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基因突变的准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让时代另起头绪,让终末换个来由。让已发生的历史宕开一笔,让另一种可能性得以书写。 这里是,变了模样的,故乡。 2020年4月30日,星期四。勤国(即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建立的国家),启川城,凭霖县高级中学。 “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但是在含有10^9个细胞的培养物中,由于DNA复制的差错就可能发生几百万个突变,可能包含大肠杆菌基因的上千种变异形式。” 2019版课本已在部分省市投入使用,但启川城里用的还是2004版课本。无论哪一版生物课本,其中的重点知识用的都是黑体字。“虽然DNA复制……变异形式”没有用黑体,算不上重要,几乎不是考试内容,老师照本宣科念一遍就翻过去了。 慕正光盯着课本走神了片刻,老师讲到下一个重点知识“基因重组”,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书的左边,过去的一页。 DNA复制出错、基因突变、变异形式,看似随机、无序,不可预测,其实都是确定的,必定存在一种或多种力量在指引、规划、约束着这一切,尽管没有人亲眼见到过这些力量的源头。想到这里,他心中蓦然闪过一丝畏惧:在“源头”面前,所有人都不特殊。 慕正光说不清这时的“畏惧”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硬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或许有点像初中生熟练掌握了化合反应、分解反应、置换反应、复分解反应,自以为已经学有所成,可以对“化学反应”这一概念进行划分了。 后来,这个人学习了《有机化学基础》,了解到取代反应、加成反应、聚合反应、消去反应、氧化反应、还原反应、酯化反应、水解反应、成肽反应、加成聚合反应、缩合聚合反应,“他”又一次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在《大学无机化学》里,“他”会学到酸碱质子理论、共轭酸、共轭碱、质子转移反应、酸碱电子理论、配位反应。于是,此人恍然大悟,终于能发自内心地承认学海无涯,门开了,这不假,但自己还没有入门,只是在远远地观望。 慕正光撕下一张绿色便利贴,他把课本上的原话完完整整地抄下来,而后向有粘胶的那一面对折,折成方形。 11:45,高一、高二放学。 高一教学楼旁边的架空走廊连接的是一栋废弃的实验楼,实验楼不对外开放,此路不通,所以在放学期间这段路上几乎没人。 架空走廊宽阔明亮,采光极好,适合看风景,适合吹风。 徐萦则穿着明显偏大的深蓝色校服外套,在此处稍作停留。 凭霖高级中学的校服男女有别。男生外套的配色是深蓝色上半部分、灰白色条带、紫黑色下半部分。女生外套则是把上半部分的深蓝色换成鲜红色。 徐萦则半个身子都倚在栏杆上,双臂摊开,慵懒地和慕正光打招呼:“同学,好久不见。” 四天前,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到了一种与鸡腿颇为相似的猪骨,他感到好奇,想知道这种猪骨的名字。他把这一疑问说给同学听,同学拿着他的疑问询问阿姨,阿姨说那是猪寸骨。 由此可见,“好久不见”不成立。 慕正光走近,抛出纸条:“哪有那么久,上周周末我还在你家吃过饭。嗯……你为什么也在?” 慕正光的疑惑是有原因的:你所在的教室靠近楼梯道,那里离走廊更远,按理说应该是我先到,你出教室后会看见我,朝我这边走,然后我们相遇,这样才通顺。 徐萦则接住纸条后并未立刻打开,而是饶有兴趣地捏住方形纸条对角线上的两个角放在眼前缓缓转动:“因为直觉。” 慕正光靠在那人对面的栏杆上,两人保持着友好的距离。 宽阔繁茂的树枝伸进走廊,路过的行人一抬手就能采到。日光从叶片的缝隙中穿过,投到地上,像一张张明亮的碎纸片。他顺手拽了两片叶子,折叠,但不至于碾碎:“你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猜一下?生物必修二第82页第25行,DNA复制的错误率。” 慕正光的脸色变了又变,略带点无奈地说:“呃……好强悍的直觉。” 穿校服的人打开纸条,一眼扫过,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还给他:“我猜对了。不全是直觉,还有默契。生物老师带三个班,我和你恰好是同一个生物老师。轮到我提问了。请问,第83页图5-4,图里有几只猫?” 图5-4,猫由于基因重组而产生的毛色变异。 慕正光深深感到默契和直觉或许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想告诉你的,你已知道。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想过。 他说:“我和卢浩讨论过,应该是五只。一只大猫,两只能看见头的小猫,还有两个身子,也是两只。” 徐萦则离开栏杆,走到水泥柱挡出的阴影里,轻声言道:“我也觉得是五只。” 2020年5月5日,立夏,星期二。这是很不同寻常的一天,任何亲历者都会记住这一天。 星球昼面,黎明破晓时分,人们迟迟未见朝霞。星球夜面,星月迷失,光彩不照。 大地被浓雾遮盖,似如一团混沌,模糊不清。无数道黑色的圆虹高悬天际,像是长在空中的密林。所有水域都结了极暗的薄冰,恍如无底深渊。更惊悚的是,这时万物无光,世界黑暗。 日、月、星、电、火、萤、极光、流星、岩浆……乃至于路灯的光、手电筒的光,都消失不见。 谜团一般的黑暗,让生命的走向愈发离奇。它引导世人心意流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字:“暗”。 从5:05开始,“暗”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有人说,如果“暗”更长久一些,长达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将会带来灭顶之灾。 “暗”消退之后,慕正光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徐萦则。志同道合的挚友在他心目中占据首要地位,其他人都被排在后面,包括父母。 慕正光和徐萦则几乎同时发出消息。 “到我家吃饭,一起去学校。”徐萦则发出聚餐的邀请,并非无缘无故。在“暗”的世界中,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弄清楚。 “你看见什么了?”要弄清楚的问题就是这个,在这件事上,慕正光的直觉不比徐萦则差。 “来了再说,带上手机。” “好。” 慕正光并未立刻出发去同学家吃饭。他给天南海北的亲朋好友都报了平安,并询问他们是否平安。他得到的消息既有平安,也有不平安。一位亲戚家的老人摔倒受伤,因天黑无法送往医院,好在无大碍。 他去到徐萦则家里的时候,饭还没好。 徐萦则带他走进卧室:“我们看到的应该差不多,都是……往事?” 慕正光愣了一下:“确实是往事。” “具体细节我就不问了,我们记住的往事不一样。” 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慕正光听到阿姨喊“萦萦,吃饭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萦同学。 徐萦则起身回应道:“知道,我来了。” 他目送同学去往厨房,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徐萦则端着一个大盘子,盘里装西红柿炒蛋。慕正光看到灶台上有一大盆面条,连忙端起往外走。徐萦则的妈妈王虹予从橱柜里取了碗筷分给他们。 三人围着方桌坐下。慕正光挨着同学坐,离门最近。同学的妈妈坐在最左边,离厨房最近。 吃饭前王虹予和他简单客套了几句便没说了。她话没说多少,但心里的想法可不少:你们认识十年,你也不是头一次到我家吃饭。但你是第一次到我家吃早饭,早饭不值钱,没什么可夸口的。 慕正光对早餐很满意。过了凉水的面条配上西红柿炒蛋,两者充分搅拌,口感香浓,温度刚好。 饭后,两人同行去学校。校园空荡荡的,像放假了一样。 慕正光透过窗户看见教室里的景象,稍有不安:天亮了,可以出门上学了,但来的人是不是太少了?屈指可数啊! 还未进教室,徐萦则先行提议:“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他们还没来,看来今天上午没课,我们回去吧。” 慕正光脚步未停。今天上午没课?你这话真惊人啊!大部分同学没来,不代表上午没课。万一老师来了怎么办? 他轻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急,再等一会儿。” “好吧,听你的。” “嗯。先进教室。” “可以。你的位置给我坐。” “乐意之至。”靠过道的位置给萦同学了,慕正光坐在卢浩的座位上,靠窗靠墙。 徐萦则随口感慨了一句:“你的座位还是这么偏远啊。” 高一(19)班的座位是按照学习成绩和特殊背景排的,慕正光的位置靠窗靠过道。在班主任眼中,他的学习成绩不算优秀。在全班八十几人里,他只能排进前二十,勉强进前十五。往年,他这个排名的人高考时大约能拿570~580分,能考上末流211。 慕正光深知萦同学的成绩比他好,总是居于教室中心。与中心位置相比,他的座位确实偏远,但他并不为此而气馁。他承认了座位偏远的事实:“座位左右对称互换,从左边换到右边,是有点偏。” 徐萦则拿出手机,戴上耳机:“不打扰别人学习了。我去看看新闻。” “好。”慕正光也带手机到学校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况很特殊,若是出门不带手机,他总觉得缺了点安全感,像是在汪洋大海里迷失了方向一般。 几分钟后,徐萦则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刚出的新闻。视频不长,你看一下。耳机给你。” 慕正光接过耳机,徐萦则把音量调大了一些。 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鸽群里,发出鸽子一般的叫声。漫天飞舞的白鸽听从人类的号令,在空中聚成各种各样的图案。视频末尾,那人声称他得到了“与自然有关的语言能力”,能与动物交流。 弹幕里有人说常常看见此人到公园喂鸽子,鸽群形成图案极有可能是动物表演,呼吁大家不要轻信莫名其妙的语言能力。 慕正光看着视频,心生疑虑:“暗”才刚退不久,看视频里的天色,大约是清晨,应该和我们在同一个时区。是今天拍的?刚拍的吗?视频传得这么快?能驱使上千只鸽子,“语言能力”未必是假的。世间本就存在极少数超能力者,或者说异于常人的人,这些人正式走进人们的视线了?与自然有关的语言能力从何而来?从“暗”而来?见到“暗”的人太多了,得到力量的人是不是也有很多? 新闻放完,徐萦则把手机拿到一边:“有什么感想?” 慕正光看向同学,颇费心思地遣词造句:“故事已经开始了。今后,人们的本能可能会不同吧。” 徐萦则轻轻拍了拍掌,也说了句与年龄不符的话:“这大概是个能改变人们的生死存亡的故事。” 徐萦则的定论完全符合事实,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刻画了诸多死者。在不久的将来,必有更多生死未卜的情节上演。 故事开始,故事发展,故事结束,一切早已记录在案。 9:05,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老师没来,同学也不多,两人出校,谈论,分别。 这天上午,慕正光看了许多条新闻。 哪家医院病人死亡,哪条路上出了车祸,某种发光鱼数量锐减,某地候鸟群羽毛遍地……与人有关的、与人无关的、水里的、天上的……范围极广,影响极深,一眼望去让人惊觉“无边无际”。 此外,各种各样的“超能力”也不在少数。控火能力、计算能力、沟通能力……种类繁多,妙不可言。 第二章 繁星潜入人世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10日,在恒河下游某地,河水泛起红光,像流淌的火,水面上方悬着浅蓝色的云,像浮空的海。奇景持续了三天三夜,恒河有异状的消息几乎传遍全球,就连远在勤国的慕正光、徐萦则也看到了相关新闻。 5月13日上午,恒河边上火光大盛,云海堆叠,一座恢宏壮丽的土色宫殿矗立在火与云之间。这时至少有十万人目睹了宫殿的形成,有少数人完整地录下了宫殿从无到有的全过程,他们把视频放到网上,吸引更多人观看。 当天夜里,徐萦则看了与恒河宫殿有关的视频。次日早自习前,徐萦则在校门口拦住慕正光:“恒河下游有悬浮宫殿。” “嗯。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这是慕正光的真心话,他向来对这类“不科学”的事充满兴趣。 5月17日上午,人们架起了一条通往恒河浮宫的楼梯。螺旋状的楼梯蜿蜒而上,第一个接触宫殿的人被烧成灰烬,其他已经走上楼梯的人都被冻成冰雕。 恒河宫殿的门打开了,人们看见一个黑色人影。那人沿着楼梯往下走,所过之地,寒冰消融,人心活动。曾经往上走的人都改变方向往下走,跟在他身后。当他来到地面时,他已经有了一大批跟随者。 他嘴唇未动,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无论离他是远还是近,无论听力是好还是差,他们“听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你们听见我的声音,便听见旧时代的死讯。” 那人勾动手指,牵引河水涌流,冲天而起。垂落的水幕在空中聚为球形,将宫殿收拢其中。随后,他对他的跟随者们发号施令:“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星主的同行者,旧时代的人,都不可欺压你们。” 和之前直入脑海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从他的声带发出,传到人们耳中,给人一种亲切友善之感。而他之后的行为更是加深了“亲切友善”的印象:他走入人群,从同行者身边经过,缓缓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这世间有许多星主都在修筑观星台,恒河宫殿的诞生只是个开端。 5月25日,6974座观星台全部竣工,此后,星主对世人的态度冷漠且嚣张。自称“天狼星星主”的人毫不客气地宣称亚洲是他的领地,他认为他的宣称有理有据: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亚洲是星球上面积最大的洲,最亮与最大相配,正确无比。 船底座星主占据非洲,半人马座星主占据北美洲……直至猎户座星主占据大洋洲,七大洲都成了星主的领地。 这时的“宣称”仅仅只是通知,没有形成具体影响,因此很少有人信服。 5月30日,星球上有多座城市燃起大火,那火从天而坠,并能焚净辐射,仅在片刻之间,人类的核电站毁了一大半。与此同时,星主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地取走了人类最强大的武器,一半发射到太空,一半随机分给诸国。 人们这才真正意识到星主不好惹。 5月31日,七位恒星星主联合发表声明:“暗”赐予人们的超能力让人们逐渐接近远古时期的荣光,取“接近”之意,称超能力为“远古渐近线”,简称“渐近线”。 以渐近线为基础,产生了许多新定义:有渐近线的人是“渐近者”,渐近线能“抵达”的范围叫做“渐近域”。渐近域近似球形,其半径为“域半径”。“复苏阶段”结束后,一部分渐近线改变形式聚为实体,即“渐近线实体”,也可称“渐近集”。 星主还建立了渐近线官方网站,各国人民都可在网站上查找相关资料。 官网上已有不少内容,比如能力评级、名词解析。 域半径大于等于十米、小于一百米即为一阶。一阶被命名为“星环级”,其含义取自于土星环。构成星环的颗粒中,最微小的如同尘埃,最大的直径约有20米,刚好触碰到一阶的底线。 “复苏阶段”:人们得到渐近线之后,一部分渐近线会在现实世界中具体化,形成实体。从得到渐近线,到渐近线实体出现,这段时间即为“复苏阶段”。通常,这一过程大约会持续5~14天。 会议结束后,天狼星星主看了眼恒河所在的方向,那里曾有一人被他焚为灰烬。他让此人重回世间,成为宫殿的看守者。 “我们该走了。临走之前,我们给守在地面的星主送上祝福。” 天琴座星主应道:“同为星主,我们以日月星辰为名,他们以山峦河海为名,希望他们能恪尽职守。” 正如同天狼星星主祝福同行者,令他们不受欺压,天琴座星主也送出祝福,让同僚坚守职责。这些话一旦说出,便不能不生效,一旦被他人听见,便不能轻易改动。 几位星主各抒己见,末尾,天狼星星主做了个总结:“在这一阶段,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愿他们也能完成任务。” 告别的时刻如期而至,七位星主各自堆砌球壳。球壳直冲云霄,很快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而后略微超过。球壳像逆行的流星拖着火焰长尾飞往苍穹,人们通过人造卫星观测到星空中的庞大球壳,又惊又惧。 星辰入人间、出人间,一个全新的纪元打开了。人类重新审视夜空中可见的众星与它们的名字,重新思考跨越百万光年传入人眼的光明的意义。 恒星星主离开了,山王、水王还在地面上,这些人做了很多事。 仅以勤国境内为例:天山王常常和高层开会,为他们描绘大好图景。昆仑山王在人间游走,给许多人讲述“未来”。太行山王和澜沧江王在海滩上找到一人,助其建立研究院…… 人们以超乎寻常的积极和创意畅想“渐近”和“远古”,星主的说辞在星球上广为流传,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渐近线”“渐近域”之类的词汇描述这场变故,“暗”渐渐被人类抛之脑后。 五月下旬,凭霖高级中学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一位高二学生能凭空召出燃烧的蜡烛,哪怕是把烛火放在充满二氧化碳的集气瓶中,火焰也不熄灭。而且,那火焰大概是“真实”的,因为集气瓶很快就被烤得烫手。 慕正光和徐萦则谈起此事:“能在二氧化碳和水中燃烧的火,这种能力很唯心啊。” 两人看法一致,徐萦则毫不客气地否掉了和“唯心”对立的那个词:“要是唯物的,你就看不上了,我也看不上。” “那倒也是。不知道我们会得到哪种类型的渐近线。” 徐萦则轻快应道:“肯定是命中注定的能配得上你我的渐近线。” 慕正光也和卢浩说过烛火的事。 卢浩的神情格外激动:“咱们学校三个年级6000人,终于出了一个能上新闻的。” 慕正光不以为然:“要是提前十几天,说不定能上新闻。” 六月初,因高考放假。五天长假过后,学生返校。 卢浩迫不及待地向同桌展示他的新力量:“你看我这支画笔怎么样?” 那是一支毛笔,笔尖白色。笔身流光溢彩,繁盛无匹,像把彩虹磨碎了溶入新鲜的岩浆,等这些颜色充分混合后再铸造成型、装上笔尖,才制成了这样的画笔。 慕正光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渐近线实体:“不错嘛,这么早就得到实体了。” 卢浩反握画笔,用笔身的一端在试卷上划了一道,卷子上出现了一抹难以言说的绚烂。他用手拂过试卷,绚烂色彩随着他的举动而变动,时而容光焕发,时而沮丧消沉。 “我的染色力还可以吧?够不够得上你的唯心标准?” 慕正光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拍手称赞道:“足够了。到一阶有什么特殊感受?官网上只说了速度增加、力气增加。” 卢浩根据他的亲身体会作答:“感受不明显,增加的也不明显。” “力气增大不影响日常生活?” “好像不影响,这股力量……很唯心。” 渐近线唯心,这容易理解,毕竟有“暗”做背景板,一切非正常现象、一切超能力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可暂先归结于“暗”。人们得到渐近线后,身体素质强化,换言之,这种“强化”表现在身体上,身体不唯心,但“强化”却是唯心的?这太匪夷所思。慕正光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从心中产生的力量?” 卢浩对这些事没什么知觉:“不清楚,有可能吧。” 到六月底,临近暑假。 渐近者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涌现,颇有些泛滥成灾的意味。用不着挨个去问,只需在路边停留片刻,就能看见不少人高速飞奔,把电瓶车、公交车远远甩在身后。显然,这些人都是渐近者。 与此同时,新闻里播报的渐近线越来越精彩:点石成金,滴水成冰,从血肉中取出骨骼,从尸体中分离记忆……这些惊世骇俗的渐近线无一不在挑衅着人们的常识和认知。 人类社会的主题悄悄改为了“渐近”,人们用好奇、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旧世界”,一些人忧心忡忡,一些人兴高采烈。 这时没有渐近线的人反倒是少数,徐萦则和慕正光都“顽固”地保持原状,这让他惊觉不妙。 假期到来,常有同学在班群里绘声绘色地讲起与渐近线有关的事。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凭霖县原田镇度假,两人离得很近,经常见面。在假期里,他们共同庆祝彼此的第十五个生日。 慕正光的生日在前。徐萦则送了他一个蓝色独角兽电子手表,东西不贵,但功能复杂,防水,夜光。 徐萦则送完了礼,在他家吃了午饭,又说到渐近线的事,不过这次换了目标:“冒昧地问一下,叔叔阿姨的渐近线是?” 慕正光在老家过暑假,已有半年没见爸妈。但爸妈的渐近线是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他如实相告:“不冒昧。都是些寻常能力,过目不忘,全景视野。” “都和眼睛有关?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目光强化,心也强化?” “不确定。如果渐近线是从心中产生的,那不管强化的是眼睛还是其他,都会影响人的心。” 徐萦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 又过了些时日,到徐萦则的生日,慕正光送出渐变色磨砂星空水杯,这次两人都没再提起那个让人无言以对的话题。 第三章 平分秋色线相连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1日,星期二。 凭霖高级中学一年四季都只有一套作息时间表,晚自习19:00开始,22:10结束,高三再加一节到23:00,23:20教室熄灯。19:00~19:40,无任课老师,学生们自主学习。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董闯到教室巡视,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网址。昨天开会,校长着重强调一定要让所有学生都报名,报名率涉及学校的评审和排名,上面对此事尤为看重。 “国内的渐近线官网你们都看过吧?带手机的同学拿出手机,没带手机的同学,和同桌一起看。都没带就听我讲。” 直至今年六月份,凭霖高级中学对学生带手机一事依然是严防死守。但随着大批学生成为渐近者,学校便取消了手机的禁令。取消禁令的原因很复杂,但就目前来看,只要不影响到别人、不在考试时使用手机,校方都不予干涉。 人人都有渐近线,校园生活很危险。出事了学校不想负责任,所以必须得联系学生家长。凭霖县虽是个大县城,但老师和家长的联系相对薄弱,没什么在线交流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由学生自己给家人打电话是最快捷的。 慕正光和卢浩都带手机了,他们拿出手机,边看边听。 网页打开,慕正光一眼就看到了官网首页上的三张图片:土星星环,陨石,小行星带。图片占据屏幕的左半部分,右半部分是详细说明,一阶星环级、二阶星陨级、三阶星带级。 董闯发现大部分学生都带了手机,感到哭笑不得。他发挥专业精神,很快平复心绪,继而滔滔不绝。 “10月10日~12日是渐近线建模大赛、‘渐近线+’创新创业大赛的初赛,想参加的可以报名。建模大赛偏向武力战斗,创新创业大赛偏向脑力竞争,建模大赛、创业大赛都有高考加分和现金奖励,最好是每个人都报名。带手机的同学可以看看比赛规则,拿不定主意的和其他同学讨论讨论。谁不想参加,明天早自习前找我说明原因。” 顿时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合成一股大潮,在隔壁班都能听到。 老师在上面说,学生们在下面说,学生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老师,但老师也不生气,任由学生说话、谈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学习不再是唯一的任务。而且,学生们天天带手机到学校,考试成绩越来越下滑,要想考上好大学,就只能指望大赛加分了。 卢浩看向慕正光:“你怎么办?” 他和慕正光初中一年级时就认识了,上了高中还能做同桌,实属不易。作为资历深厚的挚友,他早就得知同桌处境不妙,至今没有渐近线。 “我先不报名。大赛肯定不止一届,我等下次。” 慕正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充满怒气的字:靠。声音从教室中心传来,他扭头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好学生”如此大胆,在课堂上放声高喊。 张素天,班级前二,全校前50。贺梳杨,班级前五,全校前100……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仅限于名次。韩晨露,班级女生第一,全校前100。李默蹊,班级女生前三,全校前150……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也仅限于名次。坐在最中间的和坐在两侧的,一目了然,仿佛泾渭分明。 慕正光和这些人不熟,看了好几眼也没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忽然,他听见卢浩惊呼“不好”。 “怎么了?” 卢浩痛心疾首道:“不公平啊!苍天无眼……” 慕正光立刻打断他:“慎言。重讲。怎么了?” 对待与“苍天”有关的事,慕正光向来谨慎,不管是谁,只要在他面前说出与“苍天无眼”类似的话,他都会制止。 卢浩平时只在心里这么想,当着慕正光的面很少说这话,但今日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组织语言,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我竟然是现代渐近者。不公平啊!”卢浩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机拿给他看,“看,渐近者的划分规则,太不公平了!” 划分规则是公平的,慕正光看了之后没察觉有什么问题:从一阶到二阶所耗费的时间即为“一阶渐近率”,以“月”为单位,一阶渐近率有七重分布,4~6、6~8……14~16、16~18,对应七个级别,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你位居倒数第二级,难怪你喊冤叫苦。不过,当代渐近者在人群中的占比是93.09684%,你比这些人领先,还算可以啦。只是,这个占比是怎么来的?是星主算出来的?星主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星主把渐近线称为“远古渐近线”,但是“远古”不在七重分布里。远古比上古更久远,难道远古是指更小的渐近率? 慕正光问他:“你的渐近率是怎么算的?” “简单。等你有了渐近线就明白了。” “啊……好吧。”慕正光回想起刚才听到的惊叫,再结合卢浩的表现,大致猜出了那人惊叫的原因:坐在教室中间的,排名约是省内前4%。卢浩是现代渐近者都觉得冤,假如那位同学是当代渐近者,岂不更“冤枉”? 22:10,晚自习结束,徐萦则拎着黑色帆布包走进高二(19)班。 “你也串班了?”这话刚一出口慕正光就感到不对劲:你的班主任肯定也说了报名的事,所以你才来找我,我这么问纯属多余。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只是,你来找我,会不会不太方便?你串班时面临的阻力远大于我。 徐萦则站到慕正光旁边:“对,我串班了。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慕正光答道:“好,我收拾一下作业。” “嗯。” 两人出了教室,边走边聊天。 徐萦则说:“十月份才到初赛,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报名。” 慕正光很不放心:“不会出意外吧?” 徐萦则思路清晰,娓娓道来:“报名后不一定要参赛,但不报名一定不能参赛。即便到时候我们都没有渐近线,只要弃赛就行了。我报了建模大赛。” 慕正光更不放心了:“偏向武力战斗的?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如果我不到近古,我就不参赛了,等下一届比赛。” “有道理。我也参赛。谢啦。” “不谢。主动权在你自己。报名持续十天,时间还长。但有一点先说好,这可不是让你看到一线‘希望’。” 徐萦则的等待是相对积极的等待,慕正光的等待是相对消极的等待,态度不同,但都是“等待”,而不是“急躁”。 因此,慕正光很容易就弄明白了徐萦则的意思:“嗯。你那边如何?” “不如何,和以前一样,还是没有渐近线。” “以后应该会有吧?” 会和不会,尚未可知。不过,此时此刻,何须为以后的事顾虑?何须为我们无能为力的事顾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人的顾虑于事无补。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能做到的。眼看即将到操场门口,徐萦则拂过铁栅栏:“走吧,去里面转两圈。” “好。” 秋夜,操场上散步的人很多,他们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灯光传出很远,朦朦胧胧,像飞烁的萤火虫。 在摇曳的灯光中,两人同行,两圈走过,不言不语,无忧无虑。 慕正光和徐萦则互相珍视,且都有相对平和的人生态度,所以这种简单的陪伴才能发挥出消除忧虑的作用。朋友之间的相处不一定要做到出谋划策、解决困难,有时候只需用心便可,另一方感受到了这种心意,便能从中受益。 慕正光回家后仔细阅读建模大赛的赛规。他的意图不言而喻:既然我打算报名,那就要做好参赛准备。 他报名了,顺其自然。 事态在等待中向前,命运的思绪绕回起点。 10月5日。四天小长假在昨天就已宣告结束,因为昨天要回校上晚自习。这日醒来,慕正光看见摆在桌上的纸条。他心中闪过一丝悸动,打开纸条,再次查看,另有体会:DNA复制出错是件很确切的事,当日忘记问你对这句话的看法了。 “我看到了我们……” 慕正光一念入一阶,无视了复苏阶段。 “正如同在‘暗’之中。” 这时慕正光才顿悟为何卢浩能明悉现代渐近者的身份,他有种奇妙、强烈的直觉:渐近率、域半径对别人来说都是秘密,但对自己来说,稍稍用点心就能感受出来。 他召出实体,细细观看。金沙在无色透明玻璃壳中流淌,用玻璃制成的三根支柱和圆形上下底座接纳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光,把细碎的金沙铺垫成众星。 慕正光算了下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全速奔向同学家,刚好在路上截住徐萦则。 他迫切想与之分享他的喜悦,却见同学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心思转动,知其指意,便说了个不太需要保密的话题:“非常感谢你劝我报考。” 徐萦则拿出风车实体,潇洒言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我的赛场在南村公园,你呢?” 风车?有点眼熟。如果换个颜色,就更眼熟了。赛场信息前几天就发来了,但你一直没问,我也没说。现在时机已到,可以说了。 “森林公园。” “虽然不完全顺路,但进城的路是一样的,你坐火车还是汽车?” 慕正光思索了几秒:“我打算坐火车,但票还没买。” “你有我的信息,帮我买张票,出发前通知我。车票钱我就不付了,当做我劝你参赛的谢礼。” 建模大赛的奖品极为丰厚,若是错过,难免留下遗憾。从县里到市里的车票只要十几块钱,比起劝人参赛的事,帮人买票才是真正的举手之劳。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欠人情。慕正光欢欣笑道:“乐意之至。” 当天夜里,慕正光到徐萦则家,避开一切监视和窃听,密谈。 这是两人首次密谈。 “七个月,212天。你的渐近率应该和我一样吧?”徐萦则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无缘无故”的猜测,既有自身原因,也有对方原因。 “一样。”慕正光拿出沙漏,玻璃壳内的金沙保持静止。 徐萦则召出静止的风车,用手一拨,紫色四叶风车随着手指拨动的方向顺时针旋转。 慕正光坐在同学对面,在他看来,风车的转动是逆时针的。他心念一动,金沙坠落。金沙的坠落不受重力影响,即便把它反过来,金沙原有的流动方向也不会改变。 徐萦则问他:“你的倒计时是多久?” “60分钟。” “什么效果?” “很抽象的效果。金沙流动,对方削弱,我方强化。削弱和强化的都是自身能想象得到的属性,上限都是50%。而且沙漏的作用目标似乎有些……空洞。” 倒计时有诸多局限,除了慕正光所说的“作用目标”之外,“作用范围”也约束着沙漏的效果。沙漏只在一定区域内生效,这是沙漏的影响范围。“影响范围”与渐近域等大,在范围内,强化和削弱有效,一旦目标离开范围,效果消失,沙漏重置到初始状态。 “哦,和我差不多嘛。但我的倒计时比你快一点点。不过我这个应该不算倒计时,风车减速,但不会停。我们还有许多绝招,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不对,有件事忘了说,我的渐近线名为:运行力。” 慕正光拿出同等程度的诚意,如实应道:“存在力。刚才有一点没说,金沙形式的存在力是暂时存在力,存在力能对任何人事物生效,但倒计时只对有渐近线的生命体有效。” 卢浩曾对慕正光说他的渐近线是“染色力”,这个说法是经过修饰、掺了水分的。而徐萦则和慕正光所说的都是真相,不含有一点杂质。 徐萦则嬉笑道:“官网上说,最好不要把与渐近线有关的一切信息告诉别人,这里说的别人估计不包含亲朋好友。官网上也说了,渐近率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这里说的别人肯定包含了亲朋好友。” 慕正光想到:我刚来你就跟我说了你的渐近率,然后又问我。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属于任何一种“别人”,告诉了也无妨。 “放心,即便是亲爹亲妈,我也不会跟他们说得太详细。” 徐萦则早已为他想好了一个绝妙的“幌子”:“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的渐近线是与沙有关的力。从官网上公布的那些渐近线名称来看,大多数都是与某某有关的力,通常,如果某某是实物,就不加引号,是虚物就得加引号。你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昂,我知道了,谢啦。” 第四章 存在之战的序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6日夜里,董闯向学生们传达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大赛延迟。这一消息刚在官网上公示,他怕有人没看到,因此特地拿出来说一说,算是提个醒。 大赛延迟“纯属偶然”。 上个月,勤国高层在长江上游某地的金沙观星台投放导弹。他们认为此次偷袭足以把长江王、昆仑山王、天山王、青海湖王……等一系列大王“一网打尽”。 高层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监视星主的动向,选在9月12日这一天收网,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勤国有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某些人看来,星主不仅“非我族类”,甚至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这群“人”太危险了,“理应”被消灭。此次突袭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蓄谋已久。 人们对星主的认知极其有限,仅从数量上看,夜空中肉眼可见的星星有6974颗,星主也有6974位,与他们对应的观星台也是这么多。 近些天高层与他们交涉,对他们的名号和层级颇有了解,总结出这些人以山、水为名,山王为男性,水王为女性。在星主之中也有层级的划分,第零层级长江王、第一层级昆仑山王……这次突袭炸的就是他们。 金沙观星台被炸成了废墟,但星主在尘埃中重聚,毫发无损,且都面带笑意。他们戏谑地注视着废墟附近的无数个监听设备、监视设备,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 长江王拍落白裙上的灰尘,她似乎受到了灰尘的影响,咳嗽了两声:“这里的空气质量真差,我们换个地方开会。” 昆仑山王附和道:“去我那里,山里信号不好,人少,空气好。” 于是,数十位星主在天际飞梭,他们的身影恍如道道流光。至于是不是去了昆仑山王的观星台,于他人而言尽都不得而知。 高层惊恐、震荡,他们本以为只有恒星星主才能施展出超凡手段,其他人或许没有那么“超凡”,然而山王、水王竟然也能抵抗高温和爆炸,这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引咎辞职。 时代的旧人与新人初次交战,旧人惨败。新人归来后并未复仇,除了把大赛推迟到11月5日,没再做其他事。 对慕正光来说,比赛延迟无疑是个好消息:中古级别的我,是时候后发制人了。我的“成长”比你们快,比赛越晚进行,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小。 到十月中旬,熬过了不存在的“复苏阶段”,慕正光告诉卢浩他到一阶了,中古一事也告知了,但没有说明具体的渐近率。卢浩曾向他表示过现代者的身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有必要回以同样的“诚意”。 卢浩热情恭贺道:“比赛应该稳了吧?”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放出豪言壮语:“那是自然。可以超满分了。” 建模大赛的赛制是二进一,败者退。获胜一场不加分,获胜两场加3分,三场加8分。倘若有1700万人参加建模大赛,理论上便可出现一位获胜24场的最强者,加575分。满分只有750,再稍微考点分就够了。 慕正光的目标不是最强,而是获胜十四场进决赛,加分195。十四连胜者,1/16384。中古者,1/96674。后者比前者更稀有,考虑到渐近域太小和小概率事件,他降低了预期。 尽管慕正光很不能理解所谓的1/96674是怎么算出来的,但既然官网上这么写,他就顺便记下了。倘若问他上古者的比例是多少,他必定无法给出准确答案,因为他只记了与他有关的那一项。 卢浩有些难以置信:“真有这么稳?我很不稳啊。我报的也是建模,但画笔顶多就染个色,不适合攻防。” 卢浩的渐近线发展了四个多月,用“不适合攻防”来形容是不准确的,这是他的谦虚之词。 慕正光知道卢浩的真实水平:“未必。实体只起辅助作用,主要还是看渐近线本身。你能隐身,只要比赛的时候穿一双不发出声音的鞋子,或者不穿鞋,别人就很难发现你了。” 11月4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火车到启川市市区,分别奔赴定好的宾馆。 深夜,慕正光走到空旷的地方。灯光昏暗,四下无人,他展开无形无相的渐近域,在渐近域内施展他的渐近线。 这时的“线条”还是过于薄弱,几乎不能作用于实物。比起最初时的线条,长进不大。展开渐近域,渐近线的运转会更轻松,但是展开域并非无代价,这会消耗他的体力和精力,因此,若无特殊原因,还是不开域为好。 在这段时间里,慕正光对渐近线有了许多新的体会。域半径自然增长,人体自然适应增长后的力量,一切变化顺理成章,无需外力推动,无需资源供应,这个故事,显然不是唯物的。 11月5日上午,慕正光前往森林公园2-3赛场。他的比赛10:00才到,在此之前,他和商禹一起观战、勘察地形。 9:00~14:20,共计十六场比赛,他看了前两场。在半径20米的石质高台上,胜负在分秒之间便可决出。尤其是第二场,其中一人还没做好准备就被推下高台,可谓秒杀。 上午第四场,轮到慕正光了。 随着铃声敲响,站在高台边缘的两人立即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奔去。官网上说,一阶星环级的全速至少是10m/s,由此可算出,双方都向圆心冲刺,不到两秒就会相遇。 官网上还说只要把对方打出赛场、打到认输即可获胜。每场比赛开始前,随机分出1号和2号,比赛期间不报真名,参赛者不可谈论真实姓名和地名,违反者判输。不可使用与渐近线无关的外物作战,一经发现,取消比赛成绩。赛前、赛后寻仇者,无故、严重致伤、致残者,视情况取消比赛成绩,或逆转比赛成绩,加分改为减分,奖金变成罚款,且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两个月前,慕正光查看比赛规则时,他想的是:无论大赛的发起者是谁,都不可能仅凭几条规则就约束所有参赛者。诱导参赛者激战,建模大赛的本质似乎很危险啊! 当下,比赛开始,激战一触即发,他全身心投入,暂时遗忘了“危险”。 慕正光召出沙漏托在掌中,待对方进了渐近域,他在心中默念:“加速计时。” 沙漏上方的金沙立刻流失10%。10%金沙从一方流入另一方,我方强化10%,对方削弱10%。 沙漏形式的存在力抽象且深刻,仅以此时此刻而言,强化和削弱的都是五项常见属性:速度、力量、攻击、防御、思考速度。 慕正光能想象到多种属性,但他目前只选择这五项。五项常见属性通俗易懂、随时表现,也随时都能体察到,抽取其10%,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若是在比赛中额外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让金沙作用于对手的视力、听力、反应能力、观察能力、勇敢与胆怯、坚定与软弱、无私与自私……过于刻薄,过于费心,过犹不及。 凌政的渐近线“吝啬无比”。与地面接触时,他的力量提升了不止一倍。赛场高出地面半米,超过了域半径的1%,大地对他来说毫无裨益,但也无害。 他的渐近集是一颗能恒定维持的小石球,为了安置石球,他系绳结捆住石球,挂在颈上,如同配饰。有了石球的加护,他的防御能力大幅度提升。 慕正光带着那人在赛场边缘狂奔了十几圈,突然减速停下,转身往回跑,轻轻一推,对手跌出赛场,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胜。 慕正光的战术越过了对手的防御机制,自始至终,他并未击破对手的防御,而是利用比赛规则“投机取巧”获得胜利。 场中传出机械音:“2-3赛场第一轮第四场比赛,1号获胜。” 中午,慕正光与徐萦则聊天,不出所料,也首战告捷。同学让他看看官网上的新闻,他虽不太明白,但也照做了。 建模大赛第一轮还未结束,官网上就已经记录了许多伤亡案例,案例的处理结果也都公开了。 慕正光详细浏览,评估风险:重伤濒死之事并非没有,稍一细想便觉胆战心惊。有的人胳膊都断了一条,然而他的对手居然没被取消比赛成绩?大赛的安全性真是很低啊!看来只要不极度违反赛规,都不会受罚。先前赛规未生效时,人们都算不准赛规的管制范围,对是否受罚一事全靠猜,难免束手束脚。如今有了相关案例作依据,大可放开手脚,全力奋战。我的对手们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第五章 各有所长各执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5:00~17:40,第二轮。 商禹的比赛在第一场,慕正光前去观战。他想:这位朋友七月入一阶,且是当代者,一胜二胜还好说,再往后就很难了。 商禹能用来战斗的东西只有一张A0纸。他曾花了三个月认真学习各种折纸的技法,对边折、对角折、正反连折、集中一边折、集中一角折……诸多手法联合使用,如同精密的武学,逐渐融会贯通。 在第一轮比赛中,他裁断一小部分纸张叠成纸飞机,恰好有一架纸飞机击中了对手的眼睛,为他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第二轮比赛打响,商禹折出回旋镖。 即便事先准备好材料,折成一个回旋镖,至少也得两分钟。但商禹折出十个镖,仅需五秒。他对纸张的操控并不依赖手指,而是思维,裁纸只要一瞬,折纸也是如此。在此期间,他谨慎防备着对手的偷袭,并与之保持着较为长远的距离。 十枚回旋镖在商禹手中摊平,像展开的折扇。他调整好角度,手腕和手指共同发力,甩出所有回旋镖。它们旋转着划出繁乱的白色弧线,如同在疾风骤雨中起伏的落叶。微小的角度差和位置差带来的是迥然不同的飞行轨迹,让人防不胜防。 圆形战斗场的半径是20米,按照标准手法折成的回旋镖,攻击范围不足以覆盖全场,但也没差太远。 一张A0纸足以折出数十枚回旋镖,第一轮攻击只为吸引对方的注意,商禹根本没指望能打中,这是佯攻,决胜的手段还在后面。 慕正光想到商禹可能要输:纯粹的纸张威力有限,他的对手只需撑开雨伞就能挡住所有攻击。 黑色长杆雨伞的伞面渗出些许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台面上。那人转动雨伞,回旋镖全被挡下,掉在地上被水打湿。 商禹今年暑假才练习回旋镖,十枚镖打中了七枚,另外三枚未命中,按原路返回,但他一枚镖也没接到,因为弧形轨迹不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他趁对方撑伞之际,纵身飞奔,一手折出五角星花球,一手卷出细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简易的锤子。 撑伞只需一刹那,收伞也是一刹那,两个刹那,足够战局逆转。商禹到那人面前,一脚踹翻雨伞,举起纸锤狠砸对方的脸。 宁阔惊慌失措,急忙伸手去挡。黑伞挡住了回旋镖,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导致他被动应战。 与白纸相比,黑伞堪称“优秀的兵器”,合起来的伞像手杖,勉强可以当成剑来使用,而纸锤不过是哄小孩的玩具,但眼下分明是玩具占据了上风。 纸锤上有许多尖锐的硬质棱角,打在他脸上刺得他有点疼。如果他没到一阶,而是未入阶的普通人,这样的袭击足以把他打得脸皮受损、鲜血直流。他想反击,但是黑伞被踹得脱手,他不得不忽略纸锤的攻势转身去取黑伞。 慕正光看到这场面不由思虑:对某一部分人而言,渐近集一旦离体,无异于灭顶之灾。渐近集失去主人的控制,同时也失去主人的供应,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消失之前或消失之后,可控的渐近集会再次出现,新旧交替,生生不息。但是,一场比赛就20分钟,这人还来得及再取出渐近集吗?即便时间够用,他也没办法在渐近集离体的情况下支撑20分钟吧?既然如此,获胜的就该是商禹了。 宁阔刚一转身,就眼前一黑。 商禹折了个不封顶的盒子猛地盖在对方头上,这极大地阻碍了那人的视线。 宁阔手忙脚乱地撕开盒子,却见到黑伞落入敌手。眼看敌人近在咫尺,他的脑子转得非常快,当即高声喊道:“别打,我认输。” 黑伞在手他都没能取胜,黑伞离手,必败无疑。 友人获胜,可喜可贺。慕正光看了眼手机,比赛才进行了不到一分钟。 “不错啊,商禹。第三场是我的战斗,你要不要来看看?” 商禹说:“看啊。来都来了,怎能缺席?” 时光如辰砂流逝,星轨缓缓偏移一个刻度。 3-1赛场第二轮第三场比赛如期而至。 慕正光故技重施,他托着沙漏,悄无声息地发动加速计时。他又在赛场里跑来跑去,尽可能推迟正面对决的时期。 每分钟都会有1/60金沙从沙漏上方流动到下方,己方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但这一招也有明显缺陷,沙漏显出实体,一旦被击破,便会重置金沙到初始状态。 商禹觉得这次有点悬,命悬一线的悬。 不仅仅是商禹感到不妙,慕正光在台上,他更是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不妙”:对手拿着长刀,看起来很不好惹!一不小心就会被砍伤,然后热心群众或者商禹应该会帮我打120,抬走,上车,至于何时出院,那就是未知数了。 彭浩原拎着刀追着那人跑了十几圈。他不急于砍人:我不是随便砍人的人,你要是能主动退场就好了。上一轮我遇到个很胆小的人,看我拿刀就认输。这一轮的对手真勇敢,不愧是能晋级的人。 一分钟过去了,彭浩原还是没有追上对方,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他丝毫没想到他被削弱了。他推测对方由于求生本能,潜力爆发,所以才跑得那么快。第二分钟过完,彭浩原想:你的速度真快,先让你跑一会儿,等你跑累了,总会停下来。 他的错觉蒙蔽了他的判断,他为手中的刀沾沾自喜,对力量流失毫无察觉,并一错错到底,主动减速。 到第四分钟,慕正光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他想效仿商禹,夺刀取胜。 慕正光有意放慢速度,彭浩原误以为他筋疲力竭,便双手提刀,侧举,刀背朝前,加速冲锋。 这一冲可不得了。 慕正光减速到零,停在原地,但彭浩原根本来不及“刹车”,两人擦肩而过。 彭浩原看到一张笑脸,笑容温和,看起来全是善意。然后他被击倒在地,刀也被夺。 慕正光左手举刀,居高临下。他生怕误伤,把刀拿远了。不过,刀离人很远,离胜利却很近。 眨眼之间,大好局势没了。彭浩原内心怨愤,怒火中烧,想要开口破骂,但这时他终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把愤怒转化为音量,镇定自若地哀嚎:“我认输,认输。” 慕正光没有立刻把刀还给对方,而是取出沙漏,用出全力往刀上砸。两者相撞,沙漏上出现微小裂痕,刀刃略有破损。 他的手靠近刀刃,这时他才感受到,刀刃的温度偏高,热气缭绕。随后,他把沙漏放在地上,用长刀劈砍,玻璃壳上碎纹密布,但金沙还在流动,倒计时有效。 至此,慕正光完全确定了沙漏的坚固程度。他跳下高台,抹消沙漏,对方的存在力,原数归还。 商禹称赞道:“厉害啊,他有刀你都能赢。” “他依赖的是刀,而我依赖的是……”慕正光本来想说“是我自己”,但他多想了一会儿,改了主意,“算了,我依赖的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沙漏。” 商禹不确定沙漏占多大分量,他不知道沙漏有什么用,慕正光没跟他说。他凭经验猜到沙漏可能有削弱或强化效果,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但究竟有多明显,他无从判断。 他忽然想起:你是中古者,这本身就是绝佳的实力。依赖沙漏是你自谦的说辞?但你也不像是会自谦的人啊!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答案,迟疑着说:“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下午两人的比赛都结束得很早,慕正光和商禹花了近一个小时摸清楚了森林公园里所有高台的位置,16个赛场,从1-4到4-4。第一轮每个赛场上有16场比赛,如此便可推算出公园赛场里的参赛者人数:512。 第六章 如愿以偿心之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6日,初赛第三轮。 马明阳的渐近线实体是魔方。他是七月份入一阶的,从那以后,他报了个魔方培训班,日夜苦练,受益匪浅。 “暗”降临时,既不能看书、写作业,也不能看电视、玩手机,他百无聊赖,久违地拿出了压箱底的魔方。在满是黑暗的世界里,他看不见魔方的颜色。他凭感觉随便拧了几下魔方,这简单且短暂的动作,注定了他这一生的“不平凡”。 随心而动,如愿以偿,“暗”变幻莫测,人无力更改。际遇朝着或好或坏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马明阳是“适者”。他对魔方仅有一丝朴素的兴趣,喜欢,但不愿学、不擅长。这样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工具,在他的生活中扮演着叶公好龙里的龙的角色。入一阶后,他抓住了这份兴趣,付诸努力,使之成为特长。 在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他缠着爸爸妈妈买了个魔方,他对魔方既有好奇,也有热爱,但他的本意是炫耀,在朋友、同学面前炫耀他的复杂的玩具和“高明的技术”。时隔数年,终于实现愿望。 在赛场上,马明阳一边奔跑一边扭动魔方,直至魔方的一面成为五红四黑,五个红色方格形成十字形。一道血红色的十字烁光从魔方中闪出,十字的每一笔都长约两米,飞快划过赛场。这一招是基础中的基础,十字劈。 商禹在场下观看比赛,他目瞪口呆:第三轮就出现了如此凶狠的对手?用魔方释放光线,你的能力和我们很不相同! 慕正光愣了一瞬:怎么还有用远程攻击的?要是被红光打中,不会被砍成几半吧?得找东西试一下才行。 迎面而来的红光不允许他做出过多的思考,红光的速度比人快得多,百米只需三秒。但要躲过它不算很难,因为它不会拐弯。 慕正光往远处跑,红光没能横扫到他最初时所在的位置就彻底消散了。他对比赛场的半径估算距离,得出红光的射程:20米。比他的域半径稍小一点,有机可乘! 慕正光的估算略有误差。马明阳的域半径是38米,烁光射程是域半径的1/2,即19米。 马明阳继续转动魔方,把五红四黑改成九红。这一招名为:独当一面。三条横线三条竖线组成的光栅栏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穿过了整个赛场,这是连招中的第一招。 他很有自知之明:散碎的十字光线不太可能击中对手,必须使用多连击才有可能打中一次。毕竟你也晋级到了第三轮,小看对手就是小看自己。 马明阳转动魔方,顺滑流畅,仿佛毫无阻力。但他转出十字之后,还需手动瞄准,这一过程要用去一秒。十字烁光和光栅栏交错释放,循环十余次。 慕正光随身携带纸巾擦汗、擦手机屏幕。他本来想用纸巾试探红光,但他不确定这种行为会不会被判为违规,故而迟迟未敢付诸行动。 他观察到红光在金属赛场上划过,赛场毫发无损。但他的身躯不如赛场坚固,所以能躲还得躲,不能掉以轻心。他在躲避红光的同时移到赛场中间,放下沙漏。 他想:在赛场所在的平面内,沙漏的作用范围和赛场大致可视为同心圆。作用范围和渐近域等同,大于赛场。无论你身处何处,都会受到沙漏倒计时的影响。你的红光是线而不是面,光线与光线之间有很大空隙,几乎不可能击中沙漏。你要想破坏沙漏,唯有靠近它,但这是多余的动作,会导致你落败。 马明阳注意到了沙漏,但沙漏太小,打不到。十字劈是两道长1.9米的光线,独当一面有六道光,更加密集,但长度不变。 他小心琢磨着对手放下沙漏的用意:你的沙漏放在地面上,而我是站着的,不在同一高度,瞄准的难度大大增加。但是反过来想,你放下沙漏,不就是想让我分心吗?我瞄不准,那就不瞄了! 严格来说,马明阳的经验没有太大问题。在受到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双重削弱的情况下,他还能猜到对手一半的意图,并迅速做出恰到好处的错误决定,他的反应能力堪称优秀,但这场比赛比的不仅仅是反应能力。 加速计时带走了他10%的属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又带走了他的一部分属性,败局渐渐成形。 慕正光躲避红光愈发从容。 马明阳越来越紧张:我的烁光全都落空,这太反常。难不成是还不够近?能不能贴近你到十米之内?十字劈越过十米只要0.3秒,就一眨眼的功夫,你还能躲? 这是他做的第二个错误决定。 出于魔方的威慑,慕正光不敢先行出击,因为对方可以一边逃跑一边转动魔方向背后出招。但现在局势是反过来的:你主动靠近我,我趁机减速,随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你不但不会起疑心,反而还会暗自窃喜。 马明阳追着慕正光跑,慕正光看准时机,掉头,返回,一拳击飞魔方。 马明阳险些栽倒在地,瞬息之间,胜负局逆转?不,还没到时候!魔方不在手,我的实力减弱不少,但我可是近代者!占比千分之四的近代者! 他给自己鼓劲儿,想要背水一战。 慕正光没有和对手纠缠:魔方离手,你的杀伤手段趋近于零。你的攻击、防御、速度都远低于我,必败无疑! 慕正光捡起魔方,抛出赛场,对方刚好追来。于是,他顺手把人也送出赛场。 比赛结束后,商禹问他:“和能放激光的人对战,有什么感受?” 慕正光抛掷着沙漏,他看见那人下场后匆匆忙忙捡回魔方,漫不经心地答道:“感受就是,没了激光,他真的很弱。” 马明阳也不是孤身参赛的。虽然家人、亲戚进不了赛场,但赛场里有他的朋友和同学。其中一人恰好在场下,听到这话,当即面露凶光,和说他朋友很弱的人对峙:“你说什么?他可是近代渐近者!” 商禹不以为然道:“区区近代……” 慕正光立刻打断商禹的高见:“停。近代就近代吧。你的朋友拿回了魔方,‘很弱’这个标签也就可以去掉了。” 他打断商禹的发言,其原因是:我知道你不会把我是中古者的事实说出来,但你在赛后说这些话,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马明阳的伙伴想了一下:没有魔方的马明阳确实很弱,我也能打败,你没说错。只是,听你朋友的语气,难道你比近代者还要强?你是近古者?在人群中占比四千三百分之一的近古者?那马明阳就输得不冤了!近代打近古,肯定赢不了啊!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 慕正光是中古者,其“珍稀程度”在近古者之上。这一珍贵情报,他的家人知道、朋友知道,但他的对手不知道,至少初赛对手没必要知道。 商禹的比赛在第四场。他的对手拿着一柄折扇,扇面上火光流淌。而且那人能从扇上取火,火焰在掌心跳动,纸质的回旋镖还没近身就被吞没,成为些许浮灰飘散而去。 商禹毫无悬念地输了,好在他及时认输,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退场后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这些用光用火的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这么强的能力,应该去做永动机,搞可持续发展。” 慕正光暂时不想碰到拿火焰扇子的人,他也十分赞成把这些人才拉去搞可持续发展,而不是在赛场上吓唬人:“好了好了,比赛都过去了,不用再想了。中午吃点什么,我请你,五十元以内随便挑。” 午餐过后,商禹离开城区。 第七章 挪用万物域加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回到宾馆,给萦同学打了个视频电话。 “对手越来越难缠了,今天见到个玩火的。你那边如何?还能稳得住吗?” 徐萦则把手机靠在杯子上,一边写试卷一边跟他说话:“同学,我建议你用渐近域加持。他们再强,那也都是虚的,不能和你我相比。” 从得到渐近线的那一刻起,慕正光就知悉了域加持的作用,那是他的渐近域本身带来的效果。他曾问过爸妈有没有域加持,得到否定的答案。由此可见,域加持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他和萦同学,恰好都有这种能力。 “我想到了,但比赛用不着全力以赴吧?” 徐萦则停下手中的笔,把桌边的风车往左拨动,使其逆时针旋转,而后沉声静气、从容自若道:“用了域加持也不是你的全力。” 慕正光又问道:“你使用域加持了吗?” 徐萦则用手指抵住风车叶,眼中满是认真:“用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慕正光展开渐近域,让渐近线作用于空气。这时,一股缥缈但坚固的力量传遍他的全身。他体会着域加持带来的强化:“我这边差不多了。对了,你写的是什么作业?比赛期间还要写作业吗?” 徐萦则愉快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和我同班,你就不会这么问了。就算有作业,也不急着现在写。我买了本小学习题册,用来测思考速度的。” 徐萦则说这话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说着还特地把习题册合上了,封面上赫然写着《冲刺期末100分5年级上》。 慕正光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他转动沙漏,静静注视着金沙流动,长久无言。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慕正光说了句:“返程的票要买吗?” “不用了。在接下来的比赛里,祝你好运。” “如你所愿。” 下午,第四轮。 渐近域展开,空气的存在力在某种形式、某种程度上被慕正光挪用。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他的属性稳稳居于150%。当然,为了省事,域加持带来的属性提升也仅限于五项常见属性。短期使用域加持,有益无害,但用多了会疲惫。 陈沛东非常不幸,如果慕正光不用域加持,他有极小概率能赢。他的渐近集是一把冰制的小锤,砸在哪里,哪里就结霜,他的对手对此深恶痛绝。 但在慕正光面前,这就不算什么了。域加持150%,加速计时10%,一亏一盈,彼消此长,对方的属性简直少得可怜。 他带着巨大优势,电光石火间便来到那人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人丢出赛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轻松畅快,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直至落败,陈沛东都还有点懵:我见过速度快的,但没见过这么快的。相距40米,你一下子就到我面前来了? 慕正光穿过赛场,也把人带出赛场,比赛随之终结。至此,四连胜,进入第五轮。 下午,慕正光再次破费。他中午请商禹吃饭,人均34,商禹终究还是客气了一下,离人均50的上限还差得远。当前则是和萦同学共进晚餐,这顿饭的费用固然是两人平均分担,但食物的价格颇为高昂,明显超出他以往的消费水平。 徐萦则怡然自得地翻看菜单,拿着笔勾勾画画,并亲切问道:“同学,域加持的感觉如何?” “还好吧。我一直有个疑问,在比赛过程中,你的风车不会被损毁吗?” 沙漏是玻璃做的,算不上非常坚固,但比纸风车结实得多。萦同学的纸风车脆弱轻薄,不堪一击,在赛场上极易被毁坏。一旦毁坏,倒计时就会重置,对战况不利。 徐萦则停笔,抬头看着他:“会,但在那之前我能先解决我的对手。” 风车的效率高于沙漏,而且使用风车的人专注度极高,慕正光丝毫不怀疑同学的实力。他走神了一小会儿,突然听见坐在对面的人说“这家火锅店好贵啊,要不我们换一家”。 徐萦则点了肥牛、羊排卷、猪五花、黑鱼片、酥肉、豆腐皮、生菜、鱼豆腐、笋片、油麦菜、娃娃菜,虽然都是半份,但加起来价格超过200。 慕正光早有此意,他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是很贵,换。” 两人一拍即合,毫不留情地离开了火锅店。 路上,徐萦则轻描淡写地问起:“诶,你加分15,叔叔阿姨有没有给你什么奖励?” 慕正光正在想该去哪里吃晚饭,对15分的事不太上心,随口应道:“才15分,不值一提。” 对分数的事,徐萦则说得头头是道:“15分,一万两千个排名,不少了。” 一个提前做了功课的人,哪怕说话时态度算不上严肃,也能从这人的见解里看出心意。 慕正光真没觉得15分有什么大用:“不少也不多。” 徐萦则也不认为15分有多重要:“昂,确实不多。看那家店,县城里也有,去吗?” 慕正光想:果然还是小看你了,一边聊天一边找吃饭的地方,这颗心真是厉害!这个品牌的虾店我也去过,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 “好啊,我请你。” 徐萦则兴奋地点了点头:“也可以,反正六轮初赛我们都能通过,到半决赛再胜一场就有奖金了,花点小钱也没事。” “嗯,理应如此。” 他们走进店里,面对面坐下。 由于是慕正光请客,徐萦则没看菜单,连着笔一起全都推给他。 一份大锅虾,106元。再加生菜、豆腐皮、鱼豆腐、炸土豆条、油麦菜、娃娃菜、两份面条,用上优惠券,共计137元,比先前那家火锅店便宜多了。 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吃完饭后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眼看天色渐晚,徐萦则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应该也不会再见了,后天见。” “好,再见。” 请同学吃饭,慕正光生怕对方吃不饱,所以点的菜明显偏多。晚餐结束,剩菜能装满两个盒子。他记得宾馆前台有微波炉,可以加热饭菜,把食物打包回来也不会浪费,这样正好。 等公交车时,慕正光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家人、朋友、同学的消息都有。班里一共有82人,具体有多少人四连胜他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卢浩和他都完成了四连胜,此外还有两位同学在班群里说了明天继续比赛。 他不免设想他能在建模大赛中走多远:商禹只胜了两场,在第三轮止步。卢浩有隐身能力,获胜四场,进半决赛比较稳。而我和萦同学,显然是以决赛为目标,征途遥远啊! 作者的话 第一~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章《基因突变的准线》 这一章主要写了三件事。一是对基因突变的讨论。二是在徐萦则家聚餐。三是“暗”的经过和结果。 先具体分析第一件事:慕正光把徐萦则看为志同道合的挚友,这一点绝对是有根据的。两人注意到了同一句话,不然徐萦则也不会记得那句话在第几页第几行。 卢浩比之稍次一等,是挚友,但不一定志同道合。图5-4有多少只猫,这个问题不是对谁都能问的,要是问了无关紧要的人,不仅得不到准确答复,甚至有可能被嘲笑。慕正光和卢浩讨论这件事,就足以表现两人的关系。 第二件事,聚餐。聚餐发生在“暗”消退之后。徐萦则对“暗”的降临十分敏感,慕正光对此敏感性稍差,但这两人都能对“暗”的降临做出准确的定论,志同道合、并驾齐驱便在于此。 三是“暗”的经过和结果。四个经过:地上有雾,天上有虹,水域结冰,万物无光。两个结果:灾祸和异变。 总的来说,这个章节里没有太多具体剧情,主要写了背景、时间、地点,主角的生活状态、学习状态、思维方式,主角之间的关系、态度。 ———————————— 第二章《繁星潜入人世间》 前半部分是星主和设定,后半部分是校内的事和度假时光。 先说星主,星主本身也是极重要的设定,他们的身份是极深刻的秘密,在短期内不揭晓。当前出现的星主分为三类:七大恒星星主、山王、水王。 接着是设定。最关键的设定,“渐近线”,星主称其为远古渐近线。渐近者、渐近域、域半径、复苏阶段、渐近线实体、渐近集、一阶星环级,文中都有详写。 校内的事有两件。 一是高二学长能召唤蜡烛。烛火在二氧化碳和水中燃烧,不熄灭。慕正光认为这种能力很唯心。 文中徐萦则说“肯定是命中注定的能配得上你我的渐近线”,由此可见,这人也非常唯心。 二是卢浩获得渐近线实体。慕正光猜测渐近线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这只是主角的一家之言,不是旁白,可能对,也可能错。 度假时光,指两位主角互相送生日礼物。 慕正光的年龄比徐萦则稍大。徐萦则说“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这同样也是猜测。主角说的不一定对,旁白说的必然正确,但要注意有无引号。 ———————————— 第三章《平分秋色线相连》 “渐近线与心相连”只是猜测,在本章里仍未确定这一猜测是对是错。 从本章中的内容不难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渐近线真是平分秋色、紧密相连,存在力、运行力、相同的渐近率、类似的倒计时。 徐萦则的警惕性非常高,慕正光比之稍差,但没差太多,能跟上节奏。 就像本章中前半部分里写到的,两人都在等待渐近线出现,虽然一个相对积极,一个相对消极,但形式是一样的,不容易出现分歧。 本章也大致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发生在校内,班主任告知学生报名参加建模大赛。从这件事里引出了很多设定,比如二阶星陨级、三阶星带级,这些在文中没有详述,一带而过。 本章主要写到的设定是“七重分布”和两位主角的能力。 七重分布: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前四个都好记,后面三个容易弄混。插一句题外话,从“近现代史”这个词中就能看出近代比现代更遥远。 第二件事也发生在校内,徐萦则劝慕正光参赛。在本章中,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描写。他们的关系不是以渐近线作为主要联系,哪怕没有渐近线,他们本身也是越走越近的。 第三件事发生在校外,徐萦则和慕正光讨论渐近线。 这件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白天,一部分在黑夜。 白天那部分回收了第一章里的基因突变的伏笔。黑夜那部分详写了两位主角的能力。这一章里用到了一个词,“密谈”,更加表现了两人的警惕性。 两人都是中古者,这个起点不算低。由于在第四章中写了中古者占1/96674,所以在这里提前说一下也不算剧透。用这个比例乘以全国总人数,不到15000人。 ———————————— 第四章《存在之战的序章》 依然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大赛延迟。大赛延迟和星主有关。这里提到了星主层级的划分。星主层级划分不太重要,将来细写这部分人的时候会从其他角度阐明他们的强弱区别。 第二件事,和卢浩讨论比赛。请注意慕正光定下的比赛目标:获胜十四场进决赛。以中古者的实力而言,这个目标偏低。换言之,慕正光定的目标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 第三件事,也就是标题中的“存在之战的序章”。 在这件事里,主要写的是比赛规则以及倒计时、加速计时的作用。具体的战斗场面几乎没有,这是第一场对战,参赛者经验不足,纯粹依靠“能力”对决,没有太多展示战术的机会。 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影响的是五项基本属性:速度,力量,攻击,防御,思考速度。 文中没有明说为什么这五项基本属性是这么排的,而不是攻击、防御、力量、速度……这些内容不重要,有无都可,说了就成水字数了,但在这里可以多说几句,因为《作者的话》不收费。 速度排在最前,思考速度排在最后,这是按照抽象程度排列的。 速度是最不抽象的,直接表现。力量也不太抽象,它也能直接测量。防御比攻击更抽象,防御受心理素质影响。思考速度最最最最最抽象,它受心理素质影响极大。 最后再强调一下主角目前用过的“绝招”:倒计时,加速计时。 ———————————— 第五章《各有所长各执守》 这一章写了两件事,标题中所说的“各有所长各执守”不是指主角,而是指主角的朋友商禹。 第一件事,商禹的战斗。写了两场,第一场战斗很简短,就一句话。 第二场战斗要复杂得多。商禹的渐近线实体是A0纸,在这里不讨论A0纸是怎么来的。哪怕看了第六章,也不能准确猜出实体A0纸的来由,有可能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它的来由。 商禹的战斗涉及“战术”,或者说“技术”。扔回旋镖,这个简单。折纸,像是折出回旋镖,也不太难。但折出五角星花球绝非易事,这是要耗费时间精力去学习的。 也可能商禹早就学过了,但学得不好,也可能商禹在得到A0纸之前没有学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学。愿意学习,对应“各执守”,学好了,对应“各有所长”。 这些内容与当前的主线剧情毫无关联,而且一旦深挖,还会影响剧情的发展,更何况现在还不到深挖的时候,也没有深挖的条件,所以正文中都不写。 第二件事,慕正光的比赛。比赛不重要,反正也是轻松获胜,重要的是比赛结束后的那几句简短的对话。 慕正光说“我依赖的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沙漏”,这句话放在当前的情境下是准确的,并非自谦。 再联想到上一个章节中主角定下的比赛目标,综合可以看出,主角在某些事情上非常自信,但他的自信并未超出他的实力范围。 在本章中,商禹和慕正光都对赛局有过错误的估计,但这只是起始,越往后误判的概率越低。毕竟一开始经验不足,而且渐近线实体的强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影响赛局。 此外,补充一点。在上一章中对战斗的描写非常简单,但是到这一章,战斗开始变长、变得复杂了。 由于比赛双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当视角切换到参赛者时,免不了用到许多人称代词,这就需要读者更细心地读,不然有可能看错。 若是把这些人称代词改为人名,读起来会更省力,但这有违作者的本意,且与事实不符。作者能做的是多种人称代词交替使用,以免同一个词语多次重复。 ———————————— 第六章《如愿以偿心之暗》 这个标题就不解释了,解释得太清楚会导致剧透过多。结合前面的章节,唯心、从心中产生、与心相连、覆盖全世界的“暗”,大致可以猜到后三个字的含义。 至于前四个字,在本章中写得比较直白了,那就是“暗”会帮人实现愿望,但是实现哪个愿望、实现愿望的方式和途径并不完全顺遂人意。 本章只详细写了一件事,那就是慕正光的第三轮比赛。 在描写这场比赛时有一个细节,只有在旁白和马明阳的视角中才会称烁光为“烁光”,在其他人的视角中,称其为光线、红光、激光,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种光的正确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烁光不是真光。如果烁光是真光,慕正光躲不开。 马明阳的特殊经历是用来证实“如愿以偿”的,在此处就不做总结了。 比赛结束后,马明阳没有出现,但马明阳的朋友出现了。这段对话虽然也不长,但不容忽视。 从这一场景中不难看出,如果商禹是中古者,那他的态度一定远比慕正光嚣张。慕正光虽不谦虚,但也不会刻意踩人,而且他这个人做事还算谨慎。 这一章里写了近代者和近古者的比例,千分之四,四千三百分之一。 七重分布的比例是贯穿全文的线索之一,是渐近者发展的重要框架之一,文中并不会常常提及这些比例,但由这些比例产生的差距无时无刻不在表现。 ———————————— 第七章《挪用万物域加持》 继倒计时、加速计时之后出现的第三种能力,域加持。 倒计时是60分钟,加速计时是10%,域加持是150%。 本章对战斗场面描写极少,侧重叙述慕正光在听取徐萦则的建议之后有什么收获。 本章几乎全是两位主角的主场,只在中间插入了一小段比赛情节。 后半部分是两位主角聚餐。徐萦则说“这家火锅店好贵啊,要不我们换一家”。慕正光早有此意,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是很贵,换”。 从这两句话里至少可以看出两位主角的两方面态度。 一是对对方的态度:信任,为对方考虑。 二是对价格的态度。一方觉得贵,提出想换一家。另一方听了建议,不假思索地附和。 在此过程中,没有伪装,没有虚荣,这两人相处时是轻松自由的。 本章里还有一些其他细节,比如徐萦则对分数的看法、如何处理菜单,慕正光对比赛目标的看法、两人选择的菜品有多少是相同的,这些就不再赘述了。 第八章 初赛的最后一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7日,9:00~9:40,初赛第五轮。 赛场发生了改变,从一个圆变成两个重叠的圆,不考虑圆盘的厚度,两圆的圆心距为半径,赛场面积从1257㎡扩大到2022㎡,对战的双方都位于圆心,相距20米。 慕正光启用域加持,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顾凌帆手持长剑。剑柄雪白,剑身银白。 不同于商禹临时学折纸、马明阳突击报班练魔方,顾凌帆研习剑术已有一年,虽然效果不出众,但吓唬吓唬普通人还是够用了。 慕正光不确定长剑是近战还是远攻,毕竟魔方都能远攻,长剑放两道剑气出来也有可能。此外,长剑是利器,他不敢凭借速度优势草率把人送出赛场。若是在打斗过程中带来损伤,影响到下午的发挥还是小事,主要是会给身体带来痛苦,这是他要尽力避免的。 能不能远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慕正光向右后方倒退,快速拉开间距。 顾凌帆看到对方飞快跑远,无端生出一丝不自信:我的剑气只能波及四米之内,是域半径的1/10。你离我那么远,莫非你有更高效的远攻手段? 顾凌帆非常担心对方能远攻,因此,他走到两圆圆心连线的中点处就没再向前了。 慕正光又退了两步,心中暗喜:你仍在域中,那就好办了!隔着二十多米,即便你能远攻,我也有把握躲开,除非你的攻击瞬发且自动瞄准。 慕正光在等待,他不急于行动。顾凌帆犹豫、害怕,不敢行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约有一分钟。 平局全退的机制决定了参赛双方之间难有和睦共处的可能,暂时的偃旗息鼓是为之后的剑拔弩张蓄势。 又过了一分钟,顾凌帆的想法改变了:我是不是过于慎重了?你要是能打赢我,肯定早就上了。你一动不动,必是无计可施。而且,我有武器,你没有武器,我真不应该怕你! 两人几乎同时发起冲锋,间距急剧减小,这超出了顾凌帆的预料。他挪动剑锋,还没来及瞄准就被人扼住手腕。那只手像是鹰爪,他的手腕则是锋利鹰爪下的蛇,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天敌的压制。他松开右手,准备用左手接剑,不瞄准,直接出击。 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倒计时2/60,三者合一,慕正光的动作比对方快得多。那人想换手用剑,绝不可能。他收回左手,往前一推,对手倒退了好几步。长剑落地,被他捡起。 顾凌帆连连失利,无力再战,他垂头丧气道:“我认输。可惜了,我还有大招没用。” 慕正光把剑侧着抛出,他轻易取胜,心情大好:“你的剑还你。” 你的大招不关我的事,比赛已告终,你有再多大招又能怎样? 气氛烘托到这里,顾凌帆势必要把演出进行到底。他接住长剑,把钥匙丢到空中,举剑,白光闪过,钥匙再度“飞起”。 慕正光停住了脚步,他面色凝重,表情严肃:没看出来你的剑还挺危险啊!剑尖离钥匙约有三米,一串钥匙的重量超过100克,你一抬手就能瞄准、击中,有如此高强的本领,本可以走得更远。但遗憾的是,你遇到了我,也就只能止步于第五轮了。 他朝那人竖起大拇指,算是认可。 顾凌帆顿觉失态,他意识到他今天逞强逞过头了。用出大招后,他心结打开,感到豁然开朗,并悟出一条截然不同的策略: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有时,一个人做出“天大”的改变,或许只需要一个最不起眼的契机。 慕正光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置顶的萦同学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又赢了,你那边如何?” 你和我同时开始比赛,我用了两分钟,你比我快了一分钟,又是秒杀!你的实力和你本人很相配啊! “我也赢了,再接再厉。” 慕正光在等回复期间又看了看班级群,没什么有价值的新消息。卢浩同学的战况还没传来,胜负尚未可知。不过,表白墙校友群里传出了五连胜的喜讯,数量颇多。 徐萦则回复道:“虽然赢了,但是否顺利啊?” “全程无伤,十分顺利。你呢?” “我也还好。你继续加油。” “如你所愿。” 15:00~15:40,初赛第六轮。 不同于上午的两个圆形平台组成的赛场,下午的赛场是三个平台,三圆两两相交于圆心,面积是2578㎡。不严谨地说,赛场越大,对慕正光越不利。 慕正光和李广辉离得很近,两人都在三圆的重叠部分,相距不过三米。 举办方的意图昭然若揭:这是初赛最后一轮,让参赛者离得近一些,让他们的对决更快开始,减少他们的思考时间,尽可能杜绝“智斗”。 李广辉认为这次稳了:虽说能来到第六轮的肯定都有点真本事,但你拿着沙漏,未免太不入流。 他手持钢管,钢管里电光流窜,涌动如潮,一看就知道颇有手段。 慕正光不慌不忙:带电的钢管是很可怕,但是,无论你拿什么武器,这场比赛的胜利都只能属于我,我绝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这一场他打算换一种战术。赛场大,间距小,倒计时难有用武之地,但沙漏本身也可作为武器。 两人的初次交锋发生在开战的一秒后。 沙漏和钢管碰撞,玻璃壳破裂。 慕正光有域加持的加成,思考速度和行动速度都领先常人。他抓住最大的一块碎片抵在对手的脖子上,左手握拳攻向对方拿钢管的右手。 李广辉来不及思考,但他的动作已经发出。他转动钢管,钢管的一端触到那人的手臂,蓝光飞溅,电流激荡。 慕正光的手抖了一下,玻璃碎片划过那人的脖颈,留下一道短短的鲜艳血痕。 李广辉加大电流,钢管上电光流淌,如同一团团蓝色的幽火。 第一次电击电压高、电流小,虽不致命,但能瞬间让人失去抵抗能力。慕正光受到强化,不至于痛到昏厥,但仍旧轻微失控。 第二次电击持续的时间远比第一次长,电压也更高。高压电弧穿过人体肌肉,给人带来的感受像是被一根根灼热的钢针贯穿身体,再加上电流激发的麻痛感,足可让人休克。 慕正光的胳膊上留下了红斑和焦痕,他心跳极快,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还有愤怒:你受的伤不比我轻,你承担的痛也不比我少。我的受伤只是序幕,按照比赛规则,不,按照我的原则,我可以理所应当地追击你了! 事实确如他所想。李广辉的处境要糟糕得多。鲜血顺着玻璃片往下淌,虽然没到血流如注的程度,但滴滴答答的“叩击”声持续不停,让人压力陡增。 慕正光松手,玻璃片落下。 李广辉回过神来,但他的思维又慢了一拍。他凭本能做出反应:伸左手抢夺玻璃片。 这一举动很不明智。对手双手空空,是绝佳的偷袭机会,但他没能抓住。 拿长剑的人在慕正光面前做不到换手使用武器,但是反过来,慕正光面对敌人,很容易就能做到这一点。 他右手握拳打向对方的左手,同时左手拿着碎片划过对方的右手。他的全面进攻取得显著成效:对手倒退两步,钢管脱手落地。他追了上去,再次把玻璃片贴近那人的脖子:“你认输吧。” 第九章 存在清除的妙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李广辉没有说话。钢管不在手上,他的能力减弱了一半,但也仅仅只是一半。他想把电流加到最大,一举破敌扬眉吐气。他为此积蓄片刻,随后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胳膊上。 一股更强烈的电流像潮水般涌来,慕正光被急剧的痛感吞没,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开水里。 窒息,滚烫,侵蚀,压抑,恐惧,痛苦。 慕正光的愤怒已到达极点,他一脚踹出,敌人倒地。 李广辉大惊失色:就算是狮子老虎,挨了这次电击,也得安详地睡一会儿,你为什么会“无事”?不行,失算了,得赶紧认输,不然会挨打。连续电了他三次,把事做绝了,没办法收场,必须、必须认输!迟一秒都不行。 他的嘴唇动了,却没有声音传出。他生怕别人听错,尽其所能地把这三个字念得字正腔圆。擅长读唇语的人见了他,随便瞟一眼就能从他的唇中读出“我认输”的宝贵讯息。 李广辉大喊认输,但无人听见,回应他的是漫无边际铺天盖地的惊骇和绝望。 他双腿发抖,胆寒发竖: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消失了?声带受损?不对,玻璃片划过脖子,不就是流点血吗?应该不会损伤声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以后只能当哑巴了?我不甘心!我不服!我真应该早点下手!可恶!钢管不在身边!只有一半的力量,我不如他! 存在清除是慕正光本身的能力,不必依赖沙漏。声音包含存在力,他以消耗自身体力为代价,暂时抹灭了敌对者的声音。 为防止对手逃跑,慕正光挥舞沙漏砸向对方的肚子,那人应声倒地。而后,他收回存在清除,归还声音。 李广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一直在骂人,只是没发出声音。当他恢复声音之后,人们听到的第一个字是“死”。 慕正光心中厌恶,他举起沙漏,但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存在清除再次生效,李广辉正要认输,声音又没了。他气血翻腾,难以抑制,双目瞪圆,怒视地面。 李广辉眼中几乎要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就太好了。但遗憾的是,“暗”没有赋予他这样的渐近线,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杀伤力。 半分钟后,慕正光重归平静,他冷静宣告判决:“你可以走了。” 李广辉早被吓破了胆。他赶紧爬起,想尽快离场。只要还能全身而退,那就虽败犹荣。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钢管离他不远。他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我还没认输,你也没有提条件,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肯定是有机会的。俗话说,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并即将付诸行动。 慕正光看了他一眼。 李广辉惊恐万状,心灰意冷,朝着远离钢管的方向走去。他的胆识和勇敢都已破灭,他再也没有魄力朝那人举起武器。他的怯懦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与此同时,他长长久久地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若想寻回,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勇气和力量。 慕正光做了两手准备:你自愿退场,那固然好。你要是不自愿,等我把存在清除用在你身上,形成不可逆的伤害,你还是要退场,但那就太晚了。 他给萦同学发了条消息:“我进半决赛了。” “恭喜。我的比赛在第二场,等我的好消息。”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打车前往医院。 第三次电击和前两次电击区域有重叠,这部分烧伤最为严重,脱皮,有水泡。其他地方还好,只是破皮、发红。全靠自愈,耗时太长,得借助外力才能在半决赛前恢复如初。 慕正光到烧伤科就诊,买了不少药。 11月8日,周日。凭霖高级中学的高二学生每周只休假一天,即周六夜里和周日白天。这天中午,慕正光接到了董闯打来的电话。 “慕正光,明天学校要开表彰大会,你进了半决赛,要上台发言。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发言稿,你提前看一下。” 慕正光的第一反应是:我进了半决赛,你为什么会知道?虽然我昨天没去上课,但这也不能说明我一定进了半决赛。先不管这事了。 和建模大赛有关的表彰大会?这种会都能开得起来?不过想来也是,三个年级六千人,按照比例计算,确实有不少能进半决赛的人。人这么多,估计要开一上午的会。学校平时克扣假期,这次竟然舍得拿出半天做课外活动,真大方啊! “好的。谢谢老师。” “不用谢,你好好休息。” “好。” 挂断电话后,慕正光收到了老师传来的文件。发言稿很短。毕竟有近百位代表,一上午就四个小时,平均到每个人只有两三分钟。 11月9日,周一。校内的早自习从7:30开始,但老师要求提前十五分钟到。 今天班里发生了件别开生面的事。董闯也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他宣布重排座位,随后,他把座位图投影到黑板前面的白色幕布上。 卢浩扫了一眼座位图,兴高采烈道:“恭喜啊!我们都坐到中间去了。” 他的观点是:我进了半决赛,战绩保底六连胜,加分35。我以前就有班级前二十的水准,加分后勉强可入前十,换位一事“理所当然”。 慕正光的课程成绩比卢浩好一些,但他不如卢浩那般得意:“呃……前天出分,今天换座位,好快啊。” 说这话的时候,慕正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恐怖”的猜想:座位是按分数排的,建模大赛把渐近线和分数连在了一起。假以时日,渐近线会不会和所有事物有关?也许从把渐近者分为上古、中古……的那一刻起,这世间的尊卑秩序就已然发生了变化。 “越快越好。你也加分35,翻身做主人。” 慕正光正色道:“这话过了。不能这么想。” 卢浩改了个说法:“终于能享受享受中间位置了。你今天上午要发言,有没有感觉很激动?” “有一点点吧,拭目以待咯。你也要发言,你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我打印了,你要不要看看?看风格有点像语文老师写的。” 慕正光拿了卢浩的发言稿,他还没细看,无意间用余光瞥见张素天走到讲台上。 张素天站在董闯身边,畅所欲言:“老师,我有不同意见。不应该调座位。”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但听到这话的人不少。渐近线全面强化身体素质,包括听力。激烈讨论的人群被按下暂停键,教室里出现了片刻寂静,好些人都盯着他看,似乎他还是班级里的第一主角。 张素天,高一期末成绩全班第一,全校第四十五。以前,他是第一主角,现在则未必。 董闯心情复杂:虽然调了座位,但你的座位没变,还在中间,不就是给你换了个同桌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说,非要在这种时候到讲台上说?你不识眼色啊。座位是按照分数排的,他们有加分,排名上升,理应坐在中间,你看你坐中间有人反对你吗?你怎么不为别人反对呢?你怎么不想想你一直坐在中间合适吗? 董闯认为调换座位是合适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次调换座位改动较大,涉及的人数比较多,有意见的人不止一个。 “张素天,你坐一段时间再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再提。” 优越感会把人带入荒谬的境地,张素天“不幸”中招,他“据理力争”道:“不,我加分15,他们两个加分35,还是没我高。” “够了够了,你的位置没动,他们加分又不妨碍你。” 张素天没再吭声,这场对决,他惨败。 他的“理”是歪理,慕正光和卢浩的总分确实没有他高,但中间座位不止一个,按照那两人的成绩,足够换位了。 第十章 一体两面见不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卢浩小声又大声地说:“他是不是和同桌关系太好舍不得?既然同学情谊这么深厚,那他可以坐到旁边的位置上来嘛,老师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合理请求。” 说他小声,是因为他在和慕正光窃窃私语。说他大声,则是因为全班都听到了他的窃窃私语。 张素天本来都走下讲台了,听了这话后咬牙切齿,心一横,竟掉头往上走,边走边说:“老师,我……” 董闯不想看到事态继续恶化,未等张素天说完,他强行打断:“卢浩的话有道理,你坐李泉熠左边,有什么事等开完表彰大会再说。” 他着重强调“表彰大会”,想借此提醒张素天,让他知难而退。 班里至少有四种人是不怕老师的: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学习成绩特别差的,有权的,有势的。 张素天是第一种人。他的成绩和老师的教导关系不大,长久以来他“恃宠而骄”,上课说闲话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老师提意见,不是寄希望于老师,也不是像小孩儿一样跟老师打小报告找个帮手,而是借着压制老师的机会展现他的“权威”。 “老师,你不能听卢浩的话,他肯定没安……” 张素天想说的是“没安好心”,他分明感到他说出了那两个字,但声音却突然中断了。 失声? 惊慌和恐惧像一阵冷风,吹灭暗室里的烛火,让人的心瞬间陷入消沉、沮丧。他的目光在许多张面孔中流窜,那些人的表情有的戏谑、有的钦佩、有的疑惑、有的嘲讽…… 忽然,他瞪大了双眼,他看到那位同学做了个“嘘”的手势。 张素天在盛怒之下,艰难下定决心,决定闭口不言。那人太可怕,竟能剥夺嗓音!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渐近线! 慕正光清除了“好心”二字的存在力,所以张素天开口却无声。但他所做的仅限于此,也仅此一次,再有往后,他不清除。这既是悬崖勒马,也是推波助澜,既是劝阻,也是煽动。如果张素天意识到了错误,沉默对他而言就是抑制。如果他执意无理取闹,禁言便助长了他的愤怒,使他做出更可怕的事。 张素天冷寂了好几秒,慕正光放下竖起的右手食指。 张素天的嘴唇动了,“谢谢”两字微不可察,是他的真心话,别人听不清晰,但在他自己耳中,却震耳欲聋,恍如天籁。他声音恢复,走下讲台。再看见慕正光时,他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敬佩、谨慎。那人有这样的能力,万万不可招惹。 卢浩想落井下石,编排一些精彩的句子让张素天自投罗网。 但他才刚一开口,慕正光就制止了他:“可以了。都是同学,包容一下吧。新座位还不错,我们又是同桌,你不是特别看好李默蹊嘛,机会来了……” 他声音很小,只够卢浩听到,毕竟这些话别人听了也不合适。 卢浩决定暂时放过张素天,便没再提这人:“我只是觉得她好看,仅此而已,这叫欣赏、欣赏……” “知道了,欣赏……” 早自习只有半小时,调完座位后就没剩几分钟了,老师让大家下楼,到操场上排队。 红色幕布和木质讲台占据操场的东边,颇有些整装待发的意味。领导还没到,但操场上已经聚集起了十几个班的人。每个班排成两列,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班与班之间沿着操场的长边排开,按照顺序站好,留出空隙。 慕正光和卢浩一起下楼,他们在队列中的位置也十分接近,一前一后。 董闯走到两人身边,耐心询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张素天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他是和他那些朋友坐一块坐习惯了。” 放在以前,董闯绝不会关心这两人是否会把哪个学生的话放在心上。时间来到现在,他依然会为张素天开脱、说好话。张素天到底还是当之无愧的班级第一,必须重视。 慕正光答道:“准备好了。” 卢浩随口“嗯”了一声。眼看老师走远,他转身问道:“一会你先还是我先?” “都行。” 8:10,上课铃响起,领导归位,无人机在众人头顶掠过,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班主任游走在队伍之间维持秩序。 最先上台的是陈思静,她占了班级序号的优势,排在最前,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脱颖而出之感。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1)班的陈思静……” 卢浩以过来人的姿态高谈阔论:“高一1~4班是高收费班,5~16班是精英班,17~22班是小奥赛班,23~24班是大奥赛班,她加35分,够换个班了。” 慕正光补充道:“高一上学期文理分科后调班,高二结束后还有一次调班。学妹都能六连胜,后生可畏啊。” “你说后生可畏,她年龄不一定比你小。” “呃……不排除这种可能。” 两分钟后,陈思静的演讲稿读完,第二个上场的又是高一(1)班的,其名为王云霄。 卢浩象征性地发出赞叹:“真强啊,一个班竟然有两个能进半决赛的。” 慕正光很平静地回了一句:“对别的班来说是很强,但对我们班来说就不过如此了。” 轮到高二(19)班,卢浩又问起那个问题:“你先还是我先?” 慕正光想好了答案:“你先。” 卢浩上台后有感情地读完了发言稿。 慕正光紧随其后。他留着不太合规的发型,头发超过眉毛,盖住耳朵的一小部分。橙色瞳孔,明亮双眸。白皙皮肤,有如水洗漂清,素雅高洁。和煦面容,脸上总挂着微笑,给人一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印象。 虽然凭霖高中“学时”漫长、学业繁重,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宽松,对发型、衣着不做要求,就连在校园里抽烟的人,也只是偶尔受限。以前是这样,进了新时代更是这样。 慕正光将发言稿稍作改动,加了一句话:“我能进入半决赛,离不开朋友们的鼎力相助,尤其是劝我参加比赛的朋友。” 他的发言稿是语文老师孙庆兰写的。孙庆兰认为他这人生性骄傲,很少对人道谢,所以她在卢浩的发言稿里写了致谢语,却没有给他写。 但事实上,慕正光对待朋友们从来不缺乏感谢之词。 卢浩看过慕正光的发言稿,知道这句话是多添上去的。他想着这位老朋友还真是知恩图报之人,再联系起朋友的其他行为,实属楷模和典范。 徐萦则站在台下,听了这话,朝他相视一笑。她注意到同学手臂上的伤痕,心中蓦然闪过一抹惊慌:在有属性压制的情况下,竟然也会受这样重的伤?一定是因为你太心软了!你的缺点很少,心软固然算不上缺点,但有时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要尽力避免啊。 张相涵看见徐萦则眉开眼笑、目光灼灼,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羡慕徐萦则:“小徐,你又在看他啊。” 徐萦则缓缓收回投到光同学身上的专注和热情,扭头看向张相涵,笑着回应道:“是啊,又在看了。” 第十一章 风车运行徐萦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发言稿很快念完,慕正光把稿纸对折三次,装进口袋,回到班级队伍里。 卢浩眉飞色舞地跟慕正光讲起他的新发现:“你加上了那句感谢的话。” “是啊。对值得感谢的人,当然要道谢了。” 下一个班的人上台,高二(20)班徐萦则。 她穿着极不合身的蓝色校服外套,眼瞳如黑日般温暖明媚。空气刘海过眉,隐约贴近双眼。长发如瀑遮住耳朵,从两侧垂下搭在肩上。身型慵懒容颜美善,雪白肤色仿佛有光。 卢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弟妹也进了半决赛。” 同学之间有互相配对、道听途说的风尚,今天看到哪个男生坐哪个女生的车回家,或者明天见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要不了多久,这样的消息就会在一定范围内流传。 这些消息有可能传到老师耳中,通常老师对这些消息是不管的。凭霖高级中学对这类事明文禁止,但看过校规校纪的只是极少数人,更别说执行校规了。大部分老师都没有仔细、完整地看过校规,他们也没有闲心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因此有很多违反校规的事时常发生却没人管。这种风尚在“暗”降临后愈演愈烈,已然成为新的“校规”。 慕正光面无表情地应道:“这个称呼好像有点早了。” 卢浩转移了话题:“她能进半决赛,女中豪杰啊。她穿的校服是你的吧?” “恭喜你,猜对了。” 萦同学穿着他的衣服上台演讲,这一点是慕正光没想到的。在他的印象中,她固然很大胆,但是在全校同学面前公然穿着男生校服,未免过于“嚣张”了,会引来非议吧? 果不其然,慕正光听到人群中传出质疑声。 “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听声音肯定是女生啊,看发型也是,但她怎么穿着男生校服?” “也有可能是男生吧,他的头发又不是特别长。不过确实是女生的声音。” “明显是女生,看脸,看脸啊。” 慕正光听着这些话只觉脸皮发烫:要说生气倒不至于,但有些话太不妥当。你们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开玩笑吗?我看不像吧!拿别人的性别开玩笑,很刺耳啊!每发生一件事,总会有没心没肺的人肆无忌惮地发表“高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指的就是你们吧? 他用左手盖住左眼,这个动作代表着他不忍直视。 卢浩本想跟他说别往心里去,但是看他“神态自若”,且此处人多眼杂,贸然劝导显得人心虚,便没说话。 人群中的议论逐渐发酵,有人说了句“连衣服都换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正光放下左手,仔细追查声音的来源。 那人又说:“看起来纯,原来是装纯。” 慕正光看了那人一眼,把他的声音清除了。 蔡青原多次尝试,但都没能发出声音,他的情绪愈来愈激烈。 别人听不到蔡青原的声音,慕正光也听不到。但高分贝的声音和低分贝的声音对应的存在力不同,当他发现对方的声音始终保持在极高音量的时候,他把声音还回去了。 于是,好几个班的人都听到了蔡青原的哀嚎,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源头。蔡青原感到无地自容,想找个洞钻进去。他急中生智,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离开了操场。 议论声被惨叫打破,人群中出现新的焦点。人们讨论的话题,改变了。 慕正光看着台上的人,对她比了个“耶”的手势。徐萦则心领神会,轻轻点头示意。她略去一部分发言内容,加快语速结束了演讲。 随着下一人上场,纷纷扰扰的碎言碎语渐渐消失,此事告一段落。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表彰大会在欢呼声中划上逗号。六连胜加分35还远远不是庆贺的尽头。 人群无序退场,徐萦则趁乱走到慕正光身后,用右手拿着钢笔敲他的左肩:“光同学,你受伤了。” 慕正光没有回头,只是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来:“小伤而已,不碍事,不影响之后的比赛。” 卢浩看徐萦则来了,想着不能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说了句“你们聊,我先走了”就快速离去。 徐萦则把钢笔放回口袋,缩起手臂,用多出的衣袖拂过他的胳膊,她见光同学的手很稳,这才放心道:“我想也不碍事。” 伤口被长袖扫到,略微有点痒,根本算不上疼痛。这无足轻重的小伤,却让你多费心了。慕正光心有愧疚,但转瞬即逝,随即关切问道:“萦同学,我的校服好穿吗?” 徐萦则把手伸直,卷起袖口,长度勉强合适。她以手为尺,一边比划一边说:“不好穿。但你的衣服都不太适合我,只有校服稍微好点。” “呃……你怎么不说是体型不一致?” “如果一致,那就麻烦了。你比赛时多穿件衣服,不要再受伤了。我知道你不怕冷,但冬天穿件外套也没什么,不会影响你的风采。” 徐萦则在用语上对他很是照顾。世人的缺点和弊病,她也有,比方说劝告时加一两句不轻不重的责怪、嫌弃。但有例外:因为与你在一起,我对你没有恶意,且我的善意自然发出,在善的世界中,我变得无可挑剔。 这种唠叨的话慕正光听的不少,家人常劝他多穿衣服,听多了觉得烦。但同学劝他多穿衣服,好像还是头一次。他心有感动,喜不自胜。慕正光发自内心地认同她的观点:“嗯。明明我比你年长一点点,但好像……” “停。你已经夸过我太多次,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发言时嚎叫的人,出自你的手笔吧?” “他说你的坏话,小小惩戒一下。” 日光落在慕正光身上,再配上他骄傲的神情,有点像邀功求赏?或者说,炫耀?做了好事要广而告之的那种炫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萦则有理由提出帮助:“好极了,为表示感谢,我帮你写一个星期的英语作业。” 两人都是理科生,语数英物化生。 徐萦则的英语考试平均分约有120,慕正光只有105,其中完形填空做的最差,错误率和正确率不相上下。每当英语老师喊他念答案,他都“无比惶恐”。长久以来,这样的惶恐已成为习惯,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惶恐,但每次都如此,仿佛习以为常。 慕正光担心写太多作业会影响萦同学的状态,而且,无功不受禄,让人哀嚎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配不上她的厚礼。 “会不会太多了?” 徐萦则早有数算,当即说明:“英语作业一周顶多五张试卷,听力不做,作文不写,五个小时足够,算是给你节省点工作量让你养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也可以恭敬,我不介意。” “算了,我还是从命吧!谢啦。” “不用谢。几张试卷的事,不值一提。我走了,再见。” “再见。”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这地方很繁华,一眼望过去,满是眼镜店、书店、奶茶店、文具店、饭店。 慕正光在校外用餐。用餐后,回家。 他的住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约30㎡,阳台、空调、冰箱、洗衣机、卫生间、热水器一应俱全,一个人住还算宽敞。公寓离学校不远,从家里出发,十分钟就能走到。萦同学家离学校更近,她家也是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干净明亮,浴室超大,在厨房后方。 五天后,小伤痊愈,留下暗色灰痕。慕正光不喜欢色差,便用存在清除使之恢复如初,完好无损。现阶段的存在清除做不到准确地清除伤势,但清除伤痕还是不难的。 第十二章 早已注定的胜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5日~7日,初赛六轮,持续三天。11月15日~18日,半决赛八轮,持续四天。 启川市里有六个半决赛赛区:碧海体育馆、启川市体育中心、启川植物园、浑尧山风景区、独夕山地质公园、南城广场。 慕正光对照城里去年的高考人数,估算全市参加建模大赛的人数:20万。经过六轮初赛舍去,还剩3000。 慕正光的估算方式非常粗糙,未参加高考的人、重复参加高考的人以及不参赛的人都被他忽略了,但他估算出的数值误差极小。 市里共有3072位半决赛参赛者,平均分到每个赛区,各有两人进入决赛。男生和女生分开比赛,碧海体育馆里的最终胜出者似乎已有定数。 11月14日,星期六,下午2:30,学校租了三辆大巴车载着上百人进城。 进城的不仅有参赛者,还有带队老师。这种大型活动,肯定不能指望学生们自行维持秩序,不然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而且,半决赛期间的食宿费用学校全包,涉及花销的事,得由老师来做。 高一、高二、高三再加复读班,四个年级,每个年级各有四位带队老师,都是两男两女。此外还有一位副校长、两位主任一同前往。为了更好地服务学生,学校建了一个建模大赛群,把所有人拉进去,让学生们把本群昵称改为班级+姓名。 到了宾馆,校方开了几十个标准双人房,按性别和年级分配。 慕正光和卢浩同班,恰好分到同一间房。 房间在三楼,慕正光上楼时看到楼梯里有穿其他学校校服的人,他认出那是县一中的。虽然县一中每年的录取分数和考试成绩都远逊于凭霖高级中学,但一中人数更多,想必进入半决赛的人也会多一些。 分完房间、放好行李后,学校组织参赛者们参观体育馆,说是提前熟悉赛场。 碧海体育馆几乎是圆柱形的,半径120米,高30米,四层。场馆外观像宽阔的巨塔,巨塔的墙壁由500扇“门”组成,黄土色的石门弯曲相连,堆叠五层。门框中嵌着蓝色玻璃,在日光的映照下,像流动的湖水般晶莹荡漾。 光在玻璃中游走,似如在水中游走。与其说是蓝色玻璃,倒不如说是装满了水的水族箱,乍一看两者几乎完全相同。然而用水族箱当场馆的墙壁是不合常理的,但正是因为有这一丝突兀之处,才更让人惊叹蓝色玻璃的材质和美妙。 慕正光站在体育馆前方,场馆全貌一目了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座建筑不该出现在这里,启川城是“小城市”,用不到如此宏伟的殿堂。 慕正光并不知晓一个地方的地标性建筑往往高于当地的真实水平,宽阔宏大的体育馆坐落于小城反而是件很正常的事。而且,启川城不像慕正光想象的那么小,这座城颇为宽广,人口众多,但慕正光的活动范围很小,因此便觉得城市不大。 体育馆建成后,有一部分房间没钱装修,未投入使用。这些房间常年封锁,门口摆着“正在维修”的牌子,给人一种引人入胜的神秘感,其实里面是空的。工作人员把牌子拿走,便可作为赛场对外开放,可谓物尽其用。 碧海体育馆一共启用了8个场馆用于比赛,每个馆的面积大约是3000㎡,馆内用红色隔离带围出边长50米的正方形作为赛场。这等举措可以说是非常节俭,而且亲民。但如果民众们看到了红条带的采购价,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随处可见的、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要消耗数万元。由此不难看出,采购时的“损耗”极高。 一行人上到三楼,乱糟糟地散开了。有人留在这一层,有人去往更高层。 慕正光走过层层回廊,绕过数道墙壁,去到0302赛场,明天他将在这里参加半决赛第一轮比赛。 白色墙壁,白色瓷砖,白色吊灯,白色窗户框,红色条带,简单明确,一目了然。 慕正光绕着赛场走了几圈,对距离有了更精准的把控。就目前来看,赛场边长50米,域半径27米,做不到全覆盖,但也没差多少,只有四个边角在区域之外。换言之,这种小型赛场对他非常有利。 八个赛场无序排列,每一轮比赛结束后都会重排赛场,慕正光看完了0302赛场,转而去寻找其他赛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群里传来了消息:晚上六点准时到宾馆一楼集合,有老师带你们去外面吃晚饭。除了明天,夜里八点前必须回到宾馆。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慕正光装好手机往外走,刚好在走廊里遇见了萦同学和季婉婷。当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摆在他面前:是跟一个人打招呼,还是跟两个人打招呼? 慕正光选择了前者,他举起左手,笑道:“嗨,同学。” 徐萦则的举止比他随意得多,几乎无需思考,言语便脱口而出:“昂,你也在。” 最不自在的是季婉婷。她和徐萦则是初中同学,那时两人排名接近,交情匪浅。到了高中,两人的分数差距陡然拉大,同校但不同班,渐渐不再像以往那般亲近密切。 在初中时期慕正光和徐萦则就有故事传出,季婉婷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哪种关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加上到了高中,她在精英班,那两人在小奥赛班,无法越过的分数壁垒形成了一道浅浅的隔阂,有很多话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季婉婷欲言又止,徐萦则看出了她的局促,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后背:“走了走了,不用管他。” 季婉婷听到这话,稍加思索,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是看起来的“冷酷无情”,而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两人的距离不在于路程的远近,而在于心里的位置。 慕正光没有深究“不用管他”的字面意思,而是直击内涵:你有你的朋友和计划,我也一样。我们互不打扰,但又彼此照顾。这种感觉,梦幻且真实,崇高且微末,奇妙,难得,轻松愉快,令人安心。 他在碧海体育馆的三、四层走来走去,直到把赛场全都看一遍才离开。 慕正光意识到:半决赛持续八轮,能进入决赛的仅有1/256。赛场里共有512人,男女各占一半,很显然,碧海体育馆里的两个决赛名额必定是我和你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朋友卢浩、季婉婷,都止步于半决赛。这事似乎有些遗憾,但换个角度想又似乎不遗憾。朋友之间,才华有高下之分,天赋有强弱之别,这都再正常不过。我们成为朋友,不是因为才华接近,不是因为天赋相当,而是一些更复杂、更难以撼动的原因。 离晚餐时间还早,慕正光去宾馆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大袋零食和饮料。 卢浩比他先回到房间,看他提着至少十袋薯片、十瓶饮料走进来,心中灵光一闪,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太客气了,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了礼物?又让你破费了。” “食物不免费,你最好不要第一轮就输了。每次获胜都会积累奖金,但是要七胜场才发放奖金。你要是没拿到奖金,那我就只好让你赊账了。” 慕正光说了赊账,但没说要不要还。在这个语境下,双方都知道,如果第一轮输了,那就不用还,如果第一轮赢了,照价支付。 “放心,十四连胜很难,只有你才能做到,但七连胜不算什么,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慕正光把食物放在床头柜旁边的地上,他取了两瓶可乐,把其中一瓶丢给卢浩:“承你吉言,如你所愿。” 卢浩接住可乐,打开,享乐:“徐同学也能十四连胜?” “她比我稳,肯定没问题。” 卢浩趴在床上打游戏,慕正光插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浏览空间动态。 第十三章 诸事流淌现真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7:55,慕正光和卢浩去到宾馆一楼,有不少人站在那里等候。又过了十几分钟,人差不多到齐,老师领着大家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到达一处餐馆。 慕正光没想到学校竟如此大方,给大家预订了酒席。虽然还没有上菜,但从酒店的装修环境来看,想必菜品不会太差。 不知是老师疏忽了还是有意如此,竟然没人强调男女分开坐。 徐萦则一点也不矜持,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光同学旁边。独处有独处的好处,共处有共处的好处,这两种好处她都想要,而且都得到了。 这时的共处给人带来的感觉像是背对日光坐在暖阳照耀的冬季庭院里,心中滋味无比甘甜,身体舒适放松,有种令人陶醉的恍惚感。 严格来说,徐萦则坐在慕正光身边,影响到他“发挥”了。比如,清蒸鲈鱼上桌后,每人各取了一部分,还剩下一些鱼背,他看着鱼背,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筷子。 鲈鱼转到徐萦则面前,她精准地拆掉了剩余的鱼肉放到光同学的碗里。 慕正光的激动和开心溢于言表,他丝毫不害羞,也不回避,更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他向来坚信:你对我的帮助,我没有理由拒绝。 徐萦则做这件事的动机并不“纯粹”:我记得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你有吃掉最后一块鲈鱼的习惯。我帮忙夹菜,一方面是维护你的习惯,另一方面有“宣告主权”的意思,再者就是做个小小的恶作剧,这是我作为最佳损友的职责。 十四连胜的加分是195,有了这些分数,他们都能到750“满分”。在一个分数至上的地方,只要分数够高,便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校根本不会管徐萦则和慕正光是什么关系。再者,进了新时代,校方对很多事都是视而不见。徐萦则这么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确认有益无害。 晚餐结束后,夜里,两人没再见面。 离晚上八点还有一小会儿,老师敲门进屋查人数。 这时群里又有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要是明天早上没有比赛,可以晚起,不必集合吃早餐。 半决赛第一天只有一轮比赛,分为三个时间段:8:00~12:00,14:00~18:00,20:00~22:40。第二天、第三天各有两轮,最后一天有三轮。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他很晚才睡,起得也晚,那时卢浩已经比完赛回来了。他一看卢浩的表情就知道赢了。卢浩同学不是那种心态特别好的人,倘若第一局就输,绝对会哭丧着一张脸。 “你赢了,恭喜啊。隐身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对吧?” 卢浩的隐身能力复杂繁琐。蜥蜴隐藏在林间,乌贼潜伏在海底,它们不需要刻意掩盖影子。但卢浩到赛场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影子。赛场里的灯还算明亮,影子落在瓷砖地面上,清晰可见。要是不遮蔽影子,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伪装。 卢浩的隐身不仅仅在于改变自身的颜色,还有改变周围环境的颜色。名为“与染色有关的光之力”的渐近线不算很强,但胜在效果“出色”。 “是好用,但遇到大范围攻击就不行了。半决赛不许旁观,不然你就能看到我的精妙战术了。” 慕正光大致能想象出卢浩的战术。他的染色能力生效很快,范围很广,轻描淡写地点一笔就能把事物改得面目全非。 事实和慕正光想的差不多,但卢浩能七连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手中的笔。毛笔不适合攻防,但架不住卢浩出手狠辣,而且他又特别会挑角度。 慕正光和他开玩笑道:“七连胜,28000奖金到手,我下午比赛,中午有兴趣破费吗?” 卢浩想:请你吃饭又花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我昨天还喝了你的饮料、吃了你的零食,理应“报答”。 “行。吃什么?” “炸鸡。” “可以。但是,徐萦则找不到你,会不会不高兴?” 在旁人看来,徐萦则对慕正光有约束,甚至是管束。有些人在热恋时期,容忍不了对方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有一个不太贴切的例子是:家里的饭做好了,你居然要出去吃饭? 但是以慕正光对萦同学的了解,出去吃饭没什么事。且不说他和同学的情谊“平淡如水”,远远不到热恋的程度,即便两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彼此也都是自由的。 “我和朋友出去吃饭,和她是否高兴没有关联。上午有人败退,我不知道这部分人是怎么安排的,如果中午还是所有人一起吃饭,那我们可能就出不去了。” 卢浩这才想起学校对他们的住宿和伙食有统一规划:“群里有消息吗?” “再等等,要是到11:00都没有消息,那你就只能晚些时候再破费了。” “没事,等你十四连胜,我再请你一次。”卢浩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不太确定慕正光能不能十四胜:2的14次方是16384,虽然你是十万分之一的中古者,但你十月中旬才到一阶,域半径太小,实力不显。 一直以来,除了慕正光自己断定他能进决赛,就只有徐萦则有过类似的断言,其他人都不敢主动这么说。这个祝愿太高,万一没进决赛,双方都尴尬,就好比“金榜题名”一词不是谁都能用的。 慕正光不想让卢浩破费两次:“不用。庆祝十四连胜肯定不能是你买单。换位后你和李默蹊更近了,有进展吗?” 卢浩坐在李默蹊正后方,两人是前后位关系。一节课45分钟,他要是不盯着李默蹊看十几分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打瞌睡了。他叹息道:“很遗憾,没有进展。如果分数够高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爱情能像考高分一样简单,就好了。” 卢浩七连胜,加分48,李默蹊五连胜,加分24,两人的总分不相上下。他和很多人想的一样:我是男生,我至少得比我喜欢的人分数高一点点,不然相处起来没有自信。 分数够了,但还有许多更加难以逾越的鸿沟,若要填补,必须付上其他的东西。 慕正光宽慰道:“分数不过是虚幻幌子的倒影,所爱之人是你眼中的事实,不能相提并论。先不说这些事了,一切早有定数,人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卢浩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再说话。 临近中午,群里发来消息:比赛结束的同学可以回校,也可以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下午的课不用上,晚自习前到校。 慕正光看了眼消息,心想学校的安排还真是人性化,竟然免去了下午的课程。也可以留下来,那就是说可以不留,于是他便和卢浩外出享用炸鸡。午餐时,他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 徐萦则本来已经坐下准备用餐了,但她一直没看到光同学。她在餐厅里走了两圈,没找到人,惘然若失。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像秋季干枯的落叶掉进湖里,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季婉婷跟着徐萦则绕来绕去。昨天那人不见了,难不成是输了? 徐萦则可不认为他会输:你不在,卢浩也不在,那很显然,肯定是你们两个出去吃饭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本就不太浓厚的疑虑完全散尽。两人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第一道菜才刚上。 下午,3:01,徐萦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手送出了赛场。此时她才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我这边完成了。” 慕正光的比赛还未开始,他看到消息,心起微澜:只用了一分钟,真快啊! “好。” 第十四章 珠联璧合默示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5:40,半决赛第一轮、总第七轮,0302赛场第十八场比赛,开始。 赛场狭小,慕正光的能力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半决赛第一轮像初赛第四轮一样简单。 焦申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出赛场,对手的速度简直快得可怕。 慕正光是突然加速的,他等对方跑到赛场中心才用出加速计时。 战况清晰明了,简单快捷:焦申琦拿着花瓶全速前进,这时慕正光也用了全速,但那只是域加持和倒计时的全速。在某一个美妙的时刻,慕正光的速度陡然提升,两人擦肩而过。随后,慕正光转身,用沙漏敲击那人的花瓶。瓶子掉落,触地后反弹跃起,撞到天花板,骤然破裂,碎片四散飞溅。与此同时,他把那人拎起来送出赛场。 焦申琦对这场比赛另有打算:用花瓶砸人,砸中就能赢。 瓶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常见的花瓶差不多,可它一旦击中“准确”“具体”的外物,就能产生难以想象的推力。 但是,对手加速,导致焦申琦计划失误。他极度紧张,花瓶被砸,他竟然松手了。并且,渐近集不是“准确”“具体”的事物,花瓶无法对此形成推力。连续两次失误再加上一次意外,彻底敲定了他的败局。 焦申琦怒不可遏:就一个呼吸的功夫,胜负已分?我的真本事远远没有表现出来!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跑不动呢,你为什么突然到我身后去了?冤枉啊!如果能重来,赢的人一定是我。你能赢不过是你运气好,算不得真本事! 但慕正光可不会跟他仔细讲述什么是真本事、什么是运气好,赢了就是赢了,比赛规则就是一局定胜负。 “我也完成了。” 徐萦则秒回复:“恭喜,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和昨天一样。” “哦。记得来吃晚饭。你中午没来,同学们还以为你输惨了呢。” “半决赛比初赛严格,为防止有人作弊,大家都没说在哪个赛场、什么时间比赛。我没去吃饭,他们这么想也不奇怪。” “你比赛时有没有手下留情?我在女子组,气氛还好,你在男子组如何?” “比赛而已,肯定要留情了。除了上次受了一点小伤,其他比赛都无伤。你呢?” “比你稍好一些,至今无伤。” 慕正光看着消息,感到心安:唯愿在以后的时光里,你也能安稳如常。 昨天晚上学校订了十桌没有酒的酒席,今天中午订的也是十桌,但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开,所以多出了一桌。于是,大家挪了挪椅子,从每桌12人降到每桌11人。 今晚,学校根据中午的人数减少了一桌。中午是十桌多出一桌,大家换换位置、坐得宽敞点。晚上则是九桌多两桌,人们心领神会,重新分配座位。 一桌坐九人,人与人之间余地很大。昨晚坐在一起的四人,今晚还是坐在一起。这四人里,有三个人赢了。 季婉婷看到慕正光坐在徐萦则身边,心生诧异:你中午没来,但晚上却来了,放着免费的饭不吃外出用餐,真是难以理解。 慕正光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个被他秒杀的陌生人。 焦申琦比赛结束后返回宾馆,那时约是下午四点。坐汽车回学校要两个小时,再加上等车、去车站的半小时,到站就该吃晚饭了。他想着还不如先在城里把晚餐解决掉,夜里坐一个小时火车回县城,毕竟下午参赛的人不用上晚自习。 他一见到那人险些火冒三丈:原来你和我同校!就是你吞了我13分!不,不仅如此!我本可以再胜、连胜、一直胜!我半决赛第一轮就输了,一分钱的奖金都没拿到!这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虽然花瓶打碎还未能恢复,但是,我没了花瓶,依旧很强大,你不就是跑得快点吗?你敢和我比力气吗? 焦申琦认不得慕正光,但他记得徐萦则。徐萦则穿着男生校服上台演讲,太引人注目,她是二(20)班的,她前面一位大概是二(19)班的,知道了班级,再想查这个人就方便多了。 不多时候,焦申琦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了慕正光的名字。他离开座位,走到那人身后:“慕正光,我不服,你敢和我再比一场吗?” 发起挑战的人出言不逊,甚至还有些怒发冲冠的意味。旁人被这种不友善的画面吸引,都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卢浩担心朋友吃亏,出言劝阻:“不用听他的,给他留点面子,省得他再输一次。” 他这话进可攻退可守,稳稳站在道德制高点。朋友获胜的印象先入为主,即便朋友拒绝挑战,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徐萦则很看好光同学,但面对挑衅者的邀战,她既不劝止,也不劝战,而是平静地说:“无论战与不战,你在我心里都是获胜者。” 她这句话不仅仅可以用在这件事上,更是一个长远的承诺。 慕正光知道这句承诺的意义,同学说的是“无论战与不战”,但考虑到她的性格,这句话更应该是“无论胜与不胜”。说的更直白一点,如果能赢,那就战,如果赢不了,那就不战。 人群中爆发阵阵感叹声,在他们耳中,这女生的话太暧昧了。 “嗯。知道。”慕正光扭头看向卢浩,“既然有人甘愿‘舍己为人’,我又怎么能拒绝呢?这位同学,你要比什么?” “掰手腕。”焦申琦说话时盛气凌人,神采飞扬,那是获胜者才有的表情和姿态。 掰手腕这一活动常在小学校园里流行,高中生里还坚持做这件事的,往往是关系亲密的死党。 由于不是大动干戈,带队老师并未制止,而且,出于私心,他们也想看看这些能进半决赛的学生到底有多么不凡。 “卢浩,你的位置暂时让他坐一下。一分钟之内能赢。” 卢浩站起,焦申琦坐下。 慕正光拿出沙漏,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三合一。 焦申琦刚坐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花瓶被打碎,他的实力大打折扣,欺负力气小的人没什么问题,可是…… 慕正光的力气并不异于常人。他敢接受挑战,纯粹是因为存在力给他带来的好处太全面了。 过了约有40秒,徐萦则意识到胜利极有可能“迟到”,暗中帮了同学一把。 运行清除。 运行力有多种表现形式,其中一类是速度,比如说奔跑速度、力在人体中传导的速度。 运行清除带来的是力的传导突然中断,虽然不至于在一瞬间把全身的力气抽走,但至少有那么一刹那,能让人力气大减。 如果慕正光愿意使用存在清除,他也能做到类似的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战术不完全相同,徐萦则比他先用出“清除”。 焦申琦毫无悬念地输了。他满心沮丧:我远超常人、引以为傲的力气,竟然也不如人?不应该啊! 他听到一句特别刺耳的话,这使得他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46秒。” 报时的人是卢浩,他为这场比赛划上了第二个句号。 焦申琦对他怀恨在心,气愤离席而去,这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然而在围观的人看来,他这番举动有另一种含义:作为这场大戏中唯一的失败者和负面角色,他没有资格与胜利者同桌用餐。 好戏结束,观战者立即散去,严阵以待,等菜上桌。 卢浩回到座位上,无法掩盖的喜悦之情迸射而出,他兴高采烈道:“你果然赢了。” “是啊,因为我有绝不能输的理由。”他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心脏,随即转头看向萦同学,腼腆一笑。 徐萦则知晓他的心意:你把我装在心里了。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履行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关心、照顾、陪伴。 她学着光同学的话说:“嗯,如你所愿。” 徐萦则拿出四叶风车放在沙漏旁边。金沙流淌,叶片飞转,万物存在,万物运行,时间逝去,人心稳固。到上菜时,她撤掉风车。慕正光紧随其后,收起沙漏。 今天又有鲈鱼,眼看昨日之事即将重演,慕正光把最后一块鱼肉夹到自己碗里。 徐萦则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不懂事”。 作者的话 第八~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八章《初赛的最后一战》 在本章中才真正描写了主角的“战术”。在某一段时间内,能力是固定的,但是使用合理、巧妙的战术可让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前面的章节里没有具体写这些,但这不代表主角没有战术,而是对付前面那些人用不着战术。 标题是“初赛的最后一战”,其实本章写了两场战斗。 初赛第五轮,三合一之后夺剑取胜。 初赛第六轮,即初赛的最后一战,慕正光不再使用倒计时和加速计时。沙漏破碎,他把破碎的玻璃片贴在对方的脖子上,迫使对方认输。 在最后一场比赛里能看出主角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性格在此不做总结,但可以排除睚眦必报、以德报怨这类明显不合常理的性格。 ———————————— 第九章《存在清除的妙用》 李广辉是反面角色,这人以后不会再出现。有了这个反面角色的衬托,慕正光的第四个绝招,存在清除,才有施展的必要。 在常见的情景中、在与能正常沟通的人交流时,无需使用存在清除•声音。面对非正常人、在无法交流的时候,存在清除就很有必要、很有威力了。 文中写了李广辉的损失,这些损失都与物质无关,要想弥补损失,也与物质无关。 李广辉受到损失,不是因为被抢夺,而是他“主动”放弃。严格来说,李广辉损失惨重。 张素天的正与反在下一章里写了,所以在这一章里做总结,不算剧透。 张素天不是反面角色,他还有改变的机会,即便不能成为货真价实的正面角色,也不会在反面之路上走得太远。 本章也是详写两件事,一是初赛最后一轮的收尾,二是调换座位。 在第一章末尾写到座位偏远,到这一章刚好用上。对学生来说,分数、座位、同学、老师、学习、学习环境,这几者都不可缺少,在前面的章节中,这几者也都不同程度地提到过。 ———————————— 第十章《一体两面见不同》 本章依然是两件事,一是调换座位的后续事情,二是上台发言。 第一件事,换位后的事。张素天算不上完全负面。他要是也开口破骂,那他的结局一定会非常可怕。 卢浩想落井下石,慕正光制止了他。这可不是以德报怨,毕竟张素天和慕正光没有产生冲突,没有利益纠纷,和张素天有利益冲突的是卢浩。 慕正光制止这场冲突,不是因为他站在张素天那一边,而是张素天选择了悬崖勒马。要是张素天没有这么选,那么在卢浩落井下石的时候,慕正光肯定也落井下石。 慕正光那种对待其他人似乎干涉又似乎不干涉、似乎宽容又似乎不宽容的态度,给人一种善变之感,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他尽可能地推动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件事是上台发言。这件事很简短,但也表现了人物的性格。直至本章,全书中第一次有准确的外貌描写,不知是否符合你心中所想。 同样,也是直至本章,才明确写了徐萦则的性别,因此在第一章中写到的校服的区别也是有意义的,那是伏笔,但不是阐明事实的伏笔。到了这一章,人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两人的渐近线平分秋色、紧密相连。 在第三章中写到,慕正光认为徐萦则串班时面临的阻力远大于他。现在具体分析一下为何阻力远大于他。 一、男生串班找女生和女生串班找男生,这两件事性质是一样的,但是在人群中出现的频率不一样。 二、徐萦则的学习成绩比慕正光好。学习好的人串班,最大的阻力来自他们自己,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放弃那种“好学生”的光环了。 ———————————— 第十一章《风车运行徐萦则》 两位主角的关系、相处方式,他们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在本章节中有了更详细的描写。慕正光用存在清除消灭恶语,徐萦则帮他写英语试卷作为回礼。以男女主角为主场的章节,在以后还会有。 在第一章里写到了徐萦则穿男生校服外套,在本章节里,再次提及此事,并引发一连串的故事。直至本章才有了第二段详细的外貌描写,这是关于女主角的。 本章内容不多,几乎不推进剧情,但很难总结。细节太多,语言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互相补充,倘若把细节单独拆出来讲一讲,既不全面,也不通俗易懂。 如果你对这章感兴趣,可以倒回去读一读,如果不感兴趣,就不必重读了,我在这里的总结已经足够你理解该章节了。 ———————————— 第十二章《早已注定的胜者》 这一章也有较多细节,但这些细节是容易总结的,简而言之就一句话:通过描写主角的朋友、描写主角对待朋友的方式,表现主角本身的性格特点和交友方向。 插一句题外话,我不知道大家读这两章有什么感觉,但我本人来读的话,感到快乐、宁静。就目前而言,主角既不背负仇恨、压力,也不定下超出实力范围的目标,并且已有足够的实力,就应该轻松、快乐地活着。 我们都知道主角是不可能止步于半决赛的,在这个章节里,慕正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进入决赛一事有了新的看法,不再是之前的定下“目标”,而是定下“结果”。 本章写了半决赛的赛场和比赛安排,写了全市的参赛的人数,这些设定以后还会用到,但不一定是原封不动地出现,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改后出现。 ———————————— 第十三章《诸事流淌现真容》 又回到了熟悉的“三件事”结构。 第一件事,参赛者共进晚餐,徐萦则把最后一块鲈鱼夹给慕正光。具体细节就不再总结了,文中写得很清楚,两位主角的心理动态都完完整整地表现出来了。 第二件事,慕正光与卢浩的对话。 对话分三个主题:第一个主题,比赛。第二个主题,用餐。第三个主题,校园生活。 校园生活占重点,因为这里涉及慕正光的恋爱观。 据文中的描写、慕正光的生活经历以及作者本人的想法,这种恋爱观更可称之为“爱慕观”。注意,这里用的词是“爱慕”,而不是“爱情”。 或许等到时机合适,我会把这段阐述加上更多的细节和情节放入正文。 现在就在慕正光身上书写爱慕观还太早,不要看文中的描写好像挺暧昧,其实他和徐萦则的关系应该更像兄弟姐妹,而且,徐萦则扮演的未必是妹妹的角色。 第三件事,慕正光外出用餐,徐萦则没见到他。这事简单,只用两百字就写完了。 ———————————— 第十四章《珠联璧合默示法》 慕正光和焦申琦在赛场之外比赛掰手腕,这种比赛的公平性,徐萦则一点也不在意。她暗中帮忙,用运行清除,加快战局,让慕正光迅速取胜。 从这一章里能看出,卢浩确实很会落井下石。 本章只花了不到一百字描写运行清除。就以徐萦则的用法而言,这可比存在清除•声音厉害得多。 本章的核心在于“无论战与不战,你在我心里都是获胜者”,以及后面她说的“如你所愿”。 在前一个章节里略微写到了一点点慕正光的爱慕观,在这一章里略微写到了一点点徐萦则的爱慕观。 慕正光偏于感性,他把“爱慕”以及所爱之人看得很重。 徐萦则偏于理性,她心里有责任和底线,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时候做、做到哪种程度。 第十五章 卢浩止于八连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晚上,群里发来一个表格,统计哪些人还在宾馆、哪些人已经回校,要求所有人填写。校方这么做不是想把两间房里的人合到一起,而是分批退房。 人员过于集中,有很大隐患。下午发生的邀战就够可怕了,好在这是“事后寻仇”,要是在比赛前发生了点什么,学校很难撇清关系。与其节省一点点房费而支付大量赔偿金,还不如顺其自然,慢慢把学生们分开。 11月16日8:00~12:00、14:00~15:20,第八轮,三人全胜。 中午,聚餐的人数几乎没有减少,还是九桌。校方想让昨天那些人宽宽敞敞地坐在这里饱餐一顿,好聚好散。 第九轮,每个赛场使用八次,比赛时间是15:20~18:00。 慕正光的比赛在第一场,轻松获胜。徐萦则的比赛在第四场,亦是如此。 卢浩的比赛在第六场。他习惯性地给场地染色,形和影俱都消失不见。 纪灿呆滞了半秒,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的渐近集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电池,这东西只在极少情况下当武器使用,它更常用的作用是:储能。 他在比赛前给电池充满了电。如果这两天有人查过他所住房间的用电量,就会诧异地发现,这人冬天居然还开空调? 人们得到渐近线,对冷热环境的适应能力变强。纪灿开空调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温度太低,而是为了掩盖异常的耗电量。 每个人的渐近线都不相同,慕正光的渐近线是存在力,徐萦则的渐近线是运行力,卢浩的渐近线是与染色有关的光之力,纪灿的渐近线是与常见事物有关的用电能力。 他不能凭空制造电能,但他能用人类的技术储存、利用电能。在其他人的能力还局限于某一特定类型的时候,他使用电能制热、制冷、制风、制光,这种技术似乎“无所不能”,让人防不胜防。 纪灿在指尖聚出激光,光线扫过全场,在对手身上留下一个红色的亮点。他心中大喜:找到你了! 他一手用红光定位,另一只手放出蓝色电光,红光如剑,电光如鞭,两者合击,效果拔群。 生物界中不乏放电现象,比如电鳗、电鳐、电鲶。鱼在水中放电,不纯净的水是导体,能量损耗相对较小。而干燥空气是绝缘体,除非电压足够高,使空气变成等离子体,才可导电。 蓝色高压电流让纪灿的电能储备迅速消耗。不过,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他有足够的时间在下次参赛前给电池充满电。 电弧击中了卢浩的左手,他隐隐听到吱吱的放电声。 卢浩受电击后跌倒在地,色彩恢复,身形显露。 纪灿走到他身边,用手掌按住他的后背,释放低压电流。 先前的放电是为了将对手打倒,便于控制,近距离接触时便不必再使用高压电,人体是导体,只需一点点“低压电”就能威胁到人的生命。 没过几秒,卢浩失去了反抗能力,纪灿把人丢出赛场,获胜。 卢浩止步于第九轮,八连胜。电击给他带来的伤害颇为严重,他只剩下一丝余力勉强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 慕正光当时正在宾馆,他接到消息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找了两位带队老师。三人一起到赛场,把卢浩抬上出租车,送往医院。 卢浩醒来时已经在病床上了。 “卢浩,你受伤很重啊!” 卢浩一听这话,当即坐起,以证明自己没有“受伤很重”。 纪灿的“电”不是真正的电流。他充入的是真电,放出的是“假电”,给人造成的伤害比真电弱得多。虽然卢浩在赛场上受到电击陷入昏迷,但只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就再次生龙活虎,行动自如。 “我没事,你小心点,我不认识他,你也不认识他,不过……你带纸了吗?” 慕正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什么纸?抽纸?” 卢浩对纸还是比较挑剔的,虽然他的笔能在抽纸上作画,但用抽纸作画太不严肃:“大一点的白纸或草稿纸。” “没有,你等着,我去买。还有其他事吗?” “有。你把我送进医院,花了多少钱?” “给你化验拍片子,花了几百块钱吧,什么时候支付啊?卢浩同学。” 几百块钱算不上昂贵,人没事就好。但外出比赛期间进了医院,这让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如果卢浩此时得知慕正光在初赛结束后去了一趟医院,那他一定会笑出声来。当然,放在以前他是不会笑的,不仅不笑,还要发言安慰,表示同情。 “几百块?还好、还好,出院、出院,我觉得我能赶上晚饭。” 慕正光生怕他逞强惹出什么后遗症,便用极不委婉的方式劝告他:“你想多了。在医院里也能吃晚饭,不急着走。你就继续躺着吧,我去买纸了。” 卢浩“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十几分钟后,慕正光买回了两张A3纸、一支笔、一把直尺。 卢浩拿到纸、笔、直尺后就开始“赶人”。他问过了,徐萦则也九连胜,两人是要共进晚餐的,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放心,我没事,我准备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画完了把图发给你。对了,这里的住院费贵吗?” “不贵,我们都付得起。” 晚餐时,徐萦则问慕正光:“你朋友怎么没来?” “他被电了,正在住院。” 她稍作思考,问了个一般人几乎不会想到的问题:“近电还是远电?” 卢浩给慕正光描述过战况,先是激光,接着是远电,最后是近电。慕正光说:“都有。” 她和光同学都缺乏远攻手段。能把人电进医院,实力不弱,极有可能在赛场遇到,不可不防。她提醒道:“慎重对待,不要受伤了。” “能赢,但是想无伤还是有点难。” 徐萦则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这话他没听进去。既然如此,她只能多问一句了:“卢浩伤得重吗?” “一开始是很重,现在还好。” 徐萦则稍稍安心了一些:朋友受伤,你用这么悠然自得的语气回答问题,肯定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小伤,那就暂且不为你操心了。 卢浩没学过绘画,但他的渐近线给了他绘画的“天赋”。对手把他坑得那么惨,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要把深深刻在记忆里的容貌画在纸上,在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无非就是多费点功夫罢了。 用天赋作画很消耗精力,但为了让朋友早做提防,卢浩熬到半夜、累得半死,终于画出了那人的真切面貌。 卢浩给画像拍了张照片,并加上文字说明:“他能放出红色激光和蓝色电流,手掌也能放电,你要是碰到了,早做防备。” 比赛规则里明确写了禁止参赛者拍照、录像、录音,但卢浩另有高招,他在不违反赛规的情况下把消息传出去了。 11月17日,慕正光起床,看到卢浩凌晨两点给他发了消息。 “好。感谢。你身体如何?能出院吗?” “我没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医院收费这么高?” “那没办法,谁让它离体育馆最近呢?我跟司机说去最近的大医院,然后你就来了。” 卢浩想了想,朋友说的有道理。当时事发紧急,去最近的大医院是明智之举。而且他也不是真要计较医疗费的问题,虽然费用比他想象的高,但比起他的36000奖金,也就不足为惧了。 “好吧。比赛快开始了,祝你好运。” “如你所愿。” 第十六章 故影长存意中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十轮比赛从8:00持续到9:20,每个赛场使用四次。 这一次,慕正光的对手是:张程铭。 张程铭拿着折扇,扇骨长约一尺。用宣纸做成的扇面,白茫茫一片。 慕正光猜测这人的能力大概偏向风。风之力?他立刻否掉了这一猜测:纯粹的元素之力世间罕有,不太可能这么早就接触到。此外,扇子不是风元素的绝佳载体,限制很大。 他在打量着他的对手,他的对手也在打量着他。 这人举着沙漏,看起来很不庄重。但是能进第十轮,必不是等闲之辈。沙漏里金沙流淌,代表着某种变化的力? 张程铭奋力奔袭,他甩开折扇往前一挥,扇出一股大风。 慕正光双膝弯曲压低重心。狂风从身边吹过,他被冰凉刺骨的寒意笼罩。这时他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我的抗寒能力“很强”,你制造的低温能影响到我,这不是风之力本身的性质所致,而是夹杂了其他因素。 张程铭站在二十米外挥一挥手,冷风便呼啸而至,席卷而来,受他驱使,为他探路。阵阵狂风只是稍作试探,若是想借此把对手刮离赛场,那就太异想天开了。 他合起扇子,纵身狂奔,并抬手上挑,一道如刀片一般的青绿色气浪极速斩出,似如一万片绿叶被风刮得稀碎、被风裹挟着前进、被风吹成弯月状,在空中飞快波动,也飞快消散。 气浪只能击中五米之内的对手,五米之外就鞭长莫及了。张程铭对距离的把控还算精准,在三米外发动气浪。按理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本该把对方扫飞出去,但随之而来的战果却不尽人意。 慕正光的战术总是大同小异,属性优势、时机合适,两者相加,即可取胜。这次也是如此,只是在形式上略有不同。 慕正光早就猜到对方能远攻,因此一旦距离接近,他就加速冲刺并偏离原先的方向,刚好躲过气浪。通过这次试探,他大致了解了气浪的强度。己方渐近域远大于对方的气浪的攻击范围,可以打持久战。 之后的比赛就没什么悬念了。气浪一道道往外打,像不要钱一样。大风一阵阵吹起,吹不倒人,也吹不来胜况。 张程铭追着对手满赛场跑,他越跑越搞不清现状:按理说我是猎人,你是猎物,猎物被追逐,肯定会全力奔跑。可是,人全力奔跑顶多只能维持三五分钟。在未获得渐近线之前,有些人跑一千米都累得半死,稍微加快点速度就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看天天昏,看地地暗,这种感觉我体验过。而你至少跑了六分钟,速度却丝毫不减? 两人绕着四条边和对角线跑来跑去,张程铭的头快要昏了。他隐约感到他的速度下降了,好在对方的速度也下降了,但两者的间距还是那么大,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 这场追逐战又持续了一会儿,到第十二分钟,张程铭看不到获胜的希望,主动翻越红色警戒线出赛场了。他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一战,他的体力、毅力几乎耗费殆尽,要不是他脑筋转得快,灵机一动,发现对方始终在引着他走,他可能还会继续追。 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并不唯一。换个方向想,不是他在追别人,而是别人在追他,只不过站在他的视角上看,追逐者在后,被追逐者在前。把这一切推倒、逆转,才是真正的战况。 慕正光取得胜利,心满意足离开赛场。 “我赢了,你呢?” “五分钟了,你没有受伤吧?” “十分钟了,赢了给我发条消息。” “你在哪个赛场?用不用我去找你?” …… 徐萦则给光同学发了一连串的消息,但都没收到回复,她心生忧虑,不再保持原有的理智:沙漏能计时,但这不意味着比赛时间越长,对你越有利。十分钟还没能结束战斗,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昨天你朋友受伤进医院,你会不会也要住院?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回了她消息:“我没事,无伤获胜。用的时间有点长,让你担心了,抱歉。” “没事就好。我在体育馆门口,右边。” 慕正光整了整衣服,用纸巾把汗擦干,又对着手机屏幕捋了捋头发,确认一切正常后才下楼往外走。他这么做不是要掩饰真相,而是不想让她有多余的担心。 体育馆门口的路是建在草坪里的,徐萦则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慕正光抬起左手,向她招手示意:“嗨,朋友,我来了。” 徐萦则喜笑颜开朝他走来,把左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杨枝甘露,常温。” “谢啦。” 两人并肩而行,衣袖相连,她说:“同学,我发现你真是很不懂事诶。” 慕正光心中大骇:难道我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你了? 他紧张焦急,惴惴不安,像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虽然老师还没有讲话,但他已经因“过错”而焦灼、惶恐。他故作镇定,说出四个颇为拗口的字:“此话怎讲?” “我关心你、为你夹菜,这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这样我也会觉得轻松、快乐、开心。” 慕正光闻之动容,深以为然。 一时间往事浮现,故影联翩。 你对我的心意,与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你没说,我也没说,但在那漫长时光中,你我相伴时的喜悦与热烈,便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轻快答道:“我知道啦!” 徐萦则轻启双唇,牙齿咬合,“噫”了一声,略微有点卖萌的意思。她声音中带了些友善且害羞的“嫌弃”,倒不是真的嫌弃这个人,而是朋友之间的玩闹。 “知道就好。懂事和不懂事都好。半决赛还有四轮,再接再厉啊。” 在更久远之前,徐萦则从他那里察觉到难以理清的纠结心绪。两人都没有为此事刻意说些什么,但所做之事都是对无声诺言的践行和补充。对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尽管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模糊不清,但他们却从来没有遮蔽、伪装、否认对彼此的牵挂、想念、爱慕。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宾馆二楼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他回到房间后诧异地发现卢浩也在:“你出院了?” 卢浩回宾馆有两个目的,一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二是在回去之前见一见慕正光,以免不告而别。 “上午董闯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学校。我说我受伤了,正在医院。他让我继续养伤,我说不用了。” “啊?我昨天忘记给你请假了。你要不请假再住两天,刚好明天晚上比赛结束,我请你吃饭。” “不了,不打扰你们。我要是不去学校,同学们会以为我也十四连胜进决赛了。” 卢浩有这样的顾虑,慕正光也能理解:这种时候请假太敏感,容易让人多想。要是正常比赛,一路连胜,四天没去学校,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请假养伤或是无故请假,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有道理。麻烦你帮我带点零食到学校,放在我课桌里就行,放不下的你代为保管。” 高二上学期的课桌塞得还不太满,无非就是各科课本、各科作业、各科试卷,再加上几本辅导书,在桌上摆个书架,空间完全够用。饶是如此,但课桌里顶多只能再放两瓶可乐、两桶薯片。他让卢浩带的食物可不少,说是代为保管,意指代为吃掉。 卢浩没有拒绝。送医院、交医疗费的大人情都欠了,零食之类的小人情,虽然不能说是无足轻重,但要送还,还是不难的。既如此,那又何必推辞? 离午餐还有一会儿,慕正光给亲朋好友回了消息,趴在床上,打开视频应用,声音外放,看《泽塔奥特曼》。这是一部2020年6月20日首播的特摄剧,每周周六更新。今天不是周六,但他还剩下一集没看。 自从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慕正光看了一个每次攻击都带特效的奥特曼视频剪辑之后,他便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他得知那是《欧布奥特曼》第五集。那时《欧布奥特曼》正在更新,他在等更新的同时顺便看完了《艾克斯奥特曼》《银河奥特曼》……随着时间流逝,每年看奥特曼已成为习惯。 看完一集,再做点其他的事,躺一会儿,发一会儿呆,下楼集合,去到餐馆,准备吃饭。今天的“酒席”只剩下四桌。老师的数量一个不少,还是19位,同学的数量锐减到1/10,勉强凑出一桌子人。用餐时,徐萦则给他夹菜,他乐在其中。 第十七章 对抗非正常人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十一轮比赛,14:00~14:40。 慕正光这一轮的对手名为:陈功尧。 5月5日,“暗”笼罩全世界。那天陈功尧起得很晚,醒来时有一只手刚好压着数据线。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后来他得到渐近集,竟是一根白色的三合一数据线,长1.5米,这可把他气得发懵。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渐近线充满幻想,尤其是还未得到渐近线的时候,人们欣赏着其他人的“线条”,想象着自己的能力与实体会是怎样的。 数据线很不符合他对武器的期望,但好在他的渐近线足够可靠,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名为“与数据有关的驱动力”的渐近线,让他能通过数据线传递、接收数据,至于是哪种数据,就看他自己的发挥程度了。数据即为力量,并非虚言。 陈功尧用数据线调动能量、获取信息,在前十场比赛中,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必中,甚至是绝杀。他想,这次也一样。 但陈功尧遇到了慕正光,注定不可能如愿。 慕正光曾对徐萦则说过“如你所愿”,当她的愿望和别人的愿望产生冲突时,他必会选择前者。这是抽象的说法。客观来说则是,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所以慕正光一路连胜。 信息是个很模糊的东西,即便是当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无法精准预测一分钟、一秒钟之后的事。 陈功尧得到的信息比人工智能略多,但他的计算能力远逊于人工智能。好在他要计算的数据并不复杂,一个人在赛场上的运动轨迹,总是有规律可循。 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纷乱繁琐的信息被他处理为可行路径。他预计对方将会在两秒后来到他的左前方。经验告诉他,掌握了规律,就掌握了胜负。 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参加“渐近线+”创新创业大赛,说不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至少他能避开此次的对手。 陈功尧的预计是正确的,但对方停在他六米之外不动了。就在那时,他感到自身的力量削弱了。 由于有数据线帮他做“品质分析”,陈功尧能洞悉其他参赛者注意不到的细节。损失了10%的力量,先前的战术成功率不再是100%,这让他有些心烦。 慕正光基本确定了对手没有高效、准确的远程攻击能力:我都离你这么近了,面对静止目标你都不发动攻击,应该是无能为力吧? 陈功尧的决胜一击要积蓄能量,在此期间不便行动。他的想法未能得逞:你要是再离近点,我一下子就能把你打飞出赛场。 为何陈功尧不前进几步把对方拉入攻击范围呢?答案是:做不到。 双方都不是傻子,一旦有人拉近距离,摆明了就是要发动攻势,这时不退,未免太蠢。 慕正光选择六米作为间距是有根据的:六米之内,若是近攻,不必考虑,肯定能防住。若是远攻,我也有信心避开。就算远程攻击是瞬发,但也要瞄准,瞄准所需的时间不会比我的反应时间短。倘若瞬发且无需瞄准,那就,算了。 假如陈功尧没那么谨慎,一上场就冲向慕正光,凭身体素质和计算能力暂时击倒对手,然后蓄能,发动绝杀,他会受点小伤,并有一成胜算。但他非要多算一下,虽然算准了方向,但没算准距离,导致他延误了“战机”。 有些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来。 陈功尧看着沙漏里金沙流淌容光焕发,他心里长草,寒毛竖起:倒计时已经开始,再想不到破局之法,我的连胜就要被终结了!我的能力不适合追击,只能等对方主动攻过来。我没发动攻击,他也没发动攻击,由此可见,我的对手也没有太靠谱的远程攻击能力。这么一来,我只需要诱敌深入就可以了。我的蓄能一击只要击中,几乎必能获胜。从另一个角度看,只要对方无法打中我,我就不会输。有办法了! 陈功尧用数据线调取渐近域里的“能量”制造防护盾,防护盾的防御范围恰好是他的攻击范围。他本可以凝聚无形的气墙,但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他在气墙中加入“光”,以此挑衅对手。 慕正光可不会傻乎乎地前去破盾:你愿意防御,那最好不过。一场比赛二十分钟,倒计时33.3%,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你和我的差距太大了。到那时我再出击,就能轻松取得胜利。而且,这场比赛在下午,明天才有下一场比赛,赛后我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陈功尧看到对手站在原地不动,愈发焦躁不安:你和我保持间距,但你也没有远攻手段,你到底想干嘛?虽然我赢不了,但你也别想好过! 想到这里,陈功尧加固了护盾,又补上一层“光”渲染特效。金闪闪的光盾看起来很是超凡,寻常人三拳两脚是万万攻不破的。 慕正光仍旧不为所动:你的防护盾是纯能量体构成的,这样的东西一点即破,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所以让你再嚣张一会儿。 陈功尧继续打心理战。他把护盾当成画纸,在上面写下一个个大字。把这些字连在一起,便可组成第一句话,“你来打我呀”。 慕正光磨了磨牙,忍住了动手的冲动:时机还未到,不急,不急。你飞的越高,摔的越惨,我给你继续飞的机会,你的退步空间还有很大。更何况,赛场里只有裁判,没有观众,也没有我在意的人,用不着“争一口气”。你用这种方式激怒对手,当真是毫无人格可言。既然如此,那我就略微推波助澜一下,也顺便试一试我的新招。 慕正光在心中默念“存在清除”,作用于“理智”,削弱1%。一旦损失,不可复原。1%看似微乎其微,其实是为敌人挖了一个大坑,尽管这个大坑可能要在一百件事发生之后才会正式起效。 陈功尧的举措更加出格。 “你是不是怕了?” “你是废物吗?” …… 慕正光遮住左眼,他心怀幽谷,不怒不气:你居然把标点符号都写上了?真有闲心啊!但这也能从侧面看出,你确实束手无策了。考场旁边挂了一个挺大的显示屏,温度、时间、日期什么的都一目了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你的快乐时光所剩无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比赛生涯。 陈功尧感到自身属性少了35%,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有这么狠的人!你是怎么忍得住的?你来打我呀,在破盾的那一瞬间,我就能把你扫飞出赛场,你来呀!你来打我,让我获胜啊!你能等下去,但我等不下去了! 慕正光无动于衷。这样的对手、这种人被他看为丧心病狂的疯狗,疯狗已受到应有的惩罚,那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只等时机一到,让其远离赛场就好。他预计若是这时他强行破盾,顶多受点轻伤就能把对方送下场。但他不想听萦同学的“说教”,所以又等了一会儿。 陈功尧只明确了他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减少,却没有察觉对方的力量在不断攀升,他以为他在等待战机,其实他的败退早已成定局。 第十九分钟,慕正光不再等待。他扔出沙漏,沙漏穿过护盾打中那人的肚子,而后弹起。他来到对手身前,左手举起,接住落下的沙漏,右手扼住“疯狗”的脖子,将其拖出赛场。 全程只用了不到一秒。 陈功尧敢怒不敢言:我被沙漏砸中,胃疼,骨折,会不会被打出内伤?受了伤不说,还要付医疗费,真是亏大了。你有这样的手段,你干嘛要等到第十九分钟?我算来算去,竟然没算出你的实力远超于我!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强,我肯定早就认输了,你我都省事。 陈功尧受的伤不重,慕正光手下留情了。他瞄准的是肚子,沙漏砸中的也是肚子,不难想到瞄准其他部位,肯定也能砸中,但那样就不会是轻伤了。 第十八章 与我对应的本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午的比赛结束得很早,败者全都返回学校,留下的只有慕正光、徐萦则、郭衬瑞、谢木铮、高缤月。能进入第十二轮的人只占半决赛人数的1/32,百人之中能有五人留下,成绩不可谓不瞩目。 晚餐只剩三桌。 慕正光发现宴会规格上升了,这次竟然有大闸蟹。同学人数又减少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再这么下去,恐怕只剩下两人。他和萦同学“单独”面对十九位老师,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饭后,两人同行,徐萦则问他:“又是持久战,你没有受伤吧?” 萦同学的能力,慕正光看不太透彻:你的战斗总是速战速决,这一点从你发消息的时间上就能看出来。最长不过两分钟,最短不到一分钟,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能迅速解决对手? 贸然询问他人的“绝招”是件很不友善的事。虽然好朋友之间对彼此的渐近线都稍有了解,例如卢浩的“染色力”、商禹的“折纸力”,但更深层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语焉不详。 你是唯一的特例。如果没有你的提示,我没打算那么早就使用域加持。 “域加持”属于绝招的范畴,我没有告知你,你却先说了。我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我和你互相测过倒计时和加速计时,你的倒计时比我短20%,上限比我多一倍,加速计时比我多一半。域加持加成未知。 我们的绝招互相对应,有差距,但不大。你能速战速决,应该是运行力本身的特性,例如,你的倒计时和加速计时生效更快、效果更明显。此外,你的运行清除同样有很多种用法,能轻易决定战斗的胜负。 慕正光猜的没错。在运行清除刚发动的那一刻,对方受到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就像正常呼吸的人突然断气一样。虽然“断”持续的时间很短,其危害却不容小觑! 而且,运行力和存在力性质不同,运行清除造成的影响更灵活,这导致徐萦则比慕正光“大胆”得多,只要还在可控限度内,她使用运行清除毫无心理负担。 慕正光说:“就是因为不想受伤,所以才打持久战。半决赛的赛场那么小,对我还是很有利的。” “昂,你能爱惜身体,这是好事啊!”随后,徐萦则话锋一转,“你认为对手实力如何?” “中规中矩吧。现在的比赛公平度太低,只要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把剑,大多都能混上几连胜,如果再有远程攻击的手段,进半决赛轻而易举。” 慕正光提及此事,略微有些不满:人拿着刀剑往那一站,本身就是威慑。再来些刀光剑影,甚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太不公平。 “对,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目标是十七连胜,进决赛后再胜三场就行,你的目标也不用定得太高,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 不错,徐萦则兜了一个大圈子,其目的是:降低同学的心理预期。半决赛里的对手中规中矩,不难击败。决赛里的对手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和这些人对战,拼尽全力或许能赢,但也有可能让自己受伤,这就不好了。比赛而已,用不着斗得你死我活。 慕正光心领神会:就算你不说这些话,我也没把目标定的太高。未来不可预知,走一步看一步。算得太远,人心会累。 他说:“嗯,有了半决赛十四连胜的加分就足够我们超满分了,再往后随缘就好。不过我也不是那种第一场就会输的人,对吧?” 徐萦则正色道:“输了也没事,虚名而已,分不要高,够用就行。” “自然如此。够用就行。” 11月18日,今天有三轮比赛。 8:00~8:20,第十二轮。9:00~9:20,第十三轮。14:00~14:20,第十四轮。 谢东新能来到第十二轮,靠的是他的真本事。 从外观上看,他身高一米九五,这属于真本事的范畴。从内涵上看,他有高超的运球技艺,这也是真本事,而他的渐近集恰好是篮球。 慕正光没太关注对手的外貌。通过这几轮比赛,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先探知对方是近攻还是远攻。 但这一次,他不探也知。如果篮球是近攻,那就是说对方是靠体型、体力取得了十一连胜,这可能吗?不太可能。这套理论也可以用于拿扇子的人。木制折扇很难造成有效杀伤,但这种人能出现在半决赛赛场,肯定在其他方面另有优势,比如,有远程攻击优势。 标准篮球场长28米,宽15米。半决赛赛场是边长50米的正方形,约是六个篮球场那么大。某些专业人士能做到25米投篮,有了渐近线之后,体力强化,40米、50米投篮都有可能。出于这一点,慕正光更加认定对方的篮球是远攻武器。 他的推测完全准确。 谢东新疾驰奔走,抛出篮球,篮球以30m/s的速度飞越赛场。 慕正光可不是静止的篮筐,隔着几十米被砸中,无异于天方夜谭! 篮球落到地上瞬间冻结,冰制球壳破裂,大大小小的冰渣碎屑铺满一地。小块的碎冰在瓷砖地面上滑行了十余米远,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水渍。 慕正光心中警觉:冰球?至少有三斤重吧?要是被砸中了,估计得去医院兜兜风。幸好我足够谨慎,哪怕是篮球,我也没有触碰,所以未受伤。 谢东新的第一次攻击是最具威力的。有些人出于好奇心,明明可以躲过篮球,但非要和篮球亲密接触,因此被砸成轻伤。在之前的十一场战斗里,有四次是一击必杀。此次失手,他不觉气馁,本就是碰碰运气嘛。 随后,慕正光看到那人手中又出现一个篮球。新旧交替,无缝对接,无限续航?即便如此,也不足为惧。篮球的速度太慢,而你又离我太远,不可能打中。 冰球接连不断砸下,比赛才刚过十几秒,地面上就满是冰和水。慕正光很费力地保持平衡,这使得他的速度大幅度降低。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为防止脚底一滑直接溜出赛场,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赛场里走动。 赛场上只有一小部分区域没有受到冰水的影响,谢东新站在无水之地,瞄准,投球,再次瞄准,再次投球,如此又过了约有十几秒。 慕正光不敢离那人太近,倘若双方间距拉近到十米,他在湿滑的地面上就很难躲过冰球的攻击了。他无比确定冰球的数量是有限的。大家同为一阶,不太可能无限度地使用实体。等等,再等等,等对方的篮球用完了,再发起反攻。 在接连投出二十几个冰球之后,谢东新把篮球拍往地面,冰球在他脚下破裂,自此,整个赛场都被冰水浸湿。 谢东新在赛场内奔走,他走过的地方都结了一层薄冰。他的鞋子正是为走冰面而设计的,这种谋划算不上违规、作弊,顶多只能说是“未雨绸缪”,虽然这场“雨”是他引发的。他在冰面上行走,步伐平稳。反观对方,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慕正光深刻感到这人真是难缠:你把赛场扰乱了,但这只是雕虫小技,仅凭这些手段,你到不了第十二轮,你肯定还隐藏了其他绝招。在你未表现出其他绝招之前,我不应贸然行动。 谢东新有三个技巧,三个绝招。第一个技巧是运球,第二个技巧是在冰面上行走。第一个绝招是把篮球冻成冰球,第二个绝招是所过之处有冰覆盖。 篮球和制冰能力,这两者可谓毫无关联,但谢东新就是这么一个奇特的人,有着奇特的招数。尤其是他的第三技和第三招,是同等水平下决胜负的关键。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慕正光掂量着沙漏,想着能不能一拳把对方打飞出赛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能在冰面上自由走动,可见其摩擦力绝不会小。如果要一拳定胜负,必须把他驱赶到赛场边缘。可是,拳击是近战范畴内的动作,离得太近就很难躲过冰球了,很棘手啊! 他正琢磨着如何潜伏到那人身边发动致胜一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暂时放弃了近战的想法。 谢东新的第三个绝招是冰晶化。 他的身躯变得透明,形如冰雕。吊灯的光芒在冰块中穿梭折射,把他照得璀璨夺目。 他的第三个技艺是跆拳道黑带。 他练习跆拳道的理由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别看他现在身高一米九五,但他在初中之前都相对瘦弱,然而从那时起他就有了一个非常显眼的身份:欺凌者。不错,他练习跆拳道是为了更好地欺凌弱者,而非自保。 慕正光不知道他冰晶化的原理是什么,仅看外观,大概是把身体变得像寒冰一样坚硬。既如此,更不可离他太近。 但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 第十九章 存在吸收的壮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谢东新的全身冰晶化只能维持一分钟,他用去三秒钟摆造型,剩下的时间用于欺凌。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欣喜。 若是能一拳打倒一个十一连胜的对手,这份战绩放在半决赛里可以说是非常亮眼,说给别人听,格外有面子。是时候触碰理想了,是时候把目标变为现实了! 谢东新走到对手身边,但那人却先打出一拳,他仓促之中挥拳挡住,没有使用任何技巧。 慕正光的攻击、防御、奔跑速度都不占优势,但他的思考速度和出手速度都快于对方,他迫使敌人打出了毫无章法的一拳。他倒退了三米,对方倒退了两米。 此次交锋让慕正光更积极、更乐观地应对之后的战局:表面上是我处于劣势,但肯定不是。摩擦力不一样,所以力和反作用力的效果也不一样。 谢东新倒退后愣了片刻:还从未有人能击退冰晶化状态下的我,这人的渐近线不容小觑! 被薄冰封冻的赛场限制了慕正光的奔跑速度,但他的力气可没有减少。此外,谢东新的这一拳过于匆忙,有失水准,被打退也不奇怪,更何况他退的没有对方那么远。谢东新因自负而自卑,对双方实力产生了误判。 慕正光重新评估战局:我先发,你还能击退我,我的力气可能不如你。我出拳的右手,除拇指之外的其余四根手指都擦破了些皮,鲜血流淌,而你似乎毫发无损? 谢东新被击退后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冰晶化时间宝贵,最好一秒钟都不浪费,但刚才那一拳远低于他的正常水平,这引起了他的沉思。 慕正光把左手伸进口袋做了点小动作。 谢东新调整好心态和姿势,打出第二拳。这一拳是他先发,且是用右手。 慕正光挥动左拳。他的惯用手也是右手,但右手受伤,他不想再用。冰晶之拳与血肉之拳相撞,他后退四米。 谢东新留在原地,未动。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右拳猛然碎裂,裂痕顺着手臂爬上肩膀,贪婪地吞噬着他的寒冰之躯,最后整条胳膊竟都断裂、炸开。 慕正光拆了一根沙漏支柱藏在袖子里,他挥拳时把支柱放在指缝中。这一击过后,他后退四米是为了拉开距离,而不全是对方的力将他击退。 寒冰之躯被毁,人类躯体主动替换受损的部分,谢东新的右臂恢复为凡人的模样,这让他感到很不妙,脸上又多了几分凶色。冰晶爆裂,他不受伤,但下次出拳就只能用左手了,毕竟他可不敢用血肉硬撼玻璃柱。 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慕正光又退了几步,用尽全力抛出沙漏。 谢东新立刻投球反击。 玻璃与冰块碰撞,玻璃略胜一筹,不仅在半空中击碎了冰质篮球,还成功命中了对手。 谢东新被沙漏砸中脑袋,坚冰头颅裂开,自动替换为人体。换言之,遭此重击,他毫发未损。在投出冰球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被沙漏砸中后,他姿势未变,右手握拳置于身前,左手握拳置于身侧,速度未减,直冲到对手面前,右拳挥出,左臂砸出。 先前,冰人在右臂碎裂后呆滞了片刻,慕正光看到这一幕,误以为沙漏能伤人,因而未做太多防备。仓促之间,他避开了一部分攻击,另一部分攻击则是踏踏实实地落到了他身上。 他用胳膊挡住了几拳。但人体不如寒冰坚硬,疼痛是免不了的。不过,比起肩膀、肚子上挨的那几拳,胳膊上的伤就无关紧要了。 慕正光的眼神变了,他冷漠地下达“判决”。 存在清除,作用于目光,人眼接收到的光,都消失不见。 谢东新眼前一黑,身体前倾,差点摔倒。 慕正光趁机脱困、跑远,他捡起有裂纹但未破损的沙漏,远远地观望了一小会儿,等对手稍稍消停了些,他悄悄返回,找准时机往那人的右臂狠狠一敲。 断骨声清晰可闻。 这一击过后,慕正光收回存在清除的效果。 也正是在此时,谢东新的冰晶化解除了。 谢东新正想还击,慕正光抓着沙漏,往那人腹部猛地一砸,敌人倒地,惨叫声响起。 谢东新不甘心落败,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拉开距离,而后拿出“最后一个篮球”,使出“最后一分力气”,瞄准,抛出。 篮球在空中划出丑陋混乱的轨迹,慕正光看了一眼,不躲不避。篮球掉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并未破裂。实心冰球继续滚动,缓缓来到他脚下。 慕正光踢了踢冰球,确认没有异状,将其捡起,用出第五个“绝招”:存在吸收。 存在吸收是慕正光本身的能力,不必依赖沙漏。他捡起冰球,发动存在吸收,对手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召出渐近线实体了。 冰球渐渐变得虚空、透明,沙漏恢复为三根支柱的初始状态。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的疼痛感飞快减弱,双手不再流血,伤口从鲜红色变成浅红色,要不了多久就能结痂、痊愈。 冰球的暂时存在力被吸收,转化为疗愈与恢复的力。 过了约有半分钟,冰球消失不见,慕正光走到对手身边,把手伸给那人看,让他目睹治伤的疗效。 谢东新心中大震:能让人失明、能治疗伤势,你的渐近线远超于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是时候认输了,不然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被我欺负的那些人,他们是不是比我更擅长认输? 比赛结束,慕正光看了眼时间,才过了四分钟。 萦同学的消息早就发来了,她再次获胜。 他想,本该如此。 “我这边也完成了,受了点轻伤。” “用不用去医院?我帮你打车吧?” “不用了,就是擦破点皮。你战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没。” 两人在体育馆门口见面,徐萦则查看他的伤口,并吹了口气。当她发现伤痕的疗愈速度远超常人时,她的欢喜远大于诧异:“你也学会疗伤了。” 慕正光摆摆手,无所谓道:“细枝末节罢了,不值一提。” 他毫不怀疑萦同学肯定有许多更为绝妙的手段,所以十二战无伤。与存在吸收对应的是运行吸收,她的运行吸收必定变化万千、强大无比。 徐萦则继续吹气,风吹过伤痕,使其由浅红色变为暗红色,离结痂更近一步。 运行吸收,吸收风与空气中的细菌的真实运行力。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但风与细菌难有灭绝之时,徐萦则这么做只是更消耗自己的体力,对生态系统的危害无限接近于零。 慕正光吸收的是渐近线实体的暂时存在力,徐萦则吸收的是外物的真实运行力。 前者更省力,后者更费力,但它们的效果相差无几,甚至前者效果更好。这是因为渐近线实体包含的“能量”更纯粹、更充裕,与风、细菌相比,更加优越,更加可靠。 慕正光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果然有更精彩的绝招!不愧是运行力的使用者!不愧是十二胜无伤的萦同学!不愧是我认识的你! 徐萦则拉住光同学的手腕:“你和我同行,你谦虚就相当于我谦虚,这可不好。” 慕正光看到她伸手,心里略微有点害怕:受了点轻伤、擦破点皮都是实话,但这不代表受了轻伤不痛。如果你要和我手拉手,一定会牵动伤口,让疼痛加剧。还好,你拉的是手腕。 他打了个响指,意气风发言道:“嗯,有道理,你我合力,把谦虚的机会留给别人。” 第二十章 早已见过的对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18日9:00,半决赛第七轮,慕正光对战纪灿。 慕正光见过纪灿,他早有防备:卢浩画技高超,我看了他的画,便能认得出你。你把卢浩打进了医院,绝不可轻视,必须慎之又慎。宁可不使用倒计时,也得远离远电的攻击范围!据卢浩所说,你的攻击范围小于20米。但他被一击秒杀,得出的数据极具偶然性,不准确,仅供参考。保险起见,我得往正方形的顶点跑。 纪灿非常纳闷:你怎么跑那么远?这是你的战术?但赛场就这么大,你不可能一直跑,你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到那时我再出手,必能轻易取胜。 慕正光一边奔走一边等待机会:太远了不行,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击中,太近了更不行,躲不开电流。 纪灿极为慎重,他想他能用电流进行远程攻击,或许对方也有类似的手段。这可是第十三轮、半决赛倒数第二轮,能走到这里的人,要么有远攻手段,要么有着比远攻更可怕的手段! 双方你追我赶,但只做到这种程度是无法区分胜负的。这样过了两三分钟,两人都有些急躁,都想尽快看出对方的破绽。 慕正光不再被动等待:你的初次攻击可能带着试探性质,或者,你在之前比赛里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知道该用多大力,但这些经验在我身上不一定适用,这次攻击大概是最弱的,我应该能扛住。借此机会,我主动出击试一下你的电流。 两人在赛场的同一条边上,一个靠上,一个靠下,间距约有三十多米。 慕正光突然转身往上跑,他拿着沙漏挡在身前,想借此抵消一部分电流。 纪灿当机立断,在掌中聚出电光。他没有抗电能力,但他的电是不会伤害他自己的。 双方都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不到一秒就撞在一起。 慕正光故技重施,拆下一根沙漏支柱捏在手里。他被打了一掌,对方被刺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冲锋,一直到顶点才止步。他们的决策相近,体会相似:速度太快,不能停。一旦停下就必须全力以赴了,但真正的大战还不到时候。 慕正光被拍了一掌,全身发麻。纪灿的手臂被刺伤,留下淤青和划痕。此次交锋不仅没有分出胜负,反而使战况陷入了僵持。 纪灿被刺伤后惴惴不安,他生怕沙漏有毒或者有其他损人的东西。对方接了他附有电流的一掌还能活蹦乱跳,显然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样的对手非同小可。 他基本上确定了对方没有远攻手段:第一轮冲击是你先发起的,按理说你有足够的时间蓄力、瞄准,但你却只是拿着玻璃柱戳人的手臂,由此可见你是凭借武器和体能获胜的。然而无论你的体能有多强,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挡不住高压电流。 慕正光受的伤不算轻。他右手拿着玻璃支柱刺中对方的左臂,同时,他左手拿着沙漏挡在胸前,但他的左臂是不设防的。对方一掌拍在他的左臂上,要不是穿了长袖衣服,这一掌能把皮肤烫出水泡。 两人对峙了约有半分钟,随后同时发起攻击。他们的距离再次拉近,双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中清晰可见。 纪灿抬起右手,掌中浮起闪电形状的裂纹。 慕正光也抬起右手,沙漏被他高高举起。 纪灿愣了一下,动作慢了一拍,闪电后发。 沙漏在空中旋转,上下颠倒数十次。电光被其阻挡,大部分电流打在沙漏上,绕过沙漏击中慕正光的电流只是少数。 纪灿心中出现了一股有理有据的自信,以至于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唯一的武器丢了,我不妨加大电流,将你彻底击败。就算被沙漏砸中,也只是轻伤,顶多就是流点血。 电火飞烁,像烈日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存在吸收。” 一念生,一瞬间,电能转化为沙漏的动能。 多余的电光从慕正光身边掠过,空气被电离产生的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声声入耳,惊心动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纪灿再次加大电流,扭曲、膨胀的电光击中对手的衣袖,穿过布料,触及皮肤。与此同时,沙漏撞上他的膝盖,他跌倒在地,哀嚎声传出,响彻赛场。 慕正光瞄准的仍然是腹部,但那人用电流影响沙漏的飞行轨迹,击中哪里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纪灿想不明白:沙漏被电光阻碍,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威力? 沙漏的威力确实超出了纪灿的预料,此外,他受倒计时、加速计时的影响,实力削弱,故而受伤更重。 被强有力的沙漏击中,纪灿的伤口在渗血,很快裤子膝盖处就出现一大片血污。 慕正光的状态也不好。电流波及全身,暴虐、灼热的刺痛感让人不由得感到震骇、惊悚,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和浑噩,眼前一切,昏暗、混乱,难以看清。 这是纪灿的全力一击,其威力远远超过一两次电击的叠加。 比赛还未结束。 纪灿没有喊认输,不是因为他喊不出来,而是他觉得还能再拼一把:这一场打完,状态极差,实力下滑,第十四轮肯定是赢不了了,但十三胜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他坐在原地不动,等候对方走入他的攻击范围。若是孤注一掷,用去电池里的所有能量,这场比赛还有机会赢。 慕正光很快就从朦胧中清醒,他看到对手倒地,连忙后退。双方的距离约是30米,沙漏落地后并未损毁,倒计时还在生效,胜利必将到他这里。 纪灿在原地蹉跎了约有五分钟,在此期间,他多次尝试爬起,但每次最多只站半分钟就支撑不住,只好慢慢蹲下,等痛感稍稍减弱一些再行动。 在多次徒劳之后,他精疲力竭,像是认命一般无力地坐在地上,但他眼中仍然留有一丝希望。 这时他并不知道,希望与绝望共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第十八分钟过完,慕正光被电流扰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一大半,伤痛减轻,活动自如,该动手了。 慕正光飞奔而至。 纪灿想要瞄准,但对方速度太快,而他又太痛,无法集中注意力,电光一闪而过,从对方的耳边飞过。 慕正光本打算直接送对手离开赛场,但这人又吓唬了他一次,这笔账得另算。他暂时绕远,取回沙漏,随手抛出。 “我认输。” 纪灿此时认输,未免太晚。 他话音落下,被沙漏砸中腹部。 胜负早已成定局,他的挣扎只是让他徒增伤痛。 慕正光离开赛场,走进卫生间,脱下外套检查伤势。他受到多次电击,既有近距离电击,也有远距离电击。他按了按受伤部位,惊觉近电留下的伤竟比远电还要严重。可在当时分明是远电给他带来的痛苦更大。 这次观察让慕正光有了一个新猜想:人本身的力相对于渐近线是强力,近电攻击包含人力,能形成更久远的影响。远电是纯粹的渐近线能力、是纯能量体,属于弱力的范畴。 慕正光迫不及待地要与同学讲述他的美妙发现。他打开手机,聊天框非常干净,一条信息也没有。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应该啊,比赛都结束了,怎么会没有消息? “你怎么样?” 他没有问战果,也没有说他自己的成绩,而是问“你”怎么样。与你相比,战绩都是虚的,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我不一定会担心我自己,但我一定会担心你。 慕正光等了两分钟,见她还没回消息,连忙穿好衣服往外走,并点开大群,找到高中二年级带队老师的联系方式。 “老师,你有徐萦则的消息吗?” “她在启川市中心医院。” 卢浩曾在启川市中心医院里睡过一晚,而把卢浩送去医院的慕正光,对这地方也颇有了解。他出体育馆后打了辆车,直奔医院,在车上他依旧不忘找老师询问详情。 “她怎么了?受伤很严重吗?” “听赛场工作人员说,比赛后她的对手偷袭她,导致她暂时昏迷。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但你也不要太担心。” 慕正光异常惊诧:在比赛结束后偷袭?这是有多大仇啊?这都明确违反比赛规则了。宁可毁掉自己的前程,也要伤害他人? “老师,我到医院了,她在哪个病房?” “医院太大,你不好找,站在门口等我。” 这会儿慕正光已经冷静了不少:你和我实力接近,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被打到昏迷。肯定是对方的渐近线带有催眠之类的效果,你没有防备,所以才中招。这种形式的昏迷,想必不是重伤。 第二十一章 至尊人格梦中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见到老师,跟她进了病房。 徐萦则静静地躺着,还未醒来。 慕正光把沙漏倒放,压在她的额头上,想借此为她疗愈:我们的心没有隔阂,力量互相对应,外来的力是不是更容易被清除?只要把这股力消灭掉,你就能醒来了吧? 慕正光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存在清除无需用到沙漏,他这么做只是想掩人耳目罢了:存在清除过于强势,几乎“无所不能”,太引人注目。召唤沙漏作为掩护,示人以虚,更安全。 十几分钟后,徐萦则睁开双眼,她一眼就看到了沙漏,猛地一抬头。要不是慕正光的手够快,沙漏就掉下来了。她既羞愧又感激,而且还有一丝尴尬。她闭眼等了几秒,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嗨,同学,你也在医院?是不是受伤了?” 慕正光一听便知她是想“祸水东引”。你能醒来,无事就好,“祸水”我就接下了。 “嗯,遇到了卢浩说的那个人,受了点轻伤。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也快去检查检查吧!下午的比赛还早,我再躺一会儿。” “好。我去化验了。” 卢浩被电击后,又是化验又是拍片子的,这套流程慕正光今天也走了一遍。卢浩身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后遗症,按理说不必浪费钱做无用功,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人就很难再完全依靠理性行动了。 徐萦则躺在床上,回想第十三轮比赛。 比赛持续了两秒,她只知道那人的渐近集是一朵纯白色菌菇,其他的一概不知。 孟薇能到第十三轮,也是有真本事的,可惜的是她的真本事不能瞬发。对方的速度太快,她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身体没能跟上,于是她被扔出赛场。 孟薇是个很“要强”的人,哪怕违反比赛规则,也得让对手见识一下她真正的实力。她一咬牙,把发着蓝光的白蘑菇一巴掌拍在对手身上,导致那人昏迷不醒。就这轻飘飘的一击,能让人昏睡十个小时。 在慕正光的帮助下,徐萦则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她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力量被抽走了,第二感觉是,梦境太真实了。 菌菇的力被清除,运行力也受到干扰,这件事她没告诉光同学。她想:离下一场比赛还有四个小时,虽然恢复不到最佳状态,但总比沉睡要好得多。既如此,我何必把真相说给你听,让你徒增烦恼和自责?没有你的帮助,我不能及时醒来,下午的比赛更是无从说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无更好。 由于菌菇的缘故,徐萦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尽管她只睡了一小会。 真切,割裂,诡异,复杂。 她见到一颗极其明亮的发光球体,球体上刻画着十四个灰色人影。 光球越转越快,灰色影子层层叠叠,像平静的夜空。 光与夜交织,极速膨胀。无数异星浮现,绕着它缓缓转动。 众星挪移,重排次序,在球体之外,分出七个星层。 每个星层里的异星转速不同,它们逐渐分裂,诸多星界悄然成形。 绝大多数星界都再次分解,形成更微小的结构漂浮在宇宙之中。 但是,在每一个星层中,都有极少数星界并未分裂,它们也越转越快。并且,在它们的表面,出现了许多灰色轮廓,像藏着暗流的水面。 人类的足迹遍布星球表面,在生物圈内往返来回,他们与相识的人重逢,一次次回到故乡。 动物们做不到这一点。一旦分开,恐不再相遇。 可是,如果把人类的足迹扩大到星层…… 徐萦则想着想着,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慕正光在几个科室里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见她睡了,便没打扰她。他戴上耳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打了会儿瞌睡。 12:00,闹钟响起,他“瞌睡”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上午太忙,慕正光没感到疲惫,但是存在清除消耗的是他的体力,他的身体抓住这一小会儿空闲时光,用长睡提醒他“你累了,要多休息”。 慕正光“听到”了来自身体的提醒,但眼下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他再次走进病房,看见同学还在休息。他犹豫了半分钟,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同学,该起床了。” 他说了两遍,那人醒了。 徐萦则翻滚了两圈,眉开眼笑,温声细语道:“好累啊。你还在?” “还在。你刚起来,要不要吃点什么?” 徐萦则起身,下床,穿好外套,打开手机,找到和他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回了过去“我很好,不用担心”,而后欢欣笑道:“走吧,我请你。” 午餐之后,两人回到宾馆,分别,稍作休整,奔赴赛场。 14:00,半决赛最后一轮。 周海涛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条金鱼。 “暗”赐予所有人力量,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有的人先抓住机会,有的人后抓住。机会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一件事、一个人、一些特殊的物品,例如,一条鱼。 5月5日那天,因黑暗而死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都和周海涛无关,他在意的是他养在水族箱里的金鱼。 正是因为这份漫长、久远的留意和关注,导致他的渐近集和金鱼极为相似。 宽宽扁扁的红色金鱼像一片厚重的叶子,金鱼底部为白色,背鳍为黑色,尾巴则为三色兼具,游动摇曳,颇为绚丽。金鱼不适合攻防,不如刀枪剑戟,算不上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也算不上坏。 三色金鱼之力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周海涛的前十三场战斗都十分顺利,同学们戏称他为三中第一名,带队老师也认为他能轻松进入决赛。 周海涛隔着五十米率先发动攻击,一道伴有白雾的极细蓝色流光横跨战场。白雾蓝光的作用是减速,它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胜在瞬发,可连发。 慕正光被击中后颇为惊讶。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闪!半决赛最后一轮的对手,果然不同凡响! 他察觉到他的速度降低了约有1/3,便立即改变战术:你的光线太快,无论我的速度有多快都躲不开。既然不能依靠高速获取优势,那就用渐近线决胜负吧! 红雾蓝光飞梭而至,再次命中。 一阵极其强烈的混合痛感瞬间传遍全身,犹如火烧虫噬。过分的疼痛影响了大脑的正常生理功能,有那么一刹那,慕正光仿佛感到置身火海。 他恍惚间看见火焰烧到他的脚下,把人体当作燃料继续往上攀升。裤子被烧着,刺鼻、呛人的烟尘上升后落下,盖在身体上。灰烬余温缓缓侵蚀着人的血肉、毛发,让人变得干枯、燥热,只等地上的火烧上来,轻而易举地把一个大活人变成飞灰。 疼痛!焦虑!恐惧!压抑!窒息!绝望! 周海涛对他的红雾蓝光非常自信。疼痛从产生到消退至少会持续数秒,足够他把人送出赛场了。他在奋力飞奔的同时,还不忘放出黑雾蓝光,这道光的作用是:冲击。 黑雾蓝光光线细微,但冲击力却不可小视。 似如一道大浪打在身上,慕正光差点被拍倒。 周海涛追光而至,四十几米的路程,他两秒就能跑完。在路程的后半段,他收起金鱼,抬起双手,随时准备着将战栗不安的对手推出赛场。 慕正光凭着直觉拎着沙漏往前砸。由于战况太突然,直到对方冲到他面前,他才召出沙漏。沙漏砸中那人的手臂,未能改变战局。 周海涛的身体素质高于常人,挨了一次重击仍有余力扑倒对手并把他往外推。 慕正光意识到再不拿出真本事就要输了。他离警戒线不到一米,根据比赛规则,只要身体的任意部位出线都算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当下,他有无数种方法夺取胜利,他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存在清除。 存在清除是他本身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针对“本身”。 这次他要清除的不是声音,不是伤痕,不是理智,不是目光,也不是外力,而是对方的“胜利”。 “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当他“动心”的那一刻,结果自然成立,自动发出。 正如他平日里常说的“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存在清除”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等同于写书的笔。用这支“笔”写下早已注定的未来,现在便会为之发生相应的变化。 当然,站在宏观角度上看,慕正光并未改变他人的命运,因为那人本就不会赢,只是有赢的趋势。而且,即便他不清除对方的“胜利”,对方也赢不了。 清除“胜利”是个抽象且模糊的说法,但“存在清除”的指令一旦发出,现象形成,事实改变,如他所想,愿望达成。 周海涛的所有动作都被中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慕正光当机立断,把这人送出赛场。毕竟双方离警戒线几乎一样近,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值得庆幸的是,此时胜负已定。强行终止对方的活动,这似乎更有可能是萦同学的作风,但他也能做到,只是性质不同,消耗不同。 与胜利一同到来的是无力,以及对方那鄙夷的眼神。 周海涛想不明白:我已经胜券在握了,你为什么还能反败为胜?看你那虚弱的样子,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哼!我输了就输了,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你用了阴谋诡计。我虽败犹荣! 慕正光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赛场,他对战果很满意:不管你怎么看我,胜负已分。倘若比赛不设置规则,你一样会输给我。即便再给你一次挑战机会,获胜的也是我。就算是打生死战,你也赢不了。 作者的话 第十五~二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十五章《卢浩止于八连胜》 如标题中所写,这一章是卢浩的主场。 在本章中仔细描写了纪灿的能力,这个人在之后的剧情中还会出现,在赛前、赛时、赛后都起到相应作用,具体细节在第二十章里会写到。 这一章真的在推进剧情了,也是在这一章之后,有些人物将会重复出现。 本章对主角形象、主角性格描写不多,总的来说只有两点,一是慕正光对赛规的态度,二是徐萦则是如何衡量对手的,她考虑的是这些人对慕正光有无威胁。 ———————————— 第十六章《故影长存意中人》 第一件事,慕正光对战张程铭。在这部分内容里提到了绝佳载体的设定。风元素的绝佳载体不是扇子,在以后的章节中会讲到风之力对应的渐近线实体。 第二件事,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章节中才真正写到两人对彼此的心意。 在此之前的描写更偏向于行为,或者是一时的想法,本章中写到的心意则是长久以来的持续的看法和态度。两人的关系、相处方式在本章中有了更具体、更细节、更深层的描述。 第三件事,慕正光与卢浩的对话。这部分内容就不再总结了。 第四件事,慕正光的兴趣爱好,或者说他在课余时间做什么。 这部分内容不仅仅是用来表现主角的,它也是用来表现作者的。查到《泽塔奥特曼》的首播时间,这很简单,能写出准确的时间,不算真本事,也未必是真的兴趣爱好。 真正写出“兴趣爱好”的是倒数第二段。文中没有写《欧布奥特曼》第五集打了什么怪兽,也没有写那一集欧布奥特曼是什么形态,但这些上网一查都能查到。 这里不是正文,可以多说几句。这一集里有欧布奥特曼疾风形态对战超级芝顿死镰。我还能插一句题外话:这个死镰芝顿真是被削弱太多了。 以主角的记忆力而言,他不太可能记得四年前他看的那个视频里打了什么怪兽,所以这一点就不写了。每一次攻击都带特效,这一点绝对让人印象深刻,因为视频标题就是这么写的。 《作者的话》既有对书中内容的总结,也有对书中内容的延伸,更有与读者的对话。这本书里的细节很多,但无论哪一个细节,都不是为了水字数。 这里再插一句题外话,半决赛都快要打完了,竟然还没有一场真正复杂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是不是作者不擅长刻画战斗场面啊?有这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 中古者打近代者,根本用不着热血沸腾。如果这种战斗都要持续几个章节,那真是太低估主角的真本事了。除非遇到极特殊的情况,不然都是碾压局。 文中几乎没有明确写到主角的对手的一阶回归率,因为给这些人算域半径和渐近率没什么意思。 决赛参赛者是总人数的1/16384,只有上古者、中古者和少部分优秀的近古者能进决赛。在半决赛里输给了主角的人,要么是近古者中较弱的,要么是近代者,要么是现代者中较强的。 以卢浩为例,卢浩是现代者。排在现代者之后的只有一类人,当代者。 当代者在人群中的占比约是93%。那么,现代者的下限就处于前7%的位置,大约是前1/16,在建模大赛中取得四连胜是很稳的。 现代者的上限有多高呢?上限不高,但排在他们之前的人很少。 我的设定表格里有现代者的比例,但文中并未提及,那就换一种算法。第六章写到了近代者的比例千分之四,近古者的比例四千三百分之一,加在一起不到千分之五。 中古和上古忽略不计,所以,现代者的上限处于5‰,大约是1/256,也就是八连胜,与卢浩的胜场次数相同。 但大赛中还有运气因素和偶然因素,综合考虑,把4~8连胜扩充为2~10连胜,绝大多数现代者的胜利次数都处于这个区间。 多于十连胜的默认为近代者或强于近代者。 仅有一组数据或许还是不太容易理解,再估算一下近代者的胜场。 近代者的比例是4‰,排在他们之前的人极少,近古,四千三百分之一,中古,1/96674,这都是明确提到的比例。上古者没写,暂时不算入。 近古、中古加起来,0.24‰,大约是1/4096,这是近代者的上限,十二连胜。那么,近代者的下限如何呢?近代者的下限几乎等同于现代者的上限,也是八连胜。 同样,加入运气因素、偶然因素,绝大多数近代者的胜场是6~14连胜。 十四连胜之后,也就是进决赛的人,默认为近古者或强于近古者。 ———————————— 第十七章《对抗非正常人物》 在此处总结一下已经出现的存在清除的用法:存在清除•声音,存在清除•伤痕,存在清除•理智。 这三者一个比一个抽象。 声音可以脱离人体,但伤痕不能脱离人体,存清•伤痕的难度远大于存清•声音。理智是抽象概念,存清•理智的难度远大于存清•伤痕。但存清•理智1%确实不值得一提,对主角的消耗极小。 文中说“尽管这个大坑可能要在一百件事发生之后才会正式起效”,其含义为损失1%的理智,一般情况下不会严重影响人的判断,但类似的事情出现得多了,迟早有一次会彻底失控掉进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陈功尧是慕正光在第十一轮比赛里遇到的对手,按照上一章的总结,默认此人为近代者。花了一整个章节描写这场战斗,也借此机会明确写一写慕正光对待敌人的态度:绝不放过,稍作惩处。 在比赛中不可能总是遇到正常人,肯定也会遇到一些不太正常的人,比如说第九章里写到的给了认输机会却没有抓住机会的李广辉,这人也是慕正光的敌人。 李广辉受到的惩罚不比陈功尧轻,他的心态被严重影响。因为心态恶化,所以他的发展之路异常坎坷。 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这是旁白。旁白里说的“本质力”和人物说的“本质力”只是名字相同,内涵不完全相同。 ———————————— 第十八章《与我对应的本质》 终于有一个章节全面地描述了徐萦则的能力,不过可惜的是,这些描写依然是侧面描写。为了方便理解两位主角之间的能力差异,这里把两组绝招对应的数值都列举出来。 存在力:倒计时60分钟,上限50%,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 运行力:倒计时48分钟,上限100%,加速计时15%,域加持未写出。 由于存在力作用于全部,只要抽走50%的属性就可稳赢。 运行力在理论上作用于全部,虽说只要抽取50%运行力就可在属性上完全碾压对方,但有失手的可能,唯有抽取100%运行力,让对方的一切活动终止,才能稳赢。 本章引入了一个新的话题,“对手实力如何”,两位主角定立目标的根据和这个话题有关。徐萦则的目标不再是十四连胜,而是十七连胜。 2的17次方,131072。仅以渐近率而言,这个目标仍然没有超出两人的实力范围。别看131072比96674大,但两人并非末流中古者,他们的渐近率在中古者之中处于中间位置。 换言之,中古者在人群中的比例是1/96674,但是,渐近率小于、等于7个月的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不到1/131072。 以渐近线而言,这个目标也没有超出两人的实力范围。第十七章的旁白里写了“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旁白是可信的。 以域半径而言,这个目标超出了他们的实力范围,但是,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域半径的不足,而且主角还有存在清除、运行清除,威力无可限量。 本章写了慕正光的第十二轮比赛,这场比赛比较长,谢东新的能力比较复杂,要想战胜他不太容易。主角既不擅长远攻,也不擅长近战,他没有经过任何战斗训练,当然,这本书也不推崇战斗训练。 扯的有点远了,倒回正题,在不使用存在清除的情况下,主角的能力几乎是“固定”的,和专业人士对战,处于下风是正常现象。 目前并未具体描写徐萦则的战斗状况,一方面是运行力比存在力更抽象,更不好写。另一方面是,两位主角在第一卷里有主次之分,在这一卷里,慕正光占主要地位,以后肯定也会有徐萦则占主导地位的卷。 这两人平分秋色,地位相等,他们的关系绝不是一方依附于另一方,他们各有主场,但是主场有先后之分。先、后并不代表重要或不重要,这种顺序是由故事发展到哪一阶段、时机是否合适、环境背景是否适合他们发挥决定的。 ———————————— 第十九章《存在吸收的壮举》 在比赛后期,慕正光判断失误,文中的描述是“误以为沙漏能打伤对手,因而未做太多防备”,这点小差错是正常的。 这一章写到了存在清除的第四种用法:存在清除•目光。文中对存在清除•目光的描述是:人眼睛接收到的光,都被他清除。 注意,这里清除的是“目光”,而不是视力。把视力清除了,那就永远失明了。“存在清除•目光”不影响眼睛的功能。 就如同以前写到的存在清除•声音,虽然声音没了,但是人的嗓子、声带都没有问题。 这两种存在清除的用法,影响的是传入人眼的光、传出的声音,而非从根本上不许人看见、说话。 慕正光的第五个绝招,存在吸收。吸收存在力,转化为疗愈与恢复的力。 在章节末尾写到了运行吸收。通常情况下的运行吸收和存在吸收都不依赖渐近线实体。 从这一章里能看出,存在清除威力无穷,能轻易改写战局,只不过慕正光一般不直接使用存在清除决定胜负。 本章末尾写到徐萦则拉着慕正光的手腕,不难看出,她这个人确实很细心。而且,从这段对话里看,徐萦则不比慕正光更谦虚,两人的性格、观点在某些方面极为相近。 ———————————— 第二十章《早已见过的对手》 在第十五章里写到了纪灿,到这一章纪灿成了慕正光在半决赛第七轮的对手。 纪灿在比赛之前、比赛期间、比赛之后都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慕正光没有拒绝卢浩提供的情报,由此可看出慕正光对比赛规则以及比赛公平性的态度。尽管这么做不违背比赛规则,但肯定是不公平的。这就是纪灿在“比赛之前”起到的作用。 在比赛期间起到的作用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为主角贡献一场胜利,二是慕正光对他的态度。 在双方受伤次数近似相同的情况下(慕正光被拍一掌、被强大电流击中、被微小电流击中,纪灿被刺一下、被砸一次),慕正光没有追击的意思。 但是,纪灿在最后时刻又用了一次远程电击(差一点命中),以至于被慕正光追加攻击一次。如果不是差一点,而是差很远,像谢东新投的最后一球那样,慕正光不追击。 由此可见,慕正光的报复心理不强也不弱,在正常范围内。 此外,在对战李广辉、陈功尧、谢东新时,文中的人称代词里出现了敌人、敌对者,人称的变化表现了慕正光对这些人的看法。 慕正光没有把纪灿看为敌人,追加攻击的一次也只是“随手抛出”,这待遇比谢东新好得多了(谢东新在投出实心冰球之后没有被追击,但他在投球前被主角砸伤了两次)。 纪灿在比赛之后起到的作用尤为特殊,在本章中正式提到强力和弱力的划分。 强力和弱力是针对主角而言的,这种划分在其他人身上不一定适用。纯能量体属于弱力,言外之意就是,加了质量就算强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有质量比无质量更高级、更高效。 仅以纪灿而言,他的纯能量攻击是远程攻击,尽管这被慕正光看为弱力,但他的强力攻击是近距离攻击,对别人来说应该更容易躲过。 章节末尾提到了徐萦则受伤,这件事在下一章里会具体写。 ———————————— 第二十一章《至尊人格梦中客》 徐萦则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这个梦似乎是非常偶然的,但它也是必然的,这显然是伏笔。 存在清除的第五种用法,存在清除•外力。 存在清除的第六种用法,存在清除•胜利。 在已出现的六种用法中,存清•胜利是最抽象的,甚至也可以说是最不客观的,这种用法非常唯心,不容易理解,文中对此的描述比较长。 这里有一点要注意,即便慕正光不使用存在清除•胜利,周海涛也赢不了。 我觉得一直在《作者的话》里总结存在清除的用法不太直观,所以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这次他要清除的不是声音,不是伤痕,不是理智,不是目光,也不是外力,而是对方的“胜利”。 在本章末尾,半决赛结束。像周海涛这样的优秀近古者,在当前阶段能威胁到不使用全力的慕正光,但在存在清除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本章的重点在前面,也就是两位主角相处时的那段描写。细节较多,不再总结。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细节对主线剧情的影响不大,但是当剧情推进到某一阶段的时候,在以往的细节中表现出的主角的人物形象将会得到更准确的体现。 第二十二章 力量失衡的代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遇到了一个不算太弱的对手。 祝澜晰也是一校代表,也被寄予厚望。作为凭霖一中里的“最强者”,她对决赛名额很感兴趣,很有信心。 为了解决“不算太弱”的对手,徐萦则花了整整一分钟。 比赛结束后,徐萦则打开手机,看到置顶的光同学发来的消息,“我又赢了,你那边如何”。 她笑着发了条语音过去:“我也赢了。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在体育馆门口等你,见面再聊。” “好啊,请稍等。” 徐萦则一见他就恭贺道:“你也秒杀对手了!” “嗯,秒杀。” 尽管光同学貌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你过度使用力量了?” 慕正光坦然言道:“过度了一点点。” 徐萦则没有跟他细究什么是一点点,只要对这个人稍微有点了解,就会知道他说的“一点点”的真正含义。 “好吧,一点点。我下午还在城里,有事来找我。” “嗯。” 慕正光回宾馆沉眠了约三个小时,他醒后看见萦同学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他一一回复,这时他听到敲门声。他立刻去开门,见到同学背着书包、拎着一袋食物站在门口。 徐萦则问他:“晚上去哪儿吃饭?什么时候回校?” 慕正光一本正经地说:“如不介意,我想去你家用餐,不知可不可以?” 徐萦则心弦触动:我有妈妈陪读,但你孤身一人,比赛结束,趁此机会,请你到家里吃饭,这一创意堪称完美。 “光同学大驾光临,荣幸之至,用你的话来说是:如你所愿。” “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 “嗯。你要吃点什么?虽然晚上的菜不好买,但你是我家的贵客,我妈一定会很乐意出门买菜。你尽管报菜单。” 说着,徐萦则拿出手机并按下录音键。 慕正光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欢快地报菜名:“鲈鱼,带鱼,鸡翅。” “好。我已经把消息发给我妈了。让她也听一听你的声音。” 慕正光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你在语音打字,原来你直接发语音,这会显得我太突兀、太无礼。 “不、不,能撤回吗?” 徐萦则已经把语音发过去了,但她发的消息可不止一条。她只录了三个词,还需添加详细的文字补充细节、说明缘故。 “可以撤回,但没必要。” 慕正光无言以对,但他不想冷场,故而转移话题:“让你昏睡的那个人怎么处理了?” 徐萦则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微乎其微的惊扰,不足以让她思虑:“她违反比赛规则,想必工作人员会处理。” 慕正光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你觉得无事,那便无事。你的风格一向如此,仅仅是让人昏睡,还远远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对这些事你都不太计较。换成是我遇到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太留意。但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会多一分关注。 待慕正光也整好行李,两人一起去往车站。 候车时徐萦则又提起决赛的事:“比赛时留三分余力,不要失衡得太严重。” 她这么说并非凭空猜测。失衡带来的影响很难用语言说明,唯有亲身体会才能了然于心。就在不久前,她连续多次使用运行清除,得到了些宝贵的经验。 慕正光联想到夏天天热,用扇子扇风,略微感到凉爽,因为风能加速人体的散热。但是,到达一定限度之后,人会感到越扇风越热。对应到我自己,失衡不但会让我虚弱无力、陷入昏睡,还会给我带来困扰,像是心灵被蒙上一层灰,令人深陷迷茫和虚空。 使用存在清除直接改变战局,导致金沙褪色。这种褪色还可恢复,算不上大的影响,真正棘手的是褪去的色给我带来的伤害:目光可见的金沙的颜色、光泽成为目光不可见的未知事物,这种事物能对人的心、灵、意、愿产生“破坏”。或者说,使用存在力,就要对抗存在力的诱惑。当破坏和诱惑积压到某种程度,便有可能让人面目全非、迷失方向。心、灵、意、愿和人的思维、认知有着紧密联系,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心、灵、意、愿似乎和人们的渐近线相连,它们的重要程度远超以往,谁都不敢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我也不例外。 慕正光郑重其事庄严承诺:“放心,比赛而已,我有我的衡量标准,一定不会轻易违背。” 在半决赛最后一场使用存在清除抹消对方的胜利,这种行为在慕正光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比起止步于半决赛功败垂成,一次过度使用力量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若是用存在清除分解自然、扼杀生命、操纵人心、篡改事实,那就太过分了。 徐萦则不怀疑他的衡量标准的正确性,但是世事变化莫测,你真的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守标准吗?可是,如果你本人都坚守不了,那我的劝告应该也不会起太大作用。算了,先不想这事,倘若你真的突发意外,我会尽力帮你解决最坏的可能性,但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两人乘坐火车返程,座位刚好正对着。 窗外的风景飞快倒流而去,慕正光的思绪回到几个月前。 五月,“暗”覆盖全世界,一系列怪人、怪事频繁出现,以至于不再让人觉得奇怪。还未到六月,学校里出现渐近者。六月,卢浩入一阶。七月,假期,我的生日。八月,你的生日。九月,建模大赛报名。十一月,你我携手共进。一路走来,我们亲密无间。 日光昏暗,天色渐晚,徐萦则摘下耳机,睁开双眼,把袋子从座位下挪出:“晚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来点?” 慕正光正在看今年的全县高考成绩单,听了这话立即放下手机,也取出食物:“好。谢了。一起。” “嗯。” 徐萦则带了新鲜水果,慕正光带了薯片和可乐,两人分享,种类齐全。 “我们加分195,有了这些分数,你有想去的学校吗?”慕正光只说分数,对奖金一事只字不提,现阶段分数比奖金更重要。 徐萦则轻松剥开橙子,她把完整的橙皮合为球形,放在他面前,沉稳应道:“现在想这事太早。明年会如何还不知道。” 慕正光撕开一盒薯片,取了一片,轻声问道:“应该会在一起吧?” 徐萦则的手抖了一下,桌上的橙皮被她扫落。她俯身去捡,抬头时刚好迎上他认真诚挚的目光。她欢欣雀跃,温和笑道:“那是自然。看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开窍。” 她的眼中火光流淌,慕正光由于心动和仰慕的缘故,不敢直视她的眉眼,所说的话也有些答非所问的意思。 “啊……我们吃了零食,会不会吃不下晚饭?” 徐萦则非常理解他的胆怯和羞涩:你岔开话题,这没什么,我的话你一定听进去了。这事不急着往下说,你再想想也好。 “同学,你多虑了。来看看我新买的变色彩墨。” 彩墨被徐萦则封在透明钢笔里,随着角度的改变,墨色在蓝紫之间变幻不定。 第二十三章 意为封印的约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从书包里取出黑色书写纸,在桌面上铺平,提笔落字。 光彩夺目,斑驳迷离。 她的书写不像是在涂抹颜色,而是缓缓揭开一片星空。她把银河当做颜料,星星从笔尖滚进凡尘,优雅,灵动,温柔,和谐。 慕正光注视着她的动作,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她的每一笔,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人的心间。星辰在她手中动摇,时光比她慢了一步,在她落笔后为她临摹,恍惚间给人一种透彻又模糊的错觉:黑色的纸才是“墨水”,彩墨是时光刻画的痕迹。 白光尽处火轮现,草木山河金潋滟。 黑纸上的十四个彩字像一块块极薄的水晶,映着光,晶莹剔透。 他很喜欢同学写的字,并毫不掩饰地表示叹服:“穹星夜海,万物浮光。” “嗯。你也来试试。” 徐萦则把笔放在纸上,转动黑纸,让笔尖朝向他。 萦同学的字兼具婉转和锋利,他的字同样很婉转,婉转且坚定。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徐萦则犹豫了片刻,她不是在想夸还是不夸,而是怎么夸。她思来想去,一字一顿仔细地说:“群星璀璨,天地流光。” 慕正光对这幅字很满意,一句诗写完,他的心平静了下来,思绪也落到别处。他说:“卢浩有染色力,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有多种颜色的变色彩墨,等明天我去问问他。” “值得一试。” 列车到站,慕正光本来想先把行李送回家,但徐萦则表示东西可以先放在她家,吃完饭再带走。 他稍加思索,深以为然。 两人走到门口,徐萦则用钥匙开门:“东西放我房间就行。” 她家的构造接近长方形,进了门就到客厅。客厅不大,一张方桌,三张椅子,一面镜子,一张长长的低矮柜桌,一个鞋架,一个冰箱。 客厅左边有两间卧室。“上面”那间有大窗户,是徐萦则妈妈的房间。“下面”那间有阳台,室内面积略小,是徐萦则的房间。客厅右边是厨房和卫生间。 徐萦则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慕正光想了一下,也这么做,跟着她走进卧室。 房间面积不大,却显得很空旷,屋里的摆设只有床、书桌、椅子、衣柜、储物柜。窗外有一棵大石榴树,站在阳台上,伸手就能碰到树叶。 “阿姨不在家?” “那是不可能的。厨房的门隔音效果太好,没听见也正常。”徐萦则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她连忙跑去开门。 王虹予有进女儿卧室前敲门的习惯,这种行为算不上多么崇高,却让两人的相处方式格外具有美感。 “哎,小光来了。比赛还顺利吧?” 慕正光对萦同学的妈妈印象极好。他上初三那年,班里有一位复读生。那位复读生说话轻轻缓缓,和和气气,看着也温和,虽然存在感不高,但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他对阿姨的印象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曾跟萦同学开玩笑说“你妈妈好年轻啊,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看来你在家里肯定很听话,没有把阿姨气出白头发”。 萦同学告诉他,她不算听话,而是她妈妈特别好说话。 他更感钦佩,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能承认自己不听话,就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做得好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同学的表情和语言。 同学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此后,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他都深深觉得这位同学真是不得了。 时间来到现在。 慕正光笑道:“阿姨,比赛很顺利。徐同学的比赛也顺利。” 徐萦则的比赛并不完全顺利,她赛后被人偷袭进了医院,但事发紧急,没有通知到她的家人,所以王虹予不知道此事。慕正光说他的比赛“很顺利”,说萦同学的比赛“也顺利”,算不上撒谎,程度不同,事实也不同。 王虹予没有听出慕正光的话外音,她简单客套后便急着离开。女儿带熟人来家里玩,她来打个招呼就好,再多说就不合适了。而且,女儿五点多才发消息说小光要来家里吃饭,她匆忙出去买菜,火上还架着锅,没人看火可不行。 “好,好,我先去忙了。” 徐萦则对做饭略有心得,她知道饭还没烧好。客人到了,饭还没好,妈妈肯定很着急。 “妈妈,我和他还有事要说,晚餐可以再等一会儿。” 王虹予对这两人非常放心:你们认识十年,放在旧时代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而且,你们两个都懂事,都是好孩子,我不用多管。 “嗯,你们聊,饭好了我喊你们。” 徐萦则目送妈妈走出房间。她并未立刻关上卧室的门,而是先招呼同学坐在椅子上,然后才轻轻推门,再坐回床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来给今天的故事再加一点分量。” 徐萦则手一摆,数十架风车浮在她身前,像散开的花丛,众星捧月。 风车扇叶飞快变质,紫色褪去,形状拆解,散为白色粉尘,随即聚成一张更大的长方形纸。许多根风车支柱合为一体,成为画轴,与空白的纸相连。 慕正光没想到她的风车还能这么用,更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途:“这是?” “这不是重点。伸出你的右手食指,我们定一个简单的约。” 慕正光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 徐萦则伸左手食指,两人食指相抵,她把30%的运行主线送到对方心中。 “嗯?这是……你的?” “一个简单的约定而已,不算什么。这么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你可以拿我的风车轴心作为武器,二、我把30%的运行主线放在你那里保存,就算我过度使用力量,也不容易失衡。” 慕正光也想把力量渡到她那里:“我该怎么做?” 徐萦则悠闲地转动轴心:“把渐近线主线分给别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每个人都能做到。我只是好奇心更重,比别人先做这件事。” 慕正光补充道:“对我们来说是很简单,对别人来说就比登天还难了。” “提前说好了,我把主线放在你那里,把风车轴心给你,但你还是用不了运行力。从这个角度看,我把力量给你,才算是‘互相帮助’,如果给别人,那就是损己不利人了。” 慕正光不贪图她的主线,也不吝啬自己的主线,与萦同学的约定无关乎利益得失,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他说:“理应如此。” 徐萦则收回食指:“你送我的武器,一定要很好看才行。” “如你所愿。” 慕正光把30%的存在主线送给萦同学。 沙漏轰然破碎,金色细沙流淌成血,无色玻璃外壳也被染成红色,旋转着组成一柄造型奇异的棱镜。 棱镜分主体、柄部和尾端。尾端是一颗正二十面体形状的宝石,柄部可视为圆柱,主体接近双尖六棱柱。 徐萦则不排斥桃红色,但她没想到金沙和玻璃也能重新染色:“咦……这种颜色……也不错。” “风车轴心,沙漏轮廓。” 轴心和轮廓体积接近。轴心总体细长,轮廓柄部偏细、主体偏宽,比起轴心短了约1/3。 徐萦则一手捏着轴心,一手抓住轮廓:“轮廓和轴心都有了。你应该会更强吧?昂,给你。” 她松开手,轴心掉落。慕正光伸手,轴心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能在一定范围内离体,好方便啊!” 徐萦则让轮廓悬浮:“嗯,你用不了主线,但主线对应的实体,这些残骸一样的东西,可以随便用。” 两人达成了有言的约定,交换了有形的信物。 慕正光得到轴心,轴心是钝器。徐萦则得到轮廓,与轴心相比,轮廓是利器。双方的武器都不是自己打造的,但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考虑,故而彼此的武器都与他们各自的战斗风格契合。 第二十四章 恰如其分的名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达成约定后,慕正光和徐萦则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比如各自的朋友、在赛场上遇到的对手。 中途,慕正光的手机响了,铃声从客厅传到卧室。他思虑了一瞬,往外走,徐萦则紧随其后。 他拿起手机一看,又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慕正光啊,学校要办表彰大会,又要麻烦你了。语文老师正在写演讲稿,夜里十点前发给你,你注意收一下。” 董闯的语气客气了很多。他知道全校进决赛的只有两人,按照比例计算,全省进决赛的也就一百多人。从16384人中脱颖而出,这是真正的万众瞩目,值得他“好言相劝”。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慕正光不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对班主任这类人,他也只是在接触时会礼貌一些,私下里则非常随意。 同学接电话时,徐萦则在一旁偷笑。通话结束后,她迫不及待地嬉笑道:“嗨,你这么有礼貌嘛?” 慕正光被她逗笑了:“偶尔换种风格也不错。老师联系你了吗?” 徐萦则捏了一束头发,轻轻吹气,使其在手心散开:“可能要等他把稿子写完了才会联系我。走吧,进去说。” “好。”慕正光把手机关机后放在餐桌上,两人一前一后回屋。 “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人本身的力比起渐近线是强力。与质量有关的力也可以看作强力。卢浩遇到的那个人,他的电流属于弱力,和真正的电流不一样。弱力带来的影响持续的时间不长,在比赛中要格外留意强力和有质量的事物。” 在第十二轮比赛里,他遇到拿冰篮球的人。拳击属于人力,冰篮球是有质量的事物,两层强力叠加,这样一个人,若是遇到他第十三轮的对手,说不定也能赢。 徐萦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谢了。” “明天上台演讲,还是穿我的校服吗?” “可以,但没必要。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所有人都得到渐近线,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混乱?是因为血肉之躯挡不住枪炮吗?” 关于混乱的事,慕正光也想过。血肉之躯挡不住枪炮,这是事实,但同时还有一个更显而易见的现象:血肉之躯能造成的伤害不弱于枪炮。 拿冰篮球砸人,可以以一敌十。用高压电流电人,可以让人瞬间失去抵抗力。这些危险人物不一定都能约束住自己的行为,他们造成的危害必定非比寻常。 他说:“不是。有混乱,但我们不知道。” “所以千万要慎重啊,亲爱的正义之光。清除混乱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消灭渐近者。封存30%的主线,应该不会太过锋芒毕露了。” “正义之光”是徐萦则对光同学的戏称。那时两人都还小,不懂事,拿着对方的名字乱改、乱加,双方为此吵闹了挺长一段时间。 后来,两人都长大了,不再吵闹,但当年的戏称却保留了下来。如今再次提起,让人想到的不是纷争,而是亲切的友人和逝去的童年。 慕正光没有考虑到消灭渐近者。他很享受他的力量,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至于力量会带来怎样的祸患,他没想过。 萦同学的思维方式、思考能力出类拔萃,不同凡响。他非常欣赏这个年龄比他小但是心智却比他更完善的“亲人”,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获益良多。 “不愧是生命之火。” “生命之火”是徐萦则在小学时期的自称。小时候,“他们”会给自己取很多“嚣张”的名号,徐萦则自称生命之火。 随着时间流逝,以前那个勇猛强势的小姑娘,确实成长为能承担生命之火的大人物了。 与“生命之火”有关的另一个称呼是“萦绕之则”,后者来自慕正光。多年以前,徐萦则听到“萦绕之则”这个称呼时,她颇为气愤。她在深思熟虑后,才有了与“正义之光”对应的“生命之火”。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提及诸多往事,直至王虹予敲门喊他们吃饭。 餐桌上不止三个菜,尽管慕正光只列举了三种食物。 按照慕正光的习惯,鲈鱼即为清蒸鲈鱼,带鱼即为油煎带鱼,鸡翅即为可乐鸡翅。若是涉及其他菜式,例如红烧鸡翅、炸鸡翅,他会专门强调做法,以免让做饭的人多虑。 王虹予又加了三个菜。 香菇炒茭白,水煮西兰花,干煸花菜。 倒不是因为她太小气不想做荤菜,而是来不及。买完菜回家都差不多六点了,女儿七点前回来,要做红烧肉、排骨汤之类的,炉灶不够用。还有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客人等太久,所以选择相对简单的菜式。 菜上桌了,慕正光到厨房里拿碗,摆好,徐萦则从客厅柜子里取出猕猴桃汁。 吃晚饭时,王虹予问慕正光想去哪所大学。 有些陪读家人对分数的重视程度,甚至比在上学的学生还要高。慕正光看过今年全县的成绩单,王虹予也看过,她还看过凭霖高级中学的高考录取榜。 录取榜有两个版本。一种是按照分数排的,另一种是按照招生代码排的,她都看了。今年凭霖高中考入前二名校的共有四人,还算不错。假如建模大赛给的加分真实有效,女儿和小光肯定都能上前二名校,不知道两人有没有一起上学的想法。 慕正光从容作答:“阿姨,我和徐萦则去同一所学校。” 徐萦则认可他的言行,心想你果然是可靠的人。同样的问题,你问我,我敢回答,我妈问你,你也敢回答。 “同一所学校好啊!” 王虹予的感慨到此为止,这件事不用她拿主意,她知道了只是做个心理准备,仅此而已。 临走前,王虹予给慕正光装了一袋包子让他带走。她听女儿说过他住的地方有冰箱和简单的锅,给他一些自家包好的包子,他也能处理得好。 慕正光连连道谢,欢欣鼓舞离去。到同学家做客,临走的时候还带点东西,就像回到自己的老家一样,这滋味真令人难忘啊! 深夜,他收到董闯发来的演讲稿。演讲稿比作文还长,他大致过目了一遍,觉得还好。 11月19日,星期四。 慕正光一见到卢浩就问:“你能制造出有多种颜色的变色彩墨吗?” 卢浩愣了一下: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多费点功夫还是能做出来的。刚好我欠了你不少人情,就先借着这个机会还一部分吧! “简单,等我去买一瓶彩墨,重新配色就行。” “那就多谢了。” 早自习还未开始,董闯走进教室,通知大家要开表彰大会,让他们下去排队。 卢浩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占用自习时间开会,这确实是我校的优良传统和一贯作风。” “还好吧,习惯了。半决赛结束,中午去哪里吃大餐?我请你。” 卢浩琢磨着我得买一瓶超大的彩墨报答你,为防止人情过大,像滚雪球一样,我得减少消费。他说:“出学校往右走,路边新开了一家自助餐。” 中午的自助餐比晚上便宜,而且是新店,全员八折,价格公道,不管吃多少,花的都是那么多钱。省钱,即是省人情。 慕正光不强求食物的价格,昂贵的是大餐,便宜的也是大餐,大餐的“大”不是指价格大,而是用餐者的快乐足够多。盲目追求高昂的价格,这是愚蠢的。 “好,自助餐也不错。” 今天学校只准备了五个发言名额,表彰大会很快结束,校内的庆祝仪式到这里才算划上一个短暂的句号。慕正光注意到萦同学没有穿校服。中午,他在校门口打了辆车去吃自助餐。 第二十五章 半真半假凤凰羽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潮汐来回往复涨落不停,时间平淡如水往前推移。 11月24日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前往勤国首都。 这座城市威名远扬,历史悠久,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近几十年来,它又一次更名,名为幽龙城。 第一届建模大赛有两个决赛赛区,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这是勤国境内的前二名校。分成两个赛区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一所学校场地不够。 参赛者都是高中阶段教育和中等职业教育的教育对象,赛场是最负盛名的两所大学,这样的安排不可谓不别出心裁。 今年上半年,大角色们就已经在筹谋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了,下半年,大赛开始。 在这几个月里,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都为参赛者修建了专用的寝室。 寝室一人一间,有独立卫浴、独立阳台、空调、暖气、直饮水热水器、洗衣机。室内配备1.2×2的单人床、床垫、床单、被子、枕头、毛巾、一次性水杯、鞋架、毛巾架、吊柜、书桌、书柜、椅子,设施齐全,布局合理。每幢楼的第一层有公共浴室、热水房、商店,有点像宾馆。 赛区里除了有参赛者和工作人员,还有许多位星主。 从外观上看,星主都是十几岁左右的青少年人。这伙人在赛区里游荡,少有人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水木赛区。他们在校门口的报到处各领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把铜钥匙、一块石质方牌、一张通知书、一张地图。 方牌长17厘米,宽8厘米,厚1厘米,比手机大,也比手机重,像是白水晶材质。方牌上打了孔,用黑色牛皮绳穿过。 通知书上写着决赛的规则。初赛和半决赛每场比赛20分钟,但决赛只有10分钟。比赛时把方牌挂在脖子上,方牌破碎、碰地、出界即为输。此外,在半决赛里判定输赢的方式,在决赛里也生效,比如对手出界、认输…… 地图上标明了寝室和赛场的位置。两人的寝室离得不远,他们决定先把行李放好,同行查看赛场。 慕正光进了一栋高楼,出电梯,走到宿舍门口。坚固厚重的铁质宿舍门,一看就知道难以凭人力破开。考虑到这里聚集了全国最“卓越”的一批青少年人,使用结实的铁门也无可厚非。 他用铜钥匙开门,铺有瓷砖的地板一尘不染,显然是刚刚打扫过。住在这里的可都是“危险人物”,寝室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绕着墙壁敲敲打打,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尤其是卫生间,这地方要仔细检查,以免暴露重要隐私。 慕正光观察到几处疑点,但不太确定,于是改用更有效的搜寻方式。 从理论上来说,存在力可作用于一切人事物,但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这种程度。他铺开存在域,消耗大量体力让存在力在域中运转,直至充满整个房间。 不同事物包含的存在力不同,例如,空气和电子设备包含的存在力不同。慕正光暂时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查看事物的细节,但是,要想判断出事物的有无还是能做到的。 他探查到房间里藏了十余个未知设备,窗户边框、床板之下、洗衣机内部、空调顶上……等等等等,无孔不入。但还好,卫生间是安全的。 慕正光不动声色地打开行李箱,把洗漱用品、毛巾、衣服之类的摆好,然后出门。 他在一楼的商店里买了笔和便利贴,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写了点东西。写完后,他把便利贴向有字的一面对折,叠成方形。 两人刚一见面,他就把纸条抛过去了。 徐萦则打开纸条,看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用彩墨浸染纸条,再将其撕得粉碎,并把碎片丢进垃圾桶:“走吧,该看赛场了。” 水木赛区里有四个赛场。赛场被蓝色不透明圆柱形玻璃壳覆盖,与休息区隔开。 休息区上方是星主的观战台,他们能看见赛场,且赛场里的人见不到他们。 慕正光和徐萦则穿过参赛者通道来到赛场边缘。 此处已经聚集起了上百人,人群被围栏阻挡,赛场近在咫尺但不得入内。 赛场是个半径一百米的金属建筑物,它向内凹陷,形成球面,像一口超大的银色圆底炒锅。 面对大赛场,慕正光不太有把握:“赛场太大,必须速战速决了。” “我还好,你加油。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了。” 徐萦则看重的是转瞬即逝的战机,只要抓住对手一刹那的不稳定状态,便能长长久久地胜券在握。至于赛场是大是小,她不在意,反正总能找到机会。但对光同学来说,大赛场就太不利了。 他们在校内游走,看完了四个赛场,每个赛场旁边都有不少人。 慕正光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赛区里的人太多了?” 徐萦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水木赛区里只有512位参赛者,且不说比赛还未开始人没到齐,就算到齐了,每个赛场里也不该有这么多人。更何况赛场外也有很多人。而且,这些人似乎都是她的同龄人。 她说:“比参赛者还多,对吧?” “嗯。他们不是参赛者,但是也来了。” 徐萦则轻声应道:“不重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好吧。好像也是。” 听到这番话的星主至少有五位:巫山王、大别山王、燕山王、洞庭湖王、镜泊湖王。他们的地盘都不小,那女生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们都否定了。然而星主无意和参赛者计较,听没听见这话区别不大。 11月25日~26日,决赛第一轮。 赛场外,未央宫。 原先恢宏壮丽的宫室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林荫和草地。 遗址公园里没什么人,也没有任何豪华的建筑。这时正值秋季,蒲苇开花,让人更感荒芜。 有两个女生走到椒房宫正殿的夯土台基平面,其中一人抬手,从空中抓取了一片红色羽毛。 这羽毛的形状像波浪、像鲜花,羽中有十余只“眼”,羽边有无数细丝。 张秋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凤凰羽毛?” 喻宸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第一片,找到了。” “区别很大吗?” 喻宸看着手中的羽毛,眉毛扬起,嘴角上挑:“很大。凤凰是否存在还不一定呢。若是不存在,那就不会有真羽。等我集齐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我就……” “等一下,有一点我不明白。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张秋影说的“拼命”不是指在战场上厮杀,而是指喻宸在近两个月里游览了上百个景点,远非常人能及。 喻宸收起羽毛,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问道:“长江王也不可能打败我吗?” 长江王张秋影犹豫了片刻,她悄悄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说:“在你的渐近域里,我赢不了你。” 喻宸这会儿心情大好,姿态也不自觉地放高了一些:“反过来说,如果你不在我的渐近域里,我必败无疑。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足以弥补我和你的差距。” “你是我的代言人,弥补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必要吗?” 喻宸说:“自从人们有了渐近线,生命就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为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变强当然很有必要。” 张秋影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世间还有我们。在这个故事彻底变成恐怖故事之前,我们有无数次机会改变它的走向。” 喻宸陡然想起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生,其实是一位极高层次的星主。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能弥补当前的差距,但在未来的时光里,星主会获得怎样的强化,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再像先前那般无所畏惧畅所欲言:“我所做的,也是如此。” 喻宸说这话纯属唱高调,她一直在旅游,世间的好和坏,她都没参与。 长江王并未揭穿她,反而还为她加油:“如果没有我们,人命就真的如同草芥了。这个世界还值得我们努力,不能让它轻易崩毁。” 第二十六章 能力半径的表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喻宸都觉得星主得为新时代的变故负全部责任,并且,她一直认为星主能负得起责任。长江王说的话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世界有崩毁的趋势?” 长江王张秋影严肃地说:“渐近线不可控,而人心比渐近线更不可控,崩毁,只在片刻之间。你对渐近线是怎么看的?” “一种奇幻莫测的神秘力量。” “你知道这种力量和什么有关吗?” 喻宸答道:“和‘暗’有关。” 张秋影在心底里轻轻呸了一声:正常人都知道这种力量和“暗”有关,但你这么回答就很没意思了。 “嗯,这种力量和‘暗’有关,那它和什么无关呢?” 渐近线和什么无关?这问题太简单。喻宸在心底里罗列了好几个词汇,随后一一讲出:“和考试成绩、家庭条件、颜值、特长、父母、职业无关。不,可能和职业有关。” 待喻宸说完,张秋影才开口:“我个人认为渐近线和职业无关。此外,渐近线与人的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性别、学历、天赋、才华、智商、情商无关,与权力大小、财富多少、身体是否健康、精神是否正常无关,与家庭背景、出生背景、成长背景无关,与遗传物质、生活条件、兴趣爱好无关。” 喻宸越听越感到不对劲:和身高体重无关,这没问题,但是,渐近线怎么会和年龄也无关?第一届大赛只对一小部分人开放,渐近线肯定和年龄有关。而且,而且!渐近线和兴趣爱好有关,这是我体会到的事实! 张秋影发现喻宸的眼神变了,于是便知她另有想法:“很出人意料,对吧?或许我换一个说法就没有那么出人意料了。无论是何种身高、何种体重、何种外貌、何种年龄……都有机会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渐近线。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喻宸心想长江王张秋影还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她丝毫不畏惧“恐怖故事”,是因为她有强大的力量,还是因为她的心异于常人? “惊喜还在后面呢。你们的渐近线和我们的渐近线大不相同,看好了。”长江王引动地水上涌,雾气中,千年前的宫阙拔地而起,熠熠生辉。 喻宸吓了一跳:“这是?” 张秋影温和笑道:“这是幻象。” 喻宸松了口气:“哦。幻象。” 她走到墙边,触碰那里的砖石,眼神变了又变:“为什么?” “时空的幻象,可不仅仅能骗过人类的眼睛。古人预言的末日,从未放弃过抵达我们的未来。”张秋影一边拍掌一边说话,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喻宸不解其意:“是这样吗?” 张秋影点到为止:“不重要。走吧,去其他景区,帮你找第二片羽毛。你的同龄人还在赛场里比赛,但你比他们厉害得多,就不用做多余的事了。” “谢谢。未央宫怎么办?” “留在这里,作为我们来过的标志。” 决赛持续五天,徐萦则的比赛在第一天上午,她的对手是李辰冰。 李辰冰的渐近集是一块金色长命锁。 她年幼时体弱多病,难以医治。她爸爸走投无路,从寺庙里求来了一个长命锁。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长命锁的保护,李辰冰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连小病也屈指可数,像感冒发烧之类的,不用吃药,扛两天就能好。令许多人头疼的口腔溃疡,更是多年以来从未有过。 初中时李辰冰和好朋友互换吊坠,她戴着朋友的玉佩,朋友戴着她的长命锁。那天回到家后,她高烧不退,一连请了好几天假。 她的朋友来家里看望她,把长命锁重新系在她的脖颈上,她很快便痊愈了。此后,她被严厉告知长命锁绝不可离身。 “暗”覆盖全世界,李辰冰得到一把新的长命锁。新锁比旧锁大得多,但又没有大到可以当武器使用的程度。两把锁都被她挂在胸前,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新锁是“与病痛有关的力”的实体,虽然李辰冰能引发的只是感冒、发烧、溃疡之类的小病,或者说症状,比如咳嗽、鼻塞、咽痛,但在比赛中,任何差错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两人站在赛场的两端,比赛开始,她们跳入赛场。 由金属打造的赛场不算太滑,跳跃落地后也能轻易稳住身形。 李辰冰在赛场中奔走,她走过的地方弥漫着肉眼不可见的致病因子。 致病因子在空间中的位置是固定的,不会被风吹动,也不会附在人的衣服和皮肤上被人带走,但它接触人体后,能与人体发生特殊的反应,侵害人体功能。接触的越多,效果越强,患病越重。 “运行清除。” 徐萦则向来都有用运行清除抹消不可见因素的习惯。 致病因子是“弱力”,极易受运行力影响,被清除后威力大减。 域加持成为徐萦则在赛场上的常态,随着双方距离迅速拉近,她看准时机再次发动运行清除,作用于对手,使其动作迟钝。 徐萦则闪身而至,轻易把对手按倒在地。 方牌触地即为输,用不着取下。 李辰冰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致病因子对你无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渐近者! 徐萦则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赛场不滑,可以自由行动,我这边第一场结束了,直接把对手按倒就行。祝你好运。” 慕正光看完消息,立即回复,“嗯,多谢”。他心有暖意,眼中欢笑:在决赛里还能秒杀对手,你真是超尘拔俗,我也不能落后了。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有了萦同学传授的经验,他一点也不慌。 郭祺玮也丝毫不慌,他自认为他的力量已然圆满,无所畏惧。 力量是一种很玄奥的东西,无论有多少力量,都不会觉得“多”。世间代表“圆满”的事物屈指可数,圆月勉强算是其中一样。 郭祺玮把“圆月”当做武器,圆月半径约有一尺,散发着皎洁柔光,绕着他自转也公转。 郭祺玮出身昂贵,家境优渥,天生自满,无法可解。与“圆满”有关的力使他愈发出类拔萃,他被家族寄予厚望,决赛只是起点,他的目标是八强。 慕正光第一眼看到圆月就发觉不对劲。圆月给他施加了一种韬光养晦的暗示。他对这种暗示不敏感,毕竟同学曾明确告知他做事留一手。饶是如此,他还是受到了暗示的影响。 郭祺玮的圆月能让人心满意足,沉溺安逸,无法发挥出全力。比起加速计时,这样的削弱就太基础了。但圆月的作用有很多,压低对手的力量水平,只是其中一种。不过,圆月的其他能力不适合在赛场上展现,于胜利无益。 双方相隔两百米,距离太远,激战还未爆发,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向。 慕正光没有拿出沙漏,也没有拿出轴心。他对圆月很感兴趣:发光的土球体积不大,自转暂且不论,它的公转速度约是20m/s,公转的轨道半径小于10米。用水的密度计算土球的质量,它约有三百五十斤重。转动的土球可攻可防,要是离它太近,恐怕很难避开它的攻击。 慕正光远观圆月,只能粗略估计。 郭祺玮有庞大的家族作为助力,他对圆月的认知和了解颇为透彻。 在星主的联合会议上,“域半径”一词初次被公开。多数人都知道“域半径”是划分渐近阶段的唯一标准,但域半径意味着什么,他们知之甚少。 五个月前,郭祺玮得到圆月。也正是在那时,他通过长辈们的关系网得知了针对“域半径”和“能力半径”的秘密研究。 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间接表达,不严谨地说,这两者的关系就像同一个人的身高和臂长。 圆月的最大公转半径就是郭祺玮的能力半径,49米,而这时他的域半径已是70米。按照这种增长速率,他从一阶星环级到二阶星陨级,只需228天,是当之无愧的中古者。 当其他人还在摸索前行的时候,他的家族已经为他测定了多项数值,让他对自身能力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与郭祺玮相比,大多数人在“成长初期”就已经落后了。 例如,郭祺玮在参加比赛前进行了实战训练,其他人虽然也知道比赛很重要,却无法提前做准备。因为这种训练不仅耗费巨大,而且有可能造成伤亡,无权无势者,不敢做这些事。 受到训练的郭祺玮,定下了一个远高于自身水平的目标:在第一届建模大赛中进入前八,以此作为他成长过程中的第一个里程碑。 郭祺玮的圆月是强大的武器,也是获取里程碑的重要保障。月球物质的平均密度是3.34克每立方厘米,圆月半径35厘米,重1200斤,这才准确。被1200斤的东西碾过,其惨痛程度可想而知。 一阶渐近者的速度约是10~50m/s,速度和域半径有密切联系。郭祺玮昨晚刚测过最大奔跑速度,37m/s。非同寻常的高速,是他取得里程碑的另外一层保障。 第二十七章 千丝万绪金步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郭祺玮以星降之势冲向对手,他的圆月在金属赛场内旋转、滚动,发出轰隆隆的噪声。 慕正光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土球质量大,速度快,一旦撞上,非死即伤。 慕正光的渐近线只“发展”了不到两个月,在境界上可以说是无比崭新。倒计时和加速计时还未生效,仅凭域加持的效果,他的速度低于对方,这导致他没有可能逃出对手的攻击范围。土球朝他滚来,他后退两步,暂时避开。 郭祺玮缩小圆月的公转半径。圆月的轨迹不能是直线,错过之后必须环绕一圈才会重逢。半径减小,但速度不减,错过和重逢的频率都会增加,胜算也在增加。 虽然圆月的波及范围缩小了,但他本身的速度足够快,月轨半径四米,他与对手的间距恰好保持在四米之内,足可驱使圆月发动攻击。 郭祺玮是个很自负的人。 他的出身背景、家庭条件,以及圆月给他带来的强大力量和心灵上的满足,使他越来越目中无人、目空一切,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无名之辈,都不值一提。 他的速度比圆月快得多,但他用来攻击和防御的却总是圆月,而不是他自己的双手。 这让慕正光有机可乘:你离我这么近,却还是依赖渐近集,真是匪夷所思。如果我有你的速度,我更愿意举着土球砸人,而不是等土球环绕一圈碾压人。 他发动加速计时,并看准机会,抛出沙漏。 郭祺玮看到沙漏朝他飞来,他轻慢地抬起左手,圆月的轨迹再次缩小,并浮到空中,为他挡住沙漏。 沙漏被拦截,掉到地上,慕正光没去捡。 圆月在空中画弧,渐行渐远。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石火弹指之间,慕正光拿出轴心砸向对手的石牌。 这一击犹如重锤,差点让石牌碎裂。 郭祺玮的眼神中出现了少有的惊愕:不对啊!每个人得到一条渐近线,每条线对应的渐近集应该也只有一种。你先用沙漏,再用画轴,难道你有两条线?不像。还有另一种可能!你作弊了?不!不算作弊!你能召唤两种工具,那就说明你的渐近线有召唤两种工具的能力。这是一条什么样的线?如果我能有两个月亮…… 人们想得到的东西太多,所以总也无法感到“满足”。就在他内心动摇的瞬间,胜利的天平向对方倾斜。 从心穹中升起的月亮,当然受心的影响。圆月暗淡,压迫褪去,对手不再受限。 沙漏落地后裂纹密布,但还未破裂,对决的双方都在沙漏的作用范围之中。倒计时,域加持,加速计时,三合一! 在石球折返之前,慕正光转动轴心,又是猛地一砸,石牌破裂,胜负已分。他捡起沙漏,迅速后撤。比赛结束了,但对手几乎还保留着完全实力,不可不防。 郭祺玮还没有小气到赛后亲自追击的程度,他固然妄尊自大,容不得他人,放不下仇怨,但长辈们会帮他对付这个人,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在得知郭祺玮的“噩耗”后,郭明学不急于帮儿子复仇,他立刻运作关系把儿子送进决赛赛场继续参加比赛。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第一轮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且,每个人的比赛信息都是通过邮件发送的,其他参赛者并不知晓,只需把其中一位参赛者劝退,让郭祺玮补上即可。至于其他不稳妥的地方,可以以后再谈。 比赛期间,水木大学里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迁往校外休假。同时,官方派重兵看守学校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唯有失败者,可以走出。 但在郭明学的家族面前,看似森严的守卫形同虚设,他们的人来去自如。这些人带着厚礼,成功劝退了杨苏泊。 郭祺玮顶替了杨苏泊的身份,轻松愉快地解决了杨苏泊的对手。 他心情大好,为自己的权势感到骄傲:新时代必将属于强大渐近者,而我本人就是强大渐近者之一,不客气地说,我有资格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指手画脚。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并肩而行,游览校园。 即便是已经恋爱两三年的学长学姐,见了他们的模样,大概也会动容。哪怕是在高中时相识,考入同一所大学,相伴五六年的资深人士,也会感慨他们的成熟和稳重。有心人与有心人惺惺相惜,有些东西,一目了然,一看便知。 这一轮的对手太特殊了,慕正光清晰察觉到对手的域半径远高于他。他心想关于比赛的事,你没问,但我不能不说。校园里有无数只眼睛、无数只耳朵,传纸条的小技巧用多了容易被人看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再用一次了。 纸条上写着:“我这次的对手可能很快就到二阶了,应该也是中古者,多加留意。等比赛结束,我再跟你细说。” 徐萦则对他这种慎重小心的行事风格相当满意:我言传身教,以身作则,你终于学到了。 她昨天买了个打火机,今日刚好用上。她看完纸条后点火烧掉,不留任何痕迹:“好,我会注意的。” 11月26日,仍是决赛第一轮,两人无事,又逛校园,对校内的各种设施都有了细致的了解。尤其是食堂,不仅了解,而且还亲身体验。这天,他们每人都走了六万步,吃了六顿饭。 11月27日,决赛第二轮,总第十六轮。 慕正光的对手是个女生。 他思索了片刻,大致想明白了大赛举办方的用意:性别不同,身体素质也不同,这是常识。但进入决赛的人,实力都不会太弱。在强大的渐近线面前,性别带来的微小差距,可以忽略不计。“暗”给予所有人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大赛举办方想知道谁才是最强者,当然也会一视同仁。 江贻恒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支金步摇。 她曾拥有过一支真正的金步摇,那是她妈妈的遗物。在一次搬家过程中,她不慎弄丢了金步摇。从那以后,她妈妈的容貌在她的脑海中就越来越模糊。戴着步摇的人,与步摇一同永远离去,再也不可追寻。 幸好,“暗”让她找寻回旧物。遗憾的是,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她记起的也只是妈妈头上的金步摇,而不是那张笑脸。 每每回想起那段时光,她都深深以为:因为搬家,我弄丢了金步摇。也因为搬家,爸爸有了一个新的恋人。这两件坏事几乎同时发生,真是讨厌啊! 金步摇代表的是与“思念”有关的力。 每个人的思念各不相同,虽然有许多人获得了与“思念”有关的力,但他们的渐近集千差万别,力的作用和大小也各具特色。 以逝去的亲人和丢失的遗物为底色渲染出的强烈思念,化作强大的力量,庇佑生者前行。 金步摇因思念而生,也被思念所控。江贻恒用心思牵引步摇,使其在空中飞舞。步摇运行犹如箭矢,在建模大赛中,她扮演的是出色猎人的角色。 江贻恒得到步摇的日子不长,她在渐近之路上也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域半径,55米,但是,金步摇的速度上限是她本身最大速度的1.5倍,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域半径的不足。 土球的轨迹必须是弧线,慕正光认为,土球的运动可能是球体自发的,主人的意志会改变轨迹,但不改变运动性质。而步摇的轨迹没有定式,它那繁琐的流苏和坠子在空中摆动、摇晃,像一只只连体的蝴蝶。 江贻恒曾发现她操纵步摇离她最远的距离是域半径的2/3,超出这个范围,她就无法控制步摇了。倘若她也有郭祺玮一样的研究条件,她就会明白最大控制半径即为她的能力半径。 慕正光很有自知之明:我挡不住土球的碾压,但要打落一支步摇还是很简单的。你能操纵步摇离体,我能操纵轴心离体,你攻我防,要想获胜应该不会太难。 然而在步摇未到他身边之前,他都是很谨慎地把轴心握在手中,不显露丝毫浮空的迹象。 轴心与步摇的第一次碰撞发生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五秒。 步摇朝慕正光的腹部刺来,轴心跃至半空,成功击落步摇。 步摇弯折,流苏断裂,玉坠破碎,轴心上出现一道深刻的划痕。 江贻恒沉思片刻,让残损的步摇消失,召出另一支完好的步摇飞到他身后。绕到你目光不可见的背后发动攻击,你还能挡下吗? 江贻恒的偷袭得手了,步摇刺入慕正光的后心,消失不见。 在被思绪牵绊的一瞬之间,慕正光看到了许多被他遗忘的画面。这些画面有的是事实,有的则是虚幻,它们都与一个人有关联:徐萦则。 现实让他见到了同学幼年、童年、少年时的模样,梦境则让他看到了这位同学青年时的面容。 过往事,意中人,一一浮现,清晰可见。 慕正光再次想到:“暗”降临之时、我得到存在力之时,我记起的,都是你。 第二十八章 存在构造思念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与“思念”有关的力,不直接伤害人的身体。虽然步摇有实体、有质量,但思念本身是无质量的,它能在画轴上留下刻痕、能刺入自然界里的树木,但它穿不过有心之人的皮肤。 然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被步摇击中,都会陷入思念。思念有长有短,因人而异。在思念期间,人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行为,说成是任人宰割也不为过。 第三支金步摇浮起,江贻恒瞄准了牵着方牌的黑色牛皮绳。 只要弄断绳子,方牌落地,她就赢了。 在初赛和半决赛中,她在制住对手之后,还要伸手将对方挪出场外。 但是决赛规则对她太有利,在决赛里,她只需割断牛皮绳。 牛皮绳断裂,方牌快速下坠。 慕正光刚好清醒过来,他伸手接住了方牌。只要不碰地,就不算输。他把方牌装进口袋,随后,他闪身后撤,风车轴心留在他身前,高速转动,绞碎金步摇。 江贻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虽然第二支步摇被消耗殆尽,导致第三支步摇没能被立刻召出,并且步摇移到你面前切断牛皮绳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但这短短的三四秒,你就挣脱了思念的束缚?又或是你根本没有沉入思念的摇篮?不可能,步摇对任何人都生效,这一点毋庸置疑!一支步摇只能困住你三秒,我得离你更近,以便于从你的口袋里拿走方牌。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沙漏倒计时生效。 慕正光有意往赛场中心靠拢。 赛场最中心,也就是最底端,在这里聚集的双方都会习惯性地围绕中心点四处奔走,不容易走出沙漏的生效范围。 第四支步摇绕着江贻恒徘徊不定,迟迟没有打出。她在寻找必胜的时机。要想击中对方,这很容易。如何取得胜利,才是她要细想的问题。 慕正光被步摇打中过一次,心中早有提防。一旦步摇离开视线,他就往身后看。 不难想到,这种行为会让人分心,露出破绽。 轴心再次砸弯步摇,但与此同时,对手闪身而至,慕正光被推倒,压在步摇上,所以又中招了。 步摇触碰到活人,即可招致思念。 幼年、童年、少年、青年,喜、怒、哀、乐,哪种年龄、哪种面目的同学才算最美?慕正光想到答案,便从思念中告退。 这次只用了两秒。 江贻恒拿到了方牌,她生怕那人突然清醒抢走方牌,便把方牌往远处扔。 慕正光恢复意识,他想都没想,伸手在她背上一拍,再用力一压,对手的方牌先触地。 决赛第二轮,慕正光获胜。 江贻恒满怀沮丧:你的方牌飞在空中拿不回来,但我的方牌却近在眼前,还是失算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深陷思念呢?人的思念无穷无尽、源源不绝,任何人对思念都没有抵抗力,步摇第一次打中和第二次打中,只要你的心态未发生改变,步摇的效果也不变,为什么你能…… 慕正光追着方牌飞远的方向离开了赛场,江贻恒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直追到赛场外的大路上。 “帅哥,等一下。” 通常,男性听到“帅哥”这个称呼,都会寻找声音的来源,慕正光也不例外。 江贻恒见他回头了,连忙加速冲过去。 慕正光后退两步,左臂平伸,掌心向前,这是“停止”的手势。 他的想法是: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再者说我已心有所属,更不应该与异性靠得太近。 江贻恒尊重他的意愿,在他身前一米处停了下来:“放心,我不是来寻仇的。你为什么能轻易摆脱思念?” 慕正光心有所感,过往画面再度浮现。思念?我看到的画面是由思念引发的?“暗”的力量真是神奇,竟然赋予了你这样的渐近线。 他说:“有益的思念浅尝辄止,无益的思念难以自拔。” 江贻恒被这话惊得呆站在原地:你竟敢否定我的思念! 她插在发辫里的金步摇像是被人拖拽一般突然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慕正光出于礼貌,回答问题后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思绪曾被步摇牵动,但换个角度看,步摇也曾被他的思绪牵动。 对方头上的步摇坠地,他隐约有种预感:地上的这支步摇才是真正的实体,若是能得到它,说不定能找到用存在力构造思念之力的路径。 江贻恒捡起金步摇,面无表情地问道:“有益无益怎么区分?” “你的步摇能借我用一下吗?” 江贻恒忽然想到可以让他再体会一次思念的滋味:你感受到了思念的美好,说不定会改变看法,对难以自拔的思念赞不绝口。 她把步摇抛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步摇触到那人,却并未消散。 慕正光刚一拿到步摇,就体察到一股带有绝望属性的悲伤。这就是她的思念的源头吗?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你能让人看到已经遗忘的画面,是因为你曾经历过永远的失去?永远的失去,是指死亡?由失去带来悲伤,由悲伤带来思念,路径已知。一切人、事、物都包含存在力,你的步摇里的存在力,我感受到了。借用你的路,扩宽我自己。名为思念的存在力,它大概可视为我的存在力的“辅助线”。这股力量真是美妙啊!可以找同学“炫耀”了! 慕正光上前一步,归还步摇:“谢了,步摇还你。有人得到思念,以此为慰藉。有益无益很难区分,但让人更为积极向上的,或许是有益的。” 江贻恒不排斥他的新看法:慰藉?听起来还不错。因思念而生的慰藉,应该是有益的吧? 步摇的事解决,慕正光快速离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同学发消息:“比赛结束,战果依旧,我在兰园餐厅等你,午餐时见。” 徐萦则的比赛还没到,她还没起床。她很关心光同学,但她不强求什么:你赢了也好,输了也好,与你相比,加分和胜利都无关紧要。人不可能一直获胜,未来更是不可看清,我乐意见到你胜利,也会为你的失败而失落,但也就仅此而已。 两人彼此牵挂,但并非牵肠挂肚。徐萦则如此,慕正光也如此。 慕正光回到寝室,走进卫生间。他回忆着金步摇的外形和作用,心思流转,存在构造。 存在构造的条件极为苛刻,找不到准确的路径和具体的渐近线实体就无法施展这种能力。今日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两个条件都具备,所以他才有了使用存在构造的想法。 第一步,构造外形。他召出沙漏,金沙化为烟气雾光,从玻璃壳中散出。金色丝线编织缠绕,流光溢彩步摇成型。 第二步,牵动存在力,使其转化为与“思念”有关的力,但不完全转化,而是让步摇同时载有存在力和与“思念”有关的力。 半小时后,金沙损耗5%,这两步都完成了,但成品效果如何,有待实践。 慕正光伸手捏造步摇,也伸手抹灭步摇,都可做到。由此可见,步摇已有可控、稳定的实体。 他尝试操纵步摇悬浮、飞行,却未能如愿。 慕正光感到些许遗憾:存在构造的缺点这么明显?与“思念”有关的力,名为思念的存在力,差距很大啊!难道我找到的路径不准确?或者是,我得到的渐近线实体不具体?这两者都有可能,但后者的影响更大。我只是体验、触碰过金步摇,在构造的过程中,金步摇不在我面前,所以难免有瑕疵。 他在思考时下意识地抓紧了金步摇,步摇在他掌中留下极浅的印痕,于是他便知晓,步摇能对他本人造成损伤。至于能不能让人沉入思念,还未可知。 徐萦则醒来,看到他发的消息,眉眼浅笑,打好了字却又删掉,她并未立刻回复,直到比赛结束她才回了消息:“我也赢了,我来找你。” 两人在兰园餐厅见面,慕正光把步摇放在她手上,步摇保持原状。 “怪事,按理说我的思路是对的,但为什么无效?” “可以换个人试试。我们太熟悉了,你的招数对我没用也很正常。”徐萦则说的“太熟悉”不全是表面意思。餐厅里人员众多,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她想说的是:我们交换过主线,不分彼此,不能用常理估量。 慕正光明白她的想法,点头应道:“有道理。等我一下。” 他跑到邻近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把其中一杯赠予工作人员。奶茶免费,步摇也免费。步摇消失,他见那人神情恍惚,便知有效。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人对他说:“谢谢。你的渐近线……很善良。” “不谢。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慕正光带着两杯奶茶回来了。 徐萦则对他笑道:“不错嘛,能从陌生人那里得到帮助,有进步。” “过奖过奖。这种力量对其他人有效,对你无效。刚才没问你要喝点什么,所以就买了一样的,常温的这杯是你的,给。” “昂。杨枝甘露。还好啦。”徐萦则说的是实话:杨枝甘露不是我喝奶茶时的首选。我的首选种类繁多,没有定数,你不知道,这很正常。喝什么不是重点,你有这份心就足够好了。 下午,两人继续逛校园,并多吃了一顿饭。 作者的话 第二十二~二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二十二章《力量失衡的代价》 按照剧情发展,比赛结束,该回家了。在本章节中,两位主角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这些事不容易总结,也未必和剧情有多大关联,它更像是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在返程之前的事不再总结。返程途中发生的事可以用两个字总结:表白。 慕正光一直在说问句,但在那个情境下,问句也算表白,而且是明确表白。 两人真正确定关系是在下一章,确定关系有一个准确的标志,那就是达成约定。但这依然不是恋爱关系。就算是恋爱关系,两人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章里提到的重要设定:力量失衡。 你看到的那两个长段,都是站在主角视角写的。这种失衡也颇为抽象,但是此处提及的失衡仅限于金沙褪色,带来的影响极为有限,不可能真的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它只是会让人感到困扰。 ———————————— 第二十三章《意为封印的约定》 三件事结构。 第一件事,两人用钢笔写字。 “白光尽处火轮现,草木山河金潋滟”,取自《岱岳吟下》,作者魏源。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取自《渔家傲》,作者李清照。 第二件事,见同学的妈妈,并顺便插叙了一些内容。 插叙的重点是两句话,慕正光说的“能承认自己不听话,就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做得好了”,徐萦则说的“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本书中刻画人物形象和性格特点往往不是通过一件事就能说明白的,但这部分形象、这种特点只需双方各说一句话,因为这种形象太突出了,与大多数人不同。 见同学的妈妈,在此过程中还有一些小细节。比如慕正光的语言风格,他说“很顺利”和“也顺利”,这两者程度不同,对应的事实也不同。再比如说,在此事末尾,“王虹予对这两人非常放心”。 第三件事,意为封印的约定。 两人互换了30%的渐近线主线,但是换完之后渐近线不通用,相当于“封印”,这必然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对这种削弱,本章中做了弥补,那就是用沙漏制作了沙漏轮廓、用风车制作了风车轴心。 有了这两件武器,两人在决赛里做事会方便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沙漏和风车不适合作为武器,而轮廓和轴心就没有这样的局限了。 至此,约定达成,信物交换,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 第二十四章《恰如其分的名字》 本章的事件较多,只取核心部分。 恰如其分的名字,指慕正光的“正义之光”和徐萦则的“生命之火”。 此处略微提及两人童年时的往事,从这些事里能看出,两位主角在年幼的时候和别的同龄人没有太大区别,也会打闹,也会吵架。 慕正光提起了强力弱力的划分。这是在第二十章里写到的内容。 徐萦则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混乱”。从这里也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小心、更慎重。 在徐萦则家聚餐,对食物的描写、对王虹予的描写都符合她在第一章里的表现。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两位主角正式确定关系,或者说在名义上确定关系,再者说,在家人面前确立关系,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和原来一样。 章节末尾写到和卢浩的聚餐。表现了人物性格,但不再总结。 ———————————— 第二十五章《半真半假凤凰羽》 这一章花了大量笔墨描写赛区的情况,主要落点有两个,一是赛区内的人偏多,二是赛区里有很多监控。人数偏多,因为星主也到场了。很多监控,这是客观情况,不做总结。 本章里写到了星主的性格,那就是“无意和参赛者计较,只当没听见这话”,这是绝大多数星主的底色。星主的本质还未详写,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外星人。 还有就是本章里的地点问题,勤国都城,幽龙城,其具体所指想必大家都清楚。“幽”指的是“幽灵”,很大很大的那种。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对应到现实中的名字,大家肯定也都听说过,甚至常常听说。 存在力的特殊用法:判断事物的有无。这是不常见的用法,且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用法依赖的是存在力本身的性质:万物都包含存在力,万物的存在力都不相同。 章节末尾出现了长江王的代言人喻宸和长江王张秋影。 喻宸是文中第一个有准确名字的上古者,这一点文中没有提及,但是不难猜到。长江王和喻宸近距离对决,喻宸一定不会输。 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能强化喻宸的能力,这是文中第一次出现与“强化”有关的描写。 长江王张秋影对世界的态度比较积极。恒星星主离开了星球,张秋影是留在星球上的最强星主之一,如果这种人态度消极,那全书的故事背景就不攻自破了。渐近线非常危险,倘若没有外力介入,人类世界早就崩溃了。 ———————————— 第二十六章《能力半径的表达》 喻宸也是高中生。 张秋影和喻宸的对话还在继续。 渐近线与什么有关?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出现。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答案是什么?慕正光的答案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徐萦则的答案是“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简而言之,渐近线与心有关。 本章并未否定“渐近线与心有关”。 张秋影说渐近线和兴趣爱好无关,但是喻宸不这么认为。而且,张秋影没说渐近线与心无关。 张秋影说了这么多,究其核心无非四个字,“公平公正”,这一点徐萦则早就想到了。 如果渐近线受财富、权力影响,那全书的力量体系和立意就不成立了。 全书到目前为止,共有五个场景表现了星主的能力。 第一个场景,天狼星星主堆砌宫殿、操纵人心、制造幻象。 第二个场景,星主取走人类的武器,焚净辐射。 第三个场景,天狼星星主召回被焚烧、被冰冻的人、七位恒星星主送出祝福,而后飞往太空。 第四个场景,山王、水王被导弹炸了,但毫发未损。 第五个场景,长江王张秋影制造时空幻象,未央宫拔地而起。 这些人的渐近线和人类的渐近线不一样,他们的性格也和大多数人类不同。 在本章节里第一次详细描写徐萦则的战斗。 慕正光很少使用存在清除,但徐萦则一上场就用运行清除抹消不可见因素,接着再发动运行清除作用于对手,使其迟钝,抓住一瞬间的战机就能稳赢。 第十四章里写了:如果慕正光愿意使用存在清除,他也能做到类似的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战术不完全相同,徐萦则比他先用出“清除”。 本章中写到了赛前训练,但这种训练的作用极其有限,所以一笔带过。 在比赛中占据主要地位的是渐近线和域半径。训练,或者说战术,这些只起辅助作用。训练得再多,渐近线的本质不变,域半径和渐近率也不变,那就不会从根本上影响胜负。 本章介绍郭祺玮时有这样一句话,“他出身昂贵,家境优渥,天生自满,无法可解”。 可能有些人会问,为什么不说“出身高贵”,而要用“昂贵”来形容“出身”? 要说明的是,文中这句话是站在旁白的角度说的,旁白是可信的,甚至可以说,旁白是作者的观点。作者说他高贵,他就高贵,作者说他昂贵,他就昂贵。 在本书中,真正能称得上出身高贵或者高贵的人寥寥无几,这种高贵是形容心的,而不是形容物质条件的。 形容物质条件的顶多只是昂贵。“出身昂贵”侧重的是郭祺玮出生后拥有的家产以及出生前人们在他身上的投入。无论是家产还是投入,都是物质条件的范畴,至于显赫的地位、强大的权势,这些东西也不高贵。 根据全书的主旨,财富不决定力量的强弱,但这不代表有钱人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更不代表强大的力量和金钱一定没有任何关联。财富不决定力量的强弱,但并非不影响。在不同的人的身上,这种影响或大或小。更直白地来说就是,金钱买不来渐近线。 本章中提到了新设定“能力半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间接表达。在以后的章节中还会再说到两者之间的关系,比如,下一个章节里就有。 想必各位读者也发现了,从半决赛的后半段起,作者开始“详细”描写主角们的对手的生平经历。 这些生平经历比比赛更重要。比赛只能决定一时的胜负,这次输了还有下次。但生平经历不能改写,由生平经历塑造出来的人物本身也不是能轻易改写的。 回归主题,张秋影说了二十一个与渐近线无关的因素,要把这些因素全部表现出来,需要大量人物、事件。赛场上有许多参赛者,趁此机会描写参赛者的生平经历,能快速证实张秋影的观点。 ———————————— 第二十七章《千思万绪金步摇》 郭祺玮在文中的作用很复杂,但与他有关的剧情不多。 作为一位末流中古者,他的上限不高,不值得主角重视,也对主角造不成威胁。但可以借着他阐明权势在大赛中的作用,并用他的权势引出诸多设定。 从本章中不难看出,郭祺玮发挥失常了。如果郭祺玮不那么自负,慕正光要打败他,肯定会用出存在清除。 这次的对手掌握着与“思念”有关的力。此人也非常重要,借着她可以展开很多侧面描写,并引出诸多设定。 也可能你没发现,也可能你发现了,但还没总结出来,这里直接给出结论:渐近线与心愿相连。 这个结论和前文里的结论有什么不一样?多了一个字,由“心”变成“心愿”,范围缩小了。 “渐近线与心相连”,这句话错了吗?没错,但不如新结论准确。就像“老虎是动物”“老虎是猫科动物”,这两句话都没错,但后者范围更小。 在上一章里写到了依赖物质压力取胜的,这一章里写到了依赖精神压力取胜的。两者没有高下之分,江贻恒和郭祺玮对战,胜负很难说,虽然郭祺玮的域半径大于江贻恒。 郭祺玮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70%,江贻恒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2/3。此处只列举比例,不深究比例的内涵。 ———————————— 第二十八章《存在构造思念力》 本章里写到了“觉悟”,原文是“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这句话很重要。 本章也写到了徐萦则的觉悟,原本比较长,总结一下:关心,但不强求。热爱,但不丧失自我。 慕正光已经用出的第六种绝招:存在构造。 存在构造的条件极为苛刻,要有准确的路径和具体的渐近线实体。此外,还需召出沙漏,用金沙缔造其他形式的存在力。最后才是那关键的两步。做完这两步,不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100%复制。 江贻恒能操纵金步摇飞行,但慕正光做不到。不过,他们的步摇都能让人陷入思念,这一点是相同的。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前五种绝招: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存在清除,存在吸收。 你或许会有疑问:赛场里也有其他中古者,为什么其他中古者的绝招没有主角这么复杂? 这你可问对人了。第十七章里有这样一句旁白,“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在此不解释,解释得多了容易剧透。 慕正光得到金步摇,他的实力提升了。 本章后半部分花了较多篇幅描写两位主角,具体细节不再总结。 抽出其中一点分析一下:卖奶茶的人说慕正光的渐近线“很善良”。那么,“善良”这个词准确吗?严格来说,不准确。与“思念”有关的力充其量只是包含善意,但是善意不多。金步摇能让人陷入不衰减的思念,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衰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种思念极难化解。难以化解的思念若是与恶意结合,它的杀伤力非同寻常。 第二十九章 朱笔描画血云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28日9:00~11:40,决赛第三轮。 戴文鹏出生时,有红色的云气在产房上空凝结,云气一度曾遮天蔽日,持续半个小时才消散。 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但这股云气属于谁,就不得而知了。见到云气的人不少,医院的产房里也不止他一人。 而且,云气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与人的际遇没有必然联系。 作为一个在县城出生、在村庄成长的人,戴文鹏在出生前就被寄予厚望。 朱色的云气加重了这种厚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他从“暗”中取得朱笔。 旁人嫉妒他能肆意刻画鸟兽虫鱼花草树木,却少有人知晓他笔中的墨正是流淌过他心房的血液。 五个月前,他拿起朱笔。朱笔描画,红云傍身,中古之人,声名鹊起。 三个月前,他被一位大人物看重,只等年龄合适,便能成为那人的女婿。 他的父母欣喜若狂,认为他即将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他也这么想。 戴文鹏参与了“汲暗计划”,与郭祺玮介入的“昼暗计划”不同,他的主动权远远小于郭祺玮,他得到的关注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两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于泥石流。 夏季多雨,山里有泥石流也不奇怪。 他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但没过多久他就否掉了这个想法。他想,应该没人能引发天灾吧? 他请假回家安葬父母。 他的假条很快被审批通过。 在离开研究院之前,工作人员给他做了详细体检。 不同于医院的体检项目,研究院的体检项目大多和渐近集、渐近线、域半径、能力半径相关。 