正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接到了来自韩岁宵的视频通话。 顾言北点了确定，转而看到了和往常不同的房间背景。 韩岁宵身后的墙壁铺着一层米色的墙纸，物品的摆放也跟之前不一样，更接近于他在这边住的时候的装饰风格。 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全在这上面，而是今天视频的时间怎么会这么晚。 都十二点多了诶！她还以为他都睡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顾言北眨着眼睛，看见对面那人打了个哈欠，明显很困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危险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没办法，要写的卷子太多了。”韩岁宵疲惫地揉着眉心，“还要准备过两天的竞赛。” “以后要是实在太晚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直接睡吧。”顾言北有些心疼，要知道她很少看到韩岁宵如此疲惫的样子。 “看情况吧。”韩岁宵和她聊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顾言北调了个闹钟，也关上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早，顾言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突如其来的降温让她在离开被窝的那一秒就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酸涩的鼻尖，起身给烧水壶灌了点水下去烧。 水壶冒出来的蒸汽透着丝丝暖意，刚烧开的热水滚沸，顾言北倒了放在那等它降到适温再喝。 下一层楼动静声很大，自她醒来后就听到一阵阵嘈杂的人声。 秉承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道理，她换好衣服，洗漱好就先下了楼。 二楼走廊出聚集了一大堆人，顾言北刚从楼上下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突然想起昨晚在电梯中看到的告示，脑子里“啪”的一声，似乎是有根弦断了，喧闹拥挤的人群，走廊里的血迹，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逐渐形成。 好不容易顺着缝隙钻入了人群中央，地上躺着的东西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一靠近，那股腐烂味和血腥味更是霸道地冲进鼻腔里，眼前这震撼的一幕令她胃部剧烈翻涌，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出人群跑到楼上，扶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上剧烈呕吐起来。 顾言北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刚刚还没有吃早餐，否则少说还得吐上一阵。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后，她顺着卫生间的墙壁慢慢瘫坐下来。 纵使早年不良少女的经历让她见多识广，可刚刚眼前的那一幕，还是给她带来了巨大冲击！ 闭上眼睛，二楼走廊地板上的东西还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褐色波浪长发，手提LV的最新款包包，如果还能呼吸，那该是个多么风情万种的女子呀！可惜此刻她早已没有了呼吸，血液与身上的红色长裙融在一起，像朵妖艳盛开的花儿，只可惜这朵花身边已经不会再有蝴蝶眷恋，而是被恶心的苍蝇成群眷恋。 如果只是单纯被人杀了，那还不会引起她如此巨大的反应；然而那具女尸惨状尤其惨烈，手臂上被割开了无数道刀口，血肉翻飞在一起，任是谁看了都会不自觉泛起恶心，不自觉嘀咕着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 太恐怖了，顾言北等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慢慢消下去，然后站起身，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胃里那股不适感变得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一闹弄得她上学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一看手表还差十五分钟就上课了。 这个状况下她直接失去了吃早饭的兴趣，在通讯录里找着小周叔叔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小周叔叔这会刚好要来这跑一趟，让顾言北在楼下等两分钟就到。 小周叔叔刚刚就在这一带买菜，听说了顾言北在的住户楼的事，劝她这两天还是先回老爷子的别墅里住会，虽然离学校有点远，但好歹保证安全。 顾言北想了想，觉得说得有理，按照早上那具女尸的情况，恐怕歹徒手上有持武器，就算她再能打要是正碰上了也不一定敌得过。 要是昨晚自己再晚些回家……顾言北闭上了眼，不敢细想。 于是，在小周叔叔的劝说下，她决定今晚就回去收拾行李，搬到爷爷的别墅去住一阵子。 —— 下午在学校里一考完试，顾言北就回到了自己租的小房间，她的行李还不少，幸好小周叔叔说了晚上有时间可以开车来帮她搬家。 小周叔叔说路上有点堵车，差不多晚上八点才能到。 顾言北看了一眼被自己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包，百般聊赖地打开了手机，翻着微信里的消息。 某个韩姓男子的消息被她设置成置顶，可是距离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已经过了15小时03分钟。 莫非是生气了？ 可是昨晚让他别来找自己也是为了他好啊。 天天熬夜通宵，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吧…… 唉，算了。眼看着时间快八点了，顾言北把手机先搁到一边，查看起行李来。 19：56分，顾言北确定了没有什么东西漏带了以后，去洗了个手，把手机搁在兜里，提着行李下楼。 小轿车正好开到楼下，小周叔叔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顾言北风中凌乱，已经不奢望能够劝说小周叔叔换个称呼了。 小周叔叔看到她脸上无奈的表情，忍不住乐了，一边笑一边从车上下来，帮她把手上的行李收进后备箱。 有人帮忙搬行李，顾言北瞬间就闲了下来，无聊到抬头看星星，手伸到星空下比划，一瞬间，她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手腕上怎么空荡荡的？？ 我那么大一个手链去哪了？ 坏了坏了。顾言北脸色刷一下变白，想起来刚刚自己好像在洗手时把手链脱到一边忘收起来了。 草。 顾言北跟小周叔叔说了一声，上楼拿手链去了。 电梯这会有人在坐，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毅然决然地选择走楼梯。 一楼到二楼楼梯的灯坏了，一路走上去周围黑漆漆的，顾言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被突如其来的白色灯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看到二楼拐角处好像有个人影在晃。 顾言北心中咯噔一下，想到早上看到的场景，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眉头一皱，想早点拿了房间洗手池上的手链，头都不回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顾言北心想，高举社会主义旗帜，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到了三楼就有灯光照明了，顾言北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其来，迫不及待朝着房间跑。 钥匙一转锁一开，果然，手链静静地躺在洗手台上。 她心情大好地用小指把手链勾进口袋，哼着歌打算坐电梯到楼下。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粗重又急促的脚步声。 一听就能猜到是一个男人皮鞋踩出来的声音。 “别这么快啊，追你可废了我好大一阵功夫呢。” 突然一道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像被玻璃割过似的，诡异又刺耳。 但最令顾言北感到后背发凉的，是话里的内容。 脑子里顿时只有一个想法，跑！ “别跑啊，小姑娘，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点，你觉得会跑得过我吗？”那道声音的主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把钳住了顾言北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比女人要大的，更何况顾言北就是一还没成年的高中生，这会在成年男子压倒性的力道下根本没办法挣脱。 顾言北转身瞪着他，发现男人带着兜帽，根本看不清脸，只能依靠声音分辨出年纪大概在三十几岁。 下一秒，眼前一暗，男人朝着顾言北抬手，想一个巴掌扇晕她。 顾言北敏捷地躲开了，但是手上依旧被紧紧钳着，无论怎样都挣不开。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在一瞬间逃脱，错过了唯一的机会，逃生的几率便几乎为零。 而她，刚刚错过了机会。戴着兜帽的男人明显被她的举动惹怒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电击棍，顾言北隐约还能看见上面时不时冒出的火花。 难道她这个爱党爱国的守法公民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个变态杀人狂手下了？！ 不行！她还没活够！她舍不得零食，舍不得火锅，更舍不得亲人朋友，还有……还有，韩岁宵。 闭上眼的那一刻，顾言北面色平静地准备接受电流经过全身的痛苦，实际上心里哭出的眼泪都可以汇集起第二条长江了。 等了几秒钟，电流经过全身没体验到，倒是听到了“砰砰”两声的巨响。 好像有个人被什么东西击昏，又被人踹了一脚，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手腕没有被人狠抓着的感觉了。 ？？？顾言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戴着兜帽的男人脸朝下摔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明显是被人踹出去的。 后脑勺还有被重物敲击的痕迹？？？ 于此同时，一道如寒冰一样的嗓音响起，“傻逼东西，去牢里过完你的下半生吧。” 下一秒，顾言北朝着嗓音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一道高瘦的身影站在她前面，两手紧紧抓着一根球棒，眼眶都红了。 顾言北一瞬间有点恍神。 韩岁宵……他怎么回来这里？ 都说人在绝境下会通过幻觉见到最想见的人。她现在……不会看到了临死前的幻觉了吧？ 不要啊！她还这么年轻，既没招谁也没惹谁，竟因为回家拿手链这种小事惨遭杀害，说出去能让宋客枝他们笑死。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笑，没准在自己的葬礼上哭得可伤心了呢。 可是比起哭，顾言北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嘲笑自己。 因为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在意的人难过。 韩岁宵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快跟我走，刚刚怕打死人没下重手，万一他过会醒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双白皙有力的手紧紧抓着她一路飞奔。 同样是被人抓着手，可是带来的感觉却如此不同。 韩岁宵带给她的，只有温暖和心安。 第五十八章：为你而来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好不容易跑到了楼下，小周叔叔立刻迎了上来，“大小姐，你没事吧？刚刚看你半天不下来，我都打算上去找你了。旁边这位是……”小周叔叔的视线突然落到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立即心领神会，话到一半卡住了。 顾言北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尖，把两人牵着的手高高举起，“小周叔叔，这是我男朋友。” 说罢，她看了韩岁宵一眼，示意他打个招呼。 韩岁宵心领神会，立刻道，“小周叔叔好。” “不说这个了。”顾言北想起正事，“楼上刚刚有个变态追杀我，他这会被打趴下了，小周叔叔你快报警！” 小周叔叔虽然没搞懂现在是什么个状况，但涉及自家大小姐安危，还是迅速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说明了案发地点后警察人员当即表示会尽快赶过来。 目前算是暂时安全下来了，顾言北正想转头问韩岁宵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却被对方先一步抓着到了前方几百米处的大树下。 顾言北看向他的侧脸，发现他神色冷清，带着隐忍的怒意，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路灯暖色的灯光透过树叶缝隙，光影斑驳，浓稠的夜色似一块黑色的幕布，他们藏在树下，被这块幕布遮挡，唯有透出来的灯光，使得他们看得清彼此的轮廓。 韩岁宵低下头，长长的羽睫下，神色不定。 顾言北正想踮起脚去默默他的头，好让他别再生气，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眼前一黑，紧接着，自己的小脑袋被塞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突然，突然到顾言北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韩岁宵这家伙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去练的肌肉？ 好结实，触感……蛮不错的。她一时没忍住上手摸了上去，却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僵了一下，韩岁宵哑着嗓音恶狠狠道，“想死吗你。” 顾言北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也不是羞愧，而是耍无赖，“……你凶我。” 韩岁宵抱着她的手再附上几分力，无奈道，“哪有凶，真是服了你了。” 他生怕玩火自焚，可偏偏这小家伙活跃着想把这束火苗越吹越旺，就是仗着他舍不得欺负她恣意妄为了呗。 不过也好。这个小姑娘，只会对他恣意妄为。 这个拥抱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甚至是粗暴直接，可是顾言北缩在他的胸腔里，听到里面炽热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突然有些感慨。 她喜欢的人，真的很温柔。 她勾唇一笑，半抬的手勾上了他的脊背。 只听一声娇言软语，“别生气了嘛，你看，我把你送我的手链找回来了。” 韩岁宵呼吸一紧，想不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差点遭遇危险，威胁的话语从牙关里挤出来，“下次再做这种蠢事，我要你好看。” “好啦，好啦，我都答应你。”顾言北温声应道，抬手柔柔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韩岁宵脸色一黑，“你这是在安抚狗子呢？” “噗。”顾言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韩猫猫变成了韩狗狗，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韩狗狗没她那么高兴，抿着嘴闷闷道，“我才不是。” “行呗，行呗，那就是韩猫猫。”顾言北笑嘻嘻逗他。 韩岁宵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道，“你再逗我，我可就要亲你了。” 顾言北瞬间噤声，乖巧地跟只兔子似的。 大概也就半分多钟的时间，她发现某个不守信用的人认真地看着她，眼脸逐渐靠近。 顾言北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但是自己并不抗拒，闭起眼，感受到那抹柔软附在唇上。 湿热停留在舌尖的那一刻，自我感觉老司机的顾言北，终于翻车了。 