体检报告出来,他发现他能调动的血液增加了大约两倍。 遗憾的是,爸爸妈妈不能与他分享这一好消息。 临行前没有想到告别,家人死去,告别更是无从谈起。 他想起没来得及告别的不仅仅是他:亲人们突遭横祸,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 这样一想,戴文鹏更加伤感。 但他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再回到研究院时,心中的悲与喜尽都烟消云散。他投身于伟大计划之中,废寝忘食,自得其乐。 伟大计划表明,域半径以不同的形式制约着每个人的能力。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而言,沙漏和风车的作用半径、绝招的生效半径是能力半径。只从数据上看,他们的能力半径等同于域半径。 江贻恒与之类似,金步摇的可控活动半径是能力半径,她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2/3。 郭祺玮的圆月公转半径与域半径有着紧密联系,戴文鹏笔下的事物也和域半径密不可分。 戴文鹏的墨水与三人份的血液等同,约是13500毫升,重约14200克。 他能画出来的事物有限,两者在质量上有确定的对应关系。 域半径74米,所画事物重5754.2千克。 域半径3/4之外,花草树木全都化为红云消散,域半径3/4之内,鸟兽虫鱼如同活物。 为避免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发挥失常,戴文鹏分给每场比赛中的血液额度只有以上数值的10%,这部分血液完全转化为事物,重约557.4千克。 戴文鹏跑到赛场中心。 他画出荆棘,去除一部分刺,折断,捏在手里。 他画出雀鸟,驱使它们去啄对手的眼睛。 慕正光看到那人跑得飞快,就知道这个对手的渐近程度也尤为领先:你在赛场中间稳住了脚步,而我才走完一半的路程,很危险啊! 三只雀鸟朝慕正光飞来,轴心转动着将它们砸碎。雀鸟化为红雾,轴心上沾了些许血迹。 戴文鹏画出藤条握在手中。 他的两只手都被占用了,但他只需投入想法和墨水,朱色墨笔就能自行绘画。 荆棘、雀鸟、藤条,加起来还不到半斤重,消耗极小,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 荆棘和藤条是他的武器,雀鸟是用来检测对手的攻击手段的,当然也顺便试一下能不能啄伤眼睛,用以削弱战力。 赛场上出现了两条水蛇。水蛇长约一米,重约两斤。 蛇和鸟一样,看起来巨大,其实很轻,戴文鹏最偏爱这两类动物。 慕正光见到蛇朝他爬来,他的心跳得非常快。 有句俗语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慕正光不曾被蛇咬伤,但也特别怕草绳。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对蛇的恐惧来自基因。 慕正光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两条小蛇没什么杀伤力。现存的蛇类中,除了毒蛇,没有哪条蛇能单挑伤到他,即便是记录在案有迹可循的吞人巨蟒也不行。 但他的感性战胜了理性。那些细长、蜿蜒、扭曲、滑腻、冰冷、凶狠的东西让他深深厌恶、害怕。 戴文鹏本人也有点不安。朱笔在空中扭来扭去,一条条细长的水蛇咚咚咚咚咚地砸在地上,砸得他也心惊胆战。557.4千克的额度用去了1/10,他的挥霍取得了优秀成果:对手差点主动跑到赛场外。 赛场里每多一条蛇,慕正光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因为恐惧,所以难以集中注意力瞄准,他的远程攻击手段几乎失效。 但他更不愿意与蛇群近距离接触,他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例如,用脚把蛇踩死。一想到鞋底要和那些黏滑的、圆滚滚的东西接触,它们顺着人的腿爬上人的身躯,他就感到恶心。 特别是把它们踩死之后,血沫、碎肉会粘在鞋底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那画面一定很令人反胃。 慕正光脸色铁青,满心激愤:你这招真损啊! 戴文鹏看到对手在赛场边缘徘徊,忍不住想去推那人一把。但说实话,他很不想在蛇群里走来走去。虽然他十分确定他笔下的蛇不会伤害他,但这么多蛇聚在一起,他也头皮发麻。 慕正光被蛇群追着跑。在他的印象中,水蛇的爬行速度很慢,但这人画出的水蛇却格外疯狂。单条蛇追不上他,可是蛇群聚在一块儿,竟然推动十几条蛇紧跟他的步伐。 戴文鹏操纵蛇群驱赶对手,胜利仿佛已经触手可及。 慕正光握着画轴,手心冒汗,心里发慌。他不想输,对手还没有强大到让他主动认输的地步。他思来想去,取出一支步摇。步摇刺破他的食指,有血珠滴落。 疼痛和思念叠加,暂时压过了恐惧,他的理智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积极寻找破局之法:既然我有意除掉蛇,又已确定蛇伤不到我,不妨亲手抓起一条蛇,用掌心的温度与五指的触感积累经验、克服困难。 慕正光又带着蛇群跑到赛场外圈,而后减速,一脚踏入蛇群,并捡了条半死不活的蛇捏在手中。 这所谓的粘糊糊、圆滚滚的东西,似乎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强壮有力、可怕狰狞。 它那扭曲、晃动的身体像一根在风中飘摇的枯干的稻草,它挣扎的力度和幅度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慕正光稍一用力,水蛇便不再动弹,成为一团血雾。自此,他长松一口气。 戴文鹏见状立即让朱笔倒行,把泼出的“水”往回收。蛇吓不倒你,那它们也就不必存在了。这场比赛,终究还是要我亲自上场才行。 几十条蛇化作缕缕红烟回归朱笔,回归的损耗约是50%。损耗略微有些高,但如果不收回,让蛇群亡于他人之手,损耗率会更高,高达100%。 戴文鹏曾画出荆棘和藤条,用于弥补攻击方面的缺陷,防御方面则交给另外的事物。 千百片枯叶簌簌落下,勾勒出风的形状。戴文鹏在风中奔走,风掩盖了他的形状。 片片落叶堆成灰色的墙,灰墙遮蔽视线,慕正光无从判断对手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他决定破墙。用树叶搭起的墙脆弱不堪,他轻易撞碎灰墙,却迎面遇上对手。 不是慕正光运气太差,而是戴文鹏的目光能越过灰墙。 戴文鹏看穿了他的行动路线,守株待兔甩动藤条。 仅此一击,慕正光差点被打倒,双臂像着火了一样刺痛。 他身体受伤,心绪不安:你能让蛇加速追上我,相比之下,把藤条强化为铁丝也不算太过分。被铁丝一般的藤条抽中,若是没有衣物遮挡,肯定会留下血痕,必须万分谨慎。 第三十章 汲暗计划的代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藤条和荆棘在戴文鹏手中轻如鸿毛,他只需轻轻晃动手腕就能给对手造成显著伤害。他没想到藤条的效果会这么好,但他不打算再用藤条了。 朱笔反画,藤条也散为烟气。朱笔正画,一根巨木从空中掉下。 戴文鹏举起右手,接住巨木,垂下右手,追击。他捏紧巨木,往前一挥,对方被扫倒在地。他放下荆棘,双手抓住巨木,以自身为圆心,以巨木为半径,画圆。 这导致慕正光在球形赛场上滑行了十几米远,最后竟沿着圆的切线飞出。 戴文鹏丢出巨木,这姿势与掷标枪很像。 慕正光来不及起身,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惊险躲过巨木,而这时对手已来到他身前。 戴文鹏双手都捏着荆棘。他想:如果我一开始用的不是藤条而是荆棘,这场比赛肯定已经结束了。荆棘的杀伤力远胜于藤条,但灵活性稍差。我用藤条是为了尽快摸清你的实力,但你的实力很弱,此举纯属多余。 两人的距离太近,慕正光抛出轴心降低对方的警惕性。 戴文鹏侧身一闪,画轴从他耳边飞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画轴没有飞回的趋势,便不再防备。 在这之后,慕正光掷出沙漏,砸中敌人的肋骨。他这一下不仅用了全力,还加了点筹码。存在清除,作用于本身,永久削减对手的躯体强度。一经削减,永不归还。 慕正光接连受伤,他自有理由“全力以赴”:我被巨木撞倒,被巨木推移,骨头都快散架了。我要是还让你赢,那我未免太大方! 戴文鹏倒地,轻微骨折,只余三分力。他看见滚远的画轴和滚得更远的沙漏,放心大胆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荆棘,以更勇猛的姿态发起冲锋。 朱笔摇晃,由荆棘织成的大网瞬间成型并迅速收缩,“猎物”无处可逃。 这张网很重,但现在正值捕猎的关键时刻,宁可超额也得获胜! 输血团队就在赛场外不远处严阵以待,损失10%血液,这是小事,损失20%,也能快速补回来! 慕正光轻蔑地望着他,从容不迫地丢出金步摇。 戴文鹏被金步摇击中,双眼无神,四肢无力,向后一仰,倒地不起。 慕正光给他翻了个面,他的方牌触地,判输。 变故接连不断,意外纷至沓来,等戴文鹏挣脱思念的囚笼,已是十秒之后。他看到对手捡起画轴,又捡起沙漏,踉踉跄跄走出赛场。 他以为他赢了,但赛场旁边的显示屏上,二号下面是一个叉。他是二号,他输了,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违反比赛规则,后果是什么?取消比赛成绩?这个结果他更不能接受。他死死盯着对手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敢动手。 戴文鹏出赛场后立即联系他未来的岳父。 他与郭祺玮素不相识,但两人的目标都是八强。倒不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而是第一期汲暗计划的目标是把双画家送进八强赛场,戴文鹏是其中之一。 他止步于第三轮,离研究院的目标相差甚远,后果很严重。 刘成林比戴文鹏先得知战果。戴文鹏逃出思念囚牢后误以为他赢了,但从他的方牌触地的那一刻起,刘成林就明白他输了。 “叔叔,我输了。” “我知道,你回来吧。” 刘成林本就不看好这位准女婿,便没有多用手段把他推回赛场。 以刘成林几十年的阅历来看,戴文鹏的成长经历过于肤浅,眼界、性格、见识、心态都有很大缺陷,难成大器。 此外,朱笔只能画出无生命的生命体,树叶也好,飞鸟也好,虽然受到朱笔强化,威力大增,但总是给人一种不踏实之感。 而且,这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血液供应才能持续战斗,越想越诡异。 综合这几层因素,汲暗计划真正要推出的决胜者不是戴文鹏,而是吴振羽。同样是用笔的人,但吴振羽比戴文鹏强出数倍。 戴文鹏黯然退场。 慕正光斗志昂扬。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还是赢了。” 在屏幕的另一端,徐萦则看到这条消息后睁大了眼睛:你口中的“小差错”可不是小事,我的比赛还没开始,在此之前,应当先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在宿舍楼门口等我,我去找你。”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离得不远,如果找好角度,甚至可以遥遥相望。徐萦则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两人相见,慕正光给她讲述克服恐惧的事。 徐萦则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让风车倒转,作为掩饰,趁机发动运行吸收,从自然环境里夺取运行力,转化为与疗伤有关的力。 “同学,你已三连胜,用不着拼命。” “嗯。你帮我的忙,会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会。但不影响胜负。” “你加油,我应该没事,上次比这更严重都能很快恢复。” 徐萦则轻声叹息,她心事重重:你第一次失衡,我选择袖手旁观。有些磨难是必须经历的,有些伤痛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当你克服这些困难之后,我愿意为你解决所有与之类似的困难。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独自战胜挫折与困苦的能力。我关心你,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减去不必要的与无益的障碍和沧桑,但我的想法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如愿。 第三轮比赛结束,徐萦则也三连胜。 第四轮比赛开始,慕正光遇到了李长泉。 七年前,李长泉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 某天午休之后,他走到屋后的林地上,见到一大片苔藓。他花了一个下午,把苔藓移进院内。没过几天,它们全部枯死。 他用了大量时间和心思移栽青苔,但结果却不顺遂人意,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移栽过青苔,因为他生怕再次失败。 李长泉的渐近线实体兼有青苔和浮土的特征。 从心中诞生的苔与土,按照他的意志运转,不必遵守植物的生长法则,这种体验,堪称奇幻,这次的结果,必定完美。 李长泉奔向赛场中央,青苔土悬在他手掌上方,顷刻间体积扩大八千倍。 青苔风化成为绿色颜料,泥土硬化成为坚固顽石,两者合一,如同翠玉。 青石瓦解,分裂成数百个碎块。 浮土散落,庞大弓身一览无余。 苔藓汇聚成丝线,作为弓弦。 从碎土中升起一支长箭,架在弦上。 不瞄准,直接发出,石箭与对手插肩而过,消失了。 穿过方牌的绳子突然断裂,方牌落地前的一瞬间,慕正光一脚踢飞方牌。 “存在清除,万物光。” 射箭的人不在他的渐近域里,存在清除不能直接作用于对方,但是,清除空间环境里的光,也能影响到对手。 李长泉驱使碎石潜入黑暗撞击对手,他想用声音定位目标,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慕正光制造黑暗掩盖身形,清除声音隐藏脚步。 李长泉看到黑暗朝他袭来,他把长弓丢进黑暗,而后全力躲进光明。 长弓分解,化作数十支细箭。 弓弦延长,成为一道道牵绊。 李长泉很少用箭瞄准人。箭矢从人的身边经过,便能把命中之后的效果传递到人的身上。他用目光调整受力的位置,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令对手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瞄准人,那是一片黑暗,他看不见黑暗里的景象。 不过,李长泉不再担忧对手被箭矢击中之后会怎样:我没能轻易取胜,那么,造成伤亡便在所难免了。 慕正光把箭的动能全部清除,箭矢零零散散地落在他身边。 一道道金光从黑暗中飞出,其中一支金步摇正中目标。 李长泉跌倒,方牌触地,输。 胜利来得猝不及防,远远超出慕正光的预料。他心满意足,抬眼一笑,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决赛第四轮,徐萦则再次无伤获胜。 第三十一章 四胜圆满不多求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郭祺玮在第四轮比赛中遭到碾压,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悲伤。 木质相框在苏韬左手食指指尖旋转,相框不大,只能装下一张明信片,相框的转速不快,人随便扫一眼就能清楚看见相框里的纯白画面。 苏韬说:“你输了,你走吧。” 郭祺玮毫不犹豫,转身走出赛场,其姿势之潇洒、表情之愉悦,恍如胜利者。 苏韬只用了短短六个字就让对手主动离开赛场,他的能力神秘莫测,堪称惊悚。 郭祺玮走出赛场后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他倍受打击,情绪低落。再一回想对手的骇人妙语,顿觉心中惊惧,不敢久留。 此次落败让他失去了重回赛场的勇气,他主动跟父亲提出退出比赛。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郭明学也不打算再送他进赛场。 你第一轮输了,大概是运气不好。第四轮又输了,可能也是运气不好。但是,七连胜才能入八强,还剩下三场比赛,你如何能保证运气都好? 你输了第一轮,这证明昼暗计划在你身上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效。你输得越多,越能证明昼暗计划的无效。 然而昼暗计划涉及的另外两人至今未有一败,我不能再让你出去丢脸了,得及时止损。 不过,我们把汲暗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戴文鹏也送到慕正光对面,戴文鹏恰好也输了,算是为你保住了一丝颜面。 至于帮你报仇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和他都是参赛者、都是中古者,你们的对决,我无权插手,否则一旦被研究院查出,我们的家族将不复存在。 兰园餐厅,慕正光和徐萦则享用冰淇淋,欢快庆祝超额完成目标。 不同于其他人依旧对比赛抱有憧憬、期待、担忧、侥幸,他们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四连胜就已足够。 不仅分数足够,大学和专业都可任选,奖金也足够,99%交给爸妈,1%留下做零花钱,能花一年。 从初赛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个月,但他们已经走完了一段很长的人生路。 普通人走在这条路上总是要付出许多精力、许多努力,但他们凭借“暗”赐予的存在力、运行力,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世人向往的金钱、分数、荣誉、力量…… 北国的冬风从门窗吹入,吹散食物的热气,吹散人的焦郁。 无形的凉风与无形的热心巧妙糅合在一起,竟有些深春的暖意。 两人对面而坐,说了许多琐碎的事,彩墨、校服、车票以及从她家带走的肉包…… 交谈临近末尾,徐萦则睫毛微动,认真恳切言道:“如果我们在赛场上遇见,你让我一下。在你输给别人之前,先输给我。” 慕正光从心底里赞同她的创意:此处人多眼杂,有很多事不便明说,你不是怕我输,而是担心我过度使用力量。把胜利让给你,把进入下一轮的机会让给你,这都无妨。可是,让你面对更强大的对手,我又怎能放心呢?不过,若是我们合力…… 他点点头,于四目相对之时,庄严承诺:“本该如此。” 11月28日17:00~17:40,决赛第五轮。 慕正光看到那人踩着十几米长的冰晶海豚漂进赛场,心中思虑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呐! 张姿怡脚下的冰海豚只有外壳,没有内在,看起来重,但比起真正的海豚要轻得多。 倘若有人好奇心特别重,想搞明白她的海豚是海豚科的哪一属、哪一种,恐怕不能得到准确答案,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这只海豚的学名。 冰海豚诞生于张姿怡的想象,是渐近集的具体表达。她把体型庞大的冰海豚当做交通工具,还算方便。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冰海豚是渐近集,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凭空造出如冰海豚一般巨大的物象。 慕正光花了两秒钟想到了这一点:大家都是今年才得到渐近线,于情于理,你都不太可能亲手凝固冰块,再把冰块雕刻为海豚形状,你的冰海豚应该是你自带的。 张姿怡驱使冰海豚飞到赛场中央,海豚下方的赛场结了一层薄冰。 金属球壳被冰层覆盖,人在上面行走,极易打滑,出现差错的概率陡然增高。 她站在海豚上俯视赛场。海豚浮起的高度、再加上海豚本身的高度,让她的双脚离地约有十米。有人说高处不胜寒,但她却觉得很踏实:我站得这么高,你的攻击手段应该会大大减弱吧? 张姿怡制作了十几颗弹珠那么大的冰球,一把抓住,一次丢出。在域半径2/3之内,她的冰球运动时受到额外的推力,这种推力让它们以更快的速度保持原有的方向前进。 慕正光早就提防着她:就目前来看,你没有落到地面上的迹象。你想在空中发起攻击,我不能离你太近。 两人的距离约是40米,冰球未能击中他。晶莹剔透的冰珠撞在金属球壳上,发出清脆爆响,炸得粉碎。球壳表面留下了几个小坑。 张姿怡又撒了一把冰球,仍被躲过。试探性攻击到此为止。冰球不重,这点重量她还不放在心上,真正的对决才刚开始。 海豚体型缩减,缓缓下潜,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 张姿怡不再站着,她先是蹲下,而后伸出左腿紧贴海豚,再伸出右腿,调整姿势,稳稳坐在海豚上。她双臂放松,双掌放平,托起一根冰质的标枪。 慕正光又被追着跑了。通过前几场比赛,他已经积攒了不少宝贵的“逃跑经验”。在这种追逐战中,看起来是追逐者掌握了主动权,其实不然。主动权随时流转,战局千变万化,就看人怎么利用这段距离了。 在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的影响下,两人的速度几乎一致。 渐近程度上的差距抹平了,但这还不足以确立战局。 慕正光慎重思量:你坐着冰海豚,拿着冰标枪,我的体力消耗远大于你,必须想办法把你打下来。海豚占据了我视野中的一部分面积,不利于金步摇的发挥。沙漏只能用一次,现在用沙漏砸人还太早。轴心的攻击力有限,就算打中也收效甚微,反而还会让你增加戒心,更不可用。综合考量,暂且按兵不动。 张姿怡追了他约有半分钟,见追不上,便投出标枪,未能击中。 她又拿出冰球向空中抛远,上百颗冰球劈头盖脸地砸下,对手减速了。 于双方而言,减速都是机会。 张姿怡“铸造”冰质长矛,她把海豚当做骏马,把赛场当做战场,这一击,如若能中,便能胜。 慕正光的想法复杂得多:被冰球砸中会影响我的速度,但这种影响微乎其微,我只要多加留心不踩在冰球上就好。我减速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减速,距离拉近,对我更有好处。你应该不是那种特别擅长远攻的人。首先,你拿到标枪不是立刻投掷,其次,你投掷了也没砸中。或许是你有悲悯之心,所以不敢瞄得太准,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暂且不提。但有一点大致可以确定,那就是,你换了长矛大概也不太可能远程投中。 为了这决胜的一击,张姿怡做了多方面准备。赛场中心的冰层悄无声息地融化,这部分余力被她腾出来用作强化冰矛。与此同时,海豚的行进路线变得摇摆不定,难以捉摸。 坐在海豚上的人身姿极稳,她抬起手,不慌不忙地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冰矛飞出。 慕正光敏锐地感知到温度的变化。 存在清除生效,冰矛的速度大幅度降低。 在他身前浮空的轴心蓦然移到身后,打偏了冰矛的预定轨迹。 冰矛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冷风从衣袖裂处吹入,他打了个寒颤。 真是好险!低温物体的存在力和高温物体的存在力大不相同,你的冰矛在空中飞行,就像一颗石子落到水面上,我不用看都知道它会从哪里飞来。你有这样的破绽,我恰好有这样的“视力”,所以才能勉强避开,实属万幸。 第三十二章 记忆与轨银钥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精心准备的必杀被躲开,张姿怡有些焦躁:既然远攻打不中你,那我只好来到你身边了。 为了我的分数、我的骄傲、我的荣誉、我的前途、我的未来、我的财富,这场战斗,一定不能输。 慕正光、徐萦则只需十四连胜就能超满分,但张姿怡的基础太差,十八连胜加分323还不够。要想更进一步,她只能继续往前走,别无选择。 在水木大学里度过的这几天,让张姿怡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她非常喜欢这里的条件和环境:干净宽敞的宿舍,二十多个食堂,有天鹅驻足的人工湖…… 她萌生了在这里久留的想法:满分750,我只能拿一半。在一次次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里,我都是垫底的反面教材。曾经,考入水木大学,这个愿望是那样地遥不可及,甚至愚蠢至极。但是,建模大赛和寒夏与冰之力让我看到了多年以来都不曾见到的希望。为了这“一线生机”,我将义无反顾。为了明年此刻我还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看天鹅,我将拼尽全力。 当她跳下海豚手持双刃的时候,比赛的性质完全变了。 赛场如战场,以生死,定输赢! 张姿怡绝非善类。这是她的初中同学和初中老师对她的一致看法。初中毕业后,她放下“屠刀”,修身养性了两年多,似乎只要再进一步,就可“立地成佛”。 她站在地上,手握长刀。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激荡与平静,比起与海豚相伴,压抑自我、束手束脚地用出华丽优雅却毫无用途的远攻招式,她更擅长也更热爱拿着刀枪近身战斗。 慕正光用他的办法填补了渐近程度上的差距,张姿怡和他近距离对战,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扔出金步摇,胜利如约而至,比赛结束。 被张姿怡欺负过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可就这十个人她也都记不得了。 往事不堪回首,在经历了一次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变故之后,张姿怡装模作样地痛改前非,毫不客气地宽恕了自己,以往欠别人的账都被她很“大方”地一笔勾销。 初中毕业后,张姿怡去其他城市上高中,再也不会遇到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她心安理得地与自己的过往一刀两断,过去三年里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她一概不知,就连在睡梦中,她也无意识地屏蔽了那些狂纵的旧事。 金步摇让她看到了刻骨铭心的恐怖画面。她拼命想遗忘的往事,被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重新开始”,都被否定,不复存在。 她身后的冰海豚飞速瓦解,碎成一块块指甲大的冰屑,哗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铺在地上的冰屑亮晶晶、孤零零的,像裂开的皮肤、腐朽的外壳。 慕正光注意到对手的存在力在急剧减弱。这可不是他用倒计时或加速计时抽走的暂时存在力,而是支撑人事物存在与消失的真实存在力。人失血过多,会死,真实存在力损失过多,会消失。金步摇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步摇搭载的是思念之力,与存在力无关,为什么这个人的存在力会发生变化? 金步摇不致命,但它“致心”。“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张姿怡曾与往事割裂,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在这一时期,“暗”赋予她能力。 但她受金步摇影响,被记忆缠绕,在伤痛中回归了她本来的面目,所以她身上的寒夏与冰之力不见了。 一股全新的存在力迅速攀升,几乎替换了她“原来”的属性。 往先一切,变与不变,都被重置。 出于良心的缘故,慕正光并未离开,他在赛场里走来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对手的存在力陷入混乱,生死未卜。但此事和他关系不大,金步摇不可能致死,这是确定无疑的。 那人挣扎着站起,手中握着铁刀。 慕正光清楚察觉到这人的状态不同寻常: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气息截然不同?仿佛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你好像变强了? 慕正光后退了几步,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三合一,他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暗”遮蔽全世界,善人在其中活动,恶人也在其中活动,他们得到的“线”在力的层面上是等同的,不因向善与向恶而增加、减少。 偏向伪善的“假”张姿怡和偏向极恶的“真”张姿怡都能得到力量,对张姿怡而言,恶力强于善力。 张姿怡看了他一眼,轻慢地把刀抛到空中。她掰动指节,咔咔作响,随后伸手,接住长刀,一闪而过。 她的速度快得出奇,慕正光来不及躲闪,这一刀刚好划过他衣袖的裂处,刀锋刻骨,血流如注。 慕正光剧痛难忍,怒气冲天:你违反比赛规则,把我砍伤,你休想安然无恙下场! “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这句话在慕正光心中一遍遍回荡,他以实体沙漏作为媒介,不计后果用出存在清除。并且,他又以沙漏为媒介发动存在吸收。 这时的沙漏实实在在地生效了,它的作用不再是伪装、掩饰。 沙漏上下两方的金沙瞬间磨去19%。 在初赛最后一轮,慕正光清除了对手的“胜利”,那时金沙只是褪色。这次存在清除的作用目标是渐近线和渐近集,以我方损失换取对方损失,损耗率95%。 张姿怡的旧线名为寒夏与冰之力,实体为冰海豚。新线名为记忆与轨之力,实体为银钥匙。 存在清除和存在吸收联合使用,新线与银钥匙逝去10%,转移10%。 不同于用存在力构造的金步摇,它是存在力的辅助线。慕正光从张姿怡那里得到的渐近线等同于主线,尽管在他身上表现为支线。 他曾和萦同学互换了30%的主线,这部分主线交换后不可使用,处于封印状态。从对手那里拿到的主线,则没有这一层约束,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工作人员姗姗来迟,把张姿怡拖走,张姿怡不情不愿地扬长而去。 慕正光大获全胜,心灰意冷。他用右手扶着受伤的左臂,一步一步缓缓走出赛场。 他用出存在吸收之时,对手的健康、强壮被他吸收、转化,用于疗伤,他的伤口不再流血,深可见骨的伤势恢复一半,但这依旧是重伤。 他到医务室包扎好了伤口才给萦同学发消息。 “我赢了,受了点小伤,你加油。” 慕正光盯着手机屏幕,在心里计算比赛成绩:决赛共有十轮,我已取得五连胜。明天第六轮比赛开始,赛程便过半了。手臂被砍伤,我没把握赢下明天的比赛。若是止步于此,我的排名是三十二强,并列第十七。在一千七百万人中位列第十七,还不错,百万分之一。 徐萦则收到他的消息后匆匆赶到。你说的小伤绝不会小,我得亲自看看才放心。 她来了,只看见包扎伤口的纱布,没能目睹伤势。她有很多疑问,但最先说出的总是关心的话:“同学,你又受伤了。” “没事,无伤大雅,不用担心。”慕正光把右手伸进口袋,召出银钥匙,捏在手中,“我今天刚得到的,送给你。” 徐萦则一见到银匙就明白他做了一件大好事:银钥匙应该不是构造出来的,而是吸收来的。你的对手受的伤不比你轻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收起钥匙:“谢了。” 慕正光送出渐近线实体,但他也不清楚萦同学能不能使用银钥匙。可不管怎么说,东西先交给你,如果不能用,你再还回来,就这么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不用谢,举手之劳。” “你的胳膊伤得重吗?” “还能动,应该不重。” “你小心一点,不要勉强自己,该认输就认输。加分360,够用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加油。” “我扶你回寝室吧。你安心养伤,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我送你回去后再给你买饭,你先想想菜单。” 第三十三章 悠悠球与上古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搀扶他回到宿舍,从他的口袋里取出钥匙帮他开门:“想好吃什么了吗?” “和中午一样。蒜香鸡翅,玉米排骨汤,小菜要番茄炒蛋,炒土豆丝。” “可行。” 在奔赴食堂的路上,徐萦则试了一下银钥匙,可用。 慕正光点的菜不多,但徐萦则带回的饭菜可不少。食堂里的荤菜种类繁多,价格公道,你不好意思多点,但我和你一起吃饭,我也有权利进行取舍。 徐萦则进屋后把饭菜摆在书桌上,不区分“你我”,并告诉他食物太多,她一个人吃不完,要求他帮忙分担。 慕正光乐意为之。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主人坐了,徐萦则只好端着饭盒坐在床上。她看到同学用右手拿勺子,而不是筷子,觉得有趣,便目不转睛地多看了一会。 晚餐过后,徐萦则把饭盒、餐具装进塑料袋,把书桌擦干净,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告别。 11月29日9:00~9:20,决赛第六轮,总第二十轮。 两人在赛场上相遇,慕正光认输。 徐萦则长松一口气:还好命运让你我相遇,要是换了别人,你说不定会再受伤。 比赛结束后,徐萦则问他:“不再参加比赛的人可以自行离开,也可以等决赛结束后再走,你不赶时间吧?” 慕正光答道:“不赶时间,我等你。” 10:00~10:10,决赛第七轮。 如若能胜,便是八强,汲暗计划和昼暗计划的初期目标也就是八强而已。 汲暗计划推选了两个人,戴文鹏、吴振羽,其中,戴文鹏已出局。 昼暗计划推选了三个人,郭祺玮、卿赴雨、阳源,其中,郭祺玮已出局。 徐萦则的对手是卿赴雨。 卿赴雨热爱悠悠球,她是爱好型选手。她的家族为了培养她的兴趣爱好,所花的钱足以堆出数十个职业型选手,也足以找到数位天赋型选手。 作为全国悠悠球大赛女组倒数第二名,卿赴雨的排名充满了水分。 仅凭她本身的实力而言,她连海选赛都过不去,更别说在全国大赛上取得倒数第二的优异成绩了。 这个世界并不钟爱“兴趣”这种东西,人们因兴趣爱好得到的大多只有坚定的目标、发自内心的快乐,并且,他们的目标往往不能达成,他们的快乐常常稍纵即逝。 与人间相比,“暗”可谓有情有义。无论是天赋型还是爱好型,或是投机取巧、无理取闹之人,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在某种程度上,“暗”赋予人们的渐近线可以这么形容: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卿赴雨想要悠悠球,她的渐近线名为:旋转力。 上古者卿赴雨和勤国里的很多人一样,被《火力少年王》启蒙。 2014年9月,《火力少年王之传奇再现》首播,九岁的卿赴雨被这部动画片深深吸引。由于传奇再现的剧情还未到大结局,她产生了拍摄续集的想法。 以她的家世,拍一部动画片续集不算什么。但这笔钱可以不花。 她爸爸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续集已经拍好,明年三月播出。 2015年3月,《传奇再现续集》首播,卿赴雨比其他人先看完大结局,很是满意。从那以后,她“苦练”球技。 悠悠球是卿赴雨年幼时寄托梦想的事物,这导致了三个显而易见的后果:一、她常常为悠悠球里没有精灵而感到苦恼、不满。二、她的悠悠球充满理想主义色彩,价格极其高昂,但实用性却很有限。三、教练的“现实主义”常常与她产生冲突,她的教练换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换成了一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人带着她玩,以至于她的水平也颇为有限。 不管怎么说,卿赴雨热爱她想象中的悠悠球,但由于天赋不足,努力也不足,所以没能取得好成绩。 然而随着“暗”的降临,精灵,有了,成绩,也有了。 卿赴雨把她的悠悠球称为:牵纸流绪。 精灵与悠悠球同名,也这么称呼。 牵纸流绪是独角兽模样的能量体,它形如白马,额前有螺旋角,身侧长有翅膀。 有了精灵的加持,卿赴雨的球技超凡绝伦。 只要悠悠球不停转,精灵就不会消失。 精灵与她互帮互助,相辅相成。 此外,繁琐、复杂的昼暗计划让卿赴雨对自身能力有了极精准的掌控。 悠悠球能空转半小时,精灵的活动半径是域半径的100%。 繁华绮丽的招式会减少悠悠球的旋转时间,却能增加精灵的“活力”。 比赛开始,卿赴雨向赛场中央走了几步,顺势甩出悠悠球。 悠悠球里迸出一道白光,白光升到半空显出真容:精灵牵纸流绪。 徐萦则还在赛场边缘未动。她见到独角兽,那美如梦幻的虚影,让她心动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更换立场,用战士的眼光打量它:独角兽高约十几米,这么大的形象,极有可能是纯能量体。倘若是纯能量体,那必定是弱力。不过,强力弱力不决定比赛的输赢。你的渐近程度远高于我,我不一定能赢。也许,我没必要太在意这场战斗的胜负,我不想领先他太多。他向来都是到最后时刻才用存在力压制对方,我与他不同。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对你本身使用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 徐萦则取出银匙,用运行力引导记忆,织出独角兽的光与影。 记忆与轨之力有两个基本作用:投射记忆中的画面,自动填补记忆的轮廓。 由张姿怡本人使用这股力量,可投射出“质量”,由慕正光和徐萦则使用,仅能投射“能量”。 徐萦则对独角兽了解不深,只知道它的大致面貌,许多细节的部分不得而知。但她只是在赛场上多看了几眼,就能用银钥匙刻画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能量体。 这只独角兽落在卿赴雨眼中,她认为她被挑衅了:你能复制外表,那你能复制内涵吗?看我击破你的脆弱外壳、虚伪表象! “牵纸流绪,原子弹跳。” 卿赴雨用双手分隔球绳使其成为三个片段,垂悬的悠悠球接连碰撞两侧的球绳。 在现实世界中,原子弹跳顶多算是新手入门,在动画片里,它也只是略有难度。 独角兽用长角聚出湛蓝色光球,光球闪烁折跃,杀气腾腾。 光球的攻击范围远超精灵的活动范围,大于卿赴雨的渐近域。 徐萦则不慌不忙,她弹指一挥,草绿色光球从螺旋角中飞出。 两者相撞,相消。 卿赴雨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你不如我。我的大光球跨越半个赛场冲到你面前,那时你的光球才刚刚运转。你占据后发的优势和我打平,但这点优势不算什么,看我用出更强的攻击一次性打败你! “180度天外银龙。” 这是经典招式,学会了这一招,便可在人群中小小炫耀一番。 牵纸流绪摆动头颅,用螺旋角在空气中刻出龙形。它垂下头颅,龙形幻光呼啸而过。 徐萦则随意挥了挥手,龙光从她的衣袖中飞出。她想的是:操纵独角兽转圈太麻烦,幻象就是幻象,做得太真有可能会得不偿失。我亲自放出光明,省事多了。 两条巨龙纠缠着同归于尽。 第三十四章 牵纸流绪旋转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卿赴雨被气得手抖了一下,她冲向赛场中心:“360度天外银龙。” 练成这一招,便可在《火力少年王》里横行无忌,但在现实世界,悠悠球超越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牵纸流绪用角画出两组光龙,表里叠加,威力翻倍。 徐萦则抬起手臂,两条绿龙飞出。 蓝光飞烁,绿光解体,徐萦则的独角兽也被龙形光波撕裂,成为一片片色彩绚烂的光粒子。 卿赴雨对这一击很满意:百米之内,你果然不是我的对手。我的精灵碾压了你的精灵,接下来就是我碾压你了。 卿赴雨收回悠悠球,精灵消失。 徐萦则收起银钥匙,拿出悠悠球。 卿赴雨大为惊诧:你太过分了,你又模仿我!然而你也只能模仿外形罢了,我高超的技术,你肯定模仿不了!先前我使用的原子弹跳、天外银龙等招数都是极简版本,为了摆造型,我放缓了球速。你一再挑战我的容忍底线,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了! 卿赴雨甩出悠悠球。 她的手指、球绳以及悠悠球都像是被按了加速键,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做出几十组花式。 每个动作的难度、流畅性、观赏性都无可挑剔,哪怕是对悠悠球一窍不通的人,也会为之心悦诚服。 蓝色悠悠球在空中起伏不定,恍若滚动的潮、沸腾的浪,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徐萦则给她机会,让她泰然自若地完成演出。按理说,你停在原地五秒钟,而且我们离得不远,这显然是偷袭的好机会。我不偷袭你,有多种原因:你没有对我造成伤害、我没把握秒杀你、我比较大方、我想看清你的攻击手段…… 短短五秒,徐萦则想了很多事:受思考速度、反应速度、肌肉力量等一系列因素的约束,普通人的手速没有你这么快。同时,重力、惯性、阻力……都在影响着悠悠球的运动,因此市面上卖的悠悠球不可能像你的球一样灵活。但我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不攻不防,我看不出你的真实水平,现在还不是我突袭的最佳时机。 卿赴雨见她没来,心里很是失望:我诱敌深入的妙计竟然失败了?但你能忍得住多久?你迟早会主动出击。当你我的距离小于九米,我将发动必杀。精灵只是意外之喜,我本身的力量略微强于精灵。对你来说,这些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卿赴雨收球,换左手运球。 徐萦则也甩出悠悠球,球绳完全打开,球迹如同星轨,绕着她的手指“公转”。她动了。以雷霆之势扫过赛场。 卿赴雨冷哼一声,心中数算着她赢定了。她四面八方九米之内,水龙卷腾空而起,触及天花板。 徐萦则朝着流水行进,她步伐有力,身形稳定,毫不畏惧。 运行吸收。 运行清除。 流水静止。 万籁俱寂。 卿赴雨的心跳慢了半拍,她被人猛推了一把,身体不稳,即将倒地。 在方牌触地前的惊险一刻,她伸出右手撑住地面。 她的惯用手是右手,使用左手运球就是为了能空出右手,用以处理突发状况。 徐萦则加大了力气,她双手并用,一手捏紧银匙握拳锤击,一手五指伸开成掌往下压。只要把你按倒,我就赢了。 同时,她召出沙漏轮廓,桃红色的棱镜被她甩出,狠狠砸向对手的右臂,为她的胜利又加一份保障。 卿赴雨险些就要骂人了:你的能力可真复杂。你那层出不穷的歪门邪道居然能将我压倒!但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是昼暗计划的三巨头之一,我和我的精灵是不会输给你的,这场战斗,我必胜! 其实卿赴雨完全没必要费心思给自己加油打气。她的域半径有90米,反观徐萦则,不到35米,差距太大,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徐萦则看似大大咧咧、胡作非为,实则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她先发制人,占尽先机,在域半径远不如人的情况下还能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假使两人战术互换,她早就输了。 假使两人域半径互换,她早就赢了。 卿赴雨急中生智,她勾动球绳,把悠悠球挪到身下,刚好撑起她的方牌。如此一来,她的两只手都腾出来了。她用上全身力气,双手触地,狠狠一压,挣扎着起身,一把推开敌人。 徐萦则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卿赴雨匆忙爬起,悠悠球再次转动。 精灵世界里的水之国从赛场上方坠下,那是一个直径约20米的半球体,球中水波荡漾,蓝光萦绕,有人鱼在其间游动。 徐萦则用运行清除阻挡水球的动向。 卿赴雨掷出悠悠球,砸碎方牌。 徐萦则止步于十六强,并列第九。 卿赴雨心满意足,进入八强。 徐萦则败退但不气馁:这人很像上古者。中古战胜上古,太引人注目,不妥。这场比赛我并非赢不了,但是纯粹依靠运行力决胜负,风险太大。 她出赛场后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比赛到此为止。我们去领奖金。明天周一,你急着回家吗?” 萦同学提出离开赛区,正合他意,至于回不回家,他不确定,便稍稍多想了一会:倘若不回家,今晚就得另找住处,这是多余的花销。此外,呆在幽龙城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也不好。 他回复道:“回家,家中有事。” 徐萦则也想回家,但生怕他身体不适,不宜走动,便没有主动提出。 “好。” 两人领了奖金,在宿舍里共进午餐。下午,徐萦则帮他收拾东西、帮他提行李,一起到高铁站。 11月30日凌晨,慕正光和徐萦则回到启川市。 上午,补觉。中午,徐萦则让同学来她家吃饭。下午,疗伤,密谈。 “银钥匙能把记忆变为现实,你的礼物不错,还你。” 记忆之力?那就不奇怪了。那个女生能凭空制造出铁刀,我当时还挺疑惑刀是用什么力量构筑的。慕正光收起思绪,拿出金步摇:“先放在你那里吧,我还有思念之力金步摇。” 徐萦则早就见过金步摇,也知晓金步摇的作用。她正想着要不要留下银钥匙,却见同学把步摇放在她手中。 慕正光召出另一把银钥匙:“我担心被判为作弊,所以在比赛期间,我用金步摇,你用银钥匙。现在比赛结束了,你试试能不能用。” 徐萦则用运行力驱使金步摇,这股思念之力,她也能用。 “厉害啊,同学。金步摇,银钥匙,力量互通,好处无穷。” 慕正光满心欢喜道:“过奖,过奖。” 11月30日17:00,一千多万条信息从勤国各地发出,接收信息的是所有建模大赛的参赛者。 “启川市凭霖县高级中学高二(19)班慕正光,您在第一届渐近线建模大赛里取得的成绩是:十九连胜,全国第十七,全省第三。奖金190000已领取,加分360已记录。” “启川市……徐萦则……二十连胜,全国第九,全省第二。奖金210000……加分399已记录。” 下午五点,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最后一刻。6月8日17:00,外语考试结束,疲惫、紧张一扫而空,尽管身躯还未从劳累中解放,但是精神已不再困倦。三年时光被封存在四张试卷里,心虽雀跃,往事蒙尘。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来说,这一天还早,还有一年半。但这一天也很近,近到触手可及,结果已知。 徐萦则感慨道:“胜场和我们的班级一样啊。我全省第二,你全省第三,对排在我们前面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的渐近程度比我们高得多,肯定有人到二阶了,只是我们没有见到。” 徐萦则对此深有体会。在最后一场战斗中,那个用悠悠球的人,很像上古者,即将到二阶。她说:“没事,最强的虚名,就让他们去争吧,和我们无关。左手恢复得如何了?用不用请长假养伤?” “还好,不影响吃饭穿衣。不用请长假,明天就去学校。天天呆在家里会无聊。” 第三十五章 这世界并不宁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把“最强”看为虚名,但参与最终对决的双方可不这么想。 苏韬能秒杀郭祺玮,后来他遇到了赵天宇,两人差点“同归于尽”。让他颇为不爽的是,赵天宇超越自我,奋起直追,竟略胜他一筹,夺得了全国第一的威名。 如果赵天宇知道苏韬这么评价他,他一定要给苏韬上一课:我没用全力时,你能和我抗衡,但你不能把我的谦虚当成你骄傲的资本。 建模大赛暂时告一段落,但针对渐近者的研究和考验才刚刚起步。 汲暗计划涉及戴文鹏和吴振羽,戴文鹏提前出局,吴振羽止步于八强。 昼暗计划的三巨头:郭祺玮作弊一次,仍被淘汰。阳源中规中矩,位列前八。卿赴雨超额完成任务,并列第三。 三巨头自不必说,来头甚大,牵连甚广。而汲暗双画家作为大人物的“家人”,影响力也不小。这五人是第一期计划的关键人物。 第二期计划的关键人物又多了五人,赵天宇、苏韬、裴欣婷、江涵、叶溪涛,从第一到并列第五,他们的实力足可傲视群雄。这几人得了高官厚禄,与郭祺玮等人成为同僚,在研究院里任职。 12月1日,慕正光打着绷带去学校,老师和同学皆大惊。 卢浩感到难以置信,慕正光强大无比,能力无边,理应不会受重伤才对:“你胳膊怎么了?” 慕正光轻声叹息,用忧郁的语气讲述豪言壮语:“被砍了一刀,受了点轻伤。我的墨水有了吗?” 卢浩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你说是轻伤,那就是轻伤吧。你都来学校了,总不可能是重伤。 “有。早就放在你的课桌里了。” 慕正光从课桌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标签上写着“星夜”。他捏紧瓶盖,把墨水瓶在眼前晃来晃去。 彩墨里的金粉均匀分散到墨水中,彩墨本身的颜色变化、再加上金粉对光的多角度反射,细细看去,色彩斑斓,绚丽无比。 “谢了,应该够用很久。” “不一定,如果不够,我还有,随时来拿。” “嗯。” 下课后,慕正光到隔壁班找到萦同学,热烈言道:“墨水完成了。” “好。中午别忘了到我家吃饭。” 饭后,徐萦则又帮他疗愈。 金沙磨损,成为飞灰,压在慕正光心间,这是个“熵增”过程,自然而然。徐萦则付出惨痛代价,费了很大功夫缓缓逆转这一过程。 运行,既为正,也为逆,既可熵增,也可熵减,驱使着万物运转、万物变迁,活动与停止、秩序与混乱、变化与恒定,都是它。 时间沉淀为沙漏里的金辉,细沙在光阴的变化中往复。 此后过了约有半个月,慕正光的胳膊平复如故。 十二月月底,他的渐近线实体恢复如初。 岁月流过他们身边,平静美好。 韶光如同大浪,强悍地碾过碌碌无为的芸芸众生。 与渐近线有关的两项大赛自报名之日起就饱受非议,原因无他:奖品太丰厚。 加十分就足够可怖,加百分则骇人听闻,至于加四五百分,前所未有,惊世骇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多少人的努力毁于一旦,付诸东流! 反对的声音从未停过,但大赛如期开始、如期进行、如期结束,在报名时承诺的加分和奖金都已兑现,任凭他人再怎么反对,事也已成定局。 发表不同意见,充其量只算是小插曲,而更为激烈的大事故竟也连绵不绝。 从五月到八月,启川城里一共发生了大小规模十余场激战,死伤者超过百人。 到了九月,有人嫉妒参赛者的加分,专挑强势的高中生下手,诸多小规模战斗接连不断,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战斗形势如火如荼。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晚才获得渐近线,没人挑他们下手,故而躲过了第一波攻势。 初赛过后,学校开了表彰大会,有几人被盯上,不幸受伤。半决赛之后,学校又开了表彰大会,居心叵测之人虎视眈眈。上台的人少,目标缩小,但实力太强,很少有人敢动手。 决赛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并且这时,分数已定,再加上决赛参赛者能力惊人,因此没人再去袭击参赛者。 从理论上来说,只有参赛者本人才能把名字和决赛排名对应起来:你的最后一个对手能算出你的排名,但不知道你这个人姓甚名谁。其他人认识你,但无从了解你在决赛里的表现。 徐萦则的心思敏锐细腻。在决赛之初,她就提醒同学,“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的排名,就算是叔叔阿姨也不可以。爸爸妈妈爱孩子超过爱分数,你只要告诉他们分数够用,他们就会很开心了”。 慕正光把这话放在心上,守口如瓶:时至今日,家人、朋友、同学、老师之中,除了你,再无一人知道我的具体成绩。 卢浩问起他的排名,他借着受伤的事喊冤叫苦,把这话题盖过去了。此后,卢浩再也没有问过他的名次。董闯也曾打听过他的成绩,他回了一句“无可奉告”,此事作罢。 为了更好地隐藏排名,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有按照原计划把99%的奖金交给父母,而是只上交55000,即十连胜累积的奖金。两人尽其所能杜绝隐患,在扑朔迷离的乱世中并肩作战。 到今年年底,回顾大事,无非两个框架。 前所未有的“暗”带来了空前绝后的纷争,混乱已持续了七个多月,受害者远多于受益者。 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大赛,静悄悄地落幕,成为鲜有人提起的无聊故事。 这个冬天早早就迎来了如酷暑一般盛大的暴雪,冷气顺着排水管流淌到地面上,所过之处结了比水管还粗的污水冰柱。 冰雪堆积,树枝断折,学校破例取消了高三学生的早晚自习,高一高二的人临时放假回家。 在慕正光的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过这么寒的冬。幸亏有渐近线强化自身,再加上空调制热,倒也不觉得冷,但他还是坐在床上,不太想动。 他想,六夏之城仍有凛冬。 高一下学期,物理老师在课堂上问大家哪一个季节最长。同学们都说一样长。老师说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就该穿短袖了,一直穿到十月…… 从四月中旬到十月中旬,穿短袖的时节长达六个月,六夏之城便是这么来的。 慕正光看了一眼窗外,雪停了,寂静纯白,茫茫一片。 他打开冰箱,取出大饺子。放假那天他买了不少速食食品,这两天都在吃,今天该换个口味了。萦同学的妈妈包的大饺子肉多菜少,味道很好。 慕正光思忖着什么时候给阿姨送一份现金厚礼,毕竟他拿的好处实在太多。而且,他现在不缺钱,有能力报答帮助过他的人。 奖金19万,5.5万交给爸妈,5万给爷爷奶奶,还剩下8.5万用作生活费和零花,充裕无比。 慕正光曾仔细设想怎么花这些钱,想来想去,没什么思路,这笔巨款给他一种花不完的错觉。即便要回礼,同学那边不必给现金,阿姨那边顶多用去两三千。 他一边想一边往锅里倒水,加盐,水烧热,放入饺子。水开后再加一碗冷水继续煮,等饺子全部漂在水面上,饺皮颜色微微透明,便可捞出。 在寒冷的冬天休假,起床后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而且还是家人亲手制作的饺子?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不知不觉就到休假的第三天。老师、学生都是临时收到通知的,老师没布置作业,学生没带书包,慕正光在家里度假,闲来无事,他看完了《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 52集,看完只需一天。 铺垫了好几季的最强BOSS核心超人只活跃了一季就落幕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者的话 第二十九~三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二十九章《朱笔描画血云天》 在第二章中提到的研究院,在本章节正式出现了。这一章主要写战斗情节,慕正光遇到了一个占尽优势的对手,中古与中古的对决很不轻松。 在本章节里写到了一种全新的强化方式。戴文鹏以损失双亲为代价,获得了三倍分量的墨水。 这种强化既不影响域半径,也不影响渐近线和渐近率,算不上特别高明。考虑到代价之惨痛,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而且,一般人也未必有这种强化机会。 在战斗情节里顺便刻画主角的形象。 主角不是完美的,他也有很多缺点、弱点,他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尽管他掌握了强大无比的存在力,但他还是他。 克服了对蛇类的恐惧,他也没有变得更完美。保留这种恐惧,也不会让他变得更不完美。 但是,在赛场上保留这种恐惧,他会输。为了获胜,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正文里有些剧情写得比较隐晦,这里直接给出结论:戴文鹏的父母死于非命,泥石流是人引发的。 ———————————— 第三十章《汲暗计划的代表》 本章出现了存在清除的第七种用法,存在清除•躯体强度。一经削减,永不归还。在第十七章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描述,“一旦损失,不可复原”。 在这两场比赛中,主角的心态都不平和。 第十七章里,陈功尧疯狂挑衅慕正光。本章的戴文鹏做得更过分,他接连出了很多招,在此期间,主角一次次受伤,但他安然无恙。当慕正光抓住机会反败为胜的时候,那他就要倒霉了。 慕正光有能力对任何一个对手使用存在清除•躯体强度,但他一直等到被打得节节败退才用出这一招,其原因在于,这次的对手和以往的所有对手都不同,只有这个对手长期压制他,且对他造成伤害。 谢东新也对他造成过伤害,但那时两人你来我往,并不是他单方面被压制。周海涛单方面压制他,但是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因此这两人都没有被永久削弱。 存在清除的第八种用法,存在清除•万物光。这种用法和“暗”的成因相同。 存在清除的第九种用法,存在清除•动能。 慕正光打败戴文鹏和李长泉靠的都是金步摇。 尽管步摇本身的杀伤力几乎为零,但在赛场上它的用途非比寻常,这是由比赛规则决定的。如果赛规是以生死定胜负,而不是方牌触地即为输,步摇的作用就没这么大了。 插一句题外话,戴文鹏挣脱思念的囚笼用了十秒,卖奶茶的人挣脱思念所用的时间超过了十秒,慕正光脱离思念只用了三秒、两秒,差距很明显。 书写李长泉的经历,同样可以铺开诸多设定。 李长泉的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要分开看,他分解青苔土,这是土本身的性质,他转移受力位置,这是他的能力。 下一章里的张姿怡也一样,制作冰球,是渐近线实体本身的性质,推动冰球,是能力。 关于渐近线实体的由来,已经写的不少了。 马明阳的魔方、陈功尧的数据线、周海涛的三色金鱼、李辰冰的长命锁、江贻恒的金步摇、李长泉的青苔土,这些事物的出现都并非偶然。 虽然陈功尧的数据线看起来有点敷衍,但这已经是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最适合他的渐近线实体了。 总的来说,渐近线实体与人物本身和渐近线有关。而渐近线的由来,在第一届建模大赛结束后将会写到一些。 ———————————— 第三十一章《四胜圆满不多求》 郭祺玮的对手是苏韬,苏韬实力强大,这是他第一次在文中出现。 从本章中可以看出,建模大赛里有很多暗箱操作的空间。若是有足够的权势,就能略微影响比赛情况。 此外,研究院是在诸多权势之上的,研究院允许别人影响比赛,但不允许别人破坏“规则”。 本章中间有几段写到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共处时光。这是伏笔,具体内容在第三十二、三十三章里面写了。 两位主角最开始定的目标是决赛,然后是决赛三连胜,现已达到决赛四连胜,自是心满意足、不再多虑。这种心态很重要,有这种心态的人不会太多,而主角“恰好”是这类人。 本章后半部分是慕正光和张姿怡的比赛。这场比赛不太容易总结,也没有总结的必要。比赛进行到这时候,同级别决胜负,不多动脑筋是不行的,因为双方的优势都不大。 章节末尾写到“低温物体的存在力和高温物体的存在力大不相同”,这又是一种用存在力检测物体的方式。 ———————————— 第三十二章《记忆与轨银钥匙》 张姿怡非常特殊,借着此人,同样引出了诸多设定。 在第二章里写了“渐近线与心相连”,这只是主角的猜测。而到本章,旁白里写了:“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暗”和渐近线有关,“暗”和心有关,至于心和渐近线是否有关,读到这里已经有准确答案了。 当张姿怡的意志和思维发生改变之后,她的渐近线、渐近线实体都发生了相应的改变,这就是心与渐近线相连的明证。 在本章节里再次出现了“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这句话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引发的是存在清除•胜利,而这一次则是存在清除•渐近。这种用法最不抽象,几乎相当于一换一。 抽象的是后面的存在吸收。只消耗9.5%的渐近线实体,就能从对方那里抽来10%的渐近线实体。 也正是在这个章节里,主角第一次使用了存在清除•渐近和存在吸收•渐近。在域半径相同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可以一对一战胜全力以赴的慕正光。 这个描述是不是有点眼熟?对喻宸的描述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里写了,“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你”,“在你的渐近域里,我赢不了你”,长江王张秋影的战力高于喻宸,但是近距离对战也赢不了喻宸。 既然提到喻宸了,那就延伸一下,假如喻宸和慕正光域半径相同,两人对战,谁赢谁输?这要看具体情况。 一般来说,如果对决的双方都处于清醒状态、都不能操纵人心,并且,两人都有直接决定胜负的能力,那么,谁的能力先生效,谁赢。 注意,不是谁先发谁赢,因为技能不一定必中。此外,释放技能也需要时间,技能打中也不一定生效,变数很多。 章节末尾,慕正光把银钥匙送给了徐萦则,回收第三十一章里的伏笔,“若是我们合力”。假如慕正光没有得到银钥匙,那他送给徐萦则的就是金步摇了。 ———————————— 第三十三章《悠悠球与上古者》 在决赛第六轮里,慕正光遇见了徐萦则,慕正光认输,这是两人之前就约好的。 本章节里同样写到了“暗”设定:“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这两句话把“暗”的本质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为之后的众生大战奠定了理论基础。 这两条设定都写得很模糊。什么叫“有可能”?可能性是多高?第二条设定前面有“在某种程度上”,“某种程度”是哪种程度?不清楚,不确定。 因为作者也不想完全按照框架来写,如果在这里把话说死了,那作者在写书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每个角色的“可能”和“程度”了。 卿赴雨是全书中第一个有准确的人生经历、准确的渐近线和准确渐近线实体,并被旁白证实的上古者。 喻宸也是上古者,但她未被旁白证实。 在本章节里引入新的知识点,不同于前文中一笔带过的《奥特曼》,这一章关于《火力少年王》的描写要详细得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第十六章总结里写到的内容。在这里大致回顾一下:查到《泽塔奥特曼》的首播时间是件很简单的事,能写出准确的时间,不算真本事,也未必是真的兴趣爱好。 同样的道理,我在网上搜一搜悠悠球、精灵的名字写在文中,这不能证明卿赴雨或者作者本人真的热爱《火力少年王》。 真的热爱火力少年王,那必然对悠悠球有所憧憬,无论是拍续集还是在现实生活中练习悠悠球,这都是铁证。 作者写这些,你或许会把这种行为视为蹭热度。那作者为什么不蹭其他动画片的热度呢?因为这些热度是作者曾经亲身体会过的。 对不擅长的领域,作者通常不落笔,即便落笔也只是浮皮潦草地写写,不会让读者误以为作者对此很擅长。 不妨回想一下,第一章里出现的生物课本、初中高中大学化学知识点、猪寸骨、过了水的面条,作者体会过,所以写写写写写。作者没有体会过的,一般不轻易写。 再联想一下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的饭,餐桌上的那些蔬菜是否反季节、做那些菜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这里直接列举:香菇、茭白、西兰花、花菜。当时是11月份。香菇和花菜四季都有,茭白是夏、秋、冬季的应季蔬菜,西兰花是春季和冬季的应季蔬菜。 在此处也插一句题外话,第七章里,两位主角本打算在火锅店用餐,你看这时女主角点了哪些蔬菜,接着两人去虾店用餐,男主角又点了哪些蔬菜,两者有没有重叠,重叠了多少? 徐萦则点的蔬菜是豆腐皮、生菜、笋片、油麦菜、娃娃菜。 慕正光点的蔬菜是生菜、豆腐皮、炸土豆条、油麦菜、娃娃菜。 只有一个不一样,那就是笋片换成了炸土豆条。 那你可能要问了,在虾店用餐和到徐萦则家用餐,这两件事相距不到半个月,为什么两人在外用餐时都选了生菜,但在家里用餐,却没有生菜?问得好。 11月份餐厅里有生菜,但这不代表生菜应季。生菜一年四季都有,但冬天的生菜味道通常是不如夏天的。徐萦则的妈妈炒菜,她选择的是应季蔬菜,徐萦则和慕正光不干涉她的选择。 关于食物的事先说到这里,我们倒回重点,《火力少年王》。 本章里写了两个悠悠球招式:原子弹跳,180度天外银龙。这时的比赛更像是表演,而非战斗,卿赴雨的真本事在下一章里才表现出来。 在本章中,徐萦则首次使用记忆与轨银钥匙,银钥匙能投射能量体。 ———————————— 第三十四章《牵纸流绪旋转力》 这一章的标题和上一章的标题可以互换,这两章的主要内容没有太大区别,人物没变,事物也没变。 徐萦则在这场比赛中没有用狠招,因为对手也没有用狠招。这话很容易理解。如果她的对手凶狠无比,徐萦则并非不能把运行清除、运行吸收的作用目标改为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但仅以文中的描述而言,吸收和清除仅作用于流水和声音。 徐萦则输给了卿赴雨,这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中古者打上古者,本就胜算极小。两位主角的强大与否,不是通过胜利来证明的,有些对手是现阶段的主角们无法战胜的。 插两句题外话:徐萦则有没有全力以赴?假如慕正光给徐萦则的不是银钥匙,而是金步摇,徐萦则能赢吗? 这两个问题都有明确答案:没有。能赢。徐萦则封印了30%的运行主线,而且她也没有过度使用运行力。第二个问题更简单,文中写了“并非赢不了”。 章节末尾写了两人的奖金和加分,第一届建模大赛到此尘埃落定。 ———————————— 第三十五章《这世界并不宁静》 章节的名字是“这世界并不宁静”,但本章的内容却很宁静。分析一下吧,宁静和不宁静各自有什么表现。 先说与标题有关的,不宁静的地方在哪? 第一个地方,赛场。 天下第一,赵天宇,天下第二,苏韬,这些排名是在赛场上决出来的。相比之下,没上赛场的喻宸比“天下第一赵天宇”更强。 第二个地方,研究院。 研究院的人在做什么?研究院的人想做什么?仅仅只是举办大赛、招募五位强者吗?真的这么简单吗? 研究院能凭空建立起来,并举办规模宏大的赛事,这说明研究院里不缺强者。所以,举办大赛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招募员工。不久之后就会写到这些更深层次的内容了,请拭目以待。 再多说一点,如果徐萦则赢了卿赴雨,那么徐萦则也会被招入研究院。但是,就目前而言,她加入研究院是不合适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域半径太小,再比如,慕正光没加入,徐萦则肯定也不想加入。 第三个地方,时代。 “暗”覆盖全世界,人们得到渐近线,人们的生活氛围被渐近线影响。无论是给墨水重新调色,还是更有抗寒能力,以及主角们并未亲眼见到的不宁静,这些事情,或者说与之类似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由于本卷前半部分主要写的是第一届建模大赛,所以没有在这些事上详写。没写,不代表没有。 无论是恒星星主那种无比强势的行事风格,还是山王水王的积极和宽容,又或是不合常理的大赛奖励、权力框架的重建、武力的重新分配,都能看出时代的风尚已然发生改变,而且还不是小改变。 不宁静的地方先说到这里,宁静的地方也有三点。 第一点,岁月。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主角的岁月。 为什么岁月非要在主角这里变得宁静呢?两个原因,一、强大的力量,二、强大的心。 本章详细写了“运行力”:驱使着万物运转、万物变迁,活动与停止、秩序与混乱、变化与恒定,都是它。 从这段描述上看,运行力是能更改世界规则的力。 第二点,金钱。更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财富。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这笔巨款给他一种花不完的错觉”。别人觉得你的钱花不完,那不是真正的花不完。只有你自己觉得花不完,才有可能是真正的花不完。 第三点,假日。 假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吃饺子,二是看《星之力》。 把动作写得特别细致、特别轻缓,再加上慕正光在此过程中还在想着其他的事,这些描写会让人觉得慕正光做的事不那么紧急,继而感到放松。 本章引入了《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主角对这部动画片的印象是“铺垫了好几季的最强BOSS核心超人,只活跃了一季就落幕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作者有没有看过《星之力》?你觉得作者是否曾经对这部动画片感兴趣?作者只写了一句话,那这一句话是不是前面说到的“浮皮潦草地写写”呢? 答案是否定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是慕正光的真切感受,是他花了一天时间看完52集之后的感受。 以剧中核心超人的战力表现来说,活跃一季是不应该的。但是以开心超人联盟制作方的水平和习惯而言,在这一季,必须把核心超人这个大BOSS打倒。 第三十六章 十二种自然元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学生们在家逍遥快活,但董闯却快活不起来。学校让学生放假,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校,这导致他的工作量非常大。他挨个给学生或学生家长打电话,通知到每一个人,让他们明天到学校上课。 电话打到慕正光这里,他想:难得的假日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多久放寒假? 元旦还没到,慕正光先想起了寒假,其眼光不可谓不“长远”。 12月28日,今天迟到的人很多,慕正光也是迟到者中的一员。 大雪刚化,雪水结冰,路面湿滑,很不好走,一脚下去可能会踏进雪坑,鞋子、裤腿湿透。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滑倒在雪地里,结结实实地摔一跤。 然而最滑的一段路不在校外,而在校内。教学楼一层的瓷砖地面光滑如镜,人们在上面行走,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慕正光一路走来,虽然稳,但是慢。 慕正光迟到了六分钟,他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还有一大半同学没到,但是同桌卢浩已经到了。 “你来得这么早啊。” 卢浩怪异地看了慕正光一眼:我来得可不早,是你来晚了。我刚出门没多久就摔了一跤,回家换了双鞋,只比你早到几分钟。 “我也刚到。” 12月31日,渐近线官网上公布了一些新消息。 得到渐近线实体即为一阶,一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同调”,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相应自然元素带来的伤害。 自然元素分为:水,火,风,地,空,时,金,木,土,电,光,暗。 慕正光记得水火风地空是苦国(即有苦修习俗的国家)的分法,五元素对应五种属性,味色触香声。金木水火土、水火风地空,两种划分各有所长。两种分法,八种元素,再加上与“空”对应的“时”,现实生活中常见的电,以及光明和黑暗,共计十二种。 二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支配”:在一定程度上调动相应的自然元素,使之成为自身的力量,可用来攻击、防御、提速…… 慕正光既没有见识过元素同调带来的好处,也不太能想象出元素支配到底是怎么支配的:是把质量转化为能量、还是把能量转化为能量?又或是直接支配质量?总不可能是把能量改为质量吧?趁明天元旦假期,见一见同学,说一说元素的事。 旧年见底,新年在即。还没等他说,萦同学先在年底找到他,邀请他去电影院跨年。 慕正光自是喜不自胜,乐意为之。 两人在校门口见面。 “啊,我本来准备明天去找你的。” “明天你来找我,今天我来找你,都一样。走吧,票我买好了。” “什么电影?” “《心灵奇旅》。我喜欢它的名字。” “只有这一个原因?” “嗯。” 前些天刚下过大雪,但这几天又升温了,夜里出门,穿着短袖衣服,温度竟也舒适。 慕正光沿着和卢浩吃自助餐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家很大的商场,电影院就在商场的五楼。 出电梯的人很多,进电梯的人也多,本就不宽敞的电梯被人拥挤着填满,再也装不进一个人。 徐萦则看了一眼电梯,掉头就走:“我们走楼梯,上。” 慕正光无意见:你筹划,你买票,你引路,合情合理。即便你什么都没做,我也愿意把引路的机会给你,你对,便继续走,你错,便换一条路。 比起宽阔、明亮的商场,仅有一墙之隔的低矮的楼梯里阴暗、空旷,只有寥寥几人在其中大声欢笑、畅所欲言。慕正光和徐萦则快速走完楼梯,推开一扇绿色的铁门进了商场。 商场一角,电影院旁边,摆了不少桌子椅子。人们坐在这里,或是闲聊,或是等候,或是吃点什么,或是仅仅只为休息……由人群牵绊着的热气使此处温度明显高于外界,人太多,座位不够用,有人坐在铺花坛的瓷砖上,有人走来走去,把热气带去更远的地方。 两人排队买了果茶和淀粉肠,这笔钱由慕正光支付。他们在电影开场前吃完淀粉肠,把果茶带进影厅。 在很多年以后,慕正光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会惊诧地发现:电影的剧情和内涵都已模糊不清,只记得来了电影院。 就好比萦同学选择电影时只看名字,看完电影后慕正光记住的也只有名字。正如她曾经所说,电影不重要。他想:重要的是你和我,以及这段时光。 电影散场,新的一天刚刚来到。各回各家,不讲其他。 这天中午,慕正光又去萦同学家用餐。 冬笋炖月牙骨,黄骨鱼汤,水煮基围虾,红烧肉,香菇炒牛肉片,手撕包菜。 饭菜摆好,三人刚坐下,徐萦则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夹菜,并热情笑道:“来试一下我的新菜,香菇炒牛肉。只许好评,不许差评。” 牛肉味道有点淡,香菇还不错,爽滑可口。慕正光品味着说出:“好吧,只有好评,没有差评。” 排骨清汤透亮如水,全是脆骨,这一点他很喜欢。 慕正光很少买菜,他不知道月牙骨俗称脆骨。 鱼汤色泽金黄,浓厚得像太阳底下晒的稻谷,滋味无比醇香。 慕正光注意到同学吃虾的速度非常迅捷,不用剥壳,娴熟轻快。反观他自己,双手并用,撕开虾壳,扯断虾头,可谓“凶残粗暴”。 午餐过后,两人到房间里密谋大事。 “十二种元素,水火风地空金土木电光暗时。我猜你属火,要不要试一下?” 徐萦则拿起书桌上的打火机,点火,而后召出银钥匙,制造记忆中的火。两簇火苗闪跃跳动,如出一辙。 慕正光伸出小拇指触碰记忆中的火,毫发无损。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记忆中的火是弱力,和真火不一样。真火摆在眼前,我不太敢尝试。 徐萦则不勉强他,她撤掉两团火,用小勺从咖啡杯里取水,倒在手心上,再一甩手,手上滴水不沾:“我属水,你和我对应,要么属水,要么属火。等到二阶再试也没关系。你下午有事吗?” 萦同学说“对应”,这一点慕正光也认同,运行力和存在力的相似程度很高,两者在不同层面上决定着万物的发展。 “下午要测试新年费。” “哦,新年费。是应该测试测试。” 慕正光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改口:“我下午没事,测试年费可以再等等。” 徐萦则说:“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请你帮忙,我想回老家取一样东西,你和我一起吧!” 慕正光毫不留情地把年费丢到一边置之不理:“一起回家,荣幸之至。” “时间有点赶,可能你要到晚上才能测试年费了。” “你的事要紧,排在前面。年费什么时候都在,今天不测试,还有明天,明天也放假。而且,年费刚出来,估计会加强。” “多谢。现在出发,可以吗?” “可以。” 汽车站离她家不远,两人步行前往。凭霖县有十个镇,对应着十个公交路号。15路公交车从凭霖县汽车站开出,一路停车十几次,历经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终点站:原田镇。 第三十七章 漫长充实的一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下车后说起他的奇思妙想:“公交车的速度太慢了,看来以后车很难卖啊!” 徐萦则问他:“是很慢。你有多久没回镇里了?” “不到一个月。” 从时间跨度上看,慕正光上个月刚回来过。但是自从上了高中,他就再也没有在镇子里到处走走了。有些事他以前记得很清楚,现在则未必,但也有些事,他一直都记得。 原田镇里有十七所小学、一所中学。这十七所小学,他只见过五所:第一小学,第二小学,第三小学,原田镇中心学校,第四小学。 第一小学在老街,地理位置稍显偏僻,校外200米内有池塘、农田,学校附近树林、空地、墓碑、废弃房屋随处可见。有的废弃房屋只余下木门和一小段墙壁,院中长出构树、蔷薇。高悬的构树的果、沾着露水的蔷薇的花,都给童年加了不少绚丽的颜色。 第二小学在新街,出门左转再左转就是原田镇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上遍布商店、餐馆、奶茶店。 第三小学邻近购物广场,它和二小在同一条街道。街道两侧有十几条巷子和道路,二小在巷子里,三小在路边。 原田镇中心学校和卫生院离得很近,他去看病时见到过。 第四小学最为特殊。某天,他沿着一条新修的路往前走,在视线的尽头,浓绿之中,一栋砖红和天蓝配色的建筑物格外显眼。他觉得这房子和教学楼真像,便继续前进,得见它真容,果然是学校。 他和萦同学在一小。 曾经,一小有四个门。前门、后门,以及两个锁不上的门:墙的缺口,小卖部。 墙的缺口自不必提,弯腰俯身便可过。小卖部里有道门通往学校菜园,进了菜园再走过一道粗糙的圆拱门,就可见到同学和老师了。 前门是一扇放置在墙里的薄铁门,门上有一个方形的小窗口,面向更偏僻的有废弃房屋的那条路。后门是大铁门,门前是一段水泥路,道路两边巨木林立,绿树成荫。 上课期间前门、后门是关上的,只有到放学时才会打开。夏季,有一部分学生在家午休,当他们上学时,门会再次打开。 炎夏酷暑,火伞高张,遮天蔽日的浓绿在地上留下阴凉的影子,让大家能够安逸地站在铁门边、站在路边,等候门开。 水泥路两侧是凹下去的空地,深约五六米的大坑里长满灌木和青草,被当作垃圾堆。两侧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个小水塘,曾经有同学在那里捉虾。 校门口的水泥路连接着公路,路边两层、三层的水泥房子随处可见,萦同学的老家就在其中。 她家乍一看像别墅,仔细看,确实是别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别墅的定义和衡量标准无非就这几项:大理石柱,贴着瓷砖的墙壁,用栅栏围成的院子,宽大的铁门,至少三层楼的高度。 这些条件,她家都符合,并且她家还有花园。然而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是几乎没有装修的第三层楼,以及只装修了一半的二楼。从那以后,他知道了看房子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内在。 记忆浮现,往事倒转,现实与过往重叠,又站在熟悉的屋子面前。 徐萦则用钥匙开门,慕正光跟着她进屋。 徐萦则在花园旁边的水泥空地上找到两把铁锹,将其中一把丢给同学:“拿好,我们走。” 随后,他们一起到学校“大门”。 大门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三米多高的砖墙。路边的树也不在了,没有了树荫遮挡,被烈日暴晒的路面,破败废旧,原先的优点,荡然无存。 毕业四年,学校装修数次,不仅建起了高大的围墙、崭新的食堂,连门的位置都变了。 徐萦则抬头望着高墙,眼神复杂。以前早上上学的时候,从我家到学校大门的这段路上,路边有很多牵牛花。如今,大门改成了墙,现在,也不是花开的季节。 她沉声感慨道:“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啊?” 慕正光走到墙边,拍了拍砖:“物换星移,日新月异。” “哦,我还以为你会伤感几秒呢。”徐萦则这么说,她心里也有伤感。就如同往日,她昏迷进医院后,醒来时对慕正光说,“你也在医院?是不是受伤了”。 “会伤感。但小朋友们有更良好的学习环境,这是好事。你把东西埋哪了?不会在大坑里吧?” “我才不会把东西埋垃圾堆里呢,我只是带你来看看母校,这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慕正光也怀念起那段难得的旧时光:“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我和你从一年级就开始同班,之后也一直同班,真是奇妙的缘分。” “全校前五在同一个班,剩下的随机分班。”徐萦则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是因为她不想让同学感到遗憾。看隔壁班的成绩单、了解分班规则,这些事都不复杂,但都要费心思。若是没有这种心思,有再多经验,也难以做出这些事。 “啊……没注意过。” “本就不值得特别关注。”徐萦则指了个方向,“我们去那边挖土。” 慕正光往远处看了一眼:以前那里是荒废之地,现在依旧是荒废之地,无人动土,杂草丛生。你选这种地方埋东西,当真是有远见,兴许再过几十年,东西还在原地。 两人在枯萎草丛中穿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就是到不了目的地。徐萦则带着他打转,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时过境迁,往事遥远,她忘记了具体位置。 慕正光把金步摇递给她:“试一下,不一定有用。” 徐萦则用运行力运转金步摇,过往诸事的画面纷至沓来。临近毕业,教室里传递的同学录至少有五本,其中一本是我的。我从商店里买来崭新的同学录,把第一页让给光同学写,之后再去找其他好朋友,让他们挨个填写。我把这几页留下,单独保存。其他人写的,不过是陪衬。毕业后,我把陪衬装进玻璃盒子埋入土里。 徐萦则一向心大,很多事不太往心里去。金步摇让她想起主要部分,却无法唤醒她对次要部分的回忆。 “我记性差,想不起来。”她把铁锹往地里一砸,铁片深入地里,“没办法了,挖吧!有个词怎么说的?掘地三尺。就当锻炼身体了,开始。” 慕正光深以为然,以他的身体素质,掘地三尺,不难。反正这块地的面积是固定的,全挖一遍,总能找到。 挖地之前,他把一个耳机分给同学,两人一边听歌,一边干活。 半小时后,徐萦则铲碎玻璃盒,劳动到此结束。她用沙漏轮廓拨走碎片,拿起同学录,抖掉上面的土。 “找、到、了。在被时光消耗殆尽之前,先成为我的力量。” 徐萦则发动运行吸收。一页页蓝色厚纸,颜色与字迹,都变得鲜艳明丽。埋没的记忆,也清晰可见:在四年前的某个夏天傍晚,刚下过雨,风大,凉爽,她独自走到这里,拿着一把大铁铲,挖了个“大坑”,把盒子放下。 风车颜色改变了,从紫黑色变为浅蓝色,随即又恢复原状。 慕正光目瞪口呆:运行力竟然还能这么用?这么用的好处是什么?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她不急于解答:“走吧,地挖完了,该回家了,我还有东西要送你。你要看同学录吗?” 他确实很想看看小学同学写了什么寄语:“好。” 于是,徐萦则拿着两把铁锹,慕正光边走边看蓝色书。 慕正光缓缓翻动同学录,从第一页有字的,到最后一页有字的,再到第一页空白的,直至最后一页空白的。全书中,没有任何一字是他写的。不过,却有写他的。他心生感动,惊觉这一切事,竟都恰到好处。原来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有同学把“慕正光”和“徐萦则”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了。 慕正光告别往事,回归现在,他想知道他写的那一页在哪里。 徐萦则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疑惑,未等他开口问,就先说了答案:“你们写的都放在我的卧室里了。崔雨昕、祝雪洋、陈溶溶,她们都已不知去向。” 她说出那三个名字的时候,语速极缓,像是在为旧友们送上一曲悠长的饯歌。 怀念和惋惜共同执笔,让往昔和此刻短暂相逢。 慕正光被她带入那段漫长的时光,也不由得为之忧伤。他尽力掩盖自己的心绪,先想办法安慰同学:“或许她们也曾想过你如今在哪里。或许还能再见。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意,无与伦比,无限强大。” “嗯。我们的心意、我们的力量,无与伦比。” 两人回到家里,放好铁锹,去到二楼。二楼很大,有两间卧室,一间浴室,一个晾衣间,剩下的是空地,地上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两间卧室,大的那一间是萦同学的,小的那一间没人住。 卧室里除了有大床、衣柜,还有书桌、书柜、橱窗。橱窗里摆着玻璃、金属、塑料、陶瓷、贝壳、水晶、石头、纸、布,当然,不是原材料,而是玻璃制品、金属制品…… 慕正光看了眼橱窗,想着这里的假水晶可真不少,套圈套来的水晶球多的是。 小镇的春天有一场盛大的集会,许多其他地方的人来到镇上,他们在一片大空地上架起游乐场、搭起帐篷和演出台、在街道两侧摆摊,其中就有套圈的小摊。 集会持续好几天,新街老街的人都会去看,游人拥挤,望不到尽头。那地方离三小很近。不过那时候三小还没建起来。等三小建成了,路边多了不少房子。 记忆收拢、汇总,慕正光蓦然想起:集会是不是没有了?没注意过。初二时还有,以后就没再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往事就看不清也记不清了。 第三十八章 跨越时光的礼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仰躺在床上,慵懒地说:“很重要的事,只有你我能听。” 慕正光收回散开的思绪,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十足,都很谨慎,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始交谈。 “嗯。东西都收好了。你从同学录里得到的是什么力量?” “同学录上写着愿望和寄语,随时间流逝,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实现。时间本身就是绝佳的‘运行力’,它能让纸上的痕迹变浅,能把人带到过去、带到未来。我取回时间线索,用于强化自身。” “哪种形式的强化?” “万有引力的计算公式是F=GMm/r²,其中G代表引力常量,在整个宇宙中保持不变。但我要改变的,正是‘常量’。” 改变“常量”,涉及的范围太广,甚至可以说突破了人类的常理,可信度不高,成功率也不高。想到这里,慕正光顿觉惊心动魄,关切问道:“有依据吗?可以强化到什么程度?” “没有依据,我猜的。和渐近域有关的常量不止一个,也可能我看错了,它本来就是变量,所以我才能改变。什么程度我也说不清楚,大约有1%吧。” 研究院有先进的实验设备和星主的暗中指引,他们花了数月时间测出多项变数和常数。 但徐萦则仅凭猜测和思考,以一人之力就隐约找到了域的原理。虽然还很浅显、很粗糙,但她能把万有引力公式和渐近域原理公式联系在一起,设置变量和常量,并进行实践,这就比绝大多数人都领先了。 慕正光固然很佩服同学的思维能力,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进步1%,很不明显啊。虽说同学录是意外之喜,但这“喜”未免太小,而且还不可复制。他追问道:“只有1%?” “嗯,有1%就不错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充。你也可以找找类似的事物,看看能不能获取力量。哦,我有东西要送你。”徐萦则在床上滚了半圈,又趴了半秒,起身,打开衣柜,取出校服。 慕正光一眼就认出那是小学校服,四年级时买的。小学六年,他买了四套校服,一年级时和四年级时各买了两套,分为夏装和秋装。 风车转动,校服的颜色、形状都发生改变,面目全非。 他深感惊疑,双眼圆睁:你用同学录强化自身,这种行为是反常识的,但你有你的法则和道理,勉强能说通。校服的变化,也是你的法则吗?这是何等奇幻的能力! “小学校服不分男女,你可以随便穿。颜色、款式还满意吗?”徐萦则用两只手捏住T恤的肩部,轻轻一抖,摊开,放在床上。 黑白渐变色半袖T恤。 慕正光大为不解,都说新年穿新衣,但这件衣服不仅不是新衣,而且…… “这不是和我平常穿的那件一样嘛?” 徐萦则轻描淡写地点出两者的区别:“材料不一样。我看你经常穿这件衣服,应该是很喜欢的。” “嗯。十分感谢。” “不用谢。你的那条裤子我扯都扯不开,你穿着肯定很不舒服。试一下这件,纯棉的,如果不合身,我再改。我出去了,你换衣服。” 徐萦则说完这话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屋里。 慕正光很麻利地换上“新衣服”。校服是纯棉的,用校服制作的新衣服也是纯棉的。比起他以前穿的那套衣服,这套衣服更柔软。 某年某月某日,徐萦则看到他的黑白渐变色裤子像贴在身上一样,便扯了扯,手感像粗糙的胶布。她很不喜欢这条裤子,但这裤子不是她的,并且,同学经常穿这条裤子,她便没好意思说。 慕正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悚:我有四套渐变套装,黑白渐变色的裤子穿起来最难受,这一点你都注意到了?你的洞察力,世所罕见啊!你对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但我对你,好像就给了银钥匙和金步摇?这太可怕。幸亏一切还来得及。在学习成绩、日常生活、思维方式上,我不如你,但我的存在力绝不输于你的运行力,只要足够用心,也能做出精妙绝伦的礼物。 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激动地甩了甩手臂:“衣服很合适。” 徐萦则看到他喜欢这套新衣服,她眼中一片欣喜,但此时当以正事为先,她说:“合适就好。我们进屋,有些事还没解决。” 密谈再度开始。 慕正光问她:“你制作衣服的原理是?” 她说:“原理很复杂。我把我的衣服变成我想要的衣服,涉及运行力、时光、还有银钥匙。你可以把衣服看为一棵树,树成长了七年,经过修剪、装饰,成为现在这样。” 慕正光长叹一口气,我早猜到你量体裁衣颇费心力,但没想到会这么难。他感慨道:“用时光成长,用运行力修剪,用银钥匙装饰,真是不容易啊!” “这套衣服除了纯棉之外还有些其他好处。可以用存在力除尘,破了、褪色了也能随时恢复,但一般情况下不要这么用。” “厉害啊!” “那是自然。帮你做事,不厉害可不行。对了,谢谢你的银钥匙,我给我自己也做了套衣服。你先出去一下。” 徐萦则把初中校服裁成宽松厚实的白色T恤和灰色长裤。她日常的穿搭便是如此,亲手裁衣时也风格未变。换好衣服后,她把同学的衣服叠好,找了个塑料袋装进去递给他:“小同学,我好看吗?” 慕正光恍惚了片刻,这个称呼可谓“一言难尽”:比之以往更显亲密,但同时也更被占便宜了。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这里还有便宜可占,都给你也无妨。 他说:“好看,非常好看。” “嗯,我想也是。我不急着回县城,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有事,再见。” “好。再见。” 慕正光说的“有事”不是指测试新年费。回原田镇机会难得,不多在家里待会儿、和爷爷奶奶说说话就直接离开,未免过于无情,事后想起来必会感到惋惜,心中有愧。 这一待就待到晚饭之后了。 恰好徐萦则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乘坐末班车进城,新年第一天,充实且快乐。 第三十九章 中古者质量公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对研究院十强者来说,这一天同样很充实,但却称不上快乐。 十强者,即昼暗三巨头,卿赴雨、阳源、郭祺玮,汲暗双画家,吴振羽、戴文鹏,外加大赛前五人,赵天宇、苏韬、裴欣婷、江涵、叶溪涛。 元旦是节假日,但十强者今天不休假。院长大人深夜把他们召集起来做实验。实验项目繁琐复杂,从午夜持续到清晨。平时三天甚至一周的工作量,竟在一夜间完成。 十强者以为没事了,可以回去睡觉了,院长周序同又给他们送来了新的工作:变数重测。 周序同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而是太行山王说变数可能和“年”有关,去年是2020年,今年是2021年,说不定有些数值发生变化了,需要重测并调整公式。 测量对象无疑就是十强者,这些人都有明显的过人之处,“变数”在他们身上表现得格外清晰。 诸多变数不同程度地影响着“力”的效果,倘若把域半径看为一棵树的高度,把许多“常数”看为组成树的物质,“变数”则影响着树的种类、宽度、硬度、形态、生长状况、健康状况……倘若两棵树一样高,其中一棵树枝繁叶茂,另一棵树已经枯死,这之间的差距就太遥远了。 以郭祺玮为例,他的渐近线实体是圆月。圆月的密度、半径、质量、最大轨道半径、最大公转速度、最大自转速度都是重要变数,都要一一测出。 研究院根据这些已有的数据,再加上“内部消息”,总结出了一组不全来源于他、但是适用于他的质量公式:M1=ρV,V=4πR³/3,R=r/(200p),p=n^n。 其中,M1是圆月的质量,V是圆月的体积,R是圆月的半径,ρ是圆月的密度,r是域半径,n是阶数。 戴文鹏的质量公式与郭祺玮的公式相似:M2=mk/1000,k=(r/p)³,p=n^n。m是血液质量。 乍一看两者在形式上差别较大,但是当ρ=3.34g/cm³、m=14200g、r1=r2、n1=n2时,M2=8.12M1。 这是因为,中古者的标准质量公式是这样的:M=αk/1000,k=(r/p)³,p=n^n。不同中古者的α值不同,仅此而已。当ρ=3.34g/cm³、m=15200g时,α1=1.75,α2=14.2。 大多数中古者的渐近线和“质量”没有直接联系,因此,质量公式不适于他们。此外,研究院也不认为质量公式适用于所有阶数、所有域半径。不过,n<4、r<10000时,公式成立。 新年第二天,学校里,晚自习前,慕正光拿到了卢浩早就准备好的彩墨。 “我的新衣服如何?纯棉的。”慕正光在校外的穿着非常随意,一般是短袖加短裤,但是到学校里,夏天是短袖加长裤,冬天要添一件外套或卫衣。 卢浩看了一眼他的新衣,很耐心地敷衍道:“这种款式的衣服竟然也会用纯棉,真是神奇。” 他也买过这种衣服。速干冰丝渐变套装的主要材料是冰丝,冰丝是一种化学纤维材料的商品名称,和纯棉大不相同。 慕正光得意地点点头。同学为他制作新衣,让他倍感荣光。 学生时代的荣光,大多来自分数。建模大赛结束后,慕正光的分数是全班最高的,他的座位调到了最中间。卢浩分数也不低,与他做同桌,居于第三排中间四个座位的最左位。 张素天又调回了中间,坐在慕正光右边。尽管以前他看待慕正光就像看到暴发户一般,心生不爽,但现在却越看越顺眼,言谈举止间也多了些礼貌和客气。 他听到那位尊贵的同学问“你的元素属性是”,这问题不是问他,而是问卢浩。卢浩的回答,他也听见了。 “光元素。是不是很高级?” 慕正光稍加思索:染色力与光元素很配,你的属性是光,这很合适。 “是很高级。光与色,完美合一。” 卢浩问他:“你的属性是什么?该不会是时、空吧?” 张素天感到重点来了,更加集中精力探听这两人的对话。 慕正光说:“有创意。不过,水火风电光容易测,金木土暗地,想想办法或许也能测,但时、空测不出来吧?” 卢浩想知道慕正光是否从里到外都被强大力量渗透,能配得上这位伙伴的,显然只有时、空。他无所谓道:“时和空都行,都是最高级别。” 慕正光没打算瞒他:十二种元素属性,说白了都是“身外之物”,你知道了,对我无害,你不知道,也对我无益。更何况我已知你,便不会让你不知我。 他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徐萦则说我的元素属性应该是水和火中的一种。我把水排除了。” 在一旁偷听的张素天大跌眼镜:火元素太平凡,和你强者的身份不符啊! 对卢浩来说,朋友的元素属性是火,着实令人惊诧。他难以置信地问:“你的属性是火?” “不确定。你有火吗?我试一下。” “你稍等,我去买。” 卢浩说干就干,以他的速度,上楼再下楼,从教室到商店再回来,只要两三分钟,这还是在他减速的情况下。他带回打火机,放在慕正光的座位上。 慕正光把打火机的火调到最小,点火。他伸出右手食指,飞快在外焰中擦过。他没受伤,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卢浩看到朋友这么怕火,还未等他再试,连忙制止:“别试了,别试了,太危险。” 慕正光想了想,这一关终究是要过去的。除非等到二阶,可以进行元素支配,到那时就不用冒险碰火,而是控火。但那一天未免太久,还要再等好几个月。 他不断地给自己加油:萦同学已经帮我把范围缩小到了水和火,我只要鼓起勇气触碰一下火焰,就能得到答案。打火机而已,短时间接触,即便受伤,也不过是轻微的炙烤。我不想再等待了。我不想再害怕了! 慕正光把火势调大一些,用左手食指触碰。他只摸了外焰,但整团火都猛然熄灭。 张素天差点以为他看错了:我们同样是火属性,为什么你能灭火?你对火元素的压制非比寻常啊! 慕正光把打火机还给卢浩,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平静地说:“好,已确定属性为火。” 他并非不期待得到时、空属性,但萦同学属水,这极大地拉低了他的心理预期,他很容易就接受了属性为火的事实。倘若两者换个顺序,他先发现他属性为火,再告知同学,这件事必然要折磨他一两天,之后才能慢慢放下。 卢浩心想:我真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时、空属性,要是早知道你属性为火,我就不问了! 他一改先前对时、空元素的吹捧,大谈特谈火元素的强大之处:“属性为火也不错嘛。人类使用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万年之前……” 慕正光打断了卢浩的高谈阔论:“我对历史不太感兴趣。倒回主题。元素属性为火的人数不胜数,但每个人的火都不相同,适合自己就好。” 19:00,晚自习铃响,闲聊到此告一段落。 19:50~20:30,晚自习第一节课,老师来了,讲解作业和试卷。 第四十章 离奇的强化方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课后,慕正光去到隔壁班。他在窗户边晃了一下,眼神好的热心同学转告徐萦则有人来找她。 徐萦则不再站在阴影里。灯光穿过窗户落在她的头发上,朦胧闪烁,恍若云霞。 两人面对面,沿着垂直于墙壁的方向站着,一半归于光,一半归于暗。 慕正光把墨水递给她,迫不及待地为她讲述新墨的特殊之处:“听卢浩说变色范围缩小了,但里面加了黄金,闪光效果更好。” 徐萦则晃动墨水瓶,水中浮光点点,色彩连篇。这份礼物比她想象的贵重,但她还是毫无负担地收下:你必然给了卢浩价值更高的东西,才换来这瓶墨水。你把你想做的事做好,我也一样。我能收取,也能给予。我愿意收取,那是因为,我早就做好了给予的准备。 “黄金?真是敢想敢做啊!谢啦。” “我的属性测过了,和你猜的一样,确实是火。” “哦。别人都说水火不容,但你和我一定是特例。” 下课时间不长,两人要说的话也不多,很快说完,便分开了。 慕正光自认为送出彩墨并不意味着两人的“奉献位”再次对等。这条路还很长,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不过是刚刚起步。或许永远也不可能达成对等,但由于彼此都想为对方付出,是否对等也就无关紧要了。 对卢浩而言,一瓶黄金墨水足以答谢慕正光送他去医院、垫交医疗费、请他吃饭、送他零食等等一系列人情。他看到慕正光从隔壁班回来,猜到同桌应该是把墨水送给徐萦则了:你拿别人的东西送人,好像不太真诚啊!你家那位还真是很好说话,“随便”转交点东西就能逗她开心。如果我要送我喜欢的人一件礼物,应该送什么?她会不会不收啊? 卢浩问他:“你是怎么追到她的?传授点经验呗。” 慕正光沉思了片刻:“不用追就在一起了,这事我也没有经验。” “对啊。你们小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不太可能吧?” “好吧。”卢浩慎重地看了一眼李默蹊,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应我。要是永远没有回应怎么办?” 慕正光一改平日里的微笑闲散姿态,想了又想,终于开口:“你多虑了。命中注定的人,总会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命中注定的事,总会发生,如期而来。不过,在结果出现之前,尽力而为吧。” 互相爱慕、志同道合的人结为伴侣,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但这样的事不多见,这样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情不愿地分开,甚至渐行渐远。这一切皆有定数,但无迹可循。 我和她的相遇相知极具“偶然性”,没有参考意义。英语里有个名词,serendipity,曾有同学拿它作为昵称。我查过这个词的意思:发现珍宝的运气/才能。这两者都与命运有关联。 就算不考虑我和她如何相遇,只看我和她相识十年,这也远非常人能及。除非时间倒流,回到过去,重新认识。可即便时间倒流,我的故事也无法效仿。何时遇见一生之人,何时成为知己,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很多人都等不起,也不愿意等、不敢等。 把目光放到当下,慕正光不太看好卢浩和李默蹊的关系。卢浩的分数追上了李默蹊并远远超过,但分数在双方关系中不占决定性因素。这两人坐前后位一个多月了,似乎只说过几句话?肯定不超过十句。 在他的印象中,李默蹊从来没有主动找卢浩说过话,这两人要走到一起,不说难度过高,至少时机未到。 卢浩怅然若失,在他看来,这段话等于没说。他由衷羡慕,黯然感叹:“你的运气真好啊!” 慕正光幽幽言道:“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看起来好,其实不一定好。看起来坏,其实不一定坏。” 卢浩不以为然:命运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能轻信?力量、分数、财富,这些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这些东西能改变命运、能让我离她更近一些。就比如说座位,因为得到了力量,所以分数提升,因为分数提升,所以我能坐在她后面。要说力量,班里最有力量的显然是你。 想到这里,卢浩又问了个问题:“你有没有变强的秘籍?我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或许有。水火风地空,这是苦国的分法,火即是光,光的属性是色。常见的颜色绚丽的生物有蝴蝶、雀尾螳螂虾,你要不试试把它们做成颜料?” 慕正光这么说可不是信口开河,他的根据是:她用同学录强化自身,这么牵强的办法都能行得通,你用蝴蝶、螳螂虾的颜色装点自己,想必也有不低的成功率。 慕正光语气浮夸,提出的方法过于独特,不合常理,卢浩不敢全信:“有用吗?” “不一定有用。” 不一定有用,那就是可能有用,卢浩觉得此事值得一试:“我明天就去买螳螂虾。” 张素天听到重要情报,大喜过望,跃跃欲试。 他的渐近线名为:与“财富”有关的运输能力。 颜色能补充光,那想必钱也能生钱。灵光乍现,机会就在眼前。 在得到渐近线之前,张素天的人生目标简单且纯粹,简而言之就两个字:暴富。 他家不穷,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在县城里有两套房子、一个店面,综合来看,甚至可以称之为小富。 生活条件和家庭收入与渐近线无关,但是,张素天想暴富,便得到“财富”。 与“财富”有关的运输能力,让他在建模大赛中惨败。但这种力充其量只能说是不优越,而非平庸。他加分15,即四连胜,在人群中占1/16,还算有前途。要想更进一步,并非没有可能。前提是,他能弄明白何为“财富”。 第二天上课时,慕正光赫然发现,他的两位邻桌都没来:卢浩没来,情有可原,他昨天说他去买虾,今天肯定去买了,他的行动力一向很强,说话做事都比较可靠。但张素天怎么也没来?没来就没来吧,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也要想办法变强了。 萦同学用时光强化运行力。假如她的属性不是表面上的“水”,而是“时”,与“水”对应的是“火”,与“时”对应的就是“空”。 按照苦国的传说,梵天首先创造出既实在又不实在的心,由心转变造化,生出空,空的属性是声。若是把“空”理解为空间,便狭隘了。但完整意义上的“空”不是我现在能触及的,既如此,可退一步,寻找“声”。 我最开始使用存在清除,作用对象便是“声”。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和经过,用巧合来形容是不准确的,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不去听他人的声音,那些声音被存在力影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有自己内心的声音,才是力量的源泉。整理一下思路。与渐近线有关的故事,从哪里说起呢? 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这句话描述的现象在物质世界中可以直观地看出,那么在思维世界呢?把偏离准线的思维视为DNA复制出错,不同人的渐近线,大概相当于变异形式。换言之,力量源于心灵,更具体地说,源于人的想法,或是,源于某些特质。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慕正光曾探究过卢浩的染色力的由来。 卢浩家没养变色龙,他也没学过画画,但他曾做过一件与颜色有关的事,且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更不会去做的事。 常见的彩色粉笔有十种:蓝色,黄色,橙色,紫色,绿色,天蓝色,紫红色,粉红色,橙黄色,蓝绿色。卢浩集齐十色粉笔,把它们碾碎,按照未知比例混合,泡入水中。 粉笔灰不可溶,它们与水混在一起,形成悬浊液。在静置过程中,他得到了一瓶真正意义上的渐变液体。最上层清澈,最下层浑浊。 经过长时间的分层,墨水瓶底层积了浅紫色的“土”。积土上方的液体为蓝色,像初中化学课本里的硫酸铜溶液。 卢浩摇晃墨水瓶,粉笔灰再次渗入水中,蓝色液体受到“污染”,颜色浓郁,极为复杂。等杂质再次沉淀,实验完成了一半。 他用注射器抽出蓝色液体,换一个容器,继续静置,重复数次。他把最后一次得到的“纯粹”蓝色物质注入钢笔,写字,字迹极浅,不如人意。 慕正光听完他的故事,得出结论:染色力与多年前的粉笔实验有关。 第四十一章 通往心愿的道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对‘存在’的看法,我在‘暗’中看到的画面,这两者要分开看。前者决定渐近线的类型,后者是我的目标。渐近线与心相连,不妨把前者称为心思,后者称为心愿。前者抽象,后者具体。 “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心愿。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实现了这个心愿,我的力量将会获得非同寻常的强化。其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我在愿望中加入了其他‘条件’,所以还差了一些。 “从初赛到半决赛再到决赛,一路走来,我遭遇了电击、破皮、断骨、失衡的痛苦,这都是坏事。也有好事:我得到了金步摇、银钥匙,我克服了对蛇的恐惧。特别是在昨天,我不再畏惧火焰。 “但与你相比,那些事都是小事。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我们的心越来越相似。 “在过去的某个时刻,人们产生了某个心愿。经过了许多个时刻的积累,人们有了许多个心愿。不严谨地说,‘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 “如果‘暗’足够真诚,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换一个角度看,在‘暗’降临之后,人们不仅仅得到了渐近线,还得到了实现‘心愿’的‘能力’。 “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星主所说的渐近线是‘远古渐近线’的简称,但是七重分布里没有远古这一级别,我觉得‘远古’可能是指结果,而不是渐近率。这些渐近线或许有另一个名字:心愿渐近线。” 慕正光把猜测写在纸上,以免遗忘。他举手向老师示意,在得到许可后离开教室,走到隔壁班窗户边。 这次没等其他人提醒她,徐萦则就先跟老师打招呼出了教室。 两人去往楼梯道密谈。 徐萦则背靠着墙壁,笑嘻嘻地看着他:“上课找我,什么事这么要紧?” 慕正光把纸条递给她,轻快答道:“我明白‘暗’的本意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问道:“哪个‘暗’?” “覆盖全世界、给所有人渐近线的‘暗’。” “哦。请讲。” 慕正光俯身,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如你所愿。‘暗’的本意是帮人实现愿望,渐近线是实现愿望的工具……” 徐萦则小声地打断了他:“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对吧?” 同学话音刚落,慕正光就给出了答案:“对。” 徐萦则轻轻推开他的脸,略带点无奈地说:“我想也是。我们同时得到力量,是命运认可的同一类人。但你发现的可真晚啊!” 慕正光笑着和她争辩,轻声言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我发现的更多……不,先不说了,具体内容在纸条里。” 徐萦则接过纸条:“好。还有事吗?如果有事,我和你一起出校,如果没事,我回去上课了。” “没事。不,有事,但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吧,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两人都回了教室。 慕正光有事要做,但他不急于行动。他把要做的事写在便签纸上,列一个简易的清单。这一习惯是萦同学带给他的,他从中受益良多。 他理清思路:前天回家没想起来这事,但今天一想,同学录里不仅包含着时光的“运行”,也包含着时光的“存在”。放学后得再回老家取初中同学录,还有初中的毕业照,等等等等。这些曾经被我看为重要的事物,现在也依旧重要,只是程度减轻了。你能用同学录强化自身,我或许也能。我将再次记起往日的风采,从此不轻易遗忘。 下午,慕正光回到家里,他翻箱倒柜,把清单上的东西挨个找出,同学录、毕业照、通知书、奖状、作文、火车票……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最终,他面前摆着一大堆杂物。有的杂物很新,比如前几天的电影票,有的杂物则很旧,能追溯到小学一二年级。他把这些早已用不到的东西整理归类,然后安静坐着,等待沙漏上方流逝至空。 沙漏倒转,默默流淌,力量,传至心中。 “原来你强化的是这个。我以为1%太少,但一本同学录加了1%,不仅不少,反而太多。” 慕正光把这种强化称为“辅助变量”:往事不会变,但是随着人的思维、认知、处境、经历的变化,人们对往事的看法会改变。这些往事与渐近线的“性质”有关,但是与被选择的愿望无直接关联。这种强化会影响渐近线的强弱,但它只起辅助作用。踩着冰海豚的人被金步摇打中,渐近线发生变化,或许是因为那人的特质变了。 慕正光收起沙漏,他把整理好的旧物件装进木箱,喃喃自语道:“5%,不多不少。但辅助变量起到了什么作用、强化了哪些方面,暂时还看不出来。” 下午,慕正光在老家吃饭,他用家里的锅做了一道香菇炒牛肉,牛肉味道也偏淡,他想应是腌制的调料不够、时间太短。 晚自习前,他写了张纸条传给萦同学,纸条里详述了他对辅助变量的猜测和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的总结。冰海豚的事,也写在里面了。 徐萦则拿了纸条,一眼扫过,心有所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如此关键的结论,你的智慧,我很喜欢。你的结论,我帮你验证。 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会儿,徐萦则到老师办公室里找班主任请假了。但她并未立即出校,她先去了高三教学楼。 这一天,凭霖高级中学二(19)班至少有三个人着手于强化自身。 卢浩在县城里逛了半天,终于在一家宠物店里买到了两只长约16厘米的雀尾螳螂虾。两只虾,一只连壳煮熟,另一只先养着。 煮熟后剥壳,碾碎,清洗去肉,熬煮去油,烤箱烘干。碾碎,水磨,多次重复。过滤,得到固体。烘干,得到碎块。碾碎,滤筛,得到粉末。历经半天的辛苦,他得到少量土黄色物质。 他认为他被好朋友忽悠了,忙了一下午,除了累,没有其他感觉。再一想到一只虾600元,他的心情愈发地不好了。 另一只虾,不煮熟,直接剥壳。 卢浩在磨刀石上快速划擦湿润的虾壳,石面上留下湿粉笔灰一样的东西。它们掩盖了石块里凹凸不平的沟壑和突起,让粗糙的石面变得光滑,大幅度降低了磨损的效率。 卢浩当机立断,不再使用磨刀石。趁超市还没关门,他斥巨资买了个破壁机。打碎,过滤,一气呵成,轻松愉快。接下来只需等它自然晾干,就可得到粉末。 深夜,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惊觉笔下光色愈发动人。 第四十二章 童颜永驻的光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张素天今天“损失惨重”。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他从世道里学来的本领,算不上非常正确,也称不上完全错误。 他买了不少“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比如医疗救助、失能残障老人救助、濒危野生动物救助、环保公益捐赠……他想,人类真是一种虚伪的生物,“最贵的东西”定价却很低,让绝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让绝大多数人都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慕正光那种不争不抢的生活方式把他带“偏”了,他和这人做了一个多月的邻桌,听了太多“命运”“命中注定”“顺其自然”“总会发生”“皆有定数”之类的词。起初,他和大多数人的看法一样,他也认为慕正光是理想主义者,这种人不追随世间主流、不适合在人间生存。 但或许是因为两人对某些事的看法是一致的,故而,邻桌大谈特谈命运,他也能听进去一些,这才发现那人讲的好像有道理。 再往后,张素天慢慢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你讲的没有道理,但我也找不到更有道理的说法了。“财富”不在乎拥有多少,而在乎施舍多少。你有强大的力量,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富有”的本质,这束光让我摆脱“贫穷”。 张素天今年16岁,他前十六年花了多少钱,今天也花了多少钱。由此可见,他这一天花的钱是真的不少了。这笔巨款强硬地让他的一阶渐近率从504天降低到378天。 张素天打开官网,找到七重分布数据,仔细观摩,并对照自身:504天,16.8个月,当代者,93.09684%。378天,12.6个月,近代者,0.41376%。直接越过了占比6.46506%的现代者,这种提升堪称脱胎换骨。但是有点贵,花了几十万。 研究院早在去年就实现了对辅助变量的运用,他们把“辅助变量”称为“积量变数”,意为由量变引起质变的“数”。 积量变数可以和渐近率有关。 从一阶到二阶,这一过程短则四个月,长则一年半。 原始的一阶渐近率有七重分布:4~6,6~8……14~16,16~18。对应着七个级别: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10~12个月是过渡,过渡者在人群中的占比为0。 近代者、现代者、当代者用各种方法提升积量变数,积量变数会被用来提高升阶速度,但不能比12个月更快。 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不能用积量变数强化渐近率,但这些变数依然有用。 以郭祺玮为例,积量变数为0%,圆月平均密度3.34g/cm³。 积量变数为1%,圆月平均密度增加1%。 积量变数为10%,圆月平均密度增加10.52%。 积量变数为20%,圆月平均密度增加22.14%。 积量变数超过53.55%,圆月分为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小球绕着大球旋转,前者的质量是后者的1/4,但小球绕大球公转的动能和大球绕郭祺玮公转的动能相等。 在圆月一分为二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 数据显示,绝大多数中古者的积量变数达到上限的95%,就有可能引发质变,即渐近线实体的性质发生改变。 但是郭祺玮不一样,他的积量变数达到上限的99%时,仍未引发质变,这让他无比紧张,他深深怀疑他配不上他的力量。 幸亏研究院院长还算大方,他亲自指示一批人到月球挖土、挖岩石运回地面,圆月吸收了足够的月球物质,终于发生质变。 于是,郭祺玮再次恢复自信,他的家族成了研究院的忠实拥护者。 研究院掌握了这种强化方式却未公开,但他们对自己人还是很慷慨的,十强者的积量变数嗖嗖嗖地上涨,直到无明显提升为止。 郭祺玮的积量变数稳定在53.7%,这时的圆月密度是5.61g/cm³。 大多数人没有研究院当后盾,对他们来说,拥有一颗敏锐细腻、洞察自我的心,对自身的成长至关重要。 慕正光在这方面比徐萦则略逊一分,但和其他人相比,那就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了。卢浩、张素天沾他的光,各有所失,也各有所得。 光与则都走在时代的前列。这世间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些人看似与主流格格不入,是将要被大潮抹去、被史册剔除的边缘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心被“暗”加护,极有可能成为“佼佼者”。 次日上课前,徐萦则告诉慕正光:“我也强化到5%了。‘暗’选择愿望,观点决定能力,愿望可以和观点重叠。”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卢浩迟到了,他在上课时走进教室,刚一坐下就眉飞色舞地给同桌讲述雀尾螳螂虾的事,但他却又极其小心,不让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话。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 至此,慕正光有了新发现:辅助变量不仅能影响渐近线,或者说渐近线实体,它还能影响到渐近率。 张素天前天偷听两人的对话,收获颇丰。让他开口讲昨日的事,太为难他,他把感激藏在心中,对邻桌愈发尊重。 光阴飞逝,1月30日、31日是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原田镇度假,常常相见。 除夕傍晚,两人一起贴对联,心情大好,双方都约定明日来你家拜年。 慕正光在红包里放了一笔“巨款”,让妈妈转交给徐萦则。徐萦则则告诉爸妈“明天多准备一个红包,你们给我的压岁钱多少,也给他多少”。 次日,徐萦则起得更早,她换上新衣服到光同学家里。 慕正光接过阿姨的红包,把里面的钱据为己有。 徐萦则收到红包后打开看了一眼,然后“上交”给爸妈:你在红包里放这么多钱,肯定不是给我的。我们相识多年,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明白? 两人从慕正光家里出发,边走边聊,一直走到小镇南边的水库。 冬季枯水期,水库水位下降,不再是夏秋时的波光粼粼,而是在临近岸边的凹陷处聚出几个小池塘。池塘边缘高出水面的土被晒得很干,人在上面行走,不用担心陷进淤泥。 他们行至水远处,前方无路,徐萦则停下脚步:“我到你家了,你也到我家吧。” 慕正光欣然接受。 他们顺着岸边往上走,不经过慕正光家,而是沿另一条路回到镇上。 一条县道被另外两条县道截断,被截出的这一部分就是新街。新街长约700米,街道上遍布摊贩、商店。走到新街尽头,右转,再走约五六百米就到徐萦则家了。 慕正光跟萦同学的家人打了招呼,绕过客人的“簇拥”,两人一起到她的卧室密谈。 徐萦则开篇点题:“你最近量过身高了吗?” 慕正光颇为诧异:“身高?” “就是你有多高。和去年相比长高了多少。特别是从十月份之后。” 慕正光没有量身高的习惯,但是爸爸妈妈打电话有时会问他“有没有长高”,所以他每次回答前都会测一遍。 “没有长高,还是一米七七。”他对他的身高很满意,长没长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听到同学叹了一口气。他记得她很少叹气,旁人见到的总是她的笑容。 长不高是件很严肃的事,你没有注意到、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不代表问题不存在。徐萦则曾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测量自己的身高,也曾小心翼翼地观察同学的身高,但结果都不令人满意。她满怀惋惜和同情地说:“童颜永驻,对你有害。” “什么?” “童颜永驻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不一样。” 只从字面意思上看,这句话里大概包含着骄傲和自满,但她的语气中不带有丝毫自夸的成分,而是充满伤感和遗憾。 慕正光差不多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认为童颜永驻是坏事:“不对呀,我们两个不是一样吗?” 徐萦则比他想的多,好处坏处她都想到了:“理论上是一样的,但有区别。男生的青春期比女生晚1~2年。你和我年龄接近,所以童颜永驻对我无害,对你有害。” 慕正光总算是弄懂了她的心思,他心中闪过一丝动摇:这副身躯被锁定在年少时期,确实有弊端,但是利大于弊。童颜永驻有害,但害处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至少,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没有体会到那微乎其微的弊端。你为我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这有什么嘛。不用担心,没事,血肉之躯只是外壳,是短暂的表象。” 徐萦则的理智和冷静并非在任何时候都生效:童颜永驻现在无害,以后有害。此事已发生,在我能想到的未来之中,这件事一定会对我们形成困扰。我可以用运行清除暂时消除童颜永驻,但是我不确定消除之后能否复原,而且我也无法准确控制“消除”的量,这事与你有关,我必须万分谨慎。在你身上发生了这件不好的事,本该是由我来安慰你,但我表现的太不沉稳,在我手足无措、心烦意乱的时候,反倒是由你来开导我。不知不觉间,你也成长为一个可靠的人了。 “好吧,童颜永驻对你、对我是一样的。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如你所愿。” 春节期间,慕正光不止一次去到徐萦则家里,徐萦则也不止一次到慕正光家里。 两人又一次验证了辅助变量的妙处,这种变量在他们身上似乎没有明显效果,但在其他人那里,堪称奇迹。徐萦则的堂姐,成为了这场奇迹的承接者。 作者的话 第三十六~四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三十六章《十二种自然元素》 本章写了五件事。 第一件事,雪停后返校。 第二件事,十二种自然元素,一阶和二阶的特征。水火风地空时金木土电光暗,元素同调,元素支配。 元素同调的限制非常大,而且它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不是完全免疫。元素支配稍微好一点点,但是与二阶渐近者本身相比,元素支配也只是锦上添花。 第三件事,到电影院跨年。 在上一章的总结里提到,虽然文中对《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的主观描述只有一句话,但这一句话已经能表明作者真的看过开联星之力。那么,本章提到了《心灵奇旅》。作者有没有看过心灵奇旅啊?没有。 在本章的剧情中,作者从未写到《心灵奇旅》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一句话都没有。 作者没有看过《心灵奇旅》,在本章中关于《心灵奇旅》的描写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徐萦则说的“我喜欢它的名字”,仅此而已。 这里也插一句题外话吧,书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作者,无论主角还是配角,无论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徐萦则只看名字,作者也只看名字。 那么,作者能不能花一段时间把这段电影看完,然后把电影剧情和观影感受加在文章里?可以,但没必要。 这部电影出现在文中的作用已经达到了,再多花笔墨,不仅有水字数的嫌疑,还会让读者误以为两位主角很喜欢这部电影。主角是否喜欢这部电影,这个问题在文中没有答案。 第四件事,在徐萦则家的聚餐。 文中按照时间顺序详细写到的在徐萦则家的聚餐已有三次。 第一次是番茄鸡蛋面。 第二次是半决赛结束后的那一餐,清蒸鲈鱼、油煎带鱼、可乐鸡翅、香菇炒茭白、水煮西兰花、干煸花菜。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冬笋炖月牙骨、黄骨鱼汤、水煮基围虾、红烧肉、香菇炒牛肉片、手撕包菜。 不难看出,第三次聚餐价格最高。 第五件事,两位主角的密谋。密谋分为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徐萦则的元素属性是水,她猜测慕正光的元素属性是水、火之中的一种。但慕正光怕火,所以没测。在这件事上,徐萦则并未强迫他。 第二个主题,回老家。 密谋的时候慕正光提到了“测试年费”,这个年费是哪里的年费?有些读者或许能猜出来,多次加强的年费,那不就是4399……这不是重点,以后会写到。 最后,从本章中抽出两句话分析一下,徐萦则说“明天你来找我,今天我来找你,都一样”,慕正光说“好吧,只有好评,没有差评”。 尽管从字面意思上看这两句话好像缺了点“真诚”,有点像敷衍,但这两句话都是真话,两人的言行是合一的。 因为徐萦则真的买好了电影票来找他。因为慕正光确实觉得香菇炒牛肉片有可取之处,而且到第四十一章,慕正光亲自炒菜的时候,牛肉的味道也偏淡。 ———————————— 第三十七章《漫长充实的一天》 这一章太“漫长”了,有三千多字。本章的主题是“怀念”,感情基调略微带点悲伤。 看第一段,慕正光说了什么?“公交车的速度太慢了,看来以后车很难卖啊”。这只是时代变化的冰山一角,车不好卖只是一件小事,这件事太小太小,几乎不值得一提,真正的大事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好卖。 开始插题外话了。渐近线极大强化人们的身体素质,那么,健身器材还能卖得出去吗? 在没有渐近线的情况下,即使通过健身能达到顶级运动员的水平,比如百米9.58秒,可是,一阶渐进者的速度下限是多少呢?十米每秒。两者很接近吧?但一个是下限,一个是上限。 除了健身器材,医疗器械、各类药品、保健品,尤其是味道不好的保健品,也不好卖。那么学习用品好不好卖?也没那么好卖,因为建模大赛的加分太高了,而这些加分是不需要通过学习获得的。而且,努力学习也得不到这些分。 在往后的章节中,特别是到第三卷、第四卷,这些“题外话”会进入正文。 回归正题,本章其实只写了一件事:两位主角回到小学时期的母校,徐萦则在那里挖出同学录,她从同学录里获取力量。 在回校之前,文中花费大量的笔墨介绍了原田镇里有哪些学校,并详细写了母校的状况,以前如何、现在如何,并且从母校延伸到徐萦则家,不仅写了别墅的外观,还写了她的卧室。 这些内容不是白写的,即便以后不会用到这些设定,这些内容也不能省略。 写的越详细,徐萦则问的“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啊”就越有深意。往事,现在,一目了然,截然不同,有了这些内容作支撑,在此情此景之下,徐萦则这么问顺理成章,是人之常情。此外,如果省去对母校的描写,慕正光回答的“更良好的学习环境”将无法得到证实。 有一点要说明,这些环境描写不是旁白。从人称里能看出,这是站在慕正光的视角写的。 徐萦则说“我记性差”,这话不严谨,不能当真。但她说“想不起来”,这是真的。 文中徐萦则说了这样一句话,“在被时光消耗殆尽之前,先成为我的力量”,这句话和她在第三十一章里说的“在你输给别人之前,先输给我”格式相似。 —————————— 第三十八章《跨越时光的礼物》 看过本章的读者想必都能明白,标题中所说的礼物是指衣服:徐萦则用校服给慕正光做衣服。 在这些日常生活的小事和细节中,剧情缓缓推进,人物形象愈来愈完善,而与此同时,渐近线的强大之处也在不断彰显,渗透到生活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本章前半部分写到了“强化自身”,在这个章节中,对强化的阐述并不明确,在接下来几个章节里会花更多的笔墨描写这种强化。 本章后半部分就是做衣服了。这件事写得很细很细,在此不做总结。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你对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但我对你,好像就给了银钥匙和金步摇”,这是慕正光的想法。这话也不严谨,不能当真。 第三十五章中明确写到了金粉墨水,那瓶墨水是给徐萦则的。当然,在慕正光看来,墨水不值一提,所以忽略不计。 第四十章里详细写了送东西的事。 ———————————— 第三十九章《中古者质量公式》 文中写了公式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有代入数值计算,在这里算一下吧。 M1=ρV,V=4πR³/3,R=r/(200p),p=n^n。 M2=mk/1000,k=(r/p)³,p=n^n。 r是域半径,n是阶数。ρ=3.34g/cm³、m=14200g。 第二十七章里写了“域半径已是70米”“圆月半径35厘米,重1200斤”,即r=70,n=1,M1=599.845。 第二十九章里写了“域半径74米,所画事物重5754.2千克”,即r=74,n=1,则k=405224,M2=405224×14.2÷1000=5754.1808。 当ρ=3.34g/cm³、m=14200g、r1=r2、n1=n2时,M2=8.12M1,但这不能说明前者强于后者。戴文鹏在实战中不能发挥出全部的M2,失血过多会要命。 中古者的标准质量公式:M=αk/1000,k=(r/p)³,p=n^n。对同一个体而言,α/1000通常不会有太大变化,把它视为常数,记为C,那么公式就能简化为M=Ck。 k=(r/p)³,n<4、r<10000时,r的增长速率显然比p的增长速率更快(r从10增加到9999,p从1增加到27),再往后,r的增长速率也远远超过p的增长速率(举个例子,n1=9,n2=10,p2=25.8p1,但是十阶的域半径的上限绝不止九阶域半径上限的25.8倍)。 因此,得出结论,随着r和p的增加,k会越来越接近r³(不可否认的是,k依然远远大于r³,因为p³是个很大的数),即M越来越接近4ρπr³/3,也就是把郭祺玮的质量公式里的R换成r,这意味着圆月半径“等于”域半径,换言之,一个人的域半径有多大,那么他能制造出的“土球”就有多大。 到那时,现有的质量公式将不再适用于中古者。不过,由于p³太大了,要把p³完全消掉是很困难的,所以适用于下一个阶段的质量公式很晚才出现。真正等到R=r的时候,这本书已接近尾声。 公式的事先说到这里,回归原文。 在教室里与同学交谈,从卢浩那里取得彩墨,这些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但若是没有这些小事,人物性格不全面。就以本章中卢浩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形象而言,他能称得上是挚友。 慕正光的元素属性为火,但他能压制自然火,这是他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中古者本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 第四十章《离奇的强化方式》 三件事。 第一件事,因墨水而产生的对恋爱的讨论。 不考虑章节起始那部分两位主角之间的对话,在本章节中,从侧面描写了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 这一章里提到了奉献位、偶然性,这些概念不是书中特有的设定,这些概念在日常生活中都很常见,但不一定是原词。 在第十三章的总结里提到了“爱慕观”,那什么是爱慕观?简单来说,就是对“爱慕”的观点、看法,“奉献位”“偶然性”正是主角的爱慕观的一部分体现。 慕正光认为他给徐萦则的不如徐萦则给他的多,事实是否如此?在已有的章节中,综合数算一下。太便宜的东西就不算入了,比如说普通墨水、零食。 慕正光给了徐萦则金粉墨水、金步摇、银钥匙。 银钥匙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为银钥匙的来源比较特殊。但是金粉墨水是一定要算的,这东西不便宜。卢浩拿金粉墨水来偿还人情,他在墨水里加的是黄金粉末。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仅有一次聚餐,那这次聚餐是不算入总数的。比如,文中明确写了建模大赛初赛期间,慕正光请徐萦则吃饭,这顿饭就不算入。 徐萦则给了慕正光衣服、聚餐时的食物、强化方式、被封印的力量。慕正光也给了被封印的力量,但是,封印有先后之分,先封印的视为付出,后封印的视为收获。慕正光在她家吃饭远远不止一次,这些饭钱肯定是要算的。不过,买电影票的事只有一次,不算入。 从价格上看,是慕正光给的更多。从渐近线的角度来看,也是慕正光给的更多。从疗伤和比赛的角度看,还是慕正光给的多。如果慕正光不帮忙,徐萦则就会因为沉睡而进不了决赛。 那么,从哪个角度看,徐萦则给的更多呢?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徐萦则更用心。在处理诸多琐事上、在面对时代变局上,徐萦则付出的更多,比如,强化方式、被封印的力量。 以慕正光的性格和能力,剧情发展到这里,他不至于踩坑,但剧情再往后发展,没有徐萦则的提醒,他踩坑是迟早的事。 第二十一章里写到“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这一章里再次提到了这句话。 接下来再分析“偶然性”。文中的“偶然性”是带引号的,不能看它的字面意思,要看它的相反意思。加了引号,其实是指必然性。文中还有一个词,天经地义。这个词也加引号了。 扯的有点远,倒回正题,第二件事,关于力量强化的讨论。 说这件事之前,先说说卢浩对力量的看法:卢浩认为力量可以改变命运。 参与讨论的只有慕正光和卢浩,但是张素天也听到了他们的情报。慕正光提出的强化方式,虽然有效,但是没有证据。或者是,慕正光没有把证据告诉卢浩,他没有义务把徐萦则的私事说给卢浩听。 第三件事,慕正光对渐近线成因的猜测。 渐近线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暗”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心”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是“心”太不具体,不易衡量。在这一章里,慕正光开始缩小“心”的范围了。到下一章有更准确的叙述。 ———————————— 第四十一章《通往心愿的道路》 第一件事,慕正光把想法写在纸上。 具体分析纸条上的内容。 一、缩小“心”的范围,从“心”中分出两个与渐近线有关的因素,心思和心愿。 二、慕正光的预感:实现愿望,力量强化。 三、有关因素的作用:“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 四、“暗”的倾向。如果“暗”足够真诚,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 五、对渐近线的重新命名:心愿渐近线。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 徐萦则凭借直觉和创意找到强化方式,慕正光在此基础上探究渐近线的本质。 第二件事,两位主角的闲聊。 两人的愿望是一样的,他们同时得到力量,是命运认可的同一类人。 这再次证实,在“暗”降临之前,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很近了。渐近线的产生只是加快了进度,为两人的相聚提供了物质保障和力量保障。 第三件事,慕正光的强化,辅助变量增加5%。 关键词,“辅助变量”。慕正光对这个词的阐述很长,简化一下:辅助变量改变,特质不变,反过来说也成立。 辅助变量增加意味着什么在本章里没写,但是在下一章里写到了郭祺玮的强化结果。 第四件事,卢浩的强化。 卢浩的强化在本章中没有明确写出,但是在下一章里提到了张素天的强化。 到目前为止,作者都没敢用旁白直接写出“暗”和心的关系。按照作者的计划,这部分内容到第二卷才会细写。从主角的角度看,他们离真相还有一段距离,能告知他们真相的人,下一卷才出现。不过,每卷七十章,第一卷已经过半了。 ———————————— 第四十二章《童颜永驻的光华》 第一件事,张素天的强化。 一阶渐近率从504天降到了378天,加快了126天。效果显著,能让人跨阶,但是过不了过渡。 这种强化方式能让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变为一个强大的普通人,从占比93.09684%飞跃到占比0.41376%。 在本章里写到了现代者的占比,6.46506%。 汇总一下,中古者,1/96674(有时也说十万分之一)。近古者,1/4300。过渡,0。近代者,0.41376%(千分之四)。现代者,6.46506%。当代者,93.09684%。 这几个比例加起来是99.99995%,还剩下1/2000000。这1/2000000是不是上古者的占比?数量级是对的,但是数值相差较大,因为前面那些数都是四舍五入之后的。 第二件事,研究院对积量变数的运用(研究院说的积量变数就是慕正光定义的辅助变量)。 具体细节在此不做总结。但是郭祺玮的例子值得拿出来说一说,这个例子是用来阐述甚至是代替设定的。 关于积量变数的设定,可以完全忽略不看,只要记得郭祺玮的圆月的变化,就足够理解本书中“积量变数”的含义了。 变数为0%,圆月平均密度3.34g/cm³。 文中有一个数比较特殊,53.55,这个数约等于e的2π次方的1/10。 圆月密度增加的百分比也和e的次方有关。 变数为53.7%,圆月平均密度为5.71g/cm³。 积量变数接近加满,圆月的密度增加了71%。 此外就是,两个球质量不相等,但公转动能相等(文中并未提到自转动能),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小球的公转速度是大球的2倍。 从这件事里能略微看出研究院的作风,或者说院长的作风。院长的权势和能力非同一般,但他的手段比较温和。 第三件事,慕正光收到两个好消息。徐萦则的消息,辅助变量强化到5%。这里说一下徐萦则的结论:“暗”选择愿望,观点决定能力,愿望可以和观点重叠。 慕正光把心愿和心思分开,徐萦则认为两者可以重叠。 卢浩的消息,渐近率降低。 第四件事,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度假时光。 第五件事,这件事终于和标题有关了,“童颜永驻的光华”。 本章里的“童颜永驻”和字面意思有区别,两人的身躯不成长、不衰老,听起来很美好,但这件事对慕正光有害。徐萦则能想到这一点,由此可见,她真的在想事,而且在想很多事。 慕正光对此事后知后觉,徐萦则提醒他,他也没在第一时间想起来为什么童颜永驻有害,从这里能看出,童颜永驻有害,但害处不大。 徐萦则的那段心理描写也是重点。她不把比赛的事放在心上,但她会担心慕正光是否受伤。在她眼中,“童颜永驻”也是一种伤。 第六件事,也就是最后一段,“两人又一次验证了辅助变量的妙处”,在谁身上验证的?在徐萦则堂姐身上验证的。 第四十三章 第二届建模大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21年3月1日,开学。 在世界舞台上,大角色们总是比其他人更先处于活跃状态。 第一届建模大赛的主办方是研究院,第二届的主办方还是他们。 院长周序同带着十五位副院长连续开了好多天的会。 主管安全的副院长段树成让手底下的人做了几十份预案。为保障重点人士的安全,他可谓煞费苦心。 他看过建模大赛伤亡人数的报表,死伤惨重,触目惊心。初赛、半决赛的小打小闹他不在意,但在决赛中发生的重伤事件竟也有十余起,其中最典型的伤亡事件大概是赵天宇分解苏韬。 苏韬丧心病狂地操纵赵天宇给他磕头下跪并把方牌双手奉上,此等恶劣行径可谓天怒人怨。当赵天宇回过神来之后,迎接苏韬的是一次次毫不留情的痛击。 赵天宇是什么人?作为“天下第一”,他怎能容忍有人公然侮辱他?他把实力压低了一点点,“势均力敌”的两人在赛场上缠斗了八分钟,在此过程中,赵天宇受了些轻伤,苏韬差点被“分解”。 比赛结束后,研究院费了很大功夫居中调解,才让这两人勉强“化干戈为玉帛”。但不用想也知道,一旦这两人再次在赛场上碰面,必定又有一场热烈的大戏上演。 研究院给这十余起重伤事件都起了名字,并划分危险等级,“赵天宇分解苏韬事件”高居榜首,“张姿怡赛后砍伤慕正光事件”紧随其后,“郭祺玮碾压韩坤龙事件”位列第三。 这三场经典案例恰好代表了三种类型:赛时寻仇,赛后寻仇,赛前做好了寻仇的准备。 郭祺玮输给慕正光后,他顶替杨苏泊继续参赛,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韩坤龙。在这种背景下开始的比赛掺杂着不少怨气,郭祺玮用圆月砸人,导致对方全身多处骨折。 决赛里加入方牌落地即为输的规则,就是为了避免激烈冲突,但总有些人一意孤行,为了一己私欲,辜负了举办方的好意。 段树成的工作重心是决赛赛场,尽管当下还有许多具体安排没有敲定,但他已经在着手布防的事了。 主管奖项的副院长是杨度晖。第一届大赛的奖品是加分和奖金,当时研究院里的主要论调有三种。 二十四连胜加分575、奖金30万,这是最后的定案。在奖励规则刚提出的时候,有人说加分太高,有人说奖金太低,甚至还有人说不加分、只给奖金…… 杨度晖力排众议,劝服众人:“分数是虚的,奖金是实的,我们需要重虚不重实的人。参赛者都为奖金奋战,你和我都该头疼了。” 从那以后,研究院大部分人都认同“重虚不重实”这条规矩。 主管赛程的副院长是刘丽娟。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地点举行?比赛共有多少轮?每一轮比赛多少场?参赛者是什么人?以及参赛者和赛场的“随机”匹配,其内涵都由她主导。 第一届大赛里的暗箱操作不太明显,是测试和积累经验阶段。到第二届大赛就该运用经验了,比如说一定不能让郭祺玮匹配到慕正光、苏韬匹配到赵天宇……宁可给其中一人安排个不可战胜的对手让其败退,也不能让这伙人在赛场上合法厮杀。 主管后勤的副院长是张士泉。说是后勤,其实也贯穿比赛的全过程,例如比赛前的资金调动和场地准备,比赛期间的全程录像,赛后的安抚工作以及其他项目…… 主管“数控”的副院长是夏孟渊。参加决赛的共有1024人,能把数字控制得如此精准,其中就有夏孟渊的功劳。 主管赛规的副院长是何铖浩。他定下奖惩规则,按照规则定胜负、追责任……但奖品的事不归他管。 段树成、杨度晖、刘丽娟、张士泉、夏孟渊、何铖浩是与赛事直接相关的副院长,此外还有与赛事间接关联的副院长,比如汲暗计划的负责人、昼暗计划的负责人。 另有数位副院长与赛事毫无关联,他们的作用大多是沟通、监督、审批、核对、传达…… 大角色们开会,小角色们做方案,还有更多更多无足轻重的人被会议和方案影响,被时局大势裹挟着前进。 天上日月轮转,地上时日与月份轮转。 四月初,第二届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开始报名。 同样是在晚自习时公布消息,但这次董闯拿出一节课的时间让大家讨论。在讨论正式开始前,他登录官网,声情并茂地朗读了比赛规则。 班主任在上面读,卢浩在下面说:“他们又来给你送钱了。” 慕正光也像其他人一样,在课堂上拿出手机翻看细则。 第一届大赛风险那么高,可能是因为规则不全面。但规则不全面也有好处,我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本不属于自己的风车轴心、金步摇,萦同学也能使用沙漏轮廓和银钥匙。粗糙的规则是把双刃剑,它有许多语焉不详的地方,这些算不上漏洞的漏洞,被我利用起来成为制敌的绝招。倘若第二届大赛比赛规则滴水不漏,我就要考虑更换战术了。 他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回应卢浩:“你是近代者,半决赛肯定稳,也能拿钱。” 比赛细则上写了初中生和大学生也可参赛,这部分内容董闯没读。 这些信息对大多数高中生来说没用,你的对手是初中生还是大学生,和你能不能赢没有直接关联。但对慕正光而言,这件事很重要,因为它涉及参赛人数和最终排名。 慕正光注意到比赛规则里掺了许多隐患:参赛者太多,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此外,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这三类人的行事风格在总体上看大不相同,绝不能按照同样的标准对待。大赛举办方给这三种人的奖励也不同。特别是给高中生的奖励,看着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参赛者得到自身加分和分享加分,自身加分只能自己用,分享加分只能给别人用。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陷阱:第一届大赛的加分只和自己有关,别人不会对此特别关心。哪怕是最亲密的亲戚,平时常常能见到的那种,也只是知道我参加了决赛,却不清楚我决赛胜场多少。然而一旦参赛者有了分享加分,亲戚对这件事就会格外上心,极有可能刨根问底。依旧隐瞒战绩是可以做到的,但会变得很困难,会把亲戚之间的关系闹僵。出于分享加分的“无益性”,这在无形之中还形成了道德绑架。看似鸡犬升天,其实是给人的上升过程增加了许多阻力。 慕正光在心里给需要帮助的亲戚朋友排了个序。正在上高中的亲戚共有四位,表姐,表妹,堂哥,堂姐。需要帮助的朋友,大约也有四位,卢浩不在此列。 慕正光认为,参赛者增多,自身排名会下降,但胜场次数会增加。即便不增加,按十九连胜计算,自身加分360,分享加分也是360。 分给8个人。 兄弟姐妹间有血缘关系,拿到的分数一样,比如说都给50分,这种划分方式双方都能接受。 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如何把分数分给朋友?普通朋友给10分、好朋友给50分?这么分可能会同时失去好朋友和普通朋友。赛场上比拼的是渐近线和渐近域,分出胜负,比赛结束,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并且再无牵连。但回到日常生活中与人相处,人心变化莫测,真假难辨,这事不简单啊!算了,分还没出,先不想了。先把比赛规则看完,尽快报名。 第四十四章 如期而至入二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仔细斟酌风车轴心、金步摇是否符合比赛规定。 寒假时他让爸妈触碰步摇,步摇消失。由此可见,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无法使用金步摇。他和萦同学互相封存一部分主线,轴心、轮廓、步摇、银匙双方都可用,不分你我。他几经权衡,认为可用。 另有两条比赛规则,也让他尤为在意。 在第一届大赛中进决赛的人,直接参加第二届大赛的决赛。 初赛期间,保送决赛的人可兼职大赛管理员,管理员负责在赛场内维持秩序,工作地点任选,时薪500。半决赛期间,所有进决赛的人必须成为大赛管理员,时薪1000,不可自选工作地点。 这两条规则都对他非常有利。 初赛的观战价值不大,但是半决赛就不一样了。决赛里的对手水平如何,在半决赛就已经初现端倪。借着当管理员的机会,探知不同年龄段的对手的行为方式,可行。 看完赛程,慕正光又在想分配分数的事,卢浩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卢浩羡慕地感慨道:“直接进决赛爽啊!” 决赛始于五月下旬,这样的安排正合慕正光的意。按照他的计算,他应该能在五月初抵达二阶。如此一来,不仅能抹平阶数上的差距,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熟悉、测试新能力。他毫不掩饰他的欣喜:“是很爽。我去当管理员赚点零花钱,说不定能碰上你。” 下课后,他见了萦同学,两人商议了换用实体的事。 徐萦则也认为此法可行: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只有在其主人手上才能发挥出能力,反过来说也成立,所以别人无从分辨我用的实体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慕正光问她:“你去当管理员吗?” “没兴趣,但如果你要去,我也去。” “那就报名选同一个赛场吧。要不还是碧海体育馆?” “可以。” 2021年5月5日,又到一年立夏。慕正光和徐萦则同时到二阶,用时212天。 这时他们已经在体育馆附近住下了,且离得很近。徐萦则敲他房间的门,两人到室外密谈。 凌晨,路灯昏暗,偶尔有车。 慕正光在24小时营业的商店里买了打火机、矿泉水和冰淇淋。 他把冰淇淋和矿泉水给萦同学,自己拿着打火机和另一支冰淇淋。点火,松手,打火机掉在地上,火焰在他掌中转动,像运行的星、盘旋的光。 按理说打火机落地,火焰会熄灭,但你手中的火不仅没有熄灭,而且在形状、气势上都远超以往。徐萦则用右手食指指尖触碰火光,有灼烧感。她缩回食指,笑道:“恭喜你超越了能量守恒定律。” “嗯。你也试试元素支配。” 女生用手拂过空气,弥散在空气里的水重新聚集,熵增定律在她这里不太适用了。水球在她身边漂浮,化成一团团白雾。 慕正光喜出望外:“竟然还能这样!”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也感觉到了吧?” “嗯。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增强了。而且还多了一个绝招。” 慕正光的域加持由150%提高到200%,倒计时由60分钟缩短到30分钟,加速计时由10%提高到14%,这样的强化堪称飞跃性的提升。 徐萦则应道:“对,我和你差不多。” 去年今天,“暗”降临此世,给人间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此刻,万众瞩目的第二届建模大赛初赛正式开始。 初赛借鉴了决赛的规则。每人给一块塑料牌,塑料牌落地、破碎、出界算输,其中一方被打出赛场、打到认输、打到没有反抗能力也算输。 初赛赛场长100米,宽50米,和足球场差不多大。 参赛者的速度快得惊人,比赛的进度更是挑战着人的常识和认知。参赛者只知道比赛地点,而不知比赛时间。上一场比赛刚结束,下一场比赛即将进行,两场比赛之间可能只隔了几秒钟。 初赛仍然是六轮,但由于参赛者从1700万暴增到了5900万,且没有足够的场地,所以比赛非常匆忙,不再遵守正常人的作息时间,而是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有不少人夜里不敢睡觉,生怕错过比赛。 第一轮比赛和第二轮比赛同时进行,加起来一共持续两天。如此离奇的赛程,别说参赛者看不明白,就连身为管理员的慕正光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两轮比赛结束,之后的比赛就正常多了,不仅按顺序井然有序进行,而且都在白天,不用再熬夜了。虽然参赛者们还是不知道具体的比赛时间,但至少夜里能睡个安稳觉。 在这四天里,慕正光一共出勤40个小时,他看了数百场比赛,但收获极少: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你争我抢,分不出什么明显风格。大学生里也有逞凶斗狠的,初中生里也有彬彬有礼的,年龄不能作为区分他们行为方式的主要依据,而且有些人的年龄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慕正光放弃了用年龄衡量人的想法,不再投入那么大的精力观察不同人的行事风格,而是在他们之中寻找有潜力的人,通过他们的表现推算决赛选手的实力。 5月5日~8日,初赛。 5月15日~18日,半决赛。 管理员在半决赛里有两个额外任务。 在半决赛前四轮标记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标记十人,最少标记一人。 在半决赛后四轮举荐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举荐十人,最少举荐一人。 慕正光固然聪明机智,可他说到底还只是高中生,在阅历和见识上都远不如成年人,这两个任务他都看不太懂。他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询问长辈的看法。 慕正光的爸爸把他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儿子:“你选的人太差,上面的人就会觉得你眼光不好。” 慕正光从未想过选人一事竟有此等内涵,他沉思良久,深以为然。 他把宝贵经验告诉萦同学。 徐萦则一听就感到不对劲:如此短视、功利的想法,可不是你的风格,这种思维方式会让人变得怯懦、愚昧、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她认为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做,她认为不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不做。前提是,这件事有意义。无意义的事,对与错、做与不做,都不重要。在她心里,慕正光是最有意义的人,与他有关的事,重要程度都被放大。 徐萦则听了那条建议很是生气,她极力平复情绪,婉言相劝:“不要多想,按照你的习惯选人。上面的人的看法不重要。” 慕正光今天屡受冲击:先是我爹给的建议超出了我的预料,然后你一开口就把他的心得体会给否了?不过,我确实更赞同你的意见。如果我做事之前总要考虑上面的人的看法,那我成什么人了?且不说“上面的人”没给我一分钱,即便是给了一分钱,也不值得我卖命。 “明白了。感谢。” 第四十五章 赛尔号之索伦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启川市里共有12位半决赛管理员,他们被分到四个赛区:碧海体育馆,启川市体育中心,浑尧山风景区,独夕山地质公园。 四个赛区,共十四个赛场。有两个赛场里没有管理员,只有代理管理员。 5月15日8:00,半决赛第一轮第一场正式开始。 夏孟渊排精准控制人数,把10752位参赛者划到启川市。因此,在第一轮里,每个赛场上有384场战斗。 初赛期间,慕正光每天出勤十个小时,这不代表每天的比赛只持续十个小时。然而到半决赛第一天,每天的比赛持续十二个小时,每一位管理员的出勤时间也是十二个小时。 8:00~12:00、13:00~17:00、18:00~22:00,慕正光观看了两百多场战斗,在笔记本上记了几十个名字。 他写字速度飞快,一边写字一边查看战况,并记录参赛者的相关信息。 赵浩程,善用手术刀,一刀就能切断绳子,有待观察。温涵博,不使用工具轻易获胜,有待观察。步业平,持有弩箭,百发百中,有待观察…… 夏依鸣,疑似拥有“念力”,重点观察。宋玉莹,疑似拥有“迟缓力”,重点观察……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慕正光给萦同学发了条消息:“你那边进度如何?有选中的人吗?” “235场。有个人能点化黄金,或许能进决赛。” 徐萦则说的这个人名为王筱雨。 王筱雨是启川大学的一位大二学生,早在去年年底,研究院就盯上了她。 周序同看过王筱雨的个人资料,看过两次。 第一次的资料很厚,周序同注意到了一个数字:75.4。王筱雨卖了75.4千克黄金。 王筱雨生于2002年4月7日。 在她14岁那年,她家里出了一场火灾。火势不大,她及时逃出现场,但后来她竟偷偷溜回家里带出了一个箱子。此次“火中取栗”,导致她拎着箱子的右臂严重烧伤。箱子里装着传家宝。这些宝物是留给她弟弟的。 第二次的资料很薄,加上封面也才两页,具体内容只有六个字:杨度晖已接管。 主管奖项的副院长杨度晖对王筱雨负责,此事告一段落,周序同不再关注。 王筱雨穿着黑色短衣短裤,左手手腕上戴着玉镯,右手手腕上戴着金镯。 她大大方方地抬起金色的右手,往地上一拍,金属圆盘裂出一道缝隙,她从缝隙中取出黄金衣架。 黄金的密度是19.32g/cm³,纯金衣架重量惊人,看似随手一抛,实则是一千克的分量。 徐萦则很看好王筱雨的能力:赛场里密布的金元素被她挪用,进决赛应该不难。 王筱雨用黄金做盒子,把塑料方牌放入其中。点金之力与金元素属性相辅相成,经她手制成的黄金匣、金衣架都受她掌控。漫天飞舞的金衣架旋转勾连,像一张网。赛场直径300米,大网竟能覆盖全场。 半决赛第一轮,王筱雨轻易取胜。 5月16日早上,慕正光带着炸鸡、汉堡、可乐进了赛场。离比赛还有几分钟,他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参赛者信息。 说是个人信息,其实就四项,年龄、性别、姓名、照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8:00,比赛开始。 两小时后,慕正光左手掂着空可乐杯,右手拿着笔在小本本上画圈涂黑,画圈再涂黑。显然,他走神了。 10:35,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上出现了一只紫黑色人形能量体。 慕正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当即看向屏幕:齐文景,男,14岁。他写下此人的名字,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赛场里的一举一动。 《赛尔号第8季:幻梦战记》于2017年1月首播,至此已过四年。那时正值初一寒假,随着《幻梦战记》的热播,下线了五季的谱尼以人类形态强化归来,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由于谱尼太久没有出现在剧中,以至于有些人认为麒麟强于谱尼。麒麟作为第六季、第七季登场的正派角色,实力自是非同一般。但是随着第八季更新,谱尼重回视线,人们才发现谱尼可以轻易打败两只麒麟。就连谱尼的宿敌索伦森貌似也能打败两只麒麟。 赛场上的黑色能量体有六根灰色翅须、四块菱形石碑、黑色长袍、四根手指,这是动画版索伦森的标配。这四者同时出现,几乎可以认定那就是索伦森,没有任何歧义。 慕正光不由得惊叹这位年轻的同学真是不得了!连索伦森之力都能搞到手!换成高中生、大学生,估计很难得到这种力量。“暗”能把思维变为现实,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它听起来无所不能,但这有一个前提:思维中有,便有;思维中无,便无。齐文景的心思和心愿是否都和索伦森有关? 慕正光看出齐文景的战斗经验很差,这人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但索伦森实力强横,随手放出一道紫色光,连技能名称都不用喊,就把对方打倒在地,胜负再无悬念。 慕正光标记了齐文景。 前四轮标记,后四轮举荐,标记的和举荐的不能是同一个人,这是任务细则中提到的。只要能标记出一个进决赛的人,这项任务就算完成了。 此外,标记于双方而言都有好处,假如齐文景能进决赛,那么他和齐文景的所有奖励都会增加20%。至于举荐的奖励如何,任务细则中没有提及。慕正光认为举荐只是让管理员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并无实质作用。 5月16日15:42,慕正光督守的三号赛场,第一轮比赛告终,一半人被淘汰,不会再来了。第二轮比赛16:00开始,他即将再次见到“索伦森”。 第一轮比赛是大范围筛选,慕正光记录了几十个名字。到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这些名字会被逐渐划去,最多只剩下十个。第一轮的基础打好了,后面三轮的工作量会少很多,只需观察特定的人群即可,纸上无名之人无需关注,省心省力。 齐文景的索伦森之力,汤景明的岩浆之力,熊虹的影之力……这些人都是重点观察对象。 慕正光看了几十场比赛之后,再次感到无聊、乏味,他的思绪飘得很远:索伦森之力和哪种元素有关联?暗?光?都不像。至于金木水火土,也不太可能吧?这些优秀选手的元素属性似乎都不容易看出。岩浆之力与土、火相关,这是常识,但也未必准确。影之力和暗有关吗?不一定。 我本人的属性也不与能力对应。火元素和存在力,怎么看怎么没关系。萦同学也是如此。换个思路想,会不会是因为存在力、运行力过于抽象、崇高,所以没有与之相配的属性? 像卢浩那种光色契合对应的能力和属性,堪称百里挑一。对了,卢浩的赛场不在碧海体育馆,我监考期间不让用手机,没问他第一轮有没有赢,应该赢了吧? 第四十六章 常见的成长经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半决赛第二轮,慕正光看到“实体”索伦森,他猛地从凳子上坐起:“不可能!” 他判断虚实的根据是影子:实体的影子落在地上清晰可见,虚体几乎没有影子。 慕正光的根据粗糙浅显,半对半错,但这条根据用在齐文景的索伦森身上是准确的。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离慕正光最近的那人颤巍巍地问:“怎么了?” 慕正光盯着索伦森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实体本来就可以越过质量守恒定律。看起来是生物,其实是无生命的,更像是机器人,不足为奇。” 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他误以为索伦森是生命体,所以才感到震撼。在他看透真相之后,原来的震撼也就荡然无存了。 半决赛第二轮,齐文景的对手是贾宜航。 齐文景的前半生充满了“普遍性”。 启川城物价低,收入低,外出打工的中年人数不胜数。留在原地的人在殷切盼望中,走向一眼能看得到头的“未来”,至少齐文景家是这样。 齐文景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在学业方面,他不用考虑考初中的事,因为他没有选择。不仅他没有选择,学校也没有选择,只能把这些人全部招入。用不着努力学习,就能进入初中的精英班,这或许是一种美好的体验。但是班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因此这所谓的“精英”就很值得商榷了。 齐文景的分数不像张姿怡那样致命、惊悚,但也不像慕正光和徐萦则一样把“改变命运的一线生机”牢牢抓在手中。 假如每个人都有一个“学习瓶”,有效学习时往瓶中灌酒,无效学习时往瓶中灌水,光与则往瓶子里灌了不少水,酒的度数越来越低,从“白酒”变成“啤酒”,而后不再变化。 用这一标准来衡量,齐文景的学习瓶里装的不是啤酒,他在往水中兑酒,其本质更接近于水,而张姿怡的学习瓶是空的,既没有酒也没有水。 齐文景把大量时间投入虚拟世界,他的童年并不缺少快乐陪伴,但这种快乐短暂且虚幻,可望不可及。 “暗”赐予他力量,让他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索伦森之力是他童年生活的终极演绎,这股力量把他推向无穷变幻的未来。 在多年以前,他爸妈给他起了“文景”这个名字,这二字取自于“文景之治”。文景之治是指西汉汉文帝、汉景帝统治时期出现的治世。 得到索伦森之力的齐文景,虽无法影响到整个勤国,但在他居住的地方,启川市凉涧县桃林镇,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暗”覆盖全世界,随之而来的便是不间断的纷争。 齐文景不仅参与纷争,他还主导纷争,并在纷争中屡屡得利,越爬越高,只用了几个月就在桃林镇里建立了他的权威。 桃林初中有三个年级九个班,三个精英班六个普通班。初二精英班的人早早就见识到了齐文景的过人之处,三米高的精灵索伦森在校园里横行无忌,无人能挡。 更让人惶恐的是,自从齐文景到了二阶,他的索伦森形象就变得可触碰了,它从虚无缥缈的能量体变为无生命的实体,它只需往那儿一站,就能给大家带来巨大压迫。 齐文景并不经常使用索伦森的实体作战,他在半决赛第一轮中用的是能量体。 二阶实体的攻击威力是二阶虚体的攻击威力的200%,贾宜航被索伦森的普通攻击击中两次,大败。 慕正光深感不妙:索伦森的基础技能是极光,但他抬一下手放的光线,连极光都算不上,硬要给这一招起个名字的话,它或许可以称之为“普攻光”。普攻光的速度约为二百米每秒,两道光把贾宜航打出场,其动能可见一斑。贾宜航能进半决赛第二场,这类人在人群中的占比是1/128。可是在齐文景和索伦森面前,贾宜航只堪一击,到第二击就输了。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慕正光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齐文景:我能秒杀贾宜航,但不能像齐文景这样跨过半个赛场秒杀。若是在决赛里碰到他,我不使用存在清除、存在吸收,不一定能赢。 慕正光对齐文景稍有忌惮,而齐文景的同学以及住在桃林镇里的几万人,他们对齐文景可就不仅仅是稍有忌惮了。 齐文景去年七月份得到索伦森之力,那时他在渐近程度上处于劣势,他没敢主动出击,依旧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弱者的身份。 到今年二月,眼看即将入二阶,他一改以往的唯唯诺诺姿态,以强硬手段打服了所有同学。至于曾经欺侮过他的人,更是被他以各种方式惩治、报复。 镇里的人都说,白杨村齐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大人物。可惜的是,建模大赛只对高中生开放,齐文景不能参赛,再过几年,他一定能大放异彩。但第二届建模大赛赛规有变,比赛对初中生和大学生开放,齐文景有参赛资格,用不着再等几年,他今年就可以一鸣惊人了。 和他同校、同村、同镇的人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你分数够高,拿到了奖金,进城去住,就没有人来祸害我们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你的分越高,你走的越远,我们越安全。 其实这些人都明白齐文景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他们和齐文景域半径互换,他们绝不会这么“收敛”。 他们讨厌齐文景,那是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地位上的变化:以前我们都能欺负你、都能捉弄你,谁都能数落你两句、都能开你的玩笑,特别是我们有渐近线、你没有渐近线的时候,我们之中的每一人都是你的长辈。后来,你不仅有了渐近线,你还比我们先到二阶,我们当然再也不想见到你! 桃林镇里每个月都有凶案发生,在上个月就有一起二阶渐近者灭门事件。谁都知道凶手是何人,但没人敢去管,再加上受害者一家无人幸存,此事竟不了了之。比起灭人满门,有仇报仇的齐文景可谓太客气。但人们排斥他,与他客气与否没有必然联系,甚至与他本人也没有必然联系。 第四十七章 沫之力与肥皂泡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16日,慕正光出勤11小时42分钟,赛方用进一法统计出勤时间,给他发了12个小时的工资。5月17日15:25,第二轮比赛告终。 慕正光算了下比赛时长:第一轮比赛持续了18小时42分钟,第二轮比赛持续11小时25分钟。半决赛共有八轮,还剩六轮,大约需要16个小时,出勤时间还有17小时,勉强够用,但很有可能会加时。 这次的休息时间比较长,慕正光出了赛场,拿到手机。 “工作情况如何?有没有人需要我们提前防备?我这边有一个用赛尔号索伦森之力的,实力不错。”他把消息发给萦同学就没管了,毕竟对方那边比赛可能还没结束。 “半决赛战况如何?”这条消息是给卢浩的。他没等到回复,但也没管。 发完消息,上交手机,慕正光回到赛场。历经第二轮的筛选和评估,他的本子上只留下了三十多个名字。 他看着纸上的信息,又在计算数字:半决赛进决赛的比例是1/256,每个管理员督守768位参赛者,也就是说能进决赛的只有3人。管理员最多可标记十人,十次机会抽中一人,好像不是很难。 慕正光标记的第二个人名为夏沫。 慕正光把齐文景的力称为索伦森之力,把夏沫的力称为沫之力,把汤景明的力称为岩浆之力,把熊虹的力称为影之力……这些渐近线的名称都是他的一家之言,可能对,也可能不对。 大赛举办方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暗中统计半决赛参赛者的个人信息。 起初,他们把慕正光的渐近线记录为:与沙漏有关的力。后来,慕正光拿出画轴、金步摇,他们修改了记录:与沙漏有关的其他复杂的力。 待到大赛结束,他们采访了慕正光的对手,得出重要情报,于是记录被更正为:与沙漏计时有关的其他复杂的力。 诚然,这样的记录与真相相差甚远,但通过这份记录,举办方对慕正光不再是一无所知。从另一个角度看,就算记录上写着“存在力”,而存在力这一抽象的名字,还是会让人感到疑惑不解莫名其妙。 慕正光对“索伦森之力”的称呼是准确的,但他对“沫之力”的称呼还缺了一些,这股力量的全名应该是“泡沫之力”。 夏沫原名夏通明。她的渐近线不仅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就连她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也变了。 很少有人知道积量变数这个词,至于辅助变量,那是慕正光的个人说法,只告诉了徐萦则。尽管积量变数、辅助变量的概念鲜为人知,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无师自通掌握了强化的方法。 夏沫改了名字,积量变数上涨。 半决赛第三轮,夏沫的对手是陶文清。 陶文清的名字也曾落在慕正光的笔记本上,但是这人第二轮发挥太差,险胜,被他排除在外。 夏沫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圈,彩色肥皂泡凭空出现。受重力和风力影响,泡泡的形状并不固定,如同飘动的口袋。 她取下方牌,放进肥皂泡,像放孔明灯一样把肥皂泡升到半空。保管方牌的气泡每上浮0.1厘米,空中就会多出一个彩色泡泡,没过多久,五彩斑斓的肥皂泡布满了整个赛场。 晃动的肥皂膜彼此勾连,既遮挡人的视线,也起保护和缓冲作用。她能把泡沫之力用到这种程度,大多数对手见了她都会觉得困扰。 陶文清迅速做出判断,她的思路简单明了:既然你把方牌放在泡泡里,那我只需打碎泡泡,方牌就会落下。 高飞远走的泡泡触到天花板、触到墙壁、甚至触到慕正光的办公桌,它们扭曲,不似球形,却无一破碎。 慕正光清除泡泡的一部分属性,而后抬手,用玻璃笔戳破泡泡。倘若不使用存在清除,玻璃笔能穿过肥皂泡,但一旦抽出玻璃笔,肥皂泡就会复原。 陶文清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支激光笔。 “暗”在不同程度上满足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想,陶文清的激光笔源于她自身的需要和渴望。 绿色激光像一把锋利的长剑飞快扫过泡泡群,飘散的泡泡受热炸裂成为小水珠纷纷扬扬落下,恍如一场小雨。 夏沫不慌不忙:光速很快,但你用激光打碎肥皂泡的速度却很有限,肥皂雨极大削减了激光的威力,你根本来不及打碎全部的泡泡。 慕正光看到陶文清先攻击泡泡,而非对手,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胜负再无任何悬念:如果是我对战夏沫,我会先把对手控制住,然后用存在清除大范围消除泡泡。不过,就算陶文清放弃泡泡,先攻击对手,她不了解夏沫的真正能力,还是没有胜算。从前两场比赛来看,夏沫最危险、最强劲的招数极有可能是肥皂泡固化。固化之前的肥皂泡坚韧轻盈,风一吹就会变形,固化之后就不再是坚韧了,而是坚硬,并且沉重。肥皂泡固化违反了质量守恒定律。在这个赛场上,违反质量守恒定律的人太多,从心灵中产生的渐近线无限制地挑战着物质世界里的定律,述说着各人内心世界的精彩。 战局确如他所想。 夏沫驱使数百个肥皂泡困住对手,随后使其硬化,瞬间铸就钢筋水泥一般结实牢固的囚笼。她伸手取走对方脖颈上的方牌,扔在地上,比赛结束。 慕正光把她列在第二位,居于齐文景之后。她的战术不错,但她本身的战斗能力没有表现出来。齐文景有索伦森实体,极具杀伤力。夏沫的泡泡不如索伦森那样完美,攻击手段相对缺乏。 齐文景第三轮的对手是王明净。 慕正光对王明净的印象很不好。那人一上场就丢出幕布盖在地上,从幕布里长出的东西像章鱼触手也像蛇。若是到迫不得已之时,他可以克服对蛇的恐惧,但无缘无故见这东西,他自是不太高兴。 王明净跑到赛场直径的1/4处放下幕布,并把方牌扔到幕布上。这么做不会让他被判输,毕竟还隔着一层布。他想让方牌得到触手的保护:对手想取出方牌,只能斩断触手、走进幕布,但幕布的作用不仅仅是召唤触手,它对人有伤害、有压制、有阻碍。在幕布覆盖的赛场上,我的优势很大。 齐文景的脸色变了。 几年前,曾有人把水蛇放进他的课桌里,他拿书时,蛇啪的一下“跳”到他身上。 齐文景看到蛇“高高跳起”,落到他的腿上,他惊恐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想避开蛇,便往后靠,险些弄翻了后面同学的桌子。 可是很快,他的同学和老师发现那是条死蛇。死蛇怎么能高高跳起呢?让他心惊胆战的“跳”的动作没有发生,是他太害怕,看错,也记错。 从那以后,蛇形生物在齐文景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上个月,在他课桌里放蛇的人被他暴打了一顿,此事才算翻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报仇只花了五年,可谓效率太高。 时间来到现在,空间转到眼前,齐文景想了一下要不要把对手打成重伤:比赛规则写得漂亮,不许参赛者任意妄为,但我要是一招就把你打倒,那只能说明你太弱,而不是我违反规则。 齐文景也跨过1/4赛场,实体索伦森在他头顶飞过,直冲向触手群。他停在原地,发号施令:“极光。” 索伦森抬手,一道蓝色光束从他掌中发出。极光持续了数秒,它们灼烧触手,腾起一缕缕黑烟。只在片刻之间,所有触手都被焚灭。极光畅通无阻,击中塑料方牌,能量聚焦于同一点,方牌熔化。 王明净输。 慕正光对齐文景的评价又上涨了一分:索伦森使用极光,齐文景大概是有点生气了。极光的速度是普攻光的1.5~2倍,它能打中方牌,肯定也能打中对手。此外,极光是索伦森的基础技能,释放一次和释放两次,对齐文景来说区别不大,但是对王明净而言,就意义非凡了。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避开对手,直接攻击方牌,这种心态很难得啊。 第四十八章 不合逻辑的举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17日17:00,比赛暂停,到休息时间了。慕正光打开手机,查看消息,萦同学那边找到了两位能进决赛的选手,卢浩进了第三轮,都很好,一切顺利。 5月18日9:17,慕正光督守的第三轮比赛成为历史,他记下三个主要名字:齐文景,夏沫,陈裕。另有十几个次要名字:汤景明,熊虹,夏依鸣…… 今天的比赛规则和昨天有所不同。昨天每一轮比赛都是整点开始,今天无需等到整点。 慕正光心想大赛举办方的思路真是异于常人,说得好听一点是随机应变,说的难听一点,那不就是朝令夕改吗?而且,两轮比赛之间空隙极短,两场比赛之间也空隙极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参赛者匹配对手,并把比赛信息发给参赛者,举办方的效率真高啊!不怕出差错吗? 10:32,徐萦则锁定了三个必选人物:王筱雨,赵茁今,万国梁。此外也有不少候选人物:木银灿,杨兰,彭雨帆,杜明哲……11:00,她所在的赛场也进入第四轮比赛。 慕正光集中精力,慎重查看战况,仔细分析重点人物的实力,因为这一轮比赛结束后就要上交名单了。 汤景明和陈裕碰上,慕正光划掉了汤景明的名字。夏依鸣和夏沫对战,他又划掉了夏依鸣的名字。 13:52,慕正光报了十个名字。离下一轮比赛还有八分钟,他简单描述了这十个人的情况发给萦同学。毫无疑问,这是让她提前做功课。万一在决赛赛场里遇见,也好早做防备。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性,慕正光不在意。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徐萦则回复了他的消息,同样是十个人的信息,名字、渐近线实体、能力、战况,都被她记录在案。 14:00,第五轮。 陈裕的比赛非常靠前。 慕正光看了这场比赛后,觉得“举荐”一事根本不成立: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这都是个多余的任务。陈裕打人是秒杀,夏沫、齐文景对战别人也是秒杀。无论举荐谁,遇上这几人都会被秒杀。除非举荐哪个人,就把哪个人直接推入决赛,但这不符合赛程。赛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半决赛和决赛之间还有一轮比赛?第八轮比赛结束后,谁能进决赛、谁不能进决赛已成定局,这时候才“交卷”,是不是太晚了? 徐萦则也有类似的疑问:前四场标记是考验管理员的眼力,看他们能否早早识别出决赛选手。后四场举荐,被举荐的人几乎是进不了决赛的,那举荐的意义何在?是加赛一场还是赋予其他特权? 被标记者强于被举荐者,如果被举荐者有高昂的特权,那被标记者理应拥有更复杂的特权,而不仅仅是奖励增加。在赛方的计划里,这两类人是不是有不同的分工? 赛方把我们看为下级,但是由于举荐任务的存在,被举荐者也可以被看为我们的下级。赛方想让管理员自行挑选部下?我这么想,依据是什么?赛方直接统率管理员,管理员再统率其他人,是这样吗?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 倘若实情如此,十个举荐名额就不必给实力高超的人,而是给“看着顺眼”的人。这不是替老板招募工人,任人唯才这条标准不适用。我们寻找自己的伙伴和同事,能力如何,倒是其次。退一万步讲,被举荐者的实力不太可能超过管理员,所谓的“唯才”,也只是相对而言。 徐萦则心中已有决断,趁着第五轮比赛还未开始,她又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 第五轮只有24场比赛,在这轮比赛里,慕正光标记的十人,有两人刚好遇上,淘汰一人,另外九人都无事。他对战果很满意: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只要不互相对战,你们都能晋级。 半决赛临近尾声,参赛者所剩无几,慕正光很有闲心:我把48位参赛者全都记下,每一轮比赛结束都会再减去一半参赛者,我多写几个字,把收尾工作做得全面一些,也算不虚此行。 第五轮比赛结束后,慕正光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仔细思索,恍然大悟:既然是挑选自己人,那实力强弱就不重要了。我不指望这些人给我刷业绩,借着建模大赛的机会结识朋友,这才是我想做的事。萦同学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现在纸上留了24个名字,去掉9个被标记者,还剩15个。若是第六轮比赛结束后才收到消息,那就太晚了。再过一轮,人数减半,只剩12个,且还要去掉被标记者,那就凑不够举荐人数的上限了。 慕正光与徐萦则按照个人喜好投放举荐名额,这种行为说不上高尚,但也算不上自私。因为他们有权利挑选他们想要的同事,他们有他们的标准,未被选中的人便是不符合他们的标准的人。 徐萦则猜中了大赛举办方的意图,但她“错过”了举办方的本意。举办方想让管理员把强者选到自己麾下,以便于分批管辖。但光与则选的可不是强者,而是顺眼的人。 至于研究院内部人士,即十强者,他们的工作态度也都有问题,无一例外,这一点从标记阶段就能看出来。 夺得“天下第一”虚名的赵天宇,他不动声色地推掉了管理员的所有职责。半决赛期间,赵天宇从未亲临赛场、从未看过一场比赛,他让工作人员替他选人,选了几人、选中了谁,他一概不知。 苏韬的工作态度没比赵天宇好多少。他略过前三轮比赛,只看第四轮,一次性标记十人。他交上去的答卷没有经过验证,其正确率只比随机选人稍高一点点。 他们已加入研究院,已得到权力,故而“有恃无恐”。 未加入研究院、未得到权力的人,虽然做不到“无恐”,但他们也“有恃”。 诸多赛场里的诸位管理员各有各的选法:有人只选异性,有人只选同性,有人选最强的,有人选最弱的,有人精挑细选,有人闭眼瞎选,有人用抽签选,有人以貌取人,有人一个都不选,有人决定到最后两轮再选……完全按照举办方的意思做事的人,寥寥无几。 标记和举荐任务是周序同发布的,但这些伟大创意不是他想到的。他有两个“合伙人”:太行山王、澜沧江王。太行山王提出标记,澜沧江王提出举荐。 太行山王提出标记,他的想法是:在决赛参赛者里挑出一批工作态度良好、眼光见识合格的人在研究院里担任管理层。这些人的工作重心是维持庞大研究院的正常运转。 澜沧江王提出举荐,她的目的很朴素:在被标记者、被举荐者里挑出一批工作态度良好、眼光见识合格的人加入研究院,用以分担工作量。不然,仅凭恒星星主选中的那些“同行者”,几乎不可能有效地推动时代发展。 第四十九章 情起无形意无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最后三轮里,慕正光分心做了大量与比赛无关的事,他的笔记写得愈发全面,就连选手在赛场上停留的时长都被他记下来了。 第七轮比赛过半,他手绘表格,填入参赛者信息,在他们的名字后方挨个画勾画叉。第八轮只有三场比赛、六位参赛者,其中五人被他标记。 半决赛告终,慕正光收到一条信息。 “尊敬的管理员,您好,截至5月18日19:42,您所在的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所有比赛已结束。您一共标记十人,有三人进入决赛,奖励增加60%,记录9积分。” 9积分?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命中人数3,命中率30%,是这样吗?不过,既然赛方有评分标准,那为什么不在发布任务的时候把评分标准一起发来?难不成评分标准是半决赛过半才临时加上的?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朝令夕改嘛。 慕正光的联想到此为止,令人疲惫的半决赛再次告一段落,他终于有时间问问卢浩的赛况,他点开聊天框,看到卢浩已经发来“战报”。 半决赛胜五场,再加初赛的六场,十一连胜,加分120。比之去年的八连胜好上太多,可喜可贺。 “恭喜啊!” “同喜同喜。你监考结束了?” “结束了,明天回校。” “我准备后天去表白,给点建议。” 慕正光不看好他:后天?5月20日。选择这一天表白,确有其深意。但是,你如何确保你能成功?自身加分120,你的分数够高了,但是,李默蹊喜不喜欢你,和分数有多大关系?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半决赛选手得到的分享加分是自身加分的50%,你把这60分给她,倘若不够,我还能给你再加一点,加到100,甚至加到200。不过,她同样也可以不为分数所动,更可以事后反悔。你如此匆忙就去表白,恐怕成功率不高。 有人说表白是胜利的宣言,而不是冲锋的号角。我很不赞同这话,但这不意味着你现在去表白是可行的,我同样不赞同你刚拿到分数就去表白。至少你得再深刻审视一次自己的内心,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点。顺便也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仔细看看她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反过来,她身上有哪些你不喜欢的点,你也应该看到。你此时去表白,是要做两手准备的,成功的准备和失败的准备。虽说胜败是兵家常事,但在这种事情上,一旦失败,你还想重来吗?你还有机会重来吗?所以,失败后的心理准备一定要有。 慕正光直言不讳,他点击“发送”,一条极不和谐的消息从他手下传出:“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做好失败准备了吗?” 卢浩看到慕正光这样说,他心凉了半截。他正想着怎么回复,这时对方发来了一条很长的消息。消息漫出屏幕,要往下滑两次才看到底。 长长的消息中表露着慕正光本人的价值观、恋爱观、命运观,他所想到的,大多都形成准确的文字发给卢浩了。 卢浩花三分钟看完,花三分钟思考,毅然决然地打出五个字。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回复道:“做好准备了。” “好。” 卢浩以为两人的此次聊天到此为止,他关了手机,专心琢磨情书和礼物的事。 慕正光发消息给三号损友商禹,这位损友的成绩他早就知道了,六连胜。 折纸力也受到过“辅助变量”强化,但这种力确确实实不如染色力,比起卢浩的十一连胜,商禹的成绩要差得多。可若是和过去的商禹相比,那就进步显著了。 慕正光向他询问告白的秘诀:“如果要表白,应该准备什么礼物?” 商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你们没有在一起?不可能吧?表白这种事和你没有关系啊! “你还需要表白?送什么礼物都是雕虫小技。” “我不需要,但有人需要。就算是雕虫小技,你也得说说是哪些虫、哪些技。” 商禹在前几天刚买了一个很大的玩偶用于“520”,他推己及人,传授经验:“首饰玩偶口红什么的都可以,不用太贵,三位数字就够。” 慕正光很不能理解商禹的建议:“这么成熟?你确定吗?不用这么功利吧?” 看到这条消息,一段往事在商禹心中忆起。 三年前,即初二下半学期,临近暑假。他和一位女生坐同桌。某天,那位女同学偷偷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些东西,并暗示他仔细寻找。 他找到了,把那页纸撕下。他在背面写了几句话作为“回礼”,一页纸,几句话,仅此而已。 对方写的无非就是朋友之间劝勉的话,希望到初中三年级还能分在同一个班。他写的也是类似的话,大意是还想和你做同桌。 这些话放在当时的语境下并无不妥之处,两人做了一年的同桌,希望以后还是同桌,这种想法太正当了,没有人会想到那张纸上写满了深意,更不会有人觉得“做同桌”是件充满暧昧的事。 那些没人在意的像玩笑一样的愿望,在以后的时光里,成为诺言、成为重担、成为桥梁,把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尽管初三时两人不在同一个班,但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 想到这里,商禹情不自禁地面露笑意。不过,在现在这个年龄,一页纸未免太轻薄,写上再多的话也承担不起什么重量,必要的功利是不可缺少的,该有的东西都得有。 “那是当年。你要觉得首饰玩偶不合适,玫瑰花巧克力也行。趁玫瑰花的花期还没过,现在去买刚好。” “好的,谢了。” 慕正光把商禹的建议原封不动地传给卢浩:“首饰、玩偶、口红、玫瑰花、巧克力。” 卢浩瞟了一眼消息:这不和我想的一样嘛。你的创意好像也不太高明啊! “已经买了。” 卢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慕正光乘坐夜里的火车启程回家。车上,他收到萦同学给他发的截图,两人都是十进三,积分相同。 慕正光没有过多参与卢浩的表白大计,友人的表白是否成功,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知晓。但是此事发生,无论成与不成,都会表现出来。他们三个的座位离得很近,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看出“真相”。他观察了两天,得出结论:没成,但比寻常意义上的“没成”稍好一些。 作者的话 第四十三~四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四十三章《第二届建模大赛》 题外话放前面,我们回顾一下第一届建模大赛的赛程。 第四章《存在之战的序章》,第八章《初赛的最后一战》。 第十四章《珠联璧合默示法》,这是慕正光的半决赛第一轮。 第二十一章《至尊人格梦中客》,半决赛的最后一轮。 第二十六章《能力半径的表达》,决赛第一轮。 第三十四章《决赛的最后一战》,徐萦则对战卿赴雨。 共计二十二个章节。 本章写的几乎都是设定,对研究院的设定、对比赛规则的设定。对研究院的设定只写了冰山一角,大多数副院长连名字都没有出现。 文中说“第一届大赛里的暗箱操作不太明显,是测试和积累经验阶段”,那么第一届大赛里有没有暗箱操作?有。郭祺玮的父亲把郭祺玮重新送入赛场、把戴文鹏分给慕正光做对手。 章节末尾写到了是慕正光对比赛规则的看法。他的警惕性也很强,只是没有徐萦则那么强。在本章中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如何把分享加分分给亲戚朋友?这个问题在往后的章节中还会写到,直到问题解决。 ———————————— 第四十四章《如期而至入二阶》 二阶渐近者的特征,元素支配。到这一步就能无视一部分物理定律了,比如热力学第一定律、热力学第二定律。 两位主角到二阶之后,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受到强化。放上数值:域加持由150%提高到200%,倒计时由60分钟缩短到30分钟,加速计时由10%提高到14%。 除此以外,多了一个绝招。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主角有哪些绝招?在这里简单列举一遍: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吸收,清除,构造。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两位主角都是从第一轮起步,一直到被打败为止。而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直接进决赛。 在进决赛之前,他们担任大赛管理员,管理员和裁判不同,但也没差多少。这是以另一种视角描写赛事。 本章末尾提到了一件小事。慕正光打电话向他爸爸询问对标记任务的看法,并得到宝贵经验。但是徐萦则直接否掉了这个经验。 你看这里徐萦则对慕正光的爸爸的看法,以及慕正光是偏向于哪一方的?把话题扩大一些,在慕正光心中,他是如何给家人、朋友、同学排序的? ———————————— 第四十五章《赛尔号之索伦森》 引入新的知识点《赛尔号》。 先说题外话。按照文中的设定,这是2021年五月份,到这时候赛尔号已经更新到了第11季《裂空沧海》。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赛尔号第12季《焰宇战神》早已完结,而且这一部号称是赛尔号最终季。 最终季的质量也不好,注水严重,剧情粗糙,索伦森念错了技能名称,谱尼的六根翅须质感大不如从前,此外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战力崩坏。 回到正题,本章前半部分写的是点金之力王筱雨,她能点石成金,并操纵金属。 后半部分写的是索伦森之力齐文景。 在这一章中没有提及齐文景的渐近率,在下一章中也没有明确写,但是可以算出来:七月份入一阶,二月份即将入二阶,这显然是中古者。 也许有人会问:《火力少年王》里的人物和精灵战力极低,为什么卿赴雨得到的旋转力能让她成为上古者,而齐文景却只是中古者? 首先要说明的是,《火力少年王》的战力层次确实远低于《赛尔号》。 《火力少年王》里的精灵世界不大,只有四个国家,水之国,火之国,土之国,风之国,就算把所有精灵的力量加在一起,顶多只能摧毁山脉。 按照索伦森在《赛尔号之幻梦战记》里的表现,摧毁一颗星球是不难的,往高了算,他甚至能摧毁黑洞。 但是,中古和上古不是由剧情人物的战力决定的。而且,索伦森的战力不是齐文景的战力。 ———————————— 第四十六章《常见的成长经历》 “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这是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 存在力永远无法创造生命,直到全书结束,也不会出现能直接创造生命的渐近线。有些能力可以给,有些能力不能给。 本章讲述的是齐文景的成长经历,这种成长经历是常见的,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部分。从他的成长经历中,大致能看出他是怎么得到索伦森之力的。通过他的经历,再次证实了渐近线与心相连。 齐文景的成长经历中包含渐近线对时代的影响,他这种人在一个乡镇里几乎能做到一手遮天,但他的上限绝不仅限于乡镇。 像他这样志向远大的人,一旦得到了强大的渐近线,要是再有合适的时机,那真是如鱼得水、一飞冲天了。 ———————————— 第四十七章《沫之力与肥皂泡》 写齐文景是为了引出他那种特殊的渐近线,而且齐文景在文中还起到特殊人才的作用。那么写夏沫是为了什么?夏沫也是特殊人才,她无师自通掌握了积量变数的强化方式,仅此一点就不容小觑。 插入题外话,齐文景的索伦森之力在成年人眼中是小孩子的把戏。慕正光的存在力、徐萦则的运行力,在成年人的世界中也不被认可。最被认可的是哪一类渐近线?王筱雨的点金之力。 如果齐文景得到索伦森之力,但他本人却只是当代者,那他一定会过得很惨。反过来,即便得到点金之力的王筱雨只是当代者,但她这种能力能发家致富,那她就会被成年人欣赏、夸赞。 本章写了两场战斗,夏沫对战陶文清,齐文景对战王明净,前者写能力,后者写性格。在上一章里写了齐文景的人生经历,这是为了表现他的渐近线、表现他的性格。性格表现出来了,在这一章里刚好用到。 ———————————— 第四十八章《不合逻辑的举荐》 举荐任务不合逻辑,是因为它和标记任务起冲突,而且,标记任务是有奖励的,举荐任务却没有奖励。 慕正光和徐萦则对举荐任务各有看法。慕正光看见的是它的不合理性。徐萦则看得更深、更透彻,她注意到了大赛举办方的目的。 章节末尾又提到了研究院。也可能你发现了研究院的权力非常大,他们能直接给人加分。那他们的权力仅限于此吗?不是。研究院并非哪个部门的下辖机构,相反,它是一切部门的管理者,在不考虑星主的情况下,研究院的权力是最大的。 第三十九章里出现了“院长周序同”这五个字,再加上本章末尾提到的两个“合伙人”,太行山王、澜沧江王,正好对应第二章里写的“太行山王和澜沧江王在海滩上找到一人,助其建立研究院”。 ———————————— 第四十九章《情起无形意无形》 总的来说,本章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半决赛结束,慕正光获得9积分。 第二件事,卢浩和慕正光讨论表白的事。在这件事中插入了一件事,插叙了一件事。插入了慕正光和商禹的讨论,插叙了商禹以往表白的事。放一句题外话:纸条和折纸力有没有关系? 本章中直接描写了慕正光的爱慕观,而且他乐于把他的观点告诉朋友。 问题来了,既然这些人物出现在书中都是有作用的,那么,卢浩和商禹的作用是什么?是不是每一个和主角有关的同性或异性都抱有恋爱的想法呢?这是不是不合理?不是。 卢浩当前的状态是求而不得,比起慕正光、商禹,他这种状态是常见的。如果他不表白,那他这种人在学生时代也是非常常见的。 卢浩表白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喜欢那个人吗?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占主要。他表白的最大原因是,他的分数上升了。 算一下,卢浩在两届建模大赛的成绩,第一届八连胜,第二届十一连胜,自身加分183分,分享加分60。把分享加分当成自身加分,那就是243。从550飞跃到800,这个分数足够让人“自信”了。 卢浩的作用是什么?是对比。这毫无疑问。和谁对比,和慕正光对比?有这方面内容,但不全面。最主要的是和他本人对比,和以前的那个只能考550分的他自己做对比。 商禹的作用当然也是对比。在文中他出现的次数不多,借着这个人可以在文中增添一些真正的爱情色彩。两位主角的相聚偶然性很大,而商禹和他喜欢的人的相聚,偶然性就没有那么大,他这种相聚是普通人可以模仿的、可以想象得到的,也是容易达成的。 商禹和商禹喜欢的人的关系比较符合人们的幻想,但是这种关系中也有很多隐患,只不过在这里没有写到。如果真的没有丝毫隐患,他给慕正光的建议不会那么功利。 话说回来,你看慕正光有没有选在5月20日这天给徐萦则送礼物?没有。哪怕有商禹的提醒,他也没想过在这一天送礼物。徐萦则也没有这么想。 从这件事以及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上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相处方式太认真、太理智,缺少了一些“浪漫”和“惊喜”。他们的关系固然很美好,但这种美好和大多数人有距离。 这种美好的关系之所以能产生,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爱慕,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美好。这两个人相遇,产生的关系当然也是美好的。 第五十章 烟花海月两水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23日,周末。 慕正光乘车远行。萦同学寻到一处绝佳的地点用于实战测评,但还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他。 启川市市内群山交错,除却少许名山被开发为风景区,其余的山少有人探足,除了当地人和过路的行人远望几眼,再无任何人类的目光落在那里。 凭霖县与白石县相连的路,路边有许多山,高山约有三四百米,矮山只有五六十米。 两人大清早从凭霖县汽车站出发,中途下车,与连绵的山脉会面。 慕正光在原田镇里常常见到山的轮廓,那是一片片灰色的影子。在干燥的冬季,山的影子格外清晰,能看出黑的、灰的与浅灰的。 当下,他站在路边,山的影子和轮廓不再是灰色,而是树色、土色和石色。电线顺着起伏的山势蜿蜒而上,山中的土路也在悄悄往上延伸。路的黄色与树的绿色截然不同,两者同时出现,各守一方,一目了然。 慕正光问她:“这地方这么偏,你怎么找到的?” “有两个人比赛后打起来了,我去劝架。那个女生想感谢我,我们加了联系方式。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私下比斗,而且还不被别人发现,她告诉我在这座山里,有一片很大的区域可用。” 徐萦则轻飘飘地说出“劝架”二字,但这件事却不如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第七轮第三场,尽管差距只在毫厘之间,但是比赛已结束,那两人分出了胜负。获胜的一方没有丝毫防备,被人从背后偷袭锤倒在地,随后两人厮打起来,全力以赴,战况焦灼。 徐萦则看准时机丢出金步摇,击中。趁那人失神的瞬间,她也加入战斗。 二打一,战况自然是一边倒,那人再败一次,被工作人员用特制的锁链绑住、带走。 “那她不也是别人吗?” “就测速而已,她看到了就看到了。” 慕正光又问:“我们为什么不选其他地方测速?” 徐萦则这会儿也有点懵:对啊,我为什么要到这地方来?难道是因为我想跟你炫耀一下我的人缘?还是说我想和你一起爬山?都不太像,都不确定。 “比起其他地方,这里人迹罕至,而且场地够大。场地是她家的,破坏了也没事。” “有道理,走吧,还有多远?” “至少十千米。我们等她一下,我不识路。” 慕正光又有了新的顾虑:“她会不会挖个坑等我们跳?”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们才更要等她。或许她的坑能困住我们,但我能控制住她。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嘛。” “嗯,我们两人合力,敌人的成功率就所剩无几了。” “不用那么紧张啦,未必是敌人。” 两人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赵茁今姗姗来迟。 赵茁今见到来的是两人而不是一人,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过了约有两秒才稳定下来。她微笑道:“啊,这位是?” “小学同学,来看风景的。” 对方这么说,赵茁今不好再多问:你说是你的小学同学,那可能就是小学同学,但又不仅仅是小学同学。你到我这里来“测评”,我没有意见。你多带一个人来看风景,我也没有意见。能与你同行的,绝非弱者,我管不了。 徐萦则不打算介绍这两人互相认识。她知道赵茁今的名字,但赵茁今可不知道她的名字。决赛参赛者在比赛前私下见面,虽然不违反规则,但也不宜声张。 此处是萦同学的主场,慕正光一言不发,连日常的打招呼都省略了。 三人同行,走到密林深处。 隐藏在深山中的“场地”简单朴实,既不空旷,也不专业,既不平坦,也不广阔。湖泊、树林、草地、栅栏,仅此而已。就像四五岁的小孩用砖块搭起来的房子,看起来方方正正,甚至还做了客厅、卧室,连门都有,但那也只是砖房子。不牢固的砖房子,轻轻一碰就倒了。 徐萦则大失所望:早知道是这样的空地,我就不来了。 “赵茁今同学,我要测速了,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赵茁今心生不悦:虽然你的语气很客气,用词很委婉,但我们两个是同一级别的,你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把我当下人使唤。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我把场地借你使用,是为了交朋友,而不是交敌人。为争夺一时的面子而多出两个强大的敌人,这是不明智的。 “好的,我走了,你们先忙,有事联系我。” 待到赵茁今走远,徐萦则把书包往地上一扔:“用我的力量,行动。” 慕正光明白她的意思:我的域半径对应的基本速度约为73m/s,再加上域加持200%、加速计时14%,比起原有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 他们绕着湖面飞快狂奔,当徐萦则完全退出慕正光的渐近域时,两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 “还不错。换我了,你的力量借我。” 徐萦则的域加持也是200%,但她的加速计时是21%,而且,她的倒计时只需24分钟。她的速度优势非比寻常,很快就把慕正光甩在身后。 两人域半径相同,域加持相同,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却不同,运行力的倒计时和加速计时都明显优于存在力。存在力间接影响全属性,包括抽象的思维属性。运行力也并不只影响具体的速度,它也可以影响抽象的思维速度,以及头脑的灵活度。 徐萦则提出了个很大胆的创意:“不使用任何强化,我们用银钥匙过一招,比一下谁更强。” 慕正光也来了兴致,这次他说的不是“如你所愿”,而是更有热情的“求之不得”。 徐萦则用银匙编织绮丽的水母形象。 当水母的伞顶正对着慕正光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发光的眼睛。 许多紫色的火星在眼睛四周散开、浮动,那是水母的触手。透明的浅紫色伞状体像静静燃烧的火焰,透过伞状体可以看到一个樱红色的圆,31片同样颜色的花瓣末端贴合圆弧,起始端则围成另一个圆。 在小圆的中心,有向内延伸的暗色,暗色包围着紫色,紫色之中是更深的黑暗,像眼中的瞳孔。它如梦幻一般,在空中浮游起舞。 慕正光被它的形态和光辉吸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分钟才问道:“这是?” 徐萦则用右手食指在身前写下四个小字,半空中出现四个大字,浮在水母之上。字体所在的平面与地面平行,人抬头看去,能清楚识得字的形与意:烟花水母。 它像是某个宏大生灵的眼,神秘、深邃、空灵、悠远。慕正光和它近距离对视,恍惚间感到巨兽所在的时空正朝他飘来。 记忆之匙落在不同人的手中,逐渐被赋予了使用者的特征,成为运行银匙和存在银匙。 运行银匙的配色繁盛夺目,如同一团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慕正光召出存在银匙。 存在银匙的外观朴实无华,渐变流淌的浅蓝色,像水也像火。 “我也不能落后了。出来吧,海月水母。” 这话说出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套说辞很像召唤精灵的例句:动画片里的悠悠球、陀螺、飞车、弹珠以及其他各种形式的玩具,都有可能召唤出精灵。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这么喊恐怕会被人当成小孩。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萦同学。 徐萦则听到了他说的话,她的表情还是那样认真,不过,这时的认真带着一些好奇和欢喜。她很乐意见到同学无忧无虑的模样。 慕正光忽然觉得刻意看她一眼有些多余。但他转念一想,恍然间惊觉一切正好:正是因为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我想说的话,无需任何收敛,完全按照本意做事。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没有顾虑、没有防备,也没有伤害,这样的环境,从你而来。 在海月水母完全形成之前,慕正光用手指画了个心形图案。于是,空中显出一颗闪动着绚丽紫光的爱心。 徐萦则喜笑颜开,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表达爱意的方式真是浅显易懂啊!你的心意,我很喜欢。因为有你与我同行,这趟旅程才会变得精彩、美妙、热情、真挚。 慕正光收到她的“回复”,也欢欣雀跃,并备受鼓舞。 这时,白色海月水母摇曳飘荡,像一片雪,轻盈纯洁。 两只水母被两股力量推动,撞在一起,同归于尽。 热浪和寒流联并着往外蔓延,冷热交替似如春夏秋冬四季轮转。急剧的温度变化引动旋转的飓风,蓝色与紫色两种光芒交织缠绕直冲向天空。 光的漩涡高约二十米,垂直落在两人之间。 第五十一章 水火两相可相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生火,加上元素之力,我们再来一次。” 萦同学的声音跨过光与风传到慕正光耳中,他热情洋溢,欢快答道:“早有此意。” 自从到了二阶,他随身携带打火机,书包里常备喷火枪。他是在车站门口上的车,书包没有过安检机,喷火枪被他带来了。 慕正光毫不犹豫地点火,尽管此处是树林。可若是换一片树林,他就不太敢随意使用喷火枪了,万一引发山林大火,恐怕不好收场。但是,这里既接近水源,又是那人自家的地盘,即便出点小意外,烧掉一片树林,他也有把握压倒火势。 网购来的喷火枪本意是作为烘培料理、点碳生火工具使用的,火势有限。但那毕竟是火,且经过慕正光的“手”强化,足可当作武器来用。 金色火焰茁壮茂盛,慕正光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好。” 徐萦则等了一小会儿,她让对方先召唤出水母:在第一轮对决中是我先,在第二轮里得让你也领先一下才好。 在海月水母再次成型的那一刻,金火都被渲染为湛蓝色。这并不意味着火焰升温,但也不一定是降温,而是温度的均衡和调整。 蓝火如海,跃动如潮。慕正光用火给海月水母染色。水母的形状、姿态未变,但在流动火焰的加持下,它像一颗烧成蓝色的恒星高悬天际,极力地释放着它的光和热,并有了如月色一般的阴晴变化。 慕正光调动火元素还得手动生火,但徐萦则调动水元素却很简单,因为旁边是湖泊。她从湖中取水,制作出深蓝色水球,并让湖水与烟花水母合为一体。 如水一般的火,如火一般的水,两者在高空相撞。高温蒸汽被蓝光点缀,虚幻迷离,抬头望去,像一朵蓝色的云。一团团蓝火轻缓地落在地上,草木焚烧,飘起一缕缕青烟。 两人的能力没有强弱之分,但是在具体情况下,特别是这种不依赖速度的直接冲击,慕正光更具优势,但两只水母对撞却不分高下。 天上积云,地上起烟,水火团聚,妙不可言。 但有一点不妙,那就是两人花了一个小时扫清火种。 山林里出现火种是件很可怕的事。把带火星的小木条插入有氧气的瓶中,小木条会复燃。慕正光的蓝火比小木条上的火星危险多了,哪怕是一场大雨下过,也不一定能歼灭所有火种。 两只水母碰撞,约有十几千克湖水沸腾,高温水蒸气在空中炸开,而后降温形成雾,火种被水雾冲刷到树林各处,范围极广。 存在清除和运行清除都能在根源上抹除火种,但是效率不高,所以要多费些功夫。 站在远处观战的赵茁今看到一朵巨大的蓝色云腾空而起,好像是乌云?蓝云很快化成水珠落下,雨中似乎有光,把水幕照得很亮。她离得远,看不透彻,她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再无动静,才返回来。 徐萦则让她到旁边等待。火种藏在土里、藏在叶子上,甚至藏在木头里,即便你能找到火种,但你没有大范围的本质性攻击手段,想清除全部火种是很难的。你扫过的地方,我们还得返工,得不偿失。 此次测试,两人对结果很满意。 待到火种全部灭掉,徐萦则向赵茁今道谢:“谢谢你提供的场地。” 赵茁今连忙推辞:“没什么可谢的,如果没有你,我被偷袭后可能进不了决赛。” 测评的事解决,徐萦则和慕正光在路边拦了一辆汽车回到凭霖县。 此时,滕王阁上,有三个女生登顶。 长江王,张秋影。 张秋影的代言人,喻宸。 喻宸选中的人,谢心彤。 喻宸想从“天下第一”的身上搜集一些“因素”,用于填满积量变数。 “天下第一”只有一人,提前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喻宸选中了谢心彤。她认为谢心彤极有可能击败赵天宇,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到那时她就能收获到一份“不败”的因素。 张秋影很想知道这种强化方式是否可行,所以她来了。像喻宸这样的高位上古者,一旦强化,非同小可。集齐十二片凤凰羽毛可能要再等两三年,但是“天下第一”在几天后就会成为定数,为此,她亲自前来。 次日,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去往幽龙市。他们刚出车站就看见有人穿着红马甲举着红色接站牌,牌子上写着“第二届建模大赛接站组”。 “有点像迎接大人物。”慕正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怪不得邮件里只说了到站时间,却没写赛场的位置信息,原来是还要人接。” 徐萦则笑道:“如果是我,不,如果我是个坏人……” 慕正光下意识地维护她:“啊?把‘我’去掉。” “去掉‘我’语句就不通顺了。我换个说法吧。如果举办方里有坏人,会不会在车上安置炸弹,或者把人送到有炸弹的地方?” 慕正光面露难色:“呃……不至于吧。炸参赛者多没意思,而且还容易出意外。” “嗯……有道理。走吧,去看看他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徐萦则走向接站组,和那里的人打招呼。 经过一番交流,两人验证了参赛者身份。有热心人士帮他们拎行李、背包,带他们到客车上。 车里只有十几人,空位还很多,但他们上车后,车启动了。客车开往城里的一家大型宾馆,参赛者在那里聚集,等待下一轮运送。 5月24日22:00,研究院派了上百辆没有窗户的车,把参赛者从宾馆里分批接走。在此之前,有人检查他们的行李,没收一切电子设备,包括耳机、充电器。 上车后,工作人员挨个分发信封。 慕正光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磁卡、一本手册、一块银质方牌。 他翻看手册,手册里写着磁卡可以用于开门、消费,是“数字化训练基地”的重要组成部分。磁卡上六位数字的含义是:楼层+门牌号。八位数字的含义是:比赛时间+赛场。 070352,25163004。地下七层,352号房间。5月25日16:30,4号赛场。 他继续往后看。 “决赛赛区在渐近线训练基地……基地分为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赛场在地上部分,生活区在地下部分,在非比赛期间尽量不要在地上部分逗留……” 手册里还标明了赛程安排:5月25日~26日,决赛第一轮,8:00~12:00、14:00~18:00、20:00~22:40,两天,六个时间段,1280分钟,128场比赛。 赛区里共有18个赛场,由此可以算出参赛者人数:4608。这让慕正光感到似乎有一场大阴谋正在酝酿:数值规整,意味颇多。赛方究竟做了什么?究竟想做什么?连人数都固定了,那是不是也能给每个人匹配到特定的对手? 徐萦则和慕正光悄悄交换磁卡,记下了对方的房间号。到目的地后,两人为“避嫌”,并未同行。 慕正光见到一座高耸宽阔的圆柱形建筑物。 他觉得他愈发看不明白赛方的布置了:基地修在山里,是为了保密,可以理解。但是,这基地大得惊人,真的能藏得住吗?只看书上的描写,基地地面部分直径650米,高540米,似乎还不算过于宏大。但是当面见到,体验截然不同。基地庞大,说成是小山都不为过。 进入基地,乘坐电梯下楼。慕正光顺着门牌号在走廊里绕来绕去,他越走越烦:一层楼里有上千个房间,所有房间彼此分隔,外观基本相同,这种构造是谁设计的? 由于手机上交,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到房间。他用磁卡在门把手处刷一下,门开了。 慕正光进了宿舍,查探是否有不明物。他的答案是:否。 他感到很奇怪:上一次大赛你严防死守,怎么到这次大赛你就这么“大方”了?难道说大赛的目的或性质改变了? 慕正光的猜想有很多,将在之后的时日里一一验证。 宿舍宽敞,该有的功能和设施都有。慕正光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上标着他的姓名、比赛时间以及当前的时间、温度。 手册上写了赛方是通过显示屏向参赛者传达信息的。没了手机,做事还真不方便啊!如果有人能隔着墙壁毁坏其他人的显示屏,那岂不是? 第五十二章 重力附在棋盘上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25日,第二届建模大赛,决赛第一轮、总第十五轮,正式开始。 在直径600米的广阔赛场上,参赛双方站在最左端和最右端,视力差一点的人,或许根本见不着对手。 慕正光的视力还不错,李秋昌的视力也很好,能隐约窥见对方的活动轨迹。 李秋昌去年六月入一阶,今年三月入二阶,是一位近古者。比赛刚一开始,他就掂着棋盘冲向赛场中央。 他的域半径是293米,但他的能力半径只有域半径的3/4,离覆盖全场还差了不少。更让他气愤的是,棋盘的生效范围是能力场的内接正方体,这使得他的发挥空间进一步缩小。 慕正光挥动存在银匙,庞大的海月水母形象招摇起舞。他心情大好,跃跃欲试:虽然当前环境里没有有效火元素供我驱使,但是我的水母也足够消耗你了。 被慕正光推动的纯能量体海月水母的运动速度是匪夷所思的。起初,它像普通的水母一样,浮动着前行,随后,它像瞬移一般到了对手面前。 海月水母进了棋盘却没有飞快坠落,李秋昌立即改变战术,拔腿就跑。 他的根据是:棋盘界内重力超标,水母受重力影响不明显,是能量体。但问题是,就算是纯能量,我也不敢接呀。谁知道那么大一只水母里面带有什么能量?光?火?电?风?保险起见,我得离远点。 他跑得飞快,这和他所受的重力有关。他能调控重力,增加到10倍或缩减到1/10,这是上限和下限。 他身边的重力低于正常重力,别人刚进入这种重力场,可能会不适应、手忙脚乱甚至减速,但他经过多次训练,在低重力的处境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慕正光观察了片刻,心中已有对策:你在空中滞留的时间很长,你所受的重力小于正常重力?你能成为我的对手,你的域半径应该大于我。你的速度显然也大于我。我帮你减少一点阻力,让你再次加速,直接冲出赛场? 他召出第二只水母,两只水母驱赶着对手朝他这边跑,直至加速计时生效。 李秋昌对速度极其敏感,他减速后立刻加速跑出对手的能力场。经过此次试探,他认为他弄明白了对手的力场特性:无非就是减速嘛,不值一提。 慕正光追上对手,加速计时再次生效。同时,他驱使水母飞到那人身边。你进了我的渐近域,肯定感受到了速度减慢,我让你再体会一次,你是不是会再次加速呢? 李秋昌回头看了眼水母,太近了!在空间层面和时间层面都很近!像随时爆炸的炸弹。你追我是为了让我减速,然后用水母发动攻击,那我就继续加速吧! 慕正光收回沙漏,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全都归无。对方仍在域中,但未被削弱。 李秋昌超速了。 眼看离赛场边缘的围栏越来越近,李秋昌增大重力并调整力的方向,使其与运动方向相反。与此同时,他掷出棋盘破坏赛场,进一步增加阻力。 在撞到围栏之前,李秋昌了停下来,但是,超高的减速加速度让他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他咬牙切齿,心中怨愤:在这个赛场上跑得太快,好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忽悠我加速再减速,这笔账我记下了,现在我就要让你偿还!天上的水母,要先解决。 他掷出棋盘,棋盘穿过水母,两只水母烟消云散。棋盘毫发无损,在场中飞了一个大圈,回到他的手上。他的愤怒和厌恶增添了数倍:水母是假象?我竟然被假象追着跑?真是可恨啊! 慕正光见他受伤,速度优势大打折扣,心想目的已达到:失去了高速运动的能力,再想打败你就容易多了。方牌落地即为输,这条规则其实是不公平的。以前我没有感觉到,那是因为这条赛规对我太有利。此刻我感觉到,也是因为这条赛规对我太有利。对我有利,或许对你也有利,但肯定会对一部分人不利。对拥有高防御力的人来说,很不利。他们输掉比赛后几乎保持着全力,若是再战,胜负尚未可知。我不是拥有高防御力的人,这条规则对我是有好处的。赛场不大,我只需制住你片刻,你就无力回天了。 李秋昌单手拎棋盘呈砸下之势朝对手冲去。他胸有成竹,信心倍增:天上的水母伤不到我,地上的“减速带”更不可能伤害到我,但我的棋盘打中你,你一定会受伤。 慕正光伸手往前一推,一千支虚拟的金步摇排成20×50的金色条带撞向对手。在思念中沉沦的人,注定也要在现实生活中节节败退,你就做好惨败的准备吧! 李秋昌躲闪不及,但他本身也没有躲闪的意图:我们都是二阶,任何攻击分成千百次,绝不是威力提高到千百倍,而是把威力分散了。你为了击中我而分散威力,这有什么好怕的?你那两只水母追着我跑,其实也都是被棋盘一下子打碎的货色。这些金步摇肯定也是幻象,即使不是幻象,顶多只能造成皮外伤。 他这样想,但不代表不防,他用棋盘挡住迎面而来的步摇,以免被戳伤眼睛。步摇刺中他的手臂,略有灼热感,仅此而已。他勇气大涨,毫不畏惧地往前奔袭。 又有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不同于上一次的全假,这次的金色条带里包含着九百九十九支假的金步摇、一支真的金步摇。 这样大规模的佯攻很消耗慕正光的体力,但好在对手太勇猛,熬过了第一波的佯攻,对第二波竟采取完全相同的战术,他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瞄准定位。 李秋昌减速了。不是他主动减速,而是他沉入回忆不再加速,不增则减。 慕正光估算那人的减速距离,认为还需要帮他一把,不然他出不了赛场。 李秋昌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在空中滑行,慕正光紧随其后。 李秋昌只用了一秒就逃出了思念的牢笼。 他的意志力并不强大,但他手中的棋盘掉在地上,这让他突然惊醒。 他的渐近线是“与自身棋盘有关的重力”。 初中课本上写着,“重力是由于地球的吸引而使物体受到的力”。往深了说,在地面参考系中,重力是万有引力与惯性离心力的合力,在地心参考系中,重力可以看作万有引力的分力。 他自学高中知识,发现了“万有引力的分力”,顿觉悲痛万分:万有引力的适用范围远大于重力的适用范围,重力已是引力的削弱,再加上棋盘,又多了一层削弱。引力是四种基本力之一,强大无比。但与棋盘有关的重力则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在星球表面还算领先,但到了宇宙太空,极有可能沦为底层。 他有这样的觉悟和居安思危的心,所以他想尽早在星球表面建立他的权威,借着这股权势不断强化自身。 入二阶后,李秋昌的渐近线与贪欲直接相连。棋盘离手,则心意改变,他不再受原先的思念的影响。 第五十三章 太过自信的对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李秋昌苏醒后召回棋盘,立即增加重力。为了变得更强、为了得偿所愿,我一定不能在这里倒下! 突如其来的压迫让慕正光僵滞了一刹那。 他慎重注视着对手,但心里却对那人不太在意:重力是什么力?是能被存在力轻松消灭的力。纯粹唯物的力,怎么可能和存在力相提并论?除非你的重力演化到了唯心的层次,你的“重”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重,而是心灵意义上的重。即便如此,唯心重力仍然是弱力,而弱力在存在力面前总是处于劣势。 慕正光用存在清除开路,迅速后撤。在这条路上,重力是正常稳定的。 在此过程中,李秋昌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一枚金步摇正对着他。只要他动了,金步摇一定能击中他,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先前,他看到一千支金步摇,认为那都是假的,故而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现在,他看到一支金步摇,他不确定金步摇是真是假,他害怕了。 李秋昌加大重力,想让对手被困在棋盘界中。但那人不受重力影响全速后撤,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又一次减重,想着如何突破金步摇的“包围圈”。他想了一下,没有想到,只好抛出棋盘,驱赶对手。 慕正光配合他的演出,抹去了金步摇,让金步摇看起来像是被棋盘打碎了一样。此人的疑心这么重,可以再换种打法。 恰巧,李秋昌也是这么想的。 棋盘界显化,十九条横线十九条竖线交叉联结,三百六十一个交点上放着一百八十枚黑子、一百八十枚白子和一个人。黑子加重,白子减重,加减叠算,变化无穷。 这套“代码”和运算法则是他提前写好的,在赛场上释放此类棋盘就如同把做好的饭端出来,不费什么力气,而做饭的那部分力便可省出来用于迎敌。 棋盘的重力场完全展开了,只要你进来,我就能使用介于虚实之间的棋子发动攻击,这场比赛的胜利还是属于我。 域半径293米,能力半径220米,在地面上铺开的棋盘,边长254米。棋盘的中心与棋盘四条边的距离是127米。 慕正光的域半径大于127米。他在棋盘外放下多个沙漏,最远的沙漏离他约有百米,最近的沙漏就在他面前。诸多沙漏中,只有一个是真的,能对对方造成影响。每个沙漏都受到数十支金步摇保护,这些步摇全是假的。 赛场上空有三只水母,水母旁边也有许多支金步摇。抬头望去,恍如天罗地网。 李秋昌确信水母无用。棋盘范围内重力失常,水母没有起伏跌落,肯定又是纯能量体。这次他没有扔出棋盘,而是任由水母飘动,不管不问:你的水母又多了一只,从两只加到三只,但那也只是假象,不必关注。你放在棋盘外的沙漏有真有假,等我想到办法避开金步摇打碎你的真沙漏,赢的人就是我了。 两分钟后,构成棋盘的银色光线迅速拆解,棋子浮空构成一个个“镂空”的立方体。在黑白与银光的掩饰中,李秋昌缓缓前行,扭曲重力。 在时刻变幻的重力中保持静止的沙漏,必为幻象。 慕正光让水母坠下,制造迷雾,并牵扯存在力打乱对手的力场。 李秋昌紧追不舍,他让棋子成为力的载体,推动其他事物运动。 没有质量的棋子在金步摇中穿梭往返,“粉碎”了一个又一个沙漏,离真正的沙漏越来越近。 慕正光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存在清除,念想。” 任凭你有何等过人的智慧、出色的谋略,在这一瞬,你什么都想不到。 心中无念想,所见皆空洞。 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慕正光以风暴之势破阵入围。 “存在清除,绳线。” 银质方牌被挂在胸前,靠的是牛皮绳和金丝线。 存在清除生效,绳线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缺口。慕正光抛出金步摇击中对手,与此同时,他用风车轴心往缺口处一压,绳线断裂,方牌落地。做完这件事之后,他立即后退,远远离开。 李秋昌再次醒来时,他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方牌。他心中一惊,深感无力,手一松,棋盘和棋子都砸在地上,数百枚黑子、白子四散飞溅,像一条条黑白交错的线。 这人的惨败早就可以预见了。前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他不躲不避,后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他更加不躲不避。被第一支金步摇打中,他格外惊恐。好不容易想到破局之法,但慕正光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在暗中观战的人有很多。星主也在赛场附近。 巫山王不是第一次见慕正光。之前有个女孩称他们为“无关紧要的人”,当时站在那女孩身边的,便是这位慕正光。李秋昌的速度是慕正光的2~3倍,带着这种优势作战,竟然还能输?是慕正光太强大,还是李秋昌太弱小? 胜负已分,慕正光离开赛场,坐电梯到地下三层。030425,这是她的房间号。 徐萦则估算比赛结束的时间,提前几分钟站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去,欢快问道:“嗨,战况如何?” 她的快乐没什么特别要紧的缘由:不是因为你能赢,也不是因为我知道你赢了,反正我见到你就觉得开心。 “轻松获胜。还不错吧?” “不错。要不要去一楼逛一逛?哦,对了,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手册里写着地下一楼是活动中心,有餐厅、超市、电影院、体育馆、图书馆……手机上交了,呆在房间里太无聊,而且没有比赛不能去赛场,活动中心几乎是打发时间的唯一去处。 “有。” “那就先去你那里。” “好。” 两人同行去往基地的更底层。 慕正光进屋后找到笔和纸,在桌上写情报。虽说房间里没有未知设施,但隔墙有耳却是有可能的。我的心得体会,说给你听、说给朋友家人听都无妨,但这些话让“邻居”们听到了可不好。 “沙漏的影响范围和渐近域一样,但是别人的影响半径和域半径不同。每个人的渐近线的强大与否,从影响半径和域半径的差别上,或许也能看出来一些。” 徐萦则看完纸条,在背面写了四个字:确有此事。 慕正光接过纸条,一眼扫过,用火烧掉。 随后,他们到活动中心吃了晚餐,又在书店里逛了很久,夜里十点多才回宿舍。 第五十四章 秋山赋予人焦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5月26日10:40,徐萦则对战秋山赋。 秋姓不在勤国四百个常见姓之列,属于极为珍贵姓氏。 充满诗意的名字并不能带来充满诗意的人生,秋山赋的父母对她的祝愿和期盼大多都落空了。 秋山赋的前半生总体处于下滑状态,这种状态在“暗”出现后仍旧没有改变。别人或多或少都能从“暗”里得到些许好处,她也得到好处,但坏处更大。 渐近线太唯心,渐近者太强大,这两者成为时代的主流,挤压着原有的世界框架。 她所学的知识、所在的专业在这种背景下沦为梦幻泡影。倒也不能说课本上写的全错,但是能源专业确实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在这种处境与之前许多处境的共同作用下,秋山赋的心态逐渐恶化,一种带有恶意且不断加深的力产生了。 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 人这一生,若是把每一年、每个阶段都简化成寥寥几句话,这几句话肯定大多都带着不甘心、不情愿、不顺遂、不满意。若是简化为两个字,可能是焦虑,或者失落、忧愁。若是只有一个字,说不定就是:苦。 建模大赛只对中学生和大学生开放,这次不来,以后就没机会来了,秋山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建模大赛。 但这次来了,就没精力写毕业论文了。初赛、半决赛各持续四天,决赛持续五天,再加上花在路上的几天,半个月没了。 论文没写完是件很严重的事,尽管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了。秋山赋自认为她参加大赛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决赛的奖励没有丰厚到让她放弃毕业论文的程度。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来。她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会选择她,这股力量似乎让她更焦虑了。 在最近四年里,秋山赋身上发生了三件大坏事:考试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想去的学校,和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分手,考研复试被刷。眼看就会有第四件大坏事发生:毕业受阻。 在慕正光的构想中,“暗”是帮人实现愿望的。倘若他听了秋山赋的往事和疑问,他大概会这么回答,“任何正常人的愿望都不可能是让自己的人生充满焦虑,你得到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或许是因为你想让别人变得焦虑”。 让别人变得焦虑,这是正常人所没有的愿望。秋山赋对这一愿望毫无察觉,她把这种力的由来归结为运气不好,仅此而已。不过她觉得她在建模大赛里运气还是很好的,前十四场比赛,只需挥一挥衣袖,对手就倒地不起。这场比赛,应该也是这样吧? 十五连胜的奖励是现金24万,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说来也是奇怪,同样十五连胜,大学生能拿24万,高中生能拿12万,初中生却只有6万。 徐萦则入赛场后走神了一瞬:18个赛场叠在一起,像一座高塔,五百多米的巨塔竟然能在山体上保持稳定?而且,高塔下方还有十层地下空间!只从外形上看,基地的构建有很大问题。 此外,渐近域接近球体,而非平面,局限在平面上的比赛会让人误以为渐近线只能在赛场内生效,但事实并非如此。若是域半径足够大,几乎可以从最底层波及最顶层。 但是赛方一意孤行,把四千多名参赛者聚集在这里,那就说明,在赛方看来,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或者是已经被解决。 是在材料上多做功课吗?这里的墙壁、砖石能阻隔渐近线?是因为用了特殊材料,所以才能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巨塔?不排除这种可能。 倘若是材料的原因,那有一类人就很值得关注了。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同期进行,建模大赛的决赛参赛者能随意突破各种定律,另一边的人肯定也不会弱。 我们只是侧重不同,一个更看重战力,另一个更看重脑力,但我们的能力于全世界而言,都是破格的。或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倘若此处的材料只是普通材料,起不到阻隔渐近域的作用,那赛场里肯定有其他人或者事物负责维持秩序。物可以不看,它和墙、材料是一回事。如果是人,那伙自称星主的人也来了吗?去年比赛期间,星主也在赛场里? 比赛开始,徐萦则收回思绪,专心应战。 秋山赋的战术是任何人都难以阻挡的。一旦对方走入她的能力场,她的招数便自然生效。她挥一挥手,驱动空间范围内的风,想把对手吹倒。 徐萦则用了域加持、运行清除,而后径直冲向对手。即便不是为了近距离对战,也得离对方近一点,把对方拉入自己的域中,不然倒计时、加速计时、清除、吸收等所有招数都无法影响到对方。 离得太近,她中招了。 人的焦虑从何而来?来源有很多,万事万物、内心深处。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的焦虑来源于对手的能力场。一旦走入那个范围,就好像不再是自己。 许多能在生活中常常见到的画面、常常听到的声音组合在一起,传入她的脑海。与此同时,她的视角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旁观的看故事的人,而是有些像书上写的故事里的人物。 “她”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屋子里坐满了人,燥热烦闷,转动的吊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噪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黑板有点反光,上面写着碳酸钠和氢氧化钙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她”当即想起这是复分解反应方程式,九年级下册内容。 初中化学都学了些什么?按顺序从前往后过一遍大致是:氧气制取、分子原子、化学方程式、碳和碳的氧化物、燃烧、金属、溶液、酸、碱、盐、其他。 复分解反应是在盐那一部分提到的,学到这里,初中生涯已经所剩无几。根据中考时间推算季节,现在正值盛夏,怪不得会觉得这么热。 有同学到讲台上擦掉方程式。化学老师拖堂后,下课时间就没几分钟了,下节课的老师会提前到,做什么事都要争分夺秒。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让大家把辅导书翻到某一页。上课铃响起,“她”感到热得发昏,想打瞌睡。偷偷睡一会儿,不会有事吧? 小学课堂上常有打瞌睡的人,其中一部分人没有出现在初中。初中课堂上也常有打瞌睡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考上了高中。高中课堂上有更多的人打瞌睡,人皆如此,就好像约定俗成习以为常。 然而能在上课时想到“偷偷睡一会儿”的人,绝对是少数。 徐萦则不是这样的人,但何冉冉是。 不难想到,“打瞌睡”这一行为是难以预知的,人们这样做通常是身不由己。一个人先做好了“睡一会儿”的准备,那么在无人提醒、闹钟不响起的情况下,她睡的恐怕就不止一会儿了。 老师喊“她”,“她”没有醒,同桌敲“她”的桌子,“她”才醒来。老师走到“她”身边,让“她”下课去办公室一趟。 这堂课还在继续,“她”在半睡半醒之间一点都听不明白。“她”坐在座位上费尽心思地保持着清醒,这使“她”如坐针毡:要是能再睡一会儿就好了,反正你讲的我也听不懂,还不如上一节课呢。 上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是初三才加入的课程,复习时只需要两节课。但是,要复习数学那就漫长得多了。 中考数学的难点大致有三方面:圆,二次函数,动态几何。 黑板上有多个坐标系,坐标系里有直线、曲线、三角形。毫无疑问,这是一道涉及动点问题的函数组合应用的题目,是货真价实的重难点和压轴题。 何冉冉的脑子想不到这么多。哪怕当前坐在教室里的何冉冉带了一点点徐萦则的体会,“她”也还是茫然不解。 第五十五章 噩梦连环多重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终于把这漫长的一节课熬完了。 何冉冉尽量不去看旁边同学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出了教室后朝着与办公室相反的方向走,假装去上厕所。她打算先下楼,再从另一个楼梯口上来,这样就能避开一部分同学。 办公室里,老师拿着一张满是对勾的试卷指指点点,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 她站在旁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试卷上出现的是勾还是叉并不取决于题目做对还是做错,而是看学习成绩。 成绩暂时领先的人,他们的试卷上只有叉,因为他们错得少。对的题目不用管,哪道题做错了,画叉就行,减少工作量。 反过来,成绩暂时落后的人,他们的试卷上就都是勾了。 秋山赋是何冉冉的同学。 秋山赋和何冉冉不熟,毕竟她从未正眼看过这位相对落后的同学,当然对这人知之甚少。 她用记忆力和想象力制作出这些画面,再把画面投入对手的脑海中,使其暂时失去自我,无法做出有效抵抗。 她最先投出这组画面是有原因的:那女生个子不低,身体不小,但看脸很年轻,像初中生?这一年龄段的人容易受学业压力和学习成绩影响。越看重成绩,便越容易在这些画面中迷失。 试卷上全是对勾,但一看分数,竟然只有35! 这张试卷给徐萦则的心带来了少许压力,但她很快就从压力的幻觉中走出。 徐萦则突破幻觉的办法算不得光彩。对她而言,分数低确实会给她带来压力,但这种情绪不占主要地位。她面对同学们戏谑的目光时,她心中产生的厌恶、憎恨,远远超过压力。 所谓的焦虑,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秋山赋离那人很近了。她伸手推出一阵大风,对手却没有倒下。 她立即更换战术:学习成绩牵绊不了你的心,我还有别的招数。一个不学习的高中女生,平时会做些什么?打游戏?追星?看小说?逛街?可是,我身边没有打游戏、追星的人,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我不了解他们,完全虚构的故事能欺骗近代者甚至近古者,但是无法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其实,看小说、逛街、打游戏、追星能花多长时间?如果我高中时有14连胜195加分,就算我天天逛街,最后也能考上比现在要好得多的大学。假如我天天学习,却没有考上好的大学,这事不就很令人焦虑了吗?但有一件事比此事还要“厉害”,你马上就会感受到它的厉害之处了。 人有美丑之分,这是客观现象。把事实说出来,不是不尊重人。若是昧着良心说话,把丑的说成美的,那才是真正的不尊重人。但更多时候,大家会选择沉默不言,这是一种更“礼貌”的做法。 曹晶楠是个“不被礼貌”的人,而她本人对别人也谈不上尊重。 从桌上的试卷能看出这是一节生物课,不是高一高二的生物课,而是高三下半学期的生物课。 高三转入复习阶段,但是在一轮复习时还没有用到理科综合试卷。把知识点大致过一遍,到第二轮复习,学校才开始使用理综试卷作为考核标准。 物理、化学、生物组合成一张300分的试卷,生物占90分。理综考试时长150分钟,从比例上算,做完一张生物试卷,大约要花45分钟。 但这样就太慢了。 理综三科的难度排序是物理、化学、生物。显然,做物理试卷要花更长的时间,绝不是一分钟做两分的题目那么简单。 曹晶楠做完一张生物试卷只要35分钟,且是在两道选修题都写的情况下。 她的生物得分率约是80%,在班集体中还算领先。化学得分率约是70%,物理得分率约是60%,三个科目组合起来,208,在班里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在这种位置上的曹晶楠,绝不会是班集体里的核心人物。一个班里八九十人,排名最靠前的以及最特殊的那些人,才是有“资格”被记住的人。 曹晶楠喜欢的人是个核心人物。 当年秋山赋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这条消息,她第一反应是不屑,随后嗤笑。 那所谓的核心人物,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稀疏平常的同学罢了。身高不高,体重不轻,分数有点高,但不足以让她仰望。 得知他人的暗恋对象,这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一想起这事就想笑。她重新编排这个故事,添加令人焦虑的因素,再把声音和画面投入对手的脑海,使其溃败。 徐萦则掉到这个场景里,只觉脑袋发懵,心态失衡。 随着试卷越做越多,高中时光越来越短,曹晶楠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了大学,好看的女生多的是”,这种说法在高中校园里广为流传。这话通常是老师劝告学生的话,能主动想到这一点的学生是不多的。就好比“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这话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两句话都不符合事实,它们是谎言,并且连善意的谎言都算不上。不巧的是,曹晶楠被这些话蒙骗了,她决心要在高中毕业前做一件大事,以免对方上大学之后将自己完全遗忘。 情书是怎么出现在那人桌上的,人们不得而知。至于那张情书是怎么回到她座位上的,人们也不得而知。此后,她态度颓废,浑浑噩噩,反观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她的错觉,对方受到影响了。 被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人喜欢,这种感受该怎么形容? 秋山赋没有描写这种感受,她在这里留下一片很大空白,让参与者自己体会。但是她把旁观者的心态刻画得特别详细,这种环境对人产生压制,继而激发出自卑、后悔、抱怨、无助、孤单、迷茫、仇恨……这些情绪充斥着人的每一根神经,让人再也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徐萦则感到发懵,情有可原。 但这并不是无解之局。 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书写的故事,最终一定要回到焦虑上,才算发挥了作用。那些压力、情绪、想法、做法,甚至是旁人的风言风语、一些小动作、一个眼神,若是不能让人产生焦虑,乱局自然而然就打开了。 在秋山赋写下的故事中,“体验者”的意志不占主导,这会让故事变得极为“坚固”,成为牢不可破的囚笼。要是让“体验者”,也就是对手,掌握了主权,那这个故事从最起初就会被扼杀,一切事都不会发生。 不过,虽然不占主导,但可以形成影响。 第五十六章 亦真亦假都烦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上一个情景中,徐萦则的厌恶、憎恨让她走出压力的陷阱。而在这个情景中,她用来破局的依然是憎恨。 她的仇恨投影到故事中的主人公的身上,就如同在那人耳边讲述许许多多有理有据的充满仇恨的往事。 不管怎么说,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然偏离了“焦虑”的主题,曹晶楠从迷茫中走出,与原来的自己分道扬镳。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变得更加凶狠。 当对手再次“过关”时,秋山赋的内心充满了焦虑。 长久以来,被分数困扰的是她,她做出的两层幻景都与分数有关。 秋山赋心生惊恐,消极地寻找应对之法:这样的牢笼对你都不生效吗?你在日常生活中到底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优秀的人会落入哪一种圈套?你的内心世界似乎很高明,既然你不被物欲所控,那我就不再用物欲打扰你,我将想办法折磨你的精神和理想。不过,这次要换个方式了。你无需知晓我的全貌,只需体会我的悲痛即可。我会在最合适的时候,为你打开这个故事。也许前两次是我过于用心了,过犹不及,这一次我给你旁观的机会,因为我相信,这是一个足以让旁人感到焦虑的故事。 匆匆两三年,一别又夏天,时间来到大学三年级的下半学期。 教室干热,身躯积热,乏力,干渴,但温度不高,不至于流汗。考试周很近了。环顾四周,都是同学,老师又在讲着听不懂的东西。 秋山赋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但她可以是。在这个故事中,她把她自己写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积极外向、有运动天赋的人。哦,还要再加上一点美貌,这才算是“完美”。 完美的“她”从来不缺仰慕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她”花了半年时间在诸多仰慕者中精挑细选,挑到了一个最让她满意的,那是一位大二的学长。 这位学长拥有许多掷地有声的虚衔,比如说学生会会长,比如说运动健将,比如说年级长。除却诸多虚衔,他还有不少令人羡慕的配置:高、富、帅、高智商、高情商。 两人的相伴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至少在秋山赋看来是这样的。她想象不出比这更完美的恋爱关系了,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挑不出任何缺点。 大三下半学期,五月份,“暗”还没有改变世界的主流,秋山赋还在努力攻读课程,而那位学长则已经毕业。毕业季和分手季相邀而至,任何投机取巧的关系在时空的分隔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于是,她被甩了。 她的追随者们听到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到她面前表露真心、展示诚意。她对这些人厌烦透顶:我当年没有看上你们,现在当然也不会看上你们!你们选这个时候来,是嫌我的心还不够乱吗? 徐萦则就是在这个时候翻开这本“书”的。她还未理清这些繁乱的故事情节,就差点觉得呼吸停止。随着事情越理越清,她内心的苦闷越积越重。 秋山赋对追随者不屑一顾,这群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她构不成刺激和吸引。她把目光放在那些对她没有明确好感的人身上,她相信凭着她的优势和魅力,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这再次对徐萦则的价值观产生冲击,她在这场心之战中处于劣势了。 秋山赋选择了成明辉。成明辉不是学生会的人,也没什么运动特长,这位学弟能入她的眼有多方面原因,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她以貌取人。 但成明辉拒绝了秋山赋。他用简短的言语说出了他的理由:我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想找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朋友。 至此,隐藏在故事背后的徐萦则,她的心彻底乱了:这是一个只需旁观就让人深感厌恶的故事。 秋山赋的战术向来以稳为主,能不靠近对手就不靠近对手。虽然用大风把人刮倒远不如她直接动手来得快,但这样做风险更低,至少不会被对手拖入近战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参加创新创业大赛的人,大多是“文职人员”,参加建模大赛的,同样也是文职人员占多数。他们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武术培训或战斗指导,这伙人拿着刀枪剑戟也不太敢用,且不擅长,秋山赋就是其中一员。 这位“文职人员”在看到对手深陷焦虑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窃喜:第一关、第二关你闯过去了,你的渐近域打开了,所以风刮不倒你。但是到第三关,你内心动摇,渐近域收回,我的机会来了! 赛场里吹起大风,徐萦则长发飘飘,衣袂飞舞。她站在风中一动不动,重约一斤的银质方牌晃来晃去,牵扯着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故事的开始、发展、结束,比风吹来吹去还要快。 很多细节的东西在极短时间内流窜飞扬,画面很快再次发生变化。 秋山赋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这个晚上她已经看了不少与她类似之人的经历,这些经历的关键词或者关键因素只有三个字:第一次。 秋山赋和前男友相识两年,两人发生了更亲密的关系,这在热恋期间的她看来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是人之常情。当她被甩之后再回过来看这件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她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恋爱经历的人。 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她今生今世都无法达成的,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些与她有同样观点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认可,对那些无法达成的条件表达不满。 有人说你不介意厨师给你做菜是不是第一次,相反你会觉得厨师从业时间越长,经验越好,菜品质量更高,那你为什么对异性的第一次有这样的苛刻要求?有人说初恋找初恋,非初恋找非初恋,这理所应当。还有人说初恋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什么人。等很多年之后再回看这件事,人在年轻时提出的那些要求仿佛都荒唐可笑。 浏览这些言论的是故事与现实中的秋山赋,以及翻看故事的徐萦则。 徐萦则那不容动摇的价值观和无与伦比的坚定信念让她的愤怒突破天际,她撕开纠缠纷扰的噩梦,从那些截然相反的错误观点中全身而退。 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你选择厨师是因为他的技术,但你找一个恋人,也是为“它”的技术么? 初恋找初恋,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隐隐约约还是有哪里不对。倘若以此为理由、以此为约束,那就是作茧自缚了。但如果是为了追求三观的对等,这是合理的。出发点不同,哪怕是同一件事,也能分出大相径庭的正反两面。 至于“根本不重要”,那是和稀泥的说法。人在死之前会觉得这一生所挣得的家产都不重要,但是在活着的时候,有几人敢放下、有几人能放下? 徐萦则心中有正确美善的观点,便不会被世人的言论所左右。她一眼看出这些人的愚昧和丑恶,她咬牙切齿,怒气滔天,决定狠狠抨击这次的对手。 作者的话 第五十~五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十章《烟花海月两水母》 这一章里没有出现新能力,但出现了新用法。从张姿怡那里夺取的记忆之匙有了两个新名字,运行银匙、存在银匙。 本章是两位主角的对决,也是主角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在赛场上的那次不算,因为那一次慕正光没有发挥实力。两人以烟花水母、海月水母的碰撞决胜负,这是银匙的新用法,从此以后,水母会常常出现在赛场上。 本章中提到了“域半径对应的基本速度”,文中没有给公式和算法,但这个数字不是凭空出现的。 在第二十六章中提到“一阶渐近者的速度约是10~50m/s,速度和域半径有密切联系”,两者的关系不用说大家也知道,域半径越大,速度越快。 文中慕正光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吧,海月水母”。这句话后面的那几段话是重点。因为那几段话写起来最费时间。但是总结这几段话却很简单,放上结论: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能理解对方的“爱”。 最后再说一下徐萦则的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200%,倒计时24分钟(一阶时48分钟),加速计时21%(一阶时15%)。 ———————————— 第五十一章《水火两相可相逢》 烟花水母加持水元素,海月水母加持火元素,这两者相撞,不分高下。 文中没有写两位主角有没有全力以赴,但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上一章中还没有用到元素加持,而在这一章中两人的绝招也都全部没有用出,比如说清除、吸收。 慕正光和徐萦则各有所长,但他们的对决不分胜负。 文中明确写了喻宸是高位上古者,那么有没有中位上古者、低位上古者?有。但是在这里就不细分了。 本章里出现了喻宸的积量变数的强化方式。由此可以反推出一个结论: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不能增加喻宸的积量变数,羽毛代表的是另一种强化方式。 后半部分写的是两人出发去往决赛赛区,以及决赛赛区是什么情况。 第二届大赛比第一届大赛更严格,这一点从比赛地点上就能看出来。此外,在第一届大赛期间,没有要求没收电子设备。 上一章里慕正光担心赵茁今是敌人,这一章里徐萦则提出炸参赛者。由此可见两位主角不仅仅是“谨慎”,他们不主动伤害别人,但他们能想到很多坑人、害人的方法。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不坑人害人,不是因为没有方法、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害人的本意。 慕正光和徐萦则出了车站,在这个场景中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外向。与赵茁今共处时,慕正光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徐萦则,由此也可看出徐萦则更外向。 ———————————— 第五十二章《重力附在棋盘上》 本章从侧面展现了渐近线的命名方式,从“引力”到“重力”,再到“与自身棋盘有关的重力”,这一层层削弱导致李秋昌的能力受到多重限制,能力生效的范围多次削弱。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超高的减速加速度让他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超高的减速加速度”是多高?十倍重力加速度、风阻、地面阻力。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使用加速计时,然后撤掉加速计时,几乎毫不费力。慕正光能想到很多种坑人的方式,而且存在力很适合“坑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使用存在力极其小心、极其收敛。 “入二阶后,李秋昌的渐近线与贪欲直接相连”,这是李秋昌本人的特点,不是二阶渐近者的共性。 ———————————— 第五十三章《太过自信的对手》 本章中又出现了三种存在清除的用法。第一种,消除对方的渐近线对环境的影响。第二种,暂时清除人的想法。第三种,清除绑着银方牌的线(没有完全清除,只是让线上出现一个缺口)。 简单总结一下慕正光的战术:先用倒计时、加速计时让对手减速,然后用水母追击对方,再撤去倒计时、加速计时,使其超速,然后承受骤然减速带来的伤害。制造金步摇假象,让对手误以为金步摇没有任何威力,之后在假象中混入真正的金步摇。虚实结合,拖延时间。在对方扭转局势之前,直接清除对方的想法。 从这里是不是能看出赛场真是个“好地方”?非常适合主角大显身手啊。 本章末尾是两位主角的对话。能力半径是很早就出现的概念,但是直到本章节中,慕正光才意识到域半径和影响半径是不一样的。没有研究院做助力,很多关键信息都只能靠猜,比如说积量变数的强化。 “域半径293米,能力半径220米,在地面上铺开的棋盘,边长254米”。第二个数字容易理解,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3/4。第三个数字是球内接正方体的棱长。 “这套‘代码’和运算法则是他提前写好的,在赛场上释放此类棋盘就如同把做好的饭端出来,不费什么力气,而做饭的那部分力便可省出来用于迎敌”,这种用法在后面的章节里会多次出现,而且还会进一步延申。 ———————————— 第五十四章《秋山赋予人焦虑》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只详细写了徐萦则的最后一场战斗。 到第二届建模大赛,由于只有决赛,赛程简化,这时引入徐萦则的比赛,在内容上并未减少。 从这一章到第五十六章,写的都是徐萦则和秋山赋的比赛,而且还没写完。 在秋山赋身上也可以加很多内容。秋山赋是能源专业的人,而这个时代连能量守恒定律都不适用了,那她所在的专业显然跟不上时代了。 再多说一点,一阶渐近者的速度上限,或者说二阶渐近者的速度下限,都是50m/s,即180km/h。如果大家都到二阶了,那么低速交通工具还有意义吗? 更进一步讲,火、电、风、光,这些属性的人进行元素支配时都能创造能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成“无尽能源”来用,因此能源专业显得特别多余。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写不完论文对秋山赋影响极小,但她依然为此焦虑。 其实不管秋山赋以前经历过什么,她现在能来到决赛,她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现状,可是她仍然陷入焦虑。放上结论:她的焦虑源于自身,与现状关联不大,与渐近线无关。渐近线反映的是她本身的特质。 秋山赋应该是全书中第一个准确的本身有害且渐近线有害的角色,她的渐近线是: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 找两个人和秋山赋对比:第二十七章,与病痛有关的力,李辰冰,本身无害,但渐近线有害。第三十二章,记忆与轨之力,张姿怡,本身有害,但渐近线无害。 在本章中还涉及一个专业,材料专业。当然,章节中没有出现“材料专业”这四个字。在新时代,材料专业还是比较有用的。 在同样的赛场上,慕正光没有想到特殊材料的问题,但是徐萦则想到了。 比赛开始,第一场幻梦,上课睡觉的人。这个人是“她”,带引号了。“她”不是何冉冉,不是徐萦则,也不是秋山赋。只能说在这场幻梦中,“她”的特点、经历更接近何冉冉。 在这个章节中,写到了初中化学、初中数学内容。教学内容不是重点,但既然写到这些现实世界中存在且是大多数人能接触到的内容,那就尽量写得真一点、写得细一点。 不过,文中写的是大致内容,这些大致内容不是严格按照课本上的章节标题写的,而且也没必要按照课本章节来写。如果只是照课本抄一遍,那就显得我这个作者很多余、很虚伪,用众所周知的内容蒙骗大家,这就没意思了。 最后再说一下,李秋昌和秋山赋的渐近线,都能长久影响使用者的心(当然,如果不使用渐近线,那就不会受影响)。 在“暗”出现之前,秋山赋已经很焦虑了。得到渐近线之后,秋山赋更加焦虑。李秋昌没有秋山赋那么严重,但他也从渐近线里“得到”了很多负面的东西。 ———————————— 第五十五章《噩梦连环多重奏》 这一章里写到何冉冉的时候没有再用到“她”,在上一章最后一段给了“她”的定义,因此不再区分,本章里直接使用名字。 “成绩暂时领先的人”和“成绩暂时落后的人”,这两个称呼有点长,但更准确,更真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听到老师在班里说过“差生”“学习差的人”这类称呼。 第二场幻梦,表白被拒的人。 这里主要讲的是高中和大学的冲突。像是“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上了大学,好看的女生多的是”,这都是谎言,且是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谎言。 本章里写到了理综试卷。可能有些学校在一轮复习时就用到了理综试卷,这种情况也存在,但不是曹晶楠经历的情况,所以我没写。做生物卷花45分钟,这叫太慢,花35分钟也不快,更快一点我觉得只要25分钟。 从理论上来说,秋山赋的渐近线有更高效的用法,但她没有耗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如何运用渐近线。这里放上两个正面案例,商禹和第六章里转动魔方的人。 ———————————— 第五十六章《亦真亦假都烦扰》 第三场幻梦,执意恋爱的人。 慕正光的爱慕观已经写了很多,正面描写侧面描写都有,在本章中,我们来看看徐萦则的爱慕观。 徐萦则非常强势,强势且坚定。别人用幻境蒙蔽她,用错误的理论引导她,一旦被她发现,那就要承担惨痛后果。 在本章节中没有提到惨痛后果是什么,但是下一个章节中会写。徐萦则身上的战斗属性比慕正光更多,她的攻击性也比慕正光更高。这两者综合来看,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危险。 放题外话:徐萦则劝慕正光不要用全力,但是徐萦则本人是不是一直都在全力以赴呢? 不是。没到全力以赴的程度。不过,慕正光不是每场比赛都使用存在清除,而徐萦则一上场就使用运行清除。从文中的描写来看,运清的危害较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徐萦则的性格里确实有更多的热烈的成分。 从本章里还能看出另一件事:徐萦则也不完美。她的破局之法都太诡异、太不正义了。也分为两个方面吧。一是对手制作幻梦,本就没安好心,为了击破幻梦,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也情有可原。另一方面,徐萦则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宽容、特别温和的人。 目前已经花了三个章节描写秋山赋和徐萦则的战斗,这不代表秋山赋实力强悍,而是她的力过于特殊。上一个这么特殊的是谁?是江贻恒,与“思念”有关的力。 从渐近线的表现形式上能看出江贻恒比秋山赋更强。与“思念”有关的力能控制任何对手,只要金步摇打中就生效,但生效一秒还是生效十秒就因人而异了。秋山赋的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限制条件非常多,生效条件虽不苛刻,但在极端情况下效果大打折扣。 在第三场幻梦里的“她”更偏向秋山赋。这场幻梦对徐萦则造成了困扰。破开第三场幻梦的是愤怒,这同样是一种负面情绪。不过,这种愤怒并不诡异,也不反常。秋山赋的价值观过于恶劣、卑鄙,徐萦则非常讨厌这种价值观,而且,这种价值观在一开始甚至能影响到徐萦则,所以她的愤怒远超以往。 这一章里主要写价值观,再挑出两个细节具体分析一下吧。 第一个细节。 “除却诸多虚衔,他还有不少令人羡慕的配置:高、富、帅、高智商、高情商。”这句话里有两个有趣的名词:虚衔、配置。 这是秋山赋的想法,而不是旁白。如果这是旁白,“令人羡慕”得加引号。 也许以前的秋山赋不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一个人,但是在她分手之后、在“暗”出现之后、在她深陷焦虑之时、在此时此刻,她一定明白了高、富、帅都只是“配置”。 “配置”这个词,一般不用来描述人们的某个方面。她用“配置”一词,这表现出了她对那人的厌恶、痛恨。 第二个细节。 “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你选择厨师是因为他的技术,但你找一个恋人,也是为‘它’的技术么?”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后面那两段也是,但是只分析这一段,因为这一段用词最狠。 徐萦则把人称作“它”。这个“它”虽然是指“恋人”,但不是徐萦则对“恋人”的称呼(这里的恋人加引号了,代表的是一类人,而不是指慕正光)。 有人把恋人当成服务人员、技术人员,徐萦则把这种关系说的更直白,那就是有一部人把恋人当成“它”,有一部分人对恋人的称呼是“它”。 再回到原文,“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也是为‘它’的技术么”。在这句话中,徐萦则讨厌的不是“它”,而是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由此可以看出,徐萦则对这部分人的态度:蔑视,压制。 第五十七章 运行清除定乾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秋山赋看到对手的眼中恢复神态,她的惊诧和恐慌无以复加:这个故事才写到一半,我在它的后半部分安置了那么多引人嫉妒的人事物,你还没看完就出来了?按理说只有等故事结束,“过关”的出口打开,你才能逃出囚笼,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强行打断的?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剪刀,这是她从渐近线里得到的实体。 秋山赋不擅长近战,但是手中有武器,能让人胆量倍增,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比我高、比我壮,我手上不拿点东西,不太敢和你对战。事已至此,我的故事被你封闭,在心的战场上我一败涂地,那就只能在金属赛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了! 水汽在大气中含量很少,但变化很大,其变化范围在0~4%之间。封闭赛场体积庞大,这里的水元素足够徐萦则用了。风车在她身后转动,她捏造冰锥,在赛场里飞驰,眨眼间就到了对手身前。 与此同时,空气湿度急剧下降,厚重坚固的冰墙拔地而起,把赛场分为内界和外界。 冰块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三位裁判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无法判定谁胜谁负。 “这么多冰,是上古者?” “你看错了。绝大多数冰是假的,没有重量。” “冰墙”厚约0.5米,外直径约50米,高约30米。如果它是实心的,它的质量大约是4313.7吨。现在的徐萦则无法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四千吨冰,但是用银匙铺开四千吨冰的幻象却很简单。 秋山赋看不穿幻象的虚实,心神不宁:我知道这么大的冰墙不合常理,但就算所有冰块都是假象,它们也带着威力吧?我贸然冲撞,还是会受伤。 两人近在咫尺,她把剪刀完全打开,发挥刀刃的切割功能。 她的剪刀长约17厘米,刀刃长约8厘米,且是办公、手工剪刀,不是裁缝用剪刀。反观对方,冰锥的锥体长约十五厘米,柱体也长约十五厘米,且是随手一伸就能拿出来的东西,这让她尤为紧张。 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那人的动作被强行中断,就连渐近域也被收回。没有渐近域加持的身躯只是血肉之躯,其上限和鳄鱼相差不大。她手握冰锥,往对方的腰腹之间狠狠一砸。 秋山赋被砸得脱离暂停状态,转动剪刀攻向敌人的脖颈。 徐萦则头一偏,刀刃从她耳边掠过,剪断了几缕头发。她反手敲向对方的胸口,冰锥断成几截掉在地上。 秋山赋气得够呛:在心的战场上,我赢不了你,在金属赛场上,我也未必能赢你?没办法了,拼死一战吧! 她把剪刀合起来刺向对方的喉咙,并伸出左手扯那人的长发。 徐萦则的头发被拽住,她惶惶不安,召出沙漏轮廓从敌人的头顶砸下。 她本就有身高优势,再加上是左手出招,对方毫无防备,被砸得头破血流。但她同样也失去了防备,脖颈被刺伤,鲜血流淌。 两人都怒气上涌,不再以取胜为目标,而是想把对方“消灭”掉。 徐萦则全神贯注,每次出手前都发动运行清除削减对手的能力,且每一次都逐渐加量。 但秋山赋能进决赛赛场,绝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她用风操控剪刀偷袭,没过多久对手身上就出现了数十道伤痕。 大多数伤痕都浅细轻微,往外渗血。但也有几处伤长达五六厘米,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像雨水顺着树干一样往下淌,染红了大片衣物。 秋山赋身上满是冰水,狼狈不堪。 徐萦则也没好多少,要不是用了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清除,她在这场战斗中胜算渺茫。 秋山赋让风潜入对手的衣袖,用焦虑干扰她的痛觉,趁机发动偷袭。 徐萦则的渐近域完全展开,这时的她对事物的变化极为敏感。风刃切开皮肤,血液流淌,她立即警觉。 “万事万物,延续与否,应我之愿,运行清除。” 无声无息,命令发出。一念之间,结果形成。 秋山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能在我的脑海中投入画面,能引导我的情绪,你的渐近线极有可能和情绪有关。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吧。再来一次,运行清除!” 心意转动,判决下达,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有预兆。 运行清除和存在清除一样,都可针对本质,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永久削减对方对情绪的感知。 通常,运行清除并不是把某样事物清除,而是清除事物的运行和变化。从此以后,那人的情绪波动就没有那么大了。 徐萦则降低了清除的范围和限度,以免对手变成傻子。 有形的器官能感觉到光、痛、饿、冷……无形的器官能感受到情、爱、欲、苦……这两类器官的功能都被压制。秋山赋使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再也不像以往那样高效、熟练了,并且,她能调动的风元素永久减少了一部分。 徐萦则伸手轻轻一推,那人仰倒在地上。银牌没有落地,还未被判输。 “运行吸收。” 风车悬在敌人头顶飞快倒转,对手的运行力被她吸收、转化,被剪碎的布料拼接复原,流出的鲜血回不到体内,但伤口在迅速变浅、愈合。 徐萦则用冰水洗去血迹,整理散碎的头发。衣服上也沾了血,她能处理,但太费时间,只好任其保持原状。在最后的最后,她取下那人的方牌丢在地上,再撤去冰墙,胜负已分。 星主们看出徐萦则的渐近线非比寻常,所以她能在域半径远远小于对方的情况下秒杀对手。倘若这样一个人是上古者,哪怕只是低位上古者,也足以影响世界的走向。 徐萦则穿着浅色衣服满身染血回到家,看到光同学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在心里小小地埋怨了一下:你就不能晚点来嘛?你要是晚点来,我洗个澡,修一修头发,再换套衣服,或者用运行力清除衣服上的血迹,你就不会看到也不会想到我的惨状了,当然,也更不会记住我的惨状。 慕正光第一次看到她受到这样重的伤,他心中紧张,语气匆忙:“你……” 他才刚开口,徐萦则就立即打断。 “我没事,轻伤,不用担心。你先进来吧,中午吃点什么?我们一起去。” 她说是轻伤,这话不假。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的目标都不是渐近线,而是与渐近线有关的因素。消除因素,对手的渐近线会削弱,但这比直接削弱渐近线省力得多。 慕正光半信半疑:轻伤?你的发型都变了,不太像是轻伤。不过,无论是不是轻伤,我该做的都不能少,先跟你进屋,再做商议也不迟。 “烤鱼。” “好。”徐萦则刷磁卡开门,“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没事,衣服上的血不全是我的,不用担心。” 第五十八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看到显示屏上标着五号赛场5月27日14:40,这是她第二场比赛的地点和时间。他想着还有28个小时,或许足够恢复了。 徐萦则到卧室拿了衣服,径直冲向浴室,这时她才终于有机会、有条件细致查看伤势。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那个拿剪刀的对手,当真不简单。仅仅只是清除她的感知,还是太客气了。 人在最焦虑的时候会做什么?做什么的都有。仅以秋山赋本人为例,她做的事极不普通,她的剪刀也来历不凡。 2017年6月26日,秋山赋看了高考成绩,心灰意冷,拿起剪刀在手腕上划了几下。伤口不深,绝不致命,鲜血淌出,她没感觉到疼。从那一刻起,焦虑正式在她的身上留下标记。她从焦虑主线中得到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冤。 长久以来,她深陷焦虑,摆脱不了,便逐渐“适应”。别人说她的坏话,她无感,可若别人对她说了几句好话,她便会困惑、为难。焦虑成了她的保护壳,这种情绪成为她的武器,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对心灵有害。剪刀与风刃,对身体有害。伤心时有知觉,伤身时未必有知觉。 徐萦则照了镜子才发现身上共有五处大伤。脖颈的两道伤口,一大一小。后背、大腿、膝盖、手臂另有四处大伤,每道伤口都不止三五厘米。除此以外,还有多处小伤,数不胜数。不过,小伤已经结疤,大伤也不再流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足为虑。 身上的血腥气太重,闻起来有点想吐。这套衣服我再也不想穿了。用校服拼接出来的T恤和长裤,比一次赛就扔,有点可惜啊。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要不什么时候再给他做一套衣服吧?我的长衣服很费布料,可能要用到高中校服,但他的短衣服,再做两三套都不难。要想让衣服有更好的防御功能,不仅要把力量分在衣服上,还得找到有特殊性质的材料。就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参赛者了。你能把别人的银钥匙、金步摇拿到手,我也能。 洗完澡后,徐萦则从化妆盒里取出小剪刀。 说是化妆盒,其实里面一件化妆品都没有。 盒子里装着发卡、发带、发圈、梳子、镜子、剪刀、指甲刀、钢笔、墨水、便利贴、备用钥匙,种类丰富,工具齐全。 徐萦则把参差不齐的头发剪了剪,不像刚走出赛场时那样凌乱。她想:和你出门吃饭,我不需要特意打扮,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可如果我自己看着都不顺眼,那就不好了。 慕正光在客厅里坐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他听见浴室里传来吹风机响的声音,心里猜测:你应该洗完澡了吧?你要是现在才洗完头,那……那我去把烤鱼打包回来在家里吃吧。 徐萦则穿着睡衣出来了。她的衣着打扮向来大方得体,特意穿睡衣现身,显然是“别有用心”:你一眼就能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口,可如果你只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你一定会多想。你会觉得这伤口好致命啊,离动脉太近了,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人?但事实不是这样。所以,我穿一套短一点的衣服,让你能看清我膝盖和胳膊上的伤。至于背部和大腿上的伤,我现在还不想给你看。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嗨,同学,我好看吗?”此处没有别人,徐萦则不再刻意掩饰专属于她的女性魅力和个人色彩。 她一尘不染,穿着白色睡衣,袖口和裤脚处是一圈很深的松绿色。睡衣上有些闲散的图案,猫,蘑菇,松树,枫叶,雨云,雪花,草丛。短袖T恤大约遮住了2/5的手臂,下方是短裤,离膝盖还差两三厘米。 慕正光只觉惊心动魄耳目一新: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而且,你还没有穿好所有衣服,我更不应该过于关注。但是我看到你,或者说,看到这样的你,就像久居黑暗之人见到烈光,舍不得错过这宝贵的机会,想尽力看清光的模样。 圆领稍低,露出锁骨。长发飘飘,稍微有点湿。清澈双瞳,近在咫尺。体态匀称,活力四射。肤色白净,笑颜安稳。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 他怦然心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眷恋和爱慕,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好看。你受伤了。” 他看得很仔细,徐萦则还未指明伤痕,他就已经看出。 “嗯。五道大的伤痕,但是能给你看的就这三道。这场战斗太匆忙,我没有给你带礼物。在之后的战斗里,我会多注意。” 徐萦则不喜欢与情绪有关的力,但这股力量交给光同学必定绝妙。她非常相信这位同学:你有构造金步摇的经验,就算把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力交给你,你肯定也能很好地使用。 “礼物不着急。我先帮你疗伤吧!” “谢啦。” 疗伤的过程似乎充满“暧昧”,徐萦则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子。沙漏压在她的身上,反转,直至金沙淌尽。 沙漏计时要半小时,慕正光打算去把烤鱼买来,等她起来了刚好可以吃午饭。 慕正光正要走,徐萦则喊住了他。 “你远程操纵沙漏,会不会更费力气?” 他停住脚步,回头应道:“这个没事,你在沙漏的生效范围内就好。” “我治疗期间,你就不怕有人偷袭吗?” “比赛结束后还有两天的会议,如果要偷袭,在会议期间下手会更容易。” “我怕我翻身,沙漏掉在地上,影响效果。” “不用担心。它可以悬浮。” 徐萦则想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她轻笑着抱怨了一句“傻瓜”,随即用更委婉更柔和的语气请求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坐下和我说说话,你别走。” 男生没有细想为什么女生喊他“傻瓜”,他受宠若惊,温和答道:“好,我不走。” 他挪来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为什么要盖被子?” “不盖被子会着凉。” 徐萦则差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同学,你说话得多用心啊!我已到二阶,怎么可能会因为不盖被子而着凉?我就算是泡在冰水里一天一夜,也不见得会着凉!我知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对,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我盖被子,原因不复杂,就是想遮挡一下。只是,我的想法很复杂,我直接说给你听,你未必能体会到。在我公布答案之前,还是先问你几个问题吧。聪明、善解人意的你,一定能从这些问题中看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徐萦则毫不羞怯,她直击主题:“你对我有想法吗?” “有。” “理应如此。是好的想法还是坏的想法?” “都有。” “这也正常。坏的想法有多坏?” “和别人一样坏。” “不对,没有那么坏。好的想法有多好?” “比别人稍微好一点。” 徐萦则迅速提问,是因为她知道答案。 女生问得极快,男生也答得极快,无需思考,如实回答。 徐萦则说:“不止一点,而是很多。” 她想:你是我看重的、我珍爱的人,且先不说你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更何况我也不怕你对我做“出格的事”。我担心的、我顾虑的是以后的你会为今日的你拥有的某些想法而感到羞愧。别人在这种事上总是坚信“论迹不论心”,用于自我催眠、撇清关系,但你不一样,你会被稍纵即逝的欲念牵绊,觉得自己还不够美好。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给你太多产生欲念的机会。你对我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但是,让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萦同学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慕正光逐渐明白为什么她要盖被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你想保护你自己,而是你想保护我。 “我知道了,你盖被子是想保护我。” 徐萦则闭上双眼,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很享受这时的心情,以及对方的温柔和体贴,可很快她就感到有些惭愧:为了得到这份心情、这份温柔,我把早就想到的答案藏了起来,这事做得有些多余。 她拉住对方的手,感受光的温度:“话虽如此,但我也确实想试探你一下。我有我的私心,抱歉。” 慕正光没觉得这是试探,为对方着想,在爱慕之中,哪来的试探? 他摇摇头道:“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自此,徐萦则被战斗影响的心平静了下来。被子的事说完,她详细讲述赛场上的事,包括那三个荒唐的噩梦,以及不同寻常的破局之法。 男生坐在一旁专心聆听,但他并不“安静”,他常常补充、反问、夸赞、鼓励。即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也会等女生说完一句话、一个话题后“嗯”一声或点点头。 两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乃至于正义观、婚姻观、家庭观、力量观、命运观,有了更多的重叠和融合。 金沙流尽,回归静止,慕正光收起沙漏。徐萦则换上长袖长裤。两人去地下一层吃烤鱼。 第五十九章 不见往事不见悔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是“幸运”的,但是倒在赛场上的秋山赋就没那么“幸运”了。基地地下一层有家大型医院,她在病床上醒来,心中满是怨恨。 第一、第二个故事取材于我身边的人,第三个故事是我以自身为原型改写的,更残酷、更压抑的故事不是没有,尽管我凭空编造未曾参与的故事,会给我带来同等的压力,但这点牺牲我还不放在心上。 然而那人能从三个故事中脱困,我给她编写再多惨剧也无法取胜。相反,这些故事在她眼中无疑是激怒、挑衅,一旦超过了某种限度,我恐怕不能活着离开赛场。 头被砸破只是小事,顶多休养半个月就能痊愈。这场战斗的最惊骇之处在于,虽然我的渐近率和域半径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但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却实实在在地减弱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仇!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比赛都没什么挑战性,无伤获胜。 5月28日20:00~21:20,决赛第五轮,总第十九轮。 去年,慕正光在第十九轮比赛中身受重伤,今年又到第十九轮,面对同样的数字,他刚上赛场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侯孟垄的渐近线名为:与血液有关的爆炸之力。 爆炸之力的原理浅显易懂:血液中的某种物质与空气发生反应,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大量能量,产生高温。但具体的“某种物质”,难以通过现有的技术合成。 与血液有关的爆炸之力配上实体注射器,侯孟垄在赛场上的动作简洁明确,一清二楚,抽血、洒血,抽血、洒血,仅此而已。 侯孟垄挥洒热血,这让周序同颇为不悦。 他的每一场战斗,周序同都旁观了:别的选手能力繁复、技能多样,但危害性不大,对赛场的破坏有限。而你的爆炸是真的爆炸,每炸一次,赛场上就多一个坑。在第十九轮比赛里,给你安排一个十九连胜的对手,你就安心出局吧。 侯孟垄还算谨慎,他没有刚进赛场就抽血。他倚仗的是出乎意料的爆炸,而不是早早地把鲜血抽出来放在针筒里蓄势待发。 水母在赛场上方飘动。有了存在银匙,慕正光用不着再多费心思判断对手擅长近攻还是远攻。隔着一百多米用水母发动攻击,然后等待对方回击,近攻或远攻就一目了然了。 一道蓝色的细光从水母触手顶端骤然发出。这一击连蚂蚁都杀不死,但侯孟垄却吓得够呛。他慌不择路,连连倒退。蓝光从他身边掠过,他长松一口气。 慕正光面色凝重:你的远攻能力这么弱,竟然也能进决赛第五轮?那就说明你的近战能力很强咯。被你碰到,非死即伤,是这样吗?有点难办,但也只是有点,因为,金步摇打中你,我必胜。 侯孟垄有远攻能力。注射器的推力让他能够把血液运输到45米远的位置,即域半径的1/10。水母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蓝光发出,保险起见,他选择躲避。 慕正光牵引水母使其离对手更近,又一道光束发出。我远你近,适合打持久战。你就慢慢躲吧,你躲过的光束越多,这场比赛就越漫长,我的优势也越明显。 这时的战况无疑是一边倒的。倒计时启动,第二只水母出现,此后又过了半分钟。 周序同没有旁观慕正光的任何一场比赛,但是,在给侯孟垄选定对手之前,他看了慕正光近几场比赛的录像。虽然慕正光也没有明确的远程攻击能力,但那人的“手”能伸得很长,侯孟垄输定了。 侯孟垄隐隐感到不对劲:我们都是二阶,二阶的实力如何我不是不知道。你操纵水母满赛场地追着我跑,这种离体的东西,不管是质量还是能量,都会让你的体力快速消耗。你耗费巨大,但你的攻击全都落空了?蓝光的速度比我快,你只要用心瞄准,不可能一次都打不中,除非是你有意为之。与其被你追着跑,迟迟无法靠近你,那还不如我反客为主,试试你这“意”究竟是什么意。 他朝着光的方向奔去。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像日光,像灯光,没有丝毫冲击,连温度都很微弱。他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呸”了一声:你把光当成玩具,你的心真黑啊! 侯孟垄不再畏惧光,不再畏惧水母。他从胳膊上抽血,推动注射器,直冲向对手。 远超音速的致命血线被空气搅成一张红色的大网,慕正光意识到大事不妙,太快了,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掷出沙漏,召出步摇,并用飞快转动的风车轴心砸向步摇。步摇受到重击当即解体,效果大减,但它获得了难以想象的高速。 步摇后发先至,击中对手。 鲜血炸弹的主人陷入沉寂,但炸弹却如期爆响。 沙漏与血网碰撞,在火海中熔化飞溅。 高温气浪滚烫厚重,热火炙烤发肤焦灼。 二阶渐近者的元素支配仅限于自然元素,对手缔造的火与热不在慕正光的支配范围里。炽烈的热风让慕正光身体发烫,他想:幸亏挡住了一部分血液,倘若血液在身上炸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存在清除,气流。 存在清除,能量。 存在清除,风阻。 银匙推动,步摇发出。 一支完整的步摇穿过火焰,击中侯孟垄,让他暂时遗忘了比赛。 侯孟垄看见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 高考前的一个月,同学们谋划着买班服、拍毕业照。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费了好几天才定下款式和价格,但往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如何确定T恤上的印字和图案。 他提议班里的每个人像古人一样给自己取“字”和“号”,把字、号印在T恤上。那群人立即达成共识,一同否掉了他的提议。此后,他再也没有发表意见。 时隔两年,他本来都忘记了他以前取了字、号,但今日却突然想起。暮雪?江空?哪个是字、哪个是号?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不要紧,空间动态里有,我回去翻翻就能找到。虽然当年他们否决了我的方案,但我又买了件款式相同的衣服,衣服上印着我的创意。若是运气好,那件不是班服的班服大概也能被找到。我的旧衣服都在老家吧?这两年没有长高,衣服肯定还没丢。 在赛场上走神是件危险且愚蠢的事。侯孟垄好不容易脱离思念的陷阱,转眼间就进了另一个“陷阱”:他自己用回忆和畅想做出陷阱,自己往下跳,并乐在其中。 慕正光在等待热气消散,为防止对手恢复神智,他投出第三支步摇。 侯孟垄想起那天的天空。 毕业典礼是他亲身经历的最吵闹的一次典礼。同学们无序散开,从操场那里一直“绵延”到篮球场的入口,这段路足够放下三个年级的人。那天也有三个年级的人听到了吵闹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年了。 不知不觉,他输了。 他从回忆中醒悟,疲惫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银牌,心不在焉地哼唱着小曲,头也不回地出了赛场。 侯孟垄大败,但心满意足。 周序同对比赛结果非常满意,甚至略感惊喜:这次的爆炸威力小了很多。那个男生的步摇,不容小觑啊!步摇在他手上,竟然比在原主人手上更强! 慕正光使用其他人的渐近线实体,这件事研究院是知道的。拿着别人的渐近线实体算不上作弊、违规,这种行为属于“能力”的范畴,虽然少见,但是合理。 第六十章 日色流云手中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身体发烫,燥热得厉害,心也慌乱得厉害:她肯定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了,我出门时没带衣服,穿着破衣服恐怕不妥。头发也不太好办,我用剪刀剪了,发型会受影响,我要是不剪,更受影响!这可怎么办?不管了,什么都不做,直接回家吧。被火烤一烤,连轻伤都算不上,她又不是小气的人,一定能理解我。 事情确如他所想。 徐萦则摸了摸他的胳膊,发现只是有点烫,没有任何伤痕,便没太在意,随便问了几句就蹦蹦跳跳地去比赛了。不久后,她带着胜利的消息归来。很快,两人再分开,各自又进赛场,继续获胜。 5月29日8:00~8:20,第七轮。 徐萦则曾在这一轮比赛中遇到个用悠悠球的女生,而后落败。 这次,她见到的不是悠悠球,而是旗帜。 金色大旗随风飘荡,看起来很适合做衣服。如果条件允许,是不是可以抢来一些?不用太多,1%就行。不过,如果对手没有伤害到我,那就没必要从他那里取渐近线。现在制作衣服,对比赛帮助不大,这可不是第一轮,我不应该操之过急。 魏苍昊把金色旗帜当成武器,且在比赛刚开始他就把旗帜插在赛场边缘。他的意图昭然若揭:请君入瓮,以逸待劳。 徐萦则使用运行清除,而后奔向对手。她明知旗帜所在的区域极有可能对她不利,但她还是要去看一看。因为,不入敌阵,无法取胜。 日色流云旗能蒙蔽人的感知,离得越近,知觉越弱,直至完全失去感知。不过,一旦旗杆离手,或是落入敌手,扰乱思维的场便会消失。 被运行清除覆盖,场受到影响。 魏苍昊发现场未生效,于是扛起大旗追击。你没能完全消去扰乱思维的场,由此可见你的场小于我的场,你的域应该也小于我的域,我有双重优势,可以主动出击。 对手离她越来越近,在此过程中,新的场因子不断形成,运行清除的效果越来越不明显。徐萦则意识到这一点后,补充释放运行清除,并召出沙漏轮廓。 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流云旗砸在徐萦则的右肩上,沙漏轮廓打中魏苍昊的脸。 徐萦则未察觉痛,也未听见风。那人站在她对面,但她眼前只有黑暗,无从得见袭击者的身形。 魏苍昊举起旗杆,砸向对手的头。 徐萦则的感知下降了很多,她非常确定沙漏轮廓还在她手中,但她感觉不到了。她追加释放运行清除,作用于周围的人事物,包括对手。 徐萦则离流云旗太近,并且运行清除的作用目标过于分散,无法彻底抹除扰乱思维的场,更无法阻碍对手的行动。 旗杆重重落下,如果徐萦则有正常的知觉,那么这次重击足以决胜负。但她的知觉减弱了许多,重击于她而言,仅仅只是有点疼。 借着这微弱的痛楚,徐萦则找到了方向,她抓住旗杆,知觉恢复。 剧痛传来,徐萦则双眼失神,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双腿打颤,险些跌倒在地。 她的生理机能严重受损,脑中一片晕眩,双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摇晃的光。各种事物的颜色混在一起,没有准确的形状和位置。 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强烈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她很想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时的她虽不清醒,但她的心极不安宁,极度活跃,这让她无法入睡。 既然还在赛场上,既然还能做到一些事,那就,尽力而为吧!徐萦则迫切想治愈伤势,运行吸收自动发出。 魏苍昊感到力量散失,他一边摇晃旗杆,一边握拳。 徐萦则吸收旗杆的运行力,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对方握拳,她当机立断,发动运行清除。 运行清除,清除敌人的全部“运行”。 魏苍昊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血也停在半空,像是被风吹起,迟迟不落地。 他的目光陡然熄灭,万物不再把色彩分到他的眼中。 他的旗帜忽然黯淡,化成泡影散落一地。 运行清除作用于本身,此后,魏苍昊能用出的渐近线只有原有的80%,另有20%的渐近线永久丧失了活力和动力。 事实形成,无可更改。往事发生,直至永远。 运行吸收,吸收对方的运行能力。 徐萦则只是心念一动,但魏苍昊要为她的“心动”付出惨痛的代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动作迟缓、思维僵化。更惊悚的是,徐萦则也吸收了渐近线的“运行能力”,依旧是20%。 徐萦则把吸收到的人类的运行能力转化为能疗伤的力。 她先前被砸得头破血流,这时血液淌进眼眶,她眼中的世界被红纱笼罩,看不透彻。她学着慕正光的动作,伸手盖住左眼。血液流经她的指尖,又走过挺长一段路,从臂弯那里落到地上。 她用右手在脸上抹了抹,满手是血。她看不到她脸上有多少浓厚的血迹,但这满手的血,就足够让她心疼。好在能疗伤的力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体里,让她头上、肩上的重伤减轻了不少。 她想:我受的伤比决赛第一轮里的那个女生还要重。这个男生下手还真狠,但我也一样,没什么可说的,正常竞争就是了。然而有一样不同,那就是我比他更强、我占据上风,我有机会取走我想要的东西。只是,为了抢夺旗帜,我付的代价太大了,我不应该带着多余的目的参赛。我总是让你多加注意、不要受伤了,但我自己却没做到。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门口等我,你最好不要等,省得你也心疼。可是,你知道我的参赛时间,你一定不会错过这关键的时刻。 对手的渐近线和运行能力到了徐萦则这里,成了另外的模样:旗帜中那干扰人心的力量进入了旗杆,旗杆的体积缩小到几千分之一,只有一支笔那么长,像是一根竹刺。 用你的大旗做的衣服,应该配得上我的心上人了吧?罢了,等以后寻到更好的,再给他做新衣就是了。下一轮比赛很快就到,不能再耽搁,是时候决定胜负了。 徐萦则握紧拳头,全力砸向那人的脖颈,人倒,方牌触地,她获胜。 她出了赛场直奔地下一楼,在商场里买了套衣服,然后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澡,尤其要把染血的头发洗干净。洗净后,她用元素支配清理头发上的水,使其迅速变干。而后,她换上新买的衣服,并把沾血的旧衣服放进袋子里。 第六十一章 裁布缝衣见知心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的比赛比徐萦则早十分钟开始,比赛结束后他先回到自己家里简单处理了伤势,然后才赶往同学家。 沙漏倒置,金沙流动,上方的沙子流失1/6,这意味着五分钟过去了。 第七轮比赛8:20结束,这时同学还没有返回,他略微有些紧张。 第二个五分钟过完,同学还是没有返回。 慕正光心生不安,他在门口走来走去,看着走廊的尽头,望眼欲穿。 又过去了五分钟,沙漏上下两方,金沙等量。 慕正光怀疑是不是今天的倒计时不准确,他回家看了眼时间,8:29。 倒计时是准确的。 慕正光再次来到同学家门口,静静地站着,不走动,也不计时。 徐萦则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心有不忍,目光惊颤。 “我受伤了,你先不要多问。”徐萦则尽可能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而后刷卡开门,进了客厅,取出金色大旗,用银匙构图,用运行力裁剪、编织……多个步骤同时进行。 “时间有限,先做一套,你穿上试试。”她把衣服丢给同学,“你去卫生间,我去卧室。换好了再出来。” 两人分开,片刻后再见,都换上新衣。 徐萦则招呼他进卧室,并展示出竹刺:“我得到了新武器,是用旗杆改的。在上一场比赛里,应该还是我占便宜。竹刺能消除人的感知,击中后生效。你要吗?” 慕正光想都没想,立即拒绝:“不用,我有金步摇了。” “算了,不该问你的,你先拿着。”徐萦则把竹刺抛给他,“我接下来做的事,你参考一下,不一定要照做。” 她用银匙编织水母,银匙生成的事物都是能量体,没有确切的质量。她把这份能量放进用渐近线实体制作的衣服里,于是,白色T恤上多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烟花水母。那水母似乎在发光,她身后是一片鲜艳和明丽。 “好。”慕正光把海月水母放入黑白渐变色T恤,此后,他的衣服上多出了许多种深浅不一的蓝色。 “这是用旗帜做的衣服,来源于渐近线实体。目前可以视为二阶。衣服的材料还不错,它的防御力比我们的皮肤还要好一些。等你到三阶了,要是衣服没到三阶,我再给你做新的。” 慕正光听到“用旗帜做的衣服”,他心里的疑惑陡然变得厚重起来:用旗帜做衣服,把旗杆变成竹刺,你的运行力和我的存在力很不相同啊!运行吸收只针对渐近线,而不针对渐近线实体,所以实体的模样会发生巨变? 他有许多疑问,但他最先问出的问题,是与对方有关的:“谢谢。你的伤重吗?” “很重。但下一场比赛马上就到,你的沙漏转完一圈要半小时,来不及了。” 她说的“很重”是事实。四叶风车实体被磨去了整整一叶,还有一叶缺损了约有一半,这是过度使用力量的标志。此时的她,内心世界暂时失衡,体力耗费难以恢复。 慕正光说:“倒转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效果,倒转半小时有半小时的效果。离比赛还有一会儿,你先躺下。今天天热,盖被子吗?” 徐萦则纠结了约有半分钟:你的沙漏有什么作用,我再清楚不过了。倒转一分钟,是有一分钟的收益,这不假。但这不是一分钟和半小时的问题,而是我的收益是建立在你的亏损之上的。我状态极差,下一场未必能胜。但你不一样,你没染血,也没受什么重伤,我真不想让你在比赛前受累。只是有一点我还没弄明白,你亏损体力和亏损帮我的机会,哪个更严重? 她艰难做出决定:“你用沙漏吧。天热,不盖被子,但我太累,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嗯。” 慕正光见她接受帮助,便满心欢喜地把沙漏悬在半空,挪到她面前。 女生坐在床上,闭上双眼。金沙流动,“伤”与“痛”的存在力都在削弱,并有另一股力传到她的体内,加快伤口愈合。那股力量也传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绪渐渐平静、稳定。 失衡带来的影响逐渐减轻,徐萦则感到放松、舒适:“虽然不能讲故事,但只说一件事还是可以的。竹刺能让人失去知觉、感觉,和大旗的效果基本一致,这就是运行吸收的作用。” 慕正光应道:“运行力和存在力完美对应,都很厉害。” 9:00~9:10,第八轮。 詹道合是个有钱人。金钱“成为”力量,他得到财富之力。 他用右手食指顶着一枚金币。金币直径约十厘米,厚约一厘米,在他指尖转动,像一面镜子,悄无声息地给照进来的事物标定价格。 为了给同学治伤,慕正光陷入了另一种失衡,这场比赛他很难再稳扎稳打。他只能紧绷神经,高度集中注意力,抓住对手那一丝一毫的破绽,出奇制胜:记忆重启,出来吧,我的对手们!那人拿着金币,无论他的力是金属之力还是金钱之力,你们都帮我一把,我们共同战胜他! 慕正光不认识李秋昌,不认识侯孟垄……但这些人的模样,他都记住了。七位虚拟的对手,再加上他自己,一共八人。 詹道合看到对面有八人,在心里骂了他十几次:竟然有这样的人!你的力能逆转虚实、能把想象变为现实?除你之外的那几个人,都是能量体吧?带了哪种能量?光?暗?电?风?火? 只做到这种程度,还称不上“出奇”。 地上,暗雾弥散,墨色的云烟遮蔽了帮手的身形。空中,水母飞舞,水母载着虚拟的慕正光。而他本人则在烟气的掩盖下纵身飞奔。 他用存在清除抹灭奔走时的声音,让对手分不出他来时的方向。 詹道合迟疑了片刻:赛场上必然只有两个真人,那就是我和你,其他的都是假象,这毫无疑问。但水母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水母是你的渐近线实体,实体能越过质量守恒定律,有具体的质量,即为真实。实体载着你飞行,这是合理的。但我如何确定水母是渐近线实体?这简单,看我用枪炮把它打下来。 在那人开炮的瞬间,慕正光离胜利更近一步:你的力不全是弱力,倘若那炮弹能打中我,我必会受重伤。但是,你瞄准了错误的目标。 詹道合的财富之力有着一套极其特殊的运行方式。他的枪炮都不免费,尽管这些东西是从他的“心”中产生的,但他每拿出一把枪、每打出一颗子弹,他的私人财产,简单来说就是存款,都会减少一部分。 比如说,一颗子弹十元钱,他打出一颗子弹后再查看余额,余额就会“无缘无故”减少十元,这笔支出没有任何痕迹,但造成结果。正是因为这种力和现实世界里的事物产生紧密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慕正光才会感到棘手。 詹道合放弃攻击虚影,先试探水母。 炮弹穿过水母,即将飞出赛场。 周序同展开渐近域,炮弹停在半空,迅速分解,消失了。 詹道合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拦炮弹的人。他家境优越,富甲一方,对研究院的事略有耳闻,知道研究院里有一位院长、十几位副院长,这些人都有上古者水平。从常识得知,上古者强于中古者,能轻松挡下炮弹,这不奇怪。 一枚枚炮弹接连不断飞出,詹道合愈发得意忘形:赛场限制了我的发挥,倘若是在野外,我的火箭筒根本不需要瞄准,而是无限连发。我在这里还要瞄准,那是因为我不想把赛场炸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躲过我的所有攻击。 以当前的战局而言,如果詹道合不瞄准,他有可能击中对方,但他瞄准了,瞄准了虚影,因此他的攻击全部落空。 存在清除,动能。 存在清除,念想。 存在清除,风阻。 慕正光抛出金步摇,成功击中。人倒,方牌触地,判输。 詹道合醒后得知落败,他眼中几乎要喷火。 周序同隔着很远的距离把那两人分开,并在詹道合身上额外施加阻力。 他安排这场比赛,本意是想把詹道合的排名抬高一点:决赛第八轮共有十八场比赛,其中十六场是上古者对战中古者,只有两场是中古者对战中古者。参加这两场比赛的中古者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詹道合是极危险的中古者,给他一个天下第十的虚名很合适。但这人连虚名都抓不住,真让人失望。不过,把这个虚名给慕正光也不错。 第六十二章 精灵王者的对决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赛场,徐萦则的对手是齐文景。 她没见过齐文景,但是她见过索伦森。她一见到索伦森就想起光同学告诉她的秘诀,心里已有主意:他跟我讲过如何打败你,但愿我能践行他的理论吧。 慕正光曾在决赛前抽出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和她一起看《赛尔号》剪辑,他专门把谱尼对战索伦森的那些视频找出来,反复观看。 徐萦则用银匙编造人形谱尼。尖耳朵,蓝眼睛,白头发,上身不穿衣服,背后长着六根金色翅须,下身穿着棕黄色裤子,这就是谱尼在动画中的形象。 “极光。”她话音刚起,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谱尼的右手发出。 齐文景驱使索伦森也放出极光。对手在赛场边缘发出极光,这招打不中他,他没必要接下。但这次的对手太特殊,那金色的光芒让他心生仰慕。与谱尼为伴的女生,被他视为知己一般的人。 尽管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但这确实是他当前心态的真实写照:我得到索伦森之力,你的力很像是谱尼之力,我们能在赛场上相遇,这是了不起的缘分。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过两招吧。 索伦森的极光是蓝紫色的,从不同的角度看,能看出紫色偏蓝、蓝色偏紫,甚至蓝色偏白、紫色偏白。 两道极光交织、消散。 徐萦则往赛场中心走了几十米,让谱尼发出第二招:“断空破。” 谱尼左手一甩,一道金色的弯月形光刃从他身前发出。 “灵之殇。” 按照动画里的设定,谱尼和索伦森是800年前的好兄弟,这两人的技能颇为相似。灵之殇和断空破,除了颜色和效果有差异,其他的完全相同。 耀金色和蓝紫色的两道光刃撞在一起,金色光芒很快消失,但蓝紫色光刃又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 徐萦则的试探到此结束。再这么打下去,我必败无疑,只能放绝招赌一把了!赌那个人会让我一下。 光同学教她的办法本不是以攻心为主,但她太虚弱,无论哪一种战术,都必须要把对方拖进渐近域才能施展,而现在的她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孤注一掷,就在此时! “圣影流光破。” 人形谱尼双臂张开,收拢,握拳,置于身侧,这是蓄力的姿势。 他身上升起金色的光芒,在他背后,巨大的“洋葱”谱尼赫然浮现:六根翅须,六片甲壳,二十多米的身高,金色树状身体,蓝绿色眼睛熠熠生辉,蓝绿色光环悬在身侧。 谱尼在右手聚拢金光,而后往前一推,一道比他还要高的金色光束直冲向地面。这道光几乎不可用肉眼直视,被它照耀的地方,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体积庞大的谱尼虚影、五个字的技能名称、强有力的动作、辉煌刺目的炫光,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这是必杀技。 谱尼意气风发,徐萦则静下心来:有些时候,放下自己的希望和力量,也放下期盼和目标,静静等待注定的结果如期到来,未必不好。这是人生中必有的体验,也是常有的体验。 齐文景的心跳得很快。索伦森的技能不少,但动画中没有出现与圣影流光破对应的技能,好在他玩过赛尔号游戏,五字绝招脱口而出。 “混沌灭世决。” 混沌灭世决和圣影流光破在游戏中的技能威力都是160。当然,这个数值仅供参考,毕竟现实世界里的对战不是打游戏。就连动画中的对战也不是打游戏那么简单,还要考虑到加成、削弱以及是否用了全力。 索伦森的六根翅须完全伸开,像是六只黑色的翅膀。他在右手前方聚出紫黑色光球,六根翅须都在为光球注入力量。 起初,光球只有拳头那么大,但很快,它的高度也超过了索伦森本身,一道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流光破的紫光悍然发出。 两道光芒相撞,扭曲融合成为紫色光球,光球周围满是金色的线条。 然而下一刻,紫色光球消失,更加巨大的金色光球占据了中间位置。 在金色光球旁边,许多紫色的流光像裂开的闪电一般忽明忽暗张牙舞爪。 金色和紫色的两种能量都在急速向外膨胀,一圈圈金色的光环扩散到整个赛场。 徐萦则全力以赴,但齐文景手下留情了。灭世决看起来很凶猛,其实只比极光强了五倍。当前阶段,他能放出的最强技能是寂灭,寂灭相当于九倍极光。 标准状况下的混沌灭世决本该等同于十九倍极光甚至更高,但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技能,只能模仿其形状,而不能复制其内涵,因此其效果大打折扣,但不至于比寂灭还弱。 由此可见,他至少保留了1/3的实力。他把到手的胜局扔了,用“彬彬有礼”“乐善好施”来形容也不为过。 齐文景心中另有一套“算法”:二十二胜和二十一胜的加分相差43,这几十分我拿了也没多大意义,不如就让你一次,算作我送你的见面礼。离高考还有四年,每届大赛加440分,等到高考的时候,我的分数一定是最高的吧? 徐萦则的流光破约是七倍极光,对上六倍极光的灭世决,她险胜。 她自知欠了那人一个挺大的人情:金光袭来,我和你都倒下,方牌都触地,但是你的方牌先触地,所以我赢,你输。这是表面现象。你的灵之殇能压制我的断空破,这场比赛应该是你获胜才对。在大结局里,索伦森的魔闪光足以短暂持平谱尼的流光破。混沌灭世决,这招我没见过,他也没说。从名字上看,肯定也是必杀,似乎比魔闪光还要强。你用的是比魔闪光更强的灭世决,如不是你有意留手,你绝对不会输给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必会还你。 研究院明令禁止的事,明目张胆地发生了。 为什么不许参赛者交流个人信息?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 比如有的人会说“你卖我一个人情”,或者“你让我一下,我给你多少多少报酬”,又或是“你要是不让我,我把你怎么怎么样”,一旦类似的对话在赛场内传扬,比赛的公平性就很难保障了。 徐萦则和齐文景都没有作弊,谁也没说名字。但是,谱尼和索伦森相聚,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周序同查看徐萦则和齐文景的比赛录像,他认为这两人很有作弊的嫌疑,或者说他们在不违反赛规的情况下作弊了。 但他选择视而不见:在赛场上决出的名次都是虚的,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这只是小事。我本人以及整个研究院,我们最怕的是,你们出了赛场还在乱来。 徐萦则和慕正光互通了成绩,简单说了战况,便回去补觉了。 这时的他们已经极度虚弱,几乎无法使用存在吸收、运行吸收进行疗愈,只能依靠身体原有的自愈能力缓慢恢复。 第六十三章 同为二十二连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40,带有闹钟功能的显示屏发出震响,两人醒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奔赴赛场。 10:00~10:10,决赛第九轮,总第二十三轮。 慕正光的对手是苏韬。 苏韬看了一眼站在赛场旁边的两位副院长,其中一人对他摇了摇头,于是他便明白了这次的对手不是上古者。既然不是上古者,那就用不着展开渐近域了。 他随意念了几个字,对手把方牌丢在地上。 慕正光无伤落败。 徐萦则的对手是虞清池。 虞清池只用了一个试探性攻击就粉碎了方牌,比赛到此结束。 两人赛后没有见面,于是便知你我都败了。 慕正光的午休持续了四个小时。徐萦则的状态比他更差,六个小时后才醒。当她到咖啡厅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慕正光醒来后立即用餐,补上午饭的空缺,而后到咖啡厅等人,这是他们在比赛前就约好的。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慕正光做了些其他的事打发时间。他到商店里买了副牌,和另外两人聚在一起打牌。 随着比赛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参赛者被淘汰。被淘汰后,这些人依然留在基地,被没收的电子设备依然没有归还,大多数人无事可做,有不少人走出房间,到活动中心闲逛,因此慕正光很容易就找到了愿意打牌的人。 徐萦则从他身后走来,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同学,等多久了?” “啊,你来了。没等太久。” 和他打牌的那两人知趣地附和道“刚来”“刚开始打牌”。 就说句话的功夫,颜叶青窥到了旁边那人的牌,没有王,没有炸弹,还剩一个顺子,一个二,四张单牌,这次赢定了。 然而下一刻,颜叶青看见那人的牌变了。准确来说,除了捏在牌组最左边的“2”没变,右边的小牌全都变成了“3”,一眼望过去,233333……又是这样,你的牌还带自动检测吗?你要是没走神,你察觉到我偷看你的牌了,这还好说。但你明明走神了,你居然还能换牌? 这场“对决”并不纯粹。 慕正光用了他的新绝招:存在标注。这一招不适合攻防,在比赛期间他一次都没用过。但在比赛结束后,存在标注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慕正光在牌上施加专属于他的存在力。这种存在力极其微弱,无伤无害,离远了还看不着,并且仅能持续几分钟,但也足够他打完一局。到下一局,被他标注的牌相当于明牌。 慕正光在连输六次后才用出这种小手段,让他连输六次的韩月生则是从一开始就用了“绝招”。 韩月生能换牌。倘若某一局轮到他发牌,那么另外两人的牌是好是坏就由他说了算。但他记性不太好,只能记住几张主要的。 颜叶青记性好,眼神也好。新牌只看背面,难以区分,但是多打几局,每张牌都带了些特征,他从这些特征中判断牌的花色和序号,正确率超过99%。 韩月生擅长发牌,颜叶青擅长记牌,慕正光擅长看牌。总而言之,这三人都不同程度地知道对手的牌。 三人齐聚一堂,是谁的主场谁就必胜,不是谁的主场谁就惨败。这一局是韩月生的主场,颜叶青和慕正光两人联手都赢不了他。 “二位,我朋友来了,先走了,牌送你们了。” 徐萦则本来想坐下打打牌,但你喊我走,那就先走吧,反正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混沌灭世决是什么技能?” 慕正光想了一小会:动画版索伦森的必杀是魔闪光,魔闪光之下是万仞烈光闪、灭世挽歌,然后是十倍极光,再者就是寂灭、灵魂之光、追踪魔影、邪恶结界、黑暗凝聚……灭世决是哪里的招?视频弹幕里有人说过这个技能,但我记不清了。魔君索伦森?混沌索伦森? “圣影流光破是谱尼特训的第五技能,混沌灭世决可能是索伦森的第五技能吧。” “哦。你以前说测试年费,测的是哪个游戏?” 徐萦则记得他说过这事,今年年费好像是叫愚者?我还看过技能表呢,但具体是哪个游戏我想不起来了。 “奥拉星。和赛尔号一样,都是4399小游戏。周五游戏更新,这几天没办法登录,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帮我打BOSS。通常每周周五开服的时候BOSS是最容易打的,因为有很多技能没有实装,或者有其他bug。” 慕正光说的“他们”是指游戏好友,他们加入同一个游戏战队,在同一个群里。 徐萦则听他讲完,对这游戏又产生了一些兴趣:“暑假快到了,有机会的话你也带我玩玩奥拉星。对了,你看显示屏了吗?明天上午是第一轮会议,和标记任务有关,共有两场。” “没看,我两点多醒的,吃完饭就到这来了。下午三点是建模大赛的最后一轮,应该是在这之后才通知会议信息。” “明天才开会,今天去哪里逛逛?二十二连胜自身加分483,分享加分也是483,标记任务让奖励增加60%,也就是773分,想好给谁了吗?你的亲戚多,要是不够用,我的也给你。” “还没想好,但肯定够用了。亲戚们不都是马上就要高考,要不就只分给表姐?等明年有加分,再分给其他人就好。” 慕正光的亲戚很多,哪怕只考虑正在上高中的,也有四位。他说的这位表姐,比他高一级,即将参加高考。 把明年的加分分给明年高考的人,徐萦则不赞同这种做法:“还是今年就把分数都分给所有人吧,急需用分的人多给一点,明年的事明年再做打算。” 慕正光也意识到不妥:去年到一阶,今年到二阶,明年到三阶?世道天天都在变,明年会如何,不是人能预测的。 “嗯,那就按比例分吧,1:2:3。你的分数规划好了吗?” 徐萦则说:“简单。堂姐,堂弟,表姐,就这三个。朋友那边呢,你怎么分?” “还没想好。你要不要分数?” “不要,我的分数够用了。” 作者的话 第五十七~六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十七章《运行清除定乾坤》 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清除了对手的感知,虽然不是全部,但这件事也很严重。换成是慕正光,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渐近线与心相连,徐萦则影响了对手的心,给对手造成不可逆的明显削弱。 这和清除渐近线不一样。清除渐近线,相当于把一个近视的人的眼镜拿走。清除感知继而影响到渐近线的发挥,则是让一个不近视的人变得近视。眼镜没了,想想办法还能再配一副。眼睛近视了,通常情况下是不可恢复的。 徐萦则更勇猛、更无畏,比起慕正光,她在赛场上受的伤更重,她给别人造成的伤害也更重。若是激怒了徐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要是秋山赋做得更离谱一点,那就有可能被变成傻子。 慕正光讲究的是“手下留情”,对手伤害他,他给予“同等程度”的伤害,然后借助对手的存在力恢复伤势,仅此而已。 和秋山赋的这一战持续了四个章节,在此过程中徐萦则没得到任何好处。战斗进行到后半段,双方都不理智,都是凭借愤怒和憎恨战斗,在此过程中,徐萦则没有使用金步摇和银钥匙。 如果换成慕正光,他一定不会清除对方的感知,但肯定会用存在吸收把对方的渐近线据为己有,他在赛场上的表现更像是一位债主。 本章里写到了“质量”,多说几句吧。先放上原文:“冰墙”厚约0.5米,外直径约50米,高约30米。如果它是实心的,它的质量大约是4313.7吨。 (25²-24.5²)π×30×0.92=4317.7。 第三十九章里有标准质量公式:M=αk/1000,k=(r/p)³,p=n^n。 文中没有写α的具体数值,用郭祺玮的α估算二阶中古者的最大M。 α=1.75,r=999,n=2,这时M=27261.8。差不多27吨。远远小于4313.7吨。 到二阶之后,渐近者的能力更加复杂(渐近线没变,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的用法增加了),在此简单归类。 以破坏一块石头为例:郭祺玮可以用圆月碾压石头,戴文鹏可以画出动植物撞击石头,这两种方式依赖的是质量和动能。卿赴雨和齐文景可以召唤精灵,让精灵释放技能,粉碎石头。这种方式依赖的是能量。直接分解石头、改变石头的性质,这类方式依赖的是规则。 此外,还有一些间接分解石头、改变石头性质的方式,例如,用超大的重力把石头压碎、用渐近线制作腐蚀性液体、把石头转移到特殊的环境里、加快时间流速(文中没有出现操控时间的渐近线,但这种方式是可行的)。 上述几种破坏石头的方式都非常高效,接下来再来说说不那么高效的。 有些渐近线只能作用于活物(甚至只能作用于活人),例如,与“思念”有关的力、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有些渐近线只能作用于生命体(可以是已经死亡的生物),例如,与病痛有关的力。 金步摇、剪刀有质量也有动能,但是质量极小(与标准质量公式相比),这些人要破坏石头比较费力(仅限于低阶)。 综上所述,按照渐近线的主要功能,粗略把渐近线分为四类,质量、能量、心灵、规则。 心灵类的渐近线对物质的影响较小,但它们对人的影响非常大,主角主要防备的就是这类渐近线。 回到主题,继续分析徐萦则的比赛。 “万事万物,延续与否,应我之愿,运行清除”,这句话是不是很眼熟?第二十一章里慕正光使用存在清除时有一句类似的话,“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无声无息,命令发出。一念之间,结果形成”“心意转动,判决下达,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有预兆”,这两句话对应的是“他‘动心’的那一刻,结果自然成立,自动发出”“清除‘胜利’是个抽象且模糊的说法,但‘存在清除’的指令一旦发出,现象形成,事实改变,如他所想,愿望达成”。 “有形的器官能感觉到光、痛、饿、冷……无形的器官能感受到情、爱、欲、苦……这两类器官的功能都被压制。”两类器官的作用也挺重要,这是旁白、是设定。 “秋山赋使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也不像以往那样高效、熟练了,并且,她能调动的风元素永久减少了一部分。”这是运行清除的结果,由此可见秋山赋受的伤很重,徐萦则确实做到了“狠狠抨击这次的对手”。 在本章里徐萦则说她受的是轻伤,这话是真的。到第六十一章,徐萦则说她受伤很重,这话也是真的。 ———————————— 第五十八章《我心匪石不可转》 本章节的标题在此不做解释,从标题中能看出这一章是两位主角的主场。这一章的字数超过了三千字,内容还是比较充实的。 本书不是恋爱文,两位主角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不能称之为恋爱关系,但是剧情发展到这里,写到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那作者就要尽心、尽力了。 两人之间的爱慕贯穿全文,作者写了那么多“理论”,若是在写实践的时候却没能写出那种美好、独特的关系,那不就成笑话了吗? 在书写这些内容的时候,作者起到的作用是构建环境,以及旁观和记录。 主角在特定的环境、事件、时间、地点里自由思考、做出选择,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第四十九章的总结里写到“两位主角的相聚偶然性很大”,在本章的总结里,还可以加上另一点,两位主角的能力也极具偶然性。注意,这里的“偶然性”是没有引号的。 如果是由慕正光来说这些话,有引号,由作者来说,可以没有引号。慕正光是亲身经历者,这些事对他来说是必然。但作者是旁观者,许许多多人都是旁观者,旁观者和亲身经历者的看法,不一定相同。 无论是卢浩还是商禹,都不具有主角那种远超常人的战力,也不具有主角那种精彩绝伦的思维。 卢浩和商禹会在恋爱之路上遇到许许多多挑战,而且每一个挑战都有可能把人打趴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不会,他们有强大的心和力,一般的风险在他们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在本章里出现了对徐萦则的更详细的外貌描写,“她一尘不染,穿着白色睡衣……下方是短裤,离膝盖还差两三厘米”“圆领稍低,露出锁骨。长发飘飘,稍微有点湿。清澈双瞳,近在咫尺。体态匀称,活力四射。肤色白净,笑颜安稳”。 作者很少写外貌,不是因为不会写,而是因为很多时候不必写,所以没写。 这两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慕正光的视角上写的,和旁白的写法有明显区别。这些描写最后落到一点上,“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对这句话就不用再做具体解析了,想必大家都能猜到其中的内涵之意。 徐萦则的心思细腻、复杂,相比之下,慕正光的心意显得有些呆板。这样的呆板在前文中早已通过许多个细节表现出来了,在大规模混乱的事情上、在童颜永驻的事情上、在封印主线的事情上,等等等等,这些事都是徐萦则先想到的。 在本章节里,徐萦则也想到了很多事,她用她的方式把她的想法告诉慕正光。这场对话达到的效果是倒数第二段里写到的“两人的世界观……有了更多的重叠和融合”。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共享人生主线”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抽象,但它的意思很浅显,就是结为夫妻。 重点说得差不多了,具体分析细节。 第一个细节,心理描写。 徐萦则的四段很长很长的内心独白。 第一段,“身上的血腥气太重,闻起来有点想吐……你能把别人的银钥匙、金步摇拿到手,我也能”。 第二段,“你一眼就能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口,可如果你只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你一定会多想……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内容很长,总结起来却很简单,就两个字:关心。关心表现在两个方面上:一、想保护你、为你制作新衣服。二、把实情告诉你,以免让你担心。 第三段,“同学,你说话得多用心啊……聪明、善解人意的你,一定能从这些问题中看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乍一看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好像有冲突,其实是没有的。 两个原因:一、第一句是慕正光少数时候的表现,最后一句是慕正光多数时候的表现。二、徐萦则突然问他,他回答前没有细想。 第四段,“你是我看重的、我珍爱的人……让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先说明一点,如果慕正光是坏人,那么徐萦则这么想就是犯傻。 问一个多余的问题吧:如何证明慕正光不是坏人? 从三方面来看。第一方面,他是怎么对待对手的?第二方面,他是怎么对待朋友的?第三方面,他是怎么对待徐萦则的? 除了四段很长的内心独白,徐萦则还有几段比较短的独白,抽出其中一段:你有构造金步摇的经验,就算把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力交给你,你肯定也能很好地使用。 这一段话可以从“第四方面”证明慕正光不是坏人。 第四方面:慕正光是怎么对待渐近线的? 现在,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慕正光不是坏人,徐萦则的第四段独白就完全合适了。 慕正光的心理描写也有五段,都比较短。 第一段:你应该洗完澡了吧?你要是现在才洗完头,那……那我去把烤鱼打包回来在家里吃吧。 慕正光等了一个小时,但他仍在为对方考虑,而不是埋怨、责怪。 第二段: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想尽力看清光的模样。 这一段好像会让人觉得慕正光不是一个崇高的人。不妨反过来想,如果是一个非常不崇高的人,他在此情此景之下会怎么想? 这么一对比,你就会发现慕正光的心理动态是正常的。互相爱慕之人,在那种情境下,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第三段:他怦然心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眷恋和爱慕。 第四段: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你想保护你自己,而是你想保护我。 第五段:为对方着想,在爱慕之中,哪来的试探? 徐萦则认为慕正光聪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事实确实如此。 心理描写分析完了,来看语言描写。 语言描写也比较长,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回到客厅后的对话。起始于“嗨,同学,我好看吗”,终止于“谢啦”。 第二部分:徐萦则开始疗伤时的对话。起始于“你远程操纵沙漏,会不会更费力气”,终止于“好,我不走”。 第三部分:慕正光坐下之后的对话。起始于“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为什么要盖被子”,终止于“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前两部分不再分析,第三部分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终止于“不止一点,而是很多”,第二阶段终止于“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在第一阶段里,慕正光没有否认他的那些“坏的想法”。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和别人一样坏”。这话是他的主观想法,而且这句话有点谦虚。从四方面证明来看,慕正光肯定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文中有“稍微”一词,慕正光说“比别人稍微好一点”,这也是谦虚的话。 徐萦则对这两句话的回复是“不对,没有那么坏”“不止一点,而是很多”。以徐萦则说的为准。 第二阶段,徐萦则也说了非常主观的话:话虽如此,但我也确实想试探你一下。我有我的私心,抱歉。 慕正光的回复是“没有试探,不是私心”,既否定了结果,也否定了过程。以慕正光说的为准。 不知不觉间,已经为这一章写了两千多字的分析,还有一些更微小的细节就不再多说了。 话说回来,会不会有读者怀有这样的疑问:慕正光和徐萦则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下功夫,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像你说的那么好?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不是。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好,他们很难注意到这些“小事”。即便注意到,也不敢说出口,更无法为这些“小事”产生平和、有效的交流。 而且,这些“小事”都不小,都与价值观相连,没注意到的时候可能没事,但是一旦注意到了,不解决就有事。 ———————————— 第五十九章《不见往事不见悔》 本章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也就是前面那几段,写的是秋山赋的内心独白。 第二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侯孟垄,战况不再总结,这里只说一点,侯孟垄的域半径是450米,远大于李秋昌的域半径,但是,慕正光打败侯孟垄比打败李秋昌更简单。 主要原因是,金步摇在李秋昌身上被“弱化”了,在侯孟垄身上则是被强化。 侯孟垄的回忆出现在文中是有作用的,尽管这些作用与主角无关。 毕业这件事对侯孟垄来说是回忆,对主角来说是未来,此事一定会发生。在此事发生之前,文中会从多个方面、多个视角描写这件事,直到主角也亲身经历此事。 说的再直白一些,本章写侯孟垄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比如拍毕业照、买班服,是用来与后文对照的。到第二卷里会再次出现穿班服、拍毕业照的画面。 标题“不见往事不见悔”与侯孟垄有关。遗忘往事,这叫“不见往事”。摆脱金步摇的控制后,在赛场上走神了,然后落败,却心满意足,这叫“不见悔”。 本章末尾写到了研究院和院长周序同,院方、院长对中古者的态度还是比较宽容的。 ———————————— 第六十章《日色流云手中旗》 先说重点,徐萦则带着“目的”参赛,这种态度是不对的。文中,徐萦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慕正光夺取银钥匙是事发突然,正当防卫,无可厚非。而徐萦则抢夺大旗虽不能说是早有预谋,但至少她提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抢夺大旗不算错,那是在受重伤之后的正常反应,魏苍昊差点把她砸得昏迷,她不可能不还手。 慕正光的比赛相对平稳,徐萦则的比赛相对激烈,比赛状况与他们自身的性格、行为方式对应。不严谨地说,他们的伤势也和性格、行为对应。 在章节末尾,详细写了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的作用。 运行清除的“事实形成,无可更改。往事发生,直至永远”,存在清除的“一经削减,永不归还”“一旦损失,不可复原”,两者差不多,只是作用目标不完全相同。 徐萦则和秋山赋对战时只能说是不够冷静、不够理智,但她和魏苍昊对战时完全把理智丢了。秋山赋损失的是一部分感知,影响到了渐近线的运行。魏苍昊不仅损失了运行能力,还丢失了40%的渐近线。 徐萦则的战术有问题,但这是正常的。她也是“文职人员”,不可能在受重伤的情况下仔细思考。 而且,这是在赛场上,只决胜负,不决生死,徐萦则没有从一开始就永久削弱对手,这一点和慕正光是一样的。 ———————————— 第六十一章《裁布缝衣见知心》 在本章里写到了运行吸收和存在吸收的区别。 存在吸收不影响渐近线实体的模样,但是会削弱渐近线的效果。运行吸收基本保留渐近线的效果,但实体大不相同。对应的例子就是银钥匙和竹刺。 慕正光问徐萦则“你的伤重吗”,徐萦则的回答是“很重”,她没有回避、没有说谎、也没有使用善意的谎言,她把真相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乍一看是最省心、最轻松的做法,但要做到这一点却很有难度。 徐萦则接受慕正光的帮助,用沙漏疗伤,乍一看也很省心、很轻松,什么都不用付出,但事实可不是这样,文中明确说了“她艰难做出决定”。 或者有些读者不太能理解上面说的“难度”“艰难”,我说一个原因吧:徐萦则不是自私的人。 慕正光也不是自私的人。他一阶的时候清除对手的胜利都会严重失衡陷入昏睡,徐萦则的失衡更加严重,却没有立刻昏睡,其原因在于,慕正光帮她疗伤,这导致他也失衡了。 两位主角都愿意为对方放弃一些利益。徐萦则在第一届大赛最后一场比赛里没有用全力,她放弃了胜利。在这一章里,慕正光知道给徐萦则疗伤会影响到自己在赛场上的发挥,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后半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这两人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章,内容比较简单,不再进行总结。 说一下研究院。原文:研究院里有一位院长、十几位副院长,这些人都有上古者水平。 再说一下院长周序同。拦截、分解炮弹,在人的身上施加阻力,这是他的一部分能力。 ———————————— 第六十二章《精灵王者的对决》 在前面的章节中写了齐文景的亲身经历,也写了他是怎么得到索伦森之力的,到这一章就要用到齐文景这个人了。 看完这一章,相信大家都有一种感受: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虽然投机取巧了,但他用的是真本事。而徐萦则对战齐文景,不仅是投机取巧,而且还得让齐文景手下留情她才能赢。 关于徐萦则和齐文景的对战,有一点要说明:谱尼强于索伦森,但这不代表着谱尼和索伦森之间有克制关系,更不代表徐萦则刻画的谱尼强于齐文景的索伦森。 文中写到寂灭相当于九倍极光,但没说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按照游戏中的设定,极光的威力是60,寂灭的威力是125。125是60的2.08倍,这个数值的三次方约等于9。 从这一章里也能看出院方、院长对中古者比较宽容。 虽然慕正光、徐萦则随时防备着大赛的举办方(也就是研究院),但研究院并没有危害到两位主角。 ———————————— 第六十三章《同为二十二连胜》 苏韬又出现了,不仅仅是郭祺玮赢不了他,慕正光也赢不了他。 不妨回想一下,第一届大赛里的天下第一是谁?是赵天宇。第二呢?苏韬。第三呢?卿赴雨。 卿赴雨是上古者,去掉运气原因,排在她前面的肯定也都是上古者。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上古者的名字开始经常出现了。 第六十一章里写了“决赛第八轮共有十八场比赛,其中十六场是上古者对战中古者,只有两场是中古者对战中古者”,所以到第九轮,共有九场比赛、十八位参赛者,十六位上古者、两位中古者(默认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中古者无法战胜上古者)。 苏韬打败慕正光无需展开渐近域,第四章里写了“展开渐近域,渐近线的运转会更轻松”,由此可见,上古者对战中古者有绝对优势(徐萦则对战卿赴雨时,卿赴雨的渐近域没有覆盖全场,那时上古者的优势还不明显,徐萦则能赢)。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一些琐事,比如在打牌时用上各自的渐近线,这里引入了存在标注。和存在清除一样,存在标注也有很多种用法。 两位主角讨论的也都是琐事,比如游戏、会议、加分。 第一卷还没有结束,但是两位主角在赛场上的纷争到此已经结束了,做个回顾。 第五十二~五十三章写的是慕正光的第一轮比赛,慕正光对战李秋昌。李秋昌是近古者。 第五十四~五十七章写的是徐萦则的第一轮比赛,徐萦则对战秋山赋。秋山赋不如江贻恒。 第五十九章,慕正光的第五轮比赛,慕正光对战侯孟垄。侯孟垄是中古者。 第六十章,徐萦则的第七轮比赛,徐萦则对战魏苍昊。 第六十一章,慕正光的第八轮比赛,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詹道合是极危险的中古者。 第六十二章,徐萦则的第八轮比赛,徐萦则对战齐文景。齐文景是中古者。 第六十三章,第九轮比赛,慕正光对战苏韬,徐萦则对战虞清池。苏韬和虞清池都是上古者。 去掉第五十八章,那是两位主角的主场,再去掉第六十三章,因为第六十三章里只用了一百多个字描写战况,这么算下来描写第二届建模大赛决赛赛况的共有十个章节。第一届建模大赛决赛从第二十六章持续到第三十四章,只用了九个章节。 第六十四章 天下第一谢心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二届建模大赛共有二十五轮。 第二十四轮有九位参赛者,江涵,浮越,赵天宇,虞清池,谢心彤,苏韬,袁广树,司穹,李应臣,他们都是上古者。九人分成三组,组内成员两两对战,战绩最好的人晋级,战绩相同则全部不晋级。 第二十五轮有三位参赛者,谢心彤,赵天宇,李应臣。 最后一轮比赛,观战的人很多。 十位二层级山王,来了三位。七位二层级水王,来了两位。 三层级的山王、水王到场的更多,他们的代言人也来了一部分。 十五位副院长,来了八位。研究院院长,周序同,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院里排名前三的大人物,都来了。 一层级山王昆仑山王许安澈,昆仑山王的代言人孟令寒,也难得地现身了。 零层级水王长江王张秋影,长江王的代言人喻宸,她们也来了。 5月29日15:00,第二届建模大赛最后一轮。 第一场,谢心彤对战赵天宇,谢心彤胜。 第二场,赵天宇对战李应臣,赵天宇胜。 第三场,谢心彤对战李应臣,谢心彤胜。 自此,谢心彤二十七连胜,成为第二届建模大赛里最后的胜利者。 喻宸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她提前召出骨灵冠,严阵以待。 白骨冠冕的底部近似圆环,圆环周围有两个大的突起、十个小的突起,突起之中缠绕着青蓝色的筋脉。冠冕正面是抽象的镂空心形,心形撑起了整个冠冕的高度和亮度,因为“心”中嵌着一颗红宝石,宝石反射光芒,格外耀眼。 周序同亲自给谢心彤颁发奖励,一位新的“天下第一”诞生了。 这时,喻宸收到“不败因素”,积量变数加满。宝石发出刺眼的红光,筋、骨、血,三者齐聚,心、灵、命,汇于一体。 红光笼罩整个赛场,所有人都体会到了死亡的压迫,就连张秋影也未能幸免,她也心生惊恐,隐隐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晃动。 孟令寒大惊失色:我和喻宸都是高位上古者,我一直以为她只比我强了一点点。今日一见,我才知道喻宸远胜于我。 周序同惊骇万分:如果冠冕的主人想做点什么大事,想必是能做到的。坐在这里的大人物数不胜数,三十多位上古者,都被那个女生压制。 谢心彤被白骨死气吓得惊魂未定。她刚刚成为“天下第一”,这个虚名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她心中没有一丝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失落。 李应臣只看了一眼白骨冕就感到心潮澎湃,一股难以言说的向往之情油然而生。倘若那人并不强于他,他一定会出手抢夺,即便这冠冕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即便这冠冕不能戴在他头上。 红光持续了十几秒,终于散去,所有旁观者,都心有余悸。 出了赛场,张秋影迫不及待地送上赞叹之语:“不愧是无与伦比的上古喻宸。” 喻宸委婉反驳:“上古者虽然稀少,但直接加在对我的称呼里,是不是太敷衍了?” “不敷衍。勤国里有365位人类上古者,他们的名字前面,都不能加上‘上古’二字。” 喻宸倒是没想过星主还会管称呼的事:“真的?” 张秋影不想为称呼的事分心,便否掉了先前所说的豪言壮语:“半真半假。” “但愿有一天能变成真的。我要去找其他羽毛了,你要一起吗?” 张秋影立即拒绝了喻宸的邀请:“不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你继续加油,再见。” “再见。” 比赛结束当天,慕正光和徐萦则又在书店里逛到很晚才回宿舍。 慕正光看了明天的会议安排,惊觉大赛举办方深谋远虑。 9:00~9:30,工作人员上门送零食,用于会议期间享用,也可自备。 9:30~10:00,大赛管理员和相对应的进入决赛的被标记者在宿舍里开会。这是上午的第一场会议。 10:30~11:30,管理员前往特定会议厅开会。这是第二场会议。 我标记了十个人,有三人进了决赛,齐文景,夏沫,陈裕。再加上我自己也要开会,要准备四份食物?明天见了齐文景,得当面道谢。你帮了她的忙,就是帮了我的忙。虽说我做足了功课,但这事不一定能成。 你让她获胜,我要送你一份厚礼。你送了她一场胜局,这场胜局让她又获得了35200奖金。但是对你本人来说,你赢,只能多拿17600。但我们要答谢你,至少得给你35200,不能让帮我忙的人吃亏。 对非管理员而言,他们的显示屏上没有会议厅号码,只有宿舍门牌号。还有一小部分人没被标记,不参加会议,显示屏上空白。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显示屏上都写了详细奖励。 慕正光,二十二连胜,自身加分483,分享加分483,奖金253000,标记任务完成,奖励增加60%,自身加分773,分享加分773,奖金404800。 次日一早,慕正光去超市买了可乐和薯片。可乐是冰的,买回来后立刻放进冰箱。虽说一大早就喝可乐不太符合养生之道,但二阶的身体用不着刻意养护。 他想:渐近线已经深刻渗入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穿衣、出行、饮食,还有昨天的打牌。约束更少,能做的事更多,这世界是变得越来越复杂,还是越来越简单? 离会议时间越来越近,显示屏上的内容再度更新,由时间、地点、人物改成了会议的三大主题:一、自我介绍,必须包括姓名、排名。二、简述如何使用奖金。三、简述赛程和对手情况。 慕正光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和质疑:第二届大赛的性质和目的与第一届大赛很不相同。倘若真按照这三个主题开会,那么到下次比赛,卖人情的会不会太多了?在赛场上还能公平竞争吗?莫非这是最后一届?还是说,下一届比赛要过“很久”才到? 他在屋子里左思右想,屋外已经来了人。 最先到场的是夏沫。她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没敢按门铃。直到一个初中男生来了,她才按下门铃。 门开了,她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咦?是你?” “对,是我。请进。” 慕正光把这两人接进来后没有关门,最后一人马上就要到了,门不用关,人来了直接进就行。 他招呼夏沫和齐文景坐下,把可乐、奶昔、冰淇淋分给他们。 奶昔、冰淇淋都是工作人员早上送来的,各有四份,放在冰箱里保存。 最后到场的是陈裕。 慕正光猜测,陈裕的比赛成绩应该不太好:在第一届建模大赛中,只要手中拿着刀枪剑戟,就有很大几率进入半决赛。但是刀剑只在初赛、半决赛占优势,到决赛就不怎么样了。而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存在。陈裕完全依赖渐近线实体作战,一旦镜子离手,必败无疑。这种人很容易进决赛,但走不了太远。 第六十五章 心思各异的众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客厅里摆着一张茶几、一套沙发,众人围着茶几端坐,沉默不语。 九点半一到,铃声响起,会议开始。 “各位同学,在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我已经见到你们很多次了。我先自我介绍吧!慕正光,二十二连胜。” 按照第二届建模大赛的赛制来算,二十二胜是前十八,即并列第十。 齐文景不羡慕那人的二十二胜:最后一局,如果我不使用混沌灭世决而使用寂灭,赢的人便是我。 因为他不羡慕,所以他最先接上话:“齐文景,二十一连胜。” 那两人还沉浸在惊诧和钦佩中:这人如此强大!竟能在初中、高中、大学的混战中位列前十?十个年级,可视为十个年龄段。人这一生不过百年,能在十个年龄段中脱颖而出,想必也能在之后的所有年龄段中遥遥领先。 “夏沫,十八连胜。” 陈裕心想:这些年轻人都这么拼吗?男生拼一拼也就算了,女生也在赛场上拼死拼活?你们的排名真高啊!都比我高!早知道我就先说了。 “陈裕,十六连胜。” “好,会议第一项到此结束。”慕正光打开罐装可乐,却无任何爆响声,他的声音则在继续传出,“各位请随意,不要拘束,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第二项:如何使用奖金?谁先说?” 另几人先后打开可乐,无一都发出快速、清脆的呲啦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慕正光那轻松随意的动作里,潜藏着不少深意。 在排名相同的情况下,大学生的奖金是高中生的2倍,陈裕名次最差,但他的奖金可不低,在这件事上他很有优越感,便率先发表意见:“奖金435200,够付首付了。” 其他人听了,都很默契地闭口不言。 齐文景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买房子?房子还用买吗?不是到处都有吗?那么多房子,住都住不完。 慕正光没有说话,他并非不赞成陈裕的创意,恰恰相反,他甚至在仔细考虑花钱买房的合理性:听说萦同学家正在装修别墅,我家是不是也要装修装修,或者在县里买一套房子?但是,我已经有地方住了。而且,在这个时代,房子、车子的保质期极短,没什么用。有这笔钱,还是先做些要紧的事吧!今天买房,今天未必能住进去。但今天买吃的,如若不出意外,今天肯定能尝到味道。 夏沫也是大学生,但她想的可不是买房。 这次,在第一人开口说话后,齐文景没有立刻接话,他在等慕正光先说。 慕正光也在等,他等的是夏沫。夏沫的奖金是在座几人之中最高的,她对此应该更有发言权。 夏沫见没人说话,她主动打破寂静:“奖金547200,当我的生活费。” 启川市物价不高,547200足够她在大学里纸醉金迷很长一段日子。她不关心学业和就业的事:只要我还有泡沫之力,我就不可能为以后的生活发愁。那么,把目光放到现在,当然是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啦。 慕正光接上了这个话题:“奖金402800,一部分给家人,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自用。” 才上高中就着急补贴家用?陈裕对他的佩服又增多了一分:不愧是二十二连胜的人,这境界真是高。但我可做不到,我还得买房子、买车,然后娶媳妇。我的生活压力很大,我不能不提前做打算。 慕正光说了自己的想法,齐文景紧随其后:“奖金184800,全部自用。” “大家都说了一遍,还有谁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补充的,我们就到下一个话题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好吧,到下一个话题:简述赛程和对手情况。像不像命题作文?由于是简述,就只说一个对手一场比赛吧,谁先来?” “我先。我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是个女生,她有谱尼之力。” 谱尼之力?嗯。有意思。慕正光深知“谱尼之力”的成因:记忆之力在我的对手身上平平无奇,但在我和她手上,那就妙不可言了。 她的断空破比不过你的灵之殇,但她的流光破强于你的灭世决,你保留了不少实力吧?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心情,你的索伦森和她的谱尼在赛场上相遇,你说你对她一见钟情我都不怀疑。 这种体验就像是,当年奥拉星大电影刚上映,我去电影院,旁边坐着的都是游戏玩家,随便找个人都能聊好一会。幸亏你没和她聊天。 谱尼是第二季出来的,但她看的只是第八季、第九季的视频剪辑,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多看几遍也就只用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你要是和她多聊几句,她就什么都答不上来了。到时候你还会不会让着她,那就很难说了。 “我的倒数第二场比赛。我的对手有金币之力,能变出枪炮。” 夏沫、陈裕也都回顾了令人难忘的一战,并用极简的语言讲述。 三个主题说完,会议结束,人们先后离开。 “齐文景同学,请等一下。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是关于谱尼之力的。” 一听到谱尼之力,走到门口的齐文景把门关上,返回座位端正坐好。 “会议可以持续半小时,但他们说得太快、太少,才几分钟就把会开完了。” 齐文景坐在这儿,他在意的是谱尼之力,以及拥有谱尼之力的那个女生。他脑海中无端闪过许多“惊悚”的画面,这个男生和那个女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索伦森的魔闪光能在短时间内持平谱尼的流光破。你在赛场上遇到的那个人,她的流光破只有表象,没有内涵。你输给她,想必不是发挥失常。没有你的帮助,她到不了二十二连胜。谢了。” “你和她什么关系?” 慕正光自豪笑道:“比你能想到的所有关系都更亲近。” 虽然两人的肢体接触极少,但心灵彼此依靠,这种关系比友人、亲人、恋人、爱人更紧密。他以心的距离作为衡量标准,“更亲近”三字有感而发,真心实意。 然而这番话在齐文景听来另有含义,他深感悲伤,却跃跃欲试。 慕正光看他没说话,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她用谱尼之力和你对战,算是投机取巧。她的实力比我略强,如果你对胜负有异议,等我恢复全力,我们在启川市找地方比一场。” 他说徐萦则比他略强,并非虚言,但这句话有它特定的适用范围,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符合实情。萦同学身受重伤还坚持扯大旗做衣服,在那之后她的战力所剩无几,去半决赛赛场里随便请个人来和她比一场,她都未必能赢。这时的萦同学,实力远不如他。 第六十六章 星主的非凡之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齐文景满怀热情地畅想与他决斗时的风采:若是能把你打倒,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好事发生。力量是一切的根本,只要我能证明我比你更强,我就有机会放心大胆地追求我喜欢的人。 他说:“要是我赢了,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要是我输了……” 慕正光自认为必能获胜:你的域半径并不远大于我,索伦森之力不能影响人心,只要把你拉进渐近域,再用出存在清除,你必败无疑。 他不想让齐文景损失太多利益,于是提醒道:“你和我都能二十二连胜,我看过你的比赛,但你没看过我的比赛,显然是我占便宜,建议你想好了再说。” “要是我输了,我就把分享加分给你一半。” 齐文景觉得自己提出的两个赌注都无足轻重:联系方式,不过就是一串号码。至于分享加分的一半,我的分享加分本来就有你的功劳,二十一连胜加分440,被标记后增加60%,即704,分出去一半还有352。而且,我的自身加分也增加了60%,综合来看,我一点也不亏。 慕正光说:“行吧,分享加分的一半,输了也不会输太多。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但她和不和你联系,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好。” 10:10,显示屏上的信息发生改变,闹铃响起,催促人们启程。 地下一层,A区,一号会议厅,1号座位。 慕正光先到地下三层425号房间见了徐萦则,两人同行抵达会议厅。 大厅内部流光溢彩,富丽堂皇。 八根粗壮的白色石柱支起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彩色的辉光。 椅子旁边摆着桌子,两者的占地面积差不多,桌面的高度和椅子扶手的高度也差不多。 每张桌子上放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序号。人们根据序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在两列纵向摆放的桌椅的尽头,有一组横向摆放的桌椅,主管宣传的副院长,祝晨瑜,她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这些优秀的中古者。 人到齐了,而后,开会的时间也到了,铃声响起。 祝晨瑜展开渐近域,为这些人讲述会议的主题。 “你们能坐在这里,肯定符合两个条件。一、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二、成功标记三位决赛参赛者。我能坐在这里,也符合两个条件。一、我是上古者。二、我的权力远大于民间任何组织里的任何人……” 从有些人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有很多话要说,但由于所处的环境太特殊,所以会议厅里迟迟没有第二个声音传出。 慕正光注意到了一个词,民间。他猜测这位上古者所说的“民间”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徐萦则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个词,上古。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这样的人想必都是中古者。能给一群中古者开会的人,大概只有上古者。 “可能你们听说过研究院,并且知道研究院就是大赛举办方。假以时日,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但这不是因为你们加入研究院,而是因为你们到三阶、四阶、五阶。不过,你们提前加入研究院,就能提前不受约束。 “如果没有研究院的存在,你们或许会过得更好,但你们的家人则不一定。要是没有研究院维持秩序,民间的惨案将会多出几十倍、几百倍。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我邀请你们加入研究院,我们共同创造新世界的秩序……” 慕正光的心思活跃了起来:研究院的作用是维持旧世界的秩序、创造新世界的秩序?他们保护普通人,这意味着新世界里还有普通人?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有好处。上一次大赛分配的宿舍里有很多监听、监控设备,而这一次,貌似一切正常?这也是研究院用来拉拢人心的小手段吗? 徐萦则刚一听到“秩序”二字就心生警觉,浮想联翩。 秩序?新世界的秩序?研究院能创造新世界的秩序吗?星主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星主和研究院是什么关系?竞争关系?不太可能。上下级关系?很有可能。 6974位星主的来历从未公布,但大致可以猜到。星主是在短时间内出现的,这些人或许就是在“暗”降临的那天获得渐近线且死亡的人。2019年全球死亡人数约为6000万,平均到每一天约是16.4万。 “暗”所在之日情况特殊,天黑,死亡人数骤增,至少有25万。约有2.8%的死者在“暗”造访的首日获得渐近线,这个比例基本符合事实。 如果星主是研究院的上级,那么星主之中一定有许多位上古者,不然控制不了研究院。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约是三百九十万分之一,上古者在“星主”这个特殊的群体中的占比是多少分之一? 星主群体中有许多上古者,星主是在“暗”降临的那天获得渐近线且死亡的人,这两个结论合在一起看,是不是意味着死亡会让人的渐近率下降?又或是上古者的生命特别脆弱?都不合常理。 而且,死了的人,还能重回人世?也许星主依然是无生命之物。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上古者在星主群体中的占比问题。 假如死亡不能让人的渐近率下降、上古者的生命不比其他人更脆弱,由此可以推断星主死亡前和死亡后渐近率不同,但这种不同不是由死亡引发的,而是“星主”这一特殊身份给他们带来的。 总结一下: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 这个结论正常多了,但是,外力来源于哪里?来源于人?竟然有人敢利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这种行为是对生命的践踏!谁有能力这样做?谁有权力这样做?是让“暗”降临世间的人吗? 徐萦则的这些猜测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仅在勤国范围内,就有近五十位上古者星主,放眼全球,近三百位上古者星主齐心协力,少有做不到的事。此外,现在的星主,确实不是真正的有生命之物。 祝晨瑜看见徐萦则走神了。 慕正光也看见了,他用存在清除“剪断”了同学的一根头发。 断发落下,徐萦则忽然惊醒,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1号座位和2号座位正对着,徐萦则的座位是2号。 于是,祝晨瑜看见了两个走神的人,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原来的话题往下说。 “研究院给你们准备的职位是一级站长,管辖范围是1~5个县,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你们就能成为四级分院院长,管辖1~2座城市,城中大小事务,都由你们决定……” “今天这场会议只是序幕,你们有很长时间思考。等明天所有会议结束,你们回家见了亲戚朋友,可以和他们讨论,询问他们的意见。具体细节详见之后发放的《研究院工作手册》,手册里有你们想知道的几乎所有内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按照手册上的联系方式……” 第六十七章 故事起初的死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会议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每人得到一本工作手册,而后散场。 出了会议厅,徐萦则迫不及待地展露她的奇思妙想:“我猜手册里肯定详细写着他们给我们的‘高官厚禄’,奖励丰厚,加入他们也无妨。” 慕正光突然想起初三那年有老师说过,一中花了20万把当年的中考第一名“买”过去了,就连那人的弟弟也在校方的安排下,转到城里上初中。 那年还听说了不少事,比如,某位道德与法治老师在学校里本来只是个无名小卒,直到有一天,他儿子考上了水木大学。从那以后,他变成了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师、变成了重点班的老师,但他的讲课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在上课时常常提起他儿子的事,以作吹嘘,这勉强可说是人之常情。但他讲解知识点都是照本宣科,让人记笔记还非得说明标点符号,哪句话后面是逗号、哪句话后面是句号,他都要特地强调一下。这让慕正光感到荒谬。 不过,同样是吹嘘,有的吹嘘让人厌烦,有的吹嘘比较容易令人接受,比如初三的化学老师。他是副校长,出过中考试卷,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他也常常提起他儿子,像是参加了什么竞赛、在哪家公司工作,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讲几句。 慕正光对化学老师印象不错。一是他的化学成绩优异,他也挺喜欢这个科目,二是化学老师讲试卷的时候总是会说“这道题谁做对了,站起来”,这种“高低错落”的讲课方式,极大地满足了他年少时的虚荣心。 徐萦则看他一直没说话,就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同学,你在想什么?” 慕正光愣了一下:“啊?我在想我们初中的事。比我们高一届的那个人,中考考全县第一,奖金十万。他今年高考,肯定不可能还是全县第一吧?” 他不喜欢“中考第一名”这个故事,不喜欢这个故事表达的价值观,他不想让故事里的人再次如愿,不想让人们再次借着这个人传达错误的价值观。 “中考第一给10万,高考第一少说也有20万。今年的全县第一,应该是徐婉阳。”徐萦则和徐婉阳很熟,那是她堂姐。 “哦,是她。对了,你的奖金准备怎么用?” “挖地下室。” 慕正光想不明白:“你家那么大,应该用不到地下室吧?” “地下室不住人,当仓库,以防万一。” 慕正光很疑惑:“万一?” 徐萦则对局势的发展更为敏感:“倘若有一天,这个时代的风尚恶劣到了人人自危、所有人都不敢出门的地步,我希望我们自己家的房子里能装得下我们的亲戚朋友。而且,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个人能留在家里。” 慕正光点头称赞:“有道理。我家的房子也改改吧。” “不用,我家就是你家。暑假的时候,我找人再建一层楼。” “我的奖金分你一些,你加一层,我也加一层。” “好。暑假有空来帮忙装修吗?把你的兄弟姐妹也带来吧!” “你要见他们?哦对,确实应该见一见。趁这个机会把分享加分分给他们,得让他们知道分数是怎么来的。” 徐萦则想见他的家人,不仅仅是为了讨论分数的事:“你这么想也没错。给分不是小事,得和他们商量商量。尽早把每个人的分数定下来,填完后在6月10日之前上报给研究院。” “我和齐文景有一场约战。如果他输了,他的分享加分要分给我一半。如果他赢了,我得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徐萦则斩钉截铁道:“他赢不了。联系方式由我亲自给他,这个人是敌是友,你评估之后告诉我,然后我再衡量该怎么对待他。” 两人边走边聊,但只要还在公共场合,他们说的话题就没有达到“隐私”的程度。 到了徐萦则的住处,两人拿着纸和笔,正式开始密谋。 “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制造星主的和制造‘暗’的,可能是同一人。此外,星主或许是研究院的上级。” 慕正光在纸上写下:他们邀请我们加入研究院,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可能会给我们的爸妈安排工作,也可能会把我们的家人迁往某个地方。当我们做的事不违背他们的意思的时候,双方相安无事。可是一旦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就会以此为要挟。加入研究院后,还得做另一手准备。他们的话可以听,但不能轻信。4608位参赛者大概都会被强制加入研究院,我们不加入,就会显得太特殊。加入他们,借此机会寻找朋友、发现敌人。 一张便利贴上顶多写一二百字,徐萦则看他一张纸写完了又拿了一张纸,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她打开冰箱门,取出用玻璃瓶封装的西瓜汁,用茶杯给他装了满满一杯。 “虽然写字和口渴不沾边儿……呃,怎么说来着?算了,我不说你也能明白。不着急写,先喝点果汁吧。” 徐萦则把果汁放在他身边,退到他身后,瞥见第二张纸条上的只言片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加入研究院,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权力、物质,还有研究院本身的信息和资源。如果有一天研究院要对付我们,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这句话写完,慕正光端起果汁,一饮而尽:“超市里还有卖新鲜西瓜汁的?” “没,我从奶茶店里买的。夏天就应该吃西瓜,这个季节西瓜便宜,纯西瓜汁也不贵。” 慕正光喝完果汁后又在写东西,他不想让她站在那儿干等,便抛出一个不那么要紧的话题与她闲聊:“你今天早上的会开得怎么样?” “还行吧。都是公事公办。你那边如何?有什么变故吗?” “没有。和齐文景的约战算不上变故,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徐萦则在他身边坐下:“欠他的人情我去还,你和他正常比赛就行。” “他的成长背景和性格,我大致能猜到一些。索伦森远不如谱尼,无论是在动画里还是在游戏里。人形谱尼和人形索伦森的第一战发生在云霄灵池,直到第八季大结局之前,80%实力的谱尼都碾压索伦森。在最后阶段,索伦森得到树之灵,才能和100%实力的谱尼一较高下,但也没有太多优势。 “到下一季,索伦森把谱尼引到逆世界。逆世界能倒转强弱,就连谱尼这样的精灵王者也会受影响。然而在逆世界,索伦森还是打不过谱尼,非得拿着逆世界的宝物乾坤神戒才能打赢。后来,乾坤神戒被偷,谱尼恢复实力,又是随便几招就把索伦森打倒了。 “这一季里面还有个经典场面,就是索伦森连谱尼的悲魂曲的余波都挡不住。流光破是谱尼的最强单体技能,悲魂曲是最强群攻。有人说,如果谱尼在第八季用出悲魂曲,就算是有树之灵的索伦森,也会被打败。 “综合来看,齐文景的成长过程一定充满了负面意义和悲剧色彩。他渴望力量,却与更强大的力量失之交臂。他本身的消极属性让他选择了索伦森,也让他别无选择。” 徐萦则听得似懂非懂,但这不妨碍她耐心倾听并给予积极回应:“你说的《赛尔号》一共有九季吗?要看完得花多久?” “不止。第十季《冰封要塞》,第十一季《裂空沧海》。听说这两季都没有谱尼和索伦森,所以我没看。《赛尔号》系列注水严重,1.5倍速刚刚好,看完前九季大约要花两天吧。哦,纸条写完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第六十八章 我誓昭昭出必践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仔细阅读,点头,表示认可。慕正光也看了她写的纸条,看完后他把纸条还了回去。她用火机点火,把两人的纸条烧掉。 “暂时不用改动。推测一下研究院接下来的动向。上午开了两场会,见面会和招聘会,那么下午呢?” 慕正光对此事看不准:“友谊交流会?学术研讨会?” 徐萦则不是真心要问这个问题,更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标准答案。这个问题是用来岔开话题、活跃气氛的。 “会开多了,大家都熟悉了,出现宴会、舞会、酒会、相亲会都不奇怪。嗯……到中午了,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到地下一层,徐萦则给他指了卖西瓜汁的那家奶茶店。慕正光到店里又买了两杯,且都加冰。 他很快就喝完了果汁,隔着十几米远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中午吃什么?” 徐萦则笑道:“你请客,你来选。” “好。” 他们在商业街里又逛了约有十几分钟,慕正光看中了一家烤肉店。 进店后,慕正光发现烤肉店的面积比他想象的大。他要了一个包间,与她对面而坐。 慕正光得到高额奖金,在食材上有了更多的选择。他的目光在菜单上飞快流转,很快就看见了关键词:手切牛肉,牛肋条,五花肉。先把你要吃的荤菜选出来,然后再选我的,最后再添上素菜。 羊排、排骨、猪蹄,他都吃过,但平时都是用来炖汤或红烧,至于烧烤形式的羊排,他还未曾尝过。他大笔一挥,全部来一份。他翻看菜单,看到一种不熟悉的食物,鹅肝,便也来了一份。 他又看了一遍菜单,拿起笔,添上小黄鱼、鸡翅、生菜、油麦菜、娃娃菜、香菇、土豆片、莲藕和千叶豆腐。 徐萦则看着他翻动菜单、看着他挪动笔尖,那专注的模样,她越看越觉得有趣:人到二阶之后,饭量提升,但不是每顿都要吃很多。我更乐意多餐,而不是加量。不过话说回来,你点再多菜,我应该也能吃得下吧? 这顿饭颇为昂贵。 鹅肝价格不低,但分量极少,仅有六块。倘若嘴巴张大一点,这六块也就一两口的事,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吞掉”几十块钱。羊排本就不便宜,经过烤制后,价格更是高涨,与之类似的还有牛肉、牛肋条。 “味道有点像骨髓,但是更浓,还有一点点甜味。” 徐萦则看出他很喜欢这种新食物:“用不用再加一份?” “不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吃吧,今天点的菜足够了。” “好。你能控制火,由你来烤肉,真是完美啊!” 午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愉快的饱腹感让慕正光心满意足,他不由自主地赞叹生活的安定和美好:“如果‘暗’没有出现,或者是去年这时候我请你吃饭,那我们就要节衣缩食了。” 徐萦则轻哼一声:“即便没有‘暗’,我和你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会经历高考,你考上末流211,我也考上末流211,还在同一所学校。” 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他常说“倒放的电影”“命中注定”,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留有怀疑。如果没有“暗”,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幸福吗? “话虽如此,但肯定不如现在。” 徐萦则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她考虑得更多、更长远,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长远的考虑而对未来心生胆怯。 她摇了摇头,但并未直接否定他的看法,而是温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在没有‘暗’的那种可能性里会发生什么、会有多少困难和坎坷,你和我有着相似的特质,我们在经历了许多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之后,必定走到一起,成为伴侣。到那时就会发现,命中注定困难和坎坷推动我们相遇,快乐和不快乐、这一切都推动我们互相眷恋。在‘暗’降临之前,在我们相遇之前,在我们出生之前,一切事都已经写好了。你要写东西吗?” 慕正光被她说得十分心动,他像小孩子一般率性答道:“要。” 徐萦则把纸和笔递给他。她随身带着便利贴、钢笔、火机,三者联并着发挥功能,有备无患。 慕正光还在想着同学刚才说的话,他心生感动,受到鼓舞,在纸条上写下: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他把纸条递给萦同学。 纸条上的话,徐萦则第一次看到。但是,与这句话类似的话,她早就见过了。今年年初,同学写了一张很长的纸条在上课期间递给她,纸条上有一句与这差不多含义的话。 徐萦则心想:也许在那时我就该抓住机会给你答复,不过,现在给答复也不晚。在经历了第二次建模大赛之后,我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刻、更真实的了解,这时的答复也更深刻、很真实。 她用指尖划过便签,一笔一划刻出一个无形的字:是。 是和不是,两个答案都不算说谎,也不算准确的真相。两颗心是渐远还是渐近、事态往哪种方向发展,虽说早已注定,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书写的一字或两字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字之别、一念之差,牵动的是两条相反的路。 徐萦则收回手指,她很开心:你相信我们的未来,也相信我们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你相信我,你把写答案的机会给了我。 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徐萦则看到同学点头认可,想离他更近一些:“把你的左手伸过来。” 慕正光照做了。 徐萦则伸出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有无穷无尽的欢呼雀跃在她心间酝酿:小同学的骨头好像是比我强壮一些?自从有了渐近线,我以为我和他在身体强度上没有差距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徐萦则轻声言道:“我们定下第二个约定: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慕正光想了想:别的恋人许下的约定都是海誓山盟,爱一个人到永远,永不背叛彼此,永远忠诚,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不仅今生今世如此,生生世世都如此。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但到你这里,这一切全都不见了。不过,如果是由我来定约,我也会避开海誓山盟。永不背叛太容易,生生世世太虚幻,只要坚守心中的良善,便不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产生大的纠纷……“良善”二字看似简单,拆解来看无非就是良心、良知、善良、善意,但要想时时刻刻都坚守于此,难如登天。你和我的约定是“尽力不违背”,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也做不到恒定坚守良善,永远良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现状。 他说:“如你所愿。” 烤肉店里,光与则互传纸条,在一个最为平常的时刻中,惊天动地的历史画卷悄然打开。 第六十九章 级别分明研究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付款时,徐萦则瞟见了价格。她猜到这顿饭不便宜,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偶尔吃一次是合适的。 饭后,两人同行到慕正光家里,那时,显示屏上的信息已经更新。 地下一层,B区,一号会议厅。 慕正光提议道:“两点才开会,要不先看看手册?” “好。” 慕正光打开手册,他在目录上找到了一个关键词:发展史。 发展史很长,他连续翻动书页,只看他感兴趣的。研究院的发展史里明确提到了院长是上古者,十五副院长也都是上古者。 他看到院长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赛场里监考的那个人就是院长?院长亲自监考,真是敬业啊!研究院的风气好像还不错,哪怕是上古者,也未能高高在上,这太好了。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一件。我在赛场上见到院长了,书上说他是上古者。由此可见,研究院的工作气氛还不错。” 徐萦则对工作气氛不感兴趣:“上古者?按官网上公布的比例计算,国内的上古者还不到400位。研究院里有多少位上古者?” 慕正光说:“院长和十五位副院长都是上古者。” “十六位上古者?是全部吗?” “应该不是。院长和副院长都在研究院总院,总院下面是分院,那些一级、二级、三级的分院院长可能也是上古者,不然没办法及时处理各地的惨案。” “哦。先看到这里吧。我想午休一会儿,会议厅见。” “好。再见。” 慕正光也有午休的习惯,但他的午休不那么严格,可以从下午一点开始,也可以从下午五点开始。送走了萦同学,他继续翻看手册,寻找自己的职位,站长。 站长分为两种类型:临时站长,正式站长。 正式站长有三个级别,划分级别的两个标准是:一、成功标记出三位决赛参赛者。二、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符合其中一个条件的,即为二级。全都符合,即为一级。全都不符合,即为三级。 一、二、三级站长的实权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假如启川市里有十二位站长,共同管辖五区七县,一级站长可以先选“办公区域”,之后才是二、三级。 此外,不同级别的站长的工资有较大差异,同级别不同工作量的站长的工资也各不相同。 管辖一座县城的三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52000。 管辖一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84000。 管辖五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100000。 5月30日14:00,B区一号会议厅。 厅里挂着红色横幅,横幅上赫然写着“学术交流会”五个白色大字。 宽阔的会议厅里灯光璀璨,音乐轻缓,座椅随意摆放,给人一种不严肃之感。好像不是来开会的,而是在路边吃饭或者参加露天的大席。要是在桌子上摆点吃的,那就更像了。 方桌、长桌、圆桌无序排列,椅子的排列更加无序。哪怕是同样的长桌,有的长桌配备两把椅子,有的则是三把、四把甚至更多。 慕正光的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便走了过去。 “同学,你换衣服了?” 徐萦则午休前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草绿色T恤,灰色长裤。烧烤时的油烟味沾在衣服上,她不是不能用运行力将其清除,但没那个必要。她还处于恢复期,要尽可能少地动用力量,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事,尽量不使用渐近线。 “嗯。走吧,那边有两个空位,我们过去。” 慕正光得意笑道:“学术交流会,你看我猜对了吧?” 尽管徐萦则是个很机灵的人,但听他这么说,她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错愕:你猜对了?你没有猜对吧。 她来不及组织语言,如实答道:“你说的是友谊交流会和学术研讨会。”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嬉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加在一起,全对。”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慕正光看到不少熟人,齐文景、拿金币的人、拿相框的人……徐萦则也看到许多熟人。 熟人彼此相望,齐文景挪动椅子,他离那个有谱尼之力的女生更近了。 “各位都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前1/16,在这场学术交流会上尽可畅所欲言、任意走动。在赛场上不能说的话题、不能做的事,在这里可以说、可以做,但一定要和平地做。” 主持人的发言到此结束,会场里的讨论声、走动声交织在一起,乱糟糟一片。 齐文景又挪了挪椅子,坐到那女生旁边:“嗨,谱尼。” 慕正光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哪有这么称呼人的?你的用意是不是太明显了?你是不是太大胆了?我还在这呢。 “嗨,索伦森。自我介绍一下吧,启川市徐萦则,二十二胜。” “启川市齐文景,二十一胜。” “启川市慕正光,二十二胜。”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徐萦则率先报出战绩,她想借此“压制”齐文景:我欠你人情,这不假,但这不代表为偿还这个人情我要付出过多的代价。你愿意帮我,我当然会给你回报,但你若是想以此为要挟,那你一定是想多了。 慕正光说出战绩也有类似的含义:我们两个都二十二连胜,你二十一连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齐文景不看重战绩:且不说徐萦则的二十二连胜是我让给她的,即便是那个真正二十二连胜的慕正光,我也有把握打败他。你们两人在这里报成绩,其实没什么好报的,那都是虚的。 徐萦则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两串数字。她把纸条递给齐文景:“请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齐文景接过纸条,心中窃喜,却面不改色地答道:“没有了。” 齐文景搬起椅子走远了,但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拜访他们。徐萦则认出其中一人是王筱雨,慕正光认出其中一个是拿金币的人。 在第二十一轮比赛中,王筱雨败给了詹道合。这是表象。更深层的内涵是,他们互相认可,心生爱慕,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吐露心意、发展感情。 两人在交流会上重逢,迫不及待地欢聚一堂。点金之力和财富之力,两者配合,自圆其说。 在第二十二轮比赛中,詹道合落败。对手就在眼前,他很想找那人理论理论,便和王筱雨一起来了。 詹道合心有不甘,他有很多道理要讲。但王筱雨没什么要说的,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只能是对徐萦则道谢。倘若徐萦则没有标记她,那她就得不到额外奖励了。 徐萦则自认为她和王筱雨没有矛盾。你们气势汹汹冲到我面前,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他的。她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王筱雨同学,这位是?” 她不是要问问题,而是给同学通风报信:你没见过王筱雨,但我这么一说,你就能明白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对你无害,另一个人你自行应对吧。 第七十章 一见钟情难相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詹道合想着不能在女生面前失了风度,便强压怒火,愤懑发问:“你凭什么能赢我?”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合适,因为对方是带着愤怒和仇怨说话。慕正光没有义务帮那人化解愤怒和仇怨,更没有义务当那人的百科全书。他完全回避了这个问题:“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要做自我介绍吗?” 詹道合固然很生气,但他还没有膨胀到在会场大打出手的程度。自我介绍?先把你的个人信息得到手,以后再跟你慢慢算账,可行。 慕正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就算我不对你做自我介绍,你也可以通过你旁边的那个人得到我的资料。管理员和被标记者紧密联系,我和萦同学紧密联系,你要得到我的姓名和所在城市,不算很难。我干脆送你一个不值钱的人情,换取你的个人信息。 “詹道合。” “能不能详细一点?像我这样,启川市慕正光。” “芷州詹道合。”这五个字脱口而出,浑然一体。地名和姓名直接相连,不做任何停顿,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一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他这么想也没错,仅从建模大赛的排名来看,他确实是芷州第一名。 慕正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输谁赢都很难说。请问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詹道合无言以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赢了你当然可以毫无压力地这么说,你要是输了呢?那一局我发挥失常,再来一次,我一定能赢。算了,先不想这事了。等改天我去启川市逛一圈,顺便挑战你,取回胜局。 “没事了。”他说完话就掂着椅子往来时的方向走,丝毫没有顾及到王筱雨。 王筱雨想帮他说两句好话,但是看他走了,稍一犹豫,便来不及说出。 待那两人走远,徐萦则冷哼一声,轻声笑道:“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展露他的不屑:“先有相互吸引的特质,然后才有相互吸引的渐近线,他们本末倒置,肯定不般配。就像齐文景一样,纯粹以渐近线作为衡量标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哪一类人。” 徐萦则的看法和他一致,她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原因:“王筱雨一句话都没说,我问的问题她也没回答。她不是弱势的人,但詹道合比她更强势。可能以后会更般配一些,前提是能摆脱渐近线给人带来的幻觉和错觉。” 王筱雨和詹道合的配合充满偶然色彩。 不同于索伦森和谱尼,这两者既是兄弟又是宿敌,他们的关系一目了然,没有任何一个赛尔号的精灵能插手他们的关系。 “点金之力”和“财富之力”不完全对应,且不唯一。詹道合看中了王筱雨的黄金,王筱雨看中了詹道合手上的金币,但他们都可再选取对象,哪怕只从渐近线层面考虑,这种配合也是不稳定的。而且,即便两人渐近线完美对应、互相补充,也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学术交流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也是半小时,倘若还需继续交流,私下里再说就行。慕正光和徐萦则不想在这地方久留,到散场时立刻离去。 今天下午的会议有两场。 在另一个会议厅,横幅上的大字标明了这是“老乡见面会”,慕正光和徐萦则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会议。 既然是老乡见面会,那就不可避免地又要见到齐文景、王筱雨,但也仅仅只是见面。 慕正光和徐萦则平静地度过了这场吵吵闹闹的会议。 他们对别人既无欣赏,也无热情。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战绩,对他们也无欣赏,也无热情。 詹道合的自我介绍是“芷州詹道合”,如果徐萦则和慕正光有意炫耀,他们大可在名称前面加上省份。虽说省排名还未公布,但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前三。 慕正光说:“研究院举办老乡见面会,有点像拉帮结伙啊!他们想分化参赛者?” “再多办几场交流会、见面会,明天就真的能开相亲会了。要不先算算怎么把分数分给亲戚朋友?卢浩、商禹、赵陈蒿他们还好吧?” 听到同学说起赵陈蒿,慕正光心里一惊。他不是害怕同学提起这人,而是他很在意男女的界限,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答案,有些不知所措。 徐萦则补充道:“不要紧张,我对赵陈蒿没意见。很多人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友谊,那是他们自己做不到,但我们不一样。你认识她五年,我认识她四年,大家都是朋友,这太正常了。” “没事。我知道你对她没意见。” “嗯。请务必放心,如果我有意见,我一定会告诉你。算分吗?要是不算分,看看这些人也不错。” “算分不着急,等把亲戚朋友们约在一起,挑一个下午慢慢算就行。先看人吧。” “好。” 又一场会议在空闲的时光中平静地流走。 次日9:00,工作总结会。 发言的又是祝晨瑜,她把幻灯片投到幕布上,为这些未来的一级站长讲解细节和重点。 研究院的主要工作是维持秩序,总院和分院负责的方面截然不同,这场会议主要讲的是分院的工作内容。 研究院所有分院的所有成员在2021年第一季度一共击杀了174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关押了65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招募了26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 研究院对外的说辞有“疑似”二字,但是祝晨瑜很清楚那些人就是中古者。 看完了中古者的总体情况,祝晨瑜开始分析中古者里的特例。 尹沛尧,能让生命衰老、让物质腐朽。她让老师、同学衰老、死亡,并腐蚀他们的血肉,使其成为破碎的白骨。 崔耀恒,拥有复制之力。 胡玉熙,能对遗传规律造成影响。 陈明政,能干扰信息的传递。 “一阶渐近者的基本速度是10~50m/s,二阶渐近者的基本速度是50~340m/s,再往后,你们会到达三阶、四阶,基本速度远远超过音速。研究院以外的那些中古者,他们也会到达三阶、四阶,他们中的某一部分人会对普通人造成巨大危害。 “当他们的渐近域能覆盖一个县的时候,县里的人都不安全。当他们的渐近域能覆盖一个市的时候,市里的人都不安全。终有一日,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在这之前,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寻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至关重要,迫在眉睫……” 会议结束后,祝晨瑜捏造纸和笔。 纸和笔在空中悬浮,随即飞到每个人的面前。 “你们把表格填完就可以走了,祝你们都能有所收获。” 表格上共有十二项:出生年月,性别,学历,年龄,姓名,半决赛参赛地点,决赛成绩,渐近率的大致范围,渐近线的大致名称,是否单身,是否有恋爱打算,对伴侣的要求标准。 慕正光填了与沙有关的力,徐萦则填入与风有关的力。 最后三项,慕正光和徐萦则填的都是:否,是,无。 下午,果然有一场改了名字、改了形式但意义没变的相亲会召开了,齐文景、王筱雨、詹道合都来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来。 2021年5月31日夜里,参赛者乘坐专车离开基地,回到宾馆。 作者的话 第六十四~七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六十四章《天下第一谢心彤》 本章的标题是“天下第一谢心彤”,但重点写的是长江王张秋影的代言人喻宸。本章里一下子出现了几十位上古者,但是要说明一点,星主里的上古者和人类里的上古者要分开算。至于为什么要分开,第六十六章里写了一部分详情。 写红光的六段,涉及六个人,喻宸,张秋影,孟令寒,周序同,谢心彤,李应臣,后面五个人是从强到弱排列的。 长江王说勤国里有365位人类上古者,由此可算出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大约是三百九十万分之一。 第四十四章就开始写标记任务,到第六十四章,这项任务的深刻用意终于浮出水面。慕正光标记了十个人,其中有三人进入决赛,夏沫、陈裕、齐文景。 这时慕正光已经发现第二届大赛和第一届大赛性质不同,他在第五十一章里发出的疑问“难道说大赛的目的或性质改变了”已有答案。 ———————————— 第六十五章《心思各异的众人》 在第五十一章的总结里写了“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外向”。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客厅里摆着一张茶几、一套沙发,众人围着茶几端坐,沉默不语”,从这里也可看出慕正光不外向。 在上一章末尾,“慕正光猜测,陈裕的比赛成绩应该不太好”,到这一章里也有答案了。 陈裕十六连胜。这个成绩超过了大多数决赛参赛者。但是,慕正光说的“不太好”不是和大多数参赛者对比,而是和拥有优秀渐近线的参赛者相比。 齐文景在比赛结束后还有用。 严格来说,他不是对徐萦则一见钟情,他钟情的是徐萦则召唤的谱尼。 本章的重点大概是这段话:虽然两人的肢体接触极少,但心灵彼此依靠,这种关系比友人、亲人、恋人、爱人更紧密。他以心的距离作为衡量标准,“更亲近”三字有感而发,真心实意。 虽然是重点,但不再分析。 ———————————— 第六十六章《星主的非凡之处》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齐文景的对话,两人商定好了获胜者的奖励。 慕正光获胜,得到分享加分的一半。齐文景获胜,得到联系方式。 这还是在慕正光提醒齐文景的情况下。如果慕正光不提醒齐文景,他的损失就更大了。 值得一提的是,齐文景先说了他想要的奖励,慕正光对此没有产生“特殊的看法”。 而且,慕正光说“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而我们又已知齐文景必败,无法得到奖励。由此可见,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部分,祝晨瑜的发言。 祝晨瑜讲的几乎全是重点。文中已经分析了“民间”“上古”“秩序”这三个词,现在来分析“权力”“约束”“随意”这三个词。 “我的权力远大于民间任何组织里的任何人”,从研究院所做的事、背后的势力来看,祝晨瑜的说法一点也不夸张。在这本书中,很少提及“民间组织”,一方面是因为“民间组织”已经被远远超越了,另一方面是因为…… “假以时日,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你们提前加入研究院,就能提前不受约束”,从这句话中也能看出研究院拥有的权力超乎寻常。并且,研究院还把“权力”分给了参加会议的中古者。之后分析职位的时候再具体说。 “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祝晨瑜的意思不是不许杀伤普通人,而是“不随意杀伤普通人”。 三个关键词说完了,接下来分析“职位”。 第六十七章里,徐萦则说了个词,高官厚禄。这个词加引号了,此处引号的作用是强调含义,而不是表示反语。因为这个词后面还有四个字,奖励丰厚,丰厚二字没有加引号,所以前面的“高官厚禄”是事实。 那么,研究院给的职位和报酬是否能算得上高官厚禄? 研究院给了几十万奖金,这显然是“厚禄”,毋庸置疑。 “城中大小事务,都由你们决定”“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前者表现了自身对外界的影响,后者表现了外界对自身的影响。再加上“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三句话放在一起看,研究院分给这些人的权力足够大了。 其实,研究院让祝晨瑜来给这些参赛者开会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祝晨瑜是研究院副院长、是上古者,这样的人亲自到场、给参赛者开会,足以看出研究院对这些人的重视和尊重。 第三部分,两位主角的表现。 徐萦则在猜星主的来历,然后走神了。 这里不分析徐萦则的思考过程、判断依据,只看一段话:这个结论正常多了,但是,外力来源于哪里?来源于人?竟然有人敢利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这种行为是对生命的践踏!谁有能力这样做?谁有权力这样做?是让“暗”降临世间的人吗? 徐萦则对生命的态度是什么?她不赞成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让制造问题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第四十六章写了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 徐萦则厌恶用死亡达成目的,慕正光否定了起死回生的大部分可能性(不是全部,无人能做到这件事,不代表这件事不会发生)。 两人从不同的角度理解生命、尊重生命。 之后再说一下“让‘暗’降临世间的人”,这个人是否存在,暂时未知。 徐萦则的猜测是否全部正确,也未可知。 不过,本章的旁白里写了,“徐萦则的这些猜测已经离真相很近了”“放眼全球,近三百位上古者星主齐心协力”。 最后,回归主题,星主的非凡之处。放上徐萦则的结论: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 ———————————— 第六十七章《故事起初的死者》 在第一章里徐萦则说“这大概是个能改变人们的生死存亡的故事”,星主就是“改变生死存亡”的实例(星主经历了从生到死的过程)。 在前几章里很多语焉不详的事,到这时候大多已经说明白了,这一卷即将结束。 本章也分为三部分,普通交流,密谋,闲聊。 第一部分,普通交流。 普通交流没有固定的主题,通过两人的交流,引出了一个新名字,徐婉阳。 在交流的过程中,插入慕正光的回忆。 慕正光记得一中花了20万把当年的中考第一名“买”过去了,他问徐萦则“他今年高考,肯定不可能还是全县第一吧”。文中详细写了他对此事的想法和态度。 第二部分,密谋。 密谋是没有声音的,两人交流的方式是写纸条。 上一章里,徐萦则得出的结论都写在纸条上了。 直到此刻,慕正光依然没有放下对研究院的防备。 徐萦则防备的不是研究院,或者说她主要防备的不是研究院。她防备的是,时代。研究院只是时代里的一小部分。 在密谋之后,两人闲聊,讨论了齐文景的事,这是第三部分。 如果你没看过《赛尔号》,那就把这里的内容当成设定吧。由于齐文景并不贯穿全文,他的索伦森之力也只是某种人生的某一个侧面的某一部分表现,并不总是提及,所以这些设定你是否知道、这些剧情你是否记得都不影响阅读。 ———————————— 第六十八章《我誓昭昭出必践》 你是否还记得第五十八章的标题“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石不可转,我誓昭昭出必践”,这是黑公主婚礼歌曲,出自2013版《摩诃婆罗多》。倘若有一天你再倒回来看我对这一章的总结,或许你会诧异地发现,原来全书中最大的剧透就在这。 《我心匪石不可转》是两位主角的主场,《我誓昭昭出必践》当然也是。在这个章节中,慕正光明确写下,“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本章中用了十八个字形容徐萦则,“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徐萦则考虑得更多、更长远,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长远的考虑而对未来心生胆怯。 从第一章到这一章,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固然是越来越亲密,但是第一章里他们不亲密吗?在那时就已经很亲密了,这是有渐近线做证据的。如果你觉得渐近线作为证据太抽象,那还有DNA的复制、生物书上有几只猫作为证据。 如果他们一开始并不亲密,而是在有了渐近线之后才变得亲密,那未免太充满功利性质了,那他们就是齐文景的同类了,虽然程度上没有齐文景那么重,但想法并无太多不同,而齐文景的择偶观在本书中是要被批判的。 来说点和标题有关的,我誓昭昭出必践。 两人定下了第二个约定: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本章里多次出现徐萦则的心理活动,但是定下约定的时候却没有写出她的心理动态。 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再写了,像是“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书写的一字或两字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话都能从侧面看出徐萦则为什么要定下这个约定。 而且,这时写了慕正光的想法,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慕正光的想法太长了,只分析其中两句话。 第一句话:永不背叛太容易,生生世世太虚幻,只要坚守心中的良善,便不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产生大的纠纷。 慕正光想要的不是“生生世世”,不过“永不背叛”还是很有必要的,但这件事太容易做到了,像呼吸一样简单,不值得为此定下山盟海誓。 反过来想,“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这个约定已经包含了永不背叛,因为背叛意味着违背良善。 第二句话:你和我的约定是“尽力不违背”,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也做不到恒定坚守良善,永远良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现状。 慕正光对双方的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如果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恒定坚守良善,那就很麻烦了。 约定的事说完了,把时间往回倒一点点。 徐萦则在纸上写了一个无形的字,这个字的作用在原文里写了: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总结一下:两人的力量变强了。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今年年初,同学写了一张很长的纸条在上课期间递给她,纸条上有一句与这差不多含义的话。 年初的那句话在第四十三章,放上原文:其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我在愿望中加入了其他“条件”,所以还差了一些。 现在的这句话是: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这两句话的含义差不多,只是在程度上有区别。 最后,具体分析两人的语言和想法,把时间再往回倒一点点。 第一段:愉快的饱腹感让慕正光心满意足,他不由自主地赞叹生活的安定和美好:“如果‘暗’没有出现,或者是去年这时候我请你吃饭,那我们就要节衣缩食了。” 慕正光说的这句话基本符合事实,徐萦则没有反驳这句话,她说的“即便没有‘暗’,我和你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会经历高考,你考上末流211,我也考上末流211,还在同一所学校”起到的是补充作用。 第二段: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如果没有“暗”,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幸福吗? 慕正光的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除了一小部分人,比如,徐萦则那样的人。 慕正光说“话虽如此,但肯定不如现在”,徐萦则对这句话的回复很长,抽出其中两句:到那时就会发现,命中注定困难和坎坷推动我们相遇,快乐和不快乐、这一切都推动我们互相眷恋。在“暗”降临之前,在我们相遇之前,在我们出生之前,一切事都已经写好了。 首先要说明,徐萦则不喜欢苦难和坎坷,第三十章里写了“我关心你,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减去不必要的与无益的障碍和沧桑”。 徐萦则喜欢的是推动我们相遇、推动我们互相眷恋的“命运”,或者说人生。 徐萦则说的这些话,让慕正光不再惶恐,让慕正光能勇敢地写下那句话,让慕正光看淡了“暗”对两人的关系的促进作用。 ———————————— 第六十九章《级别分明研究院》 在第六十一章就借着詹道合的视角说了院长、副院长都有上古者水平,在本章中,两位主角从手册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这里简述一下研究院的分级。 研究院总院里有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职员,其他职员是客观存在且一定存在的,不然院长、副院长就成空架子了。 研究院里,院长最大。太行山王、澜沧江王是院长的合伙人,而不是上司。太行山王、澜沧江王的代言人在级别上低于院长。 总院下面是分院,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不止一座城。第六十六章里写了四级分院院长能管辖1~2座城市。 总的来说,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介于市和省之间,站长的管辖范围介于县和市之间。 本章里写了站长的基本工资,不包含奖金和津贴。 管辖五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100000。由此可见,研究院给的工资还是很高的。 章节末尾慕正光和徐萦则在会议厅里遇到了齐文景、王筱雨、詹道合。 王筱雨首次出场是在第四十五章,齐文景也是在这一章中首次出现的。齐文景已经发挥出了他的一部分作用,比如,给徐萦则“让路”。在这一章里,王筱雨才开始正式发挥作用。 ———————————— 第七十章《一见钟情难相配》 齐文景对徐萦则一见钟情,其原因是谱尼之力。詹道合和王筱雨互相一见钟情,其原因也在于渐近线的契合和相似。 在第六十八章的总结里说了,这种择偶观是要被批判的,在本章中详细批判了这种择偶观。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展露他的不屑”,“不屑”这个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先有相互吸引的特质,然后才有相互吸引的渐近线,他们本末倒置,肯定不般配”“可能以后会更般配一些,前提是能摆脱渐近线给人带来的幻觉和错觉”,两位主角说的话完全否定了这种行为的正确性。 “即便两人渐近线完美对应、互相补充,也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这句话是旁白。旁白也否定了这种行为的正确性。 从本章慕正光对待詹道合的态度上能看出,慕正光不轻易吃亏、不轻易生气。 慕正光和徐萦则说起赵陈蒿的事,从这里能看出两人之间没有隐瞒、没有猜忌,徐萦则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把某些想法、某些疑惑藏在心里。 “慕正光心里一惊”,他“惊”不是因为事情败露、不是因为他在防备徐萦则。从前文中能看出,慕正光和异性的交往很不自然(和徐萦则的交往另当别论),在他的意识中,他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赵陈蒿好还是不好,所以徐萦则问他“卢浩、商禹、赵陈蒿他们还好吧”,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一章也没有写太多具体内容,这些会议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收尾工作,会议结束,大赛结束,第一卷也就到此为止了。 “研究院所有分院的所有成员在2021年第一季度一共击杀了174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关押了65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招募了26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勤国里的中古者不到15000人,研究院只用了一个季度就处理了265位中古者,效率很高。 ———————————— 《卷末总结》 ———————————— 【卷名】 本卷名为“一局定胜负”,“一局定胜负”指的就是建模大赛。在以后仍然会有一局定胜负的比赛,但不会再像这样大篇幅地描写了。 通过这几场收尾的会议,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建模大赛是个“平台”。在比赛之后举办的见面会、交流会,这些会议为主角开阔了视野。 如果没有这个平台,与许多中古者相遇是件很难的事,与上古者相遇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上古者和中古者在人群中占比极少,不通过特定的方法将他们筛选出来,基本上不可能遇见。 比赛不是目的,但是因为有了比赛,很多人事物才有出场机会。当这些人事物正式出现之后,比赛就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往事,人们甚至会将它遗忘。而在这些往事中得到的收获、成长,却被长久地保留了下来。 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比赛,主角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见到上古者?再换个角度,即便主角见到了上古者,他们能认得出来那是上古者吗?不一定。 文中写了卿赴雨是上古者,那么文中有没有写两位主角确认卿赴雨是上古者?没有。慕正光见过周序同,但他也没觉得周序同是上古者,直到后来,他翻看手册,才恍然大悟。 或许有的人会说,没有建模大赛,那还可以走升级、争霸天下的路线,只要主角越来越强,迟早会有上古者凑到他们身边。但是根据本书的设定,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因为升阶速度几乎是固定的。 通常情况下,随着时间流逝,中古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让上古者主动来到主角身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反过来了,让主角离上古者更近。 此外,本书不推崇跨境界对敌,二阶打三阶,从理论上来说没有胜算。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徐萦则和卿赴雨的对决花了较多的笔墨,这是一场中古者和上古者的同阶对战。如果徐萦则用运行吸收把卿赴雨的渐近线全部夺走,她肯定能赢,但这么做风险太大,且不合情理。 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苏韬对战慕正光,虞清池对战徐萦则,都是秒杀,尤其是第二场,一句话就能写完,不需要任何细节,也不需要任何战术,优势巨大,无懈可击。 ———————————— 【剧情】 第一卷的剧情非常简单,也非常容易总结:“暗”覆盖世界,赋予所有人力量,主角得到力量,参加建模大赛,取得优秀排名,即将加入研究院。 说的更简洁一点,就是第一卷里主要写了两届大赛和两位主角。读完这一卷你会发现,故事中没有一个经常出场的配角、没有一个能引导剧情发展的配角。 没错,第一卷里确实没有这样的配角。第二卷里有。这是后话,我们还是来分析第一卷的剧情吧,或者说,第一卷写了哪些人事物、起到了什么作用。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阅读,我把第一卷的剧情分为两条主线:主角,设定。 两条主线已确定,再次细分:主角•主线,主角•能力,设定•主线,设定•“暗”,设定•能力,设定•公平,设定•强化。 ———————————— 【主角•主线】 第一卷里写了两位主角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命运观、生命观、正义观、择偶观、恋爱观、婚姻观、家庭观、力量观、成长经历、思维方式、生活环境、童年往事、学习成绩、道德底线、个人追求、人生目标、兴趣爱好、人品、人格、人性、性格、习惯、外貌、年龄。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关系、相处方式、对对方的态度、在对方心中的位置,这些都写得很多。 两人对家人、朋友、对手、敌人的态度,这些也写了,但是不多,尤其是对敌人的态度,写的很少,以后再慢慢补充吧。因为第一卷里的敌人很少、造成的危害极小,所以看不出主角对敌人的准确态度。 不严谨地说,第一卷对两位主角的刻画非常全面,只差一项重要的内容没写,那就是弱点(不是生活习惯上的弱点,而是能颠覆他们内心世界的弱点)。第二卷会写到。 以两位主角为主的章节有第一~三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二十二~二十四章、第三十六~三十八章、第四十~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五十一章、第五十八章、第六十一章、第六十六~七十章。 ———————————— 【主角•能力】 在整整第一卷里都没有刻意压制主角的实力,虽然他们得到渐近线比大多数人晚了2~3个月,但是他们的排名非常靠前。尤其是到第二届建模大赛,排在他们前面的、与他们并列的只有上古者。 出于剧情构架的角度,主角不宜过早获得渐近线,不然很难表现出渐近线的能力。 主角十月份获得渐近线、进入一阶,十一月份大赛开始。假如主角七月份就得到了渐近线,那么主角在初赛、半决赛都能凭借速度优势直接碾压所有对手,而不必使用存在清除•声音、存在清除•理智,存在清除•胜利。 存在清除•声音是有特殊意义的,这种用法是文中出现的存在清除的第一种用法。 存在清除•理智是非常不常见的用法,如果这种用法不是出现在赛场上,而是出现在生活中,那就很不符合主角本身的性格特点和行为方式。 存在清除•胜利也是非常不常见的用法,文中只出现过一次。如果主角很早就获得渐近线,那他就不必使用存在清除•胜利,也不用承受力量失衡带来的影响。对主角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对剧情发展来说,缺少了过度使用力量的例子。 会不会有人问,能不能把主角的渐近率增加一点点,让他们不是中古者,而是近古者,甚至更差一点,然后逆袭? 答案是,不能。因为渐近率是确定的,就像力的类型一样,也是确定的,都是由人物本身决定的,不能更改。但是主角哪一天获得渐近线,这一点作者还是能决定的。 渐近率的事说完了,说一说渐近线本身。 存在力最初的三种用法,存在吸收、存在构造、存在清除。二阶时获得的新用法,存在标注。 三种特殊用法,域加持(100%、150%),倒计时(60min、30min)、加速计时(10%、14%)。这三种用法以及这些数值都不重要,它们是用来弥补域半径的差距的,在前期很有用。到后期,即便域加持是1000%、倒计时是0.1秒,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对手不在渐近域里。 从剧情上看,这三种用法还有一个作用:量化。这些数字能直观地展示出能力的强弱。尤其是在初赛里,对手的渐近线很弱,效果极小、用法极少,这时就需要用数值分析战局。 这一卷里一共写了存在清除的二十种用法:声音、伤痕、理智、目光、外力、胜利、躯体强度、万物光、伤势、动能、渐近、泡沫、火种、影响、念想、绳线、气流、能量、风阻、头发。存在清除有无数种用法,以后不再总结。 ———————————— 【设定•主线】 分为两部分,与主角有关的部分,与主角无关的部分。 先说无关的,因为无关的比较少。 文中没有明确告知上古者的渐近线强于其他人的渐近线,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虽然随着剧情的发展,出现的渐近线越来越强,但那是因为渐近线太弱、渐近率太大的人,进不了决赛、走不到剧情后期。 接下来说与主角有关的。 主角第一次强化是在元旦那天(第三十七章)。徐萦则挖到同学录,辅助变量增加5%。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四十章、第四十一章里慕正光得出的结论:渐近线和心思、心愿有关。实现愿望,力量强化。“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 ———————————— 【设定•“暗”】 慕正光想到的那些关于“暗”的信息仅供参考,不能全信,那些话没有经过旁白证实,不全面。 “暗”给世界带来了两种“物品”,能力和星主。 与星主有关的信息在前几章里有,不放原文了。 与“暗”有关的设定,比较多,放上原文。 谜团一般的黑暗,让生命的走向愈发离奇。它引导世人心意流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字:“暗”。 随心而动,如愿以偿,“暗”变幻莫测,人无力更改。 “暗”赐予所有人力量,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暗”遮蔽全世界,善人在其中活动,恶人也在其中活动,他们得到的“线”在力的层面上是等同的,不因向善与向恶而增加、减少。 无论是天赋型还是爱好型,或是投机取巧、无理取闹之人,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在某种程度上,“暗”赋予人们的渐近线可以这么形容: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这世间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些人看似与主流格格不入,是将要被大潮抹去、被史册剔除的边缘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心被“暗”加护,极有可能成为“佼佼者”。 “暗”在不同程度上满足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暗”赐予他力量,让他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 ———————————— 【设定•能力】 本书中的境界不需要通过修行获得,甚至不需要任何资源。 本书中有没有写到过修行或者与修行有关的事?有没有写到谁日夜修行,然后域半径突飞猛进?都没有。这样的事不存在。 到目前为止,作者有没有写过某个境界的小成、大成、圆满?有没有提到哪个人强行压制境界不突破,以至于同境界无敌,在下一个境界也遥遥领先?没有,都没有,没必要,也不可能。 建模大赛是武力争斗,但文中有没有写哪个人练了某种武术、某种技术,然后参加比赛?有。比如商禹的折纸技术、马明阳的魔方技术。但这些人不占据主流,更不起主导作用,这样的努力通常收效甚微。不管练了什么武功、什么技术,渐近线会改变吗?渐近率会改变吗?域半径会改变吗?不会。 渐近率代表着升阶时间。域半径对应的是渐近阶段。一阶、二阶、三阶……阶数的差距暂时不提,域半径直接影响速度,半径越大,速度越快。多练一练跑步,速度会上升一点点,但是在域半径的差距面前,这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渐近线产生的那一刻起,一个人的上限已经基本固定,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努力,当然,任何努力都没用。由此可见,本书也不推崇所谓的修行和努力。 渐近线相当于工具,且有明显的强弱之分,手拿刀剑和手拿枪炮就是不一样。 渐近线能否改变?第一卷里只出现了一个改变渐近线的例子,张姿怡,但这个例子一般人不能模仿,也不敢模仿。 ———————————— 【设定•公平】 从渐近线的产生条件来看,它是最自由、最公平的,它与人的心相连,能帮助人实现愿望。 但是从渐近率的区分状况来看,它是最不自由的,从上古到当代,七重分布,一旦确定,难以更改。因为难以更改,所以人们会觉得不公平。 其实渐近线和渐近率是公平的。 所有人都有渐近线,渐近线从心中产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与强大力量失之交臂,那就不能怪别人了。因为别人能抢走你的钱,但抢不走你的心。因为绝大多数人事物都不影响渐近线,所以渐近线很公平。 放上第二十六章里长江王张秋影的原话,“渐近线与人的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性别、学历、天赋、才华、智商、情商无关,与权力大小、财富多少、身体是否健康、精神是否正常无关,与家庭背景、出生背景、成长背景无关,与遗传物质、生活条件、兴趣爱好无关”。 那么,“无关”到底是怎么表现出来的?渐近线与心相连,所以受身高、体重、外貌、年龄影响较小。但是文中没有说渐近率是由什么决定的,这是否意味着渐近率与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有关? 张姿怡精神不正常,但她的渐近线不弱。 朱笔戴文鹏和圆月郭祺玮的出身大不相同,但两人都是中古者。 像齐文景这类“莫名其妙”的人,也是中古者。 点金之力王筱雨,财富之力詹道合,这两条线几乎截然相反,但两人的渐近率差不多。 卿赴雨的兴趣爱好一点也不高大上,但她是上古者。 由此可见,渐近率与身高、体重、外貌、年龄也没有必然联系。 “无关”的另一种表现是“无助”。 即便权势滔天、富甲一方,也无法用权力、金钱换取强大的渐近线,也无法让当代者成为上古者。一切靠个人,心不变,渐近线不变。 在“暗”面前,权力和财富一文不值,这是全书的主要“价值观”。如果你觉得这么说太抽象,那不妨换个字、换个词、换一种说法。比如,金钱买不到生命,这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道理。 由于“暗”远不能和生命相比,那就再换个说法,“金钱换不到真心”。渐近线和心相连,把“金钱换不到真心”稍作修改,改成“金钱换不到渐近线”。 也许你会说“张素天花了钱,渐近率下降了”,不错,确实下降了,但是线没变。而且,有钱的人很多,愿意施舍的人也有很多,渐近率下降的人却不多。就好比人们花同样的钱治同一种病,一段时间过后,有的人治好了,有的人没治好。 渐近线与心相连,在某些情况下,金钱也与心相连,这时消耗金钱或得到金钱,有可能让渐近率甚至是渐近线发生改变。 但是这种改变并不是花一百万买一瓶药水,喝下药水,一阶渐近率下降十天,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更不是把一百万投入渐近线,使其升华,这不可能。 最后再说一点,渐近线和家族、年龄无关,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谁也不比谁资格老。一般来说,长辈们没有能力为晚辈出头,因为有相当多的“老资格”,他们的渐近线、渐近率不如后人。 不过,虽然渐近线的强弱和这些人事物关系不大,但是在写到渐近线的来源时,往往会提到人物的生平经历。 这里要补充一点,即便有同样的经历,但不同人也会成长为不同的模样,得到不同的渐近线。 ———————————— 【设定•强化】 渐近线和渐近率是公平的,那么什么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的是那些强化方式。 强化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第一种强化,积量变数。增加积量变数或者辅助变量并不改变渐近线、域半径,对过渡以下的人而言,这种办法可以缩短渐近率。 喻宸提前选中天下第一,很有难度,但是积量变数一次加满,收获很大。戴文鹏失去了家人,他的积量变数离加满还差了一些。卢浩的积量变数也没加满,但是,他的积量变数很容易就加上去了。 总的来说,有了强化方式,增加积量变数很简单。要加满,有难度。 没有强化方式,增加积量变数很困难。 研究院掌握了强化方式,但不公开,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除了增加积量变数,文中还有其他强化方式。 张姿怡的心变了,渐近线和渐近率改变,这种改变在她身上表现为强化。 喻宸选中天下第一,积量变数加满,但她还在寻找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由此可见,凤凰羽毛强化的不是积量变数。 徐萦则在纸上上写下无形的“是”,这个字的效果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本书中的力量体系、升阶方式、强化方式都是极重要的设定,贯穿全书。这些看似离奇、诡异的体系、方式并未脱离现实生活,该强的强,该弱的弱。有了这些设定作为框架和背景板,更适合主角的发挥。 ———————————— 【预告】 下一卷写到的事件与本卷截然不同,那时才有真正的配角出现。而且,下一卷里的渐近线更精彩,更强(虽然没有主角那么强),更令人羡慕。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实现了这个心愿,我的力量将会获得非同寻常的强化。”这是慕正光的预感,在第四十一章里写了。到下一卷里会详细描写这种强化方式。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与力的类型有关的因素,全都揭晓。 时代变局、权力构架、我方阵营、敌方阵营、主角的弱点、创新创业大赛参赛者的去向,都将一一浮现。 这个故事像命运一样发展,各种各样的剧情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且,剧情发展也只是一个途径,这本书真正要塑造的是在这所有剧情中做出选择、产生观点的主角和关键配角。 第七十一章 宙宇恒光的日常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从工作人员那里取回手机,电量竟是满的。 从这一刻起,他再次与外界取得联系,比赛的事正式告一段落。 打开应用,满屏都是红色数字,1、2……99+。他点开最数值最大的那一栏,那是他的小游戏群。大群早被他屏蔽,数字是灰色,但小群里有他的好友,数字显红。 慕正光很费力地滑动屏幕看上面的消息,突然看到有人@他“宙光,你是不是进决赛了”。 七天没回你们的消息、七天没登录。决赛五天,开会两天,好吧,你猜对了。慕正光给@他的人回了条消息:对,进决赛了,成绩很好。 虽说在网上暴露个人信息不太安全,但是,你猜到我进了决赛,承认这一点没什么坏处,毕竟你不可能隔着网线来找我的茬。倘若机会合适,我很愿意在线下见见你们。 “宇光上线了。决赛多少连胜?” 研究院没有公开参赛者的排名,但这不代表参赛者也要这么做,参赛者有权利把分数、奖金、排名、赛况告诉任何人。 慕正光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大致说了说成绩:“进决赛又赢了几场,还行。” 叹魂:“宇光的排名能不能在百万玩家里排第一?” 景园:“那不废话吗。全国前一百,不吊打百万玩家?发红包,发红包。” “难道宇光是上古者?” 从比例上来算,慕正光的成绩确实很像上古者。第二届建模大赛十八强,除了慕正光与徐萦则,都是上古者。 慕正光发了个总金额200、个数20的拼手气红包。群里共有207人,大多都是初高中生,今天周一,上线的人不多,活跃的人也就是那几个,20个红包大约够他们抢了。平均每人十块钱,能买几支冰棍。 红包一出,有好些没说话的人也出来了。 他看到他的“徒弟”领了红包,便@了他:“置换,本周BOSS帮我打了吗?” “置换”,全名:全世界发生了置换反应。 “打了,宇光号高配,简单。进了决赛,以后是不是不用努力了?” “不知道,等放暑假了到我家来玩,让你们见识见识国服前一百的水准。” “宇光家住哪?” “启川市。一座小城市。” “遂轮也上线了。” “遂轮”全名遂末轮回,是这个群的群主。 慕正光记得大家是在大群里认识的,后来由于大群气氛不好,群主和管理员昏庸无道,群内混乱无比,正经讨论游戏的没几个,一发攻略就被围攻。于是遂轮又开了个群,把大群里的几位高端玩家请了过去,这其中就有尘规、叹魂,还有他自己。 宇光、宙光都是指“宙宇恒光”,这是慕正光的昵称。慕正光长期在几个千人的大群里担任管理员,进了小群,依然担任管理员一职。他在游戏里有个战队,并建了战队群。他把一部分战队群里的人邀请到遂轮的群里,两者“混为一谈”,更显热闹。 小群建立至今,已逾半年。群里的十几位熟人是什么学历,他略有了解。 最年长的是尘规,正在读大学。星祀和他同级。叹魂和遂轮比他低一级,即高一。剩下的大多是初中生,比如置换、世花、慎独、汐夜、忽雨、纷回、景园、安生。还有少量小学生,像是渊临、辰砂、结声、言树。 “阿光大方啊,200的红包。” “还好还好。叹魂和遂轮,你们要加分吗?多的没有,但是十、二十分不成问题。” “我高考还早,就不要了。遂轮你要吗?” “我进半决赛了,加分够用。” “没事,不要客气,有需要就来拿。群里要拿分的人早点说啊,加分要在6月10日之前上报,过时不候。要换分的也可以说。” 假如两个人的分享加分都是224,他们把分享加分全给对方,就相当于把分享加分改成了自身加分。要想把分享加分送给别人,只需登录研究院的官网,找到加分那一栏,把分数和对方的身份证号填进去,仅此而已。 换分这件事不算太正当,但是研究院不仅不禁止,还大开方便之门,这一点从加分流程上就能看出。流程简易,门槛极低,无需任何验证和证件,只要一串号码就能相隔千里完成加分。不难看出,研究院有意更改人世间的“游戏规则”。 慕正光和这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才退出聊天群,转而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他先找到老爸,让老爸帮忙联系姑姑,又找到妈妈,让妈妈联系两位舅舅。姑姑家的哥哥姐姐,陈星烁、陈星霖,舅舅家的姐姐妹妹,张苏荟、张若彤,都是高中生,都在等着他的加分。 陈星霖上高三,不考虑亲疏关系,她将得到“三份”。张苏荟、陈星烁上高二,得到两份。张若彤上高一,只得一份。共计八份,每份40分。但这种划分只是初稿,具体细节还需面谈。 慕正光本来不打算把分数分给卢浩,在他看来,卢浩的分数不低,不用再加。但是,这位朋友好不容易进了半决赛,不妨再帮他一把,把他送进水木大学,这才是上上策。 徐萦则和他有类似的想法,她也在对水木大学打主意。 她在纸上写下的第一个名字是徐婉阳。 徐婉阳是大伯家的女儿,与她同校,今年上高三,即将参加高考。这位堂姐的学习成绩是兄弟姐妹之间最为领先的,往少了说都有六百分,往多了说则是六百三十。 徐萦则“偏爱”徐婉阳,想把她也推到水木大学。校园里多一个自家人,多一份照应。 但这么一来,分给徐婉阳的分数就太多了:以前考700分进水木大学都不太稳,想稳一点得710。把600加到710,需要110分。现在有了建模大赛,710是绝对不够用的,还需再加。 从比例上算,水木大学的招生人数约是考生总人数的万分之三。用最不客观的情况推算:假设这些人在建模大赛中也位列前万分之三,介于1/4096和1/2048之间,即十一连胜和十二连胜之间。保险起见,舍掉十一连胜的情况不看,只考虑十二连胜。十二连胜,加分143。大赛共有两届,所以要乘二。第二届大赛产生了分享加分,为了求稳,还要再加71.5,总计1067.5。按照这种算法,要分给她467.5分。 不过,徐婉阳一届四胜、二届十胜,已有加分114,再给她360分就行,略有盈余,确保更稳。 高一的堂弟徐铭菘,给他20分吧。虽说你们是亲姐弟,我不应该这么区别对待,但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你们是亲姐弟,你不急着用分,所以我把你的那份分数给你姐,这也情有可原。如果你对此不满,你大可自己去跟徐婉阳说你也想要加分,只要你敢说,我就把分数给你。 此外,还有高二的表姐王可影,那是舅舅家的孩子。她选的文科,约能考530,给她添上一百分,考个稍微好点的大学就行,用不着给太多。 第七十二章 亲朋好友难估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也在慎重计算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他的算法和徐萦则相差无几,得到的结论几乎一致:1050分。 一号损友,徐萦则,她说她的分数够用了,不用再加。 二号损友,卢浩,一届八连胜、二届十一连胜,加分183,他的考分约是560,还需再补充307分,四舍五入,即为310。 在这之后还有三号损友商禹。商禹也进了半决赛,但他的考分低于卢浩、加分也低于卢浩,要把他的分数也加到1050,难度过高。 把进半决赛的朋友们都送到水木大学,最稳妥的办法大概是让他们互相换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四号损友赵陈蒿,五号损友郭松年,六号损友…… 773分,划去320分给亲戚,再划去310分给卢浩,所剩无几。齐文景那边还有352分可用,加在一起就是495。495分全都给商禹,他勉强能上水木大学。但是赵陈蒿、郭松年……还有村子里的那些族亲们,他们怎么办? 把卢浩、商禹都送往水木大学,应该是不合适的。幽龙城里有很多重点大学,和水木大学离得近的也不少。只需略微退而求其次,就能节约一两百分,这些分数足以再把另一人送入重点大学。 村子里有两位正在上高中的族亲,他们的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我的童年是和他们一起度过的,虽说近两年来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也得帮一把,毕竟那些快乐的往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了的。 粗略估算,六位朋友、四位兄弟姐妹、两位族亲,共计十二人,共享1125加分。最直白的分法是平均分配,但亲疏有别,朋友和朋友之间也不能相提并论,平均分配最简单,也最愚蠢。 不对,分数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这和公平无关。我想让这些分数发挥最大作用,肯定得和他们面谈。6月7日、8日高考,稍晚一些,6月9日开会,夜里报分数。到6月10日,这事就尘埃落定了。 想到这里,慕正光又给老爸老妈发了条消息,让他告知兄弟姐妹们6月9日回原田镇一趟。 徐萦则的亲戚少一些,分数还剩了点。三位亲戚,徐铭菘给20分,徐婉阳给360分,王可影给100分。五位朋友,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孟续,一共给200分。还剩下93分,给光同学的亲戚朋友,或者给他本人。 6月1日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他们下午三点多才回到县城里,两人在学校右边的十字路口分别,徐萦则让他把东西放好后赶紧到她家“密谋”,并顺便吃晚餐。 徐萦则告诉妈妈,同学今天来家里吃晚饭。 王虹予满心欢喜地立刻开始忙碌:车上的饭肯定不好吃,我提前烧饭,你们早点吃晚饭。等吃完饭了,不管你们是去学校还是有其他安排,时间都会充足些。 徐萦则看到妈妈一边给肉焯水一边洗菜,便主动分担了一部分工作量。 她拿起勺子,守着锅,等水开后撇去浮沫。她舀了两勺水到碗里,有几滴水洒到了灶台上。这时她忽然想起她能支配水元素,便放下勺子,操纵沸水流动,把浮沫和肉汤分开,浮沫聚拢、悬空,汤水清澈、沸腾。 王虹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这渐近线真方便啊!” “嗯,确实很方便。” “萦萦,你伯伯、舅舅都在问你的决赛成绩,你看要不要告诉他们?” “不用。等6月9日下午我和他们见面了再说。分数我已经算过了,但还要再商量商量。” “好。6月9日你姐刚考完试,肯定能来。” “徐婉阳和王可影都要来,徐铭菘想来就来,不来也行。他高考还早,给他的分比较少。” “嗯。你做决定就好。你的分数也给自己留点,分数不都是越高越好吗?” “妈妈,我的分数够用了。诶,他来了,我去开门了。”她有1172自身加分,再加上590的考分,共计1762分。这分数虽然不是省一省二,但至少也是全省前二十,闭眼选学校和专业都没事。 “冰箱下面第二层有冰棍,你给他拿一个。等饭好了我叫你们。” 徐萦则把浮沫送进水池:“好。” 光与则进卧室密谈。 徐萦则翻动管理员手册,到折好的一页:“最晚6月20日就得给研究院答复。站长的工资好像也不好挣啊。” 她翻开的这一页,慕正光也仔细看过,并且也仔细思考过:站长的管辖范围是区、县。启川市有五区七县,我和她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要占据凭霖县。另一个人该去哪里?凭霖县与五个县相连,要在这五个县里选一个吗?还是说把目光放到市区?而且,给研究院的答复绝非“是”和“否”那么简单。要想正式入职,还得选准工作地址和工作类型。工作地址暂且不论,先把凭霖县拿到手,其余地点可以慢慢谈,但工作类型就不是那么好谈的了。 站长并非孤军奋战,他们有上级也有下级。由于第一届建模大赛只对高中生开放,所以通过大赛入职的站长都是高中生。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取得优秀成绩的参赛者未被归入站长行列,他们都是所长。暂且不说站长和所长在工作项目、工作待遇方面的差异,仅从职级上看,站长管辖所长,同僚之间免不了要多打交道,这会占用人的时间和精力。对高中生而言,这种“占用”堪称负担。 站长是区、县里的一号人物,是名副其实的高官。然而站长除了要担负高官的职责,还要从事一项具体确切的工作。具体工作分为三种:调查员,执行员,档案员。简单来说,这三者承担的是故事中的起因、经过、结果。通常,调查员负责找出任务目标,执行员负责控制任务目标,档案员负责写任务报告。 调查员对人的专业水平有较高要求,被慕正光排除在外。执行员必然会涉及打斗,这一点有待考虑。档案员的工作似乎是最安全、最容易的,但是档案员的工作太费时,选了这份工作,高三的生活就会变得异常另类。 他琢磨了片刻:“你觉得执行员如何?” 徐萦则最先考虑的也是执行员的工作:“高中时期执行员每个月只需要出勤20个小时,每个星期要拿出一个下午……不对,搞错了,执行员的工作是额外的,站长本身也有出勤时间,虽说有我们举荐的人帮忙做事……” “同学,这些事情不着急,尽力而为就行。就算你把凭霖县治得乌烟瘴气也不可怕,反正咱们的职位只升不降,这是手册里写的。” “那倒也是,我想知道你举荐的人是不是都是你觉得好看的人?” 慕正光的心跳得非常快。被举荐者肩负着站长助理的重任,在工作期间。助理和站长不免常常见面。而他所选的被举荐者里,确实有几个是他觉得好看的。他如实答道:“好像有三个。” “你自己把握度量,别欺负人家。” 徐萦则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变心,她怕的是他为了防止变心而做出出格的事,比如对下属实施冷暴力、给他们安排大量工作,这就不好了。 慕正光仰头答道:“昂,知道。” “我拿到凭霖县,你去哪?” “我去相邻的县。等一会儿对着地图再慢慢选吧。” “嗯,你的分数是怎么划分的?够用吗?我还剩下93分,要是不够,全都给你。要是够了,这些分也给你,补平我们的分数差距。” “其实加上93也未必够用,我已经把齐文景的加分也算进去了。你的分数是怎么分配的?我能听听吗?” “徐婉阳360分,徐铭菘20分,王可影100分,五个朋友一共200分。” 第七十三章 毕业合照终来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的心颤了一下:徐婉阳的分数本就不低,你再给她加上360分,她一定能进水木大学。我们亲眼看见这位堂姐从当代者变为近代者,但她的元素属性不好,比不过卢浩的光色合一、商禹的纸木合一。而且,堂姐的力很不稳定,倘若以后有什么办法能把她的力换掉或者升级,那倒还好,要是没办法,那就算了。 徐萦则轻声提醒他:“喂,同学,你在想什么?” 慕正光打了个激灵:“我……” 没等他说完,徐萦则就嬉笑道:“我堂姐还年轻,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用不用我帮你美言几句?” 徐萦则根本没生他的气:你和我堂姐不熟,你们之间没有超出友谊的交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你初次见她就夸她好看。但这没什么问题,因为我也认为她好看。以前你遇到过比我更好看的人,以后你也会遇到这类人,这些人都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你是什么人呐?你是多看别人一眼,都觉得过意不去的人。你从不轻易认定一个人,可一旦认定,便不会轻易背叛。 “呃……那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堂姐?”慕正光知道她没生气,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6月9号,你上午有空还是下午有空?” “我和他们约的是下午。” 徐萦则说:“我晚上去见一见小婉,你6月9号下午把你家的人带到我家就行。” 慕正光已经有一两年没听过“小婉”这个称呼了。 他第一次见到徐婉阳时,发自内心地夸她好看。他问萦同学这个人怎么称呼,同学说“小婉”,然后他也这么喊,导致徐婉阳对他的印象极差。后来又见了几次,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不良印象消除。这事已经过去五年了。 我们年少时总是容易争吵,称呼的事更是无比随意,绝不会因为她比我大一岁半,我就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姐”。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在上小学、初中的年纪,我们的潜意识里存在着一种很不友好想法:用武力决定次序。徐婉阳打不过你,所以你不喊她姐。再者,你比她高,仿佛你才是年长者,你喊她“小婉”,习以为常,脱口而出,都不像是你刻意要坑我。 当然,自从上了高中,这种行为方式就彻底成为过去式了。她年龄比我大,叫声姐姐,这没什么羞耻的。称呼别人为哥哥姐姐,不代表我们处于弱势,更不代表我们不如他们。 “我刚才在想,徐婉阳的渐近线很不稳定,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改变。” 徐萦则心起微澜:你第一次提起她,虽然没说名字,但我看出来了。你第二次提起她,这也没事。你第三次提起她,嗯……可惜我还没有大方到能容忍你连续多次在我面前提起别的女生的程度,我暂时不想再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了。 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人各有命,渐近线是否稳定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帮她考上好大学,这很简单,帮她换条渐近线,这太难了。先不说她了,你的分数是怎么分配的?” “卢浩310。其余的还没定,亲戚有点多,给人一种有再多分数都不够用的错觉。你的五个朋友共享200分,是平均分配吗?” “不是。等见了他们再细分。我的分数是无偿给他们的,可如果他们不值得我提供帮助,那就只能降低分数了。” 两人接着分数的事又讨论了好一会儿,徐萦则帮他衡定亲疏关系,并一再强调,“分数是你的,你想分给谁就分给谁,与别人无关。即便你把分数都分给陌生人,他们也不应该对此有异议,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 慕正光听了她的建议,感到压力减轻不少。 光与则聊了很久,即便是理想中的“说不完的话”,在具体的时间段内也会说尽。迟迟没人喊他们吃饭,他们说完了要紧的事,便把手机拿来对照地图选了工作地址,而后各自做自己的事了,离得很近,却互不打扰。 这天他们回校时,惊觉又是一个毕业天。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站在图书楼对面的广场上拍毕业照,即将离校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充满班集体特色的服装。 慕正光看见有一个班的班服是白色T恤,T恤上印着三角尺、量筒、磁铁、英文字母、双螺旋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句号。在T恤的另一边,写着几个姓氏,想必是他们任课老师的姓氏。 一个班排好阵型、拍了照片,人群立刻散去,下一个班立刻接上。 徐萦则在等候拍照的班级里看到了徐婉阳的身影,她的班服是白衬衫和黑裙子。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也会有这一天吧?” 慕正光听出她语气中若有若无的惋惜和伤感:你也会为此事动容、犹豫吗?我想起来了,元旦那天,我翻看你的同学录时,你的语气、你说的话……你害怕别离。其实我也一样。呆在基地里的那一周几乎与世隔绝,虽然知道高考马上到来,但少有知觉。毕竟赛场里没有丝毫高考和学习的气氛,参赛者们不讨论这些事。没了学校里那种特定的氛围,我好像都快忘记了还有毕业这回事。你这么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徐萦则远没有慕正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理性。同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也是个普通人,会为小事而感伤、遗憾。 而且,她也和很多人一样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让时间成为手中的线,或快或慢,或静或动,这样便不会再有分离,不会再有遗忘,不会再错过,不会再失去…… “小同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们一定会有这一天,大概是明年的今天,或者提前一两天、推迟一两天。” 慕正光还是没说话,徐萦则也沉默不语。 两人站在图书楼的左前方,看着楼前的台阶上走过一个又一个班的人。 众人按照身高排列次序,按照交情挪动位置。快要拍照了,有人踮起脚,有人摘下眼镜,有人又在整理发型,其实那人的发型堪称一丝不苟,根本不用多作调整。 有人把手搭在其他人的肩上,有人比出“耶”的手势,有人满面春风,有人目不转睛,有人看向好朋友,有人看向比好朋友更亲近的朋友。 人们的容颜、表情、姿势被刻在同一张图里,他们颇费心思地展现出自认为最美好的模样,似乎只要照片不褪色、不磨损,照片里的人就都不曾变过。 慕正光终于想到了关于毕业的答案:“我们童颜永驻,永不更改。别人毕业,我们也毕业,别人成长,我们也成长。别人衰老,我们不衰老,别人沉沦,我们不沉沦。” 徐萦则稍稍安心,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毕业好像也不是太可怕嘛。” “毕业本来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同学、朋友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最后一面给见了?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对吧?” 慕正光越往后说,声音越小。他也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最后一面什么时候到来?是一年之后,还是很久之后?谁能说得清? 徐萦则心中蓦然划过一丝没有来由的悸动:为时尚早?你这话说的真轻松啊。要说毕业,还有一年,确实为时尚早。但是,无论最后一面何时到来,恐怕都不能称之为“为时尚晚”。不过,你我是何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世间能阻碍我们的难关只会越来越少。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徐萦则拿出手机拍下了图书馆前面的人群,“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徐萦则出校,买了四只小猫。 “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的力量也是自然规律。趁我还能承担后果,我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这一切没有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我将收回这股力量。如果这一切恰好应我之愿,我也会更加慎重地使用运行力。运行清除,成长。” 两只猫被清除“成长”,两只猫保持原状。 第七十四章 但愿别时久未至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夜里上课前,卢浩向慕正光打听比赛成绩。 慕正光避而不答:“我有好几百的分享加分,你需要多少?” 卢浩思索了一会儿:我的分数约是750,比李默蹊高一百多分。我把我的分享加分全部给她,还是不能拉平。 “我的分数够了,如果你有多的,能不能分30分给李默蹊?让她也到700分。” 慕正光陷入沉思:你只要30分,这份心很难得。只是,在这个时代,700分不算高分。我记得李默蹊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是四连胜,假如第二届大赛还是四连胜,那她的加分就是30。即便她能考600分,加上30分就是630。你十一连胜,自身加分120,分享加分60,你的分享加分全部给他,我再给30分也补不上你们之间的差距。 事实还要再差一些,她考不到600分,考580都悬。有了我的30分,她的分数到700了。但和你的750相比,是不是差太远了?我的初步计划是给你310分,你只要30,我都不好意思扣你的分数了。 我拿出80分,让你们两个都到750,然后再加200分,都到850?850分算是高分,但要去水木大学、幽龙大学,远远不够。1050分是把绝大多数特殊情况都考虑进去了的极端分数,分数“稍微”少点或许也能进水木大学,但没那么稳,“稍微”是多少? 假如水木大学每年的招生名额是4608,这个数字和第二届大赛的决赛参赛者是相同的。进决赛的至少有十四连胜,但是,高二学生的竞争对手也是高二学生,决赛参赛者覆盖十个年级,所以只需考虑排名前46080的人就行。 此外,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常年为第一的虚名争得你死我活,这两所大学在人们眼中区别不大,都是最佳选项,因此,46080再乘二。经过这两次扩增,由十四连胜者群体扩增到了十连胜群体。 十连胜,自身加分99,分享加分49.5。在公平交换的情况下,你给别人多少分,别人也给你多少分,所以分享加分几乎可以视为自身加分。两者相加,148.5分。 以排名作为基准,在理想情况下,参赛者们在第二届大赛中的连胜次数比第一届大赛多2次。八连胜,加分63,再加上148.5,就是211.5。 过去多年以来,考710分必能进水木大学。710加上211.5,921.5分。不负责任地说,921.5分可以冲一冲水木大学,毕竟不是每个十连胜参赛者都能考710分。 但我不能再给你降分了,不仅不降低,还要加把你们两个都凑到930分。大家都报考水木大学,至于能不能录取,那就听天由命了。或许明年还有加分,我继续给你们补分,直到让你们能考上为止。 卢浩看他一直没说话,迟疑着说:“30分是不是太多了?20分也行。” “不多,一点也不多。根据我的计算,只要有930分就可以赌一把水木大学。给李默蹊260分,给你180分,你们两个都去碰碰运气。你和她到什么进度了?” 你和李默蹊才刚开始有进度,就把分数全给人家了,那么进度过半的商禹,他一定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商禹喜欢的人,黄紫然,她的考试分数更少,约为500。她的自身加分和商禹的分享加分加在一起约有30分,合起来就是530分。李默蹊、黄紫然不是我的朋友,我在算分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她们。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只能调整分配方式了。我的计划得全部推倒重来,真让人头大。 卢浩惊呼道:“440?你二十一连胜?” “不要在意这些虚的。我的分享加分不止440,你要是认为可行,分数就先拿着。” “不可行,太多了。” 慕正光没有否认:“我也觉得太多了。”这是慕正光的真心话,他计划给卢浩310分,但如果把李默蹊也考虑在内,那就要用掉440分,远高于他的预期。 卢浩说:“我和她拿一半分数就好。” “一半就太少了。谁让我的分享加分这么高呢?今天有好多班在拍毕业照,明年我们也会拍毕业照。一段旅程结束,下一段旅程开始,我还想在校园里见到你们。分享加分对我没用,但对你们很有用。这微不足道的分数,在你们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李默蹊听到了这场对话。分数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分数、就是为了考上好大学,但是慕正光的260分,她从心底里抗拒:其一,和你有交情的是卢浩,不是我。其二,我和卢浩的交情一点也不深厚,卢浩的分数我都不想要,你的分数就更不能要了。 “你们算分不用算我的,我不用。” 此话一出,两位男生都有些尴尬。 慕正光叹息道:“我先给你留440分,你想到对策了再告诉我,最晚在6月9日下午之前。” 卢浩被她的话打击得无地自容:“不管她,她瞎说的。” 慕正光稍有忧愁: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李默蹊不要分,情有可原,你不能说人家瞎说啊!不想了,这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你的440分我先帮你留着,等机会合适了你再来取。 你不来取也没事,分数不是每个人的必需品。分数就犹如渐近线,它也只是一种工具,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非结果。有了精妙的工具,不一定有结果。没有精妙的工具,不一定没有结果。 商禹的分数也得从长计议。虽说那两人在一起有两年了,但是黄紫然未必会收下我的加分。黄紫然和商禹的分数差大约是30分,把这两个人的分数都加到930分是不可能的。 一个530,一个560,都加到600分?600分能考上211吗?很悬啊。或许能考上本省的211,但外省的肯定不行,除非去偏远地方。都加到650?这些心有所属的人,给他们算分得算两份,不容易啊! 我把增加辅助变量的方式告诉了我的朋友,朋友们信守诺言,没有转告给别人,这固然是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我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给人一种不踏实之感,不知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若是找不到,那就只好“渐行渐远”了。 渐行渐远?这应该不是渐近线在这个时代的本意吧?把所有人的渐近线综合来看,真有那么多人许下“渐行渐远”的愿望吗?比起渐行渐远,似乎还有一个更值得重视的问题:渐近线本身有无主动性?如果“渐近线”也有思维甚至是人格,那就太可怕了。 第七十五章 光阴回旋又同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3日下午,放假。一所高中四个年级,学生们都抱着书走出教室。不是放暑假,而是高考放假。假期有五天,前三天布置考场,后两天考试。 高三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堆起了厚厚一层白色纸片。不久之前,纸片哗哗散落恍如幕帘,日光与碎纸一同随风飘荡。在离教学楼远些的地方,有纸飞机沉在那里。 往日,这栋楼的灯火会一直明亮到23:20,但今天那些光却早早地回避了。暗夜的帷幕在城市中飘动,成功触及这片晚睡人的聚集地。苦读的人换了地方继续奋战,决心以最卓著的状态迎接考试。 假日第一天,慕正光背着书包到徐萦则家,顺便吃早餐。早餐过后,徐萦则躺在床上,沙漏倒转悬在她身体上方。慕正光坐在她旁边,专心写作业。 这时的学习与分数没有太大关联,因为,他的分数足够了。学习是他的习惯,写自己想写的作业,也是一种乐趣。 半小时过去了,金沙静止,他停下笔。 高二下学习,到六月份,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 生物的一轮复习是最早的,三本必修,一学期学一本,两本选修,一个月学一本,到四月底,所有选修必修学完,生物进入一轮复习阶段。 学校为了让学生练做题速度、扩大题量,用的试卷不是标准试卷。以慕正光正在写的这张生物试卷为例,40道选择题,6道大题,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 在这半小时里,慕正光做完了所有选择题,且在第一道大题上填了几个空。 关于做选择题,他自有一套体会。这学期他买了一本挺厚的紫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生物》,只做选择题。做题的时候把猜出来的题目标注一下,把这些题目也当成做错的题,额外关注。这次猜对,下次不一定还能猜对。 慕正光收起沙漏,发现同学睡着了。他多看了她几眼,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转过身去,把刚才那道大题做完,而后在心中暗想你已经吃过早饭,现在才八点半,多睡一会儿也好。 生物试卷之后是化学试卷、数学试卷、英语试卷、物理试卷。物理对他而言是最有难度的,比英语还要难。 当徐萦则醒来时,慕正光正在写第二张化学试卷。 她醒来后还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动不动:“我睡了多久?” 慕正光停笔,转身:“两个小时。” “啊……还早。你作业写多少了?” “不多,一张生物,一张化学。” “哦。我也来写试卷吧!”话虽这么说,但徐萦则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查看消息,“齐文景找你约战,他问你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去凉涧县桃林镇白杨村青草桥。” “有啊,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他一个初中生,竟然也能想到高考放假,并在这种时候挑战我,不简单啊!” 徐萦则理了理睡衣的领口。我刚睡醒,可能衣着不太得体,你只看到锁骨倒是没什么,再往下看就不合适了。 “好,那我回复了,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青草桥。在别人的地盘,多加小心!” 慕正光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索伦森之力的上限高不到哪里去,任何非本质力都只是雕虫小技。” “但他的渐近程度比你高,你别太大意了。” 徐萦则的担忧不无道理:渐近程度是他们两人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中古者与上古者相比,算不得优秀。我在决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她大概是上古者。此外,我们得到渐近线太晚,即便渐近率相同,也比别人落后两、三个月。 慕正光说:“嗯,知道。齐文景让了你一场,得给他送一份礼物,要不就送现金吧,你看多少金额合适,你出一半,我出一半。” 徐萦则想了想:第二十二胜,我的奖金是22000,增加60%,约是3.5万。既然是还人情,那就要多给一些。 “你给两万,我给两万,一共四万。” “好。” “你给我让一点位置,我也来写作业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长桌边写作业,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两人做同桌时的岁月。那段岁月不算很长,小学两年,初中半年。虽然往事不再清晰可见,但那时的美好和喜悦都在心中永远铭记。 下午,慕正光开始写英语试卷。他一眼望过去,至少有几十个不认识的单词,还有几十个单词看着很眼熟,但具体什么意思,不太清楚。 徐萦则时不时看向他的试卷:这不行啊,错的太多了。你背单词的时候给自己省了多少事?一知半解可不好。 慕正光很小声地说:“你又看我的试卷。错了多少?” 女生拿起铅笔划掉了他写的两个字母:“不少。你英语能考到105,真是运气很好啊!” 一篇阅读理解有四道题,你错了两道,这正确率真让人不踏实。 “我没背单词。” “你有记忆银匙,用不着刻意背。一张英语试卷上大约有1000个单词,你不会的词告诉我,我给你逐个讲解。银匙有刻录功能,与你我有关的事更容易被刻录。” “在考场上用银匙?” 银匙功能强大,这一点慕正光深有体会。他用银匙编织水母幻象、步摇幻象,已成习惯。步摇是自己的东西,水母是自身选中的事物,编造这些还不算太费力。 与詹道合对战的那一场,我编织出人形幻象,且是时刻运转的人形幻象,只维系了不到半分钟我的体力就消耗过半。这是在赛场上的情况,在考场上或许会更省力,但考试时长远超过比赛时长。而且,考场与赛场不同,在考场上使用银匙合适吗? 徐萦则耐心为他答疑解惑:“银匙是你的,你想用就用。今年的考试新规上说了,拥有过目不忘、特殊视力、记忆回溯、读心、占卜等能力的考生,可以在考场上无限制地使用这类能力。” 慕正光惊诧且疑惑:“啊?你还看了考试规则!” “多知道点常识,有益无害。特殊视力,听起来有点抽象,可能是偷窥、透视之类的。这种人在考场上,全班人的试卷他都能看到,想怎么作弊就怎么作弊。你用银匙,比他们合理得多。” 徐萦则瞥见他改了一道题的答案:你做错了,我给你标出来了,可惜你改了还是不对呀。 “透视?” “我用旗帜做的衣服必能隔绝他人视线,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要听我讲单词吗?” “好。”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徐萦则帮他把整张试卷里的“未知词汇”都滤了一遍。 学以致用,又是一个多小时。 慕正光左手拿着银匙,右手拿着笔,那些单词的释义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他做完了剩下的题目,并把前面做过的题也改了改,拿给同学看。 徐萦则的英语成绩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全对的程度,能考到130分就是超常发挥了。她把试卷做了一遍,在他的答案中寻出几处明显的错误,其余的要么做对了,要么是她也拿不准。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一直趴在桌上,稍作休憩。 银匙的运行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无论是刻录还是回忆,都不是特别简单的事。短期使用银匙毫无问题,但一次用两三个小时,很不轻松。 徐萦则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不错,有进步。这几天放假,我的书都在家里。定一个计划吧,每天学习一小时,你看如何?” “好。” “你到我床上睡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喊你。” 慕正光立刻拒绝:“不用。” 我怎么能睡在你的床上呢?这多不合适、多不礼貌。 “行吧,不用就不用。” 没过多久,徐萦则听出他的呼吸声渐渐变缓,便知他睡着了。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1℃,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恋恋不舍地坐回座位上写作业。 傍晚,徐萦则喊醒他吃晚饭。 第七十六章 与齐文景的约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5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带上钱出发去白杨村。 公交车只能开到村庄八千米之外,剩下的路由他们跟着导航自己走。 徐萦则观察到他们的影子颜色极浅:“你长期放出渐近域?” “这是一天最热的时候,36℃,不放出渐近域降温减光,我的体力流失得更快。” “你都二阶了,哪有那么严重。你先收回去吧,我的力也能降温减光。” “好。” 路上偶尔有行人和车辆经过,他们怕撞到其他人,便没敢跑得太快。1/8音速,短程赶路足够了。 三分钟后,两人到了一个岔路口。前方依旧是可供两辆货车通行的大路,右边却是仅供一辆货车通行的小路。 小路上几乎不可能出现两辆货车相向而行的情况,可即便是两辆轿车迎面遇上,也必有一方要找地方停下,才能让另一方通过。 道路狭窄,两人降到1/20音速。 在村庄里赶路,跑得太快,容易错过目的地。从齐文景发来的图片上看,青草桥可不是什么大桥,它是建在水沟上的一座石桥,不华丽,不起眼,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绿树如茵,泥土成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不得不再次减速,减到1/200音速,只比散步稍快。 路边有不少破屋,塌落的红瓦和残损的土坯昭示着那些房屋早已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有些老旧房屋的门是完好的,但是墙已经不在了。更有甚者,院中长出巨木,地上满是苔藓和蕨草,墙壁被藤蔓遮盖,浓厚的绿色在死者家中生机盎然。 徐萦则问他:“你老家是不是和这很像?” “是很像。我读小学来到镇上之后,老家的房子就不住人了,但我家在的那个村庄比这边稍微好一点,这边的空置房子太多了。” 慕正光曾仔细观看过一间“死去”的房子。 那是一间建在路边的荒废土坯房,透过木门之间的宽阔缝隙往里面看,一片纯黑。 木门上没有锁,门两侧的土坯墙像混了泥水的雪,墙上有许多材质不明的白色碎片,像把划烂的碎纸浸湿、搅散、泼在墙上晾干后形成的,或是被烈日暴晒卷起的土皮。 屋檐下挂着两个破筐一个破篓,屋顶上的砖瓦要么发黑,要么发青,且大多缺边少角,甚至只有小半块。砖瓦下面是灰色合板,用在此处堪称物美价廉。 那家人很穷,穷到无法用电照明。每到冬天出太阳温度升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坐到屋子外面。 起初,坐在屋外的有两人。后来,只有一人。再后来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从生到死,自然而然,一点也不遥远。 人死了,房屋的外墙上贴了一块很新很亮的薄金属牌,牌子上印着三个红色小字:闲置房。 这样的画面让慕正光心生恐惧:你担忧的是分别,我担忧的是死亡。 徐萦则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对,便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慕正光无端感到心烦,言语间也有些敷衍的意思:“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我们加速吧,齐文景肯定在桥边等着我们了。错过了也没关系,他会喊我们回来。” 徐萦则猜测:这段路程或者路边的景物,牵起了你心中的某些记忆和负面情绪。我不知道困扰你的究竟是何物,但我将记下这里的一草一木,只待有一天你向我讲述你心中的疑问,我与你共同面对。 两人加速奔走,路边的景物飞快倒流而去。 慕正光不再想那些烦心事。都说人生苦短,其实人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长得每个人都能肆无忌惮、毫无负担地挥霍当前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每一年……以及人生之中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阶段……死亡离我们还很遥远,无需担心。除非有哪一天,在我目光所见的未来中,我明确察觉到了死亡的征兆,再为此事做打算也不迟。而现在,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就足够了。 齐文景站在桥边,望眼欲穿。他在林荫下走来走去,身后跟着几个成年人。 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几分钟,他越等越急躁,一遍遍计算等了多少分钟、多少秒,还要再等多少分钟、多少秒才会等来“结果”。如此又过了一两分钟,他等不及了:“杨启逸,你去看看村里有没有人来。” 穿过村庄的路,只有一条。 杨启逸成功在路上截到了那两人:“你们是齐文景的朋友吗?” 慕正光远远就看见对面有人,一路减速,刚好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暂时不是,但我们是来找他的。” “那就是了,请跟我来吧!” 杨启逸带他们穿过树林、跨过房屋,来到青草桥。 齐文景正坐在桥边,他听见有人来了,立即唤出索伦森,驱使索伦森用翅须把他自己拽到桥面上:“你们终于来了。” 慕正光不想让无关人员旁观这场战斗,便指着那些人问道:“他们是?” “提前适应所长的工作。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东西,听我号令,物尽其用。” 慕正光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你还没有加入研究院成为所长,就先干活了,真是“尽职尽责”呀。但你这活做得也不怎么样,把恶人招揽过来作为己用,虽不违规,但是得上报,否则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慕正光问他:“我们的战斗,他们有资格旁观吗?” “没有。索伦森,六倍极光。” 六倍极光是齐文景改良后的招数。在动画中,极光只有两种“功率”,极光和十倍极光。六倍介于两者之间,刚好可以由六根翅须同时发动。他的六位追随者全被击飞,但都平稳落地。 齐文景摊开双手,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这下就没有人打扰我们的战斗了。” 在比赛前,慕正光还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怎么定胜负?应该不是生死决战吧?” “行动范围无限,但要把对方打进河里才分胜负。不想掉进河里,就提前认输。” “可以用全力?超过音速也行?”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目前还做不到。我同意比赛规则,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吧。寂灭!” 寂灭不是光束,而是一滴“水”。水滴形状的紫色光团远超音速,一闪而过,一瞬亲临。 慕正光早有提防,他发动存在清除,化解了紫光。 光团顷刻间浮现,顷刻间消失,就在这轻飘飘的眨眼之间,索伦森用掉了一次宝贵的释放必杀的机会,慕正光损失了一小半体力。存在清除生效,能量被抹消,过程很简单,就心念一动的事,但这件“小事”的消耗可不低。 纯能量体,一点即破,这不假,但是寂灭的能量过于强势,那一击若是打在石桥上,桥必会崩裂破碎。不难想到,如果寂灭打中的是他,他必定重伤且惨败。 慕正光借着消解寂灭的空隙从桥上跳到路边,纵身狂奔,拉开距离。在他身后,依次出现了人形谱尼、洋葱谱尼、金色索伦森、人形索伦森,四组蓄力时长不同的魔闪光几乎同时发出。 存在银匙描摹一切,刻画一切,此时的四个光球可不是虚招,它们带着强光强热,是极具威力的能量体,触之必定受伤。 齐文景呆滞了一刹,他回过神来,当即惊呼:“四倍极光。” 四道极光从索伦森的双手、双翅须中发出,极光击中魔闪光。 人形谱尼的魔闪光被极光抹去一半,人形索伦森的魔闪光被极光贯穿。 四组攻击,四次交锋,有高下之分,但未能决出胜负,并且,双方都没受伤。 “八倍极光。” 双手加六根翅须,八道紫光极力飞梭,把那四个虚影全部打穿。 第七十七章 不同的工作态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时的战斗节奏太过迅捷,双方都来不及决断出最准确的应敌之法,稍加思考就做出决定。 慕正光往后一摆手:“混沌魔闪光。” 混沌魔闪光是魔君索伦森的第五技能。 齐文景听到“混沌”二字,下意识地用了一个暂时还不属于他的招数:“混沌灭世决。” 混沌灭世决是混沌魔君索伦森的第五技能。 混沌魔君索伦森是魔君索伦森的进化形态,灭世决“理应”强于魔闪光。 两个紫色光锥撞在一起,魔闪光的光锥突破了灭世决的光锥。 显然,齐文景中计了。 在当前阶段,灭世决的威力顶多相当于九倍极光,等同于寂灭,但是齐文景发出一次灭世决所耗费的能量足以用出两次寂灭。 此招过后,索伦森的能量所剩无几。 “黑暗凝聚。追踪魔影。” 索伦森双手合拢聚出紫白色光球,光球外围是一个个转动着的极细白色光圈。他把光球连同光圈举过头顶,光球中散出两个紫色光团,成为两个分身。 “圣影流光破。” 谱尼的第五技能,圣影流光破,与混沌魔闪光对应。 跃动的火,流淌的光,明亮的线,飞烁的星,都从慕正光手中发出。 金光一闪而过,三个索伦森都被歼灭。 齐文景早就意识到他的属性被削弱了太多。不管削弱多少,只要还有获胜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但是眼下,能量耗尽,他不得不停手:“我认输,你比我强。” 慕正光难得地谦虚了一次:“强一点点。” 齐文景和慕正光的差距不止一点点,但他在战斗开始前发出的六倍极光确实影响了他的发挥,他不是以最佳状态应战的。 在战斗过程中,齐文景抓住每一个合适的机会随时释放技能,而非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寂灭,四倍魔闪光,四倍极光,八倍极光,混沌魔闪光,混沌灭世决,黑暗凝聚,追踪魔影,圣影流光破,一共九个技能,他用了六个,对方只用了三个。 但事实上,慕正光使用的不仅仅是一次清除、五次魔闪光、一次救世光,存在吸收、存在清除、存在标注、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在持续生效。 徐萦则一直跟在那两人身后,但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误伤。这时比赛结束,她从帆布袋里取出一个盒子丢给齐文景:“接着。” 齐文景接住盒子,诧异道:“这是?” 徐萦则说:“四万现金,有他的两万。最后一场比赛,我的状态不好,赢不了你,多谢你手下留情。” 因为我状态不好,所以我赢不了你。但是,我赢不了你,不代表你要手下留情,你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向你道谢。 齐文景打开盒子一看,确是“真金”:“他标记我,我的奖励增加60%,为什么还要再给钱?” “标记参赛者是我的工作,理应完成。你进决赛,我们奖励增加,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与这两人对话,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齐文景被风吹得有些飘飘然:“不用这么客气。” 徐萦则问他:“在决赛赛场上,你用了多少实力?” “不到一半。” 混沌灭世决本可以与寂灭不相上下,但在赛场上,这一击仅相当于六倍极光。从九倍降为六倍,保留1/3实力。 此外,索伦森的“输出功率”的上限是九倍极光,一旦达到上限,这一招便不可连续发动,而灭世决没有达到上限。也就是说,灭世决可以连发,或者在灭世决之后接上寂灭。由此可见,齐文景不但削减技能威力,还削减了攻击次数,这是又一种形式的保留。 “为什么要帮我?” 齐文景颇感冤屈:为什么帮你?那还不是因为你有谱尼之力?我想着你的力就算不是谱尼之力,至少也和谱尼有关,但就目前来看,你们都能召唤出谱尼,你们的力肯定都不是谱尼之力,而是某种幻力。事态已定,多说无益。一场胜局,对我无关紧要,你给我四万元,我也不算亏。你们都拥有幻力,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我以为你得到了谱尼之力。” 徐萦则引导齐文景主动承认错误,至此,她想做的事已完成:“哦,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和他的能力都不是谱尼之力。” “看出来了。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慕正光问道:“你的那些下属,他们做了什么、渐近线和渐近率如何、你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杨启逸在今年四月份干了件大事。 上古者、中古者在人群中占比极小,近古者的占比也不高,但比起前两者,近古者就太常见了。桃林镇里有几万人,按照四千三百分之一的比例计算,镇子里约有十几个近古者,杨启逸便是其中之一。 杨启逸四月份到二阶,到二阶后立刻干大事,灭仇人满门,事后逃之夭夭,可谓太愉快。 唯一不愉快的是,齐文景找上门来,把他打成重伤,他想要活命,只能答应这人的条件。 齐文景曾花了数日逐字研读研究院工作手册的某一部分。他在手册中找到了处理各种罪人的方式,其中一种是招揽为己用。 桃林镇里有相应的研究院机构,但是院方人手不足,杨启逸干了那么大的坏事,都没人去抓他,以至于他还敢呆在家里逍遥法外。 不过也正是因为杨启逸毫无戒心,导致他在家被打。 齐文景如实说了此事,但省略了研读手册的历程。说完后,他来了个总结:“其他人都不如杨启逸,天赋没他好,做事没他坏,只说他一个人就够了。” 徐萦则猜到凶案常常发生,但今日近距离目睹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听齐文景亲口讲述这样的故事,她仍旧感到有些突兀。 “事情已解决,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慕正光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我们不熟,还个人情,谈谈工作,这就足够了。或许以后我们之间会颇有交情,到那时再问你的个人经历也不迟。 “等一下,为什么你能消除我的寂灭?” 齐文景满心疑惑:战斗一开始,我们都在桥上,相距不过几米,我抬手即瞄准,寂灭瞬发且超音速。而且,我先放出寂灭,然后才喊名字,这是一次偷袭。你的渐近程度明明和我差不多,你的反应速度应该也和我差不多,为什么你能提前防备并消除寂灭? 为什么能消除你的寂灭?因为在你使用六倍极光的时候,我标注了你的能量,并构筑了存在清除的界。无形的界在我身边自由流动,它允许风通过、允许光通过、允许昆虫和细菌通过,但不允许你的能量通过。在寂灭触碰到界的一瞬间,存在清除生效,能量消失了。 慕正光回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齐文景深感不公:战斗结束,你们知道了我的渐近线是索伦森之力,但我对你们的渐近线知之甚少。你能用幻力召唤精灵,但是幻力能消除寂灭吗?你的排名是并列第十,排在你前面的那些人,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对齐文景来说,此战过后,他心里多了些焦虑和彷徨。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来说,返程的路比来时的路更好走。一是省去了钞票的负担,二是填上了欠齐文景的人情,三是走过一趟的路,心里有数。 两人坐上回县城的客车,他们要先到凉涧县汽车站,再从那里转车返回凭霖县。 车上,慕正光向她说起他对齐文景的态度:“齐文景二十一连胜,是一级所长,这人的工作能力很强,敢想敢做,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升为站长,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但是在他主动联系我们之前,我们不用找他。” “嗯。抓捕近古者当下属,他的效率很高。‘暗’降临13个月,有不少近代者都到二阶了,齐文景说的那些事、那些人一定会更大规模、更大频率地出现,研究院的工作很不好做啊!” 徐萦则略微有些担忧:杨启逸刚到二阶就胡作非为,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二阶有元素支配能力,若是运用得好,能支配水元素的人就会在水边杀伤敌人,能支配火元素的人就会在火里杀伤敌人,能支配风元素的人就会在有风的地方杀伤敌人……谁先到二阶,借着合适的环境和条件,谁就能无限度地碾压一阶。 她的担忧成了她的压力:研究院选在这个月让人入职,时机挑的很好。若是再晚一些,等现代者也到二阶,就得同时应对近古者、近代者、现代者。现代者的数量约是近代者的十几倍,到那时再想控制局势就很难了。 慕正光和她不同,他可不会为这些“和他无关”的事而忧虑:“顺势而为吧,我们不为升职,也不会被降职。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渐近线与心相连,公平公正,强大与否全看自身,谁也不欠谁。而且,那天给我们开会的人说了,只要我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 徐萦则对时局的判断很准,但在工作上,她还保留了一部分幻想,比如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光同学的话让她放下了这些不切合实际、根本没必要存在的要求和目标。她说:“我明白了。谢啦。” 作者的话 第七十一~七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七十一章《宙宇恒光的日常》 新的一卷开始,往事告一段落。第一卷的时间段是2020年4月30日~2021年5月31日,时长13个月。近代者的一阶回归率是12~14个月,那么到第二卷起始,已经有一小部分近代者到二阶了,世道的混乱程度远超以往。 这一章前半部分主要写了慕正光的交友情况,后半部分写了徐萦则如何估算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以及怎么把分数分给家人。 慕正光对家人勉强能做到一视同仁,虽然是按照年级1:2:3给分,但差距不算很大。徐萦则更具有主动权,完全不按照比例,想给多就给多,想给少就给少。 说一下群友的称呼问题。有人把“宙宇恒光”称为宙光,也有称为宇光、阿光的,这很正常,因为彼此之间喊的都是简称。“置换”的名字很长,“全世界发生了置换反应”,简称“置换”。 总的来说,这些群友的名字,要么是两个字,要么是简称为两个字。如果,我是说如果,慕正光和这些人线下见面,应该也会喊昵称的简称,而不是姓名。 徐萦则的算分过程在文中写的很长,由于大家已经看了原文,这里简单总结一下:710(无建模大赛时考入水木大学所需的分数)+143×2(第二届大赛更长,但是徐萦则根据比例算分,所以比赛成绩相同)+143÷2(分享加分)=1067.5。 慕正光算的分是1050,因为他面对的需要加分的人太多,不得不冒一点点风险。但是,在第七十四章里,慕正光计算录取分数线的下限,那就不仅仅是冒险,而是失算了。 ———————————— 第七十二章《亲朋好友难估量》 这一章详细写了慕正光的算分过程。320分给亲戚,310分给卢浩,然后分数就不太够了。 列举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朋友的时候,那些名字都是按照亲疏关系排列的,最亲近的朋友排前面,最不亲近的朋友排后面。 文中没有具体说那些朋友的性别,但应该能看得出来。 慕正光的朋友,卢浩,商禹,赵陈蒿,郭松年,在第七十章里明确写了赵陈蒿是女生,后面那位郭松年是男生。 徐萦则的朋友,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孟续。前两个明确写了是女生,中间两个也是女生,最后那个是男生。 本章有一部分内容写到了元素支配在生活中的用法。后半部分主要写的是工作。 暂时不考虑代言人,研究院从上往下分别是院长、副院长、分院院长、研究站站长、研究所所长,这些内容第六十九章里写过。 从职位级别上看,加入研究院是不亏的,而且,这些高级成员的职位只升不降。 “只升不降”这四个字意味颇多,哪怕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工作做的很差、做的事很出格,他们的职位也不会降。从他们成为一级站长之后,就不用担心哪天突然被降职、撤职,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职位只升不降,所以他们的上司顶多只能阻碍他们的升迁,而不能让他们降级。不客气地说,就算一级站长每天辱骂上司,他的职位也不会变。 也因为职位只升不降,所以不用看上司的脸色,不用阿谀奉承,不用溜须拍马,不用每天都战战兢兢。 从职权范围上看,加入研究院也不亏,因为真的能得到高官厚禄。 一级站长的管辖区域比较大(介于县和市之间,或者说介于县令和知府之间),这个职位的“含金量”非常高,甚至能在管辖区域内说一不二(上级不可能天天在下级的管辖区域里溜达,只要避开一些特殊情况,站长几乎不受约束)。 这一章还写了慕正光的选人标准、工作态度。这些标准和态度都算不上真正的错误,都只是人之常情的范畴。不要求主角做到大公无私,只要别做得太离谱就行。 选人这段对话能证实徐萦则在第七十章里说的“我对赵陈蒿没意见”,如果她对赵陈蒿有意见,那么,她也一定会对慕正光的异性下属有意见。 慕正光的这些下属的实力强于赵陈蒿,而且是慕正光觉得好看的人,此外,上级对下属天然有优势、上级和下属常常在一起工作,这些因素叠加起来,下属的“威胁”远大于赵陈蒿。 徐萦则不是想不到这些,但她不认为这些人是威胁,所以她能很自然地说出“别欺负人家”。 ———————————— 第七十三章《毕业合照终来到》 写了点童年的往事。别看慕正光和徐萦则现在好像很懂事,但他们小时候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乖孩子”。 在感情的事上,徐萦则很信任慕正光,慕正光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第二十八章里写了“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再者说我已心有所属,更不应该与异性靠得太近”。 但是,徐萦则的信任不代表无限容忍,两人在一起,她有提出建议、意见的权利。 慕正光并没有因为害怕徐萦则而不敢说出真实想法,他对徐萦则说“徐婉阳的渐近线很不稳定,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改变”,这是真话。 虽然徐萦则问了他在想什么,但徐萦则不知道准确答案,如果慕正光想糊弄她,不说后半句话就行了,因为前半句话还比较客观,后面半句话带有关心的意思。 不过,徐萦则“心起微澜”不是因为慕正光关心谁,而是因为慕正光连续多次提起徐婉阳。即便慕正光不说后半句话,徐萦则还是有可能心起微澜。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上证明了欺骗是无效的。 第五十九章里写了侯孟垄的往事,尤其是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在本章里也写了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但不是主角经历的,而是主角的学长学姐经历的。 从两位主角对“毕业”的态度上看,他们很珍惜高中生活,他们绝不会因为有了强大力量就远远离开校园,更不会把原来的同学、朋友全部抛弃。 回想第三十七章里,徐萦则缓缓念出旧友的名字,由此可见,她还想与这些人重逢,虽然这些人的学习成绩、渐近线、渐近率远不如她,但朋友还是朋友。 到这一章,徐萦则的弱点写的很明白了,她害怕别离。慕正光也害怕,但程度比她轻。慕正光担心的不是短暂分别,而是永别,也就是文中所说的“最后一面”。 在这一弱点的“指引”下,徐萦则在深思熟虑之后,主动干扰原有的自然规律。运行力固然也是规律的一部分,但这种规律不是自然生效的,而是徐萦则让它生效,它才会生效。 清除“成长”,生物无法长大,这种用法绝对不像徐萦则想的那样轻松简单,但她确实能承担后果。 ———————————— 第七十四章《但愿别时久未至》 这一章和前面三章一脉相承,继续算分。前面算的是最高分,1067.5和1050,这一章算的是最低分,921.5,但是921.5分风险太大,慕正光加到了930分。 710(无建模大赛时考入水木大学所需的分数)+63+99(慕正光以排名作为基准,所以两届大赛胜场次数不同)+99÷2(分享加分)=921.5。 上一章里才刚刚写到最后一面什么时候到来,在这一章,慕正光就付出行动了,把朋友、朋友的朋友全部送进同一所大学,那么,直到大学毕业之前,大家还是同校同学,最后一面至少是五年之后。 高考分数对高中生来说非常重要,学习过程可以不写,但是结果一定得写,而这个结果就是分数。 为了写明白结果,作者把计算过程放在正文里了。两位主角在算分,作者也在算分。两位主角算分,是为了帮助家人和朋友。作者算分,是为了让两位主角的形象、心意更真实。 慕正光的算分过程有两个插曲。一是李默蹊不想要分,所以卢浩也不太想拿分,慕正光没有勉强他们,而是暂时保留分数。二是给心有所属的人算分,得算两份,只算一份就相当于把两人拆开了。 最后一段写到了渐近线,这些内容都是主角的猜测,未被证实,且在短时间内无法证实。 ———————————— 第七十五章《光阴回旋又同桌》 这里的“又同桌”是指徐萦则曾经是慕正光的同桌,而在这一天,两人坐在一起写作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醒来之前,慕正光在写作业。 慕正光在得到分数和力量之后,并未脱离校园生活和学习生涯,徐萦则也是如此。 趁此机会详细写一写与学业有关的事,比如一轮复习、学习方法、课程的难度。写这些内容一方面是为了证明慕正光没有脱离校园生活、慕正光的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配得上他的分数,另一方面,作者顺便回顾一下往事。 在第五十五章中,本书第一次出现“生物试卷”这个词。曹晶楠做完一张理综生物试卷要35分钟,慕正光做完一张超大题量的生物试卷只要一个小时。 这部分有个重点,慕正光看着睡着的徐萦则,会觉得不好意思。在本章末尾,徐萦则看着睡着的慕正光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她的做法表现出来的是欣慰、欣赏。 第二部分,徐萦则醒来之后、慕正光做英语试卷之前。 与齐文景的约战即将开始。 慕正光用“雕虫小技”形容非本质力,这个说法很不谦虚。但是在第七十七章里,慕正光当面见到齐文景,他谦虚了一下。 徐萦则让慕正光“别太大意了”,之后两人商议给齐文景送什么礼物。 慕正光说“你出一半,我出一半”,徐萦则没有拒绝。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笔钱应该由徐萦则全部支付,她跟慕正光说“你给两万,我给两万”,这是不是意味着徐萦则贪财、爱占便宜? 不是。徐萦则不缺这两万。如果她贪财、爱占便宜,她就不会想着给齐文景送礼物。 慕正光和徐萦则对对方的付出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徐萦则接受慕正光的帮助,那是因为在她看来,两人的金钱不分你我。她今天接受对方给的两万,明天就能用其他方式还给他两万。 第三部分,慕正光做英语试卷。 慕正光的英语成绩不太好,这一点在第十一章里写了“徐萦则的英语考试平均分约有120,慕正光只有105,其中完形填空做的最差,错误率和正确率不相上下”。 借着背单词的事,引出银匙的另一种作用:用银匙刻录记忆,加深印象。 这种用法是合理的,因为考试规则里写着:有过目不忘、特殊视力等能力的考生,可以在考场上无限制地使用这类能力。 时代,改变了。 ———————————— 第七十六章《与齐文景的约战》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渐近域共有的作用,降温减光。 第七十三章里写了徐萦则的“弱点”,这一章里写了慕正光的弱点。 为了写出这种弱点,本章用了大量环境描写。当前的环境、过去的环境、让人惊恐的环境,都有。 第四十六章里写了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生命是极珍贵之物”。慕正光珍惜生命,恐惧死亡,他不敢面对死亡带来的变化。 下一章里他说的“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也符合这一特点。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齐文景。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主角若是用了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作者会特地写一写,到第二届建模大赛里,主角释放这三个技能时,基本不再描述,事后总结的时候会提到一些。 本章里同样没有写到这三个技能,但主角肯定用了,不然以他的速度,根本甩不开齐文景。 齐文景用寂灭偷袭,慕正光用存在清除抹消寂灭,这是两人互换的第一招。之后,四倍极光打破四组魔闪光,八倍极光击穿四个虚影。 ———————————— 第七十七章《不同的工作态度》 这一章里写了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这三个通用技能。 从这场战斗看,慕正光要打败齐文景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说用存在清除、存在吸收直接作用于对手会显得“胜之不武”,那么,把作用目标改为对手的招数,就不会有这样的误解了。 存在清除的大范围用法,存在清除的界。 存在标注在战斗中的用法,赋予界选择性。 两位主角即将“参加工作”,齐文景起到过渡的作用,但是给徐萦则指引方向的是慕正光。徐萦则看到别人毕业都会心生伤感,她看到别人受害,也会心生伤感。 而慕正光就不一样了,与他无关的事,他通常都袖手旁观。这种态度算不上仁慈、善良,但这种态度也不应该被批判,毕竟慕正光没有主动伤害别人。 倘若每个人都有这种态度,那就不需要有维护秩序的人,不需要研究院,也不需要“研究院职员”这份工作。更何况,研究院对他们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只要不破坏,就是在维持。 第七十八章 沉寂标注未央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五天小长假,两人没有按照约定每天背单词一个小时。这项耀眼辉煌的计划,只在第一日被执行,到第二日有事耽搁了,在第三日便被彻底抛诸脑后。 假期的第三天,慕正光和徐萦则外出旅游,在旅游期间,作业、单词都“不复存在”。 徐萦则对此的说辞是:“单词随时都能背,旅游也随时都能旅,但在这个假期,我更想和你旅游,而不是让你背单词。” 这番话义正辞严,无懈可击。慕正光本就不太想背单词,经她这么一点拨,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背单词的事丢到一边不管不问了。他想了想,大约再过一个月,高中二年级的学习生涯就要被划上句号,在此之前来一次难忘的旅游也不错。 慕正光和徐萦则于6月6日清晨登顶华山。他们沿着人迹罕至、陡峭险峻的悬崖峭壁飞快攀爬,以常人难以构想的角度俯视山川大地、往来行人。 慕正光在群峰之间游走,他很享受此时的轻松和自由:“虽然这里的风景与渐近线无关,但是,现在的体会却是渐近线带来的。” 二阶的身躯比之一阶,已有了长足深远的进步,飞檐走壁不再是无稽之谈,爬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渐近线?”徐萦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打开手机查了查邻近城市的传闻,“去年11月25日,未央宫遗址公园里出现了未央宫,要不要去看看?” 慕正光想起恒河浮宫,便问了句:“是星主的宫殿吗?” “不是,但应该和星主有关。” “也可以,去看看吧。” “好。” 从华山山顶到未央宫,不算很远,但这两人走走停停,临近正午才到目的地。 张秋影和喻宸来的时候,遗址公园里只有地基,游客很少。 慕正光和徐萦则来时,公园里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千年前的宫阙忽然现世,且是“无主之物”,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公园里转了几圈,大致弄明白了宫殿的面积、范围,然后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写纸条,交换纸条。 这种在课堂上经常用到的交流方式被这两人带出课堂,频繁使用。 慕正光的纸条上写着:宫殿出自星主的手笔,标注宫殿,或许能得到星主的信息。 徐萦则的纸条上写着:会不会太危险了?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啊! 慕正光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言道:“我的能力可以把有变成无。” 徐萦则一听这话,就知道同学已有十足的把握,想让他放弃,恐怕不太可能:“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慕正光把手贴在墙壁上,发动存在标注。存在标注不能用于探索事物的本质,他只是想知道这里的墙和其他地方的墙有无不同。 存在力在墙壁中流淌,这座跨越时空而来的宫殿,像一个破了的碗,永远不会被装满。 徐萦则看他迟迟没有收手,颇为担忧:“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 “暂时不用。”慕正光收回存在力,他的好奇心已经满足,便不再做多余的事。在一年之前,他曾想过去恒河宫殿看看。今日,面对同样出自星主的未央宫,他的愿望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一部分。 他传给同学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座宫殿好像是不存在的。 他标注一团水,能隐约感受到水的重量、温度,标注一棵树,同样也能体会到这些最常见的感受。但他标注未央宫,感受为“空”。 “我也来试试。”徐萦则放出运行力,标注这里的空气、微生物、地面、天花板。 徐萦则又写了张纸条:宫殿里的事物似乎永不变化。 慕正光看完纸条,点了点头,然后清除纸上的字迹。 “走吧,一直留在这里,可能会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爬山,这次你别跑那么快。” 徐萦则说换个地方,两人便立即行动。 他们离开公园,在城里吃了午饭,而后赶往另一座历史课本里提到过的古城,停下,找地方爬山。 几千米的山、上万级阶梯。若世人没有渐近线,爬这座山大约要一个上午。若是中途停的太久,一个上午就不够了。有了渐近线,则另当别论。 这时约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徐萦则展开运行域,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你别跑太快了,爬山还是一步步往上走比较好。” “可能要爬两三个小时,做好准备了吗?” 徐萦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取下挂在脖颈上的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片,又来了张自拍:“来时的照片已经有了,还差返程的照片。” “嗯,我们走吧。” 路上有商店、休息区、卫生间,山上有金殿、栈道、回廊,两人不急于赶路,他们时常停下来观看山势、观看游人、观看你我的脸庞。 蓝天,白云,绿色的树,暗色的影,灰色的轮廓,黄白色的岩石,蓬蒿色的枯枝……徐萦则新买的相机派上了大用场,各种颜色、诸多景象都被她以图片的形式“记录在案”。 慕正光深深怀疑她买相机就是为了旅游时多拍照。不过,她怎么忘了买自拍杆呢?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卖这个的,要是有机会就买一个吧。 到下一个休息区,慕正光买到了自拍杆。 徐萦则拿到自拍杆后,爬山速度更慢了。 两人“缓缓”走到山顶。 今天温度不低,但山顶还很凉爽。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慕正光打开书包。书包里装着果冻、酸奶、薯片、火龙果,种类丰富,恍如野炊。 两人分工明确,男生的书包里装着食物和水,女生的帆布包里装着充电线、充电宝、抽纸、水果刀、筷子。 徐萦则对这趟行程非常满意。她不紧不慢地从包里取出刀和筷子,然后用水果刀把一个火龙果切成四瓣,双手捏住其中一瓣的两个角,稍稍用力一掰,果皮和果肉分离。她拿起一根筷子穿过果肉递给他:“我有点累,我们坐缆车下山吧。” 慕正光接过筷子:“好。” 野炊过后,徐萦则绕着山顶的金殿蹦蹦跳跳走了好几圈,拍了不知多少张照片。 慕正光跟在她身后,抬头、低头所见都是她。她穿着粉红色短袖T恤,白色长裤,扎着简易的低马尾直辫,散发着令人心花怒放的美感。他陡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是如此。换言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虽然我的愿望还没有完全实现,但也没差多少。“暗”听到的我们的心愿,其实是已完成的心愿。倘若渐近线是心愿渐近线,而我们的心愿“已完成”,那么我们从“暗”中得到的收获,应该怎样形容、怎样定义? 第七十九章 强大力量的成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截然不同,从山的这一面上来,从另一面下去。 在缆车上,慕正光找同学要了笔和纸。 他提笔落字,写下一段很长的话:因为我们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所以我们的力量格外强大。如果“暗”的本意偏向“善”,那肯定有其他的因素在约束着“力量”。而且,这种“其他的因素”与“已完成的愿望”相反。或许可称之为,欲念。在一定程度上,欲念越强,力量也越强。研究院选择中学生和大学生作为参赛者,他们必然早就注意到了这种特殊性。我曾许下愿望,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和你这个人在一起,更是让我们的心紧紧相连。我们为这个愿望努力,在努力的过程中,喜欢、欣赏、向往、爱慕、关心、照顾、陪伴、呵护,这些从我们心中产生的事物、我们长久以来所做的事,再加上我们本身的特质,形成无与伦比的绝妙力量。 徐萦则看后点点头,她在空白处写了两句话作为回复:我们的渐近线无与伦比,但我们的渐近率不如上古者。把力量拆开,分为“力”和“量”,心愿影响渐近线,欲念影响渐近率。 慕正光被这精彩的理论打动,他欢欣鼓舞,轻轻抓住同学的手臂。 徐萦则把他的手往下拉了一些:“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但还是要请你消除字迹。” 慕正光感受着她的手指上传来的温度,笑着发动存在清除,抹去纸条上的字。 夜里,两人依旧留在古城,同上高楼,灯下夜游。 次日,徐萦则起的很早。她敲开同学所在的房间的门,提出一个新的创意:“今天高考,要不先不旅游了,回去看看考完试的同学们?” 徐萦则的计划时刻变动,或者说她随时都会更改计划、做出计划之外的事。她对此并不感到气馁、沮丧,反而还十分乐意积极应对各种变化。 慕正光的变化不如她那么快,在这几天里他扮演的是跟随者的角色,他热衷于此,乐在其中。 “嗯。我们去给堂姐加油。” “堂姐?你的还是我的?” 慕正光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于是徐萦则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是我的堂姐吗……也行吧。” 徐萦则本不打算去给徐婉阳加油:给考生加油,这通常是只有父母才会做的事。其次,在考试期间见面,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万一她发挥失常,我多给她加点分就行了。我们同时高考、我们不需要为此事加油……给别人加油,大概也是一种难得的体会。趁一切还来得及,尽力而为吧。 这是一个落在启川市里的雨天。 夏日的天气变幻无常,前一秒还烈日当空火伞高张,下一秒却是带着热气和灰气的倾盆大雨。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没带伞,但雨水困扰不到他们。连珠的雨幕在两人头顶散去,徐萦则对水元素的掌控已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路上的水坑倒映出学校的标牌,本就模糊不清的水影被哗哗啦啦坠落的雨滴砸得四散纷飞,每一秒都有几百滴水从水坑中飞出,也有几百滴水汇入水坑。 驰骋而来的车辆碾过水坑,破碎的水花迸射飞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凛冽的斜线,投显出倒转的世界。 校门口,等候考试结束的人很多。在大雨来到之前,那些人围在学校门口,从道路左侧排到道路右侧。他们的电瓶车、小轿车也是这么排列的,以至于这座小小的县城里也出现了堵车的盛况。 忽然间由晴天至雨天,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扰扰散去,他们躲到学校旁边的书店、奶茶店、眼镜店里……光与则不被淋湿,但也未能“免俗”,两人冲进一家卖辅导资料的书店,一派从容地打量着屋里的试卷。 室外的大雨愈发痛快,但只痛快了一小会儿就偃旗息鼓。人群自发地流向离校门口更近的位置,做父母的当然想早点看到他们的孩子。 突然涌入的人群顷刻间散去,店里又恢复了平素的宁静。 慕正光仍在专心挑选试卷,徐萦则在他身边静悄悄地走来走去,无事可做。她挑试卷只是一时兴起,仔细挑拣后没有找到想要的,便不再寻找。 今天上午考的是理综,离交卷没剩几分钟了。不说挤到学校门口,至少得出了书店才能看见到她啊!你一点都不着急嘛?徐萦则一等再等,终于等不下去了:“徐婉阳是近代者,她离二阶不远,很有可能是第一批冲出校门的人,你不去看看她吗?” 慕正光磨磨蹭蹭一拖再拖,不仅仅是因为他想买试卷,还有一个原因。 “我去看她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她是我的堂姐,也是你的堂姐,以后免不了要见面。她高考后肯定有聚餐,我想让你也去,中午看她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刚好。” 徐萦则有意让他学会与异性交往,以及找准与异性交往的界限: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不是想避开就一定能避开的。如果你总是不和同龄异性打交道,一见到这类人就远远躲开,听起来还有点不太正常呢。我们坚守的底线起到的是约束作用,倘若你把这种约束无限制地扩大,使之成为牢笼,那就有违良善的本意了。 “我也去聚餐?” “大伯肯定会请我和我妈去吃饭,你和我一起去,算是帮我分担火力吧!多一个进决赛的人讲述比赛心得,或者两个人都不说,总比一个人不说要好。” “有道理。” 慕正光放下手中的试卷,两人去到校门口。 铃声一响,有些学生几乎是全速冲出考场。 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渐渐觉得时光流逝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没有之前的三年,便不会有此时的一瞬。虽然不太划算,但也是必经之路。不过,这段路程可以更轻松、更短暂。在不久的未来、在下一个时代,人间的艰辛和困苦,应当减少。 慕正光记得徐婉阳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子,但是,她直接翻过二楼栏杆往下跳,是不是太“活泼”了? “她……” 徐萦则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渐近线改变了人们的出行方式,在所难免。” “对,就像我爬华山的时候一样。” “嗯。”徐萦则伸手向徐婉阳打招呼,“嗨,阳阳姐姐,我和他来给你加油。” “姐姐加油。” 慕正光上次见到她是在春节期间,她在萦同学家住了几天。我们把她由当代者“提拔”为近代者,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这份恩情,徐婉阳一直牢记于心。此刻重逢,她欣喜激动,随即想到,你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 “谢谢谢谢谢。等我考完了请你们吃饭,你们都要来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第八十章 何人驱使暗造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8日17:00,英语考试结束。 徐婉阳家离学校不算很近,三人在校门口见面,以普通速度前行,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才到。 徐萦则走在中间,慕正光走在靠近车流的一侧,徐婉阳在最里侧。 慕正光的目光时常落在右侧:虽然已知你比她高四厘米,167和163,但不走在一起,还真感觉不出来。 徐婉阳扎着双辫,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欢笑着和那两人谈起刚逝去的高三生活。 这个话题是徐萦则发起的。与刚毕业的人交流毕业心得,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更难得的是,堂姐和我们同校,她的老师有可能是我们的老师,提前了解一下,有益无害。 徐婉阳用钥匙开门,三人进到屋里。她看见家里只有一个人,便问道:“妈,我爸呢?” “他和你弟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萦萦也来了,这位是?” 徐萦则很自觉地接过话茬:“伯母,他是我朋友。” 伯母毕竟是过来人,小孩子的小把戏她一眼就能看穿。朋友之间串门倒常见,但是到朋友的亲戚家串门,这关系就不一般了。那男生她见过,很早以前就见过。这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从小一块儿长大,真是好福气啊! “坐,都坐,别客气。阳阳,给弟弟妹妹拿饮料。” “妈,我才刚考完试。”考试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考试后被“打回原形”,徐婉阳自是不大乐意。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在行动上却没有丝毫怠慢。我不去拿饮料,难道让我妈去吗?那就太不合适了。 光与则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徐婉阳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酸奶分给他们。 没过多久,徐萦则看到伯父和堂弟回来了,伯父开车带他们去饭店。四位年轻人在包厢里坐下,伯父又去接人了。 徐铭菘问了个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姐,他是?” 房间里没有别人,徐婉阳直抒胸臆道:“早跟你说了,少和你那些朋友混在一起。一到萦萦家就往外跑,连姐夫都认不出来了。” 徐婉阳这番话不无道理。她见慕正光的次数比徐铭菘见他的次数多,徐铭菘到徐萦则家里,那真是一分钟都坐不住,刚打过招呼就溜走了。见面次数太少,难免会生疏、认不出来。 她这话也有敲山震虎的成分:你小学初中时的那些朋友勉强和你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们起到的作用有好有坏,但总的来说是弊大于利,你再和他们混下去,两年后的今天你就该痛哭流涕了。 徐铭菘感到冤枉得很:我见过他,也记得他,但他什么时候变成姐夫了?萦萦姐姐这么早就有心上人了?我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啊!我在屋里看到他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但谁知道我们吃饭,他也跟过来了,所以我才多问这一句。 “现在还不是姐夫,他比你大几个月,你喊他哥哥吧!这位哥哥可不得了,他的决赛成绩和我一样好。” 徐萦则的话既是解围,也是提醒。解围之意很容易理解,徐婉阳说是姐夫,但其实不是,你没看出来,这在情理之中。此外,我把他的成绩对你们讲明白,省得你们胡乱想象我们的关系。我们成绩一样,是平等交往,而非利益交换。 徐铭菘心头一震:全校能有一个进决赛的就够稀奇了,有两个进决赛的可谓皆大欢喜,而这两个进决赛的人竟然都坐在我对面? 这四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大人们才来。 徐萦则的妈妈刚一见到慕正光也挺诧异:你到我家吃饭,这没什么,我把你当自家孩子看,但她伯伯家的聚餐……来了就来了吧,早点见见也好。 在餐桌上,长辈们果然提起了建模大赛的事。徐萦则的成绩太优秀,加分太高,太引人瞩目,难以忽视。 徐婉阳的爸爸琢磨着考分是个绕不开的话题,晚说不如早说,早说不如现在说。他这么一想,便付出行动:“萦萦,你的分享加分有没有分给你姐的?” “有。我想去水木大学,姐,你去吗?我把多的分数给你。” 听到“水木大学”四个字,徐婉阳无比心动,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分数会不会差太多了?” “不多,360分。” 徐萦则把分数给徐婉阳,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这种帮助是无偿的:我有我的私心,只不过这种私心恰好和徐婉阳的想法不谋而合。水木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绝大多数高考考生都听过这所大学的威名,如果分数够,谁会不想去? 徐婉阳欣喜若狂:360分绝对算得上天文数字了。虽说“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用在这里并不妥当,但这360分足以让我的名次从前20000名突破到前200。我不确定有了这些加分之后,上水木大学稳不稳,但既然是你算出来的,我想一定是稳的。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收下,那就太不识抬举。但要是收下了,这可是360分,我数学、理综加起来都未必能考这么多。分数太高,我不太敢收啊。 徐萦则见她沉默犹豫,便知此事可成,只需再稍微添一把火:“我和他明年也去水木大学,都是亲戚,离得近一些,做事更方便。等下次比赛再有加分,分数给铭铭,这次先给20分。” 徐萦则并不真的打算让徐婉阳为她做什么事。她想的是,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有自己喜欢的人、有熟悉的亲人,那么,城市便不再“陌生”。 徐婉阳思来想去,收下分数,此事告一段落。 慕正光旁观了这场合作,心中无端惊恐:我本以为360分不多,但这只是在我和萦同学看来。放在堂姐那里,这360分足以“改写”人生轨迹。把分数给你,你的轨迹改变了,同时至少会有另一个人也因此被改变轨迹。以往,加十分、二十分都是很少见的事,现在这些加分何止扩增了十倍,我和她都有一千一百多的自身加分。在入学的事上,武力占比如此之大,这种规则真的没问题吗? 在没有加分的情况下,在这场考试中,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顶多就750分,也就是满分和零分的差距。然而经过研究院的调整,750分变成了2000分甚至更高。“暗”给了所有人心愿渐近线,可是,所有人在得到渐近线之后,他们更加不平等了。 无与伦比的欲念大概是上古者的共同点,这一事实非常惊悚。虽说“力”与“量”对应的两种因素几乎截然相反,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难度很大,这个世界还有希望,但是,拥有最强力量的那批人依然是最不稳定的人。在“暗”赋予众人渐近线的同时,有没有为这些人埋下致死的引线? 慕正光打了个寒颤:远古渐近线,心愿渐近线,“暗”,这一切是谁引起的?如果是由时代发展而必然产生的,那倒还好。如果这些事的来源是“人”,那这个人……大概要成为许多人的敌人了。如果“暗”有独立的意志,那就更可怕了! 第八十一章 分数已定难先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她注意到光同学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肘:“你要不要我的加分?我帮你冲全省第一。” 慕正光暂时不再多想,专心回答她的问题:“不要不要不要,你冲全省第一比我容易。” 两人的亲昵之语,在旁人听来有很多其他含义。比如,这两人的分数都很高。因为,想成为全省第一,自身加分和分享加分都得足够高。 “阳阳,要不你的分数给萦萦吧,你不是还有49.5分吗?” “妈,我、我……”徐婉阳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明说:你给我360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这49.5分给你,但我还有我的朋友、和我一块儿玩的,她们都在等着我的加分,这可怎么办? 徐萦则婉拒了伯母的好意:“不用不用,再加49.5分我也到不了全省第一。姐,你把你高三用过的资料、试卷、笔记给我吧,我暑假提前看看。” 我把分数给你,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而不是想从你那里换取加分。你的分是你的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无权过问,这些分数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退一万步讲,你那49.5分我拿了也没用。看起来分数增加了,其实排名或许没变。 徐婉阳长松一口气:还好你没有坚持找我要分,不然我就得跟我的朋友们解释了。把试卷给你,我能做到。高考完了我还打算把这些书都卖了呢,你想要就给你吧。 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徐婉阳的爸爸开车把徐萦则、慕正光、王虹予送到校门口。高考结束,假期结束,今天有晚自习,不回校可不行。 “妈妈,我和他还有事要说,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徐萦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饭桌上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拖延到现在才给你说话的机会…… 她拿出笔和纸递给同学。 慕正光把他对“暗”的猜测和构想全都写在纸上,并特别标注:这些事倘若是因人而起,那这个人最好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徐萦则曾经想过制造星主的和制造“暗”的,可能是同一人。但这个人是否是她的敌人,她不太在意。 她说:“不用担心,命中注定的事,一定会发生,这是你常说的话。” 常说的话,也会被遗忘。有人在身边帮助、提醒,比一个人独自面对更轻松。慕正光收回思绪,不再为这些未来之事忧愁:“谢啦,我都差点忘了,我们的渐近线,足以克服许多困难。” “不仅仅是渐近线的原因。” 慕正光把字迹消除,把笔还给她:“同学,我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结论。” “什么结论?” “与善良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美好的事。与邪恶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愚蠢的事。” “有道理。虽然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们给人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我很喜欢这个结论。”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放假时匆匆忙忙把书搬回家,但上学时就不急着搬书了,只需带上与晚自习科目对应的书籍和未完成的作业就行。 这几天慕正光的行程排的很满,放假第一天专心写作业,第二天约战齐文景,第三天旅游爬山,第四天返回,第五天赴宴,还余下一小半作业没写。 他不想写物理试卷。一道题做下来,试卷上写的满满当当,又是字母又是数字的,一看答案,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算错的。要不找卢浩借鉴一下? 说起卢浩,不知道他和李默蹊谈好了没。以往总觉得分享加分不够用,但若是去掉你的那份,加分还是挺多的。齐文景输给我的分享加分约有350,但话说回来,他这个人可信吗?我明天是不是还得监督他把身份证号和分数填进去?不管了,留给你的那份分数,要是真的送不出去,那就交给其他人吧。 “卢浩,你要分享加分吗?” 卢浩唉声叹气道:“不清楚。她不想要分数,我也不要了吧。” “她要不要分数和你没有太大关联。虽然不能在同一所学校,但在同一个城市也不错。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亲兄弟姐妹,在分数上也有多有少。两个人在一起,用不着分数相同。” 李默蹊坐在卢浩前面,慕正光是卢浩的同桌,他说的这些话,她都听得见。她和卢浩产生交集,当然有分数的缘故,但绝不是贪图分享加分。她想:你们两个讨论这些事都不避着我,是铁了心想让我收下分数吗? 卢浩还是很为难:“可是……” “可是她是你喜欢的人,你舍不得和她分开,对吧?” “对啊,所以……” “值得你喜欢的人,至少得是为你着想、想看到你变好的人。” 乍一听,慕正光这话很像是挑拨离间,但若是细想,他说的没错,只有贪婪、自私的人才会强烈抵制这句话。 李默蹊长吸一口气,假装没听到。 年少时的爱慕大多始于颜值,不一定要求很好看,但至少是自己看着顺眼、看着喜欢的。而这种爱慕一旦产生,通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卢浩坚持他原有的想法:“没事,我不急用分,你先给徐萦则吧!她要是能像徐……”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默蹊,没再往下说了。 6月9日下午,徐萦则家聚集了不少高中生。 徐萦则,慕正光,徐婉阳,徐铭菘,王可影,陈星霖,陈星烁,张若彤,张苏荟。 徐萦则跟徐婉阳、徐铭菘提前说好了,让他们不要把各自的加分告诉其他人,只用说加起来380分就行。 慕正光花了半小时,在兄弟姐妹的注视下,把分数和身份证号挨个填入。 他尊重卢浩的意见,原本打算给卢浩和李默蹊的分数分给了其他人。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和老家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是第一批填入的,且是单独填入的,上午已经完工。亲戚的分数是第二批。 次序的不同并不完全代表关系的亲疏,慕正光这么排序的根据是:我的朋友们不太可能私底下讨论我给了他们多少分,你们也一样,但你们的爸妈一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为防止你们回家后无话可说,也为了给我自己省点事,所以把你们聚在一起算分。虽说给你们的分数和我起初的计划很不相同,但终究还是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落幕了。人这一生能算准的事,真是少之又少,谁会想到看起来最需要分数的卢浩最后一分没要? 慕正光对齐文景很不放心,万一那人出尔反尔,他就成好心办坏事了。他把他和萦同学的身份证号发给齐文景,让那人把352分平分为两半。至于齐文景有没有这么做,他并未监督。二阶渐近者若是有意搞点小动作,很难被察觉,既如此,还不如不再多问。 齐文景看到那两人的身份证号,颇受触动:你们只比我大了不到两岁?你们在一起至少有两年了吧?从年龄上推算,我是不是今年就能找到和我在一起的人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不好,我也得尽快找到重要之人。我的分享加分是704,输给你一半,还有352,剩余的这些分数我不知道该分给谁,好像谁都不需要。算了,给我自己吧,等我把全年级的人聚在一起和他们换分。 第八十二章 分院院长赵妤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11日~20日是给研究院答复的日期。6月13日夜里,两人在徐萦则的房间里填了职业和工作地点。执行员,凭霖县、沉归县。 慕正光选中沉归县是看中了它优越的地理位置,沉归县一边与凭霖县相连,另一边与市区相连。 6月25日,周五。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没去学校,他们昨晚就回到原田镇。 徐婉阳比他们回来得更早,她带着旧书旧试卷赶到徐萦则家,三人都在等次日零点一到高考成绩公布。 徐婉阳等成绩,合情合理,她是今年的考生,分数和她息息相关。慕正光和徐萦则则是要以今年的考试成绩作为参照物,判断自己来年时的排名。 徐婉阳打开官网输入准考证号、身份证号,查询考试成绩。 与以往不同,今年的成绩分为十二项:语文,数学,外语,理科综合,物理,化学,生物,加试分,考试分,自身加分,其他加分,总分。 语文115.00,数学134.00,外语125.00,理科综合232.00,物理67.00,化学88.00,生物77.00,加试分0.00,考试分606.00,自身加分114.00,其他加分377.00,总分1097.00。 其他加分就是别人给她的分享加分,比360分略多。徐婉阳把分数分给朋友们,朋友们也会给她。 决赛参赛者的分享加分和自身加分相等,半决赛参赛者的分享加分只有自身加分的一半,未能进半决赛的人,他们的分享加分只相当于自身加分的20%。徐婉阳送出去49.5分,收回来的只有17分,其主要原因是她的朋友们没能进半决赛,分享加分太低。 徐萦则对这个分数很满意:“恭喜啊阳阳姐姐,你的分数肯定能上水木大学。” 慕正光附和道:“对,恭喜。” “哪里哪里,多亏了你们帮忙。我去看看排名。” 徐婉阳搜出一分一段表。表格之首,分数2806,考生人数1。 这成绩太惊人。 慕正光非常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四张试卷满分750,你加了两千多分,有这个必要吗? 徐萦则认为这人真是没事找事:分数2374,考生人数2,第二名比你低了四百多分,你为了第一的虚名,费了多大力气从别人那里拿分? 再往下看,还算正常,徐萦则这才放心:“还好还好,超过2000分的就五个人。” 徐婉阳没太注意考高分的,她在找她的排名。分数1097,考生人数95,全省前一百,水木大学稳了。多年的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刻!虽然她的全省前一百水分很大,但看着这一连串的高分,她内心的喜悦不掺一丝水分! 今年的高考成绩显然会被载入史册,它代表着持续了几十年的考试秩序彻底崩塌。考试分再高,高到750,若是没有其他加分,连全省前一千都排不进去。 研究院用一种丧心病狂的手段打破了原先的不公平的规则,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毫无底线的竞争。有武力的人夺取他人分数,有钱的人购买他人分数,有权有势的人……总而言之,考试的不公平程度加深了。 假如徐婉阳没有她的朋友们给她的17分,而是只有1080分,排名96,那她要考水木大学就有点悬了。准确来说,全省百名之后,想进水木大学,都不太稳。 徐萦则算的分数是1077.5,但她没有想到有多少人在谋取分数,以至于1077.5不太够用。 慕正光算的分数上限是1050分,差得更远。他还算出了分数下限,930分。即便把卢浩和李默蹊的分数都加到930,他们两个还是考不上水木大学。不过,由于卢浩舍弃了分享加分,所以也就不必考虑这种后果了。 慕正光长松一口气:在加分的事上,我没有做错,卢浩也没有做错。如果我固执己见非要把分数给卢浩,如果卢浩收下了我的分数,那么大家就都不会如愿了。 凌晨,三人翻阅徐婉阳花“重金”购买的《招生考试之友》。那是一本挺厚的大书,但他们把目光锁定在水木大学,只看了薄薄几页就选好了第一志愿。在此过程中,光与则提前体验到了报考的乐趣。 徐婉阳再次感到弟弟妹妹们真是不得了,除了分数高,还有许多其他优点。那两人在相处过程中表现出的和睦、友善,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乐观和大方、积极和活跃……无一不令人羡慕。 6月27日,光与则接到通知去市里开会。 6月30日,研究院启川市分院,一位分院院长、十二位站长在会议室里齐聚。 坐在长桌主座的是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十二位站长按照座位牌指示的位置依次坐好,离赵妤曦最近的是慕正光和徐萦则。 慕正光和徐萦则是一级站长,按照研究院的规定,有一级站长的城市,由上古者管辖。赵妤曦来到启川城,她的工作重心不是别人,正是两位一级站长。 会议开始,赵妤曦有感情地背诵了发言稿。 “座位牌下面压的是被举荐者的联系方式、个人信息和你们的工作证、身份卡,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研究院已经给你们的助理发了通知,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承担这份工作,还需你们再做努力。让被举荐者成为助理,这是你们的第一项考核。 “研究院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只是保持原有的秩序。如不加以管制,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迟早会杀到我们的亲人朋友头上。在你们各自的管辖范围内,你们有必要消除一切祸患。消除祸患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 “好了,大道理就先到此为止,一个县城里有几十万人,就算你们有几十个家人,家人遇害的几率也极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别人的生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他们遇害,那是他们运气不好?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 十二位站长神态各异,赵妤曦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研究院对你们的要求标准很低,但那是入职标准,不是工作标准。我说一条最基本的标准,你们看看能不能做到:你们和你们的直系下属不无故杀伤他人、不杀伤同事。直系下属主要是指助理、所长。有没有人想知道什么叫无故杀伤? “我说四种情况作为底线。第一种,有人在考试的时候偷看你的试卷。第二种,你排队的时候有人插队。第三种,有人背后说你的坏话。第四种,有人当面说你的坏话。以上四种情况单独发生的时候,你把别人杀伤了,都属于无故杀伤。如果有两种及两种以上情况同时或先后出现,你们可以杀伤对方。 “那些副院长都喜欢强调‘普通人’,也就是一阶渐近率超过十二个月的人,他们不允许你们随意杀伤普通人,搞的那些不普通的人好像高人一等似的,这是不公平的,对吧?不普通的人得罪你们了,你们也可以杀伤,能赢就行。但是先说好了,你们要是打不过别人,我可不会帮忙。” 人们还没来得及领会这番话的深意,领导却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研究院给你们的好处不止工资和工作,你们的权力很大、特权很多。我找研究院为你们多要了两条特权,也许你们能用得上。 “第一条,这座城里已经卖出去且已经装修好的房子,一旦超过三年无人居住,房子的主人自动变更为研究院,你们可以取走这些房子,赠送或出租给那些你们认识两年以上的熟人。 “房子被赠送或出租时,会产生一个新的房主。未经房主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包括你们。如果房主超过一个月不回家,房子将会被再次收回。 “哪怕你们用掉了一百套、两百套房子,都不是问题,只要别浪费就行。如果我发现你们违规使用这一权利,我会从你合规使用的房屋中挑走一家人送到很远的地方。 “我和你们年龄差不多,我也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参赛者,你们的需求是什么、你们的需求量有多大,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所以,建议你们量力而行。 “第二条,工作手册上写着超过九连胜的人或一阶渐近率小于等于14个月的人都可以被选为助理,我把条件放宽一点,只要你们的亲朋好友进了半决赛,就能成为助理。 “研究院的势力很大,多发几个人的工资不成问题。但是,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违规操作,把没进半决赛的人也送进研究院,后果自负。 “从下个月起,也就是明天,你们就得亲身体验工作上的事了。把你们的助理也算入,启川市里共有研究院职员约7000人。分到每个区、县里约有600人,人数不少,但这些人暂时还不归你们管。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选的都是执行员,但你们是站长,除了出外勤、参加战斗,还有很多整体工作要做。我建议你们手机长期保持开机,在关键时刻,你迟到一会儿,就可能多出几十个受害者。 “当然,迟到与否全凭自愿,这份工作并非无休。但在非工作期间,你们最好偶尔看看消息。邮件随时都会发,不强制要求你们来,但不能一次都不来。 “我们初次见面,你们需不需要对我做自我介绍?我提议,我先来。研究院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我是上古者,我和你们的入职方式不同,你们自我介绍时加上工作地点、职位、决赛成绩,其他信息多多益善。” 第八十三章 人间常见上古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给他送了个暗示。慕正光正要开口,却被一人抢先了。 “合溪区陈思佳,二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连胜。” 慕正光心中惊疑:你的动作还真快啊,竟然抢在我前面了。 他简单酝酿,准备发言,但萦同学也比他更快。 “凭霖县徐萦则,一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二连胜。” 徐萦则想的是:我让你先说,你没抓住机会,你的气势下滑了,那就我先来,你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我们互相补充。 慕正光愈发看不明白了:你比我先说?呃……那也行吧。你先我先都一样,不分彼此。 “沉归县慕正光,一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二连胜。” “凉涧县叶绯,三级站长兼档案员,十八连胜。” “岩山县崔敬浩,三级站长兼执行员,十七连胜。” “白石县梁松林,三级站长兼执行员,十五连胜。” “三洲县蔡欣如,三级站长兼档案员,十五连胜……” “西溪区陈泊冰……” 五区七县,十二位站长,以某种莫名其妙的顺序做完了自我介绍。 赵妤曦在他们的声音中“听”到了许多别的东西:与情绪对应的“温度”,与力量对应的“硬度”,与喜恶对应的“色彩”,与真假对应的“味道”。热烈情绪对应高温,比如陈思佳、徐萦则、慕正光,冷淡情绪对应低温,比如叶绯、崔敬浩、蔡欣如。 万物通感,便是如此。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如果要私底下进行聚餐、野营,可以找我帮忙。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一级站长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三人。 赵妤曦盯着那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徐萦则看起来很年轻,但绝不是娃娃脸,也不是所谓的可爱型和幼态,因为她本就是那个年纪的人,年仅十五岁,稚气未脱,神采奕奕,健康,青涩,强壮,有活力。不过有一点是绕不开的,那就是这个女孩子真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她没被染上成年人的那种成熟和情调,不掺杂一丝污点。不看这么深,只看表面,她皮肤白得发光,身材、容貌都无缺点,五官、面庞虽不能称之为绝美,但也不该遭到任何贬低。慕正光看起来也很年轻,他也不到十六岁。他没有徐萦则那么白,但他的肤色也很令人羡慕。不恰当地说,这男生大概也能称得上肤白貌美。徐萦则给人的印象是青涩、稚气、美好,慕正光给人的印象是精致?华丽?呆萌?都有点像,但都不全面。而且,看这个人看久了,竟会觉得他有点……可爱? 赵妤曦从会议桌抽屉里取出两张纸递给他们:“这是你们两个在决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的个人信息。你们可以交换着看,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我吧,不用隐瞒。” 这既是她对那两人的测试,也是表达善意、表示拉拢。自从成了洞庭湖王的代言人,她的雄心壮志就愈发高涨起来了。 这次调到启川市,手下有两个可培养成分院院长的站长,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操控全省?站长分三级,这三级没有明显的职权差别和待遇差距。分院院长分四级,一级分院院长管辖十~十四座城,四级分院院长管辖一~二座城,省内有十七个地级市,假如三位分院院长同心协力,是否能全部拿下? 苏韬,出生于2003年3月22日,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第四。一阶渐近率167~172天,渐近线疑似遗忘之力。 虞清池,出生于2001年12月10日,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第七。一阶渐近率167~172天,渐近线疑似凝聚力。 徐萦则问道:“上古者的渐近线都这么简洁吗?” “只是个名字而已。遗忘之力、凝聚力,其实都不如优秀中古者的力,不如复制之力、不如抽象形式的遗传之力,也不如你们的力。慕正光站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们的渐近率?”慕正光很想知道赵妤曦是如何得知其他人的渐近率的。 “能看穿别人的渐近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夸你们,你们竟然不谦虚,这倒是很稀奇。我问个问题吧,你们两人是恋人关系吗?” 慕正光矢口否认道:“不是。” 徐萦则“嘶”地吸了口气:你这么回答,我总觉得哪里不合适。假如问这个问题的不是赵妤曦,而是我妈,你会怎么答?从今以后,这个问题有另一个标准答案。 她说:“是。” 真言的味道并不唯一,可以像蔬菜、像水果等等等等这些来自自然的食物。谎言的味道或是如糖精、味精,或是像某种气体、某种金属,也可以像是多种化学物质混合,或是鲜美,或是恶劣,但都不掺有任何生命、成长气息。 那男生说的“不是”传来一股青苹果的涩味,女生的话里含有菠萝的刺痛与酸甜。两句截然不同的话都为真,该怎么区分?这种事时常发生,赵妤曦已经形成了一套固有的逻辑处理这类事:说话之人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不同,所以真假不同。 真假辨言,便是如此。 赵妤曦看清了徐萦则的表情,对真言有了更确切的认知:以徐萦则的答案为准。刺痛来源于遗憾,酸甜来源于热爱。而青苹果的涩味,这很像是犹豫和怀疑的味道。这个男生对“恋人”一词另有看法吗?看来你觉得用这个词形容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准确的。你这人还真是木头脑袋啊,你喜欢的人承认了,但你却没承认,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这么回答。而且,徐萦则后回答问题,她的答案和慕正光不同,看来她想借此机会跟男生说明一些事。我像徐萦则这么大的时候,应该是不如她的,不如她这般冷静、理智。 分院院长没再说话,三人的初次交锋草草收场。 出了会议室又走出好远,徐萦则才跟他说:“那个问题可以答‘是’。有了力量、有了工作,我们能够成家立业,另一个答案也能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是恋人、爱人、亲人、伴侣,也是朋友、同学,或者是兄弟姐妹,这些称呼都可以用。” 慕正光闻言有些羞愧:“好。我以后换个答案吧。我喜欢你。” 徐萦则被他逗笑了。她知道同学只是有些抵触“恋人”这个词,而不是要否认他们的关系,便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多说了。 “恋人”的事到此为止。两人的对话里没有指责、没有辩解,也没有赵妤曦看见的那个“木头脑袋”。徐萦则冷静、理智,慕正光也是如此。 徐萦则说:“赵妤曦对我们应该没有太大敌意。但她做的事好像不是研究院想让她做的事。” “嗯,她给的特权都太超标了,我们不用那些。” “赵妤曦似乎想创建一种无需武力就能自然维持的秩序。先不说她了,说我们吧。会开完了,下午还长,要不先去找找被举荐者?” “好。”慕正光翻动着像小书一样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仔细查找谁在市区、谁在县城,“有一个,启川科技职业学院,夏依鸣。研究院提供了他们的生平经历,会不会另有图谋啊?” 徐萦则笑道:“昂,你终于舍得问我了。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简单,不管研究院收录了多少生平事件,都只是冰山一角。但就这冰山一角,也足够他们和我们按照各自的标准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成为站长助理。” 第八十四章 见到第一位助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把联系方式递给她,想让她帮忙看看给点建议:“有什么合适的标准吗?” 徐萦则把文件接过来,仔细看了约有半分钟:“不确定,可能是趋利避害吧。赵妤曦让我们约束下属,问题太大的人你就不要再看了,万一出事,说不定会受牵连。” 慕正光恍然大悟:研究院许诺给我们高官厚禄,诺言是真实的,也是有条件的。只要达成条件,院方就会兑现诺言。当许多个诺言被达成之后,那时的研究院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按理说上古者都有强烈的欲念,他们的心思往往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但院长周序同在赛场里亲力亲为,他看起来很朴实。分院院长赵妤曦,一眼看过去,她这人或许也挺好? 这些现象无疑是反常的。欲念带有多种负面属性,负面属性太多,那不就成了负面人物吗?但周序同、赵妤曦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暂时还不能当成负面人物对待,如果由这些人来主导全世界…… 未来的事不归我管,现在的事也不归我管,先不想了,把眼下的事做好才最要紧。想到这里,慕正光收回思绪,站在她身边慎重观看书页,并说出他对夏依鸣的基本印象:“这人还行吧,不算穷凶极恶。我觉得她的渐近线有点像念力,但研究院认为那是空气动力。” 无论是和投梦的人对战,还是和扯大旗的人对战,都给徐萦则留下了些许不美好的回忆。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并对这类渐近线深恶痛绝。不过,他说的这个人,似乎没有这些弊端?那就还好。 “念力和动力都不影响人心,没有好坏之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忘记问了,夏依鸣是女生,你是按审美选的还是按能力选的?” 慕正光呆滞了一瞬:“都有。” “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去找她,用不用提前给她打个电话?省得我们白跑一趟。” 对她的第一句话,慕正光持怀疑态度,他小声问道:“真有那么好吗?” 徐萦则爽朗笑道:“从道理上说,任何一件事都有好坏两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嗯。理应如此。” 慕正光给夏依鸣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友善、礼貌地做自我介绍并发出邀请:“你好,夏依鸣同学,我是启川市沉归县研究站站长慕正光,我准备今天下午和你商量商量工作上的事,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夏依鸣早就收到了院方发来的邮件,此人的自我介绍和邮件上的信息相符,可信。她对成为助理一事并不排斥:“有。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到校门口等你。” “好。” 慕正光挂断电话,徐萦则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沿用原先的习惯和出行方式,既是有感而发,也是环境使然:在这个时代,出租车的生意不太好做,但比起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那就太红火了。城区人多车多,人们的速度远快于出租车,那大家为什么不跑步前往目的地呢?原因很多,但总的来说,一方面有研究院的管理和限制,另一方面则是人们有“惯性”。我跑,你跑,大家都跑,那城市的秩序就毁了。你跑到一半把人撞了,我跑到一半也把人撞了,纠纷产生,那大家都不要去目的地了。 慕正光上车后打开导航查询路线,离职业技术学院还有500米时,他再次拨通夏依鸣的电话,通知她出校等候。 两人在赛场上见过面,慕正光刚下车就认出了站在校门口的夏依鸣,他付了车费,快速走了过去。 徐萦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女生穿着球服,球服的配色是粉红色和白色。这副打扮,刚离开球场?从不同的角度看,胖瘦不容易界定,但高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和我差不多高。颜值什么的就不评价了,你选中的必是你喜欢的。 据我所知、据你所说,你喜欢的类型大致分为五种:一、我和徐婉阳这类。二、圆脸可爱型的。三、像小孩子那种我也说不清的类型。四、比你年长的某些复杂的类型。五、像这人一样形如运动员的类型。美丽的躯壳会对你产生吸引,但也仅此而已。我们的往事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一旦流逝便再也不可更改,再加上我们有类似的本质,无论你身边出现何种人物,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徐萦则看着夏依鸣,夏依鸣予以无声的回应。 在夏依鸣心里,她对这两人的看法是:这个女生比较高,不瘦,但也算不上胖。皮肤很白,不是苍白,而是健康的白。但这胳膊和腿一看就没什么肌肉,不经常运动。不过,对渐近者来说,肌肉几乎没用,所以没有肌肉也算不上缺点。篮球队里很多当代者兄弟姐妹都退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根本没有练过篮球的近代者、现代者。在去年秋季的校运动会上,体育学院的比赛成绩非常差,今年还有没有运动会都是未知数。那个男生,不高,不到一米八,没有成年男性的气质,看起来也不经常运动。但他是中古者!十万人里面才有一个中古者!仅这一项,远远超过绝大多数人。 “沉归县研究站站长慕正光。” “凭霖县研究站站长徐萦则。” 夏依鸣重新评估他们的能力:那女孩青春年少,这人的皮肤、身材让我这个成年人都有些嫉妒。人比人真气人啊。人家小姑娘不仅人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而且实力也不容小觑。她是站长,估计也是中古者!此外,她男朋友也非常不得了!年轻有为,温润如玉。如果我要找男朋友,他至少得是近代者,因为我是近古者。听说学校里有些人表白的时候会特地强调自己是近代者、现代者,即便他们没强调,收到情书的人也会问问他们的渐近率。这个时代不需要肌肉,肌肉带不来安全感,金钱也带不来安全感,只有渐近率和渐近线才真正可靠。 我的意中人,他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不能比我矮,也是近古者,颜值过得去,智力无障碍,身体无缺陷。如果是中古者,条件可以适当放宽,比我大十岁、小十岁也能接受,颜值低一点也行,但智力、身体不能有问题。如果是近代者,就得加条件了。年龄比我小,家里比较有钱,帅气、听话、懂事、专一、忠诚、聪明、善解人意、会照顾人…… 严格来说,夏依鸣的择偶标准不算高,这些条件她本人都符合,因此,她想找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男朋友,这种想法在情理之中。 夏依鸣正在浮想联翩,她随口问了个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徐萦则回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 “不就是那种关系吗?为什么选我当助理?” “按规矩选的。”慕正光说的是事实。被举荐者弱于被标记者,他当然更愿意选择被标记者作为助理,但规矩不允许。 夏依鸣不清楚他说的“规矩”是指什么,故而在她听来,这话像是敷衍。但敷衍也好,认真也好,她想加入研究院的想法没变,她很愿意成为助理。因为,成为助理之后,她可以做很多事。 “行吧行吧,你是站长,你说了算。我答应成为你的助理。” 作者的话 第七十八~八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七十八章《沉寂标注未央宫》 徐萦则的计划随时更改,慕正光跟着她一起改。到下一章,“更改”表现得更明显。她的这种做法、这种行为方式称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完美无缺。 本章主要写了三个地点,根据地点分析剧情。 第一个地点,华山。 攀爬华山,难度很大。“慕正光在群峰之间游走”,这种好处和便利是渐近线带来的。 第二个地点,未央宫。 全书第一次提到恒河宫殿是在第二章,那时慕正光就说过“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未央宫和恒河宫殿的性质不同,但两者都是星主制造的。 慕正光认为“这座宫殿好像是不存在的”,徐萦则认为“宫殿里的事物似乎永不变化”。 第三个地点,另一座山。 慕正光和徐萦则有机会、有能力做他们想做的事,比如旅游、爬山、随时更换地方爬山。 从这部分剧情中能看出徐萦则也是个普通人,她的兴趣爱好、行为方式并不另类,也不特殊,特殊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外在表现。 徐萦则的理性和成熟没有让她变得拘束、呆板、停滞,那些看似不沉稳的行为在她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出现。换个角度看,此时的徐萦则也才15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很难做到“沉稳”。 这一章里也有一点点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慕正光的角度写的,非常主观,“散发着令人心花怒放的美感”。 通过这段外貌描写,引发慕正光对往事的联想。本卷最重要的设定之一,即将浮出水面。 ———————————— 第七十九章《强大力量的成因》 慕正光写的那一大段话可以分为三点。第一点是心愿,第二点是欲念,第三点是特质。 慕正光把“力”和“量”放在一起,没有拆开。徐萦则把“力”和“量”拆开,这算是抛砖引玉。更具体的细节还没写到。 把两人的结论合起来看:心愿和特质影响渐近线,欲念影响渐近率,愿望的完成度越高,力越强。 徐萦则提出的创意是“回去看看考完试的同学们”,她说的“同学”不是和她同年级的人,也不是具体指哪一个人,后文里写了“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这些人”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 既然说到这里了,先把这一段讲完吧。 “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渐渐觉得时光流逝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没有之前的三年,便不会有此时的一瞬……在不久的未来、在下一个时代,人间的艰辛和困苦,应当减少。” 徐萦则没有否定“之前”,更没有否定“此时”,也没有否定“一瞬”,她厌恶的是“三年”。“三年”换“一瞬”,太长了,太反常了。她不喜欢这一反常的现象,她想改变一些东西。 这段话前面还有一段心理描写,“在日常生活中……如果你总是不和同龄异性打交道……听起来还有点不太正常呢……倘若你把这种约束无限制地扩大……那就有违良善的本意了”。 省略的内容也很重要,那些话是表明程度、说明前提条件的,但是不必具体分析。 第六十六章里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本章里,徐萦则没有把慕正光当成“秘密”,原文,“徐萦则有意让他学会与异性交往,以及找准与异性交往的界限”。 慕正光尊重、不干涉徐萦则。徐萦则对慕正光也是这样。 在本章中,徐婉阳正式出现。慕正光确实很不擅长跟女生打交道,尤其是跟同年龄段的女生。 渐近线影响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无论是操控雨水,还是翻过二楼的栏杆往下跳,这都是在新时代里常常发生的事。 ———————————— 第八十章《何人驱使暗造访》 这一章的内容和“暗”有很大关联,同时也再开一条暗线,开始埋伏笔了。 无论慕正光猜对还是猜错,无论渐近线是不是人引发的,渐近线到后期肯定会改写很多事物,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 主题说完了,接下来说事件。 第一件事,徐萦则、慕正光到徐婉阳家里。 延伸一点吧。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所以他的朋友写的多,家人写的少。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她的家人写的多,朋友写的少。 第二件事,聚餐前的对话。 在本章里,没有出现慕正光的语言描写。在这个情境下,他不好开口。他不太擅长社交,更何况在座的还有和他同龄的女生,让他开口就更难了。 “我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啊”,这是徐铭菘的想法,他的想法偏离了事实。但是,从他的想法中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肢体接触极少。这两人的相处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第三件事,聚餐。 这件事分为两部分,聚餐时的对话以及慕正光的思考。 徐萦则劝徐婉阳收下360分。她可不是居高临下地把分数赏赐给别人,而是把这次帮助看为一场合作。通过这场合作,原本陌生的城市变得不再陌生。 慕正光对360分另有看法,这里不再多说。他担心的是欲念,“无与伦比的欲念大概是上古者的共同点”。 把欲念和力量联系在一起,这是在上一章里刚出现的结论。这个结论可能对可能错。慕正光认为这个结论是对的,所以他才会担忧。 ———————————— 第八十一章《分数已定难先知》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交流。 交流的内容比较多,“暗”、命运,前面的章节里有类似的话,不再总结。 具体分析两句话、两个想法。 “与善良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美好的事。与邪恶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愚蠢的事”“虽然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们给人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这两句话直接、明确表现两人的善恶观。 “常说的话,也会被遗忘。有人在身边帮助、提醒,比一个人独自面对更轻松”,这些话看起来有点像旁白,但是,按照作者的写作习惯,旁白和语言描写通常不会在同一个段落里,这两句话应该是心理描写。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卢浩的交流。 第七十一章里写了“要想把分享加分送给别人,只需登录研究院的官网,找到加分那一栏,把分数和对方的身份证号填进去,仅此而已”,从给分过程来看,虽然卢浩、李默蹊不想要分数,但慕正光还是能强行把分数送个他们。以慕正光的能力,得到同学的身份证号,这太简单了。慕正光尊重朋友的想法,所以没有强行做某些事。 慕正光对卢浩说的话顶多算是引导,他把他的想法告诉卢浩,然后等待卢浩做决定。 “她要不要分数和你没有太大关联”“两个人在一起,用不着分数相同”“值得你喜欢的人,至少得是为你着想、想看到你变好的人”,如果慕正光不是卢浩的朋友,那么他说的这些话恐怕有些不合适。话说回来,虽然慕正光是卢浩的朋友,但卢浩还是不为所动。 卢浩的选择算不上明智,但要说他愚蠢,倒也不至于。慕正光是他的朋友,这个朋友能给他带来的帮助,远远不仅限于分数。虽然卢浩不知道站长、分院院长是什么官职,但是中古者代表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李默蹊这个人不一定是正面大于负面,但是在对分数的事情上,她的观点、看法比较妥当。分数和她的择偶标准、交友标准有关联,但关联不大。 她不是为了分数才交哪个朋友,而是分数太低的人,不能成为她的朋友,这是底线。李默蹊最后还是没有要慕正光的分数。 第三件事,填入分数。 最终结果和慕正光预想的很不相同。卢浩和李默蹊也一分都没要。由此可见,虽然有了渐近线,但还是有很多事不顺遂人意。人这一生能算准的事,真是少之又少。 因为慕正光比较看重朋友,所以他给朋友算分、与朋友交流,这些内容详细写了。徐萦则更看重家人,尤其是徐婉阳,所以与徐婉阳有关的事详细写了。 ———————————— 第八十二章《分院院长赵妤曦》 在这一章里,明确指出了慕正光估算的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不太对,他估算的分数下限和真实的分数线相差甚远。 本章里有一些为了戏剧性抛弃真实性的描写。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分数,二是录取排名。 前一百名的分数跨度太大了,第一名比第一百名高了近1800分。哪怕是第二名,也比第一百名高了约1300分。按理说,如果大家都买分或者都抢分,那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分数超级高。但如果高分的人太多,那会导致两位主角都估算失误。 本章里写到的录取排名也与事实严重不符。全省排名九十五和全省排名九十六,要么都稳,要么都不稳,不可能是九十五稳,九十六不稳。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赵妤曦。 洞庭湖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启川市分院院长,上古者赵妤曦。 在第六十三章里的总结里写到,“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上古者的名字开始经常出现了”。 在本章的总结里,可以写上这样一句话:剧情发展到这里,上古者开始经常出现了。 他们不再是出现在旁白中,不再只是小规模出现,不再是偶尔一笔带过,而是贯穿全文,深入剧情。 赵妤曦的发言比较长,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的结果是“十二位站长神态各异,赵妤曦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第二部分的结果是“人们还没来得及领导这番话的深意,领导却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赵妤曦的第二部分发言违背了研究院的主旨。从她的发言中能看出,她没把副院长放在眼里。 副院长说的是“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赵妤曦说的是“你们和你们的直系下属不无故杀伤他人、不杀伤同事”,两者的区别很大,绝不是改动一个词那么简单。 第三部分讲的是两条特权,终止于“后果自负”。这两条特权是赵妤曦为她的下属准备的,是名副其实的“特权”。 第四部分讲的是工作。重点在于“迟到与否全凭自愿”。 ———————————— 第八十三章《人间常见上古者》 本章里出现了非常详细的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赵妤曦的视角写的,写的是两位主角在赵妤曦眼中的形象。 如果是慕正光看徐萦则,他肯定不会说“那就是这个女孩子真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她没被染上成年人的那种成熟和情调,不掺杂一丝污点”。这些话和慕正光的阅历、性格严重不符。 第五十八章里写了“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这是慕正光对徐萦则的看法。他不是注意不到徐萦则的魅力,但他不会用“大姑娘”这个词形容徐萦则的外在。 同样,徐萦则也不可能用“肤白貌美”形容慕正光。 赵妤曦的能力非常复杂。文中给了两个概括:万物通感,真假辨言。 这两种能力不提供战斗力,但它们至关重要,甚至是立身之本。 两位上古者参赛者的能力,遗忘之力、凝聚力。 苏韬的遗忘之力在文中表现的不明显,但也能说得通:苏韬让对手遗忘自我、遗忘比赛,继而遵从他的命令。 虞清池的能力在文中的表现太少,不再分析。 赵妤曦列举的两个优秀中古者的能力,复制之力、抽象形式的遗传之力,这两种力都是祝晨瑜说过的。但是祝晨瑜没说过“遗传之力”这四个字。 赵妤曦说“遗忘之力、凝聚力,其实都不如优秀中古者的力”,这是她的个人观点,没有经过旁白证实。 赵妤曦问慕正光和徐萦则是恋人关系吗,慕正光说不是,徐萦则说是,而且,赵妤曦认为,两人都没有撒谎。这怎么理解? 容易理解。慕正光说不是恋人关系,那是因为在他的意识中,他对“恋人”一词另有看法。至少他不认为他和徐萦则的关系是世俗里常常见到的那种恋人关系。 赵妤曦觉得慕正光是木头脑袋,觉得徐萦则冷静、理智,她的判断大致是准确的。她能从一个很简单、很平凡的问题中看出这些信息,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她本人的思维方式、智慧水平足够高。 插一句题外话,徐萦则没有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但是她知道慕正光只是抵触“恋人”这个词,而不是要否认他们的关系。因为两人心意相通,所以无需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就能明白对方的准确想法。 章节末尾,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需要总结的那部分内容在正文里已经写了:两人的对话里没有指责、没有辩解,也没有赵妤曦看见的那个“木头脑袋”。徐萦则冷静、理智,慕正光也是如此。 其实这段话一开始是放在《作者的话》里的,但我觉得这些话作为旁白放在正文里更准确、更恰当。 写《作者的话》是个查漏补缺的过程。正文里缺失了哪些细节、哪些结论,正文里有无逻辑上的错误、有无时空上的混乱、有无牵强的推理、有无荒谬的言行……在重读一遍之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发现这些问题。读了正文能记住什么细节、得出什么结论,对哪句话感到疑惑、对哪句话印象深刻……那么,这些话就很值得放在章节回顾里具体分析。 ———————————— 第八十四章《见到第一位助理》 慕正光让徐萦则给建议,他对徐萦则的尊重和爱慕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只在某一方面表现。 “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并对这类渐近线深恶痛绝”,徐萦则非常讨厌能影响人心的渐近线。但是,运行力和存在力都有影响人心的用法。 第二十二章,“若是用存在清除分解自然、扼杀生命、操纵人心、篡改事实,那就太过分了”,这是慕正光的想法。由此可见,慕正光也不喜欢影响人心。如果他喜欢、羡慕这种行为,那他肯定会付诸行动。 “对她的第一句话,慕正光持怀疑态度”,慕正光怀疑的只是这句话(愿文是“那就最好不过了”),而不是这个人。他的怀疑不对,也不错,就连徐萦则本人也不太确定她说的是否正确。 虽然慕正光产生了怀疑,但他说出了他的疑问,这一点还是比较难得的。话说回来,如果他怀疑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人,那他大可把这句话反过来听,把疑问藏在心底,永远不说。 “据我所知、据你所说,你喜欢的类型大致分为五种……我们的往事是实实在在的……再加上我们有类似的本质,无论你身边出现何种人物,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徐萦则知道慕正光喜欢的五种类型、知道他对异性的态度,这可不是猜出来的,而是慕正光表现出来的和告诉她的。两人的交流涉及方方面面,文中写的只是一小部分。 夏依鸣问徐萦则“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徐萦则答的是“无可奉告”,为什么她没有按照“标准答案”回答呢?因为她没有义务告知夏依鸣真相、因为夏依鸣和她的关系不亲密。 这一章里也出现了详细的外貌描写,而且还是分成两段出现的。 夏依鸣一开始看人还比较客观,能看出优点,也能看出缺点。但是她一听说这两人都是中古者之后,她对这两人的评价陡然上升。 这里也再说一点,慕正光肯定不会注意到徐萦则有没有肌肉。夏依鸣能注意到,那是因为她的兴趣爱好、她的眼光在于此。同样,徐萦则也不会说慕正光“不高”。她以前为慕正光长不高而感到忧伤,但她没有说“不高”。 到第二段外貌描写,夏依鸣重新衡量他们的颜值,那就都是夸赞了。 她先前还觉得慕正光“没有成年男性的气质,看起来也不经常运动”,但到这一段就变成了“年轻有为,温润如玉”。而且,她在上一段没有夸徐萦则好看,到下一段却出现了“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 我们可以这样说,夏依鸣的审美受渐近线、渐近率的影响。 夏依鸣的审美不客观,这是事实。假如徐萦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美貌,那么,夏依鸣在不知道对方是中古者的前提下,会怎么看待她的颜值?把第二段外貌描写里的话挪过来就行了。 夏依鸣知道对方是中古者之后,也没有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她。换言之,虽然有了“中古者滤镜”,虽然夏依鸣有意夸赞徐萦则,但她还是觉得对方的外貌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我们来看看赵妤曦的说法:身材、容貌都无缺点,五官、面庞虽不能称之为绝美,但也不该遭到任何贬低。 简而言之,没有缺点,但是也没有太多优点。 徐萦则不是那种放到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最好看的人,文中从来没有刻意强调过她的美貌。徐萦则好看,但这不是她的主要属性,更不是她最突出的优点,这只是一个相对直观的外在优势,仅此而已。 最后再讲一下夏依鸣的择偶标准。 她的标准不高,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她的标准大多数人达不到,但她本人却达到了。她条件比较好,想找个般配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甚至,她的标准可以说是比较低了。她是近古者,她却没要求对方一定是近古者。比近古者次一等,近代者也行。 关于择偶标准,再多说一些吧。 在新时代,在人们有了渐近线之后,渐近线和渐近率就被加入了择偶标准里。有东西加入,那当然也有东西被移出。本章里讲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肌肉。 在旧时代,有很多人认为肌肉是力量的象征。但是到新时代,到渐近者的时代,肌肉就没什么用了,肌肉练得再好加力量吗?加速度吗?可能加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差距在域半径的差距面前不值一提。 通过肌肉增加力量是有上限的,但是通过域半径增加力量,这是无上限的。 两人域半径相同、渐近率相同,有可能肌肉更多的人,力量更大。但如果两者不同呢?而且,练肌肉多费力气啊。人什么都不用做,域半径就会增加,这多轻松啊。 以渐近线渐近率作为标准,能减少很多冲突。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会更安全,更便捷,至少双方都说一说自己是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还是后三种,那么弱的一方应该不会再主动挑衅强的一方了。 