每一寸柔软都被勾吻舔舐，顾言北从最开始的兴奋变成慌乱，再然后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这感觉好奇怪呀…… 但是她不讨厌。 韩岁宵眸色幽深地望着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看着身下女孩的表情，邪恶的小心思又冒出来，“你喜欢这样？” 顾言北虎躯一震，身体像被电流穿过，眼睛半眯着就伸手推他，语气里满是恼羞成怒，“我才没有！你别瞎说！快走快走！” 噗，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仓鼠。 韩岁宵眸色一沉，心底那抹隐秘的欲望被勾起，搂着顾言北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别逗我了。” 突变的语气令顾言北不由自主愣了愣神，感受到危险的她小小地往后退了两步。 却不料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近乎挑衅，韩岁宵眯了眯眼睛，语气近乎霸道，“看着我。” “看看看、看你做什么，我看天看地看树！它们多好看啊！”顾言北结结巴巴地憋出这句话，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慌了！ 韩岁宵眉心一皱，把她的脸扳过来，语气近乎偏执的严肃，“看着我。” 啊这……顾言北眼神游离在外，想了一会还是怂怂地把目光落在了某偏执狂身上，“在看了在看了，很帅，怎样？” 这语气，仿佛对面的是个流氓痞子，而不是自己的亲亲男友。 也只有面对这家伙的时候，自己才像个不良。 想到这，她挑衅地笑了笑，主动揪上韩岁宵的衣襟，“老要我看着你做什么，怕我丢啊。” 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满脑子里只想着情情爱爱。 韩岁宵淡然一笑，猛的啄了一下她的唇，完事了还抹了抹嘴角，“味道不错。” “我真的怕你丢，我想你了。” 他的狠和粗暴，只是为了留住她。 顾言北就是嘴硬心软，刚刚还在心里说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下一秒又开始心疼，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扭道，“那我就不走呗。” “哎呀我怎么会走啊。明明……” 女孩微红着眼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明明我这辈子就栽在你身上了。” 顾言北咬着唇角，刚刚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落在韩岁宵眼里，就是勾人不自知。 他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窜动，满脑子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好不容易才把心底那股子邪火压抑下去。 韩岁宵轻叹了一声，最后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毛茸茸的，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顾言北别扭着，“你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过来之前怎么都不给我发个消息？”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呗。”韩岁宵脸上第一次出现有些无措的神情，“据说小女生好喜欢这样。”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道，“那你喜欢吗？” 所有的规划，所有的想法，都只希望她能够开心。 笑着，笑着，他的小姑娘就应该永远快乐，永远无忧无虑。 “说实话……”顾言北刻意拖长了语调，“我还蛮喜欢的啦。” 在看到韩岁宵之前，她即将陷入一片泥潭中沉沦。 他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一切都有了希望，因为在她眼里，韩岁岁无所不能。 “不过，你是不是过会就得走了？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嗯……带到明天吧，我们学校这两天体育节，我已经参加完了项目，几个小时前坐车回来看你。” “哦——”顾言北若有所思的渣渣眼睛，“所以你就是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我啦！对不对？” “嗯。” 他的话短促有力，像在证明思念她的心有多坚定。 顾言北眉头一皱，又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那你今晚住哪里？不会打算在这附近的宾馆凑合一晚吧？” “嗯……其实就是这么想的。”韩岁宵尴尬地挠了挠脸。 “败家！”顾言北跳起来给他一记暴栗，“那得花多少钱啊？你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持家。” 韩岁宵笑眯眯地，“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顾言北叉着腰，看上去挺骄傲，“反正今晚要回爷爷的别墅，那边还有空房间，睡一晚完全没问题的！” 没有防备心的家伙，韩岁宵在心里叹气。 万一哪天被人拐了怎么办。 像是看出来韩岁宵的踌躇，顾言北主动上去勾住了他的肩膀，“走嘛，去找小周叔叔送我们回去。” 等等……小周叔叔。 他们在这里墨迹半天，小周叔叔离他们又不是很远，所以…… 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好社死啊！顾言北捂着脸，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 韩岁宵应该也想到同样的事，半捂着脸，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 韩岁宵被拽进顾家大宅的时候，内心是极其忐忑的。 上到二楼的书房，顾言北推门进去跟正在练书法的爷爷打了个招呼。 “爷爷晚上好！我回来啦！” “囡囡呀，囡囡晚上好！”顾爷爷笑眯眯地转过来，不仅看到了乖囡囡，还看了她身边的那个臭小子。 就算是认可的孙女婿，可看到孙女把他带回了家，顾岭飞还是特别不爽。 这种感觉是属于刻在娘家DNA里的，那种对于某个那啥拱了自家白菜的不爽。 “哦……韩家那小子也来了啊。我卧房边还有个空房间，我现在就去让李姐收拾一下，你就住在那里吧。”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韩岁宵的眼睛，表示自己会死死盯着他的。 第五十九章：面见婆婆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爷爷的书房里有股油墨和书本的气味，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的乖孙女特别喜欢这种气味，经常待在这里。 如今，领了韩家那个小子回来以后，注意力就全在那个家伙身上，打完招呼后一秒也没有多待，就和那臭小子手牵手跑了。 哼，居然抢他宝贝孙女！这个账，他记下了！╯^╰ 那间空房间很快就被收拾了出来，顾言北让男朋友一个人待一会，自己先回楼上的房间放行李。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衣柜，得亏平常来打扫的保姆阿姨有定时除尘，这会衣柜内空气清新，还泛着微微的薰衣草味。 她找出自己最爱的仓鼠睡衣换上，然后再噔噔噔地跑下楼去敲韩岁宵的房门。 不过片刻门便开了，韩岁宵从里面走出来，“怎么了？” 对上某人疑惑的目光，顾言北笑嘻嘻道，“来找你玩～呀。” 韩岁宵低笑出声，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玩什么玩，小孩子家家的，别天天学影视剧里的那套。” 顾言北捂着吃痛的额头，“我不小了！快成年了！” “那就是还没有成年。”韩岁宵双手抱胸，万分认真地看着她，“你还小，不能什么事都想着去做。” 顾言北仔细想了想也是，而且她也没真的做好准备，可她就是嘴硬，“哼，等我成年以后，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好好好。”韩岁宵宠溺地笑着，逐字逐句道，“到时候究竟是谁厉害，拭目以待咯。” 顾言北脸一红，仍然嘴硬，“走着瞧，到时候肯定是我厉害！” 即使韩岁岁偷偷练了满身肌肉，到时候也一定是她更厉害吧……大概吧…… 韩岁宵嘴角的笑就没消下来过，此刻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心情格外的好。 —— 兴许是太久没睡过别墅房间床铺的缘故，顾言北半夜从半梦半醒中醒来过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过了几分钟立即起身准备下楼喝一杯睡前牛奶。 凌晨一点多钟，房子内安静地可怕，通往一楼的厨房需要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 靠着手电筒的灯光，她一路顺着台阶到达了厨房，拉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正打算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听到楼上一阵有人下楼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韩岁宵的那张脸映入她的眼帘，手电筒的灯光下，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惨白，顾言北敢打赌自己就是死了三天都不能白成这样。 她忍不住后退，随后压低了声音愠怒道，“大半夜的不睡是想干嘛呀？跑出来吓人吗？” “天地良心。”韩岁宵举起双手，情感上没什么起伏，“我只是想下来喝杯水而已。” 至于睡不着是因为担心你爷爷半夜派人来暗杀我。 顾言北“哦”了一声，随后又催起他去睡觉，“明天还要坐车回去呢，还不快回去睡觉，不然没精神。”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 致力于告诉每个年轻人养生。如果不是她也没睡的话，这句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那你也去睡啊。”韩岁宵丝毫不客气，挑眉道。 “我喝完这杯热牛奶就去，你跟我一块回去吧。”微波炉里加热30秒的牛奶已经好了，喝完就可以安心去睡觉了。 韩岁宵靠着墙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牛奶然后牵着他上楼。 —— 由于隔天早上是周六没有考试的日子，顾言北的生物钟再次发挥出色，等到日上三竿才让她自然醒。 下楼的时候，韩岁宵早已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边等她下来。 贤妻良母。不知为何，第一时间跳出顾言北脑海的词语是这个。 再其次就是家庭煮夫。眼前这个男人，除了脸以外真的再和清冷搭不上半点关系，集温柔贤惠于一身，简直就是个居家好男人。 “既然做了早餐那干嘛不叫我起床啊？它会不会凉掉了啊。”顾言北提出疑问。 “不会，”韩岁宵否决，“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做好的。” 顾言北去洗漱完落座，发现筷子和勺子早已经摆在桌前。 她咬了几口三明治，又夹了点小菜，配上热气腾腾的牛奶，感觉空虚的胃得到了满足。 韩岁宵看着她把饭吃完，把碗筷都收拾干净了，问她要不要出去玩会。 顾言北不想出门，“要不就在后院逛会吧？逛完了来我房间讲会题，刚好这次考试遇到了不会做的新题型。” 韩岁宵点头，表示一切都依着她来。 反正他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给女朋友讲题也算是约会嘛。 顾家别墅的院子是真的很大。有小花园，喷泉，还有一颗大树。 两个人在院子里逛了一会，逛累了就在喷泉底下的长椅上休息一会。 身后是泉水哗啦啦流淌的声音，顾言北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这种日日夜夜学习的日子，还要持续一年……” “是啊。”韩岁宵应道，“为了心中的目标，我们不得不努力啊。” “真希望当了大人以后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当了大人也会有很多烦恼。”韩岁宵轻轻地说，“但我会争取，让你一直开心下去。” “你瞎说，我现在就很不开心。”顾言北嘟着嘴。 “嗯？” “还不是因为你晚上又要回去啦。”顾言北低下头，“怎么面对面的机会就这么少呢……” 本来不见面还没觉得什么，一见到他，相处越久就愈发舍不得，舍不得对方走。 “别难过，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韩岁宵摸着她的头说。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无比飞快，两个人这才刚在一起待了不到24个小时，又要分别了。 顾言北送韩岁宵到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想起上次在这附近遇到的倒霉事，便一秒都不想多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回去了。 接下来上学的日子里，她除了睡觉和吃饭，几乎每一分钟都泡在题海里，偶然一次听到黄元曦提及她之前住的地方的变态杀人狂已经缉拿归案了，她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不是那日恐怖绝望的景象，而是那个男孩，逆着光，手拿球棒拯救了她。 高二整个学年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一次考试顾言北的排名往上近了足足十位，位列班级第九。 沈栀几人纷纷表示祝贺，只有她自己知道，全心沉浸在学习里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思念一个人。 高二的暑假被补课等硬生生压缩地只剩一个星期多的假期，韩岁宵那边也是如此，还好两座学校的放假时间近乎相同，顾言北放假前一天就订好了去N市的机票，打算看看男朋友这些天待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下了火车，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的候车室，座位上坐着的人大多面露倦意，想必是一大早还没有睡够。 在这些人当中顾言北看到了一个熟人，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想拔腿就跑，好在对方正专心地敲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务，没看见她。 韩然，一个坐在候车大厅都能凭气质秒杀周围一切存在的女人。 要说顾言北有什么特别的怕的人，韩然绝对算一个。 她心里犯着嘀咕，正打算悄无声息地走掉，结果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仿佛命运一般，韩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顾言北鸵鸟似的拉上衣领遮住脸，却不知此举就是活脱脱的掩耳盗铃。 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下一秒，遮挡脸部的衣领被扯下，韩然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儿子的小女朋友？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他？” 顾言北大脑宕机，无比慌张地答道，“对，我是是是、是他女朋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我现在立刻马上走！” ......怎么搞得跟我要打人一样。 韩然挑了挑眉，说，“没想到我儿子喜欢你这种结巴。也好，哑巴配结巴，天造地设的一对。” 诶？？？顾言北突然不想解释自己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绝对不是结巴这种事了。 如果这样婆婆就能同意自己和她儿子在一起，那是的没错，她就是结巴！ “......你不会真听不出我刚刚那句是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想要结巴跟我儿子在一起，再说了我知道你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平常可是牙尖嘴利能说会道的。”韩然抽了抽嘴角，很是无奈。 看这小姑娘哭兮兮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她怎么了。 明明她还什么话都还没说呢！ “算了算了。”韩然不耐烦道，“反正韩岁宵这小子我也管不着了，你们爱怎么养怎么样，我还有客户要见，就不和你在这耗着了。” 啊？？？顾言北望着她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问号。 为什么要说她现在管不着韩岁宵了啊？