第八十五章 匆匆忙忙工作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对夏依鸣的合作态度很满意:“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没什么事,线上联系就可以了。把研究院发给你们的邮件转发给我,邮件里面有身份条码,我要拿到条码才能给你注册。” “好。” 夏依鸣的事很快解决,离晚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徐萦则也找了个被举荐者的联系方式,两人搭车前往。 “按规矩选的”是慕正光说的,此事已告一段落。他坐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车,却还在想这件事:一般情况下,被标记者共有十人,其中最多有三人进决赛。没能进入决赛的那七人比被举荐者更强,这伙人肯定会加入研究院,但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加入、以什么身份加入? 启川三中,高一(15)班,吴云磊。 吴云磊在上课期间接电话,他接电话时能走出教室,但当他的上司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却稳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慕正光在心里给他画了个无形的叉:我们“远道而来”,用不着你出校迎接,但你连出教室都不愿意?莫非还要让我们跟你的老师打招呼把你请出来?你的行为方式很独特啊! 徐萦则在教室门口等了约有一分钟,班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到她了,包括吴云磊。她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有何用意,但她不再想。她对光同学说:“我们走。这人不可靠,不能成为助理。” 眼看上司要弃他而去,吴云磊坐不住了。他在未向老师说明的情况下飞奔出教室,在那两人下楼前成功将其拦截:“等一下,我是吴云磊。” 徐萦则冷漠答道:“我知道你是吴云磊。找我何事?” “你不是要选我当助理吗?”吴云磊把徐萦则晾在一边,他的存心并不深奥:他想在老师、同学面前展示他的“地位”。但他没想到徐萦则站长是个这么没耐心的人,才等了一小会儿就等不及了。 为防止到手的功名离他而去,他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低姿态,慌里慌张跑出教室。 徐萦则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是举荐我了吗?” “这也是过去的事了。”徐萦则不打算让这个人出现在她的工作场所里,有了权力、力量,她能制造出与“不妥之人”分隔的墙,只有极少数人能打破这面墙。 吴云磊满怀沮丧:站长能实控一座县城,站长助理显然也是“要职”。我不敢保证我在下届大赛中成绩会更好,到时候能不能成为助理很难说。机会一旦错过,不一定会再来,还是得争取一下。 “我愿意成为助理,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必了。再见。” 徐萦则曾经举荐吴云磊,这人有几分实力,他的渐近线也相对正常,符合成为同事的基本条件。吴云磊的生平经历还算平和,看不出明显的劣迹,所以她才会来走这一趟。 然而今日一见,她发现这人的问题很大:暂且不说他为何把见面地点约在校内,导致我们进校时要跟门卫解释。我们到了之后他还呆在教室里迟迟不出来,想干什么?把这样一个人招过来,放在自己身边当助理,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吴云磊连连被拒,呆站在原地。 徐萦则和慕正光稍稍加速,成为两道晃动的浮影飘摇而去。 “这人不太好,不选他当助理。” “会不会有些草率?” “不会。要说草率,也是他草率,不是我们。你那边还有人在市区吗?趁今天来了,我们多跑几个地方吧。” 慕正光翻了翻文件:“还有两个,不一定能看完啊!” “没事,能看多少看多少。不对,你今晚有什么安排?要回校吗?” “可以回,也可以不回。边走边说吧。我给下一个人打电话?” “嗯。” 与岩浆有关的力,汤景明,启川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大二学生。 虽然学校还没有正式通知放假,但汤景明的所有考试都已完成,理应调整为休假状态,然而几天前发来的一封邮件让他在考试全部结束后又留校了几天。校方一听说他是候选助理,很乐意为他开方便之门,不仅为他重新安排宿舍,还免去了他的住宿费。 电话打来,他听见站长做自我介绍,他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其一,终于可以回家了。其二,启川大学是一所普通二本,毕业后不容易找到满意的工作。站长助理事少钱多,还没毕业就解决了就业问题,这样的好机会弥足珍贵,不容错失。 九连胜,1/512,乍一听是很厉害,但有些企业不承认渐近线建模大赛的排名。他看过今年的一分一段表,深感生不逢时:若是晚生两年,拿到九连胜的加分,再去参加高考,境遇就截然不同了。 汤景明平复心绪,礼貌提问:“你好,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条件允许的话,站在学校南门等我,我随后就到。” 由于汤景明早就有了就业的想法,两人见面后,他的事很快就说完。 徐萦则和慕正光肩并肩站在路边,等车。 慕正光看向萦同学:“我这边已经找到两个助理了,要不下一个去找你的人吧?” 徐萦则穿着白色短袖T恤、黑色短裤,短袖盖住了大臂,短裤刚刚遮住膝盖。长发垂在身前,弯出一个美好、漂亮的弧度。夕阳余晖落在她身上,头发末梢被染成金色,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微光。 慕正光出神地看着她,不由得浮想联翩:决赛期间你的头发被对手剪断,后来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打理才成为这般模样。渐近线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变化,你的头发是诸多变化之中最明显的一样。你从繁乱的学业中解脱,能从容地选择你喜欢的发型,堪称完美。 徐萦则转过身来,正想回答问题,但刚一回头就望见他热烈、诚挚的目光,便愉快问道:“我好看吗?” 男生不假思索地答道:“好看。” 女生追问道:“比徐婉阳还要好看?” 慕正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 “谢了。走吧,去找你的第三个助理。我的事不着急,我回家规划一下路线,周末花一天时间全部走完就行。” 这个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城里兜兜转转,见了好几位被举荐者。 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很晚才开始。 七月份的第一个周末,7月4日,徐萦则真的按照计划见了另外九人。虽说有两人是她不想见的,从生平经历中就能看出那些人绝非善类,但她还是留了余地,与他们面谈。这九人里,有六人成了她的助理。 在同一个周末,慕正光也看完了十位被标记者,选出七人作为助理。 慕正光与徐萦则返校后用晚自习的时间写完了工作汇报,发给分院院长。 这导致赵妤曦熬夜审核两人的工作成果,并进行打分。 第八十六章 第二项考核任务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按照研究院的规定,把一级站长升任为四级分院院长,需要经过三项考核。 第一项考核:助理数量考核。 研究院在收集信息的同时,已经定下了一条隐形的标准:哪些人能够成为助理,哪些人不能成为助理。谁要是把被放弃的选项捞回研究院,那这项考核就不及格了。从这层因素上看,宁可少选,不可多选。 以慕正光的十位被标记者为例,十人里面有一个是不可选择的对象。如果选了,则不通过。如果没选,则考核通过,但分数有高有低。 打分是件很容易的事,分院院长给站长打的分数都会写入业绩报表,奖金和业绩有关。用四天完成这项考核,速度很快。除了速度,另一项评分标准是质量。九进七,八进六,这种命中率还不错,一个78分,一个75分,直接按比例给分最简单。 分院院长有上下调整5%的权利,但赵妤曦懒得改他们的分数。质量分再加上80分的速度分,在这项考核上,那两人的奖金分别是5900、5750。 赵妤曦熬夜审核,她“核”的不仅仅是分数,还有工作汇报的真实性。真实性这一项是她自己加的,如果这两人写的工作汇报基本属实且一如既往,她便会尽力帮助他们越过“四级分院院长”这一阶段,直接成为能管辖三~五座城的“三级分院院长”。 约一个小时后,她看完两份工作汇报,判定为真。 要想成功晋升,三项考核至少得通过两项。这两人都通过了第一项考核,是时候发布第二项考核了。倘若能在暑假期间达成两项考核,等新学期开始,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分院院长了。 徐萦则收到的第二项考核是:预防凭霖县汽车站的暴动。 慕正光收到的第二项考核是:解决沉归县沙河镇的虫灾。 两人都知道升任分院院长的条件:至少完成两个考核。考核不限时,但必须得在九月之前完成,不然赶不上九月初的终审,错过了终审就只能等到明年三月了。 徐萦则上下滑动电子版的文件,看不出什么准确的头绪。她想来想去,打开地图,再次确认了汽车站的位置。 其实她很清楚凭霖县汽车站就在高中附近,正是她常去的那个汽车站,但那里的人为何要引发暴动?虽说生意难做,但也不至于以命相搏吧?我在这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秉性能猜出一些。除非汽车站的营业收入跌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不然这群人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要想具体了解他们的收入状况,得约他们详谈。宋诗河也在凭霖县,这件事交给她去做吧。等她和这些人约见完了,我差不多也考完试了,然后再亲自消除隐患。争取在八月份之前通过三项考核,剩下的时间专心度假。 徐萦则打开联系人列表,在“助理”分组中找到“凭霖县-宋诗河-高三-烟花之力”。备注很长,不够简洁,但胜在信息充足,一目了然。她备注的“高三”不是指宋诗河正在上高三,而是初次见面时,那人正在上高三,推移到现在即为高三毕业。 她想:报考应该结束了吧?你的年龄、能力、住址都合适,我就不再找其他人做这件事了。 “帮我查查凭霖县汽车站的营业收入和员工的具体收入情况,最好私底下问一问工作人员的生活状况。顺便做一张简单的表格,让所有人都填写渐近率。五天之内完成这两件事。你有电子版的工作证,如果他们很不配合,你就去县里调动人手。” 徐萦则的思路是:想暴动也得有实力才行,没到二阶的人根本不足为惧,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事。只需把领先的那批人稳定住,就能暂时安享太平。虽说渐近率是每个人的秘密,但只要你们填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有一定的作用。数据可以造假,但领导者的身份不会骗人,如果你真的平庸,你是影响不了那么多人的。渐近率过低是一种不平庸,其他的各种才能也会让人变得不平庸。你想做事,一定会出现预兆。 宋诗河接到消息后一点也不着急:五天之内?时间很长啊!前三天什么都不用做,到第四天再做表格、去汽车站。 慕正光也在思索该怎么通过考核:解决虫灾,这听起来是件很了不得的事。虫灾通常是天灾,一提到天灾,往往人们在潜意识里觉得这场灾害是人力所不能制止的。研究院发这种考核肯定不是让我去消除天灾,沙河镇里的虫灾应该是人祸。 他继续往后看,果然看到了他猜测的真相:崔继秋能敲击碗筷召唤多种节肢动物并强化动物的各种能力,极难对付。 慕正光心里有了底:既然虫灾来源于你,我只需把你控制住,虫灾就会消失。先让汤景明去试探一下吧。汤景明九连胜,但如果他在第十轮里的对手不是陈裕,他还能继续连胜。此外,无论被你强化的虫有多强,终究还是有机生命体,既然是有机生命体,就抗不过高温。 汤景明看到慕正光发来的消息,可谓非常不开心:我都回家度假不在启川市了,你这种时候喊我回去,很烦人啊!虽说工作期间车费、住宿费、伙食费全部报销,但我又不差这点钱,出趟远门多累呀!可是,我要是不去,那就成旷工了。没有选择,还是去吧! 汤景明买了张车票连夜出发,在次日清晨赶到站长所说的沙河镇。他在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等候下一步指示。 慕正光一大早就收到助理发来的工作动态,不免感到惊诧:你已经到镇上了?这效率真高啊!但你效率再高,我也没必要请假去见你,你先在沙河镇呆着吧,就当换个地方度假了。 “崔继秋的信息已经发给你了,你可以去偶遇他,但不要跟踪他,更不要和他发生冲突。我还在准备考试,要过几天才到。在我赶到之前,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汤景明深感无语:这个上司的做事方式真让人不省心。你要考试你早说啊,我晚两天再出发!你这么早把我喊过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紧急的事。不跟踪、不发生冲突,我没事可干了。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不过,你不来不就是想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吗?只要我加快进度,你就不得不来了。 汤景明决定主动出击,消灭对手。他这么做是有理论依据的:站长发来的邮件里有始作俑者的照片、家庭住址、渐近线的基本情况。只要用点心,偷袭必能成功。 第八十七章 召唤动物有风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继秋的日常生活很没有规律。自从高考结束后,他昼伏夜出,无拘无束。 亲爹亲妈在出成绩、报考的那两天回来了,请老师吃了顿饭便又匆匆回去。在餐桌上,他久违地见到了父母的笑容。 他认为那个笑容大概不是对他的,而是对老师、对分数的,毕竟这三年以来,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分数。 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取得九连胜,自身加分160,分享加分40。他和别人换分,把分享加分都换成自身加分。他仗着九胜的威名,从别人那里又抢来了几十分。从460加到700,从二本加到重本,可喜可贺。 连续数日以来,崔继秋每天都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尽管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次他梦醒之后睡不着,看了一眼时间,8:24。还很早嘛,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但那场梦却漫长得像过了两年一样。 只是“像”,而非“是”。 某年某月某日,临近晚自习结束,一只天牛飞进沙河镇中学。有人去抓这只天牛,被老师看见,老师用语言呵斥,但那人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矫健、强壮的天牛攀附在桌椅上,那人弯下身去,伸手探向天牛的背部,把天牛捏起来,放在桌子上,用笔戳它。 在农村的夏夜,天牛并不罕见。屋里开着灯,门前有挡蚊子挡苍蝇的门帘,在不同时候去看,那些用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丝线织成的蓝色条纹门帘上趴着各式各样的虫:蚱蜢,螳螂,蝈蝈,天牛,蜘蛛,苍蝇,蟋蟀,独角仙,知了,巨扁锹甲……不值钱的门帘,成为了许多人童年时的宝藏。 捉虫的人,大概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吧? 被捕捉的天牛在笔盒里呆了一小会儿,随着下课铃响起,那人把天牛抛到教学楼前面的花坛里。 天牛从出现到失去自由,再到重获自由,顶多只过了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以多个形式、不同视角重复出现在他的梦中,各种细节都不放过,以至于“度日如年”。 捕捉天牛的人,老师,同学,天牛……他们的“心思”、他们的“目光”在这场梦中都清晰可见。好奇、喜悦、诧异、紧张、激动、恐惧、羡慕、生气……多次循环的五分钟,上课时的小插曲,一只天牛的大起大落,让崔继秋的内心世界接连颤动,久久不能平静。 太奇怪了。 今天来的是天牛,昨天是知了,前天是螳螂,再往前是……虽然我近期找你们借的东西有点多,但我已经给了相应的代价,你们犯不着在梦中干扰我吧?我的日常生活都被你们打乱了。 崔继秋想不明白这些动物朋友的意思,也不愿再想。他挪了挪枕头,把空调温度调低,展开渐近域,扫了一遍域内的虫,确认没有异常,又慢慢睡着了。 沙河镇是个小镇,镇上只有一所中学、九所小学。镇里唯一能称得上是繁华地带的,仅有一个十字路口与十字路口两条路四个方向旁边的那短短几百米。 崔继秋的活动范围,恰恰就是这几百米。 他的动物朋友们做了相当过分的事,他对这事略有知觉,但它们究竟啃食了多少树林、吞掉了多少农作物、伤害到了多少人,他并未细想,也并不知晓,因为他不曾去过受灾地点、不曾见到远方的虫群。 汤景明所在的宾馆也位于十字路口繁华地带。 他先是到附近几个网吧实地考察了一番,这可都是罪魁祸首常去的娱乐场所,之后溜达到崔继秋家门口。倘若文件里的内容属实,屋里的人这会儿还在睡觉。 他想着要不要用岩浆毁掉房门,把对方彻底终结于睡梦。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用来阻隔外人的门看起来像是木门,其实也确实是木门,但它是空心的,人徒手就能打破。 这间屋子里只住着一个人。从窗户的方位上看,进门之后大概有一段走廊,走廊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如果窗户的面积对应着卧室的面积,左边那间是主卧,敌人有更大概率住在左边。而且,左边卧室窗户下面有空调外机,右边没有,这让汤景明更加确信他的推断。 破门之后理应直冲左边卧室,用岩浆淹没敌人。这人的能力是召唤各种节肢动物,但星球上还没有哪种生物能承受灼热岩浆的浸泡,这套计划、这次突袭的成功率很高。 不过,还缺了一个理论依据,那就是崔继秋到底是否罪已至死?考核任务里从来没有说过要把崔继秋这个人消灭掉,站长也不曾透露出这一想法,贸然动手可能工作不保。但是,考虑到虫灾的影响范围、破坏程度,要劝这人改邪归正,难度太高,还不如直接灭掉来得轻松。 汤景明思索了很久,在没接到确切命令之前,他终究还是没敢轻举妄动。他走到楼下,抬头看了眼空调外机所在的方向,正在滴着水的水管表明了屋里有人。 “我已找到崔继秋,是否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慕正光心生惊诧:这才到哪?这才是第二个考核任务,你就想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虽然研究院不禁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再往后还有不知多少个任务,难道每一次都这么做?换个角度看,即便崔继秋罪该万死,也绝不能由我们去终结他人的生命。 “你找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理由发给我。” 汤景明看到消息,心中已有对策:你无非是觉得我的手段过于残忍,这简单,等我去受灾地点给你拍几张照片,再采访几个受害者,你就能做出决定了。 慕正光早上九点多收到了采访视频和灾区图片。他没想到汤景明竟然如此迅速,这行动力比起卢浩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正因如此,所以才更不能让这人如愿。清除他人的生命可不是小事,不经长久的观察就轻易做出这类决定,必定对自身有害。 “理由不足,你先等我。”慕正光看了视频和图片,被虫毁坏的土地千疮百孔触目惊心,救灾之事不可再耽搁。他找老师请了假,坐车前往沉归县,再从县里转车,抵达沙河镇。 汤景明对站长很失望:那么多蔬菜粮食树林毁于一旦,你看了后居然无动于衷?那些失控的虫每活跃一天,都会对镇里的生态造成破坏,如果你愿意下决断,这场灾害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偷袭成功。但你说理由不足,我不敢自作主张。 第八十八章 解决虫害要提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也到沙河镇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手机铃声响起,站长的消息来了。汤景明重新评估站长的工作态度:我误解你了,原来你不是要搁置此事,而是已经出发、已经到了。你不许我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是你的行为方式,我无权干涉。但我不想在这破地方呆太久,你能来那就太好了。 “我在中学对面。” 此时汤景明不在中学对面。镇上只有一所中学,选在这里见面,能让站长更容易找到。他回复消息后快速赶往沙河镇中学,他很担心万一比站长后到,那就尴尬了。 “好,稍等,我马上就到。” 慕正光也立即出发。与人约好了地点,那就要尽快前往,以免让对方等太久。 汤景明在镇上游荡了半个上午,几处标志性建筑的位置他都心里有数,他很快就抵达中学对面。他环顾四周,发现站长还没到,长松一口气。 慕正光不认识路,他跟着导航走,速度慢了些。 两人刚一见面,慕正光就表明来意:“你发的图片我看到了,不用太着急,我有我的计划。中午吃饭了吗?” “没。” “我请你吧,旁边那家麻辣烫如何?” “好。” 午餐过后,他们在店里又坐了一会儿。 慕正光曾仔细看过考核任务,任务里有一项关键信息“缺失”:“崔继秋没有出现在虫灾现场,对吧?” “我采访的那几个人都说没看到,调的监控视频里也没发现他。” “那可能是渐近线失控导致的虫灾,不是他本意引发的。他家附近的蚊虫是不是特别少?” 对这一点,汤景明没太注意:“不确定,好像是吧。” 慕正光又问他:“崔继秋能召唤节肢动物,如果你有这种能力,你会怎么用?” “除掉害虫,养虫、捉虫卖钱。” 汤景明脑海中有更奇特的用法,但他没敢说:召唤节肢动物,这能力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崔继秋不仅仅能召唤,他分明是召唤之后并控制。既然能控制,那就能够让动物发挥它们独有的功效,比如用昆虫运载电子设备,进行侦查、跟踪、监视,这可比捉虫、卖虫刺激多了。 “差不多吧。对他有害的虫,想必不会出现在他身边。对他有益的虫,必定是多多益善。考核任务上写的很简单,解决虫灾,会让人误以为是解决崔继秋本人。如果他本意做的事仅限于除虫、养虫、捉虫、卖虫,那也不算什么,犯不着大动干戈。” 汤景明反驳道:“就算他的本意不是破坏树林,但是事已经发生,他也要受到惩罚吧?” 慕正光对此事另有一套心得体会:上个月见到的齐文景的那几个下属,哪一个不罪大恶极?他们受到惩罚了吗?没有。惩罚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惩罚一个人,是为了让他不再作恶,或者不能再作恶。总而言之,罚与恶共存,倘若不罚也能让人不作恶,那就可以不罚。 “不一定。等他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再做决定。” “看他养没养虫?” 慕正光摇摇头:“这只是一方面。一个常常与虫打交道的人,肯定会受虫的影响。昆虫,不对,他召唤的不全是昆虫,就节肢动物吧,这些动物是有生命的,它们的呼吸、振翅、爬行、鸣叫肯定会对人的日常生活形成冲击。他要是能在这种冲击中保持自我,那我们就和他谈一谈。” 汤景明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抱期望。这位站长的思路确实不一般,有可取之处,但不一定可行。不过,他作为下属,就没必要提出太多意见了。当站长传达准确命令之后,他只需举双手赞成,全力配合:“好。今晚就行动?” “你觉得我们是进屋查看比较好,还是不进屋查看比较好?” “进屋。” 慕正光非常排斥无缘无故侵犯他人隐私,助理提出错误建议,他委婉地进行了纠正:“没必要。虫不可能不发出声响,也不可能不发出气味,以我们的听觉、嗅觉,用不着进屋。或许是因为白天他本人在家里,对昆虫有压制,所以外人才察觉不到屋里有虫。等他走了之后,这些现象就会浮出水面了。你住的地方在哪?” “蓝天宾馆。” “离崔继秋家有多远?” “不到300米。” “好极了。等夜里我们看到他出门了,再到他家门口探查。你上午去了灾区,也带我去看看吧。” 站长与他同行,他感到日光削弱了。 树林被不知名的昆虫啃食,树叶荡然无存,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坚守在荒地上。不难想象前些日子虫群汇聚时,这片土地、这片天空都被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虫遮盖。虫群离开了,但它们的“杰作”却留下来了。 上午,慕正光只是看照片,还没有这么大的视觉触动,此刻他亲临现场,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久久无言,心中想着虫灾的事,开口提到的也是这事:“沙河镇里每天都会出现虫灾,对吧?” “据说是这样。” “得加快进度了。”慕正光本来一点也不着急,但他看了受灾的树林后,他决定尽早解决这件事。他走访调查后得出一个猜想:沙河镇里有多处虫害,第一场虫害发生在6月24日,是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这天肯定发生了一件对崔继秋来说很特殊的事,正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导致渐近线失控。 他问汤景明:“6月25日出高考成绩,有什么办法提前看成绩吗?” “有,6月24号下午就能到县里查分。” 查分会让渐近线失控吗?这不好说。徐婉阳看了分,她的渐近线也没变。要说失控,有一个人挺像失控,记忆银匙的主人,也就是乘坐冰海豚的人,她的存在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事发时我没有细想,事后才渐渐洞悉:她那不纯粹的冰之力,在一瞬间突然转变为某种记忆之力,她的渐近线改变了。然后我被砍了。不过,我得到了她的记忆之力,使之成为我的渐近线支线,这是意外之喜。 无论崔继秋的渐近线是否改变、是否失控,我都有必要了解他的渐近线的类型,从线的类型推测他的特质。任务上写的个人信息不够全面,看不出详情,要是能看到他在建模大赛里的比赛回放就好了。 慕正光梳理思绪后,给分院院长发了条消息:“院长,你好,我能查看崔继秋在半决赛的比赛回放吗?我想知道他的能力在赛场里是怎么用的。” 第八十九章 敲击碗筷召毒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看了慕正光发的消息,面色凝重:这条要求可不简单。比赛回放是机密中的机密,哪怕是分院院长,也不能轻易窥视,除非是工作需要。幸好你想看的是启川市里的半决赛视频,这座城由我掌控,我给你写个申请,然后我在申请上盖个章,你就能看到视频了,全套流程顶多需要两分钟吧! 她从办公桌里取出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这种纸比常见的书写纸稍厚一些,且是青绿色的,在日光的映照下,像一块不透明玻璃。她随意拿了支笔,在纸上写下:慕正光申请查看崔继秋在第一届、第二届建模大赛里的半决赛回放。2021年7月5日。 随后,她从口袋里摸出印章往纸上用力一砸,一个彩色音符深深刻入青纸,这是她的专属标志。音符落在专属书写纸上,象征着申请通过。她把申请书装进资料袋,密封,放好,如此一来,她之后要做的事就合理合法了。 赵妤曦用启川市分院院长的身份登陆研究院官网,调出崔继秋的参赛视频链接发给慕正光,并嘱咐道:“从道理上你也知道其他人不能看这些视频,但你要是和助理一起看,你让助理别往外说就行。反正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视频只有你看过,就连我也没看过。” 慕正光收到了消息和链接:“明白,多谢分院院长提醒。” 在慕正光看来,称呼对方的职位全称更正式、更礼貌,他刚从赵妤曦那里获得帮助,因此有必要稍稍客气一些。 九连胜,十场比赛,前面六场是初赛,价值不大,不必看,后面四场才是半决赛,第一届、第二届加起来,共计八场比赛。 慕正光点开第一个链接,输入身份证号、工作证编号、身份卡编号,通过认证后,界面跳转,视频开始播放。 崔继秋的渐近线实体是一套碗筷。他用筷子敲击筷子,蜈蚣、蜻蜓、苍蝇、蜘蛛、蝴蝶、蝎子……无端涌现,无穷无尽。 这些都是能量体,不是生命体。其一,它们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过程和路径。其二,室内怎么可能会有巴掌那么大的蜈蚣和蝎子?既然是能量体,那就不应该引发虫灾。但任务里明确写了这个人能召唤动物,所以,他有两种能力? 他在赛场上只用了筷子,而没有用到碗。碗的作用是否与筷子不同?比如,敲碗,能引来自然界里的节肢动物?敲击碗筷召唤昆虫,这让慕正光想起一个小故事,而这个故事通常是长辈对晚辈讲的。长辈,家人,查分,变故,把这些事串联起来……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这是记叙文的六要素。 慕正光拿出纸和笔,把当前掌握的信息按六要素归类。 时间:6月24日。 汤景明说6月24日可以查分,但崔继秋未必真的去查了。而且,崔继秋的分数还行,他失控大概不是因为分数。徐婉阳6月24日下午到她家里,这是同辈之间的交流。把这种关系扩大,在出分的前一天,家人就会回来陪着孩子查分。如此一来,就可以推断出地点和人物。 地点大概是在车站、家里或者餐厅,这不是重点。 人物: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家人。 人物很重要。给崔继秋讲述过碗筷和毒虫的故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导致他失控的人。 起因:崔继秋见到了讲故事的人。 事件的经过尚不明了,暂时空白,但结果是一目了然的,从6月24日起,镇里出现了虫灾。灾区无序分布,看不出任何规律,并且也不像是由某一个人刻意引发的。因为崔继秋的活动范围没有那么大,只要灾区所在的地点不在渐近域之内,基本上可以认定与渐近者无直接关联。 假如起因真的是“见到了讲故事的人”,那就有必要把讲故事的人找出来。想到这里,慕正光再次联系赵妤曦:“研究院里还有其他与崔继秋有关的资料吗?他在6月24日前后见过什么人?如果见了,能不能找到那些人的联系方式,把他们带回镇里?” 赵妤曦没有义务帮站长处理这些小问题:“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最大,你才刚接手这份工作,我没告诉你其他成员的联系方式,但是,县里的其他机构,那里的人力、物力你都可调用,不用找我请示。” “其他机构”,这四个字轻飘飘的,但包含的内涵之意可不简单。特别是慕正光拿着工作证从那些机构里调集了数百人时,他深深感受到了研究院那无与伦比的分量和权威。 这时慕正光更加佩服周序同:放在古代,周序同的权力不弱于皇帝。但就是这么一位“现代皇帝”,竟然亲守赛场,与民同乐,那不是太平易近人了嘛。 有了这几百人做帮手,慕正光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6月24日,崔继秋的父母回到镇上。6月25日,他们去了县城,找老师商议报考的事。7月2日,崔继秋单独回到镇里,延续之前的昼伏夜出的生活。 事已明了。接下来只需把崔继秋的父母带回镇上,就能进行最后的“测验”。 汤景明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跨省请人,慕正光守在十字路口等候崔继秋离开屋子,事情的转机和终止已然近在眼前。 深夜,慕正光见崔继秋出门了,他走进居民楼,在那人家门口停下。 屋里的灯都关了,空调也关了,听不出明显的杂音。但昆虫可不是什么安分的生物,大量昆虫聚集,绝不可能毫无痕迹。因此,屋子里要么没有昆虫,要么只有极少,在正常范围内。 汤景明把那人的父母请回来时,已是一天一夜之后。 在此期间,慕正光不想干等着,于是他回校继续上学。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派助理提前到现场了。 7月6日傍晚,慕正光又来到沙河镇。 崔继秋的父亲拿钥匙开门,四人进屋。 崔继秋刚醒不久,他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和爸妈站在一起,立即警觉起来:“你们是?” 慕正光很自然地答道:“你可以把我当作建模大赛的举办者。请问你最近去过黄楼村吗?” 崔继秋的爸爸正要说话,但被汤景明无声制止了。此后,崔继秋的妈妈也保持沉默。 “没听说过,没去过,怎么了?” 慕正光又问:“嗯,那就还可以谈。请问我们能进你的屋子坐下说吗?” 你们“挟持”我的父母,我又怎么敢拒绝你们的小小请求呢?崔继秋很不情愿地答道:“请进。” 第九十章 不知不觉破局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进屋之后,由汤景明负责维持秩序,慕正光继续提问:“请问你是否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敲击碗筷,能引出毒虫?” 崔继秋面色颤动了一下。他不仅听过这个说法,而且印象深刻。他想起一件八年前的往事,这让他的内心更不安宁:“你想说什么?” “在你意识到或者没意识到的时候,失控的节肢动物在镇里引发了一些灾祸,你要为此负责。” 灾祸?崔继秋深感无辜。失控的动物不归他管,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受害者,他没有理由为此负责啊!但他又不敢驳回这人的意见,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怎么负责?” “最简单、最直白的负责方式就是你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不说几百万,至少几十万还是需要的。你赔偿之后,把你的节肢动物伙伴控制住,别让它们再造成危害。” 几十万?崔继秋自认为这个数字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凭什么让我赔?” 慕正光依旧语气平静:“就凭我来找你了。如果你有要赔偿的意愿,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大概三、四年就能凑够钱,这事简单。你的节肢动物伙伴失控到哪种程度了?” 失控到哪种程度?失控到它们天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程度吗?再这么下去,就不是我控制它们,而是它们控制我了。崔继秋试探着问道:“你能帮我控制它们?” “不一定。如果实在控制不了它们,那就控制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毕竟你的问题不解决,虫灾就不会消失。” “你为什么把我爸妈带来了?” “因为我的本意是想和平解决你的问题。但前提是,你得把问题说出来。” 慕正光并未欺骗他,但他隐藏了一些深层消息:你父母给你讲过毒虫和碗筷的故事,你的渐近线与他们讲述的故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把他们带来,绝对是有作用的。比如说,让你的父母给你重讲一遍这个故事,再者说,重新书写这个故事,又或者是,承认错误。人们从心愿里获得力量,倘若愿望实现,你的力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就以你为首个实验品,展开我的伟大工程吧! 崔继秋说:“这是秘密,到我的房间单独说。” “好。” 两人走进卧室。崔继秋开灯后把门锁死,坐到床上:“这里就一张椅子,你坐吧。” 慕正光坐下。屋内干净整洁,他没有闻到虫的气味,也没有听见虫的声音。按理说这个季节,以这附近的绿化程度而言,不该这么寂静! “你把渐近域里的蝉都清除了?” 崔继秋叹息道:“不是清除,是让它们安静。我经常梦见节肢动物,估计不久之后它们就该到现实里找我了,你有办法阻止它们吗?” “你的渐近线是怎么来的?” “以前我妈跟我说吃饭的时候敲碗敲筷子会有虫爬出来,我问她有蜈蚣吗?她说有。我问她有蝎子吗?她也说有。”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趁机操纵蜈蚣蝎子,对吧?” “对。” “那我用不用把你妈妈请来,让她亲口告诉你,她以前给你讲的故事是不对的,那是为了吓唬你,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你再敲击碗筷,因为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崔继秋浑身一激灵,有种大祸临头的惊骇和疑惑。 大多数渐近者在即将实现与渐近线对应的心愿时,都会有本能的抗拒和恐惧,这是由渐近线本身的性质决定的。尽管他们不一定知道,倘若愿望实现,已有的力量就会“变质”,但他们“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预感,并且深以为然。 崔继秋立即拒绝:“不用。” “不好意思,你无权做决定。与其被毒虫控制,不如把这股力量丢掉。” 崔继秋拿出碗筷,沉声应道:“有没有权力做决定,你说了算吗?” 慕正光左手托着沙漏,右手握着轴心:“我觉得算。”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 慕正光驱使轴心离体,打飞那人的筷子,而后轴心消失。他左手拿着存在银匙,右手举起,接住筷子,用出存在标注,然后抛出其中一根筷子到左手,敲击,各式各样的毒虫在他身后浮起。 刹那之间,武器被夺。崔继秋惊恐万分:我的筷子,在别人手上,似乎威力更大? “这股力量不属于你,你还是放弃吧。渐近线是帮你实现愿望的,你甘愿因为一个小小愿望而耗费一生吗?” 慕正光曾给远古渐近线起了个新名字,“心愿渐近线”,这时他陡然想起“渐近线”一词的含义:渐近线,越来越近,无限接近,但不相交。心愿渐近线是否也有这些性质?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渐近线是帮人实现愿望的,它会让人越来越接近愿望、越来越清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但是,在渐近线的帮助下,人们离实现愿望仍有距离。最后剩下的那一小段路程,需要人们自己走完。不过,要想走完这段路,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愿望能被实现。已知渐近线受心愿影响。与心愿有关的,除了心愿本身,还有实现程度,以及“前提”,这些因素共同决定力的强弱?那么,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更改崔继秋的心愿本身、实现程度…… 崔继秋反问他:“为什么你不舍弃力量?”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的愿望不同啊。” 慕正光以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姿态和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真切知道“愿望不同”代表着什么,他更知道他的愿望一定比对方更崇高。对方被愿望“控制”,无论这种愿望是如何出现的,但只要堕落到了有害的阶段,想必是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有害的愿望和有益的愿望,两者一对比,差距不言而喻。恶意在善意面前终究一文不值,哪怕那些恶意能引发滔天大祸。正因如此,他才会理直气壮地对不妥善的愿望不屑一顾,并把这种不屑一顾完完全全地展示出来,以让对方认清楚事实。 崔继秋对渐近线、愿望、力量没什么钻研,他无法接受对方的观点:“有什么不同?”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实现愿望之后,情况有可能会好转,也有可能会恶化,我也不知道你的渐近线会如何发展。” 崔继秋从心底里排斥“实现愿望”:“如果我不这么选,我会怎么样?” “很难说。如果你控制不了节肢动物,那就只能把你控制起来了。你愿意到没有植被的地方居住吗?” 崔继秋自知别无选择,打又打不过,办法也找不到,只能任人宰割:“如果我实现了愿望,我会怎么样?”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这是一次新奇且危险的尝试。你可以拒绝,然后被控制,不一定是被我们控制,也有可能被虫群控制。” “不拒绝。你去把我妈请来吧。” 第九十一章 能力变化与转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出了屋子,和汤景明简单说了几句话,而后把崔继秋的妈妈带进卧室。 “你给他讲敲击碗筷引来毒虫的故事,你的本意是什么?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听那些虚伪的故事了,你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这是建议,也是命令。” 崔继秋的妈妈想到,就在上个月找老师报考之前,儿子也提过类似的要求,但她没听。她说“那个故事只是个玩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开玩笑和说谎是两个概念,今日那人让她直白地说出本意,让一个母亲在儿子面前承认错误,这着实是件“伤自尊”的事。 但她畏惧那人的权势,因此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对不起,我以前说谎了,敲击碗筷不会引来毒虫,我是想吓唬你,不想让你再用筷子敲碗。” 慕正光拍了拍手掌:“不错,和我猜的差不多。人们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虚假的故事,在他们长大之后、能分清真伪之后,再回过头去看,都是谎言。崔继秋,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崔继秋愣了一下,非常机械地答道:“实现了。” 不知为何,慕正光听他说“实现了”,竟感到有些欣慰。是因为他的愿望非常特殊吗?崔继秋产生这个愿望,不是因为他听了这个故事。严格来说,他的愿望和故事没有太大关联,他的愿望是想让妈妈承认错误。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常常听说这样的故事,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这些故事加在一起造成的影响通常也都微乎其微。当大家知道那些故事是谎言之后,大多都会心一笑,不再计较。但是,如果有人硬要说那不是谎言,这就有问题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不管是抱着什么心态讲出来的,颠倒黑白就是不对。让颠倒黑白的人承认错误,这个愿望既简单也困难。 “有什么感觉?你的渐近线有没有发生变化?” 崔继秋尝试召唤碗筷,却未能成功:“我的渐近线实体消失了。” 与此同时,崔继秋的妈妈手中出现了一块蜘蛛琥珀。 慕正光看过崔继秋父母的资料,那人的渐近线实体不是琥珀。愿望实现,渐近线改变了,渐近线实体也改变了,从碗筷变成琥珀,是这样吗?并且,这股力量从崔继秋身上转移到崔继秋的妈妈的身上? 慕正光纠正他:“不是消失,而是转移。你的域半径、渐近率有没有变化?” 崔继秋静心感受了一会儿:“域半径增加,渐近率降低。” 辅助变量只改变渐近率,不影响域半径,而且最多只能强化为近代者,不能强化为过渡者。实现愿望则是把这两者都变了,能改变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突破过渡的界限?想到这里,慕正光追问道:“增加多少?降低多少?增加、降低之前各是多少?” 崔继秋不是傻子,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重要秘密,他很理智地闭口不言。 “如果你不想说,我能让你永远不用说话。”慕正光费了这么大力气,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但这人竟敢不说?虽然他并不真的打算让崔继秋永远无法说话,但恐吓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崔继秋说出了反驳之语,但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声音。他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摇头。 慕正光收回存在清除:“看来你还是想说的。请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吧。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崔继秋不敢迟疑,也不敢欺骗他:你能想到这种强化方式,你肯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我更愿意相信你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提笔落字,纸上写着:一阶渐近率从370天降到364天,域半径从99米增加到104米。 慕正光估算降低和增加的比例:364天?比近代者渐近率的下限还要低?渐近率降低1.6%,域半径增加5%,从一阶到二阶。如果不越阶,降低1.6%应该和增加[1÷(1-0.016)]对应。实现愿望,获得强化!这种办法真是不得了! “纸上写的内容,不要告诉别人。”慕正光收起纸条,转头看向崔继秋的妈妈,“试一下,看看琥珀能不能还回去,母子之间就不要贪图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了。许下愿望的人和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两者并无贵贱之分。” 崔继秋的妈妈把琥珀抛给她儿子。 崔继秋接住琥珀,他感到他和他的动物朋友的关系改变了。他用心思操纵琥珀,使其消失,而后又操纵琥珀,使其显露。 这股力量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并且是以更强的姿态回来的。 渐近线失而复得,他欣喜若狂,对那人的信任和尊重又增加了几分。 慕正光看见崔继秋的笑容,便知晓了问题的答案:“能用就好。送出去的东西还能不能收回来?也试一下吧。”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妈妈都对慕正光言听计从,不管是出于害怕、恐惧,还是出于利益纠葛,就目前而言,慕正光恩威并施,达到了他的目的。 她收回琥珀,崔继秋无法再使用这股力量。 慕正光又提出新的要求:“域半径是有限的,请你们其中一个人和我一起出去,离远一点,我们再测一测这份全新的力量有什么约束、什么界限。在一分钟之后,把琥珀送回去。在两分钟之后,把琥珀收回来。” 崔继秋答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人走到客厅时,慕正光让汤景明看好屋子里的两人,不要让他们乱跑。 慕正光和崔继秋走到离屋子很远的地方,其距离远不止一两百米。 一分钟后,崔继秋伸手,召出琥珀。他让琥珀持续存在,直至消失。 慕正光轻声低语:“不受空间限制,只要稍微一动心,就能决定是归还还是收取。这是不是太自由也太不自由了?与琥珀对应的渐近线是什么名字?” 崔继秋答道:“众生封存相遇之力。” “这是真名吗?听起来不太像啊!” 崔继秋也有些不确定:“大概是真名吧。” 慕正光伸手随意一抓,琥珀便飞到他的掌中:“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只要能解决虫灾就好。我记得我小学时学过一篇名为《琥珀》的课文,你比我大一届,应该也学过吧?” “学过。” “琥珀和碗筷同源。你的东西,我帮你取回。”慕正光把琥珀还给崔继秋。先前他夺走崔继秋的筷子时,标注了筷子。他未标记琥珀,但琥珀上有存在力经过的痕迹。 两人回到崔继秋家里,进了卧室,卧室里还是只有三人。 “今天发生的事,我参与了,你们也参与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再尝试这种强化方式。” 慕正光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很纠结:实现愿望,获得强化,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即便我清除了你们的记忆,也无法遮掩已发生的事实。而且,清除记忆是不正当的,我不会这么做。但我不可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只能暂时相信你们了。 崔继秋诚惶诚恐地答道:“我记住了。” 崔继秋的妈妈没说话,慕正光猜不透这人的想法,便不再猜测,换了个话题与她交谈:“阿姨,我只问了崔继秋的域半径和渐近率的变化情况。忘记问你的了。你那边有变化吗?” “没有。” “崔继秋的渐近率大有进步,他的渐近线,你还给他吧。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没长大的人和旧的时代,都不在了。” 慕正光语气平和,但这些话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话。“无法战胜”,用这四个字形容母子之间的关系,无疑是反常的。 崔继秋的妈妈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是怕我用渐近线要挟我儿子吗?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差点忘了我儿子的域半径大于我的域半径,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保险起见,就先按你说的做吧。 作者的话 第八十五~九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八十五章《匆匆忙忙工作场》 本章只详细写了两件事,一是徐萦则找到吴云磊,二是慕正光找到汤景明。 这两件事都没有总结的必要,真正的重点只有一段话,“九连胜,1/512,乍一听是很厉害,但有些企业不承认渐近线建模大赛的排名”。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有些企业不承认建模大赛的排名?这里说两条原因。 一,建模大赛比的是武力,如果企业要找安保人员,那肯定很重视建模大赛的排名。二,能在大赛里取得九连胜很不容易,但是,取得九连胜的人不少。 企业不一定会把九连胜的人当人才,但研究院还是比较重视这些人的,因为研究院很需要武力。 不恰当地说,研究院做的很多事就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的。如果研究院里没有许多上古者、中古者,如果他们背后不是星主,仅凭一、二阶职员的域半径和渐近率,大概是做不了什么事的,因为一、二阶渐近者挡不住现代武器,到三阶会好很多,但也不至于高枕无忧。 本章里同样有对徐萦则的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旁白的角度写的,从用词上看收敛很多。如果是站在赵妤曦的视角、夏依鸣的视角,那就很直白了。 站在慕正光的角度写的是女生的头发。 徐萦则问了慕正光两个问题,“我好看吗”“比徐婉阳还要好看”,第二个问题更重要。由此可猜出,从客观角度看,或者说,以前,徐萦则没有徐婉阳好看。 ———————————— 第八十六章《第二项考核任务》 研究院的规定没有明显问题。这个庞大的组织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赵妤曦审核工作汇报的真实性,这也无可厚非,她有真假辩言的能力,她用这种能力区分哪些人值得重用。 两位主角的第二项考核都很有难度。接下来几章主要写的就是解决虫灾。 根据文中的描述,要解决虫灾,大致有三个办法,一是把崔继秋解决掉,二是把崔继秋送到没有植被的地方,三是改变他的渐近线。 本章主要写的是徐萦则的考核。她的思路比较正常,说不上完美,但也没有大的差错。 本章末尾写到了慕正光的工作进度,这种进度和他的工作态度相符。第七十七章里明确写了,“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 在真正处理工作的时候,慕正光的态度甚至还要更差一些,他让助理先到场,他本人却没到。他不是不知道虫灾的危害性和持续性,但在他的计划中,他不打算立即处理这件事。 当然了,下一章有反转,汤景明“推他一把”,他就来了。 ———————————— 第八十七章《召唤动物有风险》 “暗”影响的不仅仅是人类,人类有了渐近线之后,肯定会用这种力量干涉自然环境、干涉生态系统,这是免不了的。但是反过来,生态系统也能影响人类。 举个例子,在人类历史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不知道世界上有微生物。后来显微镜发明了,人们才能观察到微生物。 把显微镜视为渐近线,把观察视为干涉,人们在此过程中得到的技术、发现、学说、理论可以视作生态系统对人类产生的影响。 文中有一句话,“捉虫的人,大概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吧”。捉虫的人不是崔继秋,但是这种环境是崔继秋曾经经历的。 在上一卷里,从来没有哪个参赛者说过把谁彻底终结,但到这一卷里,出了赛场,人们的杀心大大膨胀。 汤景明认为,只要对方罪已至死,就可以把对方彻底终结。 但慕正光不这么想。第四十六章里写过“生命是极珍贵之物”,这是他对生命的态度。他的看法是,即便对方罪该万死,也不能由他终结他人的生命。这一思想将会贯穿全书。 在这本书里,和汤景明类似的人会很多很多,数不胜数,和主角相似的人少之又少,世间罕有。 章节末尾,汤景明把采访视频和受灾图片发给慕正光。慕正光立即动身赶往沙河镇。 这里又可以分析一下,慕正光没见到图片和视频的时候,他袖手旁观,但他见到了这些事情,那他就会采取措施制止此事。 ———————————— 第八十八章《解决虫害要提前》 慕正光和汤景明的对话比较繁琐,但要总结起来却不难。 第一个片段,两人讨论崔继秋是否罪已至死。 第二个片段,两人决定到崔继秋家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异常的虫群。 从第一个片段中能再次看出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对渐近线的态度。只要虫灾不是由崔继秋的本意引发的,那崔继秋就远不到罪大恶极的程度,虫灾充其量只能说是意外。 从第二个片段中能看出慕正光对其他人的尊重。贸然潜入别人的屋子,肯定是不合适的,这和工作、身份、渐近率、渐近线无关。 相比之下,汤景明就“大胆”得多了,他打算直接冲进对方的屋子,把对方终结于睡梦。 对话结束后,慕正光开始探究崔继秋失控的原因。 第一场虫灾发生在6月24日。慕正光认为,这天肯定发生了一件对崔继秋来说很特殊的事。 此外,6月24日是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汤景明说“6月24号下午就能到县里查分”,这是他的个人经验,不一定具有普遍性。 插入冰海豚。第三十二章的旁白里明确说了:偏向伪善的“假”张姿怡和偏向极恶的“真”张姿怡都能得到力量。 但是,慕正光只能看出力量改变,他没有想到张姿怡的心变了。 在确定了时间之后,慕正光想知道崔继秋的渐近线的效果,以此推断此人的特质。 最后写一下慕正光给赵妤曦发的消息,“院长,你好”。 把分院院长简称为院长,这有敬称的含义,但他后面说的是“你好”,“你好”可不是敬称。因此,综合来看,慕正光根本没有敬称赵妤曦的意思。 他把“分院院长”简称为“院长”,那是他自己的习惯,而不是刻意吹捧对方。如果赵妤曦不是分院院长,而是副院长,那慕正光就会称呼对方为副院长,而不是院长。 特别是到下一章,慕正光称呼对方为“分院院长”,而且他认为这个称呼比“院长”更礼貌。 ———————————— 第八十九章《敲击碗筷照毒虫》 本章详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观看比赛视频。慕正光把筷子和碗分开看。用筷子敲击筷子,召唤的是能量体,而能量体是不能引发虫灾的。 第二件事,信息归类。在上一章里说了6月24日就可以查分,但慕正光不认为崔继秋是因为查分而失控。具体原因在这一章里就不总结了,在之后的两章里会完全写明白。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之间插入了一段工作上的事。 这里再次强调,研究院的权力很大很大。周序同的权力肯定没有皇帝那么大,但是赵妤曦的权力绝对比古代的王侯将相要大得多。 不过,虽然周序同、赵妤曦拥有超乎寻常的权力,但他们对下属、对同事都比较宽容。 第三件事,分工,破局。事情就不总结了,直接说细节吧。 慕正光的自我介绍是,“你可以把我当作建模大赛的举办者”。在这个自我介绍里,没有提到明确的职业和职位,至于外人信不信、如何让外人相信,文中用了一个词,“挟持”。 不管崔继秋信不信,爹妈被别人挟持了,他不得不受制于人,至于他是否相信对方的说辞,其实不重要。让对方相信,这是过程,而非结果。 ———————————— 第九十章《不知不觉破局法》 这一章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慕正光和崔继秋的对话,中间加入了一个对战的小插曲。 把对话分为三段。 第一段是在客厅里的对话。慕正光表明来意:指出对方的过错,并要求对方赔偿。 第二段是在卧室里的对话,发生在插曲之前。慕正光要求崔继秋放弃力量,两人因此产生冲突,插曲出现。崔继秋在对战中惨败,他又丧失了一部分主动权。 对战结束后,第三段对话开始。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的站位和姿态都非常高。他认为渐近线与心相连,渐近线是帮人实现愿望的,但是对方拒绝实现愿望,而且对方的渐近线堕落到了有害的阶段,虽然这人没有做坏事的本意,但对方的渐近线也绝对不能和他的渐近线有同等的地位。 不过话说回来,慕正光的姿态高,站位高,这是心愿层面上的压制,而不是他本人对崔继秋的压制。他固然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但是,他还可以隐瞒更多。 而且,第八十七章里明确说了,“研究院不禁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慕正光尊重对方的生命,但他没有义务尊重对方的愿望,更没有义务尊重对方的恶意,因为崔继秋确实引发了虫灾。纵容崔继秋保持现状,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本章里写了三个与心愿有关的因素,心愿本身,实现程度,“前提”,“前提”是指实现率。 ———————————— 第九十一章《能力变化与转移》 到这一章结束,崔继秋的事差不多算是写完了。纵观整个故事,可以明显地看出崔继秋的心愿、渐近线、渐近线实体是怎么来的。 首先,可能有些人会问崔继秋的愿望不值一提啊,为什么“暗”恰好选中这个心愿赋予力量呢?“暗”选中的究竟是长期愿望还是短期愿望? 从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经历来看,“暗”选中的显然是长期愿望。 从长命锁、金步摇的主人的经历来看,“暗”选中的也是长期愿望。 从崔继秋的角度看,“暗”选中的依然是长期愿望。 也许有人会说,崔继秋并没有为这个愿望付出长久的努力呀。 真的没有吗?他对待父母的态度、他对待分数的态度、他向妈妈提出要实现愿望,这些都是他的“努力”。在他一次次设想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在他一次次回忆这个愿望的起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算作努力了。 或许有人觉得,崔继秋的愿望实现了,那么他的力应该很强才对。因为在第七十九章里慕正光写了“因为我们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所以我们的力量格外强大”。 “已经”,这个词很重要。慕正光的愿望已经实现(在得到渐近线之前就实现了),崔继秋的愿望是在得到渐近线之后才实现的。 然后来说第二个主题。崔继秋的妈妈用欺骗的方式引导崔继秋做正确的事,这种行为很常见,文中并未完全否定这种行为,文中否定的是“不承认欺骗”。 进入第三个主题,力量强化。 增加辅助变量是第一种强化方式,实现愿望是第二种强化方式。 第一种方式只改变渐近率,不影响域半径,而且最多只能强化为近代者。 第二种方式改变了渐近线、渐近线实体、渐近率、域半径以及渐近线的拥有者。渐近线转移后,可以送回,送回不受空间距离约束。 关于这种强化方式,只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愿望与他人有关。如果愿望与他人无关,另当别论。 第四个主题。 在帮崔继秋实现愿望的过程中,慕正光的另一部分性格得到了表现。他对其他人的容忍不是无限度的,他也会恐吓别人。而且他对崔继秋妈妈说的那些话很不委婉,在他眼中,这种带有欺骗性质的亲情一文不值,他一点也不给对方留情面。 无论是本章开始的“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听那些虚伪的故事了,你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还是本章中间的“母子之间就不要贪图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了”,又或是本章末尾的“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没长大的人和旧的时代,都不在了”,这些话都非常直白。 但慕正光不是冷漠的人,本章中同样表现了他的善意,“许下愿望的人和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两者并无贵贱之分”。 可能大多数人会认为后者更高贵,那就刚好,因为慕正光恰好是后者,他放弃了助人的高贵光环。 而且,在崔继秋的愿望中,许下愿望的人是偏向善的一方,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反而是向恶的一方,后者还真不比前者高贵。 慕正光的这些话是说给两个人听的,是用以均衡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妈妈的地位的。 此外,根据事实来看,慕正光说的话并不过分,因为崔继秋的妈妈确实想过强行占有崔继秋的渐近线。 第九十二章 无限接近与相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6日深夜,慕正光和汤景明离开了崔继秋的住处。 慕正光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该说的都说到了,他妈妈又给他讲了一遍那个故事,并且承认了错误,崔继秋也说和那些动物朋友的关系改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那股召唤节肢动物的力量真的不见了。 “我明天要期末考试,不能留在这里。你着急回家吗?” 汤景明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着急。” “你回家吧,我明天再调一位助理过来。如果崔继秋还是控制不了那些节肢动物,那就把他丢到没有植被的地方,不管是沙漠还是冰川,反正暂时不能夺人性命。” 汤景明心想站长大人真是有创意,若是虫群一直失控,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这种祸害竟然也有活命的资格,真让人意外。 7月7日,慕正光正在考试,在考试前他联系段思源,让这位助理去给崔继秋安排工作,并顺便查一查镇上还有没有虫灾。 段思源收到消息后拖延了半天才动身,于7月7日下午赶到沙河镇见到崔继秋,给他讲述站长助理的工作内容、要求和待遇。 崔继秋在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之后,答应成为助理。 两人同行,在镇内走访,未发现新的虫灾。 当天晚上,段思源根据崔继秋的叙述写了份详细的工作报告发给慕正光。在诸位助理中,他负责的是任务收尾和写报告。 崔继秋只表明了虫灾消失,却没有说是因何消失的。关于这一点,站长大人特地交代过,让他不要把秘密泄露出去,哪怕是“工作人员”,也不能告知。 慕正光收到报告后,到萦同学家里,和她商讨考核的事。 在卧室里,密谈开始。 慕正光拿出昨天崔继秋写的纸条:“第二种强化方式,实现心愿。渐近线、渐近率、域半径、渐近线实体,都会发生改变。他的愿望和别人有关,实现愿望后,渐近线转移。被转移的渐近线,可被归还、收回,归还、收回都不受空间距离的约束,只需产生这样的想法即可。崔继秋的渐近线改变,虫灾消失。” “他的渐近线实体变化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徐萦则看过慕正光的考核任务,对崔继秋略有了解。她打开纸条,纸条上写了渐近率、域半径的变化,与渐近线实体有关的变化,不在纸上。 慕正光用银匙刻画崔继秋的形象,让这人一手举着碗筷、一手托着琥珀出现在房间里:“他妈妈给他讲过敲击碗筷召唤毒虫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他的特质的一部分,成为他的渐近线。但他的心愿是,让他的妈妈亲自向他承认错误、承认故事不属实。他的心愿和特质是从同一件事里产生的,不对……特质……特质的产生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稍等一下,我再想想。” “嗯。” 慕正光思索了片刻,重新组织语言:“也许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前,他就已经有这样的特质了。他的心愿和特质没有直接联系,两者被故事连在一起。心愿本身、心愿的完成度、心愿能否被实现,这三者都能影响渐近线的强弱。特质影响的是渐近线的类型。而且,由于渐近线是帮助人们实现愿望的,所以渐近线的功能、形式,或者说类型,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至少渐近线的功能不阻碍人们实现愿望。但是,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这一事实阻碍人们实现愿望。我觉得崔继秋意识到了这一点。强烈的欲念和可以实现、正在实现的心愿矛盾,拥有力量和实现心愿矛盾。渐近线,越来越近,无限接近,但不相交,最后相差的那一小段距离,需要人们自己走出。” 徐萦则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你是我唯一可分享秘密之人。如果没有你,我……” 徐萦则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与你分享另一样东西。你先站起来一下。” 她把纸条放在床上,起身,慕正光也连忙站起。 徐萦则清除房间里的无关幻象、清除多余的光、清除所有杂音,而后转身,朝他走了一步,紧紧抱住这个她最熟悉的人。 这个拥抱太漫长,长得令人热泪盈眶。 慕正光的眼泪落在地上,荡漾出明媚的响声,两人分开。 “小同学,你哭了。” “喜、极、而、泣。”慕正光想把这四个字说得清楚些,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一个字,“泣”,本该是四声,但他说出的却有点像二声。 过了许久,慕正光平复心绪,徐萦则不再压制光与声,两人坐下,接着原来的话题往下说。 慕正光说:“实现愿望之后,崔继秋得到的渐近线,名为众生封存相遇之力。” “众生封存相遇之力?这种能力是从课本里拿的吗?” “不一定,但我记得课本里的那块琥珀确实是蜘蛛琥珀。” “蜘蛛和苍蝇。是不是有一句:在远古时期就已经有那样的蜘蛛和苍蝇了。” 这句话在《琥珀》原文中对应的是“在远古时代,世界上就已经有苍蝇和蜘蛛了”,徐萦则记住了一部分,记错了一部分。 慕正光不确定地说:“好像有吧,记不清了。渐近线改变,或许会有一个与新线对应的心愿。若是再次实现心愿,是否会更强?” “这种强化方式,我们……”说到这里,徐萦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改口,“我们的亲人、朋友能用吗?” 慕正光知道同学一开始想说的是“我们能用吗”,这个问题有明确的答案,这种强化方式,我们也能用。我们的愿望或许很复杂,但是要在实现愿望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却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约定,随时都能做到。不过,为获得力量而实现愿望,不符合我们的本意。而且,“约定”是件很严肃的事,不应该被随意对待。 他说:“应该能用,不过,如果愿望和别人无关,不知道渐近线会被转移到哪里。” 徐萦则大致猜到了同学的顾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若想再次“实现愿望”,虽然不难,但你我都没做好准备。渐近线与心愿有关,渐近率可能也和心愿有关,但是,我们的心愿何时实现,与渐近线无关。我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或早或晚,都是如愿以偿。 她再次岔开话题:“你觉得给徐婉阳用这种强化方式如何?” 慕正光答道:“现在只有崔继秋这一个例子,看不出更多信息,万一这种强化方式有隐患……还是再等等吧。” “那就先不告诉她了。” “嗯。我只要把段思源的工作汇报改一改发给赵妤曦,第二项考核差不多就完成了,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我在等宋诗河给我发表格。” 7月8日下午,两人正式放假。 慕正光到徐萦则家吃饭,晚饭上桌,有清蒸鲈鱼、椒盐虾、红烧鸡翅、肉末豆角、白灼生菜。 饭后,徐萦则又问起崔继秋的事:“在被举荐者之外招募助理,你很看好他?” “他欠了灾民一大笔钱,让他当助理,是为了让他早点把债还完。” 虽说刚见到崔继秋时,那人的态度很有问题,但他没有作恶的本意,并且也在极力约束着自己。尽管“约束”这层含义表现的不明显,但是不难想到,一位即将到达二阶的近代者,如若有意做点什么,其“造诣”就远远不限于虫灾了。因此,慕正光觉得他是可用之人。 “我把徐婉阳也招过来当助理吧。她十连胜,能力足够了。” 慕正光从职位的角度考虑,提出疑问:“近代者可以当站长的助理,等我们升为分院院长之后就得重新给她安排工作了。而且,她不是马上要上大学了吗?上大学以后继续当站长助理?” 慕正光给崔继秋安排工作时,没想过这人以后的去向。崔继秋和他非亲非故,只要进了研究院就行,至于被调往哪里,他一点也不关心。但是,徐婉阳是同学的堂姐,她和同学关系密切,来往频繁,不应随意对待。 徐萦则看到的是权势和地位:“放心,站长助理的工作量不多,不影响学业。而且,只要我们的职位更高一些,等徐婉阳去了幽龙城,肯定会有很多站长愿意选她当助理。” 慕正光感到一丝轻微的惋惜:你说的是事实,等我们成了分院院长,我们的权力确实足以庇护徐婉阳。可是,为什么这些话是由你来说呢? 徐萦则见他没说话,觉得有点奇怪:“同学,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只要我们的职位更高一些,等徐婉阳去了幽龙城,肯定会有很多站长愿意选她当助理。” “啊?”徐萦则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慕正光很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要这份欲念。” 这时徐萦则终于听明白了:你不想看到我沾染欲念,但这件事,不可避免,众生之中,没有例外,包括你我。 徐萦则委婉拒绝了慕正光的“索取”:“不,我的欲念就是我的。每个人都有欲念,只要在正常范围内就没事。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嗯……第十六个生日,是快要到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好多事。我的对手拿着记忆银匙,能制造出有质量的物体,但在我们手上只能用于刻画能量体,看得见但摸不着。刻画出来后,用相机把画面拍下来,制成一本相册,如何?” “相册?可行。我明天就去准备,相册里要放哪些照片?” 慕正光笑道:“同学,这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光阴、韶华、青春,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这是一本不断加厚的相册,可以吗?” 徐萦则学着他的话说:“当然可以,如你所愿。” 第九十三章 何人与我共前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9日上午,徐萦则拍了数百张照片,她把照片拿到照相馆洗出来,并买了一本很厚的相册。 她把过往的画面按时间顺序排好,书页翻转,仿佛把人带入了旧时光。 在理清先后次序之后,徐萦则调整一部分照片的位置,使之更符合她的意愿。 中午,她回老家找徐婉阳,这位堂姐也在爷爷奶奶家住着,帮她看装修。 她来时正看见徐婉阳坐在院子花园里的树林旁边。值得一提的是,此处本来是没有花园的。 “咦?你考完试了?” 徐萦则抬头瞟了一眼屋顶上正在忙碌的工人:“昂,昨天刚考完,花园不错嘛。坐在外面会不会热?” “还好,有帐篷挡着。” “铭铭没来?” “他上网去了,用我喊他回来吗?” “不用不用。我回来是找你的。关于我的工作,你了解多少?我想听一听局外人的看法。” “研究院”这个词只在小范围流传。有时人们遇到紧急情况会联系“研究院”,但研究院对外宣称只是一个安保机构,仅此而已,而且宣称时用的也不是“研究院”这个名字。 徐婉阳对堂妹的工作略有耳闻:“是一个县城的主人吗?” “现在是这样,但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城市的主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助理,等开学了你去幽龙城还可以继续当助理,帮我们打探消息。” “成为助理需要做些什么?” “按照研究院的规定,助理要做的事很少。这份工作,甚至整个研究院,都是为优秀渐近者服务的。” “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从我们获得渐近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生活。但这些事我还没跟慕正光说,他的竞争心不是很强,我要是跟他说我想……我想决定一些东西,他肯定会说我。”这些话徐萦则不仅不敢和同学说,她也不敢跟堂姐说。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 徐婉阳大为惊诧,她以为这两人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产生分歧。为防止自家妹妹和慕正光“决裂”,她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不和他商量商量吗?” 徐萦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就目前来看,在这件事上,我不改变他,他也不改变我,或许有一天,我会‘幡然醒悟’,或者是我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改变自己的想法,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徐婉阳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便没再多劝:“啊……好吧……你们的相处方式……我看不太明白,但听起来还不错。我愿意成为助理。” 徐萦则给堂姐注册助理身份,吃过午饭她后返回县城,在此期间她没有提及完成心愿的事。 光同学建议她不更改徐婉阳的渐近线、不选徐婉阳作为助理,这两条建议,她采用一条,舍去一条。 王虹予看女儿回来了:“回趟老家不多玩两天?今年暑假去你爸那边吗?” “不了,去年没去,今年也不去,我工作太忙,没时间。” 去年徐萦则找的借口是“没有渐近线,出门不安全”,今年就不必再找借口了,因为工作真的很忙。 宋诗河发来的表格问题很大,很多项目有待补充,把这些项目补完再挨个见一见汽车站员工,估计得用去两三天,这才仅仅是第二个考核任务。 第三个考核任务大概也不是半天、一天就能完成的。这两个任务算下来,再加上其他工作上的事以及对方的生日,大约要用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高二的暑假从7月9日持续到8月9日,共计31天,去爸爸那边可能只住三四天就要回来,太匆忙了,还不如不去。 “用不用让你爸请假回来住一段时间,让他也看看你?” “嗯……可以,那就下周周末吧。我争取在周末前……先不说工作了。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得到强大的渐近线?” 徐萦则的想法有很多:我只给堂姐加了辅助变量,这还是在同学的帮助下做的。他给两位朋友都加了辅助变量,只从数量上看,他比我大方。我和他都不想与太多人分享这种强化方式,所以哪怕是亲爹亲妈都被排除在外。但是眼下有一种新的强化方式,是否可用?辅助变量增加不如实现心愿,变量增加后渐近线没变,域半径也没变,只有渐近率变了,而实现愿望后,一切都变了。我不想给他们加辅助变量,但可以帮他们实现愿望。再者说,这两个办法合起来使用,效果显著,能克服各种困难? “想啊,但看到你有厉害的渐近线,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虹予这话里掺了水分。虽然中年人不能参加建模大赛,但渐近线对他们的吸引力也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人年纪一大,确实有很多事力不从心,在迫不得已之下,人们渐渐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还是做不到“心满意足”。 徐萦则看妈妈的意愿不那么强烈,就把此事搁置了:“那好吧,这件事再等等。” 徐萦则的意愿也不那么强烈,她发自内心地抗拒与别人分享两种强化方式:若是给爸妈强化,如果有一天,别人也想得到强化之法,那家人就要遭殃了。至于为什么给堂姐强化,一是我和堂姐关系很好,二是在现阶段,堂姐从中受益太多,利大于弊。 换言之,在某个特定的年龄段里,徐婉阳被徐萦则视为除了慕正光、妈妈、爸爸、爷爷、奶奶之外最亲密的人,这样一个人是她应当帮助的。而且,这样一个人万一出事了,她有勇气、有决心、有理智承担相应的后果,毕竟堂姐还不算真正的最亲密的人。 徐萦则不确定慕正光的具体想法,她猜测同学一定也做过类似的衡量,他衡量的结果是朋友可以强化,家人不能强化,而她与之相反。 不管是相同还是相反,两人都按照各自的想法做了这件事。 这天下午,徐萦则叫上宋诗河,一起赶往凭霖县汽车站。 路上,徐萦则问她:“你是否觉得你发给我的表格有问题?” 宋诗河不慌不忙地答道:“有,但我也分不清他们填的是真是假。” 徐萦则没在意她那敷衍的态度:“既然有问题,那我们就解决这些问题。下次,或者下下次,别出现同样的问题就行。” 汽车站里,陈盼最近听说了一件怪事。她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没去上班,所以没填表。同事们告诉她,那张表格可填可不填,从表格里的项目来看,那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调查问卷。 徐萦则到汽车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谈陈盼:填表那天你不在,今天我本人来了,你就当第一个被“问卷”的吧。 与此同时,宋诗河从相关部门里调取档案,与问卷上的项目对比。 宋诗河在表格里设置了很多项目,姓名、年龄、出生年月、学历、身高、体重、血型、是否婚配、是否有子女、子女的年龄、子女是否婚配、一阶渐近率、自身月收入、家庭月收入……有人在诸多空格中迷失双眼,放松警惕,填上了真实渐近率,也有些人在选项中嗅到了阴谋的气味,警惕性陡增,填了许多错误答案。 宋诗河想:倘若一个人在其他答案上糊弄我,想必在渐近率那一项也填了假的数字。我这么一对比,至少能筛选出一小部分准确率相对较高的答卷,推断他们的渐近率。至于那些错误率极高的人,将会被排在陈盼之后依次被约谈。 作者的话 第九十二~九十三章回顾 上架感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本来想让这本书1月1日上架,那个时候刚好可以把章节回顾和上架感言连在一起发,但是作者的设想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差,不过,作者稍稍突破一下,还是把章节回顾和上架感言连在一起了。 虽然在明天上架并不符合作者的本意,但作者“牵强附会”一下,发现这个时机选的也不错。 今天更新的两个章节,第一章名为“无限接近与相交”,刚好可以用来形容这本书上架之前的征途。 从签约的那天起,作者就做好了30万字上架的准备。一开始我以为要到正文106章才会上架,后来我发现到第99章字数就足够上架了,而现在,到第94章就要上架了。 今天更新的第二个章节,“何人与我共前程”,这可以用来形容上架之后的更漫长的旅途。 这本书上架了,再往后看就要付费了,有些读者可能嗅到了撤退的时机,以后都不会出现了,但肯定也有一部分读者会一如既往地往下看。 在过去52天里,这本书一共更新了106章,包含93章正文、13章章节回顾,共计31.1万字,共收获月票三张,打赏1300点,其中有500点是自己打赏的。 我列举这些数字,想必你已经能看出言外之意了。上架之后,本书有多少订阅,作者大致能猜得出来。经常追读的读者们,肯定也能都心中有数。 每个新章节发布之后,作者都会把这个章节用听书功能听一遍,边看边改。倘若遇到特别难以改动的地方,那就得暂停,慢慢想,甚至还要亲自把这几段话读几遍。 不难想到,我的累积阅读时长一定是个“天文数字”,短短106个章节,作者听了、看了近三十个小时。 书里的每一处值得总结的细节都是花了时间的,有时为写好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瞬间的想法都要花去5~10分钟甚至更长。如果作者是为了三个月的全勤而写这本书,说实话,不太可能,也不合情理。 如果你觉得这本书特别难懂,你无需放慢阅读速度,因为作者已经把难懂的地方挑出来写在《作者的话》里了,你只需带着你的疑问、带着一点点求知欲去看看那一章的总结,就能解决大部分疑问。 如果你看了总结之后依然不懂,请留下你的疑问,等待作者解答。毕竟作者和你们在同一个世界。毕竟读者很少,提出疑问的就更少了,作者有足够的时间为你们答疑解惑。 当然,如果你愿意放慢速度、愿意多读几遍,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本书上架之后,如果你愿意付费阅读,那作者也会非常高兴。 如果你没有付费,那也没问题,你们也可以在书友圈、在章节回顾里留下你们的疑问。我看了之后也会解答。 此外,如你所见,这本书的成绩非常之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会保持“差”的状态,甚至直到这本书完结,它的成绩还是那么差。如果你觉得它有可取之处、如果你觉得这是一本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书,请千万不要“吝啬”。 由于这本书的成绩不好,所以作者就不做什么加更的承诺了,那是许久以后的事。不过,明天上架会比平时多更新一章正文。作者的话依旧免费,不算作正文。 虽然作者不做出加更的承诺,但是作者可以给另一个承诺:无论何时,这本书都保持着原来的“变”与“不变”。人物在变,能力在变,剧情在变,但作者想表达的思想是不变的。 最后,向以下书友致谢。 感谢书友【花开花落花未时】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欲i想】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芦叶枪】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末地燃烧】打赏的100点 感谢书友【星航祖尊】打赏的100点 感谢书友【冰风雨轩】投出的1张月票 感谢书友【哭泣黑刀】投出的1张月票 感谢书友【年年意】投出的1张月票 ———————————— 第九十二章《无限接近与相交》 首先要说明的是,慕正光所说的第二种强化方式不是他亲身体会到的第二种,也不是他了解的第二种,更不是文中出现的第二种,这里的第二种只是与第一种常见的强化方式区分开来。 第一种强化方式,辅助变量,也就是积量变数。 第二种强化方式,实现愿望。 “无限接近,但不相交”,这八个字在第九十章里就已经出现过。 在这一章里,慕正光对渐近线的这种性质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他知道“无限接近,但不相交”意味着最后那一段路需要人自己走出,但那时他并不明白要走出这一步有多难。 实现愿望,力量强化,但是力量也转移了,不再属于自己,这显然有悖于力量强化的本意。正是因为力量强化和实现愿望之间存在着这样的矛盾,所以,实现愿望的人不多(这是主观的说法,从客观角度看,实现愿望的人总是那么多,不会因为渐近线的性质而减少或增加)。 渐近线和愿望的关系是无限接近但不相交,两位主角的关系可不是这样。 慕正光和徐萦则并不排斥亲密接触,在第一卷中,他们没有亲密接触,那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本章里有亲密接触,那是因为时机、气氛、环境都合适。 本章里明确说了“我们的愿望或许很复杂,但是要在实现愿望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却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约定,随时都能做到”。 为什么慕正光觉得他的愿望很复杂?他的愿望是什么?是和徐萦则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怎么理解?结婚,生子。如果再细分的话,结婚和生子中间还可以再加一项。要是这么算,那他的愿望确实无比复杂。 那么退一步,“只需要一个约定”,这个约定是指哪个约定? 第五十八章,在徐萦则的心理描写里,有这样一句话: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在那一章的总结里说了,“共享人生主线”的意思是结为夫妻。 达成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不需要大张旗鼓告诉这人、告诉那人、领这个证、领那个证。 这句话后面的两句话,“不过,为获得力量而实现愿望,不符合我们的本意。而且,‘约定’是件很严肃的事,不应该被随意对待”,也包含着很多内涵,但是在这里就不用分析了,只需要看一看徐萦则的心理活动就行了。两人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侧重点不同。 慕正光给崔继秋安排工作合情合理,而且符合研究院的规定。徐萦则想让徐婉阳也成为助理,这也合情合理合规。安排工作,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的是,徐萦则想体会权力的“美妙之处”。虽说现在这件事还没发生,但徐萦则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本章结尾还有一个关于欲念的问题。从这里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成熟。当然,慕正光非常偏爱徐萦则,这会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成熟。 慕正光常说“如你所愿”,徐萦则也会这么说,她不排斥这种说法。慕正光说“如你所愿”的时候,徐萦则可不是把这四个字当笑话听一听,她在体会对方的心意,并在恰当的时机用同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 第九十三章《何人与我共前程》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徐婉阳的对话。 文中出现了一个词,分歧。原文如下:徐婉阳大为惊诧,她以为这两人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产生分歧。 慕正光和徐萦则之间的“分歧”其实不能称作分歧,他们只是想法不同。文中给了暗示,慕正光提出的两条建议,徐萦则采用一条舍弃一条。如果真有严重分歧,那这两条建议她不会采用任何一条,因为这两条建议都不符合徐萦则的本意。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王虹予的对话。 虽然写的是和王虹予的对话,但是在此过程中,表现出的还是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关系。 慕正光觉得,朋友可以强化,家人不能强化。 徐萦则与之相反,她觉得家人可以强化,朋友不能强化。 第八十章的回顾里写了“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 两人对亲人、朋友的排序不同,但是他们都把强化机会给了他们认为的最重要的人,而不是找一批不重要的人做试验品。 两人不干涉对方的选择,而且,用第一种强化方式给徐婉阳强化,这件事是他们共同做的。 慕正光不建议徐萦则给徐婉阳用第二种强化方式,不是因为他觉得徐婉阳不值得强化,而是这种强化方式可能有隐患。毕竟这种强化方式,他们自己都没用过,贸然给他人使用,肯定是不合适的。 第三部分,徐萦则和宋诗河的对话。徐萦则对自己人还是很宽容、很友好的。站长和站长助理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徐萦则和宋诗河相处时没有明显的上级和下级的区分,她们只是分工不同。 第九十四章 真假难辨多填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陈阿姨,你前些天没来上班,错过了填表的机会。我这里还有几张多的,你来填一填。” 说着,徐萦则把笔和表格都推了过去,严肃地盯着那人填表。 她把约谈地点选在接见领导的办公室,这既符合她的身份,也契合她的用意:一般职员进这个办公室,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紧张,人一紧张,是不是就会把真实信息告诉给别人呢? 陈盼拿出了少有的认真态度一笔一划地写字。办公室里温度很低,但她的手心却漫出丝丝黏腻的薄汗。她头一次进这间屋子,也是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写字。对面那个小女孩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摊开,后背贴着椅背,可爱得很,真是好看,但她那双眼睛,像两团明亮的火,照得人心里发怵。 她心中满是埋怨:同事真不可靠,填表哪里是件小事?那么大的领导亲自来这里守着,你们要是早点告诉我真相,我也好提前做准备把答案背一背。像我家孩子,他考试之前我都会让他把要考的课文背一遍。 她战战兢兢地填完表格,双手奉还纸和笔。 徐萦则接过表格后看都没看就给它翻了个面:“有多少项目是按实情填的?” “领导,都是实情。” 徐萦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表格:“请再填一次吧。” 她身子前倾,把两只胳膊都架在桌上,离那人很近。这次她要看的不仅仅是对方填了什么,也要看对方填表的顺序。 只要之前那张表里有一丝丝胡编乱造的成分,人为了掩盖这种胡编乱造,都会尽快把乱填的项目填上,因为时间一久就会遗忘。若是不按顺序填表,基本上可以认定内容不属实。 陈盼接过笔后手就开始抖了:难道我记岔了什么东西,填错了,被她发现了?这次可得好好填。 徐萦则看到那人是按顺序填的,便没再仔细看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 可是,这伙人里隐藏着不安定因素。远的地方的不安定因素和她没关系,但车站离她家很近,因此她稍微多用了点心思。 待陈盼填完表后,徐萦则对照两张表随便看了几眼。渐近率相同,家庭月收入那一项不同,第二次填的比第一次填的多了40,区别不大,四舍五入之后根本看不出来。 “填的不错。今天请你来,还有些小事要问。我记得在以前,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好像是一人收十二块钱,不对,是到终点站收十二块钱,但是从2020年之后就只收三块了,我没记错吧?” 这件大事,陈盼是不会忘记的。2020年3月,凭霖县汽车站的从县里到镇上的客车全都改为公交车,收费变低,而所有曾经开客车的司机都领到了“一大笔钱”,她就是其中之一。 “没记错。” “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大约从今年开始,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你和你的同事们有在找其他工作吗?” 陈盼只觉得脑袋发懵:虽说工资不高,但我还真没想过换工作。县城里工作不好找,再找工作多费力气不说,工资也不比现在高多少。 “没找。” 徐萦则追问道:“那你有听说过哪些同事聚在一起准备换工作吗?” “没听说。” 没听说?没听说不代表没有。赵妤曦不可能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任务。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虫灾和崔继秋联系在一起的,但她这么联系确有其道理,且符合事实。那么,她把车站和暴乱联系在一起,肯定也有这样的合理性和真实性,不可不防啊!问你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哦。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你在这里做的事、说的话、听到的话,不要告诉别人。” “是。”陈盼离开办公室时,她看到门口的走廊里站了一排的人。 宋诗河对工作的积极性不高,但她的效率是过关的,她在挺短时间内就看完了几十份表格,并选出十几个明显有问题的人,让他们在办公室外面排队。 陈盼走出,宋诗河走入。 徐萦则把两份表格都拿给她看:“一阶渐近率17个月,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你除了对比档案和表格判断真假,能看出来点儿其他东西吗?” 宋诗河答非所问:“我不擅长看人心。” 徐萦则说:“嗯……我也不擅长,但这不是重点。看了那么多档案,你对他们最直观的印象是什么?” “我觉得他们是不可能发动暴乱的。” “概率小,但并不为零。他们是否引发暴乱,都伤害不到我们,他们不是以我们为目标,但其他人就未必能幸免于难了。” 徐萦则把在办公室外面排队的人挨个叫进来,让他们依次填表。 但这样做依旧起不到关键作用,以前撒谎的人,现在还是有可能撒谎。而且,就算知道他们在撒谎,又能怎么办?此外,他们还没有酿成后果、形成事实,她无法对此开展下一步行动。 在让那些人填完表格之后,徐萦则当机立断,找来宋诗河,让其写任务报告:“院长给的任务不必100%完成,你觉得他们不可能引发暴乱,那就由你来写任务报告,并把你说的那句话加上。这项任务不至于持续到天长地久,只要先把院长糊弄过去,我就可以做下一个任务了。你暑假忙吗?” 前面的话听着没什么问题,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句,站长突然问“暑假忙吗”,宋诗河把这话和前面那些话联系起来,恍然大悟:“很忙。” 徐萦则试探着问了句:“忙着毕业旅行?” “对。” 毕业旅行一事在宋诗河身上确实存在,她打算趁着这个长假去海边住一段时间。 “那就不让你留在车站了,毕业旅行是件大事,我给你放个长假。录取结果出来了吗?” 徐萦则上午见堂姐时,忘记问录取结果的事了。现在说起毕业,她才想到一段旅程的终点通常与另一段旅程的起点相连,毕业旅行和录取结果便是两件事的终点与起点。 “还没。” “在两天之内把任务报告发给我,然后你去旅游、度假,8月10日之前我都不会再找你了。” “谢谢。” “不谢,放假期间工资照发,反正又不是我发。” 徐萦则预计要再用两三天才能完成第二项考核,但事实是她只用了不到半天。 她预计宋诗河肯定又要拖到最后时刻才会把报告给她,然而宋诗河却当天晚上就写好了报告发到她手中。 至此,7月9日,周五,第二项考核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她通知同学把报告发给赵妤曦。自此,两人都将进入考核的下一阶段。 第九十五章 我校楼多可利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看到徐萦则发来的任务报告,只觉眼前一黑。报告正文第一行赫然标注着:此报告由助理所写。 这句话是真的,这意味此份报告和站长本人没有多大关联。无论是真是假,都很难和徐萦则扯上关系。虽然这是由她授权,但不是由她所写,哪怕要算账,也只能找助理算账。在这整个过程中,站长犯的错误顶多只是渎职。 当赵妤曦看到慕正光的报告时,她更是感到这两人竟都不让人省心:都让助理写报告?很吓人啊!徐萦则的第二项任务是持续性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算了,你们都是我看好的人,不会有意外。按照我的计划,你们将会经过四项考核、一次对战,从而越过四级分院院长这一职级,直接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到那时,你们各自掌管三~五座城,而我则掌管六~九座城。在省内,我们共享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第三项考核任务是“送分题”,你们必能完成。研究院设下三项简单的考核标准,就是为了给一级站长开方便之门,毕竟能成为一级站长的人可不多,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必须快速提拔,这才顺应研究院的发展趋势。 赵妤曦调出任务模板,在模板里的横线上填入名字和日期,并把相关人员的资料组合在一起做了个压缩包,连同考核任务一并发给站长。 慕正光收到赵妤曦的邮件后连夜赶往萦同学家,与她商量下一项考核的事。 这项考核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找人开会。 找哪些人?找所长。所长是什么人?研究院乡、镇一级机构被称为研究所,研究所里的一号人物即为研究所所长。临时所长都是近代者,暂时负责研究所里的各项工作。正式所长都是进决赛的参赛者,这类人和被标记者有重叠。 启川市里进决赛的共有54人,12人成为站长,另外42人成为正式所长,全在本地。市里原有的十二位临时站长,都不见了。一百多位临时所长,有的被调走,有的被降职,只有一小部分人坚守原位。 研究站站长管理研究所所长。以启川市凭霖县为例,县内有三个街道、七个镇、十个乡,对应着20位所长,这些人里面有的是临时所长,有的是正式所长。 把麾下的所有所长聚在一起开会,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它简单,其根据是:只需给所长们各发一份邮件,通知他们到研究站开会就行。 但这道送分题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研究院在区县一级的机构名为研究站,但是研究院并没有定下研究站的位置,这项重任压在了站长的头上。更惊悚的是,研究院对此事一分钱的拨款都没有。在这项任务里用到的一切花销,全都由站长自费。 徐萦则用电脑打开考核文件,两人大致浏览了一遍。其实在见面之前,他们都仔细看过文件,这时的阅读是为了加深印象,以免有遗漏和错误。 “开会的地方应该不难找。教室对面那栋楼如何?作为我们的办公场所。” 慕正光略有担忧:“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你果然问了这个问题。教室对面的那栋楼是废弃楼。学校树林里有六栋楼,两栋楼给复读生用,两栋楼只用于体检,两栋楼废弃。学校后面还有三栋废弃楼。这些楼都可以用。学校不缺楼,我们拿校内的楼,这叫变废为宝。你要是觉得可行,我明天就去联系校长租下两栋教学楼。哦,有一点忘记说了,我们使用这两栋楼,与赵妤曦给的特权无关。” 慕正光不想看到萦同学使用特权,也不想看到她用权力达成个人目的。可是,她说的话似乎无懈可击,让人无法反驳。不对,我不能这么想。我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不合情理的事。 “把办公场所放在学校,其他人进的来吗?就一栋楼,会不会太拥挤了?” “县里只有五百多位研究院职员,其中有大约四百人在镇上,不用我们管。在县里工作的不到两百人,三个教室就能装下。废弃楼比高二教学楼还大,少说也有40间教室,够用了。把会开完后花几天时间买桌椅,装修,开学前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好快啊。学校里有这么多楼,我都没注意过。” 两年前,徐萦则上初三,正面临着中考报考的事。以她的分数,无论是去凭霖高级中学,还是去凭霖县第一高级中学,都游刃有余。 她刚一听说这两所高中的名字,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亲自前往校园对比差距。其实在那时她听到的远不止两所高中,凭霖县内还有其他高中,例如凭霖县第二高级中学、凭霖县第一职业高中。这些学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她没去。 一中像个大公园,她记不清那里具体有几栋楼,但那地方真的很大。由于她是先去了凭霖高中,因此到一中之后,她清晰地得出结论:一中比凭霖高中更大,更偏。再考虑到一中每年的录取成绩和高考成绩都低于凭霖高中,她很轻松地做出了决断。 当年她游览凭霖高中时,详细看过了校园里的每一栋楼。她能很快说出每栋楼的状况,不仅仅是她记性好。她在收到第三份考核任务之后,立刻去校园看了一遍,所以才讲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仿佛学校是她家一样。 “这些楼虽然是废弃楼,但还没到年久失修的地步,稍微改改就好,当然很快啦。怎么样?你看可行吗?” 慕正光被她的奇思妙想折服:“可行。把研究站放在校内,我们上班就很方便了。” 徐萦则已有明确的思路,她迫不及待地要把构想变为现实:“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上午去找校长,顺便看看废弃楼里能不能找出一间可用的屋子,先把会开了。你是在老家过生日吗?” 爷爷奶奶都在老家,他们进一趟城不容易。虽说渐近线妙处无穷,让身体素质大幅度强化,但有些习惯要想改变,着实不是太容易的事。因此,慕正光早就决定在老家庆祝生日。当萦同学问起这件事,他很自然地说出心中所想:“是。” “叔叔阿姨他们回来吗?” 慕正光感到惊讶:按理说过生日顶多请兄弟姐妹、请朋友来就行,爸爸妈妈都不在老家,让他们专门回来一趟,听起来显得他挺不通情达理。 “不回来。你要见他们?” “奇怪,你和我一样是连续两个暑假没出远门,你爸爸妈妈都不回来吗?” “他们工作忙,估计没时间。” 在他面前,徐萦则毫无顾忌地为他打抱不平:“不应该啊,就算工作忙,至少回来一个还是可以的,他们又不缺那几天的工资。研究院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没说。他们都是当代者,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 “啊?同学,有很多事在物质层面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用,甚至有害。你说他们工作忙,估计没时间,但我认为只要你喊他们回来,他们是一定会回来的。” “是这样吗?那他们也没问过我呀。” 徐萦则笑道:“就算他们问了,然后你给个否定的答案,他们不还是回不来嘛。工作的事也是同理。把中古者的工作状况告知当代者,他们不能在工作上帮我们什么,但至少不会因为一无所知而阻拦我们的工作进度,对吧?” 第九十六章 我想为你做些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颇费心思地劝他请父母回来,她这么做有多方面用意:一、回来之后最好不要走了,我们的管辖范围仅限于一个县或者一个市、几个市,爸妈离我们太远,我们很难为其提供帮助。二、一直以来,我对你爸妈的了解都不够准确,趁着假期多见一见,我想弄明白一些事。三、假如我要给我的爸妈强化力量,那你的爸妈也不能落下,在这件事上,不应厚此薄彼。 “好吧,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你找他们有事?”慕正光不认同同学的建议,但也没拒绝,他觉得同学这样做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徐萦则说:“徐婉阳已经接受了辅助变量的强化,她的能力足够自保了,不急着接受愿望实现的强化。我们的爸妈都没有经过任何强化,他们单独在外,其实是很不安全的。” “要给他们强化吗?” “不一定。我们可以先了解他们的愿望,把强化的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随时准备完成愿望,这样他们在遇到突发状况时就能迅速变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果他们的愿望和我们有关,且不是太难做到,我们听了之后给他们预留一份实现愿望的机会。” 徐萦则曾慎重思索实现愿望的事,她想到的不仅仅是徐婉阳。她和堂姐的关系是很好,但是从血缘上看,还称不上最亲。因为不是最亲,所以在那人身上花的心思不多,所想的事也并不全面。 当她为父母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与实现愿望有关的诸多事项被她一一列举出来,她想在这多种可能性中找到最佳选项,做到有备无患。 慕正光被她的谨慎和细腻打动,一股难以形容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深深感到对方的心的美好和深邃。 “好的,我今晚就给他们打电话。明天你去找校长,我去采购,如何?” “好。第一批采购只需要购买桌椅,顶多再加上饮水机,不用买太多东西。”徐萦则本打算这两件事都由她自己来做,但是同学要帮忙,她没有理由推辞。在这件事上,她只需把她的思路告诉同学,为他减去一些思考的过程就行。 “嗯,我记住了。谢啦。” “不用谢。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就在7月11日上午开会吧,刚好第二天能庆祝生日,说不定还是以分院院长的身份庆祝生日。” “好。” 7月10日,徐萦则给有关人物打电话,让有关人物通知校长在学校对面等她。在手握权势和地位之后,她很愿意借着权势和地位尽快达到她的目的。 校长很好奇是哪位大人物要在学校对面等他,这似乎不像是领导的作风。此外,那位大人物的职位未免过于生僻:凭霖县研究站站长。这是个多大的官?能让那样的人帮忙传达命令,级别肯定不低。 校长丝毫不敢耽搁,早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他双手空空,腰板挺直,站在学校对面,这姿势有点像初次被罚站的学生。 徐萦则准时来到学校对面,她一眼就看到局促不安的校长,心想这人来的真够早啊!有关人物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这样的人才得多用。 “他没跟你说我的名字,对吧?杨林校长。” 被学生当面直呼其名,杨林校长很不高兴,但他还未来得及训斥,也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一串熟悉的职衔,“凭霖县研究站站长”。 “我的职位很快就会变,你不用记。我的名字是徐萦则,这个要记。学校里人少,我们进学校说吧。” 徐萦则穿过马路,到校门口停下,原地起跳,越过伸缩门。 杨林瞠目结舌。常识告诉他,这个学生的举动有问题,但是“理智”告诉他,领导要做的事,千万不能质疑。于是他跟了上去,蓄势一跳,也越过伸缩门。 “站长主管一座县城,以研究院的分级的结构而言,我大概是县里最大的人物了。我想找你借两栋楼,作为研究院的办公场所,你是否愿意忍痛割爱?” 杨林大脑一片空白,他来不及思考,但正确答案却脱口而出:“徐站长找我借楼,是我的荣幸。不知是哪两栋楼?我找人帮您收拾收拾。” “和高二教学楼连在一起的实验楼,还有水池旁边的那动楼,要这两栋。” 杨林知道实验楼和水池旁边的楼,都已经很久没用了,把这两栋楼给她,只是举手之劳。 “好。我这就找人来打扫。不知徐站长您何时入驻办公?” “明天。你先把钥匙给我,不给也行,我会找人把门拆掉,然后换成新的。有钥匙吗?” “保管钥匙的老师放假回家了,不在校内,我给他打电话。” “这事不着急,等我把话说完再做也不迟。如果我要给这两栋楼里的每一个教室都配备空调,学校的电路不会出故障吧?” 徐萦则已经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说过学校电路老化的事了,但是,这两年的校园生活让她经历了数次晚自习停电。由此可见,线路有问题的说法并非毫无根据。给两栋楼装空调,这会让学校电路的负担陡然增加,毕竟学校里只有高三班级装空调了,其他的班级都使用风扇降温。校内的电路能带得起一栋楼的空调,那么三栋楼呢? 杨林的额头上冒了几滴微不可察的冷汗。学校线路有故障,这事是哪个老师说的?别看校内发生过停电事件,但校内还有发电机呢,这条件多好啊。虽然发电机从来没用过。 “不会出故障。” “不出故障是不可能的。你帮忙把校内的电路换一换,费用我出。十天之后,我让人装空调。到那时候再出故障就不好办了。尽量用些高级的线,因为两栋楼不一定够用。等我升为分院院长,我可能要用四栋楼、六栋楼。我不拿你的教学楼,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随着徐萦则要的楼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两倍,杨林的恐惧也增加了一倍、两倍:给六栋楼都装上空调,得换什么样的线?这么大规模的改造,十天不一定够用。 这些话杨林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站长大人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别说只是把线路改一改,就算是让他把买空调的钱出了,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是。我今天就让人换线。” “还有一点,我拿你的两栋楼,是给两位站长,不全是为我自己拿的,另一位站长名为慕正光。” 杨林深深感到几十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全都被打成粉末:两位站长的结合,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你们在校园里表现得那么平常,我还以为你们是普通人,但谁知道你们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是,我记住了。” 第九十七章 何人不以权谋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说完了借楼、换线的事,徐萦则又对校长提出了新的要求:“高三开学前要分班。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当做命令去执行,这么做是最保险的。分班时把我、慕正光、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卢浩、李默蹊都分到22班。” 高二(20)班与徐萦则的二十连胜,这样的对应关系可遇不可求,但高三(22)班与二十二连胜则是在她的主导下发生的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杨林头大如斗,胆战心惊:这件事很简单,要做好不费什么力气,但要是做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你说了九个人,前两个人好找,因为站长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嘛。但后面那几个人,你也不说仔细点,他们原来在哪个班?学校里面重名的人可不少。此外,你说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能进小奥赛班吗? 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是,我记住了。” “真记住了?我和张相涵在20班,慕正光、卢浩、李默蹊在19班,侯留清在21班,夏悦桐在17班,季婉婷在14班。季婉婷有我给的分数,足够到小奥赛班了。在时机未到之前,我的身份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我不喜欢在我成为分院院长之后,依旧有人称我为站长。” 徐萦则这么说纯粹就是开玩笑了。她在意的事有很多,但“称呼”不在此列之中。称她为站长、分院院长、同学,或是直呼其名,都可以。 “是。” “保管钥匙的老师来了之后,让他把钥匙拆开,分别放在每个门的门口,这件事尽快做吧。” “是。” “工作人员可能会在上课期间进入学校,如果有证件,那就给他们办证件,如果没有证件,你跟门卫说一声,不要妨碍他们。还有很多细节,等开学之后,我们再慢慢说。” “是。” “最后,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比较重要。两栋楼的租金加起来,一个月是多少?八万够不够?” 徐萦则月薪84000,租金每月80000大约是她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如果租金高于80000,那就得找同学帮忙了。 杨林没想到徐萦则会这么大方:每月8万,肯定够了。一年96万,十年960万,盖这两栋楼花的钱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他说:“八万太多,六万就够了。” “折中吧,每月七万,我先付一个月租金。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我下午找人把现金送给你。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我在校园里再看看。” “是。” 不久之后,杨林收到徐萦则的助理送来的七万元现金。 他拿着这笔钱,心情复杂:我一开始以为你特别不近人意,但后来你详细地提出了你的要求,这些要求都合情合理,容易做到。你的风格和我认识的那些大人物都不同。 徐萦则上午逛校园。中午,她编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有开会时间和地点,她把邮件发给县里的二十位所长。 下午,她和慕正光一起搬桌椅、布置教室。 运送桌椅的人还没来,两人站在校门口,徐萦则说起上午的事。 “两栋楼加起来每个月的租金是七万。我查过了,这个价格比较正常。” 慕正光不排斥租房这件事,尤其是萦同学把这件事的性质确定为“租”,在此过程中,确实没有用到赵妤曦给的特权。但是,租用学校里的废弃楼,这好像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他此时没有心思细想到底是哪里不合常理。 “我把租金转给你吧。” “不用。我付租金,你买桌椅,刚刚好。我让校长把线路换了,应该能带得起空调。我还让他在分班的时候把你、我、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卢浩、李默蹊都分到22班,因为我们都22连胜嘛。” 租用废弃楼,这件事好像不合常理。 让校长把特定的人划分到特定的班级里,这件事就不仅仅是“好像”了,这绝对称得上以权谋私了。但是这种“私”并不是金钱、权力、名声,甚至也无关乎什么特殊的利益,因为同学没有说22班需要哪些老师。 此外,一般情况下说分班不公平,就是因为有些人分到了好班,或者是有好老师的班。但同学没有规定好班是哪个班,更没有确定每个老师的去向。 慕正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种行为种的略微的不妥之处:“让校长把我们和我们的朋友分到同一个班里,这岂不是……以权谋私?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以权谋私”一词,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他也不想给同学带来压力。 分班是随机的,在许多次随机之后,一定会出现我们想要的那种可能。同学省去了随机的过程,直接选中结果,这固然是在谋取私利,这种私利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对其他人来说真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萦则知道同学不是在指责他,她很豪爽地答道:“对啦,就是以权谋私,有了这样的权力,我们就能多做些选择、多决定一些事。在不干涉原有规则、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让事物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慕正光忽然觉得,“暗”改变的事物很多很多,它绝不是给了人们“超能力”这么简单。因为得到力量,人们的想法发生改变。一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向外界传递他们的想法,外界,改变了,外界的人,肯定也会改变。 向外界传递想法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改变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坏。我们也在不可避免地“传递”,这才是这个时代赋予人类的最大的“私利”。 不对,这种利益是每个人都有的,在“暗”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人身上,这种权利被压制。其实在“暗”出现之后,能传递想法的仍旧是极少数人。这极少数人,符合一些特殊的条件。他们的想法,有相同之处。由这些人引导的时代,会走向我们想要的未来吗? 慕正光感慨道:“‘暗’给人们的不仅仅是力量啊。” “对呀,力量只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人们自身,人们的想法、选择、观点、立场……” 第九十八章 分院院长顾庭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返程路上,徐萦则和慕正光同行。 徐萦则说:“桌椅不太够,等你过完生日了再一起去买。从教室里面搬出来的不要的杂物,我让校长把它们处理掉。哦,对了,你给所长发的邮件里不用写太多,就告诉他们开会的时间、地点,如果他们有事,让他们单独跟你说,然后你再改会议时间。” “嗯。你那边定好时间了吗?” “三天之后。”工作的事说完了,徐萦则把话题转移到家人身上,“我爸下周回来。你爸妈回来吗?” “我昨天打电话让他们都回来。他们好像很开心?” 徐萦则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叔叔阿姨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但一年只能见一次,这多可惜啊。你让他们回来,多见你一次,他们当然会很开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在为同学感到可惜:多见一次,所以开心,如此浅显的人之常情,你竟然今天才体会到。不过话说回来,你常年留守,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也情有可原。 同学夸奖他、为他答疑解惑,他很高兴。他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并主动为此事请教同学:“爸妈回家,我用不用再提前做些什么?” “不用。也让他们为你做一些事吧。不过,等升任分院院长了,我看看能不能让我爸在市里找份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在我们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活动,比在别人的地盘里放心。” 徐萦则把邮件发给所长,所长收到邮件。 王筱雨被徐萦则标记,而且,她只是在启川市上大学,家庭住址不在本市。研究院对这类人的处理方式是,谁标记,谁管理。 王筱雨接到邮件后给詹道合发了条消息。詹道合一直想和慕正光再战一场,刚好可以让徐萦则引荐。 “我过几天就要见到徐萦则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她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徐萦则和慕正光关系那么好,即便两人不同时出现,但要从其中一人那里得到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是不难的。你不是想和他比一场吗?那就跟我一起啊。 詹道合还没有呆板到无动于衷的地步,他看到王筱雨发来的消息,立刻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什么时候开会?我和你一起去。” “三天后。你有多大把握打败慕正光?” “你的点金之力,再加上我的财富之力,我们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和力量,不会输给任何人。” 两人在上个月确定了恋爱关系,按理说有些事是可以告知的,但时至今日,王筱雨依旧不清楚詹道合的渐近线到底“姓甚名谁”。财富之力,听起来好听,但问题是,为什么他的财富之力会让存款不断变少?与其说是财富之力,不如说成是消费之力。一旦消费速度超过了生产速度,那他的力也就崩了。 她下意识地奉承了一句:“那就好。” 其实王筱雨心里很明白“不会输给任何人”纯属空话:我和你都是中古者,中古者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不如上古者,而且,双方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从这个角度看就已经输了。其次,我们两人的力加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强,这事不用验证也知道。从排名上就能看出来了。 徐萦则租用废弃楼、改变分班结果。詹道合借用王筱雨的关系,见他想见的人。身居高位且以权谋私的人,数不胜数。 洞庭湖王的代言人,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她昨天动身去省里的另一个市,与另一位分院院长密谋第四项考核的事。 燕山王的代言人,荼柚市分院院长顾庭昼。 赵妤曦直入主题:“你和我各自发布一个符合标准的考核任务,让他们两个跳过四级分院院长,直接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同时我们也能跳过三级分院院长成为二级分院院长,有益无害,你做不做?” 顾庭昼面露难色:“发任务是小事,随便找个分院院长都能做。但是,就算他们通过了考核,也未必能晋级。你找我是想让我手下留情吗?” 赵妤曦得意地说:“正有此意。从四级升到三级,除了通过四项考核,还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打败发布第四项考核的人。虽说是同阶对战,但那两人的渐近程度太低了,你要是以1.99阶的实力对战他们,他们会被秒杀。” “所以你想让我按照规定,与他们同阶段同程度对战?是这样吗?如果更低,那我就做不到了,因为研究院的底线只有等于,没有小于。” 赵妤曦满心忧虑:同程度对战是行不通的。上古者和中古者的同程度对战,摆明了就是欺负人。你和我都是战斗人员,都能去建模大赛里争一争前二,倘若你全力迎敌,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赢不了你。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不要用全力。 “一级站长是栋梁中的栋梁,你与他们对战时,稍微保留点实力,研究院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庭昼答非所问:“你见过周序同几次?” “有十几次了吧?比赛期间在赛场里经常看见他,怎么了?” “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周序同是五级上古者。你觉得我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有两项异于常人的能力:看出任何人的渐近率。当对方的域半径低于我方时,便可得知对方域半径的准确数值。 顾庭昼和赵妤曦知晓彼此代言人的身份,所以才能这么对话。并且,他们很清楚一阶渐近率为147~153天即为“五级上古者”,这类人在上古者中的占比约为5%。 赵妤曦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是让你冒险,是让你改一种对战形式。你的武器太特殊,你不妨让对手也准备一个类似的工具。使用相同的工具对战,研究院对这类事是默许的。” 顾庭昼沉默了几秒,于是赵妤曦便知此事已成。她为了更加确认她的判断,在双目中映出彩色音符。从音符中得来的信息,与她本人的推断基本一致。 第九十九章 银匙刻画旧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11日,慕正光在废弃教学楼里召开会议,之后,他和父母回到镇上。徐萦则没有与他同行。 当天下午,段思源写好了工作报告发给慕正光。 7月12日,慕正光的第十六个生日。 徐萦则大清早的就拎着个黑色帆布包到他家来了,两人进慕正光的卧室密谈。 徐萦则把包递给他:“相册就在里面,要不要先看看?” “好。” 相册第一页,两人的合影。这个画面取自于上一个生日。眨眼之间,年岁逝去,好在睁开双眼,故人仍在身边,且与旧时的模样、原有的姿态相近。 人的记忆会自动筛选很多东西,绝非重要之事就一定不会被遗忘。比如说,记住了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便忘记了他们在随时光衰老。再者说,记住美好,便遗忘不美好,或是与之相反。 银匙不能阻挡记忆的自动筛选,但是银匙的使用者有额外的取舍权。去年此时,徐萦则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渐近线上,按理说是记不起合影画面的。若非可用银匙读取往事,有些事一旦错过,不仅不会重来,甚至还会在人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慕正光感触良多,他盯着合影看了很久:“我都忘了那天穿的是这件衣服。” “你在那天的昨天穿的是睡衣,但是你过生日那天换了一件灰蓝色短袖T恤。我也记不得了,幸好有银匙。今年的你和去年的你好像也没变多少嘛。” “昂,你不是说童颜永驻吗?要是变了,那不就不叫永驻了吗?” “但愿能不变吧。” 相册第二页,烟花、海月两只水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母成了他们的特定装饰,他们把水母刻在衣服上,或者用水母战斗,这样的缘分,可称奇妙。 第三页,金色沙漏。 第四页,紫黑色四叶风车。 第五页,桃红色沙漏轮廓。 第六页,纯白色风车轴心。 第六页,存在银匙。 第七页,运行银匙。 第八页,金步摇。 第九页,竹刺。 一张薄纸能有多少重量?翻过一页相册需要多少时日? 光阴一转,往事永不重来。弹指之间,故事又有不同。 第十页,两人的初次见面。那时徐萦则穿着一条青黄色无袖纱裙,扎着马尾辫,细胳膊细腿,迎着光发亮。 慕正光看着她童年时的模样感慨道:“一眨眼都快过去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初次见面时的照片里有许多人,徐萦则的目光落在多年前的光同学的身上:“嗯,是很快。” 纸张流转,过往连篇,长大的人,愈发亲近。 徐萦则用一页同学录作为童年的尾声,在这之后,少年时的画卷铺展开来。在诸多往事中,有新的面孔浮现。 慕正光看到了初中毕业合照。大家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或是蹲着,或是站着,往日笑颜,清晰可见。 时间来到高中。 倒数第二页,是两人拥抱时的场景。 慕正光久久注视着这一页,沉浸,发呆。 末页,是一张蓝色纸条。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两人的辅助变量尘埃落定,彻底圆满,无可再增,也不必再增。 辅助变量加满,力量完美无缺,似如一道烈光照亮黑暗空虚的混沌,在混沌中行走的人追溯着光源得见天地的新生。这种体会,慕正光终身难忘:“你也感觉到了吧?辅助变量的提升。” 徐萦则点点头,轻快答道:“嗯。辅助变量提升……和在烤肉店里的那次不一样。” “那次可能是其他形式的强化。” “我们用不了第二种强化方式,但是还有第三种,这样也不错。” 慕正光召出沙漏。沙漏浮现,一开始它只有眼球那么大,而后快速“膨胀”,一直胀到人那么大。 “如果二阶渐近者有意防御,菜刀无法破开他们的皮肤。但如果是二阶的渐近线实体菜刀,那就不一样了。巨大沙漏,攻防兼备。沙漏缩小,更容易隐藏。” “风车的变化应该也一样。我就不试了。纸条上的话,你曾经写给我看,这次轮到我写给你看了。” 蓝色纸条上写着: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但是在含有10^9个细胞的培养物中,由于DNA复制的差错就可能发生几百万个突变,可能包含大肠杆菌基因的上千种变异形式。 慕正光看着这段话,若有所思:“这句话……” 徐萦则用右手食指在“可能”二字上点了一下:“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DNA复制出错、基因突变、生物变异,但不引导进化。这种力量决定着世间万物的存在与消失、运行与停滞,一切事物的延续和发展都和它有关,包括人类的生死、人类的命运、我们每天遇到什么人、看到什么风景。” “果然,你也想到了。”慕正光抓住她的手指,“主宰基因突变,为世间万物定下秩序,让故事开始,推动故事发展,让故事结束,一切都是他。” “理应如此。” “嗯。谢啦。” “不谢。叔叔阿姨他们的愿望能被实现吗?” “不确定。爸爸妈妈的愿望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实现的。” 慕正光昨天就向爸妈问了这件事,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渐近线的由来,也找出了他们的心愿。但这两位成年人的心愿着实不妥当,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包含的条件很多,给人一种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感觉。 这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两人的渐近线极其一般,由此可见,他们的愿望不满足强大力量的形成条件。但在昨日之前,他还心存幻想,觉得虽然他们的愿望没有被实现,但如今自己有了远超常人的能力,是否可以轻易地帮他们实现愿望呢? 答案是,不可以。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敏锐地意识到:“暗”注视的欲念和心愿,与人们所想的不太一样。从父母的心愿上看,他们的欲念都不弱,但他们的渐近率都不怎么样。 徐萦则略有忧愁:“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在爸妈的去向问题上,两人都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件事急不得,也强求不得,人的力量在命运轨迹面前永远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能否完成父母的心愿,不取决于子女付出多少努力,而是父母的愿望本身是否被赋予了可实现的属性。 慕正光合上相册:“帮他们实现愿望不是最终目的,就像渐近线是实现愿望的工具。实现愿望是为了变强,变强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如果真的不能实现愿望,那就换个方式。” “话虽如此……我们的事说完了,我发消息给徐婉阳让她也来给你庆祝生日吧?” “等一下。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强烈的欲念是优秀渐近率的必备条件,但是,这里的欲念可能不是指物欲,而是指与物质无关的某些想法。” 慕正光这么说并不客观。物欲,也能缔造上古者。 慕正光掌握的信息不全面,他通过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得出的结论不一定都与事实相符,在他说出“可能不是指物欲”的时候,他心里也不确定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但是,和萦同学的闲聊并不要求句句准确,只需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就足够了。 徐萦则也不确定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但她很愿意用这些猜测对照自身。她稍稍改变了话题,大大方方地吐露心意:“我的欲念应该还是很强烈的。” 慕正光愣了一瞬:你说的欲念和我说的欲念好像不太相同啊,你说的欲念不像是优秀渐近率的必备条件。 他思索时看见同学的真诚和热烈的目光,于是忽然明白了这种欲念的真正含义。 他小声地说:“我也一样。”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慌乱,心中琢磨着现在跟你说这件事还是为时尚早啊。她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没有听懂,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一样。如果没事的话,我给徐婉阳发消息了。” “好。” 第一百章 万物综合音奏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清晨到午时,来慕正光家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这些人都受他邀请而来,但给单个的人发邀请和看到被邀请的人全部到来,这两种情况在“数字”上大不相同,给人带来的体验也天差地别。 我、徐萦则、徐婉阳、徐铭菘、卢浩、商禹、陈星霖、陈星烁,再加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虽说家里的桌子够大,能坐得下这么多人,但总归还是有些拥挤,用餐时不免拘束。 临近正午,慕正光看到未被他邀请的人也来了。 慕照尘难得回家一趟,他也呼朋唤友。而在呼朋唤友之前,他没有通知儿子,等客人到了之后,他才为儿子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叔叔就行。这是叔叔的女儿,和你一个学校,比你大一届。” 慕正光有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叔叔好,姐姐好。” 屋子里又多了两位客人,慕正光终于放弃了在家吃饭的打算。过年时他有位亲戚举办乔迁宴,宴会的地点在“田镇大饭店”,菜式还不错,他决定选择这家店举办生日宴会。他跟爸妈说了此事,于是,众人都往外走。 慕正光和徐萦则走在最前面,徐婉阳、徐铭菘、卢浩、商禹紧随其后。陈星霖、陈星烁比他们更慢一步。再往后就没有明确的先后次序了,时聚时散的一群人“流动”着前进。 突然,赵妤曦从路边窜了出来:“慕正光,生日快乐啊。这位是我的同事,和我同级别,来给你送一份小礼物。” “同级别”这三个字可不简单,但这时慕正光没心情细想“同级别”是什么级别。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把一大群人拦了下来,慕正光不得不为他们说两句话:“这两位是我的同事,也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大家一起,继续往前走,就快到了。” 十八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到饭店门口。 “爸,我和朋友们单独在一个房间,我自己买单就行,你们不用过来了。” 慕正光迫切地想把这两伙人分开:包厢里的桌子能坐得下18个人。但是,赵妤曦的级别太高、权力太大,年龄却不大,她和我的长辈们坐一起,极有可能被长辈轻视,然后产生冲突。为避免这类事发生,一定要把他们分开。 慕照尘自认为回家一趟不容易,他可不想错过这重要的时刻。然而,他还未开口,他的妻子抢在他前面给了答复。 “走了,儿子要和他朋友聚一块,你去凑什么热闹?” “嗯,妈,我们晚上再一起聚餐。” 十一位年轻人走进包厢,最先落座的是赵妤曦,随后,她招呼顾庭昼坐在她左边。另几人站在桌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宴会的主人亲自下场稳定“军心”了,慕正光坐到顾庭昼左边,徐萦则挨着慕正光坐下,徐婉阳与徐萦则邻近,徐铭菘跟他姐坐一起,瞬息之间便有四人找到座位。 到目前为止,已经坐下的六人,两端都是“陌生人”。商禹、卢浩既未见过赵妤曦,也不认识徐铭菘。商禹当机立断,坐到了男性陌生人旁边。卢浩紧随其后,靠近商禹。 赵妤曦的左边坐了不少人,但她右边的座位仍然空置。陈星烁思考了几秒,决定延续原有的方向。陈星霖是倒数第二个落座的,至此,只剩下最后一个座位,是吴藻的。吴藻很不情愿地坐到赵妤曦右边,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人。 赵妤曦和顾庭昼只需面带微笑地坐着,就能极大地破坏聚餐的友好气氛,尽管他们的本意不是如此。他们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疏氛围,在生疏氛围的侵染之下,这一屋子人里面竟然连一个开口说话的都没有。 慕正光不急于打破这种压抑气氛,他取走桌上的菜单,轻慢翻动,在纸上缓缓写下几个菜名。然后,他把纸和菜单递给徐萦则。 徐萦则瞥见纸上已有三个菜名,清蒸鲈鱼、黄骨鱼汤、玉米烙。她飞快浏览菜单,加了一份红烧肉。 菜单兜兜转转大半圈,历经九人之手,终于转到了赵妤曦的手上。她看着纸上写的一大串菜名,对点菜一事几乎毫无兴趣且无动于衷:我只是来蹭饭的,就不多给主人增添经济负担了。 最后一个得到菜单的是顾庭昼。他把菜单从头翻到尾,但也一字未写。 慕正光从分院院长手中接过菜单,把写着菜名的纸递给工作人员。在点菜之后、上菜之前,他开始想办法化解室内的寂静氛围。 “我前些天新学了一招,能在某种程度上复制任何事物。当然,只是能量体,没有具体的质量。谁愿意拿渐近线实体让我复制一下?” 卢浩、商禹都曾被慕正光帮助,自是乐意为之。两人都召出实体,笔和纸俱全。 慕正光拿着银匙象征性地挥了挥手,餐桌上空浮现出纸、笔,与渐近线实体一模一样。他牵动着虚拟的画笔,在虚拟的纸上,写下虚拟的字迹。他用纯粹的能量体构造充满变化的画面,让人误以为纸、笔都是实物。 这招确实是他“前些天”新学的,但他说的“前些天”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之前,而是七个月前。他在得到银匙之后不久就掌握了这种用法,只是极少使用而已。 顾庭昼觉得稀奇:这是什么能力?是幻术吗?善用幻术的人是怎么成为一级站长的?你的幻术再强,但不攻不防,如何能取胜?不对,你的排名不能作假,你的能力绝不止你表现出来的这一点点! 赵妤曦也没想到他能把能量体运用到这种程度:亦真亦幻,亦虚亦实,除了没有质量、看得见摸不着,其外在属性几乎和实物一模一样?但我怎么记得你的主要能力不是这个呢?你这新招是从哪里学的?罢了,不管你这招新不新、是从哪学来的,既然你展示出来了,那我就顺便看破吧。 赵妤曦的目中流光溢彩,灯火通明,两个跃动着的彩色音符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光芒中似乎带着声音、带着味道、带着温度、带着硬度,让人能够以多种感官多方面地体会音符的妙处。 慕正光好像听到了光之冰的解冻声、光之虫的震翅声、光之草的枯萎声、光之火的燃烧声……春夏秋冬、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地水火风,在片刻间纷至沓来。这种体验深奥玄妙,给人以无穷的新奇和沉浸之感。 第一百零一章 第四项考核任务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使用音符,一眼看穿纸笔“幻术”的真相:你那两位朋友拿的纸和笔,几乎等同于实物。你制造的笔和纸与实物相比,外观相似,但是在轮廓上有细微区别。这只是一方面,其他的区别还有很多。 她顺便展开渐近域,扫过眼前的所有人,得出一些稀奇的结论。 你那两位朋友的渐近率都发生过改变,一个是从现代提拔到近代,另一个是从当代提拔到近代。此外,那个女生的渐近率离过渡阶段只有一线之隔,你们用了什么办法几乎把她的积质变数加满了?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手段,可为什么你们只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寥寥数人身上? 最解释不通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依旧是你们本身。你们两人的渐近率相同、域半径相同,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这关系未免太……世间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而且,你们两个在同一个镇上,两家离得不远,从概率上看,这一点点距离,根本不可能诞生两位中古者。 要么是你们运气太好,要么是你们来历不凡,就这两种可能了。但说实话,倘若是后者,也是不错的。你们越强,对我越有利,因为我们将是密不可分的盟友。盟友变强,这无疑是件好事。但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我能看出这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顾庭昼当然也能,他会怎么想? 顾庭昼没有开渐近域,他对渐近率、域半径的事毫无察觉。他拿出他的武器:“这个能复制吗?” 他想弄明白的是:你能复制你朋友的实体,可能是因为你以前做过这样的事,除非你能复制我的武器,这才算是真本事。 慕正光没有按部就班地复制分院院长的武器,他从记忆里取出一幕几近褪色的画面,借此唤出另一样东西。 一红一蓝,两者碰撞,顾庭昼的心跳慢了一拍,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他以为是另一位分院院长暗算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知是错觉:赵妤曦坐在原地未动,且音符早已散去。 两件武器稍有重叠,炽热耀眼的火星飞溅着散开,顾庭昼愈发感到不妙,伸手收回武器。 虚实碰撞,把分院院长的权威撞散了,顾庭昼的眼中出现了少见的钦佩和疑惑。这次对撞也把原来的凝固了的气氛撞散了,人们议论纷纷,大约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徐婉阳也拿出实体让慕正光复制,慕正光欣然接受。 之后,又有几人也这样做了,慕正光一视同仁,用耐心和细心描画他们的实体。在第一道菜上桌之前,他再次刻画红与蓝的交锋,二者皆为虚像,算是为这场演出做了一个相对完美的收尾。 宴会结束后,慕正光让亲戚朋友先走,他和徐萦则留下,与两位分院院长“对峙”。 赵妤曦是这场大戏的主导者,当无关人员退场后,她率先发言:“你们的第三个考核马上就要通过了,通过三个考核就能成为四级分院院长,但只掌管一两座城不符合你我的预期。我和顾庭昼为你们准备了第四项考核,也不难。过考后战胜我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 徐萦则直击重点:“中古打上古,能赢吗?” “放心,同阶段同程度对战,只要正常发挥,要赢我还不简单?但顾庭昼实力强大,要打败他,很有难度。” 徐萦则和慕正光意识到:顾庭昼也是上古者。赵妤曦说的“同级别”不仅仅是指职位相同,这两人的渐近率也很接近。 顾庭昼听到这话只觉得脸皮发烫:你没事捧我干什么?你把我捧高了,对你有好处吗?虽然我没和你动过手,但我知道你的实力不弱于我。 “赵院长太谦虚,你我不相上下,能赢你就能赢我,没有任何难度。慕正光,由我来做你的考官,你看如何?你可以打造一个和我的武器类似的工具,你用你的力驱使你的工具,我用我的力驱使我的工具,以工具决胜负。” 以工具决胜负,这建议很好,能免去身体伤害,慕正光对此非常赞同:“好。什么时候对战?” “等你通过四项考核,我再来找你,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打造工具了。不要让我失望。” “那就拭目以待了。顾院长是我的考官,那么徐萦则的考官是赵院长?” 赵妤曦看向徐萦则,她在回答问题时做出保证:“那是自然。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打打杀杀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也不擅长这些。我会用我的能力为你量身定制一套考核规则,一定会让你通过的。” 她的用意昭然若揭,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的暗箱操作,被她大大方方地拿到明面上畅谈。 徐萦则很“欣赏”她的作风:“那我就先在这里道谢了,赵院长。” “不用谢。省内有十七个地级市,它们都将属于我们。我期待着那一天尽快到来。顾院长,我们该走了。” 顾院长对慕正光印象不错,临走前还给他打了个招呼:“走了,再见。” 慕正光回应道:“再见。” 屋子里只余下光与则。 送走了两位分院院长,徐萦则长松一口气,终于能发表对分院院长的“高见”了:“从理论上来说,赵妤曦的话是可信的。既然她给了机会,那她肯定想抓住机会。你那边怎么样?有打败分院院长的思路吗?” 慕正光忽然想起虚实碰撞时心中激起的莫名思绪:“暂时没有,但不着急,等我回去找找类似的案例就好了。” “要是需要人力、物力,请务必告诉我,我让所长去帮忙。” “应该不用。我去看一下我爸我妈。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近期都不忙,没什么安排。建议你找个时间把今天的事跟你的朋友重说一遍,省得他们多想。徐婉阳、徐铭菘那边我会去说。”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走、走、走,我也走。有事来找我,没事也一样,我一般都在家。” “嗯。” 慕正光进了隔壁的包厢,吴藻比他先到这里。他进来时刚好听见老爸正在传讲他的“缺点”和“往事”,大致意思是:整个高二这一学年,慕正光经常不去学校,耽误了很多课程,学习态度不如你家女儿。 酒气、烟气、人声与喧嚣气,无一不让慕正光深感厌恶。他在此处稍作停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出了屋子。 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去的“主人”打破了屋子里的“风气”和“习俗”,屋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半分钟后才有言语传出。 “把你那些不该说的话收一收,当着他的面不要说,不当着他的面更不要说。你忘了昨晚儿子听到你的愿望是什么表情吗?” 慕照尘本就是借着“醉酒”胡言乱语,听到媳妇的数落,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昨晚的画面陡然在眼前浮现:他的愿望不复杂,但不简单。儿子听见愿望之后双眼无神,黯然失色。 第一百零二章 对待家人的方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离开饭店后并未走远,她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盒雪糕。她在付款时无意间瞥见了光同学,觉得奇怪:你和你的家人说话这么快嘛? 她看准方向,抛出雪糕。按理说,这个距离,只要稍稍留心,一举手就能接住,但慕正光根本没注意到朝他飞来的雪糕,接住雪糕也就无从谈起了。 “喂,抬头,接雪糕啊。”徐萦则对他接住雪糕一事已不抱期望,她发动运行清除,雪糕落地。她闪身而至,捡起雪糕递给他:“同学,你打瞌睡了嘛?” “没,我刚才走神了。你还没走?” “我走没走不重要啦,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慕正光如实答道:“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徐萦则知道他爸爸的做人方式有些问题:“他才回来一天就惹你不开心,要不我把他送到别的地方旅游吧?” 慕正光被她的话逗笑,忧虑一扫而空:“不用,他们明天就走。他们只请了一天假,本来就不会住太久。雪糕掉地上了,会不会影响口感?我再买一盒。” “昂,这一盒给你,我要新的。” “那是自然。” 慕正光到小超市里买了三盒一模一样的雪糕,把其中两盒递给萦同学。 千层雪五元一盒,不算便宜,放在往日,两人都极少尝试这种雪糕。时至今日,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享用这类昂贵的雪糕,而且也不担心把身体吃坏。 “越是至亲之人,带来的伤害越让人琢磨不透,对吧?” 慕正光叹息道:“对啊。有没有解决办法?” 自多年以前,徐萦则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取得一定成果。她很愿意把成果分享给同学:“人都身不由己,他们不是有意伤害你。不妨跳出血缘这层因素来看。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会关心你。如果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他说你什么了?” 慕正光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但依旧叹息:“他说我经常不去学校,耽误了很多课程,学习态度不如叔叔家的女儿。” “啊?你把这话当成陌生人的污蔑和诽谤就行了。不过,他是你的家人,你不喜欢听他说,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贵为站长,他应该不敢不听你的意见吧?”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我是站长,我也是他们的儿子,我的话他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未知数了。算了,我晚上还是跟他们说一下吧,如果他不打算改正,就从哪来回哪去吧。爸妈的命运轨迹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如同我们小时候,他们想把最好的给我,我现在也想把最好的给他们,但若是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我给了,但他们却没拿到,我也算是尽力了。” “昂,你这样想就很好。谁都不能决定谁的命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应当顺其自然。开学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租一套大房子?” “我们现在当站长,平时有事在网上联系所长就行,但要是当了三级分院院长,恐怕需要常常见到站长当面说一些事,确实要租一套大房子。” 徐萦则愈发适应权贵的生活:“不,我的意思是换套大房子住。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不符合你的身份。学校对面的如景花园你看怎么样?你和我各租一套房子,这样你到我家吃饭就很方便了。而且,一套房子里有多余的房间,刚好用来会见站长和助理。” “住的地方和办公场所混用,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我们私下和站长、助理见面还得再租一套房子,你我共用办公场所吗?”慕正光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故而提出这样的意见。 徐萦则意识到她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了:研究院的人也不一定可信,哪怕是看起来无害的赵妤曦,只要一想到那是一位上古者,就让人隐隐不安。研究院是个庞然大物,其背后有多位星主的支持,与这些人打交道,必须慎之又慎,哪怕“慎重”起不到作用,也要让对方体会到“慎重”带来的界限感。 她说:“可以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不合适再做调整就行。不过既然是我们两个用,那就可以租一套很大的房子了。等过几天我预订的空调到了,你去学校装修,我去找房子,如何?” “好,我们分开行动,效率更高。” 这时,早已走远的两位分院院长,也正在路边闲聊。 道路极窄,路上只有两人。 顾庭昼和赵妤曦讨论起工作细节:“省内十七座城,你打算如何划分?” “我占九座,他们两个各占四座,你去其他省份大显身手。” 顾庭昼深感惊悚:我和你共同布局,你却要把我赶出局?我以为是我们四人占据这个省和相邻省份的几座城,但是,在相邻省份的是我,留在本地的是你们?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你要在省内称王吗?你做这件事问过洞庭湖王了吗? “三人占全省?你别做的太过分。万一出现意外,他们会把我看成你的同伙。” 赵妤曦很自信地举出反例:“有什么好怕的?长白山王的代言人孟上荣一人占全省,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才是真正违规的人,别的第二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都是从二级分院院长起步,占据六座城,但他从一开始就占据九座城。” “别跟我提长白山王。他的代言人在本地任职,几乎等同于山王本身。洞庭湖王和你不在同一个省。” “不用怕,反正我还有两个同伙,足够帮我分担压力了。只要此事一成,你我都成为二级分院院长,在职位上就和孟上荣平级了。你和我双赢,他们两个也赢,大家都赢。” 顾庭昼指出了她逻辑中的漏洞:“那谁输了呢?在这场对决中,不可能没有输家吧?” “你是想说研究院是输家,对吧?但这么说是不符合事实的。全国三百多个地级市,能满足近四十位二级分院院长的地盘需求。但你说哪有那么多二级分院院长?现有的二级分院院长只有八位。” “所以你还是认为满盘皆赢?”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有不少城市里根本没有正式分院院长,而是由副院长、副院长的助理代为管理,或者只有临时分院院长。我们升上去,把这些人挪下来,我们多受累,他们更轻松,研究院谢我们还来不及呢。” 第一百零三章 分院院长的密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了,不得不接受她的谬论。但他跳出谬论本身,问了两个更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和我同职同级,你谋划这些是不是越界了?” 赵妤曦无比自豪地说:“一点也不越界。因为我热爱这份工作、我提前做准备了,所以我才会知道。” 顾庭昼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就算是这样吧。给他们准备的第四个考核任务,你有思路吗?哪个类型的任务更简单?既然你提前做准备了,你肯定心里有数吧?” 赵妤曦不太高兴:我才刚说了提前做准备,你就把事情丢给我?真是很不客气啊。不过,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已经有打算了。 “这还不简单?给他们找两个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作为任务目标不就行了?” 顾庭昼心中狐疑:全国各地,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不少。但是,在你我的管辖范围里,还有这种人吗?我们都是上古者,能轻易碾压所有中古者,我已经把我所在的城市里的极危中古者全部处理掉了,你该不会还留了一手吧? “不太可能吧?你没有……” “停,别说了。我们对极危中古者的处理方式不一样。而且,按照研究院的分级标准,极危是暂时性的,而不是永久性的。”赵妤曦把极危中古者视为“私有财产”:为了遵守研究院的规则而损失私有财产,这是不划算的。我让他们变得没那么危险,所以他们都还活着、还在我的管辖范围里活动。 “那不就是……” “停停停,别那么死板嘛。我留下了两个不那么危险的中古者,只需我略施小计将其激怒,让其犯下滔天大罪,再将其消灭,就能完成任务。” 顾庭昼心里发慌,眉头皱起:“什么叫滔天大罪?你想怎么做?” 赵院长轻描淡写地对无名之人下达死亡判决:“或许要搭上几十条人命吧。” “就为了一位分院院长的升职,值得吗?” “这恐怕不能问我,我决定要做的事,无论是否值得,都会去做。” 顾庭昼还想再劝劝她,便换了个角度问她,想让她知难而退:“你打算怎么激怒他们?会突破底线吗?” “我还没有愚蠢到为一个小小的考核任务而突破底线的地步。他们本来就有成为极危中古者的机会,这种人经不起激,只需稍稍摆弄一番,就能让他们原形毕露。全都符合标准,无可指摘。” “一定要这么做吗?如果他们伤害的不止几十个人呢?” “在很多时候我们不和他们计较,但不是不能计较。你不要忘了,研究院的法令赋予了我们和他们计较的权利。如果他们伤害的不止几十个人,那就更好了。你很想让这世间人口过多吗?” 这一刻,顾庭昼终于发现这位伙伴另有目的:“你竟敢质疑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赵妤曦冷哼一声:“不,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实现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连研究院的发展目标都无法压倒你,那我的劝说肯定也都于事无补了。想到这里,顾庭昼不再做任何劝告,也不打算从她那里获取建议。 “你的任务随你安排,我的任务我自有打算,再见。” 7月13日9:30,徐萦则的工作会议如期召开。会议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什么正事都没说,就是互相见了一面,了解一下对方的职位、姓名、外貌,仅此而已。 会议结束后,王筱雨站在楼梯道里迟迟未走。徐萦则想着这位所长可能找她有事,便主动走了过去。 站长主动找他,这已经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要是再让站长主动开口,那就更不合适了。王筱雨不再犹豫,转达了詹道合的请求:“徐站长,詹道合想挑战慕正光,不知是否可以帮忙引荐?” “这事我做不了主,但如果你们已经找好了比赛场地,我不介意跟他说一声。有场地吗?” 场地?詹道合没跟她说过场地的事。但机会摆在眼前,容不得有任何迟疑。她当机立断,替詹道合找了个场地:“有,在碧海体育馆三楼。” “体育馆?也行吧。如果他答应了,我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你让詹道合找他约定比赛时间,具体细节你们和他商量就行。” 和站长分别之后,王筱雨立刻给詹道合发消息:“你花点钱把碧海体育馆第三层租下来,作为你和慕正光的对战地点,但我不保证他一定会来。” 詹道合此刻就在校外不远处,他看到消息后略有一丝不满:体育馆第三层?你把对战地点选在室内了?你难道忘了我的能力不适合在室内发挥吗?在室内对战,会让我多出一笔很大的花销,那就是维修费。碧海体育馆造型独特,造价高昂,其维修费用可想而知。要是把场地破坏了,他们一定会狠狠敲诈我。 “能换地方吗?室内空间狭小,对我不利。” 王筱雨看到“空间狭小”四个字,终于明白过来:你的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确实不适合在室内发挥。且先不说会破坏场地,万一真把谁炸伤了怎么办?你被炸了,你得付医疗费,他被炸了,你也得付医疗费,而且,站长绝对会找你算账的。 “不好意思,我考虑不周。等我联系到慕正光了,你再去和他商量。” 徐萦则到校门口时,刚好看到王筱雨和詹道合同行走远,心想这两人的缘分不复杂也不简单:本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但因为在建模大赛中相遇,从而产生了一段缘分。这事听着美好,但细想起来怎么觉得有点可怕呢?似乎只差一点点,这样的两人就会永远错过?可那“一点点”又该如何定义? 她打开手机,找到置顶的光同学,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詹道合想挑战你,要不要去?” 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时,慕正光正在切西瓜。早上起来,用西瓜榨汁,倒入冻好的冰块。用这杯冰冰凉凉的西瓜汁驱散刚醒时的睡意,以甜蜜和清醒迎接新的一天。 他放下水果刀,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机,听完语音,打字,回复。 “要。” 徐萦则把王筱雨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同学,并嘱咐道:“你通过王筱雨联系詹道合,和他商量对决的事。倘若有必要,我暗中辅助你。” “不用,我状态不好都能赢他,这次更能赢他。其实输了也没事。” “王筱雨说詹道合把比赛地点选在了碧海体育馆,你和他对战过,要是体育馆不适合你,你让他再改。在这件事上,你的主动权远大于他。” “嗯,我知道了。你今天给赵妤曦发工作总结吗?” “就开个会,没多少要写的东西,今天肯定能写完交上去。” “那我过一会儿把总结发给赵妤曦,下午进城打造用来战胜分院院长的工具。” “嗯。” 第一百零四章 会议结束战端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与萦同学的聊天结束后,慕正光继续切西瓜。用无籽西瓜榨汁,简直是一种享受,过滤西瓜汁,也是一种享受。把冰格里的冰块抖落到杯子里,发出的扑通扑通叮咚叮咚的声音,让人悠然自得、心旷神怡。 待到一切步骤完成,他喝到了冰西瓜汁,这时他才加王筱雨为好友。 “请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詹道合,我接受他的挑战。” 很快,他收到了一个新朋友通知,那是詹道合发来的。 “在室内对战不合适,能不能改改?” 慕正光能猜到屏幕对面的詹道合有多么急切:在室内对战当然不合适,我五月份和你对战时,你的武器就足以摧毁赛场。如今又过了两个月,你的武器必然更强了,即便是拆掉体育馆,也不在话下。但体育馆价值不菲,你敢拆吗? “能。换个空旷地方,最好还是在启川市,我不想出远门。” 对方提的要求很合理,且正合他意,但他对启川市不熟,只好求助于身边的王筱雨:“启川市内有什么空旷地方吗?像大山大河之类的。” “有,浑尧山风景区。” “那我把他约到浑尧山风景区了?风景区里人多吗?得先把人都赶走吧?” “我级别不够,不能赶人。你要是想这么做,我给徐萦则写申请报告,她是站长,肯定有办法。” “那就先定在风景区吧。你赶快给她发申请,明天上午对战,速战速决。” “可以。” 詹道合和王筱雨商议出了对策,他把对策发给慕正光:“明天上午九点,在浑尧山风景区。你能让游客暂离吗?” 慕正光婉拒了詹道合的要求:“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劳师动众,恐怕不好。要不还是在室内吧?怎么定输赢?” 在室内比赛,那詹道合的压力就太大了。但他没有立即否决,而是先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和决赛的规则差不多,但是要改改。挂玻璃牌,牌子破碎算输,落地不算。” “也行。但我无权让游客暂离,你还是再找找其他地方吧。” 詹道合大为不喜:你是站长,徐萦则也是站长,我不信你们没有权力驱赶游客。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只能换地方了。浑尧山风景区显然不是一座大山的全部,山里必定有未被开发的地方,我和你约在大山深处对战,这或许合适。 “到风景区之外的山区,还在浑尧山。” “可行,你找地方,找到了我们就开始。” 詹道合和王筱雨在县里吃了午饭,下午就赶往景区寻找赛场。 慕正光用刚买的新锅炖汤、炒菜,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午饭。下午,他把工作总结发给赵妤曦,而后进城。 赵妤曦在收到徐萦则的报告后,并没有把第四个考核任务发给她。她的第四个考核要讲究时机,如果考核四和考核三直接相连,难免会让人生疑。而顾庭昼则是由于还没想好第四个考核该怎么设立,所以也没发。 7月14日上午,詹道合、王筱雨和慕正光、徐萦则在景区门口见面。 詹道合把一块玻璃板递给慕正光:“玻璃板破碎算输,你要不要先试一下?我还有多的。” 慕正光用风车轴心敲击蓝色玻璃板,厚约两厘米的玻璃板轰然破碎,裂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晃眼的碎渣,留在他手中的只有一条绿色粗绳。 “再来一块。也是挂在脖子上吗?” 詹道合又递过去一块玻璃板:“挂在哪里都行。” 慕正光看到他那里还有好几块玻璃板,便把这一块还回去了:“我们换一下。” 詹道合的右眼皮抖了一下:“你自己挑。” 慕正光从剩余的玻璃板中挑走两块,一块打碎,另一块挂在脖子上:“初始距离是多远?” 初始距离和战术紧密相连,假如两人起初的距离是几百米甚至上千米,那就不急着打近战。倘若起初距离只有几十米,则是另外一种状态。 詹道合曾慎重琢磨过初始距离的问题:对手的招数过于离奇,绝不能离他太远,不然就很难找到他了。但也不能离得太近,离得太近,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渐近域里,可能会丧失先发的优势。 “六百米。” 慕正光稍作思量,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可行。走吧,到没人的地方。” 詹道合曾花了一个下午在山里游走,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无人之地。他沿着昨日的标记领着另外三人往大山深处走,直至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 “就到这里吧,你在原地,我再走六百米。等王筱雨喊比赛开始。” “好。” 待到詹道合走远,眼看明显超过六百米了,王筱雨才宣布比赛开始。 慕正光召出无数金步摇堆砌如高墙,从林木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十几米长的海月水母侵吞着树叶和光华,从他这里游到对方那里。 詹道合无比确信无论是步摇还是水母都是假象:你的水母要真有那么强,你和我初次对战时,你就用不着制造人形假象混淆视线。步摇也是类似的道理,你的步摇必须离我足够近才能生效,因此,离我太远的步摇一定是假的。我真正要防备的,是你隐藏身形来到我身边后抛出的有效步摇。 他取出极高效率的燃烧装置和轰炸装置,把周遭的树林卷成碎片和灰烬。在灰烬中行走的人,能否不留下丝毫踪迹?他的答案是:不能。 慕正光的答案也是不能。他又惊又疑:眨眼之间,一片焦土!这可是在山林中放火,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你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的能力在这荒山野岭果然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只是,你的火未免太真了,和自然界里的火相差无几,这么真的火很难伤害到我。 慕正光唤出第二只海月水母,用于挪取那人营造的烈焰和火光。二阶渐近者的元素支配,既可由本身发动,也可借助媒介发动,但媒介必须从本身而来。他能支配火元素,海月水母从他而来,只要他愿意,海月水母也能支配火元素。 尚未熄灭的大火在转瞬之间流失了一半,詹道合的信心也随之流失了一部分:没看出来,你的元素属性竟然是火!我还以为你会更偏向于光、金、土。算了,既然你能控火,那我就不用火打败你,光和金随便挑一种就足够把玻璃板打碎了。 詹道合取枪,未经瞄准直接扣动扳机。 他有近乎无限量供应的枪支和子弹,只要对手还在眼前,那就用不着刻意瞄准,子弹够多,总能打中一两次。更何况以二阶渐近者的速度而言,瞄了也瞄不准。而且,这是在林区,灌木丛生,巨树遮天,瞄准并击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徐萦则双目睁圆,脸色严肃:这些枪炮可不简单,它们和现实世界的枪炮几乎一致。从枪炮中流淌出的高温火焰和金属碎片,必能让人痛不欲生。同学说过你的渐近线实体是金币,你花现实世界里的钱,取用现实世界里的枪支弹药?按照他的理论,你的力是强力?他跟我说过他是怎么赢你的,他上次能这样,这次大约也能这样。但是,难度加大了。 詹道合的钢铁洪流是建立在他的财力之上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多少钱,就能随意花掉多少钱。一旦消费速率超过了某个界限,他就必须使用金币进行稳定、维持。 金币出现,詹道合可用的力量又多了几分。 第一百零五章 突然发生的惨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铺在詹道合身边的尘灰和余烬堆砌成一道灰色的“结界”,从结界中心溅出的炽热金属发着烈光,带着超高的温度和动能。它们在空中交织,像无数颗闪耀的星。星线结成大网,嚣张地飞往山林的各个方向,而后沉寂着落下。 徐萦则展开渐近域,她发现光同学的真身躲在别处,肉眼看到的只是幻影,但她依旧心生不安:你曾在赛场上书写幻象,借此分散詹道合的注意力,找到机会用金步摇打中他,从而取得胜利。但是,把山林作为战场,你不容易找到机会。此处,更适合你的对手。 王筱雨心里也很不踏实:你搞这么大的阵仗,不怕把人打成重伤?幸亏我和她离得够远,要是再离近一点,说不定就被你误伤了。你到底能不能赢?你要是不能赢,你就赶快输啊。你要是能赢,你也赶快结束战斗!一旦拖成持久战,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慕正光身处战场的另一个中心,他愈发适应此时的战斗:你看到的“我”是我画出的幻影,你看到的火光也有一部分是幻影,有一部分是我从你那里夺来的。你看到的树林和子弹,也并非都是实物。我躲在你的攻击范围以外,随时随地牵动幻影,我到不了你身边,你的子弹也到不了我身边。 枪林弹雨大约持续了一分半,慕正光发起反攻。他在尘烬之中搭建繁茂树林,随着树林越来越靠近火光起源之处,一切虚幻的绿色忽然变成耀眼的白光。 詹道合一下子慌了神,白光遮蔽了视线,他无法捕捉那人的身影,只得向四面八方发射炮弹,尽可能阻止对手的进攻。 水母游到詹道合身边,发出一道明亮的火线。火线粉碎了他胸前的玻璃板,多余的火焰落在他衣服上,一阵微弱的灼烧感让他明确知晓此战已败,尽管他眼前还是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白光、尽管他还没有看到玻璃板破裂。他让枪炮停下,白光随之散去。 “很遗憾,我又赢了。” “你比我强。你不使用步摇都能赢我,我不如你。” “术业有专攻,强弱不一定分明。眼见不为实,子弹的眼和你的眼不相同。” 慕正光是个不轻易谦虚的人,他说的这些话也算不上谦虚,而是阐述事实。不管旁人怎么看,至少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认为詹道合没有用出全力。这一结论乍一听很不真切,但确实是事实。 詹道合还有更狠绝的招数,但这样的狠招,既不能在室内使用也不能在山林使用。唯有到生死之战,他才会用出这类绝招彻底消灭敌人,其威势和杀伤力可想而知。 而今时今日,且不说他和慕正光远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即便到了,王筱雨还在这里,绝招便更是无从谈起。 詹道合一败再败,无心与他聊战况:“你说你没权力把游客赶走,那你有没有权力帮我找到收赔偿金的人?这片树林应该是有主之物吧。” 慕正光随口应道:“即便无主,你把它毁了,也得赔偿。我去问问分院院长,她或许能解决这件事。” “那就有劳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没事,到付款时我再联系你。” “好,我等你的消息。” 徐萦则走到他身边,注视着那两人走远:“詹道合的力像是消费力,潜力有限。他两次都赢不了你,以后就更赢不了了。” “用金钱换来的力量能有多强?顶多让他在四阶之前保持领先,再往后就不行了。不过,他留了一部分实力,若是生死对决,我未必能赢他。” “嗯,詹道合的事可以翻篇了,和分院院长对决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思路吗?” 慕正光道出他的计划:“还好。我今天下午约了一些人,和他们讨论打造工具的事。” “你先忙,装修、租房的事交给我。” “谢啦。” 赵妤曦在收到慕正光的疑问后,派了一位助理前往浑尧山调查。助理估算出赔偿金额发给赵妤曦,赵妤曦把金额削减了一些发给慕正光。 慕正光此时正在和一群专业人士开会讨论打造工具的事,徐萦则也参与了这场会议。 有人提出在电动发射器里加入角磨机,用以增加转速,慕正光同意了。有人建议采用不倒翁的原理使之保持平衡,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要求给工具加上合金锯片且内置电池,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倡导在工具底部加上磁铁用于遥控,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提出把工具加到超大超重像秤砣一样,慕正光否决了。 专业人士一共提出了十几种方案,慕正光让他们按照每种方案制作两个成品。 线下会议结束了,但线上会议才刚刚开始。慕正光建了个群,时常查看这些人的工作进度,并指出一些外观上的缺欠。专业人士在群内切磋方案、修改方案,颇有些棋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情致。 7月20日,徐萦则订的空调到了。她花了一天时间监督工人安装空调,当天夜里,空调全开,持续一夜,没有发生停电事件。 7月21日,徐萦则到学校旁边看房子,寻找合适的居住场所和办公场所。 7月24日,启川市西溪区中心广场,广场上的巨幕里正在播放益生菌广告。 周传学每天早上九点准时离开医院,下午三点之前必须返回,这是他的“特权”,也是他的职责。他路过广场,听见广告的声音,下意识地打开了渐近域。 救护车很快赶到广场,把数百人送进医院,这时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 半小时后,徐萦则也到了广场,她看见赵妤曦绕着喷泉走来走去,连忙跑了过去,当面询问伤亡事件的细节和隐情:“不知罪魁祸首的渐近线是什么类型?有没有准确的应对措施?” 赵妤曦对她的表现比较满意:从县城到市中心只用了半个小时,速度还行。 “这你就不要问我了,罪魁祸首的出现是突发状况。” “罪魁祸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事要问调查员,他们正在查。” 徐萦则这时才确切体会到赵妤曦果然有问题:“你不是说罪魁祸首是中古者吗?有些人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对吧?” 赵妤曦很“喜欢”这个问题:你这么问,在我的意料之中。你要是没这么问,那才叫出乎意料。倘若你不问这些问题,那你根本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我以真伪虚实作为标准挑选盟友,我不怕盟友问问题,我怕的是盟友有很多问题但一个都不问,然后自作主张填上错误答案“交卷”,并把我的那份试卷也填上错误答案上交。 赵妤曦笑嘻嘻地回答她那些严肃的问题:“恭喜你,猜对了。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我是否见过罪魁祸首?” 赵妤曦说这话,徐萦则明白她已经见过罪魁祸首了。 “你已经回答,我不再问了。让调查员赶快把那人的消息传来吧。” “等待也是任务的一环,他的渐近线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作者的话 第九十四~一百零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九十四章《真假难辨多填表》 这一章里也有外貌描写,但这段外貌描写是很主观的,尤其是后面那半句,“但她那双眼睛,像两团明亮的火,照得人心里发怵”,这只是陈盼的看法,与客观事实不符。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第八十八章里写了“慕正光非常排斥无缘无故侵犯他人隐私”。两人对隐私的态度基本一致。 徐萦则的第二个考核任务没有太多可分析的地方,抽出两句话简单说一说。 第一句话:他们是否引发暴乱,都伤害不到我们,他们不是以我们为目标,但其他人就未必能幸免于难了。 第二句话:院长给的任务不必100%完成,你觉得他们不可能引发暴乱,那就由你来写任务报告,并把你说的那句话加上。 徐萦则并不是很重视考核任务,但也算不上敷衍。 在慕正光完成第二个任务的过程中,他的助理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汤景明本来认为慕正光是个消极怠工的人,但事实上不是。 在徐萦则完成第二个任务的过程中,她的助理的工作态度有所改变。徐萦则预计宋诗河又要拖到最后时刻才会把报告给她,但事实也不是这样。 ———————————— 第九十五章《我校楼多可利用》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与赵妤曦有关的。 在这一部分里又写了一些研究院的构架,比如,分院院长分为四个等级。 其实站长就已经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而在站长之上的分院院长,可以用权势滔天来形容。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个词放在赵妤曦身上确实很准确。 赵妤曦的权势不仅仅在于她本人能连升两级,她还想把下属也连升两级。 第二部分是两位主角的对话,对话分两段,前半段与工作有关,后半段与生日有关。 徐萦则提出挪用学校的楼作为办公场所,这已经算得上是以权谋私了。看了下一章,就会发现她这种以权谋私好像不算太严重,虽然作风霸道了些,但还算不上豪取强夺。真正严重的是第九十七章里两位分院院长的密谋。 徐萦则对第二个考核不太重视,她没有尽最大努力完成第二个任务,哪怕不过多窥探他人隐私、不使用武力手段,依然有很多方法可用,可是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强行终止了这个考核。 但是,她对第三个考核却非常重视。 第三个考核比第二个考核简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简单的任务,徐萦则却格外上心,因为这件事直接且长期与她的利益有关,所以她亲力亲为。 后半段对话表现的是价值观。 在之前的总结里说过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为什么会有这种排序?这种排序是一时兴起还是长期如此?这种排序引发了哪些后果? 从这一章里可以明显看出,慕正光和父母之间有隔阂。 在第九十八章里写了这种隔阂的起因,常年留守。不过,这个起因是徐萦则总结的,虽然符合事实,但不全面,等到第九十八章的总结里再细说吧。 常年留守勉强可以解释为什么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接下来说一说为什么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 首先要说明的是,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方式远远算不上世俗意义上的孝顺。 这么说或许有些牵强,不妨反过来看。第二十三章里有两句话,“王虹予有进女儿卧室前敲门的习惯”“萦同学告诉他,她不算听话,而是她妈妈特别好说话”。 从这两句话里能看出王虹予控制不了徐萦则。此外,还要注意一点,徐萦则没有渐近线的时候,王虹予就已经控制不住她了。当徐萦则有了渐近线之后,她才是一家之主。 文中没有直接给出这样的结论,但是以王虹予对徐萦则的态度而言,那不仅仅是简单的尊重,在这个家庭中,徐萦则能决断很多事。 徐萦则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而且她妈妈不干涉她的日常生活,这种体验是慕正光所没有的。把不干涉看作爱的形式之一,在爱中成长的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也就在所难免了。她的家人兼有朋友的身份,而朋友却不兼有家人的身份。 在本章中要表现的不仅仅是排序问题。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态度比慕正光积极得多。慕正光为爸妈考虑,不想打扰他们的工作,乍一看似乎很懂事,但是细究的话,这就是隔阂。 而且,在慕正光的思维中,他没有把家人和渐近率的分级标准分开来看。 说个不恰当的例子,有些人非常在意家人的收入,或者再换个说法,有些父母非常在意孩子的分数。或许应该这么说,有些衡量标准不应该在家庭里出现,那些标准有它们各自的适用范围,而家恰好不是适用范围。 渐近率是全书的重要设定之一。在哪些场合下,要用渐近率作为衡量标准、作为判断优劣的条件?在赛场上,在研究院里。往大了说,在学校里,在所有与自己有竞争关系的人群里,渐近率都是非常高效的衡量标准。但是这个标准不能带进家里。 ———————————— 第九十六章《我想为你做些事》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通常,慕正光对徐萦则给的建议有三种看法。第一种,欣然接受。第二种,不太明白、不解其意。第三种就是本章里说到这是一种,不认同。全书第一次出现“不认同”这三个字,就是在本章里。 在这部分对话中,徐萦则是主要讲述者,慕正光在多数时候是聆听者。 徐萦则讲的那些可以用一个词总结:安全。 为了保障安全,所以强化。 为了强化,所以告知父母强化方式,并提前做准备。 提前做准备,一方面是理论积累,另一方面是物质积累。 理论就是强化方式。物质就是实现愿望的机会。 文中没有细说物质积累,这里放一个例子:假如父母的愿望是得到孩子制作的一张贺卡,这种愿望就可以预留实现机会。提前做好一张贺卡装在盒子里,需要实现愿望的时候,打开盒子就行了。当然了,在具体处理的时候,还有很多细节要考虑。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 徐萦则面对校长的时候称不上礼貌,但是校长对徐萦则就更不礼貌了。如果徐萦则不是研究站站长,那么,校长就会像以往一样,采取俯视的态度对待学生。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直呼其名不算不礼貌,校长能直呼学生的名字,反过来学生也能直呼校长的名字,这种行为很正常,无可厚非。 假如,校长是研究站站长,有一天,校长要见一位普通学生,那么,校长的姿态一定远比徐萦则高。文中或多或少的暗示明示过研究站站长位高权重,这不是戏言。 返回正题,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也可以说是徐萦则给校长下达的命令。 命令主要有三条:第一条,租用教学楼。第二条,更换线路。第三条,把特定的同学分到特定的班级(这条命令在下一章)。 关于这三条,分别解析吧。 第一条,租用教学楼。下一章里写了,徐萦则给的租金够用,十年的租金可以重盖这两栋楼(这么说不太客观,因为有通货膨胀)。 第二条,更换线路。更换线路也不免费,徐萦则也付费了。不过,虽然付费了,但这也算是以权谋私,只是没那么严重。 第三条,把特定的同学分到特定的班级。分班是“随机”的,分班的标准是分数,而徐萦则说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符合标准。 最后再说一下,徐萦则以权谋私的“私”到底是指什么?是金钱吗?是名声吗?都不是。她谋取的是机会,让事物按照她的想法发展的机会。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想法并没有超越原有的“规则”。 徐萦则谋取租用教学楼的机会,并为此付费。她谋取分班的机会,而需要分班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都符合标准,而不是把分数不符合标准的人强行分到一个班里。 徐萦则没有打破交易的规律,也没有打破分班的规律,她把已有的规则加以调整,使之更符合自己的需求。 或许有人会问,分班本来是随机的,徐萦则把这个过程变成指定的了,这不是对规则的破坏吗? 学校用电脑分班,电脑生成的分班表格并不是真正随机的,而是伪随机。徐萦则所做的事可以视为让电脑生成许多份表格,直到符合需求的表格出现。 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徐萦则只是把一些同学聚集在了一起,但她没有规定给这些同学上课的是哪些老师。 不严谨的说,老师被分到哪个班是随机的,“随机”这件事还存在,因此,徐萦则并未破坏规则。 第九十七章两位分院院长的密谋,也是调整规则,而不是创造规则、毁灭规则。 但由于两位分院院长什么也没付出,只是承担了点风险,就得到巨大的好处,这种行为就算符合规则,也是明确的以权谋私。 ———————————— 第九十七章《何人不以权谋私》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 这部分内容在上一章里总结了。 作者把三个命令分到两个章节里,一方面是字数原因,另一方面是,第三个命令是最准确却最轻微的以权谋私。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徐萦则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慕正光没有在道德方面表示反对,但是徐萦则把特定的人分到特定的班,慕正光直接说出了“以权谋私”这个词。徐萦则听到这个词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回避或辩解。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他也不想给同学带来压力”,其原因在于慕正光说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对啦,就是以权谋私,有了这样的权力,我们就能多做些选择、多决定一些事。在不干涉原有规则、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让事物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徐萦则敢把这话说给慕正光听,这两人非常亲密,没有隔阂。 “因为得到力量,人们的想法发生改变。一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向外界传递他们的想法,外界,改变了,外界的人,肯定也会改变”,这是慕正光的观点,也是全书的核心思想。 本章最后两段话,直接阐明主题。力量,或者说渐近线、渐近域,只是载体,是人生之路上的配角和工具,绝不是主体。这本书主要写的是主体,而不是工具。 ———————————— 第九十八章《分院院长顾庭昼》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慕正光能问出“他们好像很开心”,这就足以说明他和家人之间有一定的隔阂,因为这个问题非常多余,因为慕正光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开心”是如何产生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创造机会让这种“开心”产生。 徐萦则看出了这种隔阂,而且还说出来了,相当于文中所说的答疑解惑。 徐萦则的答疑解惑是有效果的。慕正光主动为亲情的事请教同学,这里的亲情也可以换个词,家人,因为这两者不可分割。 “我看看能不能让我爸在市里找份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这是徐萦则的想法,这一想法和以权谋私无关。徐萦则“让”她爸爸在市里找工作,而不是“帮”。 第二部分,王筱雨和詹道合的对话。 同为中古者,詹道合的比赛成绩不如慕正光,但他比慕正光骄傲的多。 王筱雨比詹道合更清醒,但她的清醒仅限于自身,她没有把这种清醒传递给她喜欢的人。 本章第三部分,两位分院院长的对话。 赵妤曦的说辞可以用冠冕堂皇来形容,她的创意符合标准,符合研究院的规则。但是,要想把她的创意变为现实,需要用到权力,变为现实之后,她将收获私利,这是名副其实的以权谋私。 在这两人的对话中,赵妤曦占据主导地位。 这一章里有重要设定。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能看穿任何人的渐近率,当对方的域半径低于我方时,能看出域半径的准确数值。一阶渐近率为147~153天即为“五级上古者”,这类人在上古者中的占比约为5%。 ———————————— 第九十九章《银匙刻画旧时光》 准确日期,7月12日,慕正光的第16个生日。 也许你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会颇为惊讶,你可能会觉得慕正光做了那么多事,他的很多思维看起来不像未成年人。这里要说明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不一定会越来越恪守准则、坚守良知。 这时候慕正光16岁,徐萦则的年龄比他略小,也就是15岁,但徐萦则做的某些事比慕正光更超越年龄。 如果把这两人的年龄加大十岁,那么主线就要改了。假如两人不是16岁,而是26岁,那他们就真的会把很多想法变为现实,在各个方面都以权谋私。 回归正题,本章讲的就一件事:两位主角的交流。 银钥匙的用法有很多,在赛场上、在对战中,它能牵制、杀伤敌人。在日常生活中,它有另外的作用,这种作用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保留、延续。 银钥匙的全称毕竟是记忆银匙,用银匙在记忆中额外取舍,这种用法很费心思,甚至超乎寻常。 翻看相册的那几段描写,带着一丝压抑,这种压抑和第三十七章的感情基调略微有点像,但是程度要轻得多。 因为第三十七章里发生的事真的是一经变化,不可重来。而这一章里由于有记忆银匙,并且相册里的两个主要人物童颜永驻,再加上运行力、存在力过于特殊,不至于走到一经变化不可重来的地步。 把相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辅助变量加满。 我们都知道辅助变量又叫积量变数。量变引起质变,使渐近线实体发生明显改变。慕正光的沙漏确实发生质变了,体积和质量变了。 总结一下,目前文中出现的所有强化方式。 第一种,人的特质改变,导致渐近线发生改变,例如张姿怡。 第二种,补充辅助变量或积量变数。这种强化方式很常见,任何人都可用。 第三种,实现心愿,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渐近线转移。这种强化方式有前提条件。如果愿望不能实现,那就不能用这种方式强化。 也许有人会问,如果愿望和别人无关怎么办?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第四种,第六十八章里提到的强化方式。原文: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强化方式不改变渐近线的类型、渐近率的大小。 徐萦则说的第二种方式是实现愿望,也就是上面的第三种,她说的第三种是作者所说的第四种。 之前提到的喻宸,她用了两种强化方式,其中一种是补充积量变数,具体行为是提前选中“天下第一”。 另一种强化方式的具体行为是,收集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这种强化方式肯定不是第一种、第二种。至于是第三种还是第四种,作者已经有答案了。大家或许也能猜到答案。第四种强化方式的效果“最不明显”,但从喻宸的表现来看,那些凤凰羽毛的作用非常显著。 回到正题,“DNA复制的错误率”,这是第一章里就出现的内容。 “必定存在一种或多种力量在指引、规划、约束着这一切”,这是慕正光那时就有的想法。 在本章里,徐萦则也说了类似的话,“这种力量决定着世间万物的存在与消失、运行与停滞”。 此外,第一章的旁白里有这样一句话,“故事开始,故事发展,故事结束,一切早已记录在案”。 本章里,慕正光说,“让故事开始,推动故事发展,让故事结束,一切都是他”。 伏笔回收,完成对照。 本章里同样写到了家人。 “爸爸妈妈的愿望比我想象得要麻烦得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实现的”“但这两位成年人的心愿着实不妥当,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包含的条件很多,给人一种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感觉”。 从这两句话中能看出,慕正光所说的“麻烦”不是指实现愿望的难度很大。如果难度很大,那就不会“看似简单”。人们在了解一个愿望之后,对实现愿望的难度大致心里有数。实现愿望不像做数学题,有的题目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 那么,“麻烦”到底是指什么? 举个例子,有人的愿望是喝一杯水,这愿望很简单,而不是看似简单。 那如何把它变得“看似简单”呢?有很多办法,我说其中一种。加上时间、地点、人物、水源,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由特定的人物给他送上从特定源头取来的水,并且再由他喝下。 加了这么多条件,愿望的本质没变,仍然是喝一杯水,但它确实“看似简单”。 本章所写的思想主要落在三个方面,对家人的态度、对命运的态度、对欲念的态度。 两人对命运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顺其自然就好了。对家人的态度也是顺其自然,尽力而为就好。最后要说的是对欲念的态度。 在本章中,慕正光说的欲念和徐萦则说的欲念不是一回事,徐萦则的欲念是生理层面和精神层面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对你的欲念”。慕正光听出了这层意思,虽然他没有回避,但他也没有完全接受。 徐萦则不勉强他,既然现在说这件事为时尚早,那就不用说的太明白,转移话题就好了。 重点说完,说一点其他内容。 “物欲,也能缔造上古者”,这句话是旁白。 在慕正光看来,与力量有关的三个因素分别是特质、心愿、欲念。 文中写的最多的是心愿,其次是特质,最后才是欲念。 在这三者里,欲念最不容易量化,最难具体分析。而且,欲念隐藏极深。你问别人有什么愿望,别人或许会告诉你,但你问别人有什么欲念,恐怕没有答案。此外,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环境里,人的欲念或许很难表现出来。 ———————————— 第一百章《万物综合音奏响》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写家人,第二部分写朋友,第三部分写同事。 第一部分的重点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那就是慕正光的妈妈比爸爸好。 慕正光想把这两伙人分开,因为他觉得家人可能会得罪赵妤曦。以慕正光的家人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把这些人分开,这件事几乎是一定会发生的。 第二部分写朋友,主要写了两件事,一是排座位的方式,二是用银钥匙刻画形象。 慕正光对徐萦则没有欺骗,他对别人也没有多少欺骗,但是他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混淆视听。 他说“前些天”,大多数人都认为些天是一个比较短的时间,比如一个星期、一个月,但他说的前些天是七个月前。他的这种说法已经不能说是改变程度了(关于程度的问题,第二十三的章节回顾里写了一些),这种话离谎言只有一线之隔。 第三部分写同事,也就是赵妤曦和顾庭昼。 这两人对慕正光的能力的看法很不相同。 顾庭昼想到的是对方的职位和排名,赵妤曦想到的是能力本身。 最后写了赵妤曦的能力。她的能力绝不仅限于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如果只有这两种能力,她不敢去建模大赛争前二(第九十八章写了“你和我都是战斗人员,都能去建模大赛里争一争前二”)。 ———————————— 第一百零一章《第四项考核任务》 按照时间、空间把这一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用餐之前。 赵妤曦使用音符看穿幻术的真相,这种用法依然是万物通感的范畴。但是上一章末尾,她让别人听到各种声音,这不是万物通感。 赵妤曦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亲戚朋友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也能看见他们的渐近率和域半径,对这两组人,赵妤曦有不同的看法。 赵妤曦认为他们两个掌握了强化方式,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强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可能有些读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强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一位亲人、两位朋友),为什么一定是“一位”亲人、“两位”朋友? 是因为次序吗?不全是。次序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安全。如果强化方式和时代背景绝对安全,被强化的就不再是少数人了。 “最解释不通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依旧是你们本身”,赵妤曦想不明白,但是读者应该是明白的,因为这两人特质相似、心愿相连。 慕正光用银钥匙刻画形象,别人拿出的都是渐近线实体,顾庭昼拿出的是武器。武器可以是渐近线实体,也可以不是。 第二部分,用餐之后、离开包厢之前。 对话分为两段,第一段对话有四个人参与。 重点是三句话,赵妤曦说的“我和顾庭昼为你们准备了第四项考核,也不难。过考后战胜我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徐萦则说的“中古打上古,能赢吗”。 第二段是两位主角的对话,内容很简单,无需总结。 第三部分,离开包厢之后。 慕正光的妈妈确实比爸爸好。 ———————————— 第一百零二章《对待家人的方式》 上一卷写伴侣、写朋友、写对手,这一卷写家人、写同事、写敌人(目前还没有写到)。 本章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自多年以前,徐萦则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取得一定成果”,这句话不是旁白。按照作者的写作习惯,如果这句话是旁白,一定会另起一段。不过,虽然这句话不是旁白,但它是正确的。 再次强调,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态度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孝顺。你别看她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就觉得她很重视家人、家人是她的弱点,其实不是。 她有强化方式,却不给爸妈用(即便第一种强化方式有害,但她本人用过了。不难想到,这种伤害她自己能承受,那么她的父母应该也能承受),她的理智超越了她的感情(并非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但是只要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她就不容易做出违背理智的判断和选择)。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依然是赵妤曦占主导。 顾庭昼和赵妤曦职位相同、渐近率相似,但是在和赵妤曦相处的过程中,两人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赵妤曦一次次反驳、改变顾庭昼的观点、判断,但是顾庭昼却无法影响赵妤曦的任何想法。 ———————————— 第一百零三章《分院院长的密谋》 本章也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这一章的对话内容比上一章更深入、更逾越,但是顾庭昼依然无法影响赵妤曦的任何想法。不过,赵妤曦也没有改变顾庭昼的想法。 赵妤曦的目的和研究院的目的很不相同,她没承认,但是可以从三件事上看出来。一是违背副院长的意愿,允许下属杀伤不普通的人。二是没有按照规定处理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三是质疑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从赵妤曦的想法和做法上来看,她给研究院带来的伤害大于收益,但是,如果她没加入研究院,而是跑到敌方阵营里,那么研究院就要承受巨大损失了。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王筱雨的对话。 徐萦则对自己人非常友善。 第三部分,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对话。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 第一百零四章《会议结束战端启》 本章主要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选择场地。第二件事,对决开始。 詹道合认为站长有权力让游客暂离,但慕正光认为站长没有这种权力。 战斗过程有些繁琐,主要写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在此过程中几人的心理活动。 除了詹道合不紧张,另外三个人都很紧张。尤其是王筱雨。詹道合让她走六百米,但她走的不止六百米。也就是说,在战斗开始之前,王筱雨就已经很慌张了。 ———————————— 第一百零五章《突然发生的惨案》 主要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慕正光和詹道合的对战,他在不使用金步摇的情况下也能取胜。 慕正光认为对手没有用全力,“若是生死对决,我未必能赢他”,但这不代表慕正光认可对方的力量。 第二件事,慕正光和别人开会商量打造工具的事。 第三件事,徐萦则的第四个考核任务的一部分。 文中写的已经很明显了,这场惨案是赵妤曦引发的。徐萦则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赵妤曦和罪魁祸首有关联(赵妤曦对盟友的态度非常好、非常有迷惑性,徐萦则对她了解不多,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猜出真相)。 第一百零六章 时光萤火的幻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中午十一点多,徐萦则收到一个地址,她给赵妤曦打了个招呼:“我走了。” 赵妤曦说:“祝你好运,有事记得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目送徐萦则远去,然后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周传学的档案发给徐萦则。” 周传学是精神病人,当徐萦则从档案里看到“精神病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内心既犹豫且动摇。 她犹豫是因为她从不曾想过这类人的处境。倘若渐近线的特点真如同学所说,欲念越强,渐近率越低,这些明显异于常人的精神病人,他们的渐近率必然远远优于普通人。这些人的扭曲的意志、割裂的思维,将会以域半径的形式助长着他们的野心和气焰,这太可怕。 她动摇依旧是因为她看不透赵院长的用意:你给我发来的这份详细资料,一定不是今天才有的。这份资料在你那里具体保管了多久,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几乎是确定的,那就是在今日的惨案发生之前,你就已经掌握了周传学的消息。大胆一点想,今日的惨案是你引发的?为什么?你想让我踩着这些人的尸骨晋级?这种晋级方式固然简单,但是…… 在“暗”降临之前的十几年里,周传学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细菌,不借助任何工具,仅凭肉眼。 医生们看到他所画的细菌,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从来没有学过画画的人,一个从来没有借助显微镜观察过细菌的人,竟然能画出形形色色、栩栩如生的细菌,这太匪夷所思。与其说是他看到了细菌,还不如说是细菌借助他的眼、他的手向世人表现微生物的精神和面貌。 后来,他被送进精神病院。 档案里插入了一些彩色图片,正是周传学的亲笔画。 徐萦则也没有亲眼观察过细菌的形态,她对细菌的印象和了解仅限于生物课本和科普视频。当她看到那些彩色图片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图片里的细菌是活的。其次,这些细菌是有情绪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她从心底里厌恶这样的画与能力。而且,这种能力不是“暗”赋予的,而是那个人本来就有的,人世间果然有超能力者!这人的渐近线是否也和细菌有关? 徐萦则继续往后看,对他的渐近线有了基本了解:展开渐近域,在域内合成一种无生命的物质结构,这种结构能分解人体内的细菌。分解效果受域半径影响,被分解者的域半径越大,分解效果越差。 她感到些许惊悚:因为看到细菌,所以进了精神病院。因为讨厌细菌,所以得到能分解细菌的渐近线。这些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自然而然,但是,如果把这两件事顺序互换呢? 徐萦则暂时放下好奇心,此时此刻应该以任务为重。敌人有何种能力,她已然心中有数,只差当面对敌,将其击败。 晴渚公园里,周传学正在规划逃跑路线。他还没来及逃往下一个目的地,就已经被人拦住。 徐萦则把缩小的风车装进口袋。 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 “在赛场之外,我的决胜诗篇,终于开始书写了。时光萤火。” 从这一刻起,世人更难认清“运行力”的真面目。 徐萦则高高举起右手,她手中的沙漏轮廓发出一道红光。光束的高度,等于域半径。 远处,赵妤曦展开渐近域扫过那束光,她陡然发现,红光里带着一些往事流动的痕迹,莫非这道光真是“时光”?这个猜测与常识不符,她不敢妄下结论,她决定找个时间请洞庭湖王看看这人的渐近线的强度。 自从有了渐近线,周传学每天得到了六个小时的“自由”时光。在这六个小时里,他眼前再也不会出现各种细菌。在这段宝贵时间里,他能像普通人一样吃饭、喝水、睡觉、聊天…… 这样的自由得来不易,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人生的末路遭到研究院的惩罚和处置,红光刚一出现,他就下定决心全力以赴,逃出生天。 他的渐近线以最大功率运行,各种各样的物质结构疯狂侵扰着敌人。本来这种域对己方也有伤害,但不知是何缘故,他对结构有绝对抗性。 光束散开,成为半球形,笼罩大地,随后迅速收缩,汇于沙漏轮廓的顶点。 空气的运行力,转化为驱动力,驱使她活动,驱使敌人停止活动,驱使结构分解。 徐萦则反握轮廓,身形一闪,到罪魁祸首面前。 运行清除,运行标注,无需语言,心中所想即成事实。 周传学倒地,一动不动。 徐萦则抬起沙漏轮廓,流光发出,彻底清除所有结构。 这时,赵妤曦“恰好”赶来:“能秒杀域半径大于你的中古者,厉害啊!” 徐萦则问她:“这人怎么处理?” 赵妤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真实想法:“杀了,然后就地埋了?” “你来做还是我来做?” “都可以。”这句话也是赵妤曦的真实想法。 徐萦则制止了她:“不,都不可以。先送进监狱。” 赵妤曦闻言一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先把他送进监狱。” 赵妤曦重新评估徐萦则的表现和态度:你对更改生命形式的事这么排斥?这可不对劲。研究院里没有纯粹的“文职人员”,大家随时都会上战场,一旦上了战场,怎么可能不更改生命形式?但既然你的底线是这样,那我就尽力不违背你的意愿吧。 “你太仁慈了。放心,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们可以把他送到科学院,让他为科学事业尽一份力。” 徐萦则直言不讳道:“听起来比死了还难受。” “那倒未必,只是会过得拘束些。你不好奇科学院吗?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科学院的总部看看?” “和研究院对应的机构?总部在哪?” 科学院的总部在哪,这种绝密信息,站长现在无权知晓。但是,掌握“权力”的是赵妤曦,这事就另当别论了。她说:“也在幽龙城。要去吗?路费、伙食费、住宿费全免。” 第一百零七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愈发看不明白赵妤曦的用意:“你的目的是?” 赵妤曦说:“我的目的向来都很简单:我想找到可依靠的朋友。” “上古者依靠中古者?” “哎呀,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依靠,是相互的。” 赵妤曦说的这句话,徐萦则只信前一半。赵妤曦也只信一半,她相信的是后面那一半。 分院院长明晃晃地表露心意,徐萦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答复。 赵妤曦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去科学院总部有很多好处。要想打败顾庭昼,没有合适的工具可不行。科学院里材料很多,你可以随意挑选。” “为什么帮我?” “因为,打败顾庭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科学院的保密级别很高,尽量不要对外透露。倘若你透露了,千万别说我是你的同伙。” 如果站长执意做出一些不合规定的事,赵妤曦是无法阻拦的,她不可能随时都盯着。无论是慕正光看大赛视频,还是徐萦则参观科学院总部,这些事最好是只有他们本人知晓。若是做不到“最好”,只要守住底线就行。 分院院长宽限至此,徐萦则心中漫过一丝感动,言语中多了些真挚的谢意:“万分感谢。” “这只是个开端。等你正式成为三级分院院长,我成为二级分院院长,省内就是我们最大了。这天下不大,只能满足几个人的需求,我希望我们就是那几个人。” 赵妤曦轻轻动一动嘴唇,毫不费力地说出惊世骇俗的鸿鹄壮志。她说这番话是为了试探站长的态度,因此,说话的时候,她在仔细观察站长的表情。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站长对她的理想蓝图未做出任何回应。 “但愿如此。我的第四个考核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一半。还要再捕获一只中古者。” 徐萦则不喜欢她的用词:捕获中古者,这个说法太轻佻。 “什么时候动手?” 赵妤曦避重就轻道:“不要着急,至少得等到上一批进医院的人出院,我才好进行后面的计划。每一步计划开始都不可避免地要有人住院,我总得给医院留出歇口气的功夫。” 徐萦则没再多问:你给的诚意够多了,我问的太多,倒显得我的诚意不足。你所图的,过于深远,过于宏大,与我的目标不同。但就目前而言,你的目标也于我无害。互相依靠,值得一试。 “多谢。不知去科学院总部有没有其他附加条件?比如不许和外人联系。如果有,还请提前告知,我先给家人打个招呼。” 赵妤曦对这位年轻的站长颇为看重:“你和我同行,没有附加条件。” 在赶往科学院之前,赵妤曦先带徐萦则去了监狱:周传学身上还藏着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不应该只被科学院的人知晓。以往,此人没有明显罪行,我无权对其过问太多,但今日不同,这人进了监狱,相当于进了我的仓库。在我的仓库里,研究院的规章制度无效,我可以做很多事。 宽阔明亮的密室被厚重的玻璃墙隔开,墙的一边坐着周传学,另一边坐着分院院长和站长。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我对你们了解甚少,但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个人许愿,让你们都获得清醒,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他的愿望实现了1/4,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得到了六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听到“心愿”二字,徐萦则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表示诧异:怪事,为什么你和他一样都能想到渐近线和心愿有关?你是不是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你想要周传学的渐近线? 周传学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小伙子许愿让我们恢复清醒,你为什么会知道?谁把这消息告诉你了? 没人告诉过赵妤曦这件事。她猜到了,再稍加验证,便知晓曾经发生过此事。 赵妤曦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周传学身上:“你们之中有人许下了不起的愿望。你许下了什么愿望?能告诉我吗?” 周传学看着玻璃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心里百感交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尝试展开渐近域,做最后的挣扎。但在这间牢房里,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的对面坐着上古者,上古者使用某种特殊装置,压制了他的渐近线的功能。 域展开了,线不生效。 他说:“不能。” 赵妤曦吹了口气,气息中流光溢彩,像一片烟雾:“你看到了太多细菌,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细菌都是有害的?所以你听到‘益生菌’三个字就会失控?” 徐萦则听到“益生菌”三个字也略微有些失控: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是你!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 周传学沉默不言。 彩色气息穿过墙壁,赵妤曦直击重点:“我想知道和你的渐近线有关的心愿,你说出来,我帮你实现,并放你出狱。” 徐萦则思绪激荡,心神不宁:你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同学只帮助过一个人实现愿望,你帮助了多少人? 周传学颤颤巍巍地应道:“你真会放我走?” 赵妤曦左手拿着印章,右手指尖上方显出音符,这两者代表着她在俗世里的权力和渐近线层面上的权力。她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极力吟诵蛊惑人心的言语:“放你走还不简单?来吧,说出你的愿望,与渐近线有关的那个愿望。我帮你实现愿望,还你自由。” 周传学的渐近线,不是赵妤曦最想要的收获。此时此刻,她最想得到的是,徐萦则的信任。 把徐萦则带在身边分享秘密,是一场豪赌。 赵妤曦认为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在慕正光的生日宴会上,他们的亲朋好友中都有渐近率和域半径不一致的现象,这无疑是后期把渐近率降低了,但前期损失的域半径却没增加。这是第一种强化。慕正光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终止虫灾,由此可以推断,引发虫灾的那个人,他的渐近线改变了。这是第二种强化。 赵妤曦不知道崔继秋的域半径和渐近率,但她猜出了真相。在真相的基础上,她想多做一些事:你们都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那我就用不着在你们面前遮遮掩掩了。倘若这次豪赌能让你对我完全放下戒心,成为可依靠的朋友,那就最好不过。若是赌输了,就当是卖你个人情吧。 第一百零八章 强大能力的成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当下是在牢房,赵妤曦不方便和徐萦则说太多,她继续劝导玻璃另一边的人:“周传学,你想好了吗?你的愿望。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人这一生会产生无数个愿望,其中绝大多数都未被实现。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是理论上最有可能也最应该被实现的愿望,你甘心舍弃这个愿望吗?用渐近线换取实现愿望的机会,换取宝贵的自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周传学活了几十年,就这几句话远远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他保持警惕,咬紧牙关,死守藏在心底里的愿望,但在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他画的第一张细菌图画是金黄色葡萄球菌,聚在一起的金色细菌像蚊群一样飞动。球菌的细胞膜从中间裂开,像昆虫扇动翅膀,像破碎的珍珠。 他回忆起医生说的话:有些人在大脑被撞击后性格改变,或是变得更聪明,或是得到某种天赋,这些现象是客观存在的,现代科学解释不清楚这类事。人能看到并把细菌的形态画下来,这可能是人的大脑发生了异变,导致视觉异于常人。 当年到底是何物让他的大脑产生了异变?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吗?不是。是其他种类的细菌吗?也未必。这个问题是没有准确答案的,他的心愿与这个问题、与问题的答案无关。 周传学还是不说话。 赵妤曦一改先前循循善诱的姿态,她引导彩色气息侵蚀周传学的身体:“你听过细菌的呼吸声吗?” 周传学眼前满是放大的菌群,他听见各种惊悚的呼喊声。那些声音与人类的声音大不相同,它们像是从几十亿年前传来的,它们伴随着这颗星球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 不知过了多久……那时间无比漫长,难以想象……那时间能让一颗行星从青年走向中年……周传学从嘈杂声中惊醒,心中满是惊骇。 “怎么样?细菌的声音还不错吧?把你的渐近线交给我,我再送你一样东西:每天六小时的清醒时光!”说到这里,赵妤曦已然得意忘形,她拍手、欢笑、剥夺、威胁。 至此,周传学别无选择。 至此,徐萦则觉得赵妤曦这个人问题很大。 “徐站长,你先出去吧。他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徐萦则离开后,赵妤曦继续与周传学交谈,她用音符判断虚实,得出想要的答案。周传学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走出牢房,找到徐萦则,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 赵妤曦直入主题:“你我都知道:周传学的愿望与别人有关,一旦我帮他实现‘有效’愿望,他的渐近线就不再属于他。”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慕正光的考核任务,崔继秋与虫灾,你已经知道的事,我说给你听,算不上‘告诉’。但这些事你没有义务说给我听,所以我只能再重复一遍了:倘若愿望与他人有关,实现愿望后,渐近率降低,域半径增加,渐近线强化并转移,转给帮他实现愿望的人,转移后可归还,归还后可回收。你帮我实现愿望,我许给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徐萦则打断了她:“停,我有一个疑问。我帮你实现愿望之后,如果我死了,渐近线归谁?” 赵妤曦心中一惊: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渐近线消失。” “如果我先把渐近线给你,然后才死亡,渐近线归谁?” “也会消失。” “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跟你说这么多了。” “有道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在得到你的渐近线之后,我不一定还能保持原有的想法。”徐萦则这么说不代表她会这么做。她对别人的渐近线不感兴趣,唯一一次吸收渐近线是为了制作衣服。倘若她有意夺取赵妤曦的渐近线,只需悄悄发动运行吸收,这件事很简单。 赵妤曦说:“我是上古者,我是分院院长,就算你不归还我的渐近线,我也有办法应对。” 徐萦则见识过赵妤曦的手段,大胆一点想,这人所说的“办法”,极有可能让人丧命。 “我很愿意帮可依靠的朋友实现愿望。你的渐近线,我不要。” “我来为可依靠的朋友送上一份小礼物吧。”赵妤曦取出青绿色的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在上面写下一串公式:a=m+m′+n+n′,b=mm+mm′+mn+mn′+nn+nm′+nn′+m′m′+m′n′+n′n′,c=p^(p/2),d=pq,p=18-h,q=969-t,F=(c^a)×(d^b)。 “这是?” “这是力的强度公式。从后往前说吧,t是‘暗’出现时人的年龄,q=969-t。”说着,赵妤曦在纸上写下t=17,q=952。显然,这是她的年龄。 “h是心愿地位,也就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排序。最小取1,最大取=18-h,18是地位常数,七情六欲三心二意,加起来就是18。q的变化范围很小,在人群中差别不大。p的变化范围也不大,但是p能影响c、d,而且c是个很大的数字,17的8.5次方,大约是288亿。” 徐萦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c的最大值大约是288亿,c的最小值是16,差距很大啊!幸亏我和他的h都是1。 “你认为这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你认为这个心愿有一定几率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0≤n≤1。” 徐萦则想到以前得出的结论:把力量拆开,分为“力”和“量”,一个对应心愿,一个对应欲念。已完成的愿望,带来无与伦比的力。这时,m无限接近1,n=1,结论与公式一致。 赵妤曦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数字:0.1,0.5,她抬头看了一眼徐萦则:“你可别觉得我的m、n很低,其实这已经不错了,大部分人的m、n都小于0.05。” 徐萦则忽然想起在烤肉店里,她写下“是”,心中有感,这是否意味着m上升了? 她问赵妤曦:“m、n能变吗?” “目前没有这类案例。我继续讲了,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完成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实现或不能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n′等于0或1。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要不要算一算?” “m′和n′也能确定吗?”徐萦则这么问,是因为她想到了m′=1、n′=1的情况。愿望已完成,或者说离完成只差一点点,这时m、n、m′、n′几乎都是最大值。 第一百零九章 渐近率相关因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能。所以要算两组数值,最大值和最小值。按照F的数值,把力分为九个级别,极差力,劣质力,普通力,良好力,优秀力,相似力,弱相似力,不相似力,强不相似力。”赵妤曦语速很慢,她每说出一个级别,都会在纸上写下。 “每个级别的上限对应的数值分别是10的2、6、12、20、30、42、56、72、84次方。我说的不准确,上限是到不了的。例如,极差力的F值大于等于1,小于100。你回去之后可以自己算算。”赵妤曦边说边写,纸上多出九组取值范围。 徐萦则看她停笔,这才继续提问:“极差力和强不相似力的差别有多大?” 赵妤曦答道:“很大。同为一阶渐近者,极差力级别的引力和强不相似力级别的引力,前者或许只能操纵菜刀切菜,后者却有可能举起几十吨重的物体。而且,随着域半径持续增长,差别只会越来越大。此外,强不相似力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包含多种不相似的能力。同样以引力为例,极差引力可以影响质量、能量,强不相似引力能牵引他人的心思,甚至引导一切事物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这时,徐萦则想起光同学说过的“本质力”。存在力是本质力,它包罗万象,妙处无穷,而且,这股力量与他本人对应。从效果上看,存在力大概是强不相似力。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喜笑颜开:如果可以做到,我愿意把我的渐近线给你。你洞悉诸多真相,你比我离正义更近,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 赵妤曦注意到了徐萦则的笑容:“徐站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笑吗?” “我能不告诉你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想猜一猜。力的强度公式,你一定会转告慕正光。你在想他,对吧?” “对。”赵妤曦只猜对了一部分,所以徐萦则很大方地承认了。如果赵妤曦全部猜对,徐萦则就不会这么“坦率”了。 “你稍等一下,我把力的差别、每个字母的含义、取值、取值方式都写上。你只要把这张纸拿给他看,他就能明白。你和他渐近率相同、域半径相同、在决赛中的排名也相同,是因为你们的心意相同吗?” “是。” “这么早就找到人生之中的另一半了,厉害啊。力虽然抽象、种类繁多,但是却可以根据公式算出它的强度。渐近率不抽象,种类稀少,但是没有公式,只有相关因素,你要听吗?” “好。” 赵妤曦用极平静的语气讲述更惊世的言论:“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完成度,x。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实现率,y,这两者都是根据经验得出的。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完成度,x′,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实现率,y′,这两者都是自己说了算,和m、n差不多,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有无渐近线。比如,有些人的愿望是超音速奔跑,与这个愿望对应的x和y肯定都是0,但是x′、y′有可能是1。还有一点要注意,x′、y′是在刚得到渐近线时就确定的。而且,力的强度公式里提到的变量都会影响渐近率。包括年龄。” 一张纸写满,赵妤曦又取了一张纸。 “我接下来说的二十项都有相似之处。 “一、相关变量。人事物身心灵,一共六项,愿望每与其中一项有关,都记录一个1。 “二、依然是相关变量。让你产生这个愿望的因素,人事物身心灵,也是六项。 “三、持续性变量。实现愿望的动作是瞬时动作,记为0,实现愿望的动作是持续动作,记为1。 “四、终点变量。愿望有终点,记为0,无终点,记为1。 “五、愿望容量。有限,记为0,无限,记为1。 “六、是否可替代。可替代,记为-1,不可替代,记为1。 “七、是否可超越。可超越,记为-1,不可超越,记为1。 “八、愿望中涉及的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有准确的范围、具体的数量。 “九、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以及实现愿望时,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可控。 “十、你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 “十一、你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 “十二、你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 “十三、如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你觉得你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价值。 “十四、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付出多少。 “十五、这个愿望在你心中存在了多久。 “十六、你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用于实现这个愿望。 “十七、你是否认为你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 “十八、你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 “十九、这个时代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 “二十、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你的人生会发生多大变化。 “大约就这么多。有些因素没有准确数值,全凭主观意愿。以我的体会而言,以上条件满足一半就足以成为上古者了。” 徐萦则给这番话做了个总结:“渐近率和人的欲念有关。” 赵妤曦非常欣赏“欲念”一词:“这句话也是你早就想到的。徐萦则,你和你喜欢的人,都有一颗高贵的心。祝我们合作愉快。” 精彩绝伦的公式、恰到好处的夸赞,让徐萦则接受了赵妤曦的邀请:“合作愉快。” 赵妤曦把所有因素、因素的含义和取值也写在纸上,她把书写纸递给徐萦则:“这是我的专用书写纸,虽然没盖章,但也能代表我的身份。今天发生的事,都可告诉慕正光,但不要告诉其他人。”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都是洞庭湖王告诉她的。这些信息只有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知道,副院长不知道,院长也不知道。 徐萦则接过书写纸,对折后装入口袋:“这个公式连接了思维和现实、精神与物质,让人明白力量来源于心灵,这样的公式、这样的事实,确实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让很多人陷入绝望。” “他们连绝望的资格都没有。这股力量,与性别无关,与颜值无关,与性格无关,与兴趣无关,与种族无关,与血缘无关,与学历无关,与知识无关,与天赋无关,与努力无关,与权力无关,与财富无关,与名声无关,与成就无关,与才华无关,与品德无关,甚至与一切人们歌颂、向往、喜爱、崇拜的事物都无关。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赵妤曦越说越激动,最后像是吆喝一样把话说完了。 赵妤曦所说的公式、因素都不足以让徐萦则惊诧,因为她已经想到了一些。而赵妤曦最后说的这段话,让徐萦则正襟危坐,严阵以待,她有些佩服赵妤曦了,尽管她很不喜欢这个人对生命的态度、做事的风格。她觉得与这样的人合作共赢是可以的,但是在相处时要注意界限。 赵妤曦看见了徐萦则的表情和动作,她在合适的时机再次提起合作:“你依靠我的上古力量,我依靠你的高贵的心,依靠,是相互的。” 徐萦则认可了这句话:“值得一试。” 第一百一十章 你我的力的强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和院长的谈话结束后,徐萦则不急于吃饭,她飞快跑回县城,直奔同学家家门口。 慕正光最近几天一直在开会,和各种人开会,制作工具的、研究材料的、提供创意的…… 徐萦则见没人开门,但也没觉得奇怪,此时是饭点,去吃饭了也正常。吃饭,家里应该还有饭吧?想到这里,她回了自己家。 王虹予按照平日的时间烧好了饭,也炒了菜,但女儿迟迟没有回来,所以排骨玉米汤、红烧肉、油焖茄子还放在锅里保温,至于刚出锅里西红柿炒蛋,则被放入了蒸笼。 徐萦则用钥匙开门进屋:“临时工作有事,回来晚了。妈妈,你吃饭了吗?” 女儿的事,王虹予不常过问,尤其是工作上的事,只要女儿没有主动开口,她从来不问。她对自家女儿太放心了,也对慕正光太放心了。因为女儿以前说过慕正光和自己是同事且两人同级,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少了许多担忧和顾虑。 “还没,菜都在锅里,应该还热,我去端来。” “冷了也没事,夏天天热,我去吧。”徐萦则闪进厨房,把红烧肉、油焖茄子盛在盘子里,端到桌上。 王虹予打开蒸笼和炖锅,取出已经装盘的西红柿炒蛋,而后用木勺从炖锅里舀排骨玉米汤。等她舀好汤时,徐萦则已经把西红柿炒蛋也端上桌了。 到用餐时,四道菜都是热的。 “妈妈,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也是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我忙完了就回来。” 王虹予开玩笑道:“一直出远门,有没有涨工资啊?” 徐萦则还真被问住了:有没有涨工资?也可以说涨了,以物资的形式涨了工资,因为分院院长允许我在研究院里拿材料,而材料肯定是要钱的嘛。等升任为三级分院院长,涨不涨工资倒无所谓了,分院院长本身的工资就特别高,月薪30~34万,如此高薪的工作可不好找。 徐萦则答道:“涨了。” “哦,涨了,涨了就好。” 徐萦则吃了午饭后给同学发消息:“我来找你讨论工作了,你在哪?” “我在学校。” “还在学校?你吃饭了吗?” “没。” “那到我家来吧,我家里还有些剩饭。” 徐萦则当然明白请人吃“剩饭”不太礼貌,但如果是让自家人吃剩饭,那就情有可原,而且这剩饭才刚出锅不久。倘若她今天晚上还在家,那么中午的剩饭就归她享用了。 几分钟后,徐萦则听到了敲门声,连忙跑去开门:“真是不好意思,我才刚吃完饭,我要是提前20分钟给你发消息就好了。我妈正在热菜,我们先说一说工作的事。” “好。” 排骨玉米汤不用加热,本来就有一部分汤还在锅里没盛出来。西红柿炒蛋也不用加热,这菜凉了也照样吃,没什么大的影响。而红烧肉和油焖茄子不加热则不太好。 虽说二阶渐近者不轻易胃疼,但做母亲的总不愿意让孩子承担胃疼的风险,因此王虹予还在厨房里匆忙地热菜热饭。 又是一次避开一切外在耳目的密谈。 “第一件事,赵妤曦给我的第四个任务是消灭中古者。要消灭的中古者不止一个。赵妤曦这个人有问题,她故意激怒中古者,使其失控、伤及无辜,然后抓捕,而且她很想彻底除掉这些人。不过她最后还是收手了,被抓的人还活着。 “第二件事,赵妤曦想得到被抓的中古者的渐近线。为此,她威逼利诱,用渐近线影响对方的听觉,有可能让人发疯。 “第三件事,赵妤曦知道我们有两种强化方式,她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 “第四件事,赵妤曦想让我帮她实现愿望。我问过了,一旦帮助实现愿望的人死亡,渐近线就会消失,这个消息应该是可信的。 “第五件事,赵妤曦写给我的力的强度公式和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我们的结论,是正确的。” “第六件事,赵妤曦准备带我去科学院挑选打造工具的材料,你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徐萦则讲述了六件事,然后拿出书写纸,递给同学。 慕正光被纸上的公式吸引,仔细推算。 徐萦则起身,离开床,走到他身边,把右手放在他的右肩上:“能听到你的猜测,能补充你的猜测,能看见你的猜测被证实,能看见你的喜悦,能与你分享这份喜悦,是我的荣幸。” 慕正光伸出左手食指触碰她的手背,轻轻压下,不再挪动:“你愿意听我的猜测,我也十分荣幸。” 徐萦则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的肩上,俯身低语:“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能与你一起,书写人生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昂,先说到这里吧。你觉得第三种强化方式能改变m吗?”徐萦则想知道同学对此事的看法,因为在那时,两人有相同的体会。 “m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完成度,一旦确定,不可更改,但是愿望的完成度肯定时刻都在改变。别人的m不变,可能是他们的心愿在‘暗’出现之前离完成相差甚远,但我们不一样。如果把m分成过去和现在,对应往事变量和当前变量,用了第三种强化方式之后,我们的往事变量增加了。” 徐萦则听了他的创意,欢欣雀跃,深以为然:“赵妤曦说目前没有这类案例,但我认为这类案例是存在的。你和我就是案例存在的证明。我的事说完了,再说说你的事吧。你需要什么材料打造工具?” 慕正光说:“不确定,但工具只是辅助。顾庭昼是上古者,想在材料上投机取巧,恐怕机会不大。” “顾庭昼还没有给你发任务吗?” “还没,也许他另有想法吧。顾庭昼是我的考官,赵妤曦是你的考官,她对你有害吗?如果有害,不用和她走太近。” “她对别人有害,对我们好像无害。放心,我会仔细观察这个人,直到得出结果。她说这股力量,与性别、颜值、性格、兴趣、种族、血缘、学历、知识、天赋、努力、权力、财富、名声、成就、才华、品德无关,甚至与一切人们歌颂、向往、喜爱、崇拜的事物都无关。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能说出这些话、掌握两种强化方式、知道‘暗’与心愿有关的人,应该不会随意伤害我们。” “这些话……自己陷害自己……听起来没错。有些人拥有权力,他们看见没有权力的人得到力量,心生嫉妒,便会觉得自己被权力陷害了。但是,赵妤曦也当过陷害他人的外人,多加小心。” “嗯。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我想清除她,也轻而易举。”徐萦则嘴上这么说,但她并不真正认为这件事“轻而易举”。如果她想“埋伏”赵妤曦,此事当然不难,可是赵妤曦想“埋伏”她,同样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慕正光本来还想多劝几句,但转念一想上古者防不胜防,说得多了只会徒增烦恼,便没再说这件事了。他转移了话题:“我们的n、m′、n′、h都是1,m至少大于0.6,不知道有没有到强不相似力。” 徐萦则回家后还没来得及计算F,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我出去拿手机来算。” 她拿来手机,随后从课桌抽屉里取了一张A4复印纸。 这种纸她一买就是1000张,买回来后抽出50张用订书机订一下当草稿纸用。她家里还有很多未被装订的复印纸,用于练字。 慕正光看着她算数,看着她在纸上写下:m=0.6,n=1,m′=1,n′=1,h=1,t=14,p=17,q=955,a=3.6,b=8.16,c=28761784748,d=16235,F=1.02×10^72。 “刚好过线啊,萦同学。” “不止。第一个数肯定不止0.6。”徐萦则把0.6划掉,改成0.7,继续计算。 慕正光很赞同她的改法:“我也觉得不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消灭非法上古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徐萦则午休醒来后收到赵妤曦的消息,于是又来到市区。 刚一见面,徐萦则就问她:“顾庭昼可靠吗?他为什么还没有给慕正光发任务?” “顾庭昼大概是可靠的。我发条消息催催他。”赵妤曦说到做到,立即给顾庭昼发了条消息:你选好任务了吗? 赵妤曦发完消息后把手机拿给徐萦则看:“接下来我们等他的回复就好了。走吧,我们去高铁站。” 徐萦则忽然意识到还缺少了上车前必备的一项流程:“现在买票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没票了?” “分院院长出行,怎么会没票呢?你等一下,我让秘书帮我买票。”赵妤曦发消息给杨默含:帮我拿两张今天下午去幽龙城的高铁票,拿到后把车票信息发给我。 “秘书还帮忙买票?” 赵妤曦无所谓道:“这不就是生活秘书的职责所在吗?等你升为分院院长,你就也有生活秘书了。” “不需要。” 几分钟后,秘书发来车票信息。 赵妤曦到高铁站后把车票信息拿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把票给她。 徐萦则看到车票后非常疑惑:车票上只有时间、地点,没有人物。这种票也能用? 事实是,这种票确实能用,两人畅通无阻地上车了。 高铁开到下一座城市,停下,这时,赵妤曦还没收到顾庭昼的回复。 顾庭昼的生活远不如赵妤曦那般随意,他不能像赵分院院长一样胡乱跑来跑去。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是分院院长,这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他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应对外界的人事物,说是应对,其实更像是应付。他的大权得到了亲戚朋友的认可和崇拜,但他的日常生活似乎陷入了某种惊险的困局。 顾分院院长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世俗框架中的成功者的特质。真要深究的话,他这种人优点不明显,缺点也不明显,与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相比,好像不值一提。如果不是因为“暗”,他绝无可能成为一座城市的主人,更不可能即将高升。 齐文景得到了索伦森之力,顾分院院长得到的力量与之类似,但他的优势比齐文景明显得多。顾庭昼得到的是一定程度上的“最强力量”,他的决心和志向远胜于齐文景。 从年龄层面上看,齐文景不过才上初中,而顾庭昼已经上大学了。不严谨地说,在人们心目中,齐文景才更配得上顾分院院长的渐近线。 随着年岁的增长,顾庭昼始终没有忘记童年时的兴趣和快乐。 尽管童年时他因这一爱好而颇受非议,尽管入少年后他因保持这种兴趣爱好而更受非议,尤其是在成年后,他因兴趣爱好未变而饱受非议,但这一切苦熬终于有了收获。 身边的人再也不敢用“长不大的孩子”来形容他,再也不敢取笑他的爱好。他成了一大群人的榜样,成为了掷地有声的一家之主,但他很清楚他还是以前的他,这一点没变。 顾庭昼的心智远不如赵妤曦那般“成熟稳重”,赵妤曦常常对家人发号施令并乐在其中,但他做不到这样。他的阅历和思维不足以支撑他看破、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因此活得无比疲惫,少有闲暇时光。 赵妤曦急于给徐萦则回复,然而对面那位分院院长始终没回她消息,这让她有些不耐烦:我选择你当盟友,那你就得把盟友的职责肩负起来呀。今天不是工作日,研究院给的任务很少,你工作不忙,理应快速回我消息。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没回复,你干什么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工作?你到底在没在工作场所? 如无要事,顾庭昼一般是不在工作场所的。他是荼柚市分院院长,但他的家人可不在荼柚市,而是在羽青市。无论他怎么劝,他的家人都不同意搬家,并且他们的理由似乎冠冕堂皇无可挑剔:搬家后就不能帮衬其他亲戚朋友了。 顾庭昼对此颇为不满,但无计可施。 高铁又开动了,途中,赵妤曦收到了顾庭昼的消息:还没。 赵妤曦仔细端详顾分院院长的回复,越是端详,她越是生气:我提前十几天就让你准备,你现在还没选好任务? 赵妤曦很不客气地给这位和她同级别的同事发布命令:在临时分院院长管理的城市里,找一个很弱的非法上古者,灭了。你迎敌,他旁观,你拿九分功劳,他拿一分。 这次顾庭昼回复的很快。 消灭上古者,这一创意他早就想到了。他迟迟没有行动,是怕担风险:万一选错了目标怎么办? 不过,他看了赵妤曦发来的消息后,终于不再迟疑、顾虑:找上古者,这话是你说的。倘若出现意外,那就由你负责吧。 赵妤曦看到“我找找”三个字,她缓缓舒了口气,对徐萦则说:“顾庭昼给回复了,估计很快就能给慕正光发任务。” 徐萦则应道:“多谢。” 顾庭昼在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筹划这件事:当前的荼柚市里没有非法上古者,但是羽青市里可能有。我见过羽青市研究院分院临时院长,那是一位青年中古者,中古者显然没有剿灭上古者的能力。 能参与到剿灭上古者的任务中,这份功劳足以让站长升职,也足以让分院院长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顾庭昼打算做完这笔“买卖”后休个长假,安心处理家事。家里的人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这些麻烦,或者说这些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 顾庭昼去了羽青市研究院分院。 分院和市里的其他建筑相比,没什么特殊之处,甚至可以用简朴来形容,人们常常从这里路过,但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坐着城市的主人。 杨声尧与顾庭昼相处时态度恭敬,举止谨慎,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临时分院院长的待遇和正式分院院长的待遇相差甚远。 正式分院院长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前两个级别的分院院长必为上古者,后两个级别则是中古者和上古者都有。临时分院院长都是中古者。 四级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是1~2座城市,月薪15~16万。 临时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是1座城市,月薪7.5万。 权力、财富都少了一半。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正式分院院长的职级只升不降。临时分院院长的职级与之相反,只降不升,一旦城里有了正式分院院长,他们就必须卸任或者去往其他城市任职。 卸任后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当分院院长的助理,实权略微下降,月薪不变。第二条路,当二级站长,实权大幅度下降,月薪增加6.8~7.7万。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 杨声尧很清楚顾庭昼即将高升,而他即将降级,这是一位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顾庭昼说:“羽青市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不在这里任职,但我还是很愿意为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出一份力的。城里有没有非法上古者?交给我,我来处理。” 上古者的身份信息不轻易示人,但对方也是分院院长,且是正式分院院长,杨声尧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拒绝分院院长的要求。他打开分院院长专用的保密柜,从里面取出一个铜盒。 顾庭昼接过铜盒,盒盖上赫然刻着一列大字“羽青市上古者孙景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名为空的渐近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用3000℃的火焰灼烧铜盒,盒子的温度不变。他拿出印章在铜盒上拍了一下,印章破碎,铜盒破碎。 这种铜盒是周序同和星主共同制作的,必须由上古者手持印章才能打开。非法上古者的档案装在铜盒里,开启铜盒只需损失一枚印章。普通上古者的档案装在银盒里,除星主之外,任何人无权启封,即便是院长也不行。 顾庭昼取出盒子里的厚书,书壳上还是那九个字。他把书翻到扉页,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一阶渐近率,154天,渐近线,空。 “空”这个字包含着很多信息。 自研究院成立后,勤国境内的星主就多了一项任务:监视上古者。 2020年6月,一位山王发现有些上古者的渐近线极其微弱,要不是因为F的下限是1,他都想把这些人的F当成0了。 后来,在喜马拉雅山王的指示下,这类极为特殊的上古者的渐近线,被命名为“空”。 空不代表无,这些上古者都有渐近线,也都有各自的能力,但他们的渐近线的能力与自身原有的能力重叠,并且始终没有超出原有能力的上限。 假如某位空线上古者在不使用渐近线的情况下,最大跑步速度是30m/s,使用渐近线之后,最大速度仍然是30m/s,但是以最大速度奔跑的持续时间可能会有所提升。 顾庭昼看了渐近率,又看了渐近线,确定孙景祺实力极差。他翻动档案继续往后看,他想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以至于被判为非法。 2020年6月20日,武夷山王在羽青市第一次见到孙景祺。得出结论:孙景祺于5月29日入一阶,一阶渐近率154天,F<100,属于极差力,后修改为“空”。 6月30日,孙景祺骑电瓶车逆行时,被对面的电瓶车撞倒,未受伤。对方被打成轻伤。 7月22日,孙景祺骑电瓶车逆行时,有人从后面超车。对方被打成轻伤。 8月5日,孙景祺见到有人偷窃。对方被打成重伤。 8月17日,孙景祺见到货车司机闯红灯。对方身亡。 8月19日,孙景祺见到货车司机闯红灯。对方身亡。 8月24日,孙景祺见到有人乞讨。对方身亡。 第二页到此结束。 看到这里,顾庭昼还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上古者有强大力量傍身,造成伤亡事件,在所难免。 8月25日,孙景祺的邻居的狗死亡。 8月30日,孙景祺偶遇小学老师。对方身亡。 8月31日,孙景祺偶遇初中同学,对方身亡。 顾庭昼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按照这样的趋势,估计每天都会有人身亡。而且,九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又会让多少人身亡呢? 很快,顾庭昼就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内容:9月7日,孙景祺遇到陌生的高中生。15人身亡。 顾庭昼决定将此人消除。 第一届建模大赛的报名日期是9月1日~9月10日。孙景祺不是参赛者,他很晚才得知这一消息,而后,他果断做出行动,于9月7日袭击参赛者。 也正是在这一天,始终处于旁观状态的武夷山王出现在孙景祺面前,两人达成协议。 此后,星主不再监视孙景祺,伤亡事件偶尔发生。截至2021年6月30日,孙景祺向研究院送上资金55.73亿、房产1526套。 看完第三页,顾庭昼犹豫了:孙景祺作恶多端,理应消灭。但是,这人给研究院的好处太多。研究院院长年薪1200万,孙景祺忙碌一年,够给院长发几百年工资。消灭孙景祺,有多少好处暂且不提,但是资金和房产肯定不会再有,这是最明显的坏处。燕山王说过,空线上古者不能参加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更不能加入研究院和科学院,但有一件事很适合他们做,那就是,劫富济贫。像孙景祺这么“敬业”的人不多,贸然清除恐怕不妥。 顾庭昼把档案递给杨声尧:“你看看第三页,然后告诉我这个人该不该活着。” 杨声尧看到“15”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他看到“55.73”的时候又做了一个决定,他以第二个决定为准:“该。” “为什么?” “他为研究院做出了巨大贡献。”杨声尧对此人赞不绝口,是因为他猜测顾庭昼的看法和他一致。此外,还有一个客观事实:大多数上古者和中古者都不屑于“劫富济贫”,少了这个人,这份工作就没人来做了。 “我觉得不该。尽快查查孙景祺的住处和行踪,查到了通知我。” 顾庭昼知道,除掉孙景祺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院的正常运转,但是,受损的是研究院,不是他。终有一日,这些空线上古者都要被除掉。因为,空线,就是罪证。这样的人每存在一天,都会对他人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杨声尧对顾庭昼言听计从:“是。” 与级别比他低的同事交流,高效,轻松。与家人交流,低效,复杂。这两种交流给顾庭昼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把家人变成低级别的同事?然后找其他人约束他们,省得他们总是给我出难题。 对杨声尧来说,与级别比他高的同事交流,虽然高效,但也高压,这种体验远远称不上好。在送走顾庭昼之后,他赶紧召集人手,让他们去打探孙景祺的下落。 顾庭昼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让他尽快赶到羽青市进行考核。 慕正光把消息转发给萦同学,让她能知道自己的工作动态。 “赵院……” “停,喊我赵妤曦就行。”赵妤曦拿出音符,让光彩在车厢中散开,“别人听不见我们的对话,有事请说。” “好吧,赵……赵妤曦,慕正光的第四个考核为什么在羽青市?” “顾庭昼是羽青人,今天周末,他回老家了也不奇怪。”赵妤曦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栏空空如也,“顾庭昼这人也真是的,找到目标了也不先跟我说。” “他的考核危险吗?也是抓捕中古者?” “应该不是。这次的任务大概是抓捕上古者。” 徐萦则疑惑且生气:“中古抓上古?” “不不不,是上古抓上古,慕正光旁观就行。请务必相信顾庭昼的实力,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顾庭昼和她同为星主的代言人,他的能力绝对是过关的,不然也不会被星主选中。 徐萦则可不会因为赵妤曦的三言两语而完全放心:“风险有多高?” “顾庭昼可不是傻子,如果猎物比他强,他早就改变目标了。我再问问他任务的具体细节,如果风险过高,我会制止他。你等我一会儿。” 作者的话 第一百零六~一百一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零六章《时光萤火的幻景》 这一章讲的是一件事,按照时间顺序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战斗开始之前。 赵妤曦确实是罪魁祸首,她早就知道了周传学的个人信息,包括渐近线,然后她故意激怒周传学。 周传学是精神病人,他进入精神病院的原因是他没有学过画画,也没有观察过细菌,但他能画出细菌。 这种能力不是渐近线赋予的,是他本来就有的。 在本书的世界观里,并未否认超能力者的存在,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学到的(第二十六章里给李辰冰长命锁的那个人也归为超能力者的范畴)。 “倘若渐近线的特点真如同学所说,欲念越强,渐近率越低,这些明显异于常人的精神病人,他们的渐近率必然远远优于普通人“,这是徐萦则的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里写了渐近率相关因素,从因素上看,精神病人确实有优势(终点变量、愿望容量、是否可替代、是否可超越、理由、付出、时间、应该,在这些项目里占优势),不过,精神病人的渐近线不占优势,他们的思维异于常人,他们许下的愿望不容易实现。 第二部分,战斗过程中。 原文:从这一刻起,世人更难认清“运行力”的真面目。 因为徐萦则用的根本不是运行力,时光•萤火和运行力无关,那是银钥匙的作用。 赵妤曦发现“红光里带着一些往事流动的痕迹”,所谓的往事流动的痕迹,其实就是记忆。 说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本来这种域对己方也有伤害,但不知是何缘故,他对结构有绝对抗性”。周传学害怕、讨厌细菌,他的渐近线能分解细菌,但他的渐近线对自身无效。 第三部分,战斗结束后。 赵妤曦很想把周传学彻底消灭掉,但是徐萦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允许”这三个字用在这里,可能有点抽象,因为赵妤曦是徐萦则的上司,而且赵妤曦是上古者,徐萦则是中古者,但是从徐萦则的角度出发,她的态度比较强烈,称得上是“不允许”。 这里要注意一点,赵妤曦没有强迫徐萦则按照她的意愿做事。她给了徐萦则极大的尊重和宽容。但是这种尊重和宽容不是发自内心的,是有条件的。 ———————————— 第一百零七章《真正的罪魁祸首》 先给出一个结论,徐萦则没有把赵妤曦当朋友,你别看她心中有感动、语中有谢意,但这些感动和谢意并没有改变她对赵妤曦的看法。 说两个表现。一是徐萦则不喜欢她的用词,二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是你”。 徐萦则的事先说到这里,接下来说赵妤曦。 赵妤曦的目的确实是想找到可依靠的朋友,然后让朋友帮他做些事,但是她交朋友的方式充满了伪装性和目的性。 她给了“朋友”很多好处,但是她想要的是更多好处。说的更严重一点,她本人根本没损失什么,受到损失的是研究院,她这么做是在慷他人之慨,用研究院的资源做自己的事。 “在我的仓库里,研究院的规章制度无效”,这是赵妤曦对研究院的最明确的态度。 “他的对面坐着上古者,上古者使用某种特殊装置,压制了他的渐近线的功能。”这种装置和压制只能在特殊条件下小范围生效。 ———————————— 第一百零八章《强大能力的成因》 赵妤曦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而且她也知道两位主角也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因为有这样的前提,所以她让徐萦则旁观她审问周传学的过程。 本章里出现了赵妤曦的渐近线的新用法,这种用法不是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她能让别人看到、听到一些东西,这种能力可以用于战斗。 徐萦则问他“我帮你实现愿望之后,如果我死了,渐近线归谁”,赵妤曦说“渐近线消失”。 她的说法没有经过旁白证实,但目前可以认为是真的,因为“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跟你说这么多了”。 “就算你不归还我的渐近线,我也有办法应对”,文中没有明确说办法是什么,但是可以猜测一下,赵妤曦身上肯定不止一条渐近线,把她本来的那条线拿走了,她还有其他的线,再加上她的域半径远大于中古者,她还是能威胁到徐萦则的生命。 第九十一章里,崔继秋的渐近线到了他妈妈那里,慕正光说“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就是考虑到了域半径的问题。 假如有这样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渐近线是空的,但是他是三阶,另一个人有一条很厉害的渐近线,但他是一阶。这两个人动起手来,三阶可以一次次失误,但是一阶失误一次就没命了。 前面那些小细节说完了,接下来才到重点,力的强度公式。 强度公式在文中已经写的很明确了,这里不再赘述。 ———————————— 第一百零九章《渐近率相关因素》 第一行,“所以要算两组数值,最大值和最小值”。文中没有给详细的算法,这里说一下,最大值就是m′=1、n′=1,最小值就是m′=0、n′=0。 重要设定,按照F的数值,把力分为九个级别,极差力,劣质力,普通力,良好力,优秀力,相似力,弱相似力,不相似力,强不相似力. 关于强弱的区别,文中给了两个例子。一是数量上的区别,菜刀和几十吨重的物体。二是质量上的区别,操纵质量、能量和操纵他人的心。 关于力的强度,先说到这里。 “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正义”这个词上一次出现在文中,是在第九十三章。 “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在第九十三章的总结就说了,慕正光和徐萦则之间的“分歧”其实不能称作分歧,他们只是想法不同。 而到这一章里,他们的想法相同了。徐萦则不再坚守她自己的正义,或者说她觉得她自己的正义没有那么正确。 本章,赵妤曦一如既往的表现了她的宽容和耐心。 全书的终极设定,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 原文:力虽然抽象、种类繁多,但是却可以根据公式算出它的强度。渐近率不抽象,种类稀少,但是没有公式,只有相关因素。 有准确数字的是渐近率而不是力的强度。但是有公式的是力的强度,而不是渐近率。决定抽象的是具体,决定具体的是抽象。 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不止20个,但是前面那些太琐碎,不再分析,后面那20项是有顺序的。 前两项都是相关变量,愿望本身和产生愿望的因素,各有六个。 第三项、第四项、第五项,有、无分别记为0和1。 第六项第七项,可与不可,分别记为-1和1。 第八项、第九项,愿望本身是否可控、实现愿望是否可控。 第十~第十四项是连在一起的。 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这都容易理解。 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这个详细说一下:假如有的人的愿望是一夜暴富,但他没有实现这个愿望,为什么没有实现? 第十三项是愿望没有实现,会损失什么。 第十四项是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损失什么。 第十五~十七项是连在一起的。 愿望在心中存在了多久、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否值得。 第十八~二十项是连在一起的,讨论的都是实现愿望的情况。 徐萦则“这个公式连接了思维和现实、精神与物质”,其实,这个公式连接的还有书内和书外、人物和读者。 第二十六章里长江王说“我个人认为渐近线和职业无关。此外……”她说的那番话很长很长,比赵妤曦讲的还长,因为赵妤曦只讲了16项,长江王讲了20项。 “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赵妤曦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非常骄傲的,她的语气都变了,原文:越说越激动,赵妤曦最后像是吆喝一样把话说完了。 从赵妤曦的观点和语气中足以看出她对力量不足的人的态度(研究院把不到过渡的人称为普通人,但文中的“普通人”不是指不到过渡的人称为普通人。按照旁白的描述,两位主角也是普通人)。 ———————————— 第一百一十章《你我的力的强度》 两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王虹予的交流。 王虹予不干涉徐萦则的日常生活,这是早就写过的事。 “因为女儿以前说过慕正光和自己是同事且两人同级,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少了许多担忧和顾虑”,现在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她少了担忧和顾虑。 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徐徐萦则的思想足够成熟,二是多一个人帮忙会好些。 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交流。 徐萦则给慕正光说了六件事,但唯独没有说任务详情。 她击败的中古者是谁?这位中古者有怎样的渐近线和渐近率?这位中古者做了什么事、是否罪已至死?战斗过程是什么样的?是否激烈?是否惊险? 这些事情徐萦则都没说。因为她觉得这些事不重要,所以她没说。 “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我想清除她,也轻而易举”,这话没错,但是反过来说也成立,赵妤曦想清除徐萦则也很简单。 “说得多了只会徒增烦恼,便没再说这件事了”,此时的慕正光,理性超越了感性。 在本章里,两位主角又有肢体接触,虽然这些肢体接触很轻微,远不如第九十二章里的拥抱那样热烈,但这种接触也很重要。 最后,在计算F的时候,有一个小细节,在徐萦则没有说h=1的情况下,慕正光先说了“我们的n、m′、n′、h都是1”。 在第一百零八章里写了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幸亏我和他的h都是1”。 由此可见,两人都把对方排在第一位,也都深信对方也这么想。 最后,放一个结论,徐萦则在烤肉店里写下的“是”,让m增加了。这种强化方式,条件极为苛刻,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 ———————————— 第一百一十一章《消灭非法上古者》 赵妤曦的宽容、耐心和善解人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这些宽容、耐心、善解人意都是有条件的。顾庭昼不符合这些条件,她对顾庭昼没有太多耐心。 赵妤曦敢对家人发号施令,顾庭昼不敢。而且,赵妤曦还敢对顾庭昼发号施令,从她的行为上看,她很享受手中的权力、很想扩大手中的权力。 本章的内容比较散乱,难以总结。细节比较多,但是不值得专门拿出来说一说。推动的剧情也比较多,也不值得具体分析。 顾庭昼这个人很重要,但是还没到细写的时候。目前可以把顾庭昼和赵妤曦对比着看,这两个人一个强势、一个弱势,一个擅长战斗、一个不擅长战斗,擅长战斗的一方处于弱势,不擅长战斗的一方却非常强势。 在第一百零一章里,赵妤曦说“但顾庭昼实力强大,要打败他,很有难度”,别管她这话是不是开玩笑,看渐近线的表现,赵妤曦的渐近线确实不太适合战斗。 ———————————— 第一百一十二章《名为空的渐近线》 “空线,就是罪证”,这是顾庭昼的个人见解。孙景祺做的那些事绝对称得上“非法”了,但是他的罪证不是“空线”,空线与否不是判断善恶的标准。 “截至2021年6月30日,孙景祺向研究院送上资金55.73亿、房产1526套”,这两个数字很大,但是研究院的体量更大,研究院的主要物资来源不太可能是劫富济贫。具体来源我就不细说了,大家都能猜到。 “顾庭昼这人也真是的,找到目标了也不先跟我说”,赵妤曦这么想,她根本没把顾庭昼当成同等地位的合作伙伴。说的好听一点,她把顾庭昼当下属。说的难听一点,她把顾庭昼当小孩。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元素互溶的干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是赵妤曦的盟友,但她不信任这位盟友:其一,顾庭昼工作能力有限。其二,顾庭昼很不成熟。她给顾庭昼发了封邮件:你找的什么上古者?他的渐近线、渐近率是什么? 这封邮件是通过专属邮箱发送的,无论顾庭昼的工作态度有多差,他见到这封邮件都应该第一时间打开,回复。 饶是如此,赵妤曦还是拨通了顾庭昼的电话:“看邮件,然后回复,立刻。” 顾庭昼打开邮箱,一眼就看到半分钟前发来的最新邮件。他心想赵妤曦还真是不沉稳,连一分钟都等不了,什么大事值得她这样? 他看了邮件之后,更加觉得赵妤曦不沉稳。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他还是立即编辑邮件发送。邮件中写着:5月29日入一阶,一阶渐近率154天,渐近线为空。 赵妤曦看着邮件,陷入沉思:渐近线为空,符合要求,一阶渐近率154天,按照星主的划分标准,这是第六级别的上古者。我和顾庭昼都是第七级别的上古者,差了一级,恐怕不容易取胜。 她又拨通了顾庭昼的电话:“你先把敌人废掉,然后拿给慕正光看,只看一眼就行。” 就算赵妤曦不打这个电话,顾庭昼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赵妤曦的电话打来,吩咐他这样做,他有些不乐意:“知道了,你别催了。” 赵妤曦挂断电话,看向徐萦则:“你朋友的事解决了。顾庭昼承担了所有风险。” 徐萦则很想笑,不是嘲笑,而是欢笑,但在此时欢笑容易被误会成嘲笑,所以她很努力地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多谢。他这个任务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我给他选材料再送回去,会不会来不及?” “不一定。针对上古者的任务,不筹备到万全是不会出动的。而且,他和顾庭昼的对战时间由他们两人决定。顾庭昼特别好说话,推迟十几天都没事,只要在九月之前完成对战就行。” “哦。多谢告知。” “不谢。这是我的职责,你们升为分院院长,对我也有好处。” 徐萦则知道这场合作在理论上是“双赢”的,但赢到了哪种程度,她并不清楚。 在这场合作中,获利最多的无疑是赵妤曦: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并与另外两位三级分院院长一起占据全省。而且,她拉拢了顾庭昼,得到一个不太可靠的上古者盟友,她拉拢了徐萦则,又得到两个中古者盟友,并得到实现愿望的机会。 获利最少的是顾庭昼: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 尽管顾庭昼获利最少,但他的工作量可不少。 这天傍晚,杨声尧查到了孙景祺的下落。夜里,顾庭昼外出对战孙景祺。 慕正光到羽青市的时候,顾庭昼不在市里。 慕正光刚下高铁就看到有人朝他走来,那个人边走边自我介绍“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 “研究站站长慕正光。你能查到我的行踪?” “您实名买票,要查到您的行踪是不难的。顾院长刚好不在,但他临走前让我带您去他家。” 杨声尧的职级高于慕正光,但他依然使用尊称。其原因在于,这位站长和顾庭昼关系密切,肯定也即将高升。换做其他站长,他当然不会如此客气,更不必亲自到车站迎接。顾庭昼让他找人到车站接人,但没说是让谁来接,他本人亲自前来,足见其诚意。 慕正光不喜欢“您”这一称呼:“大家都是同事,不必使用尊称。你已经见过顾庭昼了?我是不是迟到了?” 一位站长在一位分院院长面前直呼另一位分院院长的名字,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关系真是不一般,杨声尧对亲自接人一事更为自豪。 “没有迟到。顾院长还没回来。我们先去他家等他。” “好。” 杨声尧把慕正光带到了一处别墅。 别墅大量使用玻璃,在黑夜中灯火通明。 慕正光认为四级分院院长的工资不够顾庭昼买下这栋房子:“这是?” “这是顾院长的屋子,他不在家,但我们可以先进去。” “合适吗?用不用通知他的家人?” “不用。屋子里没人。” 这时慕正光差不多明白了:房子的来源可能不太正当,或者是被视为办公场所,所以顾庭昼没把这地方告诉家人。 杨声尧拿出一张磁卡在门上刷了一下,玻璃门打开了。 两人走到二楼靠近阳台的房间,宽大的玻璃落地窗代替了墙壁,窗外的风景一目了然。 “顾庭昼院长什么时候回来?” “倘若顺利,最多只要再等一个小时。” 半小时后,两人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阳台外面多了两个血色的人。 慕正光差点下意识地发出了存在清除。 “慕正光站长,你来了。杨声尧,你的工作已完成,可以先走。”顾庭昼推开玻璃门,拖着孙景祺往屋里走。 杨声尧抹去血迹,屋里屋外恢复整洁,染血的人显出真容,浓厚的血腥气荡然无存。 “院长,我先走了。” 顾庭昼随口应道:“嗯。你的能力很不错。” 杨声尧离开后,顾庭昼从保险柜里取出档案,翻到第三页:“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孙景祺,只要消灭他,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他的档案,你看看他是否应该被我们消灭?” 慕正光看完后沉默了一小会才说:“不应该。” “为什么?” 在终止他人生命的事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赞成用死亡终结祸患。其道理很简单,大家都是人,谁都没有权利结束别人的生命。他说:“我不想消灭任何人。把他关起来就行。” 顾庭昼很不赞同“关起来”这种说法:“三阶渐近者随时都会越狱,难以关押。他的四肢都被我折断了,现在正处于昏迷,但只要他醒来,他马上就能逃走。” 三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互溶。他们把身躯和身边的事物、生物“溶解”在“另一个环境”里,用以穿越物质壁障、消除各种阻力。互溶后不再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 换言之,只要还能思考,三阶渐近者就能在一瞬间越过铜墙铁壁,到达许多个自由或不自由的地方。 慕正光并未细想“三阶”有何深意,他看了眼孙景祺:“那就让他很难醒来。” “他是上古者,域半径远大于你,也大于我,你有办法让他醒不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未被察觉的喜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本以为顾庭昼轻松愉快地碾压了对手,但听他说“也大于我”,才意识到顾庭昼大概也受了伤,一开始看到的他身上的血,既有敌人的,也有他本人的。 慕正光盯着顾庭昼看了好几秒,找到一些极细微的浅色伤痕:“我让他苏醒,再让他沉睡。” “太危险了,上古者的反应速度比你快得多。”顾庭昼弹指送出一道旋风笼罩慕正光,“在风中应该是安全的。做你想做的事,速战速决,我不想再染血。” 存在标注,标注孙景祺。 只要这人还在域中,就躲不开存在力的凝视。 存在清除,除去沉寂。 孙景祺忽然睁眼,忽然消失。顾庭昼也不见了。 存在清除,除去能量。 孙景祺失去了能量供应,无法使用元素互溶,无法行动,无法思考,无法闭上眼睛。 存在标注,存在吸收,旋风散去。 慕正光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不远处有发着蓝光的飓风。 下一刻,顾庭昼带着孙景祺回来了:“幸亏他没跑远,不然就很难找到他了。不过,你确定他醒不来了?” 慕正光对他的存在清除非常自信:“确定。他最近几天都不会醒来了。” 顾庭昼召出漩涡,然后把孙景祺扔到漩涡里搅了约有半分钟。对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他拍手,鼓掌,称赞:“你的力量真是不得了。封印三阶上古者,对你的消耗有多大?” 科学院里汇聚了一大批天才,但他们制造的药剂,只能让三阶上古者暂时昏睡。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使用渐近线,才可让三阶上古者长期沉眠。 让人再也醒不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人睡几天再醒来,反而比较有难度。慕正光说:“消耗不大,只要我近期不剧烈活动就行。” 顾庭昼固然有些佩服慕正光的实力,但二阶中古者和三阶上古者终不能相提并论,他不太相信慕正光能永远约束孙景祺:“你量力而行吧。如果你确定能控制得住他,我会写一份报告发给院长,让你通过考核。如果你做不到,我灭掉他,你也能通过考核。” 万物众生皆受存在力影响,上古者也不特殊。慕正光愉快地清除了孙景祺的生命能量:“确定。从此以后,名为孙景祺的上古者再也不会做好事与坏事了。” “哎哎哎,别说的这么……绝……对……我观察他72小时,72小时后他没醒,我就相信你,算你通过考核。72小时内,如果他醒了,我就灭掉他,也算你通过考核。” 顾庭昼想的和说的完全不同。他不打算观察孙景祺72小时。他决定先把慕正光糊弄过去,两天之后,不管孙景祺有没有醒来,都得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永远醒不来才最踏实。 而且,顾庭昼不认为慕正光能准确算出孙景祺什么时候醒。无论慕正光的能力有多强,他都是第一次拿三阶上古者当实验品,他推测的数据难免有误差。 顾庭昼已有对策:孙景祺是否醒来,慕正光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即便孙景祺没醒,我说他醒了,慕正光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醒。 慕正光斩钉截铁道:“三天之内,他一定醒不来。” 顾庭昼笑道:“或许吧。你吃晚饭了吗?” “没。” “附近有餐厅,我请你,走吧。” “多谢。” 路上,顾庭昼忽然想起那位烦人的同事。任务完成了,得给她发一封邮件才行,不然她又要抱怨。 科学院里,赵妤曦的手机响了。很快,羽青城里,慕正光的手机也响了。 顾庭昼听到响声,觉得很“巧”,便问了句:“是赵妤曦发的消息吗?” “不是。是徐萦则,她听说我通过考核了。” 顾庭昼略带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赵、妤、曦!我给你发的邮件,你竟然拿给无关人员看! “无论孙景祺醒没醒,你都能通过考核。”顾庭昼生怕慕正光发现他的计划,连忙转移话题,“徐萦则和你,谁年龄大些?” “我。我比她大一个月。” “一个月?那就不奇怪了。看起来她比你沉稳些,有点像姐弟。” 如果赵妤曦听到顾庭昼这么说,她一定会拿出“年龄优势”和“沉稳优势”让顾庭昼喊她“姐”。她的年龄,确实比顾庭昼大了一点点。但赵妤曦不知道,在顾庭昼看来,她也不沉稳。 慕正光回想起“姐弟”二字萦同学也说过,那是小学、初中时的玩笑话。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抗拒这个词,但萦同学早已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词。再回首时,惘然若失。 慕正光坦言:“有时我也这么觉得。” 顾庭昼忽然很羡慕这个人,忽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栋房子是市里的富豪送的,他想把他孙女嫁给我,房子算是嫁妆。” 这些话顾庭昼从未跟家人说过,也没有跟朋友说过。但不知怎么回事,他此时很想说一说,说给慕正光听,并且真的说出来了。 慕正光问他:“你要娶她孙女吗?” “她还小,现在说这个还太早。”顾庭昼的本意是不想娶的,年龄小不是问题,相差两岁根本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不喜欢那个人,所以才一拖再拖。 慕正光误以为是年龄不合适,便问了句:“那位富豪的孙女今年多少岁?” “十六。” “那也不小了呀。你不喜欢她?” 顾庭昼一时语塞:你这人说话好直接啊! “她是现代者。”上古者和现代者,若是不考虑战斗力,这二者是平等的。上古者喜欢现代者,并非天方夜谭。顾庭昼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于是再次转移话题:“你很喜欢徐萦则?” “喜欢。” “你会娶她吗?” “会。”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幸运。” “哦……对。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听起来简单,其实很难。” 顾庭昼长叹一口气:“是啊。”他在叹气之后“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觉得赵妤曦怎么样?” 慕正光生怕听错了:“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 “对,就是她!和我同年龄同级别的上古者,赵妤曦。没有比她更烦人的人了。” 慕正光隐约觉得顾庭昼还是比较在意赵妤曦的,只是他没意识到。 “我只见过赵妤曦两次,不太了解她。” “那倒也是。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给徐萦则回消息吧?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圆月下,道路上,在温暖的宁静中,顾庭昼久久无法静下心来:我今天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太突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院长的择偶标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幽龙城郊区,一片树林里。 “科学院的总部就在地下。三阶之前我们去总部还得坐电梯,但是现在就不用了。”说着,赵妤曦拉住徐萦则的手臂,两人分散在环境中。 元素互溶是一种新奇甚至诡异的体验,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极光。极光遮盖天空,遮盖陆地,人的目光在极光中游走,所见如同染了色的极渊与深空。 科学院总部在地下五百米处,赵妤曦的速度是每秒一千米,半秒即可抵达。 极光散去之后,徐萦则看到了蓝天白云:“这是?” “三阶渐近者都有的能力,元素互溶。走吧,这里就是所谓的科学院总部。” 徐萦则想起建在山里的训练基地,也就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赛区,那是一座形如高塔的建筑,高塔的墙壁能阻隔渐近线。在那时她就想过创新创业大赛的参赛者身在何处、做了什么?如今到达科学院,地上天色已晚,地下天光明媚,这太匪夷所思,但也在情理之中。 天幕上白云飘动,天色湛蓝,没有太阳,但有光。高楼大厦,林荫草地,连为一体,乍看去竟觉得和地面的景物极为相似。 “见科学院的人,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赵妤曦说:“应该没有吧。上古者不被这些琐事约束。你虽然不是上古者,但也没差多少。我们先去见一见我的好朋友,从她那里拿东西比较方便。” 徐萦则问她:“科学院可以随意进出?” “不。因为有它,我们才能进来,否则会被壁障挡住。”赵妤曦拿出彩色音符印章,“由周序同亲手制作的象征着分院院长身份的印章,很快你也会有。在科学院里我就不带你一起元素互溶了,容易出故障,我们走过去。” 科学院总部里聚集的上古者太多,多种三阶力量交织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元素互溶,有可能受到干扰,造成质量损失。质量损失过多,恐怕难以复原。 “科学院里的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赵妤曦曾仔细看过科学院的科研项目,她用最通俗的说法给徐萦则讲述这件事:“不确定。他们的项目极度依赖渐近线本身的性质,要我看他们好像是在碰运气。今天找到一条不错的线,今天就有一个新项目出现。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线,相关项目就会被舍弃。” 若是人数够多,碰运气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徐萦则问道:“科学院里有多少人?” “科学院有一个总部,三个分部。总部约有20万人,三个分部各有10万人,共计50万人。这是正式员工的人数。总人数要翻一倍。你对科学院很感兴趣?要不要来这边兼职?” “兼职?” “一个月来这里签到一次领取一些资料就行,如果太忙,可以让下属代劳。四级教授,月薪15万,兼职四级教授,月薪3万,要不要?” “合适吗?” “当然合适。研究院和科学院,本来就是一起的。我在这边兼职二级教授,月薪8万。” 在科学院兼职,有助于她交朋友。她偶尔和朋友一起工作,用以拉近距离、加深理解。 “不用了,谢谢。”徐萦则认为她没必要为了每月三万元冒险:我现在的职位是一级站长,月薪8.4万,我升为三级分院院长后,月薪30~34万,有没有科学院的三万元,区别不大。 “我领了资料后复印一份给你。兼职教授没有主导项目的权力,但是旁观还是可以的,你需要什么资料尽管跟我说。有一件事你可能感兴趣,研究院的核心成员在科学院里学习、深造,能得到任何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你要不要?” 徐萦则暗暗想到科学院的权力也很大,也能随意改变世俗规则。地位、金钱、学历,在这里都唾手可得。 “我高中还没毕业,暂时不需要。研究院的安排真是周到,把学业、事业都考虑在内了。” “让我想想,人们常说的除了学业、事业,还有什么来着?哦,对,成家立业。你有成家的打算吗?” 徐萦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跟分院院长说这件事,好像有点吃亏。她想来想去,把问题“原数奉还”:“赵院长,你有成家的打算吗?” “等事业更稳定了,我说不定会找个上古者在一起。你别多想,我想找的上古者不是顾庭昼。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但我不喜欢他的性格。” 近两个月以来,赵妤曦已经在物色合适人选了。 国内的上古者人数不算少,要是把星主也算上,上古者数量超过四百,但星主不近人情,不能作为择偶对象。 把范围缩小到研究院和科学院,这两个机构加起来有近百名上古者。院长、副院长由于级别原因,不被她视为择偶对象。此外,同性不可选,年龄悬殊的不可选,不是代言人的不可选,顾庭昼不可选,最后只剩下大约十人。 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个性格、能力都合适的人作为对象,工作量不大,但难度不小,成功率不高,意外状况很多。 徐萦则听到“顾庭昼”三个字,她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你特地提到的人,其实已经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了。“是”和“不是”,恐怕还未定。 徐萦则在想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如果要提醒,应该从哪里说起? 赵妤曦看她迟迟没说话,知道她不想回答,便主动替她答了:“我都差点忘了我们的徐站长是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子,现在说成家立业还太早。” 徐萦则嬉笑道:“不一定哦,院长。你在我这个年龄里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或许有吧,但他们都不是上古者,也不是中古者。” “对,渐近线和渐近率都很重要,不容忽视。以往没有渐近线和渐近率,所以不考虑这些。现在有了,不能不考虑。但是,不知院长是否还记得,以往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 徐萦则并不真的认为“渐近线和渐近率都很重要”,但以她的处境,她没办法说出“渐近线和渐近率不重要”这样的话,因为她真的拥有这些,并且从中获益良多。 前三句话都是做铺垫的,在第四句话里,徐萦则想告诉她的是:只要顾庭昼不是太差劲,当你再次从他身上体会到这种心情的时候,你会准确地知道这种心情的起因和名字。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印象很不好,她没听出徐萦则的话外之意,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 “记得。” 徐萦则又给她送了点暗示:“年少的时候用不着刻意打扮,只需专注地坐着,或者站着,或者做任何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或者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就足够好看、足够吸引人。” 赵妤曦听得似懂非懂:“对啊,要是能回到年少的时候,我……” 徐萦则知道赵妤曦没听懂,但她不想再给提示了:有些事情要等赵妤曦自己发现,过多的提示可能会起到反面作用。年少时的打扮,装饰的是容颜。此时的渐近线和渐近率,不也是“打扮”吗? 她看向对面的椅子、看向旁边的树和池塘,走过草坪里的小路、走过远方的水泥路……在此过程中,她一直在静静倾听赵妤曦对过去时光的美好回顾。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级教授蒋孟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带着徐萦则走进一栋四四方方的房子,她记得抚仙湖王的代言人、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就在这栋楼里的122号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于是她便看见蒋孟汐在办公室里手绘齿轮零件图。她在门口等了几秒才敲门,那时蒋孟汐刚刚放下手中的笔。 赵妤曦看到朝她走来的蒋孟汐,连忙收回眼中的音符,门开了,她立即热情地迎上去:“嗨,蒋老师,我来找你借东西了。” 蒋孟汐的图纸远远没有画完,她停笔是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豁?赵老师这么客气?那看来要借的东西不太值钱嘛。” 赵妤曦笑道:“值不值钱,我说了不算啊,你们说了才算。” “说说看,需要什么?这位姑娘是?” “我的同事,即将升为三级分院院长的徐萦则。” “不错嘛,年轻有为。好了,进入正题。你要找我借什么?” 赵妤曦看向徐萦则:“徐站长,是你来提要求还是我来提要求?” 徐萦则对材料了解极少,她自认为由她来提要求、选材料,她极有可能选择最好看的。为防止此事发生,她把提要求的机会还给了赵妤曦:“你来吧。你送我的,由你来决定。” 赵妤曦花自己的钱帮自己人办事,她的要求干脆利落且豪爽:“好。蒋老师,我要能打败顾庭昼的工具。” 蒋孟汐愣住了:你这话很没有道理啊,你和我加起来也未必能稳赢顾庭昼。 “是你去打他,还是这位姑娘去打他?” 赵妤曦答道:“都不是,是我的另一位同事,也是中古者。他们约好了不使用渐近线实体,而是使用工具同阶对战。” 蒋孟汐松了口气:“哦……那或许有机会赢,我想想办法。” 徐萦则听到“或许有机会”,便知道此事很不简单。不过想来也是,中古者对战上古者,本就胜算渺茫。哪怕是同阶对战,也极有难度。 赵妤曦不想给她留余地:“一定要赢。” 蒋孟汐面露难色:“一定要赢?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找顾庭昼才行。” 赵妤曦不再强求:“好吧好吧,蒋老师多想想办法,尽量在半个月内完工。等工具做好了,通知我来取。” “不用,我亲自送。我很好奇我制作的工具,究竟能不能打败顾庭昼,他们的战斗,我要去旁观。” “多谢。” 在赵妤曦道谢之后,徐萦则也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赵老师,你这个月领资料了吗?我看资料里说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你是研究院里的大人物,肯定也是工程的负责人之一,提前准备吧。” 赵妤曦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哪有什么大人物。这些工程很重要?我要亲自到场吗?” 蒋孟汐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很厚的文件夹递给赵妤曦:“我的资料给你,重点内容我做标记了。你闲的时候看看,这次别让秘书代劳了。” 赵妤曦更不好意思了:“好,我知道了。” “赵老师来科学院一趟不容易,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明天早上起来还能和其他朋友一起吃顿早饭,顺便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赵妤曦不排斥住在科学院,朋友的问题,不解决可不行。她怕徐萦则不愿意:“徐站长,我的朋友们你可以不见。如果你不想留下,我找人送你回地面。” 徐萦则确实没有留宿的想法:“我先回去吧。工具的事,多谢两位老师。” “蒋老师,请找人送她回去。” “我还以为是你找人呢。行吧,我通知我的秘书来送她。” 两分钟后,张申月敲响了122号办公室的门。 赵妤曦伸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圆,她推动虚拟的圆,十米之外,门把手转动,门轴转动。 “老师,您找我。” “张申月,你把赵老师的朋友送到地面,然后通知材料部门、能源动力部门里的四级教授一小时后到我这里开会。” 送走了徐萦则,蒋孟汐和赵妤曦谈论起私事:“中古者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没办法,实现愿望,这种事总不能找上古者做。”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赵妤曦没了渐近线也有十分把握压制徐萦则,可若是换成上古者,她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那倒也是。我的家人在外面怎么样了?最近有针对他们的行动吗?” 自从到了三阶,蒋孟汐骤然感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安全的,而且,最不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科学院总部。常驻总部的上古者至少有二十位,他们像是一颗颗炸弹。无论哪一颗炸弹爆炸,都足以毁灭总部里的所有普通人。蒋孟汐让赵妤曦帮忙安置家人,既借助了两院的力量,又避开了上古者的威胁。 “没有。外面的世界有我,你尽管放心,这些事都是我亲自处理的,只有我们知道。其他朋友想解决的问题也是这个吗?”赵妤曦把大量工作、日常上的事交给下属做,但朋友和盟友的事,不曾假手于人。 “不一定。明天你见了他们再详细说吧。”蒋孟汐凭空刻出一个阶梯轴形状的U盘,“你让我搜集的信息,都在这里,仅此一份。看后销毁。” 赵妤曦召出数十个无色的音符投入U盘,音符都被染上各种不同的色彩。她追加投入音符,直到音符不再被染色。而后,U盘开始分解、褪色,成为纸屑一样的东西落在地上。 “已经销毁了。” 蒋孟汐画圈回收U盘碎屑:“赵老师做事就是高效。” “U盘里的内容,我看完了再给你回复。”赵妤曦用音符储存文件,但这些文件,她一眼都没看过。 “不着急,你慢慢看。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是什么?” 赵妤曦所做一切,皆为一己私欲。她的终极目的,是整个世界。但她说出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色彩:“也许我们做的事毫无意义。今天的人们怎么生活,无法延长一瞬往事。明天的人们怎么生活,无法提前一瞬知晓。渐近线不增加寿命,每个人的时间都很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该实现的愿望。” 蒋孟汐被她迷惑,深受感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总院院长周序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凌晨到启川市,这时她才给光同学发消息:我回来了,今天早上十点到我家来。 她在火车站旁边买了份加了鸡蛋、培根、肉松、里脊、生菜的煎饼,站在路边吃完了。随后,她整了整衣服,在夜空下的小县城里奔走。从车站到自己家,全程7.6千米,耗时一分钟。这不是她的全速,她还可以更快,但再快就有可能节外生枝了。 徐萦则回家后用钥匙开门,没有惊动妈妈。她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定好闹钟,开着卧室门躺在床上睡着了。 女儿不在家,王虹予早上用不着早起做早饭,但她还是比徐萦则起得早些,毕竟她睡得更早。她看见女儿的卧室门是开着的,觉得奇怪:那间卧室里不管有没有人,通常门都是关着的。门开了,是不是意味着? 王虹予悄悄走到卧室旁边,仔细一看,哦,女儿回来了。还以为她出远门要走好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好。既然回来了,那就把昨天买回来的排骨解冻炖一炖吧。 她买的排骨分量很大,一个人吃两天都吃不完,做起来还麻烦,所以她一个人在家时想偷个懒。但女儿回来了,再麻烦也得做。退一步讲,排骨买回来了,不可能一直放在冰箱里。 上午9:55,慕正光提前五分钟到了,王虹予给他开门。 “阿姨早上好,徐萦则夜里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来找她。” “她还没起来,你进来坐着等她一会儿吧。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不太要紧。我等她一会就好。” “她睡得晚,醒来可能要到中午了,你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好,谢谢阿姨。” “不用谢。” 十点,闹钟响起,铃声从卧室里传出,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意味。 徐萦则本来是很有睡意的,然而随着闹铃声传入她的耳朵,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休息,倦意早就消失,留下的只是懒意而已。她一想起今天同学造访,仅剩下的一点点懒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徐萦则在睡觉前换上了睡衣,醒来之后依然穿着睡衣。她想:家里没有外人,且睡衣也足够遮蔽身体了,多穿一会儿也没事。 以她二阶渐近者的听力,不是听不出来家里多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在她的防备范围之内,所以她依然坚持原先的打算,穿着睡衣走出卧室。 “嗨,你来了。”徐萦则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递给他,“别喝太快。” “嗯。” “到我房间来,我有事和你说。” “好。” 王虹予看他们两个进屋,从心底里认为这两个人就该在一起。 徐萦则坐在床上,慕正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科学院建在地下,但是那里的风景和地上差不多。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工具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再忙着开会了。你的考核怎么样了?” 不用忙着开会,这是个好消息。但这些天慕正光和那些人开会不仅仅是为了打造工具,他也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工具的事已经解决,他决定和各组成员再开最后一场会,多发些奖金,与他们告别。 “我用存在清除让那个上古者陷入沉睡,只要他三天内醒不来,我的考核就通过了。” “三天后,他醒来了,如何处理?” “顾庭昼的意思是除掉他,但我觉得只要把他控制起来就行。我清除了他的生命能量,只要不出意外,他要四天之后才能醒。到第三天,我再用一次存在清除,让他继续沉睡。” 徐萦则委婉提醒他:“长期控制上古者不是好主意。等你通过考核后,我们轮流清除。我也很擅长让人醒不来。” “谢啦。你的考核顺利吗?” “还差一个中古者。” 这天上午,科学院里,赵妤曦和朋友们吃了一顿很漫长的早饭。 朋友们让她帮忙做的事大同小异:保护家人、给家人安排工作、给家人安排学校、给家人找对象……听起来都是小事,但这些事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赵妤曦越听越觉得头大:严格来说,你们让我做的事都不合规定。与你们的事比起来,我把徐萦则、慕正光提拔为三级分院院长实在是太“循规蹈矩”了。此外,你们住在科学院,身为上古者,想的却都是“芸芸众生”的事。我都有点怀疑强度公式和相关因素的正确性了。 下午,赵妤曦到研究院总院。关于徐萦则和慕正光的事,她想当面问问院长的意见。倘若院长“正有此意”,那她也就用不着循规蹈矩了。而且,循规蹈矩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顾庭昼这人不懂变通,慕正光想赢他,几乎不可能。 今天是周末,偌大的园区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院长、副院长还在加班。 在园区里行走,赵妤曦把速度降到了1/3音速。两分钟后,她抵达园区中央的人工湖,湖边有三座小楼,分别属于院长周序同、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 院长的办公室在二楼。宽敞简洁的大房间里只摆着一张方桌、两张长椅。木质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延续着深浅不一的颜色变化和时光年轮,古朴大方,深邃典雅。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赵妤曦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长说“请进”。她再次减速,轻轻走进屋子。 周序同一边用石质墨笔批改文件,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赵院长,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 赵妤曦自认为她和顾庭昼不熟,因此她想都没想,立即反驳:“有吗?” “他上午找我拿印章。你下午来,也是印章损坏了?” “不是,我的印章好好的。他的印章为什么损坏了?”赵妤曦有意“疏远”顾庭昼,她很清楚顾庭昼的印章是因为砸铜盒砸坏了,但她还是带着些责怪的语气多问了这句话。 “明知故问啊,赵院长。” 赵妤曦的第一反应是顾庭昼“出卖”了她:“他说我什么了?” 周序同语重心长地说:“顾庭昼没说你什么。你要是和他不熟,你直接说不是就好了。” 赵妤曦无言以对,她盯着院长正在批阅的文件看了好一会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古者结为夫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周序同见她迟迟不说话,主动打破沉默:“赵院长,有事就说吧。” 赵妤曦不再犹豫,不管院长意欲何为,她来面见院长,都是为了给两位朋友争取获胜的机会:“启川城里有两位一级站长,我想把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但是我怕他们无法在对决中胜出。” “是慕正光和徐萦则吧?这两个人最近在做什么?” “不知道。” “他们是最卓越的一级站长,让他们快些升上去。我给你必败的权利,你可以放心了。” “可是,要升级的有两位站长。” 周序同像哄小孩一样慢悠悠地说:“你帮我转告顾庭昼,我也给他必败的权利。” “院长,我说的话,他不一定信啊。” “他要是不信,你让他来找我。” “好。” “赵院长,有兴趣再帮我个忙吗?” “你说。” 周序同从桌子左边的一摞文件里抽了一份最薄的:“一个月前,年琼市临时分院院长张松杰发现市里装着上古者档案的铜盒、银盒不见了,他的印章也被人换走了。” 赵妤曦感到很奇怪:铜盒里装的是非法上古者的档案,任何上古者拿着一枚分院院长的印章就能打开铜盒。临时分院院长的印章也能开铜盒。但是,银盒里装的是普通上古者的档案,只有星主能打开。偷银盒纯属费力不讨好。 周序同还在往后说:“三天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何青洲的印章被换走,他管辖范围里的所有铜盒、银盒都不见了。可能偷东西的人觉得上古者的印章更特殊,能打开银盒,其实不能。但是,这种行为证明了偷东西的人是上古者。” 赵妤曦见过何青洲,那是祁连山王的代言人,八级上古者,年龄比顾庭昼大,实力不如顾庭昼。 “你想让我去把偷东西的人找出来?” “让你找人恐怕有些强人所难。窃取档案和印章,这些事可不是任何一个上古者就能做到的。” “是我们的人做的?” “让你查自己人,是不是容易得多?” “是。你给名单,我挨个去问。” “名单就不必了,人不多,你记一下就好。叶炼石五天前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他和他的夫人就是你要找的目标。” 雪峰山王的代言人,七级上古者,叶炼石。赵妤曦认识他,而且,她曾经用音符仔细观察过这个人,此人还算正常,她不认为叶炼石会去偷印章和档案。但是,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夫人? “叶炼石到合法年龄了吗?他不是和我年龄差不多吗?” “你做的很多事比他更不合法。” 周序同觉得由赵妤曦说出“合法”二字简直是件荒谬的事,但是,赵妤曦是星主的代言人,他现在还不想得罪这类人,他尽量把话说的没那么严肃,但这仍旧招来了赵妤曦的无情反驳。 “我做的事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是合法的。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你的关注点真是……叶炼石,20岁。叶炼石的夫人,张皓晨,22岁。” “谁追的谁?” “赵院长,你的关注点又错了,谁追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渐近线相似、渐近率相似,他们的结合,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张皓晨既没有加入研究院,也没有加入科学院。三百九十万人里才有一个上古者,两个上古者在两院之外相遇,成为夫妻,这不正常。” 赵妤曦终于稍微认可了院长的话:“嗯。不正常。”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他们到底哪里不正常。”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序同深刻认识到赵妤曦不好糊弄,她可比顾庭昼难缠得多。与赵妤曦相比,叶炼石的夫人大概也能算是正常人了。毕竟这两个月以来,倒在赵妤曦手上的“能人志士”没有一千也有九百。更严重的是,有不少能人志士本来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她强行把这些人带走了。从此,有一部分人彻底脱离了研究院的视线,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总院里有七位四级执行官,你带走四位。” 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并列第十的上古者加入研究院后,成为四级执行官。执行官分为四级,都在研究院总院任职。 按照赵妤曦的理解,研究院里的执行官没什么实权。执行官体系和分院院长体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收入与权力成正比。前者的月薪分别是45、40、35、30万,后者的月薪却是60~74、45~54、30~34、15~16万。从总体上看,执行官的收入低于同级别的分院院长。 赵妤曦记得研究院招募执行官的时候没说不给实权,只是说执行官的权力小于分院院长。这些人不如代言人可靠,再加上他们常常出现在院长、副院长身边,权力过大容易失控。此外,执行官都是上古者,三、四级分院院长可以是中古者,这么一对比,在总院任职就更吃亏了。 “一次小小的调查而已,带那么多执行官干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会吃亏。叶炼石的渐近线非常特殊,他能轻易控制任何异性。” 周序同不敢让赵妤曦孤身犯险。万一赵妤曦被控制,星主那边,他无法交代。可若是只派男性过去,那就更不好办了。因为,张皓晨也能轻易控制任何异性。赵妤曦和叶炼石是同事,且都是代言人,多少有些交情。再加上赵妤曦比较机灵、活泼,叶炼石应该不会做出越界的事。 “院长,你不要多想,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如果我查出他们夫妻有问题,你会怎么处理他们?” “把他们召回研究院。” “就这些吗?” “叶炼石是星主的代言人,星主的面子不能不给。你做的那些事,我也给你面子了。” 赵妤曦“据理力争”:“我不就是抓了几个典型吗……” “你可以抓典型,但不要把一个活人切成几万份。”周序同没和她较真:你抓的“典型”远远不止几个。这些“典型”到你手中,大多倾家荡产。你的作风和空线上古者有得一拼,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几万份?你是说彭业辉吧?你知道吗,骂过彭业辉的人,远不止几万。彭业辉伤害的人,也不止几万。” “但你把彭业辉切成几万份,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且,你把他的儿子也……” “停,他儿子也不无辜。在‘暗’降临之前有福同享,在‘暗’降临之后有难同当,合情合理。” 在周序同看来,这件事很不合情理。 他得到的消息是,赵妤曦要求彭业辉把90%的家产分给她,彭业辉拒绝了,于是彭业辉被切了九千刀。后来,赵妤曦降低了标准,降到80%,彭业辉再次拒绝,然后被切了八千刀。直到最后,赵妤曦把标准降到10%,彭业辉还是没有妥协,然后他儿子被切了一万刀。 周序同知道彭业辉确实死有余辜,甚至彭业辉的儿子也罪已至死,但是,切几万刀,这显然不像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这让人联想到古代的暴君。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古代的暴君有了赵妤曦那样的能力,他们一定会比赵妤曦更过分,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算合情合理吧。但是,合法吗?” “星主没把我定为非法,装着我的档案的盒子,不是铜盒。” 赵妤曦把星主搬出来了,周序同不想再与她争辩:“先不说这件事了。我召回叶炼石后,他的六座城,你代为管理。” 赵妤曦“嗯”了一声:“可行。” 周序同再次强调:“他和他的妻子都能控制异性。你去了之后小心点,完不成任务就赶快回来,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记住了。” “倒回正题。你想让慕正光和徐萦则升为三级分院院长,需不需要我亲自给顾庭昼下命令,让他手下留情?” 赵妤曦本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但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新奇的想法,与这个想法相比,院长的提议实在是太循规蹈矩了。所以,她拒绝了院长的好意:“不用,如果他不配合,我在关键时候把他打倒就行了。” “你很讨厌顾庭昼?” “不是很讨厌,而是不喜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细胞所见的世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夜里,赵妤曦去往羽青市找顾庭昼。 别墅里有一个房间是赵妤曦亲手“修饰”的,两人在这个房间里见面。 “我听说你今天上午去找周序同了。” “你听谁说的?” “听周序同说的。” “你也去找他了?” “我发现有时候你也挺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你跟院长说什么了?” “他给了我们必败的权利,你可以放心输给慕正光了。” “好。” “你们捕捉的上古者在哪?”赵妤曦找顾庭昼面谈,就是为了把这位空线上古者带走。 “在地下室。” “慕正光说能控制他三天,剩下两天我盯着他。” “你想做什么?”顾庭昼知道赵妤曦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盯着他”,为防止出现意外,他有必要问清楚赵妤曦的准确想法。 “送上门来的上古者,而且还是昏迷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实验品了。” “你不怕惊醒他?” “被你们两个削弱过的上古者,我没有理由赢不了。” “我本来想直接除掉他。你想要就拿去吧。” “多谢顾庭昼院长。两天之后,我会让徐萦则也通过第四项考核。等工具做好了,立刻决战。”赵妤曦忽然觉得顾庭昼还比较顺眼。把顾庭昼视为最低标准,高于此标准的人,符合择偶要求。不过,符合要求的人,好像有点少,少到屈指可数。 “好。” 事情说完后,赵妤曦带着孙景祺和孙景祺的档案回到启川市。 次日,她得到周传学的渐近线。 这条线强化,转移,到她手里,不仅可以合成分解细菌的结构,还多了一种功能。 “你的渐近率降低,离上古者也不差太远,我真不想放你走。但谁让我们有言在先呢?你走吧,别再伤害其他人,否则必死。” 下午,赵妤曦用孙景祺测试刚得到的渐近线。 “细胞所见的世界……是这样的吗……好像和人的视力差不多。我都看见了……被星主警告之后你还不收手?” 赵妤曦看到的都是“近期”发生的事。近期,孙景祺又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而后,她看见了顾庭昼和孙景祺的战斗。 “顾庭昼,没看出来你还真大胆啊!” 顾庭昼放出温度极高的蓝色光线,在对方的心脏上留下了一个眼球大小的孔。 心脏被贯穿,这对三阶渐近者来说也是很重的伤,孙景祺差点猝死。 顾庭昼的第二次攻击依然击中了心脏。孙景祺陷入昏迷,然后被折断四肢,再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来到病床上,接受赵妤曦的观测。 孙景祺身体表面的活细菌、活细胞把“毕生”所见所闻都“出卖”给了赵妤曦。巨量信息被音符有选择地复制,成为赵妤曦的“私人财产”。 “可惜我看不见细胞的记忆,不然你的一生都将在我眼中回顾。” 神经细胞寿命漫长,这类细胞深藏体内,它们的“目光”没什么价值,可若能得到它们的“记忆”,人的往事将无所遁形。 “但这样也好,给人悔过自新的机会。若是人生之中所有痕迹都被记录,世间就没有问心无愧的人了!” 说到这里,赵妤曦想起一件问心有愧的往事。起初,她想除掉周传学。因为,合成分解细菌的结构,这样的线对她作用不大。 “幸亏徐萦则劝我留你一命。也幸亏慕正光留下了孙景祺。如果世间还有问心无愧的人……大概就是像他们那样的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自认为做不到问心无愧。他们约定的是“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而非“绝不违背”。或许终有一日,无需“尽力”,他们也能做到“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7月27日上午,赵妤曦查到另一位中古者的行踪,让徐萦则将其捕获。在此过程中,没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至此,徐萦则的第四项考核已通过。 办公室里,赵妤曦递给徐萦则一个U盘:“把助理的去向安排好,顺便找找你的接班人。本来找接班人的事不用你来做,但是你的考核任务大多是我完成的,所以要麻烦你帮我找人。选人标准和参赛者信息都在里面,下个月前给我答复。” “好。” “徐婉阳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不匹配,她的积质变数改变了。这种强化方式是研究院容许的,你即将成为研究院里的三级分院院长,足够庇护她。” “明白。” 深夜,孙景祺仍未苏醒,于是,慕正光也通过了考核。 徐萦则使用运行清除,清除了孙景祺苏醒的趋势和可能性。 7月29日上午,徐萦则和慕正光讨论选接班人的事。两人划掉了一部分参赛者,而后动身去往各个乡镇与“候选人”面对面交流。 下午,蒋孟汐带着工具来到启川市。 傍晚,碧海体育馆,人到齐了。 在赵妤曦的授意下,碧海体育馆里有一个很大的战斗盘,这是前几天刚搬过来的,且受到过顾庭昼的强化。直径40米的金属战斗盘向下凹陷,形成一定的弧度。在这个战斗盘上,将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战。 对战开始前,赵妤曦把顾庭昼带到馆外的草地上:“周序同说了,你有必败的权利。那两个人是一定要升上去的。” “知道。还有什么吩咐吗?”顾庭昼很愿意让慕正光在对决中战胜他。这人能让孙景祺昏睡,肯定也能让他昏睡,输给这样的人,很正常。 “没了。我们不急着回去,蒋孟汐正在和他们测试工具。测试期间你不宜旁观。” “你和科学院的人有来往?”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赵妤曦以前跟顾庭昼说过她与科学院来往的事,但是顾庭昼低估了“来往”二字的分量。 “我以为你只是和他们私下联系,不涉及职权。” “上古者本身就是‘职权’,这和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如果没有研究院、科学院,没有星主,没有星主的代言人,我们的权力,必将远超现在。” 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这番话是在转移话题,为滥用职权的事找借口。但是,在赵妤曦的意识中,她没有转移话题和找借口的想法,她所说的正是她对“职权”的理解。 顾庭昼不再与她讨论“职权”的事:“慕正光能赢我,徐萦则能赢你吗?” “我不擅长武力争斗,要赢我还不简单?” 顾庭昼深知星主的代言人即便不擅长武力争斗,战斗力也不会太差。但是,跟赵妤曦讲这些是讲不通的,因此,他并未反驳赵妤曦的说法。 “能赢就好。我们能帮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似乎是件很荣幸的事。”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请再说一遍。” “我们能帮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似乎是件很荣幸的事。” 赵妤曦看出此话为真:“顾庭昼同学,原来你也有,远超常人的,智慧。” 顾庭昼“受宠若惊”:“有吗?” “也许有吧。”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一十三章《元素互溶的干涉》 在这一卷里主要写的不再是两位主角的关系,而是两位配角的关系,也就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 两人的关系远远算不上朋友,而且,虽然赵妤曦把顾庭昼视为盟友,但她认为这位盟友不发挥关键作用,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要听她的指令就行了。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态度勉强算得上良好,虽然他心里有不满,但他没有全部表现出来。 “但在此时欢笑容易被误会成嘲笑”,这是徐萦则的想法,现在来说,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原因很简单,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很不成熟,或者说不太合理。这两个人毕竟同级别同职位,但赵妤曦没有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徐萦则看出了这两人的对话不太妥当。 赵妤曦过于强势,而且顾庭昼的表现也不太对劲,因为他最后来了句“你别催了”。“你别催了”这四个字,通常是晚辈对长辈说的。 本章的第二部分,慕正光和杨声尧的对话。 杨声尧很向往权力,但是按照研究院的规定,他的权力很难长期保持。 慕正光不太看重权力带来的“好处”,他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尊称和吹捧,他也不喜欢尊称、吹捧别人。 第三部分,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 “在终止他人生命的事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看法是一样的”。孙景祺罪已至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慕正光还是不想消灭他。 在这部分对话中提到了元素互溶。本章的标题是“元素互溶的干涉”,但是互溶之后不再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互相干涉的只能是互融的人事物,也就是同时处于“另一个环境”里的人事物。 另一个环境是与现实分隔开来的,从文中的描述上看,另一个环境有准确的方向和距离,不然,一旦溶解就会迷失。而且,溶解之后的移动范围不是无限的。 ———————————— 第一百一十四章《未被察觉的喜欢》 本章只写了一件事,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 从目前顾庭昼展示出的能力上看,他能控制火和风。 慕正光清除生命能量,从根本上限制对方的行动,这种用法极度危险。 “万物众生皆受存在力影响,上古者也不特殊”,在第一百一十章里写了,“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这两种力一旦生效,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阻挡的。 以本章中顾庭昼的表现而言,他的逻辑和思维绝对不是赵妤曦想象的那么差,而且,他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顾庭昼迁就赵妤曦,这种迁就不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的。 赵妤曦认为顾庭昼没什么创意,她尝试控制顾庭昼。 顾庭昼认为赵妤曦在无理取闹,他有时会稍微迁就一下对方,以免赵妤曦把事情闹大。 “有点像姐弟”,顾庭昼能看出这一点,足以证明他还是有点观察能力和辨别能力的。 “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这是慕正光对恋爱、婚姻之事的体会和总结。 “慕正光隐约觉得顾庭昼还是比较在意赵妤曦的,只是他没意识到”,这就是标题中所说的“未被察觉的喜欢”。 直到目前为止,文中没有写过顾庭昼喜欢赵妤曦,但是文中写了很多客观条件,比如这两人的能力都不差、年龄非常接近,这两人是盟友……如果他们的关系不断加深,最后会不会产生喜欢?有可能。 ———————————— 第一百一十五章《院长的择偶标准》 在上一章里写了“比较在意”,这种在意能不能变为喜欢,不是顾庭昼单方面能决定的,这还得看赵妤曦的态度和做法。 上一章是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这一章是徐萦则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主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科学院,第二部分是成家立业。 在第八十四章里写了夏依鸣的择偶标准,她的择偶标准不高,相对合理。 在本章里写了赵妤曦的择偶标准,她的标准也不高。 她的要求好像有点多,但是,这些要求她自己都做到了。 “你特地提到的人,其实已经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了”,徐萦则和慕正光有类似的观点,身处挚爱中的他们,能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挚爱的产生与可能性。 “因为她真的拥有这些,并且从中获益良多”,文中不经常强调两位主角在物质层面、力量层面拥有多少,但他们都不缺物质,至于力量,有时缺,有时不缺,主要看和谁对比。 ———————————— 第一百一十六章《二级教授蒋孟汐》 赵妤曦能在研究院里结识顾庭昼,并拉拢对方成为盟友。科学院和研究院是一体的,这样的组织,赵妤曦当然不会错过。 “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这就是下一卷里要写的内容了。 “自从到了三阶,蒋孟汐骤然感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安全的”,其原因在于,三阶渐近者能使用元素互溶。 在第一百零五章的总结里写了“赵妤曦对盟友的态度非常好、非常有迷惑性”,到本章末尾,“蒋孟汐被她迷惑,深受感动”,迷惑性扩大了。 赵妤曦不是只能迷惑下属,也不是只能迷惑中古者,和她地位差不多的上古者,她也能迷惑。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再加上赵妤曦本身的思维和认知,让她这个人很难被看透。 顾庭昼和她当盟友,但是顾庭昼没有看到这种迷惑性,或者说伪装性,他看到的甚至刚好与之相反,他觉得他看到的那个有很多缺点的赵妤曦是真实的。 徐萦则的理智、思维都不差,但她也没看出来赵妤曦身上的迷惑性。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没有看出这个人的特质,所以她只是把赵妤曦当盟友,而不是朋友。 ———————————— 第一百一十七章《总院院长周序同》 周序同第一次出场是在上一卷,但那时没办法在他身上引出太多剧情。他的级别太高,与第一卷里出场的大多数人物格格不入。 但是到第二卷,周序同的级别好像没那么高了。其实他的级别还是那么高,只是第二卷里出现了一些实权上古者,这些人把他的权力分走了,而且他很难真正约束这些实权上古者。 关于有无实权的事,在下一章里写了。执行官虽然在总院任职,虽然常常出现在院长、副院长身边,但这种人没什么实权。有实权的是分院院长。 本章分为两部分,与周序同有关的是后半部分,我们之后再说,先说前半部分。 前半部分,出场人物,三,慕正光,徐萦则,王虹予。 王虹予的日常生活还是比较顺心的,她一个人在家时能偷个懒,徐萦则在家时会帮忙做家务。 “那间卧室里不管有没有人,通常门都是关着的”,王虹予应该很愿意让这扇门处于关闭状态。徐萦则出远门之后,她可以把门打开,只要在徐萦则回来之前关上,就不容易被察觉,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房间的门是关上的,但是心扉是打开的。 本章,徐萦则穿睡衣见慕正光,上一次写到她这样做,是在第五十八章里,那时她受伤太严重,她把一部分伤口展示出来,以免让对方多虑。 在这一章里,徐萦则没受伤,她的睡衣也不一定能称得上大方得体,只是能遮蔽身体而已,但是她还是穿着睡衣见人。因为这时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关系更亲了,拥有的权力和财富更多了。 第二部分,周序同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开始前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赵妤曦帮她的朋友做事。 保护家人、给家人安排工作、给家人安排学校、给家人找对象,这些事都是小事,要做到很简单,但要是没做到,恐怕会和朋友决裂。 “你们让我做的事都不合规定”,注意了,赵妤曦自身做的事也都不合规定,她罗列出来的那个例子,恰好是她所做的相对最符合规定的。她没列举出来的例子要严重得多。在下一章里写了,她把人切成几万份,这件事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做的。 给个总结,赵妤曦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做着不合规定的事,但她却不想按照其他人的想法做着不合规定的事。在她心中,能超越规定的人,不应该太多。 至于为什么这些身居高位的上古者让赵妤曦做的都是小事,其原因不复杂,因为这些人、这些事确实是他们想做的,也是他们最难割舍的。 赵妤曦是个很精明的人,但是再聪明的人有时也会犯“低级错误”,周序同问她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用反问做回复。 ————————————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古者结为夫妻》 在这几章里,上古者接连出现。原因有很多,分别从不同视角说一说吧。 第一个原因,与这些上古者见面、产生交集的是赵妤曦,而赵妤曦本身就是上古者,她结识一群上古者朋友,这很正常。 第二个原因,两位主角即将升为三级分院院长,这个职位里既有上古者,也有中古者。在不久的将来,主角也会和更多上古者打交道。 第三个原因,剧情发展到这时候,再耗费许多笔墨描写中古者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如果有个中古者在文中一直出现并且出场的次数还越来越多,那就要想到这样一种可能:他以后会成为上古者。或者另一种可能:赵妤曦要抢他的渐近线。 “周序同像哄小孩一样慢悠悠地说”,这句话很关键,你别管他是怎么说的、用什么语气说的,但是他的言语在某种程度上,有引导人心的作用。但这种作用不一定是渐近线带来的。 话说回来,上古者那么多,但成为院长的是周序同,这位院长要是没点真本事,他的位置是坐不稳的,因为得到星主支持的人不止他一个。 而且周序同还非常清醒。他可没有因为他是总院院长、赵妤曦是分院院长,就对赵妤曦采取俯视的态度。 周序同对下属非常“宽容”,他知道很多事,知道对方有很多地方做的有问题,但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炼石和张皓晨的渐近线相似,渐近率相似,但这不一定能证明两个人的特质相似。因为有一种线能与任何人相似。 张皓晨嫁给叶炼石肯定是有目的的,至于档案和印章是不是她偷的,反倒是其次。说实话,为了档案和印章委身于人,其实很不划算,张皓晨想要的绝不仅限于此。 赵妤曦听说叶炼石有夫人,她的关注点有两个,一是年龄,他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二是谁追的谁。 这时周序同还没说叶炼石的夫人是上古者。换言之,在赵妤曦的思维里,她听说两个人结婚,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渐近率。 最后再详细说说合法和非法。 赵妤曦做的那些事,绝对是非法的,只是星主没把这件事判为非法。 从孙景祺的案例中能看出,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让许多人身亡,星主都不会把人判为非法。 赵妤曦把人切成几万份,但问题是,被切的人没死。人没死,生命形式没变,一切还有可能。 文中没有写的太直白,但这里可以具体说说赵妤曦做了什么。 被赵妤曦折磨的能人志士,都是在“暗”降临之前已经身居高位、家财万贯的人。这些能人志士遍布全国各地,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被赵妤曦抓回来,然后面对类似的人生悲剧。 赵妤曦的行为不能叫做惩恶扬善,更不能叫做劫富济贫,因为赵妤曦不穷,而且文中也没写这些钱的去向,文中更没有说赵妤曦喜欢和穷人在一起,没有这回事。但是第一百一十六章里,明确写了“赵妤曦所做一切,皆为一己私欲”。 ———————————— 第一百一十九章《细胞所见的世界》 周序同给赵妤曦送了很多好处,但赵妤曦对他的态度好像没怎么变。 顾庭昼也给赵妤曦送了些好处,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她把姿态稍微放低了些。 不客观地说,虽然赵妤曦做了很多坏事,但她能分得出好和坏的界限,至少她知道她做的哪些事对盟友是有利的,她也知道做哪些事能让她拉拢人心。 即便她对别人的关心和照顾、宽容和谅解都是伪装出来的,但她的智力水平、思维方式是她本来就有的,她天生就有关心和照顾人的能力,只不过能享受她的关心的人很少。 当她决定关心某个人的时候,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人们都很难挑出错误。 说完了赵妤曦,来说顾庭昼。 顾庭昼想要的东西不多,他想从赵妤曦那里得到的不是物质,不是权力,也不是特殊的待遇。 不严谨地说,在某些时期,赵妤曦让顾庭昼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赵妤曦给他多少,他就得到多少。他没有主动想出办法、解决问题,也没有主动提出条件、索取利益。 剧情发展到这里,赵妤曦让顾庭昼做的事,即将做完,赵妤曦许诺给他的利益,他即将得到。 “结盟”一事即将结束,但是两人的关系迎来了新的转机:赵妤曦夸赞、认可顾庭昼。顾庭昼把空线上古者交给赵妤曦。 说一下标题,“细胞所见的世界”。细胞所见的世界肯定和人眼中的世界大不相同,但是,因为渐近线的缘故,这二者合一了。 赵妤曦体会到的细胞视力,其实更像是细胞大小的摄像头。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再加上细胞视力,任何人想欺骗赵妤曦,都变得极有难度。而反过来,赵妤曦想欺骗任何人,都变得很简单。 第一百二十章 陀螺之战的序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体育馆里,蒋孟汐正在给慕正光讲解工具的用法:“浣空鸢铃本身的性能不怎么样,但是有李大人赋予的‘常识’,足够击败顾庭昼了。十分钟内,用你的想象力补充陀螺的能力,它将拥有无限可能。我走了,两分钟后回来,你可以先试试陀螺的效果。” 说完后,蒋孟汐使用元素互溶,穿墙而过,来到赵妤曦身边:“陀螺我已经送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两分钟后,比赛开始。” 慕正光拿着名为“浣空鸢铃”的陀螺,仔细感受这份虚实结合的“重量”。 徐萦则在他身旁观看,她很怀疑这股力量能否让同学必胜。 “存在标注。陀螺拆分。” 形如碧玉材质的陀螺被拆解为五个部件,慕正光看重的是攻击环和底座。另外三个部件没有改动的必要,但攻击环和底座可以随时调整,用以克敌。 慕正光心有所感,一念之间,攻击环的轮廓由近似圆形变为上下两层叠加的正八边形,一眼看过去,攻击环像是分成了两半。而且,它的重量增加了大约一倍。 慕正光用改造后的攻击环组装陀螺,随后使之恢复原状:“能把想象变为真实,这种力量真是危险且迷人。” 徐萦则提议道:“我也标注一下吧,以后遇到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可以早做防备。” “好。” 两分钟很快过完,战斗即将开始。 顾庭昼站在慕正光对面。徐萦则站在慕正光身边。赵妤曦和蒋孟汐挨着徐萦则站着,离慕正光更远一些。 顾庭昼把陀螺装在发射器上,拉动链条:“发射。” 他的渐近线名为螺旋力,他的陀螺名为烈风聚合体。烈风聚合体出自《飓风战魂三》,剧中,使用这个陀螺的是叶枫。 慕正光初次见到顾庭昼的烈风聚合体时,既惊骇又困惑:从童年中取得宝物的人不在少数,但你的宝物大概是最强的。如果把索伦森视作一个电子,烈风聚合体至少堪比整个银河系! 此时再次见到,虽然他不再惊骇、困惑,但还是有些不安。 经由蒋孟汐改造的陀螺发射器能让陀螺的初始转速达到240000r/min,即每秒转动4000圈。几乎是在烈风聚合体飞往战斗盘的同时,慕正光也发射了陀螺。 徐萦则没有看过《飓风战魂三》,但《飓风战魂二》热播的时候,她曾在慕正光家的电视上看过几集,她记住了主角在第二部里用的陀螺,烈风光翼。 徐萦则看着两个飞快转动的陀螺,越来越紧张:烈风光翼和顾庭昼的陀螺都是蓝色陀螺,出自同一人之手?都是主角的陀螺?用现实世界里的陀螺,真的能将其打败吗? 赵妤曦对陀螺一窍不通,但她很相信“李大人”的能力。这位大人在陀螺里留下的“常识”,有着惊人的分量。 蒋孟汐心中激动,两眼放光:第二层级星主秦岭王代言人,科学院里的一号技术人员,李之翼,必将轻松赢过顾庭昼。我方陀螺在转速和重量上都占有优势,双方同阶段同程度对战,慕正光一定不会输。 顾庭昼不想太快落败,他放出螺旋力增加陀螺的转速。 烈风聚合体上方出现扭曲的蓝色螺旋流光,流光高约半尺,像风一样变幻,像水一样动荡。 这些螺旋状的光是顾庭昼施加的螺旋力的其中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光芒出现后,烈风聚合体的转速提高了一半。 慕正光很不轻松地松了一口气:你的力量大概是精灵力量,或者说螺旋力。在《飓风战魂》系列里,这两个概念几乎等同。你有这股力量,一点也不奇怪。在聚餐时我撞过你的陀螺,但我还没想到准确的应对之法。倘若你的陀螺是烈风光翼S,我说不定还能投机取巧一下,毕竟烈风光翼S输给了光辉剑神S,但烈风聚合体在剧中从无败绩。 “存在吸收。”慕正光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他夺取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转化为从上往下的风,并把这股风挪到自己的陀螺上,使其保持稳定。剧中,烈风光翼S的攻击环也能做到这一点。 顾庭昼加大了精灵力量的投入,烈风聚合体的转速达到了300000r/min。要不是因为他没有破坏战斗盘的意图,这小小的金属战斗盘早就四分五裂了。 他的陀螺本来是在战斗盘外周环行,但在得到加注的精灵力量之后,它径直冲向场内,撞向对手的陀螺。 浣空鸢铃的攻击环改为镂空结构,且使用了密度更小的陶瓷材料。攻击环上的攻击面和防御面重新分配,左右不对称,运行轨迹无规律。 烈风聚合体的冲击落空了。 慕正光再次调整攻击面和防御面的位置,让二者互相配合,并增加攻击环的重量,减小空气阻力的影响。 “浣空鸢铃,十字攻击模式。” 浣空鸢铃的底座末端由圆锥状变为圆台状。 混沌天翔的第六种模式,十字攻击模式,能以更快的速度增加攻击力。这是剧中的说法,现实中不存在这种模式。但李之翼改变常识,只要想到,就能生效。 浣空鸢铃的攻击环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突起和尖刺,所有防御面全部消失,改为攻击点和攻击线。 点、线、面,三者合一,让攻击环成为一个效率极高的“攻击体”。 “攻击体”高速旋转,高速移动,与烈风聚合体碰撞。 烈风聚合体是两个陀螺的合体,上层的新烈风圣翼的攻击环可以利用空转的力量卸掉来自上方的攻击,聚合体下层的烈风圣翼S则能通过攻击环上不同的攻击点来反击对手。这种构造的陀螺,已然接近完美,想从性能上超越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浣空鸢铃的转速、移速远超对手,但这次撞击却让它自身失去了平衡。 慕正光意识到顾庭昼的渐近线也能把想象变为现实。他使用的战斗陀螺,发挥出了烈风聚合体在剧中的所有功能。顾庭昼的陀螺与渐近线直接相连,两者互为表里,互惠互利。他的心愿与战斗陀螺有关,甚至,他的特质也与战斗陀螺有关,这不是一个能用幻想压倒的对手。 慕正光展开存在域,对战的双方和双方的陀螺,都在域中。他不再执着于调整陀螺的构造压制对方,而是在陀螺对战的基础上,用存在力改变战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精灵力量的对决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看出烈风聚合体的性能远超浣空鸢铃,对方想取胜,绝不能只依靠陀螺。他决定给慕正光一点小小的提示:“慕院长,我们用精灵决胜负。来吧,烈风聚合体。” 他伸出右手,继续投入精灵力量。蓝色的光芒在他背后升起,织成巨柱,把他照耀得格外高大。 陀螺中飞出一道蓝色亮光,亮光直冲向天花板,而后散开,铺展成一个冰蓝色的光球。光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蓝色人影,那是精灵新烈风圣翼。 光球并未散去,一只拥有四片黄绿色翅膀、四根黄绿色尾羽的大鸟也飞出光球,这是精灵烈风圣翼S。 大鸟落到人影的肩膀上,两者贴合,形成烈风聚合体。 两个精灵靠在一起,远远望去,那个人影左手持剑,右手持弩,背后有翼,身下有尾,在浅蓝色的暴风和黑白色的星辰中傲然而立。 赵妤曦看到精灵,感到事情有变:初次见到你时,我看出你的陀螺是从动画片里拿出来的。从动画片里拿力量的人,想必是比较好说话的,这一点我没看错。但是,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也低估了你的心。你并不幼稚,也不愚蠢,反而还很聪明。我过于在意渐近线的类型和渐近线实体的形式,以致忽略了你是比我更强的上古者。从今天起,我要把你从我的择偶黑名单里挪出来。 “浣空鸢铃。”慕正光的“精灵力量”是绿色的。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寄宿着精灵力量。战斗陀螺真正的力量来自友情。这两个条件,慕正光都符合。顾庭昼能召唤出精灵,他也能。 浣空鸢铃的精灵形象抽象无比,诡异至极。 它的头很像是鳄鱼头,但是没有鳄鱼头那么长、那么扁。此外,头颅上有许多毛发,显出气体流动的痕迹。它头上有五根角,从左往右依次是鹿角、长颈鹿角、犀牛角、叉角羚角、牛角。它的左眼为复眼,右眼为圆眼。它的身躯是蛇形的,直径与高度的比例约是1:5。它的尾巴像虾和蝎的混合。它直立行走。它的左臂是狮爪,右臂是虎爪,左腿是孔雀腿,右腿是蜥蜴腿。它身后有十片翅膀,从左上到右下分别是蝠、蜓、蝶、蝉、蜂、鹰、燕、鸽、雁、雀。 清幽繁琐的绿色是精灵的主色,在这种光彩的渲染下,精灵浣空鸢铃身上的动物属性大幅度降低。它的毛发、皮肤、躯干、肢体、表情、翼、角、尾像无数朵层次分明的绿云。仿佛是把一片菜叶放得很大很大,把人缩得很小很小,人眼前所见,尽是翠绿。一片叶,便是一个完整的绿色世界。 精灵踩在白色铃铛上,铃铛比精灵更庞大,宛如一座大钟。 精灵手中握着黑色绳索。 绳索系在铃铛的顶端,它是用百种动物的尾、羽、毛、发编织成的,琐碎混乱,狰狞可怖。 一百种动物的骨,制成铃铛的外壁。 一百种动物的牙,制成铃铛的内壁。 一百种动物的鳞,包裹着铃舌。 一百种动物的壳,制成铃舌。 铃铛上刻画着一百二十种传说中的生物、二百八十种已灭绝的生物。 浓烈的腥味和腐味从铃铛中散出,赛场中满是污泥的气息。 顾庭昼突然觉得让烈风聚合体输给这样的精灵是件很委屈、很残忍的事。精灵浣空鸢铃和《飓风战魂》系列的精灵很不相同,它和主人之间没有任何牵绊。这种“人造”的精灵,凭什么赢我的烈风聚合体? 他下定决心捍卫精灵力量的尊严,于是放出更为激烈的精灵力量。 他必胜的信念让陀螺的力量极度膨胀。 陀螺周围出现数道龙卷风,在风的推动下,烈风聚合体再次提速,两个陀螺越来越近。 精灵烈风聚合体把弩和剑合为一体,掷出,击中,贯穿,对方的精灵消亡,陀螺停转。这一招是剧中没有的,他进行了创新。 顾庭昼伸出右手召回陀螺:“战斗结束。” 赵妤曦面露愠色:你赢了?这不对吧?不应该啊!浣空鸢铃这么弱?李之翼在干什么?他不是科学院里的一号人物吗?一号人物和你同阶段同程度陀螺对战,竟然也会输?倘若一号人物都赢不了你,那慕正光怎么办?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能慌。我是上古者,我是他们的上司和朋友,如果我也慌了,慕正光想赢你就更难了。 “今天这场不算,不,算演习,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慕正光还没准备好。”赵妤曦更改这场对决的性质,给慕正光争取第二次挑战机会。 顾庭昼在战斗中得到了很多新的体会,他也不想让这场对决画上一个悲剧的句号,便顺水推舟道:“对,只是热身而已,不算数。等改天我们再比一场。” 升职加薪之路被堵,换成是谁都不会太开心,慕正光本来稍有伤感,但他听到两位分院院长的对话后,心中欢喜,脸上微笑:在对决中,我看到了你的想法,我大概已经找到打败你的办法了 “多谢,下次对战,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下次对战是在什么时候?你来定。” 慕正光谦虚道:“明天吧,我怕隔太久,我会忘记使用精灵力量的感觉。” “可以,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明天上午九点。” “好。明天见。” “再见。” 两位中古者离开赛场,三位上古者还在原地,浣空鸢铃也在原地。 赵妤曦收起陀螺:“李之翼竟然赢不了你,没道理啊!你明天怎么办?继续获胜?” “不一定,也许我会让他一次。”顾庭昼有意让慕正光获胜,但精灵浣空鸢铃过于丑陋,他不想手下留情。但现在想来,赢了一次,再赢第二次,意义不大,弊大于利。 “你尽量让他赢一次,一次就行。蒋老师,你那边还有其他办法吗?李之翼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弱,让其他人制作陀螺,会不会好些?” 蒋孟汐也没想到李之翼的陀螺竟会惨败:“术业有专攻。李之翼不擅长这些也情有可原。我再找找其他人吧,实在不行,我亲手做。” 蒋孟汐已做好最坏的打算:陀螺中包含机械结构,我用我的渐近线制造齿轮、连杆、链条……然后用结构拼凑出陀螺。我观战,我出战,我来打败顾庭昼。李之翼再强,但他本人不在这里,陀螺里包含的力量十分有限。而我就在赛场之中,与顾庭昼面对面,肯定能赢。 “你们加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战斗陀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返程路上,徐萦则问他:“明天的对决,你有多大把握?” “不确定,我找到了打败他的方法,但不一定能成功。我们到家了再说。” “嗯。” 慕正光的“家”已不再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徐萦则帮他租的房子有三室三厅,离学校有点远,靠近河流和公园。 到家后,慕正光从客厅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箱:“这里的陀螺应该比浣空鸢铃更有用。鸢铃只是看起来厉害,其实它根本不能算作战斗陀螺。” 箱子里装着七个陀螺、四个发射器,全是按照剧中的结构、外形仿制的,但是体积更大。把童年时看到的画面变成现实,是他长久以来就有的想法。在最初开会时,他就让人制作了这些陀螺。 慕正光拿起一个挺厚实的蓝色陀螺:“烈风聚合体。顾庭昼用的。” “这些陀螺能打败聚合体吗?” “很难说。顾庭昼的渐近线是螺旋力,也可以说是精灵力量,这两者差不多,出自《飓风战魂》。他的陀螺是烈风聚合体,聚合体在剧中没有败绩。但是,聚合体的主人是叶枫,叶枫在第二季大结局时输给了潘多拉。潘多拉用的陀螺是光辉剑神、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明天我就用后两个陀螺挑战顾庭昼吧。” “精灵力量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些从动画片里取出的渐近线,是不是更容易让人成为上古者?”徐萦则想起使用悠悠球的对手,那个人应该也是上古者。 “精灵力量……这要看动画里的设定。这种力量的用途很广泛,可以用于召唤精灵、升级陀螺,制造飓风、洪水、烈火、地震,甚至还能直接攻击对手、打开传送门……渐近线和渐近率没有必然联系。齐文景从动画片里取渐近线,但他不是上古者。从渐近率相关因素上看,顾庭昼能凭借精灵力量成为上古者,真是很不容易。” 慕正光在心底里对顾庭昼略有一丝佩服:“暗”给的力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能得到陀螺的人,想必在“暗”降临之前就已经与陀螺产生了深厚感情。这类人在“暗”没降临的时候,恐怕都不太好过。精灵力量不是被大众认可的力量,陀螺也不是被大众认可的爱好,能克服这些困难,因而得到螺旋力,可谓“凶险万分”。 他放下聚合体,拿起一红一紫两个陀螺:“我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就算输给他,也只不过是不能再进一步。四级和三级,都位高权重。” 徐萦则心中一颤:是啊,从来没有人要求过我们一定要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哪怕是赵妤曦,她也没说过“你们一定要成为三级分院院长”之类的话。我为什么把这件事当成我的目标、我的负担了?我们之所以要成为分院院长,不正是为了减轻负担吗?我的目标是减轻负担,可我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无意间”给自己加上了许多负担。 她说:“有道理。要庇护我们的家庭,四级分院院长已经足够。如果想要荣华富贵,我们现在就有。更进一步不是我们的目标,就让赵妤曦去想对策吧。我都差点忘记了我们已是世人常说的大人物了。能否更进一步无关紧要,站的越高,遇到的阻力也会越大。” 慕正光补充道:“对啊,但人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就有更多的选择、就能主宰更多的人事物。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因为谁也无法改变。就如同有‘暗’和无‘暗’,全世界在一刹那间变了模样。变了模样……我明白了,顾庭昼想要的战斗,不是陀螺、精灵之间的较量,也不全是精灵力量之间的较量。这是一场记忆之战,比的是双方对童年往事的感受和认知。” “中古对战上古,胜算渺茫,尽力就好。我能在战斗中帮忙吗?” “能。从战斗陀螺的力量来源和定义上看,对战时可以借用朋友的陀螺和精灵力量。” 剧中,叶枫说过这样一句话,“通过战斗,通过组装,我们建立了友情,不断变强,这,就是战斗陀螺”。无论陀螺是用金属做的,还是用塑料做的,任何使用精灵力量战斗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有违常识的结论。 徐萦则欢天喜地地取走混沌天翔:“我要这个陀螺。” 慕正光很看好她的选择:木箱里有七个陀螺,暗影空翼、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暗绝元冥、烈风聚合体。只看陀螺性能,最强的肯定是烈风聚合体,暗绝元冥次之,光辉剑神S和混沌天翔大概都强于烈风光翼S。暗影空翼和混沌天翔差不多,可能更强,也可能更弱,难以衡量。霹雳神驹必定是最弱的,战绩极差,效果极少。 “不错嘛,选了个很强的陀螺。混沌天翔有六种陀尖、两种攻击环,在战斗中几乎全程压制烈风光翼S。如果顾庭昼没有追加发射陀螺,我们和他二对二就行。” 徐萦则不是有意要选混沌天翔:“这里的陀螺我就见过三个,蓝色的我不要,红色的你用,还剩下黑色的,我用。最强的是哪个?我换一下。” 慕正光想起四年级时同学在他家里看过几集《飓风战魂二》,那时电视上正好播到了大结局。蓝色的烈风光翼S、红色的光辉剑神S、黑色的混沌天翔都是最后几集才出现的陀螺。 “最强的是顾庭昼用的烈风聚合体,其次是暗绝元冥,就是这个紫色合体陀螺。暗绝元冥可以一分为三,就算顾庭昼追加发射陀螺,五打三也不太公平,要不,不换了吧?” 徐萦则尊重他的建议,轻快答道:“嗯,不换。这两个陀螺,带着我们的记忆。不不不,我说反了,诶,怎么说来着,好像没反……” 慕正光被她的笑声带动,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这两个陀螺,是我们故事的一部分。在七年之前,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昂,好朋友的力量都给你,即便赢不了顾庭昼,也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友情。” 慕正光恍然大悟:“在《飓风战魂》系列的世界观里,友情是不可战胜的。顾庭昼绝对赢不了你和我。” 徐萦则连连点头:“嗯嗯嗯,顾庭昼赢了你一次,我们也赢他一次。” 夜里,两人看完了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烈风聚合体的所有战斗,他们都认为明天的对决必胜。 次日清晨,徐萦则从同一个小区里的另一套差不多的房屋走到他家门口:“用昨天炖的排骨汤煮的面条,你尝尝味道。” 慕正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装面条的保温饭盒:“谢啦。” “不谢。” “你和赵妤曦的对决也很快就到,不知道会是哪种形式。” “不用怕,赵妤曦比较客气,要赢她肯定不会太难。”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让友情成为力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30日上午,五人又在体育馆里齐聚。 “发射。”顾庭昼率先发射烈风聚合体,陀螺先落地,会损失一部分旋转力,但这点损失微乎其微,他不放在心上。 慕正光紧随其后:“发射。” 顾庭昼的心跳慢了好几拍。他参加慕正光的生日宴会时,见过对方制造出的能量体光辉剑神S。能量体光辉剑神S和烈风聚合体的碰撞,让他心生悸动,深感不安。这次是和有实体的光辉剑神S碰撞,他心中的焦躁和恐惧更加高涨。 慕正光又拿出一个陀螺,他用左手捏住陀螺上部,用右手拍动陀螺下部,使其旋转,丢出。这是超控陀螺霹雳神驹特有的发射方式。 顾庭昼的心脏快要飞出来了:你在干什么?你在比赛开始后追加发射陀螺?算了,反正烈风聚合体本身就是两个陀螺,我用两个陀螺,你也用两个陀螺,勉强说得过去。你用光辉剑神S对抗烈风聚合体,非常准确。但是,霹雳神驹就不太行了,它连烈风圣翼、破天魔煞这样的单体陀螺都打不过。 “潘多拉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包罗万象,都有它的规则,那就是螺旋力’,这场战斗不能只有我召唤精灵。” 顾庭昼召出渐近线实体。他的渐近线实体不是战斗陀螺,而是名为“飓风巨塔”的陀螺塔,不过是缩小版的。 《飓风战魂》的简介里写的很清楚:陀螺塔赐予人类一种神秘的力量,那就是战斗陀螺。 同时掌握精灵力量和飓风巨塔的顾庭昼,有资格让别人与他分享战斗的乐趣。 “我的渐近域打开了,你的陀螺也是战斗陀螺,你也能召唤精灵、使用精灵力量。烈风聚合体,先把光辉剑神S打飞出战斗盘。” 烈风聚合体如同一道飓风,极速划过赛场,冲向光辉剑神S。 顾庭昼想一口气解决掉光辉剑神S。 在《飓风战魂》系列中始终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战斗陀螺,但是,光辉剑神S不仅拥有可以在持久、攻击和防御模式中随意切换的陀尖,还可以通过齿轮的联动让攻击环处于最佳位置。而且,光辉剑神S攻击环上的齿轮能吸收持久型陀螺的旋转力,转变为启动其他齿轮发动攻击的力量。 最惊人的是,第二季两个BOSS,混沌的陀螺混沌天翔偏向攻击,它陀尖的六种模式有两种是攻击模式、有两种是和攻击模式有关的平衡模式。而潘多拉的陀螺光辉剑神S偏向防御,它是超越了普通防御型陀螺的完全防御型陀螺。 防御型克制攻击型,而克制防御型陀螺的持久型陀螺则会被吸收旋转力,攻击型和持久型对光辉剑神S都没用。防御型就更不必说了,完全防御型优势惊人,再加上它还能切换为持久模式,防御型陀螺也不太可能打败它。 换言之,光辉剑神S是接近完美的战斗陀螺,它和烈风聚合体一样,无败绩。若是不能借着最佳状态的烈风聚合体击败光辉剑神S,到战斗后半段,我的陀螺旋转力下降,光辉剑神S吸收旋转力,再想取胜就很难了。 在顾庭昼的计划中,他想输掉这场比赛。先击败光辉剑神S,似乎与他的最终目的不符。但是,他对击败光辉剑神S颇有执念:剧中,烈风光翼S输给了光辉剑神S,现在,我要用烈风聚合体打败光辉剑神S。 其实无论先打败哪个陀螺,顾庭昼想落败,都挺考验“演技”,为此,他选用了错误的战术:不进行陀螺分体。 剧中没有明确说陀螺分体强于陀螺合体,但可以通过三个情节推断出这一点:一、大结局时,暗绝元冥一分为三,此前它只是一分为二。二、有些招式只有陀螺分体时才能使用。三、主角们的陀螺合体时都被暗绝元冥压制,分体时战况逆转。 顾庭昼尽量不违背本心,但要决定胜负,只能多费点心思。为了确保战况尽在掌握,他密切关注着双方陀螺的旋转力并标定数值。虽然数值不是很精确,但也足够判断战局了。 慕正光当然不想让光辉剑神S单独面对烈风聚合体,但是霹雳神驹的性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二打一竟也不占优势。他不禁想到,潘多拉在第三季里真的是被削弱的太多了,不仅出场时长大幅度缩减,光辉剑神S变成化石、星球的精灵力量毫无表现,就连新得到的陀螺霹雳神驹也不怎么样。 一番碰撞后,顾庭昼看到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还剩80%,霹雳神驹的旋转力略少一些,70%,这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至于光辉剑神S,还剩30%。 徐萦则看不出霹雳神驹和光辉剑神S损失了多少旋转力,但是光辉剑神S出现了超大幅度的无规律晃动,显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来帮你了,加油啊,同学。”徐萦则把右手搭在慕正光的肩上,她用左手放出一股紫色光芒推动陀螺旋转,那是她的精灵力量。 这股力量从心中发出,被另一颗心收到。慕正光回应她的心意,金色、紫色两种颜色的光辉交织缠绕,紧密相连。 赵妤曦对当前的战况很满意:顾庭昼这人还真有意思,和两个高中生势均力敌。第一届大赛只对高中生开放,不正是因为在这个年龄段里有许多精彩的故事吗?顾庭昼的故事,大概也算得上精彩。与他对面的两人相比,不差太多。 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从30%加到了100%,有那么一刻,顾庭昼怀疑徐萦则的精灵力量远不止如此。他感慨道:“你们的友情……也算是友情吧,真令人羡慕啊。既然光辉剑神S恢复了旋转力,那我就换个目标。烈风聚合体,全力攻击霹雳神驹,这个对手可比光辉剑神S容易对付得多。” 霹雳神驹比光辉剑神S更高,它的攻击环刚好卡在烈风聚合体的两个攻击环之间。上层的新烈风圣翼的攻击环能利用高速旋转发动持续的进攻。下层的烈风圣翼S则有很多攻击点,可以发挥出打击面不同的连续攻击。两个攻击环用完全不同的节奏进行攻击,从而打破对方的平衡。 陀螺失去平衡后,要额外消耗旋转力抵抗阻力,这使得霹雳神驹的旋转力迅速下降,仅在片刻之间就从70%降到了20%,与此同时,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也减去了10%。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以升级的陀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隐约觉得战况有些失控,要是真的打败了霹雳神驹,对手就很难取胜了,毕竟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还剩65%,不是单个的光辉剑神S能对抗的。他提醒道:“霹雳神驹是超控陀螺,可以多次加速,恢复旋转力。” 以霹雳神驹的构造和性能而言,多次加速也无法改变战局。慕正光选择霹雳神驹,是因为这是潘多拉用过的陀螺。但霹雳神驹着实配不上潘多拉。 霹雳神驹一边摆动一边旋转,攻击环几乎贴到地面。 见此情景,徐萦则又想伸手。 慕正光更快一步轻轻拉住她的手腕:“用精灵力量给霹雳神驹加速,意义不大。这次看我的吧。出来吧,精灵霹雳神驹,接受我的力量吧。” 陀螺霹雳神驹闪烁数次,随后回旋。它速度太快,轨迹成为残影,像许多个陀螺绕着同一个点旋转。 一道紫白色的光从陀螺环绕的中心点迸出,待光芒散去,一匹紫色的机械马正在踏着无形的山石咆哮,它有尖锐的头颅和四肢,身上带着齿轮、链条和绳线。 慕正光放出金色的精灵力量,紫色的骏马被金光笼罩。 当它再次现身时,已是另一副模样:它背后有完整的圆形彩虹,脚下有灰色的浓雾。它的紫色身躯中混有些许橙色,更显明亮。所有机械零件全部消失,但是一眼能看出那是金属物体。它锋利的肢体和混乱的躯干全都荡然无存,换成了与普通生灵无异的外形。 六部件的霹雳神驹简化为五部件,紫色风扇和风扇下方的中轴合为动能环,战神盖、战神锁、攻击环、陀尖也都焕然一新。去掉动能环不看,这种构造和第二季的升级后的陀螺一致。 顾庭昼万分惊诧,深深着迷:霹雳神驹也能升级?曾经我也以为它能升级、我也幻想过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会是什么模样。但是在剧中,霹雳神驹一直都是霹雳神驹,不存在霹雳神驹S。 他被升级后的攻击环吸引:霹雳神驹的圆形银白色金属攻击环被升级为三层攻击环,这种构造很像第一季和第三季里的陀螺。升级后陀螺变矮,这是第二季的特征。三层攻击环从上往下依次是橡胶、寒冰、金属。橡胶攻击环?第一季的BOSS陀螺暗影空翼就是橡胶攻击环。寒冰攻击环有点抽象。第一季里星辰战神的陀螺旋击冰刃只是在攻击环外“镀”了一层冰,但你的攻击环第二层是纯冰的,是不是过于超前了?金属攻击环很常见,但放在你的陀螺上,肯定有其他功能。 赵妤曦重新审视顾庭昼的渐近线:能改变现实世界里的质量和能量,让陀螺的材料、构造发生变化,你的渐近线也非同凡响! 蒋孟汐莫名觉得顾庭昼的能力挺适合在科学院发展:有些人极度“骁勇善战”,但他们来了科学院。也有些人不那么善战,但他们却去了研究院。还有的人两方面都擅长,在两边任职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天赋和特长。 徐萦则颇为兴奋:“是升级后的陀螺!” 慕正光得意地点了点头:“霹雳神驹S是无限持久模式的战斗陀螺,面对合体陀螺也不会轻易落败。” 和光辉剑神S类似,霹雳神驹S的强大之处也集中在攻击环上。 橡胶攻击环能吸收攻击力,利用对方的攻击加速。 寒冰攻击环能减弱、分散攻击,让对方无法瞄准。 金属攻击环能够空转,减少损耗,抵挡撞击。 三层攻击环互相嵌合,可以通过旋转、反转、移动攻击环,使同一攻击环处于不同模式、不同部位,发挥不同的作用。 此外,所有攻击环都使用镂空结构,减轻重量。风从空隙中流动,能让陀螺迅速稳定。 每个攻击环上带有五个向外突出的螺旋形阶梯,阶梯上布满了攻击点。阶梯以外的攻击环表面全是卸力面,即使受到攻击,只要用卸力面挡住,就不会受到影响。 顾庭昼欣喜地赞叹道:“厉害啊,在动画里不能升级的陀螺来到现实中,竟然有了新的形态!” “部件、陀螺、精灵都在变化,不过,也有些东西是不变的。例如,我们都坚信,在童年时许下的愿望能被实现。”慕正光边说边为自己鼓掌,此时的他,从容不迫,胜券在握。 “是。有的愿望已经实现,有的愿望即将实现。你的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全部恢复,我就不再保留实力了,战斗盘分层,陀螺分体。”顾庭昼按下陀螺发射器上的按钮,一道白色电光击中烈风聚合体,一上一下叠加的两个陀螺,分为两个独立运转的陀螺。 凹陷的战斗盘被抬高,其边缘高于地面,此外,战斗盘周围多了一圈平坦的圆环。 陀螺分体的效果堪称“1+1>2”,慕正光深知这一点。对手的陀螺可以跳到战斗盘上层发动攻击,我方只依靠陀螺性能,还是无法取胜。他召唤了另一个精灵用以迎敌:“精灵光辉剑神S。” 陀螺光辉剑神S之上出现了旋转的金色流光,那些漩涡状的光越升越高,越扩越广,光中浮现出一座土色的高塔,那座高塔是由许多扇门组成的。 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一匹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的人马踏着流光飞出。那盾像翅膀,那剑像叉子,那匹人马以及所有的装饰,皆以蓝色、绿色、橙色、白色为主。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 蓝色人形浮现,蓝色凤凰飞舞,并都找到了各自的对手。 人形的精灵新烈风圣翼对抗霹雳神驹S,凤凰模样的精灵烈风圣翼S对抗光辉剑神S。 顾庭昼发现几次碰撞过后,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从65%降到了55%,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100%降到了95%。霹雳神驹S的攻击环过于卓越,不能硬拼,得想办法避开。 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圣翼S碰撞,新烈风圣翼被弹飞到战斗盘上层,而后向下发起俯冲。 “霹雳神驹S,金属攻击环上移,橡胶攻击环反转。”慕正光让霹雳神驹S用金属攻击环对抗冲击,并把第二层攻击环反转。 霹雳神驹S迅速解体,攻击环移位、反转后重新组装。 一、三层攻击环的螺旋阶梯呈顺时针,二层攻击环的螺旋阶梯呈逆时针。 新烈风圣翼撞到霹雳神驹S,一部分冲击被金属攻击环化解。它继续下落,这时产生的撞击被橡胶攻击环吸收。 由于一、二层攻击环上的螺旋阶梯方向相反,新烈风圣翼接触地面后先是被压下,然后被甩开。 被压下、被甩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下降了10%。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光辉霹雳聚合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陀螺分体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能从特殊的位置、特殊的角度发起进攻,此外,分体后的陀螺互相配合,能减少与对手陀螺的碰撞,保持旋转力。 顾庭昼想让陀螺再次发起俯冲:“烈风聚合体,再来一次。” 慕正光用出剧中没有的招式:“光辉剑神S,切换为攻击模式。攻击环反转。” 单体陀螺在攻击环反转后,攻击力上升,防御力下降。对光辉剑神S来说,攻击环反转还会让齿轮也反向转动,给陀螺带来更强的攻击力。 一个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完全防御型陀螺,让顾庭昼有些手忙脚乱:“陀螺合体。烈风聚合体,也切换为攻击模式!” 一对一不容易取胜,那就二对一。 合体陀螺的重量超过了光辉剑神S,再加上光辉剑神S高度较低,合体陀螺上层的新烈风圣翼几乎一点也没受伤。 在战况胶着之时,顾庭昼让陀螺分体。新烈风圣翼跳到光辉剑神S上方,这让光辉剑神S本就偏低的攻击环被压得更低,大部分攻击都落空了。 新烈风圣翼回到地面后,霹雳神驹S也来到这片战场,只用了一次攻击就弹飞了新烈风圣翼。 “新烈风圣翼,到战斗盘上层。” 烈风圣翼S把新烈风圣翼撞飞到上层,然后开始大逃亡。 新烈风圣翼看准时机,撞向光辉剑神S。 光辉剑神S被击中,旋转力明显减弱。但它的稳定性很好,即使失去平衡,攻击环也不会碰地,极大地减少了动能的损失。 “光辉剑神S,攻击环正转,切换为持久模式。”慕正光让光辉剑神S与霹雳神驹S碰撞,吸收旋转力。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还能恢复。二、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似乎还是不如光辉剑神S。 最终,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从65%降到45%,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从65%降到55%,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100%降到40%,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仍是90%。 顾庭昼围攻霹雳神驹S不是为了打败慕正光,而是他想做到一些事。他带着另一种心情、另一种目的继续战斗,这时的他除了没有放出全部的精灵力量,几乎是“不遗余力”。 “你还不加速吗?” 慕正光摊开双臂:“现在加速还有点太早。霹雳神驹S,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光辉聚合体。” 光辉剑神S的上方出现了凹陷结构,霹雳神驹S跳起,落入凹陷,两者合体。 顾庭昼满是疑惑:这两个陀螺也能合体?这可不是一二季里的陀螺融合,而是能同时召唤两个精灵的陀螺合体!不同名字的陀螺合体,合体后名称不应该是霹雳剑神或光辉神驹吗?你直接把它称为光辉聚合体了?但这也有一定道理,毕竟光辉剑神S才是主力。在一场战斗中初次陀螺合体,合体后的陀螺的旋转力取两个陀螺里的最大值,40%和90%合在一起,它们的旋转力都是90%。 “陀螺分体,霹雳神驹S,切换为防御模式,到战斗盘的上层。切换为攻击模式,发动攻击!” 处于陀螺上部的霹雳神驹S有五个部件,它比四个部件的光辉剑神S更重。这次撞击虽然让霹雳神驹S如愿来到上层,但是它的旋转力下降了5%。 不过,正是因为霹雳神驹S很重,当它撞到重量较轻的新烈风圣翼时,对方的旋转力从45%降到25%。 发生了这样的事,顾庭昼不敢让新烈风圣翼在战斗盘下层久留。 两人的陀螺都在“上上下下”,恍如流水。 一段时间过后,顾庭昼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20%、30%,慕正光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30%、90%,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忘记提醒对方加速:“霹雳神驹S可以加速。” “好吧。霹雳神驹S,旋转加速。” 霹雳神驹是超控陀螺,霹雳神驹S也是超控陀螺,可用手表加速。慕正光不想那么拘束、那么机械化,便随意摆摆手,把精灵力量投到陀螺上。这一过程受他的心思牵动,不需要以手表作为媒介。 霹雳神驹S被稀薄的金光缠绕,移动速度和旋转速度都提升了一些。它的旋转力恢复了20%,但很快,这20%再次被打空。 这时,四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15%、15%、30%、70%。 “霹雳神驹S,超星加速。”慕正光飞快挥舞右手,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恢复了30%。 顾庭昼沉着应对,他的战术依旧,这导致双方都损失了10%旋转力。 “霹雳神驹S,真空加速。” 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50%加到100%,至此,三次加速机会已用完。 “霹雳神驹S,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 第二次合体,旋转力平分。 “光辉聚合体,陀螺分体。” 光辉聚合体解体后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都是85%,状态很好。 顾庭昼那边局势极坏,两个陀螺的旋转力都是10%。但他不慌不忙地拿出第三个战斗陀螺:“烈风光翼S,发射。” 在第一季,叶枫的陀螺名为烈风天翼,烈风天翼和爆裂巨拳合体,形成烈风天翼S。 在第二季,潘多拉给了叶枫力量,让叶枫的陀螺由一代升级为二代,也就是烈风光翼。烈风光翼在大结局时升级为烈风光翼S。 到第三季,烈风光翼S退为烈风光翼,并与烈风天翼合体,成为烈风圣翼。第三季末尾,烈风圣翼变为新烈风圣翼,并与烈风圣翼S合体,成为烈风聚合体。 由此可见,烈风光翼S和新烈风圣翼本来是不能同时出现的。但是顾庭昼的精灵力量超越了“时代”的限制,他能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能让这两个颇为相似的精灵携手战斗。 烈风光翼S落在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之间,三者互相碰撞,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下降了10%,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各上升了30%。 随后,三个陀螺合击霹雳神驹S,精灵霹雳神驹S被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的组合剑贯穿,消失了。陀螺霹雳神驹S被推出战斗盘,尽管它还在旋转,但已不再影响战局。 变故来得太快,只在一瞬之间。顾庭昼以三个陀螺一共损失65%旋转力为代价,击败了旋转力85%的霹雳神驹S,并让光辉剑神S损失了5%旋转力。 “发射,混沌天翔。”徐萦则发射陀螺,并召唤精灵。 精灵混沌天翔有两种形态。 在攻击环没有打开的时候,精灵呈现黄蓝色,充满光明色彩。 攻击环打开之后,它就相当于升级后的陀螺了,精灵变得更加巨大,且是红黑配色,恍如恶魔。 徐萦则放入战斗盘的是攻击环打开后的混沌天翔,从一开始她就全力以赴。 黑色陀螺入场,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混沌天翔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烈风光翼超合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看到对方场上也多了一个陀螺,顾庭昼终于放心大胆地用出他的绝招:“烈风光翼S、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陀螺合体,烈风超合体!” 烈风光翼S跳到烈风聚合体上方,形成超合体。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在合体前只剩10%旋转力,合体后恢复到了80%。 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大大超过了动画里的任何一场战斗。但对战的双方并未针锋相对,反而都颇感放松,他们都很享受这场难得的战斗。 烈风超合体面对两个BOSS陀螺的合击也游刃有余,它宝塔一般的身躯坚不可摧,这时的它到底是哪种模式已不再重要。它有着压倒性的重量,攻防兼备。同样也是因为压倒性的重量,即便它是持久型,也难以长时间旋转。 “光辉剑神S,切换为防御模式,到战斗盘上层,切换为持久模式。混沌天翔,切换为防御模式,把光辉剑神S送到战斗盘上层,切换为持久模式。” 慕正光吸取教训,把重量较轻的光辉剑神S送到上层。烈风超合体是明显超重的陀螺,这样的陀螺持久力一定不会太强。只要让我方陀螺都切换为持久模式就赢定了。 顾庭昼已有对策:“陀螺分体。烈风聚合体,攻击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攻击光辉剑神S。” “混沌天翔,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 在战斗盘下层,烈风聚合体压制了混沌天翔,合体陀螺损失5%旋转力,混沌天翔损失30%旋转力。 在战斗盘上层,烈风光翼S处于劣势,它损失了15%旋转力,而光辉剑神S只损失了10%旋转力。 顾庭昼想让烈风光翼S反败为胜,但又不想让慕正光落败,这意味着烈风聚合体必须出局。他思来想去,不再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了预料,这时的慕正光肯定已不再在意胜负,若是执意操纵战局,那便是对对手的侮辱。他选择相信对方,相信对方能赢,也相信自己会输。 慕正光看不出旋转力的数值,但他能感觉到战斗盘上层和下层的战况截然不同。混沌天翔的优势是陀尖的十字攻击模式,但十字攻击模式也打不破烈风聚合体的防御。既然如此,那就放弃混沌天翔,把它的陀尖换给光辉剑神S。 “混沌天翔,光辉剑神S,交换陀尖。光辉剑神S,攻击环反转,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混沌天翔,切换为防御模式。” 混沌天翔除了拥有惊人的攻击力,它还算是半个防御型陀螺,它那重量级的攻击环和球状的陀尖能挡住大部分攻击。当它切换为防御模式之后,原有的优势还在,只是战术不同了。 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有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它闪烁着前进,人们只能看到模糊的光。一个拥有超高速度的完全防御型陀螺,远不是烈风光翼S能匹敌的。 “烈风光翼S,攻击环反转,把攻击环也切换为攻击模式。” 烈风光翼S接近正圆形的攻击环上出现了三道弧,看起来像三片甩开的羽毛。 攻击模式的陀尖和攻击环,再加上反转之后的攻击强化,顾庭昼尽了最大努力对抗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 叶枫更愿意让烈风光翼S保持在持久模式。正因如此,他才在第二季的大结局里输给了潘多拉。这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胜负只在微小的差距之间,而这所谓的微小差距,恰好就是“攻击型是在持久型之上的”,攻击型的光辉剑神S打败了持久型的烈风光翼S。 此时此刻,顾庭昼绝不想看到剧中的那一幕发生。但是他看到的另一幕也让他深感心痛: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下降了5%,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被打没了30%,这比例太吓人,让人看不到一丝获胜的希望。十字攻击模式能无限度提速,并保持原有的持久力,混沌的陀螺的真本事,都集中在那个细小的陀尖上。慕正光让混沌天翔和光辉剑神S交换陀尖,可谓“集百家之长”。 烈风聚合体的优势也不明显了,合体陀螺损失10%旋转力,也只是让混沌天翔没了30%旋转力。 顾庭昼陷入了犹豫和怀疑: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帮我实现愿望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可靠的、能理解我的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实现愿望,但是,为什么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这么强!为什么! “顾庭昼,我和你的友情也能成为力量。”赵妤曦弹指一挥,丢出音符。 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从35%加到了95%。顾庭昼更加确信徐萦则的力量并非只能让陀螺的旋转力恢复70%。连赵妤曦都能加60%,那么徐萦则加6000%都不过分,但现在可不是算数的时候。 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下降了10%,混沌天翔的旋转力下降了30%。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下降了25%,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下降了5%。 顾庭昼无暇顾及下层的战斗,哪怕烈风聚合体输了,也无妨,但是烈风光翼S不能输!得给它找个帮手,帮它打败光辉剑神S。可是,烈风聚合体在战斗盘下层上不来!不对,可以上来一部分! “烈风聚合体,陀螺分体!新烈风圣翼,到战斗盘上层!” “混沌天翔,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星球聚合体!必杀,毁灭与重生!” 让陀螺合体并发动必杀的人是徐萦则。 要不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时,顾庭昼连陀螺分体都不想用,更别提必杀了。 慕正光也不打算比对方先用必杀技。 但徐萦则没有这些讲究,她只知道旋转力大幅度下降的混沌天翔无法对抗留在战斗盘下层的烈风圣翼S,在战斗盘上层,光辉剑神S不一定能打败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所以,她要抓住这最后时刻彻底敲定胜局。 从旋转力的数据上看,徐萦则的判断非常正确。烈风圣翼S,55%,新烈风圣翼,55%,烈风光翼S,70%。混沌天翔10%,光辉剑神S,60%。混沌天翔的旋转力太弱,赢不了烈风圣翼S,而光辉剑神S能否打败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也是未知数。 如果让慕正光操纵陀螺,他也会让两个陀螺合体、让混沌天翔恢复旋转力。因为,若是混沌天翔被击败,那么光辉剑神S就要一对三了,胜算极小。 但是,不用必杀技就无法快速取得优势。战斗长久进行,极有可能出意外。不管怎么说,二打三总还是不太稳。 精灵混沌天翔有两种形态,精灵光辉剑神和精灵光辉剑神S也可以视为两种形态,人和人马。两者颜色差不多。 四个精灵都出现了。 精灵运行之轨织成光球,层层叠叠,明明赫赫。 光球击中刚飞到战斗盘上层还未稳定的新烈风圣翼,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降为0%,停转。 余波击中战斗盘下层的烈风圣翼S,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降低25%,还剩30%。 第一百二十七章 螺旋力与方向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脸色苍白,心中悲切:人类有了愿望,也就有了奋斗的目标。把愿望藏在心底里,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虽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但若是能实现这个愿望,也不算太亏。更何况,我的愿望有诸多附加条件,这些附加条件都是为了保障我的利益。 若非同道中人,不能帮我实现愿望。既然是同道之人,想必不会太小气,不至于贪图我的渐近线。慕正光与我是同道中人,但这位徐萦则!罢了,徐萦则没有做错,她做的很好。能让陀螺合体,并赋予合体陀螺必杀技,这样的壮举无可挑剔!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吧,我输了就输了。实现愿望的机会肯定还会再有,这次先让他们如愿吧。 赵妤曦被徐萦则的敏锐和热情打动:这种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成为中古者,无忧无虑地做着喜欢的事,比这更美好的场景恐怕不多了! 慕正光惊诧于萦同学的果断、明智和奇思妙想,她为我击败了一个对手,我也要全力以赴才是。 “星球聚合体,陀螺分体。混沌天翔,混沌终章,攻击烈风圣翼S。光辉剑神S,序之终章,攻击烈风光翼S。” 序之终章是光辉剑神S的必杀技,在剧中,这一招并未展现。 顾庭昼想借着这次战斗完成他的愿望: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慕正光也同样想借着这次战斗完成愿望:释放光辉剑神S的必杀。 精灵光辉剑神S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虚像把剑从镜面中伸出来,与本体的剑接触。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镜子破裂成无数块碎片,那些碎片组成半球形,盖在光辉剑神S上方,每一块碎片中都投出光辉剑神S的虚像。 忽然,无数个光辉剑神S从碎片中飞出,他们抛出手中的盾和剑。盾和剑在空中旋转,形成两块相似但不相同的穹顶。这时无数个虚像消失,只留下一个光辉剑神S。穹顶极速冲向烈风光翼S,要把他困在里面。 烈风光翼S毕竟还有70%旋转力,遭此重击后,旋转力减半。 混沌天翔的两种形态都出现了,两个精灵围着烈风圣翼S高速旋转,就像电子围绕原子核旋转。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红一蓝两道光带都朝中间推行,两个混沌天翔都在朝对方招手,他们隔着黑暗遥遥相望。红色和蓝色在黑暗中央接触,引发大爆炸,精灵烈风圣翼S消失了。 赵妤曦早就看出顾庭昼很想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给他音符,他还是赢不了,那就再帮他一次。她让蒋孟汐往烈风光翼S那里投了个齿轮。 顾庭昼重新估测战局: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从35%加到75%。连续释放两次必杀,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由60%降到50%,再加上此时它用的不是混沌天翔的陀尖,实力明显削弱,放手一搏,胜算很大。 “烈风光翼S,旋风颂歌。” 烈风光翼S手中的宽剑解体,成为两把细剑。他抛出那两把剑,剑柄与他背后的翅膀相连。随后,烈风光翼S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来到了光辉剑神S身后。在烈风光翼S飞过的路径上,出现了蓝色龙卷风。龙卷风把光辉剑神S锁在其中,烈风光翼S从风的上方直冲向下方,贯穿了光辉剑神S。 烈风光翼S飞出龙卷风之后,背上的双剑又回到手上,与此同时,精灵光辉剑神S的碎片猛烈炸开,待到暴风平息,精灵消失不见,但陀螺还未停止旋转。 顾庭昼双臂伸直,双手握拳,双拳相连,击出一道蓝色流光。流光推动烈风光翼S,硬生生地把光辉剑神S撞出了战斗盘。 此时,场上只剩下混沌天翔和烈风光翼S。 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似乎超过了100%,战斗盘中央升起狂躁的风暴,那是强大力量的证明,而非强大精灵力量的证明。 慕正光和徐萦则迎着风暴十指相扣,金色和紫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形成漩涡,把席卷而来的狂风碾成千万道渺小的气息。人一眨眼,睫毛颤动,那细微的风,便全都散了。 烈风光翼S停转。 “这场战斗,应该是我赢了吧?”慕正光看着还在旋转的混沌天翔,“我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得到精灵力量。” 顾庭昼用其他渐近线收回烈风光翼S:“当然,恭喜你通过考核,慕院长。徐院长,请问你也看《飓风战魂》吗?” 徐萦则应道:“以前在他家看过几集。” 顾庭昼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他们两人之间果然有这样的缘分,这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可惜的是,我与别人没有这样的缘分。他感叹道:“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啊。慕院长,我的渐近线能还给我吗?” 慕正光召唤渐近线实体,出来的却是一把绿色尺子。他把尺子抛给顾庭昼:“这是?” 从慕正光拿出尺子的那一刻起,在场的几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让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这是顾庭昼的愿望,是他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一旦实现,他的渐近线便不再属于他。 顾庭昼的愿望里有附加条件: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与这样的人对战。 必须满足条件,愿望才算实现。 愿望已实现,渐近线强化并转移。 “夜光尺子。小时候用的文具。没想到还能再见。过往的一切,都已记录。万物的幻想,有时成真。”尺子左端有一个圆圈,顾庭昼把右手食指从圆圈中穿过,转动尺子,“如果没有‘暗’,我们长大了,把陀螺丢在角落,把精灵力量藏在心底,以前的那个自己越来越模糊,最后全都离我们而去。如果没有‘暗’,我就无法感受到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慕正光不赞同顾庭昼的最后一句话:“这种朋友无需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作为连系,就已经存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都是友情的象征。友情看不见摸不着,而且还很脆弱,随时都会变质。但是陀螺和精灵不一样,以此作为象征,会让友情看起来坚不可摧。友情的妙处并不仅限于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它有无数种可能,坚不可摧就是其中一种。” 顾庭昼接受了他的观点:“慕正光,你比我更像主角。” 螺旋力已不在,“方向力”取而代之。陀螺塔留在了尺子中央的刻度上,没有了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也能感受到友情的强大。顾庭昼终于释怀,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成为年少时向往的人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二十章《陀螺之战的序幕》 这一章是序幕,第一百二十七章是尾声,一共写了两场战斗。 如果作者想把战斗写的很长很长,绝对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这么做没有意义。文中的战斗通常有三种作用。一、推进剧情。二、表现人物自身。三、表现某些思想。 根据这三种作用分析陀螺之战。 第一个作用,推进剧情。 在这场对决开始之前,慕正光就不能输,不仅仅是作者、读者这么想,赵妤曦、顾庭昼也这么想。这场战斗不可避免,通过这场战斗、通过这次获胜,慕正光的职位再上升一级,能遇见的人更多,能借着他们的视角描写的故事也更多。 第二个作用,表现人物自身。 对战的结果不仅仅是实现愿望那么简单,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态度改变了,这一点到具体情节的时候再细说。 第三个作用,表现某些思想。 在陀螺之战的层面上,螺旋力压制了想象力。螺旋力比想象力更强吗?不是。至少文中没有明确说李之翼的战斗力不如顾庭昼。只不过在战斗盘上、在把陀螺作为媒介的战斗中,螺旋力包含着回忆、情感、时光、愿望,绝不是想象力能媲美的。 ———————————— 第一百二十一章《精灵力量的对决》 顾庭昼对慕正光的称呼是“慕院长”,但是此时的慕正光还没有拿到院长印章,并不是经过研究院承认的院长。 顾庭昼这么称呼,其实也暗示了他一定会输。 人物之间的态度发生改变,主要就是赵妤曦的心理描写的那一段。 “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也低估了你的心”“我过于在意渐近线的类型和渐近线实体的形式,以致忽略了你是比我更强的上古者”。 赵妤曦一直觉得顾庭昼这个人不成熟,原因在哪里?真的是因为顾庭昼的那些话讲的不太合理吗?不全是。 赵妤曦初次见到他时,偏见先入为主。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后,她的偏见才有了改变。这一改变就不得了了,她把对方从黑名单里挪出来了。只要再更进一步,两人的关系也会发生改变。 精灵浣空鸢铃的外貌描写很长很长,长达五百多字。如果作者想水字数,其实也是能做到的。但这么做没有意义。详细描写浣空鸢铃的外貌,是因为浣空鸢铃是想象力生成的,它不拘束于某一类特定的形体。 此外,把精灵的外貌写的越细,大家越觉得李之翼的想象力很厉害。想象力当然很厉害,不然李之翼凭什么当一号人物?对吧? “顾庭昼突然觉得让烈风聚合体输给这样的精灵是件很委屈、很残忍的事”,这种想法才是他获胜的关键,也是慕正光落败的关键。 在这种想法出现之前、在精灵浣空鸢铃出现之前,顾庭昼一次次手下留情,让战斗能继续进行。但是在精灵浣空鸢铃出现之后,对手想获胜就不可能了。 “我是上古者,我是他们的上司和朋友,如果我也慌了,慕正光想赢你就更难了”。赵妤曦足够清醒,足够冷静,而且也足够理智。她会生气,但是她没有让愤怒支配自己。 她的愤怒有多重呢?“面露愠色”。从这四个字上看,程度似乎不重,但是她其实非常生气。她为了让慕正光获胜,费了很多精力。而且,慕正光输了,她不好意思要求徐萦则提供帮助,这就打乱了她的计划,甚至让她的计划彻底破灭。 “而我就在赛场之中,与顾庭昼面对面,肯定能赢”,这里不是说蒋孟汐真的能赢全力以赴的顾庭昼,而是三阶的蒋孟汐能赢二阶的顾庭昼。 ————————————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正的战斗陀螺》 浣空鸢铃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陀螺,那种东西与人的心灵、情感无关。 前文里说过,徐萦则负责装修学校、租房子,慕正光那个时候正在和别人开会。 目前来看,徐萦则当时要做的两件事都已经做好了。 这一章是过渡,在此之后,在战斗中处于劣势的就是顾庭昼了。 “慕正光在心底里对顾庭昼略有一丝佩服”,这里的“一丝”是把程度缩小了,因为慕正光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把程度减小一些。 顾庭昼在“暗”降临之前就已经和陀螺产生了深厚感情,这是慕正光的想法,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飓风战魂》毕竟是在“暗”出现之前就有的。 在第一卷里常常强调,两位主角在“暗”出现之前,关系就已经很近了,在本卷中也偶有写到,比如慕正光想起四年级时同学在他家看过几集《飓风战魂二》。 但这不一定能说明四年级时他们的关系就是现在这样。在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只是朋友,在他们之间的可能只有友谊。 这一章里主要表现了两个思想,一是权力,二是友情。 升职加薪,归于权力,战斗胜负,归于友情。两个主题都表现出来了。 “但人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就有更多的选择、就能主宰更多的人事物”,这是慕正光说的话,这话由徐萦则来说也可以,她也能想到,但是由她来说,在读者看来,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因为徐萦则动用手中的权力做了一些没有权力的人做不到的事。 两人互相补充,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他们做着不同的事,但是思想却很相似。 ———————————— 第一百二十三章《让友情成为力量》 精灵浣空鸢铃的出现纯粹依赖想象力,但是精灵光辉剑神S的出现,靠的是螺旋力,靠的是顾庭昼的力量。 文中提到的某些设定在剧中是没有的,或者是没有明确说的。像是陀螺分体强于陀螺合体,剧中没有明确指出,但是可以推测出来。后文中也有类似的设定,算是作者的想法,而不是原著的想法。给旋转力标定数值,这也是原著中没有的,这是顾庭昼本人的能力。 在陀螺之战中,提到的设定非常多。如果作者想用设定水字数,比如,每出现一个人就耗费巨量笔墨书写他们的渐近线,这也是能做到的,但这样做毫无意义。 陀螺之战的设定不再总结,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原作。 说一下战况,这一章里只有一个突变点,徐萦则放出精灵力量,让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从30%加到了100%。从数值上看,她的友情让旋转力增加了70%。这个数值很重要。 ———————————— 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升级的陀螺》 霹雳神驹在剧中是不能升级的,它从一开始就很弱,到最后“更弱”。 在慕正光手中,霹雳神驹升级了,这是本章里的突变点。 有一件事要说明,用精灵力量给霹雳神驹加速,这件事可以多次发生。至于顾庭昼为什么始终没有用精灵力量给陀螺加速,那是因为,他不想赢。此外,连续释放力量给陀螺加速其实不太符合常识。 “曾经我也以为它能升级、我也幻想过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会是什么模样”,这是顾庭昼的想法。但是可惜的是,虽然他有这种想法,虽然他有精灵力量,但是他却没能让霹雳神驹升级。 “我们都坚信,在童年时许下的愿望能被实现”,这句话让顾庭昼和慕正光理解了双方。顾庭昼会欣喜、会赞叹,慕正光也会为自己鼓掌,这两人的举动是类似的。 “有的愿望已经实现,有的愿望即将实现”,已经实现是指精灵力量,即将实现就是第一百二十七章里写到的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光辉霹雳聚合体》 这一章里有三个突变点。 第一个突变点是光辉剑神S和霹雳神驹S合体了。这在原作中肯定也是没有的,因为原作中连霹雳神驹S都没有。 顾庭昼围攻霹雳神驹S不是为了打败慕正光,而是他想做到一件事。他想做到的事就是实现愿望,但他的愿望不是打败霹雳神驹S,他打败霹雳神驹S是为了给实现愿望创造条件。 第一次合体后陀螺的旋转力取两个陀螺里的最大值,第二次合体旋转力平分,这也是本书中的设定,在原作中没有这种说法。在原作中,合体陀螺能空转,上下互不影响。 第二个突变点是顾庭昼发射第三个战斗陀螺,烈风光翼S。 顾庭昼有精灵力量,也有想法,但他的想法只落在了最强者的身上。他能随意创造、改变叶枫的陀螺,但是却没有让潘多拉的陀螺升级。 第三个突变点是,徐萦则发射混沌天翔。 徐萦则选中混沌天翔这件事很有深意。 潘多拉和混沌都是第二季的BOSS,光辉剑神S和混沌天翔都是BOSS陀螺,但这两个BOSS的立场是不一样的。潘多拉偏向善,或者说偏中立,混沌偏向恶,他可不是中立了,他是真的做了很多坏事。 但是在文中并不是要借着混沌和潘多拉的立场表现两位主角的立场,徐萦则的立场肯定不可能偏向恶,慕正光也未必真的能称为善,借着这个陀螺,其实是想让主角的关系更进一步。 混沌和潘多拉是一起诞生的,他们的使命是相同的,但是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两人的立场形成对立。慕正光和徐萦则肯定不是一起诞生的,他们的使命也不相同,但是两人的立场却是一致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小细节。混沌和潘多拉都是男性,虽然潘多拉的长相很像女生,但他确实是男生。慕正光用潘多拉的陀螺,徐萦则用混沌的陀螺,两人身上属于性别的标签都很少,性别并没有让他们的思想产生分歧。 ———————————— 第一百二十六章《烈风光翼超合体》 本章的突变点也比较多。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烈风光翼S合体,成为烈风超合体,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三合一陀螺。 第二个突变点,光辉剑神S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 光辉剑神S那么猛,靠的是攻击环,混沌的陀螺那么彪悍,靠的是陀尖,两者合一了。 想必大家在看原作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想法,就是如何打造一个最强的陀螺。二合一、三合一比较麻烦,且是原作中没有的,这就不说了,但是交换陀尖却很简单。 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把顾庭昼打得陷入了怀疑和犹豫。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放出精灵力量增加旋转力。因为让他陷入怀疑和犹豫的,不是因为他会输,而是无法实现愿望。 前文里说了徐萦则的力量让陀螺的旋转力恢复了70%,70%是陀螺的上限,不是徐萦则的力量的上限。赵妤曦让陀螺的旋转力增加了60%,这是赵妤曦的上限,没有到陀螺的上限。 下一个突变点,星球聚合体的必杀,毁灭与重生。“毁灭与重生”是《飓风战魂二》第40集的名字。这一集里的战斗场面不多,不是从头打到尾,但是这一集里讲的是一些更深刻的东西,比纯粹的战斗更精彩。 ———————————— 第一百二十七章《螺旋力与方向力》 顾庭昼实现愿望之后,力的类型改变。力的类型是由特质决定的。力的类型改变,说明顾庭昼的特质改变了。 哪些特质改变了? 对朋友的理解、对友情的理解和体会,改变了。 慕正光不赞同顾庭昼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了他的意见,顾庭昼接受了。 徐萦则发动必杀击败新烈风圣翼,这种行为对顾庭昼很不利,但是他还是高度赞扬了这种行为。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是只把慕正光当成同道中人,他也把徐萦则当成朋友了。文中没有明确写,因为也没必要明确写,写出来之后说不定会让人多想。 但是文中写了什么?写了赵妤曦被徐萦则的敏锐和热情打动。她是旁观者,都被打动了,顾庭昼是参与者,他更容易被打动。 蒋孟汐向烈风光翼S里投入齿轮,旋转力增加40%。她给的力量低于赵妤曦,赵妤曦给了60%。数值大小是关系远近的证明。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群星轨迹的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慕正光,蒋孟汐,你们能先离开一会儿吗?我和顾庭昼还有事要说。” 三人离去,宽阔明亮的房间里,只剩下赵妤曦和顾庭昼。 赵妤曦平静地说:“一阶渐近率从163天降低到153天,和周序同一样。要不了多久,他就该退位让贤了吧?” 顾庭昼知道赵妤曦说的“贤”是指他:“我对院长的位置不感兴趣。” “渐近线与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应该也和星主无关,这世界不属于他们。研究院、科学院、星主都是多余的存在。研究院、科学院就不说了,至于星主,这些人非常特殊,他们愚昧、呆滞,几乎不能算作生命体,甚至有点像是机器人。” “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问的好快啊。” “我慢点问吧。我以为你已经有答案了。” “顾庭昼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以赵妤曦对顾庭昼的了解,她能看出“我以为你已经有答案了”是一句“多余”的话。放在以前,顾庭昼不会说这句话。甚至他连“我慢点问吧”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庭昼发现了,并且他很清楚变温柔的原因,但他不好意思承认:“有吗?” 赵妤曦一时听不出这句话的真假:顾庭昼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和体会,所以他意识不到这种变化,这是有可能的。 “顾庭昼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她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并在眼中映出音符,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发现了。” “发现了就好,请继续保持。我想做的事,说给你听也无妨。我想成为新时代的主导者,或者说,管理者。” 顾庭昼忽然不想对她温柔了:这世间除了星主在称王,你也要称王吗?你是星主的代言人,你做这件事,提先问过星主了吗?你称王之后,研究院会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不对,我为什么要设想你能称王的那种可能?你的一阶渐近率不如我,强化一次之后,应该还是不如我。你的实力,不足以管理整个时代。 “不要紧张,新时代的主导者,不止我一个。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大约是四百万分之一,参加第一届建模大赛的约有1700万人,这1700万人里包含五个参加决赛的上古者、七个不参加决赛的上古者。由此可见,上古者在高中生中的占比非常高。第二届建模大赛和第一届建模大赛类似,星主选一部分人作为代言人,代言人不参加决赛。但总的来说,身处这些特殊年龄段的上古者,代表了人类的未来。” 顾庭昼还是不能理解赵妤曦的逻辑:少年人、青少年人“更容易”成为上古者,但这和未来有什么关系?渐近线和域半径不增加寿命,不恰当地说,你现在处于特殊年龄段,十年之后你还特殊吗? “就那么几百个人,能代表什么?” 赵妤曦没办法给他讲清楚“代表什么”,这个问题她本人也没有确切答案:“这你就不要多管了。我想把这些能代表未来的人提前聚集起来,你要加入吗?” “加入之后要做什么?” “用我们的心意,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美好。仅此而已。” 顾庭昼有些心动,但是,跟赵妤曦合作,不多问几个问题可不行:“可行吗?” 赵妤曦没有明确回答:“值得一试。成为我们的一员,不需要失去什么,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我们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变这个世界,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倘若出现矛盾,我为你们分析、化解。” “只有这些?” “肯定不会只有这些。成员之间无需互相帮助,无需志同道合,无需频繁来往,只要不互相攻伐、互相出卖就行。这标准够低了吧?” 赵妤曦把标准定的很低,但这不代表谁都能来。如果有人跟她说“我符合标准,我加入你们”,那么这个人一定无法加入。标准很低,但每个人都要经过她的审核才能进入。她有音符,她的审核,极难通过。 “是很低。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我加入。” “顾庭昼同学,欢迎你加入群星轨迹。这颗星球的未来,由我们决定。” “可以。星轨里只有你和我吗?” “如果只有你我,那我做事的效率未免太低了。钱塘江王的代言人,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李成玉。武夷山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四级分院院长,张晋语。级别为七的上古者,研究院二级执行官,浮越。抚仙湖王的代言人,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级别为七的上古者,科学院三级教授,林芥子。级别为六的上古者陌生人,张茗桥。怎么样,我的组织还够庞大吧?” 顾庭昼不免有些惊诧:把你加上,组织里共有七个人,仅看数量,和庞大不沾边。可是再看质量,着实很庞大。你自己是级别为七的上古者,但你竟敢找级别为六的陌生人! 星主把上古者分为十个级别,这种分级方式未被公开,鲜有人知。不过,代言人都听说过一级上古者的一阶渐近率是123~128天,二级上古者的一阶渐近率是129~134天,除了五级、六级包含七种渐近率,其他级别都包含六种渐近率,也就是六天。 顾庭昼问她:“我们同样是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被选为代言人的,怎么你和那么多人都混得很熟?” “因为我们性格不同,目标不同,渐近线不同,做的事也不同。说起做的事,院长给了我一个有趣的任务。雪峰山王的代言人叶炼石和上古者陌生人张皓晨结为夫妻,我得去查查他们两个最近在做什么。我明天出发,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有危险吗?” “应该没有。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代言人,不至于以命相搏。” “调查他们要花多久?” “我亲自看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有好处吗?” “大的没有,小的肯定有,我请你吃饭。” “好。” “那就先说这些吧。我和徐萦则的对决该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星轨的发展目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走出房间,在体育馆外的草坪上找到刚才离开的那三人:“徐萦则院长,我们的对决简单快捷,无需言语,无需动作,只要几分钟,就可分胜负。” 四人返回室内,赵妤曦召出音符:“我的音符能让你拥有细胞的视力。你借助细胞视力看到的往事越多、越漫长、越详细,音符消耗的越快。四分钟内让音符完全褪色,即可过关。” 赵妤曦找“细胞线”的主人周传学测试过音符。周传学在失去渐近线后只需三分二十秒就能让音符变为无色。虽说周传学的域半径比徐萦则的域半径稍大一些,但是把时间延长到四分钟,肯定够用了。 音符生效,颜色变浅。 徐萦则选的是她自己身上的细胞。 从细胞的“视力”中,她看到了许多常常见到、体会到却不曾注意过的事物。 妈妈昨天晚上淘米时,淘了三次,每次用手顺时针转五圈。 妈妈盛饭时,都是先用饭铲在锅里划一下,把饭分成两份。 用家里的木质汤勺舀水,每次都盛满,到第十次,我的碗就装不下了。有些数据无需亲自动手测量,只需多看看,仔细看、从许多个角度看、看的时间长一些,就能看出个大概。 我走路时偶尔会带有多余的动作,前半只脚稍稍用力往下压,脚后跟抬起后略微落下。这种步伐好像让我看起来更端庄、更沉稳,但是也让我更累,速度也降低了一些。 我和妈妈的脸型、体型有点像。我以前听说孩子和父母长得像,但是一直没看出来。 我和慕正光的气质、笑容很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似乎完全没有羡慕和崇拜。 两分钟后,音符变为无色。 赵妤曦拍手称赞:“不错嘛,徐萦则院长,比我预想的快了一倍。四项考核、一次对决都已完成。按照规定,你们要写对决汇报,我和顾庭昼要写对决总结。为防止汇报和总结不一样,这些都由我们来写,你们只需要选好管辖区域就行。” 徐萦则问她:“该选哪些城市?有选择范围吗?” 赵妤曦早有规划:“省内十七座城,你们选北方八城,南方九城留给我。启川城在南方,我们共同掌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的工作地点可以在管辖区域,也可以在启川城。我们把汇报和总结发给院长,院长审核通过后会给你们发邮件,你们按照邮件上的时间、地址到研究院总院找院长拿印章,到时候你们当面跟他说管辖区域。最晚在你们拿到印章一周之后,就可以上任了。” 徐萦则和慕正光对管辖区域没什么要求,对工作地点有要求,不能离家太远。在得知工作地点可以和管辖区域不同之后,那就都没有要求了。 工作的事很快说完,赵妤曦送两位年轻院长离开,而后展开渐近域,与两位盟友密谋:“徐萦则和慕正光还不是真正的分院院长,他们不明白这份权力有多重要、多伟大。顾庭昼,你应该明白权力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物。你收了别人的孙女和别墅,有什么感想?” 顾庭昼立即反驳:“他孙女和我没关系。别墅我也没收,那是我租的。你让他们选北方八座城,就不怕和别的分院院长起冲突?” “研究院里有十位第二层级星主的代言人,两位在总院,八位在分院。研究院里的十五位第三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都在分院。巧的是,省内的所有分院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代言人。就算起冲突,也只是和中古者起冲突。我们都是上古者,要压倒中古者还不简单?徐萦则和慕正光即将成为三级分院院长,从此以后,省内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是时候谋取更强盛的权力了。” 蒋孟汐生怕被赵妤曦带偏:“研究院的事,我参与是不是不太好?” “蒋老师,虽然你不在研究院,但大家都加入了星轨,我定目标的时候也算上了你的那份。先说顾庭昼吧。二级分院院长能掌控6~9座城,又是半个省。我明天去一趟叶炼石那里,如果顺利,就能再得到六座城。可惜的是,叶炼石的城和我的城不相连。我和顾庭昼多做些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把管辖的城聚集起来。今年的计划就这么多,明年的计划明年再想。” 顾庭昼听到“就能再得到六座城”,不禁想笑:赵院长,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去调查叶炼石,但你没说你调查之后能再得到六座城! 顾庭昼很想笑,但他没笑。不过,赵妤曦的“视力”很好,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人眼中的情绪,想笑却没笑,等同于笑了。而且,她大致猜到了顾庭昼为什么想笑,这人肯定是觉得她做的不合理。 赵妤曦没有理会顾庭昼的“笑”:我把我要做的事做好就行了,顾庭昼怎么想的不重要。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用我多说。要是和他深究谁对谁错,有可能产生隔阂。 “叶炼石的城和我的城不相连,但是这些城市可以和顾庭昼的城相连,由顾庭昼管理更合适。顾庭昼同学,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花了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可靠的伙伴帮我实现愿望。但你几乎没怎么努力,靠着我的伙伴,就走到我前面去了,这可真不公平啊!在这场合谋中,我负责出主意,你负责获利,在下一场合谋中也如此。” 顾庭昼又惊又喜,他想夸一夸赵妤曦,但是不好意思开口。他想道谢,可是,听对方这“不满”的语气,道谢倒有点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妤曦看出了他的拘束:“顾同学,你我都这么熟了,感谢的话就免了。蒋老师,科学院里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只说我了解的。九位三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郭振行、王彻、刘顺清明显不可靠,其余的人都可以争取。杜衡川和陈永瞳都是级别为六的上古者,可以尝试争取。李之翼级别为五,但他制造的陀螺不过如此,暂时不用管他。不对,你见到他的时候,代我向他道谢。陀螺落败的事,如果他没主动问,不用告诉他。” 蒋孟汐“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交朋友这种事不用刻意去做,顺其自然就好。顾庭昼,我们仔细说一说叶炼石的事。叶炼石和他的夫人都是上古者,他们都能轻易控制异性。”赵妤曦先前为了让顾庭昼愿意与她同行,没说渐近线的类型,此时若仍旧不说,那就不合适了。万一顾庭昼掉以轻心,极有可能出岔子。 “做大事承担点风险很正常。现在的我比院长还要强,不用怕他们。” “你盯着叶炼石,我盯着他的妻子。这样一来可以避开大部分风险。如果出现意外,该杀就杀,不用顾及同事和代言人的身份。” 顾庭昼非常讨厌被人安排着做一些事。即便赵妤曦不说“该杀就杀”,到迫不得已之时,他也会这么做。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他很慎重地聆听赵妤曦的建议,并回了一个“好”字。 赵妤曦从这一个字里听出多种情谊,她没再继续说教,不那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的对决总结、对决汇报都由我来写。中午你请客,我们聚餐。” 顾庭昼点头应道:“好。” 赵妤曦“看见”这一字包含的感情比上一字轻了很多。 第一百三十章 渐近率衰减公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体育馆外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回顾上午的两次对决。 徐萦则展开运行域,他们的声音无法传到域外,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域之中,安宁静谧,温度正好。 慕正光说:“顾庭昼的愿望被实现了,他命中注定的两个数值m′和n′都是1。” “他的愿望是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有附加条件。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顾庭昼至少占一半。他的愿望很复杂,却能被实现。有些人与之相反,愿望不复杂,却不能实现。我想‘暗’的本意不是让所有人沉沦,而是让一部分人得偿所愿,并带动其他人……”慕正光停顿了一瞬,他在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暗’从未消退,它以另一种形式注视着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随时’改变他们的渐近线和渐近率!” 徐萦则心头一震。听你这么描述,“暗”好像是个很庞大的生命体,而且,这个生命体能影响我们的生活。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既然‘暗’偏向善意,那我们就不用再纠结渐近线和渐近率了。公式不重要,渐近线的发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使用这股力量。” “嗯。这股力量,不对,应该说‘暗’,‘暗’不仅能改变未来,它还能改变人们对过去的看法。别人的看法改变,我们的看法不用变得那么快,不能被‘暗’推着走。” “昂,‘暗’注视我们的心,但我们的心不为它改变。” “以此作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我的对决你也参与了,顾庭昼的渐近线是螺旋力,一目了然,不知道赵妤曦的渐近线是哪种类型。” 徐萦则亲身体会过赵妤曦的渐近线的妙处,她知道的更多:“赵妤曦有异于常人的视力。借助细胞的目光观察事物,只是她能力中的一种。她能干涉人的感知,能洞察细微的感情变化,防不胜防,但我们没必要防备她。她不是我们的敌人。” “好。顾庭昼的渐近线在我这里,他应该也对我们无害,他和赵妤曦是朋友,就按照同样的标准对待这两人吧。今天时间还早,要在城里逛一逛吗?”慕正光很欣赏顾庭昼的螺旋力,但是赵妤曦的力扑朔迷离,令人不安,好在这两人是朋友,勉强可以一视同仁。 “当然,这毕竟是我们的暑假。” 上午,两人在电影院里看完了一场电影。 下午,他们回到县城,写工作汇报。 工作汇报主要有两项,一是确定助理的去向,二是找到接班人。 徐萦则不打算按照原先的计划让徐婉阳去幽龙城:研究院总院在幽龙城,许多分院院长在城里频繁往来,其中肯定有和赵妤曦一样的能看出他人的域半径和渐近率的人。徐婉阳用过第一种强化方式,她去了那里,恐怕会被人惦记。即便我能庇护她,那些惦记她的人可能也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 可是,徐婉阳考上了水木大学,暑假结束后,她就要去上大学了。水木大学在幽龙城,她的工作地点也得离幽龙城很近,否则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就把她安排到邻近的城市里当站长助理吧。 对慕正光来说,确定助理的去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因为崔继秋考上的大学在本省。 至于找到接班人,这件事就更容易了,两人不费什么力气就选好了目标。 次日,慕正光和徐萦则来到研究院分院,向赵妤曦递交工作汇报。 赵妤曦接过那两人打印好的文件,没有翻开,而是往纸张中投入了一个音符:“徐婉阳的去向比我想象的更合理。你要是把她送到幽龙市当助理,我还得跟那边的人打招呼。” 幽龙市里有总院,也有分院,赵妤曦记得幽龙市分院院长也是星主的代言人。往代言人的管辖范围里送人,至少得提前说一声,不然太不礼貌。 “今天让你们来,不全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还有一些别的事要跟你们说。”赵妤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两种强化方式,你们都知道,而且也用过。U盘里放的是数值分析和相关案例,或许能帮到你们。U盘密码是徐萦则的身份证号,看后销毁。” 徐萦则犹豫了一下,她猜测这份情报意义重大:力的强度公式和渐近率相关因素都相对简洁、相对抽象,不涉及具体的事件和人物。但是,赵妤曦给的案例必然不会像公式一样简单。大胆一点想,U盘里存放着许多人的个人信息、生平经历。赵妤曦对我们没有恶意,但这份情报放在我们手中,弊大于利。 徐萦则无动于衷。赵妤曦心凉了半截,她以为这位盟友不信任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于是映出音符仔细观察这时的犹豫究竟包含哪些情绪。 徐萦则知道赵妤曦能看到很多事物,但她还是不慌不忙地坐在那里:“两种强化方式的途径、效果能否用公式和相关因素描述?” 赵妤曦已得到答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怀疑我,抱歉。两种强化方式的途径和效果都不复杂,我写下来吧。” 赵妤曦把U盘销毁,而后取出书写纸,音符落在纸上,字迹形成:第一种强化方式是增加积量变数,这种强化方式和情感、想法、物质有关,主要改变的是渐近线实体。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人的一阶渐近率缩减到366天。在渐近率缩减的过程中,域半径不变。 她觉得第二种强化方式远比第一种强化方式重要,因此,在字迹浮现之后,她亲自为那两人讲述这种强化方式的细节。 “第二种强化方式是实现愿望。如果愿望和他人有关,愿望实现,渐近线转移给对方。如果愿望和他人无关,愿望实现,域半径归零。但是有个办法可以避免域半径归零,那就是先把渐近线分给别人,不用太多,1/10就行。实现愿望后,域半径转移,转移后还可以归还。 “实现愿望后渐近率下降,域半径增加,但这些变化和新的愿望无关。把实现愿望时人的自愿程度记为α,0≤α≤1,把力的强度的数量级记为β,把强化次数记为γ,渐近率下降的比例是(β^α/10000)γ。 “实现愿望后,力的强度是新愿望和旧愿望对应的力的强度之和。渐近线的类型可能改变,也可能不变。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完全搞清楚渐近线的类型究竟和什么有关。不过,这种强化方式一定会改变渐近线实体。关于这两种强化方式,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徐萦则答道:“没有了,谢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往婉转眷恋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离开了分院院长的办公室,这天还有很长,但他们没有像昨天一样在城里闲逛、看电影。 昨天是周五,奥拉星更新,破晓棋局无冕之王如期登场。 今天是周六,慕正光打开电脑,登录账号,挑战BOSS,徐萦则坐在他旁边。 “听说昨天有bug,H5版本上的无冕之王是一级的,数值很低,随便碰一下就赢了。不过是不是一级的无所谓了,今年的无冕之王难度不高。而且,让BOSS变成一级,是件很简单的事。” 刚进入挑战界面的时候,BOSS还是100级的,然后,1后面的两个0消失了。 徐萦则倒是没想过存在清除还有这种用法,但她不怀疑存在清除真的完全生效了,不仅仅是把那两个0去掉,BOSS的数值,也被大幅度削弱。 无冕之王的挑战共有三关。慕正光轻松愉快地通过了等级为1的第一关,第二关是100级的,但也毫无难度。 到第三关,徐萦则准备行动了:“这一关我来打吧,我已经记住了你刚才放技能的顺序。” 记住顺序只是最基本的,无冕之王能化解技能,用同样的顺序出招,不代表能赢。但是,这三关的难度不是循序渐进,第三关并不比前两关更难,再加上我方配置足够,几乎不可能会输。更何况,输了也没事,机会不是只有一次。因此,慕正光很乐意把他的位置让给萦同学。 徐萦则学着他的顺序切换宠物、释放技能,虽然被化解的技能比她预期的多了些,但还是顺利通过了。 “BOSS打完了,接下来你来操作吧。” “好。” 旁边坐了个人,慕正光购买游戏装备的时候,总觉得像做了错事一样。 他进入竞技场和别的玩家对战时,每次落败,他都感到一阵紧张。 这些体会,都是他以前没有的。 陌生的疏离感在两人之间肆虐,徐萦则起身,把右手食指搭在他的右手手腕上:“同学,你是在害羞嘛?” 害羞?慕正光愣了一下:也许是在害羞吧,但最主要的不是这个。 徐萦则当然知道光同学所处的状态比害羞复杂得多,她选择“害羞”作为切入点,会让同学更容易接受。 慕正光把心中的疑虑如实相告:“不全是害羞。我突然觉得买游戏装备是一件不对的事。” 徐萦则用右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为什么?” “不清楚,好像是因为这笔钱可以有更好的去处。”慕正光也不确定这话到底对不对,他听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听过不止一次,但也一直没找出明显的错误。 “有吗?不一定哦。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不,在所有时代,金钱的去处、金钱的作用几乎都是固定的,用金钱换取情感、想法、物质,以此满足自身的需求。” 情感、想法、物质,这三个词同时出现,慕正光想起了早上赵妤曦说的第一种强化方式。 徐萦则看着他思索的模样,继续往下说:“有些人的需求格外难以被满足,他们做的事也格外疯狂。但我们的需求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对吧?在合理范围内,我们有权利决定我们的钱的去处,这种去向不分好和坏。” 慕正光心中踏实了许多,他把原先的说法改了改:“我的时间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这就对啦,时间的去处确实有好坏之分。不过,让每一段时间都变得有意义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让每一段时间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收获的。” “嗯。” “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旁观你玩游戏?我太想知道你平时在做些什么、太想体会你的兴趣爱好了,但是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没问过你的意见。”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看到我输。”慕正光并不排斥有人旁观他玩游戏,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胜负,至少他和群友们切磋的时候不太在意胜负。 徐萦则把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用怕啦,胜负都是很正常的事。你愿意在赛场上输给我、你愿意跟我讲述你害怕的事物、你愿意告诉我你的不完美之处……你能勇敢地做到这些事,何必担心一场游戏对战的输赢?” 慕正光本来就能察觉到自己的担心是不合理的,听了同学说的话之后,他更加明白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有哪些。 他很坦然地承认了他的错误:“我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再加上我只跟你说了在游戏里获胜的事,没说失败的事,所以才觉得紧张。” 徐萦则早就猜到他有这样的想法,她不是不能从一开始就指出对方的偏差,但是,比起直接告知,还有更好的办法。游戏的事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进入主题,解决“紧张”的事了。 “同学,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吗?” 平心而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她问的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倒数第二次,但慕正光还是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是我找到一棵很长的蒲公英的时候。” “算是吧,但是在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没到现在这样。为了让我们的关系能成为现在这样,你第一次付出努力,并被我看见,应该是在……” 慕正光稍加思索,又一个答案脱口而出:“在那天午休的时候。” 上小学时,有一部分同学在教室里午休。午休时有值日生,他们坐在讲台上,或者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把不好好午休的人的名字记下来交给老师。 有一天徐萦则值日,恰好那天慕正光正在看一本刚借来的课外书,没在午休。一本书看完,他抬头看向讲台,恍然间觉得坐在讲台上的人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种力量能让人安心、欢笑、欣喜、快乐。 徐萦则也记得午休的事,那时的笑容她看的太清楚了,那不是对朋友的笑,而是对爱慕之人的笑。 在他人都昏睡、你我都清醒的万籁俱寂之时,两人的目光畅通无阻地传递给对方。片刻之后,慕正光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趴在桌子上看那本他已经看完的书。 “也许还要更早一点点。可能是背课文的那一次。你没有把课文背下来,我当时有点生气,说了些不好的话。等下课之后,你来找我背课文,背得很好。” 萦同学说的背课文的事,慕正光至今记忆犹新:在上课前,组员要在组长面前背课文。谁要是没有背完,组长就会把名字记下来,交给老师。在同学的叙述中,“缺”了两个关键的细节。一是虽然他没有及时背完课文,但交上去的名单里却没有他。二是在他背完课文后,同学向他道歉,为上课之前的事说对不起。 徐萦则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省略了她的努力、她的改变,但是慕正光知道,在此过程中,她也做了很多事。以往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没背出来课文,这件事比打游戏输了更“值得”人嘲笑,但是在那时,同学并没有为此嘲笑他,反而还包庇了他。想到这里,他不再为输赢的事紧张。 今天上午与昨天上午一样,也是在欢喜中度过。慕正光给她讲了十几个常用宠物的技能和无冕之王的剧情,这些事,不仅可以跟游戏好友说,也可以跟同学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藤萝树下永繁花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七月份的最后一天,赵妤曦和顾庭昼赶往叶炼石的居住地,庸界市。 路上,两人聊起工作上的事。 “叶炼石调到庸界市后,一直安分守己,直到张皓晨出现。他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庸界市里也有一级站长,有一级站长的城市里必须得有正式分院院长。我这么说吧,我们做了这么多事,都还没成为二级分院院长,但他却已经连升两级了,由此可见,他的夫人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在院长说“他的六座城”的时候,赵妤曦就意识到了叶炼石的职级提升得特别快,比她还快。但是这种人的职级只升不降,她跟院长抱怨此事毫无意义,不过,在顾庭昼面前,轻微埋怨几句还是可以的。 顾庭昼在实现愿望之后对赵妤曦好感大增。在战斗中,赵妤曦曾经给过他力量。从旋转力的数值上看,蒋孟汐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赵妤曦与他大概能称得上是泛泛之交,算不上要好的朋友,但也是朋友。 朋友向他抱怨,他附和道:“张皓晨那么有能力,你单独面对她会不会有风险?” “没有风险,张皓晨的能力是工作能力,或是为人处事的能力,而不是渐近线给的能力。她和叶炼石都能控制异性,你把叶炼石叫到一边,那就没人能控制我了。先说好了,只是一次谈话,你不要刻意和他起冲突,更别想着秒杀同事。” “他又不是非法上古者,我干嘛秒杀他。” “你有秒杀他的实力,不到关键时刻,尽量不要展现出来。他们两个的立场和院长很不相同,但我们的立场也和院长不太一样,而且,院长也没让我们伤害他们,所以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知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具体计划我们昨晚已经说好了,不再重复。我观看他们的往事,只需要一瞬。如果出现意外,也请你为我争取一瞬的宁静。” “好。” 顾庭昼第一次看到赵妤曦这么谨慎,他以为赵妤曦非常怕张皓晨,尽管她没这么说。 其实,赵妤曦一点也不怕张皓晨。张皓晨的能力对她无效,她担心的是张皓晨控制顾庭昼,到那时事情就彻底失控了。那一瞬是为她争取的,但她要用那一瞬把顾庭昼拉回来。否则,对手控制顾庭昼追击她,她逃都逃不掉。 庸界市里,叶炼石和张皓晨不在工作场所,他们回到在郊区的新家,像往常一样度过这个静谧、温馨的周末。 新家里有一个很广阔的花园,花园中心是一株繁盛无比的紫藤萝树。藤萝枝干的末端连接着许多个花盆,远远望去,紫色的花海像一堵墙,高度不一、错落有致的花盆像一扇扇彩色的窗。 花盆里栽种着从全国各地运来的花草树木。不管是能栽活的还是不能栽活的,不管温度、湿度、季节、气候是否合适,只要张皓晨看中了,就会想办法挪到自己的花园里。 花盆上标着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是从何处来的、谁送来的、在什么时间送来的。她摆弄花木和花盆,像是在处理一个又一个人。 叶炼石很少触碰那些花盆。给花花草草浇水,这种事他能做。但是放置花盆、修剪藤萝枝干让花盆处于合适的高度,技术含量太高,他始终没有找到妻子摆放花盆的规律和准则,所以他很少插手此事,以免帮倒忙。 花园附近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上铺着木质回廊。 叶炼石坐在回廊上钓鱼,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张皓晨也经常来湖边,她每次来都会带一桶鱼苗倒进湖里。 这天,叶炼石带着新买的鱼竿走到木质回廊的尽头,那里摆着两把椅子,他坐下调试鱼竿,隐隐约约觉得今年夏天真热。 钓鱼期间,他的手机响了,那串清脆的嘀嗒声代表着这是分院院长发来的消息。 赵妤曦给叶炼石发的消息很简单,无非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到庸界市了,想找你当面说一些事,你把你家地址发来。 在叶炼石的印象中,这位同事很擅长与人交流,和她一起聊天,哪怕只说一小会儿话,都会让人觉得欠了她人情。尽管对方什么也没做,就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叶炼石不排斥再次见到这位同事,因此他看到消息后立刻回复:“桑桥镇藤萝花园,花园旁边有个湖,我在湖上。” 赵妤曦知道叶炼石的家庭住址。在今年之前,藤萝花园都是不存在的,叶炼石结婚后,镇里才多了这么个地方,这些信息在研究院里都有,她早已知晓,但这不代表着她能直接登门拜访。在拜访之前,不问一问主人的意见,总是让人不踏实,于双方而言,都是这样。 赵妤曦并没有把这次拜访当成一件很严肃的事,在赶往藤萝花园的路上,她依然有心情跟顾庭昼开玩笑。她拿出繁茂藤萝树的照片给顾庭昼看:“来看一下叶炼石的花园。你家的风景和这棵树比起来,是不是差距很大?” 顾庭昼瞟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巨大紫藤萝树花叶层叠,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不是自然界里原有的。同为分院院长,怎么别人的生活就这么有情调呢? 他仔细看着那些花和花盆,仿佛明白了什么才是强大上古者应有的生活方式。 “是很大。回去之后我把别墅退了,我也要搞特殊化。” 赵妤曦打趣道:“这可不像是顾庭昼同学你能说出来的话,你的思想觉悟不是一直都很高嘛?” “我用我自己的钱建房子。” “分院院长的工资太低了,想靠工资建大房子不可能。给你送别墅的那位富豪,他的孙女现在在哪?用不用招进研究院给你做生活秘书?” “不用了,成年人之间发生的事,不能让一个未成年人来承担后果。” “也行吧,你自己决断。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力和年龄无关,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赵妤曦很想让顾庭昼在工作场合多接触一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异性。多遇到一些人,多对比一些人,这样更容易辨别清楚哪些人好、哪些人坏。 就目前而言,他接触的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我就是徐萦则。他要是常常见到徐萦则,他说不定会认为徐萦则这种人很常见。但事实绝非如此,徐萦则那样的人非常少见。他要是拿我和徐萦则对比,那他就会发现我不如她,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顾庭昼想不明白赵妤曦的用意,但他不觉得此事很重要,便没再多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诸事反常张皓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叶炼石给赵妤曦回复消息后无心钓鱼,他想要不要把家里收拾一下。如果要收拾的话,肯定不能由晨晨来收拾,他得亲自动手。不然,以她的习惯,很多东西只要拿出来,就不会轻易收回去。 叶炼石思忖片刻,决定先回家看看。即便不整理屋子,也得先把同事拜访的消息告诉晨晨,让她早做准备。 张皓晨正躺在藤萝树下的凉席上,眼中所见,紫色花海遮天蔽日,晃动的花盆像闪烁的星。 她的左手小指上缠着数千根银丝线,丝线像气流一般游走,静悄悄地分隔自然、营造环境,让那些照不到阳光的花花草草也能正常生长。 “晨晨,我的同事今天下午要来。你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被藏起来?” “同事?和叶子你同级别嘛?” “对,也是上古者。” “既然是上古者,那就不用藏啦。藏不住。”张皓晨起身,甩手,所有丝线断裂,树下响起一阵阵风吹过湖水的声音。 叶炼石看着她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有不忍,不想为此事过多打扰她:“好吧,我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对了,我的印章在哪?” 张皓晨向来随身携带叶子的印章:“在我这里。给。” 叶炼石接住印章:“你今天下午要用到印章吗?” “不用。” “我的同事也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说你不在家。”叶炼石担心她和赵妤曦发生冲突。上古者与上古者相遇,是一件很罕见的事,尤其是代表星主和研究院的上古者与什么都不代表的上古者,这两类人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张皓晨不认为丈夫的同事能威胁到她,更何况以她当前的状态而言,感受不到太多威胁。她躺在凉席上,翻了个身,慵懒地答道:“今天是周末,我还是在家比较好。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嗯。你再休息一会儿,等赵妤曦来了我喊你。” “不用,她来了我能听见。你快去忙吧,我再挪几个花盆就起床。” “好。” 叶炼石回屋后把所有带有字迹的书本全部锁起来,送进地下室。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他回到湖边,继续钓鱼。 没过多久,叶炼石看到一男一女两位同事。他心里咯噔一下:赵妤曦不是单独来的?旁边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妤曦刚一见到叶炼石,就加速跑了过去:“这位是燕山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分院院长,顾庭昼。大家都见过的。” 顾庭昼的速度比她快,但反应比她慢。赵妤曦开口之后,他才追上来。他看了一眼桶里的鱼。收获不多,大概是正常人的水平。 叶炼石很想问赵妤曦“他来干什么”,但是这句话在他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其一,对赵妤曦说这些话,太见外了。其二,来了就来了吧,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代言人,彼此之间没有仇怨,无需过多计较。 “对,见过,我想起来了。是用陀螺的那位吧?” “是。战斗陀螺。”说着,顾庭昼刻画出烈风聚合体。合体陀螺浮在他手掌上方飞快转动,那种恰到好处的蓝色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是星球的颜色。 “战斗陀螺手嘛,我也看过。走吧,我家就在紫藤萝树下,我带你们去。” 赵妤曦挨着栅栏靠边站着,为他让出回家的路:“请。” 张皓晨听见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她立即起身,把凉席卷好,丢到一边,元素互溶,穿墙而过,到达门口。 叶炼石觉得晨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她和我一样,都以为来的只有一位同事,但其实是两位。多出的一位,让她心生不安了? 张皓晨确实有些不安,自己丈夫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他在他那一群同事中算不上最优秀,当然,也不是最垫底的。在不考虑渐近线的特殊性的情况下,他和别的同事战斗,一对一或许不成问题,但一对二绝对没有胜算。即便考虑渐近线的特殊性,和赵妤曦同行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男生,而且那人的渐近率比较低,叶炼石一定赢不了他。 正因如此,她翻身起床,连头发都没梳就出门了。 赵妤曦认为张皓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慌乱,但这种慌乱非常轻微,若有若无。哪怕她使用了音符,也看不出这种慌乱是否真实。忽略慌乱不看,这人身上还有另一个疑点:太年轻了。 赵妤曦从院长那里得到了张皓晨和叶炼石的简单档案,档案里的内容很少,仅有姓名、性别、年龄、照片、学历、出生地址、联系方式。 她特意看过张皓晨的出生日期,1998年9月23日。时间来到现在,她的年龄应该是22岁10个月。 眼前的人和照片里的人长相一致,但是过于年轻。这可不是娃娃脸能带来的效果。在别人眼中,娃娃脸显年轻,但是在她眼中,岁月的痕迹是遮掩不住的。 可是,此时的张皓晨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二三岁,也许到十四岁了,但肯定没到十五岁。她的身高、体重、身材、长相,以及气质、皮肤质感,都不像是一个即将读研究生二年级的人。如果说这是一个即将读初中二年级的人,那倒还有可能。 此人的渐近线,能让人重返年少时的模样?不对,这么想太狭隘了。她家里有一棵庞大的花树,花树出自渐近者之手,她的面容大概也是如此。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也去找找那些能改变人的容貌的渐近者。要不直接问问张皓晨? 不好,忘了一件事。路上和顾庭昼聊天,忘记给张皓晨带礼物了。 赵妤曦有张皓晨和叶炼石的简单档案,张皓晨也有赵妤曦和顾庭昼的档案。准确来说,研究院里所有分院院长的照片她都看过,并且也都有印象。 张皓晨记得赵妤曦比顾庭昼大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放在这两人身上,差距好明显啊:赵妤曦几乎是完全意义上的主导者。她还没说话,就已是如此,她要是说话了,她旁边的顾庭昼大概是接不上话的。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二十八~一百三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群星轨迹的未来》 前文里曾经写过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以及对研究院的态度。她加入研究院可不是为了当下属,不恰当地说,她随时都想篡院长的位,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顾庭昼对院长的位置不感兴趣,这是两人的不同之处。 虽然顾庭昼和赵妤曦合作,两人的权力都得到强化,但这不是顾庭昼主动争取来的,是赵妤曦帮他争取的。 “渐近线与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应该也和星主无关”,这是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与渐近线无关的事项有哪些。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渐近线和人的立场无关。 赵妤曦说的这句话没错,但是由她来说,很有浑水摸鱼的意思。她把这句话当做她背弃研究院的理由和借口。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赵妤曦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很清楚变温柔的原因”,第一百三十二章里写了原因,“顾庭昼在实现愿望之后对赵妤曦好感大增”。 换言之,顾庭昼对赵妤曦温柔,不全是因为赵妤曦这个人,文中并没有明确写他喜欢赵妤曦。他对赵妤曦温柔,主要是因为赵妤曦帮他实现了愿望。 赵妤曦的真假辨言的能力在日常生活中非常有用,她分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就用真假辨言看一看。 “身处这些特殊年龄段的上古者,代表了人类的未来”,这同样是赵妤曦找的借口。星轨里有级别为六的上古者陌生人,这个陌生人没有加入研究院、科学院,并不处于特殊年龄段。 从赵妤曦的描述上看,群星轨迹维持的是底线,不是上限。底线就是不成为敌人,仅此而已。加入的时候说的是底线,但是,各位成员之间混熟了,产生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那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最后简单总结一下本章:赵妤曦给顾庭昼讲述了她建立星轨的原因,以及星轨内部的规章制度,并邀请顾庭昼加入星轨。顾庭昼同意加入。 ———————————— 第一百二十九章《星轨的发展目标》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对决。 文中写了六方面,淘米,盛饭,舀水,走路,外形,气质。 前面两方面就不用再细说了,这些事物确实是常常见到的,但如果有人问你淘米的时候淘了几次,你不一定能说的出来,反正就是看了无数次,但是却没有往心里去。 第三方面,“用家里的木质汤勺舀水,每次都盛满,到第十次,我的碗就装不下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赵妤曦的渐近线能力与徐萦则的观察能力共同发挥作用,才得出了这一结论。 她能得出这一结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萦则的妈妈给她盛汤的时候,虽然没盛满,但也是近满。 第四方面,“我走路时偶尔会带有多余的动作”。 这件事不能通过旁白写出来,因为写出来无意义。也不能通过慕正光的视角写出来,写出来虽然有意义,但是没什么作用,并且这种场面有很多可替代的描写,所以没必要特意写出来。但是,这件事通过徐萦则自己的视角写出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五方面,“我和妈妈的脸型、体型有点像”。 如果不和爸爸妈妈拍合照,大多数孩子都不会觉得自己和父母长得像。就算拍了合照,不细看,可能也不觉得像。能意识到这一点,一方面是年龄起了作用,年龄相差过大,那怎么看都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是,事实的真相更明确了。 第六方面,“我和慕正光的气质、笑容很像”。 注意,这是第一次在徐萦则的视角中用全名称呼慕正光。称呼的改变不代表两人疏远,而是让立场更中立、更客观。 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拍合照,其实也看不出来有多像。至于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完全没有羡慕和崇拜,那不是细胞视力的作用,那是徐萦则自己的视力的作用。 第二部分,星轨三人组的密谋。 又一次表现了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她随意使用权力,那权力对她来说肯定是越多越好。这种想法、这种用法就代表着向往。 蒋孟汐生怕被赵妤曦带偏,这两人相处的界限不是加不加入星轨、帮不帮她做私事,而是帮她做的私事是否涉及研究院。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至少顾庭昼和蒋孟汐就没有做这样的准备。 星轨今年的计划是把管辖的城聚集起来。今年还剩五个月,大胆一点想,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能完成的。 “想笑却没笑,等同于笑了”,由此可见,和赵妤曦相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赵妤曦没有读心的能力,但她那种观察力和读心能力也没差太远。 赵妤曦没有理会顾庭昼的“笑”。放在以前,她不可能不理会,以前她对顾庭昼的宽容可没有现在这么多。 赵妤曦对科学院的人也非常了解,诸位同事的名字、性格她都记得。 ———————————— 第一百三十章《渐近率衰减公式》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有三个。 第一个主题,顾庭昼的愿望。第一百二十章里明确写了顾庭昼的愿望和附加条件。 慕正光关注的并不是附加条件的具体内容。能成为上古者的人,他的愿望一定有附加条件,不然凑不够那么多因素。慕正光在意的是愿望复不复杂和能不能实现之间的冲突。 第二个主题,“暗”。 两位主角说的这些话不是设定,顶多只能说是接近设定、和设定有关系。当然了,大家都看过简介,能分辨出他们说的话的对和错。 第三个主题,如何对待赵妤曦。这里的对待方式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的,而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对方对我们无害,所以我们无需防备对方。 本章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工作。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第三部分,赵妤曦告知主角的事。 两种强化方式的真相,在本章中已揭晓。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从下一章里看,两位主角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并没有针对这些公式和强化方式展开讨论。 在本章前半部分写了,“那我们就不用再纠结渐近线和渐近率了”,徐萦则说这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说到做到。慕正光也跟着她一起说到做到。 在这场对话中有一些小细节。 第九十四章里写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通过这句话,可以看出,徐萦则没有主动窥视他人隐私的意图。 那么,她有没有被动窥视隐私的意图呢?比如,别人把隐私送到她手上请她看,她看不看? 不看。 哪怕送上门来了,她也不看。 哪怕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她也不做。 本章中继续表现赵妤曦的渐近线的作用,如果她没有这条渐近线,她在心凉了半截之后,还能保持原有的心态和两位主角相处吗?很难说。 但好在她有通感力,她能看出情绪,能看出许许多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并根据这些信息随时调整自己的判断。 “但她还是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徐萦则不防备赵妤曦,这是真的。 在这场对话中,赵妤曦做的比较出彩的一点是,她敢于承认错误。如果她总是欺骗对方,总是遮掩自己的想法,即便她有读心能力,她也不可能和两位主角成为朋友。因为,一个经常说谎的人,不符合两人的交友标准。 ———————————— 第一百三十一章《过往婉转眷恋时》 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两位主角还能单独占一个章节,真是非常难得。 本章写的事比较多,先说重点,三个问题,三件往事。 第一个问题:氪金这件事合不合理? 慕正光认为这件事不够合理。没人旁观的时候可以做,有人旁观的时候再来做这件事,他有愧疚感。 徐萦则认为这件事是合理的。金钱的去向就那么多,买一件装备和买一杯奶茶,没有高下之分。只要别花钱干坏事,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徐萦则不氪金,但她能理解这种行为。 虽然慕正光常常氪金,但他并没有完全接受这种行为。 这个问题之后,有一个延伸的问题,那就是每个人的时间的去处有没有好坏之分。 两个人都认为时间有更好的去处。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旁观你玩游戏?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有准确答案,不是。 第三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吗? 因为这个问题而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找到一棵很长的蒲公英。找到蒲公英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朋友,不含有其他。 按照时间顺序,第二件事是背课文。这件事写的最为详细。 徐萦则上小学的时候远远不像现在这样理性。但是,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会主动做对的事,也会主动做错的事。她会说不好的话伤害别人,也会隐瞒事实包庇别人。这两件事作用于同一个目标,就足以证明当时的徐萦则不够理性。 徐萦则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省略了她的努力、她的改变,绝不是因为她忘记了,而是讲述这些事会偏离主题。再加上她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意图,所以没说。 按照时间顺序,第三件事是午休。当时那个场景应该是非常暧昧的。 徐萦则把那个笑容定义为对爱慕之人的笑,文中写了慕正光在对视之后做了什么,却没有写徐萦则看到那个笑容之后做了什么。也许在后文中会再次写到这些事,也许不会。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是连在一起的,徐萦则愿意包庇慕正光,至少说明了徐萦则还是有点喜欢他的。但是这种喜欢是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暂时未可知。 重点说完了,说一说不那么重要的。 存在清除的特殊用法,清除BOSS的等级。这种用法不抽象,但是效果很“抽象”。 徐萦则打的是破晓棋局•无冕之王的第三关,这一关确实不难。 章节末尾,“慕正光给她讲了十几个常用宠物的技能和无冕之王的剧情,这些事,不仅可以跟游戏好友说,也可以跟同学说”,足以证明“今天上午与昨天上午一样,也是在欢喜中度过”。 ———————————— 第一百三十二章《藤萝树下永繁花》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都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第二部分写的是叶炼石和张皓晨的生活情况。 重点应该是第二部分,叶炼石家的紫藤萝树。更准确地说,重点是这一句话:但是放置花盆、修剪藤萝枝干让花盆处于合适的高度,技术含量太高,他始终没有找到妻子摆放花盆的规律和准则,所以他很少插手此事,以免帮倒忙。 叶炼石和张皓晨互不干涉。比起夫妻,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 简单总结一下第一部分:赵妤曦让顾庭昼不要刻意和那两个人起冲突。 出于渐近线的缘故,赵妤曦不怕张皓晨控制她,但她很怕张皓晨控制顾庭昼。如果顾庭昼被控制,那她就要一对三了,再加上顾庭昼的域半径更大、速度更快,战况一定会一边倒。 第三部分的重点也是一句话:他仔细看着那些花和花盆,仿佛明白了什么才是强大上古者应有的生活方式。 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顾庭昼有可能变成主动争夺权力的人。 ———————————— 第一百三十三章《诸事反常张皓晨》 根据标题分析吧。 第一个反常之处,花园。 紫藤萝树的枝条连接花盆,花盆里的所有植物都能正常生长,而且长期盛开。 这种反常是银丝线带来的,银丝线的作用是分隔自然、营造环境。 第二个反常之处,外貌。 别人认为娃娃脸显年轻,但是赵妤曦不这么认为。当她没有看到岁月的痕迹的时候,她心里的疑惑远超以往。 这种反常之处仍然可以归结于渐近线。甚至张皓晨本人就有改变外貌的能力。 最后再简单说一说张皓晨这个人。 她听到她丈夫的同事要来拜访他,她最先想到的是对方的级别。如果对方是中古者,她说不定会想办法掩盖事实,但对方也是上古者,那就不用掩盖了。 叶炼石的印章由张皓晨随身携带,并且她还使用印章了。印章代表什么?代表权力,代表她丈夫在研究院体系和世俗框架里的权力。叶炼石对她的迁就,超乎想象。 张皓晨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她立即感到不安。不过,她不安的时候没有想着自己逃跑。 她很在意她的丈夫,但是她过于敏感了,几乎要为此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由此可见,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研究院发现,两人都解释不清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扑朔迷离情起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张皓晨认出了顾庭昼,但这并不妨碍她明知故问,谁让顾庭昼曾经让她紧张呢。她略带点疑惑地说:“这位是?” “分院院长顾庭昼。” “战斗陀螺手顾庭昼。” 顾庭昼还没说话,另外两人先帮他回答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有人帮忙回答问题,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荼柚市研究院分院院长顾庭昼。”别人回答了,那是别人说的。张皓晨问他了,他要是不回答,那就太不礼貌了。 “哎呀,你们都是分院院长,只有我不是。” 张皓晨的声音、语气,以及这句话本身的内容,都和她原有的年龄不搭,却和她的外貌年龄十分相配。 赵妤曦不认为张皓晨会是一个在丈夫的同事面前撒娇的人,这件事太蠢,不是一个能带着丈夫升职加薪的人能做出来的。但是若想挑出她的错误,很有难度。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这个人的外貌很有迷惑性吗?即便用了万物通感,也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可能啊,我的渐近线不是一视同仁的吗?换个角度想,我有万物通感的能力都挑不出她的错误,旁边这两位男生会不会觉得她这话讲的很恰当? 恰不恰当无需说出。人的表情、情绪、动作、眼神会出卖很多信息。赵妤曦调动细胞的目光,仔细浏览顾庭昼和叶炼石的外在表现,事实确如她所想。旁人果然很难察觉张皓晨身上的反常之处。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准确地回击这种反常。这是一个连她也看不清的人。 赵妤曦陡然感到心烦意乱。她很想现在就返回研究院,跟院长好好说一说张皓晨的罪状,哪怕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皓晨窃取了印章和档案。 “赵妤曦院长,我听叶炼石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情商很高?顾庭昼不赞同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赵妤曦:她的情商高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没有,没有,我情商不高。叶夫人,我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你家的花树,能带我们近距离看看它吗?” 远观藤萝花树,只能看到花树本身,若是走到树下,便能看见那些花盆以及花盆里的植物。 张皓晨并非不能把花盆彻底掩盖起来,但是,大部分掩盖手段对上古者的效果都不好,这不是因为他们的观察能力更强,而是他们的破坏能力更强。 这棵树就长在那里,虽然很壮观,像奇迹一般,但勉强能让人接受。可若是把它砍倒,各种问题都会浮出水面,根本解释不清楚。 如果一个三阶上古者执意想看花,他随时都能来,但她不可能随时都在家、随时都防备。与其等着对方趁她不在,偷偷摸摸潜到这里破坏一番,还不如她亲自把人带去,至少,她本人在场时,能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 考虑到这些原因,张皓晨颇为得意地答应了赵妤曦的要求:“我家的藤萝花树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一起去看看。” 四人走到藤萝花树下。 赵妤曦不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藤萝花树,但是站在树下确实比看照片更加震撼。 成千上万根紫藤枝条如雨幕般垂落,洋洋洒洒,绚烂夺目。 日光如流水,在树的顶端汇聚,顺着枝条流淌,让那些被牵挂的花盆上也有了些明媚的光彩。 每个花盆都像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里的温度、湿度、光照强度……都不相同。 花盆里有许多植物本不是在这个季节开花,但是这里的所有花朵都像是在上一刻才刚刚盛开,并且它们的每一个时刻都风华正茂。 赵妤曦看过很多上古者的个人资料和能力表现,但那些人应该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要说术业有专攻,好像也讲不通。让紫藤萝树长到二十多米高,与分隔空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再加上控制异性,这就是三种能力了。 除了代言人,还有极少一部分人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但是,代言人的权力更大,拥有的资源更多,更容易从人群中找到所需的渐近线,可张皓晨凭什么也能做到这些?就凭她丈夫是代言人吗?但这也说不通啊。 因为这两人的夫妻关系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是在叶炼石成为分院院长之后才有的。叶炼石为什么愿意娶她?是因为工作能力,想找一个贤内助?还是因为喜欢她的外貌? 要说外貌的话,张皓晨的外貌算不上非常惊艳。而且,叶炼石的渐近线能控制异性,从原理上来讲,他不可能被美人计打倒。其次,身为分院院长和代言人,他在日常生活中绝对不缺少异性的陪伴。只要他想,愿意做这些事的人,数不胜数。 赵妤曦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一种可靠的结论。她盯着张皓晨看了一小会儿,越发感到迷茫。 这人看起来很单纯,很幼小,很柔弱,人畜无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在外表之下隐藏的心,绝对是另一副模样。 叶炼石不是傻子,他一定知道张皓晨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为什么他愿意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放在身边?放在身边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结为夫妻呢?如果真是各取所需,那大可藏起来,藏的越深越好。只要叶炼石不对外宣称那是他夫人,谁会想到这种关系? 难不成叶炼石的初恋长这样,所以他特别喜欢张皓晨?这也不合常理啊。不恰当地说,现在的叶炼石有能力和任何一个他曾经喜欢的人结婚,没有人能拒绝他的邀请。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应该去找替代品,而是找过去的那个人。难道喜欢一个人真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赵妤曦心中有诸多疑问,她迟迟看不透张皓晨。 张皓晨看了几眼赵妤曦,也没有看的太透彻:那张脸介于成年和未成年、成熟和不成熟之间,在枯槁之中夹杂着些许精致。温柔在她身上稍稍变质了一些,一部分异化为妩媚,另一部分则是冷漠。冷漠的人,也会有高情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茶花与桔子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走到藤萝树下的那一刻起,顾庭昼的关注点就是花树,而不是站在树下的任何一个人。 两位女生之间的暗中较量,他丝毫不知。 被隔开的自然环境,他也看不出来。 但他看到藤萝枝条没入花盆里的泥土,花盆便有了固定的位置,这种构造的原理是什么?这对夫妻身上的渐近线,肯定也不止两条。 赵妤曦并非没有注意到花盆,但花盆的主人才是重点。当她把目光转移到花盆上的时候,她很想摸一摸花盆,用双手感受这份重量。 她生怕音符给她带来的信息有误:也许花盆没有那么重,甚至,花盆是幻象、是能量体,就像慕正光制造的那些假象一样,但若是不亲手触碰,它和真相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赵妤曦顾及叶炼石的面子,实在伸不出手、张不开嘴。 然而顾庭昼不在乎这些,他伸手碰了一下花盆底部,并顺势往上抬了一些。花盆摇晃,盆里的山茶花也随之晃动。 张皓晨一拂手,藤萝枝条断裂,花盆落下:“这盆花送你了。” 顾庭昼没能在第一时间接住花盆,但那花盆的坠落速度极慢,他的手指被往下压了半厘米,而后他回过神来,卷起一阵风,抵住花盆,伸掌,托起。 叶炼石感到很奇怪:从来都只有别人送晨晨花,晨晨也会送别人花吗?她的花盆里装着秘密,就这么直接送人了,会不会不太好? “顾先生,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顾庭昼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用“先生”称呼我,我也能被称之为“先生”了? “山茶”两个字他并不陌生,骑刃王的故事始于山茶村,但他从来没查过山茶到底是什么花。 他仔细端详盆中的花树,几十片花瓣团聚簇拥,形成一朵碗状的花。一片片粉色的花瓣,像冰淇淋和蜡。 “不知道。” 赵妤曦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张皓晨会问这个问题:一个即将二十三岁的研究生,也会对花语感兴趣?我上一次听说“花语”这个词还是在初中。张皓晨该不会是让自己的外貌和思想都停留在了初中时代吧?她若是真有这么强、有这么多种能力,为什么她不是星主的代言人? 张皓晨扯下半根藤萝枝条缠在手腕上,随便拧了几下,制成一个简单的手镯:“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 赵妤曦更加疑惑:顾庭昼选的是山茶花,她能说出山茶花的花语,若是选中了其他的花呢?紫藤萝树下有几百种花,这里所有的花的花语,她是否都能说出? 听到“理想的爱”四个字,顾庭昼忽然感到花盆变重了。他多用了一份力,稳住花盆。 赵妤曦看到了这一幕,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顾庭昼吹了口气:“没事,我刚才走神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次走神了,因为他“无意间”瞥见了张皓晨的手腕。雪白的皮肤,纤细的骨骼,刚刚折下来的紫花,随手编织的手链。这一眼倒是没让他就此沉沦,但也让他意识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美存在。 赵妤曦看着花盆上的日期、地址、姓名,恍然间觉得这些植物不是长在泥土里,而是飘在泡沫上,有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原有的生态无时无刻不在抵触着张皓晨构建的环境,那些花朵也许只能活在紫藤树下,看似永不枯萎,其实有没有生命都不好说。她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赵妤曦的注意力过于分散,和顾庭昼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以至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你爱的人了呢。” 顾庭昼吓了一跳:“不是。你别开我的玩笑了。” “不要那么紧张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直接去人家家里提亲不就行了吗?” 张皓晨悄悄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对话和行为,很符合她的预期:赵妤曦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显露无遗。顾庭昼在她面前,仿佛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年人。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像还行,这两人好像对她没有恶意。但她不想让这两人一直站在树下。花盆里的秘密微乎其微,送出去了就送出去了,无关紧要。但这棵花树是一个精密、复杂到难以形容的信息网络和控制系统,缠绕在枝条末端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被注视、被控制的个体。 如果树倒了,或是有人跳到树里面,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就目前来看,这两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是风险还在,因为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意味。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我、让叶炼石、让顾庭昼都有些反感。让她继续胡扯下去,或许会出现意外。 “赵妤曦院长,我也送你一盆花吧。” “啊?我可以自己挑吗?” “当然可以,但是只能挑一盆,或者你说名字,我帮你找。” “你这里有桔子树吗?” “有。” “送我一棵。” “好。” 张皓晨在树下走来走去,几分钟后,她抓着花藤、提着十几盆花走到赵妤曦面前:“桔子树都在这里了,你挑一棵吧。” 花盆上的名字,各不相同。 每棵树都开着花,且结有果实。细细观看,每棵树似乎都带着一些独特的色彩,那些色彩不被肉眼察觉,不同颜色之间的对比像一团烧得极暖的火与烧的极旺的火。 在这些色彩缤纷的花与叶之间,赵妤曦无法做出最佳选择。 张皓晨看着她陷入犹豫、看着她愈发迷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她:“赵院长,你能看见人类视觉之外的颜色,对吧?” “是。为什么你种的花带有……” “带有人类的感情色彩。是这样吗?” “可能是吧。”人类的感情色彩是什么模样,赵妤曦再清楚不过了,花上的颜色与感情色彩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大不同。那些颜色更坚固、更稳定,历经风吹日晒、沧海桑田之后,也不会分解,不会变质。永不变质,不是感情的特点。 张皓晨再次催促她做出选择:“赵院长,感情色彩这种东西,只要看着顺眼就行。反正都只是看看。” 顾庭昼这时来了一句不轻不重的风凉话:“选朵花都这么难,更别说选人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众生疑惑性别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有点无奈:你知道什么呀,你有我的渐近线吗?你有我的能力嘛? 选人是件很简单的事,用细胞视力扫一遍就知道这人近期做了什么。就算一个人近期几乎没做什么事,但在那仅有的几件事里,仍有好坏之分。倘若坏事占多数,那就不可选。 我有真假辨言的能力,我有万物通感的能力,我能看出所有感情色彩,能看出各种关系的界限,甚至能看出人们的真实想法。我想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让我选择一盆最好的花,我确实很难取舍。 你知道的太少,你能选中一盆花,却无法选中一个人。我与你相反,我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纠结。 自从得到渐近线以来,赵妤曦从未经历过今日这样的困局。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选择了离顾庭昼最近的那棵桔子树。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她长松一口气,但是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就感到心里有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让她想把花盆摔了。 “赵院长,你来找叶炼石有什么事情呀?” “是一些工作上的事,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叶夫人。” “好吧,你们先聊,有事喊我。”张皓晨把多余的桔子树重新挂在枝条上,在此过程中,她渐渐走远了。 留在树下的,只有三人。 “叶炼石院长,最近有人的印章、档案被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支开了张皓晨之后,赵妤曦就没有太多顾忌了:我问你答,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听说过。有上古者的印章被偷了,对吧?” “是。对这件事,你还知道什么其他信息吗?或者你有什么看法?你对偷盗者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叶炼石满心防备,他立即转移话题:“别的分院院长也要回答这些问题吗?” 赵妤曦如实相告:“不确定,但是院长只让我来问你。周序同肯定已经怀疑你们了。你们要是有证据,那就赶紧销毁。要是没有证据,我想过一会儿和张皓晨单独谈谈。不是工作上的事,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工作上的事,你转告她就好,可以吗?” 顾庭昼瞪大了眼睛:院长不是让你来调查此事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他?即便你想把院长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也用不着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吧? 叶炼石听完了赵妤曦的话,情不自禁地给了肯定的回复:“可以。”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的心目中,你和张皓晨的爱情,有几分能称得上理想?” 叶炼石看向繁花尽头,那里有一盆玫瑰花是他亲手挂上去的。他想起两人许下的婚誓,尽量平静地说:“大概有一两分。” 一两分,是真话。 此时的情绪,千回百转,难以理清。 “有一两分就足够了。理想的爱情,即便是上古者,也不容易得到。我的问题问完了,轮到你问问题了,请。” 顾庭昼更加惊诧:明明是你来调查他,为什么你允许他问问题?你也太偏袒他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情商高吗? 叶炼石选择相信赵妤曦,因此他问了一个大多数人不必考虑的问题:“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的,院长会怎么处理我?” “停职,召回研究院,仅此而已。”到这时候,赵妤曦完全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张皓晨做的。 “怎么处理张皓晨?” “应该不会比对你的处理更严重。” “那就好。” “不一定。院长说的话,不能全信。你的花园里,花上的色彩,不全是感情色彩。与花树有关的事,你最好详细问一问张皓晨,把事情说清楚。在她成为非法上古者之前,一切都有转机。” 档案和印章是谁偷的,赵妤曦已有答案,但是没有证据。证据,就让院长去找吧。 院长没有让她调查花园,但她很想知道这些花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有什么作用,所以她劝叶炼石问一问真相。等到某个合适的时间,她调用细胞视力查询此人的过往,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不用谢。你我都是星主的代言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顾庭昼知道赵妤曦能看到往事。他在听完了这一连串的对话之后,大致弄明白了赵妤曦的想法:院长让她做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在努力完成。 “叶炼石院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请把张皓晨请来吧。顾庭昼,你走的时候帮我把桔子树带走。” 在见到张皓晨之前,赵妤曦就很想和她单独对话。 此时,两位男生都离开了,站在她对面的,只有陌生的上古者。 “叶炼石刚才跟我说的事,也能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直接问他就行。” “赵姑娘,你是代表研究院的吗?” “不是。除了院长,其他人恐怕都不能代表研究院。我跟叶炼石说了,不和你聊工作的事。无论是紫藤萝树,还是被偷的档案和印章,你觉得哪些内容能跟他说,那你就只告诉他。” “你能看到别人的往事?” 赵妤曦的脸色变了:你能看出我的能力? 为防止发生冲突,赵妤曦不再使用真假辨言,但她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就算我能知道你们的对话,你就会因此什么都不告诉他吗?” 张皓晨叹了口气:“不会。所以,你的诡计得逞了。” “算不上诡计。理想的爱,能让顾庭昼心生疑虑,肯定也能让叶炼石心生疑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嫁给他。” “你有没有问他,他为什么愿意娶我?” “没有。” “他愿意娶我,不是因为我控制他,更不是因为他控制我,性别力的作用范围没有那么广。我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能帮我实现愿望。” 赵妤曦早就想过控制一个人的可能性和后果,但是婚姻不是通过短暂的控制就能长期维持的。性别力?在你们身上的那种能控制异性的力,名为性别力?你知道我的能力,我也知道你的能力,还算公平。能帮你实现愿望?在这个时代,实现愿望通常会让人想到强化方式。 “与渐近线有关的那个愿望?” “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勉强合理了。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先说好,不聊工作。” “有啊,你和顾庭昼是什么关系?”在这一刻,张皓晨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的模样,她兴奋、热情、充满求知欲和好奇心,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和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不过是一个能成为朋友的同事罢了。” “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这三个字一说出口,赵妤曦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为什么我又用反问句回答这类问题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外在本质的作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说完了几件大事之后,赵妤曦又跟张皓晨说了很多话,虽然都不涉及工作,但也不能算是女生之间的话题。不过,她在临走之前,问了一个女生感兴趣的问题:“你能让人返老还童?” 张皓晨有些不满:“我有那么老吗?如果我再年轻一岁,我就也能参加建模大赛了。” “抱歉,我用词不当。”赵妤曦的道歉是真心的,张皓晨只比她大四岁,若是因此说她老,与事实不符。她把原先的问题换了种说法再次问出:“你能让人重返童年?” “没有必要。我本来的模样不适合现在的我,我童年时的模样也不是现在这样。你需要的不是重返,而是重拾。但我的能力既不是重返,也不是重拾。” “是变化、调整、伪装、虚构?” 在赵妤曦的认知中,如果一个人拥有多种能力,通常有三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力的强度很高,所以渐近线的效果很多。但是张皓晨的力的强度应该不会太高,否则,她也能成为星主的代言人。 第二种原因,力的强度不高,但是拥有多条渐近线。 第三种原因,渐近线本身拥有“变化”的属性,例如学习、复制、升级、演化。 “你别猜了,你知道答案也没用。叶子对外的说辞是他能控制异性,你们都知道他的能力有什么作用,但是你能防备得了他吗?” “防备不了,但是一无所知更可怕。” “那你就自己找答案吧。我没有返老还童的能力。在你看来,我现在的外貌是什么年龄?” “初中生年龄。” “也是人们情窦初开时的年龄,对吧?” “不对!”对方的言语跳跃性太大,赵妤曦一时没有跟上。若是多给她些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有更委婉的答法。至少,她的语气不会这么激烈。 张皓晨没想到赵妤曦的反应会这么大:“也许对,也许不对。我选择的是我情窦初开的年龄,13岁。在我对恋爱心怀憧憬之时,我就已经想好了步入婚姻时的模样。如果你也预先想好了模样,我或许能帮你改变外形。” “没想好。” “那你再想想吧,近期不要来打扰我了。若是有太多人见到我理想的模样,我的时间还是没有回到从前。” “放心,我们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好。” 藤萝花园里,两位客人已经离开,两位主人静静坐在树下。 叶炼石在等晨晨开口。家里的事和外面的事大多都是由晨晨来做,他只是提供了权力和物质基础。如果院长找他兴师问罪,他的罪名顶多只有滥用职权。但如果院长想对晨晨不利,罪名一定不会少。 张皓晨做的事情太多,她在等叶子给她一个小小的提示。她等了一小会儿,不想再等了。这时她才发觉赵妤曦真正的诡计不在于引诱人说出答案,而是让人难以守住秘密。每一刻“守护”,都是煎熬。幸亏这种煎熬还没有变质,没有恶化为猜疑、嫌弃,否则她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张皓晨等到的第一句话不是提示,而是关心。因为叶炼石在意的是她,而不是她做了什么事。 “赵妤曦没有伤害你吧?” “没。她看到的域半径和渐近率都是我想让她看到的,她在‘占优势’的情况下也没做什么事,也许她真的不打算按院长的意思做事。” “那就好。我能知道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能。” 赵妤曦能看见人的往事,张皓晨也能。 两人互通了“情报”之后,张皓晨把叶炼石拉进藤萝树里。 许多人的秘密,在一瞬间全部打开。 许久之后,叶炼石从树中的世界走出,他嘴唇颤动,双腿发抖。好在人还是清醒的,他终于弄懂了晨晨每天在做些什么。 “起初,我的能力很弱。后来,它像细胞分化一般,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作用,比如,性别力是你的,也是我的。这件事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告诉你了。” “嗯。我知道。你的能力和我的能力始终都是不同的。”不可否认的是,他一开始觉得晨晨很美,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渐近线的相似性。尽管后来他发现两人的渐近线毫无关联,但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藤萝树里放着许多人的外在本质,比如社交情况、恋爱情况、娱乐情况……我想从人们能看得见的外在表现中,找到不容易看见的理想和完美的色彩,这些色彩永不变质。” “可是……” “可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本质交出来,哪怕只是外在本质。而且,紫藤萝树汲取他们的本质,长久以往,他们原有的色彩都将褪去,他们会变得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你担心的是这个,对吧?” “嗯。晨晨,我们能不能不做这件事了?” 张皓晨扶着树干,久久无言。这件事可以不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毁掉这棵树,证据会消失。曾经被汲取色彩的人,不会再继续褪色。但是…… “放心,即便失去全部色彩,他们也不会死。我送给两位分院院长的花,带有特殊色彩,但这算不上关键证据。” 在张皓晨眼中,有些人存在的价值就只是那点色彩,而这些色彩若是不能被她得到,这类人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倘若她并不知晓这些人做了什么,她可以无动于衷,但是,在她看到诸多往事之后,她再也不想袖手旁观。 她曾经坚守的“惩恶扬善”的思想,与她的强大力量结合,思想没变,但她的行为变了。这时的“惩恶扬善”仿佛是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药,吃了第一颗就再也没办法停下。哪怕她知道继续吃下去,有可能引发祸端。 叶炼石很愿意纵容她,让她做她喜欢的事,这次略有不同,但程度并未加重太多。他也不认为抽取色彩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星主也没把做这件事的人定为非法,研究院所说的非法,并不准确。 “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忙的?” “暂时不用。我会想办法在花树外面加一层帷幕,即便有人闯入树里的世界,也不容易发现色彩的来源和去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其他上古者组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和顾庭昼在植物市场里买了一棵桔子树。 “你盯着桔子树看半个小时了,它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半个小时里,赵妤曦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渐近线以及所有的能力,但她还是没有看懂色彩的来源。 “看不出来。用你的聪明的大脑帮我分析一下它有没有问题。” 顾庭昼无所谓道:“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送给我们了。” “控制异性,分隔环境,放置色彩,改变外貌,让紫藤萝树长到二十多米高,让山茶在夏季开花,让桔子树在夏季结果,张皓晨的能力,非同寻常,不弱于你和我。对了,你身上有几条渐近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便问一下。” “你应该不会追问每条渐近线的名字吧?” “不会,你只用说数字就行,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顾庭昼折了两片桔叶:“两条。” “哦?只有两条?还不错嘛。” 在和顾庭昼说话的时候,赵妤曦没有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她确实只是随便问一下,只不过问的问题有些敏感。 “为什么不错?” “因为,夺取别人的渐近线是一件错误的事。张皓晨犯的错误还不算太严重,她的七种能力,或许都起源于自身。此外,偷印章和档案的人大概就是她。拥有这七种能力的人,能轻易碾压大多数分院院长。” “能碾压你和我吗?” “不确定,但是碾压你肯定没问题。” 顾庭昼深吸一口气,酝酿了几秒钟:“赵妤曦,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情商高呢?” “啊?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叶炼石看错了。我的情商本来就不高。说正事吧。我们查出了真相,但是工作汇报怎么写?” “你说没查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会帮我圆谎?” “这不是废话吗。” “你的六座城……”赵妤曦最担心的就是六座城的去向问题:假如这六座城是我的“猎物”,我吃点亏,暂时舍弃,这个容易。但是我在出发前把六座城许诺给顾庭昼了。让顾庭昼放弃即将到手的地盘,他愿意吗? “先放在叶炼石那里吧。” “好极了,工作汇报的事解决了。感谢。” “不用谢,我什么也没做。”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要谢谢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皓晨要偷印章和档案?” “不知道。” “如果她想要的是权力,她已经得到了,她丈夫是分院院长、是代言人。如果她想要的是力量,她也得到了。如果她想要的是人生的意义,她也得到了。印章和档案,与权力无关,与力量无关,与人生的意义也没有太大关联。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本意要做的。” “她背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 “差不多。单独的上古者能嫁给分院院长就皆大欢喜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对抗研究院。” “这件事用不用告诉院长?” “给他一点点暗示就行,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组织的存在。研究院的院长不是傻子,他大概也能想到张皓晨背后的组织。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却没有告诉我任务的危险性,我真应该敲诈他几座城。” “算了吧,他没让你调查组织。是你自己要往这方面想。” “除非张皓晨不是正常人,否则她一个人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无论院长怎么对待他们,我们和他们的下次见面都意味着真相揭晓,但愿你和我不会被他们碾压。还好与张皓晨敌对的是院长,不是我们。” “也对,就让院长来处理这些麻烦事。” “嗯,说完了工作的事,我来问你几个小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张皓晨好看吗?” “好看。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 “你这人真是……既然你这么回答,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就要改一改了。张皓晨嫁给叶炼石是有目的的,她要嫁的人不一定是叶炼石,其他分院院长也有资格成为她的择偶目标。假如她选择的是你,你会娶她吗?” 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严肃得多。好看与否,只用肉眼就能观察出来,但是,会不会娶一个人,通常不是能随意决断的,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对象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给出否定的答案。 “你慢慢想,我再说一说张皓晨的情况。她的心理年龄和外貌年龄相差无几,她单纯,但不愚蠢。她的渐近线拥有无数可能。她每天做的事,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她很会照顾人,很有工作能力,而且,她对婚姻很忠诚。” 即便赵妤曦没有这么说,在顾庭昼看来,张皓晨也是一个有很多优点的人。比如,她说话比赵妤曦说话好听得多。或者是,她天真烂漫,温柔体贴。又或是,她对待别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说完了张皓晨的优点,赵妤曦也没有放过她身上的问题:“但是,张皓晨加入陌生的上古者组织,与研究院为敌,窃取印章和档案,培养花树、汲取色彩,尽管这种色彩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她依然乐此不疲。” 这么一衡量,好像还是利大于弊?顾庭昼心生动摇,他不想听了,他只想立刻回答问题,然后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 “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即便张皓晨会给全世界带来危险,但她不太可能给她丈夫带来危险。她能营造幸福的幻觉,也能营造幸福的真相,这两者同时存在。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让幻觉和真相同时存在,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 顾庭昼被她说的有点烦:你的这些话对我毫无帮助,甚至还有反面作用。你什么时候能说完?你问我问题,我都准备给你答案了,但是你打断了我说的话! “你是在跟我抱怨她吗?” “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啊。顾庭昼同学。张皓晨的眼光,超乎寻常。我们从研究院、从星主那里得到的信息,她也能得到。她拥有的信息只会比我们更多,不可能更少。她的奇思妙想也不比我们少。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对手,完美得让人讨厌。”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觉得她还行。” “那就还行吧。叶炼石也没觉得她不行。我今晚把工作汇报写完,你不用写,你只要看看我的工作汇报,记住大致内容,如果院长问起来,你别拆我的台就行。我明天带徐萦则和慕正光去研究院拿印章,也顺便拿我自己的印章,你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印章早晚都是要拿的,一起吧。你说请我吃饭,是今天晚上请吗?” “可以啊,你选地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尘埃落定始相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1日下午,赵妤曦带着另外三位同事抵达研究院总院。 “虽然我们不用严格遵守研究院的规定,但还是要请你们先进去见院长,你们拿到印章之后,我和顾庭昼才能连升两级。” 徐萦则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总院的构建像是一座园林,山、石、泉、水相映成辉,花、草、树、木裁长补短,各式古朴的建筑错落有致,林荫之下的小路自由蔓延,虫鸣恬静,日光温和,一切都恰到好处。 “好,我们先走了。”她不认为此行有什么危险,赵妤曦让她先走,那就照做吧。 “嗯。你们见了周序同之后,不用对他太客气,他不是你们的上司。” 徐萦则应道:“明白。” 赵妤曦目送他们走进总院,大功告成的滋味让她有种手舞足蹈的冲动:“看吧,我们的努力还是有意义的。这个世界的未来,弥足珍贵,只能与朋友分享。”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顾庭昼认可了赵妤曦做的很多事,他摊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全世界:“你先和他们两个分享吧,我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的工作,交给你了。” “权力也交给我?” “对。” 徐萦则和慕正光在园中游走,两人步伐轻快,但都沉默不语,因为在来的路上赵妤曦提醒过他们,进了总院之后少说话,院长有可能在偷听。 园区里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湖边的三座小楼,有一座是属于周序同的。 慕正光和徐萦则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有人说“请进”。 幽龙城中,研究院总院,院长办公室。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同一张长椅上,院长坐在他们对面的长椅上。 周序同放下手中的石质墨笔,合上正在批改的文件:“赵妤曦在启川市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你们的升级速度,比大多数人都要快。拿出你们的渐近线实体,我来给你们刻印章。” 周序同语气温和,举止轻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这种感觉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一个事实:周序同位高权重,超群绝伦。 紫色风车、金色沙漏,先后出现。 周序同召出“蓝色星球”,从星球中飞出两团球状的绿光。 朦朦胧胧的绿光散去,紫色印章和金色印章浮现。长方体形状的印章高约7厘米,它有两个正方形的面,边长约3厘米。 徐萦则伸手抓取印章,这时她才发现印章的上下两面,一面刻着紫色四叶风车,另一面刻着蓝色星球。 慕正光紧随其后,收走印章。 “徐萦则,慕正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研究院里的三级分院院长了。任何法令只要盖了你们的印章,就代表你们允许法令通行。印章很重要,务必妥善保管。一旦遗失,立刻到我这里来补刻印章。”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徐院长,你和齐文景公平一战,谁会赢?”这个问题周序同已有答案,他想借此暗示徐萦则研究院早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没和她计较。 徐萦则只用了一瞬就想明白了院长的用意,她从容不迫地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赢。”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文景只有一种能力,但你的能力不止一种,理应获胜。你和慕正光院长公平一战,谁会赢?” 徐萦则毫不犹豫,答案脱口而出:“不知道。” “答得这么快,准确吗?”周序同认为徐萦则获胜的几率更大,她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公平对战的机会。 刚才,慕正光在想“谁会赢”,现在,他也在想“准确吗”。 徐萦则说的是她构想的“事实”,院长的疑问不值得她思考,她立即给出答复:“准确。” “女孩子不要这么强势嘛。像赵妤曦一样强势,未必是好事。” 徐萦则和慕正光没觉得赵妤曦是个强势的人,赵妤曦在他们面前甚至可以用弱势来形容。 周序同看见他们疑惑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更改了强势的“结果”:“赵妤曦太强势了,估计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这可不好。” 周序同的本意是稍稍敲打敲打他们,以防这两人像赵妤曦一样目中无人。当他发现这两人不赞同他说的话的时候,他悄悄转移了话题。 徐萦则回忆起在赶往科学院的途中,赵妤曦和顾庭昼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在顾庭昼面前,赵妤曦确实很强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顾庭昼的长辈或上司。不过,在来研究院的路上,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一些。 慕正光也感觉到了“好了一些”。好与坏是双向的,顾庭昼不再对赵妤曦颇有微词,大概是因为赵妤曦不像从前那样严肃了。 “赵妤曦的事说完了,再说说顾庭昼的事吧。慕院长,你和顾庭昼的对决,不容易吧?他那人太守规矩,不懂变通。” 慕正光没看出来顾庭昼“太守规矩”,在考核中、在对决中,顾庭昼都做到了随机应变。 “还好,不算太难。” “你们的管辖范围和赵妤曦的管辖范围相连,对吧?”周序同猜测赵妤曦为了扩大影响力,极有可能与她周围的分院院长联合。反过来说也成立,已经与她联合的人,极有可能在她周围任职。 徐萦则把回答问题的机会让给同学,从而表现一下她的“弱势”。 慕正光抓住机会,表现出他的“强势”:“对。” “既然你们和他们相处的还算愉快,那就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吧。你们和赵妤曦共同占据黄河以南,十七座城,你们拿走八座,她拿走九座,刚好。具体到每座城市的归属,我不再管了,你们和赵妤曦商量就行,可以吗?” “可以。” “徐院长,你呢?”徐萦则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这让她显得没那么强势了,这点小心思,周序同一眼就能识破。 “我也可以。” “可以就好。你们拿了印章,尽快和其他分院院长交接工作,尤其是各位院长助理的情况,一定要详细了解。这些人和站长助理不同,要是没有他们,很多工作都没法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赵妤曦。别问顾庭昼,他懂的不多。” 虽然周序同很不喜欢赵妤曦的性格,但她的工作能力远超普通人,她身上有可取之处。与她相比,顾庭昼的工作做的太差了。让他指点新人,说不定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章 友情有无限可能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门口,赵妤曦看到那两人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还顺利吧?” 徐萦则拿出印章:“非常顺利。” “接下来就轮到我和顾庭昼了。你们急着回家吗?如果不太着急,我们在城里吃完晚饭再回去。我请客,庆祝我们都更进一步。” 徐萦则看向身边的人:“慕正光同学,你着急回家吗?我今天没事。” 慕正光欣然应道:“我也没事。” “那就说好了,我晚上请你们吃饭。顾庭昼院长,你应该也没事吧?” “我有事也不急着今天做。”顾庭昼不太想和赵妤曦一起吃饭。昨晚吃火锅时,赵妤曦涮肉、倒水,忙忙碌碌,怪吓人的。但是,她的邀请不是轻易能拒绝的,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违背她的意愿。 “那就是没事了。走吧,去面见院长,不能让他等我们太久。” 元素互溶,人影消失。 徐萦则取下发圈,让长发自然落下:“院长说赵妤曦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他说的可能不对。小同学,你觉得呢?” 萦同学今天出门的时候扎了低马尾辫,看起来非常淑女。现在她解开发辫,明媚的活力任意流淌。慕正光满眼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对。” 周序同听见楼下突然出现了脚步声,他意识到真正难缠的人,来了。 “请进。” 倘若可以,他不想过问与赵妤曦有关的任何事。但是,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是避不开的。如果不问,让问题一天一天积累,必将造成无比惨痛的后果。 “你们把渐近线实体拿出来吧,我给你们刻印章。” 飓风巨塔,彩色音符。 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夜光尺子,飓风塔只是尺子上的一个刻度。他用刻度掩盖秘密,尽量保证渐近线的安全。 转瞬之间,印章形成,到他们的手中。 “赵院长,我让你帮忙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张皓晨的能力远不止控制异性那么简单。” “她还能让人变年轻,对吧?” 赵妤曦得意地笑道:“不对。她年轻的时候是另一副模样。她的能力是,改变外貌。” 改变外貌,这一点周序同也想到了,他知道赵妤曦也能想到。想到了却不说,那就是另有企图了。好在赵妤曦还算忠心,大家还能当同事。 “还有其他的吗?” “有。她家的紫藤萝树有二十多米高,树下有许多反季节盛开的花。” “第三种能力了。还有吗?” 张皓晨还有放置色彩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是绝大多数人无法察觉的。赵妤曦选择帮张皓晨隐瞒一点点事实,这一点点,也与她自己有关。 “有前两种能力就足够她窃取印章和档案了。” “叶炼石参与这件事了吗?” “不知道,我没问他。”赵妤曦问了叶炼石不少问题,院长说的问题,她“恰好”没问,一切就是这样凑巧。其实,只要她问了,她必能得到答案,哪怕对方不回答。 但是,她没有义务问这个问题,她更没有义务为研究院的任务冒险。叶炼石能控制她,她和叶炼石说话时当然要注意分寸了。 “你问他什么了?” “我问他对偷盗者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他怎么回答的?” “他没回答。” 周序同心生不悦:“你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还问了他,在他的心目中,他和张皓晨的爱情,有几分能称得上理想?” 周序同颇为不满:叶炼石和张皓晨结婚,你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你就问了些奇怪的问题。这些问题你问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问他呢?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你问他这事干什么?” “满足我的好奇心。也趁机听一听过来人的经验。” 顾庭昼有些心惊胆战:你说的是真话,但这些话真是太不动听了。 周序同有点生气,可是不知为何,他也很想听听叶炼石的经验,便多问了句:“叶炼石怎么回答的?” 赵妤曦有意把这件事说的复杂些,让它像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值得庆幸的是,叶炼石准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听到了他的宝贵经验。但是,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把答案告诉你。” 院长的眼神变了,那个眼神中包含着权力和武力。 这种变化太明显,不仅仅是赵妤曦看见了,就连不擅长察言观色的顾庭昼也看见了。 周序同强压愤怒,一字一顿道:“赵妤曦,我的问题问完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顾院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的管辖范围是洞庭湖以北的九座城。” 周序同本来以为顾庭昼没有要说的了,听到“管辖范围”之后,他才如梦初醒,渐渐冷静。无论赵妤曦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做的事、说的话有多气人,她终究还是分院院长,是一个年龄尚小、需要被照顾的同事,这里还是研究院总院,他还是研究院院长,院长的工作,不能耽搁。 “我知道了。你尽快和其他分院院长交接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赵妤曦院长。赵院长,你的管辖范围也是九座城,在黄河以南。具体细节你和慕正光、徐萦则他们商量吧。” “好。” 赵妤曦走出办公室后,并未原路返回,而是去了离总院很远的地方。 顾庭昼追在她身后,也远离了研究院。 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水域,两人解除了元素互溶。 “院长好像生气了。” 赵妤曦故作严肃地说:“不是好像,他确实很生气。” 顾庭昼很疑惑:“你故意激怒他?” “他不想让我问那个问题,那他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赵妤曦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的真实目的掩饰了一大半:周序同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他足够清醒,他还有更多问题,他肯定会问和张皓晨有关的事,但这些事都不能告诉他。所以,我尝试让他变得不那么清醒。 “好吧,有道理。但是你别再让他生气了,他那么生气都还帮你说好话。” 赵妤曦叹息道:“没办法,谁让我们在那一刻立场不同呢。”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此刻。” 赵妤曦再次见到徐萦则时,她把印章拿给对方看,并一本正经地做自我介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 徐萦则模仿她的语气、语速,说了句类似的话:“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徐萦则。” 顾庭昼疯狂摇头暗示慕正光,让他不要做自我介绍。 慕正光想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庭昼这才放下心来:我真不想和赵妤曦做一样的傻事。徐萦则做自我介绍,这没问题,她还是小孩子。但你已经是大人了,我也是大人,我实在不好意思做这种事。 “今天下午时间还长,我们在城里逛一逛吧。我们的职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提升了,但是,我们的友情还有无限可能,对吧,顾庭昼?”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三十四~一百四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扑朔迷离情起处》 这一章的内容非常复杂,心理活动非常多,涉及的人物有四个,但是主要写的只有两个,分别分析吧。 先说张皓晨。 她可以明知故问,也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她的外貌很有迷惑性,她说的话也很有迷惑性。 她可以很有主见,比如她不打算隐藏花树。 她也可以是一个看起来很依赖他人的人,比如她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会说“我听叶炼石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不过在后文中能看出,她不认为赵妤曦的情商高。 张皓晨的内在和外在非常割裂,但是旁人看不见她的思想,而她的行为相对统一,不容易看出问题。 关于正常和反常、对立和统一,还有一方面表现。 本章最后一段是对赵妤曦的外貌描写,那段外貌描写是站在张皓晨的视角中写的。 在张皓晨的视角中,她把人分成“正”和“反”两方面属性。 “介于成年和未成年、成熟和不成熟之间”,这种形容比较常见。 “在枯槁之中夹杂着些许精致”,这种形容就很有特色了。 “温柔在她身上稍稍变质了一些,一部分异化为妩媚,另一部分则是冷漠”。请注意,赵妤曦有万物通感的能力,如果她想隐藏她的冷漠,在理论上是能做到的。 张皓晨看到的冷漠是赵妤曦的真实表现,是她在用通感力衡量之后仍然保留的表现,这部分表现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的。 接下来就该分析赵妤曦了。 本章主要写了赵妤曦的三个疑惑。 一是张皓晨的言行的合理性。二是为什么张皓晨的能力这么复杂。三是为什么那两个人会结为夫妻。 万物通感不是万能的,知道的更多,也不一定离真相更近。 顾庭昼和叶炼石没有万物通感的能力,他们看不出张皓晨身上的不合理之处,因此不产生这一疑惑。 第二个疑惑是用来引出第三个疑惑的。 赵妤曦的想法非常功利,她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看待夫妻双方之间的关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疑问特别多,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叶炼石会娶张皓晨。 ————————————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茶花与桔子树》 硬要比较的话,也许赵妤曦的情商不太高,但她的情商绝对比顾庭昼高。 这一章主要写的人物有三个,比上一章多了一个顾庭昼。 上一章里写了赵妤曦的疑惑,这一章里写了顾庭昼的疑惑。 赵妤曦的疑惑在于情感。 顾庭昼的疑惑在于物质。 用一根枝条固定花盆,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工作量太大了。哪怕是三阶上古者,若是没有控制物质、搬运物质的能力,要想做到这样也很难。 这一章里继续表现张皓晨的思维与行为的割裂。 她问顾庭昼“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在赵妤曦看来,一个即将二十三岁的研究生这么关注花语,是件很不合理的事。以至于她开始怀疑“张皓晨该不会是让自己的外貌和思想都停留在了初中时代吧”。 听到“理想的爱”四个字,顾庭昼忽然感到花盆变重了。 有可能是花盆变重了,也有可能是他的心思变重了,文中没有给明确答案。 “这一眼倒是没让他就此沉沦,但也让他意识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美存在”。顾庭昼看待此时的张皓晨,只有欣赏,不包含其他情感。反过来想,如果包含其他情感,他的脑子就不会这么清醒了。 赵妤曦说“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你爱的人了呢”,顾庭昼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吓了一跳?因为他想到了张皓晨,而张皓晨不是他爱的人。 “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直接去人家家里提亲不就行了吗”,这依然是从功利的角度出发得出的办法。 张皓晨的行为很不成熟,但她的思维比较成熟。张皓晨能看出赵妤曦的迷茫,并提醒她,让她尽快做出选择。 顾庭昼最后说的那句风凉话,其实是他对赵妤曦的小小的报复。因为赵妤曦问了他那句话,让他吓了一跳。 最后来说几个小细节。 第一个细节,称呼。 “晨晨”和“叶子”都是私底下的称呼,在公共场合,叶炼石和张皓晨都不会这么称呼对方。 赵妤曦称张皓晨为“叶夫人”,称叶炼石为“叶炼石院长”。 张皓晨称顾庭昼为“顾先生”,称赵妤曦为“赵妤曦院长”“赵院长”。 第二个细节,强弱的衡量标准。 赵妤曦的衡量标准是,对方是否是星主的代言人。 第三个细节,成熟与不成熟的衡量标准。 顾庭昼看的是外貌年龄,所以不容易发现张皓晨的不成熟之处。 赵妤曦看的是真实年龄。别管对方的外貌看起来是多少岁,只要她讲的话不像成年人讲的话,赵妤曦都觉得她有问题。 ———————————— 第一百三十六章《众生疑惑性别力》 先说标题。叶炼石的渐近线正式揭晓,性别力,能控制异性。 本章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选中桔子树。 从第一段来看,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真是好了很多。放在以前,她就该生气了,而现在,她只是“有点无奈”,说白一点就是她认清现实了,毕竟顾庭昼没有她的能力,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叶炼石的对话,顾庭昼旁观。 对话的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工作,一个是感情。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但是在对话过程中,这种能力没有发挥太大作用。 在叶炼石面前,赵妤曦有很多顾忌,不然她可以直接问印章是不是你偷的、印章是不是张皓晨偷的。但是她这么问之后,还能不能活着离开,那就是未知数了。在第一百四十章里详细写了她此时的想法。 赵妤曦和叶炼石之间的对话有三个特点。 虽然诚恳,但是处处埋雷。 虽然说的是真话,但总是让人心生怀疑。 虽然不直接提问,但总是在引导对方说出答案。 幸亏叶炼石和张皓晨之间的感情足够牢固,换成是别的夫妻,赵妤曦这么一挑拨,大概是要决裂了。就算不决裂,也会种下许多颗怀疑的种子。 顾庭昼没看出来这三个特点,他看到的是赵妤曦的立场与研究院不同。 三个方面的不同。 第一方面,工作。原文:院长不是让你来调查此事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他? 第二方面,生活。原文:明明是你来调查他,为什么你允许他问问题?你也太偏袒他了吧。 第三方面,自我。原文:院长让她做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在努力完成。 第三部分,赵妤曦和张皓晨的对话。 张皓晨对赵妤曦的称呼是“赵姑娘”,这个称呼不包含身份和职位。 赵妤曦跟叶炼石说“我想过一会儿和张皓晨单独谈谈。不是工作上的事,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叶炼石把这些话转告给张皓晨。张皓晨愿意跟赵妤曦说“女生之间的话题”,在此基础上,她对赵妤曦的称呼不再是“院长”。 赵妤曦的前两句话又是在埋雷。 “叶炼石刚才跟我说的事,也能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直接问他就行”,赵妤曦说的是事实,但是在旁人听来,心中会充满疑虑。她说的话,有着挑拨离间的作用。 张皓晨最聪明的地方在于,她相信了赵妤曦说的话,也相信她丈夫。 “你觉得哪些内容能跟他说,那你就只告诉他”,赵妤曦再次埋雷。 张皓晨依然没有踩雷,而且,她开始反击了,“你能看到别人的往事”。 这句话让赵妤曦的脸色变了,此后,她收回了真假辨言的能力。 但她在脸色变了之后,还在坚持埋雷,“就算我能知道你们的对话,你就会因此什么都不告诉他吗”。 这个雷张皓晨不得不踩,她认栽了。 如果没人跟她说这些,她可以相对轻松地隐瞒事实,但是赵妤曦给她埋雷,也给她丈夫埋雷,她再隐瞒事实,就该种下怀疑的种子了。 张皓晨踩雷之后,她在这场对话中就处于劣势了。 “我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能帮我实现愿望”,这个说法太抽象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也没办法证明这是假话。 也许你会问,赵妤曦不是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吗,她问什么不用? 文中写了原因,“为防止发生冲突,赵妤曦不再使用真假辨言”。 下一章里的八个词,以及第一百三十八章里赵妤曦说的,“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让幻觉和真相同时存在,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都在暗示张皓晨能抵挡真假辨言。 真假辨言在张皓晨面前没有意义,没有效果,而且,做这件事的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赵妤曦不想冒险。 “你和顾庭昼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让赵妤曦也踩雷了。院长问她“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是用反问句回答的。张皓晨问她的时候,她也是用反问句回答的。 她在潜意识里迫切地想否认这件事,想和顾庭昼撇清关系,但是在旁人看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 第一百三十七章《外在本质的作用》 本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还是赵妤曦和张皓晨的对话。 变化、调整、伪装、虚构、学习、复制、升级、演化,这八个词里面,总有一个词是适合张皓晨的。 “张皓晨没想到赵妤曦的反应会这么大”,赵妤曦不认为初中生年龄是人们情窦初开时的年龄,她情窦初开时的年龄,要么比这个年龄早很多,要么晚很多,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 如果更早,那就要考虑到小学时期了。 如果更晚,那就可能是高中时期,甚至是大学时期。 “在我对恋爱心怀憧憬之时,我就已经想好了步入婚姻时的模样”,张皓晨的想法浪漫、美好,简直无懈可击,但如果她没有她现在的渐近线,那她这种想法就彻底脱离事实了,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她的想法过于离奇,所以赵妤曦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她选择年龄时竟然还有这样的用意。 本章第二部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主要讲的是藤萝树。 紫藤萝树能抽取人们的个人色彩。长久以往,他们原有的色彩都将褪去,他们会变得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 文中没有展开细写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是怎么一回事,举几个例子。 有一个人非常好看,被抽走个人色彩之后,人们会觉得他的颜值和普通人一样。 有一个人非常有钱,人们平时都恭维他、羡慕他。当他的个人色彩消失之后,人们意识不到他有钱。 如果抽的更狠一点,那说不定人们连这个人的名字都忘了。 如果全部抽走,那这个人可能会被所有人忽略,被所有人遗忘,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觉得他是陌生人。 回到公司上班,同事们认不出他,会把他赶出去。回到家里,家人认不出他,也会把他赶出去。又或者是他做了坏事,被送进监狱,人们也认不出他,然后也被赶出去。 叶炼石和张皓晨都不认为抽取色彩是一件严重的事,其原因在于,人没死。只要不大规模改变生命形式,星主就不会把人判为非法。因为算不上非法,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说几个细节。 “这时她才发觉赵妤曦真正的诡计不在于引诱人说出答案,而是让人难以守住秘密”,赵妤曦用真话制造诡计,防不胜防。 “起初,我的能力很弱。后来,它像细胞分化一般,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作用”,张皓晨的渐近线带有变化的属性。 “性别力是你的,也是我的。这件事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告诉你了”,乍一看这些话,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张皓晨和叶炼石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但是,张皓晨不用真面目示人,他们的婚姻肯定是不真实的。 “这时的‘惩恶扬善’仿佛是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药,吃了第一颗就再也没办法停下”,在本卷的卷末总结里将会详细分析善恶立场。 ———————————— 第一百三十八章《其他上古者组织》 本章写的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第一个主题,桔子树。 赵妤曦让顾庭昼“用你的聪明的大脑帮我分析一下它有没有问题”,顾庭昼说“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送给我们了”。他的思路没问题,但他说的不是赵妤曦想要的答案。赵妤曦认定了桔子是有问题的,不然她不可能盯着桔子树看半个小时。 在和顾庭昼对话的时候,赵妤曦也没有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她对顾庭昼足够宽容了,她连欺骗的权利都给他了。 但是赵妤曦有时候讲话是真的很不客气,她说“碾压你肯定没问题”,这是事实,但这句实话让人很不舒服。 第二个主题,情商。 本章里明确写了赵妤曦不认为自己情商高。她有万物通感的能力,她很擅长察言观色,但她不是对每个人都观色。当她不观色的时候,难免“语出惊人”。 第三个主题,工作。 在第一百三十六章里,顾庭昼旁观了赵妤曦和叶炼石的对话,他知道了赵妤曦的立场。在这一章里,顾庭昼决定帮她隐瞒事实。顾庭昼的立场,动摇了。 第四个主题,上古者组织。 赵妤曦认为,“印章和档案,与权力无关,与力量无关,与人生的意义也没有太大关联。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本意要做的”“单独的上古者能嫁给分院院长就皆大欢喜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对抗研究院”,综合这两个原因,她猜测张皓晨背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 也许这种想法有些牵强,但是赵妤曦身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她推己及人,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一点。 赵妤曦和张皓晨所在的上古者组织在下一卷里将会详细写出。 第五个主题,张皓晨的优点和缺点。 张皓晨的优点非常明显,她的缺点非常不明显。 一是不容易被察觉。她抽取色彩,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 二是立场问题。和研究院为敌不一定是缺点。 “比如,她说话比赵妤曦说话好听得多。或者是,她天真烂漫,温柔体贴。又或是,她对待别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这些都是顾庭昼看到的张皓晨的外在表现。 “说话好听”“彬彬有礼”是因为称呼。 “天真烂漫”“落落大方”是因为花环。 “温柔体贴”是因为送花。 “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赵妤曦打断了顾庭昼的话,结合前文“这么一衡量,好像还是利大于弊?顾庭昼心生动摇,他不想听了,他只想立刻回答问题,然后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可以补全顾庭昼的话。 补全之后是: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不娶她。 注意,这是顾庭昼想说出来的话,而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回答问题的目的是“遮掩”。换言之,他想的和他说的是两回事。 赵妤曦的态度也非常模糊,她说“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言外之意就是,可以娶,也可以不娶,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如何选择。 ———————————— 第一百三十九章《尘埃落定始相知》 本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内容很简单,不再总结了。 第二部分,慕正光、徐萦则和周序同的对话。 两位主角上一次在文中参与剧情,还是在第一百三十一章,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七章了。 慕正光在赛场上见过院长,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在本章里,两人终于有了一次对话的机会。 周序同见赵妤曦的时候,“一边用石质墨笔批改文件,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见到两位主角的时候,“放下手中的石质墨笔,合上正在批改的文件”。 虽然他不喜欢赵妤曦,但是赵妤曦的权限够高,研究院内部的资料她都可以看。 虽然他不排斥慕正光和徐萦则,但是有很多文件不能给他们看。 对话分为三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比赛。 周序同知道徐萦则和齐文景的对战不公平,他也知道徐萦则有很多种能力。他把他知道的告诉徐萦则了。 第二个主题,同事。 从第一个主题过渡到第二个主题,两者之间的桥梁是“强势”。 徐萦则不思考直接回答问题,这种行为在院长看来非常强势。甚至像赵妤曦一样强势。 当院长发现慕正光和徐萦则不认为赵妤曦是个强势的人的时候,他立刻更改强势的“结果”。 他的本意是:像赵妤曦一样强势,会影响研究院的发展。 他修改结果之后说的是:赵妤曦太强势了,估计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 程度减轻了很多。前者像兴师问罪,后者像长辈对晚辈的指点。 院长说顾庭昼“太守规矩,不懂变通”,这一点主角也不认同。 第三个主题,工作。 “虽然周序同很不喜欢赵妤曦的性格,但她的工作能力远超普通人,她身上有可取之处”,周序同基本上做到了公平、客观地对待赵妤曦。 周序同看重赵妤曦的工作能力,他本人以工作为重。到下一章,这种特点表现的更明显。 ———————————— 第一百四十章《友情有无限可能》 这一章讲友情的只有一句话,用这七个字作为本章的题目不太准确,但是用它作为本卷的收尾却十分恰当。 友情有无限可能,它可能变得更牢固,也可能变得更脆弱,也可能变成爱情。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的内容也很简单,但是不能不总结,毕竟主角出场的时间真是不多了。 徐萦则扎低马尾辫,不是因为她出门,慕正光也没有说这两件事有因果关系,他只是在回想往事。 徐萦则扎低马尾辫,是因为她不想在院长面前高调地展示自己。 第二部分,赵妤曦、顾庭昼和周序同的对话。 “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夜光尺子,飓风塔只是尺子上的一个刻度。他用刻度掩盖秘密,尽量保证渐近线的安全”,这段话包含的信息很多,先标注一下,以后再分析。 周序同的情绪循序渐进,他一开始只是“心生不悦”,然后“颇为不满”,接着是“有点生气”“强压愤怒”,好在最后他能清醒过来。 赵妤曦一步一步激怒院长,在此过程中,她讲的都是真话,但是这些真话都很不动听。 特别是她在讲“跌宕起伏的故事”的时候,她可以直接说“我不能把答案告诉你”,但她非得铺垫一句很长的话,让周序同抱有希望,然后再让他失望。 赵妤曦埋了那么多雷,周序同一个不落地全部踩了,他的愤怒程度可想而知,他都气得判断失误、误以为顾庭昼没有要说的话了。 “无论赵妤曦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做的事、说的话有多气人,她终究还是分院院长,是一个年龄尚小、需要被照顾的同事,这里还是研究院总院,他还是研究院院长,院长的工作,不能耽搁”,周序同不愧为研究院院长,他的理性、他的能力都有过人之处。 “他不想让我问那个问题,那他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这句话是真相的一小部分,但是由赵妤曦说出来,效果等同于谎言,因为她的话让人离真相更远。 第三部分,离开研究院之后。 “但是你别再让他生气了”,顾庭昼能对赵妤曦说出这句话,难度很大。他终于敢给赵妤曦提意见了。这不意味着两人产生隔阂,与之相反,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的职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提升了,但是,我们的友情还有无限可能,对吧,顾庭昼”,这话是赵妤曦说的,用这句话作为本卷的结尾,一段旅程结束,一段关系开始。 ———————————— 《卷末总结》 ———————————— 【卷名】 本卷名为“尘世难相安”,“难相安”的原因有很多,文中主要写了三个,力量的强弱,立场的不同,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力量的强弱分为两方面,一是起初大家获得的力量有强弱之分,二是经过强化之后,人们的力量发生变化,差距变得更大或更小。 立场的不同分为四方面,善恶,生命,利益,归属,这四方面有主次之分。这里提到的生命不是生与死,而是对生命的态度。 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分为六个方面,伴侣,家人,朋友,同事,敌人,其他。显然,这六方面也有主次。 ———————————— 【剧情】 第二卷的剧情比第一卷复杂得多,第一卷里只出现了一个关键配角的名字,徐婉阳,但她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第一卷里几乎可以认为没有关键配角。 第二卷里新出现了四个关键配角的名字,按照先后顺序依次是赵妤曦、顾庭昼、叶炼石、张皓晨。 除了叶炼石的人物形象表现的较少,另外三个人的形象都写的差不多了,到第三卷里,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引发一段新的剧情都是可以的。 按照时间顺序大致总结一下第二卷里发生的重要事件。 6月1日,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下午,两位主角讨论工作和分数的事。晚上,他们上学时看到有人在拍毕业合照。这一天在文中占据的篇幅大约是3章。 6月3日,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写作业。 6月5日,慕正光对战齐文景。[2章] 6月6日,慕正光和徐萦则登顶华山,然后到未央宫,接着去了另一座山。 6月8日上午,徐婉阳理综考试结束后,徐萦则和慕正光在校外等他,给她加油。晚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家人一起,聚餐。[4章] 6月9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把分数分给亲戚朋友。 6月25日,高考出分。 6月30日,两位主角到市里开会,见到赵妤曦。当天下午,慕正光见到第一位助理,夏依鸣,第二位助理,汤景明。徐萦则见到被她举荐的人,吴云磊。[3.5章] 7月4日,慕正光和徐萦则把工作汇报发给赵妤曦。夜里,赵妤曦把第二个考核任务发给两位主角。 7月5日,汤景明抵达沙河镇,找到崔继秋。上午,汤景明把灾区图片发给慕正光。中午,慕正光也赶到沙河镇。下午,汤景明离开沙河镇去找崔继秋的父母。夜里,慕正光到崔继秋家门口探查虫群的情况。[3章] 7月6日傍晚,慕正光和汤景明重返沙河镇,解决了崔继秋的问题。[2章] 7月7日夜里,慕正光告知徐萦则第二种强化方式。 7月8日下午,两位主角正式放假。 7月9日上午,徐萦则拍好照片,买到了相册。中午她回老家,见到了徐婉阳。下午,她返回县里,和宋诗河一起赶往汽车站。这一天,两位主角都完成了第二个考核任务,并收到第三个考核任务,且仔细交流了这件事。[3章] 7月10日,徐萦则见到校长。[2.5章] 7月11日,慕正光和下属开会。 7月12日,慕正光的第十六个生日。上午,两人翻看画册,中午,聚餐。聚餐后,徐萦则给慕正光讲述对待家人的方式。也同样是在聚餐后,顾庭昼和赵妤曦又开始密谋。[4.5章] 7月13日,徐萦则和下属开会。[1.5章] 7月14日,慕正光和詹道合对战。[1章] 7月24日上午,周传学被捕。赵妤曦审问周传学,徐萦则旁观。中午,徐萦则让慕正光到她家吃饭,两人说了很多事。下午,徐萦则又来到市区,见到赵妤曦,两人启程去科学院总部。途中,赵妤曦催促顾庭昼尽快选好第四个考核任务。 下午,顾庭昼选好了任务,夜里,他成功抓捕空线上古者孙景祺。夜里,慕正光赶往羽青市,见到顾庭昼。深夜,顾庭昼跟慕正光说起赵妤曦的事。 差不多在同样的时间,在另一座城市,赵妤曦和徐萦则已经到了科学院,赵妤曦跟她说了工作的事和择偶标准。晚上,赵妤曦和徐萦则见到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 这一天特别长,占据了11.5章。从第一百零五章的后半部分到第一百一十六章结束,都是这一天发生的内容。 7月25日上午,徐萦则见到慕正光。下午,赵妤曦见到周序同。得知叶炼石和张皓晨的事。夜里,赵妤曦见到顾庭昼,带走被抓的空线上古者。[2章] 7月26日,赵妤曦得到周传学的渐近线。下午,她用孙景祺测试这条渐近线。 7月27日上午,徐萦则的第四项考核通过。深夜,慕正光的第四项考核通过。 7月29日下午,蒋孟汐带着陀螺到启川市。傍晚,慕正光和顾庭昼对决。对决之前,赵妤曦让顾庭昼手下留情。但是因为顾庭昼不喜欢精灵浣空鸢铃,所以慕正光输了。夜里,慕正光和徐萦则讨论战斗陀螺。[3.5章] 7月30日,第二次陀螺之战开始。陀螺之战占据4个章节。对战结束后,赵妤曦和她的伙伴的对话占据2个章节。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占据1个章节。因此,这一天一共占据7个章节。 7月31日,赵妤曦和顾庭昼见到叶炼石。见面之前,1章。见面之时,5章。见面之后,1章。因此,这一天也占据了7个章节。 8月1日,赵妤曦、顾庭昼、慕正光、徐萦则到研究院总院。慕正光和徐萦则拿印章占据1个章节,赵妤曦和顾庭昼拿印章也占据1个章节。 第二卷里只写了两个月里发生的事,从6月1日到8月1日,时间跨度远不如第一卷那么大,但是写的内容远比第一卷多。 具体分析剧情,工作量太大,由于剧情中涉及的重要人物、设定、事件与上面提到的三个原因、十二方面有重叠的部分,所以放在一起分析。 ———————————— 【力量•起初】 “力量”主要分为三部分,渐近率、力的强度、力的类型。前两部分写的比较多,第三部分没有刻意写,但时时刻刻都在表现。 以崔继秋为例,估算渐近率和力的强度。 a=m+m′+n+n′,b=mm+mm′+mn+mn′+nn+nm′+nn′+m′m′+m′n′+n′n′,c=p^(p/2),d=pq,p=18-h,q=969-t,F=(c^a)×(d^b)。 t是“暗”出现时人的年龄,q=969-t。 h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排序。最小取1,最大取14。p=18-h。 你认为这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 你认为这个心愿有一定几率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0≤n≤1。 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完成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 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实现或不能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n′等于0或1。 崔继秋的愿望是让妈妈向他承认错误。 或许有人觉得,崔继秋的愿望实现了,那么他的m′、n′都是1,他的力应该很强才对。 这可不对。他的m′、n′是1,但他的m、n几乎为0。再加上这个愿望不占据主要地位,他的h值应该是不小的。 现在再来说为什么崔继秋的m、n接近0。 因为他曾付出过努力,却没看到任何希望。也因为他在父母身上没有感觉到爱。 因为他觉得他的努力是无价值的、无意义的。也因为崔继秋的妈妈真的想夺取她儿子的渐近线。 在这样的母子关系之下,即便m和n一开始都等于1,那也会慢慢变成0,直到“暗”降临的那一刻,选中,m和n约等于0,m′、n′等于1。 让h=8,m=n=0.01,m′=n′=1,t=17。 代入数值,计算,p=10,q=952,a=2.02,b=3.0403,c=100000,d=9520,F=1.57×10^22,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它还不够大。对比一下就知道了。赵妤曦的力的强度的数值大约是10^37,主角的力的强度的数值超过了10^72。 然后来估算渐近率。 相关变量,人事物身心灵。崔继秋的愿望不包含物、身、灵,去掉一半。 让你产生这个愿望的因素,人事物身心灵。也是去掉一半,物、身、灵。 持续性变量。记为0。 终点变量。记为0。 愿望容量。记为0。 是否可替代、是否可超越,无准确答案。 第八项,愿望中涉及的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有准确的范围、具体的数量。人物和事件是准确的,有范围,有数量。 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以及实现愿望时,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可控。这一条比较抽象,时空肯定不可控。但是崔继秋的愿望控制了人物。 你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你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你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无准确答案。 第十三项,如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你觉得你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价值。对崔继秋来说,没实现就没实现吧,人生的价值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对主角来说,少了人生中的另一半,人生价值顶多剩下1/2。 第十四项,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付出多少。前文中有h的定义,崔继秋的h太大了,他的这个愿望在他心中不占主要地位,他愿意付出的肯定不会太多。 第十五项,这个愿望在你心中存在了多久。从童年到成年。 第十六项,你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用于实现这个愿望。崔继秋花的时间不少,但他花的精力恐怕不会太多。 第十七项,你是否认为你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肯定是不值得的,因为崔继秋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你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应该。 这个时代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不确定。 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你的人生会发生多大变化。变化不大。 只看这20项,崔继秋只符合其中一小部分条件。 除了这20项,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也分析一下。主角的愿望几乎符合这20项里的全部条件,但他们不是上古者,其原因就在于“其他因素”。 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完成度,x。 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实现率,y。 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完成度,x′。 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实现率,y′。 从欲念的角度看,这四项数值都不是越大越好。 顾庭昼的愿望是:让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愿望中的附加条件是: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与这样的人对战。 他的x和y肯定是0,毫无疑问。因为没有渐近线就没有精灵力量、没有战斗陀螺。 他的x′和y′也不大,因为附加条件太苛刻了。 主角的y肯定不是0,虽然他们的愿望不太容易实现,但至少有0.001。主角的x比0.001大得多,至少有0.01。此外,主角的y′是1,x′约等于1(从定义上看,x、y代表客观,m、n代表主观,x′、y′代表有渐近线时的主观,不难想到,对主角而言,x<m<x′,y<n=y′)。 力的强度公式里提到的变量都会影响渐近率,m、n、m′、n′、h都不是越大越好。 综上所述,最小的渐近率和最强的力,不可兼得。 ———————————— 【力量•强化】 不再举例子,直接放原文。 实现愿望后渐近率下降,域半径增加,但这些变化和新的愿望无关。把实现愿望时人的自愿程度记为α,0≤α≤1,把力的强度的数量级记为β,把强化次数记为γ,渐近率下降的比例是(β^α/10000)γ ———————————— 【立场•善恶】 直接分析善恶会显得很抽象,而且也不客观,毕竟每个人对善恶的理解不一样。加一点点具体的内容,缩小善恶的范围,只分析“惩恶扬善”,甚至只分析“惩恶”。 研究院有没有做到惩恶? 没有,因为研究院对过渡以上的人非常宽容。只要你对我有用,那你以前犯下的错误就都既往不咎。 研究院院长周序同有没有做到惩恶?不确定。按他的性格,也很难做到惩恶。 赵妤曦有没有做到惩恶? 先说明一点,被她惩罚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在此基础上,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她是怎么找到那些坏人的证据的? 第一个问题:你这一生做过有愧于心的事吗?回答是或否。 如果对方回答“否”,那就不用再问了,这个人大概率是不可救药之人。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问第二个问题:你做的事是否给别人的生命造成了伤害?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不用再问了。 如果对方回答“否”,那就问第三个问题:你做的事是否给别人的财产造成了伤害?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问第四个问题:你给别人造成的财产损失是否超过了一万、十万、一百万、一千万? 四种答案。 如果对方回答“否”(第三个问题的“否”),可以接着问(也可以不问):倘若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否原谅给你带来伤害的人? 也是四种答案。真言•能、真言•否、谎言•能、谎言•否。除了“谎言•能”能证明有罪,另外三种答案都要视情况而定。 这几个问题问完,罪大恶极者无所遁形。 总的来说,赵妤曦有选择地惩恶,并且通过惩恶满足自己的欲望、获取大量的物质财富和渐近线。 张皓晨有没有做到惩恶? 紫藤萝树呈现一切外在表现,人所做之事,全都可见。被张皓晨惩罚的人,基本上没有被冤枉的, 她也在有选择地惩恶。她的目的性没有赵妤曦那么强,但是她的主观性太强了,她做这件事没有固定的标准。 顾庭昼的惩恶和赵妤曦的惩恶比较相似,两人都无视渐近率,不管是上古者还是中古者还是其他人,他都一视同仁,只要罪已至死,那就可以将其消灭。 星主有没有做到惩恶?星主对待非法上古者是什么态度? 态度比较模糊,且与大多数人的观点不同。 两位主角有没有做到惩恶?文中几乎没有写。 按他们在建模大赛上的表现,无论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们,他们都会尽量放过。 那他们有没有做到扬善呢?做到了一点点。 至少慕正光没有终止崔继秋的生命,在改变他的渐近线之后,还帮他找了份工作。 ———————————— 【立场•生命】 两位主角对生命的态度非常明确,哪怕对方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们也不会动手终结对方的生命。最明显的例子是孙景祺。 顾庭昼认为可以消灭孙景祺了,但慕正光不为所动,只是清除了他的生命能量,让他在一段时间内醒不来。 赵妤曦没有亲自践踏生命,但她践踏生命体,她把一个人切成几万份,这件事做的就太离谱了。 同样,张皓晨也没有毁灭生命,但是她毁灭了生命体的特点。 叶炼石默许这种行为,由此可见他的底线也不太高。只要没被星主定为非法,那就高枕无忧。 研究院对生命的态度也比较大胆,研究院赞同终止他人的生命。换言之,如果罪已至死,那就可以消灭。可是,如果一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哪怕罪恶滔天,也可以留下。 ———————————— 【立场•利益】 把利益拆分一下,能力,权力,财富,名誉。其实还可以再加入一个,感情。但是目前出现的这些重要人物,没有哪个人拼了命地去追求感情,或者说一生挚爱之人,所以不分析这一项。 从利益中拆出来的“能力”肯定不是工作能力或者智力、情商、智商,“能力”特指渐近线。 赵妤曦对其他人的渐近线非常感兴趣。顾庭昼身上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他自己的,另一条是别人的,但是赵妤曦身上的线恐怕不少。 第二项,权力。赵妤曦热爱权力,追逐权力,滥用特权,公私不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她会把她的权力分给别人。但如果别人要和她争夺权力,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第三项,财富。赵妤曦也热爱财富。她这个人真是太不完美了,她的缺点太多了。 为了获得财富,赵妤曦把旧时代里的精英人士、上流人士分成几万份。其中有一部分人罪已至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其中也有一部分人的财产确实要被没收。 但是赵妤曦没杀他们,也没有强硬地没收他们的财产,而是让他们“主动”把财产给她。如果他们不那么主动,那就等着被切成几万份吧。 从赵妤曦对财富的态度上看,她的惩恶太不纯粹了,她的私心太多了。 哪怕论迹不论心,她做的很多事,在旁人看来也很过分。如果没有星主的制约,赵妤曦这种人对旧秩序的危害非常大。 第四项,名誉。文中并未提及。 第五项,感情,无需具体分析。 ———————————— 【立场•归属】 归属分为两方面。 第一方面,在旧秩序里的归属。 加入了哪个组织、哪个阵营,在哪里出生、在哪里上学、在哪家公司工作,这些都可以算作在旧秩序里的归属。 一般来说,加入哪个组织就代表归属哪一方。 文中已经出现了四个规模较大的上古者组织,研究院,科学院,群星轨迹,张皓晨所在的组织。 还是重点分析赵妤曦。 她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归属感,她可以今天加入这个组织,明天加入那个组织,但不管加入哪个组织,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 当她自己建立组织的时候,她也没想着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是让对方不成为她的敌人。 除此以外,赵妤曦对家庭也没有归属感。 文中没细写,只是一笔带过。但是不难想到,赵妤曦做的事情太多,她每天那么忙,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再加上她有真假辨言、万物通感的能力,她可以用这些能力成为世界上最圆滑、最有城府的人,同样她也可以用这种能力撕下任何人的伪装。家人的伪装,骗不了她。 赵妤曦热衷权力,她的家人无法让她的权力更进一步,家人在她眼中不太重要。总的来说,赵妤曦不喜欢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哪怕那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同事、是上古者,都没有区别。举个例子,赵妤曦敢把顾庭昼当下属用,这种行为太反常了。 顾庭昼的归属感也不是太强。他一开始对研究院还是比较忠心的,但是和赵妤曦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动摇了。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主角对研究院的归属感也比较弱。他们只是借用研究院的资源做他们想做的事,他们的归属不在研究院。相比之下,他们对学校的归属感比较强。 本卷末尾出现的张皓晨,她和研究院是敌对的。 叶炼石的归属也不在研究院。比其研究院,他更在意他的家庭。 总的来说,虽然研究院给了高官厚禄,但是高官厚禄不足以收买人心。 第二方面,在新秩序里的归属。 简单来说就是渐近率。 这方面写的不多,举个例子。 如果一个上古者天天站在上古者的角度想问题,天天做着只有上古者才能做到的事,那么他还能不能融入普通人的群体? 很难。 还好,文中的两位主角和几位重要配角都比较收敛。 即便是赵妤曦,她也并不经常使用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 ———————————— 【关系•伴侣】 慕正光和徐萦则,叶炼石和张皓晨。 如果徐萦则要汲取人类的外在本质,让人们变得不那么特殊,慕正光一定会制止她。反过来,如果慕正光要汲取外在本质,徐萦则也会制止他。 但是张皓晨做这种事,叶炼石却选择迁就、包庇,帮她掩盖错误。一方犯错,另一方也跟着犯错。 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关系,或者说他们的婚姻,虽然牢不可破,但这种牢固不可取。 那么,为什么他们的婚姻牢不可破? 一方面是利益,另一方面是叶炼石和张皓晨互相让步。叶炼石对张皓晨宽容、迁就,张皓晨对叶炼石也是这样。 ———————————— 【关系•家人】 两位主角对家庭的归属感都比较强,但有区别,慕正光处理不好与家人的关系,徐萦则能处理好这种关系。 徐萦则尊重父母,但并不盲从。她可没有因为那是她的父母,所以她就无条件服从,没有这回事。而且,在得到渐近线以前,她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了。 慕正光有时会听取父母的一些错误的建议,但是在徐萦则身上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 ———————————— 【关系•朋友】 赵妤曦和顾庭昼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 一开始他们两个只是同事,哪怕之后两人成为了盟友,赵妤曦还是有点看不起顾庭昼。 赵妤曦放下对顾庭昼的偏见,主要是因为三件事:顾庭昼展示了他的渐近线的多种用法,顾庭昼把空线上古者交给她,顾庭昼放弃了六座城。 顾庭昼不喜欢赵妤曦不是因为偏见,而是因为她不好相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是分院院长、都是上古者、都是代言人,你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后来,赵妤曦认可了顾庭昼,并愿意夸赞他,两人的关系明显好转。也说三件事:赵妤曦夸他聪明、赵妤曦借给他力量、赵妤曦愿意送给他六座城。 宽容、温柔,理解、分享,两人做到了这些,渐渐产生友情。 ———————————— 【关系•同事】 慕正光和顾庭昼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徐萦则和赵妤曦之间的关系是同事关系。 徐萦则对赵妤曦很友善,但是,这种友善不代表她把赵妤曦当朋友。她是一个相对善良的人,她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当然会予以回应。 赵妤曦把徐萦则当成朋友。她接近徐萦则、帮助徐萦则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认为徐萦则符合她的交友标准。 说一个小细节,在赵妤曦的视角中,只有“徐萦则和慕正光”,没有“慕正光和徐萦则”,这两个名字有先后顺序。 赵妤曦为徐萦则做了很多事,但是在她眼中,徐萦则是一个能帮她实现愿望的朋友,实现愿望比成为朋友更重要,这一点从未变过。 赵妤曦和叶炼石之间的关系是同事关系,她对叶炼石很客气,对顾庭昼很不客气,原因在于她趋利避害、欺软怕硬。 ———————————— 【关系•敌人】 本卷对敌人的描写依然很少,但是下一卷就不一样了。张皓晨所在的组织里,有些人无法交流、不可理喻,这部分人自始至终都是赵妤曦的敌人。 也许有些人会问,为什么“敌人”这么晚才出现? 问得好。 在研究院体系形成之前,上古者之间彼此分隔。在整个上古者群体中,没有明显冲突、明显差距。 体系形成之后,有些上古者身居要职,有些上古者受到排挤,这两类人的矛盾不可调和。 此外,剧情发展到这时候,几乎所有上古者都到三阶了。 三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互溶,这种能力让他们不再畏惧现代武器,让他们能够穿墙而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是不安全的。 在这种氛围下,有些上古者不再伪装,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让他们成为了许多人的敌人。 ———————————— 【关系•其他】 “其他”主要指三类人。 第一类人,认识但不了解。这么说好像有点抽象,举个例子,比如徐萦则和校长。徐萦则认识校长,但不了解。 第二类人,不认识但了解。这种说法好像有点矛盾,举两个例子,赵妤曦和被分成几万份的人、张皓晨和被抽走色彩的人。 第三类人,前五种关系的组合。比如,张皓晨是赵妤曦的同事(叶炼石)的伴侣,赵妤曦是慕正光的朋友(顾庭昼)的朋友。 对这三类人,只分类,不再具体分析。 ———————————— 【主题】 本卷要表现的主题只有两个字,真实。 先说不真实的那部分吧。 也许有些人觉得两位主角之间的感情、相处方式在现实中不存在,所以这些内容都是不真实的。 现实中真的不存在这种感情吗? 就算现实中不存在,但是以主角的特质和经历而言,在他们身上足以产生这种感情。别人身上没有这种感情,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相应的特质和经历。 还有一些不真实的地方是渐近域和渐近线引发的,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渐近域和渐近线。 去掉与渐近域、渐近线有关的内容不看,主角还是主角,他们的特质没变。 如果他们没有力量,他们会损失很多利益、损失一些朋友、损失许多特殊的经历,但是他们的自我、他们的理性、他们对正义的向往,都没有变。 对配角而言,失去力量,他们的特质和自我有可能发生改变。 如果赵妤曦突然失去了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她一定会活在猜疑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顾庭昼的渐近线突然消失了,那他现有的一切几乎都有可能失去。在失去朋友、力量、权力、财富之后,他的自我、他的特质也会发生变化。 但是,也有些东西是始终未变的。 赵妤曦厌恶世间的不公,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顾庭昼不喜欢他的家人,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说完了不真实,来说一说真实。 第一部分,弱点(通常情况下,不影响日常生活)。 在上一卷的卷末总结里说这一卷会写到两位主角的弱点。 慕正光的弱点是死亡,他非常恐惧死亡。 徐萦则的弱点是别离,她害怕与家人、朋友分别(并不仅限于永别)。 第二部分,缺点(影响日常生活)。 主角身上的缺点不太明显。甚至读完前两卷,你会隐约觉得主角好像没有缺点。事实上,主角肯定有缺点。 慕正光不擅长与异性交流,这个不算缺点。他不能正确对待父母,这个才是缺点。 徐萦则不把赵妤曦当朋友,这不是缺点,而是优点。她在一定范围内以权谋私,这是比较明显的缺点。 在几位配角中,缺点最明显的是赵妤曦。 她的缺点太多了:虚伪,贪婪,残忍,以权谋私,欺软怕硬,目中无人,利欲熏心,喜欢控制人,擅长挑拨离间,擅长拉拢人心。 像是趋利避害、自私自利,这两种行为放在赵妤曦身上,简直不能称之为缺点,而是叫做“人之常情”。 赵妤曦的优点也不少:逻辑思维能力,工作能力,渐近线赋予她的观察力、判断力,会自我反省,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在第一百零三章的总结里写了,“如果她没加入研究院,而是跑到敌方阵营里,那么研究院就要承受巨大损失了”。 以赵妤曦的优点和缺点而言,如果她加入了敌对阵营,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妨设想一下,倘若把赵妤曦放到张皓晨的位置上,研究院的处境会是什么样? 顾庭昼和慕正光有点像,他们都比较坦诚、直率,不过,比起慕正光,他身上缺了两个关键的属性,一是对正义的向往,二是对爱的体会。 ———————————— 【预告】 第一百一十六章里写了,“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六项工程在下一卷里会再次出现。 赵妤曦的志向和目标、她做的事、她和顾庭昼的关系、她和两位主角的关系,在下一卷里都会详细写到。 张皓晨所在的组织、组织里的其他人,都将逐渐浮出水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聚餐之前的准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热情回应了赵妤曦的期待:“对,我们的友情有无限可能。” 慕正光和徐萦则看到这一幕,深以为然: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友情,确实有无限可能。 不知为何,赵妤曦忽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很想知道这种心情是怎么来的、这种心情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她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 她看见此时在场的四人,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如释重负之感”。 我的“如释重负之感”颜色最鲜艳,最浓厚,像是铺满彩虹的天空。 顾庭昼的“如释重负之感”像闪耀的日晕,惊艳,绮丽。 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如释重负之感”像极光一般轻盈,但是略有不同。徐萦则的极光像一块帷幕,慕正光的极光像一缕烟。 四人都拿到印章,都产生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非只由印章产生。铺满彩虹的天空和顾庭昼有关。他的日晕,也和我有关。