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直以为很难对付的婆婆居然还挺好说话？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但现在无论怎样，还是得先打个电话给韩岁宵。 因为N市里的路，她一条也不认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韩岁宵在那头“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一片盲音，人声中还时不时夹杂着广播播报几几号车到站的声音。 他突然就明白顾言北在哪里了。 第六十章：烤肉大餐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你……是在车站？” “是呀。” 韩岁宵苦恼地揉着眉心，披上防晒衣打开门就出去捞人。 他这里离车站有点远，坐公交车过去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好在楼下正好有停一批共享单车，扫了码就可以使用。 上午九点二十四分，韩岁宵找到停靠点把那辆共享单车停好，随即走进人头攒动的候车大厅，在一群忙碌的身影中，一眼就看到了戴口罩玩着手机的顾言北。 这绝不是什么情侣间的心灵感应，而是因为整个候车大厅里就她一个人穿着亮色小裙子，走到哪个地方都无比扎眼。 他朝着那个位置盯了半天，愣是没看到顾言北把头抬起来过，那架势仿佛超脱了整个世界，眼睛里只有手机游戏。 呵，女人啊。 他举起手机发了句微信语音过去，然后看到对面的顾言北迅速把手机举到耳边认真听着，五秒的语音结束的那一刻柳眉迅速拧成一团。 然后，直勾勾地抬头朝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因为他刚刚说的是，“我在你对面，笨蛋。” —— 韩岁宵现在住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小房间加小厨房，不能给顾言北住，于是便拉着她去了一家餐馆解决午饭，再然后打算去宾馆给她订个房间住。 他们去的是一家私家餐馆，有独立的小包间那种，这家餐馆菜也上的快，点完以后不到十分钟就全端上了。 顾言北先动了筷子，扒了一口饭以后感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朝着对面看了一眼。 只见韩岁宵冷着脸，饭也不吃，筷子也不拿，就坐在那里盯着她看。 “……你生气了？”顾言北放下筷子，怕自己一声不吭就跑过来的举动惹得他生气了。 “生气倒没有。”韩岁宵黑亮的眸子幽深地看着她，“下次要过来记得提前说一声，万一遇到意外怎么办。再说了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被人贩子拐走。” “好啦，下次一定提前给你说。这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像你之前去找我那样。” “能看到你就已经很惊喜了，哪还需要用这种方式。”韩岁宵看她知错，不忍心继续责怪，便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吃饭吃饭。” 说到底，这都是他的错。 如果两个人没有分开太远的话，又怎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呢？ “对了。韩岁岁，”顾言北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来，“我刚刚在车站遇到你妈妈了。” 韩岁宵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睛仍然专心地盯着饭菜，“她没有为难你吧？” 韩然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在外人面前，哪怕讨厌也会维护住彬彬有礼的形象。 而且要说讨厌她也是讨厌自己这个儿子，而不是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顾言北。 顾言北喝了口果汁润润嗓子，“没有啊，倒是我一见她就结巴，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会的。”韩岁宵感情没什么起伏道，“她只对工作内的事有印象。” 一台完美的工作机器眼中是记不住除工作以外的人的。 这话不免让周围陷入了冷场，顾言北低头扒着饭，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饭，韩岁宵带她去了一个信誉度较高的宾馆开房间。 负责登记信息的服务人员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两人，韩岁宵无奈，不想解释，随他们误会好了。 登记好了信息，服务人员递给他一张方卡，他拉着顾言北上了楼，进房间以后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在房间找一圈看有没有冒红点的地方。 找了一圈下来发现没什么异样，他才终于开了灯，帮忙把行李收拾好。 现在有很多宾馆或是酒店表面上看着安全，实际上会在给住户的房间里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这些摄像头拍到的东西不知会发布到哪个网站，以此来谋取利益。 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因此韩岁宵为了保证安全性，特意给顾言北挑的附近评价最好的宾馆，还检查了一圈，确认无异样才让她住下。 收拾好行李以后，顾言北摊开带来的语文课本背诵文言文，说是来玩，实际上她感觉自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学习罢了。 毕竟过了这几天的暑假就要升入高三了啊。面对只剩一年的高考，谁能不紧张呢？ 以她目前的成绩和排名来看，进入北京大学的可能性约是百分之六十，接下来她要再拼一拼，努力把这个可能性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几，当然百分百她还是不敢断言的，毕竟人生总有意外不是吗。 韩岁宵在一边看她微信发来的考试考到的新题型，看着看着觉得有点意思，要了张草稿纸和笔演算起来。 文言文理解了意思以后就容易背得快，再加上顾言北本身就语文好，因此不到十分钟就背完了。 她左手撑着下巴，静静地在桌前看着旁边的韩岁宵算题。 草稿纸在笔尖的摩擦下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一道道公式在浮现开来，看似繁杂实则有迹可循。 顾言北看了几个步骤下去就感觉自己思路全乱了，与其在这里看草稿纸的演算步骤不如等他一会整理好了再说。 于是没事干的她干脆大大方方地欣赏起了男朋友的帅脸，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感叹，睫毛真的好长！又长又密！鼻梁好挺啊！活脱脱的珠穆朗玛峰鼻！还有皮肤也又白又水润，一点毛孔也没有！ 长得比她一个女孩子还精致，真的让她好气啊！可是一想这么好看的人是自己男朋友，瞬间又不气了。 韩岁宵这会题目算到最后一个步骤了，顾言北不敢打扰他，等题目全部演算完，她才笑嘻嘻地说，“韩岁岁，你怎么这么好看呀，还这么聪明～” 她拍手道，“这么帅还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是我的人，我怎么这么棒啊。” 望着眼前夸他还不忘自夸的女朋友，韩岁宵勾唇笑了笑。 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是啊，全世界最棒的小姑娘。” 顾言北对这话很是受用，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后又迅速地将转去看草稿纸上算好的题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韩岁宵注意到，她的耳尖红了大片。 顾言北咳嗽了几声，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题目上，可是草稿纸上题目的演算步骤实在是太乱，她看了几步后思路就模糊了，有一种懂了但没完全懂的感觉。 这个P 点的象限到底应该在哪呢？啊啊啊啊啊下个步骤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算啊。 韩岁宵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详细地为她讲解起题目来。 为了能更好理解，还画上了图象，以便演示点的移动过程。 确认顾言北听懂了以后，这才道，“这题是根据书上例题衍生出的新题型，思路挺新颖，但弄懂以后会发现其实还蛮容易的。” 这哪里容易了！弄懂了思路以后题目的计算量还是非常巨大的，像顾言北这种不擅长算数的少说也要算个二十分钟。 不过韩岁宵这种学霸从小基本功就打得扎实，算数能力自然也是很强。 讲完这一题后接着就是下一题的讲解，时间过得很快，所有题目讲解完练习完天色就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出门吃晚饭前顾言北挑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换上，换衣服的时候还特意躲进了卫生间，锁好门，让韩岁宵在外面等一会，绝对不准看。 韩岁宵苦笑不得，在外面静静等着。 约莫两三分钟以后，顾言北换好了连衣裙从卫生间走出来，露出的雪白酥腿令韩岁宵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样，好看吗？。”顾言北轻盈地转了个圈，“是不是像朵花一样？” 韩岁宵点头，把自己身上的防晒衣脱下给她披上，“外面风大，穿上这个。” 他的身高比顾言北多了二十几厘米，外套的长度刚好盖到她的膝盖处。 最后两个人吃晚饭的地点选在了宾馆附近的烤肉店。 在包间里坐了一会，服务生就端着火烧得正旺的烤炉进来，顾言北夹着了块烤肉上去，不一会就熟了，蘸了酱料裹在生菜里，一口咬下去，美滋滋。 吃到一半，她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出了包间，走廊尽头拐角处就是洗手间，顾言北上完厕所洗了个手，迎面看到一个身穿英式西装的人走近。 她的身高是158，比较矮，只有抬头才能看能看到那个人的脸。 但她没兴趣看到那个人的脸，只想赶紧回到包间，解决掉剩下的烤肉大餐。 却没想到对方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满是惊慌和急促，“你能不能帮我去药店里买瓶碘伏，医用棉花和烫伤药膏，来不及了没法解释，快去！” 顾言北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正是韩然。 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尽管心里有诸多疑问，可她还是选择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药店，买了要求的东西以后又拎着袋子跑到了烤肉店了。 韩然还在刚刚的地方等她，手上还捏着一沓文件，看到她连忙招手，“这里这里，帮大忙了，一会再跟你解释。” 她离去的背影匆匆，留下顾言北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思索再三，她还是打算站在原地等一会，毕竟这可是未来婆婆，她可不敢放鸽子。 第六十一章：生活废物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就在她等到快发霉的时候，韩然终于踩着高跟鞋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不再有慌乱的神情，而是带着一股精英人士的冷漠和镇定。 “刚刚客户被服务生端来的烤炉意外烫伤，虽然伤得不是很严重，但急需降温和涂抹药膏，可我那时还要去拿一份文件，时间根本不够，幸好碰见了你。”相比起表情来，韩然的话语里多了几分谢意，“谢谢了。” “嘿嘿，不客气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顾言北摆摆手，觉得自己有些担不起准婆婆的夸奖。 不知道为什么，被冷漠的人夸，她心里会有点害怕。 “哼。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不是和我儿子出来吃饭吗？怎么还不过去找他？” 顾言北：明明是你刚刚叫我在这等着的啊QAQ！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尤其是女强人的心思，因为你根本猜不到！ 她“啊”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痛得她一声惊呼。 “特么的，又是谁啊！我的鼻子要废了啊……”顾言北搓着鼻尖，担心自己会被撞的流鼻血。 此话一出她就后悔了，不好，刚刚是不是在准婆婆面前爆了脏话。 可恶，她的形象又变差了！她埋怨地抬头朝撞她的方向看去，发现撞她的人居然是韩岁宵！ 想想肯定是因为自己上个厕所半天没回去，担心出意外才出来看看的！ 可恶，自己刚刚怎么没想到跟他发个信息通知一下！ 韩岁宵被她的话整愣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乖，等会再管你鼻子”，说罢就护在了顾言北身前，警惕的模样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你想对她做什么？”他问道。 韩然冷笑了一声，“不过就是叫她帮了个忙，现在好了，你自己的人自己领回去。” 她什么都还没做呢！就搞得她像个恶人一样，下一秒就会把那女孩千刀万剐了似的。 拜托，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她就算有钱有势也不能违背法律好么？ 韩岁宵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再多说，拉着顾言北回包间去了。 韩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真的是我错了吗……他就这么讨厌我这个母亲吗……” 已经回到包间里的两人当然不可能听到这些，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韩岁宵都沉默不语，等顾言北吃完了烤肉才问道，“她刚刚都跟你说什么了？” “啊？”顾言北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刚刚她的客户被烫伤，一时走不开让我帮忙去药店买药。” 韩岁宵皱了皱眉，“那她叫服务生去不就好了，干嘛多此一举。” 顾言北这么一想也感觉不大对劲，是哦，明明叫服务生去就好了，这样不是更快吗？ 其实，当时真正的情况是，韩然本来想去叫服务生，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顾言北。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是没来由的想把这件事情交给顾言北完成，可能是想看看自己儿子看上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吧。 —— 吃完饭，韩岁宵送顾言北回去。 由于实在不放心，他干脆在她旁边订了个房间，这样比较放心。 韩岁宵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就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果然看到顾言北抱着一沓卷子过来了。 敢情这是真把自己当做辅导学习机器了呗？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要收费。 不过这倒提醒他了，过两天可以去找个家教的工作，增加经济收入。 “韩岁岁～快看看，这题怎么写啊？” 顾言北问得大多都是数学题目，细分下来的话都是计算量巨大的题，说明她算数这一块基本功还有待提高。 侧面也说明了从小没打好基础是有多吃亏，现在其他都可以依靠努力补上来，唯独基本功得慢慢磨。 韩岁宵舌尖舔着后槽牙，深呼出一口气仔细给她一一讲解。 讲着讲着，发现小听众还会走神，便攥拳在口边，提醒道，“咳咳，认真点听。” 顾言北一下回过身来，一双大眼镜无辜地眨巴眨巴，“啊？讲到什么啦？” “认真点听好么？不是谁都能听我讲课的。”韩岁宵食指弯曲在她脑壳上敲了敲，提醒她一会不准再走神了。 顾言北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太累了嘛。” “我不也在这陪你吗？累也没办法，谁让你的目标太宏大了呢？” 话是这样没错，顾言北噘着嘴，嘟囔道，“怎么学习这么难啊！” “还不是因为你以前没好好学！”韩岁宵叹了口气，干脆放下笔，“算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先讲到这里，你去休息吧。” 也没必要把人逼得太紧，万一崩开了怎么办？ “好。”顾言北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踮起脚在韩岁宵脸上吧唧了一口，“韩岁岁最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望着小姑娘关上门的背影，韩岁宵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笑。