有朋友在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这座城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能去,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们去。” 徐萦则微笑着沉默不语:顾庭昼还在这里,由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好。 慕正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也没说话。 赵妤曦看向顾庭昼,她发现日晕消失了:“我在城里有一栋别墅,你们要不要来看看?晚上聚餐的话,好像可以自己动手哎。顾庭昼,你愿意去买菜吗?” 顾庭昼不排斥买菜,但是在这种时候说“我愿意”三个字,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问道:“是研究院发的那套别墅吗?” “不是。研究院给的别墅没法住,刚出家门就看到上古者,不踏实。” “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不重要。你去买菜吗?” “去。” “买菜的人有了,还要有洗菜、切菜、炒菜的人。徐萦则、慕正光,你们先选吧,我都可以。” 顾庭昼突然感到他有点吃亏:怎么这两位小同事都有选择的权利,但我却没有选择的权利呢?这不对呀。 他开玩笑似地问了句:“我能重选吗?” “可以重选。我去买菜,洗菜、切菜、炒菜,你们三个选。”赵妤曦不想把徐萦则和慕正光分开,所以外出买菜的人必须是她或顾庭昼,两人之中任意一个人出去买菜都行。 顾庭昼说:“我来炒菜。” 在他看来,炒菜比洗菜、切菜更难。菜洗的不干净,可以照样吃,无妨。切的不标准,也可以吃,无妨。但如果炒出来的菜没熟或者太咸、太淡,那就没办法入口了。他担心另外两位小同事没什么做饭的经验,所以他主动把最困难的一项选走。 萦同学的元素属性为水,由她来洗菜最为合适,想到这里,慕正光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我来切菜。” “我洗菜。” “那就刚刚好了,顾庭昼,没看出来你还会炒菜呀。” “我可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会炒菜。” 赵妤曦没有跟他细究这句话里的逻辑问题:“会炒菜是件好事啊。走吧走吧,我先带你们去我家,熟悉一下我家的结构。” 顾庭昼问她:“要用元素互溶吗?” “不用,我们又不赶时间。” 赵妤曦的别墅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它隐藏在树林深处,一眼望过去,树还是树,房子还是房子,但是合在一起看,占地2000㎡的豪华别墅像是一颗绿色海洋里的明珠。 赵妤曦带他们到楼顶,从高到低逐渐了解这栋房屋的全貌。 几人站在顶楼的露台上往下看,能清晰地看出这栋楼共有五层,每一层的建筑面积都不相同。下层的空间大于上层的空间,不同高度的结构错落有致,再回首时,仿佛身处空中楼阁之中。 “怎么样?我的房子还不错吧?” 赵妤曦说出这句话之后,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她动用特权了。 三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处理方式:默不作声,看着风景不说话。 “喂……你们……别人闲置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费,我就拿过来自己住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不赞同这种行为。 徐萦则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的事。她的说辞和赵妤曦的说辞有相似之处,“空着也是浪费”,这种想法她也有。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类事了。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她要在开学之前重选工作地点。已经装上的空调,就当是送给学校了。 慕正光看出了她的紧张,在那种紧张中包含着愧疚。他当然明白萦同学想到了什么。在这一刻、在她的紧张中,他也清楚地意识到租用教学楼有不妥之处。 他用存在清除剪断了同学的一根头发,想借此让她离开原有的心情。 头发在眼前落下,徐萦则悬着的心也落下。她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撮头发,随意捻了几下:“你别剪我的头发啦,我的发型都乱了。” 慕正光听着她说的玩笑话,喜上眉梢,怡然自得:萦同学的年龄比我小一个月,与我相比,她才是小朋友。但是在大多数时候,我可能忽略了这一点。其实,萦同学也有“不成熟”的时候,这时的她,带有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可爱。 通常来说,只剪断一根头发是不会扰乱发型的。赵妤曦盯着她的断发看了一小会儿,心想这两人的力的强度应该都非常高,等有空了还是得找星主来看看。 顾庭昼有些好奇:为什么慕正光要剪断徐萦则的头发?为什么徐萦则不会觉得这根头发是自然掉落的呢?什么样的能力还能用于剪头发? 他在想这件事的时候,看到了惊悚的一幕:他的头发也断了一根。 赵妤曦接住他的断发:“剪头发这种事,我也能做。原理在于,质量转移。走了走了,往下走,我家的厨房不在顶楼。看到那片草坪了吗?等过一会儿,我把桌子搬到草坪上,是不是就可以算作野炊了?” 几人都明白质量转移的能力不是赵妤曦原有的,这条渐近线,让她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草坪之上的壮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深入探究的过程中,几人更加感到赵妤曦的房子很大,甚至给人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到了厨房之后,赵妤曦给他们讲解各种电器的用法。 她不知道顾庭昼有没有完全听懂,她想问问,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也在这里,专门问顾庭昼,显得她有点不太正常。 她转念一想,听她讲解的不止顾庭昼,这三个人一人记住一部分,合在一起说不定就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炒菜的时候,她也在这里。 顾庭昼听懂了一部分,这部分内容足够他炒菜、做饭了,至于那些太复杂的、他从未见过的功能,根本用不上,所以不必细听。 他忽然有些庆幸赵妤曦竟然没有发现他在走神。 其实赵妤曦早就发现了,她把所有事情讲完之后来了一句惊人的总结:“顾庭昼,你能把我说的那些内容全都复述一遍吗?” 顾庭昼大惊失色。 “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你复述不出来。我的记忆力是渐近线赋予的,你也可以补一条类似的渐近线。你们想想吃什么,我可不能把整个超市里的食物都搬回来啊。慢慢想,不着急,我去拿笔和本子。” 几分钟后,赵妤曦带着三张纸赶往超市。 慕正光和徐萦则把桌椅搬到草坪上,摆好,坐下,展开渐近域,减弱光与热。 顾庭昼在厨房里留了一会儿,他制造流水,把锅碗瓢勺都洗了一遍,然后也走到室外,坐到他们旁边:“让赵妤曦自己搬桌子就好了。” 慕正光应道:“闲着没事,就顺便做了。” “也对,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赵妤曦家里有没有零食。外面温度不高,你们谁开渐近域了?” 慕正光说:“我开的。能消除质量和能量的域。” “比赵妤曦还要强啊。虽然我不能消除质量能量,但如果你们是想降温,这个我能做到,你把渐近域收回去吧。”说着,顾庭昼拿出尺子,在空中划了一道,一座用寒冰制成的凉亭拔地而起。 冷气弥漫,温度降低了。 待顾庭昼走后,慕正光用沙漏敲击凉亭,砸下来一块拳头那么大的碎冰。他把碎冰拿给同学看:“和自然界里的冰块差不多。顾庭昼的能力很强。” 徐萦则伸手触碰冰块:“你把他的凉亭敲碎了,还能复原吗?” “没事,我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慕正光在敲击凉亭之前就做好了向顾庭昼解释的准备。 “不用了,我也能制造冰块。” 徐萦则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冻结,补上了光同学敲下来的那块空缺。 顾庭昼在赵妤曦的家里翻翻找找,这可不是他任意妄为。她说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家里东西可以随便用。顾庭昼认为,这句话是真话,因为赵妤曦在他家的时候也非常随便。 幸亏他家里没有秘密,否则肯定会被赵妤曦捉弄。 赵妤曦家里也没有秘密。她不经常回到幽龙市,就算回来了,她能住的地方有很多,不局限于一处别墅。这栋房子她不经常来,偌大的屋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摆设,但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却不多。 尽管顾庭昼很信任赵妤曦,但他的搜寻范围还是很有限。 他没有推开任何一扇门,如果房间里的门是关着的,那这个房间他就不进去。 饶是如此,他也深深体会到赵妤曦家真是太大了。 他想,权力和财富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赵妤曦做过的更多的事。赵妤曦在启川城里定下的新规矩,他有所耳闻。赵妤曦做的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他记得,他的秘书曾经找他帮忙,说是有个人被赵妤曦警告了两次,眼看就要倾家荡产了。那人通过关系找到了他的助理,他的助理又找到了他,然后他大笔一挥,让这人在倾家荡产之路上走得更平稳、更顺利些。 从此以后,他的秘书再也没有跟他说过类似的事了。 顾庭昼猜测,即便有一天,赵妤曦彻底“蜕变”为非法上古者,她大概也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她现在做的事,是人类几千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对大多数人而言,如果他们得到了赵妤曦那样的力量和权力,所做之事一定比她更过分、更丑恶。 顾庭昼心不在焉地走来走去,十几分钟后,他在客厅里找到了巧克力和曲奇饼,他把这些食物带到室外,与那两人分享。 顾庭昼拆开曲奇饼的包装时,无意间瞥见了一块很不一样的冰。 当赵妤曦回来的时候,她立即注意到了草坪上的冰质凉亭。她知道这是顾庭昼的杰作。但她有些不明白,以顾庭昼的大脑,他是怎么想到制造凉亭的? 她把几袋子食物放到凉亭下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是谁搬的?眼光不错,和这里的风景很搭。” 桌子是徐萦则选的,是慕正光搬的。 慕正光答道:“我搬的。” 赵妤曦猜测:是不是因为顾庭昼和他们两人相处,有这两人带动,所以他才能做出一些看着比较顺眼的小事? 那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乍一看每个人都能做到,但如果想不到,那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顾庭昼不像是一个能“想到”的人。 有徐萦则和慕正光在旁边,这两人把桌子、椅子搬出来,他看到这一幕,灵光一闪,顺手制作个凉亭,一切就合理了。 这些食物大概也是他拿出来的。慕正光和我不熟,他肯定不会做这件事。徐萦则应该也不会做这件事,她没有这么随便。 “谢啦。你们先坐一会儿,我把食物放到厨房。顾庭昼,你跟我一起把这些食物放到厨房。” “好。” 回到厨房后,赵妤曦表扬了他的行为:“顾庭昼同学,你的凉亭建的不错。接下来就要麻烦你炒菜、做饭了。” “没事,我按照他们写的菜单做就好了。” “还有些菜单上没写的内容,我想亲自做,等他们两个洗菜、切菜之后,我们两个在厨房里就有的忙了。” 一听到赵妤曦要忙,顾庭昼颇为惊恐。 “要不你也写菜单吧?全都交给我来做,我不想炒菜的时候有人旁观。” “啊?不想旁观,那也行吧。我家的厨具这么多,我搬一部分到外面来。” “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改变事物的进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把菜刀、菜板、酸奶和水果带到室外。她当着徐萦则和慕正光的面,把芒果切成一块一块的,这时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庭昼不喜欢有人旁观。 把一个芒果切成三份,两份果肉,一份果核。然后在果肉上切出网格,掰开,沿着果皮把果肉削下,即可得到芒果块。这种事她做过很多次,但唯有这一次,是在他人的注视中完成的。 她陡然意识到这种切水果的方式似乎并不完美,在这个时代,真正完美的切水果方式大概是不用亲自动手的。 赵妤曦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亲自动手,因此她当机立断,带着食物和工具到楼顶的露台。 几分钟后,她把芒果、火龙果、西瓜装进盘子里,并榨了多种果汁。 一切大功告成,赵妤曦准备让顾庭昼也来一起喝果汁。 她回到屋子里,在走进厨房之前,她先问了一句:“我能进去吗?” 虽然菜还没洗、还没切,但是顾庭昼还在厨房里,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能。请进。” “果汁榨好了,你也来一杯。” “果汁在哪?” “在外面的桌子上。” 两人走到桌子旁边,赵妤曦问他:“你能让果汁快速降温吗?” 顾庭昼不太想做这种事:我能制造冰块,你用我制造的冰块降温就行了,但是直接给果汁降温,这和我的身份不符。 “我制造冰盘,你把果汁放在冰盘上就好。”说着,顾庭昼做了一个冰盘,他把盘子推给赵妤曦。 赵妤曦把装着果汁的杯子放在盘子上:“如果是冰杯,会不会更快?” “我制造的冰和真正的冰不一样,最好不要入口。” “区别很大吗?只喝一点都不行?”赵妤曦知道这两者不同,但她不认为这件事有顾庭昼说的那么严重。 顾庭昼不想和她理论,他做了个冰杯,丢了过去:“只喝一点点,当然不会有问题。” 徐萦则不再旁观:“我的元素属性是水,能制造真正的冰。我来吧。” 赵妤曦很高兴:“那就麻烦你啦。我去把酸奶拿来,做水果捞。” 徐萦则制造许多个内部镂空的冰球,这些冰球聚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立方体。 她让果汁离开杯子,悬在半空中,坠落,穿过立方体,再回到杯子里。 慕正光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让水结冰,让果汁缓慢流动。能控制水元素,大概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顾庭昼暗自惊叹:把水冻成冰,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很多。用水制作镂空的冰球,能想到这种结构的人不多。生物课本上提到的凝胶电泳法里的凝胶,就是微小的多孔球体。算算时间,你们肯定也学完所有选修了。开学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上学? 他正想问问,但这时赵妤曦已经回来了,他连忙收起了问问题的想法。在赵妤曦面前,有很多事是做不得的。虽然近期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但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在她身上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气质阻挡着别人接近。在她面前做事,必须谨慎,否则有可能被她笑话。 赵妤曦把酸奶和切块的火龙果、芒果混在一起,再加上一些芒果汁,制成一大盆散发着凉气的水果捞。 “还缺了勺子,你们稍等一下。”赵妤曦返回来时,带着四个小碗和四个勺子。 顾庭昼猜测赵妤曦应该很少经历过完整的“做饭”过程。做水果捞分给别人吃,这件事很简单,但她为这件事跑了好几趟。也许她掌握了许多生活技能,但是各个技能并没有组合在一起。 原来,赵妤曦也是“不完美”的呀,她也会犯一些常见的错误。在想到这个结论的时候,顾庭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他看见赵妤曦向他投来了一个异样的眼神。 赵妤曦对他笑道:“就算我做的水果捞味道不太好,你也不用摇头啊。” 顾庭昼连忙否认:“不是,你看错了。” 赵妤曦确信她没有看错。即便不使用渐近线的能力,她也总是在用余光关注着顾庭昼的言行举止。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确实摇头了。不过,他摇头不代表水果捞味道不好,也许是我误会他了。 天色稍晚,黄昏渐近,徐萦则和慕正光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顾庭昼也不在她面前,这时赵妤曦才突然想到:为什么顾庭昼允许他们两人旁观,不允许我旁观?难道他对我有意见?算了,不用想了,他肯定对我有意见。他下午说“我看错了”,我可没有看错。 因为,与那两人相处时,顾庭昼没有感觉到压力。徐萦则操纵流水,清洗蔬菜和肉。慕正光切菜的动作不太熟练,但是也能看出来这绝不是他第一次、第二次切菜。这两个人也掌握了一些生活技能啊。 徐萦则的工作很快完成。她看到厨房里还有多余的刀,于是她立即投入下一项工作,切菜。 顾庭昼以为慕正光会拒绝徐萦则的帮助,即便不拒绝,至少会推辞一下。但这两件事都没发生。他想他大概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秘密:慕正光和徐萦则,叶炼石和张皓晨,在他们身上,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和谐”。 当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完成工作、离开厨房后,留在原地的顾庭昼,他所做的事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意味。 厨房里升起一团又一团火焰,但这些明亮的火光并没有把房屋烤得炙热。 能量按照特定的“方向”流动,它们传到食物的各个部分里。原本需要炖一个小时的肉和汤,只需炖半个小时,就有同样的口感和味道了。 赵妤曦偶尔做过几次菜,她在这件事上很有天赋,只是稍加尝试就已得心应手。她记得有些菜不像是在半小时内就能完成的。顾庭昼竟然能改变事物的进程? 慕正光和徐萦则也看出来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也得心应手,恰恰相反,他们不那么得心应手,所以他们才更加惊叹于顾庭昼的超高效率。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顾庭昼自豪地说:“我的渐近线,也有多种用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流涌动尽纷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当晚餐开始的时候,天光还没有完全暗淡。 几人在夕阳的余晖下,静静地享受着这个下午的成果。 赵妤曦清晰地感受到顾庭昼的渐近线真是很厉害:你只用半小时就能做出软烂入味的红烧排骨,要是把这种能力用在战斗中,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效果? 夜里,赵妤曦热情邀请这几人住在她家:“今天这么晚了,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吧。” 徐萦则立即婉拒了她:“不用了,谢谢。” 慕正光附和道:“我也不用。” “那好吧。用不用我帮你们买票或者开……不,订房间?” 顾庭昼听到她改口,他差点笑出声来:你用得着这么拘谨吗?他们都是三级分院院长、都是中古者,你不能真的把他们当成小孩子看啊。 赵妤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顾庭昼一眼:徐萦则和慕正光的肢体接触很少,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明确,我当然有必要改用更含蓄的词。 徐萦则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啦,这些事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了。” “好吧,那……再见。” 徐萦则和慕正光先后回复“再见”,一起走远了。 顾庭昼看到那两人走了,他也准备离开。 “你也要走?” “对。” “你有地方去吗?” “研究院发的那套别墅,虽然有点破,但也能住人。” “他们两个年纪还小,特别在意界限,但你不用在意这些吧?” 顾庭昼不想住在赵妤曦家,不是因为界限,而是因为,这是赵妤曦的家。换成其他异性朋友的家,他说不定就住下了。 “不是界限问题。” “既然不是界限问题,那我就不挽留你了。你走吧。我去科学院找蒋孟汐,今晚我住在她那里。我升为二级分院院长,这个好消息得尽快告诉她。” 顾庭昼忽然有些失落:盛宴结束后,慕正光和徐萦则回了自己家,赵妤曦到蒋孟汐家,他们都有伙伴,有可以分享消息的人。我应该去哪里找可以分享消息的人呢?不过,找不到也得找。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而且,现在,比起以前,已经好得多了。 赵妤曦看得出顾庭昼的情绪。她知道她并非一点忙都帮不上,但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留下和离开,这两种不同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不一定有很大区别,但是,前者肯定比后者更好。你选择离开,那就借此机会体验一下两者的差距吧。也许到下一次,你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慕正光和徐萦则返回启川市,顾庭昼住在研究院发的别墅里,赵妤曦住在蒋孟汐家。 科学院里没有真正的白天,也没有真正的黑夜。蒋孟汐听到敲门声,她去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赵妤曦,这才想到天色已经很晚了。 “咦?你来了?请进。” “对,我来了。”赵妤曦拿出印章,“从今天起,我就是二级分院院长了。” “要不要我倒酒给你庆祝一下?”蒋孟汐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她有喝酒的习惯,她家里放着几百瓶葡萄酒。 “那就来一瓶吧。” “要哪一种?” “我和你喝一样的就行。” “好。” 片刻之后,蒋孟汐拿着两瓶一样的酒、两个一样的杯子回到客厅。 “我晚上能住在你家吗?” “当然可以啊,十分欢迎。你要是早点来,我还能请你吃晚饭。” “我下午有事,所以没来,明天你请我吃早饭也不错。” 蒋孟汐打开木塞,倒酒,举杯:“嗯。来,干杯,祝贺赵老师在研究院里更进一步。” “干杯。”赵妤曦接过酒杯,抬手,杯子和杯子碰撞,发出叮咚的响声。 两人都没有喝完杯中的酒。在她们的日常生活中,喝酒与喝别的饮料没有太多不同。做这件事的时候,不必顾及任何繁文缛节。 “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我看不透的事。你觉得顾庭昼这个人怎么样?” “人?”赵妤曦说的是看不透的事,但她问的却是人,这让蒋孟汐非常困惑。 “对啊,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惹你生气了?” “不是,没有这么严重。我觉得他有时候像个大傻子一样。” 蒋孟汐故作惊讶道:“不可能吧,大傻子怎么能成为代言人呢?对吧?” “今天顾庭昼、徐萦则、慕正光在我家吃完晚饭之后,我让他们住在我家。徐萦则和慕正光要走,我说用不用我帮你们买票或者订房间。我本来想说的是开房,但我觉得不合适,所以说了一半改了。顾庭昼为这件事笑话我。” 赵妤曦想:这件事我没办法和顾庭昼说,说了不仅没用,而且还会产生分歧。跟蒋孟汐说,作用也很有限,但没有坏处,这就还好。 “他可能是觉得……”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肯定在想徐萦则、慕正光年龄都不小了,不用特意为他们改说法。所以我才觉得他像个大傻子一样,他就没看出来徐萦则和慕正光之间几乎没有肢体接触吗?” “也许他确实没看出来。他总不可能一直关注徐萦则,对吧?你能看到的,他不一定能看到。” 蒋孟汐从来不认为顾庭昼像大傻子,他的能力很适合在科学院发展,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她的同事。即便无法成为科学院里的同事,大家现在都加入了群星轨迹,理应互相帮助。 赵妤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我说的也不一定准确,有机会的话你可以看看他的关注点在哪。” “好。” “你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资料,看完了吗?” “看了一部分。我对这些工程不感兴趣,等工程结束,我看一看结论就行。” “为了发现规律、运用规律,科学院和研究院即将开展六项以规律为名的工程。哪怕略微取得成果,都能改变许多人的生活状态、生活方式。时代的发展离不开技术的进步和革新,人们的渐近线,有无穷潜力。” “但我们不需要这些,不是吗?” “其实,我们也需要这些技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个体的强大只是暂时的,群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能让人变得和星主一样强大?” “不太可能。星主的本质和人类不同,我们不能和他们比。” “哦。那有没有能增加寿命的渐近线?能让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渐近线也行。” “能增加寿命的渐近线好像没有。以现有的数据来看,即便人类不受伤、不生病、不衰老,寿命也是有限的。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些都能做到,但是技术还不成熟,不能大规模使用,而且后果不可控,主要是因为不可逆。一个人突然变年轻了,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有道理,那我就再等等吧。等到技术成熟的那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义深刻的旅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本来打算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但是今天已经没有到启川市的高铁了。两人商量了一下,买了硬卧票。 “一觉醒来就能回到市里,明天白天就不用补觉了。” “嗯。” “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 即便萦同学没说这件事,慕正光也会找机会提出来。现在同学主动说了,他当然全力支持:“我和你一起选地方吧。新的工作地点,不能离学校太远。不对,县城就那么大,以我们的速度而言,去哪里都不算远。” “是啊,所以我们有很多选择。最大的难题是场地问题。一人一栋楼肯定不够,不知道哪里有整栋出租的楼。按规矩办事,好像有点麻烦啊。” 慕正光宽慰道:“虽然麻烦,但是让人心中踏实。如果一切事都非常顺利,那就太可怕了,不是吗?” “有了渐近线之后,我们遇到的不顺利的事……”徐萦则说到这里就停了。再往下说,就该自相矛盾了。 有了渐近线之后,我们遇到的不顺利的事,确实减少了很多。这种处境可怕吗?就目前而言,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很“可爱”。 也许在以后,它会变得可怕。但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现在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决定的事,比以前多,但依旧很少。 她轻声言道:“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事了?” 慕正光注意到了同学的低落,他于心不忍,连忙答道:“能。我们说点其他的吧,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用说话,让我看你一会儿就很好。” 徐萦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并非在每一个时刻,她都全神贯注。她有时也会走神,但即便是走神,在那片模糊的世界中,那张不太清晰的脸,也散发着熟悉且美好的“光”。 上车之后,两人都在中铺,翻个身就能看到对面的人。 这天夜里,慕正光很早就睡着了。 徐萦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倒不是因为空间太小,也不是因为她想多看看同学睡着时的模样。她在想,如果今晚住在赵妤曦家里,一切会有什么不同? 她知道住在赵妤曦家是不合适的,再让她选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她还是忍不住设想这种可能。也许住在她家,今晚就能早些睡着了。也许还是睡不着。 她思来想去,没有想到确切答案。 徐萦则睡得很晚,当她醒来时,她顿时觉得这趟旅程还是很有意义的:早上起床,不,还没起床,一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徐萦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愉快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小同学。” “嗯,你也好。马上就要到站了,你想吃点什么?” “皮蛋瘦肉粥、蛋挞和薯条。” “好。” 这天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县城里四处奔走,寻找合适的房屋作为工作地点。 幽龙城里,赵妤曦又来到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不知道我的道歉有没有迟到。” 周序同慎重地打量着赵妤曦:这个人和赵妤曦长得一模一样,但说的话完全不同。赵妤曦是个多么强势的人,她也有给别人道歉的时候吗?这事可真是少见,而且还刚好让我碰上了?赵妤曦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好事,如果她是赵妤曦,她接下来一定会…… “赵院长,昨天的事没什么可道歉的。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道歉吗?” “不是。我想知道科学院即将开展的六项工程能取得多少成果。” 能问出这么出格的问题,这显然是赵妤曦的风格。周序同不再打量她,他拿起笔继续批改文件:“工程还没开展,有多少成果,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有相关资料吗?” 赵妤曦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看资料。这世界上的知识太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学完。” “六个工程。有两个工程是研究院主导的,异常规律工程和群星规律工程。有两个工程是以科学院主导的,结构规律工程和关联规律工程。还有两个工程是双方合作的,生命规律工程和渐近规律工程。你看了哪部分资料?或者你对哪个工程感兴趣?” “生命规律。我对生命规律感兴趣。” 周序同听到赵妤曦说了两遍“生命规律”,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生命规律”。 “我知道的内容也很有限,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当个负责人吧。你把那边的工作做完,研究院里的工作有其他人帮你做。” “什么?那我的权力在谁手里?” 周序同有点无语:你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权力。 “还在你手里。我没收回你的印章,你的权力肯定还在你手里。研究院和科学院里的工作时长是互通的,你在科学院里当负责人,这段时间你在研究院里的工作,我会找其他人帮你做。” “不用,我不去科学院。我在研究院里的工作用不着其他人帮忙。” “随你吧。你暑假结束后回学校吗?” “不回。等明年徐萦则考上大学了,我可能会去学校里待一段时间。” “徐萦则暑假结束后要回学校?” “她把工作地点放在校内,她肯定是要回学校的。” “他们有去科学院的想法吗?高中生在开学之后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具体工作,趁着暑假,让他们到科学院里,快速累积工作时长,对他们有好处。” “可能有吧,我下午去问问他们。研究院的规定能约束他们吗?就算他们的工作时长不够,应该也没事吧?” “你不要总是想着挑战研究院里的规定。如果这些规定连中古者都约束不了,那我们建立研究院、加入研究院,还有什么意义?” “你别对他们要求太苛刻。” “这句话很值得你向我道歉。” 赵妤曦没有道歉的意图,她随口应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会对他们太苛刻。徐萦则和慕正光去科学院之后,他们的权力在谁手里?” 她是上古者、是代言人,院长大概不会跟她抢夺权力,但是,院长会不会趁机收回中古者的权力? “肯定也在他们自己手里。我只是给他们找个帮手帮他们做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倒也是,如果没有权力,加入研究院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么向往权力,但是叶炼石的六座城,你却一点也不想要。” “你没把他召回来,我想要也没用。” 周序同正色道:“赵院长,把叶炼石召回来,需要证据。” “我不想再冒险了,我觉得有九座城就足够了。” 周序同终于稍稍感到些许欣慰:“你这么想也不错。”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世骇俗的工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2日下午,赵妤曦回到启川市。 慕正光、徐萦则收到赵妤曦的消息后,来到市区。 “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划分地盘。省内有十七座城,本来无论你们选哪座城都是可以的,但是由于顾庭昼的管辖范围在洞庭湖以北,我的范围要和他的范围连在一起,所以我得把南方那几座城选走。如果你们不喜欢最北边的几座城,我可以把我的管辖范围分开,一部分在北边,一部分在南边,你们选中间的。” “没事没事,不用分开。我和慕正光商量好了,我要北边的四座城,他要西边和东边的四座城。” 徐萦则早就和同学商量好了这件事。位于西边、北边、东边的那几座小城,面积小,人口也少,想必城里要处理的事情也会更少。恰好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处理工作,工作量少,当然是件好事了。 赵妤曦很满意:“那省内人口比较多、面积比较大的市好像就都归我了。你们这么选,倒是帮了我大忙。你们把各自的管辖范围标出来吧,余下的是我的。” 慕正光和徐萦则各在地图上画了四个勾。 赵妤曦看着那八个勾,觉得这两人真是很有想法:徐萦则的四座城都在北边,连在一起。慕正光的四座城,三座在西边,一座在东边。东边的那座城和徐萦则的管辖范围连在一起。这种分配方式,大多数人无法接受,除非彼此之间足够亲近。 “管辖范围确定了。第二件事。你们暑假结束后还要上学,学业和工作有冲突,研究院的事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日常生活。 “现在有一个解决办法。从8月5日开始,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你们可以去那边当负责人。不是负主要责任的那种负责人,能起到监督作用就足够了。如果你们对工程感兴趣,可以亲自操作。 “我算过了,你们正在上高中,每个月要花20个小时处理具体工作,一年就是240个小时。在科学院里一个月,每天出勤八小时,就抵得上一年了。 “当然了,除了处理具体工作,你们还得处理整体工作,比如发号施令、人员调动,但处理这些事,花不了太长时间。 “所以,总的来说,如果你们愿意去科学院工作一个月,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每天顶多只要花半小时处理一下整体工作就可以了。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只是给个建议,你们怎么选都可以。” 徐萦则问道:“六项工程分别是?” “异常规律工程,群星规律工程,结构规律工程,关联规律工程,生命规律工程,渐近规律工程。我对六项工程的了解也不多,简单说一说。 “异常规律工程的研究对象是异常的人、事、物,比如超自然现象、超能力者。我听说这项工程很难出成果,至今也没得出什么可靠的结论。 “群星规律工程研究的是星球,主要是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这项工程的最终目标是,制造许多个适合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生存的星球。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除非等以后人们到五阶、六阶,说不定才能借助渐近线做到这些。 “结构规律工程研究的是各种物质,像顾庭昼制造的陀螺就很有研究价值。等我有时间了,我也问问他去不去科学院。关联规律工程研究的是物质以外的事物,但也是在我们这个世界中能感觉到的,比如能量、信息。 “最后两个工程是最重要的。渐近规律工程的最终目标是制造‘暗’。原来的‘暗’太不完美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如果能再来一次、再来许多次,一定能让更多的人得偿所愿。” 一项工程说完,徐萦则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能成功吗?” “绝不可能成功。这个工程只是用来愚弄大众的,毕竟是拿他们的钱做事,至少得给他们创造一点希望嘛。 “我接着说了。生命规律工程的最终目标是改变人类的生命属性。比如,让人类的寿命变得更长久。如果能在生命规律上有所突破,整个人类文明都能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前两个工程是研究院主导的,你们去了那边,做事更方便。而且,这两个工程很适合你们累积工作时长。人往那里一坐,像看电影一样,从白天看到晚上,一天看12个小时都没问题。 “第三个、第四个工程是科学院主导的,技术含量比较高,可能会非常枯燥。第五个工程就不说了,没什么用。 “我最希望你们去第六个工程里当负责人,因为我对生命规律工程很感兴趣。即便我们都能得到所有工程的成果,但我想有些过程应该也是不可缺少的。” 在慕正光看来,生命规律工程是不能选的。他说:“我选异常规律工程。” 徐萦则说:“我也选异常规律工程。” 其实,慕正光和徐萦则也对生命规律工程充满好奇,但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这项工程里包含着“邪恶”,他们很默契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慕正光的处境稍好一些,因为他也对异常规律工程感兴趣,他选择这项工程是退而求其次。徐萦则跟着他选,但她对此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同学在一起。 “都选异常规律工程啊。等我有空了,我去问问院长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去了科学院那边,至少要待一个月,有些事要提前安排好。” 开学的日期可早了,8月9日。不过,如果工程只持续一个月,从8月5日到9月4日,也只是耽搁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就当是暑假延长了吧。徐萦则能接受这些损失,她说:“没事,我找校长请个长假就好。” “嗯。如果有什么困难和疑惑,你们随时来找我。不,不好意思,最近几天都不能随时来找我。因为我还得去交接工作。你们在找我之前,先给我发邮件。等我和那些分院院长完成交接之后,我再帮你们处理交接的事。可以吗?” “可以,谢了,赵妤曦姐姐。”称呼改变,意味着从今往后,徐萦则把赵妤曦视为“可以在她面前撒娇的人”。 “哎呀,能听你喊我一声姐姐,真是很不容易啊。”赵妤曦一直都看得出来徐萦则和她之间有隔阂,时至今日,隔阂依然存在,但是这个称呼代表关系改变。换一种关系,隔阂就没有那么大了。 慕正光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他也说了类似的话:“谢谢赵妤曦姐姐。” 赵妤曦喜笑颜开:“不用谢,不用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们需要的权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谈话结束后,离开办公室的是赵妤曦,而不是慕正光和徐萦则。 “她把这间办公室让给我们了。”徐萦则坐在赵妤曦的座位上,拿出印章往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上压了一下,紫色风车的图案出现在纸上,“我们需要的权力,已经全部得到。” 慕正光站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当校长知道在他的学校里有两位研究院分院院长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态度呢?” “哎呀,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个想法呢。”徐萦则把书写纸递给同学,“把你的沙漏也印上去吧。” 慕正光取出印章,在风车旁边印了一个沙漏:“你找校长请假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我们的权力有怎样的效果。” 徐萦则看着那两个相邻的图案,突然想起一个词,心心相印。 “嗯嗯,一起。从今往后,我们进入这间办公室,就不需要等赵妤曦的通知和许可了。但这间办公室,我们肯定不经常来。” “对啊,这里毕竟还是赵妤曦的管辖范围嘛。就算她选择了其他工作地点、不在这座分院里,甚至不在这座城里,但我们经常来这里,也是不合适的。” 徐萦则收回印着两个印章的书写纸,对折四次,装入口袋:“按照研究院的规定,在纸上写下的命令,将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执行。权力的效果,从这张纸上,蔓延到了城里。” “蔓延到城里的权力,听起来有点危险……不管了,有些事情总得亲身体会之后才知道。” “我们都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权力,都要花时间学习如何使用权力。如果我有哪里做错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告诉我。” “嗯。”徐萦则拉住同学的胳膊,把印章放到他手里,“我们交换印章吧。这样你在下达每个命令之前,都会先想到我。” 慕正光当然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如果有一条命令我能发布,你不能发布,那最好不要发。如果要发,也不能用你的权力发。因为多了一个思考的过程,所以结果不容易出偏差。 慕正紧紧捏住同学的印章,然后交出他自己的印章:“谢谢。” “不用谢啦,我们做的是一样的事。” 慕正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我没想到的事,你想到了。” “我没想到的事,你想到了。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也非常合适。今天下午要做什么?是去找校长请假还是选工作地点?” “今天先通知校长,明天再找他请假,给他留点时间。” “好。” 这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县里四处游走,赵妤曦在省里四处游走。 赵妤曦自认为她的效率足够高了,但是她从下午忙到夜里,才和一位分院院长完成了交接。这还是在把临时分院院长调整为分院院长助理的情况下,倘若把这位分院院长调走,或是让他降为站长,那就要花更多时间交接工作。 8月3日上午,徐萦则在高三(22)班门口约见校长。 “徐院长,您找我。” “准确来说,找你的有两位院长,我和他。8月9日开学,但我们要到9月5日才能到校。你帮忙跟老师说一下,在教室最后一排给我们留两个座位就行。如果有同学问起这件事,你就把我们回来的日期告诉他们,其他的都不用说。” 杨林的心慌得厉害,他的两条腿一直在抖:“是。我马上通知你们的老师。” “通知你们的老师”,这七个字说完,杨林更害怕了:通知老师、通知家长,这些说法很像学生犯错之后才会听到的话,那两位院长会不会因此…… 慕正光不想看到他人这般胆战心惊的模样,他想以后还是不要再亲自来见校长了。有些时候,不见面反而是最好的。 他说:“不用那么紧张,只是请假而已。” 徐萦则补充道:“还有另一件事。慕同学,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在哪个班?把他们都调到(22)班吧。” “我也不知道黄紫然在哪个班。杨林,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是。” 校长走远了,慕正光和徐萦则还留在原地。 徐萦则拍了拍教室的门:“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 慕正光看着教室里的桌椅、黑板、窗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他也感觉到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但如果他也这么说,那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他说:“不用这么早就想这件事,等下学期开始再想也不迟。” 徐萦则想:“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这种感觉通常不是在高三开学之前就出现的,我现在就考虑这件事,确实太早了些。对大多数人而言,这种感觉很晚才出现。你说“等下学期开始再想”,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早了。你也非常珍惜与同学相处的时光。 什么时候才不算早呢?可能要到五月份,天气越来越热,在某一个夕阳足够明亮的傍晚,在晚自习前,人们看向窗外的天空,忽然想到了离别。 也可能要到六月份。有人把试卷撕碎,扔到楼下。那些纸片的起点是同一个人的手,终点却有很多。在这一刻,他们陡然发现,纷飞的纸片如同各奔前程的人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谁也不知道。 再往后就该毕业了。毕业的感觉通常不是在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才出现的。当英语考试结束后、当毕业典礼结束后,或者更早一些,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徐萦则收回思绪,平静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太晚才回到这里。科学院里的六项工程,你和我都选了异常规律工程。” “嗯。因为我本来就对这些事感兴趣嘛,可是为什么你也……” “原因很简单。生命规律、渐近规律都不可选,剩下的我都不太感兴趣,选哪个都一样。在我能选择的范围里,我想和你一起。” 同学说的理由,慕正光也想到了。换成是他,他也会做一样的事。这次他没再道谢,也没有为此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进入正题:“生命规律工程不尊重生命,渐近规律工程不尊重‘暗’。有些规律,人类只需要顺从就足够了,不需要想着改变和突破。” “嗯。所以这两项工程我们就不参与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四十一章《聚餐之前的准备》 8月1日这天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一章的标题准确地总结了本章的内容。 本章主要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如释重负之感”。 赵妤曦的真假辨言的能力确实帮了她大忙,如果她没有这种能力,她这时产生的疑惑就一直是疑惑,而不会有答案。原文:她很想知道这种心情是怎么来的、这种心情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她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 “她发现日晕消失了”,是因为顾庭昼这时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当他紧张的时候,如释重负之感就荡然无存了。 “但是在这种时候说‘我愿意’三个字,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文中没有写原因,这里也不再写。提示一下,“我愿意”这三个字通常是在什么场合下、什么人对什么人说的? 第二件事,分配工作。 顾庭昼主动选择最困难的一项工作,从这里可以略微看出他的做人方式。 第三件事,看房子。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不赞同这种行为”“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类事了”,在第一百四十五章里明确写了,“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 在徐萦则紧张、愧疚的时候,慕正光“剪断”了她的一根头发。 慕正光想借此让她离开原有的心情,结果是“徐萦则悬着的心也落下”。 这一章里提到了赵妤曦的新能力,质量转移。这种能力用在战斗中非常可怕,她想转移什么就转移什么,防不胜防。 ———————————— 第一百四十二章《草坪之上的壮举》 本章里又提到了一种新能力,赵妤曦的记忆力是渐近线赋予的。 “其实赵妤曦早就发现了,她把所有事情讲完之后来了一句惊人的总结”,赵妤曦还是有些不太尊重顾庭昼。“顾庭昼,你能把我说的那些内容全都复述一遍吗”,这句话说了也没用,她本可以不说。 本章的标题“草坪之上的壮举”,“壮举”是指顾庭昼在草坪上制造冰凉亭。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慕正光和徐萦则把桌子、椅子搬到草坪上。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慕正光敲击凉亭、徐萦则制造冰块。慕正光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一些不成熟的事。 顾庭昼制造冰凉亭之后,他在赵妤曦的家里翻翻找找。然后,“他想,权力和财富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在上一章里写了“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她动用特权了”,顾庭昼能看出赵妤曦使用特权了,但他并不反感这种行为,或者说,虽然他反感这种行为,但他也会做出类似的事。 文中有暗示:他大笔一挥,让这人在倾家荡产之路上走得更平稳、更顺利些。 赵妤曦和顾庭昼都想让这个人倾家荡产。 回到主题,继续说“壮举”。 这件事让赵妤曦对顾庭昼更加了解。以顾庭昼的大脑,他想不到制造凉亭。但如果有人把桌子、椅子搬到草坪上,顾庭昼看到这一幕之后,他能想到制作凉亭。 “一听到赵妤曦要忙,顾庭昼颇为惊恐”,他惊恐的原因在第一百四十章里写出来了一点点,“赵妤曦涮肉、倒水,忙忙碌碌,怪吓人的”,总的来说就是,顾庭昼不想看到赵妤曦忙碌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不想看到?文中还没写,也给一个提示吧:顾庭昼主动选择最困难的工作,他能和慕正光、徐萦则一起忙碌,与自己相比、与慕正光和徐萦则相比,赵妤曦的特殊之处在哪里? ———————————— 第一百四十三章《改变事物的进程》 先总结一下本章写了哪些事。 赵妤曦带着食物和工具到楼顶的露台制作果汁、给水果切块。 赵妤曦喊顾庭昼出来喝果汁。 顾庭昼和徐萦则给果汁降温。 赵妤曦制作水果捞。 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徐萦则把她自己的工作做完之后,帮慕正光切菜。 顾庭昼用渐近线改变事物的进程。 事情说完了,然后来说想法。 赵妤曦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亲自动手,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切水果的方式不完美。 “为什么顾庭昼允许他们两人旁观,不允许我旁观”,这是赵妤曦的想法,她的想法有偏差,顾庭昼不是怕她旁观,而是不想看到她忙碌的样子。 “他摇头不代表水果捞味道不好,也许是我误会他了”“不用想了,他肯定对我有意见”,赵妤曦产生后面一种想法,是因为她想到了“不允许我旁观”,而不是因为“顾庭昼轻轻摇了摇头”。 “在她身上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气质阻挡着别人接近”“在他们身上,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和谐’”,这都是顾庭昼的想法,用词比较相似。 “在她面前做事,必须谨慎,否则有可能被她笑话”“与那两人相处时,顾庭昼没有感觉到压力”,这也是对比。 “原来,赵妤曦也是‘不完美’的呀,她也会犯一些常见的错误”,顾庭昼从来不认为赵妤曦是完美的,只不过这时他发现了更准确的证据。 ———————————— 第一百四十四章《暗流涌动尽纷争》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邀请徐萦则、慕正光、顾庭昼住在她家。 赵妤曦为徐萦则、慕正光改说法,她对这两人差不多做到了无微不至。 本章略微写了一些顾庭昼的处境。他升为二级分院院长,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他没有可以分享这一消息的人。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蒋孟汐的对话。 对话有两个主题,一是大傻子,二是工程。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看法还是不太好,至少不像对徐萦则那么好。 文中没有写原因,但是可以看出来。 一、因为她想让徐萦则帮她实现愿望,所以她对徐萦则、对慕正光都特别宽容、特别客气。 二、慕正光和徐萦则不会惹赵妤曦生气,但顾庭昼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确实不那么妥当。而且,赵妤曦对顾庭昼做的事比较敏感,她会把小问题放大。 说完了态度不太好的原因,现在说结果。 结果就是,赵妤曦对顾庭昼的评价不客观。 赵妤曦认为,顾庭昼没看出来徐萦则和慕正光之间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所以他是大傻子。 蒋孟汐认为,顾庭昼没看出来,是因为他没有关注徐萦则。 从文中的描述上看,这两人的想法都不正确。 顾庭昼确实没看出来,但不能因此说他傻。 虽然顾庭昼不会刻意关注徐萦则,但他看了慕正光。他看了之后,果然没看出来,甚至还看出来了一些相反的东西,比如说上一章里提到的“和谐”。 对话的第二个主题,工程。 蒋孟汐说,“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个体的强大只是暂时的,群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赵妤曦想要的恰好就是“个体的强大”,她有那么多条渐近线,群体不过是为她服务的。她想延长自己的寿命,就是为了长期享受这种服务。 ———————————— 第一百四十五章《意义深刻的旅程》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重点主要是两句话。 第一句话,“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这句话在第一百四十一章的总结里分析过了,不再多说。 第二句话是,“如果一切事都非常顺利,那就太可怕了”。 徐萦则不太赞同这句话。 此外,虽然这句话是慕正光说的,但他也不一定完全认可这句话。第六十八章里出现过类似的事。原文: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他常说“倒放的电影”“命中注定”,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留有怀疑。 “当她醒来时,她顿时觉得这趟旅程还是很有意义的”“一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虽然两人的关系没有因为这次旅程更进一步,但是在此过程中,徐萦则得到了一些新的体会,这也很重要。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周序同的对话。 周序同对赵妤曦很宽容,但他没有因为宽容就掉以轻心。 当赵妤曦说出一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的时候,周序同怀疑这是别人假扮的。他这时的怀疑非常明智,因为张皓晨能改变外貌,不可不防。 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在本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她对生命规律工程多么感兴趣,她都不想去科学院任职,哪怕她的权力还在她手中。 而且,她非常关注徐萦则和慕正光的权力的去向,她担心院长会把这些权力夺走。 ———————————— 第一百四十六章《惊世骇俗的工程》 本章写的只有一件事,慕正光、徐萦则、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有两个。 第一个主题,划分地盘。 如果大家想知道得更具体些,可以查一下主角所在的省的地图。 第二个主题,六项工程。 研究院主导的那两项工程都没什么成果。 异常规律工程的研究对象是异常的人、事、物,群星规律工程研究的是星球。前者的最终目标没有写,后者的最终目标是制造出许多个适合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生存的星球。 科学院主导的两项工程,技术含量都比较高。结构规律工程研究的是物质,关联规律工程研究的是能量信息。 最后两项工程,渐近规律工程是个骗局,可能研究到最后,一点成果都没有,也可能取得了一点点成果,人间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生命规律工程有成果,第一百四十四章里写了,“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些都能做到,但是技术还不成熟”。 “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这项工程里包含着‘邪恶’”,在下一章里写了“生命规律工程不尊重生命”。慕正光和徐萦则认为,不尊重生命,这种行为、这种想法是邪恶的。 本章末尾,徐萦则称赵妤曦为“姐姐”,这个称呼看似亲切,其实是彻底否定了两人成为朋友的可能。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改变了,但不是变成朋友,更不是变成亲人,而是变成“可以在她面前撒娇的人”。 ————————————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们需要的权力》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发生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蔓延到城里的权力,听起来有点危险”,虽然危险,但是慕正光没打算放弃这种权力,至少目前没有。 “我们都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权力,都要花时间学习如何使用权力”,这是件很严肃的事。在他们真正掌握四座城之后,他们不得不“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徐萦则使用权力的次数比慕正光多,租用教学楼、约见校长,这些事都是徐萦则做的。她为了约束自身,主动把印章交给对方。 第二部分,发生在校园里的对话。 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这是以权谋私。 请假,这不是以权谋私。虽然徐萦则请的假有点长,但她不使用权力也能做到这件事。 不过,在放假期间把校长喊到学校,把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调到(22)班,这些都是以权谋私的范畴。 考虑到书中的特殊背景,要做到这些事,不一定非得使用权力,也可以使用武力嘛,但那样做就更危险了。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一般不再按以权谋私分析。 徐萦则害怕别离,这是上一卷里就写到的弱点,在这一章里表现得更明显。 害怕毕业之后见不到朋友们,这很正常。但是高三还没开始,徐萦则就产生这种想法了,这有点不太恰当。 慕正光说,“等下学期开始再想也不迟”,这可不是不迟,他也是很早就产生这种想法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辜负期望之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4日上午,赵妤曦到荼柚市见到顾庭昼,和他交接工作,并顺便说了工程的事。 “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去科学院里呆一段时间比较好。在那边累计工作时长,你回到研究院后就不用再做具体工作了。你的整体工作由我帮你做,到时候你调整为休假状态就行,不用特意跟院长请假。因为,和院长请假之后,我不知道你的权力会到哪里。” “你去科学院吗?” “不去。” “要是去科学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 赵妤曦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话:“因为我不需要休假呀。虽然我没去,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都去了,我总不会坑他们吧?” 顾庭昼意识到他把赵妤曦想象得太坏了。也许赵妤曦确实是坏人,她坑了不少人,但就目前而言,赵妤曦没有坑过他。 “好吧,是我想错了。去科学院要做些什么?” 赵妤曦拿出一张书写纸,往纸上投了个音符:“重点都在这上面了,你看看,我继续说。徐萦则和慕正光选的都是异常规律工程。他们是中古者,去了那边顶多只起监督作用。你是上古者,你要做的事情比他们多。但你是代言人,无论在工作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都不会受到处罚,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六项工程你看完了吗?说说你的选择。” “你是不是想让我也选异常规律工程?” “可以选,也可以不选。我想让你选的是,生命规律工程。” “你对这项工程很感兴趣?” 赵妤曦被他问的有点烦:“你不感兴趣的话,可以不选,反正最后我们都能得到所有工程的成果。以你的能力,我想结构规律工程更适合你。” “那我就选结构工程吧。我是不是今天下午就得出发了?直接去科学院吗?用不用先去研究院跟院长说一声?” “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告诉院长。但你不用急着去研究院,下午我们一起去。” “好。” 下午,赵妤曦和徐萦则、慕正光在凭霖县高级中学门口见面。 这时慕正光已经知道了黄紫然在哪个班,也已经给校长发了消息。 在此之前有一个小插曲。 孟续是萦同学的异性朋友,赵陈蒿是他的异性朋友,孟续不在(22)班,他不想让赵陈蒿到(22)班,后来,萦同学做决定,让这两人都来了。 赵妤曦看着学校里的操场和教学楼:“这就是你们上学的地方?我应该早点来看看。” 徐萦则说:“没事没事,什么时候来看都不晚。” “我们到学校里,边看边说吧。你们还没有和其他分院院长交接,接下来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我拿着你们的印章,帮你们完成交接。二是你们暂时不要那些城市,等你们回来后再和他们交接,也可以。” “我选第一条。印章是你帮我们得到的,借给你用。”徐萦则有些担心赵妤曦会不会用她的权力做不合理的事,但也仅仅只是担心。 慕正光也有类似的顾虑:把权力交给他人,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和同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也选第一条。” 赵妤曦明白这两人对她有所怀疑。不仅仅是这两人怀疑她,就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她拿到这些权力后会做些什么。 也许只是循规蹈矩地交接工作。 也许是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看到了某些问题,所以就直接用权力解决了。 又或是随心所欲地使用这种权力,做自己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以后想做的事打基础。 兴许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无需用到别人的权力,也无需拿出自己的印章,她只要随便说点什么、写点什么,事情就发生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赵妤曦生怕她得到印章之后会做出不可控的事,毕竟印章在她手中停留的不是一个小时、不是一天。只用一天就和八位分院院长交接完工作,是不可能的。印章留在她这里太久,说不定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所以她没敢给太大的承诺,只是说不辜负期望,仅此而已。 徐萦则没说放不放心,她转移了话题:“在科学院期间,我们的整体工作还是由我们做吗?” “对。我帮你们完成交接之后,会尽快把印章还给你们。分院院长要做的那些整体工作,无论多么重要,只耽搁一个星期,通常不会有太大影响。在这一个月里,你们都不能离开科学院,要是你们家里、学校里有什么事,都要提前安排好。不过,在研究院里还可以和外面联系,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好,我们知道了。” “空线上古者孙景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如果你们想彻底解决他,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你们还是想像以前一样让他暂时醒不来,我可以让顾庭昼把他带进科学院。但你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不能长期控制上古者,这太危险。” 慕正光和徐萦则当然也明白控制上古者是件很危险的事。万一哪天忘记清除了,或者清除的量不对,有可能导致对方提前苏醒。 一个怨念极大的非法上古者苏醒后,肯定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动乱。即便他没有乱跑,他停在原地守株待兔,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对他们来说则是更彻底的坏事。 “你们好好想想吧。除了研究院总院和科学院总部,上古者在其他地方都是不受约束的,即便是我和顾庭昼,也不能长期控制他。你们要不要考虑把他丢给科学院?科学院里有一些被控制的上古者作为实验对象,多一个实验对象,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孙景祺是慕正光的任务目标,他不想再让萦同学为此事担忧,这时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他送给科学院,但不能让他死了。” “没问题。实验对象可是重要财产,科学院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你们要是没什么事,那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汇合,一起去研究院见院长,让他给你们安排新的职位和工作,然后你们就可以到科学院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赵妤曦走后,徐萦则跟同学说:“科学院总部建在地底,像一座小型城市。去那边不用带太多东西,像是衣服、鞋子之类的,我们可以去了之后再买。如果一定要带衣服,只用带我帮你做的那几件就行。”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们是否需要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当慕正光和徐萦则再次见到赵妤曦时,两人把印章交给赵妤曦。 在赵妤曦提出帮他们交接工作的时候,他们就想把印章给她了,但那时他们的印章都不在自己手中,所以才没这么做。 赵妤曦没想到徐萦则和慕正光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虽说他们答应了此事,一定会把印章给她,但她猜测,也许要到研究院里,甚至是到告别的时候,她才能拿到对方的印章。 她看着手中的印章,第一次感觉到权力也能给人带来压力。 “等我完成了交接就把印章还给你们。现在我们出发去研究院。顾庭昼也和我们一起。” 赵妤曦率先进入院长办公室。 “院长,顾庭昼愿意参与结构规律工程,徐萦则和慕正光愿意参与异常规律工程。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 这些天,周序同见到赵妤曦的次数太多了。 有不少分院院长自从入职以来,和他只有一面之缘。 但赵妤曦不是这样的人。赵妤曦见他的次数比大多数执行官见他的次数还要多。 他想,若是其他人在分院和总院之间频繁来往,估计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工作。在这么多分院院长中,只有赵妤曦能这么自由地出入研究院总院。 通过这几次接触,周序同认为他好像找到了一种相对稳妥的方式与赵妤曦交流。现在,他将运用这种方式。 “他们三个也跟你一起来了吗?” “对啊,我来送他们。” “不要活的那么累嘛,赵院长,这些小事,你让他们自己做就行了。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资料上没写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那我就不能提前告诉你。但是既然你当面问我,我给你正确答案。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许寒江。” “是他!”赵妤曦认得许寒江。阿尔金山王的代言人,级别为六的上古者,许寒江。他的能力很适合担任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吗? “我敢说研究院里有不少分院院长连同级别的同事都没见过,但你已经和这些同事们很熟悉了,为什么?” 类似的问题,顾庭昼问过她。这次,她换了个答案:“因为我擅长社交。” 周序同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是渐近线赋予你的社交能力,还是你本来就有的社交能力?” 赵妤曦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要这么问。 “有区别吗?” “活得更累和活得更轻松的区别。你让他们三个都进来吧,我把负责人印章给他们,然后就可以启程去科学院了。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院长又说了“累”这个字。真奇怪,以前他可没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在上次谈话的时候,我说“有九座城就足够了”,所以他才会提醒我不要活的太累?如果有了无限的权力,那时就可以很轻松地活着了。可惜现在还不行,我的权力太有限。 “有。那些没得到资料的分院院长,他们知不知道工程的事?” “我认为有些人适合参与工程,所以就通知他们了。有一部分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可能有总负责人,对吧?” “他们也是今天去科学院吗?” “正式分院院长都是今天出发,临时分院院长会去的晚一些。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找我要名单?” “不用。我不关心其他人。结构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科学院的人,对吧?” “对。由科学院主导的工程,总负责人当然是科学院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但顾庭昼去了肯定不会被总负责人压制。” “那就好。” 赵妤曦离开后,那三人立即赶到办公室。 周序同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好一会,他想:有赵妤曦带着你们升职加薪,你们应该比她轻松。像赵妤曦这样的人,如果再多一些,研究院里会是什么模样?可是,如果一个像赵妤曦这样的人都没有,恐怕也不太好。 “赵妤曦说,顾庭昼选择了结构规律工程,慕正光和徐萦则选择了异常规律工程,是这样吗?” “是。” 周序同召唤“蓝色星球”,从星球中飞出三团绿光,光芒散去之后,三个印章出现。 “我给你们的印章都是带有等级的。可能你们自己没看出来,但是当你们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别人会相信你们说的话。顾庭昼,你是结构规律工程里的二级负责人。慕正光、徐萦则,你们是异常规律工程里的三级负责人。” 二级负责人和三级负责人的区别不算很大,不像上古者和中古者的区别那么大。这两个级别是周序同深思熟虑之后才确定的。 一个工程里只能有一位总负责人,一级负责人最多有两位,二级负责人最多有三位,三级负责人最多有六位,四级负责人数量不限。 负责人的位次和分院院长的级别不完全对应,负责人排位次还要讲究先来后到,以及位置是否有空缺、个人能力是否符合工程所需。 科学院的人肯定占据了结构规律工程里的前三个位置,无论顾庭昼在研究院的职位有多高、无论他的能力多么适合这项工程,他能取得的最高职位只是二级负责人。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他们前面的级别,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们的上限是三级负责人,下限是四级负责人。但这毕竟是三级分院院长,让他们成为四级负责人,终归不太合适。 三人得到印章,和赵妤曦一起离开了研究院。但他们并未立即奔赴科学院,而是先去了赵妤曦的别墅,带走了空线上古者孙景祺。 赵妤曦说:“把孙景祺当做见面礼送给科学院,不知道科学院的院长会怎么答谢我们。” 顾庭昼早就想处理掉孙景祺了。只要能把人送出去,有无答谢他都不在意。 “你和我们一起去科学院吗?” “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了,我很愿意就此返回。” 在赵妤曦的计划中,她也要去研究院,但是院长的话给了她一些新的思路,她觉得有些事可以不做:他们到科学院之后,明天肯定会有人给他们开会。就算没人给他们开会,至少也有人给他们安排助理和秘书。助理帮他们处理工作,秘书帮他们处理日常生活。按理说她再和这些人一起去科学院,实在是多余。 徐萦则不确定顾庭昼接下来会怎么说,在顾庭昼回复赵妤曦之前,她抢先一步给了答复:“需要。” 顾庭昼倒是没想着把赵妤曦赶走,但是让他最先说出“需要”两个字,他做不到。当徐萦则说了“需要”之后,他便再无压力。 “需要。” “需要。” “既然大家都需要我,那我就再送送你们吧。” 第一百五十章 未能如愿的姐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带着徐萦则一起使用元素互溶,她们不是第一次来到科学院总部了。 顾庭昼带着慕正光一起使用元素互溶,两人沿着赵妤曦经过的路径前进,他们是第一次来科学院总部。 在地下也能看到蓝天、白云,一眼望过去,这里的风景和地上没有太多不同。高楼,草地,玻璃,池塘,地上有的,地下大约都有。 赵妤曦说:“科学院的技术还是有点作用的。虽然这里还是生物圈的范围,但是这里的环境和岩石圈截然不同。” 徐萦则问她:“建模大赛的赛场能阻隔渐近线、渐近域,那也是科学院的技术吗?” “不是,技术能做到的事很少。你们大概能猜到这些事是谁做的。人类之外的那群人。” 徐萦则明白“人类之外”的含义:“哦,是他们。” “恰好我在这边也有一套别墅。是科学院发的。我带你们去吧,你们今晚先睡在我家。徐萦则,这次你还要拒绝我吗?” 徐萦则陷入了犹豫。在幽龙城里的那套别墅是赵妤曦通过特权获取的,在科学院里的这套别墅是她的正当利益。从房屋的性质上看,她没有理由再拒绝赵妤曦的邀请。 但是,从身份上看,赵妤曦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她还是不想住在赵妤曦家。因此,哪怕赵妤曦的态度很诚恳,哪怕赵妤曦很期待她能答应,她依然选择了拒绝。 “不用了,谢谢。” 饶是赵妤曦非常看重徐萦则,此时她也感到了一丝不舒服:没有道理呀!你今天喊了我姐姐,按理说,我们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变。即便你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但是,难道我连你的室友都不能当吗?不应该啊!为什么?我又不是男生,你和我当室友,你的顾虑是什么? 赵妤曦在快速思考,从关系到性别,从性别到年龄,从年龄到日常生活,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她认为的满意的结论:徐萦则年龄还小,在她的日常生活中,从来没有室友这种人,所以她不适应,这是正常的。也许到某一天,她住在慕正光家里之后,她就不会再介意和别人成为室友了。没事,我等着你们两人更进一步,我也等着你接受我的邀请。 “科学院里有招待研究院成员的地方,我让蒋孟汐给你们找找。顾庭昼,你住在哪里?我晚上不在科学院,你要是住到我的房子里,里面只有你一个人。” 赵妤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庭昼觉得他要是再拒绝,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我住在你家。” “好极了。”赵妤曦把钥匙抛给顾庭昼,“恭喜你,你是第一个住进这套房子里的人。所以,如果房子很脏,你就顺便打扫一下吧。如果里面没有家具,你顺便帮我买了。” 顾庭昼没有把赵妤曦说的话放在心上。研究院发的别墅里有家具,科学院发的别墅里大概也是有家具的,不然还得专门安排人去买,这多麻烦。至于房子干不干净,这些他不在意,毕竟他住进研究院发的别墅之前,也得自己动手打扫。 “谢了,赵妤曦。” “顾庭昼,我和你谁的年龄更大?” 顾庭昼心生警觉:她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她是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我不知道啊,我该怎么办?有办法了,先问问她。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2002年12月6日。你呢?”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不知道为什么赵妤曦说出她的生日的时候那么自信,但顾庭昼明白她的用意。 “我……我……”顾庭昼支支吾吾,不想说出自己的出生日期。他生怕赵妤曦借着年龄的差距做出一些意料之中的事。 “坦率一点,把你的生日告诉我,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到。” 顾庭昼无计可施,只好如实相告:“2003年1月12日。” “按年龄算,你是不是应该称我为姐姐?” 按年龄算,我应该喊你“姐姐”。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喊你一声“姐姐”,合情合理。不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在赵妤曦面前示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种事绝对不能做!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行! 顾庭昼斩钉截铁道:“不是。”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为防止赵妤曦要挟我,我只能回答“不是”,这是我必须做出的选择! “也行吧,不喊就不喊。你想明白了再喊也不迟。徐萦则、慕正光,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要带顾庭昼到我家去,然后帮你们找住的地方。” 徐萦则应道:“好的好的。” “好。” 赵妤曦和顾庭昼的身影忽然远去,眨眼间就看不到了。 在此之后,徐萦则多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这两个人看着确实挺像姐弟,对吧?” “对,很像。”慕正光回忆起那两人相处时的情景,赵妤曦总是让顾庭昼做这件事、做那件事,顾庭昼在她面前……不过,他们之间……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真挚的笑容。 “小同学,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顾庭昼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赵妤曦。他和赵妤曦的合作已经完成了,他也成功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了,但他却没有选择离开。” “反过来说大概也成立吧。先不说喜欢的事了,赵妤曦对其他人和对我们不太一样,顾庭昼不愿意喊她姐姐,情有可原。”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赵妤曦就带着蒋孟汐回来了。 “嗨嗨嗨,我回来了。” “两位院长,你们好啊,我带你们去负责人住的地方。房间已经收拾过了,你们随时都能住进去。这是钥匙,你们收好。” 慕正光和徐萦则接住钥匙,连声道谢。 蒋孟汐还没说“不用谢”,赵妤曦先开口了:“不用谢,这是你们应得的。来这边工作,没地方住可不行。至于顾庭昼,就先让他住我那里吧,让他免费帮我打扫打扫房屋。” “赵老师,你这么对顾庭昼,他会不会生气?” “我刚才看过了,我的别墅比负责人的别墅大。他住进更大的屋子里,顺手打扫一下屋子,这不是很合理嘛。” 这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别墅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不少生活用品。 这时,赵妤曦已经离开科学院了,顾庭昼还在打扫房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异常规律实验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5日,实验开始。 在此之前,异常规律工程里的所有负责人都来到一座帆船形状的建筑物里,这是异常规律工程院。 船帆高约五十米,二十几片三角形、梯形的雪白的帆高高挂起,像滚动的浪。 灰色船体的长度与船帆的高度相差无几,但船体的高度要小得多,只有十几米。 异常规律工程院104号房间是个很大的会议室,五十几位负责人被分成四组,每组的成员都围坐在一起,凑成圆形。 坐在第一组圆弧中心位置的人发言了:“我是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许寒江。各位和我一样,都是负责人。我们划分一下各自的负责范围。实验项目表在你们面前的桌子上,你们花五分钟看完,花五分钟选择,然后把表交给我。如果需要别人给参考意见,可以暂时离开会议室,及时交表就行。” 用A3纸打印的表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在正文上方,还有两行小字。 第一行是负责人的姓名、级别和办公室。 慕正光,三级负责人,303号办公室。 在同样的位置上,徐萦则的表格上写着:徐萦则,三级负责人,304号办公室。 第二行标注着每个级别的负责人负责的实验室数量。 三级负责人,负责三个实验室。 异常规律工程分为三个区,异常能力区、异常事物区、异常事件区。 每个区包含多个实验室。例如,异常能力区包含六个实验室:命运实验室、轮回实验室、灵魂实验室、因果实验室、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心灵的能力,第二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物质的能力。 慕正光对命运、轮回、灵魂、因果、第一类能力、第二类能力都很感兴趣,每一项实验的标题与简介似乎都在暗示这些实验能揭开世界的真相。 他从第一项看到最后一项,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犹豫:前面几类实验的研究对象都很“抽象”,无论能不能取得成果,只要参与其中,是不是都意味着选择了“邪恶”? 提前得知命运,现有的生活会被打乱。比起预知未来,我更想慢慢经历。 也许灵魂、轮回、因果的真相对人的影响比较小,等我长大一些、等我需要它们的时候,我再来了解真相吧。 就目前而言,我应该选择第二类能力实验室。如果想冒险,可以选第一类能力实验室。 异常事物区包含三个实验室,异常物体实验室、异常生物实验室、异常地点实验室。 异常地点实验室不在科学院内,它分布在世界各地。虽说通勤时间也算入工作时间,但慕正光不想天天住在奇怪的地方,所以这个选项也被他否定了。 异常事件区也包含三个实验室,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第二类事件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 第一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没有任何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这些事也许发生在一百年前,也许发生在一千年前,也许被记在史书中,也许只在某些家族中流传,想要考证这些事,难度极高。 第二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有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但是,目击者和亲历者与事件本身已相距十年以上。 第三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有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且目击者和亲历者与事件本身相距不超过十年。 第一类事件实验室在科学院,第二、三类事件实验室也分散在世界各地。 慕正光在仔细衡量、慎重思考之后,选择了第二类能力实验室、异常物体实验室、第一类事件实验室。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一定会舍弃异常物体实验室,毕竟谁知道那些异常物体有什么样的威力和能力?万一科学院的人没有探测出它们的威力的能力,或是没能阻止它们对外界造成影响,那研究这些物体的人就要遭殃了。 慕正光思来想去,决定相信科学院和研究院。不相信也不行了,因为其他实验室更危险。 回想几年前,他还是一个看完惊悚故事之后就吓得不敢走夜路、不敢睡觉的人。 时至今日,他和以前没变太多,他看完惊悚故事之后依然会惶恐,依然会觉得人的影子漆黑冰冷、摇摇晃晃,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 然而,比起接触异常物体、异常事件,在实验室里看惊悚故事显然是个更安全的选择。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故事中的人物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书中记载的事也不会突然发生在他身上。 与慕正光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少。无论是未成年人还是成年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产生恐惧,这是一种本能。 几分钟后,有人带着表格离开了办公室。 慕正光、徐萦则紧随其后。 “第二类能力、第一类事件和异常物体。” “咦?我还以为你不会选异常物体。”徐萦则想选的是第二类能力、第一类事件、异常生物。在她看来,防备生物比防备物体更容易。毕竟当生物变成死物的时候,它们很难再造成威胁。 “你选的肯定是异常生物,对吧?但是我不想用这股力量毁灭生命。” “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6月1日夜里,我买了两只猫。” “你养猫了?猫猫在哪里?” “我让爷爷奶奶帮我养的。我上次回去的时候,那两只猫看起来差不多。不知道下一次回去它们会是什么模样。我们的力量,能不能用来改变生命的进程?比如,压制生命体的成长、延缓衰老、清除疾病?” 徐萦则上次回老家是在7月11日,那时两只猫的体重差距还不明显。 她使用运行力清除其中一只猫的“成长”,但是清除的不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如果不经过时间积累,很难看出区别。即便有些许区别,也可能是猫本身的体质不同导致的。所以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确定运行清除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慕正光认为我们的能力肯定可以延缓衰老、清除疾病。萦同学问的能不能,不是指我们的力量能否做到这些事,而是指我们能不能这么做。 “我们的力量可以用于治病、延缓衰老,但是尽量不要压制生命体的成长。哪怕有人需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不能……不对……我再想想……等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能不能,好吗?” 在过去的时代里,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在如今这个时代,“老”和“病”渐渐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压制成长不一定是坏事,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它和治病、延缓衰老有相同之处。这件事可能有益,也可能有害,如果能做,需要理由,如果不能做,也需要理由。 正因如此,慕正光不再坚持原有的想法。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我也选异常物体实验室吧。” “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最危险与最安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许寒江把收上来的表格交由助理处理。助理记下数据之后就把表格还回去了。 几分钟后,许寒江得到了汇总后的数据。 十二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里至少要有五位负责人。倘若一个实验室里负责人太少,实验能否顺利进行就是未知数了。倘若一个实验室里一个负责人都没有,那就更严重了。 异常能力区里的六个实验室都不缺人,哪怕是看起来最“偏僻”的轮回实验室、因果实验室,都有十几位负责人愿意前往。至于比较热门的命运实验室、第一类能力实验室,这些实验室里各有二十几位负责人。 不过,在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里,明显人手不足,尤其是异常地点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这两个实验室里非常缺人。 许寒江决定给另外七位上古者做一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换一个选项。 “中古者可以先去熟悉熟悉办公室,你们的助理和秘书都在那里。上古者留下,我们再聊一聊实验室的事。” 徐萦则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卿赴雨,她留下了,她果然是上古者。 “那个用悠悠球的女生是上古者。不知道她拥有的是什么样的愿望。” 慕正光对悠悠球很感兴趣,但他对这类特殊的愿望不感兴趣:“不重要啦,如果她不能像顾庭昼一样实现愿望,那她的愿望也就只是愿望。” “嗯。走吧,去我们的办公室,我在304号,你呢?303还是305?” “303。” 许寒江正在给那些上古者开会。 他把工作重心放在了虞祺恒、杨绍萌身上。杨绍萌是级别为九的上古者,虞祺恒是级别为十的上古者。此外,他们都是三级负责人。更有趣的是,这两人都来自科学院。而科学院的人在研究院主导的工程里是要享受不公平待遇的。 “你们或许觉得异常地点实验室不够安全,但是,人类历史几千年,真正因为异常事件而死的人有几个,你们能举得出来例子吗?我看一个都没有。所以,你们不用太害怕,不用被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吓倒。 “要我看,命运实验室、轮回实验室,反倒比异常地点实验室更危险。我们在座的各位,谁敢接触命运的真相?谁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非常满意?肯定也是一个都没有。当你真正接触真相之后,再想退出来就晚了。 “所以啊,如果有谁选了命运、轮回、灵魂、因果,我建议他立即退出。这不是看不起你们、打击你们的自信,而是,在命运、轮回面前,上古者和中古者平等,谁都没有优势,谁都不敢、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我们都是上古者,我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我们的速度应该用于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异常地点实验室、第二类事件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这些实验室很适合你们大显身手。 “虞祺恒、杨绍萌、卿赴雨,你们要不要考虑换个选项?尤其是杨绍萌,我看你选的三个选项都比较危险,命运、轮回、灵魂,如果我给你旁观的机会,你是不是还要把因果也选上? “当然了,旁观的机会肯定会有。在工作之余,你们去其他实验室里转一转,开一开眼界,学一学新知识,这很好,只是不计入工作时长罢了。” 许寒江恩威并施,他先是否定了异常地点实验室的危险性和命运、轮回、因果、灵魂实验室的安全性,接着,他强调了上古者与中古者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然后,他针对重点人物具体分析,最后,他强调了旁观的机会是存在的,言外之意就是,无论选择哪个实验室,都不影响你去其他实验室旁观。 这番话会让人疑惑、让人动摇。 杨绍萌第一次被点名后非常紧张,当总负责人再次喊她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恰当地说,她此时的状态和惊弓之鸟很像。她心里的那根弦在紧绷着,她生怕总负责人第三次提起她的名字。 她等了一小会儿,发现总负责人已经把话讲完了。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总负责人朝她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杨绍萌不敢再犹豫了:“我要改选项。把灵魂实验室改成异常地点实验室。” “很好,恭喜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还有其他人要换实验室吗?” 又有几人也中了许寒江的诡计,这几人各自改了一个选项。可惜的是,第三类事件实验室里还是只有四位负责人,人数不够。 从实验性质上看,那些不在科学院里的实验室是最需要人手的,但是选择那些实验室的人是最少的。这无疑会影响到实验的进度。 许寒江决定去劝一劝中古者。即便这项工程正式开始后,还会有其他负责人加入,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每个实验室里必须至少有五人,否则,不能开工。 慕正光和徐萦则一起去了303号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在等他。 “慕正光院长,我是您的助理。” “你先说到这里吧,我来说一点,以后对我不用使用尊称。”而后,慕正光指了一下萦同学,“对她也不用使用尊称,对其他人,你们随意。” “是,慕正光院长,我是你的助理,王成杰。请把你的表格交给我,我带你去相应的实验室。” “给。旁边这位是,我的秘书?” “对,我是你的秘书,郭登科。你在科学院里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 慕正光接收了这两人的好友申请。他的联系人列表中单独分出了一组放着他的同事们。 “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我和她去隔壁的办公室看一看,然后再一起去实验室。郭登科也要跟我一起去吗?” 慕正光不认为去实验室与“生活上的事情”有关联,既然秘书的工作是解决生活上的事情,那么,在工作场所里便不需要此人陪同。 在郭登科看来,他的权力是院长赋予的,他理应常常出现在院长身边,趁机谋求更大的权力。院长没说不让他去,那他当然要去。 他说:“一起去吧,我看看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复杂的工作内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没有拒绝秘书的陪同。如果在实验室里没什么事是秘书可做的,再让他回去就好了。 不仅仅是慕正光没有拒绝,徐萦则也没有拒绝。 两人、两人的助理和秘书一同前往实验室。 路上,王成杰在给两位院长讲述工作时长的累积规则:“只要人还在实验室里,工作时长就在累积。每天至少累计四个小时工作时长,不然会被扣工资。大多数实验室每天只开启12个小时,每天最多累计的工作时长也是12小时。不过,也有些实验室24小时常开,例如二位院长负责的第一类事件实验室。” 慕正光心想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的实验内容就是看文件,只要人还坐在实验室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实验也能继续进行,所以这个实验室才能24小时常开吧。 在助理的指引下,慕正光、徐萦则来到了实验楼。 那是一栋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物。从窗户上看,这栋楼大概有九层。在第九层窗户上方还有一个很厚的“盖子”,它的高度超过了大楼高度的1/10,那里可能也是一层楼,只不过没有窗户罢了。 在实验楼前,王成杰开始讲解实验细节:“二位院长,由于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研究的能力远不如渐近线带来的能力,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能准确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即可,无需使用专业设备进行测试。” 慕正光问他:“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也是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吗?这栋楼这么大,里面有多少个实验对象?” 在慕正光看来,这栋楼太大了,即便把国内所有的超能力者都放进去,或许也绰绰有余。 王成杰答道:“实验楼占地20万平方米,它共有十层,包含异常能力区的所有实验室、异常事物区的两个实验室、异常事件区的一个实验室。第十层是休息区。” “我们负责的三个实验室都在这栋楼里,对吧?” “对。院长,我先回答你之前提出来的问题。以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为例,每天都会有不少实验对象进入实验室,这些人不能长期留在实验室里,你们的工作内容就是监督其他人准确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亲自记录。实验室里其他人能做的事,你们都能做,都计入工作时长。” “科学院的人能把这些人送进实验室,为什么在送进来之前不能顺便记录一下他们的能力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眼见为实吧,也可能这些工作就是给你们这些大人物准备的,我只是个小人物,看不明白这些。” “呃……大人物?大人物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第一类事件实验室里的工作内容我知道,就是看文件嘛,然后审核。异常物体实验室里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异常物体都能被送进实验室。能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能造成深远影响的物体。其他工程里的人也会用到这些物体,所以,异常物体实验室的负责人不仅要保管好物体,还要监督其的人妥善使用这些物体,并记录研究成果。” “听起来还行。我们负责三个实验室,每天必须在所有实验室里都累积一定的工作时长吗?” “不用,规定没有这么严格。只要在三天之内,在每个实验室里都累计四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即可。” “哦……那我今天先把前两个实验室的工作时长累积到四个小时,之后的两天我都在第三个实验室里,是不是可以这样?” “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 回答了所有问题之后,王成杰看了一眼另一位院长。同样是院长,为什么这个男生的问题这么多,那个女生却一个问题都没有呢? 徐萦则也有问题,但是同学帮她问了,所以她一直没说话。 几人来到三楼,这里是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慕正光本来以为每层实验室占一层楼,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他想错了。不过想来也是,每一类实验的实验对象、实验内容都不同,倘若每一项实验的场地都只占据一层楼,那就偏离事实了。 第二类能力实验室的内部结构非常简单,一眼望过去,大多数实验室里都只有人、桌子、椅子、电脑、空调、饮水机、杯子,仅此而已。 实验对象坐在桌子外侧,工作人员坐在桌子里侧,每个实验对象面对三位工作人员。 三个工作人员,一个负责交流,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监督和联系。 王成杰说:“如果你发现有人的工作效率很低,或者工作内容有差错,可以给予警告。如果有人被警告的次数过多,将会受到处罚或是被调离现在的岗位。” “实验室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小房间?” “374个。” “每一个房间都要我们亲自去看吗?选择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不少吧,每个人的负责范围是什么?” “没有固定的负责范围。所有负责人都是每隔一段时间随机抽取一部分房间调查。” “那我先看看这个房间里的情况吧。”和助理的交谈结束后,慕正光看向他的秘书,“郭登科,你是不是可以走了?这里没有你要做的事。” 郭登科很不想远离院长,但是领导发话了,他要是还留在这,那就太不合适了。 “是。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叫我。” “好的,我知道了。” 徐萦则也做了一样的事:“江雪丽,你也走吧。” “是。” 两位秘书先后离开,两位院长饶有兴趣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 负责交流的是张岩,他一边看电脑屏幕上的表格,一边问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这种能力的?” “在我12岁那年,我用竹竿打死了一只蜻蜓,我还没碰到它,它就突然飞到我的手里了。” “请说的准确一点,蜻蜓死了还是没死?如果死了,它为什么还能飞?怎么飞的?” “死了,它都成两半了。但是它还能动。我也不知道它死没死。反正就是劈成两半了,我拿的那一半只有两片翅膀。”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先不讨论它死了还是没死,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后来你对这种能力是怎么应用的?” “什么叫应用?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你遇到了死的老鼠,或者……活的老鼠也行,老鼠有没有突然跳到你的手里?其他的小动物也可以。有没有类似的例子?” “好像有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菜市场看到一条鱼,那条鱼是飘着的,我看它的时候,它突然翻过来了。” “这件事不能证明你的能力。你从这件事里有什么特殊的体会吗?如果有,可以说一说。” “不知道,反正当时觉得很神奇。” “你还记得你看到的那条鱼有多大吗?你离那条鱼有多远?” “可能有一米远吧,那条鱼约有两斤重。因为我当时从水池里又买了一条鱼,那条鱼和它是从同一个水池里拿出来的,估计差不多重。” “高梦圆,你让仓库的人送一个装满水的鱼缸过来,鱼缸里放一条两斤重的死鱼。要刚死不久的那种鱼。” 高梦圆是负责监督和联系的人。她的主要工作是监督旁边两位同事,次要工作是联系在仓库里的同事。 张岩发话了,她立即照做,她打开仓库人员列表,给其中一人发了条消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效率极低的实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慕正光觉得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怪不得要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专门放在一个工程里研究他们。要是找人单独研究他们,那工作量就太大了,并且很少有人胜任,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立刻找到一条刚死不久的鱼。 他感慨道:“这份工作真不容易啊。只有把他们都送到这里,才能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 徐萦则也有类似的体会:“要想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必须得有人配合才行,一两个人很难做到这些事。”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有个人抱着鱼缸和鱼往这边走。 高梦圆把鱼缸和鱼拿进来,放到实验对象面前。 张岩说:“这是一条刚死不久的鱼。你现在离它一米远,请使用你的能力对它做点什么。” 鱼跃出水面。 “很好,很好,现在你要证明这不是你的渐近线赋予你的能力。请告诉我,你的渐近线能力是什么?” “我的渐近线能力是画画。” “能演示一下吗?” “给我找一支笔来。” “什么样的笔?” “什么样的笔都行。” “高梦圆,让仓库的人送一支黑色水笔过来。” “是。”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人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支黑色水笔。 高梦圆把水笔递给实验对象:“请开始画画吧。” 实验对象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支笔太细了。” 张岩有点不高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多粗的笔?” “我刚才没想起来。要一支蜡笔,粉笔也行。” “高梦圆,让仓库的人再跑一趟吧,让他带一支蜡笔、一支粉笔、一张很大的白纸。” 慕正光看到这一幕之后,深深意识到这份工作很不好做。不是每一个实验对象都有清晰的大脑,与这些人对话、帮这些人做事,都很有难度。 幸亏旁边有人监督、有人帮忙、工作流程足够规范,要是一对一研究这些人,说不定有些人会因为愤怒而把事情办的一团糟。就目前来看,虽然这几人好像还不太愤怒,但事情也办的不太好,因为这个实验对象太影响效率了。 慕正光说:“又要等了。徐……徐院长,我们先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慕正光第一次这么称呼萦同学,他感到有些难为情,但是没办法,这是在同事面前,不能过于随意。 徐萦则应道:“好啊。” “王成杰,你先留在这里,等他们把粉笔送来了,你通知我们过来。” “是。” 慕正光和徐萦则往前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通知仓库的人,把这个有放电能力的人带到316号房间里测试他放出来的电流的电压大小。”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带着蜡笔、粉笔、白纸来了。 王成杰连忙跑到旁边的房间里通知两位分院院长。 院长赶来后,张岩才开始说话。 “纸和笔都有了,你可以画画了。你画的图画,最好能证明这是渐近线赋予的能力。” “一定一定。每个人都说这是渐近线给我的能力,不然就凭我怎么能画的出来。” 那人拿起蜡笔,顷刻之间,鱼骨呈现。他指着鱼缸:“我画下来了这条鱼的骨架。” “很好,你成功证明了这是你本来就有的能力。你的能力只能对小动物生效吗?如果是大一些的动物,你的能力还能生效吗?” “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找到大型动物了,会再通知你来。” “是,是。” 慕正光问助理:“这些人回去是回到哪里去?” “两位领导,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请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说工作上的事。这里有专门的生活区,等实验结束后就会有人送他们回去。他们只记得来了这里,但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如果有不听命令的实验对象怎么办?” “可能要被紧急处理掉吧。这附近的上古者不少,想从这里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跑不出去,那就只能被紧急处理了。” “把实验对象聚在一起,更容易管理。那些大人物的想法,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此时此刻,在科学院里的其他地方,有些人还在开会。 那些充满技术含量的工作,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以这些人的会议特别长。 顾庭昼在开会的时候看到了蒋孟汐。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蒋孟汐竟然不是总负责人。 蒋孟汐发现顾庭昼也参与了这一工程,但为什么他只是二级负责人?研究院院长对他的能力一无所知吗?不对,还有另一种情况也会导致他的级别偏低,那就是,更高级别的职位没有空位了。 我和杜衡川占据了一级负责人的位置,所以,在我们之后加入结构规律工程的人最多只能成为二级负责人。可惜了,以他的能力而言,他应该去当总负责人,现有的那位总负责人的渐近线能力远不如他。 这一天,赵妤曦起得很早,省内还有许多位分院院长在等着她,科学院里,妹妹和弟弟也在等着她。一想到这些人,她就不敢耽搁太久。 她自己的九座城还没有全部拿到手,但这时她已经出发去北方帮徐萦则交接工作了。 赵妤曦想到了在科学院里忙忙碌碌的那三人,他们过得怎么样?也像我这么忙吗? 尤其是顾庭昼,他的工作能力看着很悬啊,他能应对科学院里的工作吗? 不过,蒋孟汐是结构规律工程里的一级负责人,有她帮忙,顾庭昼的工作应该比较轻松吧? 异常规律工程那边,我用不用去跟许寒江打个招呼,让他对徐萦则、对慕正光更宽容些?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个消息问一问他们的工作情况? 算了,今天实验才刚开始,估计他们不会遇到大的难题,而且,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我还是尽快帮他们完成交接,然后亲自去科学院看看,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即便他们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帮他们解决。 作者的话 第一百四十八~一百五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辜负期望之人》 “不辜负期望之人”显然是指赵妤曦,但是她的期望不高,在不辜负期望的情况下,她还是可以做出很多不妥当的事。 或许可以这么说,她只是保证了不用两位主角的印章做坏事,但她没说不做坏事。原文:兴许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无需用到别人的权力,也无需拿出自己的印章,她只要随便说点什么、写点什么,事情就发生了。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顾庭昼还是不太信任赵妤曦。 “要是去科学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这句话和第一百三十八章里的“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们送给我们了”有相似之处。 从这两句话中可以看出顾庭昼的思维方式。他不是用与事物有关的信息推测真相,而是站在做这件事的人的角度上推测。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两位主角的对话。 对话有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是印章的归属。 “也许只是循规蹈矩……也许是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看到了某些问题……又或是随心所欲地使用这种权力……兴许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以赵妤曦的本性和处境而言,她很难做到循规蹈矩。 第二个话题,空线上古者的去向。 让一个人永远醒不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一个人暂时醒不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即便是主角,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万一哪天记错时间,让上古者醒来,那就太可怕了。 慕正光打算把孙景祺送到科学院总部,但是他说了条件,那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你们是否需要我》 “第一次感觉到权力也能给人带来压力”,这里的“人”不是指别人,而是指赵妤曦自己。 本章里还有一句话,“如果有了无限的权力,那时就可以很轻松地活着了”,由此可见,赵妤曦对权力的看法是扭曲的。 虽然赵妤曦对权力的看法是扭曲的,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印章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她醒悟。徐萦则在她心中的分量很重。 本章第二部分,周序同和赵妤曦的对话。 “通过这几次接触,周序同认为他好像找到了一种相对稳妥的方式与赵妤曦交流”,如果只看交流的内容,可能很难发现这种方式为什么稳妥,或是这种方式究竟稳不稳妥。 从交流的结果上看,周序同的心情还不错,这种交流方式,确实相对稳妥。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资料上没写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那我就不能提前告诉你。但是既然你当面问我,我给你正确答案”,周序同不再按照规定做事。 “类似的问题,顾庭昼问过她。这次,她换了个答案”,在第一百二十八章里,顾庭昼问的是“我们同样是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被选为代言人的,怎么你和那么多人都混得很熟”,赵妤曦的回答是,“因为我们性格不同,目标不同,渐近线不同,做的事也不同”。 院长问她的时候,她的回答非常简洁,“因为我擅长社交”。 本章的标题是“你们是否需要我”,“我”是指赵妤曦。 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都需要赵妤曦。 尤其是顾庭昼。如果没有赵妤曦帮忙,他的工作(能否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什么时候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他的生活(能否实现愿望、能否结识新朋友)会受到很大影响。 虽然赵妤曦会给他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例如赵妤曦是怎么得到权力的、怎么使用权力的),但是带来负面影响的人并不“唯一”,其他人也能对他造成这些影响。 赵妤曦给他带来的正面影响是唯一的,如果没有赵妤曦,不会有另一个人帮他。也许这么说有点抽象,但是不难想到,如果赵妤曦不主动找到顾庭昼,顾庭昼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慕正光、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愿望? ———————————— 第一百五十章《未能如愿的姐弟》 “但是,从身份上看,赵妤曦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她还是不想住在赵妤曦家”,在徐萦则看来,她可以把印章、把权力交给赵妤曦,但是她不能在赵妤曦家里住,因为赵妤曦不是她的家人、朋友。 “饶是赵妤曦非常看重徐萦则,此时她也感到了一丝不舒服”,虽然她感到了不舒服,但她还在主动帮徐萦则想理由。 赵妤曦想到的结论乍一看没什么错误,也许她的结论是正确的,但是,她的依据、她的结论都不是徐萦则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观察、推测出来的。 无论结论是否准确,或者说,哪怕结论是准确的,结论的来源不同,此事的性质也不同。 如果顾庭昼连续拒绝她两次,赵妤曦一定不会帮他想理由。 赵妤曦问顾庭昼年龄的时候,顾庭昼心生警觉,这种反应可不是人之常情。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感情非常复杂。原文:按年龄算,我应该喊你“姐姐”。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喊你一声“姐姐”,合情合理。不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在赵妤曦面前示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种事绝对不能做!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行! 在第一百三十四章里写了,“有人帮忙回答问题,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那时帮顾庭昼回答问题的就有赵妤曦。 顾庭昼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有些依赖赵妤曦,这种依赖不仅仅表现在工作方面(第一百一十一章,“他看了赵妤曦发来的消息后,终于不再迟疑、顾虑”),还表现在生活方面(例如聚餐的那几章)。 一方面,他需要一个可以依赖、可以示弱的人。另一方面,在赵妤曦面前示弱确实很危险,因为她会把“太弱的人”当成下属。 赵妤曦问顾庭昼“我和你谁的年龄更大”,她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有正确答案了,不然的话,她在说出自己的生日的时候不会那么自信。 关于年龄的事,还可以说两个小细节。 第一百一十八章,赵妤曦听说了叶炼石结婚的消息,她问院长“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第一百三十三章,“她特意看过张皓晨的出生日期,1998年9月23日”。 文中没有明确写赵妤曦是支持姐弟恋,还是反对姐弟恋,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来,那就是,她很享受当姐姐的感觉。 顾庭昼没有给她带来这种感觉,所以这一章的标题“未能如愿的姐弟”里的“姐弟”是指赵妤曦和顾庭昼。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顾庭昼也“未能如愿”呢? 因为,在一开始,他愿意喊赵妤曦“姐姐”,但是后来他害怕了。 赵妤曦和顾庭昼离开之后,徐萦则问慕正光“这两个人看着确实挺像姐弟,对吧”,慕正光的回答是“对,很像”。 “我想顾庭昼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赵妤曦。他和赵妤曦的合作已经完成了……但他却没有选择离开”“反过来说大概也成立吧……赵妤曦对其他人和对我们不太一样,顾庭昼不愿意喊她姐姐,情有可原”,慕正光和徐萦则能看出来“喜欢”,赵妤曦和顾庭昼是不是也能看出来?不再多说,到此为止。 ———————————— 第一百五十一章《异常规律实验室》 本章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介绍实验室的情况。 异常规律工程分为三个区,异常能力区,异常事物区,异常事件区。 异常能力区包含六个实验室,命运、轮回、灵魂、因果、第一类能力、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主角选择的是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但是前面五个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也会写到一些。不过,来到科学院的人有很多,不一定是借着主角的视角写。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主角要避开第一类能力实验室? 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心灵的能力,比如说读心,主角不想被读,所以当然要避开。 异常事物区包含三个实验室,异常物体、异常生物、异常地点实验室。 异常事件区也包含三个实验室,第一类、第二类、第三类事件实验室。 “他看完惊悚故事之后依然会惶恐,依然会觉得人的影子漆黑冰冷、摇摇晃晃,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这是文中写到的慕正光的第二个弱点的其中一种表现。 本章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哪怕有人需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不能……不对……我再想想……等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能不能,好吗”。慕正光对生命的尊重不仅仅在于不改变生命的形式,他也不想改变生命的历程。但他还不算太死板,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改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最危险与最安全》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许寒江和那些上古者的对话。 许寒江否定了异常地点实验室的危险性,其原因在于,“人类历史几千年,真正因为异常事件而死的人有几个”。 因异常事件而死的人当然很少,但这不能证明异常地点实验室是安全的。绝大多数人接触不到异常事件,所以死的人很少。但这些负责人是要经常接触异常事件的,接触得多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许寒江否定了命运、轮回实验室的安全性,他的说辞是,“我们在座的各位,谁敢接触命运的真相?谁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非常满意?肯定也是一个都没有。当你真正接触真相之后,再想退出来就晚了”“在命运、轮回面前,上古者和中古者平等,谁都没有优势,谁都不敢、也不能掉以轻心”。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这些话比较可信,至于许寒江本人信不信,那就是未知数了。 第二部分,慕正光见到了他的助理和秘书。 慕正光不喜欢别人对他使用尊称,这次徐萦则在他身边,他特意强调“对她也不用使用尊称,对其他人,你们随意”。 ———————————— 第一百五十三章《复杂的工作内容》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的重点是王成杰说的那些话。比如工作时长的累积规则、负责人的职责,内容比较繁琐,不再总结。 “科学院的人能把这些人送进实验室,为什么在送进来之前不能顺便记录一下他们的能力呢”,慕正光提出的这个问题,在下一章里有准确答案。 第一个原因,“要是找人单独研究他们,那工作量就太大了,并且很少有人胜任”“只有把他们都送到这里,才能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 第二个原因,“幸亏旁边有人监督、有人帮忙、工作流程足够规范,要是一对一研究这些人,说不定有些人会因为愤怒而把事情办的一团糟”。 第三个原因,“这附近的上古者不少,想从这里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把实验对象聚在一起,更容易管理”。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让秘书离开了。在他们看来,实验室里没有秘书要做的事,所以秘书不能留在实验室。 第二部分,工作人员和实验对象的对话。 工作人员的大脑相对清醒,因为有人监督、有人提醒,做错了事,可能要受到处罚或者被调离当前的岗位。 但是实验对象的大脑就不一定清醒了。即便他们是清醒的,他们的思维可能也有些问题。 像是这个实验对象说的,“我用竹竿打死了一只蜻蜓,我还没碰到它,它就突然飞到我的手里了”“死了,它都成两半了。但是它还能动。我也不知道它死没死。反正就是劈成两半了,我拿的那一半只有两片翅膀”,都是很明显的没有逻辑的话。 ———————————— 第一百五十四章《效率极低的实验》 实验对象说,“什么样的笔都行”,张岩让人送来一支黑色水笔,然后实验对象说“这支笔太细了”。文中写了张岩的心情,“有点不高兴”,即便没写,也能想象得出来。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慕正光觉得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不是每一个实验对象都有清晰的大脑,与这些人对话、帮这些人做事,都很有难度”,工作内容复杂,工作效率极低,原因便是如此。 这两章里写的这个实验对象,他的渐近线能力是画画,画出生物的骨架。 他自身的能力是,挪动已经死去的动物。 本章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蒋孟汐的想法。 蒋孟汐非常认可顾庭昼的渐近线的能力。 本章第三部分,赵妤曦的想法。 “科学院里,妹妹和弟弟也在等着她”,因为徐萦则和慕正光喊过她姐姐,所以她对这两人的称呼改变了,至少在她心里,她已经把这两人看为妹妹和弟弟了。 “尤其是顾庭昼,他的工作能力看着很悬啊,他能应对科学院里的工作吗”,赵妤曦非常怀疑顾庭昼的工作能力,但是她却没有怀疑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工作能力。在她看来,顾庭昼的工作能力不如徐萦则和慕正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好是虚惊一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天下午,叶炼石收到了院长发来的邮件。院长让他到研究院总院一趟,有事情当面和他说。 这封邮件让叶炼石惴惴不安。他把邮件拿给晨晨看,与她共同商讨此事:“我跟院长说过你的能力,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合在一起不可战胜,所以想把我们分开?” 张皓晨也有这种想法,但她不认为事情已经凶险到了这种地步。叶子只是说了“分开”,分开之后就该各个击破了。但是,研究院的人没拿到证据,赵妤曦带走了一棵桔子树,顾庭昼带走了一盆山茶花,树和花都没有问题,按理说不至于这么早就要决战。 难道研究院找到了其他证据?该不会是我的伙伴被研究院抓了,然后他们出卖我了吧?那也不应该啊,如果有这种事发生,杨树雨一定会通知我逃跑。既然杨树雨没有通知我逃跑,那就证明她认为我现在还是安全的,所以,一定要冷静! “你是研究院里的二级分院院长,他们是不是会对你手下留情?” “是。”关于会不会手下留情这个问题,叶炼石从来没有怀疑过。也许院长不会看在他是分院院长的份儿上对他网开一面,但他是星主的代言人,只要这层身份还在,院长就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我用你的身份进入研究院和院长见面。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去远方旅游过吗,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在国内逛一逛,算是放个长假,好吗?” “不好。研究院院长是五级上古者,我怕你的能力会对他失效。” 叶炼石告诉过张皓晨上古者的分级标准。按理说,这些分级标准不应该跟外人说,但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把她视为外人。这是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违反规则的人。 张皓晨不以为然道:“哪有你想的这么危险,院长不一定会对我出手啊。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更何况,五级上古者也不太可怕,我和他们的差距,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那也不能让你单独面对院长,我和你一起去还差不多。” “这次你先听我的,下次再一起去。如果我想走,院长留不住我。” “可是……” 张皓晨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这又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去见院长的是叶炼石,不是张皓晨。外人分不出我们的区别。虽然他们都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你从来没有使用过你的能力,我扮成你,比扮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容易。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一如既往的善良的你。”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研究院院长。他能成为院长,一定有过人之处,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如果他能识破所有的伪装,那你不就危险了吗?他会对我手下留情,但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你用我的身份去见他,要是被识破,他就会更生气了。” “我有一位很厉害的朋友,比研究院院长还要厉害。她没有通知我撤退,想必是在她看来这件事还没有那么凶险。所以,这次就让我去吧。我们互换身份,能避免被埋伏。万一你去了研究院之后,他们派了几个女性上古者过来围攻我,我不就危险了吗?”张皓晨太了解叶子了,在他眼中,我的安全比他的安全更重要。 叶炼石恍然大悟。他不想让晨晨以身犯险,可如果研究院打算各个击破,那就只有两种应对之法了,一是一起行动,二是互换身份。她说她有一位比院长还要厉害的朋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但愿是好事吧,只要能帮到她就好。 “对啊。你去研究院见院长,我在研究院附近等你,这样即便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也能互相帮忙。” “也行吧。” 周序同把叶炼石召回研究院,不是为了将其消灭,至少目前他没有这一想法。今天规律工程正式启动,在这种时候召见分院院长,一方面能凸显他对分院院长的重视,另一方面,工程已启动,分院院长可以先去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是否留下。 “叶院长,你听说过规律工程吗?” “没有。”张皓晨很确定她没有听说过规律工程。叶子的工作都是她处理的,在那些工作文件中,没有“规律工程”这四个字。 “那就说明我们的保密措施做的还不错。你看看这份资料,然后告诉我,你想不想去科学院?” 张皓晨当然不想去科学院,除非两人一起,但那不太可能。此外,据她所知,科学院里有多位上古者,贸然闯入,风险极高,哪怕夫妻双方一起行动,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不过,无论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还是叶子的身份,她都不能立即拒绝院长。至少得把资料看完,沉思一小会,然后委婉地拒绝院长,最好还得能说出一些理由、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让自己好像显得有些身不由己。 张皓晨把资料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耐心地看了两遍,但她的答案从未变过。 在她看资料的这段时间里,她想到了一个无比高明的理由,她相信院长一定无法反驳她。 “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 “既然你已经有选择了,那我就不再强求。以家庭为重,没什么不好,成家立业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目标。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在来到研究院之前,张皓晨看过院长的照片,她以为那张照片是院长年轻时拍的,但是来了之后她才发现院长本来就很年轻。 虽然她现在处于伪装状态,不能过多地施展能力,以免惊扰对方,但是,仅以肉眼能看到的范围而言,院长很像成功人士,他的外貌、身高、气场大约都符合人们对“成功人士”的想象。 身材伟岸,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些形容词都可以用在院长身上。不过,在这个时代,外貌一点也不重要,在外表之下隐藏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院长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张皓晨觉得她快要压制不住她的好奇心了。只要稍微动用一点点力量,就能看出院长的能力,甚至得到他的能力,但这也有可能让她的伪装失效。 她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院长,但是,一旦开战,叶子肯定会来到研究院,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哪怕我们两人都能成功逃跑,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会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影响我们的生活,这是不划算的。张皓晨仔细权衡利弊,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院长你也有这样的烦恼?” “每一个人都有烦恼。你在回家之前,要不要给你夫人带点小礼物?幽龙城很大,能装得下几千万人的人生,大概也能装得下你夫人的一点小小的惊喜。” “谢谢院长提醒,如果您不说这件事,我可能想不起来。” “不用谢,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建议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挚爱画卷的真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研究院之外,叶炼石正焦急地等着晨晨回来。也许院长的地位不如星主的代言人,但是院长的能力绝对强于大部分代言人。否则,成为院长的就是某位代言人了,而不是周序同。谁也不知道院长的能力,谁也没见过院长真正出手,谁也不希望院长出手是为了消灭自己。 当叶炼石看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 那人手中抓着三棵白色的荷花。倘若不是因为那三棵荷花,他大概会以为那是他自己。 张皓晨走到他面前,恢复成她本来的模样:“研究院里的荷花开了。” “院长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劝我去科学院。我说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具体细节我之后再让你看。不过,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院长是个这么年轻的人呢?” “他至少有30岁了,不年轻了吧?” “相对年轻。他还劝我回去的时候给张皓晨带点小礼物。” “这确实很像是院长会说出来的话。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友好、很关心。” “所以啊,你就不用那么担心啦。我们赶快回家,然后规划一下去哪里旅游。” 其实,此时的张皓晨远不如外表上的那样平静。 这一次能蒙混过关,下一次呢?如果院长打着汇报工作、调整工作的旗号,把叶子留在总院,或是把我留在总院,于双方而言,都很不安全。 趁着现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用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权力,实现我们以往许下的许多个本不需要力量、不需要权力就能实现的愿望。 例如,一次很长的旅游,可能要花半个月、一个月。 例如,回到老家,在镇上买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看着它慢慢变得充实,看着它逐渐成为自己想要的模样。 例如,借着搬迁的名义,把所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看着他们的脸庞,悄悄向他们告别。 然后,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要因此失去权力、失去财富、失去与亲朋好友相聚的机会、失去曾经的安稳…… 这时的张皓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可以把一件又一件美好的事情写在纸上,并依次完成,但这不代表她非常依赖这些美好的事情,她会珍惜、会回忆、会向往,但是,她也会舍弃。 “我的工作怎么办?”这话说出口之后,叶炼石深感自责:我的印章一直放在你那里,我的工作也一直是由你来做,在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关注过我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当你想和我一起去旅游的时候,我竟然会问你我的工作怎么办! “不,我想说的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的是,我们的工作。”张皓晨在他的原话中加了一个“们”,加上了她自己,但她很清楚,叶子想说的原话绝不是这样。 他肯定是想道歉,或是把他的心意说的更明白些,但那都没有意义。夫妻之间的相处,用不着这么谨慎。他不是一个特别需要谨慎的人。至少在她认识叶子之前,叶子从来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 “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交给助理来做。还有一小部分工作是助理做不了的,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而是他们没有我们这样的权力。我们在旅游期间也能收到助理的消息,如果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差错,我们也能及时调整。所以,工作上的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我们结婚以后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呢,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好。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提前准备吗?” “有。这次旅游可能要持续半个月。我一个人选不出那么多地点,所以要请你帮忙。” “好。” 叶炼石从人工湖里采走了三棵莲花,这件事周序同是知道的。 只要他愿意,发生在总院里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知晓。 他上一次见到叶炼石,还是在六月份。那时叶炼石说他即将结婚,他的夫人也是上古者。 在这个时代,上古者之间结为夫妻是件很危险的事。即便不考虑双方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利益牵扯,至少得知道另一方的大致能力。 所以他问了叶炼石“你的夫人的能力是什么”,然后,他得到了一个他很不想听的答案。 他没有权利阻止这段婚姻,更没有权利拆散这两人,尽管他很不想看到这两人结合,但是他并未阻止。 今日再次见到叶炼石,他发现婚姻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绝不仅仅是让人有个家庭那么简单。 在眉眼之中显出的对方的模样、在言语之中流淌的关怀与期望,逐渐勾勒出一幅专属于他们的挚爱画卷,这在上古者之中是非常难得的。 听说有些分院院长、副院长加入研究院之后,很快就和自己的妻子、丈夫离了婚,就连他们的儿女也和他们不那么亲密了。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是那样地迫不及待、那样地意气风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目瞪口呆,但细细想来,大概也在情理之中吧。 “我尝试理解生物圈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挚爱的画卷与被折断的荷花。” 其实周序同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叶炼石要折断荷花。 这到底是小孩子的随手举动,还是因为他想把荷花带回去给他夫人当礼物? 他夫人喜欢花,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是把折断的荷花带回去,实在没什么意义。它们的颜色和香气维持不了多久,甚至他还没回到家,荷花上就已经没有香味了。这样的花也能当作礼物吗?他夫人收到这样的礼物,会高兴吗? 也许会吧。 叶炼石能成为代言人,即便他的能力不突出,即便他没什么特长和优点,但他至少还是正常人,他的思维、逻辑、认知都是正常的,否则星主不可能选中他。倘若他觉得送几棵荷花当礼物是合适的,那这件事应该就是合适的。 在周序同心中产生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但他却得到了一个相对正确的答案。 折断的荷花确实是送给张皓晨的,而且,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异星物体实验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5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去了异常物体实验室。 实验室包含多个实验区,在进入异星物体实验区之前,慕正光问了助理:“进入实验区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王成杰在参加培训的时候,听过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院长说完之后,他等了约有两三秒,然后答道:“不要随意打开封装异常物体的盒子。除此以外没有注意事项。” “明白了。你把门推开,我们进去看看。” 偌大的展馆里,各种各样的异常物体被封装在玻璃盒子里。 有些物体极为古旧,例如一些造型奇异的青铜物件。 慕正光觉得“异星”是个非常新颖的说法,这种说法通常让人联系到不明飞行物。展馆里当然有不明飞行物,但更多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他指着一个青铜齿轮问道:“这些物体是怎么分类的?像是这个齿轮,它为什么是在异星实验区,而不是在历史实验区?” 展示柜旁边有标识牌,标识牌上写着物品简介。简介里说,齿轮是从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慕正光看完了简介,更加认为齿轮应该被放在历史实验区。 “我也不太清楚分类的标准。可能是因为材质和技术问题,或者是齿轮上带有未知生物的DNA。” 王成杰记得异常物体实验室里有一部分物体就是正常物体,但是因为它们携带未知生物的DNA,再加上科学院里有人认为可以通过这些DNA复制出未知生物,所以这些物体才被送进来了。仅以物体本身的性质而言,它们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原来是这样。科学院要用这些DNA还原未知生物吗?” 这个问题也有标准答案,培训的人说的话,王成杰大致记住了,此时复述下来,倒也不是太难:“以现有的技术还做不到还原未知生物,只能复原一部分生物特征。这方面的研究主要是陶蕴稚在负责。” “陶蕴稚也在六项工程里当负责人吗?是在异常规律工程里还是在生命规律工程里?” “生命规律工程。但是她的研究不占主导。生命规律工程主要研究的还是人类自身。” “哦……你知道这里有哪些物体最特殊吗?带我们去看看。”慕正光对这些外星事物充满了好奇,在“暗”降临之前,他就很想看看其他文明的模样,现在有机会看,他当然不会错过,整个实验区对他而言就是个堆满宝物的宫殿。 “带我们去看看”,这有点像是导游做的事,但恰好,王成杰有当导游的职责。时长两个月的培训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学习”,在这两个月里,他经过一次次考试,把其他同行甩下去,终于能留在这里给负责人当助理,这是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机会。 “听说有一台电视机能连接其他星球,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外星人的生活,不过现在那台电视已经被禁止打开了。” 几人走到电视机前。 银白色的外壳里嵌着灰白色的屏幕,屏幕边缘有一圈黑色的轮廓。 标识牌上写着它被禁止打开的原因。 那些画面能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例如发疯一般大哭大笑,别人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徐萦则很想知道画面是怎么影响人的精神的,但她也只是想想,她不打算亲自尝试,也不打算利用这些画面。 慕正光盯着电视机看了一小会儿,他想象不出这台电视机被打开之后,会播出什么样的画面。 “他们看到的画面真的是外星人的生活场景吗?” 电视机是重要的“旅游景点”,王成杰对这类事物多加留意,颇为了解:“有些人在恢复清醒之后能描述出画面的内容,我们认为那些相似的部分极有可能是外星人的生活场景。在第三类事件实验室里有详细的文件记载了他们的经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把文件取来。” “我们不负责第三类事件实验室,你帮我们取文件符合规定吗?” “负责人有权限查看所有工程里的所有文件,只要能及时归还文件、能确定文件的去向就行。” “你帮我拿文件,文件的去向怎么填?” “填上你的姓名就好,说是要借阅。” “那好吧,你拿到文件后告诉我,我到实验室外面看文件。” 两位助理,离开了一位。 对方的助理离开了,同学肯定不可能对她的助理提问题,这时徐萦则开口了:“刘芯叶,他的助理知道的内容,你应该也知道吧?这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异常事物?有没有外星人的尸体?” “在异常生物实验室里有外星人的尸体。” “我们能直接去异常生物实验室吗?” “能。” “他的助理还没回来,我们等会儿再去看外星人吧。这个实验区里还有没有像电视机一样有趣的事物?” “有。有一本外星人的笔记。” “外星人也需要笔记?该不会是人类写的吧?” “院长,这里放的所有物品几乎都与外星有直接关联。在我们的语言中,我们把它称为笔记,在它们的语言中,对它有另外的称呼。” “带我们去看看吧。” “是。” 几人看了笔记,徐萦则这才相信笔记是外星人写的。 那是一片圆形的黄色木板,木板的直径约为两米,厚度约为两厘米。 木板上有两个最明显的“点”。 一个点是褐色的,它是年轮的中心,一圈圈年轮像涟漪一般从中心往四周散开。 另一个点是银色的,它在木板的中心,是逆时针螺旋线的起点。 螺旋线的终点在木板边缘。在起点与终点之间,有一道很深的刻痕,这条刻痕是最长的。 从螺旋线的起点发出的刻痕还有许多道,每一道刻痕的终点都在螺旋线上。 人类也能画出螺旋线,也能在木板上留下刻痕,但是简介里写了木板和外星人的关系,所以木板上的图案大概不是出自人类之手。 1997年,人类从一艘飞船残骸里发现了圆形木片。 徐萦则问她:“木板上的这些线代表什么?” 刘芯叶答道:“在星球上标出飞船残骸的位置,以此作为螺旋线的起点。从这个点辐射出去的数十条线与螺旋线都代表着时间和空间。把年轮放大,和我们居住的星球一样大,那就能在星球上找到每条线的终点。但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线的方向,所以始终无法确定每个点代表的位置。” “啊!科研人员真是很不容易啊,连这种情况都要考虑在内。不过,他们的猜测有根据吗?” “有根据,但未被证实。” “飞船残骸是不是也在实验室里?我能去看看吗?” “也在,我带你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以名字作为遗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飞船残骸不是圆盘状的,也不是圆盘的一角。假如它是完整的,它应该很像一个银白色的巨卵,巨卵高约六米,直径约有三米。 然而这只是飞船残骸,它的外壳严重破损,只留下了不到1/5,至于内部结构,更是零落不堪,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煤块。 徐萦则有些失望:“这就是外星人的飞行器吗?看起来也不是很特殊啊。它也像电视机一样危险吗?我能不能用渐近线影响它?”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飞船残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只要你别破坏它就好。” “慕院长,你和我一起记录一下这艘飞船。” “好。” 运行标注。 存在标注。 一些复杂、繁琐、诡异、深沉的“情绪”扑面而来。也许那种东西不能叫做“情绪”,它只是和情绪很像,像是流淌在人类、动物甚至某些植物身上的共性。 这种与情绪很相似的东西,在飞船变为残骸、生命消逝、时光流淌之后,仍然能被运行力和存在力观察到,并成为飞船的主要属性,这让慕正光和徐萦则心生警惕。 徐萦则轻轻闭上双眼,她把手放在玻璃屏障上:“那本笔记上写着的……” 慕正光说出了他的猜想:“可能是遗言。” “遗言的具体内容是?” “是名字。”这时慕正光也闭上双眼,他在用心感受那些情绪。愤怒、悲伤、恐惧、惊讶、仇恨、绝望……各种情绪纠缠不清,像一根扭曲的草。情绪的主人与这根草相比,好像只有蚂蚁那么大。一棵小草,亦如同参天大树。 “是他自己的名字。螺旋线、线段,也许记载了时间和空间,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记载,他写下了在这片时空中的他的名字。” 慕正光问道:“他的名字能用我们的语言描述吗?” “不知道,我们不擅长解读这些信息,如果找其他人来这里看看,说不定能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说到这里,徐萦则想到了赵妤曦。 音符的作用,她体会过。 虽说从细胞的“视力”中看不到很久以前的往事,但是赵妤曦是否还有其他的渐近线能用于观察情绪、读取往事?即便她没有这些能力,再去找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来也是可以的。 “两位院长,你们是否要找能看到往事的人?” 徐萦则说:“算是吧,能看到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有这样的人吗?” “有,但是他们的工作量很大,至今还没有来看这艘飞船。需不需要我把他们找来提前看看飞船?” “不用,他们那么忙,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等有机会了,我自己找人来看看吧。” 之后,慕正光和徐萦则标注了木板。 木板上带着的“情绪”非常浅淡,倘若能找到情绪的主人用来刻画图案的“笔”,或者是找到情绪主人的尸体,或许就能得知他的“姓名”了。 在今日之前、在标注之前,慕正光和徐萦则从未想过他们可以离另一个文明这样近,也从未想过信息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传递。 两人又绕着飞船残骸走了几圈。 这时,王成杰回来了,他右手拿着一个蓝色的档案袋,左手挥舞着一张院长专用的书写纸。 “两位院长,我把文件带回来了,这是那位负责人帮你们写的申请书。” 申请书上只有一句话。 “把A97号文件交给慕正光院长,请于8月6日17:00之前归还。” 这句话下方盖着一个章,那是一个紫色的镯子。 慕正光心有触动:纸上有我的名字,有你的印章,能代表你我的身份。但是你我分明只是素不相识之人,仅仅是因为科学院里有这样的规定,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把文件借出去了吗? “这是从其他实验室里借来的文件,我们还是出去看吧。” 王成杰连忙打开档案袋,把文件递给他。 慕正光接过文件就往外走。走廊上没什么人,那些给工作人员准备的长椅都是空着的。他想坐在长椅上看一看文件。 王成杰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些椅子可不是给分院院长准备的。以院长的身份,坐在这里可不合适。要是让其他同事看到,说不定会笑话他工作不用心。 “院长,这层楼里有专用的休息室。” “哦……不好意思……”慕正光知道萦同学肯定不介意跟他坐在椅子上看文件,但是有两位助理跟着……助理肯定也不介意,不过,让院长坐在椅子上,助理或许会觉得他们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 休息室和办公室区别不大,面积减少了一半,但各种设施大致上都有,沙发、茶几、桌子、电视、电脑、冰箱,一应俱全。 通常情况下,一间休息室里只会有一位分院院长,但这里的椅子可不止一个。哪怕是五六个人聚在这里,空间也绰绰有余。 “王成杰,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晚上七点的时候到这里找我就行。我和这位院长还有话要说。” 之所以让助理晚上七点来找他,是因为七点之后他想去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看看。由于是初来乍到,他需要助理的陪同。 “刘芯叶,你也先走吧。等一下,你的工作时长是怎么累积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会不会影响你的收入?” “不会,只要院长你给我好评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晚上想来就来。” “是。” 两位助理都离开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徐萦则双臂摊开,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用人类的语言赋予外星人名字,好像没有太大意义。我们能形容的只是他的属性而已。” 慕正光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那些特殊的情绪就是他留下来的最明确的属性。如果能用一个名字形容这些属性,大概是件很美妙的事。这本档案好厚啊,你要来一起看吗?” “不用了,你先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让你恐惧的事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看了许多个故事。 深夜,慕正光的卧室的灯一直是开着的。 凌晨,他还没睡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房间外面的黑暗让他心生不安,于是,他把别墅二层楼的灯全都开了。 清晨,慕正光不打算按照原来的计划留在第一类事件实验室里看故事。看故事固然简单、方便,但是,看完故事之后,那些挥之不去的压力和恐惧、好奇和疑惑让他难以入睡,让他不敢保持清醒。 这些情绪不但影响了慕正光的生活,还让徐萦则也为之担心。 两人的别墅是相邻的,邻居家的房子夜里灯火通明,她当然能看得见。不过她睡得晚,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想看看那些灯什么时候灭。 在徐萦则的印象中,光同学从来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这种事情只是偶尔发生在他身上,一年有那么几次,或者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有这种现象,仅此而已。刚来科学院第一天,你就开灯睡觉,那么第二天是不是也这样?第三天呢? 8月6日,白天,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 虽然工作人员和实验对象的交流总是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是人能看得见、是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发生的,相比那些诡异莫测、没有结论的问题,这些问题更容易解决。 夜里,两人来到第一类事件实验室,徐萦则让助理把昨天看过的文件全部找出来,然后,他们把文件带回家了。 徐萦则把文件一本一本地摆在客厅里的桌子上:“虽然你和我看的文件不完全一样,但包含在文件里的谜团可能是一样的。我们看一看对方看过的文件。如果你有什么疑惑,请随时告诉我。” 慕正光想起昨天看文件时的感受: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想看。 紧张、刺激、好奇,再加上一份因同学在身边而产生的心安,导致他一晚上看了几十份文件。 要不是同学提醒他,他说不定会在实验室里通宵。 与同学分别之后,看文件时积压的好奇和恐惧便再也无法抑制。 他关上灯,又打开灯,确认了卧室里没有“奇特的生物”。 他睁开眼,又闭上眼,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他打开渐近域,他收回渐近域收回,他知道“奇特的生物”不在外界,而在心里。 因此,他一夜没睡。 因此,他不想再看文件了。 但是,萦同学看的文件,他看过一部分,他对这些文件有印象,再看看也无妨。 徐萦则拿起A97号文件。本来这份文件该归还了,但她以她的名义又借回来了。 文件里没有什么特别诡异的内容,无非就是图片多了点。这些图片和电视机播出的画面没有太大关联,它们是目击者画的图片,或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的图片。 至于目击者所说的话、他们被影响后的惨状,这些都不可怕。A97号文件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惊悚故事,文中所写,是为了记录事实,而非让人害怕。 徐萦则前前后后看了三遍A97号文件,在此过程中,她有了许多新的体会。 例如,有些图片若是不细看,仅是一眼扫过,大概会觉得它像艺术品、像抽象画。但若是盯着它多看一会儿,就会联想到那是畸形的动物,再一细想这些动物为什么会畸形,无边无际的恐惧就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了。 此外,全神贯注地盯着图片看,仿佛能进入图片里的世界,并对这个世界的原理产生疑惑。这时人的恍惚感和惊骇感,难以用语言形容。 恍惚和惊骇,仅持续了一刹那。 她翻过这一页,继续往后看。从图片的风格上看,它们有相似之处。“外星人”是个很广泛的概念,但人类对外星人的描述却总是带有一些共性,或者说,人类的想象力是有界限的,用这些有限的想象力想象从未见过的事物,想来想去都还是带些熟悉的味道。 徐萦则找到了恐惧的起因,也找到了化解恐惧的办法。 也许前面那一步可以不做,她可以让同学说一说他为什么恐惧,以及他脑袋里的那些让他心生惊骇的奇思妙想。如此一来,起因就已知了。不过,她为了更大程度地感同身受,她很用心地把文件多看了几遍。 徐萦则指着一张蓝色图片问他:“小同学,你是不是认为这张图片很可怕?” 图片上散落着一些扭曲、纤细的影子。构成影子的是成百上千个小圆圈。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圆圈组合在一起,身体、脸庞、表情、眼神,出现了。 注视,形成。 人类的精神难以承受那样的注视,于是他们转移了目光。在目光转移的那一瞬间,眼前所见,纷纷破碎,只留下粗糙、幽暗、压抑、混乱、广阔、虚空的昏暗阴影。 慕正光答道:“是。” “如果这种生物突然出现在人类身边,它们会对人类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萦同学问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从昨天夜里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答案,他越想越觉得前途漫漫、一片渺茫。 “不知道。可能会引发战争。”慕正光的依据是:电视机播出的画面能干扰人的精神,倘若画面里的生物来到这颗星球上,它们对人类的影响恐怕就不仅仅是“干扰”了,战争在所难免。 “那么,在战争中获胜的,是人类,还是外星生物?” “是……是人类。”慕正光在此刻才正式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意识到他以前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那个关键因素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徐萦则松了口气:既然你能说出正确答案,那就说明外星人在你心中不那么可怕,至少它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类拥有渐近线和渐近域,或许在外星人眼中,我们才是更可怕的生物。” 慕正光对外星人的恐惧减去一半。他很想抱一抱萦同学,让她知道他的感激。 “茫茫宇宙,无边无际,星球之外的一切事物看起来都是那么地遥远,与外星人有关的一切问题看起来都没有答案。我们不确定它们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对吧?” “对。” “对它们来说,我们也是未知。外星人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慕正光恍然大悟,如释重负。 一个文件看完了,还有下一个文件。 这一晚,别墅二层楼的灯又是全开的,徐萦则跟他说了很多话。 在关心与热情之中,慕正光深深依恋着至爱之人。 上午,他们在各自的别墅里补觉。 下午,他们来到实验室工作。 当天夜里,慕正光不再开灯睡觉。 第一百六十章 又是一年开学季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9日,慕正光和徐萦则开学。但他们都在科学院,没办法亲自到校。 这天凌晨,赵妤曦从北边的城市匆匆返回启川市,然后到徐萦则的学校。 高中开学时的场景,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风华正茂,朝气蓬勃。 也许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们还是那样地活泼、乐观。 还没走到高三(22)班门口,赵妤曦就听到教室里传来的嘈杂声。这可不是因为她的听力太好,她早就把听力降到了普通人水平,但那教室太吵,吵得让人误以为里面坐着的都是学习成绩不太好的人。 今年这个班的一本上线率约为75%,去年的一本上线率略低,但也超过了70%。 赵妤曦很不喜欢她的高考成绩,很不喜欢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很不喜欢她的大学生活。但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很愿意重新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重新认识当年的老师和同学…… 以她现在掌握的权力和力量而言,虽然她不能让时间倒流,但是,让考上大学和没考上大学的人都重返教室,这件事她是能做到的。她心中闪过了这一想法,但她还不打算立刻付诸实践。时机还不成熟,一切还需等待。 教室里吵吵嚷嚷,如同两年前他们刚进入高中时。每一年开学、每一个教室大约都是这样吵闹,这与年龄、年级、学习成绩无关。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李先群,走进教室。学生已经按照性别分好了座位,一眼望过去,没有哪个男生和女生做同桌,不过做邻桌的还有。教室里有两个空着的位置,但那两个空位并不相连,一个在第一排,另一个在最后一排。 李先群当机立断,把最后一排的那个人叫到了第一排,于是,空出来了两个连着的座位。这时,他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按理说那两位大领导下个月才回来,他不必如此着急地调换座位。最多开学半个月之后,他就要给全班人重排座位了,到那时再空出两个相邻的位置,合情合理,名正言顺。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尽早做,哪怕那两人不在,也应该尽早为他们留出座位。 赵妤曦看到这一幕,深感欣慰:虽然权力的主人不在这里,但别人也会为主人留出座位,这就是权力的力量!无比美妙!无可取代! 留出空位后,李先群开始点名了。排在名单首位的是徐萦则,然后是慕正光,这两个人都被他略过。人不在这里,若还是故意点名,那就是给领导的工作增加难度了,这种事他可不敢做。 赵妤曦在眼中投入音符,仔细观察这些人的情绪。 老师从第三个名字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所有人都答了“到”。 在此过程中,有些人的惊诧和不安逐渐加重。 赵妤曦猜测这些人都看过分班名单,并且记住了那两个重要的名字。老师忽略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没来教室,这两件事都很奇怪。要想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奇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徐萦则和慕正光分到别的班了。 点名结束后,赵妤曦在高三教学楼里走来走去,这时她还没完成交接。她本来想来学校看一眼就走,但是这里的环境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她感到工作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多耽搁一会儿,影响不大。 在今日之前,徐萦则已经得到了四座城。慕正光的四座城还少了一座。 最东边的那座小城,她还没去,那里的分院院长,在等着她交接工作。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教室恢复了沉寂。 赵妤曦不再停留,她去往其他城市,与那里的分院院长完成交接。 傍晚,她来到科学院,归还印章:“我今天去你们的学校里看了,老师给你们留了座位,而且没点你们的名。” 徐萦则对点名一事没有特殊要求。 她让校长在最后一排给她留两个座位,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不想让好的位置被浪费。倘若她不说在教室最后排留座位,校长一定会把教室最中间的两个位置留给他们。 他们一天不回校,那两个位置就浪费了一天。他们一个月不回校,那两个位置就浪费了一个月。徐萦则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她特意强调了位置的问题。 赵妤曦注意到了徐萦则疑惑的表情,于是便知道她只吩咐了校长一件事,那就是在最后一排留座位,否则以校长的想法,他一定不敢把最差的座位留给徐萦则。老师没念他们的名字,这是老师自作主张,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主张确实很好,能省去一些麻烦。 徐萦则不知该说点什么:赵妤曦把印章送来,但她却没说工作的事。工作上的事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赵妤曦主动说了学校的事,但我不想跟她说这些,我不想把研究院的事和学校的事牵扯在一起,也不想把研究院的人和学校的人牵扯在一起。 徐萦则没说话,慕正光不可能比她先开口。 于是,在徐萦则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屋子里出现了一段足以被体会到的沉默和寂静。 “赵妤曦姐姐,你帮我们交接工作,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就今天晚上吧,我明天还要去其他城市。你们在科学院里工作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赵妤曦提起科学院,徐萦则想到了飞船残骸。赵妤曦是不是有看见情绪的能力?如果把她带去看一看飞船残骸和外星人的笔记本,说不定能得到一些重要信息。 “不累,没有难题。我想请你帮忙看两样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赵妤曦有帮忙的想法,但她没想到徐萦则竟然会这么“不客气”。但是,就目前的情境而言,“不客气”倒是件好事。要是徐萦则太客气,她反而要担心。 “有时间。要看什么东西,离这里远吗?如果不远,我们现在就去看吧,看完了再吃饭。” “不远,就在异常物体实验室。” 在出发之前,徐萦则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询问她把赵妤曦带进实验室里是否合适。 刘芯叶收到消息后立即回复:分院院长可以直接进入实验室,不需要任何手续。 徐萦则猜到了这个结果。赵妤曦的权力非比寻常,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兼职教授,她能自由出入研究院和科学院。科学院里的实验室,她大概也能随便进出。 三人一起前往异星物体实验区,飞船残骸,就在眼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物通感的作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两个音符:“你们从飞船残骸里看到了什么?不要紧张,我不是想了解你们的能力,我只是觉得我的音符好像不太适合观察无生命之物。” 用“万物通感”观察有生命之物,能轻易看出他们的情绪,用“万物通感”观察无生命之物,可以看出温度、质量、气压、体积…… 赵妤曦能看出飞船残骸的温度、质量,但她不认为这是他们想看到的,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些。他们对飞船残骸感兴趣,肯定是从中看到了些特殊的事物,否则,这里有那么多异常物体,他们何必对飞船残骸多加留意? 徐萦则犹豫了几秒,如实相告:“我看到了和情绪很像的东西,可能是生物对环境造成的影响。” “情绪?”赵妤曦是观察情绪的高手,她盯着残骸又看了一会儿,但是无生命之物的“情绪”,她还真看不出来。至于所谓的“影响”,她也没看到。 赵妤曦知道徐萦则没有说谎,但她始终看不出残骸的情绪,这让她非常疑惑:徐萦则的能力是看到情绪?她的能力是什么不重要了。她能看到情绪,为什么我看不到?不应该呀。 她不打算就此放弃:“你们说的影响是偏向精神层面的,还是偏向物质层面的?” 这次徐萦则回答得很快:“精神层面。” 精神层面?既然是精神层面,那我应该也能看到啊。按理说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几乎所有向外表达的事物,我都能看见,但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们说的“影响”? 赵妤曦用音符制造彩色屏障,笼罩三人,隔绝影响。 “我把音符给你们,你们自己看吧。观察无生命之物,不是我的特长。徐萦则,我们后退两步,让慕正光站前面,或者你们两个别互相看。音符的作用,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之所以让这两个人别互相看,是因为她的能力非常特殊。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这些音符还能用于透视,例如隔着墙壁、隔着衣服看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体会到了音符的强大功能。飞船内部像黑色的煤块,“煤块”的形状、体积、颜色、温度……一目了然。 “我能看到情绪,但我看不到残骸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今天发生的事、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能力防不胜防,但我不想让人刻意防备我。” 万物通感、真假辨言都是防不胜防的能力,但赵妤曦说的“刻意防备”主要指的是防备真假辨言。 赵妤曦此刻说的都是真话,为了让这两人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辨言”,她说一句假话。 “我今天没吃午饭。我今天吃午饭了。” 这时,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恍然大悟:第一句话的味道像淡盐水,第二句话的味道像没熟透的西瓜。 徐萦则发自内心地称赞她:“我知道啦,赵妤曦姐姐。你的能力,像奇迹一样。” “比你们想象的奇迹更复杂。你们低头看一看自己,不要看对方,算了,你们先看一看自己,如果想看对方,也可以。” 这一看可不得了。 赵妤曦急于把这两人分开,是因为她还不认为两人的关系亲密到了能互相窥视的地步。也许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没有秘密,但是,他们的身体于对方而言一定是陌生的,贸然窥视身躯,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的。 慕正光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连忙闭住眼睛,并把眼睛捂上了:“赵……赵妤曦姐姐,你把音符收回去吧。” 赵妤曦慢悠悠地怂恿他:“机会难得,你不想趁机看看喜欢的人吗?” 慕正光立即回绝:“不看。” 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冷静,她不排斥看与被看,她甚至真的想看一看同学的模样。不过,既然同学说了“不看”,她也想再等一等。毕竟看与被看,不是一个人的事,互相尊重才是最好的。 赵妤曦一直站在这两人身后,她看得出徐萦则的憧憬,也看得出慕正光的慌乱。果然还是徐萦则更成熟。 “你们观察飞船残骸观察得怎么样了?要是也看不出什么结论,我就把音符收回来吧。今天发生的事,别告诉其他人啊,不然我怕大家都不敢和我见面了。” 慕正光并拢的五指突然张开了一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代表有外来事物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徐萦则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赵妤曦有没有用音符观察过我们?如果观察了,她是在什么时候观察的?观察了几次? “你们是不是在想我有没有看过你们?答案是看过了,因为音符的作用不太可控,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是很难屏蔽的。但你们也不要太有压力,我看见的就是我看见的,别人不知道这些。” 赵妤曦把姿态放的很低,她的语气非常委婉。若是她不委婉些、若是她讲的更直白些、若是那两个人不够大方,说不定会和她发生冲突。也正是因为她相信那两人,所以她才敢说出真相。倘若顾庭昼问她看没看,她一定会说没看。 徐萦则没办法对赵妤曦生气,但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彻底放下。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被窥视,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绝不能当做没发生。她猜测同学的心情肯定比她更糟糕,她必须想办法帮一帮他。 慕正光的心情不太好。其一,这么多年以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其二,他觉得他被赵妤曦占便宜了。而且,赵妤曦是女生,因为性别不同,所以这份便宜显得更加“贵重”,难以忽视。 他低着头,尽力理清心中的复杂思绪。但这件事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他从未经历过、也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件事,因此被困扰。 徐萦则说:“好吧好吧,看见了就看见了。你把音符收回去,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晚上要吃点什么?” 赵妤曦收回音符:“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我带你们去。” 徐萦则拉住同学的手,并在他的脸上抹了一下:“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饭啦。” 慕正光抬起头,他突然很想摸一摸她的脸,然后,他行动了。 不过,做了这件事之后,害羞的是他,而不是徐萦则。 赵妤曦看到这一幕,深感欣慰:我终于看到他们拉手的模样了!在这个年龄的人,为什么非要这么谨慎呢?恪守底线是好事,但是在底线之上不是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吗?手拉着手一起走,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时至今日我才看到他们这样做。至于摸一摸脸,这件事似乎不常见。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本该是常见的。 夜里,三人共进晚餐。 赵妤曦匆匆忙忙,涮肉、端菜,乐在其中。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五十五~一百六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五十五章《还好是虚惊一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院长选择在这种时候召见叶炼石是有原因的,文中写了:今天规律工程正式启动,在这种时候召见分院院长,一方面能凸显他对分院院长的重视,另一方面,工程已启动,分院院长可以先去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是否留下。 这部分对话主要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谁去。 叶炼石和张皓晨都没说不去,尤其是张皓晨,她不仅要去,她还乐观且自信。 她乐观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对方没有抓住证据、杨树雨没有通知她逃跑,所以去见院长不会有太大风险。二是研究院会对叶炼石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她自信也有两个原因,一是她能控制院长,二是她的渐近率也比较低。 叶炼石惊恐且担忧。 他惊恐是因为他怕院长要对他不利,他担忧则是因为他觉得院长不可战胜。 文中没有写张皓晨能不能打败院长。对叶炼石来说,他知道张皓晨的能力,但他不知道院长的能力,所以他不敢妄下结论。 两人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张皓晨伪装成叶炼石,叶炼石藏在研究院附近。 “在他眼中,我的安全比他的安全更重要”。正因如此,张皓晨才能劝得动叶炼石。 叶炼石不想让张皓晨单独面对院长,就是她怕有危险,但是反过来,假如单独面见院长的是叶炼石,院长再派一伙人来伏击张皓晨,张皓晨也会深陷险境。 “他不想让晨晨以身犯险,可如果研究院打算各个击破,那就只有两种应对之法了,一是一起行动,二是互换身份”,一起行动肯定不合适,因为张皓晨没有理由去见院长,如果她去了,就相当于做贼心虚,所以只能选第二条路。 这部分内容里有三个重点,第一个重点是:按理说,这些分级标准不应该跟外人说,但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把她视为外人。这是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违反规则的人。 叶炼石对张皓晨的情感也比较特殊、比较复杂,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爱,但他们对对方、对婚姻都是忠诚的。 叶炼石很怕院长,他的夫人和院长的立场不同,但他可没想过把张皓晨甩掉。 第二个重点是:她说她有一位比院长还要厉害的朋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但愿是好事吧,只要能帮到她就好。 他的夫人有一位很厉害的朋友,大多数人得知这一消息肯定会觉得是好事,但是张皓晨做了那么多不合理的事,她的朋友可能也是这种人。这时叶炼石考虑的,不是她的朋友的立场,而是她的朋友能否帮到她。 此时的叶炼石快要站到研究院的敌对面了,他已经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 第三个重点:虽然他们都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你从来没有使用过你的能力,我扮成你,比扮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容易。 叶炼石没有用他的能力满足个人私欲,他能守住最基本的底线。 第二部分,周序同和张皓晨的对话。 在本章里才正式写了周序同的外貌,不知与你心中想象的院长有无差距、差距多大。 “以家庭为重,没什么不好,成家立业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目标。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如果周序同只说第一句话而不说第二句话,那就会显得这人好像有点虚伪。加上第二句话,他就不能置身事外了,这会让他看起来更真诚,让对方更容易相信、接受他说的话。 本章的整体内容说完了,来说两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张皓晨的渐近线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她的渐近线究竟有多强?“只要稍微动用一点点力量,就能看出院长的能力,甚至得到他的能力”,这是张皓晨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的想法是准确的,那她确实没必要怕院长。 第二个细节,“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去远方旅游过吗”,由此可以推断出……推断出什么我就不说了,对比一下吧,慕正光和徐萦则会主动外出旅游,顾庭昼在工作地点和老家跑来跑去,赵妤曦在分院和总院、科学院和研究院之间游走,他们的活动范围都很大。 ———————————— 第一百五十六章《挚爱画卷的真容》 本章也是两部分。 第一部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张皓晨在见到院长之前、见到院长的时候都不是很紧张,等见完院长之后,她反而紧张了。叶炼石与之相反。这两个人的思维和认知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用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权力,实现我们以往许下的许多个本不需要力量、不需要权力就能实现的愿望”,这里说的愿望绝对不是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因为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是一个,而不是许多个。 张皓晨列举了三个愿望,很长的旅游、在镇上买一栋房子、把所有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这三个愿望都相对容易实现。虽然看起来有点难度,但绝不是通常情况下人们设想的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张皓晨已经和叶炼石结婚有一段时间了,看得更长远一些,她去年就成了上古者,但时至今日,这三个愿望她还没有实现,由此可见,她对力量的使用也非常谨慎。 在她成为上古者之前,这三个愿望对她来说大概就是无法实现的愿望,不然她没有必要特意列举这三个愿望。 “然后,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要因此失去权力、失去财富、失去与亲朋好友相聚的机会、失去曾经的安稳”,在上一章的总结里说,“他已经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在这一章的总结里可以说,张皓晨已经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至少在她认识叶子之前,叶子从来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假如叶炼石不出去旅游,是因为他不想出门,那么他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又是因为什么?这里也是只说疑问,不说答案,因为文中没有写为什么。 第二部分,周序同的想法。 “只要他愿意,发生在总院里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知晓”“我尝试理解生物圈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挚爱的画卷与被折断的荷花”,周序同的能力也非同凡响。叶炼石一直认为周序同的能力强于大部分代言人,事实上确实如此。 “在周序同心中产生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但他却得到了一个相对正确的答案”,正确的答案是文中最后一段,错误的问题在前面写了,“为什么叶炼石要折断荷花”。这个问题的错误之处在于,折断荷花的不是叶炼石,而是张皓晨。 本章从另一个角度描写了上古者的婚姻。 “即便不考虑双方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利益牵扯,至少得知道另一方的大致能力”,如果不知道对方的能力,双方都会很不踏实。 “在眉眼之中显出的对方的模样、在言语之中流淌的关怀与期望,逐渐勾勒出一幅专属于他们的挚爱画卷,这在上古者之中是非常难得的”,张皓晨说的那些话,真的流淌着很多的关怀与期望吗? 院长听到的能表现关怀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 院长的这种想法,一部分源于事实,另一部分源于他的推测。 “听说有些分院院长、副院长加入研究院之后,很快就和自己的妻子、丈夫离了婚,就连他们的儿女也和他们不那么亲密了”。如果只是离了婚,这件事还不算严重。不难想到,绝大多数上古者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和普通人在一起的。 严重的是后面半句话。他们和儿女的关系也改变了。这就是典型的把渐近率的分级标准带到家庭中了。在第九十五章的总结里说过,“有些衡量标准不应该在家庭里出现,那些标准有它们各自的适用范围,而家恰好不是适用范围”。 ———————————— 第一百五十七章《异星物体实验区》 异常物体实验室包含多个实验区,这一章写的是异星物体实验区。 实验区里的物体很多,本章主要写了三件。 第一件物体是青铜齿轮。 齿轮上带有未知生物的DNA,由此引出陶蕴稚的研究项目。 第二件物体是电视机。 “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外星人的生活”“那些画面能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所以电视被禁止打开。 写这些外星物体的主要目的不是为让外星人进入剧情,而是为了表现人类对这些事物的看法,尤其是主角对这些事物的看法,他的恐惧、他的好奇、他的疑惑,等等这些,都比外星进入剧情更有意义。 第三件物体是圆形木板。 这件物体在后文中也写了,通过这件物体,可以加深主角之间的了解,也可以加深主角和赵妤曦之间的了解。 ———————————— 第一百五十八章《以名字作为遗言》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在实验室里的对话。 笔记上写着的究竟是什么、遗言的具体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在飞船里、留在木板上的事物被慕正光和徐萦则视为情绪。 第二部分是离开实验室之后的事。 有四个小细节。 第一个细节是徐萦则说的“他们那么忙,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等有机会了,我自己找人来看看吧”。 分院院长能做到的事很多,有些事看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饶是如此,徐萦则也不想用权力做这些事。 其原因很简单,因为“找人来看看”,这是私事。既然是私事,那就没不应该用到研究院和科学院给的权力。 让助理找人来看看,与自己找人来看看,这两件事的性质很不一样。 助理帮他们做事,用的是他们的权力,但是他们除了拥有权力、拥有下属,他们还拥有朋友、拥有伙伴、拥有能力,有很多事无需权力也能做到。 或许有些人会问慕正光借阅文件算不算以权谋私?不算,因为研究院有规定,“负责人有权限查看所有工程里的所有文件,只要能及时归还文件、能确定文件的去向就行”。 写一份申请书,再盖上印章,按照这些程序做事,把文件借出来,符合规定。如果省略这些程序,直接把文件带出来,那才是以权谋私。 第二个细节是慕正光说的“这是从其他实验室里借来的文件,我们还是出去看吧”。 假如慕正光留在异常物体实验室里,把第三类实验室里的资料看完了,那这段时间计入工作时长吗?应该是计入的,只要人还在实验室里,就开始计时。 慕正光不想让这段时间被记为工作时长,因为这段时间他在做私事,没有在工作。 第三个、第四个细节是“助理或许会觉得他们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你的工作时长是怎么累积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会不会影响你的收入”,慕正光和徐萦则都会为别人考虑。 ———————————— 第一百五十九章《让你恐惧的事物》 本章写的只有一件事,徐萦则帮慕正光化解恐惧。 先说恐惧的起因。 一是对未知的恐惧,二是对未来的恐惧。 未知似乎无限遥远,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说两个例子:外星人在哪里?外星人什么时候来?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这两个问题都没有确切答案。 对未来的恐惧也可以视为对未知的恐惧,但是更具体了。也说两个例子:外星人来了之后,他们会对人类做什么?人类的生活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徐萦则帮他化解恐惧,她先分析的是第二点,对未来的恐惧。 外星人并不高级。如果两者爆发战争,获胜的是人类。因为人类有渐近线。 为了化解对对未知的恐惧,徐萦则说了两个原因,“对它们来说,我们也是未知”“外星人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通过这两句话,让已知和未知产生联系,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就削弱了。 ———————————— 第一百六十章《又是一年开学季》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赵妤曦到慕正光、徐萦则所在的学校。 在这部分内容里插入了赵妤曦的处境和她对权力的看法。 “让考上大学和没考上大学的人都重返教室”,这件事很小,但是很不合理,它比占用别人的别墅更能表现出一个人的野心。 别墅是物质层面的东西。有些人家财万贯,从他那里抢来一座别墅,对对方而言,损失相对较小。 但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能随意复制、随意更改。赵妤曦想把别人带回教室,她想控制别人的人生,这件事很严重。 第二部分是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对话。 徐萦则让校长在最后一排给她留座位,不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而是为别人考虑。 本章末尾写了两人讨论去看残骸的事。 也说一个小细节,“徐萦则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询问她把赵妤曦带进实验室里是否合适”,徐萦则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她没有依据。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问了助理。 ———————————— 第一百六十一章《万物通感的作用》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徐萦则、赵妤曦观察飞船残骸。 赵妤曦能看见情绪,徐萦则看不见情绪。 徐萦则说,“我看到了和情绪很像的东西,可能是生物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准确来说,她看到的是影响,只是这种影响和情绪很像。 赵妤曦能看到影响。原文:按理说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几乎所有向外表达的事物,我都能看见。 至于为什么赵妤曦没有看到徐萦则所说的“影响”,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从本质上来看,赵妤曦能看到影响,是因为通感力。慕正光能看到影响,是因为存在力。徐萦则能看到影响,是因为运行力。 存在力和运行力相似,但是通感力和他们的力不相似,所以,慕正光和徐萦则能看到的,赵妤曦不一定能看到,反之亦然。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亲身体会音符的作用。 第一种作用,万物通感。文中明确写了慕正光和徐萦则是怎么体会万物通感的,原文:飞船内部像黑色的煤块,“煤块”的形状、体积、颜色、温度……一目了然。 第二个作用,真假辨言。原文:第一句话的味道像淡盐水,第二句话的味道像没熟透的西瓜。 没熟透的西瓜的味道也比较淡,因为赵妤曦说的是一句很平淡的真话。 第三个作用,透视。第一百一十六章里写了这种作用,原文: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于是她便看见蒋孟汐在办公室里手绘齿轮零件图。 慕正光和徐萦则一直在防备这种能力,但是这种能力防不胜防。 “她不排斥看与被看,她甚至真的想看一看同学的模样”“既然同学说了‘不看’,她也想再等一等。毕竟看与被看,不是一个人的事,互相尊重才是最好的”,这是徐萦则的想法。 “她看得出徐萦则的憧憬”,这是赵妤曦看到的徐萦则的外在表现。 “他觉得他被赵妤曦占便宜了。而且,赵妤曦是女生,因为性别不同,所以这份便宜显得更加‘贵重’,难以忽视”,慕正光非常排斥被赵妤曦看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们期待的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送走了赵妤曦之后,在同学的房间里,徐萦则开始讲述她的心理历程:“她看见了就看见了吧,这件事不是由我们主导的,是她主动做的,我们并不知道。你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旁观者会怎么想呢?旁观者肯定会觉得是赵妤曦吃亏了。所以啊,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不知道用旗帜做的衣服能不能阻挡赵妤曦的视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试一试吧。” “嗯,我明白啦。” “不过,赵妤曦看到了,我却没看到,我吃亏了,对吧?” “啊?”慕正光想了一下,同学好像确实有点吃亏。 “我开玩笑的,不,也不全是玩笑。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我们再一起做这件事,好吗?” “好。”慕正光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你用音符看了我,虽然我会觉得不舒服,但也能接受。可是,我不想用音符观察你,所以你也不会用音符观察我。你做好了准备,我却没做好准备,又要麻烦你等我了。 徐萦则明白他的纠结之处,她不想让同学继续纠结,便转移了话题:“先不说音符的事了,说一说工作的事吧。我们的权力,远超以往。这种权力不能被我们浪费,我们要做的事比以前更多,也比以前更难。” “嗯。我们共同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用我们的权力、我们的能力、我们的想法,改变一些人,改变一些事。” 以前,她只是手握印章,但她还没有得到印章包含的所有权力,现在,印章与城市都来到她的手中,若仍旧什么都不做,那就太可惜了。 慕正光曾经想过仅在工作场所使用印章,这种用法和“浪费”没多大区别。听了同学的创意,他也有些心动。这份明显超标的权力固然很可怕,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份权力在他手中,他有必要让更多人体会到不被压迫的感觉。 赵妤曦告别了妹妹和弟弟,但她可没有告别科学院。科学院里还有两个人,也是她想见到的。 “你看过飞船残骸和外星人的笔记吗?” “你是说那块木板对吧?我看过了,怎么了?”蒋孟汐一般不用“笔记”来称呼那块木板,笔记是为了便于其他人理解而起的名字,木板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完整的A97号遗物。 “那块木板是从残骸里取出来的,残骸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磁场或力场?” “应该没有吧。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木板上的刻痕代表着什么?” “代表时间、空间,可能是外星人生前去过的地点。” “飞船里的结构和部件都变成黑色的了,为什么木板没变色?” “也许那位外星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付出惨痛的代价保护了木板。你对木板很感兴趣?要不你带回去研究研究?” “我对木板不感兴趣,对木板感兴趣的是徐萦则。” “为什么?难道她看到了特殊的磁场和力场?” “不,她看到了类似情绪的东西。” “也许是她比较感性吧。木板和残骸里确实藏着一些东西,但从来没有人说过那是情绪。灵魂实验室、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的工程师看过木板,他们看到的东西和情绪没有任何关联。”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有个人说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影子,我们让他把影子画下来,但是画不出来,我们找人看他的记忆,也什么都看不见,你说奇不奇怪?” “等一下,你们研究木板和残骸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一天和外星人沟通吗?” “不是。只是因为科学院里有些人对此感兴趣,所以就开始研究了。和外星人沟通不是最终目标,等我们都到四阶、五阶,即便外星人真的出现了,它们还有和我们沟通的资格吗?” “有道理。你们的工作复杂吗?顾庭昼和你在同一个工程,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是研究机械的,他是研究材料的,我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是我听说他所在的实验室已经有关键成果了。” “他们的成果对我们有帮助吗?”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我们’了。除了异常规律工程和生命规律工程里面的几个非常特殊的实验室以外,其他实验室里产出的成果对上古者来说都不会有太大效果。不过要是把这些成果拿给中古者用,说不定能在特殊情况下消灭上古者。” “你说什么?”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没有帮助,这一点赵妤曦还能勉强接受,但如果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有害,那这些成果应该被立刻毁掉! “成果对我们没有帮助,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只能消灭一些很弱的上古者。” 赵妤曦怀疑蒋孟汐在跟她开玩笑,但她不打算使用真假辨言。真假辨言只能分出言语的真假,那些隐藏在心里没有说出的想法,才更重要。要想得知对方的想法,必须投入真诚和热情,不能投机取巧。 “蒋老师,你别吓唬我了。上古者本来就不多,不用刻意消灭了。你认真点,这些成果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给普通人防身消灭近古者的。” 赵妤曦长松一口气:任何中古者拿着任何工具都不可能打败我,但是,如果在日常生活中还要防备这些人,那就太繁琐了。既然这些工具顶多只能消灭近古者,那我就完全没必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让普通人也能消灭近古者,这么一来,高居普通人之上的就只有两类人了,上古者和中古者。由我们压制中古者,由普通人压制近古者,以此制造一种新的平衡,是这样吗?” “这只是个理论,能不能实施还是未知数。如果这种平衡能长期维持,那我们的工作都会轻松很多。” “听起来还不错。” 深夜,赵妤曦见到了顾庭昼。 她向对方索要印章:“我今天来给徐萦则、慕正光送印章,我已经帮他们完成交接了,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交接。顾庭昼同学,把你的印章给我吧。” 顾庭昼不怕赵妤曦用他的印章做坏事,因为他有信心承担后果,他怕的是赵妤曦拿到印章之后不还给他了:赵妤曦和徐萦则亲如一家人,徐萦则和慕正光亲如一家人,她不贪图这两人的印章倒是正常,但是,她会不会贪图我的印章?虽然我以前想过把印章交给她,但是,我主动交和她找我要,这两件事的性质截然不同。她找我要,我就又被她压制了。 “你一定会把印章还给我,对吧?” “这不是废话吗?等事情做完了,我还要你的印章干什么?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拿你的印章。” “如果有亲有故,是不是就……” “不要想那么多。来吧,把印章给我,我去帮你交接工作。等交接完成了,我就把印章还你。” 顾庭昼把印章递给她:“在明年之前,印章都放在你那里保管。” “为什么?” “我说了我要请个长假,印章本来就是你的。但是,你能不能对我更客气一点?” “啊,这样啊,那好吧。多谢顾庭昼同学把印章借给我。”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客气。” “是啊,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觉得我对慕正光客气吗?” “看不出来,但是你对徐萦则很客气。” “徐萦则对我客气吗?” “不客气。” “你看错了。不能仅通过语言来判断客气和不客气,而且,我能给的也不仅仅是客气。等我帮你完成交接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到那时我们再来讨论我能给你什么。在此之前你再想想这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投意合梦中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夜里,慕正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醒之后,便是遗忘。 银匙生效,记忆重读。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萦同学了。以往两人见面不频繁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梦见同学。最近几天他和同学天天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在梦中见面,也不算太奇怪,但这次的梦比以往的梦更加深刻。 他用银匙重读了两遍记忆,像看电影一样把梦中的故事看了两遍,然后欢天喜地地起床,快速洗漱,敲响同学家的门。 徐萦则起的比慕正光稍微早了一些。 第二类能力实验室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慕正光和徐萦则每天九点到实验室里。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上午在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下午在异常物体实验室,夜里在第一类事件实验室。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门开了。 “小同学,我今天梦见你了。” 说这话的不是徐萦则,而是慕正光。“小同学”这个称呼,对方能用,他也能用。 徐萦则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梦中发生的事情:“梦见我什么了?快说给我听一听。” “我梦见在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我们走到初中学校后面的田野里。地里长满枯草,像冬天一样。你和我沿着田埂一级一级往上走。你肯定还记得,就是那种像梯田但又不是梯田的地方。” “记得。我们刚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后面的田野可荒凉了。后来那里修了一条路,路边建了很多房子。” “嗯。我们沿着野外的土路前进,越走越远,也越来越疲惫。你的手臂随意甩动,在不知不觉间,你的左臂绕到我的脖子上,像勾肩搭背一样。” “是吗?是像这样吗?”徐萦则走到他身边,伸出左臂,搂住他的脖子。 慕正光的心跳的非常快,他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恐怕不合适。在梦中的两人比现在还要再亲密一些,那种亲密不仅仅表现在动作上,也表现在体会上。 夏日的衣着总是有太多的恍惚感,在荒芜之处的相遇强化了孤单也强化了相遇。在田与草的遮挡中,两人渐渐走远。在日光之下,汗水滴落。在万物之中,唯有你与我同行。同行之人的单薄的衣物、亲近的距离,都让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此时此刻仍是夏天,同学的衣服也不算太厚,两人的距离也很近。“怦然心动”与“难以忘怀”,从梦中延续到了现实之中。 “不要这么不好意思啦,我抱一抱你,或是其他的什么,不是都很正常吗?” 慕正光“嗯”一声,点了点头。他没有伸手揽住眼前的人,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触碰她的脸庞。 梦中的两人蹲在田野里的塌陷处,那些茁壮的枯草和恰到好处的地势,刚好能遮蔽日光。两人肩并肩互相依靠,风吹散他们的头发,也让他们的头发连在一起。 “我也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你。梦中的你像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你现在也很乖,也可以是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快去帮我买早餐。”徐萦则想独处一会儿,慢慢回味这时的心绪。 “啊?” “那我去买吧,你在家里等我。” “不用了,我去吧。你要吃什么?” “和昨天一样,虾仁生煎,灌汤包,酸奶。” “好的,我记住啦,再见。” “再见。” 徐萦则目送同学离开,她回到卧室躺了一小会儿,起床后重梳了一遍头发。 一直以来,我称呼他为小朋友,不是因为他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调皮,而是他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时至今日,小朋友已经长大了,虽说这副身躯不会继续成长,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近在眼前了。他没有做好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准备,我也没有做好。不过还好,离下一个阶段正式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和他把一切都准备好。 慕正光也在考虑未来的事,但是他把未来和现在“分开”了。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和萦同学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现在那种关系还没有出现,所以他总是犹犹豫豫,不敢正视心底里的某些想法。 慕正光回来时,门是开着的。他不再敲门,直接走进客厅。他看见同学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两人分享早餐。 早餐结束后,徐萦则说起昨天的事:“赵妤曦对我们做到了尽职尽责。能分出真话和假话,能看出人的情绪,能看到人的身体,她的能力防不胜防,但也是最不需要防备的。我想等时机合适了,我把我的一部分能力告诉她,你觉得如何?” “可以。我要不要也把能力告诉她?” “我不确定,但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好处和坏处。我们的能力太相似了,如果你也告诉她,她说不定会多想,这是仅有的坏处。至于好处,那就很多了,你和我都把能力告诉她,她就会明白我们对她的态度是相同的,虽然你和她……我和她也不是朋友,但在朋友以外,其他能做的事还是尽力而为吧。” 慕正光知道萦同学没有把赵妤曦当做朋友,她可没有把朋友称为姐姐的习惯。在她说出这个称呼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萦同学和赵妤曦的交往界限大概是:在有益的范围里互相帮助,在有害的范围里置身事外。 “她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具体原因是什么?” “她对权力的向往、对生命规律工程的向往,这些都是原因。我们也喜欢权力,也对生命工程充满好奇,但我们不像她一样投入其中了。权力几乎成为了她最主要的属性。如果有一天我们妨碍到了她的权力,她会自然而然地把我们视为朋友以外的人。” “好的,我知道啦。权力能让人相遇,也能让人分离。” “嗯。我让老师在最后一排给我们留了座位,等我们回去之后,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位置我们都能坐,不一定要坐在最后一排。不知道同学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 “他们的眼光也不重要啦。但愿我们的朋友还像以前一样吧。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顾庭昼不想娶现代者。” “因为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认知了。赵妤曦的择偶标准比顾庭昼更高,她非上古者不嫁。不过,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满是灰烬的校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12日是慕正光和徐萦则开学的第四天,是张恒戟开学的第二十五天。 这所学校里的高中三年级总是开学很早。老师对此的说辞是,高三的暑假很长,等考完试了,有的是时间玩,所以高二的暑假特别短,只有一星期。 这天上午,数十米高的火柱腾空而起,黑色的浓烟一度遮天蔽日。 赵妤曦听说了这件事,她使用元素互溶脱离高铁,以更快的速度赶往下一站,换乘另一列高铁来到古园市。 “这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把伤亡人数说一下吧。”在管辖范围内发生大规模杀伤性事件,这是严重的失职。赵妤曦匆匆赶来不是因为害怕被研究院处置,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真正掌控这座城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位临时分院院长。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这里,另有目的。 “一千七百人。”古园市临时分院院长朱启康就在市内,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意识到他即将被降职。至于是被降为站长,还是被降为站长助理,那就要看他对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了。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并让人调查此事,得出了一些显而易见的结论。 “全都化成灰飘走了,对吧?我看见了,人类的骨灰和其他物体的灰还是有不同之处的。谁放的火?查到了吗?” “还没查到,但我们已经有范围了,校内所有进了半决赛的参赛者都是我们的排查对象,尤其是十连胜以上的。” 能在极短时间内焚毁校园、把人烧成灰烬,这显然是渐近线的功劳。 赵妤曦推测做这件事的人不太可能是上古者和中古者,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上古者和中古者大多都在研究院、科学院里身居要职,倘若他们对学校有意见,只需跟校长说一声就行了,不必如此激进。那么,做这件事的人会是近古者吗?极有可能。到今年八月份,所有近古者都到二阶了,一部分近代者也到二阶了。这两类人都有焚毁校园的能力,都有进半决赛的能力。在半决赛参赛者中排查,非常正确。 “还知道排查参赛者,不错啊。这所学校开学多久了?” 朱启康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好像没放假。” “没放假?没放暑假?” “好像是。我让人去查一查。” “不用查了,人都被烧成灰了,永远放假了。你把事情交给下属来做,我来和你交接工作。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不能再当分院院长和分院院长的助理了。如果你能在我吃午饭之前把罪魁祸首查出来,我就允许你在城里当一位站长,要是查不出来,你就去当站长助理吧。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赵妤曦在灰烬中走了几圈。校内只有高中三年级开学了,一、二年级的人都没开学,但是所有教学楼都被焚毁,操场、篮球场、花坛、水池、喷泉也未能幸免于难。由此可见,纵火的人一定很讨厌这所学校。 但是,讨厌学校和讨厌同学是两回事,讨厌同学和讨厌所有同学又是两回事。如果能找到幸存者,那就容易确定纵火者的身份了。只可惜遇害者都被烧成灰了,无法使用排除法寻找幸存者。 赵妤曦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太多头绪,但她不打算再看了。查出真相是下属的事,不是她的事,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交接工作。 临近中午,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朱启康大喜过望,看来这次不用被连降三级了,只用连降两级就行了。在惊喜之余,他不免想到,当临时分院院长真是费力不讨好,出了事要担责,早知道就早点成为分院院长助理了,那样的话,就算出事了也是分院院长被撤职,助理的职位不变。 赵妤曦问道:“查到纵火者了吗?纵火者在哪?还活着吗?如果活着,把他带来见我。” “院长,纵火者的身份已经查明,张恒戟,高三学生,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十一连胜。还未进行抓捕。” “身份确定了,他的位置确定了吗?如果确定了,朱启康,你去把他抓回来,就当是将功赎罪了。你是中古者,你抓一个十一连胜的人应该不会失手吧?” “不会。我一定不辱使命。” “抓到人之后把他送往学校,我先到学校那边等你。” 朱启康去抓捕纵火者了,赵妤曦重返校园。 灰烟遍布,满目疮痍。 她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可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事有利可图。 不放暑假的学校,真是少见啊。 在这个由渐近线引导的时代,努力学习还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那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命运吗?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渐近线和渐近率吗?为什么总有人拼了命地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们不做这件事,不就不会为此搭上性命了吗? 那就以这个学校为典型吧,在我的管辖范围里,从此不许再有这样的学校出现,从此不会再有这样的惨案发生。 朱启康把纵火者带来了。 赵妤曦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务:“你先离开吧,这个人交给我处理,你可以放心地去当站长了,选好你的工作地点,然后把其他用于交接的材料整理整理,我们下午再继续,中午就不要再找我了。” 偌大的校园里,灰烟迷蒙。 两人站在烟尘中,沉默不语。 “学校里的火是你放的吗?” “是。” “有幸存者吗?” “有。” “幸存者在哪?” “被刚才那个人带走了。” “幸存者和你是什么关系?其中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就是有了,你还想再见见她吗?” “不想。” “你把那么多人烧成灰,你知道你要面临怎样的处罚吗?” “死刑?” “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你先体会一下吧。” 投入音符,感识操纵。 成千上万人的哀嚎声、痛哭声,他们的绝望、仇恨,尽数汇聚,全部发出。 在那一刻,张恒戟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然而又过了一刻,他从“死亡”中惊醒。 他又陷入死亡,又一次惊醒。 “你骗了我两次。把你的渐近线、渐近率告诉我,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我,你和她结婚,只要你不背叛她,不背叛你们的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是接受处罚,还是重获新生,你自己选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换成是我,上学太久,也会觉得烦。与自己无关的人,死了就死了,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受到伤害。你死了是小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你一定不想看到你喜欢的人承受与你一样的痛苦。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次为人证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张恒戟确实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做的那么绝。 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就更不可能在意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了。除了自己喜欢的人,除了自己的朋友,除了帮助过自己的人,其他人都被他一视同仁,全部消灭。 但是,此时,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想活下去:把我抓来的那个人肯定是个大人物,但对面那个人竟然能命令那位大人物离开,她显然是更高一级的大人物。只要答应了她的条件,不仅不会受罚,而且还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想重获新生。” 赵妤曦拍了拍手:“恭喜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你的学习成绩如何?在不算入加分的情况下,你高考能考多少分?” 赵妤曦很愿意把这个人招过来、藏起来,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让他出场,处理一些用正常手段难以解决、无法解决的人和事。 能下定决心清理校园的人,肯定也有决心清理其他建筑物和其他建筑物里的人。只要能控制住他,让他在大多数时候保持稳定,那他就是一件难得的“利器”。 张恒戟差点以为他听错了,他表现出来的是渐近线的能力,为什么这个人会问他学习成绩如何?难道帮她做事还一定是要成绩好的人吗?那就刚刚好了。 他得意地说:“能考到600分。” “看来努力学习还是有点作用的,在这种时候还能考到600分。” 有较高加分且没有荒废学业的人,非常少见。没有荒废学业,那就是还想考个好大学?他肯定很想要那些能证明学历的证书。要得到证书还不简单?这件事我随时都能做。不过,如果他分数很低,他清理学校,情有可原。他分数这么高,他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把学校清理了?要想控制这个人,是不是还得再多给他点东西? “你和全省前一百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啊。在接下来一年里,你听我的命令,明年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一所大学了。你喜欢的人,也可以一起去。现在,把你的渐近线和渐近率告诉我。” “点燃空气之力,一阶渐近率,343天。” “点燃空气?好像还行,至少比你的分数靠谱。你对我做了自我介绍,我也对你做自我介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我可以在九座城里随意使用我的权力,包括你所在的这座城。” 张恒戟有些失望:只能掌管九座城?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人物。在你之上是不是还有能掌管九十座城的? “你或许觉得我的管辖范围不够大,不错,确实不够大。但是,你所做的事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饶恕的,只有我能救你,除此以外,别无他人。你要想清楚,我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能让你不受惩罚,我的权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是,我知道了,赵大人。” “你去整理整理自己的形象,准备一套可行的说辞,带几件能拿的出手的礼物,等我下午召见你。知道我召见你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 “我下午给你们证婚。这可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被我证实的婚姻、被你娶来的人,你都要负责。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的人是谁?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你可以思考很长一段时间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们对对方不熟悉,但是以后,你最好不要让我觉得我们不熟悉。” “是,是,我记住了,我喜欢的人是,李枫荷。” 赵妤曦下午召见他,一方面是为了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准备这些东西,另一方面是她还要和朱启康交接工作,这件事更重要,必须尽早做完。更何况,幸存者被朱启康带走了,她还得去找他要人。 张恒戟离开校园后,迫不及待地去做院长吩咐的那些事了。 路上,他想起那位分院院长的一言一行,不免心生惊颤。 那人说“你骗了我两次”,难道她能区分真话和假话?不然她为什么会说“只要你不背叛她……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所以她肯定有区分真话和假话的能力。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她能让我不受处罚、能让我喜欢的人嫁给我、能让我考上大学、能让人体会死亡,她的权力和能力或许能比得上历史课本里的那些大人物。但她是二级分院院长,那是不是还有一级分院院长?是不是还有总院长?跟着这个人,前途能有多大? 张恒戟总是在想赵妤曦的事,但赵妤曦在投入工作后,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张恒戟做了什么。 完成交接之后,赵妤曦从朱启康那里得到了张恒戟的联系方式和幸存者的位置。她通知张恒戟再次返回校园。 她想,故事从校园开始,当然也要从校园结束,这样才显得有始有终,才对得起这场惨烈、凄凉的大火。 在张恒戟的构想中,一场大火过后,无论他是生是死,他都不用再回到学校了,但今天他已经来学校三次了。 第一次,点火。 第二次,见到赵妤曦。 第三次,见到李枫荷。 赵妤曦看到了张恒戟整理后的形象。 整理后和整理前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洗了个澡,换了套更干净的衣服,把身上的烟味和灰气驱散。 她说的整理不是这么简单。求婚的时候穿得这么随便,怎么看都有点不恰当。好在旁边那位女生的穿着也比较随意,再加上这两人都不是成年人,虽然不恰当,但也不算太过分。 至于他准备的礼物,好像勉强还行。一大捧盛开的百合花。 “你们两个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张恒戟,你向她表白过吗? “表白过了。” “结果如何?” “失败了。” “什么时候表白的?” “去年十二月。” “这位女同学对自己的另一半要求比较高啊。”赵妤曦看向李枫荷,“无论你对另一半有多少要求,你的要求有多高,我都建议你按照我的想法做事。如果我建议你嫁给张恒戟,你会接受我的建议吗?” 李枫荷强烈反对:“不会。” “你知道这场大火因谁而起吗?” 李枫荷更生气了,她指着张恒戟怒斥道:“因为他。” “不错,就是因为他。你作为幸存者,没必要感激他,这是他应该做的。如果你不接受他的求婚,你可以就此离开。他很喜欢你,他不会伤害你,但我就不一定了。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失败,我想做的事,不容有失。你可以把你的担忧、你的顾虑说出来,我尽力解决。如果你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你可以选择那些更重要的东西,但我要提醒你,凭你自己的力量,你绝对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你妨碍到了我的计划,明白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场陌生的婚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李枫荷既冤枉又愤怒:就因为被一个男生惦记了、就因为他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就得以身相许吗?没有这样的道理!你是什么人?你能干涉人的生死?我可不信! 张恒戟生怕李枫荷得罪赵妤曦,他连忙为赵妤曦解释,也为自己解释:“这位大人能让我不受惩罚,她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李枫荷毫不留情地反驳他:“你怎么保证?” 赵妤曦也很想知道他怎么保证。“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这句话是真话,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真话不代表真的能做到。不过,倘若这句话是假话,那她也就没必要招揽张恒戟了。 “他当然保证不了。对一个人好,是需要钱的。他家的条件不太好。但是这一切都可以改变。而且,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有没有钱不重要,对吧?” “对。” “请再回答一次,让我听到你的决心。” “对。” 第一次的决心和第二次的决心不太一样,她动摇了。同一个答案,在上一刻说出更像是真话,在下一刻再次说出却不那么真了。 赵妤曦假装看到了她的决心:“金钱这种无聊的东西确实不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志向,那么,力量呢?” 这次,李枫荷犹豫了:力量?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取得十一连胜,这样的人的力量,值得我为之改变志向吗? 赵妤曦不想给她太多思考时间。无论她是用真话回答还是用假话回答,都不足以决定结果。让她思考得太久,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你不妨把你的择偶标准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说,说的越详细、越具体越好。” 李枫荷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位同学,那位同学现在已经变成灰尘飞走了,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好像不那么喜欢那位同学了,这场暗恋,正式终结了,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不喜欢。 在这一刻,李枫荷发现她好像不知道她喜欢的类型,也不知道她应该喜欢哪种类型。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张恒戟,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对你来说,这个问题一定很难回答,我看到了你的徘徊、你的迷茫。那就换一个问题吧,你是否讨厌张恒戟?或者说,如果你讨厌他,原因是什么?” 李枫荷想到了一个又一个原因,但她把这些原因全都否定了。 讨厌他,是因为他残忍?不是,他的残忍,是对别人的,不是对我的。 讨厌他,是因为他的外貌?也不太像。他不太帅,但也算不上丑,不至于让人厌恶。 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分数比我高得多。 是因为他的家境?肯定也不是。就算他以前很穷,但他取得了十一连胜,他以后肯定能挣很多钱。 李枫荷迟迟没有说话,张恒戟很紧张。但赵妤曦却很放松,因为此时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态度,倘若她讨厌张恒戟,她一定会直接说出来。 这次,赵妤曦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让她的疑惑不断加深。 “这个问题也没有准确答案,对吧?” “对。” “我来说一个答案,你听听合不合适。你不喜欢他,或者说你讨厌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喜欢和讨厌的程度。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个暗恋你的陌生人,不,也不能说暗恋,毕竟他向你表白过了。你那时拒绝他的表白,你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理由放到现在还成立吗?” 理由?我以前拒绝他,是因为不了解他。我不想随便和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想承受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老师、同学会怎么想?是因为我觉得他还不够好,我能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是因为我想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 这些理由,放到现在,都不成立,无一例外。 李枫荷叹息道:“都不成立。” 赵妤曦看得出这句话是真话,劝到这个份上,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她觉得她像是一位经验丰厚的恋爱专家、人生导师,能为别人找到真爱、能为别人指明人生的方向。这种感觉,似乎比挣来亿万家产更令人兴奋、更令人愉悦! “如果你不讨厌他的人格、不讨厌他的性格,那你不妨想象一下,你嫁给他之后能得到什么?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或是不敢说,我可以帮你说,我说出来的就一定给你。” “你帮我说吧。” 赵妤曦知道,此事已成。 “你嫁给他之后,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在世界各地旅游,也可以在幽龙大学、水木大学里上学,也可以呆在家里,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做你们想做的事。不会有别人打扰你们,不会有别人议论你们。 “我送给你们的财富足以抵挡一切贪财之人的非议,而且,你们还拥有权力,拥有把一个人烧成灰的权力。但你们做这件事之前最好先问一问我,因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不该被烧成灰的人。 “我给你们的远远超过你们原来有的、现在有的,也远远超过你们需要的、你们想要的。除了这些物质层面里的东西,你还得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至少他的能力还不错,至少他对你是真心的。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不会太多。” 李枫荷曾经动摇过,这是她的弱点。赵妤曦针对她的弱点,说了很多话。 李枫荷越听越心动,但她还是不太踏实:张恒戟能把校园焚为灰烬,那他会不会也把家具、把家里的人……如果他要伤害我,我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太危险了?他保证一定对我好,他要是能做到,那自然最好,他要是没做到呢? “他说他娶了我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赵妤曦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但我能监督他、约束他。一旦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张恒戟的生命差不多就走到尽头了,对你来说可能也是这样。用生命联系在一起的两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信任、不能分享的呢,对吧?” 好处讲完了,要讲坏处了。赵妤曦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实现最终目标,如果没有实现那个目标,这两人就一起受苦吧。 “对。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他?” “一定。别无选择。” “那好吧,我愿意嫁给他。” 张恒戟拿出戒指。 赵妤曦挺好奇,他这人怎么还有钱买真正的钻石戒指。 张恒戟没钱,他家里不富裕,但是,把家产都拿去买钻戒,倒也足够买到真正的钻戒了。 李枫荷很无奈地让那个男生把戒指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女方垂头丧气,男方志得意满。 校园里的飞灰还未全部散去,它们落在人的心里。 有人随着秋日的晚风飘到远方,好像获得了自由。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物超所值的付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收回一座大城、得到一个忠心的下属、撮合一段婚姻,赵妤曦对这趟旅程非常满意。至于被焚毁的校园和消失的人,她一点也不在意,为这件事负责的只有朱启康,其他人都能置身事外。哪怕是罪魁祸首张恒戟,也不用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朱启康独自坐在站长办公室里看着今天的新闻和属下发来的处理预案,他越看越生气。如果赵妤曦能早点和他交接工作,他的处境会好得多。 大火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火势太大、波及的范围太广,目击者数不胜数,负面消息铺天盖地。 他作为这座城市曾经的主人,显然要对此负责任。那位赵妤曦院长又给他加了点责任,让他尽量隐瞒事实。为了做好这件事,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身处崩溃的边缘。 在赵妤曦离开古园市之前,远在科学院里的慕正光和徐萦则已经从新闻上得知了大火的消息。 新闻里写的很简单,时间、地点、受灾范围、伤亡人数。 配的图片很多。 火光滔天,灰烟弥漫。 徐萦则在吃午饭时和同学说起这件事:“在赵妤曦的管辖范围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放火的人。” “放火的人应该会被消灭吧?赵妤曦对生命的态度……对生命的态度……” 徐萦则朝他微笑,帮他解说:“或许可以这么说,在赵妤曦眼中,生命是可以被消灭的。” “嗯。新闻里没写,但我猜放火的人应该是二阶渐近者。” “对。现在只有上古者到三阶了,但他们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一阶渐近者恐怕不可能制造这么高的火柱。纵火者的身份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一些,他大概是二阶近古者。” 慕正光很认同她的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 8月16日夜里,赵妤曦来到科学院,跟顾庭昼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你的九座城全都收回来了,我的九座城还缺了两座。” “你为什么不多等几天,把所有的城都收回来了再来科学院?顺便还能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赵妤曦答非所问:“顾庭昼同学,我在问你的生日之前已经知道你的生日了。” 一说到这件事,顾庭昼就有点生气。 “我想也是,你要是不知道我的生日,你肯定不敢问我。” “明天是徐萦则的生日。她在科学院里出不去,那就只能我进来给她庆祝生日了。” “哦。” “你只回复一个字吗?我给她庆祝生日,你去不去?” “去。” “这次只回复一个字倒是刚刚好。你去给她庆祝生日的时候,一定不要带礼物。徐萦则是女生,你给她带礼物不太合适。” “你要是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还要带礼物。” “万一你想到了,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对吧?” “不对,以我和慕正光的交情,我给他喜欢的人送一份礼物也合情合理。”顾庭昼不认为给徐萦则送礼物有什么不妥之处,朋友之间互相送礼物是件很正常的事。 “千万不要想当然,不要让你的礼物成为他们的负担。这次先看一下慕正光送什么,你要是想送的话,可以等过年、等她下次过生日再送。” “好吧,我明白了,你是怕慕正光吃醋?” 赵妤曦用看小孩的眼光看他:“你没明白。我对慕正光不太了解,但我想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吃醋的人。你知道什么样的男生特别容易吃醋吗?” “不知道。” “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容易吃醋。这几个条件,慕正光都不符合。而且,慕正光也没有开窍太多,在他的意识中,可能根本没有吃醋这一概念。” “哦。既然他不会吃醋,那我为什么不能送礼物呢?” “因为男女有别。虽然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很少。你作为外人,给徐萦则送礼物,肯定是不合适的。” “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吗?” 赵妤曦本来想怼他一句,但是看他那真诚的眼神,他好像不是故意要问这个问题,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一来,她便不太忍心对他发脾气。 “不一定。没有人说过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请问,在我之前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吗?” “没有。” “那看来我在你的生命中还是很重要的嘛。虽然你不能给徐萦则送礼物,但是我给她挑选礼物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今晚有时间和我去逛街吗?” 这么多年以来,顾庭昼从来没有逛街的习惯。他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想他上一次逛街好像还是在高考结束后去同学常说的那家奶茶店里买了杯最贵的果茶,仅此而已。 “要逛多久?” “一场电影那么久。” “好。” 两人去了科学院最繁华的区域。 道路两旁都是大大小小的超市、餐厅,各种颜色的广告牌从黄昏时开始亮起,天亮之后才会熄灭。 赵妤曦问他:“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应该送她便宜的礼物还是昂贵的礼物?” “便宜的礼物。” “你还真是很贴心啊,你为徐萦则考虑,不为我考虑。慕正光和你对战时使用了陀螺,你知道那个陀螺的价格是多少吗?” “你们不是把陀螺回收了吗?也要算价格?” “只要用了,就要算价格。也可以换个词,叫出场费。那个陀螺的出场费,超过一万。” 顾庭昼惊呼道:“这么贵!” “那个陀螺包含的材料和技术就是这么贵。我送给徐萦则的礼物,肯定不能太便宜。你也不想想,我们都是分院院长,都不缺钱。” “你想送给她什么?” “项链或者手镯。这种简单的饰品送的再多也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太正确。想起来了,情侣项链或情侣手镯。” “他们会戴你送的项链吗?” “不知道,先送了再说,把东西送给他们,他们愿意戴就戴,不愿意戴就不戴,这是他们的自由。” “你对他们这么好?”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等你过生日了,我送你一件更贵的礼物。” 顾庭昼长久无言。 赵妤曦本来想用音符看一看顾庭昼的情绪,但她转念一想,他的情绪一目了然,模糊不清的是他的想法。就此时此刻而言,她应该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用心思考,得出结论。 她猜测顾庭昼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送他生日礼物。在这个人身上,只要稍微付出点什么,就能得到远超预期的收获。 赵妤曦选好了礼物,深夜,两人看完了一场电影。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渐行渐远的预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17日这天,慕正光比以往起的稍微早了一些。 去年今天,他送给同学的是磨砂水杯,今年就不能再送水杯了。普通的水杯符合两人的消费水平,但不符合两人的收入水平。 今年他要送给同学的是一个价值1288元的紫色天鹅发卡。 用水晶和合金打造的发卡精致、华丽、贵重,璀璨夺目,乍一看很平常,算不上昂贵,可若是仔细看,看水晶的光泽、看合金的材质,人们便会意识到它价值不菲。 慕正光到同学家里,把装着发卡的盒子递给她。 “我来猜一猜里面是什么。是发卡还是项链?”徐萦则举起盒子,从盒子的体积上看,里面装着的不太可能是手镯。从重量上看,装发卡和项链都有可能。 “发卡。” 徐萦则打开盒子。 两只天鹅头颅相抵,彼此依靠。低下的头与细长的颈,勾勒出心形。 紫色水晶流光溢彩,橙色合金清新细腻,这两者组合在一起,恐怕不太便宜。 “你帮我戴上吧。”徐萦则用左手给他指明位置,“戴在这里就好,角度差不多就行。” 慕正光接过发卡,在同学指的位置上,他比划了好几下,终于找好了角度,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 “戴好了。” “谢啦。我们一起去客厅,我想看看我戴上发卡后的模样。” “嗯。” 客厅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徐萦则在镜子前面走来走去,这个发卡的颜色、构造她都很喜欢。她毫不掩饰她的欣喜:“小同学,请把你的名字刻在发卡上,我想多看看你的心意。” “好。”慕正光用存在清除刻字,橙色金属上多了几道很浅但很清晰的痕。 临近正午,徐萦则听到了敲门声,她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连忙跑去开门。 赵妤曦立刻注意到了徐萦则头上的水晶发卡。她和徐萦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每一次见到徐萦则,徐萦则都不戴发夹。她猜测这个发卡应该是慕正光送给徐萦则的生日礼物。这份礼物算不上真正的昂贵,但也明显脱离了廉价的范畴。若是由她来送,与她的身份不符,但是由慕正光来送,就恰到好处了。 “发卡不错。”赵妤曦把一个红色礼品盒递给她,“生日快乐。” 徐萦则接过礼盒的时候没有犹豫,但礼盒到手之后她犹豫了:要不要当着赵妤曦的面把盒子打开?顾庭昼也在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看见礼物,会不会不太好? “打开看看合不合适。顾庭昼比较傻,他没有买礼物,他就是来蹭饭的。” 顾庭昼怀疑他被坑了:你昨天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劝我不送礼物。我听了你的建议没买礼物,但是今天到他们面前,你说我傻,你是怎么想的? 徐萦则看到礼物后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份礼物还回去。 水滴形状的蓝色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光辉中包含着浪漫和清澈,也包含着高昂的价格。铂金项链上镶嵌着钻石,这让它的价格再次升高。而且,盒子中装着两条这样的项链。 徐萦则知道项链很贵,但是她看不出项链的准确价格。 昨天赵妤曦买项链的时候,顾庭昼看到了价格,两条项链加起来花了15000。 虽然礼物很贵,虽然徐萦则有过把礼物还回去的想法,但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徐萦则想着等赵妤曦过生日那天,送她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礼物就可以了。 “谢谢赵妤曦姐姐。”徐萦则戴上项链,也帮同学戴上。 “不用谢,不用谢,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你们选好吃饭的地方了吗?” 徐萦则说:“还没。” “那就还有时间准备,顾庭昼,你去买个大蛋糕,用元素互溶带回来,省得路上磕磕碰碰把蛋糕的造型撞坏了。” 顾庭昼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不再计较赵妤曦坑他的事:“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还有其他要买的东西吗?” “你随意发挥,只要把蛋糕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就行。” 中午聚餐之前,顾庭昼先到餐厅,并把蛋糕也带过去了,另外三人紧随其后。 点菜,然后便是无聊的等待。 赵妤曦开始讲述她的伟大事迹:“古园市的大火,你们都听说过了吧?” 徐萦则答道:“听说了,放火的人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们当天就找到了放火的人,我认为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所以他现在没受到惩罚。哦,对,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稍等一下。” 慕正光和徐萦则不约而同地想到:活着确实比死了有意义,但是,他没受到惩罚?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包庇吗? 赵妤曦给秘书发了条消息,让她到凭霖高级中学。 叶志檬到学校后打开视频通话。 赵妤曦把手机推到桌子中间:“省内大部分提前开学的学校都放假了,你们的学校也不例外。让这个人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用他来警告世人,更有意义。” 这时,不仅仅是慕正光和徐萦则觉得赵妤曦做的事违背了常理,就连顾庭昼也觉得赵妤曦做的太过分了。 徐萦则问她:“他还会再次放火吗?” “不会。他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他的朋友、他喜欢的人都是幸存者。我让他和他喜欢的人结婚了,只要他不背叛他喜欢的人、不背叛这段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我就让他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让他爱的人监督他,让他爱的人唤醒他的良心,让他保持理智,想必他不会再做出类似的蠢事了。” 徐萦则追问道:“他和他喜欢的人是刚刚在一起,还是早就在一起了?” 赵妤曦很自豪地说:“刚刚在一起。那两人结婚,我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也给了他们权力、自由、尊严、挚爱。” 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又降低了:因为想挽救一个人,所以就要牺牲另一个人?她怎么能这么做!如果被挽救的人和被牺牲的人渐近线交换、渐近率交换,她是否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徐萦则反驳她:“不,他们也失去了自由。” “失去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短暂的自由,换取更长远的自由、更美好的未来,那个女生应该是不亏的。至于那个男生,他得好好工作,将功折罪。放心吧,我告诉他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做错事的后果,如果他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就不再饶恕了。” 顾庭昼很佩服赵妤曦的果断和魄力。有人放了一场大火,这本来是一件坏事,但是赵妤曦却让这件坏事变成好事了。只用一个人、一件事就让省内的大部分学校不敢提前开学,同样也是只用一个人,就能让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对她俯首称臣,她的手段、她的构想,以及她做事的结果,都令人羡慕、惊叹。 他正想夸一夸赵妤曦,却听见慕正光说“你把人当成工具了”,于是,他想等一会儿再说话。 “不是工具,这只是一种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虽然这种生活方式与他们原来的生活方式很不相同,但这不代表新的生活方式是有害的。即便我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自由。” 慕正光还想继续和赵妤曦理论。徐萦则扯了扯他的衣服,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在赵妤曦说完之后、在慕正光说话之前,顾庭昼发表了他的意见:“有道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六十二~一百六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们期待的未来》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写了四种未来。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你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旁观者会怎么想呢?旁观者肯定会觉得是赵妤曦吃亏了。所以啊,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为什么旁观者会这么想?因为赵妤曦是女生,慕正光是男生。 “赵妤曦看到了,我却没看到,我吃亏了”,徐萦则的吃亏在于她没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看见同学的身体。 “如果你用音符看了我,虽然我会觉得不舒服,但也能接受。可是,我不想用音符观察你,所以你也不会用音符观察我。你做好了准备,我却没做好准备,又要麻烦你等我了”,慕正光知道同学想看到他,也知道同学尊重他,所以没有看他。 “我们的权力,远超以往。这种权力不能被我们浪费,我们要做的事比以前更多,也比以前更难”“用我们的权力、我们的能力、我们的想法,改变一些人,改变一些事”,徐萦则对权力的向往超过了慕正光对权力的向往,但是,这种向往仍然是正常的,如果一点都不向往权力,那才叫做反常。 慕正光和徐萦则期待的未来分为两方面,第一方面是“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我们再一起做这件事”,第二方面是“我们共同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蒋孟汐的对话。 对话分为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木板和残骸。 “和外星人沟通不是最终目标,等我们都到四阶、五阶,即便外星人真的出现了,它们还有和我们沟通的资格吗”,在这件事上,蒋孟汐和徐萦则的看法差不多。第一百五十九章里写了,“人类拥有渐近线和渐近域,或许在外星人眼中,我们才是更可怕的生物”。 第二个主题,成果。 通常情况下,科学院的成果是用来给普通人防身消灭近古者的。 赵妤曦认为这些成果能制造一种新的平衡,原文:由我们压制中古者,由普通人压制近古者。 这部分对话有一个小细节,“如果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有害,那这些成果应该被立刻毁掉”,不难想到,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赵妤曦一个人,还有很多上古者也有这种想法。 第三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顾庭昼还是在防备赵妤曦,他生怕他被赵妤曦压制。 “如果有亲有故,是不是就”,如果和赵妤曦有亲有故,那么印章到她手里之后是不是就拿不回来了?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所以顾庭昼不敢和赵妤曦走得太近。 ———————————— 第一百六十三章《情投意合梦中人》 本章是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主场。 这场梦的重点只有一句话,“夏日的衣着总是有太多的恍惚感,在荒芜之处的相遇强化了孤单也强化了相遇”。夏日的衣着是怎么给人带来恍惚感的?文中写的是“同行之人的单薄的衣物、亲近的距离,都让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这些都是很委婉的说法。 “我也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你。梦中的你像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思念着对方,都梦见过对方。 “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近在眼前”,下一个阶段就是步入婚姻。 “他没有做好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准备,我也没有做好”,徐萦则再怎么成熟稳重,她也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就想好了结婚以后的生活。 “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和萦同学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现在那种关系还没有出现,所以他总是犹犹豫豫,不敢正视心底里的某些想法”,慕正光不可能没有想法,他这个年龄段的人要是没有想法,那就有问题了。 在第五十八章里写过他的想法,“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而且,你还没有穿好所有衣服,我更不应该过于关注”“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 “赵妤曦对我们做到了尽职尽责”“她的能力防不胜防,但也是最不需要防备的”,这是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虽然她不喜欢赵妤曦的想法、行为,但她并未否认赵妤曦对他们的关心和帮助。 “我和她也不是朋友,但在朋友以外,其他能做的事还是尽力而为吧”,徐萦则不认同赵妤曦的观点,但是两人并不敌对。 “我们也喜欢权力,也对生命工程充满好奇,但我们不像她一样投入其中了”,“充满好奇”和“投入其中”是两回事,一旦投入其中,再想回头就很难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满是灰烬的校园》 按时间顺序把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见到朱启康。 说一个小细节,朱启康说“好像没放假”,其实这所高中放假了,但是假期比较短,只有一星期。 赵妤曦推测放火的人是二阶近古者,从后文中可以看出她的推测是正确的。 第二部分,赵妤曦见到张恒戟。 “她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可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事有利可图”“那就以这个学校为典型吧,在我的管辖范围里,从此不许再有这样的学校出现,从此不会再有这样的惨案发生”,这是赵妤曦对纵火案的看法。 “在这个由渐近线引导的时代,努力学习还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那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命运吗?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渐近线和渐近率吗?为什么总有人拼了命地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们不做这件事,不就不会为此搭上性命了吗”,这是赵妤曦对命运的看法。 “把你的渐近线、渐近率告诉我,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我,你和她结婚,只要你不背叛她,不背叛你们的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这是赵妤曦对纵火者的看法。 “你死了是小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你一定不想看到你喜欢的人承受与你一样的痛苦”,这种说法等同于威胁。在此之前,赵妤曦让张恒戟体会了两次死亡,她对张恒戟恩威并施。 ———————————— 第一百六十五章《第一次为人证婚》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张恒戟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分数。 赵妤曦在知道了张恒戟的分数之后,给了他两个承诺,“明年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一所大学了”“你喜欢的人,也可以一起去”。 第二个主题,自我介绍。 “我可以在九座城里随意使用我的权力,包括你所在的这座城”“我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能让你不受惩罚,我的权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赵妤曦特意强调了她的权力。 第二部分,赵妤曦、张恒戟见到李枫荷。 赵妤曦从一开始就在威胁李枫荷,“无论你对另一半有多少要求,你的要求有多高,我都建议你按照我的想法做事”“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失败,我想做的事,不容有失”“如果你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你可以选择那些更重要的东西,但我要提醒你,凭你自己的力量,你绝对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你妨碍到了我的计划”。 ————————————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场陌生的婚姻》 从标题中就能看出来,这场婚姻是有问题的。即将结婚的两个人,他们对这段婚姻都感到陌生,也对婚姻里的另一个人感到陌生。 接下来具体分析赵妤曦劝导李枫荷的步骤。 一开始,张恒戟说“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李枫荷反驳他“你怎么保证”。 这时,赵妤曦说“他当然保证不了。对一个人好,是需要钱的……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有没有钱不重要,对吧”。她用金钱试探李枫荷。 李枫荷回答了两次,她答的都是“对”,但第一次更像真话,第二次更像假话。由此可见,李枫荷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贪财的人。 第二步,赵妤曦用力量试探李枫荷。她没有给李枫荷太多思考时间。 第三步,“你不妨把你的择偶标准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赵妤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让她的疑惑不断加深。 第四步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我来说一个答案,你听听合不合适。你不喜欢他,或者说你讨厌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喜欢和讨厌的程度”。 第二部分,“你那时拒绝他的表白,你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理由放到现在还成立吗”。 第五步,“如果你不讨厌他的人格、不讨厌他的性格,那你不妨想象一下,你嫁给他之后能得到什么”,然后,赵妤曦开始给好处了。 第一个好处是生活方面的,“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在世界各地旅游,也可以在幽龙大学、水木大学里上学,也可以呆在家里,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做你们想做的事”。第二个好处是财富,这算是对症下药了。第三个好处,权力,把一个人烧成灰的权力。 第六步,李枫荷问赵妤曦,“他说他娶了我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你觉得他能做到吗”。赵妤曦解答她的疑问,“用生命联系在一起的两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信任、不能分享的呢”,这既是劝告,也是威胁。 这六个步骤里包含着赵妤曦对婚姻和恋爱的理解。她的观点看起来没有明显的错误,在道理上也能说得通,但是,她用这些看似正确的道理引导别人做错误的事情。 此外,虽然赵妤曦掌握的道理很多,但她还是不能正确对待顾庭昼,她的这些道理讲给别人听,作用很大,在她自己身上,收效甚微。 ———————————— 第一百六十七章《物超所值的付出》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这部分内容很简单,慕正光猜测放火的人是二阶渐近者,徐萦则说“纵火者的身份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一些,他大概是二阶近古者”。他们都猜对了。 第二部分,在逛街之前,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这段对话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妤曦劝顾庭昼不要给徐萦则送生日礼物。 她的第一个理由是,“徐萦则是女生,你给她带礼物不太合适”。 顾庭昼不这么认为,他说“以我和慕正光的交情,我给他喜欢的人送一份礼物也合情合理”。 赵妤曦以退为进,“这次先看一下慕正光送什么,你要是想送的话,可以等过年、等她下次过生日再送”。 紧接着,顾庭昼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怕慕正光吃醋”。 赵妤曦说,“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容易吃醋。这几个条件,慕正光都不符合。而且,慕正光也没有开窍太多,在他的意识中,可能根本没有吃醋这一概念”。 在第六十六章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七十九章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尊重、不干涉徐萦则”。由此可见,慕正光确实不是赵妤曦说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 赵妤曦对吃醋一事的分析没有明显错误,她对慕正光的评价也没有明显错误,她对待顾庭昼的方式是错误的。 顾庭昼问的第二个问题,“既然他不会吃醋,那我为什么不能送礼物呢”。赵妤曦的回答是,“因为男女有别……你作为外人,给徐萦则送礼物,肯定是不合适的”。 第三个问题,“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吗”。赵妤曦的回答是,“没有人说过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劝告到此为止。 第三部分,在逛街期间,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是礼物的价格。 顾庭昼认为,她应该送便宜的礼物。赵妤曦认为,她应该送昂贵的礼物。 在这一章里,赵妤曦对顾庭昼的了解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他们能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 在第一百六十二章写了,“等我帮你完成交接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到那时我们再来讨论我能给你什么”。 文中没有写两人的讨论,难道是作者忘了?又或是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还没有发生? 首先可以说明的是,作者还记得这件事。 赵妤曦能给顾庭昼什么?两人能在一起讨论私事,能一起逛街,能一起看电影,这些都是赵妤曦能给顾庭昼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渐行渐远的预兆》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送徐萦则生日礼物,价值1288元的紫色天鹅发卡。徐萦则让他在发卡上刻上他的名字。 第二部分,赵妤曦送徐萦则生日礼物。红色礼品盒里装着两条项链,两条项链加起来花了她15000。 第三部分,聚餐前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放火的人怎么处理。 “我认为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所以他现在没受到惩罚”,赵妤曦说的这句话不合逻辑。 “活着确实比死了有意义,但是,他没受到惩罚?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包庇吗”,这是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想法,他们能看出赵妤曦说的话不合逻辑,也能看出为什么她会说这句不合逻辑的话,因为她想包庇纵火者。 赵妤曦说“让这个人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用他来警告世人,更有意义”,这句话引发的后果是:这时,不仅仅是慕正光和徐萦则觉得赵妤曦做的事违背了常理,就连顾庭昼也觉得赵妤曦做的太过分了。 对话的第二个主题,他还会再次放火吗。 “让他爱的人监督他,让他爱的人唤醒他的良心,让他保持理智,想必他不会再做出类似的蠢事了”,这句话听起来很美好。徐萦则轻而易举地戳破了这种虚伪的美好,她问了一句“他和他喜欢的人是刚刚在一起,还是早就在一起了”。 “那两人结婚,我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也给了他们权力、自由、尊严、挚爱”,赵妤曦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自豪的,她觉得这件事做的很对。 听了这句话之后,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又降低了。 “失去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短暂的自由,换取更长远的自由、更美好的未来,那个女生应该是不亏的”“顾庭昼很佩服赵妤曦的果断和魄力”,赵妤曦越说越过分,慕正光和徐萦则越听越反感,但是顾庭昼却开始佩服她了。 徐萦则反驳了赵妤曦,慕正光也反驳了赵妤曦,他说“你把人当成工具了”。 “虽然这种生活方式与他们原来的生活方式很不相同,但这不代表新的生活方式是有害的。即便我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自由”,赵妤曦说的是事实,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但是,她说这些话是为了推卸责任,而不是讲述事实。 顾庭昼发表了他的意见,“有道理”。由此可见,和慕正光、徐萦则渐行渐远的不仅仅是赵妤曦,还有离赵妤曦越来越近的顾庭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善恶属性的分歧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虽然开饭之前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但是这次聚餐还是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聚餐结束后,赵妤曦让顾庭昼把剩余的蛋糕送到徐萦则家门口。 慕正光和徐萦则还待在包厢里。 徐萦则坐到同学对面:“赵妤曦的想法、做法有问题,我们可以劝她,但不能强求,如果她听不懂,就不用再说了。” 慕正光知道同学扯他的衣服不是为了袒护赵妤曦,在那种情况下,非要跟赵妤曦讲道理,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他那时可能“不太清醒”,如果没有同学的提示,他一定会在情绪的驱使下任意妄为。 “赵妤曦肯定觉得她撮合别人在一起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徐萦则点了点头:“倘若她觉得她做的不正确,她大概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放过了纵火者,说是将功折罪,这件事也有问题。她这些行为连好心办坏事都算不上,因为,用了这种手段的人,绝对不会有一颗真正的好心。” “嗯。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我们不主动找她,但也不主动推开她。要是她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并且不违背我们的本意、不是太难做到,我们可以帮她。” 慕正光不太理解同学的用意:以前我们看不出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她太模糊,会做好事,也会做坏事,这种人是可以交往的,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是,现在,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立即远离她呢?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补充道:“我们和赵妤曦的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这种需要不一定是她让我做什么事、我让她做什么事,有些时候,只要我和她的关系还存在就可以了。对我们来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虽然你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的计划、我的私心,都告诉你了。” 慕正光确实没想过利用赵妤曦,在他的思维中,他也不认为萦同学会利用赵妤曦。若是别人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他大概会生气,因为这种说法太不尊重人。但是由同学来说这句话,他勉强能接受。