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啊…… —— 隔天早上，顾言北被闹钟的铃声吵醒，抬手去关，发现才六点多钟。 原来是她昨天设置起来赶车的闹钟忘取消掉了。 顾言北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翻出书包里带的卷子写了起来。 刷刷刷几下，两个小时就这样在写题中度过了。 整个过程中由于精神高度集中，一直维持着写题的姿势。 等到韩岁宵来敲门，她爬下床去开门，才发现两腿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砰”的一下倒在了门前，一时间连爬起来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顾言北？！里面出什么事了？！”门口传来韩岁宵急切的声音。 顾言北倒在门口的这一声可把他吓得不清，偏生又看不见，一时间什么意外都脑补了出来，越想越慌越想越怕，几秒后他都打算抬脚把这扇门给踹开了。 幸好这时，门里顾言北龇牙咧嘴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刚刚在床上坐久了，腿麻，不小心摔倒了。” ……韩岁宵无言，他刚刚都脑补到某人被绑架的桥段了。 结果就这？？ “嗯……那你摔得重不重？需要我找前台拿钥匙开个门吗？” “我没事！”说这话时，顾言北酸麻的大腿总算是缓过劲来，能勉强站直了身子，“咔哒”一声，门把手一扭就把门打开了。 韩岁宵在门口面无表情，“因为坐久了腿麻摔倒，真有你的。” 他这话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就是感叹某个人在生活自理方面意外地像个白痴。 “哎呀，纯属意外嘛。再说了，要是我真受伤了你也可以来捞我呀。”顾言北笑嘻嘻地，丝毫没有羞愧之意。 韩岁宵歪了歪脑袋，觉得她这句话说的也没错。更何况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笨蛋是不容易生病和受伤的。 这样看来，她这样的小笨蛋应该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给她知道，否则又要生气了。 “行吧，我就是来看你起没起床，顺便叫你来吃早餐的。”韩岁宵耸了耸肩，把手上提着的包子豆浆拿给她看。 “吃呀！正好我数学卷子还差最后一大题没写，刚好边吃边算。” “嗯。写完给我改一下，看看分数有没有上130。” 就这样，顾言北一手抓着包子，一手在草稿纸上演算这题目，一个步骤一口包子，慢慢磨终于把最后一大题磨完了。 她拍拍手，把剩下的几口包子啃完，然后坐在一边喝起了豆浆。 韩岁宵捞了根红笔，在一旁帮她批改。 这张卷子难度有点高，有些题目绕是他也是思考一会才想到答案。 整张试卷逐步批改下来，算了算分数，韩岁宵发现顾言北这次居然考到了139分。 最后一大题步骤都是对的，可惜第三步的时候数据算错了，因此被扣掉了一半的分数。 除去这个分数，剩下的都是选择填空的最后一题被扣的分。 如果照这样稳定发挥下去，考上北京大学绝不是妄言。 “不错。”他把算好的分数标在了试卷顶上，“很高了。” 顾言北毫不意外，臭屁地按了按鼻尖，“那都是我努力的成果。” “嗯。值得表扬。”韩岁宵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奖励。” 顾言北已经被他撩的免疫，甚至起身反撩过去，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还是这个比较甜。” “噗。”韩岁宵以拳抵口，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腮边，“行啊，挺会撩的嘛。” 顾言北一摊手，作无辜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言下之意，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跟你学的。 韩岁宵脸一黑，眉目之间蒙上一层冷气，眼神沉了下来，看着似乎是生气了。 顾言北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一直一来，韩岁宵在她面前脆弱过，迷茫过，唯独没有对她生过气。 她心里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过去拉着他的小指，“生气了？” 韩岁宵没应话，冷着脸点了点头。 这更坚定了顾言北觉得他生气了的想法，于是她抓起他的手晃啊晃，“别生气了嘛……对不起嘛……”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哪错了。 而且她只认错，可没说要改的啊。 韩岁宵盛满冷意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她，两三分钟以后，严肃的表情终于松动，从里面漏出来一声轻笑。 第六十二章：你还敢熬夜？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逗顾言北真是太好玩了。 韩岁宵绷着脸装生气，最后还是在小姑娘的撒娇下破功，“没生气，逗你玩呢。” 这句话可让装成小猫咪的老虎现了原形，“韩岁宵！你有病吧！” 亏她刚刚还在心里想要是他真生气了怎么办…… 结果这个家伙，就只是为了好玩才这样！太恶劣了！ “对不起，我错了。”韩岁宵抓起顾言北的手盖在头上，“所以言言女神会原谅我吗？” “靠！”顾言北一个激灵，跳到床上，挥舞着枕头朝他砸去，“你非要逗我也就算了，还恶心我？” 这还是当年那个清冷男神吗？ 当年那个闷葫芦去哪了？ 快回来！韩小朋友要把你的人设败光了呀！ 韩岁宵笑着躲避他的枕头攻击，满屋子地绕着跑。 那模样，活脱脱的一个低龄儿童。 都说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心态会变得越来越年轻，但这未免有点年轻过头了吧！ 顾言北不知道的是，今天这一整天，韩岁宵把这段时间里心中的所有怨怼，失落和压力，通通都发泄出来了。 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才能真正做一回自己，不用做一个很成熟的人。他可以随时随地任性，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个嘴上说嫌弃，实际上陪着闹的人。 顾言北现在就是这种陪着闹的情况，嘴上嫌弃韩岁宵一点也不沉稳，实际上撒丫子满屋追着他跑。 —— 时间过得很快，顾言北在N 市待的第三天下午就要走了，因为再过一天多就要开学了。 到时候进学校就升入了高三的学习生活了。 幸好她在N 市的这几天已经将暑假作业全部写完了，回去以后就能安心收拾开学要用的东西，不会特别慌忙了。 临走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男朋友做个标记，她特意在上车的前一秒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溜走时，瞥见对方耳根子红了大片。 看来这个地方很敏感哦⊙∀⊙！ 顾言北发现自己跟男朋友相处久了就越来越想亲亲了，可能这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吧。 翌日，新学期正式开始上课，由于重点班高二下册就已经交完了高中的所有内容并开始复习，这会他们就复习到了高三课程。 别的班上课，他们班复习，感觉像在一个电视台的两个频道。 这学期没有安排体育课，但却有体育考试，因此他们不仅白天要上课写题，晚上还得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练习体育。 这样繁忙的生活节奏明明应该有不少人怨声载道的，可这一年大家似乎都懂事了许多，知道现在的辛苦都是为了以后的未来，便也没有了抱怨的时间，拼着一股劲心中默道，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程狄这些日子里中午干脆连家都不回了，留在教室学习。每天都有林雪荼特意准备的爱心午餐，午餐盒里面是营养搭配良好色香俱全的饭菜，看得顾言北酸溜溜的。 唉，她中午也留下来学习了呀，怎么就没人给她做盒饭呢？ 哼，等上了大学以后，一定要好好奴役韩岁宵，让他天天给自己准备爱心便当！ 半期考过后就要进行体育考试了，顾言北体能一向很好，并不为此担心，但是沈栀从小体弱，估计有点悬…… 这次的体考兹事体大，如果没有通过就需要下半年补考，要是补考也通不过，那就拿不到毕业证书了。 这天晚上，顾言北正打算和沈栀晚自习后到操场测试一下体考项目，却收到了班主任的临时通知：晚自习取消，改为年段表彰大会。 所有人都得到梯形教室的会议厅里。 六班人手一套卷子就过去了。学校的表彰无非发些笔啊本子啊什么的，有发这个的时间还不如多刷两套卷子来得实在。 顾言北到梯形教室里找到了班级分配的位置上，就开始写卷子了，校长在上面讲的话全然不在意，一心只读圣贤书。 直到她语文卷子写得就剩一个作文时，旁边沈栀用手肘碰了碰她，“言北同学，叫到你了。” “叫我干嘛？”顾言北很疑惑，难道开表彰大会的时候不能写卷子？ “……是你被表彰啦。” 顾言北眉头一皱，想起自己这次班级排名第三，年段上排名应该也很高，被表彰了也不奇怪。 她放下笔，把桌上的卷子压好，整理好头发不紧不慢地走上台去。 在年段里她和一个女生并列第五，所以拿奖的时候是一块站着的。 她拿着奖状迫营业拍了照，几分钟过后，下台再继续写语文作文。 作文写到一半，又因为语文单科成绩年段排名第一上去了，她望着没写完的作文，陷入了沉思。 一套表彰流程走过，她拿着学校送的奖状和本子，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 明明以前是学渣的时候特别向往受表彰，结果这会成绩好了真的受了表彰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为了提升成绩没日没夜的刷题，她就隐隐感觉肝疼。 不过可以把这些带回家拍给韩岁宵炫一把！想到这里，她又美滋滋地看了看两张奖状，这可是胜利的象征！ 等颁奖结束后，顾言北小心地把奖状收到书包里，然后和沈栀一起去操场进行体测。 前几项测下来都非常顺利，独独在八百米这块，沈栀始终跑不及格。 明显的耐力不足。顾言北让沈栀休息一下，等会试试跑五圈下来。 沈栀整张小脸都吓得扭曲起来，连连摆手，“我，我不行的，三圈我都跑步下来，更何况是五圈啊！” 六中的操场三圈是八百米，五圈大概是一千二百米，这么长的距离，她绝对会跑到累死的！ “你可以慢慢跑，不管多慢，只要跑完这五圈就行，就是中途中一定不能停下来走，不管多慢都得跑着。”顾言北在一旁鼓励道，“你今天只要跑完这五圈，日后的体考将绝对不在话下。加油吧，少女！” 沈栀皱巴着小脸，还是选择了相信顾言北，慢慢吞吞跑步去了。 五圈下来花了二十几分钟，沈栀停下来的时候小脸通红，气差点喘不上来。 顾言北走过去拍着她的背顺气，刚跑完这会不能立刻坐下来休息，得走一走，不然肌肉容易僵硬。 等缓过了刚运动完的那股劲，顾言北又递了瓶苏打水过去，这个时候喝刚好可以起到补水的效果。 沈栀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了下来，灌了大半瓶水下去，“我感觉真的好累啊，刚跑完的时候嗓子跟火烧一样疼，现在腿还是软的。” “可是你跑完了五圈，”顾言北安慰道，“你的耐力不足，主要是因为没掌握好跑步的方法，跑前面几圈的时候会不自觉快起来，没有给后面的圈数留体力，这样很容易累。今天这五圈下来你虽然速度很慢，但每一圈的速度都是比较平均的，照这这个势头练下去，八百米根本不是问题。” 这时爷爷以前请来的私人教练告诉她的，长跑最主要锻炼的不是速度而是耐力。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再练下去沈栀的身体恐怕会真的吃不消。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临走的时候顾言北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回去以后还有时间再写两张试卷。 写好试卷以后她一掏书包才想起来奖状的事，连忙拿出来放在桌上摆好，找了个角度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点开韩岁宵的微信发送了过去。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打算再聊十分钟就去洗漱，再然后睡觉。 韩岁宵那边半天都没有回复，要不就是在刷题要不就是已经睡了，她等了几分钟就不再等，起身洗漱去了。 洗漱回来以后，她上床之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还是没收到任何消息。 算了算了，先睡觉吧。她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早起背英语单词呢。 第二天早晨，顾言北从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关掉一直响的闹钟，消息页面立刻弹出来几条微信消息。 她点进去看，发现韩岁宵是凌晨两点多才回复的消息。 ：怎么回事啊你！学习到凌晨？ 她哪怕现在分数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也不敢学习到那么晚才睡，万一明天早晨起来没精神听课，岂不是得不偿失？ 结果韩岁宵倒好，直接熬到凌晨两点多！ 这么晚睡，不怕猝死吗？！ 消息刚发过去，韩岁宵就秒回复了，“这两天接了一个法文小说翻译的工作，熬的有点晚，过完这阵就好了。” 乐多：我透！你还会法语？ 养乐多：课余的时候无聊，自学了一点。 顾言北瞳孔地震，自学的就学到能翻译小说的水平了，这就是天才吗？ 太嫉妒了，他语言天赋怎么这么好啊呜呜呜。 不过这种阴间睡眠时间至少还要持续两天，真是想想就可怕。 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缺钱啊？！ 想到这里，顾言北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韩岁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岁宵看到这条消息时眼皮跳了一下，扯了个谎解释道，“这个工作是同学托我帮忙做的，他这两天家里有事完成不了，身边就我一个会法语的，就拜托我了。” 原来是这样。顾言北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毕竟她一直觉得韩岁宵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是人家家里真的有什么重大变故，托他帮忙他肯定会同意的。 第六十三章：解放了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高三学习生活繁忙，自从那次聊天过后，顾言北和韩岁宵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了。 体考过后就是期末考试。 沈栀这次擦线考过了，一跑完就紧紧抱住了站在终点等候的顾言北。 这一次，她成功了…… —— 高三上学期结束后，留给他们的寒假只有春节前后三天。 过完节后所有人又投身进入了学校安排的补课当中，二月份的时候高三年段举行了一次摸底考试。 顾言北的成绩稳在了班级前三，再往前，很难，但也从未掉下去排名过。 不过，她依然丝毫不敢放松。毕竟在最后的结果没下达之前，谁又知道胜负呢？ 所以她哪怕成绩已经很高了，却依然不敢放松自己，每天拼了命的学习，连午休时间也调为了短短十分钟。 她的手机一般情况下都调成了关机状态，除非遇到实在棘手又没有参考答案，才会打开软件搜索。 韩岁宵给偶尔给她发了什么消息，她要等很久以后才能回复，两个人在同一个北京时间里硬生生活成了有时差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跑动，直到高考前三天，学校给他们放了温书假。 直到老师在放假的前一天在课上通知了放假这件事，顾言北才从题海中恍惚地抬起头来，原来……已经快要高考了吗？ 这个人生中的分界点，很快就要来临。 在战斗之前，学校要他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温书假的第一天，顾言北早上重调了闹钟，本想多睡两个小时，不料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在五点多就将她唤醒，她关上手机想睡会，却发现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她干脆下床拉开窗帘，让光线从外面透进来。 这会外面的天空蒙蒙亮，天边泛起一丝曙光，红，橙色的云霞布满整个天空，像莫奈笔下的奇妙世界，像泼成一团的亮色颜料。 火那般的太阳在远处的海平线上露出一个边边，一切都在慢慢复苏，布满生机。 顾言北将这一幕用相机记录了下来，打算高考后洗出来拿给韩岁宵看。 你看，即使我们没有身处在同一个地方，可却依然能望着同一片天空。 不知道那边的你，是否也在看着这一幕？ 顾言北趴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太阳露出它的一整个身子，天空被烧成了果味鸡尾酒的颜色，忽然一阵倦意袭来，她突然有些困了，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接下去继续这样过了两天，高考的前一天，顾言北睡得饱饱的，觉得自己精气神十足，考完了甚至还能再打一套军体拳。 