同学所说的利用更像是各取所需,而非控制、夺取、欺骗、敲诈。 徐萦则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 慕正光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同学所说的事实,与他以往想到的事实很不相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只有想明白之后,他才能正确面对这件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有些沉重。 在赵妤曦的别墅里,一场非常轻松的对话正在进行。 “顾庭昼,你小时候看过古装电视剧吗?” “看过。”顾庭昼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她的好奇心作祟? “你有没有在电视剧里看过赐婚的情节?” 顾庭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给别人赐婚,但是你自己不说,你想让别人帮你说,你想体会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就让你体会吧。反正就是说句话而已,我也不吃亏。 “有。你让那两个人结婚,差不多也相当于赐婚了吧?” 赵妤曦非常得意:“不错,就是赐婚。怎么样?权力是不是很伟大?它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顾庭昼一向认为权力和伟大没有任何关系,用“伟大”形容权力,就好像用“高尚”形容一栋房子一样,听起来很蠢,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决定跟赵妤曦较一较真,让对方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权力和伟大无关。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权力只是力量的附属品。” “你想要这份附属品吗?”赵妤曦没心思和他细究权力和伟大是否有关,跟他讨论这些,只会自讨无趣。她把主题稍作修改,让这场对话能平稳地进行下去。 “想要。” “既然想要,那就把自己变成一个伟大的人吧,到那时会有很多人愿意把权力给你。你要不要在你的管辖范围里做点什么,用来警告世人?” “不用了,顺其自然就好。等我在科学院里的工作结束了,我想去看看被你赐婚的人是什么模样。你觉得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吗?”顾庭昼有警告世人的想法,但是让下属去警告世人,说不定会被星主判为非法,所以他不做这件事。 “幸福?给他们赐婚的人是我,我都不完全幸福,他们又怎么会幸福呢?对吧?不要把标准定的那么高嘛。” “你不幸福?我怎么没看出来?”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应该是很幸福的:她得到了权力、力量、财富,她在做着她喜欢的、她擅长的工作,她的家人不会干扰她的生活,她有很多朋友,她有准确的人生目标,她的每一天都那么充实…… “你没看出来,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说明我过的比你幸福。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那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基础,毕竟他们曾经是同学,每天在一起十几个小时,每年在一起两百多天。而且,他们也有物质基础。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他们比绝大多数人更容易得到幸福。顾庭昼,你有喜欢的同学吗?” 赵妤曦不好奇顾庭昼有没有看过古装电视剧,因为她早就猜到了答案。她好奇顾庭昼有没有喜欢的同学,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猜不出来。虽然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过喜欢的同学,但是顾庭昼的状态和处境太特殊了,他或许不是大多数人。 “赵妤曦同学。在你眼中,我就那么特殊吗?”顾庭昼说完“同学”之后停顿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赵妤曦,也是因为他对赵妤曦“另有所图”。 “啊?” “有喜欢的人,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我会没有这种人之常情?” “你有你喜欢的同学的照片吗?” “毕业合照算不算?” “毕业合照?勉强能算吧。是初中毕业合照还是高中毕业合照?” “初中。” “这么早?”赵妤曦听到毕业合照的第一反应是高中毕业合照,但她生怕她猜错了,所以多问了一句,这一问便知晓她果然猜错了。 “要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太晚了?” 赵妤曦被他说中心事,呆滞了一小会儿。 顾庭昼见她没说话,误以为是说到她的伤心事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说错了,高中时才有喜欢的人,也不算晚,因为我听说很多人……” “我想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权力定义早和晚。” 第一百七十章 终于如愿的姐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决定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几乎是立即投入实践。尽管她本人还在科学院,但她已经把任务发给助理和秘书了。 于是,在此之后,在她的管辖范围里,有一部分站长的工作重心转移了,转移到学校里。 顾庭昼又一次见识到了赵妤曦的执着和认真:这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下属发语音,让他们去找一找那些互相喜欢的人。 “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 “肯定是年轻人啊。从整体上看,他们的渐近率更低,渐近线更强,而且他们的剩余寿命更长。” “你把优势理解的太狭隘了,你这么回答就不严肃了。一个拥有亿万家产的近古者和一个家徒四壁的中古者,这两个人,哪一个人的话语权更大?” “中古者。” 赵妤曦笑着摇了摇头:“你确定吗?真的是家徒四壁的中古者的话语权更大吗?” “战斗力更强,所以话语权更大。”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你看徐萦则像不像家徒四壁的人?” 分院院长绝不可能家徒四壁,顾庭昼斩钉截铁地说:“不像。” “我没有查过他们的家产,但是从今天的聚餐和慕正光送给她的礼物来看,他们都算不上有钱人。和我对比,他们勉强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慕正光送她礼物了吗?”聚餐结束后,徐萦则买单,顾庭昼看到了价格,五百多。对于一位月薪32万的分院院长而言,四个人一起吃顿饭,花五百多着实不贵。 “徐萦则头上的水晶发卡,价格1000以上,但应该不会超过2000。” “这么贵的发卡!”顾庭昼没买过发卡,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东西最多只要几十块钱。把价值1000元的发卡戴在头上,好像也没有太大作用。 赵妤曦听他说“贵”,她有点不开心,她想她有必要给顾庭昼讲一讲什么叫贵,什么叫便宜。 “你别乱说。我上次见你时戴的纯金鱼骨发卡,价格16000,你也没说它贵啊。” 价值16000元的发卡,远远超出了顾庭昼的认知。在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价格,他关心的是发卡的材质:“我没看出来那是纯金的。” “你家里有姐姐妹妹吗?我最近买的发卡比较多,刚好可以送她们一些。”赵妤曦查过顾庭昼的家庭状况,他没有亲姐姐、亲妹妹,但是有堂姐和表妹,把发卡送给这些人也是可以的。 “你别笑话我了,那么贵的发卡,就算我送了,她们也不敢收啊。” “好吧,我们倒回正题。中古者的战斗力高于近古者,这是惯例,但并不是每一个中古者都乐意用战斗解决问题,也不是每一个中古者都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和权力获取财富。亿万家产带来的话语权,不容小觑。” “这也不是正题吧?我们一开始说的好像是你想做什么?” “哦。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啊。因为有其他因素影响,所以这个时代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老年人占优势。但可惜的是,我不是老年人,我绝不允许有人比我更占优势。有些人拥有权力,有些人拥有财富,但是有得就有失,这样才公平。我想做的事就是,在我的管辖范围里,让得失更加公平。” 赵妤曦的说辞乍一听很合理、很正确,但顾庭昼太了解赵妤曦了,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想做的事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公平。要想戳破这种公平,只需要问一个问题。 “哪些人要承受你制造的公平?” “在‘暗’降临之前,有些人拥有的权力、财富远超于我,这些人都得体会一下什么叫公平。” “你这么说太抽象了,你直接说人数吧,你告诉我有多少人要体会公平,是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还是十万人?” “我家里很穷。” “什么?”顾庭昼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赵妤曦家里很穷?这是真的吗?穷人家庭里也能养出这么有才华的人吗?没有道理呀。 “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子。要体会公平的,不止十万人,也不止一百万人。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他们引以为傲的智力、能力都是虚无缥缈的。你要不要也这么做?我发布命令之后,你那边也盖个章。” “不用了,我再等等,你刚才让下属做的不是这件事吧?” “不是。做事要循序渐进。先改变他们的认知,然后再改变他们的收入,这样就容易了。我不允许老年人、中年人比我们更占优势,他们能享受的,未成年人也能享受,他们不能享受的,未成年人也能享受,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好像懂了。但是这样做,公平吗?” “你又错了,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时代的发展。浑浑噩噩的人,就让他们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必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不那么浑噩的人,他们的生活状态要变一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生机。让未成年的人登上世界的舞台,让他们也能发号施令,这样才有利于时代的发展。” “哦……听起来还不错。”当赵妤曦大讲特讲公平、得失的时候,顾庭昼听不进去,当她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公平之后,顾庭昼反倒有些认同她了。 “要不要帮我?只是改变一部分的认知而已,现在还没必要改变他们的收入。” “好,我的印章还在你那里,我的管辖范围里的人力、物力你都可以调用。先说好啊,你别用他们做坏事。” “你知道我想做的不是坏事。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吗?” 顾庭昼花了几秒钟,想到了一个非常高尚的理由:“虽然我们的生活环境不同,但我们都看到过、体会过旧时代对人类的正常情感的压制,所以我愿意帮你改变它。” 赵妤曦点头,拍手,赞叹:“和我想的一样。喜欢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算早,这件事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与对错无关,只要加以引导就可以了,若想制止这类事发生,那是绝对错误的,也是不合理的。你喜欢的人的照片,我能看看吗?” 顾庭昼不想让赵妤曦看照片,原因有很多,比如拍照的人技术很差,把他的颜值拍的很低,又或是那时的他穿着过时的衣服,有着呆滞的神情,他不想让赵妤曦看到在那个年纪里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因为那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年纪,他本该知道了。但是他也错过了。 “初中毕业合照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要是高中毕业照,我能找给你看。” “你是怕我看到你,对吧?你不用处处防备我,没必要。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甚至现在也在那个年龄段。但那又如何呢?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这个时代的,主宰。” 顾庭昼取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拆下来一个:“虽然你也有钥匙,但我想还是用我的钥匙比较好。我的房间里有个柜子,柜子第二层里放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倒数第二页里装着初中毕业照,最后一页里装着高中毕业照。” 羽青市里有位富豪送给了顾庭昼一栋别墅,这把钥匙就是别墅的钥匙。 赵妤曦接过钥匙,深受感动:顾庭昼好善良啊。我能随意把钥匙给他,那是因为那只是我的房子,房子里几乎没有我的个人物品,但是,他的别墅里……那是他的“家”,他亲手装饰的家。 “为什么你愿意让我单独去你家?”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能住在你家,你当然也能住在我家,不是吗?” 赵妤曦有些哽咽:“可是……你们住的地方……都不是我真正的家。” “区别不大。赵妤曦姐姐,你哭了。” 闻言,赵妤曦哭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姐弟之间的交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第一次看到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成年女生在他面前哭,更为离奇的是,赵妤曦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她竟然也会哭! 顾庭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她不哭。 他不知所措,无动于衷。 他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妤曦抽泣。 赵妤曦哭了一小会儿,她意识到对面坐了个人,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在顾庭昼面前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为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她使用元素互溶到隔壁的房间,擦干了眼泪才回来。 这时,顾庭昼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以为赵妤曦会躲远一点,多哭一会儿再回来,但这人做事真是不同凡响,哪怕是哭,也是超高效率的哭。现在的赵妤曦和十秒钟前的赵妤曦判若两人,她脸上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 赵妤曦笑着对他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能不能当做不知道?” “不能。”在喊完赵妤曦“姐姐”之后,顾庭昼有些后悔,如果这时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他就只能当弟弟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所以他只能装的冷漠一些、装的木讷一些,以此争取一份无关紧要的安心和骄傲。 “你当我没哭过,我当你没喊过我姐姐,如何?” “不如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哭。” “顾庭昼弟弟,你应该用你自己聪明的大脑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是问我。”赵妤曦改变了对顾庭昼的称呼,这是提醒、刺激,也是威胁。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对你的称呼就一直是“弟弟”。 “你哭了,我没哭,我不是你,我想到的答案不一定符合实情。”顾庭昼可不会让赵妤曦白占他的便宜:你非要强调我对你的称呼,那我可就要和你仔细说一说你痛哭流涕的事了。 “你再喊我一声姐姐,我就把答案告诉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告诉你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你会再哭一次吗?” “不知道,值得一试。”赵妤曦笑容灿烂,语气轻快。仿佛胜券在握。 顾庭昼可不会傻傻地中了赵妤曦的诡计。她说不知道,其实是知道的。哭和不哭,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上。他要是因为赵妤曦的一句玩笑话就再喊她一次姐姐,那就真是犯傻了。 “不试了,太危险。” “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除非等到有一天你愿意在别人面前喊我姐姐。我不强求你了,我们互相交换原因,我把我哭的原因告诉你,你把你喊我姐姐的原因告诉我,这样你总不会吃亏吧?” 赵妤曦以退为进,她认为她很大方、很宽容,因为她吃亏了:顾庭昼不一定能想到我哭的原因,但我大约猜到了为什么他会喊我姐姐。顾庭昼很需要一个能关心、能照顾他的人,如果这个人的年龄比他小,那可能是妹妹,如果这个人的年龄比他大,那就是姐姐。 “因为你的年龄比我大,而且你对我很好。” “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应该常常喊我姐姐?” 顾庭昼不觉得他被算计了,他想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轮到你说原因了。” “我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因为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事。” “只有这些吗?”顾庭昼不用想也知道只有这两条原因,绝不足以让坚强、好胜的赵妤曦突然哭泣。她无法控制情绪,不是因为她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而是因为她不想控制情绪。这件事对她而言足够特殊,意义深刻,值得她为之流泪。 “其他的原因当然也有。我先为你分析,然后再说我自己。你愿意喊我姐姐,至少还有两条原因,一是你有点怕我,二是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两条原因,顾庭昼都想到了,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说出第一条原因,那我的形象就全毁了,哪有上古者害怕上古者的?渐近率低、域半径大的人为什么要害怕渐近率高、域半径小的人?没有这样的道理,这种事说出去让别人听到了会被笑话。 说出第二条原因,恐怕会显得有些不礼貌,因为她就是想让我怕她。她知道我不怕她,她可能又要生气了,赵妤曦就是这么小气。 至于为什么在那时我觉得她不那么可怕了,是因为我听说她过的不幸福、她家里很穷。获得渐近线之前的赵妤曦和其他人一样脆弱、渺小、平凡。此外,我听见了赵妤曦的哭声,获得渐近线之后的赵妤曦并非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在他心中,还有第三条没说明的原因:他喜欢赵妤曦。 他很庆幸赵妤曦没看出来这条原因。否则,从今往后,他将再难直视赵妤曦的眉眼。 “顾庭昼同学,我和你交往,我的目的绝对不是让你怕我,虽然我确实很享受被人害怕的感觉。你的原因说完了,我来说我的原因。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的人很少,也许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我感受到的第一个。因为第一,所以重要。你愿意喊我姐姐,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有。”顾庭昼深深感到赵妤曦真是不得了,她的思想、她的能力,以及她的心意,都很好,“徐萦则没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她的同学是真正的朋友,她和我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两人的路没有交集,但也没有冲突,仅此而已。” “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是正常的,你要是看出来了,那才是不正常。这些话只是我们两个人说说,你可别跟外人说,千万不要跟徐萦则和慕正光说。而且,你也不要刻意疏远他们,他们能感觉得到。尤其是徐萦则,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比慕正光更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学习成绩上。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哪种聪明。” “你是想说她机灵、懂事,对吧?” 赵妤曦不想和顾庭昼讨论懂事和不懂事。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此外,跟顾庭昼交流是件很费力的事,想从他那里听到几句贴心的话,难度太大。她说了这么多,都没能让顾庭昼再叫她一声“姐姐”,这着实很出乎她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顾庭昼就是一个这么不懂事、不懂得体贴别人的人。 “差不多吧。等我找到了你的初中毕业照,我把照片拍给你,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喜欢的人。” “你对我喜欢的人很感兴趣?” “我对你很感兴趣,对你喜欢的人不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伴侣之间的默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看到了放在家门口的剩余的蛋糕。毫无疑问,这是顾庭昼的杰作。 徐萦则端起蛋糕,开门进屋,把蛋糕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两个人……顾庭昼送蛋糕,赵妤曦送项链,他们做的事,无可挑剔。而且,赵妤曦送的项链一看就很贵,价值不菲。” 徐萦则对这两人的态度是“惋惜”:这两个人有能力把事情做好,甚至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但可惜的是,赵妤曦的道德底线明显有问题。顾庭昼赞同赵妤曦的做法,由此可见,他的道德底线也不高。 “赵妤曦送这么贵的礼物,是想让我们帮她做什么事吗?” “不是。对她来说,项链不贵,对我们来说也不贵。就算一条项链一万元,也不过是一天的工资。这条项链不符合我们的消费水平,却很符合她的消费水平。用平常心对待吧,不要过于在意物品的价格。” 以徐萦则对赵妤曦的了解,她不至于做出用一万元的礼物收买人心的事,这件事太蠢,且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赵妤曦送出价值一万元的礼物,仅仅是因为她想送。 倘若有一天,赵妤曦送给她的礼物是一份渐近线或者是什么其他至关重要的事物,到那时,她会重新评判礼物的性质,并考虑收还是不收。 “嗯,我明白了。” “我等会要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你要一起吗?” 徐萦则已经来科学院十几天了,在这段时间里,虽然她常常和妈妈视频通话,但这是她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么远、这么久,妈妈对她不太放心。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想再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一起吧。你在科学院里工作这么久,阿姨会不会担心?” “肯定会担心,所以要请你帮忙说几句话。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把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的工作情况说一说。其他实验室里的事就不要说了,听着让人不太踏实,而且,我妈妈不是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她不能知道这些信息。”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我们的工作轻松且省力,而且收入还很高,不应该让阿姨为这件事担心。” “嗯。但你也不用过多强调这份工作有多好,我们并不是一直留在科学院,也不会一直留在研究院。我们都不擅长处理研究院里的整体工作,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 慕正光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自从加入了研究院,他就很少想到“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了。在不知不觉中,这份工作在他心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他已经适应、习惯了当分院院长、当负责人的生活,便不再设想“离开研究院”的可能。 倘若要离开研究院,他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他想了想这些天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有收获。 最明显的收获是职位和印章,两个职位,两个印章,两种身份,两份权力。 其次是同事。有赵妤曦这样的上司,有汤景明这样的下属。虽然赵妤曦已经不是他的上司,汤景明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但这些经历都是实实在在的,都值得铭记。 然后是工资。三级分院院长,月薪32万,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并且每个月都能获得一笔这样的巨款。大约只需要在研究院里工作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到那时便可以考虑辞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慕正光很佩服这位小朋友:“谢谢你提醒我这些。” “不用谢啦,有时我都觉得我说的太繁琐了,换成别人,估计不想听我说这么多。我要开视频通话了,你和我坐一起,哦,我把蛋糕也拍进来。” 画面出现,声音传来。 “萦萦,你今天过生日,中午吃了什么呀?小光也在啊。” 徐萦则挪动手机,让妈妈能看见蛋糕的全貌:“妈妈,看,我同事送我的大蛋糕。中午吃了很好吃的鲈鱼和红烧肉。” 王虹予看见了那个三层的蛋糕。蛋糕上的奶油、水果种类繁多,拼凑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城堡。这么大的蛋糕,两个人吃两天都不一定能吃得完。但是,也确实是要这么大的蛋糕才配得上她。她的第十六个生日,说起来是件很重要的大事,但做妈妈的却不能在女儿身边,有些遗憾。不过还好,小光也在那边,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孤单了。 “你的同事人不错啊,送这么大的蛋糕。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徐萦则答道:“顺利,一切顺利。” 慕正光附和道:“阿姨,我们的工作很轻松,这边的同事也很好。等工作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徐萦则在一旁偷笑:“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呀。但是你说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你到我家来,等于回你自己的家。 王虹予也意识到“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句话好像有一点不对劲。她很愿意和小光成为家人,但是,一想到女儿要嫁人、要经历嫁人之后的事,她就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 “说好了啊,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的。” “啊?”慕正光愣了一下,他说“马上就回去”,重点是“马上”,意思是他不想在科学院里多停留。然而,萦同学重复了这句话,并且特地强调了“回去”。对于同学来说,回家就是回家,但是对他来说,似乎还不能称之为回家。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没有开口。 徐萦则又和妈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然后,她面色凝重,正襟危坐:“小朋友,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回家。” 慕正光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语气回应了她:“如你所愿。” 他的严肃只持续了一瞬,在说完“如你所愿”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徐萦则也在笑:“哎呀,你都到我家那么多次了,不用这么害羞啦。” “嗯。”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赵妤曦想做的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与她的管辖范围里的所有分院院长完成了交接,而后,她花了一段时间处理这些分院院长曾经发布的法令。 这些法令代表的是分院院长的意志,而不是研究院的意志。分院院长离职或者去往其他城市任职之后,法令自然失效。 此外,交接工作的时候,交接的是研究院的工作,与法令无关,但在那时,赵妤曦已经看过这些法令。 法令里包含着分院院长的创意和认知,她用真假辨言、万物通感观看法令,分辨哪些人适合成为助理,哪些人应该调往其他城市。 现在,她重新阅读这些法令,不是为了看哪些人可用,而是看哪些法令可用。 研究院定好了大方向,法令则是许许多多个小的措施、办法,这些办法有的可用,有的不可用。 赵妤曦一开始是在离堂市当分院院长,后来,她调到启川市,她把原先发布的那些法令全部带到了启川市。法令主要分为四项,对罪大恶极者的处理方式、对位高权重者的处理方式、对家财万贯者的处理方式、工作人员的特权。 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代言人,她的法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违背研究院的大方向,她所做的事,只要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就行。 把别人的房子据为己有、降低工作人员的入职标准,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她乐意做的事,都是研究院不乐意让她做的事,但她还是做了。 赵妤曦看完了其他同事发布的法令,她发现这些人也在尽力争取特权,有一位分院院长竟然把他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研究院成员的工资提升到了三倍。提升的幅度不算很大,但是受益的人数很多。 这种法令很难处理,倘若不予关注,使其自然废除,这会招来一部分人的不满。若是不将其废除,会让大部分人不满,他们会说“大家都是在你手下任职,为什么他们有三倍收入,我们只有一倍”。至于没收他们的额外所得,那就更不可行了。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让助理慢慢削减这部分人的收入:法令是你发的,那就由你来把法令收回。 那位助理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做到。他是中古者,有些站长也是中古者,他给这些人谋取福利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是把福利从这些人手中夺回来,那就难如登天了。他连忙写了一份降职申请,要求降职为站长。 赵妤曦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她立即约见了这位助理。 “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依然可以给你的下属发高倍工资,但不要发三倍,稍微降低一些,降到2.5倍或是2倍。如果有一天,有其他人举报你违规操作,到那时我再把你降为站长。在此之后,你的后继者就能名正言顺地废除你留下来的法令了。” 助理对她感恩戴德,他对这位年轻的分院院长充满了仰慕和敬佩:能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不愧是正式分院院长! 一个任意妄为的下属,一条让人为难的法令,在这场对话之后,都渐渐消失。 赵妤曦想做的事远不止如此。 昔日,她的手中只有一座城,现在,她手中有九座城,再加上她的盟友的十七座城,共计二十六座城,其中两座是人口超过一千万的大城。 她的信心和胆量极大地膨胀,她想做一些震古烁今的大事。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要等待时机,等一个主动打破规则的人出现,就像张恒戟一样,他把校园焚为灰烬,他是旧秩序的破坏者,也是新秩序的维系者,他给世人上了影响深远的一课。 张恒戟的出现是意外之喜。赵妤曦不打算让下一个人也成为意外。只要稍稍引导一下某些人,某些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在古园市里,赵妤曦和几位站长站在城里最高的楼上。 “在这座城里发生过很多不公平的事。如果我们让所有人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这座城就彻底乱了。你们在各自的管辖范围内找一找合适的对象,给他们报仇、报怨的机会。尽量把事情闹得大一点,做成一个典型,像纵火者那样。 “这件事你们全权负责、全权处理,整个流程我都不参与。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只有一次树立典型的机会,当我觉得此事已经做成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再树立典型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尽快去做。” 市里有十几位站长,但是和赵妤曦开会的只有五位,这些站长都不是通过建模大赛入职的,比其正式站长,他们的工作经验更丰富。 赵妤曦认为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正式站长去做,极有可能得不偿失,对双方而言都是如此。正式站长的前途一片光明,用不着做这么危险的事。此外,由正式站长来做这件事,他们造成的影响可能会大到无法收拾,赵妤曦不想面对这样的处境,所以她没把这个任务告诉他们。 岳浩东记住了赵妤曦的命令。分院院长想做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院长说“像纵火者那样”,这句话只是个引子,院长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典型”涉及的伤亡人数不应该少于纵火案里的伤亡人数。 但是,纵火者大概是近古者,去哪里再找一个近古者呢?这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如果要在参赛者里面找,恐怕也不太合适,因为参赛者们经历的事情大多还没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程度。 岳浩东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投机取巧,用特殊的过程达成合适的结果。院长不参与此事,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全权负责,所以,这件事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岳浩东为他的智慧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他确信其他同事一定不可能比他更快,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并且即将把这件事情做成。其他同事肯定还在琢磨该去哪里找合适的人,但他根本不打算找,他要直接进行下一个步骤:寻找任务目标。 在这座城市里,最适合被选为目标的,只有一个地方。只要稍稍动摇一下那个地方,典型就是他的了。把这件事做好,分院院长就会青睐他,甚至会把他再次提拔为临时分院院长。即便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上,被提拔为院长助理也是不错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世间最宝贵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20日,古园市的“天”塌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天忽然亮了,又忽然暗了,然后再次慢慢变亮。 赵妤曦迫不及待地回到古园市,迫不及待地召见做这件事的人,岳浩东。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就不再问了,我对结果很满意。为那些人举办盛大的哀悼仪式,让人们见到他们残缺的遗体,让其他人都引以为戒。所有尸体全都要发挥余热,一具也不能放过。最好把他们的家人也请过来,让别人看看他们痛不欲生的模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赵妤曦把话说的很委婉,但岳浩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死了个家人而已,远远到不了痛不欲生的地步,要想让那些生者痛不欲生,至少得再做一件事,比如说,公开死者的罪行,或者没收死者的财产。当然,如果把这两件事都做了,那就更好了。 “明白,我立刻安排人去做。” “把他们的尸体、把他们的家人、把一些更重要的事物,全都高高举起,带到省内的各个城市,让我的同事都能看见,让那些被欺压的人都能看见。” 赵妤曦有些怀疑这位站长是否弄懂了她的真正用意,万一这人做事的时候留了一手,缺了点力度,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树立典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人选择的典型太正确了,错过此次机会,其他人都不能像他那样正确,不能像他那样耀眼。 岳浩东深知分院院长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如果他再敢有所保留,那他在分院院长眼中就成了半途而废的人,他先前付出的努力都不再是努力,而是欺骗。这时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感到痛快,越感到充满希望。 “院长,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他们痛不欲生,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赵妤曦极力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我可没有这么说,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这次的伤亡人数太多,你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在你处理工作期间,你的权力等同于我的助理。城里的其他站长,都听你的号令。” “是。” 这位站长的效率如此之高,赵妤曦猜测他做了一些违反规定的事。引发爆炸的人真的是曾经受到过欺压的人吗?不知道。引发爆炸的人还活着吗?也不知道。这些问题她都不问,也没必要问。因为,这场爆炸,确实是她期待的。在爆炸中身亡的都是旧时代的权贵,他们理应为新时代的到来付出生命。 岳浩东做的事确实不符合规定。 引发爆炸的人,曾经受到过欺压,因为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没受到过欺压的人。引发爆炸的人也曾经欺压过别人,更精彩的是,他是研究院的人,是岳浩东当临时分院院长时的一位下属。 仅以那位下属自身的能力而言,他引发的爆炸威力没有这么大,岳浩东给他准备了一些极有威力的工具,并且还配备人手封锁现场,一旦发现有人逃出,就立刻用火焰把他们赶回去。因此,在那场大火中,没有幸存者。 引发爆炸不是最终目的,树立典型也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改变人们的认知。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经成为尘埃。 曾经高高在上的职业,即将沦为底层。 曾经,人们都害怕他们。现在,他们也活在惊恐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岳浩东很清楚分院院长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在之后的两天里,他在城中四处游走,搜集那些人的罪证,并把那些曾经受到过欺压的人聚集在一起,给他们机会喊冤诉苦。 8月22日,在城市中心,最繁华之地,一场别开生面的追悼会召开了。 死者的家人颤颤巍巍地讲述死者的往事,他们无一不心惊胆战,声泪俱下。 旁观者们总是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仅仅依靠那几个常常出现的、能听得懂的词语,也能勉强拼凑出事情的真相。然后,他们义愤填膺,要不是有工作人员拦着,他们说不定会把那些讲故事的人痛打一顿,甚至让他们也成为死者。 赵妤曦带着九位助理站在悼念会会场旁边的大楼里,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新秩序正在向她招手。 “虽然像这样的事,只发生一次就够了,但如果你们有亲戚、朋友、家人在这些场合里工作,你们最好让他们赶快辞职。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多少次,我都不会阻止,受伤者、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们丧失所有的权力和优越感,到那时,我会把他们视为普通人中的一员。我对普通人一向是很宽容的。” 九位助理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院长想做什么,但是院长能做的事,他们不能做,院长能说的话,他们不能说。 最后,主管古园市的助理余心怡在同事的鼓励的目光中勇敢地发言了:“院长,我一定努力把他们变成普通人。” “你手下的那位小小的站长已经做到了这件事。让他们变成普通人,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这种小事交给下属来做就好。你们要做的是,与我保持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方向。我对普通人很宽容,你们也要对普通人很宽容。我对他们不宽容,你们也应该对他们不宽容。” 这几人都保持沉默,不敢应答。 赵妤曦本来就没指望这些人能在第一时间给她答复。她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演出。 哭声、骂声,织成一片,引人发笑。 “权力能让人快乐,能让人变得充实,也能让人悲伤,也能让人变得空虚。他们享受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快乐,当然要承担常人不必承担的痛苦。我这么说,你们能接受吗?” 九位助理争先恐后地答道“能”。 赵妤曦看了一眼最晚回答的人:“权力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不能延长人的寿命,但它能加速人的死亡。你们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什么样的人最宝贵吗?” 这个问题好像有标准答案,什么样的人最宝贵?那显然是拥有极低渐近率和强大渐近线的人,抛开渐近线的因素不看,最宝贵的当然是上古者。但是九位助理都不认为院长想听到的答案是“上古者”,所以没人开口。 “你们这群人……假如我比你们年龄大,你们还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吗?刚才最晚回答问题的那个人,你来回答。在这个时代里,什么样的人最宝贵?” 杨景溢小声地说:“上古者。” “上古者最宝贵?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最宝贵的不是上古者,而是符合渐近规则的人,算了,你们听不懂这些,不说了。除了符合渐近规则的人,还有一类人也很宝贵,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暗’降临之前,他们都没有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你们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赵妤曦说的符合渐近规则的人就是同时拥有优秀渐近线和较低的渐近率的人,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公式中的一切数字、因素中的一切事物,都是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在这个时代,符合标准的人是最宝贵的,比如徐萦则和慕正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世骇俗的演讲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楼下的追悼会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声势浩大,别开生面。 死者与死者的家人,超过一万。他们被人群挤压,被人群淹没,被人群唾骂。 参加这场追悼会的陌生人,超过十万,那些浩大的声势就是他们营造出来的。 工作人员在人群中穿行,维持秩序,十几位中古者各自负责一个区域的安全。 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是1/96674,根据比例计算,楼下的人群里应该有中古者。赵妤曦从一条街看到另一条街,从一个方向看到另一个方向,她发现,在参加追悼会的人群中,没有中古者。 没有中古者,这件事不稀奇。虽然对每个个体而言,渐近率与年龄无关,但是在总体里看,未成年人和刚成年的人更容易拥有较低的渐近率。成年已久的人,很难得到真正强大的力量。 不过,赵妤曦招揽下属的标准从来不是中古者,只要对方是近古者,就勉强可用。 人群中有十七位近古者。 万物通感,看他们的身躯,看他们的心跳,看流淌在血液中的激素含量。 真假辨言,辨别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并与他们的情绪对照,组合分析得出答案。 “余心怡,你给岳浩东发条消息,让他通知其他站长做好接收命令的准备,我会把命令直接投到他们的眼中。” 余心怡很意外赵妤曦院长竟然会参与这种小事。院长大人刚刚说过“这种小事交给下属来做就好”,但转眼间她就亲自给岳浩东发号施令了。院长大人的想法真是变化莫测啊! 数千个音符从高楼上坠下,那些音符中带着命令、带着能力,赵妤曦把命令和能力传给她的下属,只在片刻之间,那些人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十七位近古者,其中有两位极其危险。 这两人似乎准备制造一场巨大的动乱。他们没有超乎常人的权力,但他们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在参加这场追悼会之前,他们不觉得力量比权力更重要,但是他们看到那些曾经身居高位的人变成一具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他们深刻认识到有了权力,但不一定拥有力量,而有了力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夺取权力。 有两位站长找到了极其危险的近古者,他们毫不费力地把那两人控制住,带他们远离人群。 这只是任务中的一项。 赵妤曦大张旗鼓,绝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把这两人带走。 人群中还剩下十五位近古者,这些人也有利用价值。若是让他们原路返回,那就毫无价值了。 十五位近古者中有五位适合招揽为下属,虽然他们会说谎,但是他们说谎的时候表情会变、激素会变,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救。不可救药之人是说谎的时候毫无触动的人,但这些人只要不做出明显的坏事,赵妤曦还是不太想管他们。 另外十人不适合作为下属,但他们自身的功能和属性、他们身为近古者的长处和优势足以让他们成为这场追悼会中的主角、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成为众人向往的英雄。站长找到他们,让他们站在会场中央,畅所欲言。 追悼会四周有许多个摄影师,他们把画面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在各个平台观看直播的人超过了一千万,岳浩东意识到时机差不多到了,他让那些近古者有序退场,然后,他自己站在了万众瞩目之地。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你们拥有相同的追求平等、追求自由的权利,曾经欺压你们的人,都将逐渐失去他们曾经拥有的权力、地位,当他们再想欺压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以尽情反击,但是要注意程度、方式、范围,防止让你们也成为欺压他人的人……” 随着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传遍四方,光环、荣誉、称赞、崇拜,都是他的。这些事物都是赵妤曦允许他争取的。 赵妤曦和助理们也在看这场直播,他们都听到了岳浩东的豪言壮语。 赵妤曦说:“这位站长做事可真够吓人的,但是我很喜欢他的风格。毕竟和外面的那些人打交道,不强势一点可不行。何况,他们平时都强势惯了,偶尔也得体会体会弱势群体的感受,对吧?” 虽然分院院长一开始是用“吓人”来形容站长做的事,但是之后院长对站长就全是认可和肯定了。 几位助理在获悉这一信息之后,都决定模仿那位站长的做事风格和行为方式,这样更容易讨得这位院长的欢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家都是中古者,院长不可能对每一个中古者都那么放心,所以这件事充满了竞争,所以更得模仿已有的范例。 岳浩东昨晚让他的助理给他准备好了演讲稿,夜里,他把演讲稿从头到尾背了几遍。 在需要感情的时候,他背得特别有感情。在需要停顿的时候,他停顿了。在需要减缓语速的时候,他减缓语速了。他耗费颇多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力图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做到无可挑剔。 分院院长想借着追悼会一战成名,他也有这一打算。他毫不客气地取走了院长的创意,用他自己的工作成果为他自己谋取上升空间。 当然,这件事也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把这篇演讲稿背完,相当于对旧秩序宣战。研究院没做这件事,上古者也没做这件事,但他认为,他身为中古者,他也有实力做到这件事,毕竟,他背后是研究院、是强大无比的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 赵妤曦知道岳浩东贪图名声和声誉。这些东西给了就给了吧,毕竟名声不能变成权力。她有一个名声很好、很受人尊敬的下属,不会让她的权力变小。相反,既然这位下属无论何时都是她的下属,那么,当下属的权力增大,她的权力也相当于增大了。这种权力增强的不是影响范围,而是影响深度。潜移默化的影响更令人陶醉,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更让人有成就感。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六十九章《善恶属性的分歧》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赵妤曦做的事是对还是错。 “赵妤曦的想法、做法有问题,我们可以劝她,但不能强求,如果她听不懂,就不用再说了”“用了这种手段的人,绝对不会有一颗真正的好心”,徐萦则的意思很明确,她觉得赵妤曦做的不对,而且她也不认为赵妤曦是好人。 第二个主题,该怎么对待赵妤曦。 “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和她划清界限”“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立即远离她呢”,慕正光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既然赵妤曦不是好人,那就远离她。 “有些时候,只要我和她的关系还存在就可以了”,徐萦则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别人认为赵妤曦是她的朋友,那就足够了。 “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对我们来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同学所说的利用更像是各取所需,而非控制、夺取、欺骗、敲诈”,这是徐萦则、慕正光对赵妤曦的看法。 是否真的有人能控制、欺骗赵妤曦?也许有这样的人,但一定不会是慕正光和徐萦则。他们和赵妤曦相处的时候,从未主动索取过什么,也没有主动付出过什么。他们配合赵妤曦,达成共赢。 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权力。 两人对权力的看法不同,对话的内容就不再说了,说两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他决定跟赵妤曦较一较真,让对方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认为他不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他的看法是正确的。 第二个细节,“跟他讨论这些,只会自讨无趣。她把主题稍作修改,让这场对话能平稳地进行下去”,如果赵妤曦跟顾庭昼较真,他们的对话就不可能平稳地进行下去了。 第二个主题,幸福。 “给他们赐婚的人是我,我都不完全幸福,他们又怎么会幸福呢”“你没看出来,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说明我过的比你幸福”,文中没有写赵妤曦的家境,以及得到渐近线之前,她的生活状态。已知,赵妤曦在得到渐近线之后做了很多不合理的事。如果她做这些事不是因为突发奇想,那就说明在获得渐近线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做这些事的想法。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生活条件、性格特点、思维方式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以后会写。 第三个主题,喜欢的人。 原文: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赵妤曦,也是因为他对赵妤曦“另有所图”。 这里的“另有所图”在第一百七十一章里写了:他喜欢赵妤曦。 “要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太晚了”“赵妤曦被他说中心事,呆滞了一小会儿”,由此可见,赵妤曦就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 “顾庭昼见她没说话,误以为是说到她的伤心事了,连忙道歉”,顾庭昼不太会主动关心人,但他没有主动伤害人的意图。 ———————————— 第一百七十章《终于如愿的姐弟》 第一百五十章的标题是“未能如愿的姐弟”,在这一章里,他们终于如愿了。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优势。 赵妤曦问了两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一个拥有亿万家产的近古者和一个家徒四壁的中古者,这两个人,哪一个人的话语权更大”。 顾庭昼认为年轻人更占优势,中古者的话语权更大,赵妤曦不这么想。 中途插入了一个新的话题,昂贵和便宜。 顾庭昼认为价值1000元的发卡太贵了。赵妤曦认为价值1000元的发卡不贵,她的纯金鱼骨发卡的价格是16000。 第二个主题,公平。 “哪些人要承受你制造的公平”,这个问题非常不礼貌。“承受”这个词容易让人想到压力,在顾庭昼眼中,赵妤曦制造的公平是一件很沉重的事物。 “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他们引以为傲的智力、能力都是虚无缥缈的”,如果赵妤曦真的做到了这些事、真的制造了这样的公平,这种公平确实很沉重。 除了这种很沉重的公平,还有另一种公平,那就是让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享受同样的权利,“让未成年的人登上世界的舞台,让他们也能发号施令”。 中途也引入了一个新的话题,赵妤曦家里很穷。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评价很高,他猜测赵妤曦在得到渐近线之前也是一个挺不错的人。显然,他的想法与事实不符。 第三个主题,你我。 “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吗”“你不用处处防备我,没必要。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甚至现在也在那个年龄段”,赵妤曦放低了姿态,她能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之处。 顾庭昼把他家的钥匙给赵妤曦,“赵妤曦接过钥匙,深受感动”。 “赵妤曦姐姐,你哭了”,这是顾庭昼第一次称赵妤曦为姐姐。 “闻言,赵妤曦哭得更厉害了”,她哭得更厉害是因为感动和喜悦。顾庭昼终于学会关心她了,终于认可她的身份了,她终于听到这个称呼了。 ———————————— 第一百七十一章《姐弟之间的交流》 这一章依然是顾庭昼和赵妤曦的主场。 “顾庭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她不哭”“他不知所措,无动于衷”“他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妤曦抽泣”,顾庭昼的这些行为太不成熟。别人哭了,他连张纸也不送,就坐在一边看。 “赵妤曦哭了一小会儿,她意识到对面坐了个人,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在顾庭昼面前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不难想到,赵妤曦认为她好不容易让顾庭昼喊了她一声姐姐,如果她一直痛哭流涕,那顾庭昼以后还会不会把她当成姐姐一样的人? “在喊完赵妤曦‘姐姐’之后,顾庭昼有些后悔,如果这时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他就只能当弟弟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在顾庭昼心中,有类似的顾虑,这两个人都不愿意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处于弱势。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顾庭昼为什么愿意喊她姐姐。 “因为你的年龄比我大,而且你对我很好”,这是真心话,如果顾庭昼不是真心的,那就不会有“顾庭昼不觉得他被算计了,他想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从事实上看,赵妤曦确实对顾庭昼很好。 第一条原因是顾庭昼自己说的,然后赵妤曦帮他说了两条原因,“一是你有点怕我,二是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两条原因乍一看有些矛盾,但它们都不可缺少。如果顾庭昼一点儿都不怕赵妤曦,再加上两人非亲非故的,他干嘛要使用这么亲切的称呼?如果顾庭昼认为赵妤曦非常可怕,那他肯定不会自愿称她为姐姐。 后面三段是顾庭昼的心理描写,写了这两种原因是怎么产生的。如果没有前文中的那些铺垫,这两条原因不会产生,这个称呼不会出现。 顾庭昼心里藏着的第三个原因,“他喜欢赵妤曦”,所以他才愿意在赵妤曦面前示弱,所以他才愿意用这个称呼取悦对方。 “他很庆幸赵妤曦没看出来这条原因”,其实赵妤曦应该看出来了。 第二个主题,赵妤曦哭的原因。 “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因为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事”“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的人很少,也许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我感受到的第一个。因为第一,所以重要。你愿意喊我姐姐,也有这方面原因吧”。在得到渐近线之前,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处境都不太好。 第三个主题,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关系。 “我们两人的路没有交集,但也没有冲突,仅此而已”,顾庭昼没看出来这一点。 “尤其是徐萦则,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比慕正光更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学习成绩上。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哪种聪明”,赵妤曦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赵妤曦不想和顾庭昼讨论懂事和不懂事。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赵妤曦在努力包容顾庭昼。 ———————————— 第一百七十二章《伴侣之间的默契》 本章是两位主角的主场。 不分析主题,只分析细节。 徐萦则对这两人的态度是“惋惜”。“惋惜”加引号了,表示强调。 “赵妤曦送这么贵的礼物,是想让我们帮她做什么事吗”,慕正光对赵妤曦有偏见,他得出的结论不准确。 “用平常心对待吧,不要过于在意物品的价格”“赵妤曦送出价值一万元的礼物,仅仅是因为她想送”,徐萦则比慕正光更了解赵妤曦,她看待事情的角度更正常,她的思维更成熟。 “我们都不擅长处理研究院里的整体工作,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喜欢权力,但是她比慕正光更容易放下已经到手的权力。 慕正光想到的所见、所闻、所有收获主要包含四方面:职位,印章,同事,工资。 职位和印章代表身份、权力,这两样东西被慕正光排在前面,工资排在最后,这表现了他的价值观。 关于工资的事,可以多写一点。“月薪32万,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这个“巨款”是慕正光认为的巨款。“大约只需要在研究院里工作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这个“足够”也是慕正光认为的足够。 按照他们的消费水平,这笔钱确实是巨款,工作一年赚到的钱确实足够。 “不用谢啦,有时我都觉得我说的太繁琐了,换成别人,估计不想听我说这么多”,哪怕不知道徐萦则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只看这句话的内容,也能感觉得到她的诚恳、她的温柔、她的耐心。 “她的第十六个生日,说起来是件很重要的大事,但做妈妈的却不能在女儿身边,有些遗憾”,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徐萦则的年龄? “她很愿意和小光成为家人,但是,一想到女儿要嫁人、要经历嫁人之后的事,她就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王虹予很看重慕正光,她有这些想法不是因为她舍不得女儿,而是因为她为女儿考虑了很多事。 “在说完‘如你所愿’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腼腆的笑容”,在徐萦则面前,慕正光有时会不好意思,但是在慕正光面前,徐萦则几乎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 第一百七十三章《赵妤曦想做的事》 本章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法令。赵妤曦对其他分院院长发布的法令的态度,以及她自己发布了哪些法令。 “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代言人,她的法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违背研究院的大方向,她所做的事,只要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就行”,“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这是赵妤曦的底线,也是研究院、周序同的底线,一旦她做的事违背了这条底线,周序同有可能采取其他措施。 第二部分,赵妤曦约见助理。赵妤曦对待下属时恩威并施。 第三部分,赵妤曦约见站长。 第四部分,岳浩东对院长的话的看法。 “‘典型’涉及的伤亡人数不应该少于纵火案里的伤亡人数”,他的看法很准确,因为赵妤曦就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把话说的太直白,她不想和这件事有太多牵扯。 ———————————— 第一百七十四章《世间最宝贵的人》 8月20日,古园市的“天”塌了。 这里的“天”加了引号,它绝对不是指自然界里的天空,而是指某一类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约见岳浩东。 一开始,赵妤曦说的话很委婉。岳浩东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岳浩东说的话包含的信息很少,“赵妤曦有些怀疑这位站长是否弄懂了她的真正用意”,然后她把话说的更直白了。岳浩东也把话说的更直白了,“我一定会让他们痛不欲生,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之后,“赵妤曦极力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岳浩东的回复也变得极其简单,就一个字,“是”。 岳浩东做的事确实不符合规定,不符合规定之处在于引发爆炸的人太特殊了,赵妤曦猜到了这一点。 第二部分,别开生面的追悼会。 “权力能让人快乐,能让人变得充实,也能让人悲伤,也能让人变得空虚”,赵妤曦并非不知道权力的副作用,但她自我感觉良好,她认为权力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假如我比你们年龄大,你们还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吗”,在第一百七十章,赵妤曦问顾庭昼“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她的答案是“因为有其他因素影响,所以这个时代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老年人占优势”。她的下属敢不回答他的问题,她认为这是因为年龄。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公式中的一切数字、因素中的一切事物,都是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这是赵妤曦的看法。 了解公式和因素的不仅仅只有赵妤曦,慕正光和徐萦则也知道公式、知道因素,但是他们可没把“渐近规则”当成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 ————————————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世骇俗的演讲》 这一章详细写了追悼会。 剧情比较简单,主要分析里面的细节。 “十五位近古者中有五位适合招揽为下属,虽然他们会说谎,但是他们说谎的时候表情会变、激素会变,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救”,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分出真言和谎言的区别,她并非不能容忍说谎的人。“不可救药之人是说谎的时候毫无触动的人”,赵妤曦无法容忍的是这一类人。 “把这篇演讲稿背完,相当于对旧秩序宣战。研究院没做这件事,上古者也没做这件事,但他认为,他身为中古者,他也有实力做到这件事,毕竟,他背后是研究院、是强大无比的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新的篇章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旧秩序破碎之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科学院、研究院里也有不少人看到直播了。 很少有人知道古园市是谁的管辖范围,周序同也不太清楚管辖这座城的究竟是谁,反正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不过,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想他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能做得出这件事的人,只能是赵妤曦。 那两位小院长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从他们的成长经历、他们在比赛中的发挥情况来看,他们非常喜欢手下留情、他们的底线高于大多数人、他们不至于做这么狠的事。而那位大院长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过程凶残一些,她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赵妤曦做的事非常出格。 但是,这一次,周序同有些欣赏赵妤曦。他也想改变旧时代的风气,但他没有这样的胆识和手段,再加上他的身份、工作、职位约束了他,导致他迟迟没有做出这样的事。赵妤曦不受工作和职位的约束,而且她是星主的代言人,她的身份足以让她无视大部分人、大部分事,她想做一件事,受到的阻力极小。 周序同忽然想起赵妤曦的人生经历。这人的家境很一般,学习成绩、长相也很一般,那显而易见地,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也都不怎么样。但奇怪的是,时至今日,她还没有提出转学、换专业。 她可以动用权力给自己写一张证书,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她却没有这么做。由此可见,在她心中,证书毫无价值。但是,她曾经也是一个努力学习的人。她放弃了证书,这证明还有更值得她努力去做的事在等着她。 周序同有些好奇赵妤曦的那三位伙伴会怎么看待她。 徐萦则和赵妤曦都是女生,徐萦则的年龄比她小,这人比赵妤曦容易相处得多。从某些方面上看,徐萦则比赵妤曦更成熟、更稳重。赵妤曦分明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但她对她的能力很自信,她总是刻意掩盖一些事,尽管她的掩盖毫无作用。 而徐萦则就不做这些多余的事。她身上有年少之人的青涩和单纯,不管这种单纯是怎么来的、是否对她有害,但这种单纯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至少他不用绞尽脑汁地去猜测她的立场。 慕正光比徐萦则更单纯,他的立场也一目了然。顾庭昼的立场比较模糊,他和赵妤曦之间的界限很不明确,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很像兄弟姐妹,也有点像恋人、情侣,但是要让这两人承认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恐怕是不可能的。 倘若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结婚了,对研究院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有了家庭,也就有了牵挂,赵妤曦做事肯定会稍微收敛一些。顾庭昼做事本就比赵妤曦更收敛,当他有了一位愿意亲近他、愿意照顾他的妻子之后,他对权力、对力量的向往可能会大大减弱,而且他还会干扰赵妤曦的行为,他对赵妤曦有监督作用。 远在科学院的顾庭昼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场追悼会,但是他的同事拿着视频给他看,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是赵妤曦做的。 古园市是一座真正的大城市,赵妤曦向来对大的东西很感兴趣,比如说强大的力量、强大的权力、大别墅,等等等等,这座人口超过一千万的大城市,她一定会收入囊中,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必然会在城里做出一番大事业。 纵火案、爆炸案,再加上追悼会,旧秩序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假如赵妤曦的管辖范围增大十倍,那旧秩序就不仅仅是有破碎迹象了,而是濒临破碎、随时都可能破碎。 想到这里,顾庭昼突然很想帮一帮赵妤曦,让她的影响范围更大一些、让她的命令能传到更远的地方。 也许赵妤曦做这件事的手段过于激进、方式过于诡异,但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世人只需要享受好的结果,至于过程是否合理,自然有其他人考虑、有其他人为之承担责任。比如那个慷慨陈词的人,他大概是赵妤曦推出来的用来吸引人们目光的人。 世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是赵妤曦做的,当人们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人们或许会想到发表演讲的人,人们一定不会想到赵妤曦。甚至赵妤曦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换言之,无论发生什么,赵妤曦都是“未知”的,都是安全的。只要赵妤曦是安全的,那他就可以放心地给赵妤曦提供支持,而不用担心弄巧成拙、过犹不及。 蒋孟汐也看到了直播。她听赵妤曦说过管辖范围的事,现在让她把九座城的名字复述一遍,她肯定做不到,但是她还记得古园市是那九座城市之一。这座城市历史悠久,人口众多,赵妤曦一定很愿意在这座城里大显身手。 她没想到赵妤曦会这么大胆,纵火案发生在这里,爆炸案也发生在这里,有思考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座城市被重点关照了。在这座城市里,肯定还会发生其他可怕的事。赵妤曦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不喜欢的地方,大概都会迎来烈火的洗礼。 在“暗”降临之后,在星主、研究院、科学院出现之后,维持旧秩序就变成了一件极有难度的事。但也是因为有星主、研究院、科学院的存在,旧秩序不至于在一夜之间崩塌。 新旧秩序互相冲刷,各种各样的新思想、新观点层出不穷,不同职业、不同种类的人在渐近线和渐近率的牵引下,逐渐融合,然后再分开,分成一个个新的团体。但赵妤曦显然不想让这些团体继续存在,她想要的是清除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让余下的那部分互不干扰。 蒋孟汐想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或许只有赵妤曦了。除了星主的代言人,其他人都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星主的代言人不多,有她这样雄心壮志的人,仅此一个。能与这样的人成为伙伴,她深感荣幸。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同学和大同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爆炸案发生之后,徐萦则一直在等待赵妤曦跟她仔细讲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即便赵妤曦不告诉她,她想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的起因。 爆炸案发生的地点太特殊了,大火在那里腾起,烧毁的不仅仅是建筑物和人,还有束缚在众人身上的枷锁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这些看似不存在其实存在、看似无形但时时刻刻都以有形的形式生效的事物,都被烈焰摧毁,丧失了原先的威力和气势。 比赵妤曦先来的是追悼会。 在追悼会上,赵妤曦没有露面,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在徐萦则看来,赵妤曦是个那么喜欢权势的人,她怎么会放过刷存在感、受人崇拜的机会?她甘心居于幕后吗?她这种人若是甘心居于幕后,那就说明,幕后隐藏着更大的“权力”,那种权力比得到普通人的歌颂和赞扬更重要。 爆炸案和纵火案发生在同一座城市里,这两件事只隔了几天。纵火案是意外,但爆炸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在意料之中。 也许赵妤曦没有明确指示下属去做这件事,但她肯定给过暗示。 若是没有暗示,她的下属肯定不敢这么做。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发生。也因为在爆炸案发生之后,追悼会随之而来,赵妤曦的用意昭然若揭。 徐萦则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不再等待赵妤曦,她甚至有点害怕赵妤曦的到来。倘若赵妤曦不说这些事,那倒还好。如果赵妤曦说了,她只能再说一些让赵妤曦不开心的话。在这种事上,她连闪烁其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不允许她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时,徐萦则发现她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理性、明智。为此,她大大方方地询问小同学的意见和看法。 慕正光也明白爆炸案、追悼会与赵妤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她是否出面、无论她在这些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想同学之所以为这件事感到烦恼,是因为同学和赵妤曦太亲近了。这两人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但是萦同学也把她当成了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会顾及对方的想法,生怕把话说的太直白,会影响到对方的心情。 慕正光和赵妤曦几乎没什么交情,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观察事实,提供建议:“如果赵妤曦跟我们说这件事,我们肯定要表示反对,但是不用表现的太强烈。我们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也无法改变我们的想法,这一点双方都知道。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双方来说都是最省力的。” 小同学说的建议,徐萦则早就想到了,她想从同学那里得到的不仅仅是建议,还有鼓励。同学只说了建议,没有鼓励她。这件事固然不完美,但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件事更接近完美。 徐萦则拉住他的胳膊:“小同学,你能给我一些鼓励吗?我怕我没有勇气对赵妤曦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慕正光伸手与她十指相扣:“我的大同学是个非常厉害、非常坚定的人,她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赵妤曦有什么可怕的?她妨碍不到我们。即便我们得罪了她,也不用怕她。” 小同学的年龄比较大,大同学的年龄比较小,这样微妙的差异,代表着他们早已不分彼此。 赵妤曦也能想得到她见到徐萦则后,一旦提起这件事,那时的场面会有多尴尬。但她迟迟没有回到科学院,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科学院里有她想见的人,但比起她想做的事,那些人可以以后再见,更何况她还没去顾庭昼家里看照片,所以,她回到科学院的时日还要再延迟。 赵妤曦花了两天处理追悼会的事。之后,她赶往羽青市。 顾庭昼家,卧室里,床头柜第二层,里面放着一个很厚的蓝色文件夹。 赵妤曦把文件夹最后两页里的图片抽出,仔细对比。 这三年以来,顾庭昼长高了不少,可能只受到了基因的限制,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状况,他的身高不算是很高。 她上次见到顾庭昼时,他的身高是175厘米,倘若不出意外,下次见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见到顾庭昼,他的身高都是如此。 顾庭昼比慕正光矮了两厘米。在这个时代,身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的因素,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是高一点好。 从初中三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涩到不那么青涩,从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初中生变成一个不起眼的高中生,再变成一个万众瞩目的上古者,他终于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赵妤曦知道顾庭昼是在高考之后才进入一阶的。她想,倘若顾庭昼能提前一段时间进入一阶,那么,在拍毕业合照的时候,他的同学应该很愿意把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让给他,而不是让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她不免设想:如果一切能重来,顾庭昼在拍高中毕业合照的时候,他的脸上应该会多一些笑容和自信。可惜的是,他很晚才到一阶,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在高考之后,他还是会和同学见面,甚至多次见面,但是在那时,“同学”的含义已经不再明确。大家因为有不同的分数而去往不同的未来,在不同的未来之中,以往的同学情谊还在吗?在这些渐行渐远的人面前炫耀自己,不是顾庭昼的风格。这种无聊的事,我也不做。 初中时的他比高中时的他更清秀一些,从照片上的表情来看,初中时的他大概比高中时的他更快乐一些。从他的高考成绩和成长经历上不难推测出,他初中的时候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所以才能考上一所不错的高中,可惜的是他最后没有考上不错的大学。 不过,这三年并非毫无价值。至少三年后的顾庭昼,比三年前多了些男孩子的魅力和风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顾庭昼喜欢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记得她跟顾庭昼说过“我把照片拍给你,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喜欢的人”,但是现在,她想根据已有的信息,猜一猜在那张毕业照中,顾庭昼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谜题,如果能猜对,那就证明她对顾庭昼有了深远、确切的了解,甚至可以说两人是同一类人。 初中毕业照上有57个人,30个男生,27个女生。 赵妤曦使用她的能力仔细观察照片里的27个女生,然后舍去了一大半她认为的长得不好看的人。倘若顾庭昼喜欢的人就在这些人之中,那他的眼光未免太差了。 四年前的顾庭昼一定比现在更天真、更幼稚,能吸引他的,要么是长得很好看的人,要么是他喜欢的人。前面那个答案稍微有点参考价值,后面那个答案就有些多余了,因为她不知道照片里的这些人和顾庭昼有无交情、关系如何。 把那些女生按照颜值从高到低排序,排在前几位的有可能是顾庭昼喜欢的,然后,再看照片中,离顾庭昼最近的女生是谁、离她比较近的女生是谁。 喜欢一个人,一定不想远离一个人。至于能否接近,那是另外一回事。在拍照片时的天真、幼稚的顾庭昼一定会揣着一些小心思,悄悄靠近他喜欢的人。 此外,他的中考成绩比他的绝大多数初中同学都要好,他肯定享受过同学的吹捧和羡慕的目光,他肯定认为他有资格离他喜欢的人更近一些。即便他不这么做,他的同学也会怂恿他这么做,他必然无法抵抗这种怂恿,所以,正确答案就藏在他身边,就藏在他的眼中。 但是,用这种方法猜测顾庭昼喜欢的人,实在是太投机取巧。赵妤曦明明已经离正确答案很近了,但她转头往回走,选择了另一条路。 照片中包含每个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赵妤曦分析这些人的发型、面貌、表情、衣服,继而推断每个人的性格。 赵妤曦认为初中时的顾庭昼喜欢的肯定是弱势的人,或者是温柔的人。 她至少能说出两个原因:一、现在的顾庭昼喜欢的是弱势的人。二、在初中校园里,比顾庭昼学习成绩更好的女生,寥寥无几。他不是强势的人,但他的分数让他难以处于弱势。他不需要一个更强势的人帮助他,相反,他需要一个比较弱的人,让他体会到助人为乐的感觉。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外貌严肃但内心温柔的人不被赵妤曦视为温柔的人,以温柔作为衡量标准,又能筛选掉一部分人。 美貌加温柔,两者兼具,可选的人,只有三个。 其中有两人离顾庭昼很远,只有一人站在他的左手边,她和顾庭昼相距不到一米。 顾庭昼在盯着那人的头发看,他眼中有爱慕也有向往,那是爱而不得之人的眼神。也许,用“爱而不得”来形容他为时尚早,可能那时他对那个女生的感情仅仅只是喜欢,但是,在那种年龄、那种处境下,喜欢和爱,可以混为一谈。 赵妤曦给顾庭昼打了个电话:“你喜欢的人是宋依涵,对吧?” 照片中的宋依涵扎着两个小辫,辫子落在肩膀上,看起来温柔、和善。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这时的微笑,一目了然。 顾庭昼心中一惊,手一松,手机掉了。 旋风腾起,把手机送回他的手中。他深呼吸了两次,毅然决然地答道:“是。” “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用不用我帮你深入了解一下?” 顾庭昼的手机又掉了一次。这次他捡起手机,没敢说用,也没敢说不用。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下次见面时我会把那个女生带到科学院。等我的好消息吧,顾庭昼同学。你是上古者,你不用害怕见到她。” “这不是渐近率的问题。” “这就是渐近率的问题。等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你曾经喜欢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是上古者,她不是。你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你。” 顾庭昼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赵妤曦已经挂断了他的电话。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回拨电话。他的内心忐忑不安,他生怕赵妤曦给他带来一个他从未想过、无法面对的噩耗。 赵妤曦干净利落地挂断了顾庭昼的电话。顾庭昼的沉默不代表默认,相反,他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极有可能给出否定的答案。在他给出否定的答案之前,她必须争取到做这件事的机会,不然就来不及了。 顾庭昼不敢回拨电话,但他找了一个敢打电话的人。 蒋孟汐很乐意帮他这个小忙,但她挺好奇顾庭昼和赵妤曦之间发生什么了?怎么他连电话都不敢给赵妤曦打?赵妤曦有那么可怕吗? “蒋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不是我找你,是顾庭昼找你。”蒋孟汐把手机递给顾庭昼,“顾庭昼院长,我走了,你们聊吧。” 赵妤曦有点生气,倒不是气顾庭昼找别人来给她打电话,而是他不能找蒋孟汐!她没有掩盖蒋孟汐和她的关系,但是,在别人眼中,蒋孟汐和顾庭昼是没有关系的。这个电话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察觉,说不定会给大家造成伤害。 “蒋老师,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顾庭昼和你都在结构规律工程里当负责人,他请你帮忙,有没有给你报酬啊?” 蒋孟汐立即意识到赵妤曦想把顾庭昼“藏”起来,她答道:“顾庭昼说请我吃饭。” “请人吃饭?这确实像是顾庭昼能想的出来的创意。你不用急着走,我跟他说的事,你也能听。顾庭昼,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赵妤曦和蒋孟汐一唱一和。一开始顾庭昼还有些懵,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要这么问,他听了蒋孟汐的话之后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赵妤曦的用意。 “顾庭昼,你在听吗?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 “我在听,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想也是,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想好答案告诉我,可以吗?” “可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知道他喜欢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以赵妤曦拥有的权力而言,她要找到一个人并不算很难。 她的秘书很好奇为什么赵院长要查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工作之余,她猜了猜院长找宋依涵的原因:难道此人是院长的情敌?又或是在院长弱小的时候,被这个人欺负过? 叶志檬带着不少多余的想法执行任务,但她的效率并未降低。院长只告诉了她一所学校的名字、一个年级、一个人的名字,仅此而已,但她只花了半小时就查到了这人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天傍晚,赵妤曦在一家奶茶店找到了宋依涵。 那家奶茶店的生意很好,排队的人很多。宋依涵站在门口,店里的灯光和黄昏的余晖照在她身上,显得她神采奕奕,活力四射。 赵妤曦排了好几分钟的队,终于近距离见到了宋依涵:“布丁奶茶,大杯,加冰。” “打包还是在店里喝?” “在店里喝。” 又过了几分钟,另一个工作人员喊她拿奶茶。 赵妤曦选择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一边喝奶茶,一边观察宋依涵。 或许是工作的原因,忙忙碌碌的宋依涵比四年前的她更热情、更活泼、更温柔。她扎着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眼中依然有笑,但她的笑容中带着艰辛和忍耐。 赵妤曦和顾庭昼是同一个年级的人,暑假结束后就要上大二了。宋依涵也和她同一个年级,她自认为,如果“暗”不降临、如果她没有得到渐近线,在这个暑假,她肯定会呆在家里玩儿,而不会外出打工。 让赵妤曦颇为在意的是,宋依涵的年龄比顾庭昼大,也比她大。但是,顾庭昼是否知道宋依涵的年龄比他大,这就是未知数了。倘若不知道,那倒没什么影响,倘若知道,那就代表顾庭昼不排斥姐弟恋。但这事谁也说不准,即便四年前的顾庭昼不排斥这些,那现在的顾庭昼呢?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问题藏在心底。 这是一条很清晰的界限,一旦她越界了,顾庭昼说不定会立刻把她视为敌人。也许有一天,她和顾庭昼足够熟悉,她能够毫无顾忌地问他“你排斥姐弟恋吗”,但是就目前而言,这个问题是不该问的。因为有些秘密,只能与最亲近的人分享,其他人无权分享,也无权了解。 赵妤曦想等宋依涵下班之后约她谈一谈,但是,她什么时候下班? 赵妤曦又给秘书发了条消息。 叶志檬收到消息时正在吃饭。 她有些不高兴:这位院长的事还真多,但凡是与工作无关的事,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让我做。虽然这是我的工作,但你让我做的事太多了。其中的大事,像是找人,这种事情我做起来觉得比较有面子,让我去了解奶茶店的工作人员什么时候下班,这种任务不适合我,也不适合让其他助理来做,有点麻烦啊! 她在经过一番慎重思考之后,找到一位和她交情比较好的站长,让站长派一位站长助理去了解这件事。 赵妤曦在奶茶店里坐了十几分钟,她的奶茶马上就要喝完了,她也马上要坐不下去了,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的秘书还没有问出这些人的下班时间。若是秘书的效率再低一点,更低一点,说不定她会比秘书先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下班。 赵妤曦想不通叶志檬只用半个小时就能查出宋依涵的位置,但是十几分钟过去了,她为什么还没有查出宋依涵的下班时间? 赵妤曦准备自己动手查查。她查了几条信息,对比、筛选,得出结论:这家奶茶店大约要营业到夜里九点。 在此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秘书才回复她消息,“宋依涵夜里九点下班”。 赵妤曦深感无语:让你做大事,你乐意为之,让你做小事,你拖拖拉拉,这种工作态度可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答案已有,赵妤曦不再等待。她约了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吃了顿晚饭,并向他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比如城里有没有非法上古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在上个月处理了多少位中古者、怎么处理的? 杨声尧只是临时分院院长,他可不敢忤逆赵妤曦的意思。赵妤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过,赵妤曦没问的,他也没有刻意说。有些事情确实是工作机密,绝不是你的级别比我高,就能随意打听的。 在赵妤曦眼中,研究院里没有机密。研究院里的任何资料,只要院长能看,她也能看。 20:55,赵妤曦来到奶茶店对面,静静等待宋依涵下班。 下班后,宋依涵没有立即回家,她的晚饭吃的特别早,这时她又饿了。她想在外面再吃点东西,这是她近一个月以来形成的新的生活习惯。 宋依涵在路边的烧烤摊那里点好了菜,坐下,等待摊主上菜。 赵妤曦不请自来,她坐在宋依涵对面,用手肘顶着桌面,用拳头抵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宋依涵看,像是在欣赏一件贵重的珠宝。 “宋依涵同学,你还记得顾庭昼吗?” 宋依涵很熟悉这个名字。那是她的初中同学。两人在初中一年级、三年级时分到了同一个班。顾庭昼借她抄过作业,她给顾庭昼买过苹果。 “记得。怎么了?你是?”宋依涵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她记得顾庭昼,也记得坐在她对面的人,这人来店里买过一杯奶茶。这人一上来就问和顾庭昼有关的事,难道这人是顾庭昼上高中、上大学时认识的新朋友。顾庭昼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他肯定能考上大学。 “我是顾庭昼的同事,赵妤曦。顾庭昼知道你的年龄比他大吗?” 宋依涵认为顾庭昼肯定知道这件事。因为她曾经和顾庭昼互相庆祝过生日,而且,在毕业之前,两人也都在对方的同学录里写下了一页。 “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第三个问题,你知道顾庭昼喜欢你吗?” “什么?” “你知道顾庭昼喜欢你吗?” 假如对面那个女生不再次重复这个问题,宋依涵想随便糊弄过去,不给她答案。如今想来,被顾庭昼喜欢,大概不是一件很体面的事,因为那时的他比较年幼,而且木讷,他对恋爱的事知之甚少,和他相处时的时光虽然快乐,但是也有点累。总的来说,那是一段不值得回忆的岁月。仅有的快乐被时光冲刷之后,只剩下羞耻。 因为宋依涵不想面对那段往事,所以她选择将其隐瞒:“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章 让曾经只是曾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能看出真言和谎言的区别。“不知道”是极其明确的谎言,这句谎言的味道像是经过过滤之后的几乎无色透明的番茄浓汤再加上过量的糖,甜的发腻,让人有些反胃。 赵妤曦有些疑惑:四年前的顾庭昼有那么令人讨厌吗?他知道你的年龄比他大,你知道他的年龄比你小,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生日,你和他的关系肯定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哪怕四年前的顾庭昼身上有很多问题,但他是你的朋友,你用得着这么反感他吗? “宋依涵同学,顾庭昼得罪过你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依涵自认为她弄明白了赵妤曦的用意:难道你是顾庭昼的女朋友?你是来为顾庭昼“报仇”了?顾庭昼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啊,你比我瘦,比我矮,比我黑,身材没我好,长的也没我好看。 宋依涵心中有轻浮的想法,这些想法会通过她的眼神表达出来。 这种微妙的变化,赵妤曦一看便知。 “宋依涵,你肯定是在想不好的事情,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宋依涵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神中既有凶狠,也有惊诧:这里的灯光这么暗,我只能看清你的脸、你的五官、你的发型,但你竟然能看到我的眼神! “我准备带你去见一见顾庭昼。我不想让他等太久,你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出发。” “不去。” 赵妤曦笑着威胁她:“你不用想着拒绝我,我的邀请是你无法拒绝的。我能查到你的家庭住址、你的工作地点,能在这里等你,当然也能改变你的家庭住址,改变你的工作地点。放心,只是去见一面,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前三的人。我是能让上古者俯首称臣的人。”赵妤曦拿起桌上的筷子,质量转移,筷子变成空心的了,它在由内而外逐渐分解,“现在,你还要拒绝我的邀请吗?” 宋依涵吓了一跳,路边的小椅子本就不太稳,再加上她过于紧张,身子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倒了。 元素互溶,赵妤曦的身影消失又出现。 她伸手抵住宋依涵的后背:“我有那么可怕吗?你是顾庭昼喜欢的人,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你,顶多只是让你以身相许。顾庭昼也是上古者,你嫁给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宋依涵听到“上古者”三个字,她想都没想,立即答道“要”。 能嫁给上古者,此生都不用再奋斗了。而且,我和顾庭昼关系不错,交情匪浅,顾庭昼送我的手绳、给我写的同学录,我都能找到。若是能带着这些东西去见他,必定能让他对我的好感大大增加。但是,赵妤曦到底是不是顾庭昼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如果不是,她为什么知道我和顾庭昼的事?如果是,她怎么可能会劝我嫁给她的男朋友? 赵妤曦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顾庭昼的意中人,不过如此。你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与他重逢之时,便是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之时,到那时,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曾经带给他快乐的人,会永远留在曾经,他再也不会期望这个人能来到现在、延续到未来。在这之后,他便能专心投入下一段感情,用心去寻找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他的人。 “你愿意嫁给他,那是你的事,你要是能让顾庭昼愿意娶你,那才是你的本事。当代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不是几件小小的往事、几件小小的物品、一段短暂且遥远的感情就能弥补的,你对此事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过,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毕竟我和他是同事。我常常见到他,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对他的了解更多。” 宋依涵一直没有弄明白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所以,对赵妤曦说的话,她总是半信半疑。她生怕赵妤曦说一套做一套,说是带她去见顾庭昼,撮合她和顾庭昼结婚,但事实上,赵妤曦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赵妤曦想让顾庭昼亲手报仇。 “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顾庭昼?” “因为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恩情。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他还念你的好,那他就会记得我对他的好。我和他只是同事,我和他都是上古者,我想拜托他办些事是很困难的。他这人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你和他当同学的时候,他才上初三,这一点你肯定更加深有体会。” 赵妤曦这番话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她的真正目的不是撮合,而是让这两人产生分歧,形同陌路。在这两人产生分歧之前,她有必要从宋依涵那里多获取一些“情报”。也许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这些情报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宋依涵深以为然:上初三时的顾庭昼确实很呆板,跟他说话非常费劲,他几乎听不懂任何暗示。 一开始宋依涵还以为顾庭昼在装作听不懂,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听不懂,比如说,有时告诉他学校里哪朵花开的特别好看,他听了这件事之后绝对想不到她在邀请他一起去看花。 不过,只要跟他明确说了“你和我一起去看花”,他从来不会拒绝。因此,只要把话说的直白些,跟他交流不会有太大难题。但是,把话说的直白些,这会让她很不好意思。 “对,我也觉得顾庭昼特别呆板。跟他说话一定得说的特别明白才行。” “嗯,在他身上还发生了哪些事、他有哪些表现,你都说给我听听吧。我看你还记不记得。” 宋依涵决定和赵妤曦斗一斗:我知道的事、我记得的事肯定比你多! “顾庭昼在学校里的朋友很少。他只和坐在他旁边的人说话,其他人他都不太关注。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好,所以老师经常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但是他从来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她跟赵妤曦说了很多事。大事小事都有。大的事情,比如说哪一天顾庭昼被人欺负了,哪一天顾庭昼突然哭了。小事更多,哪一次他考试成绩特别好,哪一次他考试成绩特别落后,等等等等……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永不褪色的记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情感经历很感兴趣,但她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情感经历。 在宋依涵的描述中,她听到了一些她曾经想到的事情。比如,顾庭昼在上初中时被人欺负过。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他的性格不太好,他的身体不够强壮,他不是一个最适合被欺负的对象,但他可以是被欺负的对象,因为他没有太多反抗能力。 深夜,叶志檬又收到了院长发来的任务。还是在那所熟悉的学校,但是人物的名字换了,这两个名字一看就是男生,曾祥州、刘自华。既然是男生,那肯定不可能是情敌了,不妨把“情”字去掉,这几个人,莫非是院长的敌人?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叶志檬非常兴奋。她给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发了封邮件,要求他提供支持。 杨声尧自是乐意为之。那是顾庭昼院长的母校,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去学校里看看,亲自把院长的敌人找出来。虽然这份功劳会被叶志檬夺走一大半,但至少当院长问起此事的时候,他略知一二,能多多少少说上几句。倘若叶志檬不给他发这条消息,那么,一旦院长问起,他便只能无言以对了。 路边,烧烤摊上,赵妤曦和宋依涵谈笑风生:“你说的那些曾经欺负过顾庭昼的人,我都记下来了。要把这些人找出来,得费些时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吃完夜宵后立即出发,我带你去见他。二是我找到那些人之后通知你到这里等我,然后再去见顾庭昼。你把他的敌人告诉了我,就等于是帮了他的忙,他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 “这不算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我选第二条,正好我可以回去找一找他以前送给我的礼物。” “顾庭昼竟然还会送别人礼物,真是少见的事。你和他一起玩儿,是看中了他的哪些优点?我想听你夸一夸他。” 宋依涵想都没想,立即答道:“他学习成绩好。” “除此以外呢?除了这个最浅显的优点,他还有哪些优点?” 宋依涵想了很久。 顾庭昼有哪些优点?他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吗?能和他融洽相处的男生屈指可数,能和他融洽相处的女生就更少了。没办法,因为他好像特别怕和“陌生人”交流。他是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人,有一次他和别的男生打打闹闹,把一个女生放在窗户边的杯子打碎了,他特别害怕那个女生让他赔偿,这件事他跟我说过。 难道,除了学习成绩好,他真的没有优点了?我想到了!他的优点是,当我对他生气的时候,他不会对我生气。有时我被他问得烦了,会大声责怪他,但他从来不反驳我。对我来说,这是优点,但对其他人来说,这能算是优点吗? 赵妤曦盯着宋依涵看了好一会:她此时的状态颇为复杂,纠结、犹豫、惊诧、疑惑、顾虑、胆怯,这些事物混合在一起,让人很难通过她的外在表现猜测她的想法。 “四年前的顾庭昼,不可能只有一个优点。如果你真的想不出来他有什么优点,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愿意和他一起玩儿,原因是什么?” 让她说出顾庭昼的优点,这太为难她,但要说为什么她愿意和顾庭昼一起玩儿,这个问题她早就有答案了。 宋依涵长松一口气,她有些得意地说:“因为他愿意对我好,他从来不对我生气。” “很好,有这两条原因就足够了。他喜欢你的外貌,所以他对你特别宽容。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和顾庭昼在一起很轻松,他就像小孩子一样。” 赵妤曦有些失望:你喜欢的人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也许当时的你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在四年之后的现在,你还是没有察觉到吗?你肯定是有知觉的吧。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排斥姐弟恋,但你为什么不愿意喊我姐姐呢? “像小孩子一样容易糊弄、容易满足,对吧?但是长大后的顾庭昼就不容易糊弄了。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想糊弄他,必须得非常用心才行。好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满足。我给了你这条重要的情报,你自己发挥吧。” 宋依涵如获至宝:“谢谢,谢谢。” “他向你表白过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但赵妤曦认为她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不着急问。顾庭昼肯定没有向宋依涵表白,无论表白成功还是表白失败,在拍毕业照的时候,他的位置、他的表情都不可能如同当年那样。 “没有。”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喊过你姐姐吗?” “也没有。” “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祝你好运,我先走了。临走之前,送你一件小礼物。”赵妤曦拔下发簪递给她,“收好了,纯金的。” 宋依涵欣喜若狂,她连忙伸双手接过发簪:“谢谢,谢谢。” 赵妤曦没听宋依涵的感谢,也没回复宋依涵。她使用元素互溶,远离了奶茶店,远离了街道。 赵妤曦来到顾庭昼家,在他的卧室里坐了挺长一段时间。 她确实明白了顾庭昼的想法。 你喜欢的是宋依涵的温柔、美好的外貌,你觉得你可以保护她。尽管你和她相处时,她不需要你的保护,甚至还要反过来,她偶尔会帮一帮你。 你没有喊她姐姐,这也容易理解。因为你想找的不是一个你可以依赖的人,而是一个你可以照顾的人。你找的人和你想象的很不一样,但你太喜欢她的外貌了,这份喜欢让你对她特别宽容,渐渐地,你便能接受她的性格、她的想法。 这种建立在外貌之上的喜欢,简单、随意、脆弱。但是,如果她一直活在你的记忆中,那这份喜欢就会变得无比坚固,因为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当年的模样。当你见到她之后,你便不会再喜欢她了。 赵妤曦又取出那张毕业合照。 照片里的顾庭昼,看起来柔软、细腻,像春天里的树叶。 从你的表情中,能看出你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心思。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的心思,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用你想要的方式回应你的喜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情之人的建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杨声尧连夜查到了当年那两个欺负过顾庭昼院长的人。并且,他把这件事的范围扩大了些。他查了查顾院长高中时就读的学校,也从中找到了一些得罪过院长的人。 杨声尧自作主张,把调查范围扩大了,但叶志檬可不敢自作主张把院长没要求查的人带过去,毕竟她可是直接面对分院院长的。 叶志檬在请示了院长之后,把杨声尧查到的那些人全部带走了。 赵妤曦认为她有必要让顾庭昼从多方面体会权力的美妙和伟大。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被她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了,曾经伤害过顾庭昼的人,当然也不能放过。更何况这些人还有特殊的用途,对他们的惩罚应该更重,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专门负责把人切成很多片的那位近古者不在羽青市,让他为这几个人特地跑一趟,不太划算,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所以赵妤曦只好先把这笔账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惩罚他们。 从羽青市到幽龙市,路程很远,但一路上畅通无阻。 从幽龙市高铁站到科学院总部,路程很近,但是阻拦很多,因为普通人不能进入科学院总部。 要把这些人送进科学院,需要合适的理由。赵妤曦一时想不到理由,于是,她不再想。 只要不让这群人得知科学院的存在,那就可以让他们进入科学院。在不违反科学院的底线的情况下,赵妤曦肆无忌惮地做着她想做的事。 在来到科学院之前,赵妤曦已经跟顾庭昼说好了,让他提前在家里等着。她也提醒顾庭昼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些、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科学院里,顾庭昼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赵妤曦,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宋依涵,他更不知道当这两人同时出现时,他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他甚至希望赵妤曦多给他一些命令,多帮他决定一些事,这样他就不用那么慌乱了,这样他至少能讨得其中一个人的欢心。省下来的那份心,便可以用于应对另一个人。 赵妤曦能想象得到顾庭昼的心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今天,她实在没办法给顾庭昼太多建议。在顾庭昼和他的心上人说话的时候,她不在场,她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此外,让这两人见面,分歧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用不着她多做什么事。她做的事太多,会引起顾庭昼的警觉,这就得不偿失了。 顾庭昼一遍遍地计算着赵妤曦到科学院的时间,他越来越紧张了。哪怕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自己的床上坐着,他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眼看赵妤曦马上就要来了,他连忙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 两人在实验室门口见面。 “慕正光,我有件事要请教你。徐萦则院长呢?能不能请她也来帮帮忙?” 事态紧急,顾庭昼没心情避嫌,反正慕正光在这里、慕正光不会吃醋,而且他的本意就是想让徐萦则帮忙,但他不可能私下里联系徐萦则,那就太不合适了。 “徐萦则院长,顾庭昼院长找你。” 徐萦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在同学喊她之前,她迟迟没有行动。她和顾庭昼不熟,她和顾庭昼交流需要桥梁。这个桥梁可以是光同学,也可以是赵妤曦。 “知道了,我来了。” “徐萦则院长,赵妤曦把我初中时喜欢的人带进科学院了,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 徐萦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是第一次帮人解决这样的问题,她想不通为什么赵妤曦要做这件事。 你喜欢顾庭昼,顾庭昼也喜欢你,也许有一天你们两人能在一起,但是你把他初中时喜欢的人找来了,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更准确地说,你想撮合顾庭昼和别人在一起?像撮合纵火者一样?目的也一样吗?是为了控制顾庭昼? 不对,顾庭昼是上古者,你的威胁对他无效,他可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心意。 与撮合相反的另一种可能,拆散。如果是拆散,那这件事就应该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带来的是顾庭昼初中时喜欢的人,如今顾庭昼已经上大学了,他还会喜欢当初的那个人吗?当初的那个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吗?一旦见面,大概会渐行渐远吧。 可是,赵妤曦让他们见面,究竟是为了撮合还是为了拆散?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徐萦则问顾庭昼:“这个问题你问赵妤曦院长了吗?” 顾庭昼连忙摇头:“没有。” “赵妤曦院长对你喜欢的人的态度是什么?她有没有夸过你喜欢的人?” “她说我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我。” 配不上?那就是不看好。至此,徐萦则得出结论:赵妤曦想拆散他们。 徐萦则转念一想:顾庭昼问的是“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我分析了很久,分析出了赵妤曦的目的,这似乎毫无作用。我应该站在顾庭昼的立场上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我的思考、我的答案不能带有太强的主观性,因为我不知道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合适。 徐萦则问他:“顾庭昼院长,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喜欢的人了?” “四年。” “顾庭昼院长,如果你在见到她之后还喜欢她,你可以跟她聊一聊你们之间发生过的快乐的事情。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我说的只是我的看法,不一定准确。你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不用在意我说的。” 聊一聊快乐的往事,这一点顾庭昼想到了。至于道谢,他不太明白。 “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对她道谢?” “顾庭昼院长,你对她表白过吗?” “没有。”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顾庭昼若有所思道:“应该知道吧。” “应该知道?除了表白被拒这种情况,其他情况你都可以道谢。只要你现在不喜欢了,你就不用把话说的太直白。向她道谢,为往事划一个句号,让过去的关系止步于过去。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喜欢的人,她肯定给你带来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为这些事值得道谢。” 萦同学说的那些话、给的那些建议,都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慕正光看着同学认真、坦率的模样,他更喜欢这个善良、温柔的人了。和她在一起,幸福且幸运。 顾庭昼终于想通了。徐萦则说的两种情况,他都记在了心里。他很佩服这位年轻的小院长,同时,他也更羡慕慕正光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七十六~一百八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七十六章《旧秩序破碎之时》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周序同对赵妤曦和赵妤曦的伙伴的看法。 “那两位小院长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从他们的成长经历、他们在比赛中的发挥情况来看,他们非常喜欢手下留情、他们的底线高于大多数人、他们不至于做这么狠的事”,周序同并非不了解两位主角的往事,他了解但不干涉,而且也没有干涉的必要。 赵妤曦的立场和研究院不同,她做的事也和研究院不同,“但是,这一次,周序同有些欣赏赵妤曦。他也想改变旧时代的风气”。 “这人的家境很一般,学习成绩、长相也很一般,那显而易见地,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也都不怎么样”,在第一百七十章里,赵妤曦说“我家里很穷”,她的衡量标准和院长的标准不一样。赵妤曦用她现在的生活对比以前的生活,她当然会觉得以前家里很穷。 “从某些方面上看,徐萦则比赵妤曦更成熟、更稳重。赵妤曦分明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但她对她的能力很自信,她总是刻意掩盖一些事,尽管她的掩盖毫无作用”,赵妤曦确实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居高临下跟别人说话时,能藏住心事,但是她和别人平等交流时,她藏不住心事。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周序同问她“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想都没想立即反驳“有吗”。她很想隐瞒这一事实,但是她的答案却没有起到隐瞒的作用。 “她身上有年少之人的青涩和单纯”“慕正光比徐萦则更单纯,他的立场也一目了然”,到目前为止,周序同和主角之间的对话仅有两次。他能得出这些结论,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对话,在对话之外,他还做了很多事,查了很多信息。 “倘若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结婚了,对研究院而言,或许是件好事”,周序同希望顾庭昼能干扰、监督赵妤曦,让她做事稍稍收敛一些。 第二部分,顾庭昼对赵妤曦的看法。 “顾庭昼突然很想帮一帮赵妤曦,让她的影响范围更大一些、让她的命令能传到更远的地方”,顾庭昼非常厌恶旧秩序,他也想让旧秩序早点崩塌。 “也许赵妤曦做这件事的手段过于激进、方式过于诡异,但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而那位大院长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过程凶残一些,她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前者是顾庭昼对赵妤曦做的事的看法,后者是周序同对赵妤曦的看法。顾庭昼和赵妤曦的想法很像,他们都想摧毁旧秩序,他们都认为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第三部分是蒋孟汐对赵妤曦的看法。 内容也不少,但都不再总结了,只说一下最后一句话,“能与这样的人成为伙伴,她深感荣幸”,蒋孟汐认可的不仅仅是赵妤曦做的事,她还认可了赵妤曦这个人。 ———————————— 第一百七十七章《小同学和大同学》 在上一章写了周序同、顾庭昼、蒋孟汐对赵妤曦的看法,在这一章里写了两位主角对赵妤曦的看法。 “大火在那里腾起,烧毁的不仅仅是建筑物和人,还有束缚在众人身上的枷锁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徐萦则知道枷锁和重担的存在,她有没有想过拆毁枷锁呢?有。第九十三章,“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第一百零九章,“你洞悉诸多真相,你比我离正义更近,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 “在这种事上,她连闪烁其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不允许她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徐萦则看到赵妤曦做了错误的事,当赵妤曦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不会把错误说成正确,这既是对对方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不过,徐萦则反对的不是赵妤曦拆毁枷锁,而是她拆毁枷锁的方式。 “这时,徐萦则发现她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理性、明智。为此,她大大方方地询问小同学的意见和看法”,这两个人互相尊重,互相依靠。 慕正光给的建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那些鼓励的话,“我的大同学是个非常厉害、非常坚定的人,她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把这句话和下一段的旁白连在一起看,“小同学的年龄比较大,大同学的年龄比较小,这样微妙的差异,代表着他们早已不分彼此”,两人的关系已经很近很近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了。 “赵妤曦有什么可怕的?她妨碍不到我们。即便我们得罪了她,也不用怕她”,在第一百一十章里,慕正光说“赵妤曦也当过陷害他人的外人,多加小心”,在那个时候,慕正光怕赵妤曦伤害徐萦则,而在这一章里,他一点也不害怕赵妤曦,他对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 为什么他对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赵妤曦防不胜防,不需要刻意防备,二是他对赵妤曦有了更多的了解。 本章的第二部分,赵妤曦看顾庭昼的初中毕业照。 “顾庭昼比慕正光矮了两厘米。在这个时代,身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的因素,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是高一点好”,有些东西,不对比的时候觉得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但一旦进行对比,哪怕只差了一点点,也有优劣之分。 “从初中三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涩到不那么青涩,从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初中生变成一个不起眼的高中生,再变成一个万众瞩目的上古者,他终于离梦想更近了一步”,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感情很复杂,有点像姐弟,有点像恋人,但都不全面。 赵妤曦看见顾庭昼的成长,看见顾庭昼实现梦想,她内心的惋惜和喜悦都很沉重。她对顾庭昼的控制、包容、关心、期待,超越了姐弟、恋人的范畴,尤其是她对顾庭昼的期待,有点像母亲对孩子的期待。 ———————————— 第一百七十八章《顾庭昼喜欢的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赵妤曦找到了顾庭昼喜欢的人。 找人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把那些女生按照颜值从高到低排序,排在前几位的有可能是顾庭昼喜欢的,然后,再看照片中,离顾庭昼最近的女生是谁、离他比较近的女生是谁”。 第二种,分析那些女生的性格、分析顾庭昼喜欢哪种性格的人。 “美貌加温柔,两者兼具,可选的人,只有三个”,在选出这三人之后,赵妤曦用第一种方式把三人减为一人,找出了顾庭昼喜欢的人。 “在那种年龄、那种处境下,喜欢和爱,可以混为一谈”,本章末尾,赵妤曦问顾庭昼“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赵妤曦认为以前顾庭昼可以把喜欢和爱混为一谈,但是现在不行。 第二部分,顾庭昼、蒋孟汐、赵妤曦的对话。 顾庭昼听到“你喜欢的人是宋依涵,对吧”,他心中一惊,手一松,手机掉了。这种反应很反常,但对顾庭昼来说,这种反应很正常。他没有告诉赵妤曦他喜欢的人是谁,赵妤曦看了他的毕业照,然后猜出了他喜欢的人的名字,赵妤曦的能力很出人意料。 “这就是渐近率的问题。等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你曾经喜欢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是上古者,她不是。你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你”,赵妤曦说的这些话非常过分,但顾庭昼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他这时的情绪、想法很值得分析。 文中写的比较简单,“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回拨电话”,扩充一下,为什么他没有理由?因为他害怕事实真的是赵妤曦说的那样,“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配不上现在的你”。 “赵妤曦有点生气,倒不是气顾庭昼找别人来给她打电话,而是他不能找蒋孟汐”,虽然她生气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先把事情解决了。解决完事情之后,她没有斥责顾庭昼,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知道他喜欢你》 第一部分,赵妤曦第一次见到宋依涵。 “她扎着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眼中依然有笑,但她的笑容中带着艰辛和忍耐”,这句话写的是宋依涵的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 “倘若知道,那就代表顾庭昼不排斥姐弟恋”,赵妤曦非常在意年龄,她查过徐萦则、慕正光、顾庭昼的年龄,在听说叶炼石结婚之后,她问院长“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在见到宋依涵的时候,赵妤曦也在想年龄的事。她想这件事不全是因为顾庭昼。文中一直没有明确写赵妤曦对姐弟恋的态度,但大致可以猜到,赵妤曦只接受姐弟恋。她特别想找到一些成功的姐弟恋的案例,她特别想知道顾庭昼是否排斥姐弟恋。 赵妤曦和叶志檬、杨声尧的交流都只是小插曲,是用来充实故事背景的,不再总结。 第二部分,赵妤曦第二次见到宋依涵。 “宋依涵很熟悉这个名字”,从后文中宋依涵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很熟悉这个名字,而且她记得很多关于顾庭昼的往事。 “仅有的快乐被时光冲刷之后,只剩下羞耻”,或许有的读者能理解这种感觉,或许有的读者无法理解,举一个例子,也许能帮助大家理解。 比如,年幼时和好朋友一起吃同一颗糖、一起吃同一根辣条,在当时的情况下,人们觉得这么做很正常、很快乐,但是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再想起这件事,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 第一百八十章《让曾经只是曾经》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这种能力帮了她很多忙。宋依涵回答“不知道”,如果赵妤曦看不出来“不知道”是谎言,她以为这是真言,那之后发生的事就远远超出她的控制了。 正是因为她看出了“不知道”是谎言,所以她才会问“顾庭昼得罪过你了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宋依涵才开始猜测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她心里产生了轻浮的想法。 “我是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前三的人。我是能让上古者俯首称臣的人”,赵妤曦的这两句话都是实话,她这么自我介绍,符合实情。 “顾庭昼也是上古者,你嫁给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赵妤曦威胁宋依涵一定要去看看顾庭昼,但她没有威胁宋依涵一定要嫁给顾庭昼,但是,宋依涵听到“上古者”三个字,她想都没想,立即答道“要”。 宋依涵需要一个能帮她摆脱艰辛生活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地迫不及待。 宋依涵表现的太积极,赵妤曦看不起这样的宋依涵,“顾庭昼的意中人,不过如此。你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与他重逢之时,便是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之时,到那时,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曾经带给他快乐的人,会永远留在曾经,他再也不会期望这个人能来到现在、延续到未来。在这之后,他便能专心投入下一段感情,用心去寻找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他的人”,无论顾庭昼要找的人是谁,赵妤曦这么做都是有意义的。 宋依涵怀疑赵妤曦是顾庭昼的女朋友,所以她怀疑赵妤曦所说的“撮合”是否真实。 “我和他只是同事,我和他都是上古者,我想拜托他办些事是很困难的。他这人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这些话里面顶多只有半句话是假话,“我和他只是同事”,其他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这会让人觉得赵妤曦是个很真诚、很亲切的人,但赵妤曦正是用这些亲切、诚恳的言语掩盖了她的真实目的。 “我看你还记不记得”“宋依涵决定和赵妤曦斗一斗”,赵妤曦略施小计,就让宋依涵按照她的想法做事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永不褪色的记忆》 赵妤曦和宋依涵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话有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你和他一起玩儿,是看中了他的哪些优点?我想听你夸一夸他。 “他学习成绩好”,这次宋依涵也是“想都没想,立即答道”。在第一时间给出的回复往往是最真实的。 “除了这个最浅显的优点,他还有哪些优点”“宋依涵想了很久”,如果在宋依涵眼中,顾庭昼有很多优点,她不会想“很久”。她想了很久,那就说明在她看来,顾庭昼的优点很少,甚至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成绩好,没有其他的了。 第二个话题:你愿意和他一起玩儿,原因是什么? 宋依涵说了两条原因,“因为他愿意对我好,他从来不对我生气”。 说一句题外话,顾庭昼对宋依涵做到了这两条,赵妤曦对顾庭昼也做到了这两条。 “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排斥姐弟恋,但你为什么不愿意喊我姐姐呢”,这里的“不愿意”并不是指一次都不愿意,事实上,顾庭昼喊了她一次姐姐,但在这之后他就不愿意喊了。 倒数第二个问题:他向你表白过吗? 倒数第一个问题:他喊过你姐姐吗? 这些问题问完之后,赵妤曦对顾庭昼的往事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也对他的心思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比如,“因为你想找的不是一个你可以依赖的人,而是一个你可以照顾的人”“你太喜欢她的外貌了,这份喜欢让你对她特别宽容,渐渐地,你便能接受她的性格、她的想法”。 ———————————— 第一百八十二章《有情之人的建议》 本章主要写的是顾庭昼和徐萦则的对话,标题中的“有情之人”就是指徐萦则。 顾庭昼的问题是“赵妤曦把我初中时喜欢的人带进科学院了,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 徐萦则先想到的是为什么赵妤曦要做这件事?让这两人相见,是为了撮合还是为了拆散? “她说我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我”,因此,徐萦则明白了赵妤曦是想拆散他们。 徐萦则猜到了赵妤曦的想法,但她没有按照赵妤曦的想法做事。 “我的思考、我的答案不能带有太强的主观性,因为我不知道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合适”,在这种时候,徐萦则没有选择相信赵妤曦,也没有选择相信顾庭昼,她也没选择相信自己,因为她对真相一无所知,她给的答案是把两种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顾庭昼院长,如果你在见到她之后还喜欢她,你可以跟她聊一聊你们之间发生过的快乐的事情。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徐萦则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即便出了问题,那也是对方选择错了,而不是她的建议有错。 “慕正光看着同学认真、坦率的模样,他更喜欢这个善良、温柔的人了。和她在一起,幸福且幸运”,慕正光看到徐萦则认真回答别的男生的问题,他没有吃醋,而是更加喜欢。 “他很佩服这位年轻的小院长,同时,他也更羡慕慕正光了”,这是顾庭昼对徐萦则和慕正光的态度,“佩服”“羡慕”,两个很简单的词,三个很简单的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带着回忆而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使用元素互溶匆匆忙忙赶回自己的住处,他发现赵妤曦还没来,这才长松一口气。如果赵妤曦比他先到,那他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徐萦则指了一下休息室的方向,慕正光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起来到休息室。 徐萦则拿起下午放在茶几上的奶茶喝了一口:“这位赵院长真有创意,她肯定很想控制顾庭昼,但她用的方式很奇怪,她可能是想让顾庭昼意识到他喜欢的人不够好。” 慕正光坐在她对面,他的奶茶已经喝完了,他拿起空杯摇了两下:“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在一起吗?” “不知道,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是好朋友,更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如果赵妤曦向顾庭昼表白,顾庭昼应该会答应。但是赵妤曦的态度很模糊,顾庭昼向她表白,她不一定会答应。” “他们两个在一起合适吗?” “不合适。像赵妤曦那种人,她和谁在一起都不合适。不过,如果她和顾庭昼在一起,这大概是件好事。顾庭昼说不定能稍微约束一下她,让她少做一些不合理的事。你还有其他疑问吗?如果没有了,我们继续工作吧。” “没有了。” 赵妤曦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 和赵妤曦一同赶到的,还有六个人,其中五人都被她装在箱子里,且处于昏睡状态。那五个人里,有两个是在初中时期欺负过顾庭昼的,另外三个人在高中时期欺负过顾庭昼。 顾庭昼站在门口等候,他远远地就看到赵妤曦举着一个挺大的箱子,那个箱子估计能装下好几个人。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顾庭昼并不是有意冷落宋依涵,但是他不得不先考虑赵妤曦。因为赵妤曦的风格太独特了,和她打交道,不能太放松。只要那个箱子没打开,他就没办法完全放心。 “你猜呀,要装什么东西才会用到这么大的箱子?” “人?” “恭喜你,猜对了,箱子给你,我走了。我最近几天都住在这附近,你要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顾庭昼听到了箱子里传来的呼吸声,他决定再相信赵妤曦一次,毕竟赵妤曦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因为箱子一旦打开,真相大白。箱子的事弄清楚了,但是赵妤曦还不能走,至少赵妤曦得再解决一个疑问才能走。 “你不会偷听我和她的对话吧?” “不会,我没有那么无聊。你和她的事我无权插手,你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再见。” “再见。” 送走赵妤曦之后,顾庭昼感到自由、放松。他把目光转移到宋依涵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他曾经喜欢的人,并在心中慎重考虑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喜欢这个人。 宋依涵穿着一件印着蓝色、橙色条带的长袖衬衫,衬衫很薄,很长。衬衫的扣子没扣,可以清晰地看到衬衫里面的黑色无肩带抹胸内衣。她的牛仔短裤很短。倘若衬衫的扣子是扣着的,那么这件短裤就会被完全遮掩。 得益于轻便、简易的穿搭,顾庭昼不仅看到了他印象中的那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还看到一些其他他没见过的风光。她穿着扁扁的白色孔洞拖鞋,自下而上,光辉流淌,让人挪不开眼睛。 以往,他只是想保护她,现在,他想拥有她。 他的心跳的非常快,在这种距离下,一阶渐近者也能听到这样异常的震动。 宋依涵的眼睛微微眯着,她用左脚脚后跟蹭了蹭右脚的脚踝,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这个动作持续了两三秒。 顾庭昼的视线下移了一些。 宋依涵唇角勾起,头发散开,看起来既开朗又热情。她的心意与她的外表一致,若是能嫁给这位上古者,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她想她可不能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即便当不了贤内助,至少不能拖后腿、不能让顾庭昼觉得她蠢笨。她拍了拍比她还高的木箱:“里面装着五个人,有两个是你的初中同学,还有三个是你的高中同学。” 宋依涵没有一次性把话说完,她还留了一部分信息。这些内容可以让顾庭昼自己猜。她认为谜底足够简单,一看便知,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庭昼一定能想得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人。 听了这三个数字,顾庭昼大致猜到了装在箱子里的是什么人:倘若这些人也是我喜欢的人,赵妤曦肯定不会把他们装在箱子里。而且,我喜欢的人没有这么多。两个、三个,这些人可能是曾经和我敌对的人。或许是因为宋依涵说了什么,所以赵妤曦才能想到这件事,她把这些曾经与我敌对的人都关起来了。这份礼物真是贵重无比,非常棘手。 “箱子里装的是曾经得罪过我的人,对吧?赵妤曦能抓住他们,也有你的功劳,谢了。” 顾庭昼向她道谢后,忽然想起徐萦则说的“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他心里一惊。但他也想起了徐萦则最后说的“你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不用在意我说的”,他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四年时光过去了,她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带着记忆中的所有美好的往事朝他走来,他不想错过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 他想,一旦错过,他至少要花四年才能等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可是,在这个由渐近线主导的时代,在这个飞快发展的时代,再等四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四年之后,恐怕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了。 “不用谢,不用谢,是赵妤曦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所以我才能帮上忙,你要谢就谢她吧。她是你的什么人?”赵妤曦说她是顾庭昼的同事,但是宋依涵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赵妤曦仅仅只是顾庭昼的同事,那她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事呢? “同事,朋友。” 赵妤曦是你的朋友?这在意料之中。她是你的朋友,那她为你做这些事就都合情合理了。同样也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她不会妨碍我和你在一起。 赵妤曦是顾庭昼的朋友,赵妤曦帮了顾庭昼的忙,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她夸了夸赵妤曦:“赵妤曦是个很好的朋友。” “她吗?你不了解她。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但她的好一般人可能无力承受。不说她了,快进来吧,箱子我帮你搬,不对,箱子本来就是我的,你先进来,我来搬箱子。” 顾庭昼过于开心,过于兴奋,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顾庭昼开心,宋依涵也开心,因为她离目标更近一步了。 “好的好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步步为营心上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搬箱子的时候,顾庭昼莫名其妙地想到赵妤曦真是个很体贴的人,赵妤曦让他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些、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些建议都很好。不然的话,他确实会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顾庭昼把箱子搬进仓库里,然后把箱子拆开,把人丢到地上。赵妤曦使用的箱子可能有其他功能,这些功能或许有益,或许有害,他用着不太踏实,还是仓库的地板比较踏实,至少能清晰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生是死。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顾庭昼去厨房取了西瓜带到客厅,他制造冰刀切开西瓜:“宋……宋依涵,你吃西瓜吗?” 我的名字就三个字,他怎么说的断断续续的?多年不见,他还是那样腼腆、胆小吗?他没变太多,那就容易了。 宋依涵接过西瓜,交口称赞:“好啊。你能制造冰刀,你的渐近线好厉害啊。” “还好,只是一种比较普通的用法。快坐下吃西瓜。我不知道赵妤曦去找你了,她告诉我她要把你带来,那时我才知道这件事。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赵妤曦是个很好的人。” 假如听到这句话的人是赵妤曦,那赵妤曦必然会很生气,因为她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看出这句话是谎话。 宋依涵很清楚赵妤曦有没有为难她,这人做事太诡异了,太强势了,太不合理了,绝对不是好人。但是当着顾庭昼的面,她不能说赵妤曦的坏话,赵妤曦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同事,是上古者,而且,顾庭昼并不讨厌这位朋友,所以她就更不能直抒胸臆了。 “哦……等我有时间了,我去给她买一份礼物,向她道谢。”说到礼物,顾庭昼才想起他没有给宋依涵准备礼物。为什么赵妤曦没让他准备礼物?一向聪明、机灵的赵妤曦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啊。那就没办法了,只好以后再补上了。 宋依涵在吃西瓜之前挽起了袖子,她的手上戴着一条黑色手绳。这条手绳是顾庭昼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装着初中旧书的纸箱子里找到了这条手绳。 顾庭昼瞥见手绳,心中闪过一丝悸动:这条手绳好眼熟啊,是我以前送给她的那条吗?都过去四年了,她竟然还戴着?不对,看颜色,不像是戴了四年的。她可能只戴了几个小时。但这也不错,至少她留下了手绳,至少她还能找到手绳,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 这份心意很便宜,不到十块钱。如今,是时候送给她一份更贵的心意了。赵妤曦曾经邀请我逛过街,我今天也邀请宋依涵逛街吧,逛街时顺便买礼物。 “不用礼物啦,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啦。”宋依涵拒绝了他的礼物,这倒不是假意拒绝,和这个人比起来,礼物真的不算什么,倘若能嫁给这个人,那他的一切都可以共享了,这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任何礼物。 顾庭昼听她说不用礼物了,便信以为真,打消了送礼物的想法。不过,礼物可以不送,但街还是要逛的,逛完街之后再看一场电影。赵妤曦教给他的方法,他理应学以致用。 “那就先不说礼物了。你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逛街?男生女生一起逛街,能让感情迅速升温。宋依涵认为她已经十拿九稳了。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喜欢她说的话,喜欢和她在一起,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顾庭昼愿意娶她。 “好啊好啊,这附近有商场吗?” “有,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哪里,我只能说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其他内容都要保密。” 需要保密的工作,一听就很高级。不愧是上古者,不愧是上古者从事的工作。宋依涵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如果能嫁给他,肯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赵妤曦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满足”,这太好了。至于她说的“想糊弄他,必须得非常用心才行”,这一点我也能做到。当我成为他的妻子之后,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他,我一定能满足他,我一定能糊弄他。以前他没喊过我“姐姐”,说不定以后他会这么喊我。 “几年不见,你已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还好啦,都是渐近线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我还是以前的我。如果可以,我们吃完西瓜就去逛街。” 宋依涵摇了摇头:“我觉得带着西瓜去逛街也不错。” 顾庭昼很欣赏她的创意:“好啊,那就现在出发吧。不,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我找给你。” “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啦,你和我一起就好。顾庭昼,你觉得我的衣服好看吗?” 顾庭昼以为宋依涵不想让他一直盯着她看,或者是他的眼神过于热烈,让她感到不适。于是,他稍稍挪开了目光:“好看啊。” 宋依涵把扣子扣上:“这样呢?” 顾庭昼深感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宋依涵要这么问、这么做。 “也好看。” 宋依涵知道顾庭昼没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地位悬殊,她不方便直接说出她的想法,她改用更委婉的说法:“是因为在你面前,所以我才穿得更随意啦。等逛街的时候我再买一套别的衣服。” “啊,原来是这样。”顾庭昼这才意识到如果宋依涵在外面也这么穿,恐怕确实不太好。她的穿搭风格和以往很不一样,她这么做是为了我。 “就是这样啊,走吧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我也准备好了。” 临行之前,宋依涵回头多看了几眼顾庭昼的别墅,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 “赵妤曦带你来这里的时候,用了元素互溶,需不需要我也带你用元素互溶?使用元素互溶,能立刻到达商场,不使用元素互溶,走过去大约要花几分钟。” 元素互溶?在转瞬之间到达目的地,这就是元素互溶的作用吗?赵妤曦能使用元素互溶,你也能使用元素互溶。赵妤曦能随意抓人,你应该也能。 宋依涵掩饰了她的欣喜,她谨慎地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走过去吧,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好吧,不用元素互溶了。我以前可爱吗?没有人这么说过呀。” 宋依涵勾住他的手肘:“当时没感觉到,后来想想还是挺可爱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见到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人。真希望以后还能常常见到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恰到好处的认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高楼、灯光、玻璃、广告牌、宽阔的道路、二十多米高的梧桐树,这里的风景都很正常,但是有一样不正常,此处很繁华,但人却很少,宋依涵感到很奇怪。 “顾庭昼,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逛街吗?怎么街上的人这么少?” 顾庭昼正在想“可爱”这个词。也许在很多年前,有人用“可爱”形容过他,但他没有记住。比如,在他学会走路之前、在他学会说话之前,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对这些事没有任何记忆。他未曾想过在成年之后还会从宋依涵口中听到“可爱”这个词,而且,这个词与他有关。 宋依涵问了他两个问题,他暂时不再想“可爱”。他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逛街,但是为什么人很少,他是知道的。科学院的总部占地面积很大,和真正的城市相差无几,但是这座地下城里的人却不多。而且,居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没有太多逛街的需求。 “这里是工作人员的生活区域,一般来说,只有工作人员才能来这里,所以人不多。” 生活区域?从顾庭昼家走到生活区域,花了大约十分钟。那么,从他家到工作区域是不是也要十分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容纳这么大的生活区域和工作区域?他的工作是什么性质的? 宋依涵的疑问有很多,但她很清楚,她再问就不礼貌了,她忽然又多了一个羡慕赵妤曦的理由:她是顾庭昼的同事,她了解顾庭昼的工作内容。 路上,宋依涵看到一个很大的服装店:“顾庭昼,我们去店里看看吧。” “好啊,你挑衣服,我帮你付款。” 宋依涵买了一条白色百褶裙,一条黑色长裤,一套黄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一件带有帽子的天蓝色卫衣,一件灰色圆领T恤。 在和赵妤曦逛街的时候,顾庭昼发现商场里的物品价格低于正常价格,但没有低太多,大约像是打了五六折,哪怕是黄金饰品也打了这么多折。 顾庭昼看到宋依涵买的那些衣服加起来只要三百多元,这不太像是这家店里的衣服应有的价格。 宋依涵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这里是工作人员专属的购物场地,工作人员可能有补贴,所以价格便宜。 “这里的东西好便宜啊。多亏了你,我才能来到这里。” 顾庭昼一阵心虚:你能来到这里,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赵妤曦的功劳。如果赵妤曦不邀请你来,我不太愿意打扰你。 顾庭昼盯着她的头发看,此时此刻,他有些恍惚。 与已经分别四年的人相见,像做梦一般。 初中毕业后,他想过能否和宋依涵考上同一所高中。即便没有考上同一所高中,应该也能再见到她,毕竟县城只有那么大,从一所高中到另一所高中,坐车顶多只要一个小时。由于在高中三年里他从来没有见到宋依涵,后来他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幻想过这件事了。 在获得渐近线之后,人与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赵妤曦的相遇,远比与宋依涵的重逢更加困难。倘若赵妤曦没有得到渐近线,她大概会像许多人一样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甚至她会因为她的贫穷、她的家庭、她的学业而日渐消沉、郁郁寡欢。 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了。赵妤曦得到了渐近线,她的生活状态与以往截然不同。人们相遇,人们重逢,自然而然,轻而易举。只要拥有了力量、拥有了权力,就能做到绝大多数自己想做的事。 为了让力量不断变强,为了维护这份权力,为了让现有的生活能不断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顾庭昼愿意为之奋斗终身,也愿意向赵妤曦请教各种各样的人生道理。 顾庭昼向她坦言:“不是多亏了我,而是多亏了赵妤曦。她有很多奇思妙想,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就无法在这里重逢。” 宋依涵嗅到了一丝危机感:为什么顾庭昼总是提赵妤曦?为什么他总是为赵妤曦说话?赵妤曦有那么好吗?赵妤曦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如果不是普通朋友,那这两人是什么关系?顾庭昼把她当成了什么人?把她当成家人?当成姐姐?倘若是这样,那就最好,倘若不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和一个上古者竞争另一个上古者。 宋依涵心生不悦,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她把衣服的领口往下扯了一点点,顺手用左手食指在锁骨上轻轻点了一下:“是啊,要多谢赵妤曦,如果没有她,我就不能和你重逢。不过,我最该感谢的人还是你啦。” 顾庭昼的视线下移了。她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些极浅的粉色,那是她刚刚留下的痕迹。可能别人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痕迹,但他离宋依涵很近,他能看得见那一抹异样的色彩。 然后,他的视线又下移了一些。 宋依涵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心中窃喜,暗自偷笑:顾庭昼确实很容易满足,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足够让他注视许久,这真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不过这样也好,他越像小孩子,想获取他的欢心就越容易。赵妤曦说的并不全面,顾庭昼并不仅仅是像小孩子一样容易糊弄、容易满足,他还像小孩子一样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一看便知。这种性格真是太好了,与他交往,无需猜他的心思,因为他藏不住心思。 她决定稍微指点一下顾庭昼:“顾庭昼,我好看吗?” 顾庭昼立即转移目光,盯着她背后的广告牌:“好看。” 宋依涵认真且诚恳地看着他:“那就请你多看一看我吧。我也想多看看你。” 顾庭昼心花怒放,他觉得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开心。这种开心是宋依涵带来的,他更加重视眼前的人。 宋依涵在她认为的恰当的时候伸出手,顾庭昼犹豫了一瞬,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住她的手,之后,他又犹豫了一瞬。 宋依涵意识到现在就拉他的手还是太早了些。顾庭昼像小孩子一样容易依赖别人,但他的依赖不是我想要的依赖。他的依赖大概是心灵、精神、情感上的依赖,而不是生理、身体、物质上的依赖。他没那么容易与人亲密接触,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等吧。终有一天,我能让他的身心都对我产生依赖。 宋依涵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个动作不像是情侣之间的动作,由她来做这个动作,表现出来的是朋友之间的玩闹和亲人之间的关怀。 顾庭昼很感激她,对她的喜欢又增多了一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形成对照的故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找到蒋孟汐,让蒋孟汐带她去生命规律工程包含的实验室。 两人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在看完了一项成果之后,赵妤曦又一次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蒋孟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她开口问道:“赵老师,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顾庭昼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他发了吗?” “还没。” “你一直在等?” “他初中时喜欢的人,宋依涵。今天下午,我见到你之前,我把宋依涵送去见他了。按理说,现在的宋依涵和四年前的宋依涵不一样了,顾庭昼应该不会再喜欢这个人,他顶多跟宋依涵聊一会儿天,然后就得考虑把人送走。宋依涵是我送进来的,要想把她送走,肯定也要由我动手,但顾庭昼现在还没问我怎么把宋依涵送走。” 蒋孟汐被她的逻辑惊呆了:就因为他喜欢的人和四年前长的不一样了,所以他就不喜欢了?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顾庭昼不像这样的人。从他的渐近线实体来看,他应该是非常念旧的。你也看到了他的渐近线实体,你为什么没看出来他念旧呢?你的眼光一直很准,可为什么你对顾庭昼的看法总是不太准确?难道是因为你太在意他?如果你在意他,那我只能把话说的直白点了,以免让你做出后悔终生的事。 “赵妤曦,你知道顾庭昼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吗?他的渐近线是从童年时光里取出来的,不,不能说是童年,而是少年,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他找到了他一生的兴趣,也找到了他一生中最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宋依涵和四年前不一样了,所以就武断地认为他不喜欢那个人了。他一直没有给你发消息,那就证明,与宋依涵相比,你没有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赶回去制止他们还来得及。” 赵妤曦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看法:“放心吧,宋依涵不值得他喜欢,顾庭昼又不是傻子,他一定看得出来。” “可是你不是经常说顾庭昼傻吗?” 赵妤曦心中一惊,恍然大悟:对啊,顾庭昼是大傻子。宋依涵是个挺精明的人,她要骗过顾庭昼是件很简单的事。顾庭昼在她面前,简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不仅仅是容易糊弄,他还容易被欺骗。我真不应该把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交给一个非常愚蠢的队友。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蒋孟汐的,赶回去制止他们两个? 但那样就更糟糕了呀,我的目的是拆散他们,如果我扮演的是一个明目张胆的加害者的角色,那他们一定会更抵触我的行为,我的行为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让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坚固。 毕竟,宋依涵对顾庭昼另有所图,就如同当年,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所以对她无比宽容。现在的宋依涵对顾庭昼也无比宽容,无论顾庭昼做了什么,只要顾庭昼能给她荣华富贵,她大概都不会妨碍顾庭昼,甚至还会“无条件”支持他。到那时,宋依涵会成为顾庭昼最好的朋友,而我会成为顾庭昼最大的敌人,双方的角色互换了。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保持原状不动。现状太糟糕了,远远不是她的控制的,她不得不再相信顾庭昼一次, “你别多想,顾庭昼是傻子,宋依涵又不是傻子,宋依涵太聪明,她和顾庭昼的想法不一样,两人一定会出现分歧,今天不出现,明天也会出现,明天不出现,后天也会出现,我等得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庭昼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和她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蒋孟汐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她是傻了吗:有人和你争夺你喜欢的人,你不现在立即冲过去拆散他们,你反而还在这里冷静分析,合适吗?万一你分析错了呢?要是错了,若要逆转结果,那得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啊。 你为什么不能趁那两人才刚刚见面、感情还不牢固的时候,尝试做点什么?你是分院院长,你要查到一个人做了什么坏事、做了什么错事,是很简单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把宋依涵做的那些坏事全部说出来,在此过程中偶尔添几件好事进去,让顾庭昼觉得她是一个坏人,这样两人不就分开了吗? “赵妤曦,你别等了。我有一个办法,你去查查他喜欢的人做过什么坏事,然后把这些坏事告诉他。如果你怕顾庭昼讨厌你,我可以帮你做这件事,你当做一无所知就行。” 赵妤曦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的帮助:“首先,我不能装作一无所知,这在道理上讲不通,其次,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喜欢,能蒙蔽人的双眼。你还记得我上次给顾庭昼留下了那个问题吗?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你可以先想想这个问题,不久之后我会拿这个问题去问顾庭昼,我会让他明白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有些人,哪怕再喜欢,也不适合在一起,更不适合共度余生。” 蒋孟汐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赵妤曦考虑事情的角度、立场,她所说的理论、道理简直无可挑剔。不礼貌地说,赵妤曦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无论现状有多么繁琐、复杂,她总能找到最佳解决办法。 “不好意思,是我想偏了,差点把你引入了歧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的想法很正确。喜欢和爱的区别,像顾庭昼那样的人,他能分得清这两者的区别吗?我觉得我都不太能分得清。” “分不清也得分,谈婚论嫁可不是拉拉手、抱一抱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拉拉手、抱一抱的人就能走入婚姻,那未免也太大胆、太随意了。当顾庭昼掌握的理论越来越多,当他看到的案例、当他听到的故事越来越多,他就会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故事对比别人的故事,用自己喜欢的人对比别人喜欢的人,分歧、疑惑就都产生了。我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简单的喜欢,在我看来,那就是爱,而且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真爱。” 蒋孟汐也认为那是真爱,但她一直没找到证据:“他们那个年龄的人,为什么能产生真爱呢?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别看他们年龄小,就以为他们没什么经历,其实他们身上的故事可多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他们相识十一年。哪怕他们只是做了十一年的朋友,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足够深刻了。此外,从渐近线和渐近率的角度看,他们是同一类人,你应该明白双方都是中古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变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天黑了,顾庭昼还是没有发来消息。赵妤曦的手开始发抖,后来,她全身都在抖。 蒋孟汐赶紧在实验室里给她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赵老师,你不用这么紧张吧?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听说能让人快速冷静。” 即便不打开渐近域,三阶上古者的身体素质也远远超过自然界里的绝大多数生物,这种人只要还清醒,就不太可能站不稳。赵老师一直在发抖,眼看就要站不稳了。她再不搬把椅子来,恐怕今天她就要看到一个关于上古者的大笑话了。 赵妤曦口是心非道:“我没有紧张,我已经和你讨论出了解决办法,喜欢和爱的区别,只要我把这些理论讲给顾庭昼听,事情就会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蒋孟汐觉得有些好笑:你都抖成这样了,你还说你不紧张!你已经和我讨论出了办法,但这种办法真的有用吗?如果有用,你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呢? “赵老师,你在发抖,你能告诉我你发抖的原因吗?” “好像是在发抖。天黑了,我怕顾庭昼在宋依涵的引导下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蠢事!”赵妤曦用生气掩饰她的慌乱。自从成为星主的代言人以来,她很少能感受到危机,然而,在今天,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宋依涵是个货真价实的危险人物,这个危险人物能让她在顾庭昼身上付出的所有努力、获取的所有成果全部消失。 蒋孟汐明白赵妤曦所说的“不可思议的蠢事”是指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再加上那两人互相爱慕,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可能今晚过后,宋依涵就正式成为顾庭昼的妻子了。也许要到明天,也许还要再等几天,但只要这两人一直住在一起,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 “赵妤曦,你别等了,你去看看吧。你是顾庭昼的朋友,你去找他,这很正常,在此之前你已经找过他很多次了,这次也不特殊。” 赵妤曦固执己见:“不去,我不想被他们误会。除非他请我去。” “你不去就不去吧,但你至少得找个下属去看看,如果你不方便做这件事,我派一个助理去给顾庭昼汇报工作,让他观察观察那两人在做些什么。”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合适,顾庭昼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她蛊惑。就一个晚上而已,他们之间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赵妤曦的语气非常坚定,但她的内心在动摇:如果我是顾庭昼,我大概会被蛊惑。心爱的女孩子自愿投怀送抱,我只需要稍稍降低一点点自己的底线就可以享受她的关心、她的照顾了。即便有什么不妥之处,等天亮之后把她娶回家,那就毫无问题了。顾庭昼的底线比我高,但他比我傻,他能看破宋依涵的诡计吗? 蒋孟汐听到她的语气如此果断,不由得佩服她:在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你的胆识、你的魄力都远超常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去看顾庭昼了,你的判断应该比我的判断更正确,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他。 “有道理,就一个晚上而已,不可能这么快。慕正光和徐萦则认识那么久了,他们之间不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嘛。顶多只是像姐弟一样,稍稍有些触碰而已,但也都是隔着衣服的。” 赵妤曦又开始紧张了:如果这些话换个人来说,我说不定会认为这人在讽刺、挖苦、嘲笑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举的例子真不怎么样。顾庭昼和宋依涵是成年人,两个成年人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了。而且,顾庭昼比不上慕正光,宋依涵比不上徐萦则。找个人去蛊惑慕正光,那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要蛊惑顾庭昼,有成功的可能。 此外,宋依涵的底线比徐萦则的底线低得多,她能用的手段层出不穷,那些手段都是我没用过的,都是顾庭昼没见过的。即便顾庭昼没有中计,他在见识了这些手段之后,还能保持原状吗?他还会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吗?我的目光能穿过衣物,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有异样的感情,我与他保持距离,是为了让那种感情缓缓成长。但是宋依涵可不会和他保持距离。一旦宋依涵观察到了那种异样的感情,她必定会不择手段,只为达到最终目的。 “蒋老师,你这个例子举得不好。徐萦则和慕正光都能体会得到喜欢和爱的区别,但是顾庭昼体会不到,他会把宋依涵的那种虚伪的喜欢和付出理解为爱。不过,你说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们、我们的助理、我们的秘书都不适合去见顾庭昼,但有一个人是适合的。” “你是说徐萦则?” “不是,怎么能让徐萦则单独去见顾庭昼?让慕正光带着徐萦则一起去,这样就合适了。” “他们用什么理由去?去了之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让我想想。找什么理由去?能不能不找理由,直接如实相告?我跟慕正光说,让他和徐萦则一起去看看顾庭昼的好朋友。等他见了顾庭昼,就说是我让他们去的,这样你看行不行?” 蒋孟汐面露难色:相比之下,还是我的想法比较好。我让助理去给顾庭昼汇报工作,顺便看一眼。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啊,你找了别人去看,但你让他们说是你让他们去的,顾庭昼会怎么想? “我觉得不行,你能让他们带着你的话去,你为什么不能亲自去呢?” “原因有很多,我先说一条吧。我把宋依涵送进来,宋依涵见到我,她会下意识地觉得我要把她送走了。即便她不这么想,顾庭昼也有可能这么想。” 蒋孟汐恍然大悟,她明白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这条原因也不可忽视。 “那你让他们去吧,去之前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我仓库里的东西,你挑两件,让他们带上,给顾庭昼和宋依涵当礼物。” 赵妤曦记得蒋孟汐的仓库里放了很多红酒,夜里送红酒给顾庭昼当礼物,或许会引发一些不美好的事。不过,她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比如手表、电脑、游戏机、饰品、化妆品。把电脑送给顾庭昼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个创意也算不上好,听起来有点多余。 “不用了,慕正光是顾庭昼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互相串门,不需要带礼物。”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让他们尽快出发吧。要是等太久,可能会出现意外。” “嗯。我知道,我立刻给他们发消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钧一发的时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院长,你和徐萦则院长一起去顾庭昼家里看一看他和宋依涵。宋依涵是他初中时喜欢的人,我今天刚把她送到科学院。如果你没吃晚饭,他们也没吃晚饭,你们就顺便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吧。记住,刚见到顾庭昼的时候就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的,但是有一点不要跟他说,我不想让他和宋依涵在一起,请你们帮我仔细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和徐萦则都深爱着对方,你们一定能看出来顾庭昼对宋依涵、宋依涵对顾庭昼是否是真心的。顾庭昼住在结构工程别墅区301号别墅,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去,可以让助理带你们去。不要给顾庭昼带礼物,他不需要这些。” 慕正光和徐萦则把这条消息看了两遍。 徐萦则笑道:“顾庭昼来找你,赵妤曦也来找你,这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啊。我觉得顾庭昼还是和赵妤曦在一起比较好,他和宋依涵不合适。” “是因为渐近率相差过大吗?” “有这方面原因,但更多的是直觉。他和宋依涵几年没见了,今天刚一见面就能让赵妤曦这么慌张,由此可见,顾庭昼喜欢的这个人真是很厉害啊,她能威胁到赵妤曦在顾庭昼心中的地位。” “我们要帮赵妤曦盯着他们吗?” “不要。如果赵妤曦想这么做,她自己就能做,她的渐近线很适合观察他人。我们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权利,我们只需看一眼就好。你的文件还有多少没看完?要不要让助理收拾一下,我们把文件借走,夜里回家再看?” 慕正光把文件放回柜子里:“不用了,我记住了文件的名字,明天来了再看吧。” “好。” 之后,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助理的陪同下,来到结构规律工程别墅区。 慕正光给赵妤曦发了条消息:我们已经到301号别墅了。 顾庭昼听到了敲门声,他以为是赵妤曦来了,便欢天喜地地跑去开门。 他很想对赵妤曦道谢,但今天太忙,他一直没时间联系赵妤曦,而且,宋依涵在他身边,他不太方便给赵妤曦发消息。他想等宋依涵走了,或者等他去实验室之后,再找机会向赵妤曦当面道谢。 门开了,他看到的不是赵妤曦,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转眼间他便换上了更热情的笑容:“咦,是你们啊。欢迎欢迎。多亏了徐萦则院长的建议,我才没有错过我喜欢的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了一点点我自己的看法,付诸行动的还是顾庭昼院长。”徐萦则扯了扯慕正光的衣袖,接下来的话由他来说比较好。 慕正光说:“赵妤曦院长让我们来看看你。” “她很忙吗?怎么不亲自来?” “不知道。顾庭昼院长,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我们请你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吧。你们想去哪家店?告诉我,我带你们去。” “不着急。宋依涵呢?赵妤曦院长让我们也看看宋依涵。” “她逛了一下午的街,现在正在洗澡。刚好趁她洗澡,我们想想晚上吃什么吧。你们去过这附近的购物中心吗?那里有很多餐厅。对了,赵妤曦不在这里,你直接喊她的名字就行了,喊我也一样。让宋依涵听见你喊我院长,我还得再跟她解释,比较麻烦。” 慕正光答道:“好。” 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做法有些鄙夷:正在洗澡?这个女生好随便啊。才过了一个下午,两人的关系就到了这种地步?不过,都到这种时候了,赵妤曦怎么还不来?她在做些什么?难道她很忙吗?有什么事会比这件事更重要?她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了,但她为什么还不来跟顾庭昼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害怕了?她怕顾庭昼对她印象不好,所以她宁可眼睁睁地看着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敢向顾庭昼表达心意吗? 顾庭昼正在和慕正光说话,他没有注意到徐萦则的表情的变化,但他看见了徐萦则拿出手机。他猜测徐萦则在给赵妤曦发信息,但他也没多想,赵妤曦让她来看看,她看了之后理应给赵妤曦发条消息。 徐萦则给赵妤曦的回复是:顾庭昼喜欢宋依涵。宋依涵逛了一下午的街,她现在正在顾庭昼家洗澡。 赵妤曦的手机屏幕一直是开着的,她想在第一时间得知顾庭昼的情况。 她看到消息,深感庆幸:还好我让徐萦则去看看顾庭昼,否则我不可能及时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若是再晚几分钟,等宋依涵洗完澡出来了,说不定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坏事。 “你们要和顾庭昼一起吃晚饭吗?” “要。” “商量好在哪里吃晚饭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赵妤曦的问题越来越多,徐萦则不想在顾庭昼面前回复这些消息。她决定先等一等,等进了屋子、坐下之后,再慢慢回复消息也不迟。 在屏幕对面,赵妤曦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回复,她立即赶往顾庭昼家。 蒋孟汐生怕她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便也跟了过去。 慕正光、徐萦则进了屋子,顾庭昼把门关上,他还没走到客厅,又听到了敲门声。 这次来的果然是赵妤曦。 “啊?你来了。” “对,我来了,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多谢赵妤曦院长,不然我就要错过我喜欢的人了。” “我听说你要和那两位小院长一起吃饭,介意带上我吗?哦,还有蒋老师。” “不介意,你们都来吧,等宋依涵洗完了澡就出发。是你们选地方,还是那两位小院长选地方?” “可惜宋依涵不了解这里,不然我觉得由她来选是最好的。既然我来了,那就我来选吧,我这人比较不客气。宋依涵洗澡还要多久?要不我们先说说其他事情?” “我也不知道还要洗多久,她已经洗了十几分钟了。” 你还记得她已经洗了十几分钟?你很在意她啊!幸亏徐萦则来了!幸亏蒋孟汐和徐萦则提醒我了!幸亏我来了!不然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也许还要再洗十几分钟。你先跟我走吧,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宋依涵洗完澡出来之后……之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慕正光先出去。徐萦则,蒋老师,你们留下。” “不用不用,都可以留下来,没什么不放心的。” “顾庭昼,你不明白。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慕正光院长,你先到外面去吧,宋依涵还在里面洗澡,你留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等她洗完澡出来了,再让徐萦则院长喊你。”赵妤曦转身往外走,“顾庭昼,你先跟我走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内容不多,几分钟就能说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欢和爱的区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带着顾庭昼使用元素互溶,到附近的游乐场里。 摩天轮里,两人肩并肩坐着。 赵妤曦伸出右手,触碰顾庭昼的右肩。 顾庭昼猛地站起,他的衣角被赵妤曦用左手拽住,他不得不再次坐下。 “顾庭昼,你很排斥肢体接触吗?” 摩天轮旋转,地面离他们更远。顾庭昼看了一眼家的方向,他用左手轻轻捏住赵妤曦的右手手腕:“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有一点点排斥吧。” 真假辨言,所言为真。 万物通感,不见厌恶。 他说他排斥肢体接触,这是真话,但他拉住我的手,我在他的情绪中看到了欢喜,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诚恳和急切,他是在哀求我松开他吗?像是小孩子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想买的东西,但是大人不想买,于是小孩子就扯住大人的衣角,是这样吗?不过,在现在这个情景下,扯住衣角的是大人,拉住我的手的是小孩子。他能为宋依涵做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劝得动他吗?我还有必要劝他吗? “是因为宋依涵吗?我上次在电话里问了你一个问题,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有答案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到她、想到她就觉得开心,爱一个人就是,想一直看着她、一直想着她。” 赵妤曦的脸色变了:不应该啊,顾庭昼开窍得这么快?就一个下午而已!宋依涵到底做了什么?一个下午的时间,宋依涵应该是什么都做不了。她顶多只能给顾庭昼带来一点点异性的陪伴,仅此而已。这微不足道的付出,值得他为之沉沦吗? 不,我判断失误了,顾庭昼不可能开窍得这么快。他根据他的亲身体验得到了这一结论,这和开窍、不开窍无关。他的体验不全面,他的结论不准确,我还有机会引导他重回正轨,绝不能让宋依涵趁虚而入。 “顾庭昼同学,你愿意听听我的答案吗?”赵妤曦的右手稍稍用力,压住顾庭昼的肩膀,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的心在一瞬间有了新的连接。 “愿意。” “喜欢和爱的区别,在于陪伴、分享、信赖、依靠。” “这四个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在顾庭昼看来,陪伴、分享,这些事情可以和喜欢的人做,也可以和爱的人做,赵妤曦说的这几个词好像并不能用于阐述喜欢和爱的区别。若是换一个问题,换成友情和爱情的区别,这四个词或许能用的上。 赵妤曦收回右手,拉住顾庭昼的左手:“我拉着你的手,这是喜欢还是爱?” 闻言,顾庭昼立即尝试把手缩回来。 双方的域半径相差不大,力气也相差不大,再加上他面对赵妤曦时不好意思用全力,他只好和赵妤曦手拉着手。 “顾庭昼同学,你不用那么着急。现在发生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试一下,你拉住我的手,感觉到的是喜欢还是爱?算我求你了,只要试一下就行。” 赵妤曦不确定顾庭昼会感觉到什么。拉一拉他的手,这件事放在昨天可做,放在前天也可做,可以很随意地做,无需特别声明,但是今天做,就得求他了,因为对方心有所属。 顾庭昼看着赵妤曦的眼睛摇了摇头:“赵妤曦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请你尊重我。” 赵妤曦无力地松开手,她没有理由再抓住眼前的这个人了。“赵妤曦姐姐”,这个称呼固然很动听,但是用在这里有其他的含义。顾庭昼把她视为亲人,他的爱人另有其人。 曾经,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 她的眼中一片茫然,只有泪水从那里涌出。 顾庭昼慌了神:只要喊她姐姐,她就会哭?这不太可能吧,在道理上说不通啊。 他的手自由了,他的身体也自由了,他站起身来,他想替赵妤曦擦干眼泪,可是似乎有千万条绳索绑在他的手臂上,让他动弹不得,让他无法触碰近在咫尺的重要之人。 在赵妤曦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跑。 元素互溶,一瞬之间,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妤曦很失望,不是对顾庭昼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为什么我没有听蒋孟汐的劝早点出发呢?为什么我把宋依涵送进科学院之后没有盯着她?为什么我要把宋依涵送到科学院?为什么我想去看看他喜欢的人? 因为我想知道我与他喜欢的人有多少相似之处。 因为我想让他不再喜欢他原来喜欢的人。 因为我想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分开。 因为我对自己太自信了。 问题,都有答案。 现状,无法改变。 慕正光站在门口,他看到回来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连忙问道:“赵妤曦呢?” 顾庭昼匆匆回了他一句“在摩天轮上”就径直走进了屋子。 宋依涵还在洗澡。 蒋孟汐和徐萦则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蒋孟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赵妤曦在哪?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顾庭昼平静地答道:“在游乐场里的摩天轮上。” 在游乐场?蒋孟汐从未听说过赵妤曦有去游乐场的爱好。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游乐场,她去游乐场没回来,肯定不是为了享乐,甚至可能与之相反,她太伤心了,所以她没回来。 蒋孟汐说:“顾庭昼院长,我们出去说。” 徐萦则说:“顾庭昼院长,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和你喜欢的人共进晚餐了,再见。” “徐萦则院长,等一下,请问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关于这个问题,徐萦则可以说出一串很长很长的答案,但是赵妤曦下落不明,蒋孟汐还有话和顾庭昼说,她不想耽搁这两人的时间,于是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这个问题。 “谢谢。” 蒋孟汐和顾庭昼都记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此时他们都没心思细想这个答案有何精妙之处,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还未解决。 他们使用元素互溶到达游乐场,顾庭昼留在游乐场门口,蒋孟汐直奔摩天轮。 摩天轮里,坐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生。 地面上,留着清晰的泪痕。 但赵妤曦的脸却很干净,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蒋孟汐觉得她有点可怜,但也有点可笑。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哭,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赵老师,你是被顾庭昼气哭了吗?” “不是,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没有把宋依涵送进科学院,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赵妤曦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竟然也会生自己的气?这就说明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蒋孟汐俯身,抱住赵妤曦:“我认识的赵妤曦院长是个很坚强的人。不过,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落泪的时候。顾庭昼不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带着回忆而来》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对话。 徐萦则跟慕正光说了赵妤曦的目的,“她可能是想让顾庭昼意识到他喜欢的人不够好”。 慕正光问了两个问题,“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在一起吗”“他们两个在一起合适吗”,徐萦则的回答是“不知道”“不合适”。 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赵妤曦给顾庭昼送来了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五个人,都是曾经欺负过顾庭昼的人。 “因为赵妤曦的风格太独特了,和她打交道,不能太放松”,顾庭昼总是在防备赵妤曦。 第三部分,顾庭昼和宋依涵的对话。 写宋依涵的外貌的时候,详细写了她穿了什么衣服。通过这些外貌描写,引出一句话,“以往,他只是想保护她,现在,他想拥有她”。 “她想她可不能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即便当不了贤内助,至少不能拖后腿、不能让顾庭昼觉得她蠢笨”,宋依涵是个很有心眼的人,她总是在琢磨如何抓住顾庭昼的心,她的衣着打扮、她的动作、她的语言,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四年时光过去了,她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带着记忆中的所有美好的往事朝他走来,他不想错过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顾庭昼的这种想法很常见,和下一段连在一起看,能看明白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想法,“一旦错过,他至少要花四年才能等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四年之后,恐怕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了”。 “赵妤曦是顾庭昼的朋友,赵妤曦帮了顾庭昼的忙,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她夸了夸赵妤曦”,这种夸赞不是发自内心的,宋依涵另有目的。她的目的在文中写了,“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 ———————————— 第一百八十四章《步步为营心上人》 本章是顾庭昼和宋依涵的主场。 “顾庭昼莫名其妙地想到赵妤曦真是个很体贴的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因为以往他不觉得赵妤曦是个很体贴的人。 “假如听到这句话的人是赵妤曦,那赵妤曦必然会很生气,因为她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看出这句话是谎话”,宋依涵说的“赵妤曦是个很好的人”是谎话,她认为赵妤曦不好。虽然宋依涵很不喜欢赵妤曦,但是当着顾庭昼的面,她极力夸赞赵妤曦。 “宋依涵在吃西瓜之前挽起了袖子,她的手上戴着一条黑色手绳”,宋依涵的动作也是有目的的,为了吸引顾庭昼,她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 “她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装着初中旧书的纸箱子里找到了这条手绳”,找了一个多小时,那就说明她不太清楚手绳在哪里、她很不重视这条手绳。她把手绳和书放在一起,这两者只有一个共同点,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初中时代获得的物品,在她眼中,这条手绳并不特殊。 “看颜色,不像是戴了四年的。她可能只戴了几个小时”,顾庭昼没有被快乐冲昏头脑,他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可没有因为看到对方戴着手绳,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戴了四年。 “至少她留下了手绳,至少她还能找到手绳,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顾庭昼固然清醒,但他清醒的时候也不算太聪明,他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 “顾庭昼听她说不用礼物了,便信以为真,打消了送礼物的想法”,这种想法有点奇怪,但是放在顾庭昼身上倒也正常。 “需要保密的工作,一听就很高级。不愧是上古者,不愧是上古者从事的工作。宋依涵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如果能嫁给他,肯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在宋依涵眼中,上古者是个带着光环的称号。她崇拜顾庭昼,是因为他是上古者,她认为嫁给顾庭昼之后她会很幸福,也是因为他是上古者。换句话来说,宋依涵也会崇拜其他上古者,她会觉得嫁给其他上古者也是件幸福的事。她的衡量标准大错特错。 “是因为在你面前,所以我才穿得更随意啦”,“是因为在你面前”不仅可以解释衣服的问题,还可以解释很多其他问题,比如,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要撒谎、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动作。 “宋依涵掩饰了她的欣喜,她谨慎地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宋依涵勾住他的手肘”,宋依涵的目的性很强,她的一举一动都别有用心,堪称步步为营。 ———————————— 第一百八十五章《恰到好处的认真》 这一章依然是顾庭昼和宋依涵的主场。 “与已经分别四年的人相见,像做梦一般”,后面四段都是顾庭昼的心理描写。前两段与宋依涵有关,之后的三段都和赵妤曦有关。 “与赵妤曦的相遇,远比与宋依涵的重逢更加困难”,在这种时候,顾庭昼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赵妤曦,而不是宋依涵。哪怕他正在和宋依涵逛街,他还是在想着赵妤曦。 “宋依涵嗅到了一丝危机感”,她嗅到危机感是正常的,她要是没嗅到危机感,那就反常了。她是个很有心眼的人,她肯定能看出来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关系不一般。 “她把衣服的领口往下扯了一点点,顺手用左手食指在锁骨上轻轻点了一下”“要多谢赵妤曦”,宋依涵的动作都是有目的的,她说的话是不能全信的。 “顾庭昼像小孩子一样容易依赖别人,但他的依赖不是我想要的依赖”,顾庭昼容易依赖别人,这是事实,但表现的不明显。宋依涵能看出这一点,她拥有惊人的观察能力。 ———————————— 第一百八十六章《形成对照的故事》 本章是赵妤曦和蒋孟汐的主场。 本章有很多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只挑出一小部分内容,简单分析一下。 “你的眼光一直很准,可为什么你对顾庭昼的看法总是不太准确?难道是因为你太在意他?如果你在意他,那我只能把话说的直白点了,以免让你做出后悔终生的事”,蒋孟汐对赵妤曦的评价比较客观,比较准确。 “他一直没有给你发消息,那就证明,与宋依涵相比,你没有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赶回去制止他们还来得及”,蒋孟汐的这句话确实很直白。 “宋依涵对顾庭昼另有所图,就如同当年,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所以对她无比宽容。现在的宋依涵对顾庭昼也无比宽容,无论顾庭昼做了什么,只要顾庭昼能给她荣华富贵,她大概都不会妨碍顾庭昼”,赵妤曦的观点没有太大问题,基本符合事实,但她的做法有问题,她的顾虑太多了。 “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简单的喜欢,在我看来,那就是爱,而且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真爱”,主角没有出现在文中,但他们之间的爱出现在文中了。 本章里写到的观点很多,例如“他的渐近线是从童年时光里取出来的,不,不能说是童年,而是少年,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他找到了他一生的兴趣,也找到了他一生中最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宋依涵和四年前不一样了,所以就武断地认为他不喜欢那个人了”“喜欢,能蒙蔽人的双眼……”“谈婚论嫁可不是拉拉手、抱一抱那么简单……”,这些观点大多比较长,若是总结成一两句话,不太容易读懂,所以不再总结。 ———————————— 第一百八十七章《意料之外的变故》 本章依然是赵妤曦和蒋孟汐的主场,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但并不是紧接着上一章的,而是隔了一段时间,“天黑了,顾庭昼还是没有发来消息”。 这一章和上一章很像,文中有很多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文中也写了很多观点,若是总结成一两句话,不太容易读懂,所以不再总结。 上一章里有“蒋孟汐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赵妤曦考虑事情的角度、立场,她所说的理论、道理简直无可挑剔。不礼貌地说,赵妤曦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无论现状有多么繁琐、复杂,她总能找到最佳解决办法”,这一章里有“在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你的胆识、你的魄力都远超常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去看顾庭昼了,你的判断应该比我的判断更正确,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他”。赵妤曦说的那些话迷惑性很强,她自己不信,但蒋孟汐信了。 在这一章里,主角依然没有出现,但文中有关于他们的描写。 “慕正光和徐萦则认识那么久了,他们之间不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嘛。顶多只是像姐弟一样,稍稍有些触碰而已,但也都是隔着衣服的”,蒋孟汐说的这段话的重点不在于“触碰”,而是“隔着衣服”。赵妤曦担心的“不可思议的蠢事”是不隔着衣服的接触,蒋孟汐用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例子宽慰赵妤曦。 “顾庭昼比不上慕正光,宋依涵比不上徐萦则。找个人去蛊惑慕正光,那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要蛊惑顾庭昼,有成功的可能”“宋依涵的底线比徐萦则的底线低得多”,赵妤曦对这四个人的评价和看法还是比较准确的。 其他细节不再总结,可以看正文。 ———————————— 第一百八十八章《千钧一发的时刻》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他和宋依涵几年没见了,今天刚一见面就能让赵妤曦这么慌张,由此可见,顾庭昼喜欢的这个人真是很厉害啊,她能威胁到赵妤曦在顾庭昼心中的地位”,徐萦则对宋依涵的看法基本上是准确的。 “我们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权利,我们只需看一眼就好”,徐萦则尊重别人的隐私。 第二部分,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的对话。 “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做法有些鄙夷:正在洗澡?这个女生好随便啊”,徐萦则对这种做法、对这种人的态度是鄙夷,她和宋依涵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第三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重点只有一句话,“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至于为什么危险,这里就不细说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喜欢和爱的区别》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在顾庭昼看来,陪伴、分享,这些事情可以和喜欢的人做,也可以和爱的人做,赵妤曦说的这几个词好像并不能用于阐述喜欢和爱的区别。若是换一个问题,换成友情和爱情的区别,这四个词或许能用的上”,也许有些读者和顾庭昼有同样的想法。在后面的章节中,会再次提到这四个词,到那时会具体分析这四个词。 “曾经,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同样的称呼,不同的含义,更进一步和止步于此,遗憾便是如此。 “赵妤曦很失望,不是对顾庭昼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之后写了四个问题、四个答案。问题的顺序是一二三四,答案的顺序是四三二一。 第二部分,顾庭昼、蒋孟汐、徐萦则的对话。 顾庭昼问徐萦则“请问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徐萦则的回答是“爱你所爱,恨你所恨”,重点就是这句话。 第三部分,蒋孟汐和赵妤曦的对话。 “蒋孟汐觉得她有点可怜,但也有点可笑”“赵妤曦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竟然也会生自己的气”,这些都是蒋孟汐的想法,这些想法看起来包含着恶意,其实蒋孟汐对赵妤曦是没有恶意的。她有这些想法,是因为此时的赵妤曦和以往的赵妤曦很不相同。 “蒋孟汐俯身,抱住赵妤曦”“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落泪的时候。顾庭昼不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了”,蒋孟汐主动安慰赵妤曦,她很关心对方。 第一百九十章 非常美妙的计划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搂住蒋孟汐,眼泪哗哗哗地往外流:“顾庭……昼……真……是……个……傻子!他……怎……么能喜欢……宋……宋依涵呢?宋依涵……只是个……当……当代者,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有……结……结果……的。而……而且,宋依涵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能力……他的……权力,如果……他不是……上……上古者,宋依涵一……一定不会……喜欢他……” 如果赵妤曦没哭,蒋孟汐一定很愿意指出赵老师的错误之处,她或许会这么说,“如果顾庭昼不是上古者,你也不会喜欢他,对吧”。但是眼下,赵老师痛哭流涕,蒋孟汐实在不好意思再戳她的痛处。 虽然赵妤曦的哭声很凄惨,虽然她说话断断续续的,但她的脑子很清晰,她很清楚她刚才的抱怨有不妥之处。她哭了一会儿之后,抹了抹眼泪,把她要补充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我是上古者,他也是上古者,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虽然我贪图他的力量,但我能给出同等价值的回报。宋依涵能给他什么?宋依涵只能拖他的后腿,宋依涵只能在他伤心的时候抱着他,而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蒋孟汐的心凉了半截,她轻轻拍了拍赵妤曦的后背:“赵老师,你先不要说了。你把别人说的那么惨,可是你自己……” “我……我自己……也很惨,但……但我的……惨……是……暂时的。顾……庭……昼的惨……惨……唉……我……我不想……看到……他……过得惨。” “赵老师,你先冷静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考虑?你考虑的这么多,你怎么不帮他把彩礼付了,再策划策划他们的婚礼,然后把他们的父母请来,看着他们两人夫妻对拜,送入……” 蒋孟汐有意把这件事说的过分一些,用以唤醒赵妤曦的愤怒:在你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你竟然还能说出“我不想看到他过得惨”?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我还是觉得以前的那个不太善良的你,更令人安心,更令人信赖。 赵妤曦咳嗽了几声,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被蒋孟汐带偏了。不管怎么说,那两人还没有正式在一起,还没有夫妻对拜,她还有很多机会,而愤怒则会让她丧失所有机会。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蒋老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顾庭昼。顾庭昼当不了我的男朋友,他当我的弟弟也不错啊。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非他不嫁,没到那种程度。” 蒋孟汐这会儿也有些疑惑:赵妤曦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顾庭昼,但是她所做的事证明了这一点。她喜欢顾庭昼,但这种喜欢不一定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也许她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顾庭昼,她看待顾庭昼,就像看待朋友、看待家人、看待学生、看待孩子,甚至像看待实验品一样。 “好吧好吧,没到那种程度,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还能……怎么……做?我……当……当然是……作为……他的……家……家人去见……见一见他的……女……好……好朋友了。你……也和我……我一起吧。我已……已经有了一个非……非常美妙的……计划。” “你先把眼泪擦干,把话说明白。” 赵妤曦又哭了一会,在哭泣期间,她不再说话。 当哭声停止,那个意气风发的赵妤曦又回来了。 “哼!顾庭昼!我的计划是让宋依涵明白她喜欢的人拥有多大权力、能做到多少事。顾庭昼能做到不滥用权力,难道宋依涵也能做到吗?她是一个那么贪财的人,她是一个那么爱慕权势的人,她肯定会让顾庭昼动用权力满足她的私欲。如此一来,分歧就出现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听了赵老师的计划,蒋孟汐很不踏实:你的计划好像不怎么样啊。万一宋依涵也做到了呢?万一顾庭昼被宋依涵蛊惑,对她言听计从呢?你的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要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但那两人住在一起,环境随时都会变动,你没有时间了。 “你的计划从开始到结束,要经过多久?” 赵妤曦胸有成竹,慷慨言道:“顶多只要一个月。研究院、科学院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上古者在这里聚集,即便宋依涵不对顾庭昼提出任何要求,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因为顾庭昼把她当成了妻子一样的人,而不是当成一位秘书。事实上,当代者根本没资格给上古者当秘书。” “对啊,你也知道顾庭昼把宋依涵当成了妻子一样的人,那么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他们什么时候会去做呢?只要他们做了那些事,以顾庭昼的性格,他一定会负责任,到那时他们的关系就牢不可破了。” “没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他了,我总不能现在冲过去和顾庭昼说你喜欢的人是一个自私、虚伪、贪财的人吧。徐萦则和慕正光还在顾庭昼家吗?”赵妤曦的心再次陷落于沮丧,她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轻快。 “不在,他们已经走了,不过,在临走之前,顾庭昼问徐萦则‘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徐萦则说‘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赵妤曦再次看到曙光,她问蒋孟汐:“爱你所爱,恨你所恨?这是真正爱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么?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吧。”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这可比海誓山盟有效得多。徐萦则做到了,慕正光也做到了。幸亏顾庭昼和宋依涵没做到。” “你做到了吗?” “我也没有做到。顾庭昼喜欢陀螺,但我不喜欢陀螺。顾庭昼很渴望得到新朋友,但我的朋友不符合他对朋友的定义。我能看明白的事,他看不明白。我能想到的事,他想不到。不过,我可以尝试做到‘恨你所恨’。”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妤曦眼中的热情和激动都是真实的。 蒋孟汐看到了这一幕,她冷声道:“赵妤曦,你果然把顾庭昼当成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 “什么?难道我不能把他当成……”赵妤曦不明白蒋孟汐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难道她不支持我和顾庭昼在一起? 蒋孟汐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喜欢,那就去追求,如果不喜欢,那就放弃。你喜欢,但又不追求,这怎么行?” “我尽力而为吧。” “尽力而为还不够,你得拿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你要把宋依涵视为最可怕的敌人,你要用出最可怕的手段……” “蒋老师,你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但这一次我想换一种方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确实对不起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和蒋孟汐又来到顾庭昼的别墅,这时,慕正光和徐萦则已经走了,宋依涵还在洗澡。 顾庭昼没想到赵妤曦居然又来了。几分钟前,她还在痛哭流涕。几分钟后,她恢复到了昔日的镇定自若的神态。这位赵妤曦姐姐真是不同凡响,她很像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让她站在万众瞩目之地,她也能面不改色。 “赵妤曦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蒋孟汐想:“赵妤曦姐姐”,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亲切,甚至有点暧昧,但是由顾庭昼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和赵妤曦之间再无可能?赵老师怎么可能会甘心只当顾庭昼的姐姐呢?但愿赵老师能处理好她和顾庭昼的关系吧。 赵妤曦有理由对他生气,但她有点舍不得对他生气:顾庭昼愿意在别人面前称我为“赵妤曦姐姐”,由此可见,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改变了。不恰当地说,此时的顾庭昼很像是一个孩子。虽然他不聪明,不懂得逗人开心,不太讨人喜欢,但他没什么坏心思,我不忍心责怪他。 赵妤曦用长辈看待晚辈的目光打量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确实对不起我,但不是因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顾庭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她又要给我讲喜欢和爱的区别了吗?又或是,因为在那时,我想把手缩回来,所以对她造成了伤害? “你对不起我是因为你在我哭的时候没有给我拿来一张擦眼泪的纸,你都喊我姐姐了,你给我拿一张纸怎么了?或许我应该给你买一套衣服,将来我哭的时候你恰好穿着我买的衣服,我就能用你的衣服擦眼泪了。” 赵妤曦的语气非常欢快,就像真正的姐弟之间的闲谈一样。 蒋孟汐很欣赏赵老师的理性和智慧。如果把她放在赵老师的处境中,她再次见到顾庭昼时,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和他来一场上古者之间的对决、甚至会派人暗中消灭宋依涵。 顾庭昼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很识趣地抽了一张餐巾纸,双手奉上:“赵妤曦姐姐,迟到的擦眼泪的纸。” 赵妤曦往纸上投了一个音符,刚才那句话被印在纸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她拿出分院院长专用的印章,在纸上拍了一下,纸上多出了一个音符的图案。 顾庭昼也拿出印章。 “你的印章不能完全代表你的身份,要不你把你的名字写在纸上?” 三人都明白印章上刻着的是螺旋塔,但顾庭昼现在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把尺子。螺旋塔能代表他的过去,但不能代表他的未来。 “好。等我一下。” 顾庭昼离开客厅,去找水笔。 赵妤曦和蒋孟汐留在原地等待。 蒋孟汐看他一直没回来,觉得有机可乘。 “赵老师,你和顾庭昼的关系是?” 赵妤曦叹息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喊我姐姐,我们的关系肯定是姐弟啊。” “你甘心吗?” “还好吧,至少在他结婚之前,我是他最重要的异性朋友之一。” “他结婚之后呢?” “他结婚之后,我也还是他的姐姐。他能给我的没有变少,我能得到的也没有变少。” 蒋孟汐本来还想再问几个问题,但她听到了脚步声,便没往下说了。 顾庭昼拿着一支水笔,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他的名字。 “弟弟,你把日期也写上吧,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曾经教给你的,你已经学会了不少。” “姐姐,我……我……”顾庭昼深感愧疚:我使用你教给我的方式对待我喜欢的人,这对你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公平。 赵妤曦把写着名字和日记的纸巾接过来,对折两次装入口袋:“你和我是姐弟,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晚上的聚餐我还要参与。你和你喜欢的人重逢,我作为姐姐,怎么说也得请你吃顿饭给你庆祝一下。也顺便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有很多优秀的同事。” “用不用把慕正光也喊来?” 赵妤曦不想把慕正光喊来。其一、那两人已经走了,再让他们回来,不太合适。其二、她今天已经让慕正光帮了一个忙,再让他帮忙,她心里过意不去。 赵妤曦还没来得及说,蒋孟汐先给了回复:“用,让他和徐萦则一起来。” 蒋孟汐记得赵老师曾经说过,“我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在他们之间流淌的不仅仅是真爱,还有专属于中古者的强大力量和独特气质。让宋依涵见一见这两人,说不定能让她意识到她和顾庭昼的差距,然后自愿离开。 顾庭昼有些期待那两人的到来。他心中闪过一个不太正经的想法:慕正光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也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喜欢的人比他喜欢的人更好看、更优秀。 赵妤曦瞪大眼睛看了蒋孟汐一眼,蒋孟汐假装没看到她的表情。 “蒋老师,你让我又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赵老师,我也不想邀请他们来,但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为了让宋依涵见到更多优秀的同事,当然要请他们来帮忙。这个人情我会去还的,你不用担心。” “算了,来了就来了,如果他们愿意来,肯定是件好事。” “你给徐萦则发消息吧,我和她不太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了。在同一天里让他们为我的私事外出两次,蒋老师,我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幼稚?” 蒋孟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赵妤曦说的“幼稚”,其实是指她。赵妤曦不想让他们来,但是自己让赵妤曦给他们发消息,说不定最后还人情的也是赵妤曦。 “哪有那么严重?赵老师,要不我们问一问这里最年轻的同事?顾庭昼院长,你觉得你姐姐这种行为幼稚吗?” 顾庭昼发自内心地说:“不幼稚。” 自从来了顾庭昼家之后,赵妤曦终于第一次松了口气:“不幼稚就好。” 赵妤曦给徐萦则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们帮忙了。请你们和顾庭昼、宋依涵一起吃顿晚饭,我和蒋孟汐也在。我想弄明白宋依涵对顾庭昼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如果你们有其他事要忙,可以不来。 徐萦则把这条消息拿给慕正光看:“我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去。” “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知道宋依涵对顾庭昼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她和顾庭昼四年没见了,但为什么他们刚重逢就能在一起?” “其实很容易理解啦,因为另有所图啊。既然小同学你想去看看,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流涌动难平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到顾庭昼家的时候,宋依涵还在洗澡。 宋依涵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把身上清洗干净,又花了不少时间化了个淡妆。她确信这个妆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在专业人士眼中,我化妆了。在顾庭昼眼中,我没化妆。 宋依涵穿着新买的黄色短袖T恤和短裤走出浴室。 客厅里的那四个人,她只见过一个。赵妤曦是顾庭昼的同事,剩下三人应该也是吧,因为顾庭昼说过“只有工作人员才能来这里”。 宋依涵稍稍酝酿了一下,准备和这些人打个招呼,用以彰显她作为女主人的风范。 “宋依涵,你的妆化的不错。”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人都看向宋依涵,他们都想知道宋依涵的妆是否真的不错。 慕正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徐萦则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两人都没看出来宋依涵化妆了。 从一开始,蒋孟汐就在观察宋依涵,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能把顾庭昼从赵老师身边夺走。 蒋孟汐能看出来宋依涵化妆了,但即便她不化妆,她也比赵妤曦好看,比她高,比她白,比她发育得好,比她更有活力,比她更可爱,比她更温柔,但这些外在条件真的是最主要的原因吗? 当宋依涵走入顾庭昼的视线之后,他就一直在看着她。宋依涵刚洗完、刚吹干的头发自然落下,像光,像水,像晃动的草,像繁茂的树叶。她干净、白皙的手臂上似乎还留有水渍,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会闪闪发光,看起来精致、细腻。 宋依涵在心里连续骂了赵妤曦好几遍,但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她装出一副自豪、热情的模样回应赵妤曦:“过奖过奖,稍微化了一点点,等有空了我教教你怎么化妆。” “好啊,我等着。你和顾庭昼久别重逢,我请你们吃顿饭庆祝一下吧。这三位都是顾庭昼的同事。这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是一位大教授,月薪几十万。这两位的职位比较特殊,我就不说给你听了,他们还在上高中,月薪32万。” 蒋孟汐没心思听她说什么“大教授”,倘若这里没有外人,她或许很愿意享受享受赵妤曦的吹捧。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享受这个称呼毫无意义。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赵妤曦特地强调化妆、特地强调月薪:宋依涵化的是淡妆,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像顾庭昼那样的人,哪怕仔细看了,应该也看不出来。赵妤曦表面上是在夸宋依涵的妆化的不错,其实是在告诉在座的各位宋依涵化妆了。至于月薪,就更容易理解了。赵妤曦没必要跟宋依涵讲明白这份工作有什么特殊之处、包含的权力有多大,只要告诉她收入有多高,就足以引发她的羡慕和嫉妒。 赵妤曦眼中,音符跃动,人们的情绪和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看到宋依涵生气了,她看到宋依涵说谎了,短短一句话,说了三个谎。 宋依涵说的“过奖过奖”是谎言,在她心里,她肯定认为这样的夸赞是理所应当的。 宋依涵说的“稍微化了一点点”是谎言,不难猜出,她为了化出这份若有若无的淡妆,花了挺多心思和时间。 宋依涵说的“等有空了我教教你怎么化妆”也是谎言,她的真正想法应该是,“就算有空了,我也不会教你化妆”。 赵妤曦一边注视着宋依涵,一边用余光窥视顾庭昼,他的眼神中有欣赏、有渴望。 我看出来了你很喜欢宋依涵,但这种喜欢是无意义的,是错误的。 赵妤曦越看越感到心痛,但她又实在忍不住不看。她的内心纠结且痛苦,但她并未减少对顾庭昼的窥视。 徐萦则也在看顾庭昼。顾庭昼很喜欢宋依涵,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认真、他的向往,她都看见了。但是宋依涵是否喜欢顾庭昼,暂时还未可知。赵妤曦说了大家的收入,在那一刻,宋依涵的表情变了。在她心中流淌而过的不仅仅只有惊讶和羡慕,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宋依涵确实很羡慕他们的收入,但她最羡慕的不是这些。别人的收入再高,都和她没关系,更何况,顾庭昼的收入也不低。她羡慕的是那两个人的年龄。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了?至少也得是中古者吧?为什么他们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得到这样的职位,我却不能! 在宋依涵身上,赵妤曦看到了嫉妒、愤怒、贪婪,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最好这把火是宋依涵自己引发的。她在等待宋依涵自讨苦吃。 宋依涵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她生怕她一直看着赵妤曦,她的愤怒会淹没她的理智。这人太讨厌了,一看到她就觉得烦,不能再看了。 那位大教授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是只看外貌,那个正在上高中的女生有些过人之处。不说和别人比,至少她比赵妤曦漂亮。这种年龄的女生,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身材。而且,这种身材放在她身上,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引诱,而是完整和全面。我是不是可以学一学她的气质,让顾庭昼更喜欢我一些? 那个正在上高中的男生,他是不是总是在看那个高中女生啊?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两人难道早就认识了?假如我能和顾庭昼考上同一所高中,假如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和顾庭昼在一起,那么现在,我的地位肯定早就无法撼动了。可惜我没有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太遗憾了。 宋依涵温柔地看向顾庭昼:“这两位正在上高中的同学看起来挺般配的。如果我能在上高中的时候遇到你就好了。” 赵妤曦抓住机会,立即反驳:“不需要等到高中,初中时你已经遇到他了。” 宋依涵的怒火再次燃起,她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但是她不敢和赵妤曦理论,因为赵妤曦说的是事实,跟对方讲道理,她一定会落于下风。 顾庭昼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在心中荡漾,他不敢再多想了。赵妤曦说的话,他假装没听见,宋依涵说的第二句话,他也当作没听见。他只回复了宋依涵说的第一句话:“当然很般配了,他们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第一百九十三章 针锋相对的宴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宋依涵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个上高中的女生了,听顾庭昼这么一说,她也看了看那个男生。 他好像比顾庭昼高。可能是因为顾庭昼在家里穿着拖鞋,那人穿着运动鞋,所以才有这么一点点身高差,若是两人都穿拖鞋,说不定就没有差距了。 赵妤曦说他正在上高中,他暑假结束后是上高二还是上高三?只看这张脸,他甚至有点像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干净,温和,实力强大,收入很高。他不仅仅是事业有成,他还找到了一个爱他的人。 还好,顾庭昼没有找到爱他的人,不,他现在找到了,一切都刚刚好。 宋依涵向他们表达善意:“确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也看出来了。” 赵妤曦知道这句话是真话,她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刚见到徐萦则和慕正光就能看出来他们般配,我也是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顾庭昼有没有看出来?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没看出来。后知后觉的顾庭昼,能看破你的诡计吗? 徐萦则轻描淡写地回了她一句:“嗯,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赵妤曦看到了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反感,她心中窃喜:你也觉得宋依涵不好。为了顾庭昼,我应该努力拆散他们! “我饿了,我的朋友们应该也饿了,我请你们去吃饭吧。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火锅店,除了价格有点贵,没有其他缺点。走啦,我们去吃饭了。顾庭昼,你要不要换双鞋?” 赵妤曦在说完这句话后看了一眼宋依涵的脚,她穿的也是拖鞋。她穿拖鞋倒是不奇怪,她来科学院时穿的就是这双拖鞋。 顾庭昼认为他的蓝色拖鞋是可以穿出去见人的,有时他去实验室穿的也是拖鞋。不过,既然赵妤曦问了,他想他还是换双鞋比较好。 “好的,我去换鞋,你们先聊。” 顾庭昼走了又来,在此期间,众人各怀心事,都没说话。 “顾庭昼,你使用元素互溶带着宋依涵,我带着他们两个。” 火锅店靠近河流和花园。人们坐在窗边往下看,能看到一大片绚丽的花海,以及河对岸的郁郁葱葱的森林。 一张长桌,六张椅子,六份菜单。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同一侧,他对面坐着顾庭昼。 顾庭昼旁边是宋依涵,与他相邻的另一侧坐着赵妤曦。 蒋孟汐坐在赵妤曦对面。 慕正光翻动着菜单,这些菜他一份都不想点,他寄希望于他人,希望别人能多点几道菜,把他的那份也加上。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少吃一点了。少吃一点也无妨,这附近有很多商场,刚好可以和同学在这里逛一逛,饿了之后吃点夜宵。 徐萦则深深发觉赵妤曦真的是一个很看重物质享受的人。她对财富的追求不仅限于房子。她送给别人昂贵的礼物,吃着昂贵的饭,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有点可怕,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在“暗”降临之前,世间的那些富豪,他们享受的物质比现在的赵妤曦更多。此时,赵妤曦拥有的比他们多,享受的却比他们少,这么一对比,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宋依涵心里有点慌:那两个高中生月薪32万,那位大教授月薪几十万,赵妤曦的收入大概也是这个数,顶多翻一倍,也就是月薪64万。月薪64万的人会戴纯金饰品吗?会随手把价值一万多块钱的饰品送人吗?这顿饭也很贵,六个人想吃饱,估计得花三四万。她的工资经得起她这么挥霍吗?也许一年1000万都不够她花。换个角度想,她一年能挣到的钱远远不止1000万。要是能嫁给顾庭昼,我就也能这么花钱了。 蒋孟汐不太想点菜:这里的物价低于外界的物价,但店里的鱼虾还是能卖到近千元一份的高价,你选的店可不是“有点贵”,而是贵到离谱了。我知道你想给宋依涵制造压力,但这件事也得循序渐进啊,你没必要从一开始就给她加上最大压力。 顾庭昼把菜单从前翻到尾,迟迟无法做决定:怎么这里的每一道菜都这么贵?就连蔬菜也要一两百元才能买到一份!我和赵妤曦都是二级分院院长,我们的工资都是每个月54万,我平时吃一顿饭,顶多花一两百,她平时吃一顿饭,是不是至少要花一两千?她住着大别墅,戴着黄金饰品,她的日常花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她是不是过度敛财了? 赵妤曦的目光扫过这些人,她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这家店确实有点贵,科学院里最贵的火锅店就是这家店。能在这里用餐的,都是科学院和研究院里的重要成员。在这里用餐,与我们的身份相符。你们都不愿意点菜,那就由我来点了。 二阶、三阶渐近者的饭量可大可小,那些鱼类、肉类、虾类、蟹类,每一种都来一份吧。蔬菜、水果只挑最贵的。饮料不太好选。那两位小同事大概不喝酒,这里喜欢喝酒的,或许只有一个人,蒋孟汐。顾庭昼和宋依涵住在一起,最好不要让他们喝酒。如果要喝,必须先警告宋依涵。万一她借着酒劲蛊惑顾庭昼干出一些蠢事,那就不得了了。 赵妤曦的点菜速度非常快。 “菜已经点完了,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饮料由你们自己选。等他们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来聊点有趣的事吧。顾庭昼,你和宋依涵久别重逢,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难忘的故事,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顾庭昼不想跟赵妤曦说这些事,在她面前讲述他和宋依涵的往事,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 宋依涵很愿意伤害赵妤曦。伤害到上古者的机会可不多,伤害到赵妤曦的机会更少,毕竟这人是顾庭昼的同事,她得看在顾庭昼的面子上,对这人客气点。不过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 “我和顾庭昼是在初中一年级时认识的。我们都在羽青市安寻镇中学。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在老师进来之前,我听到顾庭昼和他旁边的人说他考试的时候算错了一个数。” 这件事顾庭昼已经忘记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宋依涵说的那个算错数的人是不是他。 赵妤曦一直在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宋依涵讲的是真话,但顾庭昼却产生了疑惑,由此可见顾庭昼的记忆力好像不怎么样啊。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位宋依涵还真是很厉害,连这种事都记得。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些?难道她真的喜欢顾庭昼?难道顾庭昼也曾经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吗?不可能!她能记住这些事,只有两种原因,记忆力好,或者是,渐近线。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合时宜的夸奖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当时我听你说算错了数,我还以为你的数学成绩不好,等后来老师念学号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班里面的3号。” 学号的事,顾庭昼还记得。成绩第一的人是1号,成绩第二的人是2号。他初一时是班里的3号,那是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成绩。到初二时,他就不再是3号了,而是2号。到初三时,他是1号,但这个“1号”也没有让他走向令人满意的未来。 宋依涵说这些话显然是想夸一夸顾庭昼,但是她的话起了反作用。 在顾庭昼的眼神中,宋依涵看到了一些不那么积极的东西,那种东西像是迷茫,也像是遗憾。 赵妤曦时刻关注着宋依涵和顾庭昼的表情,她仿佛看到了胜利正在向她招手:你果然不了解顾庭昼!你要是了解他,你就不应该在他面前提学习成绩。在你眼中,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但在他的高中同学眼中、在他自己眼中,他的成绩不太好。你的夸奖,毫无意义。顾庭昼喜欢你,但他不喜欢你夸他学习成绩好。 宋依涵还在想她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顾庭昼摆脱迷茫。她想起赵妤曦曾经说过的话,“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他以前呆板,他现在也不太机灵,肯定没有人夸过他机灵。如果我夸他是一个机灵的人,他能不能认同?能不能接受? “他比四年前活泼了很多,也比四年前更机灵了,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了。” 赵妤曦简直想冷笑:他是上古者,他是位高权重的分院院长,他是星主的代言人,在拥有这一切之后,他当然会变得更活泼。你有了强大的力量,你也会变得活泼开朗。尽管这两者没有因果关系,但事实就是这样。至于他比四年前更机灵,那是理所应当的,不然这四年就虚度了。他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那是因为有我教他呀。 比四年前更活泼、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顾庭昼知道这些都是赵妤曦的功劳。假如赵妤曦没和他在同一个省,假如赵妤曦没来找他、与他密谋,那他就还是以前的那个拥有螺旋力的他,他依然是以往的那个不活泼的他。假如赵妤曦没有对他好,他也不可能明白同龄女孩子的心思。 顾庭昼毫不掩饰他对赵妤曦的感激:“多亏了赵妤曦,我才能变得更活泼。也多亏了旁边这几位朋友,慕正光、徐萦则、蒋孟汐,在他们身上我都学到了很多东西。” 赵妤曦心生惊诧:你说的第二句话竟然也是真话!你要是说你在徐萦则、慕正光身上学到了东西,这倒有可能,但是蒋孟汐教你什么了?你和她见面的次数很多吗?你们都在结构规律工程里当负责人,她教你的该不会是工作上的内容吧?不排除这种可能。从收集信息的效率上看,蒋孟汐的工作能力也不差。 宋依涵听到“多亏了赵妤曦”,她对顾庭昼有些不满:我还在你面前,你说“多亏了赵妤曦”,这不合适吧?赵妤曦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赵妤曦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呢? 宋依涵尽力掩饰她的不满,顾庭昼看不出来,但赵妤曦能看得出来。 赵妤曦眼中有笑,心情大好,她决定乘胜追击,再刺激刺激宋依涵:“其实我做的事很少。顾庭昼是一个很优秀的上古者,他当然能吸引到其他上古者了。要是没有顾庭昼帮忙,我的事业会受到很大影响。” “优秀”“上古者”“吸引”“帮忙”“事业”,宋依涵越听越烦:你非要在我面前多次强调你是上古者、多次强调顾庭昼是上古者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知道你是上古者,你不用再说了!他能吸引到其他上古者?我看未必。他吸引到你了又怎么样?你没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你是失败者,我是获胜者! 宋依涵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这顿饭由赵妤曦付钱,她是请客的人,不应该对她生气。让她说,让她继续说,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顾庭昼对她的印象越差,我的地位就更稳了! 顾庭昼很珍惜赵妤曦说的那番话:赵妤曦姐姐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这么夸我,能有她这样的姐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给我的东西,远比我给她的东西多。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大多数事情都是由她筹划、由她来做。我们能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主要是因为她。 在那时,赵妤曦与其他任何一个代言人合作,她都能成为二级分院院长。但是,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很难成为二级分院院长。她失去我,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我失去她,我将损失惨重,财富、权力、实现愿望的机会、朋友、姐姐、与宋依涵重逢的机会,这些事、这些人都会离我而去。 顾庭昼礼貌地回应道:“不是不是,我做的只是一小部分。” “虽然是一小部分,但也至关重要。我能结识新朋友,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要不我一会儿再加一瓶红酒,一起为我们的友谊干杯?顾庭昼,你喝酒吗?” “我可以喝。慕正光和徐萦则他们喝酒吗?” “没事,还有葡萄汁。我们都是成年人,喝点酒没什么,而且喝的是红酒,又不是白酒,肯定不会出现酒后乱性的事,对吧?” 宋依涵听到“乱性”两个字,她的愤怒差点击破了她的理智,她咬牙切齿,让嘴唇和舌头都僵硬的保持在原位,不然她怕她会突然说出一两句声音很大的话。 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有喝酒的经历,哪怕是红酒,他们也没喝过。 徐萦则觉得她或许能喝下一点点红酒,不过,赵妤曦说“还有葡萄汁”,那她就没必要喝酒了。 “谢谢赵妤曦姐姐,我和他喝葡萄汁就好。” 赵妤曦温柔地朝她点点头:“不用谢。你们喝葡萄汁,我们喝酒,你们要多喝一些,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明争暗斗宴会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红酒、葡萄汁、松茸清汤锅底同时上场,几人喝了些汤,饮料和酒还未启封。 所有食物上齐之后,赵妤曦让工作人员离开。这里的服务很周到,但是服务越周到,越凸显不出她的习惯和心思。 赵妤曦想用这次聚餐的机会,再给宋依涵上一课,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伪装的:哪怕你带着真心去做某些事,也随时会出纰漏,更何况你连真心都没有,那当然会漏洞百出了。 “我们聚餐的时候,可能会说一些工作人员不能听的话,所以我让他们都走了。大家都喝了汤,现在再喝酒也不会太刺激。庆祝完了友谊,我们就是朋友了。” 宋依涵嘴角上扬,她的微笑中带着些许不屑:我可不想和你做朋友,不过,和另外几个人做朋友还是不错的,因为我需要他们告诉我一些与顾庭昼有关的事。我有种预感,就算我嫁给他,他还是会有很多事瞒着我。我不是上古者,连近古者都不是,他和你们亲近,和我疏远,你们了解他,我不了解他。了解你们,有助于我了解他。 顾庭昼的四位朋友,赵妤曦,大教授,徐萦则,慕正光。赵妤曦和大教授略去不看。徐萦则看着不太像是顾庭昼的朋友啊。她和顾庭昼有关系吗?她喜欢的人可能是顾庭昼的朋友,但她不像顾庭昼的朋友。我私底下去问慕正光工作上的事,会不会太不合理了? 不,我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赵妤曦说的“大教授”绝对不是我理解的大教授,哪有二十岁的大教授?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头衔,按理说她的学历、她的年龄都不足以和真正的教授媲美。想哄骗她,有成功的可能。倘若可行,与大教授交流肯定比与慕正光交流更恰当、更方便。 与慕正光交流,不仅要过顾庭昼那关,还要过徐萦则那关,太麻烦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能单独和慕正光交流,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是不是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从他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赵妤曦给徐萦则倒了大半杯葡萄汁。 徐萦则起身,双手接过杯子,坐下。 然后,赵妤曦给离她更近的慕正光也倒了大半杯葡萄汁。 离赵妤曦最远的是蒋孟汐,但她却是第一个从赵妤曦手中接过酒杯的人。 第二个接过酒杯的是顾庭昼,第三个接过酒杯的是宋依涵。 宋依涵接过酒杯时的得意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了,在这一刻,她感到递给她酒杯的人仿佛不是上古者,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不是顾庭昼的同事、顾庭昼的朋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如同参加一场未知的宴会,桌子上有个人主动站起来为大家倒酒,这人很热情、很礼貌、很客气,但大家对他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了,而且,大部分人并不会因为他的热情、礼貌、客气就对他热情。 赵妤曦很不想给宋依涵倒酒。倘若这是一杯毒酒,她或许会有点兴趣。但可惜的是,这杯酒无毒。 最后一杯,才是她倒给自己的。 “好了,各位,都站起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的友谊。” 徐萦则毫无负担地举起装着葡萄汁的杯子。同学起身时犹豫了一下。她明白同学的顾虑,轻轻拉住他的胳膊,稍稍往上抬了一些。 赵妤曦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她在想这两个人究竟谁更像小孩子:我们的酒杯里装的是酒,你们的茶杯里装的是葡萄汁。徐萦则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差异,要么是因为她不在意这次聚餐、不在意喝酒的人,要么是因为她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坦诚、直率、纯洁、简单。或许可以这么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子。她善良,但不愚蠢,想用善良“伤害”她,是绝不可能的。这就刚刚好了。她懂得帮助别人,也懂得保护自己。 宋依涵坐在徐萦则对面,她注意到了这个轻微的动作,她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这两个人果然不仅是好朋友。这两人相处时,谁占主导?在这段感情中,谁占主导?是徐萦则占主导吗?如果我和顾庭昼正式在一起了,我能占据主导地位吗? 举杯,碰杯,四位成年人喝下仅仅盖住杯底的那一点点红酒。 慕正光把葡萄汁一饮而尽,徐萦则喝了一半就不太想喝了。 徐萦则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能不能让同学帮我把剩余的葡萄汁喝了?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事实上,哪怕同学主动提出帮她喝掉剩下的葡萄汁,她也得仔细想想能不能让他喝。更何况,同学没有主动提出,她就更不应该让他喝下葡萄汁。 她想是不是因为最近见到赵妤曦的次数太多,而赵妤曦常常命令顾庭昼,她被赵妤曦影响,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想命令同学帮她做事? 徐萦则怀揣着担忧和恐惧喝下了剩余的葡萄汁。 赵妤曦很想知道为什么徐萦则会害怕:如果你不喜欢喝葡萄汁,你在喝下第一口之后,这些负面情绪就该出现了。以二阶渐近者的饭量,只喝半杯葡萄汁绝不可能喝饱,所以这不是量的问题,而是,你在喝葡萄汁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想法能让你害怕?我要不要在聚餐结束后问一问你?但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敢确定宋依涵已经蠢蠢欲动了,她绝对在酝酿着一些惊悚的事情。 赵妤曦喝完杯中的酒,坐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宋依涵,你和顾庭昼早就认识了,你比我们更熟悉他,你肯定能帮上他许多忙,以后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 宋依涵不认为她能“帮上他许多忙”,她很有自知之明,但在此情此景下,赵妤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对,他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 赵妤曦在心中冷笑:“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这句话由我来说是假话,我在用这句假话套你的话,但这句话由你来说竟然也是假话?即便你做不到,哪怕你真心祝愿他,这句话也不会是味道苦涩的假话!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你们的未来充满了怀疑?你究竟能不能意识到你在他身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而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你早就做好了拖累他的准备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再问一问你的真实想法吧。也许聚餐结束后,你就不得不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惊心动魄诉衷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宋依涵很害怕,她怕赵妤曦戳破她的真实想法,她怕赵妤曦再次提起上古者和当代者的差距,她怕赵妤曦再次强调两人身份、地位上的不平等。一旦赵妤曦说出这样的话,即便顾庭昼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她也不占优势。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能看得见的东西,而是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陪伴、分享、信赖、依靠。” 宋依涵稍稍放松了些。无论赵妤曦有何居心、她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只要她说了“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能看得见的东西”,其他的话,都相对容易接受,其他的事,都相对容易隐瞒,因为“看不见”。 顾庭昼有些担忧。这四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久之前,赵妤曦跟他讲喜欢和爱的区别,就用到了这四个词。当时他不明白这四个词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他也不明白。赵妤曦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他心里没底。 “陪伴是很容易做到的,但并不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叫陪伴。朋友之间的陪伴和爱人之间的陪伴明显不同。像是遇到某些困难、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朋友是没办法提供陪伴的,只有心爱的人在身边,这时的陪伴才有意义、才有作用。” 蒋孟汐听到这些话,她深知赵妤曦掌握了主动权。这些话她早就听过,赵老师和她分析对策的时候详细说过这些理论。赵老师拿出这些无懈可击的理论,这是否意味着在这场对决中,她不再那么被动?不再处于劣势?她终于不用再痛哭流涕了? 蒋孟汐发自内心地为赵老师感到高兴,她很期待赵老师能反败为胜。 顾庭昼正在想什么叫做“特殊情况”,什么叫做“某些困难”。她说的这些话,让那两位小院长听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慕正光和徐萦则也在想“特殊情况”“某些困难”。 慕正光想着想着就不太敢想了。 徐萦则想着想着就产生疑惑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同学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喜欢,但她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退:小同学能不能想明白什么叫做“特殊情况”?应该能想明白吧。有时他一直盯着我看,在他的眼神中,有对异性的向往和好奇。 宋依涵想不通赵妤曦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之前还在用“酒后乱性”打击我,怎么几分钟过去了,你就开始讲“特殊情况”了?你说的“特殊情况”不就是男生女生独处时的那种情况吗?除了心爱的人能占有那一段时间、那一片空间,其他人都不能占有。 “第一条说完了,我们来说第二条,分享。分享和陪伴有一点点像。有些东西只有伴侣才能分享,其他人都不能分享,家人、朋友都不能,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例如,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方的哥哥姐姐也是你的哥哥姐姐,对方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对方拥有的财产和家人、对方的秘密和幸福,你都可以了解,都可以分享。” 宋依涵听到财产二字,又感到了压力:你讲分享就讲分享,你讲分享财产干什么?顾庭昼听到了会怎么想? 顾庭昼没有想财产的事。他想的是家人。他自己的家人,他是了解的,那群人都不太好相处。每月定期打一笔钱给他们,至于其他时候,最好不要见到他们,就算见,也是偶尔见一见,以免发生冲突。 宋依涵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以前好像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弟弟,其他的记不太清了。就算记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可能和以往不一样了。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方的家人也是自己的家人,那就要处理两个家庭的事了。可是,我自己家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如果她那边的家人也特别难以应对……倘若她能摆脱家人的控制,像我一样,那就还好。如果她摆脱不了呢? 慕正光想起前些天同学过生日的时候,他跟同学的妈妈说的“我们马上就回去”。同学的家人当然是他的家人,同学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他都见过。他的家人也是同学的家人,同学也见过这些人。在以后的生活中,如果她想见,那就见,如果她不想见,那就不见。 “第三条,信赖。朋友之间无需告知全部过往,朋友之间的吸引,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兴趣爱好、同样的特长。只要有可取之处,再加上并不敌对,两人就能成为朋友。但是,成为伴侣所需的信赖就不这么简单了。双方在相遇之前都经历过很多往事,其中有些事刻骨铭心,有些事不堪回首,如果把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当成秘密不告诉对方,那你说双方之间还有真实的信赖吗?” 慕正光的右手的五根手指张开后合拢。 徐萦则看到这一幕,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秘密?你我之间的秘密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这点秘密并不影响我们对彼此的信任、了解。你对赵妤曦说的这些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唉……等聚餐结束了,我取出我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你吧。我的秘密比你的秘密多,我的秘密藏得更深,我的秘密更能称之为“秘密”,理应由我先开口。 “刻骨铭心”“不堪回首”“藏在心里”“秘密”“不告诉对方”,宋依涵心惊胆战,如坐针毡:还好,只差最后一条了,听完最后一条,就该吃饭了,哪怕你还有话说,也得吃完了再说。毕竟菜都上齐了,只要我把肉片往锅里一涮,我就不信你还会接着往下讲! “最后一条,依靠。依靠是相互的。真正重要的依靠也不是物质条件的依靠,而是两颗心的依靠。两个人的三观、思维、认知,这些东西决定了一个人能否依靠。如果一个人的三观有问题、如果一个人的思维特别幼稚、如果一个人的认知非常狭隘,这样的人你敢依靠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吗? “除了三观、思维、认知,还有一样东西也特别重要,那就是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处理事情的能力、接人待物的能力、控制情绪的能力,等等等等。大到生活里的各方各面,小到每一处细节,都需要考虑。朋友之间的依靠是暂时的,是许许多多个片段,但伴侣之间的依靠时时刻刻都存在,只要对方还活着,你就想一直依靠他,所以,一定要看清楚了对方是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最后再说一种情况,那就是虽然对方活着,但是他背叛了你,这种情况也很可怕。背叛你的人,无论能力如何,他都不可能成为你的依靠。” 作者的话 第一百九十~一百九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写完,以后再看。《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一百九十~一百九十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永远不会背叛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听到“背叛”二字,宋依涵更加心神不宁。她很害怕顾庭昼有一天会背叛她。一位上古者背叛了一位当代者,作为当代者的她一定毫无反抗之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恶果都要由她来承受。一旦发生这种悲剧,她该怎么面对? 假如顾庭昼会背叛她,他会在什么时候背叛?他背叛之后会感到愧疚吗?会不会给她留下一笔巨大的财富?倘若有巨大的财富,那就还不算太可怕。可如果他在背叛之后毫无愧疚之心,那该怎么办? 要想让顾庭昼不背叛我,我该使用哪些方式?我该禁止他和他的异性同事、异性朋友交往吗?我能成功让他和异性断掉联系吗?我能做这件事吗?如果我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会不会立刻舍弃我? 赵妤曦说顾庭昼喜欢我的外貌,所以他对我特别宽容。十年之后,青春逝去,到那时顾庭昼会怎么对待我?他应该会看在我们相伴十年的份上善待我吧?若是我和他有了孩子,会不会好一些? 赵妤曦看到了宋依涵的惊恐、担忧、迷茫、不知所措,她在分析为什么宋依涵会惊恐:你肯定不敢有背叛顾庭昼的想法,你惊恐是因为你怕顾庭昼会背叛你,对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的惊恐再膨胀一点点。说不定今天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顾庭昼了。 “大多数人都会经历背叛,大大小小的背叛,种类不一,形式不一。徐萦则,你是怎么看待背叛的?” 赵妤曦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但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低声下气,轻声细语,似乎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 赵妤曦不确定这个问题会不会伤害到徐萦则。流淌在那两人之间的固然是真爱,那两颗心之间固然没有隔阂,但那两个人都是未成年人,他们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吗?他们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吗?如果他们没想过、如果他们想不明白,我突然这么问,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看来聚餐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不夜里请他们吃夜宵吧?吃夜宵时我向他们道歉。 “我爱的人一定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徐萦则轻松、愉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她确信同学回答这个问题时,会比她更轻松、更愉快。小同学肯定不会担心虚无缥缈的“背叛”,他单纯、善良,他或许从来没有把我和“背叛”这个词放在一起。 赵妤曦看出了她的自信、她的坚定、她的欢喜、她的自豪。有些人在考试之前非常害怕,但有些人把考试当成证明自己的机会,越到考试的时候越激动、越高兴。如果把这个问题视为一场考试,那么徐萦则显然是后面那种人。慕正光是哪种人呢?要不要也问问他? 顾庭昼、蒋孟汐都相信徐萦则说的话,宋依涵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宋依涵认为这两个人的人生才刚开始不久,他们能说出很多动听的海誓山盟,但不一定能做到。 “慕正光,你是怎么看待背叛的?” 慕正光没想到赵妤曦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听到萦同学说“我爱的人一定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他深以为然,但他的思考到此为止了。 “我不想把我爱的人和背叛联系在一起。我爱的人,一定永远和背叛无关。” 听了他的答案,徐萦则深受感动:你能勇敢地在大家面前说出你的想法,说出你对我的看法,我很感激你,我很佩服你,我很喜欢你。如果我能更勇敢一点,我想就在此时、就在现在,在他们面前,抱一抱你。 赵妤曦能看到人的热情、激动、期待和兴奋。她也为他们高兴,她决定做点什么,让这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 “各位,我们都闭上眼睛,给这两位正在上高中的同学一点点单独相处的时间。等我喊睁眼的时候,大家再睁开眼睛,好吗?” 宋依涵不太相信徐萦则说的话,她也不相信慕正光说的话。他是高中生,高中生的思想还会这么简单吗?他真的没想过“背叛”?不太可能吧。 赵妤曦在等另外三人都闭上眼睛。她看到顾庭昼立即闭上了眼睛,她的好朋友蒋孟汐竟然犹豫了一瞬,至于顾庭昼的坏朋友,她的眼睛没有完全闭上。 赵妤曦又找到了一个攻击宋依涵的机会:“宋依涵,请尊重我们的朋友,把眼睛完全闭上,好吗?” 宋依涵没说话,她迫于压力,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双眼。 赵妤曦往她身上投了一个音符,操纵她眼前的事物,让她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哪怕她睁开双眼,见到的也是黑暗。 “别怕,不是给你们用的那种音符,是能遮蔽人的视线的音符。我也闭上眼睛了,你们有十秒钟的独处时间。” 徐萦则起身,慕正光紧随其后。她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人紧紧相拥。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不用谢,你也很信任我。” “不一样,我信任你,但是……”说到这里,徐萦则泣不成声。 慕正光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我把你和背叛放在一起了”,他不介意同学有这种想法。他为同学擦去眼泪,不知不觉中,他也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轻声言道:“没有但是。” 这十秒钟很长。 三人很自觉地延长了闭上眼睛的时间,他们悄悄地听着那两人的心跳声,竟也情不自禁地感到欢喜。 宋依涵深信她正在忍受一段无比漫长的黑暗:十秒钟哪有这么长!赵妤曦是在坑我吗?你把我当成讨好徐萦则的工具,岂有此理!等我能看见了,我一定要跟顾庭昼告你的状!我不能再容忍你这么乱来了!顾庭昼肯定会站在我这边! 顾庭昼借着这段黑暗,回味了一遍赵妤曦说的话:陪伴、分享、信赖、依靠,每一条都很重要。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个人肯定都做到了这四条。倘若他们愿意,我想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经验。我曾经听过徐萦则的经验,“爱你所爱,恨你所恨”,不知道慕正光的经验是什么样的。 大约过了半分钟,赵妤曦喊“睁眼”。她的目光扫过那两人,她看到了隐藏在衣服之下的器官的动态、隐藏在血液之中的激素的含量。果然,那个人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单纯。不过,如果他是绝对意义上的单纯,那未免太反常了。 顾庭昼睁眼后看到那两人坐在原位,他有些遗憾。他听到了那两人拥抱、那两人落泪、那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他们拥抱。 赵妤曦想今晚的夜宵或许可以免了,如果有夜宵,大概可以让徐萦则请客。 “徐萦则,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要不你晚上请我吃夜宵吧?”赵妤曦语气轻快,全然不像是向人索取,而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徐萦则欣然应道:“好啊,赵妤曦姐姐,今晚我们吃夜宵。但是要便宜一点的。” 徐萦则愿意跟她提条件,那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这时的她,哪怕不用万物通感,也能清楚地看出徐萦则的情绪。与徐萦则拉近关系,是今晚的意外之喜。 “好。这附近物美价廉的店多的是,我帮你们找一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开始吃火锅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获全胜的趋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宋依涵打破了这美好、温馨的气氛:“我有事。赵妤曦,为什么我刚才什么都看不见?你们闭上眼睛十秒,但是我看不见的时间超过了十秒。” 顾庭昼听她说“刚才什么都看不见”,他有些生气,他想知道赵妤曦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宋依涵没有完全把眼睛闭上,也用不着让她什么都看不见吧。 可是,宋依涵随后说出的话,让他打消了质问赵妤曦的想法:“我看不见的时间超过了十秒”,我们闭眼的时间都超过了十秒,你这句话讲出来,让我很被动啊。 “因为我们闭上眼睛的时间超过了十秒。明白了吗?” 赵妤曦用敷衍的语气回答宋依涵的问题,这在宋依涵听来,无异于挑衅。 “真的吗?真的超过十秒了?” 顾庭昼不想再让宋依涵说下去了:虽然赵妤曦做的有错,但你说的也不对呀。我们都能证明闭眼的时间超过了十秒,你也能证明,为什么你还要这么问? 顾庭昼小声地提醒她:“真的超过十秒了。我们先吃饭吧,宋依涵。” 委屈、无力、屈辱、失望,从宋依涵的身上散发出来,被赵妤曦看到。 赵妤曦乘胜追击:“我的妹妹和弟弟,不,也许应该叫妹妹和妹夫,他们都说了他们对背叛的看法。宋依涵,你对背叛有什么看法?提前想想有好处。” 宋依涵朝顾庭昼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庭昼没有理会她的目光,他发现他好像自身难保了:这个问题马上就要落到我头上了,我得好好想想才行。我帮不了你了,你的答案你自己想吧。 惊骇、悲伤、忧愁、迷茫,从宋依涵的身上散发出来,也被赵妤曦看到。 这次赵妤曦不急于立刻出击,她在等待宋依涵的答案。 