韩岁宵微信里给她发来了消息，只有短短两个字：加油。 短短两个字，胜过了千言万语，顾言北捧着手机，傻傻地笑了。 乐多：你加油，我也加油。 —— 今年高考难度比去年高了许多，顾言北从考完第一场语文出来的时候，觉得北京大学多半是无望的。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尽力考，起码要上个重点大学才不辜负自己付出的努力吧！ 考试，最忌心态不稳，顾言北觉得自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态特别好，想了会让自己紧张的事情索性就不再去想了，这几天还是专心考试就好。 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她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考完了。 管它成绩到底怎么样，反正至少能上本科就对了！ 韩岁宵那边考试时间与她同步，刚出考场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小姑娘，考得怎么样？” “你怎么第一句就问我这个问题，不关心一下我累不累吗？你再这样我就要讨厌你了。”顾言北不大高兴，都考完试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回答考得怎么样这个问题。 “好。”韩岁宵轻笑一声，“反正无论你去哪，我都会陪着你身边。” 这句郑重的诺言，他从很早开始就想说了。 每一次，看到顾言北每日每夜的学习，他都想说这句话。 但是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是个好强的人，她凭自己的本事发光发热，成为一个太阳，凭什么就这样让她熄灭。 “可闭嘴吧你，你得给我去最好的学校，未来赚好多好多钱养我。”顾言北傲娇道。 “看最后结果咯。”韩岁宵耸了耸肩，“对了，考完试打算出来玩吗？” “可以呀，我想去游乐园！”顾言北对于去哪玩其实无所谓，反正只要有韩岁宵陪在身边，去哪都好；不过她真的想去游乐园玩一趟，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机会去过。 正好，趁着高考完的这次机会，她想当一回小孩。 韩岁宵高考完当天晚上就赶回来了，把在N市租的房子退了。在离六中不远的地方又租了一个。 顾言北去他住的地方看了一圈，发现房间外面的阳台上种了一大排黄玫瑰花，当下决定再养几盆绿萝映衬装点一下。 而且据说绿萝还有净化空气，减少辐射的功效呢！听上去好处多多。 临走的时候，顾言北依依不舍看着这个温馨的小房间再看看韩岁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扑上去在脸上吧唧了一大口，在红着脸跑开。 不料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韩岁宵的大长手一把捞了回来，“怎么？亲了我就想跑？” 他挑了挑眉，“好几次都是这样，你是不是不敢亲别的地方了？” 每次都亲了脸就跑，怂怂的样子也很可爱。 顾言北被他这么一说立马羞红了脸，“我没有！我有什么的不敢的呀？啊？！” 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就像想学老虎叫的小猫。 韩岁宵反问，“你要是真的敢的话，脸怎么会这么红？” “我我我，我这是太热了！” “噗，那你要是敢的话，就证明给我看啊。”韩岁宵懒懒道，低沉的声线让他的话语听上去无比旖旎，好像两个人正在聊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顾言北情绪一上头就很容易丧失理智，这会脑子乱做一团，说出来的话都受情绪左右，“好啊！证明就证明！” 说罢，她踮起脚尖，把韩岁宵的脑袋扳下来，朝着唇的位置重重吻了下去。 吻着吻着，大脑的缺氧让她一瞬间恢复了清醒又陷入了迷蒙，上一秒还在想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下一秒就沉醉在接吻带来的愉悦中，她觉得此刻特别像一个陷入泥沼的人，清醒着沉沦。 吻到最后，由于踮脚太久，顾言北腿麻了，这一次身子直接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地往身后跌去。 “小心！”韩岁宵反应很快，手一伸就接住了她，再一把顺势拉到怀里。 顾言北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韩岁宵看着怀里的这一小只，感觉心都要化了。 “快放开我！韩岁宵！这么晚了我真的要回去啦！”顾言北脑子一反应过来，就嘟囔着想要挣脱。 她是真的要回去了，现在时间也太晚了。 韩岁宵低下头在她额间飞快落下一吻，然后手一松将人放开，挥手道别道，“走吧。再见，小女朋友。” “再见——”顾言北拉长了语调边走边喊，路灯下她挥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边走边傻笑。 —— 翌日，顾言北比约定的时间早起了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洗漱，半个小时对着镜子打扮自己。 因为不敢扎耳洞，她特意买了一个草莓形状的耳夹，戴上去显得俏皮又可爱。 特别配她最喜欢的蕾丝边小裙子。 按时到达游乐园门口时，韩岁宵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顾言北远远地看见他身边凑上来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突然不想上去找他了。 她找了个角落藏起来，远远地偷看韩岁宵的反应，可惜离的距离太远，听不清两个人说了什么。 只看到小女生不知跟韩岁宵说了什么话，他温柔的神色突然冷峻下来，紧接着摇了摇头，并指了指游乐园门口的方向。 等那个小女生走后，顾言北才小心翼翼地走上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撩头发，“我来啦，久等了吗？” 韩岁宵伸手在她头顶摸了两把，“装什么啊，你不是早就来了吗？” 顾言北一愣，原来他都知道了…… 不对啊，这件事又不是她理亏，她心虚什么啊？ 想到这里，顾言北硬气叉腰，“那有怎样，刚刚那个女生找你说什么啊？是不是撩你？快快从实招来！” 韩岁宵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举起双手表示忠诚，“没有，你都看到了，她找我要手机号我拒绝了。” “那就饶你一回。”顾言北主动拉起他的手，“我们快去游乐园里买棉花糖吃！” 再然后就去玩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摩天轮……她可全都安排好了。 然而现实是，他们想玩的第一个项目前排起了长龙，其他项目也是如此，想要玩要等好久。 顾言北气呼呼地站着等，韩岁宵在身边右手给她撑着伞，左手是她的擦汗纸巾充电宝手机。 排了好久的长龙终于玩到了想玩的过山车，全程下来顾言北头发被风吹得竖起，下来的时候脚步轻飘飘的，嘴角还带着笑。 “太刺激了！再来一次！” 韩岁宵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发青淡淡地看着她。 有件事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似乎……有点头晕…… 第六十四章：释然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难得顾言北今天这么高兴，韩岁宵觉得还是别扫了她的兴致好了。 他抬手指了指左前方的爆米花摊，“你去玩吧，我去买点爆米花。” 顾言北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去排队。 过山车好刺激！可惜她居然错了这么多年！ 以前小时候是怕不安全而且没人有时间带她出来玩，现在她能和韩岁宵一起出来玩了，一定要好好弥补一下这个遗憾。 她一定要把游乐园的所有设施都玩遍！ 韩岁宵捧了满满一桶爆米花回来，正好看到顾言北头发凌乱，刚从过山车上下来。 他走上前去，把她的头发顺平，“这么喜欢玩？头发都乱了。” “因为超刺激呀！我们下一个就去玩海盗船吧！” 韩岁宵的脸顿时黑了，怎么又要玩这种容易头晕的项目。 他可以说不想去吗？ 看着顾言北乐呵呵的笑脸，他又不忍心扫兴，想着自己一会不晕了还是能玩的，便说，“可是爆米花还在手上，玩那个会撒出来的。” “是哦……”顾言北想了想，小手指了个方向，“那我们去鬼屋玩！” 韩岁宵：……唉走吧走吧。 游乐园里的鬼屋没他们之前玩的密室逃脱恐怖，大部分道具一看就是满满的塑料廉价感，玩到最后顾言北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和韩岁宵猜测每件道具花了多少钱。 “我觉得这个人头，”顾言北嚼着爆米花，“五块钱，不能再多了。” “五块钱我能去浙江义务小市场给你批发三个一模一样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到底要不要出去吓他们…… 正当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旁的女鬼秉承着爱岗敬业的精神忽的窜了出来，韩岁宵镇定自若地挑了挑眉，但后退半步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他内心刹那的慌乱。 顾言北感兴趣地凑上前端详，还尝试伸手摸了摸女鬼的长发，“小姐姐这是真头发吗？发质好好！你用的什么护发素呀？” 女鬼表示没见过你们这么奇葩的夫妻档。 尊重一下她的职业好么？！ “……我没用护发素，头发天生的。”女鬼努力让自己看的声音听上去恐怖一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谢谢。” 闻言，顾言北后退了半步，捂住心脏作晕倒状，“哦不，好恐怖，我晕啦。” 说罢，倒在地上，像真的被吓晕过去那般。 不得不说，演技真够差的。 女鬼汗颜，无奈掏出了身上的钥匙交给韩岁宵，“用这个你们就能打开终点的大门了。” 韩岁宵伸手接了过来，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这钥匙没什么分量，握在手上轻飘飘的，像握着一把小玩具，韩岁宵认真思考着鬼屋里所有东西都是义务小市场批发的可能性。 女鬼小姐姐离去后，顾言北才从地板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掸开身上的灰，“我们走吧韩岁岁，爆米花也快吃完了，我们出去就可以去玩海盗船了！” 韩岁宵握着钥匙的手心一紧，突然不是很想出去了怎么办。 正当他思考怎么这个理由拖时间时，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欢快的音乐在鬼屋阴森的背景下被衬托得尤其诡异。 当看到屏幕上“来自联系人妈妈”的标注时，韩岁宵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接通了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显得这通来电更加诡异。 过去了大概一分钟多，就在他等的不耐烦要掐断的时候，电话那头出了声，“是我，儿子。我想和你在心语咖啡厅里见一面。” 咯噔一声，韩岁宵心里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 再熟悉不过的韩然的声音，此刻没有了以往的不可一世，更多是一种释然和柔情。 他有些诧异，紧接下去韩然的一句话更是令他陷入了纠结，“带着小顾来，我想见见她。”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在一阵电话的忙音中，韩岁宵转过身来看着顾言北欲言又止，“我妈让我们过去一趟。” —— 约定的咖啡店离游乐场不远，打车只要做二十分钟就能到。 他们进店的时候，正好能看到韩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上捏着小勺不停搅拌着咖啡。 看到他们落座，韩然身子一紧，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对视，这样的对视让顾言北险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韩然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停下了手中搅拌咖啡的动作，轻轻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发现我有时的确太偏激了……” 为了抚养儿子长大，她亲手将过去不谙世事的自己埋葬，全身心献给事业，日复一日宛如机器运转，为的，就是她和儿子能过上好日子。 也为了当初那个背叛她的男人能看到如今的他们过得这么好。 可事实是，她想错了。 她觉得好的，儿子未必觉得好。不知不觉中，沉迷事业的她已经许久不曾归家，回到家里也不知如何与儿子沟通，更控制不了将工作中的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事业中每一样都需要完全掌控的规则，让她忘记了家庭教育的法则，只知道将孩子的每一步行动规划好，好像这样就永远不会出错。 事实是，她成功了，同时又失败地彻彻底底。 这些天说下“断绝母子关系”的话后她就一直在思考，是什么让这个家庭变成了这样。 她扪心自问，发现自己这些年一刻不曾理解过孩子的想法。 她想到自己从来都很少回家，儿子一个人是怎么面对空荡荡的房子的？ 她不曾想，也是因为不敢去想。 如果没有那个叫顾言北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给儿子的世界里带来了声音，那一切该变得有多可怕。 她又想到，一个身出孤独深渊的人，面对黑暗中的那束光，会有多珍惜。 想到这些，她发现自己不再有理由阻止儿子的恋爱，更何况现在两个孩子都成年了，是时候打破阻拦真正在一起了。 韩然的指腹不断地摩挲过咖啡杯的杯壁，只听她一声叹息，“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好母亲，我不知道现在意识到这些会不会太晚，但是，”她握住儿子的手心，“原谅妈妈好吗？小韩。” 韩岁宵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在韩然说出“小韩”这个称呼时，他猛的想到了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 那时候的韩然跟现在截然不同，每天脸上洋溢着的微笑都彰显着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就像寻常母亲那样，叫自己小韩，每天睡前都会讲故事给他听。 直到父亲长期的彻夜不归令她心中起疑，再然后就是时不时的争吵，他们吵架时韩岁宵就在一边看着，摔在地上的玻璃杯，飞在空中的烟灰缸，还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他那时什么都不懂，只感觉很难过。 后来，他逐渐习惯，再到麻木。 直到两人走到争吵尽头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气就像今天一样明媚，没有应景的电闪雷鸣和风雨大作，他被母亲牵走，看着大房子在眼中逐渐缩小成一条线，一个点。 要说这些悲剧真正的罪魁祸首，该是他那管不住下半身的父亲才对。 这些年来，他即使厌恶韩然疯狂的控制欲，却从未有一刻在心里真正地怨恨过她。 毕竟，他的能力，经济来源，全来源于母亲。 “我从没有真正恨过你，谈何原谅。”韩岁宵还是不太习惯被母亲握着，便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我只是希望，您能同意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只是想要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韩然喃喃道，“你能原谅妈妈就好……” 她转而看向顾言北，“我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小顾啊，千万不要嫌弃我的这个傻儿子。” “一路走来，将来的阻碍不再有我，却不止只有我，你们俩在一起，要好好的……” 顾言北愣了愣，显然没预料到准婆婆会说这些话，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到最后，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这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 从咖啡店里出来的时候，顾言北整个人是完全不在状态的。 啊……她到底目睹了什么？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顾言北转头去看韩岁宵，发现对方紧拧着眉头，同样满腹心事与愁思。 “所以……妈这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顾言北小心翼翼地发问，即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确定。 “我想，是的。”韩岁宵像是想通了什么，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现在，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无论过去如何，无论看过多少欢乐和泪水，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现在的他们，无惧流言，无惧世俗，可以在人声鼎沸中牵起手，大胆地接吻。 不再有空间的阻隔和交流的障碍。无论将来遇到何种困难，他们都能相伴着共同渡过。 “我的小男朋友。”顾言北轻笑一声，握着他的手高高举起，“现在，我们去完成了没完成的游乐园之行吧！” 哈？韩岁宵苦笑不得，只知道跟着她一直向前跑，任由风吹过他们的头发，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群纷嚷的地方，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跑着，直到天涯海角。 结果最后还是跑累了，坐了出租车回去。 两个人继续在游乐园玩了一个下午，直到近黄昏的那刻坐上摩托轮的客舱。 第六十五章：租房子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随着摩托轮缓缓升起，客舱升至了最顶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远处的天空是一片沾满了橘子果酱的蓬松面包，海平面上，太阳渐渐隐没，顾言北想起先前拍过的一张日出，现在是夕阳，一天的开始，一天的结束，他们都是一起看的。 —— 高考分数下来的那天，本坚定唯物主义论，号称绝不迷信的顾言北破例拿出了祖传的据说在寺庙开过光的玉佩。 她还特意找来了韩岁宵一起查，其名曰，沾沾学神的光。 “韩大学神保我狗命！”顾言北双手合十祈祷道，鼠标双击查询的按钮后就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了。 她还是不敢看。 她现在严重怀疑高考时候该有的紧张现在连本带利的回来了。 “韩岁岁，你帮我看看！要是没过的话委婉点说！” 韩岁宵盯着成绩那栏的页面左右翻看了一阵，很严肃地叹了口气。 “唉……其实还有很多学校的中文系也很好的。” 顾言北一时间如坠冰窖，四肢发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末了，她自嘲般笑道，“果然……还是没考上么……” 她转过身去书包里找班主任发的高考手册，想看看选哪所学校比较好。 “不用找了。”韩岁宵过去把手册合上，冲她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言北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韩岁宵忍不住笑起来，“恭喜你，要被录取了！” “什么？！”顾言北站起身来，扑到电脑前查看，分数就明明白白地躺在那里。 这三年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她考上了。 “韩岁岁！你混蛋，你又逗我！”顾言北又气又恼，朝韩岁宵胸口重重捶了一圈。 这一圈的力道可不清，可韩岁宵只是笑，任她打开心后便伸手把人抱住，“好好，我错了。” “以后我们就在同一个学校了，请多关照，小女朋友。” 他朝她伸出手，把她拉进背光的影子里。 ——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的那一天，顾言北拿着通知书去了隔壁韩家。 韩然那天刚好回来拿个东西，顾言北正打算敲门的时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顾来啦？找那臭小子的？” 顾言北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在旁边让出位置。 韩然踩了两下高跟鞋就打算走了，可惜刚踏出门的第一秒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动作。 “喂？好的好的，已经出门了……什么，你在楼下等我？” 放下电话，韩然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顾言北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道，“……阿姨，是谁在下面等你啊？” 韩然低下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间就柔和了好多，“嗯，那个是我顶头上司。” 哦哦哦！顾言北瞪大双眼，身体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韩然轻笑一声，耸了耸肩，“39岁，中德混血，英俊多金，能力也很强，我想他对我应该只有同事情谊。” “33岁？那还挺年轻的嘛。”顾言北已经能想象到一个英姿绰绰的混血大帅哥的身影了。 “是啊，比我还年轻。”韩然嘟囔道，“就免不了做出像今天一样冒失的举动。” 她摸不透boss 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身份和年龄的差距让她很明白，一切不过是基于工作之间情谊罢了。 她老啦，即使再怎么精于保养，也控制不了细胞的老化。 前些日子对着镜子涂面霜时，她不仅发现了一根白发，还发现了眼角边细细的一条鱼尾纹。 岁月已经让她不再美丽，即使风姿犹在，也依然比不上那些年轻漂亮二十出头的女性。 顾言北还没弄懂韩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人家就已经匆匆地走了，不过遇到的这些事让她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要说韩然完全不喜欢那个顶头上司是不可能的，她起码对他有着欣赏之情，提起他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不过这一点好感会演变成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顾言北上到二楼，推开韩岁宵书房门的时候，一股柠檬香迎面而来。 韩岁宵坐在桌上，正在练字。 见她过来，便放下了笔，“来了？” “嗯。”顾言北飞快地点了下头，“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 韩岁宵从小就不喜欢待卧室，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看书练字。 顾言北走过去，把通知书展开给他看，“看这个！” 韩岁宵仔细看了看，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嗯，好棒。” 紧接着，他抽出压在练字本子下的自己那张通知书，“你看，我也拿到了。” 顾言北思维跳跃很快，这会已经想到后面几年的事了，拿出手机道，“韩岁岁，我们要不要过几天就去北京看看学校，顺便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适合租的房子啊？” 韩岁宵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现在就订一下机票吧！”顾言北熟练地在手机上找到订票程序，发现最近时间飞往北京的航班是在后天。 三天时间，足够他们准备好行李了。 “你打算在北京待多久啊？”韩岁宵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顾言北思考了一会，说，“一个星期吧，看看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环境，不能的话回来再想点办法。” 韩岁宵感觉她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心里感叹道，他喜欢的女孩真聪明。 —— 航班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顾言北和韩岁宵来得早，提前坐在舱内等候。 顾言北手里还拎着一袋橘子，因为要出门的时候爷爷在她的行李箱里又塞了很多东西，塞满了以后又一拍脑袋说冰箱里的橘子很甜，让她带走几个路上吃。 韩岁宵走的时候韩然已经出门了，不过在家里留了一张字条，叮嘱他去了北京也要好好吃饭，没事不许招惹烂桃花惹顾言北生气。 韩岁宵看着那张字条，无奈地想，也不知道平日里招惹烂桃花的都是谁啊。 坐了近七个小时的飞机，两个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 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房子。 这座房子是韩岁宵在N 市认识的朋友推荐的，朋友本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奈何爸妈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选择到N 市发展事业，在北京购置的一套闲房如今也没人住，刚好租给他们。 三室一厅的大别墅，租金也不算很贵，离学校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挺划算的。 顾言北当时听得醋意上涌，酸溜溜道，“朋友？男的女的啊？你怎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这么会交朋友呢？” 亏她还总在心里暗搓搓担心自己男友没有社交能力怎么办。 现在一看，这哪是没有社交能力啊，就只是在自己面前没怎么社交而已。 韩岁宵闻言，一把把她揽入怀里，挠着她的小巴道，“男的，同学。之前帮过一个忙所以关系还不错。” 顾言北不酸了，就是有点小郁闷了，因为她在A 市这边的朋友，只有程狄上了大学是在同一个城市里的。 高考那次他超常发挥，考上了理想的清华大学心理系，乐得直接在班群里大张旗鼓地炫耀，“我能有今天，一切都要感谢党和国家的栽培，父母和老师的教育，以及——女朋友的爱心午餐助力。” 正是这句欠揍的话，让他荣获一天的禁言套餐。 结果他在QQ群被禁言，转头又在微信群聊了起来。 其他人都考上了一本，去了不同的城市。黄元曦因为是美术生比较特殊，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美术学院。 几个人就这样各奔东西，却从未因此疏离了关系，时常通过手机软件来聊天。 回过神来，顾言北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那栋别墅前。 别墅的墙体外爬满了藤蔓，后院的荒地上长着杂草，但是房子里面还是很干净的，一看就是隔一段时间会请人来打扫。 房子里面近乎是全新的，家具也透露着一股低调却奢华的气息，卧室的墙纸那个朋友说过可以随意可以随意更换，但外面的不可以。 一个月在这里的租金两个人合起来只需要七千多，算不上贵。 “这么好的房子现在很少能找到了。”顾言北给冰箱插上电，发现还可以使用，而且跟新的一样，不免感叹道。 “是啊。”韩岁宵附和道，丝毫没有因为房子有多好就放松了警惕，关上灯在房子内找了一大圈发现没有什么窥探隐私的设备在才放心的给朋友发去了消息。 短短的一句，“房子很好。”并附上了三个月的租金。 这些钱是他和顾言北一块在银行存的，用来购置他们俩共同需要的东西，例如甜蜜小窝。 由于他们今天到房子这边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所以现在他们只来得及收拾好卧室，至于其他地方要等明天才能打扫。 房子的卧室，客厅，甚至厨房里里都有空调，夏天住起来完全不用担心太热的情况，就是电费要他们自己出，这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两人收拾好卧室后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去外面街上吃了顿夜宵，他们从早上开始坐飞机到现在，也只在飞机上吃了提供的一顿餐，忙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需要温暖的食物给身体提供力量。 街角的面店里人不多，顾言北和韩岁宵各要了一碗油泼面，吃完以后又去逛了甜品店。 第六十六章：老夫老妻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北京的物价和A 市比起来有点小贵，顾言北逛完一趟出来的时候觉得无比肉疼。 就这么几个小小的甜品，花了近一百块！ 不过这些甜品还是非常好吃的。顾言北吃了几个就被韩岁宵止住，“晚上吃太多甜品对身体不好。” 顾言北撇撇嘴，把手从购物袋里伸了出来，“好吧好吧，明天再吃。” 反正房子里有冰箱，不用担心保鲜问题。 回到房子里，她把买的甜品往冰箱一放就先去洗漱了。 两间卧室里各有一个浴室，从洗完头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韩岁宵正坐在自己床上。 尴尬的是，她这个时候身上只围了一层浴巾，黑长的头发披散在香肩上，湿哒哒地往下滴水。 韩岁宵本来正低着头玩手机，听到顾言北出来的声音便抬起了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我是来给你卧室钥匙的，刚刚敲门看你没应，以为在上厕所，就在这里等了一会。”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设想过现在面前这香艳的一幕。 尽管这个解释有理有据，但他此刻觉得说什么但是苍白无力的，便自觉从房中退了出来，顺带关上了门，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顾言北红着脸从行李中翻出睡衣穿好，吹完了头发后在镜子前照了一圈，这才打开房间大门。 韩岁宵在外面等了近半个小时，再加上今天挺累的，差点等着等着睡着。 顾言北看着他，小手不安地抓着衣角，“……钥匙。” 韩岁宵把拴在房间的钥匙给她，说，“大门的钥匙我明天去印一把给你。” “嗯。” “今天也不早了，那就先这样，晚安咯。”韩岁宵摆摆手，打着哈欠回屋子里去了。 然后，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却怎么也不着。 满脑子都是顾言北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满身雾气，香肩半露，分外撩人。 不知不觉间，他觉得是小姑娘的家伙长大了啊…… —— 第二天早晨，两人起来吃了个早餐就去外面置办要用的东西了。 牙膏牙刷，毛巾这些小玩意一点一点地填补着购物车，逛着逛着顾言北突然在放零食的货架边上停了下来，沉思了一会，选择推着购物车洗劫零食专区。 这一趟买下来，花了近三百多。 两人在逛时顺手买了点蔬菜和肉，午饭和晚饭的食材就有了。 韩岁宵握着篮子里新鲜的土豆和茄子，盘算着中午到底是做地三鲜好还是做咖喱饭好。 他转过头问了顾言北一嘴，对方想了一阵说道，“地三鲜吧，不要加太多葱，盐放少点。” “惯的你，越来越挑了。”话这样说，韩岁宵却一点也不生气，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些细节。 女朋友现在不喜欢吃葱，嗯，也不喜欢吃太咸的。 回到家，两人忙碌了好一阵，直到午饭时间到，韩岁宵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口下去，疲劳便一扫而空。 生活就这样在烟火气中过去，顾言北觉得这可能就是家吧，在琐事中两个人共同成长相互磨合，在一口饭一口菜，一两句吵闹声中过完了一辈子。 平凡，温馨且美好。 吃完饭，韩岁宵起身收拾了餐桌去洗碗。 顾言北走过去，从身后把他环住。 韩岁宵身体僵硬了一下，低声道，“别闹，洗碗呢。” 顾言北不答应，嘟囔道，“就要闹。” “下次还不让我洗碗，我就一直闹。” 韩岁宵哭笑不得，“这不是看你太累了么？回头一定让你洗，行吧？” “那还差不多。”顾言北哼一声，“要是家务活都是你包了的话，那我做什么啊？” 她一直觉得恋爱关系里的付出不能比对方少，可男朋友似乎太宠她了点，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变成个废人。 韩岁宵却很清楚顾言北的这些想法源自于心底下意识对其他人的疏离，只有谁不欠谁的，将来才能飞快地从这段人际关系脱身。 他就是想一直对她好，用丝结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好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安然脱身。 —— 下午，两人去了一趟学校。 登记了身份证过后，转悠了一圈，顾言北发现不愧是她憧憬的大学，比六中大了一倍多不止。 由于占地面积巨大，学校里的设施也不少，甚至在食堂附近还开有几家奶茶店。 转了一圈过后，两个人来到教学楼，据说这里的教学设备是最顶尖的，令顾言北不由地想象起大学的生活来。 在中文系学习以后，她一定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吧！ 不过韩岁宵的专业是医学系，两个人的教室离得有点远，想来以后也不能时时刻刻见面。 不过比起前几年的无法相见，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已经获得了认可，在一起了呀！ 两个人去看了一眼各自的专业教室，当顾言北从外面看到医学系教室里放着好多好多标本时顿时有些兴奋了起来。 好逼真！好还原！可惜不能进去摸一摸…… 不过以后来找韩岁宵的时候应该会有机会摸到吧。 韩岁宵在一旁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完全没想到自己莫名当上了工具人。 —— 两个人在北京待了一个星期多就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掰着指头算，只剩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但是他们这一趟租好了房子，收拾好了东西，还去逛了一圈学校，开学就不会很累了。 而且这个暑假里没有作业的，所以剩下的这几天里，他们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玩。 但是顾言北只想赖在家里，时不时跑到隔壁韩岁宵串个门什么的。 有一次在书房和韩岁宵闲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天听到的韩然和BOSS 的电话，便说给韩岁宵听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在意，点了点头说，“那还挺好的。” 韩然强势了太久，确实需要有个人来对她好了。 她不能总活在对于过去丈夫的阴影里，如今有个英俊多金的帅哥喜欢她，是最好的事了。 “嗯嗯。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有点介意呢，没想到看得这么通透。”顾言北赞同他的观点。 “你以为呢？再说了就算我心里介意，也没法干涉她的人生好吧。” 是不是她的幸福，要由她自己说了算，他怎么样都管不着。 顾言北笑嘻嘻的凑上去，在他鼻尖亲了一下，“一点也不小心眼。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韩岁宵摸着被亲过的鼻尖笑得有些腼腆，转移话题道，“今晚在这里吃饭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自从韩岁宵回来以后，顾言北算是正式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快乐生活。 她的男朋友每天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她做，膳食搭配营养均衡，还清楚她的口味，顾言北觉得他的手艺比家里请的大厨还好。 顾言北想都没想就说，“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酸辣土豆丝，我特别想吃这两样。”说罢，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西红柿炒鸡蛋不要放葱，汤汁要炒的多一点，酸辣土豆丝多放青椒少放红椒。” “好好好。”韩岁宵都依她，起身去厨房里准备晚饭。 顾言北跟在他身后帮忙打下手，两个人一来一往配合得很有默契，就像过惯了日子的老夫老妻。 韩然现在依旧忙工作，早出晚归，不过晚上一般都会赶回家睡而不是留在公司里加班了。 每天早上她那个比她年轻五岁的顶头上司都会开着豪车来接她，顾言北特地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发现果真如韩然所说，boss 是一个帅气的混血儿，和韩岁宵略显青涩的帅不同，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这样的男人的追求下，想必没几个女人会不动心。 郎有情妾有意，顾言北已经暗搓搓地计算着哪个良辰吉日能吃上喜糖了。 老人家一般都起得早，顾爷爷这会去公园打太极去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也还没来，她一个人在家待着闲无聊，便又去找韩岁宵去了。 现在这个点太早了，他估计还在卧室，顾言北就试探着敲了敲卧室的门。 一分钟过后，门被打开了，韩岁宵这会刚起，宽松的白色睡衣下不经意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顾言北吞了吞口水，道，“打扰你睡觉了？那我先回去……” “没有。”韩岁宵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头发，侧着身子给她让道，“刚醒一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顾言北点点头，踮着脚快速溜到了床边，乖巧地坐着等他洗漱。 韩岁宵在卫生间里换了衣服，顺便刷牙洗脸，一套流程下来后打开门，看到顾言北葛优躺在床边，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个姿势躺着对身体不好。” “可是很舒服啊。”虽然话这样说，但顾言北还是听话地换了个姿势端正坐着，紧接着拍了拍床沿，“来呀，坐这边。” 韩岁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她抱着手机笑得开心，不禁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言北抱着手机嘎嘎乐，把屏幕举起来给他看，“程狄真的好好笑，他昨天居然给林雪荼送了个大红色的保温壶，现在人哄不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岁宵挑眉，他有点不大懂为什么送大红色保温壶女生就会不理人。 他掏出手机临时补课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原来这种行为，叫做直男。 吓得他赶忙收起了过生日送保温壶的念头。 第六十七章：班群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他继续在百度上翻了一会，看看还有什么礼物是不能送的，避避雷，不然下次要是送了什么直男的东西肯定要被女朋友嘲笑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礼物是不能送的。 顾言北看他一直在玩手机，就问，“干嘛呢？打不打游戏？” 韩岁宵抬起头“啊”了一声，随后把手机屏幕打横，“来，上号。” 这个游戏他其实都没怎么登陆过，上线时等级还和之前几乎没有变过。 一进游戏界面，又是那个熟悉的小护士角色，消息页面铺天盖地都是好友申请，而这些申请基本上都是过期了的，应该是他上次登陆游戏以后有人发来的。 顾言北也登上了游戏界面，给他发来了组队申请，两个人在地图里打打怪啊什么的，顾言北的战士角色攻击点满，但防御很低，韩岁宵的小护士节就紧紧跟在后面，掉一滴血奶一下，再掉再奶。 以至于打完附近的小怪以后，顾言北的角色都还是满血的。 倒是小护士因为使用了太多次治疗，血量已经掉到一半了。 顾言北站在原地让韩岁宵自己奶自己，她去背包里翻翻有什么有什么补血的道具。 游戏里每天上午十点都会有随机boss掉落在地图里，很容易被玩家碰到，不过如果战力不够的话很多人还是会选择不挑战，换一个地图去刷怪。 顾言北和韩岁宵在地图里逛了一会，不经意在一条小路上刷出来一个boss。 这个boss的属性顾言北曾经在图鉴上看到过，攻击点很高，但是血量出奇的低，只要身边有个奶妈帮忙回血的话就很容易打过。 因此，哪怕只有两个人，顾言北还是想试试把这个boss刷了。 她操纵着屏幕里的战士角色笨拙地击打着boss，眼看着对方的血量被打掉大半，结果boss一个技能下来自己的血量就差点掉光了。 韩岁宵操纵的小护士马上扑过来给她回血，望着一点点恢复的血条，顾言北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接下来再打了近五分钟，这只boss才被成功击败，掉落下来的奖励里居然有一把很少见的武器，还是专门给战士使用的，顾言北便美滋滋地捡了放在背包里。 这个怪是他们俩一起打的，因此顾言北收了那把武器和一些非常需要的东西以后其他装备都让给了韩岁宵。 装备里掉落了一件兔耳朵的女仆装，小护士刚捡起来就被强制换上了，因为游戏公司没有考虑到位，衣服的尺码比小护士的身子大了许多，看上去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一想到这个比喻顾言北就忍不住想到韩岁宵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明明自己还是个少年，有时候却成熟的不像话，有时候又像小孩一样任性，有点表里不一哦。 顾言北操纵着战士角色去摸了摸小护士的头，小护士跺着脚躲开了，气呼呼地缩在草丛里。 她转头去看韩岁宵，对方一脸懊恼地盯着手机屏幕，“该死，这个怎么换不掉啊。” 他只想要原来的时装好么？就算没有加成，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违和感和羞耻感爆棚。 顾言北轻笑一声，凑过去在他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时装就被换回原来的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啊。”顾言北叉着腰臭屁道。 “是呀是呀。”韩岁宵就是宠她，好脾气道，“有这么好的媳妇，应该就是我的福气吧。” 这句话不假，他觉得自己的童年虽然算不上特别特别惨，但也绝说不上好，多亏了顾言北咋咋呼呼地闯进了他的世界，他的生活才能变得像现在这样多姿多彩。 她一直是自己心目中的那道光。 即使偶尔任性，耍无赖，他喜欢的女孩依旧是那么鲜活，她用自身诠释着人生应该如何而活。 顾言北可不知道她在男朋友心中有着这么高的评价，她只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最好，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对自己好，想到这里，她对着韩岁宵那张帅脸越看越喜欢，忍不出亲了好几口，紧紧地抱住他说，“哎呀，我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好呀。” 不滥情，不沾花惹草，又会做饭又会家务活，还很会学习！这简直是理想男友呀！ 顾言北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行善积德多了，所以这辈子上天给她派了这么个男朋友享享福。 —— 临近暑假尾声，这些天顾言北和韩岁宵都在打游戏，组队一起做任务，刷小怪，解锁地图，等玩遍了这个游戏以后，顾言北兴致陈陈地拖着下巴幽怨道，“为什么这个游戏没有结为情侣的功能啊，要是我们是情侣的话每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加你了。” 如今的韩岁宵等级变高了，因此游戏开放的权限也多了，有时候会自动把在他们在线的时候把他们的账号推荐给别人添加。 透过系统推荐的游戏账号，玩家可以查看那个人选择的角色，之前说过这个游戏里的奶妈很强手，因此每天上线的时候消息中心都会有不少人朝韩岁宵发出好友申请。 虽然他都一一拒绝了，但是顾言北看着还是有几分醋意。 唔，没想到自己男朋友不仅现实生活中受欢迎，到游戏也那么抢手！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和他竞争，真是太可恶了！韩岁宵可是她的男朋友诶！谁都抢不走的！ 顾言北越想越气，把自己气成一个小包子，开始无理取闹起来，“这个游戏肯定是不想赚钱，要是想赚钱出个联姻功能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 韩岁宵静静地看着她笑，“我的游戏列表里可只有你一个，再说了你异性朋友不也挺多的嘛，你难道没想过我会不会吃醋吗？” “唔，那，那不一样啦。”顾言北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你见过他们哪个人对我起过色心，他们还天天调侃我，说我找不到男朋友呢！” 她说到这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透着一股骄傲，“结果他们没想到吧，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韩岁宵乐了，捏捏她的脸颊道，“小马屁精，怎么这么会夸人呢。”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好。”顾言北笑嘻嘻的，她为自己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而感到幸福。 两个人做完了游戏的日常任务刚下线，顾言北就看到班级群弹出来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 消息是30秒前发的，大体内容为程狄这个闹腾玩意想开一次同学会了。 由于举办的地点在A 市有名的一家酒楼里，因此每个人要上交300块。 大多数人都准备去了，顾言北也打算去，反正也不是很贵，能趁着暑假最后几天见见同学也好。 毕竟高中的这个班里，大多数都是顶好的人，其中也有她许多朋友，沈栀，程狄，吴程……等等，即便有过几个闹过不愉快的，不过那也是少数人而已。 说实话，顾言北从没参加过初中和小学的同学聚会。 因为那个时候的许多同学还是很幼稚的，见她父母从未来参加过家长会过后，就开始揣测她的家庭，以各种恶毒的词汇描绘她。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 顾言北轻轻闭上眼睛回想着，现在她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他们装点了属于自己的三年青春。 她用手肘碰了碰韩岁宵，问道，“看班群了吗？同学聚会你来吗？” 韩岁宵其实平时都不看班群，偶尔几次点进去看到的都是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和“卧槽哈哈哈哈”，艾特全体的主要信息早就被刷到很前面了，后来他就只看微信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班群了。 他现在刚点开看，就在群公告里找到了程狄提议的同学聚餐，他其实对这些同学没什么印象，但是看到顾言北打算去便也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退出来看聊天界面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言北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他便跟在下面回复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表情包。 班群瞬间又刷起了屏来，连续十几条都是，“卧槽时隔三年韩大佬第一次发言” 一大排下去，整整齐齐，一字不差。 顾言北首先打破了队形，发了个亲亲的表情，而韩岁宵勾唇一笑，紧接着回复了一个接受亲亲的表情。 群里又开始刷，“撒狗粮的都叉出去，”队形始终如一。 韩岁宵窥着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真的是一群很聒噪的人，但却像顾言北一样聒噪得很有趣。 随后两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终于有机会大摇大摆地在一起了，不狠狠秀一波恩爱怎么行？ —— 同学会当天。 顾言北在预订的包间里见到了好多人，由于她来得比较晚，大多数都已经到了。 这些人里甚至还有林雪荼，此时她正高贵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是程狄捻着牙签喂她吃切片水果。 顾言北是和韩岁宵手挽着手进来的，因此刚进门的时候，包间里便响起一阵调侃声。 吴程的哭嚎在这里面显得尤其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单身狗看到这些！不！” 第六十八章：国王游戏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顾言北笑得可开心，甚至还踮脚在韩岁宵脸上吧唧了口。 韩岁宵笑着看它，回亲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的女朋友真的很喜欢亲他的脸颊，可是要进行更深一步的话又怂，像极了一只想惹火又怕闯祸的小奶猫。 包间在场的几位单身狗捂住了双眼，纷纷表示辣眼睛，没法看。 角落里的月韵看到此幕咬了咬牙，毕竟她也曾是六班的人，所以被之前在这个班的小姐妹邀请参加了同学会，没想到看到了眼前这个场景。 自己心爱的男神居然在和顾言北那个贱人亲亲！ 太可恨了！嫉妒使她面部扭曲，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顾言北的脸。 另一边的顾言北就没往她这边看过，亲完之后牵着韩岁宵找了一个大空位坐在一块了。 吃完饭过后，几个人又提议去唱K ，程狄兴致昂扬，直言没有唱K 的同学会是不完整的。 余下几人除了真的有事的以外纷纷响应，顾言北和韩岁宵也去了，不过就是一直坐在包间里吃吃小零食而已。 要说程狄的歌唱水平那是真的不怎么样，几首下来顾言北就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麦被人霸着了，其他人就提议来玩国王游戏，完不成任务的自罚三杯。 这里自罚的三杯可不是他们喝的啤酒，而是专门点的白酒。 这样的游戏听上去太刺激了，顾言北举手加入，韩岁宵为了看着她也加入了。 大不了到时候要自罚三杯的话，他替她喝就好了。 第一轮游戏的国王是吴程，他想了想，笑着发布命令，“请六号对着三号竖中指。” 够拉仇恨的，不愧是你。 好巧不巧，这次的六号是林雪荼，而三号是韩岁宵。 林雪荼微扬下巴，不屑地对着韩岁宵抬起了手。 于是就出现了学神对学神竖中指的明场面。 众人看热闹不闲事大，当即把现场拍下来做成了表情包，配上文字，“王的蔑视” 顾言北看到群里刷屏的表情包，乐颠颠地保存收藏，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狠狠嘲笑韩岁宵一番。 看见了吗？韩岁宵的小迷妹们！ 你们韩大佬！ 他也有今天！！ 韩岁宵无奈捂脸，看着顾言北抱着手机傻乐就要过去抢，结果对方高举起手，不断往后退着，直到被逼近沙发的角落。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发出哄笑声，“哦～” 顾言北的耳尖瞬间红了，捂着脸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逃避现实。 韩岁宵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手机也不抢了，在红透的耳尖上轻轻咬了一下就退回原来的位置了。 哄笑声更大了，“哦～～” 顾言北在这一片哄笑声中听到了自己脑袋烧开的声音。 怎么能这么调戏她！太坏了！ 幸好众人没有八卦太久，随着上一轮的国王——吴程洗牌完毕，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 几个人抓完牌，顾言北飞快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牌，这一次她还不是国王，而是九号。 突然，角落里的月韵站起来发了话，“这一轮的国王是我。” 没有起哄，没有调侃，因为在座的人里没有多少人喜欢她。 即使遭遇了冷场，月韵也丝毫没有因此影响心情，嘴角近乎要咧到天上去，说道，“四号亲一下七号。” 韩岁宵冷冷地问了一声，“我是四号，七号是……” 他已经决定好了，如果四号是顾言北就亲，不是就接受惩罚。 吴程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大佬，我是七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他上一轮还是国王，这一轮就被新国王命令和大男人亲亲！ 他不能接受！他宁愿自罚三杯！ 两人都不想完成任务的目光撞上，当下异口同声道，“我选择接受惩罚。” 月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两秒。 接着，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双方都很干脆地灌了三杯白酒下起，哪怕她是国王也没有阻止接受惩罚的权限。 可恶，她刚刚坐在边上瞟到了韩岁宵的号码，本想点个女生和他接吻好破坏顾言北和他的感情，哪曾想机缘巧合下居然点到了吴程这个家伙！ 难道老天都在帮助他们吗？她不服！ 顾言北看着韩岁宵在喝最后一杯白酒的时候呛了一下，便知道这么高的度数他接受不了了。 其实韩岁宵的酒量也很差，虽然最起码比她好，但要真算起来半斤八两。 这个度数的白酒，他一杯下去就半醉了，哪还喝的下去三杯。 就连酒量一向很好的吴程三杯下肚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红晕。 顾言北的担心很快就在下一轮游戏开始时应验了，表面上看韩岁宵十分正常，连脸都没有红一下，实际上就一直呆坐那里，轮到他抽牌了也不知道动，正襟危坐，冷漠地看着前方。 这个状态除了眼睛还是睁开的就和睡着没有任何区别了，顾言北知道他喝醉了就这样，于是主动退出，把韩岁宵拉到旁边的沙发上。 韩岁宵喝醉了以后反射弧特别慢，盯了她一会以后才说道，“不玩游戏了？” 顾言北心说你这个状态还玩个屁的游戏，真怕你玩着玩着突然倒下来。 接下来的全程，韩小朋友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顾言北前前后后地给他倒水，喂他吃水果。 绕是这样了，他也还不满意。静静地盯着唱歌的程狄半晌，突然说，“他唱的好难听，我不要听了。” 顾言北又气又乐，心说你说的小声程狄听不见，不然那厮得伤心好一阵。 天大地大，喝醉的韩小朋友最大，无奈，顾言北叹了口气，跟大家匆匆告个别就领着他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回到家，韩小朋友看着酒醒了一点，具体醒了多少呢，大概是原先回复问题的速度是六分钟，现在提速到了三分钟。 顾言北都想给他鼓掌。 由于她没照顾过喝醉的人，目前一点经验都没有，把人带到沙发上后，就打开了手机百度搜索。 有人说，喝醉的人让他喝完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 韩岁宵在KTV 那边就已经被她灌了一碗醒酒汤了，现在不吵也不闹，应该很快就能睡着。 没曾想韩小朋友喝醉了还不肯睡觉，在床上躺了半晌，那双无辜的眸子盯着她眨巴，“我想听睡前故事。” 他这一下真的是把顾言北弄得有些不适应，秉承着孩子不能溺爱的原则，她板着脸道，“听什么睡前故事，晚上该睡觉了。” “好吧。”韩小朋友还挺听话，盖上被子乖乖闭上了眼。 看他终于睡着，顾言北起身想走，却不想被一只手抓住了衣角，回过头，韩小朋友还没睡，巴巴地看着她，“别走……” 小模样看着还怪委屈的。 顾言北在心中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走，在这里陪你。” “真的？” “真的。”顾言北摸摸鼻子笑起来，“你北哥从不说谎。” 她说不说谎就不说谎，真真守在韩岁宵床边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韩岁宵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顾言北倒在床边的睡颜。 ……他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身后压抑住想要重启人生的想法。 他喝醉以后怎么跟个小屁孩一样，真是太丢人了！ 得亏顾言北还愿意待在身边照顾自己。 不过这小姑娘怎么睡觉也不老实，时不时挠挠脸，还会说几句梦话。 韩岁宵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下床洗漱，不料顾言北睡得浅，哪怕是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她弄醒了，小姑娘坐起来揉揉脸，“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韩岁宵看了看手机道，“七点多，还可以再睡会。” “唔，我想躺在床上睡。”顾言北无意识地抱怨了一句，“被窝舒服，不想趴着睡。” 韩岁宵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去床上睡吧，我先去刷牙洗脸。” 一整晚都守在他床边，也是为难她了。 自己明明喝醉以后不哭也不闹，怎么还是这么会折腾人呢？ 顾言北这会困得要死，脱了鞋和袜子瞬间缩进被窝里了。 好舒服！软软的。 韩岁宵洗漱出来以后，看到顾言北缩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便皱了皱眉，看向墙上的空调。 度数有点低，估计昨晚她是没被子盖，冷着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幸好没发烧，这才去外面准备早餐去。 韩岁宵打开家里的冰箱，里面就剩下几个土豆和一颗青菜，还有三个鸡蛋，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等会得去超市囤点了。 这些天顾言北都是在韩岁宵家吃的饭，囤的食物消耗量比以往多，几天的功夫冰箱就快空了。 韩岁宵量了一杯米煮了点粥，再炒了个土豆丝，煎了两个鸡蛋，一顿早饭就做好了。 顾言北是闻着香味醒的，一路跟着味道走近了厨房，见韩岁宵正在拿筷子，道，“昨晚喝了那么多，今天醒的倒挺早。” 韩岁宵在桌上布好筷子，见她来了，便把盛好的饭端到桌上，“其实喝的也不算多。快去洗洗手，吃早饭了。” 顾言北应了一声，闪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她刷牙洗脸完出来后，看到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旁边还贴心的布着筷子勺子和纸巾。 “真香啊！”顾言北竖了个大拇指，坐下来吃饭。 第六十九章：春节 - 微风藏欢喜 - 异律 吃完饭，她起身，去洗了碗。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温馨的过去了。 暑假结束，这届的高中毕业生们迎来了大一的新生活。 新生们踏入这座无数人梦想的学府，迎面而来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学术气息。 除去那个坐在行李箱上被推着跑的身影，一切就都完美了。 “呦呼！北京大学——我来了！”顾言北坐在行李箱上好奇地观望着校园里的一切，哪怕她暑假已经参观过这里了。 许多新生被这一声喊叫吸引了注意里，定睛一看只能看到一个冰山脸的男生，正推着一个骑在行李箱上的娃娃脸女生在校园里乱跑。 韩岁宵本来发誓绝不做这么蠢的事情，但在顾言北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他说可能会考虑。 然后考虑着考虑着就来付诸实践了。 这太蠢了。 但陪着自己的爱人犯蠢，就算不得很蠢。 好在顾言北还是怕被老师追着骂的，被推着逛了一会就下来了。 —— 大一的课程不算多，但是顾言北打算过四六级，所以提前就开始背单词了。 她都计算好了，每天背十个，等要考试的时候，她大概就掌握足够多的词汇了。 她加入的开学初第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羽毛球社团，在周一和周三下午都会有活动。 这些活动算不上频繁也算不上很少，处在刚刚好的那个阶段，活动内容也很简单，安排高一新生间对打，如果有水平较高的就和学姐或学长对打。 顾言北运动天赋点满，再加上小时候很早就学习过羽毛球，因此待了几周就把整个社的人都打了一遍。 从未输过，就连跟社长比也是。 韩岁宵那边由于是医学系，高一开始就比较忙，他参加的社团是音乐社，因为他会弹钢琴。 由于选择的专业不同，两个人的排课也不同，因此明明租在同一栋房子里，却很少能面对面。 不过每天早上还是能一起吃早饭的，晚上也都会在十一点前回来。 不少人得益于开学那日的“行李箱推车事件”，已经知道了他们是情侣，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没人选择来向他们其中一人告白，当然，也不乏一些头铁的人，非要来亲自碰碰壁才肯罢休。 这已经是顾言北这星期收到的第三封情书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了大学就莫名变得有些受欢迎了，可能是课不多，在班上展现自己的机会也不多，误让很多人误会她是个温婉南方软妹。 她正打算把这玩意退回去，没想到韩岁宵先一步看到了，“怎么？又是情书？” 他们现在正在上体育课，两个专业的体育课正巧排到一次了，又因为这节课自由活动，两个人就又能见面了。 顾言北刚想去找韩岁宵，没想到先一步收到了另一个医学系学生的情书。 那个男生把情书塞给她就羞涩地跑开了，搞得她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要拆开看看嘛？可能会有署名，你们系的学生你应该会认识名字，到时候让你给退回去。” “也好。”韩岁宵点了点头，哪怕他其实没有记住同专业任何人的名字。 但是，赶觊觎他媳妇的人，他一定要亲自会会！ “说起来，韩岁岁，你难道没有收到过情书吗？”顾言北有些疑惑，她怎么都没看见其他女生来找韩岁宵呢。 “他们都是给我发短信表白的，你的追求者太土啦，这个年代还用情书表白。”韩岁宵没说的是，其实那些人本想发微信或者QQ消息表白的，没想到他一个人都不给通过。 “哪有，这叫浪漫。”顾言北白了他一眼，“还说呢，都没见你给我写过情书。” “难道哪本笔记本里的文字不算情书吗？”韩岁宵记得自己明明在里面给顾言北表白过来着。 “才不算，给我专门一封，下周就拿来给我看看。” “好吧。”韩岁宵笑着答应，“不过你也要回给我一篇。” “哼，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中文系学子！下周给你写一篇一万字的情书看看！” 狠话已经放了，时间飞快地到了下周，顾言北伏案写着情书，欲哭无泪。 她总算是知道那些女生表白为什么发短信了！ 太多字手写起来真的很累啊！ 她当初干嘛脑子一抽说要写一万字的情书！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正在她悲愤交加之际，“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韩岁宵端着热牛奶进来，“这么晚还不睡呢？经常熬夜小心变秃头。” “还不都是因为你！”顾言北凶巴巴地瞪着韩岁宵。 “因为我？”韩岁宵歪了歪头，眼睛一眯，很快猜出了来龙去脉，“其实你写不出来也没事的，毕竟最重要的是心意嘛。” 这番话落到顾言北耳里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挑衅她作为中文系学生的尊严，她放下笔，很严肃地看着韩岁宵，“我写得出来，明天就能给你，懂吗？” 韩岁宵知道再说下去，无论什么话都会被她视为挑衅，便闭上嘴，放下热牛奶自觉退出去了。 不得不说，女朋友偶尔凶起来真是有点可怕。 —— 第二天，韩岁宵果真收到了一封厚厚的情书，他还没细看，就笑眯眯地回了一封——当然字数肯定没顾言北那么多，毕竟他又没说过自己要写一万字。 顾言北手腕酸痛无比，回去以后就让韩岁宵帮她揉手，揉了一周多手腕才好。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动不动就立远大目标了！ 真的好难实现！ 大一上学年下来，要说顾言北有什么收获的话，她一定会回答，永远不要写一万字的情书和过四级真的好难。 不过她到底还是过的，擦分数线过的，相比之下，韩岁宵比她高了十分不止。 明明平常都没怎么见他背单词，怎么考起来分数就这么高QAQ！ 这个寒假，他们是一起在A 市过的，没有成山的作业，没有没日没夜的刷题，两个人窝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看没有什么营养的电视剧。 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偶尔顾言北也会拿出英语单词背一背，毕竟明天还是要考六级的。 这学期的寒假足足一个月多，是她过得最长的一个寒假了。 今天的春节在家里过，顾爷爷退休了以后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他变得像一个普通老人那样，逢年过节都盼着孩子们回家来聚一聚。 亲戚们都卖老爷子这个面子，因此，今年除夕夜的饭桌显得格外热闹。 餐厅近乎挤满了人，多了许多顾言北根本不认识的人，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有这么多人，只是大家平常都忙于工作，没时间见面就是了。 吃过饭，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到阳台上透透气，发了个消息问韩岁宵在干嘛。 对方给她拍了一张在烤肉店吃饭的照片，后边跟着文字，年夜饭。 虽然照片里的几个人都没拍出脸，但顾言北看得出来，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是韩岁宵，韩然和她的顶头上司。 这三个人居然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顾言北挑眉，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 她在屏幕前输入一行字，想了想又删掉，替换成，你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想说的是，新的一年，继续喜欢你。 韩岁宵很快就回复了，说现在在结账，一会就能回来了。 新的一年，顾言北想要和男朋友有点新的进展了。 和她同年龄的朋友，比如沈栀，大一刚谈的男朋友，前几天就酱酱酿酿了。 还有林雪荼和程狄，据说一个月前就已经全垒打了！就是两个人的位置有点奇怪…… 明明她和韩岁宵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没迈入那一步呢？ 难不成男朋友一直把她当成小朋友看？ 好不容易盼到韩岁宵回来，顾言北就把他堵到了卧室里，身出食指在他胸口上画圈圈，一字一句道，“男、朋、友，新的一年，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韩岁宵其实都听懂了，就是非要装傻。 “你说呢？”顾言北坏笑着，衣服一扯，露出半个雪白的香肩。 “小心玩火自焚。”韩岁宵漫不经意地笑，声音哑下去几分。 他一直在等，等顾言北自己愿意接受这种事的那天。 因为他爱的是她这一整个人，而不是器官。 如果等的那个期限是一辈子，那他也愿意。 “不到那一刻，你又怎么会知道，这火，烧的到底是谁呢？”顾言北舔了舔嘴角，她现在特别想直接扑倒韩岁宵。 说着，她褪去上衣，露出一件里面一件半透明的单衣，关键部位都露了出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她的身材近一年发育的其实还不错，只不过人们会因为她的娃娃脸就下意识地认定她很平，这让她一度很懊恼。 不过后来她想通了，反正脱下来不是平的不就好了，这个样子，也只能让韩岁岁看。 韩岁宵眸色沉沉看着她，喉头一紧，猛的将她抱住，带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是夜，一切进至最高点，月悄悄隐入了云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