陪伴、分享、信赖、依靠,赵妤曦曾经说过的话、讲过的理论,成了宋依涵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想通过这些理论强化自己的自信,让自己能说出那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但宋依涵越回想那些话,越觉得害怕:陪伴?这一点我当然能做到,顾庭昼也能做到。分享?我能和他分享我的一切、我的家人,不,我没必要和他分享我的家人。他们曾经拖累我,肯定也会拖累顾庭昼,会影响顾庭昼对我的看法。顾庭昼愿意跟我分享什么?他会把他的工作内容告诉我吗?他会告诉我,他有什么样的渐近线、他交了哪些朋友吗?信赖?顾庭昼值得我信赖吗?如果值得信赖,他为什么不帮我回答问题?他为什么不帮我说话?赵妤曦剥夺了我的视力,他为什么不站起来指责赵妤曦?由此可见,他不值得信赖,也不值得依靠! 顾庭昼看到宋依涵一直无法回答问题,他也很着急。他忽然很庆幸还好他刚才没有质问赵妤曦,这样他还有机会请赵妤曦帮忙。为了救自己喜欢的人脱离困境,他只好豁出去了:“赵妤曦姐姐,宋依涵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赵妤曦心花路放。如果这里没人,她大概会激动得手舞足蹈。 “能。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你们在一起之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这个问题,不必今天就给我答案,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你能听到她的答案就可以了。” 宋依涵脸色苍白,她用最凶狠的目光盯着赵妤曦:你太可恨了!你占了顾庭昼的便宜,还不忘离间我和顾庭昼,你果然没安好心!你的年龄比顾庭昼大很多吗?看起来不太像啊。就算你比顾庭昼大很多,他也不太愿意喊你姐姐吧!顾庭昼为什么甘心被你戏弄?他就没想过反抗你吗?你到底有哪一点好?凭什么呀!就凭你是上古者吗? “如果我不给他答案呢?”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只要顾庭昼能接受就行。我们先吃饭吧。徐萦则,你吃这个鱼吗?我帮你涮一点。哦,对,也不能忘了慕正光。慕正光,你要吃什么?我来帮你们煮。” “吃。谢谢赵妤曦姐姐。你给他也煮一些鱼吧。” “那好吧,我就先帮你们煮鱼了,你们要是想吃其他的,随时告诉我。” 慕正光应道:“嗯。谢谢赵妤曦姐姐。” 赵妤曦在说话的时候夹起了一块鱼肉,她仿佛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对刚才发生的事丝毫没往心里去。 这种动作、这种态度,让宋依涵更生气。她咬牙切齿,对赵妤曦怒目而视。 赵妤曦一直都看得见她的愤怒。一开始那股愤怒很微弱,但很清晰。后来,她的愤怒不断膨胀,膨胀到能把人吞噬的地步。 赵妤曦在等待宋依涵的下一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她的下一句话一定会很激烈。顾庭昼已经用了他的绝招,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姐姐,他还有别的招可用吗?他愿意为宋依涵舍弃什么呢? 顾庭昼很想化解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但他毫无头绪。赵妤曦姐姐会包容他,但是这位姐姐会包容宋依涵吗?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制止宋依涵,万一宋依涵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那局势就不可逆转了。 “宋依涵,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煮吧。” “她买的东西,我都不想吃。”宋依涵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生气。 “赵妤曦姐姐,这次我买单吧。” 赵妤曦的手抖了一下:“好吧,你买单。” “谢谢赵妤曦姐姐。” 宋依涵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顾庭昼,你是傻了吗?她让你买单,你谢她干什么? “顾庭昼,你不用谢她。” “不行,一定要谢。赵妤曦姐姐帮了我很多忙。” 宋依涵怒不可遏: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帮赵妤曦说话!哼!即便赵妤曦帮了你很多忙,你也不能忽略她对我的挖苦和讽刺!你没感觉到,你没看出来,那是你太蠢,但我感觉到了,我看出来了! “顾庭昼,你的赵妤曦姐姐帮了你很多忙,但她瞧不起我,她肯定不会帮我。” 在这一刻,顾庭昼真的慌了。他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赵妤曦姐姐没有瞧不起你。不信你可以问她。她送你来科学院,她请你吃饭,她怎么会瞧不起你呢?” 宋依涵冷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更激烈的爆发:“请我吃饭就是瞧得起我吗?她到我工作的地方买了一杯奶茶,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在那天夜里,她坐在我对面说要带我来见你,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吗?她说当代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不是一段短暂且遥远的感情就能弥补的。她肯定是瞧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宋依涵以为她把赵妤曦对她说的话转告给顾庭昼,就能让顾庭昼厌恶赵妤曦,但她想错了。赵妤曦早就对顾庭昼说过“你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你”。那时,顾庭昼没有反驳,这时,他就更不会反驳了。因为这时的宋依涵远不如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赵妤曦还在煮鱼肉,她发现她的妹妹很喜欢吃这种鱼。为妹妹服务,她乐在其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疯狂之后的平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宋依涵一直在慷慨陈词,但赵妤曦始终一言不发。 顾庭昼打算先稳住赵妤曦。宋依涵说的话再多,也不会对赵妤曦的身体、生命造成什么伤害,但如果赵妤曦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就不得了了。 他向赵妤曦撒娇:“赵妤曦姐姐,我也要吃那种鱼。” 赵妤曦摆出一副呆呆的样子:“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嗯,这一块给你。” 听到顾庭昼对赵妤曦撒娇,宋依涵气得发颤,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这人虽然是上古者,但却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当她看到赵妤曦那副虚伪的模样之后,她更是怒火中烧。 “赵妤曦,你别装了。” 赵妤曦正要跟宋依涵讲讲道理,但她看到了顾庭昼、徐萦则的担忧的眼神,顾庭昼的担忧中带着恳求,徐萦则的担忧中带着关心。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徐萦则不想看到赵妤曦在顾庭昼心中种下一根刺。赵妤曦可以拆散顾庭昼和宋依涵,但她必须注意方式。 宋依涵以为赵妤曦被她说的心虚了,她变本加厉,大放厥词:“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吧,你不敢说话了吧?你就是一个虚伪的人!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赵妤曦看了看顾庭昼那双快要哭出来的眼睛,沉思片刻,依然没说话。 “你不仅仅是看不起我,你还看不起顾庭昼,你把他当小孩,不,你把他当奴才。” 这次,顾庭昼真的哭了,他没想到宋依涵竟然把他视为赵妤曦的奴才。 这次,赵妤曦不再忍耐。 “也许我确实把他当小孩子了,但我从来没想过把他当奴才。你说我在装,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在装,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你说我觉得你配不上顾庭昼,这话我跟他也说过。你见到的虚伪的模样、你听到的残忍的话,只是对你虚伪、对你残忍而已。如果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你至少得先跟他道个歉,这是最基本的。” 宋依涵面如土色,万念俱灰。她意识到她把话说的太过分了:既然顾庭昼愿意做一个快乐的奴才,那他就去当奴才呗,自己干嘛要拆穿他?这下又被赵妤曦抓住把柄了,这可怎么办?她让我道歉,我就道歉吗?我道歉,岂不是意味着我承认自己做错了?可如果不道歉,我还能和顾庭昼在一起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我愿意承认错误,我愿意向赵妤曦低头,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等我成为了他的妻子、等我和他有了孩子,我不信他还会站在赵妤曦那边! “对不起,顾庭昼,我不应该那么说你,我太不了解你了,所以才说错了。对不起,赵妤曦,是我太小气了。” 宋依涵道歉的话肯定不是真心话,赵妤曦懒得看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顾庭昼如梦初醒,也回复了一句“没关系”。顾庭昼本不打算这么简单地原谅她。虽然他嘴上说着“没关系”,但他想着吃完饭、回到家之后,一定得让宋依涵跟他说清楚,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赵妤曦的奴才。 他涮了一片牛肉夹给宋依涵,然后涮了一片牛肉夹给赵妤曦。 从表面上看,这场纷争终于平息了,宋依涵不再说话,顾庭昼不再哭泣,赵妤曦还是像之前一样忙忙碌碌。弟弟妹妹吃肉的速度赶不上她煮肉的速度,她把煮好的鱼肉装在两个盘子里,推到顾庭昼、慕正光面前。 赵妤曦的内心很不平静,她担心顾庭昼回家后再次痛哭流涕。宋依涵在聚餐时吃了这么大的亏,她极有可能对顾庭昼生气,他恐怕无法承受宋依涵的羞辱和指责。 赵妤曦想让顾庭昼明白一些道理,她没想过要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更没有想过让他伤心哭泣。她一次次宽容宋依涵,不仅仅是因为她想给顾庭昼留个好印象,也是想给顾庭昼减轻点压力。但是宋依涵把她的宽容当成胆怯,越发地肆无忌惮,以至于对大家都造成了伤害。 徐萦则认为顾庭昼和宋依涵在一起很不合适:赵妤曦有很多缺点,她不太尊重顾庭昼,她总是想管着顾庭昼,但她给了顾庭昼很多好处,她没有践踏过顾庭昼的尊严。但宋依涵就不一样了。顾庭昼正在和他的朋友聚餐,在此期间,宋依涵大发雷霆,说赵妤曦把顾庭昼当奴才,她能狠下心来说出这句话,她把顾庭昼当成什么人了?她想让顾庭昼当她的奴才?赵妤曦想拆散这两人,我也觉得把他们拆散比较好。 慕正光想顾庭昼肯定很喜欢宋依涵,不然他怎么能容忍对方的无理取闹和开口破骂?但是,这种喜欢是不正常的,怎么能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丢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如果顾庭昼娶了宋依涵,他们的日子能过的下去吗?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吵架,这样的关系还是断掉比较好。 蒋孟汐很欣赏赵妤曦的宽容和果断。她完全掌握了对话的节奏,三言两语就让宋依涵自取其辱,落荒而逃。这场对决,她大获全胜。幸亏这个人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庭昼被宋依涵气得头昏,他想他接受了宋依涵的道歉,给她夹了一片肉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用再帮她什么了,有事回家再说。现在,他应该专心吃晚饭。再为这件事纠缠下去,他失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面子了,还有朋友。 之后,他没再给宋依涵夹肉,但他给赵妤曦夹了肉。 宋依涵深深感到这人真是没救了:你宁愿给赵妤曦夹肉,也不愿意给我夹肉?给赵妤曦当奴才就那么快乐吗?哪怕你再给我夹一片肉,我也会认为你是在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你太无情了,你太冷漠了,你太没用了,活该你的朋友那么少。 顾庭昼刻意冷落宋依涵,他想让宋依涵清醒清醒,别再那么激动。 赵妤曦看到顾庭昼愿意站在他这边,她感到以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顾庭昼果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过,他这么对待宋依涵,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更加不可化解了,宋依涵必然会说更过分的话,他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大。 赵妤曦的目的达到了,但她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快乐。尽管她得到了她没有想象到的快乐,但那些快乐被担忧冲淡,她甚至有些自责。这一课,对顾庭昼来说,刻骨铭心,对她来说,也一样。 她想即便顾庭昼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她也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解决问题,这种方式对双方的伤害都太大了,这一次能成功,下一次或许也能成功,但是成功不代表结果好。 从行为上看,他更佩服我了,更依赖我了,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更怕我了,这可不是好事。 第二百章 终于确定了关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晚餐结束后,赵妤曦让顾庭昼先走:“顾庭昼,你和她先走吧,我知道你和她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对她宽容一点,毕竟她只是普通人。她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对你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宋依涵很气愤:赵妤曦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用心,都在暗中讽刺我!但可恶的是,旁边那几人都看不出来。或许他们都看出来了,但他们都不站出来帮我,他们都是赵妤曦的帮凶! 顾庭昼有气无力地应道:“好的,赵妤曦姐姐,我们先走了。” 宋依涵在临走前还不忘朝赵妤曦投去鄙夷的目光。顾庭昼没看到她的目光,但坐在座位上的那几个人都看到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待那两人远去,赵妤曦长叹一口气。 “顾庭昼走了,有些话我可以直接说了。宋依涵绝非善类,顾庭昼和她在一起,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我们也不用多做什么,顺其自然吧,那两个人肯定会分开。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觉得我有没有把顾庭昼当奴才?” 赵妤曦不太尊重顾庭昼,这是实情。但若说她把顾庭昼当奴才,那就与事实不符了。想到这里,徐萦则坦率地答道:“没有,但是你好像不太尊重他,你总是让他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我让他做的都是很小的事。我以后多注意一下吧,如果他不愿意做,我就不让他做了。慕正光、蒋孟汐,你们是否认为我把顾庭昼当奴才?” “没有,你们像真正的姐弟。” 赵妤曦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有一件事是她没想到的,那就是蒋孟汐竟然是最后一个回答问题的。 “我的看法和他们一样。赵老师,你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你的心意对顾庭昼说清楚?” 赵妤曦明白了为什么蒋孟汐会拖到最后才回答问题。她这番话不宜太早说出,此外,若是没有两个与她看法相同的人做铺垫,她不一定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蒋老师,你的话我记住了。我还有些话要跟他们说,你也先走吧。” “嗯,你们继续聊,我走了。” 房间里只剩三人。 赵妤曦把顾庭昼用过的餐具放到一边,把他的椅子摆好:“徐萦则,能请你坐到慕正光的对面吗?” “好。” 赵妤曦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那两人坐在她的左侧和右侧。 “你们今天算不算是正式在同事面前公开关系?”赵妤曦很开心。虽然那时他们都闭上了眼睛,但是三阶渐近者的听力很好,他们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轻微的动作。那两人拥抱,那两人哭泣,那两人为对方擦去眼泪,那两人的热烈的心跳声、混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徐萦则兴奋地答道:“算。赵妤曦姐姐今天是不是也和顾庭昼确定了关系?” “差不多吧。但我不仅仅想当他的姐姐。徐萦则,我能看到人的情绪,你喝葡萄汁的时候,为什么会产生惊恐?是葡萄汁的味道不好吗?”这些问题赵妤曦本来打算在吃夜宵时再说,不过,现在有机会问,她把计划提前了。 惊恐?同学喝葡萄汁的速度比我慢,她那时产生了恐惧的情绪吗?我竟然没看出来。慕正光有些自责,赵妤曦问的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不是。我喝了一半的葡萄汁,我想让同学帮我把另一半喝掉。我产生了这个想法,所以我才会惊恐。”徐萦则看了一眼慕正光,“很轻微的惊恐,转瞬即逝。就算他主动要喝,我也不一定会给他喝,更何况他没有主动提出来,我却产生了这种想法,这不就是控制人嘛。我想,虽然你让顾庭昼做的都是小事,但是,如果这些小事让他感到被控制、被打扰,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做比较好。” 慕正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关于葡萄汁的事,你先问问慕正光的看法吧,我想说的之后再说。”这时,赵妤曦还有很多话要说,与顾庭昼有关的事、与背叛有关的事。 “好。小同学,你愿意喝我喝剩下的葡萄汁吗?” 慕正光欣然答道:“愿意。” 徐萦则低着头害羞地说:“我问你了,你肯定会回答愿意。如果我没问你、如果我突然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肯定是不情愿的。当我对你提出无理的要求的时候、当你不情愿的时候,请立即告诉我。也许我没办法立即改正,但你得让我知道我的错误。” 慕正光连连点头:“嗯嗯。” 赵妤曦认为她看见了一些接近完美的事物。人与人之间的包容、理解、爱与被爱,以及人们自身的真诚、善良、勇敢,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表达。 赵妤曦看到这两人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这时她才加入对话。 “我以前总认为我让顾庭昼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通过这些小事,我们会慢慢变得熟悉。如今,我和他足够熟悉了,但是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我得给他更多的自由,让他有勇气对我说出他的想法。 “今天慕正光院长的表现也很出人意料,我以为这位小院长不太敢回答那个问题,就算回答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说,不会说那么多。而且,慕正光小院长很少跟我说话,他详细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真是少见啊。 “由此可见,在他心中,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愿意为你改变一些生活习惯,愿意为你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 徐萦则也有这种感受,她说:“他不擅长和女生交流,但他详细回答了你的问题,我也很意外。如果我像他一样勇敢,大家就不用闭上眼睛了。” “没事,以后我们还会相聚,你还有很多机会。我让你们回答关于背叛的问题,你们要是没有给出让对方、让自己都满意的答案,那我就是在做一件很恶劣的坏事了,对不起。” 徐萦则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啦。” 慕正光接着萦同学的话往下说:“对宋依涵来说是坏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要向你们道歉,你们帮我打败了宋依涵,我利用你们的好意帮我做了坏事。估计顾庭昼正在跟宋依涵吵架,不知道他们会吵到什么地步。” “赵妤曦姐姐,你要去看看顾庭昼吗?” “不用,让他自己处理吧。他要是能有这位小院长一半聪明就好了。” “赵妤曦姐姐,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可取之处,不妨多给他点时间,多等一等。人生还很长。其实,慕正光同学也开窍得很晚。当他开窍之后,以前的等待就都是值得的了。也许,即便他不开窍,我们也会快乐地在一起。” 第二百零一章 微不足道的敌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在和徐萦则、慕正光说顾庭昼的事,这时,顾庭昼已经回到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宋依涵仔细想了想她和顾庭昼的未来,想着想着,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再看顾庭昼时,也觉得他顺眼了很多。无论顾庭昼是站在哪一边的,至少这人不会伤害她。至于顾庭昼愿意为她付出多少,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考虑,而且,她发现,只要不见到赵妤曦,她就不容易生气。 回家后,顾庭昼想单独待一会,在此之前,还有件事得安排好:“宋依涵,你晚上在一楼找个空的卧室睡觉,我去二楼了。” 宋依涵看到他要走,她十分惶恐。她朝对方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了一些:“顾庭昼,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顾庭昼很纠结。他很想原谅宋依涵。说出“原谅”两个字,很简单,但宋依涵说的话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欺骗宋依涵,也不想欺骗自己,那个字,他说不出口。 “等以后再说吧。” 宋依涵不再挽留他。任何人听了那句话都不可能毫无波动,对顾庭昼来说,他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从阴影中走出,她不应该急于求成。 顾庭昼走到二楼,他使用元素互溶,远离了卧室,远离了宋依涵。 仓库里还放着五个活人,这五个人不能不处理。赵妤曦给他送了这份大礼,若是处理不好,那就辜负了赵妤曦的好意。 倘若这份礼物不是赵妤曦送的,他大概会询问赵妤曦如何处理礼物。但礼物是赵妤曦送的,他就不可能再问赵妤曦了。赵妤曦帮了他很多忙,他不能总是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打扰赵妤曦。吃晚饭时,蒋孟汐也在,他也不太想去找蒋孟汐,因为蒋孟汐极有可能和赵妤曦在一起。 除了聚餐时的那些人,科学院里和他比较熟悉的人,大概只有助理和秘书了。 顾庭昼通知助理和秘书立即赶往办公室。 顾庭昼比下属先到办公室。他坐在院长专属的办公椅上,不久之前,赵妤曦也曾坐在这里。 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很想找赵妤曦把事情说清楚,倒不是问赵妤曦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奴才,而是把宋依涵的事说清楚。宋依涵的那句话不仅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赵妤曦,他有必要帮宋依涵向赵妤曦道歉。 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赵妤曦说这件事,一旦再次和她见面,即便对方不问他,他也会感到羞愧、尴尬,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想尽量回避赵妤曦。 顾庭昼的助理和秘书很快赶到。 “有一位分院院长给我送来了研究院的敌人,这些敌人都是当代者。现在,这些敌人就在科学院里、就在我的仓库里。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些人?” 顾庭昼把那几人称为“研究院的敌人”,这种说法言过其实。但是,称他们为“研究院的敌人”,也不算毫无缘由,毕竟分院院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研究院,而那几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作为他的敌人。 武鑫涛认为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他是分院院长的助理,他负责的是工作上的事,这种私事交给秘书处理就行。不过,既然院长给了他机会,他当然要好好珍惜。 “院长,我有一个想法。我可以让这些人意外身亡,然后找人把他们送出科学院。”院长称他们为敌人,敌人理应被消灭。如果院长不适合、不愿意亲自动手,他很乐意帮忙。 顾庭昼并非没有想过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但他只是想想,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他否决了助理的提议:“不用这么残忍吧。张继辉,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认为可以剥夺他们一部分权利和利益。他们是研究院的敌人,而且只是现代者,我们没必要宽容他们。” “和我想的差不多。武鑫涛,科学院里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人一直昏睡?一阶渐近者不吃不喝,短时间内也不会死,对吧?” “对。院长,如果您担心他会死,您可以把他们送到医院,医院里有医生专门……” “不用,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不想为他们多花钱。”顾庭昼说的是“不想为他们多花钱”,但他心里想的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也许让更多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具体的损失,但他一想起此事,就觉得丢脸:当代者竟然能成为上古者的敌人! 张继辉顺着院长的意图提供服务:“院长,我马上联系实验室的人,让他们把药送来。” “可以。我跟你们说的事,你们不要对别人说。有没有能让人感觉到痛苦的药,也让他们送来一些。或者能让人做噩梦的药。哦,对,有后悔药吗?” 张继辉在仔细思考院长提出的问题:让人感觉到痛苦、让人做噩梦,这样的药,科学院里都有,但是我没听说科学院里还有后悔药,即便有后悔药,也不一定是院长想要的那种效果。 武鑫涛再次抓住机会,率先表现自己:“有后悔药,但效果很差,能让人感到后悔,能让人想起一些特殊的往事。与后悔有关的力,拥有这种渐近线的人,科学院里应该有,是否……” “不用了,找人太麻烦。张继辉,你去找找能让人昏睡、让人感觉到后悔、让人感觉到悲伤、让人感觉到痛苦的药。你把账单带回来,买药的钱我来付。武鑫涛,你有时间的话,和他一起去取药,在今天夜里十一点之前把药送到我的办公室。” “是。” “是。”武鑫涛抢到了两次表现机会,但这两次机会都被他浪费了。他有些气馁,但还好,院长没有赶他走,只要他能帮张继辉把事情做好,那结果就还不算太差。 离开办公室后,顾庭昼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今晚赵妤曦和徐萦则还有一次聚餐,这次聚餐肯定没有他的份,就算赵妤曦请他去,他也不敢去。 他来到赵妤曦曾经痛哭过的地方,地板上隐约有眼泪滴落的痕迹。 那时他看到赵妤曦的眼泪落到地上,眼泪早就蒸发了,但他还记得它们掉落的位置。 故地重游,目光所及,往事历历在目。 顾庭昼看着那不存在的痕迹,忽然心中一颤:宋依涵会不会也在独自落泪?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受到伤害的有三个人,我为什么把她忽略了呢?她是否需要我?她是否在等着我? 宋依涵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在回忆往事,她想找出赵妤曦的弱点。可是,赵妤曦是上古者,她会有弱点吗?想到这里,她更为焦躁,她走路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第二百零二章 扣人心弦的秘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聚餐结束后,徐萦则把光同学带到她家。 8月5日,她住进这栋别墅。今天是8月25日,在这二十一天里,客厅里的摆设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客厅里的花瓶、屏风、油画、地毯全都被她送进仓库,取而代之的是几十盆形态各异的绿色植物。 一部分植物被运行力影响,生长速度或快或慢,另一部分植物保持原状,用来做对照。 “小同学,你想听听我的秘密吗?”徐萦则熄灭了客厅里的灯,她从抽屉取出一支蜡烛,点燃,放在桌子上。 紫色的蜡烛像一块厚重的水晶,它散发出浅淡的薰衣草香气。金色烛火摇曳晃动,像在弹奏一段脆弱的乐章。 在这种气氛的熏陶下,慕正光看着同学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她认真的表情,竟有些不知所措。同学的秘密,他能听吗? “想。” “我想做一些足以改变这个时代的事。”徐萦则吹了口气,让火焰朝着对方低头。 慕正光感受着从她那边吹来的凉风和热火,心中满是憧憬和喜悦。 “我也有这种想法。” “对,我能感觉到。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这是我们都有的想法。但是,我们做事的方法,不太一样。我认为有些人理应陷入永远的沉睡,这种状态没有死亡那么沉重,也没有死亡那么轻松。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让任何人、能让无数人陷入沉睡,我怕我会忍不住让许多人陷入沉睡。” 慕正光也吹了口气,但他控制着火,让火焰保持在原位。他生怕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热气会惊扰到同学的心。此时的同学,认真且真诚,她把她的心拿出来给别人看。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时的她,非常虚弱,极易受伤,必须好好呵护。 慕正光说:“因为浪费生命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浪费的不是生命中的某一分、某一秒,也不是某一年、某一个阶段,而是,他们的人生目标、人生信条是错误的。或者说,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信条对别人来说是妨碍、是伤害。” 火焰在两人的目光中摇晃,昏暗的空间和夜晚的时光在缓慢的言语中飞快流淌。 徐萦则让火焰聚成球状:“以前我想用我们的权力、我们的力量改变这个时代,但现在我发现权力和力量都不足以影响整个时代。” “即便是‘暗’,也不足以影响整个时代。小同学,你想改变的是人们的想法,还是自然的规则?”长久以来,慕正光想改变的始终都是人们的想法,但此刻他看着那团烛火,忽然间有了另一个创意,那就是,改变自然规则。 “不清楚,也许是自然规则吧。比如让人们能记住所有他们想记住的事,无论过了多久,当他们想起那些事,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发生在上一刻。”徐萦则的语气中带了些悲伤。她有银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能记住所有她想记住的事。这种能力适合所有人,但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少。 慕正光松了口气:既然你想改变的不是生与死的规则,也不是用肉眼能看出来的一些自然规则,而是记忆与遗忘的规则,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记忆与遗忘的规则是思想层面的规则,无论怎么改,顶多只会对人类的内心世界造成影响,而不会干扰现实世界里的事物的发展规律。 “能记住所有想记住的事,人们会不会变得更有理智?” “不一定。知识和智慧不一样。” 今晚过后,两人对对方的目标、信条有了更深的了解。 徐萦则趴在桌上,那是午休的姿势。她看着被火光照亮的至爱之人的面目,觉得很温暖、很踏实。除了这个秘密,她心中还有很多秘密,其中一部分秘密与对方有关。若是把这些秘密也说给他听,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大概也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 温暖、踏实,被保护、被重视,像是回到了童年时代,又或是,让人很想回到童年时代。让人觉得即便回到童年,以幼小的姿态面对一个崭新、巨大、复杂且陌生的世界,也没什么可怕的。 “小同学,我有没有夸过你好看?” 慕正光想了很久。 “没有。” 他常常夸同学好看,同学偶尔会夸赞他的外貌,但是同学从来不用“好看”这个词形容他。 徐萦则捏了一束头发,她把头发当做尺子,量了一下她与同学的距离:“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你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慕正光用右手食指触碰她的头发,发丝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难以忘怀。 “谢谢。” “不用谢。小同学,今天赵妤曦说的那些话,你能听明白多少?” 慕正光若有所思道:“我好像都听明白了。” 徐萦则温柔地朝他笑道:“不是听字面意思。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聚餐之前说那些话吗?” “是为了警告宋依涵?” “有这层含义。赵妤曦说的那些话,在宋依涵看来,充满了攻击性。我们无法确认赵妤曦是否一直都有主动攻击宋依涵的意图,但她说的话确实起到了攻击的作用。当然了,宋依涵感觉到被攻击,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话,更是因为她没有做到赵妤曦说的那些事、因为她无法回答关于背叛的问题。” “宋依涵一定会背叛顾庭昼吗?” “不一定。宋依涵接近顾庭昼是有目的的。若让她真心对顾庭昼好,那肯定不可能,但如果只是不背叛,她应该能做到。只要顾庭昼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她没必要冒着巨大风险背叛顾庭昼,一旦被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宋依涵和顾庭昼在一起了,他们的婚姻,是正确的吗?” “也许是正确的。只要两个人互相不讨厌、不背叛对方,就能走入婚姻,至于婚姻是否能维持,那是以后的事。人们说的爱情、物质,其实都不是婚姻的必备条件。婚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 这时,徐萦则忽然意识到这些想法并不只是在她心中回荡,而是说出来了,并且,要和她过日子的人就坐在她对面。她说的每一个字,对方都能听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留在对方心里。 徐萦则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觉得失望?” 慕正光很诚恳地答道:“不会。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而且他们都不讨厌对方,都不会背叛对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做不到这些事的人有很多,已经做到这些事的人还想要更多,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婚姻不美好。与婚姻有关的规则,也值得我们改动。” 第二百零三章 别有用心的拥抱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回家后偷偷看了一眼宋依涵,他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事物,便没再看了。他想,宋依涵没哭,不需要他的安慰。他有点遗憾,但也有点庆幸。 宋依涵不知道有人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今晚深深体会到了房子大确实有很多好处,仅仅只是一个客厅,就足够她晃晃悠悠散步半小时,直到身心俱疲,才让人稍稍安心一些。 顾庭昼回到卧室,在他坐下的那一瞬,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往事:关于“背叛”的问题。 就是因为赵妤曦问了宋依涵这个问题,才导致后面出现了那一连串的坏事。如果宋依涵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些坏事还会出现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赵妤曦对宋依涵有敌意,宋依涵也对赵妤曦也有敌意,请客吃饭只是个幌子,那两人都另有目的。他虽然后知后觉,但并非毫无知觉,更何况他拥有方向力,他能带着“方向”进入一段往事,在多次重启之后,他能注意到很多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 陪伴、分享、信赖、依靠、背叛,宋依涵非常反感这些词语。为什么?她不想陪伴我?她不想与我分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处理她和赵妤曦的关系。赵妤曦愿意对我好,愿意为我着想,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也要为她着想。但宋依涵肯定不允许我对赵妤曦好。 我该怎么选?我要放弃宋依涵吗?如果赵妤曦能像宋依涵一样好看就好了,如果赵妤曦能不那么强势就好了。算了,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一个人显得强势,另一个人显得弱势。 顾庭昼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赵妤曦当作能共度一生的人了。他连忙找了几条理由,让自己暂时放弃了和赵妤曦共度一生的打算。 一、即便我想和赵妤曦在一起,但赵妤曦想和我在一起吗?如果我向赵妤曦表白,赵妤曦会不会回我一句“我只是把你当弟弟”? 二、和赵妤曦在一起,我的权力、我的工作、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全都要与她分享,尤其是我的权力,极有可能被她据为己有。我愿意把我的权力给她,但她愿意把她的权力给我吗? 三、赵妤曦做了很多不合理的事。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别人会不会把她做的那些事算在我的头上?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四、赵妤曦是个很强势的人,我不想被她约束,我不想总是被人管着。 五、赵妤曦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总是能看出事情的真相。她只用三言两语就能激怒宋依涵,使其让失去理智,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的处境是不是和宋依涵一样?徐萦则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她一点也不压制慕正光。如果赵妤曦能像徐萦则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 顾庭昼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宋依涵在一起比较好。他又来到一楼,这时宋依涵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他猜测宋依涵可能是去睡觉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她了。 还有几个人也在一楼,顺便去看看吧。 顾庭昼打开仓库的门,哀嚎声和辱骂声传出,这让他深感厌恶。 宋依涵也听到了那些刺耳的叫声,她连忙赶到仓库。 她看到了五根宏伟的冰柱。巨大的冰柱连接了地板和天花板,冰里封着五个睁开眼睛的人。 这惊悚的画面让宋依涵很紧张。在这一刻,她认为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真相:顾庭昼是个很危险的上古者。 沉重的心跳声从顾庭昼背后传来,他驱散冰柱,回头看向宋依涵:“抱歉,我吓到你了。” “你的能力很厉害。”宋依涵看过顾庭昼用冰刀切西瓜,她夸顾庭昼“你的渐近线好厉害啊”,原来那时顾庭昼说的“只是一种比较普通的用法”并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冰刀顶多只有两三斤重。这里的五根冰柱,加起来约有几十吨重。两三斤和几十吨,两者的差距一目了然,一看便知。 “我也觉得我的能力很厉害。”宋依涵还在这里,顾庭昼做事稍稍收敛了一些。他往那些人身上投了几个拳头那么大的蓝色光球。 方向力生效需要媒介,但媒介不是光球,这些光球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对方在他的渐近域里,而且,他决定让对方想起痛苦的往事,于是,方向力生效,对方想起痛苦的往事。能让人感到痛苦的药,他也有。至于所谓的后悔药,他也有。 嘈杂的喊声忽然消散。痛苦,也能让人平静。 “我们走吧。他们应该不会再乱喊乱叫了。” “顾庭昼,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的。赵妤曦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等我下次见到赵妤曦,我帮你向她道歉。” “我不想让你向她道歉。” “为什么?” 这道严肃、冷漠、熟悉的声音若是在一分钟前出现,宋依涵说不定会被吓得心惊胆战,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向顾庭昼示弱。 宋依涵抱住顾庭昼,趴在他身上抽泣:“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向赵妤曦低头。” 顾庭昼感受着怀抱里的温暖和柔软,他的心、他的目光、他的语气也变得柔软了。 “好吧好吧,那就不道歉了,但是,在聚餐时发生的事,一定得跟她说明白。算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等以后我想明白了再跟她说吧。宋依涵,你先松开我,我去帮你拿纸。” 看到女生哭了,要去拿纸给她擦眼泪,这是赵妤曦告诉他的经验。 宋依涵已经抓住顾庭昼了,她可不想轻易放手。只要顾庭昼没有主动推开她,她就要一直抱着他。 “你让我抱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顾庭昼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人抱着他。直到他发现心里的欲望渐渐蔓延到了他的身体上。 宋依涵很享受这时的拥抱。她抱着的是一位上古者,而且,这位上古者由于她的缘故,心跳得格外得快。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说的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宋依涵,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抱了我这么久,该放手了。” “成年人和放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顾庭昼被她这么一问,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没有必然联系,但是请你尊重我,你该放手了。”顾庭昼脸皮发烫,但他的声音却很冷。 宋依涵很清楚为什么顾庭昼急于让她放手。她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在放手之后,她还不忘后退了两步,为对方留下一点点空间。 “不知道下次拥抱你会是什么时候。” 顾庭昼忙于平复心情,他没心思回答问题,而且也不太敢回答。 “顾庭昼,你说我们算不算男女朋友?” 顾庭昼还是没回答问题。 “顾庭昼,我喜欢你,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宋依涵尽量放低标准,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对方没有说“能”,那就是“不能”。 “不能。我们才刚刚见面,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怕赵妤曦说我以貌取人。再等等吧,一个月之后你再问我这个问题。”虽然赵妤曦不在他身边,但他还能依靠赵妤曦。他对赵妤曦的思念,又增加了一分。 宋依涵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作者的话 第一百九十七~二百零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写完,等以后再看(●—●)《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一百九十七~二百零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四章 令人疑惑的真话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深夜,徐萦则请赵妤曦吃夜宵,慕正光也在。 河边,流淌的光化作帷幕,光里的人,与世隔绝。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外人,我想跟你们说一些只有我们能知道的事。徐萦则、慕正光,你们是怎么看待纵火案、爆炸案的?按照我的计划,这样的案件还有很多,在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的人群中都会发生一些明显的冲突,这些冲突能让人的生命、人的财产荡然无存。” 徐萦则直言不讳:“纵火案是意外,爆炸案不是意外。” 慕正光有些意外:萦同学说的话好直白啊。她之前不是还在为这件事感到困扰吗?她能说出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为此感到困扰了?我本来想,她说的委婉些,我说的直白些,我们互相补充,但她把我想说的话说了。这样也好,我和她的态度是一样的了。 “我也觉得爆炸案不是意外。” “你们……我有真假辨言的能力,谎言对我来说也是真言,无非就是动听和不动听的区别。但还是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对我说真话。爆炸案不是意外。这件事在那位站长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纵火案让人们重新审视学业,爆炸案让人们重新审视那个几千年以来都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除此以外,还有很多东西也值得人们重新审视。人们曾经追求的那些与渐近率、渐近线无关的因素,都要被重置、抹去,这一点你们认同吗?” 徐萦则摇了摇头:“不认同。吃饭睡觉也和渐近线、渐近率无关,但这些事不能抹去。” “确实不能抹去,因为这些事构成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但是随着人们的域半径的增长,人们到了三阶、四阶、五阶,我觉得有些生活习惯是可以放弃、可以舍弃的。旧的生活习惯过时了,不适合新时代里的人们。在这个时代,没有绝症,甚至没有疾病,这一点你们肯定也感觉到了。” 徐萦则说:“感觉到了。这个时代没有绝症,人们的寿命是否增加了?” 赵妤曦有些诧异:你还这么年轻,你竟然也对人们的寿命感兴趣? “没有。即便不衰老、不生病,时间一到,还是会死。这里没有外人,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衰老?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答案,我可以用一个秘密做交换。” 最开始赵妤曦见到这两人时,就觉得他们过于年轻了,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发现这两人一点也没变。像慕正光这个年龄段的人,他还能继续长高,即便长得慢一些,一个月增加一毫米,两个月就是两毫米,但两个月过去了,他的身高丝毫未变,这就有问题了。 假如这两个人不成长、不衰老,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年轻,因为他们的身体永远停留在了年少时期。 徐萦则平静地说:“不用交换,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那好吧,不交换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用科学院的技术,其实用研究院的技术也一样,用技术或者用某些人的渐近线改变你们现在的状态,让慕正光继续长高,但是又不至于进入衰老期?” 两人几乎同时答道“不用了”。 赵妤曦看出“不用了”是真话,她差点以为她的能力受到干扰了:慕正光说的“不用了”竟然是真话!竟然有男生能拒绝长高!他的身高也不是特别高啊,离一米八还差了三厘米呢。而且,我只是拿身高举例子,这不意味着改变现状后增加的只有身高,他竟然愿意把那些利益全部舍弃!他竟然愿意留在年少时期!如果他排斥成年人的外貌,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年龄,再增加一两岁,依然没有到成年,他为什么不愿意继续长高呢?徐萦则说的“不用了”竟然也是真话!她不是很关心慕正光吗?她竟然能心安理得地为慕正光做决定,并且,这个决定会损害慕正光的利益!此外,从他们的情绪来看,他们都是自愿说出“不用了”,没有丝毫的委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更不是一方控制另一方,为什么! “你们的默契,真让人羡慕啊。徐萦则,你为什么能帮他回答这个问题呢?我能听听你的看法吗?” “因为他现在的身高就很好了,因为一切命中注定。”徐萦则微笑着注视着小同学,她的眼中沉淀着亲切的关注和爱。 慕正光以同样的目光回应她。 “你们觉得好,那就好。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吧。随着人们的域半径的增长,人们到了三阶、四阶、五阶,人们拥有的能力越来越多,他们的未来也应该越来越幸福,但事实不可能是这样的。不客气地讲,最危险的是上古者,其次是中古者,然后是近古者。有这三类人在,后三类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幸福的生活。 “我想让前三类人幸福地活着,让后三类人有资格追求幸福。这种资格本来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但是在旧时代,这种资格被剥夺了,在新时代里,这种资格不应该再被剥夺。我想在每个行业削去一部分最引人注目的人,在每一个行业惩罚一部分最‘优秀’的人,哦,这里的优秀要加引号,因为我想他们的‘优秀’背后肯定隐藏着许多肮脏的故事。我不喜欢那些故事,所以我要把故事和参与故事的人全部消除。” 徐萦则问她:“你要消除的是多少人、多少故事?” 赵妤曦看出了徐萦则的担忧,这种担忧不一定代表抵触和排斥。在最初产生这种想法时,她也会担忧、会害怕,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她带着担忧把想法变成事实,之后,她的担忧减少了。可是,当她想做更多的事的时候,一种新的担忧在她心中升起、沸腾,让她不敢做太多事。 “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虽然我参加的是建模大赛,虽然我在研究院,但我不太擅长武力战斗。而且,我的渐近率不太好。当我实现愿望、当我到四阶之后,我才能对全世界发号施令。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在我的朋友的管辖范围内,改变某些人的现状。” “赵妤曦姐姐,你说的话,我们记住了。” “我提前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不想让我们的见面变得尴尬。你们知道了我的目标,即便你们不认同我的做法,但至少我们对对方没有隐瞒。即便我们不是朋友,我们还能愉快地相处。与你们相处,有很多好处,我见到了很多以往没有见过的东西,我明白了很多以往不明白的道理。我想在以后的时间里,还能常常见到你们。” 赵妤曦舍不得这两位小院长。一开始,她是抱着特殊的目的接近这两人的,但在日常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两人身上有很多可取之处,即便他们不是中古者,她也愿意与他们成为朋友。但无奈的是,双方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徐萦则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说出“我也想常常见到你”。 第二百零五章 让得失更加公平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光的帷幕里,对话还在继续。 赵妤曦问他们:“你们觉得顾庭昼今晚会和宋依涵做什么?他们之间会不会大吵一架?” 徐萦则答道:“不会。宋依涵接近顾庭昼,可能是有目的的,只要顾庭昼没有明确说不帮她达成目的,她没必要和顾庭昼大吵一架。” 慕正光心里没有确切的答案,他听同学说“不会”,于是他也说了一句“不会”。 赵妤曦深感不妙。在这件事上,她更相信徐萦则的判断。尽管徐萦则的判断和她的判断有冲突。 “那就有点危险了,我想他们还是大吵一架比较好。我是不是个很自私的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因为真言和谎言,而是因为他们不太明白真相如何。 在他们看来,赵妤曦邀请别人住在她家里、给人送生日礼物、与人分享自己的想法,这些表现都与自私毫无关联。可是,她包庇纵火者,这件事似乎能证明她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认为赵妤曦的无私并不纯粹,但这种不纯粹的无私不应该被指责,因为人们只能做到不纯粹的无私。赵妤曦的自私没有伤害到他们,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看,他们很难说出“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们随便给个答案吧,真话假话都行。我没有读心的能力,我猜不出你们的准确想法。”在赵妤曦心里,她更偏向于自私。这两个人极有可能认为她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他们沉默不语。 “赵妤曦姐姐,你对我们一点也不吝啬,你经常帮助我们,你对顾庭昼也不吝啬,也经常帮助他。虽然你会让他做一些家务,但这件事和自私没有关系,大家都做了家务。可是,你用权力达成个人目的,你包庇纵火的人,你强迫一个人嫁给另一个人,这些都是自私的表现。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谋取私利,但是为了谋取私利而伤害他人是不对的。” 赵妤曦明白这些话都是真话,甚至是非常委婉的真话。因为徐萦则本可以不说“你对顾庭昼也不吝啬”。不知为什么,赵妤曦突然想当一个不那么自私的人,突然想从徐萦则口中得到另一种评价。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她拥有的巨大的物质财富,“无私”一词对她就没什么吸引力了。更何况,她的伟大事业还没有完成,她以后还会做更多伤害其他人的事,她注定不可能当一个无私的人。 “无论对与不对,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我的最终目的是,让这世间的得失变得更公平。这种新的公平会伤害到许多人,但也会为许多人带来帮助。” 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伙人也在讨论赵妤曦所做的事。 叶炼石、张皓晨、崔昀清坐在古园市里最高楼的楼顶上,俯瞰着城市的全貌。 “几天之前,赵妤曦也来过这栋楼。”崔昀清看着万家灯火,心情大好,“权力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吧。” 叶炼石很好奇为什么崔昀清会知道赵妤曦来过。虽然她已经查到了这座城市是赵妤曦的管辖范围,但赵妤曦会在百忙之中登上一座普通的高楼吗?她如何确定几天之前赵妤曦也来过这栋楼? 然而,他最好奇的还是崔昀清本人。崔昀清是晨晨的同事,是研究院的敌人。他不是很想见崔昀清,但他很想知道晨晨的同事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用试探的语气问晨晨他能不能来,晨晨说能来,所以他才来了。 叶炼石盯着崔昀清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那人坐在夜色中,在昏暗的世界里,散发着如月色一般皎洁的微光,纯洁,美好,轻盈,平静。 两人刚见面时,他看过崔昀清脸庞,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介于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他怀疑这不是崔昀清本来的面目。因为中学生能参加建模大赛,能参加建模大赛的上古者肯定在研究院、科学院里身居要职了,又何必与研究院为敌? 张皓晨不赞同崔昀清说的话:“权力的滋味不是这样,等你得到了权力,你就发现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约我们在这里见面,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 “杨树雨说,赵妤曦昨天离开了古园市,今天她还没回来,可能是去了科学院。我们在这里聚集,不会被她发现,你不用那么着急。” “我不怕见到赵妤曦,怕见到她的是你。”张皓晨不怕赵妤曦,她毕竟是赵妤曦的同事的妻子,但崔昀清不一样。崔昀清是上古者,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令人忌惮的身份。 “是啊,你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丈夫,你肯定不怕赵妤曦,其实我也不怕。赵妤曦不过是个稍微有点想法的小姑娘,她的战斗能力很差。” 崔昀清说“你有一个优秀的丈夫”倒不全是恭维,叶炼石的表现很出乎他的意料。按理说,这种类似政治联姻的婚姻大多都是不幸福的,但叶炼石却能在结婚后担起责任,一心一意对张皓晨好,这便是他的优秀之处。 “你可不要小看那位有想法的小姑娘。城里发生的那三件大事,可能都是她做的。”张皓晨深刻体会过赵妤曦的可怕之处,她的战斗能力很弱,但她的思维能力很强,崔昀清过于轻视赵妤曦,这种做法很不理智。 崔昀清望着很远的地方叹息道:“虽然是她做的,但我们没有证据。杨树雨让我们在城里多住一段时间,她认为赵妤曦回来后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她让我们守株待兔,获取赵妤曦的罪证,借此拉拢赵妤曦。” “带着赵妤曦的罪证拉拢她?这不可能吧?” “无论可不可能,我们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纵火案改变了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爆炸案也改变了一种人和另一种人的关系,猜一猜赵妤曦接下来要改变的是哪种关系?” “赵妤曦要改变的关系肯定不止一种,要想获取她的罪证,需要很多人一起行动。在城里活动的只有我们吗?其他人都没来?” “来了十几位中古者。他们能做的事很少,不要对他们抱希望。要想和赵妤曦谈判,必须由上古者出面。我们还是好好猜一猜赵妤曦接下来要改变的是哪种关系吧。” “患者和医生的关系,粉丝和明星的关系,这两类关系都值得改变。我去市里最大的医院,你去市里最大的体育中心。再问一下,我们的其他同事在哪里?拉拢赵妤曦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为什么做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两人?” 张皓晨认为赵妤曦更有可能对体育中心下手。在这个时代,患者已经很少了,赵妤曦没必要费力改变这种名存实亡的关系。但是,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被崇拜的人。赵妤曦那么贪恋权势,她怎么能容忍有人比她更受世人崇拜? 她让崔昀清去体育中心,她自己待在医院,是有私心的。她待在医院,可以避免和赵妤曦见面,避免和赵妤曦发生冲突,这样,她和叶子的生活就能继续保持原状。 “体育中心?行吧,你去医院,我去体育中心。我们只是个小团体,比不上研究院,能一次派出两位上古者就不错了,可能以后杨树雨会亲自来。” 崔昀清并非不知道张皓晨的用意,她看破不说破。如果张皓晨能一直隐藏在研究院,这对大家来说都有益处。 第二百零六章 逐渐模糊的立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分配好了工作,张皓晨说起杨树雨的事:“杨树雨来这里是为了拉拢赵妤曦,还是为了消灭赵妤曦?” “不确定,可能只是见个面,交个朋友。你最近见到杨树雨了吗?她好像很忙,我只能见到她的消息,但见不到她本人。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崔昀清有些担心杨树雨,万一杨树雨出事了,仅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维系“繁星庭院”的。她擅长的是通过一场场战斗消灭一个个对手,只要她还在,外界势力就没办法轻易摧毁星庭,但如果杨树雨不在了,星庭随时会瓦解。 张皓晨能看出杨树雨的渐近率。她从叶子那里得知了院长的渐近率。两者一对比,杨树雨更占优势,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陷于险境。 “她肯定不会遇到危险。我也没见到她,而且,我来研究院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 “那是因为你很忙,她才没有给你发消息。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位同事收到一位分院院长的邀请去了长白山,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留在长白山里了。也许我们的下一站也是长白山。” 叶炼石想起了长白山王的代言人,孟上荣。他之所以记得孟上荣,是因为孟上荣的管辖范围太奇特,孟上荣从一开始就是占据九座城的二级分院院长。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九座城,而是八座城、一个州,合成一起就是一个省。 “是孟上荣请他们去的吗?”张皓晨抢在叶子前面问了这个问题。孟上荣是叶子的同事,如果叶子说了这句话,崔昀清可能会问他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会对叶子造成困扰。而且,她不想让叶子和星庭有太多关联,尤其是不能和崔昀清有太多关联。 “对。你也知道孟上荣?”崔昀清好奇的不是为什么张皓晨会知道孟上荣,而是,她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了解孟上荣的。她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她的丈夫才了解了这些人?如果是为了我们,那就还好,如果是为了她的丈夫,她会不会背叛繁星庭院,加入研究院?她也是上古者,倘若她愿意加入研究院,研究院一定不会亏待她,甚至会给她一个副院长的位置。 “孟上荣可是研究院里的大人物,我查过这些大人物的信息。去长白山的是哪位同事?” 崔昀清不确定张皓晨的立场,她对张皓晨有所隐瞒:“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们来到古园市是为了拉拢赵妤曦。你和她见过面、说过话,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赵妤曦是我们的人,她能成为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如果赵妤曦是我们的敌人,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比研究院院长还要危险。如果这次无法拉拢她,我们是不是要消灭她?” “没必要。她的战斗能力很差,要消灭她,随时都可以。她做的事和我们想做的事有共同之处,如果能让她加入我们,敌人减少了,朋友增加了,一举两得。” 崔昀清没把赵妤曦放在眼里,她对赵妤曦能力毫不了解,但赵妤曦做的那些事,人们都能看到。在别的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里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唯独在此人的管辖范围里发生了,由此可见,赵妤曦和其他分院院长有明显的不同之处。如果杨树雨能早点遇到赵妤曦,说不定赵妤曦已经加入星庭了。 张皓晨还记得她初次见到杨树宇雨时,杨树雨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例如,“我们一起建造一个更美好的新世界”,正因如此,她才会成为杨树雨的伙伴。 后来,张皓晨发现杨树雨的伙伴似乎不如研究院里的分院院长。时至今日,她还没有看出哪位分院院长的能力是完全有害的,但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崔昀清,此人的能力完全有害,对人毫无帮助。这样的人,也能为“建造一个更美好的新世界”付出努力吗? 听到崔昀清说“加入我们”的时候,张皓晨有些抵触:加入我们,不一定是好事,不加入我们,不一定是坏事。叶子也在这里,你说的话,他都能听见。你这么说,是不是还想压拉拢叶子也加入星庭?我加入了你们,但我不希望我的丈夫也这么做。 “如果赵妤曦加入了我们,你们会给她什么样的职位?和你一样?和我一样?赵妤曦对权力的渴望远超常人,而且,即便她加入我们,她也未必会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做事。所以,我看你不要对此事太乐观。” 以往,崔昀清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她开始想了:我的职位仅次于杨树雨,是货真价实的二号人物。张皓晨是三号人物。赵妤曦肯定不能当二号人物。至于能不能当三号人物,要和杨树雨商量后才能决定。赵妤曦在科学院里也不过是个二级分院院长,让她成为三号人物,应该足够满足她的野心了。 “无论赵妤曦的野心有多大,她在研究院里只是个二级分院院长,她最多只能和你平级,我们没必要为她的野心买单。她想做的事,只要不妨碍我们,她就可以继续做。甚至她也可以像你一样,一直留在研究院。退一步说,无论她的立场如何,只要她不妨碍我们就可以了。” 崔昀清表面上是在说赵妤曦,暗中,她在借此提醒张皓晨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在更美好的新世界里,是不存在研究院的。 张皓晨听出了崔昀清的言外之意,她委婉地表达了她的不满:“你们对赵妤曦真是宽容啊。但她对你们会不会这么宽容,就是未知数了。” “如果她不宽容,那就消灭她,这还不简单。”对方警告她,她也在警告对方。 “没有那么简单。赵妤曦背后是整个研究院,你消灭她就是直接与研究院为敌。在当前阶段,直接与研究院为敌,很不明智。”张皓晨很清楚繁星庭院与研究院是敌对的,但是间接敌对和直接敌对是两回事,一旦她与研究院直接敌对,她现在的生活必将受到影响。 “想消灭她的是你,不是我。你去医院,我去体育中心,我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去那里看一看。来到城里的中古者,我分你一半。你要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可以先忙你的事,平时让中古者帮你盯着医院就行。不过,一旦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得在一分钟内到达现场。我怕一分钟之后,赵妤曦就把所有罪证全都清除了。” “没问题。反正我最近也不太忙。你多加油吧,我觉得赵妤曦更有可能去你那边。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联系我。” “知道了。” 第二百零七章 完全有害的能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昀清在黑夜中远去,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那一抹清澈的微光,消失在灯火之中。 张皓晨侧着身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叶子,崔昀清在这里的时候,你一句话也没说耶。” 叶炼石本来有机会说点什么,比如听到“长白山”之后。但话说回来,他对孟上荣的了解或许还不如晨晨对他的了解多。他知道孟上荣的性别,知道对方是分院院长,知道那是星主的代言人,除此以外便也说不出什么了。而晨晨对孟上荣的了解恐怕并不局限于性别、职位。他毫不怀疑,晨晨能说出孟上荣的年龄。 因为,晨晨做的事,太多了。 两人在旅游期间说了很多事。 他们在一片片河山中游走,每一眼看到的仿佛都是新的天地。每一片天地,似乎都只属于你我。在只有你和我所在的地方,两人之间的隔阂、两人受到的约束都减少了很多,以往不能说的话,可以说了,以往不敢说的话,也有勇气说出口了。 他这才知道晨晨嫁给他之后,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不合规定的事。 她在暗中调查研究院高层的个人信息,例如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然而,这还只是小事。她窃取印章和档案,她拉拢一部分研究院成员,她包庇研究院的敌人,她调查星主的来历,她大肆搜刮财富。 他想,倘若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够高,足以接触到机密,晨晨的罪名估计还要再加上一条,窃取机密情报。 一开始他感到天快要塌了,可是他看着天空之下,眼前的人只有一个,又渐渐平静下来。塌掉的是研究院的天空,是科学院的天空,甚至是星主的天空,是芸芸众生的天空,但不是他们的天空。 “没事,你们说话,我听着就好了。”这是叶炼石的真心话。面对晨晨的同事,他没什么可说的。万一说错了什么,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更愿意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 张皓晨用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这里不是课堂,我和崔昀清不是老师,你也不是学生。崔昀清的职位比我高,但她不一定能赢得了我们,我们不用怕她。要对付他,可比对付赵妤曦简单多了。” “她的渐近率比我们低。” “低了一点点。渐近率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看谁先动手。你有没有听出来崔昀清在怀疑我的立场?” “你的立场?” “靠近研究院,与研究院敌对,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崔昀清怀疑我靠近研究院。她没有明确说,但我能听得出来。也许有一天,我会选择研究院,而不是选择他们。崔昀清的渐近线是完全有害的,和她当同事是一件非常不光荣的事。” 完全有害?时至今日,叶炼石依旧认为性别力是完全有害的,所以他从来不使用他的能力。他想到了一种人,空线上古者。名为性别力的渐近线,在他身上好像和空线没有太大区别。崔昀清的渐近线也完全有害?她的渐近线是什么?毁灭?伤害?欺骗?控制? 叶炼石的思绪飘飞,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忘记了肩上还靠着一个人。 张皓晨调整角度,稳稳地靠着他坐着:“叶子,我说的话让你感觉到压力了吗?” “我在想,为什么有些人得到的渐近线是完全有害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人从心底里想做一个坏人?”叶炼石倾斜了身子,晨晨在靠着他,他也在靠着晨晨。 “当然不是。渐近线的好坏不能完全代表人的好坏。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被‘暗’选中的那一面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从最近这段时间被处理掉的中古者的信息上看,他们之中很少有谁的能力是完全有害的,但他们做的事却完全有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叶子。” “我明白,但我有点羡慕为什么别人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他们的能力,我却不能。” 性别力听起来很玄妙,很美好,甚至无所不能。这种能力天生压制了星球上大约1/2的人,这种能力似乎蕴藏着无限可能,能让人获得无限的快乐。可惜的是,这种能力,他不能用。 不过,叶炼石偶尔会梦见他使用这种能力时的场景。 在金色的海滩上,站着、坐着、躺着的,有几千人。泡在水里的,也有几千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性别力的光,照在那些人身上,于是那些人听从他的号令,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们的夸赞、她们的拥抱、她们身上的温度和气味,都令人难以忘怀。 这些场景甚至能连通梦境和现实。有时,他在梦醒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还能牢牢记住她们的欢呼声。 张皓晨用右手扶住叶子的肩膀,起身,稍稍走远了些,背对着他坐下,向后一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果你怕伤害到其他人,你可以对我使用你的能力,我也是女生嘛。” “不行,太危险了。” 叶炼石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对他来说,晨晨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如果他想使用他的能力,对晨晨使用无疑是最合适的。因为平时两人也会让对方帮忙做些事,简单的事、麻烦的事都有。 他先使用性别力,然后再让对方帮忙,与直接让对方帮忙,结果是一样的。不过,一旦用了性别力,他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无法拒绝他。 张皓晨抬起左手,遮住叶子的眼睛:“有那么危险吗?我用你的权力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危险,你让我做的事会比这些事更危险吗?” 张皓晨并不完全信任叶炼石,她的心中有很多顾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叶子从不使用性别力,但我却经常使用性别力,按理说,关于这种能力危不危险、是否有害,我应该很有发言权。又或是,我作为他的妻子,我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很清楚这个人不会滥用力量,我更不应该害怕,但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紧张呢? “不会。”叶炼石把手搭在她的身上。与梦中的那些画面相比,现在的画面也很好,也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与那些震耳欲聋的夸赞相比,晨晨小声地夸他,也能让他很开心。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梦中的场景引入现实呢?现在的他,不使用性别力,也很快乐,也能幸福地活着。 “你可以命令我闭上眼睛,一分钟后再睁开。或者十分钟、二十分钟,都可以。”说这话的时候,张皓晨已经闭上眼睛了。她不太敢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尽管她知道接下来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他依然不会使用性别力。 “不用了,也许在我身上,这股力量是多余的吧。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今晚住在哪里?” 其实叶炼石不太想把性别力定义为多余的力量。在“暗”降临之前的千百个漫漫长夜中,他很需要这股力量,但他没有得到。等他真正得到这股力量之后,他有无数次机会使用这股力量,毕竟那时他还没有遇到晨晨,无论做什么事都不算对她的背叛。可是他不想背叛自己,所以,这股力量迟迟没有发挥作用。他想,性别力大约是一种迟到的力量。 “城里的每一个地方,我们都可以去。不过,我想在这里多躺一会,好吗?”张皓晨很享受现在的时光,静谧、安稳、温暖、悠闲,不被打扰,没有忧愁,一切事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好。” 第二百零八章 脚踏实地的生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知躺了多久,张皓晨睁开眼睛,她发现叶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地上。她一醒来,便对上他那温和、眷恋的目光。 “叶子,你说我们以后会住在哪里?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 “如果你喜欢研究院,那我们就在研究院,如果你喜欢科学院,那我们就在科学院。如果你都不喜欢,那我们就去世界上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你帮我生一两个小朋友,我们把他养大,看着他们成长,长到像你这么大,像我这么大……” “我的年龄比你的年龄大。” “我知道。而且,你不会变老。”叶炼石不确定晨晨会不会变老,两人只相处了两个多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人的衰老是很不明显的。 但他天天和晨晨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睡着前最后一眼看见的也是她,每次看到她,她都是最初相遇时的模样。因此,他有种直觉,那就是以后她也会是这种模样。以前,以后,永远如此,不会变老。 张皓晨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叶子能发现这一点,这证明和她在一起的人用心观察她了,她很欣慰。两人的关系不是像在路边走,看到一棵树,每天都看到,但视而不见,而是每天都看到,每天都有新的体会。 “你果然发现了这一点。杨树雨的力量很神奇,她能让人变得年轻,能让人保持年轻。我也有这种能力。如果你想变年轻,我就帮你变年轻,如果你想变老,我就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张皓晨很贪恋青春岁月,尽管她早已不是青春期的人,但她的外貌总是那么年轻,不衰老,不变化,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尽管她知道她以这种模样走入婚姻、成为别人的妻子是不合适的。每当她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现在的模样是最好的,是自己想要的,也是叶子想要的。叶子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待在他身边,弥补他年少时的遗憾。更何况,这种外貌有诸多好处,能让两人的心快速拉近,能减少很多隔阂。 张皓晨很希望叶子能选择前者,与她一样永不衰老、永远年轻。他年少时有过遗憾,他是否愿意回到年少时重新开始呢? 也许,让他也变得年轻,我们的关系就能再次发生改变,我就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张皓晨想起她和叶子相遇前的那天晚上。 “你想清楚,一旦以这种身份进入研究院,再想离开研究院就很难了。欺骗那些分院院长,可能比欺骗研究院更严重。” “没关系,我想找一个我能依靠的人,希望这一次我不会选错。” “当然不会。在旧时代,人们没有渐近线,随时都可能看走眼,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能探查,一切都能改变。但是,即便没有选错,你也要承担选择的后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还有很多办法潜入研究院,就像我这样。你没必要付出这么多。” “没事,找个上古者嫁了,未必不好。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帮忙吗?” “我帮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杨树雨投出十二个形象,“研究院里的男性分院院长都在这里了,你挑一个适合你的。你触碰分院院长的形象,就能知道他们的姓名、职位、年龄、性格、身高、体重、学历、特长、兴趣爱好、家庭背景以及渐近线和渐近率。还有很多其他信息,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你试一下就明白了。” 张皓晨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她在根据他们的外貌判断年龄。无论他们的真实年龄是多少,只要他们的外貌年龄不合适,也不可选。 去掉外貌年龄不合适的,还剩下六位。 “这六个人不要。” 杨树雨抹去那六个人的形象,这六个人有两人很年轻,有四人已步入中年甚至老年。张皓晨不愿意嫁给这些人,在情理之中,这很正常。 张皓晨对真实年龄也有要求,比如至少得超过20岁,但不能大于30岁。但眼前只剩下六个可选的人了,她怕她根据真实年龄再选一次,就没有选项了。更何况,19岁和20岁大概是一样的,18岁和19岁也没有明显区别,一定要求对方超过20岁,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不再苛求这些。 “我想看看他们喜欢的人的类型。” 张皓晨知道杨树雨能投射出人们所爱之人的模样。虽然她每次投射都会投出许多个形象,但是综合考量之后总能挑出几个最合适的。 在杨树雨看来,这个要求有点多余。张皓晨能伪装成任何形象、任何性格,无论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不过,张皓晨即将付出巨大牺牲,她没必要在这时违背张皓晨的意愿。她只能尽她所能帮助张皓晨。 杨树雨把那几人喜欢的形象都投出来了。 几百个形象,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张皓晨选中了选中了叶炼石。因为叶炼石喜欢的形象和她想要的模样有六七分相似。与这人结婚,既能完成任务,也有助于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选他。” “研究院四级分院院长叶炼石,你选他不太合适。他的渐近线能控制任何异性,包括你,也包括我。” “没关系,我也能控制任何异性。” “但是如果他突然控制你,你反应不过来。你对他的身高满意吗?而且他的长相也很普通啊。其他人你都不喜欢吗?” “只要我觉得满意就足够了。如果他的长相太不普通,他还会珍惜我吗?”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看一看他的信息。如果你觉得合适,明天我安排你和他偶遇。” 于是,两人相遇,并很快就结婚了。 张皓晨在回想想往事,叶炼石正在想晨晨刚才说的话。 他并非不想变年轻,但是夫妻双方至少得有一个人以成年人的模样,应对成年人的世界里的各种挑战。他喜欢晨晨的模样,也喜欢晨晨,他不忍心让她应对那些复杂的变化,因为她身上的事已经很复杂了,因为她已经应对很多挑战了。 他理应为她分担一点点压力,比如世人的流言蜚语。研究院里、研究院外有很多人都在好奇为什么他会和晨晨结婚。幸亏他们的家人还不知道这些事。但他们总会知道的。 其次,如果他也回归年少时的模样,世人可能会误解他们的关系,世人大概会以为他们是兄弟姐妹,是男女朋友,但唯独不会想到他们是夫妻。 说起夫妻关系,以他的年龄,离领证还差了些,他记得那一日,是他抓着晨晨的手,晨晨的手抓着印章,两人你一笔我一笔,共同写下了那条法令。 叶炼石说:“我还是保持原状吧。只要有你在,我就能随时变年轻。而且,因为你在我身边,我的心一直是年轻的。” 两人起身,同行之时,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 第二百零九章 平平淡淡的日常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科学院里,宋依涵起得很早,早起洗漱,化妆,打扮。她本来想把别墅一层楼扫一扫,但房子面积太大,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该为顾庭昼做些什么。 她想她早上起的早,绝对有时间为他准备一份早餐,但是顾庭昼早上起床吗?他起床后有吃早餐的习惯吗?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想多了,无论顾庭昼起不起床、吃不吃早餐,她为他做一份早餐,总不会错,更何况,趁着他还没起床,他可以多做几次早餐,积累一些经验,从中挑一份最好的拿给他。 毕竟在今日之前,她还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早餐。她以前的早餐,与其说是早餐,不如说是在早上吃的东西,饼干,零食,巧克力,水果,面包,奶茶,等等等等。这些东西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给别人吃,但她总觉得少了些诚意。 顾庭昼家的冰箱里装着很多食物。宋依涵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保鲜第一层的一条鱼,她很想知道这条鱼是怎么来的:难道顾庭昼还有买菜的习惯吗?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也需要亲自做饭吗? 宋依涵在冰箱里翻了翻,她决定煮肉片粥、煎鸡蛋饼,要是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那条鱼做一份鱼汤。 宋依涵挑好了食物,洗菜,切菜,当她想开火的时候,她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开火。 在多次尝试后,她还是没有打开火,于是,她把洗好、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送入冰箱。 宋依涵想出门买两份早餐,但她没有钥匙。虽说她可以不锁门,把顾庭昼一个人留在家里大概也是安全的,肯定没有人敢来他家里偷东西。更何况,顾庭昼是上古者,几乎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但宋依涵出于礼貌、出于其他各种原因,她选择留在家里,再躺一会儿。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渐近域一直是打开的。这时的她能听到睡在二楼的顾庭昼的呼吸声。她想等顾庭昼下楼之后,立刻冲出去和他互道早安。 顾庭昼起床后也听了一下楼下的呼吸声。在他下床的那一刻,楼下也传来了下床的声音。他想他有必要跟宋一涵说一说,在家里最好不要持续展开渐近域,一是为了保存体力,二是为了保护大家的隐私。 顾庭昼收回渐近域,一步一步走到楼下,他很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昨天晚上,在自己家里,他用了好几次元素互溶,但今天,以及以后,他都不想再在家里使用元素互溶了。他的家没有那么大,从最左边走到最右边,顶多只要花一分钟。使用元素互溶,节省的也只是一分钟而已。 收回渐近域之后,周围的世界立刻变得安静了许多。他很期待宋依涵接下来的动作,因为对方的渐近域可能还是打开的,她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 宋依涵在仔细思考,是在楼梯里截住他,还是在客厅里截住他,还是等他来到客厅之后,她再打开卧室的门出去与他见面? 也许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逢,但她却颇费心思。她觉得有些累,但这种累是值得的。除了他之外,可能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坐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思索着与他相遇的时刻和地点。 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并且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想到这里,宋依涵志得意满,跃跃欲试,简直想立刻冲过去送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顾庭昼没打开渐近域,他很憧憬在新的一天里的第一次相遇,但也有点害怕宋依涵突然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吓了他一跳,那就不是惊喜了。 在楼梯的尽头,顾庭昼的脚即将触到一楼的地板。 宋依涵从墙边闪出,朝他扑来。 顾庭昼立刻使用元素互溶,返回到楼梯上:“早上好啊,宋依涵。” “哎呀,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嘛?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拥抱。”在看到他往后躲的那一刻,宋依涵很生气。要不是因为她早上才刚醒来,没遇到什么烦心事,她很怀疑她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顾庭昼大声说话。 顾庭昼连连摇头:“不能再拥抱了。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 “不用这么传统嘛,抱一抱也没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是成年人……成年人有成年人该做的事。你家的锅怎么用?我去帮你倣早餐。” 只是做早餐而已,这件事倒还好办。 厨房里,顾庭昼为宋依涵讲解各种厨具电器的用法。他想起,不久之前,在赵妤曦家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听赵妤曦给他讲这些事的时候,有些不耐烦,这时,他给别人讲,他才发现,把这些电器的用法讲清楚,也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比起亲自讲述,还是听别人讲更简单一些。 宋依涵在他的指导下打开燃气灶。 她回头取锅铲时,正看见顾庭昼站在他身后。她想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日常生活吧。比起悄悄地听着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下楼,还是在厨房里的忙碌更浪漫一些、更省力一些,或许也更有用一些。毕竟她一直在等待,想给他一个拥抱,但那个拥抱没送出去,而只要她能把这份早餐做好,早餐大概是能送出去的。 顾庭昼看着她的姿势,看着她的动作,得出结论:她可能是第一次拿起锅铲炒菜。 看来今天的早餐味道不会太好了。不过,没有谁是从一开始就会做饭的,总得学嘛,学会了就好,就像他一样。 吃早餐时,顾庭昼提起渐近域的事。这倒不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趁机少吃两口,而是渐近域的事太重要,不能不说。 “宋依涵,以后你在家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经常打开渐近域?一直开着渐近域,太消耗体力,而且,我想保留一些隐私。” 趁他说话的时候,宋依涵抢先尝了一口饼,盐淡了。她连忙把那装着饼的盘子拿到他这边来:“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饼的味道太淡,我下次再做给你吃吧。” “没事,我尝一点点就好。”顾庭昼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饼,吃完之后,他想盐淡了还是比盐咸了要稍微好些,要是咸了,那这块饼他可能吃不下去。 宋依涵朝他撒娇:“哎呀哎呀,都说了下次再做给你吃啦。我早上耽搁你这么长时间,你上班不会迟到吧?” “没事,我上班什么时候去都行。” 宋依涵又吃了一口饼,饼中包含着生活的味道。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顾庭昼,谢谢你陪我一起吃早餐。” “不用谢。” 第二百一十章 爱与被爱的权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和蒋孟汐一起前往结构规律工程包含的实验室。 蒋孟汐知道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偶遇,但在这件事上,她没法提供太多帮助。她不清楚顾庭昼的生活轨迹。在实验室里工作不像在学校里上学,上学时,每个学生的到校时间、所在的教室基本上是固定的,但是,实验室有很多,他想去哪个就去哪个,他想去就去,他不想去就不去。 “赵老师,用不用我把顾庭昼约出来?” “不用了。约他出来就没意义了。” “实验室很多,但这块地方就那么大,你展开渐近域之后,你一定能在人们的脚步声中找到他的脚步声,这种刻意的偶遇不是更没有意义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赵妤曦神色黯然,在人们的脚步声中找到他的脚步声,她确实做不到。她希望她能做到。 这时她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听过顾庭昼的脚步声,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他的背影。倘若不是顾庭昼朝她走来,在她不使用渐近线的情况下,她大概很难认出他。 “你这次来科学院,要住多久?” “住到9月4日,或9月5日。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 六项工程的第一阶段从8月5日到9月4日,这是筛选阶段。筛选阶段结束后,分院院长自动离开科学院,但他们也可以选择留下,参与第二阶段的工程。 赵妤曦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不是因为筛选阶段结束。她不是六项工程里的负责人,无论工程进行到哪个阶段,她都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她想走,是因为在此之后,顾庭昼大概不在科学院里了,她一个人没必要长期留在这里。更何况,她在研究院里的工作还得有人去做。 “昨天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吧。赵老师,这附近还有什么特别贵的店吗?” “有。蒋老师,你工作忙吗?” “不太忙。一些常用的图纸我已经给他们了,他们只需要照着我的图纸打造零件就可以了,等他们有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去解决,其他时候我只要偶尔去看看他们的进度就行……” 在一番滔滔不绝之后,蒋孟汐才陡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这么回答。赵老师问她“工作忙吗”,她只需回答忙或不忙。 “我工作不忙,你有什么事吗?” “有一些私事,要请你帮忙给一些建议。” “去休息室还是办公室,或者,其他地方?” “不知道,但肯定不能在实验室里说。到我家去吧。” “好。” 结构规律工程包含十几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的面积都很大,这些实验室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园区。 赵妤曦缓缓走到园区的入口,并在入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想见的人。 “蒋老师,你说我们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应该是来早了吧。我们来的时候,实验室才刚开门。” “那顾庭昼为什么来晚了呢?” “赵老师,顾庭昼没有来晚,来晚的是你。”这句话很残忍,但蒋孟汐认为自己别无选择,作为赵老师的朋友,这句话是必须得说的。顾庭昼来的晚和来的早没有明显区别,只要你没有遇到他,都会错过。你比宋依涵先遇到他,但宋依涵却比你更快一步和他在一起。当然了,要是考虑往事的话,你一直都在迟到,几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之后总不能还是这样吧? “不管他了,我们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用元素互溶,到我家。”赵妤曦有点想哭,但这里人太多,不适合哭,而且,她找不到哭的理由。倘若是顾庭昼说“来晚的是你”,她大概会哭泣一小会。但是由蒋老师来说,似乎不太伤人,仅是陈述事实而已,没什么好哭的。 “嗯。” 两人使用元素互溶,消失了。赵妤曦想见的人,在一小时后才来到这里。 赵妤曦给蒋孟汐倒了杯红酒:“昨天那瓶酒,味道不怎么样。” 蒋孟汐听到赵老师说昨天的事,她有些担忧。昨天那瓶酒,价格很高。像那么昂贵的酒,她平时不经常喝,偶尔喝一喝,竟觉得味道还不错。 赵老师说味道不怎么样,一方面是她不习惯喝酒,另一方面是,那杯酒是用来庆祝友谊的,但她和宋依涵之间没有任何友谊。此外,她和顾庭昼庆祝友谊,倒有些自嘲的意思。 蒋孟汐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是啊,味道不怎么样。除了价格贵,没有别的特点。” “等我有时间了,我去学一学酿酒,或许在过年之前你就能喝到我酿的酒了。”赵妤曦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她把酒杯举起,在眼前晃来晃去,但始终没有喝。 “没必要吧,酿酒很费时间。” “我的时间很多。但我不知道我剩下的这些时间,是否足够把这个世界改成我想要的模样。” “慢慢来吧。纵火案,爆炸案,追悼会,这一件件事不都在逐渐改变全世界吗?” “太慢了。我想改变的人、改变的事太多。像宋依涵那样的人,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贪财,但她没有用非法的手段获取财富。她接近顾庭昼是有目的的,但我看这世间所有的接近恐怕都是有目的的。可是,让她这样的人安安稳稳地活在世界上,我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做吧,一个人的生死,无关紧要。你消灭她,之后用更合适的标准衡量其他人,给其他人活下来的机会。” 蒋孟汐一直认为消灭宋依涵是最简单、最有效的解决办法,虽然做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激怒顾庭昼,但总比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要好。总有一天,顾庭昼会明白赵妤曦的良苦用心。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我想改变所有种类的不平等的关系。你知道最大的不平等是什么吗?” 蒋孟汐试探地说:“渐近率的不平等?” “渐近率当然很重要,但它还算不上最大的不平等。上古者和中古者之间有差距,但这种差距不影响大家和平共处。上古者可以和中古者成为朋友,也可以和当代者成为朋友。但有些事物让大家无法成为朋友,有些事物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大家‘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我想消除这些事物。” “权力?地位?” “这些东西都容易消除。” “啊?”蒋孟汐怀疑这时的赵老师不太清醒,她嘴上说着“改变所有种类的不平等的关系”,她心里想的可能她和宋依涵不平等。她和宋依涵是情敌,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她会得出很多偏激、荒唐的观点。比如说,她竟然会认为权力、地位的不平等是容易消除的。这怎么可能呢?世间权力的顶点是研究院和星主,谁能消除研究院?谁能消除星主?有这样的人吗? 赵妤曦说:“不容易消除的是善与恶的不平等。有些人做了好事,却没有得到奖励,当然了,有些人做好事是不为奖励的,这个我知道。有些人做了坏事,却没有受到惩罚。这是不平等的。” 蒋孟汐想了又想,没挑出错误,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的赵老师还清醒吗?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大概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做哪些坏事应该受到惩罚、做哪些坏事应该被原谅。如果她不清醒,她会不会把一切她不喜欢的事都视为坏事?她会不会认为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是坏人?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三阶渐近者,拿不起整个旧时代的遗物,只能先从小事做起了。你说在这个时代里的人,是早点结婚好,还是晚点结婚好?” 蒋孟汐立即警觉:结婚?你跟我说这件事干什么?如果我说“早点结婚好”,你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如果我说“晚点结婚好”,你是不是要一直等到顾庭昼那边的事解决了、等到全世界都变成你想要的模样,然后你才考虑结婚的事?不对,你的想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我觉得没有早和晚,遇到自己适合的就结婚,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那就不结婚?这话说出去合适吗?如果不对赵妤曦说,大概是合适的。但是,赵妤曦就在对面,我跟她说“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那就不结婚”,恐怕不合适。倘若我这么说了,我得花更多精力开导她。但这些事我自己都没想通,又如何开导她? “赵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结婚真的有早和晚的区别,但是,但是结果是不变的呀。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晚,他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太早……” 蒋孟汐又陷入了困局。她有些讨厌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总是让她不知所措。 赵妤曦补充道:“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他们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渴望,他们奋力冲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急于离开。至于能不能离开,那就是未知数了。蒋老师,我也觉得这件事没有早和晚。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遇到第一个你喜欢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初中。” “你想不想嫁给那个人?” “不想。” 无论蒋老师答想或不想,这个话题都能接着往下说。但再往下说,赵妤曦也疑虑重重。嫁给当时的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那时双方都还不成熟,会因为一些浅显的事物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像顾庭昼那样。他和宋依涵在一起,也许他内心能感觉到幸福,甚至非常幸福,比和谁在一起都幸福,但是那种幸福虚伪且脆弱。在那种幸福中藏着的并不是一点点小小的自私,而是罄竹难说的欺骗和谎言。 “你不想,但是把别人放在那个处境下,可能有人会想。要想让每个人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能做到的仅仅是让他们在互相喜欢的年龄里,能与对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能分享对方的家人。付出爱和得到爱,没有早和晚之分,这是人的本能。我想让他们在付出爱的时候,能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自己付出的是‘爱’,就这么简单。也许以后我会再告诉他们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得到,但是今年我要做的事,只有这些。蒋老师,我们都是从憧憬爱与被爱的年龄里过来的,我不希望有些人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而失去追逐爱与被爱的权利。” 蒋孟汐心想赵老师说的真是太多了:其实你所做的事很简单,甚至用一句话就能说完,无非就是让人们可以更早地走入婚姻,仅此而已。你问的那些问题、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出这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正确吗? “赵老师,你给了他们这种权利,但他们能运用得好吗?” “好与坏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事。如果他们用错了,以后我再惩罚他们。此外,在积累了大量的案例之后,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要他们愿意按照我给的方向走,大概都不会错的太离谱。像顾庭昼,他就错的太离谱了。我敢说他绝对不清楚宋依涵的三观。甚至宋依涵还没有告诉他,她的渐近率和渐近线是什么。一个当代者而已,完全没必要把渐近线和渐近率当成秘密。” 蒋孟汐差点无言以对:你竟然还能把话题引到顾庭昼和宋依涵身上!你想为了改变一个人,而改变全世界? “好吧,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希望受到惩罚的人能少一些。” “嗯。毕竟我也不想好心办坏事,如果有太多人辜负了我的好意,我也会很伤心的。等我定好了相关的规定,我就把这样的权利分给他们。希望他们看了相关规定,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希望他们能好好使用这种权利。”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赵老师。” 作者的话 第二百零四~二百一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内容太长,还没写完,以后再看。《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零四~二百一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一章 难以做到的陪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中午,顾庭昼回到家,这时,宋依涵还在厨房里忙碌。 她的忙碌已有了成果,桌上摆着烤鸡翅、清蒸鲫鱼、番茄鸡蛋汤。 顾庭昼心想用空气炸锅烤鸡翅、用蒸锅蒸鱼,做这两件事,大概没有失手的可能。先从简单的菜开始做起,这样也不错。做番茄鸡蛋汤不是也没有失手的可能吗?但是,这这碗汤看起来有点像水加多了的番茄炒蛋。而且,鸡蛋是不是炒糊了? “顾庭昼,你回来了,你饿了吗?我们吃饭吧。鸡蛋汤的味道不太好,我尝过了,勉强可以喝,但是要少喝一点。” 在这个上午,宋依涵煮了好几锅番茄鸡蛋汤。前几锅汤的味道都有明显问题,让顾庭昼喝那种汤,太不尊重人。放在桌子上的那碗汤,她也不满意,但是她没有时间再做一锅更好的汤了。 一个上午,买菜做菜,蒸一条鱼,没熟,丢掉,再蒸一条鱼,出锅时掉在了地上,丢掉。哪怕是烤鸡翅,也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因为她一开始买的是未经腌制的鸡翅,后来,她买了别人腌制好的鸡翅,经过三次尝试,终于成功。 顾庭昼不太在意食物的味道。这是宋依涵做的,而且,她是初学者,味道差一点,情有可原。 但是,有一件事他很在意。 吃早餐时,两人面对面坐着,他颇受约束。他以为那是两人第一次单独一起吃早餐,所以才不太适应。这时,他又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单独吃午餐,所以也不太适应,等明天就好了。 下午,顾庭昼回来得很早。他负责提供材料,只要材料还够用,他就没必要天天往实验室里跑。之前他常常呆在实验室,是因为他要累积工作时间。然而,对上古者来说,工作时间多一分钟少一分钟,几乎没有影响,所以他就早些回来了。 这天下午两人又一起逛街。宋依涵买了很多生活用品,例如毛巾、沐浴露,她打算在这里长住。尽管马上就要开学了。 宋依涵猜测顾庭昼开学后不会回到学校,他已经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了,没必要继续上学。 她自认为她考上的学校不怎么样,将来也不好找工作,在这个时代,考上好大学的人尚且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她这样的人就更不要指望这些了。只有顾庭昼才是他唯一的希望。只有留在这里,她才能抓住那一丝希望。 顾庭昼看到宋依涵购买生活用品,他没有制止,也没有向她说明他今后的去向。“反正以后只要我们还住一起,这些东西就用得上”“反正你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没有自己的毛巾可不行”,他用这些想法安慰自己。 按照计划,六项工程第一阶段结束,他就会离开科学院,然后回到在羽青市的那栋别墅。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收到的礼物加起来约有两百万,再找赵妤曦、慕正光借一些钱,足够把那栋别墅买下来了。从今以后,那里就是他真正的家了,宋依涵也可以住在那里。 但他一想起吃饭时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隔阂,他就有些抵触与她生活在一起。 原来,宋依涵也并不是没有缺点,或者说,即便她没有缺点,和她在一起也不会一直幸福。相比之下,他认得一个满是缺点的人,与那人相处时,更轻松一些。 赵妤曦喜爱权力、喜爱金钱,喜爱各种各样的物质条件。她做的事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她会让我做一些我不太想做的事。但是,在聚餐的时候,她一次次尊重我、宽容我,也宽容宋依涵。 她没有把我当奴才,她把我当成家人,她像姐姐一样管着我,仅此而已。宋依涵说的那句话是绝对错误的。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跟宋依涵旧事重提也没什么意义。只要赵妤曦不在意,那就不算太严重。 第二天,顾庭昼又和宋依涵一起吃早餐,这时他还是觉得有些拘束。 喝粥时,一口该喝多少,该发出多大的声音,如何让自己的姿势看起来大方得体,如何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彬彬有礼,如何回应她那期许的目光,都让他颇为苦恼,他这才体会到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很累的事。也许,双方熟悉了之后,就不会再这么累了吧? 这天下午,两人没去逛街,而是去看了一场电影。比起在大街上无目的的闲逛,他更喜欢坐下来,沉浸在一段惊心动魄的时光中。 偌大的电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人。影片也是他自己挑的,与最近上映的影片没有多大关联。当故事临近尾声,他仿佛感到他已经在故事之中了,而他身旁却空无一人。 电影落幕,有那么一刻,电影院里寂静无声,他似乎拥有一个寂静的世界,世界里空无一人。 原来,仅仅只是陪伴,也不容易做到。 “顾庭昼,电影看完了,我们接下来去哪?要不我们去游泳吧?” 游泳最能表现出她的魅力,她想借此吸引顾庭昼,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些。若是不能趁着夏天和他去游泳,等秋天来了,再想和他游泳,恐怕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顾庭昼连忙拒绝:“我不知道游泳馆在哪,今天先不游泳了。我们把明天要吃的菜买了吧?” “好啊。今天把明天的事做了,我明天就可以多躺一会儿了。” 深夜,顾庭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和她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做这些事情本应该是快乐的,可是为什么和她吃饭的时候有压力,逛街的时候有压力,看电影的时候也有压力? 她和赵妤曦有什么不同之处?她和徐萦则有什么不同之处?为什么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压力,只有和宋依涵在一起,我才感到不适应? 要不要跟她说说这件事?还是不说了吧。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跟她说了也没办法解决。再等一段时间,希望一切能有所改变。再等等吧,我和她才刚刚重逢,有隔阂才是正常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们早已在一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8月30日下午,在实验室里,两人不期而遇。 赵妤曦主动朝他打招呼:“顾庭昼,你家里那位最近还好吧?” “赵妤曦姐姐,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一看到赵妤曦,顾庭昼就想把满心的委屈说给她听。 “你没有得罪我啊。怎么了?” “我的敌人住在仓库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喜欢的人住在楼下,我也不知道……” 住在仓库里的是他的敌人,这些人都被他封印在冰里,能说话,但不能动。仓库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不打开那扇门,就不会听到他们那些不堪入耳的唾骂。但是一直把人分在冰里,他不踏实,甚至偶尔他还得给这些人送饭,这让他更不踏实了。 住在楼下的是他喜欢的人,他每天都能见到宋依涵,但是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感到陌生。尤其是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的一举一动,忽然感到心慌: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 他想,对他来说,宋依涵大概不是一个特别亲近、特别重要的人。那种清晰、明确的陌生感,让他想到了亲戚、同学、老师。 每年拜年时,他都会见到一些陌生的亲戚。上课回头时,他会见到一些陌生的同学。至于老师,那就更陌生了,无论见他们多少次,都对他们知之甚少。 “我能帮你处理敌人,也能帮你把你喜欢的人送走,但是该怎么对待你喜欢的人,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决定。” “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很好,但是很陌生。慕正光看着徐萦则,会觉得陌生吗?” 顾庭昼很清楚慕正光看着徐萦则绝对不会觉得陌生,那两人只会越看越熟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身边没有其他结为伴侣的人,再加上他很羡慕那两人的关系,所以才用这两人举例子。 “这个问题我们都有答案,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顾庭昼,你不应该和慕正光对比。他已经认识徐萦则十一年了,你才认识宋依涵七年。” 顾庭昼小声反驳她:“不是时间的问题。” “确实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只认识你两个多月,但我看着你,不会觉得陌生。和初中同学相遇,一方未娶,一方未嫁,两人结婚,这种事情看起来很美好,很浪漫,其实当人亲身体验之后,人们就会发现问题有很多。与其说是嫁给对方,还不如说是嫁给记忆中的那个人,嫁给一层虚幻的影子。” 顾庭昼长久无言。他不认为他喜欢的是那层虚幻的影子,但他也不敢确定他喜欢的人是否真实。 “在那个年龄里相遇的两个人都还不成熟。男生问女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女生可能会说愿意。反过来,女生问男生你愿不愿意娶我,男生可能也会说愿意,但是愿意又能怎样呢?愿意不代表有结果,有结果不代表能幸福。如果你想娶宋依涵……” “不想。”明明没有人问他,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他想大概只有在赵妤曦面前,他才能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尽管这个想法不够正确,不太恰当。 这几天,赵妤曦最想知道的就是顾庭昼想不想娶宋依涵,她最想听到的是“不想”。但此时听到这个答案,她一点也不开心。 她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事情却没有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赵妤曦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让你回答想和不想。如果你想娶宋依涵,你至少得弄明白她的三观、思维、认知。” “算了,你还是把她送走吧。” “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不是对她不负责任,而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赵妤曦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在他看来,顾庭昼的这种行为很像是逃避。 “我……” “她毕竟照顾了你好几天,你至少得给送她点东西。” 顾庭昼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生生地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的聚餐,本来是该我付钱,你帮我付了,现在我把钱转给你。把这笔钱给宋依涵,是不是刚刚好?” “是。” “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比如,你该怎么告诉她,你想把她送走?如果你无法开口,我帮你说吧。我会尽量温柔、客气一些。” “姐姐,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做吧。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来到科学院,也不会被送出科学院。” 赵妤曦看到他的悲伤和愧疚在不断积累。感情是看不见的,但它们会以看得见的形式表现出来。在感情变得可见之前,赵妤曦抢先一步捂住他的眼睛:“我是你姐姐,我怎么能看着弟弟在我面前哭呢?” “我没哭。” “没有区别啦,你姐姐我可是能看出……能看出什么先不告诉你。这次分别不代表永别。你在科学院里的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也马上要开学了。也许短暂分别几天能让你重新认识宋依涵,倘若以后再次重逢,你能看到她的好,也能看到她的不好。” “嗯。”顾庭昼用力地点了点头,但他的动作却很轻,他生怕惊扰到那只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温暖的手。 泪水的温度,似乎不比手的温度更高。 音符掉落,帷幕散开,他们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赵妤曦静静地听着他哭,她的手始终没有挪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顾庭昼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顾庭昼,你知道在我们闭上眼睛的那十秒里面,徐萦则和慕正光做了什么事吗?” “知道。” “你需不需要我抱一抱你?” “不需要。” “我能看出真言和谎言的区别。弟弟,你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对我撒谎。”赵妤曦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逃跑。在这一刻,她忘了对方是能使用元素互溶的三阶渐近者,也忘了自己是三阶渐近者。 他们如同世界上的两个最普通的人,因为一件最普通的事,拥抱对方。 顾庭昼很想说些什么。也许那句话他早就该说出来了,也许赵妤曦一直在等待他说出那句话,但他想到了还在家里忙忙碌碌的宋依涵。对那个人要负责任吗?对自己的室友要负责任吗?大概是不用的。即便要负责任,与对赵妤曦的责任比起来,也微不足道。 “赵妤曦,我喜欢你。” 赵妤曦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落泪的冲动,然而她才刚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庭昼,我也喜欢你。”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览无余通感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让他的愧疚、他的喜悦在心中任意冲撞,一扇扇平时不易察觉但总是紧闭着的门扉,在此时几乎全被撞开。藏在门后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赵妤曦的哭声微不可查,她的哭泣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她没有抹去眼泪,她在等顾庭昼的哭声停止。 这时的他,很像一个小孩子。这时的我,大概也是如此吧。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小孩子。在此过程中,我把自己当成大人了。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一样有很多缺点,一样有很多不成熟之处。 顾庭昼确信,自从上初中之后,他从未哭过这么久,从未哭得这么大声。怀里的人能默默地听完他的哭声,会随着他一起哭,这份恩情,厚重至极,他有种想把一切都交给对方的冲动。 “赵妤曦,以后我还能喊你姐姐吗?”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点权力?当我需要我的印章的时候,你把它还给我就好。” 赵妤曦姐姐对权力的向往非同寻常,两人在一起之后,他的权力还在他的手中吗?在谁手中都无所谓了,把权力交给她也并非不可以,可是,如果没有丝毫权力傍身,他还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吗? 赵妤曦想到当时向他借印章时的情景。那时顾庭昼说了一句“如果有亲有故”,但他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倘若让他把那句话说完,那句话可能是“如果有亲有故,你是不是就会拿走我的印章不还给我了”。 “我们在一起之后,你的权力不会减少,我的权力也不会减少,相反,因为我们心意相通,我们的权力都会增加。” 赵妤曦热爱权力,她很清楚让一个人放弃权力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她从未想过剥夺顾庭昼的权力,但是在使用他的权利的时候,她时不时的会把这种权力当成自己的。 “赵妤曦姐姐,你能借给我一笔钱吗?我想把我在羽青市里的那栋房子买下来。” 顾庭昼不会无缘无故买房子。不恰当地说,他对房子的态度很认真。他买了房子,不会放在一边看,而是真的要住进去。赵妤曦不太想让顾庭昼住在羽青市。羽青市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我没办法一直陪你住在那里。不过我没必要制止你买房子,一栋房子的钱而已,我能付得起。 “顾庭昼,你愿意给我多少彩礼?” 彩礼?给完彩礼之后就要结婚了吧?好快啊,不过,快一点也好。我的存款约有200万,可以全部给你当彩礼,如果不够的话,我在研究院里的九位助理,我找他们每人借10万,两位小院长一人20万。蒋孟汐应该也挺有钱,找他借30万。加起来就是360万。或许在科学院里的助理也能帮帮忙,凑到400万。 “400万。” 400万不是个小数目,这大约是他六个月的工资。但如果把400万视为六个月的工资,那这反倒是小数目了。赵妤曦认为顾庭昼愿意拿出100万当彩礼就足够了,因为他才加入研究院三个月,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他手里没有太多钱。 “顾庭昼,你的存款比我想象中的多诶。你不用找我借钱。你愿意给我400万,我愿意给你4000万。”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400万是你的全部,甚至还要加上你能借来的钱的全部,但4000万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放在我这里很不起眼,可能永远也不会用到,放在你那里,它才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谢谢。我把彩礼给你之后,我们要立刻结婚吗?” “我问你彩礼的事不是要马上嫁给你,而是为了帮你凑够买房子的钱。我不想当你的债主,所以我不想把钱借给你。但你又不太可能找我要,所以只能交换了。你很需要我立刻跟你结婚吗?” “不用,你做决定就好。”顾庭昼有些失落。倒不是贪图结婚之后的生活,而是他误以为离目标很近了,其实那个目标离他还是那么远,不算很远,也不算很近。 “我今年要做的事很多,等我有时间了,我会去看看你的家人,在那之后再做决定吧,好吗?” “好。” 赵妤曦第一次感到,原来万物通感是一种多余的能力。遗憾、委屈、将就、包容,她都能看见,哪怕不使用这种能力,她也能看见。能看见,但无法改变。 不,可以改变。音符阻挡了外界的秩序,阻挡了外人的目光,在这个发着光的小世界中,只有我和你。我愿意为你舍弃一点点规则。 “顾庭昼同学,你知道两个人在满足什么样的条件之后,才能走入婚姻吗?” “爱情和物质条件。” 物质条件已经有了,至于爱情,大概也有吧。即便没有,也不影响我和他在一起。我们之间的喜欢、我们之间的友情,以及我对他的、他对我的各种各样的感情,比所谓的爱情更稳固。 “我们的条件应该足够走入婚姻了。我们发个誓吧。发誓之后我们就是夫妻。我先来。我愿意与我爱慕之人,顾庭昼,成为夫妻。” “我愿意与我……” “顾庭昼同学,不用这么着急。你的渐近线比我的渐近线更强。我先把我的渐近线说给你听,你听了再说这句话也不迟。我的渐近线名为通感力。通感力的三大作用,万物通感,真假辨言,感识操纵。我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渐近线,也说给你听吧。记忆宫殿,细胞视力,质量转移,梦境回溯。” 一个音符从她的指尖跃出,落到顾庭昼身上。 顾庭昼双眼紧闭,脸皮发烫,身体发抖。 原来,你的能力,是这样的!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在我的目光中许下诺言,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顾庭昼同学,你做好准备了吗?” 顾庭昼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从她的肩膀到手臂,到大腿,再到小腿。他的心跳得非常快,但他的语气却非常坚定:“做好了。我愿意与我爱慕之人,赵妤曦,成为夫妻。” “顾庭昼同学,你知道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吗?”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片花海在她眼前盛开,这样的话,显然是真话。 顾庭昼毫不羞怯,他大大方方地答道:“真话。” “我对你许下的诺言,也是真话。我问你一个不那么严肃的问题吧,我好看吗?” “好看。” 这句话也是真话。 “我和宋依涵谁更好看?”赵妤曦给顾庭昼出了个难题,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她想听到的是假话,但她想拥有听到真话的勇气。或许,无论对方怎么回答,她听到的都是假话,或许,无论对方怎么回答,她都必须拥有听到真话的勇气。 “宋依涵更好看。”顾庭昼本来想说谎哄一哄赵妤曦,但这个人是哄不了的,她能区分真话和假话。在投机取巧和如实相告之间,顾庭昼选择了后者。 “我想也是。我仔细看过她了,她确实比我好看。”虽然做好了听到真话的准备,但还是会伤心啊。不过,这次伤心的时候,我喜欢的人会来安慰我。 顾庭昼的双臂稍稍用力了一些。曾经缠在他手臂上的、阻碍他伸手的无形的丝线,编织成一张能遮风挡雨的大网。他张开手掌,贴住赵妤曦的后背。对方的温暖,他感觉到了,他相信他的温暖,对方也能感觉到。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让过客只是过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那宋依涵的事就容易解决了,下午我把她送走。夜里我们和我们的朋友一起聚餐,向他们公开我们的关系,让徐萦则老师看一看我们的学习成果,哦,还有慕正光小老师。” 两位小老师相识十一年才走到一起,而我和赵妤曦只相识了两个多月也在一起了。想到这里,顾庭昼志得意满,心中窃喜。 “嗯。” “顾庭昼,我看到了你的骄傲。” “什么?” “和我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你知道吗,我为你感到骄傲。”赵妤曦并非看不出来顾庭昼为什么骄傲,她没有用通感力观察自己的情绪,但不用看也知道,她比对方更骄傲。骄傲并不是一件彻彻底底的坏事,这是人之常情,只要别表现的太过分,人们都能容忍。 “嗯。” 赵妤曦不再说话,她在专心享受这个漫长的拥抱。顾庭昼想要的不多,他是一个容易感到满足的人。只要让他多抱一会,他就会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顾庭昼终于松手,这时松手倒不是因为身体上有什么变化,而是他的心已经很充实了。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如果不需要,我们去看看宋依涵吧。人生中会遇到很多像宋依涵一样的过客,她们比我更好看,她们的性格比我更好,甚至她们的渐近线比我更强,她们比我更适合你,但是我想自私一点,我想自私地认为他们对你的爱,不如我对你的爱,可以吗?” “可以。” “我们走吧,到你家去,见一见那位重要的过客。”赵妤曦抬手,帷幕上出现一个心形的洞。洞的周围满是裂痕,帷幕即将消散。 “我还没说我的渐近线是什么呢。” “我只需知道你的力量足够保护我就可以了。但是我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你,抱歉。” 这两句话都是真话。 第一句话的味道像芒果,芒果是他最喜欢的水果之一。赵妤曦也会在别人面前示弱吗?她愿意对我示弱,我一定要加倍爱护她。 第二句话的味道像带有甜味的苦瓜。这种味道至少传达出了两个信息:一、她的力量不如我。二、这句话中带有遗憾,但是这种遗憾被前面那句话你的喜悦冲淡了。 面对这样的女生,不,我的妻子这么对待我,我一定要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我一定会永远保护你。” “嗯。” 宋依涵总是很忙。趁着顾庭昼走了,她又用他家的锅做了很多失败的菜。 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看到了两个人。 “你?” “宋依涵,我们要送你回去了。顾庭昼,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宋依涵正想质问赵妤曦,却见到赵妤曦拉住顾庭昼的手。她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那两只手的距离越近,他们手拉着手的时间越长,她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越重。 “宋依涵,谢谢。谢谢这几天的陪伴,也谢谢五年之前你愿意出现在我身边,谢谢。” “为什么突然要向我道谢?”宋依涵本来想说的是“为什么突然要把我送回去”,但那两人手拉着手,他想她已经猜到了正确答案。 上古者和上古者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吧?徐萦则能和慕正光在一起,也是因为他们渐近率相近吧。我和顾庭昼的渐近率差距太大,无论我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他都不会把我当成真正的伴侣。也许正如赵妤曦所说,“当代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不是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就能弥补的”。 “他向你道谢,是为了告别。” “我知道他是为了告别。再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把这份烤焦了的排骨丢进垃圾桶。” 宋依涵自己也挺惊讶,他竟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痛哭流涕,仿佛只是在和一个最普通的朋友告别,仿佛只是坐在教室里把书收拾好,然后离开教室,再也不用回来,因为,毕业了。 把用不到的试卷丢进垃圾桶,把用不到的旧书带回家。看着那些陌生的同学,觉得走了就走了,即便这次是永别,也没什么关系。看着那些亲密的同学,也觉得走了就走了,因为这次一定不是永别。 宋依涵从容、淡定地把排骨装进垃圾袋,把厨具放回原位。 “赵妤曦,你赢了。” “是啊,我赢了,你输了。这个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他对你道谢,我也对你道谢。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他,谢谢你在他年少的时候为他所做的那些事。” 宋依涵故作轻松道:“不用谢。那些事都过去了。” 顾庭昼把手中的纸袋递给她:“一点小小的心意。” 宋依涵低头看了一眼纸袋:“你的夫人还挺大方。” 顾庭昼轻声应道:“嗯。” “我把我的衣服收拾收拾。顾庭昼,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上古者的世界。” “不用谢。” 宋依涵左手拿着纸袋,右手拎着一袋衣服、毛巾。她站在顾庭昼家门口,再次回头看向这栋高大气派的建筑。 赵妤曦问她:“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不是。” “准备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好。” 赵妤曦使用元素互溶,把她带到高铁站。 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宋依涵再也无法掩饰她的悲伤和委屈,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赵妤曦和宋依涵并肩站着,她没有看宋依涵痛哭的模样,但她能听得到眼泪落地的声音,由此便可推断出宋依涵伤心的程度。 “你很喜欢他吗?”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呢?” “我的未来,不见了。” “你的未来一直都在,从未变过。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都在这座城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如果你喜欢,可以留在那里。他们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和新生一起从大学一年级开始读起,四年之后给你毕业证。无论你的成绩是什么样的。要去吗?” “不去了,不麻烦你了。” “想让你多吃点苦,还真是一件很难的事。你自己买票,然后上车吧,这段路我就不送了。”赵妤曦很想把宋依涵送进大学,让她在一个她无法适应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度过四年。但宋依涵不想去,她也就不再强求。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结婚之前的准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回到顾庭昼家:“我把宋依涵送到车站了。” 前些天没见到赵妤曦的时候,顾庭昼只是隐约觉得宋依涵和他不是一路人。今天,他和赵妤曦成为夫妻,他更加明确地感受到了与人同行、被人陪伴的感觉。和宋依涵在一起时,这种感觉不明显。 “谢谢。” “不用谢。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过家家的那种夫妻,而是真正的夫妻。工作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拿到证件。将来无论有谁质疑我们的关系,只要你把证件拿给他看,他就明白了。” 结婚之后就要领证吗?也许结婚之前就要领了吧。好像还缺了一个步骤。顾庭昼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了那个词,婚礼。 “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以后再办吧,我最近真的太忙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办,如何?把我们的亲戚朋友都聚在一起,你想请多少客人,就请多少客人。” 赵妤曦很在意婚礼,但她最近确实很忙。举办一场婚礼,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么重要、这么私人的事,不可能让助理去做,也不可能让秘书去做。 若是由其他工作人员来做,也不合适,毕竟这不是普通人的婚礼,而是两位分院院长、两位上古者的婚礼。倘若由她自己安排婚礼里的大小事项,恐怕至少得用掉半个月。 “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筹备婚礼是一件很大的事,这件事当然不能由赵妤曦一个人来做,不然就太不公平了。赵妤曦没要他的彩礼,或者说她要了彩礼,但是给了十倍的嫁妆,面对这样一个女生,他心中有愧,他想帮她减少点负担。 “其实你什么都不做,我才是最方便的,因为那样我就不需要考虑你的感受了。但这是我们的婚礼,你也有参与的权利。你帮我挑选婚纱,也找一找你自己想穿的衣服。” “只有这些事吗?”赵妤曦只分配了这么一点点任务给他,他很不踏实。他很想向赵妤曦证明他的能力,证明除了渐近线以外,他还有其他的能力。虽然比不上你,但也够用了。 赵妤曦能看出顾庭昼的期待,但她不敢随意给他任务。顾庭昼的能力,她是清楚的。让他扫地,他一定能扫的很干干净净。让他砍一棵树,他也会把树砍倒。但是,做这些事和筹备婚礼不同。 更何况,她能想到的与婚礼有关的事本就不多,能交给顾庭昼的项目就更少了。婚礼里的全部流程肯定都要由她自己来规划,在婚礼之外的项目,比如说婚纱、婚房、婚戒,这些事交给顾庭昼,大概是合适的。 “婚纱、婚房、婚戒,这些东西也交给你筹备。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但都要我们商量着来,我现在也说不清楚。顾庭昼同学,我也是第一次筹备婚礼,要花时间收集资料。” “嗯。我和你一起查资料。” “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吧,我们白天工作,如果夜里我们住在一起,那就一起查资料。如果不在一起,那我们就每隔一段时间相聚一次。” 顾庭昼像小孩子一般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听着顾庭昼的撒娇,赵妤曦心情大好。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我的工作地点在古园市,你愿意去那边度假吗?” 顾庭昼不打算在古园市里度假。他想把羽青市的那栋别墅买下来,并在那里长住。他的家人也住在羽青市,他想花一两个月的时间了解了解自己的家人,让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更正常一点。 以往,那群人给他加了很多非议,这些非议让他困扰。现在,那群人给他加了很多赞誉,这些赞誉也让他困扰。过多的非议和过多的赞誉都是不正常的,承受这些不正常的东西生活,让他感到疲惫。 “等我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一定到你那边去。” “顾庭昼,你觉得我的能力能帮你解决问题吗?” “啊?” “我觉得解决你家里的事比筹备婚礼容易的多。你要是不介意,我帮你吧。我是你的妻子,你可以和我分享你自己家里的难题。” “这……不太好吧。”由她来帮我解决问题,家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我?别人看不出渐近率和域半径,也许他们会认为我的渐近线、渐近率不如她。或许他们会以为我在高攀赵妤曦。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高攀。 “你在解决你的家事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多看看我。我有时间了也会去看看你。我每周至少拿出一天时间到你那边去。不知道叶炼石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而且,他的婚礼竟然没邀请我们这些代言人去。由此可见,他的妻子……算了,他的妻子做了什么,对我们来说不重要。对周序同来说才重要。这些事还是让周序同去考虑吧。” 顾庭昼很感激赵妤曦,像她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少之又少,而且,她还有能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就更可贵了。 “谢谢。” “不用谢。顾庭昼,你说今晚的聚餐应该选在哪里?要不就选在你家里吧。上一次是你在我家做晚饭,这一次轮到我在你家做晚饭了。” “好。这次还是邀请他们三个吗?” “今天是我们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只让最重要的朋友来。你有什么重要的朋友吗?如果有,也可以让他们来。” 顾庭昼思来想去,除了这三人,他在科学院里、在研究院里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朋友了。 “没有了,只邀请他们三人就足够了。家里可能没有菜了,等领完证之后我去买菜吧。你能帮我写一份菜单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都是夫妻了,你不用对我太客气。我还记得上一次的菜单,这次就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几道更贵的菜吧。不,好像哪里不对,你做菜比我快。” “我的能力,是……” “停。我怕我听了你的能力之后,会迫不及待地让你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事。所以,请你先不要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好吗?” “好。”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为你写下诺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和赵妤曦又闲聊了一会儿,赵妤曦让他找来了纸和笔,然后不太专心地写菜单。 因为她写菜单的时候,旁边那个人总会“打扰”她,不是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就是在一直盯着她看,或者是问她吃不吃东西、喝不喝水。 赵妤曦很乐意被他盯着看,若是他一直不看她,那才有问题呢。今天下午的时间还很长,足够她慢悠悠地写出一份长长的菜单,然后把菜单上的菜全部做好。 “顾庭昼,我好像至今都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肉、蔬菜、水果。” “芒果,橙子,橘子,火龙果,菠萝……常见的水果里面,除了苹果、梨、桃子,其他的大概都能接受吧。” “是因为苹果、梨、桃子要削皮吗?” 赵妤曦问的这句玩笑话,让他有些犯难。即便有人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端给他,他也不太想吃,由此可见,他不喜欢吃苹果,和是否削皮没有太大关联。 “不知道,可能是吧。” “我和你也差不多,除了那几种我不喜欢的水果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接受。顾庭昼同学,你家里是不是也不太富有?不,我查过你的家庭背景,我不该多问的。” 说到这里,赵妤曦有些沮丧。她不仅不该多问,还不该多查。至于把这件事告诉他,她倒没什么后悔的。夫妻之间天天在一起,这种事瞒不住。但是,她想如果她没做过这件事,那就更好了。 顾庭昼早就隐约猜到赵妤曦查过他。赵妤曦知道他的生日,她极有可能在查身份证号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些其他的信息。这些信息查了就查了吧,时至今日,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两人之间并不会因为这件她曾经做过的小事而产生隔阂。 “没事,查了就查了,问了就问了。我家的确不富有。赵妤曦姐姐,你的字写的好好看。” “好啦,好啦,不要夸的这么敷衍啦。”赵妤曦嘴上谦虚,但她心里很得意。顾庭昼会主动关心人、主动夸人,比起以往,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他的夸赞似乎不够用心,但这句话是他说的,因此她便格外喜欢。 “赵妤曦姐姐,你的手很好看。” 顾庭昼趴在桌子上,愉快地看着她的手。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午休的那一天。午休醒来时,看见同桌的手。那时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并觉得那双手有多么好看,多么精彩。然而,此时他看着赵妤曦,看着她的手指、手腕、胳膊,那里仿佛藏着无限的精彩。 饶是听惯了各种吹捧的赵妤曦,此时也有些害羞。顾庭昼说的两句不太符合实情的夸奖,让她确确实实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看到了顾庭昼的热烈的目光。他的目光似乎温度很高,因为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点烫。 “能在这个年龄里遇到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赵妤曦把左手搭在对方的脸上,他的脸也有点烫。 “嗯嗯。”顾庭昼依然趴在桌子上,被那只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让他感到很安心。 赵妤曦停笔。倒不是因为菜单写完了,而是因为顾庭昼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坐在她旁边,她想陪着他享受一段时光,也拖延一段时间。为什么负责办证的人还没来! 两人都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地闲聊几句。 之后又过了几分钟,赵妤曦终于听到了敲门声:“这人来的真晚,我去开门了。” “嗯。” 负责办理证件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领导,您好,我是科学院里……” “自我介绍就免了,我不想听那么多。不用喊我领导,喊我院长就行,喊他也一样。” “是,院长。” 赵妤曦把那两人带到客厅,顾庭昼连忙起身。 “没事,你继续坐着就行。我们是分院院长,我们的证件和别人的证件可以一样,也可以不一样。严格来说,我只是想借助他们的材料、他们的权威写下我自己的想法。” 那位男性工作人员从包里取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本子的封面上里面都没有一个字,全等着对方填写。 像这种有特殊要求的分院院长,他是第一次见,但是曾经有其他同事见过有特殊要求的分院院长,经验便这样积累起来了。他们的包里放着很多本子,从无字的到有字的,整整十几种,应有尽有。 “按照人们的习惯,封面上应该写着结婚证三个字。我们也遵守这种习惯吧。”赵妤曦往其中一个本子上各投了一个音符,本子上多了一颗心,心下面是三个字,结婚证,“你觉得这种样式如何?如果不行,还可以再改。” “我觉得很好。”顾庭昼的指尖拂过银色的心,金色的字,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瓦解。 “顾庭昼,马上就要拍照片了,你准备好了吗?如果没准备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以后再把照片放上去。我们是分院院长,证件是为我们服务的,我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让它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 顾庭昼思索了一瞬,他对现有的发型不太自信,对今天的衣着打扮也不太自信,他觉得还是等以后调整到最佳状态再拍照片比较好。 “再等等吧。” “好。”赵妤曦让第二个音符落在纸上,名字,日期,身份证号,一目了然,再加上那句诺言,该有的信息差不多都有了,只差印章和照片,“在证件上,要么是盖两位院长的章,要么是盖你和我的章。我想盖我们自己的章,可以吗?” “可以。” 赵妤曦从口袋中取出两个印章,这两个印章她一直都随身携带,除了睡着的时候不带在身上,其他时候都在身上。 两个章都盖在证件的左侧。 彩色音符,灰色螺旋塔,重叠了一小部分。 螺旋塔被染上了彩色,音符多了一些灰色的情调。 “我的证件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你的证件。有了这两个证件,我们就是被人类文明认可的夫妻了。” 音符落在另一个本子上。 结果已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命中注定我娶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工作人员离开了,屋子里又是只剩两人。赵妤曦和顾庭昼望着证件,爱意堆砌,时光沉寂。 赵妤曦把她的证件装进口袋:“顾庭昼,我忘记给你反悔的机会了。虽然证件上写着我们的名字,但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因为我们都没失去什么。” 她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试探顾庭昼的态度。顾庭昼的态度,她一直都看得见。顾庭昼绝对不会反悔。 与人结婚共度余生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也是一件很陌生的事。她在做决定之前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但是顾庭昼恐怕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尽管他的表白不是一时冲动,但他应该不会想到表白之后就要结婚,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了。 ”赵妤曦,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顾庭昼侧着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她的腿上,“我一定会尊敬你,保护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任。” 恍惚间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躺在河埂上,看着满天的蜻蜓,在他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在他右手边是赤色的夕阳。此时此刻,他头下枕着的是未来,看见的是不那么重要的过去。 赵妤曦沉默许久。虽然顾庭昼的言行举止不那么成熟,虽然他以往使用的渐近线螺旋力看起来也不成熟,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成年人。这个成年人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童心,以此作为“尊敬”的证明。这份证明,分量极重。除了至亲至爱之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见到这份证明。 “我知道了。”赵妤曦俯身,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顾庭昼闭上了眼睛。他想他大概知道了,枕在云上是什么感受,轻松,自由,无忧无虑。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他已经太久不曾有过了。有些时候,被赵妤曦管着,未必不好。 他的眼角有泪水滑落,掉在赵妤曦的衣服上。 “菜单写好了吗?我要去买菜了。” “再加上带鱼和鸡翅就行。” “嗯,我走了。”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躺一会儿。” “不用了,谢谢赵妤曦姐姐。”无忧无虑的感觉固然很美好,但若是一直沉浸在这种感觉中,那就太幼稚了。 顾庭昼出门时,赵妤曦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直至再也见不到。她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大家都是三阶上古者,来去都可以使用元素互溶,无影无踪,又何须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 然而,当她真的有了一个牵挂的人之后,她才发现,哪怕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很幸福,所以她才会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远。至于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超市,那是因为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赵妤曦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以更清醒的状态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顾庭昼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而且,他那种表现特别有感染力,让她也想像小孩子一样。但是,现在还没到她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候。夫妻双方至少得有一个人显出成熟的一面,如果她也像顾庭昼那样,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赵妤曦坐在沙发上,双眼轻轻闭上。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顾庭昼的声音,“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任”。这是你对我说的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半个小时后,顾庭昼拎着两袋食物回来了。 赵妤曦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时间还很充裕,不需要顾庭昼帮忙,她一个人也能把晚餐做好。 但是顾庭昼非要赖在厨房里不走,她也没办法,于是便让他把蔬菜洗一洗。 赵妤曦并不排斥被人看着,也不排斥顾庭昼留在这里,这本来就是他的家,他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只不过,在她的计划中,顾庭昼不必留在厨房。 顾庭昼打破了他的计划,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那繁乱的脚步声、他在背后做的小动作,竟然很让人安心。 “顾庭昼,你对爆炸案和追悼会有什么看法?”赵妤曦正在给肉焯水。她看着顾庭昼的背影,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她早就该问了,但她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以至于到今天,她才开口。 顾庭昼在切生菜,他听到赵妤曦问他问题,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对方:“爆炸案和追悼会都很好。但是爆炸案太危险了,会伤及无辜。” “好的,我下次会注意的。如果不是很有必要,爆炸案只发生一次就足够了。我今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要改变的事情也有很多。” “如果那些事情保持原状,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如果没有‘暗’,或许几千年后也是如此。” “加油。” 两人都在厨房里忙碌,当他们不那么忙的时候,赵妤曦给徐萦则发消息,通知他们来吃晚饭。 “宋依涵走了,我和顾庭昼已经领证了。如果你晚上有时间,请你和慕正光一起到顾庭昼家吃晚饭。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徐萦则看到这条消息,百感交集:他们两个这么快就领证了?顾庭昼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前些天还和宋依涵走的很近,为什么能突然改变目标?他是怎么处理宋依涵的?他和赵妤曦结婚,是否合适?赵妤曦愿意嫁给顾庭昼,原因是什么?顾庭昼愿意娶赵妤曦,又是因为什么? 同学就在他身边,她把手机拿给同学看:“他们只相识了几个月就结婚了。” “太快结婚反而不好,对吧?”慕正光也想到了很多事,远不止快和慢那么简单:顾庭昼和赵妤曦结婚了,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是谁向谁表白?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他们对对方的感情足以支撑他们走进婚姻吗? “不是不好,而是太随便了。从一段感情走到另一段感情,需要时间过渡。即便顾庭昼从来没有选择宋一涵,他也不应该刚把宋依涵送走就选择赵妤曦。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祝贺就行了。能走入婚姻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终归也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我会娶你。” 徐萦则很相信这句话:“嗯。命中注定的事一定会发生。要不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家换套衣服,然后到顾庭昼家吃晚饭?” “为什么要换衣服?” “换一套更干净的衣服,显得对他们更尊敬些。要是时间足够,我们到附近的商场给他们买一些礼物吧。礼物的价格要比她送我们的项链稍更贵。每年都会有生日,但不是每一年都会有婚礼。” “好。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送手镯,玉质的。” “嗯。”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一十一~二百一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最近要回顾的内容真是太多了,等以后再补上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一十一~二百一十七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芸芸众生皆同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也给蒋孟汐发了消息。 蒋孟汐收到消息后,冲进仓库挑挑拣拣。她找到一个价值几十万的手表,这时她陡然想起仓库里的东西要么是别人送她的东西,要么是她从科学院里拿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当做平常的礼物送出去倒是无所谓,但是,当成结婚时的礼物就太缺少诚意了。 蒋孟汐当机立断,到附近的商场里。 在商场里闲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吃饭、买礼物、送礼物,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个人结婚了。 赵老师和顾庭昼结婚,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但是,他们才刚认识不久,赵老师才刚刚打败宋依涵,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就做出结婚的决定? 这两人的结合意义重大。科学院里、研究院里,恐怕有不少只眼睛在盯着他们。科学院院长或许对此不太重视,但是研究院院长会不会已经得到消息了?他会干涉他们的婚姻吗?他们在结婚之前有没有考虑过院长的看法? 顾庭昼考虑的事不多,他没有考虑过院长的看法。 赵妤曦考虑的事很多,但她也没有考虑过院长的看法。 在顾庭昼和赵妤曦的计划中,院长从未出现过,但院长总是在默默旁观,对一些重要的事,他总是心中有数。 周序同很晚才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比徐萦则晚,比蒋孟汐晚。 要不是因为那位工作人员把两位分院院长的结婚信息上传到了研究院的官网上,他还不知道这两位分院院长已经结婚了。要不是因为他的助理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可能依然对此事毫无察觉。 两位二级分院院长结婚,这件事太大了,甚至比叶炼石的婚姻更引人瞩目,为此,他找来了研究院里的另外两位大人物,与他们共同商讨此事。 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这两人也是在参加建模大赛时被选中成为代言人的。 “赵妤曦、顾庭昼结婚了,你们觉得他们的婚姻合适吗?” 这两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于是周序同便知道他找错人了,他不应该找高中生商量这件事。苑新渝稍微好些,她开学后要上大一。崔简开学后依然是高中生,以他的阅历,看不出婚姻中的利弊。 周序同自问自答:“我觉得是合适的。如果有一天他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记得准备礼物。” “是。” “是。” 送走了苑新渝和崔简之后,周序同便不再想此事。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商场里逛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买到了一对紫色的玉镯。 蒋孟汐买了两把纯金的钥匙。后来,她发现只有钥匙没有锁,不太完整。于是,她花了更多的时间等着金店的人打造出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金锁。金锁重约十斤,虽然不至于让她倾家荡产,但它高昂的价格确实让她感到了压力。 徐萦则比蒋孟汐先到。 听到敲门声,顾庭昼想去开门,但是被赵妤曦抢先了一步。赵妤曦使用元素互溶,抢在顾庭昼之前,先看到徐萦则。 “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徐萦则把礼盒递给赵妤曦:“赵妤曦姐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谢谢,谢谢。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 赵妤曦对玉的价格没有太多研究。用红布包裹着的两个紫色镯子,从颜色、质感上看,肯定不会太便宜。至于具体的价格,她看不出来。 两个玉镯,十二万元,徐萦则和慕正光,各付一半。 赵妤曦把直径稍小的那个玉镯套在自己的左手上:“尺寸刚好合适。我很喜欢你们送的礼物。谢谢。” 随后,她把稍大的镯子戴在顾庭昼手上。尺寸也合适。 徐萦则看了看赵妤曦的手腕,白色与紫色互相映衬,恰到好处:“不用谢。姐姐,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这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做的。” “让我猜猜看,这两个镯子,是不是你们一人买一个?” “是。我买小的,他买大的。” “慕正光、徐萦则,谢谢你们送的礼物。”顾庭昼本来还在想应该跟谁道谢。他猜测镯子可能是这两人共同出资送的,但他不确定。听了徐萦则这么说,他马上补上缺失的道谢。 慕正光和徐萦则异口同声地应道“不用谢”。 赵妤曦笑道:“两个镯子的价格是一样的,对吧?没有大小之分。来,到屋里再说,晚饭马上就好了。这次的晚餐,可是我亲手做的,不,顾庭昼也帮了不少忙。” “我只帮了一点点忙,主要还是赵妤曦姐姐做的。” 徐萦则心想赵妤曦和顾庭昼已经结婚了,在这种情况下,顾庭昼还能称她为“姐姐”吗?是因为叫顺口了,一时没有改掉,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这种称呼或许也是浪漫的一种表现吧,或许也是爱的证明,就像她总是称呼同学为同学。 我们在当同学的时候相识,同学是关系的起点,也是关系的终点的一部分。而且,这个称呼在我们看来还有另外的含义,在人世之间,众生皆同学。 “同学”是个很浪漫很深情的称呼。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这么认为,所以他们也一直这么称呼对方。 慕正光有些羡慕顾庭昼能毫无负担地称赵妤曦为姐姐:这两人非亲非故,顾庭昼愿意喊她姐姐,绝不仅仅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在他心目中,赵妤曦是真正的能当他姐姐的人。哪怕在结婚之后,这种关系也没有改变。他们两人在一起,大概是合适的。 赵妤曦招呼着那两人进屋:“快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果汁。来试一下我今晚刚榨的西瓜汁。” “嗯嗯。” “顾庭昼,你留在客厅,我再到厨房看看。晚饭马上就好了,等蒋孟汐来了就可以开饭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没来,可能是正在画图吧。” “蒋孟汐来的时候是你开门还是我开门?” “你开门吧,你和她也当了很久的同事了。如果她送礼物,你也可以收下。放心啦,你收礼物时我肯定在你身边。” 这两人聊天时,几乎忽略慕正光和徐萦则。 但是慕正光和徐萦则感受到的不是冷落,而是和谐,哪怕他们在场,也没有影响到那两人的和谐交流,那两人的交流,也没有影响到他们。 虽然不是朋友,但是比许许多多普通朋友还要好。这种关系非常难得,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很珍惜。倘若可行,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些合情合理的努力,维持这段关系。大家不能成为朋友,是因为大家的目标不同。但是大家的目标也不冲突。大家在旅程中相遇,大家都对对方熟悉,若是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没有反悔的机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蒋孟汐带着黄金钥匙和黄金锁敲响了顾庭昼家的门。那时,赵妤曦还在厨房里忙碌,顾庭昼坐在客厅里,和慕正光、徐萦则聊天,三人聊到了童年时的往事。 “蒋孟汐来了,我去开门,你们稍等。” 蒋孟汐刚见到顾庭昼就急于把礼物递给他:“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赵妤曦应该很喜欢。” 这时赵妤曦也走到了门口,顾庭昼想把礼物转交给她,但她把盒子推了回去。 “你打开看看吧。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顾庭昼打开礼盒。 盒子里铺着一张纸,纸上放着一把锁、两把钥匙。 “确实是我喜欢的东西,这么大一块金子,价格很贵吧?还有这两枚钥匙,也不轻啊。” “还好啦,我本来想把这两枚钥匙送给你们当吊坠,但它们太重了,如果不开渐近域,没办法把它们当成吊坠挂在脖子上。” 赵妤曦抛起钥匙:“没事,我以后买一个箱子,把一枚钥匙锁在箱子里,另一枚钥匙用来开锁,箱子里还可以放很多重要的东西。快进来吧,晚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再去炒几个小菜就行。” “好。” 顾庭昼取了碗筷摆好,几人谈话的地点从客厅转移到了餐厅。 顾庭昼坐在慕正光对面,他旁边那个位置是空着的,这个位置要留给赵妤曦。在长桌的另一条边,坐着蒋孟汐。 赵妤曦把炖好的鸡汤、鹅汤、排骨汤端到桌子上,之后便是白灼虾、炸带鱼、烤猪蹄、红烧鲈鱼,最后上桌的是蒜蓉生菜、凉拌西兰花、水煮娃娃菜。 蒋孟汐心想这对夫妻都很会做饭啊,他们以后在一起过日子,两人就能轮流做饭了。 徐萦则决定在接下来几天里学一学常见菜的做法。毕竟开学之后她可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悠闲了。虽说学业困扰不了她,考试成绩无法给她带来压力,但是,她想她大概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教室里,一天超过12个小时。处理整体工作,又要花掉一部分时间。这么一来,每天剩余的时间就很有限了。 慕正光觉得赵妤曦和以前不一样了。赵妤曦在厨房里忙碌,顾庭昼负责招待客人,若是在以前,赵妤曦能接受这样的分工吗? “从今天起,我和顾庭昼就正式是夫妻了。蒋老师,你也要加油啊,你是我们之中最落后的啦。” “这种事情加油也没用啊,我还没遇到我喜欢的,只能再等等了。”由赵妤曦来说这句话,蒋孟汐感受到的不是催促,而是关心,这是好朋友之间的一句包含着关心的玩笑话。她很羡慕坐在她左边的那两位院长,也羡慕坐在她右手边的那对夫妻。但是,在遇到合适的人之前,她不想将就。 赵妤曦鼓励她:“总会遇到的。我们都在科学院,研究院那边我也会帮你看着的,这里有很多优秀人才。” 蒋孟汐知道年轻的上古者、中古者几乎都在科学院和研究院。在这种地方,确实更容易找到“合适的人”。 她说:“也许不一定要多么优秀,只要看着顺眼就好。” “嗯。今晚没有酒,也没有葡萄汁,只有西瓜汁,来,大家干杯,祝我和顾庭昼新婚快乐。徐萦则,如果你们要办证件,可以来找我。无论外面有什么样的规定,你们有分院院长的印章,你们能改变甚至消除那些对你们不利的规定。” “我知道啦,姐姐。” 晚餐结束,慕正光和徐萦则最先离开,蒋孟汐在顾庭昼家多坐了一会。 路上,慕正光向同学说起他的新发现:“结婚之后的赵妤曦和以前的赵妤曦不一样了。” “以往她不用对顾庭昼负责任,以往她见到顾庭昼的次数不多,所以做事的时候可能不会为对方考虑那么多。” 顾庭昼家,两位女生在卧室闲聊,男生在厨房里洗碗。 “你和他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还好吧,不快也不慢。当你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的时候,你心里是有知觉的。” 赵妤曦突然想起徐萦则曾经问了她一个问题,“不知院长是否还记得,以往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或许在那时,徐萦则就发现了她和顾庭昼之间存在着喜欢的可能。 她在经历了喜欢与爱、表白与婚姻之后,终于也能说出类似的话了。 “两个月的时间,真的足够吗?” 蒋孟汐最怀疑的就是“两个月”。虽然赵老师和顾庭昼都是很优秀的人,但他们再优秀,也不太可能在两个月时间里就从陌生人变成夫妻。 她听过许多故事,故事中的那些人在结婚之前有的认识了一两年,有的认识了三年五年,有的认识了更久。那两位分院院长,他们大概也相识很久了。 赵妤曦说:“两个月,半个学期,足够了。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等太久的。我说的等太久,不是指太久不表白,而是指很久很久都没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蒋老师,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明喜欢另一个人,但却迟迟不表白吗?” “知道,因为他们害怕表白失败。” “不止这些。害怕表白失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他们也害怕表白这件事,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因为他们自身的条件,让他们无法自由地向对方表达爱意。我们所处的环境非常自由,我们自身的条件非常优越,当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毫无负担地向他们表白。而且,并不是不表白,别人就不知道你喜欢他。有些人自以为在偷偷地暗恋着某个人,其实那所谓的某个人,或者某个人身边的人,早已看出了这种没有表达出来的爱慕。” “先不说表白了,先说你和顾庭昼的事吧。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蒋孟汐暂时没有向人表白的想法,这些话她听着都很陌生,越听越不想听。 “如果一切顺利,在过年前后几天办婚礼。你那时候应该不忙吧,一定要来啊。” “还要等那么久啊。在办婚礼之前,你会和他住……住在一起吗?”蒋孟汐支支吾吾,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说出。 赵妤曦笑道:“我看蒋老师你想问的不是住在一起,而是一起睡觉。我们已经领证了,当然要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其实我现在有点害怕,我不知道他的表现会如何,也不知道我的表现会如何。” “科学院里有相关药物能解决这些问题,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亲自帮你取药。” 蒋老师说这些话肯定不是调侃她、嘲笑她,而是真心想帮忙,但她不想让蒋老师帮这个忙。 “不用了,我不想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还要依赖外物。也许今晚过后,一切就都无法逆转了,我和他都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赵妤曦结婚前不焦虑,但她结婚后焦虑了。她很担心晚上发生的事,也担心万一这件事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会怎么办。 蒋孟汐明白为什么赵老师会说“无法逆转”。她不想看到这两人满怀憧憬地走入了婚姻,但在走入婚姻之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而渐行渐远。此时的她,必须给赵老师加油,让对方能有信心应对以后发生的事。 “哪有刚结婚就想反悔的,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你要是害怕和他睡在一起,你可以跟他说,他一定会理解你。” “蒋老师,我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很不成熟?” “不是。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你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想到这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谢。幸亏还有你。” “不用谢。” 第二百二十章 平静的洞房烛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送走了蒋孟汐之后,赵妤曦来到餐厅。顾庭昼已经把碗洗完了,他正在擦桌子。 “顾庭昼,我们今晚是睡在一个房间里吗?” “不是。”顾庭昼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他想改口,但另一个答案也让他颇为紧张。 “你答错了,我们今晚肯定是要睡在一个房间里的。只是睡觉而已,你不用那么害怕。其实我也有点害怕。” 顾庭昼安慰她:“不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赵妤曦看着这个好像不太机灵的男孩,听着他说的好像不太有用的话,心里的重担卸下了一部分。 “我不是怕你伤害我。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今生今世就再也不可改变。在此之后,我们都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也是这样。” 顾庭昼低着头,小声地说:“嗯。” 当天夜里,赵妤曦穿着繁琐的睡衣躺在他身边。她认为这套衣服是多余的,因为两人早已互相看过对方。但是,此时此刻,但这套衣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她想,今天下午在他眼中投入音符,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否则,对顾庭昼来说,就太不公平了。明明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一个妻子,但这位妻子却一改先前的活泼和大方,以最保守的姿态迎接他。但因为有那个音符,他看过她的全貌,所以也不算太保守。 “顾庭昼,你有没有觉得委屈?我没有使用音符,你可以随意回答这个问题,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答。” “我没有觉得委屈。能和你在一起、能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顾庭昼不太在意赵妤曦什么时候愿意迈出那一步,他知道那一天总会来的,在这之前、在这之后,他都应当尊重对方。更何况他本人也没做好迈出那一步的准备。他不曾想过表白之后就要结婚,至于结婚之后的事,他更是心中没底。 赵妤曦翻了个身,把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是啊,你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我知道。能抱一抱你,我也很满足。今晚就先这样吧,你关灯,我想睡觉了。” “好。” 光线消失,一片黑暗。当人的眼睛适应这种黑暗之后,便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深浅不一的黑色阴影。因为这间房间里并不是没有丝毫光亮,窗户外面的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借着微光,赵妤曦看清了所爱之人的轮廓。她想看的更清楚些,她想除了那件事之外,今晚还有很多事可做,不应该太早睡着。 “顾庭昼,你家有蜡烛吗?虽然没办婚礼,但今晚也是洞房花烛夜,对吧?” “对。”顾庭昼开灯,翻身下床,“我去帮你找蜡烛。等我一会儿。” 家里没有蜡烛,这件事顾庭昼比谁都清楚。他换上外出的衣服,使用元素互溶,到附近的一家商店里,买了一大袋蜡烛回来。 “我找到蜡烛了。” 赵妤曦看着那一大堆蜡烛,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白色的,她的心忽然变得像眼泪一样软:顾庭昼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大半夜的还跑出去买蜡烛。他毫无保留地真心对我好,但我对他还有很多保留。 “是刚买的吧?哪有人会在家里放这么多造型不同的蜡烛。把蜡烛都摆在地上,都点燃吧。你的渐近线能点火,对吧?” “对。” 顾庭昼沉浸在兴奋、幸福之中,以至于遗忘了他的能力。若是赵妤曦不提醒他,他肯定会再次离开房间,寻找打火机。 顾庭昼蹲在地上,把蜡烛摆成两个心形。 在此期间,赵妤曦横躺在床上,她的上半身有一半离开了床。她的脑袋略微下沉,她在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顾庭昼,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善良?” “没有啊,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都是我自愿为你做的。”顾庭昼打了个响指,几十簇火苗凭空出现在蜡烛顶端,蜡烛燃烧,火焰跃动。 赵妤曦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顾庭昼蹲在两颗心的另一侧,他抬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妻子的脸庞,这个画面是那样地温暖、美好。能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一直蹲着多累呀。快上来睡觉吧。你还要再换衣服吗?”赵妤曦认为顾庭昼的睡衣可以外穿,至于他那所谓的外穿的衣服,也可以当做睡衣。这些衣服在造型、颜色上没有太多区别,因为顾庭昼的想法不同,所以这些类似的衣服有了不同的作用。 “不换了。” “嗯,快上来吧。”赵妤曦回到原位,为他摆好枕头,留出他的位置。 顾庭昼躺在床上,赵妤曦捏了捏他的衣服,简单的纯棉T恤,简单的纯棉短裤,都很宽松,都很干净。 “你的衣服我是不是也能穿?”赵妤曦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她穿顾庭昼的衣服,那顾庭昼穿谁的衣服呢?他还有衣服可穿吗? “不知道,你要穿吗?” “虽然尺码不同,但应该也能穿。你现在这套衣服让给我穿怎么样?” “不,我还是再找一套衣服给你吧。”顾庭昼不太愿意在赵妤曦面前换衣服,更何况他还没找到他要穿的衣服。 “算了算了,你才刚躺下,不用再起来了。你的衣服,我明天再穿。我们明天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我要把我家里的衣服带到你这边,然后再买一些新衣服。” “好,我陪你一起去拿衣服、一起买新衣服。” “嗯。顾庭昼,我想知道在你的计划中,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或者说,如果世间没有‘暗’,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至少要到二十五六岁吧,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一直没有合适的条件,也可能不结婚了。或者到三十岁的时候会降低标准,和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不需要特别喜欢,也不需要特别合适。” 赵妤曦对顾庭昼刮目相看:没看出来你也会有这么现实的想法。这倒也不奇怪,因为我们都生活在现实之中。“暗”不存在,是一种现实,“暗”存在,也是一种现实。 “因为‘暗’,因为我,你的计划提前了。” “提前了更好,因为我已经有条件了,也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 “是啊,因为有条件,所以我们才能迅速做出决定。但也有些事,我们无法立即做决定。我们一起等待吧,我一定会承担起做妻子的责任。” “嗯。”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为什么喜欢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醒来时,顾庭昼还在睡觉。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被子的大半部分在她这边,只有一小半盖在对方身上。 她有点想笑,也有点难过,但她转念一想,三阶渐近者可能会感冒,但绝不会因为睡觉不盖被子而感冒。饶是如此,她还是把被子盖在了顾庭昼身上。然而她刚做完这件事就后悔了。不给他盖被子,至少还能看看他的胳膊,盖上被子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于是,赵妤曦把被子折起来了一部分,她又能看见顾庭昼的胳膊了。 顾庭昼的胳膊有多粗,她一直都知道,她甚至知道他的胳膊的体积、质量,虽然不太精确,但也没差太远。 此时此刻,对方就躺在她身边,她用左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她的拇指和食指尽力靠拢,并顺着他的胳膊稍稍下滑一些,直到拇指指甲碰不到食指的指甲。 以往她只是目测,如今她通过触碰,更确切地体会到了他的胳膊有多粗。 虽说这个时代,人们的体能和身高、体重没有太大关联,但赵妤曦还是希望顾庭昼能更强壮一些、他的身材能更好一些。她对自己也有这样的期望。这种期望是她嫁给顾庭昼之后才出现的。 她看着那个熟睡的人,越看越觉得欢喜。凭借现有的技术,绝对能让他的身高到一米八,但那又能怎么样?只要顾庭昼能健健康康的,又何必奢求他有多高?她觉得那些期望不重要了。 更何况,她和顾庭昼都是上古者,上古者代表着能力、代表着权力,这些能力和权力远远超过非上古者的所有优势的总和,既然如此,还在意那所谓的优势干什么? 我喜欢顾庭昼,不是因为他的外貌,不是因为他的身高,也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能力和权力。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人愿意对我好。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想着想着,赵妤曦便想离他更近一些,她把头贴在他的身上,听他的心跳声。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听一个成年男孩子的心跳声。无需展开渐近域,也无需用到通感力,就能清晰地听见他那充满生命活力的心跳声。 她在等待顾庭昼醒来,却又不想让他太早醒来。她想多看他一会儿,把他的模样都记在心底。 顾庭昼醒来时,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 赵妤曦连忙躲开,然后翻身压住他的胳膊。:“我还在床上呢。” “哎……不……不好意思,我忘了。”顾庭昼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新身份、适应现在的新生活,感受着从胳膊上传来的重量,他这才忽然想起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赵妤曦用胳膊支起身体,让他能把手收回去:“今天你要去实验室吗?不对,我换个问法,你今天能不去实验室吗?” “能。今天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天,我把时间都给你。” “好啊,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你的时间。早上要吃什么?我让秘书帮忙买饭,让她送到门口。” 秘书的日常工作包含买饭、送饭,这一点顾庭昼是知道的,他以前也让秘书做过这些事。当赵妤曦提出让秘书买饭送到门口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应道:“要肉夹馍和烤鸭。” “我和你选一样的吧,两个肉夹馍,再加一只烤鸭,够不够?” “足够了。” “顾庭昼,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愿意娶我吗?”这些问题昨天就该问了,甚至在更久之前,她就该问了,而不用拖到昨天,更不用拖到现在,拖到结婚之后。 赵妤曦迟迟没有问,是因为她觉得结果已成,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两人已经在一起,就足以证明他喜欢我,两人已经结婚,这足以证明他愿意娶我,至于原因,可有可无,可问,可不问。 “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对我这么好。” 赵妤曦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好看呢。” “怎么可能?不不不。你很好看,赵妤曦同学,你很好看。赵妤曦姐姐,你很好看。” 赵妤曦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这人也真是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只要给你足够的思考时间,你能说出很动听的话。并且,这些言语中包含了你真挚的情感。你说了三遍“你很好看”,每说一遍,你的态度都更加诚恳。我明白你的心意。 “好吧好吧,我很好看。我知道了。顾庭昼弟弟,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为什么我愿意嫁给你吗?” 顾庭昼思来想去,没想到太可靠的原因: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的渐近线和渐近率?喜欢我的权力?可是,我的渐近线并不是最强的,我的渐近率也不是最低的,我的权力不一定比院长大。 “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啊。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回应。除了这些原因以外,我还喜欢你的外貌,喜欢你的渐近线和渐近率。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像你这么优秀,且愿意对我好的人了。” “谢谢。”顾庭昼很感动。他想把感动化为爱,源源不断的爱,全部都给对方。 “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们是夫妻。你要起床吗?起床前先抱一抱我,好不好?” “好。” 两人侧着身子,紧紧相拥。 赵妤曦想她今晚得换一套更薄的睡衣,这样明天的拥抱才会更热情。 两人起床洗漱,换衣服。 赵妤曦如愿穿上了顾庭昼的衣服,很大,很宽松。 “顾庭昼,你把这套衣服送给我吧,我再帮你买新衣服。”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好。” “也行,反正你也不缺钱啊,不,如果你缺钱,你可以去古园市,我在那边也有不少房子。前些天办追悼会的时候,我收上来不少赃物赃款,都放在房子里了。” “我近期还不太缺钱,你也应该不缺钱吧?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做这些事了?”顾庭昼还是不太能接受赵妤曦做的这些事。那些钱固然是赃款,但是你把赃款据为己有,这也是不合适的。 赵妤曦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建议:“不能。我们不缺钱,但我们的下属很缺钱。放心啦,我拿的都是赃款赃物,这些钱本来就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帮我们保管。这些钱到我们手上,算是物归原主。” “好吧,但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下。这些事能不能让助理来做?找一位忠心的助理,让他帮你收款,你不再亲自负责这件事?” “这样的人恐怕很难找啊。”赵妤曦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找不到,因为有真假辨言的能力。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努力找找这样的人吧。” “嗯。”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两人的新的尝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八月份的最后一天,这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商场里买了不少食物。 “小同学,我准备学习学习做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如果我做的不好吃,你可以顺便帮我把它们吃掉。” “好啊,在你家做饭还是在我家做饭?”慕正光也认为做饭是一项必备的技能,无论以后要不要用到这种技能,至少得先掌握。 “没有区别,今天在我家,明天在你家。先从简单的做起吧。比如,清蒸鲈鱼?等我学会了清蒸鲈鱼之后,再学习做红烧鲈鱼。” “你做清蒸鲈鱼,我做红烧鲈鱼,今晚我们吃两条鱼。” “嗯嗯,我们夜里再做两条鱼,当夜宵。” 当天夜里,徐萦则做的清蒸鲈鱼非常成功。把鱼蒸熟之后,倒一点点调料,淋一点点热油就行了。慕正光做的红烧鲈鱼称不上成功,鱼的形状很不完整,而且,盐放多了,勉强能入口,但一次不能多吃。 吃饭时,徐萦则突然说了一句:“科学院里有流浪猫。” “嗯,放心,我不会委屈我自己。不好吃的食物,我一定不会多吃。”慕正光本来就没打算吃太多,但是两个人吃一条鱼似乎不太够,所以他才吃了一些红烧鲈鱼的鱼腹。 徐萦则在吃红烧鲈鱼之前会把鱼肉先放在清蒸鲈鱼的汤汁里蘸一下,这样鱼肉的味道会稍微淡一些。 慕正光也这样做。 最终,那盘红烧鲈鱼被吃掉了一半,清蒸鲈鱼完全没有剩下。 深夜,慕正光做清蒸鲈鱼,徐萦则做红烧鲈鱼。但有一点不同,徐萦则做红烧鲈鱼时的调料都是慕正光加的,他认为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宝贵的经验,他急于把他的经验投入实践。 事实证明,他的经验确实有用。这次的红烧鲈鱼,支离破碎,但味道刚刚好。不过,慕正光加了两次调料,因为在加了第一次调料之后,他尝了一下,发现盐淡了,于是又加了些盐。 “小同学,明天还要继续做红烧鲈鱼吗?”徐萦则吃的清蒸鲈鱼比较多,小同学吃的红烧鲈鱼比较多,但这两次的红烧鱼都不太好,总是让同学吃不太好的食物,她过意不去。 “不做了,做红烧鱼时要煎鱼、给鱼翻面,太麻烦了,我们先试试做红烧肉吧。”慕正光不想总是经历失败,他决定换个目标。 “嗯,那就做红烧肉吧。以后还可以做红烧排骨、红烧牛肉、红烧羊肉。或许在离开科学院之前,我们也能像赵妤曦一样,请他们在我们家里吃饭。” 慕正光十分认可同学的创意,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嗯。接下来几天一起学习吧。要不我们把秘书找来,让他教我们做红烧肉,怎么样?” 徐萦则温声细语一字一顿道:“以、权、谋、私?” 慕正光恍然大悟:秘书负责做饭、买饭,甚至也可以让他们帮忙买菜,但是让他们教人做饭、炒菜,这恐怕不是他们的职责。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改一下途径就好了。我们让秘书帮我们找老师,然后请秘书一起吃饭,这样可以吗?” 徐萦则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我明天多买点菜。人变多了,一次多做几道菜。明天要吃什么?” “炸鸡腿,炸薯条,可乐鸡翅,烤鸡翅,红烧肉。” “嗯,这是明天午餐的菜单,晚餐的菜单我来写。我把我的秘书也叫过来吧。人数多了,能多吃点菜,以免浪费。” 人多了,能多吃点菜,这固然好,但这也有坏处,只有我和你的时候,大家将就一下,双方都不会说什么,但是秘书也愿意将就吗?老师也愿意将就吗?慕正光有些担心,他生怕弄巧成拙。 “万一我们做砸了怎么办?” “成功和失败都很正常。要是失败了,我们可以让老师做饭,也可以请他们到外面吃饭,这都没问题,不要想那么多。总会有进步的,你看第一次放盐的时候放多了,到第二次放盐就能把握分量了。” 徐萦则没有把失败看成一件很可怕的事。只不过是做菜做砸了而已,这有什么可怕的?浪费食物固然不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注定不可能成功,人们需要通过这个过程成长,不必过于在意中途的消耗。 “会不会浪费食物?” “我们用一页草稿纸计算一道数学题,算完之后才发现算错了,但这张草稿纸被浪费了吗?没有。如果没有这张草稿纸、没有纸上的过程,我们都不知道这种算法是错误的。浪费食物当然不对,但我们不是故意的。只要食物煮熟了,而且不是太咸,那就可以吃了,一开始做菜,不用定那么高的标准嘛。” 慕正光感到思维清晰了许多,萦同学说的话,他大概也能想到,但是,他可能要到事发之后、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才会想到这些话,而同学则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想到了。 “我明白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几句话而已。明天中午我们早点从实验室回来。我们累积的工作时长早就超过了最低标准,这几天我们不用经常去实验室。应该享受享受生活,弥补我们已经结束的暑假。” “嗯,这么快就到八月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九月份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不知不觉中一个月就快过完了。回学校之后,恐怕还得处理一个很复杂的局面。不知道赵妤曦对她的管辖范围内的所有学校有什么安排,她的安排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徐萦则猜测,赵妤曦肯定会进一步把学生从学校里释放出来,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要想做到这一点,她大概会让学校取消自习。 慕正光能想象的到同学所说的“复杂的局面”会是什么模样。倘若卢浩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该怎么回答?他要回答这个问题吗?即便他不回答,也于事无补。开学了,但他却没来学校,隔阂,产生了。 “复杂的局面……有办法处理吗?” “有啊。按照以往的方式和他们相处就好了。无论我们现在从事的是什么工作,无论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我们的朋友还是朋友,我们的同学还是同学。也许有一天,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朋友,但绝不是因为工作性质的不同、因为力量的差距。” 慕正光想了一会儿,正要说话,但同学比他先开口。 “按照以往的方式和他们相处,听起来简单,其实很有难度。因为现在与以往不同了。我们互相提醒、互相帮助,共同努力吧。” “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最真实的模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把自己家里的很多东西搬到顾庭昼家里,包括衣服、柜子、花瓶。上午,搬家,下午,逛街,买新的衣服和家具。 天黑时,顾庭昼家已经焕然一新。 赵妤曦对这一天的忙碌成果很满意:“你这套房子比我那套房子大,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在科学院里的新家了。” 顾庭昼看着住了近一个月的“新家”,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嗯。” 吃完晚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共同翻看一本相册。 顾庭昼越看越好奇:为什么十几年前的照片也能这么清晰?为什么所有照片里都只有她一个人?有些画面看着像艺术品,在当时的情景下,人们能想得起来拍照吗? “这些照片……” 每张照片上都写着日期,有的日期只有年,有的精确到了月,有的精确到了日。 赵妤曦同学端着一盆龙虾,站在池塘边。2010年8月。 赵妤曦同学抱着一只白色的猫,那只猫很大,能遮住她的小半个身子。2011年7月。 赵妤曦同学躺在雪地里,那天的日光非常厚重,照得她也在发光。2012年2月。 赵妤曦同学痛哭流涕,她背后是过山车。2014年7月16日。 赵妤曦同学抱着厚厚的一叠书,书上还放了一盒牛奶。2017年。这一年,她初中毕业。 “是用音符构成的,音符能构造一切人类能感知到的信息。这是渐近线实体的作用。” “厉害啊。”顾庭昼很佩服赵妤曦的能力。虽然通感力不适合战斗,但它适合做很多其他的事,这些其他的事比战斗更重要。此外,赵妤曦用别人的渐近线弥补了战斗方面的缺陷。虽说别人的线到自己手上,力的强度是要开根号的,但是她的质量转移能力,即便开了根号,也比通感力更有威力。 “还好啦。小时候的我是不是比现在更好看?” “不是,你现在更好看。”这是顾庭昼的真心话。年少时的赵妤曦姐姐,看起来很平庸,甚至有点傻,她的脸型和发型,都不如现在。 “那你就再往后看吧,我成年之后的模样,相册里也有。有很多。” 再往后的照片,顾庭昼不太想看。他翻动照片的手在颤抖,他的目光也在颤抖。 赵妤曦同学穿着简洁的衣物躺在水面上,光与水,形与色,尽都清晰可见。 赵妤曦把手伸了过去,继续翻动相册:“目前科学院还没有研发出完美的能让人变年轻的药,我们的青春都是有保质期的。有些画面能留下来,有些画面留不下来,并且再也不能复制。在与你相遇之前的我的模样,你能看到的,还是多看看吧。” 顾庭昼看着那些照片,浮想联翩,心花怒放,热血沸腾。 赵妤曦和他坐的很近,在咫尺之间,无需使用渐近线和渐近域,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流动的欲念。 她往那里轻轻一拍,然后趁着他身形不稳之际,顺势一推,顾庭昼倒在沙发上,相册掉在地上。赵妤曦压在他身上,她的激动和得意溢于言表。 “顾庭昼,请你再当一会儿乖孩子,不要乱动,可以吗?” 赵妤曦不重,但顾庭昼却推不开她。赵妤曦拍了他一下,在那之后,他的心跳的很快,他的大脑、他的力气好像都不太够用了。 顾庭昼放弃挣扎,呆呆地回了她一句:“可以。” 十几分钟后,顾庭昼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与此同时,他心底里生出一种非常强烈的想法:赵妤曦对他有恩,这份恩情值得他用一生来偿还。 “赵妤曦,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背叛你。” “不用那么严肃啦,我只是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做了一件你也能做到的事。”赵妤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盖在相册上的他的衣服,她忽然感到片刻之前,在她手中淌过的是一份超乎寻常的重量。 “不。我做到和你做到是不一样的。赵妤曦,谢谢。” “不用谢。虽然你发誓了,但我还是不敢让你帮我实现愿望,因为我们都是上古者。或许等以后,我对你更熟悉了,我可能会把我的愿望告诉你。” 这时两人本来都很快乐,但因为顾庭昼的誓言,也因为她的真话,导致双方的心情颇为沉重。 “曦姐姐。”顾庭昼的声音中带了些哀求,他想用这种语气让赵妤曦对他放下戒心。他曾经无时无刻不在防备赵妤曦,不难想到,赵妤曦肯定也在防备着他。上古者与上古者结婚,双方都是能力超凡的人,他们之间能产生信任,但他们不太可能完全信任对方。 “怎么了?” 赵妤曦告诉自己:顾庭昼不成熟,而且他刚才又当了一段时间的乖孩子,此时的他,虚弱,甚至脆弱,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不应该考虑他是不是上古者。虽然他是上古者,但那又能怎样?以他的能力,他要反抗我,随时都可以,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不用担心顾庭昼对我不利。我只需要继续爱他,直到有一天他能承担起我想给他的责任。 “小曦姐姐。” 赵妤曦假装生气:“嗯?我年龄比你大。” “没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用在意年龄。小曦姐姐,我还要。”顾庭昼不想再提防赵妤曦了,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他一改往日谨慎、小心的模样,只为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她看。 “真不害羞啊,庭庭。”赵妤曦注视着他的欲念、他的贪婪,以及他的紧张、他的胆怯,再次对他伸出手。 “谢谢。” “庭庭,没看出来你也挺大胆。有些时候还是大胆一点好。你能大胆地对我提出要求,有进步。” 次日清晨,顾庭昼的体力恢复了大半。他醒来时没有摊开双臂,而是偷偷抱了抱赵妤曦。 赵妤曦睡得很晚,她起得也晚。她想他大概已经知道顾庭昼的实力了。在经过数次虚弱之后,对方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倘若她心怀不轨,顾庭昼大概会一睡不起。 “小曦,你早上要吃什么?” 赵妤曦看到了坐在床上玩手机的顾庭昼:“别随意省略称呼。你喊我两次小曦,至少得喊我一次姐姐吧?不过,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就没想过再换一个称呼吗?” “我不喜欢那个称呼。像中年人用的。” “我也这么觉得。那就等你到中年了,再用那个称呼吧。先说正事,你今天早上多吃一点,我好像还不饿。你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和昨天早上一样好。” “要不要继续?” “要。” 这天早上,赵妤曦坐在床边给顾庭昼喂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是否超越了时代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4日下午,赵妤曦收到了徐萦则发来的消息。 “赵妤曦姐姐,请你和顾庭昼院长今晚一起到我家吃饭。” 赵妤曦把这条消息拿给顾庭昼看:“你去洗个澡,换套衣服,我们出发。” “要给他们带礼物吗?” “不用。如果每次见面都带礼物,那未免太麻烦了。” “好。” 慕正光和徐萦则花了两个小时准备晚餐。 通过前几天的学习,他们已经学会了十几道菜的做法,并且以此类推,例如学会制作红烧肉,就会制作红烧排骨。他们也掌握了红烧鱼的做法,但是仍然有失手的可能。 凉拌芦笋,白灼生菜,椒盐虾,红烧肉,清蒸鲈鱼,排骨玉米汤,这是今晚的菜单。 赵妤曦敲门时,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客厅里。 红烧肉和排骨汤都做的差不多了,做椒盐虾和清蒸鲈鱼的材料也都准备好了,凉拌芦笋和白灼生菜很快就能做完,他们两人同时开工,20分钟内即可把所有的菜做好,所以他们决定等赵妤曦来了再继续炒菜。 徐萦则跑去开门:“赵妤曦姐姐,你们来了。” 赵妤曦朝她点头:“嗯。我们来了。” 几人进了客厅,慕正光跟顾庭昼打了招呼,然后和同学进了厨房。 两位客人,留在客厅。 赵妤曦非常疑惑:客人都在客厅,主人全都不在,这种状态不太对啊。如果你们结婚了,家里有两位主人,一位主人负责做饭,另一位主人负责招待客人。如果你们没结婚,慕正光也是客人,客人要留在客厅。不过说实话,你们结没结婚区别不大。就算你们结婚了,你们也有可能保持现状。保持现状没什么不好,轻松,自由,而且效率更高,但是,这种现状和世俗里的现状不太一样。 客厅里只有两人,顾庭昼随意地伸展胳膊,像在自己家一样。 赵妤曦生怕他再做出什么随意的举动,并被那两人看到。她小声提醒道:“顾庭昼,注意形象。” 顾庭昼颇为不解:“啊?” “你听说过‘慎独’这个词吗?”赵妤曦的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些,但她的语气却温柔了些。 “在语文试卷上看过,好像是作文。”顾庭昼记得当时的作文材料上明确写了慎独的含义和由来,这个词的意思好像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得保持谨慎。 “看过就好,你应该知道‘慎独’的含义。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也要遵守规则。”不知为何,只要在外人面前,赵妤曦总能看到顾庭昼身上的不完美之处,并急于为他纠正错误。 “可是……”顾庭昼很想否认赵妤曦说的话,但他只说了“可是”两个字。若是把这句话补全,大概是,“可是我们没必要做到慎独”。 徐萦则家就是慕正光家,顾庭昼和慕正光很熟,他不认为在徐萦则家里,他也需要刻意保持规规矩矩的模样。他上一次这么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在面对宋依涵的时候。 那时,一言一行都得谨慎,甚至夹菜的频率是快还是慢、每次夹菜夹多少,这些问题也要考虑。他很厌恶那种感觉,尽管他不厌恶宋依涵,但这种感觉成为隔阂,阻挡在两人之间,导致两人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我也没有做到。在我们需要做到的时候做到就可以了。” 赵妤曦意识到她好像对顾庭昼提出了过高的要求,甚至是苛刻的要求。他伸展一下手臂,这没什么,上古者不需要太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如果上古者也被旧时代的条条框框约束,那岂不是意味着这股力量仍然没有超越时代? 想到这里,赵妤曦忽然明白了什么:我想改变的,不是一件事、两件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也不是一种思想、两种思想,而是,旧时代里的所有我不喜欢的事物。 “顾庭昼,抱歉,我不应该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做事。这里是在徐萦则家,我们没必要那么谨慎。我们太谨慎,倒显得我们太像外人。对吧?” 顾庭昼听到她改变主意,他心里的委屈和纠结一扫而空:“对对,我们不用太拘束。他们两个肯定不介意这些。” “他们要是介意,就不会把我们单独留在这里了。我很羡慕他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赵妤曦姐姐,你也可以自由地活着。” “嗯,值得一试。” 两人在客厅里坐了约有十几分钟,这时慕正光返回客厅,他是来喊那两人吃饭的。 “顾庭昼院长,赵妤曦姐姐,菜已经做好了。” 徐萦则把菜端到桌子上,把饭盛好,把筷子和勺子摆好,在此之后,她坐到座位上,等待那三人来吃饭。 慕正光坐在徐萦则身边,赵妤曦坐在徐萦则对面。 “赵妤曦姐姐,来尝一下我做的红烧肉。” “好。这道汤是慕正光院长做的,对吧?” 赵妤曦有意区分对这两人的称呼。她称呼慕正光时会加上“院长”,称呼徐萦则时不用。这种区别源于对方。 徐萦则和慕正光都会称她为“姐姐”,都会称顾庭昼为“院长”,尽管徐萦则和她走的更近一些、慕正光和顾庭昼走的更近一些。由此可见,徐萦则对慕正光的影响很大。因为徐萦则愿意喊她姐姐,所以慕正光也这么喊。 “对。这道汤是他做的。还有生菜和虾,也是他做的。” 赵妤曦一眼就看出这里最耗时间的两道菜是红烧肉和排骨汤。既然红烧肉是徐萦则做的,那么排骨汤极有可能是慕正光做的,毕竟他也在厨房里。 赵妤曦喝了口汤,又尝了块红烧肉:“你们两个都做的不错。有成年人的生活能力了。” 顾庭昼戳了戳她的腿,为她送去一个很明确的暗示: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说成年人的生活能力。 赵妤曦连忙改口:“不好意思,说错了,生活能力和是否成年无关。你们的能力都很不错,一定可以过的很幸福。” 赵妤曦暗暗想到:果然,顾庭昼的思维方式还是和未成年人更像。也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未成年人更容易获得强大的力量。而且,就目前来说,因为他的思维方式更像未成年人,所以他更容易和那两位小院长沟通。 “谢谢赵妤曦姐姐。”徐萦则很清楚为什么赵妤曦会改变说法,她肯定是觉得“成年人”这个词会对他们形成困扰。这种困扰微乎其微,几乎不存在,她没必要为此特地改说法。不过,赵妤曦姐姐好像就是一个这么慎重的人,她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慕正光紧随其后,他也对赵妤曦道谢:“谢谢赵妤曦姐姐。” 赵妤曦很想用真假辨言的能力看看这两句话究竟是不是实话。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做这件事。知道的更多,不一定会更快乐。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一十八~二百二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缺少的章节回顾太多了,等以后补齐再一起看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一十八~二百二十四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到告别的时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5日,幽龙市高铁站里,四位分院院长都在。 几天之前,赵妤曦来过这里,今日再来,也是为了送人。 “我的工作地点在古园市,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开学之后,大家都很忙。那两人投身于学业,她投身于事业。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赵妤曦不太想主动去找他们,她猜测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徐萦则不想经常见到赵妤曦。倘若赵妤曦和顾庭昼同时出现,那还稍微好一些,因为那时她可以把赵妤曦视为顾庭昼的妻子。可如果赵妤曦单独来找他,赵妤曦的身份就只有一种了,分院院长,作为分院院长的赵妤曦总是在做一些不合理的事。 对赵妤曦说的这句话,徐萦则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赵妤曦的话在慕正光看来是很正常的告别的话。离别时双方会互道再见,赵妤曦把“离别”与“再见”之间的距离说清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近期不会再见面了,当工作不忙的时候,或者有其他事的时候,还会再见到。 列车进站,两人上车,另外两人留在原地,看着列车远去。 顾庭昼有些伤感。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虽然慕正光和徐萦则回到启川市不代表他的朋友少了两个,但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都见不到这两位朋友了。 赵妤曦看到了顾廷宙的犹豫和徘徊。不是思想上的犹豫和徘徊,而是行为上的。列车早已出站,再也看不着,但他还不想走。 “放心啦,还会再见到的。他们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你不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古园市住几天?那边的房子也要重新装修。” “我最近不忙,我帮你装修房子。” 列车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座位是相邻的。 “今天是周日,明天是周一,你做好上学的准备了吗?小同学。” 慕正光没有做好上学的准备,但他做好了去学校的准备:“把学校当成旅游景点,只要一直呆在那里,自然而然地就能做好准备了。” “这样想也没错。到了学校我们就是同桌,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当我遇到问题了,我也会找你。你的朋友会问你很多问题,但他肯定不会问我很多问题,我的朋友也是一样。” “嗯。我们的工作怎么办?我们白天都在学校里,只有夜里才有空闲的时间。” “在学校里也可以工作。我们不需要背课文、背单词,所以早读时我们可以戴上耳机,做自己要做的事。我们也可以抽出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用来处理工作。但是上晚自习的时候比较安静,我们得注意一下,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在获得渐近线之前,徐萦则已经分出去了一部分心思放在别的事、别的人身上,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这个人。在获得渐近线之后,她一定会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有同学帮他规划时间、帮他出主意,慕正光满心欢喜。他想道谢,但只说“谢谢”两个字,未免太轻了,不足以表达他对同学的感激。他思来想去,把身体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让同学能感觉到他对她的依恋。 徐萦则对他的举动非常满意:你主动依靠我,这是好事。 徐萦则也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 这时,两人互相依靠,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依靠,还有心灵上的依靠。 9月6日,慕正光敲响了徐萦则家的门,两人一同前往学校。 他们到校时,教室里空无一人。 徐萦则看向教室后方,她看到了两个“干净”的课桌,课桌上一本书都没有,显然,这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走吧,我们去教室后面。那两个座位是我们的。等老师来了,我再让他把我们调到教室中间。” “坐在中间的同学怎么办?” 这个问题徐萦则也想到了,但她没想到合适的答案,她选择忽略坐在中间的人。 “按照以前排座位的规则,他们不应该坐在中间。按照我定下的规则,他们也不应该坐在中间。按照身高排座位比较公平,但这是高中教室,如果按照身高排座位,有不少男生都会坐在教室后排,这样也不太好。除非男女混坐。可是现在是高三,老师肯定无法接受男女混坐,有些同学也无法接受。” 徐萦则说的“有些同学”是指那些已经在一起的同学,那些人肯定很难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异性坐在一起。她不想用她的权力、她的威势强行让这些人服从她的命令想,所以她放弃了男女混坐、按身高排座位的打算。 “我能听一听你定下的规则是什么吗?” “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排座位。让他们能和自己的朋友坐一起,甚至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但这么排座位,工作量太大了,我们得知道每个人的朋友是谁、喜欢的人是谁。” “把工作量分给我一半。”慕正光很欣赏同学的创意,倘若只是因为工作量大,就让这个创意无法实施,那未免太可惜了。在同学放弃这一计划之前,他想得到一半的工作量,让同学的计划能继续进行。 “啊……好吧,一半就一半,其实我本来是想让老师按照学习成绩排座位的。我们的朋友的分数都不低,我们不会离他们太远。而且,即便我们不给老师暗示,老师也会把他们的位置安排的离我们很近。” 倘若徐萦则什么都不做,排座位这件事就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她想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这一点老师一定明白。她想和朋友坐一起,这一点老师也明白。她跟校长说过朋友的名字,倘若校长是个有心之人,他一定会把那些名字拿给班主任看,班主任在得到名单后就能想到她的用意。 当徐萦则决定做些什么的时候,排座位这件事依然是按照她的想法进行,但有一点不同了,新的座位能让更多的人感到舒适。这份舒适是建立在她和慕正光的努力的基础上的。 “我把我们的想法告诉同学,让他们自己选择想和谁坐在一起,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小同学的想法很直白,但是很有效。与其暗中收集信息,不如直接告知同学们新的排座位的规则。愿意遵守规则的人,将会享受到这种规则的美妙之处。不愿意遵守规则的,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等同学们都来了,就由你到讲台上和他们说吧。我在下面为你加油。”把发号施令的机会让给他,徐萦则心甘情愿。 “好。” 小同学回答的是“好”,而不是“谢谢”。由此,徐萦则便明白了,他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发号施令、展现自我、展现权威的机会。以小同学的心思,他果然不太能想到这些“自私”的事。这样最好。把机会让给他才最合适。若是这种机会被我掌握了,我恐怕会得意过头。 不过,把机会给他,将来要向同学解释的人也是他。我得先帮他想好该怎么解释才行。此外,如果他特别喜欢发号施令的感觉,我一定得及时提醒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久别重逢的故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徐萦则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他们的座位都在最后一排。 坐在教室后排的人最先注意到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很陌生,也很奇怪,他们的座位上一本书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两台平板电脑。 最先跟他们打招呼的是季婉婷。 季婉婷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哪怕有了徐萦则给她的加分,她的分数也不足以让来到教室的前半部分。班主任李先群看在徐萦则的份上,给她安排了一个中间的座位,但那个中间的座位靠近教室后排。 季婉婷看到了徐萦则,她激动且兴奋。徐萦则不仅仅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靠山。 作为一个学习成绩倒数的人,她在这个班里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尤其是她坐在中间的座位上,而不是靠窗的座位上,这就更引人非议了。她认为当她的靠山来了之后,这些现状都能得到改变。 “徐萦则,慕正光,你们回来啦。”若是在以前,季婉婷不太想跟慕正光打招呼。一是她和慕正光不熟,二是为了避嫌。 现在,她还是和慕正光不熟,但是已经没有避嫌的必要了,那两人已然密不可分,旁人的三言两语不足以打扰到他们。 此外,和慕正光打招呼,能拉近她和徐萦则的关系。和你们两人打招呼,这证明了我在关心你的同时,没有忽略你在意的人。只要做到不忽略就可以了。若是更进一步,恐怕不合适。 “对,我回来了,晚了几天。” “回来了。” “你们是九月份才开学的,对吧?”如果不是为了给小同学留出回复的时间,徐萦则的两句话之间是不需要中断的。季婉婷说了小同学的名字,倘若小同学不回复她,会显得不太礼貌。 季婉婷答道:“对,9月1日开学。古园市发生纵火案之后,我们就没上课了。你们都听说这件事了吧?” “听说了。晚点开学也好。你昨天放假了吗?”徐萦则很重视这个问题,她想知道学校因为纵火案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高中二年级,每周休息一天。这是她亲身体会到的。 高中三年级上学期,每周休息半天。高中三年级下学期,不休息。这些事是徐晚阳告诉她的。 “昨天上午是周考,下午放假了。” “看来学校还挺大胆。纵火案就是因为学校补课才发生的。提前开学和周末补课性质差不多,再这么补下去,迟早有一天纵火案还会发生。” “没办法,咱们学校一直都是这样,不过现在上课不怎么管了,玩手机也没事,只要不扰乱课堂秩序就行。今年老师都不喊人回答问题了,英语老师从来不要求背单词。” 听了这些话,徐萦则想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周末不放假:是否喊人回答问题、是否背单词,这些事没有明确规定,老师可以这么做,也可以不这么做。老师为了自保,可以选择不这么做。但是,补课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只要校长没说禁止补课,这些老师都不敢擅自行动。 另一方面可能是,把学生困在教室里,有老师、同学盯着,不容易发生意外。没有了原先的熟悉的环境的约束,这些人到了校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从比例上算,校内应该有近古者,让这样的人跑到外面的世界里为所欲为,危害太大了。 “虽然不背单词,但还是要上早自习,有点累啊。现在还有课后作业吗?考完试后会公布成绩吗?” 作业、成绩,这是学习生涯中避不开的两项难题。徐萦则想知道学校是怎么处理这两项难题的。 假如大家不需要写作业、不需要为成绩而奋斗,大多数学生肯定都愿意留在学校里。这时的他们不用面对生活上的压力,也不用面对学习上的压力。他们身边有与他们年龄差不多的朋友,在教室里可能还有他们喜欢的人,在这种种惊喜之下,“学习”会变成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课后作业不多,除了学习成绩好的那几个人,老师都不检查作业。考完试之后会公开成绩,我的成绩总是最落后的。” 不检查作业,但是公开成绩,看来校长、老师还是对学生的成绩抱有希望,或者说,心存幻想。徐萦则认为他有必要跟老师说一说这件事。倘若可行,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在小同学的管辖范围内,甚至是在赵妤曦的管辖范围内,她都要改变这种现状。 “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徐萦则决定以学校为起点,开始使用她的权力。但是,这座城不是她的管辖范围。哪怕赵妤曦说了这座城由他们三人共同管理,她也不能轻易地把学校视为管辖范围。 她想她在发布命令之前,必须得询问赵妤曦的意见。如果意见冲突,那她就不用分院院长的印章发命令,而是用她自己的能力发命令。 卢浩本来没注意到教室后面的那两个座位上坐了人,但是那里站了一个人。大清早的,有人站在那里,这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看见了慕正光。于是,他连忙往教室后排走。 慕正光看到了卢浩,他想不能影响徐萦则和季婉婷聊天,他离开座位往前走,走到一半,他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他再往前走,两人的聊天地点会变得特别奇怪,既不在卢浩的座位上,也不在他的座位上。但是让他往回走,那也不合适,毕竟对方朝自己走来,自己也朝对方走去,怎么能走到一半返回呢? 卢浩加快了速度,走到他面前。 “我们到教室后面说吧。”到教室后面,离他的座位很近。 卢浩跟着他往前走:“慕正光,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是,终于回来了,让你们久等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和李默蹊有没有更进一步?” 有没有更进一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暑假时,他和李默蹊聊过十几次天,其中有一次聊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那两个多小时里,他脸上一直挂着笑。 但是开学后,李默蹊见到他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哪怕他回头与她对视,她的表情也未变,自己在她眼中仿佛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不知道,如果我有一条能读心的渐近线就好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你想知道她的想法,可以直接问她。” “不行,不能问。先说你的事吧,你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学校?” 卢浩更相信李默蹊只是把他当成普通同学。只要他不问,他就能装作一无所知,就能继续和李默蹊当朋友、继续和她聊天。如果他问了,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将失去一个能聊天的人,他将失去许多珍贵的快乐。 “处理了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迟到了几天。”慕正光不想欺骗卢浩,但也不想把具体情况说给卢浩听。他选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间接表达他的态度。 徐萦则听到了小同学的回复。这个回复中规中矩。倘若有朋友问她“你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学校”,她会说“和慕正光一起出去玩了”。同样是真话,但是更明确。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愿意为你加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早自习铃响,慕正光和徐萦则戴上耳机。 铃响后又过了十几分钟,李先群姗姗来迟。 李先群看过那两位大人物的照片,他确认他没有看错,那两位大人物真的回来了!他们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安安静静地,像普通学生、像普通人,一眼看过去,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两人坐在教室后排,他不敢走进教室。他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请示校长的意思。 校长已经思考了很久。那两人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但他们竟然还愿意来学校上学,这就意味着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大人物,或者,他们不喜欢人们对他们恭维、奉承。 他们把自己当普通人,这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旁人也把他们当普通人,那就有问题了。最稳妥的方式是不与他们接触,但这不可能。相对稳妥的方式是,把他们当成领导,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 李先群听明白了校长的意思。按照校长的描述,那两人不太可怕,只要别得罪他们,就不会有事。可是一想到那两人都进了决赛,那两人极有可能是中古者,至少是近古者,他就不敢靠近他们。 挂断电话后,李先群又在教室外面徘徊了几分钟,才终于惴惴不安地走进教室。他偷偷看了看那两人,还好,那两人都在看平板电脑,似乎没注意到他。 以往,他进教室后会走来走去,大致看看学生们在干些什么。获得超高加分的终究只是一少部分人,其他人还得努力学习,不然,他们在学习层面和能力层面就都落后了。 在旧时代,老师可以毫无负担地监督、督促学生学习,但是在这个时代,学习这件事全凭自觉。哪怕他和某位学生拥有相同的渐近率和渐近线,他也不愿意刻意监督这位学生。他能做的只是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言不发,总是如此。 这一次,李先群进教室后,坐下了。他在等,等那两位大人物注意到他。 他不敢主动找对方,他怕打扰到他们。倘若对方有要求,可以来找他,或者是命令他,这会让他稍微踏实一些,至少对方是带着命令来的,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若让他主动跟那两人打招呼,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是校长,都不敢亲自和他们打招呼,更何况是他这个无名小卒呢。 慕正光看完了一位助理的工作近况,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讲台上坐了个中年男人,想必是班主任。他拍了拍同学的胳膊,于是,徐萦则也看到了讲台上的人。 徐萦则举起右手,她此时的举手和回答问题时的举手很像。 李先群绝对不敢喊她回答问题,他立即走下讲台,来到她身边。 “这位同学找你有事,你和他出去说话吧。” 慕正光起身离开座位,李先群紧随其后,走出教室。 徐萦则望着同学的背影,面露微笑。在他身上,明显多了些平静和坦然,这是渐近线的作用,还是其他人事物的作用? 慕正光和老师靠在栏杆上,他们背对着教室,看着楼下的空地。 “慕先生,您好,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李先群。” “先生”这个称呼是李先群在深思熟虑之后想到的。按理说他作为老师,慕正光作为学生,他可以直呼其名,如果要客气些,可以称对方为“慕同学”。 但是,去掉老师和学生这层身份来看,对方还有另一层身份,慕正光是能让校长都感到畏惧的大人物,称这样的人为同学,未免太过轻浮。 “我知道了。你称呼我不用使用尊称,对徐萦则也一样。我准备给全班的人调换座位。调换座位的规则,我已经想好了,等一会儿我会到讲台上跟所有人说。” “是。” 慕先生亲自给所有学生调换座位,这是好事。如果让他来调座位,万一调错了,那就太可怕了。 “我想说的事说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这句话李先群曾经不止一遍地对学生说过。大多数学生都会说没有问题。此时此刻,面对这个问题,他作为老师,也选择了和大多数学生相同的答案。 “没有问题了。” “那就回教室吧。你只需要站在我旁边就行,其他事情由我来做。”萦同学把上台讲话的机会给了他,是对他的信任。如果他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那就辜负了同学对他的信任。因此,尽管在他看来,李先群能帮上忙,他也不想让李先群帮忙。 “是。” 慕正光先走进教室,先站到讲台上。 “各位同学,现有的排座位的方式不太合适,我准备重排座位。如果你们想离哪个同学更近、离哪个同学更远,那就把这些名字写在纸上,交给我,我会综合考虑大家的意见。你们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讨论讨论吧。在五分钟之内,所有人把名单交给我。名单可以空白,但不能不交。” 慕正光站在教室前方,徐萦则坐在教室后方。徐萦则的目光中带着鼓励、欣赏,慕正光的目光中带着感激、爱慕。她的目光跨过人群,与同学的目光相遇。 李先群深感无力。慕先生讲的话很客气,虽然客气,但也彻底否定了他的权威。虽然做好了被否定的准备,但他还是很不舒服。与大人物交流,果然不是件简单的事。 有些人把目光投向老师,他们看见老师一言不发,他们立即明白了那位站在讲台上的同学并不是在大放厥词,他确实有能力决定每个人坐在哪里。 卢浩在纸上写下李默蹊的名字,然后是慕正光,最后是徐萦则。他想了一下,把徐萦则的名字划掉了。慕正光肯定会和徐萦则坐在一起,他没必要特意写下这个名字。 划掉之后,卢浩还觉得不妥当,他又取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慕正光,李默蹊。这两个名字的顺序,改变了。 李默蹊看了一眼坐在她前面的卢浩,又看了看站在讲台上的人。慕正光能给所有同学调换座位,他的权力超过老师,也超过校长,甚至超过这座城里的任何一个人。慕正光是卢浩的朋友,卢浩是她的朋友。想到这里,她在纸上写下了卢浩的名字。 慕正光的朋友们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徐萦则的朋友们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上交了名单,包括徐萦则。 徐萦则写的名单上只有一个名字,慕正光。座位由她和同学来排,她可以不交名单,对她来说,上交名单只是一个多余的形式。她遵守这个形式,以此表达她对同学的尊重和支持。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新的排座位标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拿着名单走下讲台,早自习还在继续。 在教室后方,有两个人正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 慕正光翻看着名单,他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忘记让他们写性别了。” 慕正光有些失落。虽然在新的座位图中允许男女混坐,但这种“混坐”也是有规律的。 男生女生可以当同桌,如果有很多组这样的同桌,那就可以考虑把男生安排在一侧,女生安排在另一侧。这么一来,男生前面坐的是男生,女生前面坐的是女生,能减少一部分不必要的冲突。 可是,名单上只有姓名,没有性别,这样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了。 “没事,等下课了,我们可以让我们的朋友帮忙标注性别。我们先做一份表格,把名单都输进表格里,之后进行归类,然后就可以排座位了。我们坐在教室最中间,我们的朋友在我们身边,再通过他们连接更多的人,就像拼拼图一样。” “嗯,我们一起拼好这张图。” 两人各输入了一半的名单,他们齐心协力,终于在早自习结束前做完了这件事。 两份表格合一,左边是每个人的名字,右边是每个人想靠近谁、远离谁。 如果两个人互相靠近,可以考虑安排成同桌,至少得是前后位。 如果只有一方靠近,另一方没有表现出靠近的意图,那就不能让这两人离得太近,他们必须保持一段距离,可能会中间隔一排,或者隔一列。 如果一方靠近,另一方表示远离,那这两人就得离得远一些。考虑到其中一方想靠近,想靠近的那一方可以坐在后面,想远离的那一方坐在前面,眼不见心为净。 如果一方没有表示靠近,另一方表示远离,这类人之间的距离要更远一些。 如果双方都表示远离,那这两人的距离就会很遥远了。 “你用搜索功能查一查这些人的名字,按照靠近和远离进行归类。我手绘一份表格,把我们和我们的朋友的名字填一填。” “名单给你。”慕正光把几张名单递给同学。在输入表格的时候,两人就达成了默契,那就是把他们的朋友写的名单单独存放。 徐萦则接过名单:“谢谢。” “不用谢。” 教室里共有八排座位,八十张课桌。每一排包含四个靠中间的座位,六个靠边的座位。 徐萦则把第四排的中间四个座位分给了自己、同学、卢浩、李默蹊。同学和卢浩坐在最中间,她和李默蹊坐在两侧。 在这四列座位里,如果还有男女混坐现象,那么女生都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如果没有男女混坐现象,那就更简单了。第一排、第三排坐女生,第二排、第五排坐男生。 六个靠边的座位是没办法安排成男女混坐的。那里要么是三个男生坐在一起,要么是三个女生坐在一起。 慕正光在进行信息归类。 徐萦则在寻找适合坐在第三排的人。比如季婉婷,她肯定在第三排或第五排。如果第五排坐的全是男生,那季婉婷的位置就只能在第三排了。 下课铃响。徐萦则把名单翻了个面,背面朝上。 “我去找我的朋友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下节课再继续归类。上课时间和自习时间没有太大区别,以我们的事情为重。” “好。” 徐萦则找到季婉婷,请她帮忙看一看哪些人是男生、哪些人是女生。 季婉婷想了想,她走到教室前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净利落地把贴在黑板旁边的成绩单撕了下来。她的成绩太落后了,她早就想把那张名单撕下来,现在机会来了,她当然不会错过。 徐萦则没想到季婉婷会这么做。虽然成绩单上有全班同学的名字,但是,你干嘛要撕成绩单呢? “我的成绩太差了,我不想看到这张成绩单。”季婉婷带着名单回到座位上,她没有掩饰她的意图,毕竟徐萦则就站在她旁边,对方迟早能看到她的名字。如果徐萦则从前往后看,要花一些时间,如果徐萦则从后往前看,几乎只要一瞬间就能看到。 徐萦则很快就找到了季婉婷的名字,倒数第五。成绩单里的分数包含自身加分,不包含辅助加分。倘若加上了辅助加分,季婉婷的分数勉强能到中等水平。 “放心,以后都不会有成绩单这种东西了。” “啊?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就能填完。”季婉婷在男生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在女生的名字上画了个勾。 徐萦则看着季婉婷画圈画勾,她的动作非常快速,从前到后几乎毫不停顿。算起来,同学们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纵火案之后,大家又放了一段时间的假。季婉婷能根据这些名字清晰地区分出性别,也许她在学习上不用心,但她在其他事情上是用了心思的。 几分钟后,季婉婷把带着勾和圈的成绩单递给徐萦则:“我填完了,应该不会有错。” “有错误也没事,我再找人填一遍就好了。”季婉婷填的太快,徐萦则对她并不完全信任。即便她能记得那些人是男生还是女生,但是速度太快,容易出错。教室里还有其他朋友,而且小同学也有朋友,他们都能发挥作用。让他们再填一遍,想必不会再有错误。 “应该不会有错吧,我再看看。”季婉婷也有些不自信,她想再检查检查,以免出差错。 “嗯,你可以慢慢看,只要在上课之前把名单给我就行。” “徐萦则,慕正光说的那种排座位的方式是真的吗?”慕正光说的排座位的方式过于新颖,过于美好,像一场梦,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准备坐在第四排左边靠走道的位置。你可能会坐在第三排或第五排,但目前还不确定。” “我坐在第五排吧。” “为什么?” “我的成绩太差了,坐在靠前的位置上,有些同学或许会有意见。” “不用在意他们的意见,如果第五排全都坐着男生,那你就只能坐在第三排了。” “好吧。” 季婉婷想,有靠山在这里,她确实不用在意别人的意见。 上早自习的时候,她听到有些人对慕正光的话表达了不同看法,但最后大家不都上交了名单吗?这两位靠山的能力非同寻常,他们能做到的事,远不止换座位那么简单。 给老师送礼物的人,能给自己换个座位。稍有权势的人,能把班长的职位据为己有。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学生能给全班学生调换座位。由此可见,这两人的能力有多么恐怖。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公平与否对与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季婉婷检查了一遍成绩单,没有找出错误。 徐萦则带着成绩单回到座位上,她又画了一张座位图。 在第四排中间,从左到右依次是她、慕正光、卢浩、李默蹊。季婉婷坐在第五排,在她身后。张相涵坐在第四排,在她左侧。 在第三排中间,从左到右依次是黄紫然、商禹、王钧佩、陈雨风。商禹、王钧佩是男生,黄紫然、陈雨风是女生。 在第五排中间坐着四位女生,从左到右依次是季婉婷、王熹微、夏悦桐、李晓月。 徐萦则把这张图拿给小同学看。 人名后方标注了性别。慕正光看完这张图,隐约觉得不太合适:三、四、五排中间的十二个座位,八个分给女生,四个分给男生,这个比例似乎不太妥当。 但是,这十二个座位不可能平均分配,就目前来看,教室里第三排、第五排中间坐着的是男生,第四排中间坐着的是女生,同样是2:1。在班主任排的座位中,男生更占便宜,在萦同学排的座位中,女生更占便宜。 有没有更合适的排座位的方式?比如说,把第三排的两对同学分到第三排和第五排,并且把他们的位置由两侧调到中间,在他们旁边各自再安排一个同性? 原先第三排的四个人是女男男女,第五排是四个女生,调整之后这两排都变成了女女男男。十二个座位,男女比例平等。 然而这么一来,对李默蹊就太不公平了,她前面、她后面、她左边都是男生。对自己来说也不太公平,前面、后面、左边都是女生。 慕正光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放弃了为男同学争取中间座位的打算。第三、四、五排的中间座位容纳不了更多的男生,但是还有第六排嘛。不过,他放弃了他的想法,不代表他完全认可同学的想法。 “我们这么排座位,是不是不太公平?” 除了性别原因,这张座位图中还包含着很多其他的不公平的因素。例如,那些学习成绩靠前的人坐在哪里?第二排?第六排? 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人,没有太多风景可看。至于第六排,也就是倒数第三排,这一排也不算什么好位置。他总觉得把那些学习成绩靠前的人安排在这种位置上是不太合理的。 “小同学,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学习好的人应该坐在教室中间,而不是坐在教室后面?” 徐萦则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一方面是性别,另一方面是成绩。十二个座位,坐着四个男生,八个女生,四个学习成绩不太好的人,八个学习成绩好的人。 坐在卢浩前面的那个男生,王钧佩,他的名字在成绩单上位列第五。在他的名字上方,还有四个人,一个女生,三个男生。那个女生是李晓月,坐在第五排了。那三个男生里,有一个是卢浩。另外两个男生,都在第六排,这些学习成绩好的人,没有得到好的座位。 “好像是。老师一直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按照他们的成绩,他们不应该坐在第二排或第六排。我并不是想更改你安排的座位,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慕正光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其实不是。负责排座位的是萦同学,他只是个旁观者。 “你曾经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第六排的位置,你也坐过。” 徐萦则并非不明白这么排座位是对是错。正确的排座位的方式大概只有一种,或者两种,按身高排序,或者,先来后到,每节课重置。正确的方式都不可用,余下的都是错误的方式,她只能在错误的方式中挑选一种对大多数人更有利的方式。 小同学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声音才会那么小,所以他的语气才会那么不坚定。面对这么一个不坚定的人,她不想直接告诉他这件事的对和错,而是加以引导,让他主动想到各种排座位的方式的好处与坏处。 “老师一直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这不代表老师做对了,而是这种排座位的方式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可而已。小同学曾经是旧秩序的受害者,他没有必要再维护旧秩序,哪怕他变成了旧秩序的受益者。 萦同学用他的例子告诉了他一个浅显的事实:以往,老师采用的排座位的方式不公平。而且,老师排座位的时候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干扰。这些干扰让公平性再次大打折扣。 慕正光说:“我明白了。按成绩排座位也不公平。这么排座位对学习成绩好的人更有利,也对老师更有利。但是,学习成绩好的人是少数。而且,在这个时代,老师形同虚设,考虑他们的利益,毫无意义。” “对啊。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个人都得学会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微不足道的不公平之处。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等我们把座位图贴出来之后,如果有人有异议、如果有人不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就让他知道更大的不公平是什么模样的。你说这样可以吗?” 此时的徐萦则,嚣张且得意,但她的心中却有微弱的恐惧和紧张在蔓延。 “你说这样可以吗”,答案是“不可以”。她期待同学的答案,她期待同学说出那个她已知的答案。 “不可以。他们仅仅只是不服从我们的命令,而不是做坏事,不应该体会更大的不公平。” 这次,慕正光的声音可不小。倘若此时不是正在上课、倘若教室里没有人,他的声音还会再大一些,和平常说话时的声音一样大。他很清楚同学一定不会用手中的权力让那些人体会到更大的不公平,他的声音变大了,是因为他不再疑惑,而不是他要居高临下地训斥、指责对方。 徐萦则看到了他坚定的态度。在这一刻,她有些羞愧。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问了同学这个问题,都是不合适,哪怕她知道问题的答案。 “抱歉,我不应该试探你。我们绝对不能用权力创造更大的不公平。” “没关系。你相信我不会这么做,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这个问题算不上试探。” “嗯。我们继续排座位吧。不用管他们的成绩是好还是坏,好与坏随时都会变,更何况,学习成绩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好。” 徐萦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在接下来排座位的时候,她的心情更加放松,她再次享受到了童年拼拼图时的乐趣。 把一个个名字填入座位图中,看着自己的设想能成为事实,看着自己的权力能帮到大家,她深感欣慰,也深感振奋。 同时,她也深感庆幸,幸亏自己还是一个稍有底线的人,幸亏同学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否则,她会怎么使用这份权力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百三十章 调座位时的插曲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晚自习开始,慕正光走到讲台上,把座位图投影到幕布上。新的座位图早就写好了,但他不想占用上课时间,也不想占用下课时间,所以他等到晚自习才说这件事。 李先群仔细看了看座位图,他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画面,他越看越感到惊骇:高中三年级的座位还能这么排?男生和女生还能当同桌?班里女生少,男生多,但占据好位置的大多是女生,而不是男生。 要是学生家长问起来了怎么办?怎么跟他们解释?即便学生家长不问,那几个好学生问起来了,怎么办?我要把慕正光的身份告诉他们吗?可我也不知道慕正光有什么身份,他的权力有多大我也不清楚。就算我说了,学生们也不一定相信。 李先群心惊胆战,教室里的吵闹声让他更加害怕。但他希望这群人能更吵一点,吵闹的时间也持续得更长一点,说不定站在讲台上的那位慕先生会因为这些吵闹声而改变想法,重新排座位。 这么一来,大家就都方便了。好学生得到了好座位,他不用再去和学生、学生家长解释,更不用面对同事的异样的眼光。 慕正光听着那些吵闹声,他脸上的表情未变。这些吵闹声改变不了什么,大家有意见是正常的,但可惜的是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座位在哪里。等他们吵完了、闹完了,他们还是会按照座位图中的位置乖乖坐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有不同意见。我不想坐在第六排。”说这话的是成绩单上的第二名,苏熔铸。他刚才一直在跟“第一名”讨论这件事。 在讨论的过程中,他得知第一名五连胜,而他是六连胜,于是,第一名连忙称赞他。他抵抗不了那种称赞,于是,他站起来了,向台上的人发起进攻。 “你不想坐在第六排,原因是什么?” “我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六连胜,有35分的加分。我的分数,全班第二。” 听到“全班第二”这四个字,李先群惊慌失措。他并非没有强调过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成绩,但是他们两人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成绩单上,以至于有些人把他们忽略了,忘记了这个班里真正的第一、第二是谁。那两位大人物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如果有不好的印象,该怎么弥补? 李先群不敢跟那两位大人物说话,但是跟这位“全班第二”说话,他还是很有底气的。他正想呵斥那个人,却听见慕先生说话了,他连忙平复心绪,压抑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你的分数是全班第二,所以你就不能坐在第六排,是吗?”慕正光的声音不大,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听起来有点像是和别人商量。 苏熔铸发现讲台上的那位大人物还是挺好说话的,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肯定不想为座位的事闹得太僵。他也压低了声音,回了一个“是”。 “很遗憾,不是。分数和座位没有必然联系。你的座位在第六排,这是我为你选的位置。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和别人换个位置。” 送“全班第二”一个人情,但是会得罪站在讲台上的那位大人物。班里的学生们都不傻,都知道这个选择很不划算。因此,哪怕苏熔铸一遍遍朝他的好朋友们投去求助的目光,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的朋友们仿佛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范崇康,你愿意和我换座位吗?” 被苏熔铸点名的那位同学坐在第四排靠窗户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还不如他现在的位置。 苏熔铸被困在一种很尴尬的处境里。第五排中间坐的都是女生,第三排、第四排中间坐的都是已经心有所属的人,这些人肯定不可能和他换座位,他也没脸找这些人帮忙。然而,好座位是有限的,除了这十二个的座位,他的座位勉强算得上是最好的。无论他怎么换,都是“退而求其次”。 因此,他便一横,在他的朋友中找了一个座位不太好的人。他想着只要把座位换走,就能让上面的那位大人物丢面子,他也不算输的太惨。 可惜的是,范崇康不想换位。他发现他离他暗恋的人坐的很近。如果这个座位被换走了,那他就亏大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不愿意,你找其他人吧。” 苏熔铸又盯着座位图看了好一会儿。太差的位置,他不想去。好位置,他去不了。相比之下,他坐在第六排,还算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他自知别无选择,可是就这么败下阵来,他不甘心,如果上面那个人能送给他一个台阶就好了。 慕正光在等待。对方迟迟没有再找人换座位,显然是无计可施了,既然如此,他无需再针对这个人多说些什么,他要做的是把道理告诉在座的所有人,让他们明白接受调换座位是必然的结果。 “新的排座位的方式和旧的排座位的方式很不相同,有些人现在不能适应,这很正常。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朋友、都能坐在朋友旁边。不久之后,座位还会再次调整,但愿你们写下你的名字与这次的名字相同。各位同学,谁还有不同意见?” 苏熔铸心烦意乱:朋友?和朋友坐在一起,难道会比坐在教室中间更好吗?这种排座位的方式会让自制力差的同学学习成绩下降吧?但这样也好,别人下降了,相对来说我就进步了。但是无论我进步多少,都不可能坐在中间座位上,除非我能像王钧配一样,可是……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慕正光话音刚落,卢浩率先表态了,他大喊“没有不同意见”,紧接着,有很多人跟着他一起大喊。 没有意见的人在声势上远远超过了有意见的人,至此,结果已成。 李先群非常诧异:卢浩和李默蹊都不是新的排座位方式的最大受益者,他们两个本来就离得很近,而且都坐在中间位置,慕正光只不过是把他们两个人调成了同桌,仅此而已。换言之,慕正光给他们的好处并不多,但卢浩却愿意支持他,而且,没有人要求卢浩这么做。看来,这位慕先生并不仅仅是在渐近线和渐近率方面远超常人。 苏熔铸也说了“没有不同意见”。此时此刻,他要是再提出不同的看法,那他得罪的就不止一个人了,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自毁前途。他装出一副很敬佩的模样,抱着书和文具,快速走向他的新座位。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相识的第十二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来到教室中间。卢浩坐在他右边,李默蹊坐在卢浩右边。 卢浩比慕正光先到新座位上,他看慕正光来了,立即道谢:“谢了。” “不用谢,如果李默蹊没有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和你当同桌的就是另一个人了。”卢浩能坐在这个座位上,靠的不是哪一个人的力量,而是四人的共同努力。按照萦同学的排座位的方式,如果卢浩的同桌不是李默蹊,他大概会坐在第三排,坐在自己前面,这么一来,第三排就全都是男生,第五排依然全都是女生。 “好吧,我知道了。”卢浩转身,郑重其事地对李默蹊道谢:“谢谢。” 李默蹊没想到慕正光会让她当卢浩的同桌。在高中三年级里,男生和女生还能当同桌,这太出人意料。她本以为两人还是前后位,她在后,卢浩在前。但是,当同桌也不错。无论她和卢浩的关系最终会发展到哪一步,将来,卢浩回想起记忆中的高中三年级,都会记得他的同桌是李默蹊。也许在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上,大家再谈起彼此的往事,卢浩会再喊她一声同桌,“同桌”这个称呼便包含了许多不言而喻的深意。 “不用谢我。我也没想到我们能成为同桌。” 坐在慕正光前面的是商禹。他听到卢浩跟慕正光道谢,趁卢浩在和李默蹊聊天,他也向慕正光道谢:“慕正光,谢谢你让我和黄紫然成为同桌。” “不用谢我。和卢浩一样,要谢就谢你的同桌吧。” 卢浩、商禹都在向小同学道谢,在此期间,徐萦则趴在桌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等他和朋友们的对话结束了,她才加入:“能和朋友们坐在一起,我们的权力还是有一点点作用的。” “嗯。他们都向自己的同桌道谢了,我也向你道谢吧。谢谢你,徐萦则。我们、我们的朋友的座位,都是你定的。” “不用谢,能和你坐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我们已经相识十一年了,今年是第十二年。时间过得真快啊。在高中校园里的最后一年,能和你做同桌,我很满足。” “在最后一年里,我们天天都是同桌。” 在课程表上,周一的晚自习里写着“数学”两个字。 当宋明驰走进教室后,他差点怀疑自己走错教室了。讲台下坐着的,还是那些人,但那些人看起来都很陌生,看着不像高中生,至少不像以前的高中生了。 宋明驰听李先群说过那两位大人物的事。大人物的照片,他也看过,这两人都坐在第四排中间,果然啊,不管是谁当了大人物,都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自己。不过,以他们的分数,他们确实应该坐在最中间的座位上。 卢浩、李默蹊的分数也很高,但这两个人怎么也能当同桌呢?他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上课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聊天啊,难道他们都只在下课时间聊天吗?但是上课和下课的区别能有多大? 商禹、黄紫然竟然能坐在第三排!像季婉婷这样的人,竟然能在第五排!好座位被浪费了!看来那两位大人物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三排十二个座位,只有四个座位留给了别人,另外八个座位全都留给了自己。 无论宋明驰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发试卷。 通常,高中三年级的数学晚自习里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考试,二是讲试卷。 慕正光长期不接触试卷,试卷到手之后,他迷茫了一瞬。 空白的试卷给人一种时过境迁的恍惚感,如同一个人听老师讲了大半节课的单词,然后老师突然让大家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默写单词。这一分钟发生的事和上一分钟发生的事,截然不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他看到萦同学拿出了银匙。流光溢彩的紫色钥匙,在这个没有鲜艳色彩的教室中,格外显眼。 两个月前学到的数学知识,徐萦则还记得,但她记不起来以往考试时的心情了。摆在她面前的是试卷,但又不像是试卷,不像是那种能给人带来压力,或者给人带来成就感的试卷。 小同学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还记得数学公式和解题方法,我只是记不得考试时的心情了。” “那就用另一种心情做试卷吧。” 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并非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坐在这个教室里的任何一个展开渐近域的人都能听见。 比如说,宋明驰。 宋明驰向徐萦则投去异样的目光。 一开始,他被钥匙吸引。 后来,他被那两人的对话吸引。 试卷从前传到后,有些人会借着这短暂的相聚的机会说一两句悄悄话,这无可厚非,上课说话,很正常嘛。但是,“记不得考试时的心情”,这太匪夷所思。什么样的人,才会忘记考试时的心情?他们上一次考试是在七月份,短短两个月过去了,她遗忘了考试的心情?她放假干什么去了? 老师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慕正光不想让外人得知太多信息,于是,他展开存在清除的界,让他们的声音只在界中传播。 “我清除了我们的声音。这样我们聊天就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了。” “我都差点忘了渐近域最基本的作用。”徐萦则收起银匙,“用银匙看一遍以前的知识点也不错。我已经用过银匙了,你在这里拿出银匙是不是不太合适?” “好像是,我们的银钥匙颜色不同,但形状是一样的。如果我们都使用银匙,可能会让人误会。” 徐萦则召出银匙递给他:“那你用我的吧。我的银匙也是你给的。” 慕正光用银匙快速浏览了一遍数学知识点:“现在再看这张试卷,好像没有那么难了。” “嗯,用两节课把试卷做完,第三节课我们做其他的事。四位助理的工作汇报,你看完了多少?” “看了其中两人的汇报,有一人回复了,还有一个没有回复。再花两节课,肯定能全都看完,并且都回复。” “我比你稍微快一点点,也能看完。放学之后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去吃烧烤吧。”高三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持续到23:20,教室23:30熄灯。在这种时候回家,若是不吃点东西,夜里可能会饿。 “好啊,我请你。” “我们买一些吃的带到河边,吃完了再回家吧。” “嗯。” “我们的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把存在清除的界收回去。” “好。” 在这段时间里,宋明驰又惊又疑:那两人手中的钥匙大概能让人提升学习成绩。想提升数学成绩,钥匙的作用可能和思考能力、计算能力、思维能力、记忆力有关。但是,他们的嘴唇在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们翻试卷的时候也没有声音。那个男生的能力是把声音消除?那个女生的能力是提高学习成绩?可是,这两种普普通通的能力,为什么能让他们进决赛?学校不知道决赛参赛者的比赛,但是,听说他们很晚才回学校,想必成绩一定很好。他们的能力很适合战斗吗? 作者的话 第二百二十五~二百三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有写完,以后再看总结。《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二十五~二百三十一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为正义事业奋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放学后,慕正光和徐萦则去了烧烤摊。 慕正光买了烤鸡翅、烤羊肉、烤生菜、烤鲫鱼,徐萦则买了烤土豆片、烤五花肉、烤鸡腿。 深夜,两人带着烤好的食物来到河边。他们就住在河边的社区里,吃完烧烤后只要两三分钟就能回到家。 徐萦则在吃完烧烤后躺在草地上,今天的天气很好,抬头能看到几百颗星星。今天的温度不冷不热,河边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小同学,我有一位同学就住在这个社区里。从她的描述中,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高级的社区,所以后来我最先找到的就是这里。” 慕正光没想到萦同学还经历过这样一段往事。如今看来,她那位同学的描述没有错,这个社区确实很高档,离河很近,河上有桥,河边有柳树和水草。 “嗯。我喜欢这里的风景,能住在这里,我觉得很好。” “在这座城里还有更高级的地方。有些地方摆满了豪车,有些地方是所谓的上流人士才能去的。但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不再羡慕住在这里的人了,因为我也在。我年少时向往的东西,我已经得到了。我也不羡慕那些住在更高级的地方的人,因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那些看似高级的车子、房子,随时都会消失。我想要的不是一栋很大的房子,而是一个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 徐萦则并不是有意要跟他讲这些琐事,她只看着一侧星辰、看着一侧灯火,有感而发。 曾经的她,也想住在大房子里。但是昨天,她从科学院回来,昨晚,她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房间里,放着堂姐送她的书,家里,妈妈等了她很久。在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她想要的,不是一栋很大的房子。 也许在很久之前,她就有这种想法了,但是还不明确。唯有亲身体验过,她才能有理有据、发自内心地说出,“我想要的不是一栋很大的房子,而是一个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 摆满豪车的地方,慕正光也听说过。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有不少同桌,卢浩只是其中一位。卢浩和他都是镇里的人,对摆满豪车的地方一无所知,但是他的其他同桌曾经说过这件事。他们说的地点他记不清了,但城里确实存在着这样的地方。他隐约还记得那人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得意、骄傲、吹嘘、夸张。 曾经,他也想去那里看一看,倒不是因为向往豪车,而是因为想知道那样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现在,他的好奇心、他的求知欲都大大减弱了。摆满豪车的地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萦同学说“那些看似高级的车子、房子,随时都会消失”,在这句话后面还可以再补上一句,那就是,“如果我们想让它们消失,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城里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地方了”。 分院院长没有摧毁这一切的权利,但分院院长有摧毁这一切之后不受到任何惩罚的权利。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赵妤曦,无论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发生了多大的事,她都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我的一位同桌跟我说过全是豪车的地方。我忘记是在哪了。我曾经也很在意这些事、在意这些地方。” 在徐萦则的印象中,小同学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些事物的在意。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看不出车的价格和品牌。由此可见,他对豪车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能常常接触到的事物,以及他的想法、我的想法。 但是,人们对物质的追求是不可避免的,小同学也不是例外。他不太追求物质享受,但并非完全没有。当一个人在他面前极力炫耀的时候,他的内心中也有过犹豫吧。还好“暗”覆盖全世界,我们得到强大的力量,我们成为分院院长,那一闪而过的犹豫,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不恰当地说,我们也曾经辉煌过。我们也曾经站在过顶点俯瞰芸芸众生,我们也曾站在权力和财富的巅峰,睁眼闭眼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威势。只不过现在我们不需要那种辉煌了,也不需要俯瞰芸芸众生了,更不需要所谓的威势了。 “对有些人来说,他们得到一套房子,就想得到第二套、第三套,但对我们来说,得到一套房子就心满意足了,就可以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居住下去。人们得到的东西更多,人们拥有的东西更多,不一定会让人的贪欲更多。” 徐萦则说完这些话后,她陡然意识到,另一种人很危险。他们拥有的更多,贪欲便会更多。赵妤曦大概也很厌恶这类人吧。而且,赵妤曦可能已经对这些人做了某些事情。爆炸案的地点发生的那么奇怪,在其他地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小规模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因为受害者更少,所以才不引人注目罢了。 我是不是也要做类似的事情呢?最好还是不做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赵妤曦做了这些事,这是她的工作、她的兴趣爱好,不是我的工作和兴趣爱好,我就不必做类似的事情。倘若有一天,赵妤曦把那些危险人物都限制起来了,她如何保证世间不会产生新的危险人物呢?谁也不能保证,但人们应当为此付出努力。既然总有人要为正义事业奋斗,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呢? 慕正光说:“拥有的更多,欲望也更多,这类人的存在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小同学,你也发现了这一点。赵妤曦肯定很想消除这种不公平,她想营造出公平的环境,这种事情交给他她做就好了,我们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事?” “告诉人们善良地活着是正确的。” “只有这一件事吗?”慕正光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把众人都知道的道理再告诉他们?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他们刻意去做吗? “为了让人们相信善良地活着是正确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赵妤曦做的事只是一方面,她提供了反面案例。也许她以后也能找出正面案例,但是她本人没有做到‘善良地活着’。我们努力做到这一点,然后把我们的故事告诉其他人。” “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让他住在我们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在草地上躺了很久。在此期间,小同学把鸡腿撕成一块一块地喂给她。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让她不太踏实,但一想到坐在她身边的是小同学,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徐萦则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王虹予一直没见她回来,所以一直没睡,而且,她的渐近域是持续打开的,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是女儿回来了。 徐萦则正打算用钥匙开门,但是在屋子里的人比她更快一步,把门打开了。 徐萦则心想如果她下次再回来这么晚,应该给妈妈带一些食物。家里的零食不少,面包、饼干、果冻、薯片都有,但她很少见到妈妈吃过那些零食,在夜里再加一顿饭大概也不是妈妈的风格。也许妈妈夜里不饿,但给她带一份食物,她也一定能吃得下。 “妈妈,我回来了。” 王虹予不担心徐萦则在外面会受到什么伤害。女儿是中古者,在这座小县城里面能受到什么伤害?此外,她有那么大的权力,谁敢伤害她?她夜里回来太晚,可能是工作太忙,或是因为其他的事,比如,住在社区里的另一个人。男生女生在一起,总要为对方花点时间嘛。 王虹予等到现在是因为她想看看女儿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倘若女儿回来时,她正在睡觉,且每次都是这样,那她未免太不称职了。 王虹予正想问一问女儿饿了吗,但女儿身上带着一些油烟味,她闻到这股味道,大概明白女儿干什么去了。她有些无奈,也有些想笑,到底是长大了,不会让自己饿着。 “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和小光一起去吃东西了?”工作上的事,王虹予不太想问,但是生活上的事,她想她还是有权利问一问的。女儿的工作和她没有太大关联,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女儿喜欢的人,她总是能常常见到。 有时她甚至会想,她见小光的次数可能比他妈妈见他的次数还要多,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她早已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女儿肯定也有这种体会。 “嗯。我和他吃了烧烤,在楼下的河边躺了一会儿。”徐萦则进了屋子,把帆布包放在客厅里的桌子上。包里装着一台平板电脑。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吃烧烤不是她的习惯,躺在河边也不是她的习惯,她曾经憧憬这些事,如今,这些事都变为事实,成为往事与记忆中的一笔。 她的容颜总是不变,但时光总在流逝,一去便不复返。高中三年还剩下最后一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毕竟是近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她有很多事可做。 以前,她的活动范围很小,在学校里、在家里、在医院里、在超市里、在奶茶店里、在书店里、在回家的路上、在上学的路上……然而这座县城并不小,这是一座能容纳数十万人的县城,这里是许多同学的故乡,这里藏着许多风景。 在冬季清晨太阳升起来之前、在夏季突如其来的大雨之中、在彩虹下、在黄昏里……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里,她一遍遍地目睹着狭小的世界的全貌。 但是,在未来的时光中,她想在不一样的时间里,看一看不一样的景色。而且,在这诸多景色中,她并非孤身一人。也许还可以再加一人,带着妈妈,在城里到处走走。 楼下的河边,王虹予也去过。八月份的傍晚不算太炎热,那时河边那片像小公园一样的区域里会聚集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小孩,也有和女儿年纪差不多的人,估计是被家长催促着出门散步的。那时女儿不在市里,否则她大概也会让女儿出去散步。 “小光早上喊你一起上学,我想能不能让他住到我们家,这样他就不用每天起那么早。家里不是还有一个空的房间吗?” 王虹予打开冰箱,取出一盘西瓜,放到桌子上。自从女儿有了工作之后,她的空闲时间似乎变得很多很多。多到能把西瓜切成块,扎上牙签,放进冰箱里,过半个小时,吃掉。然后,再取半个西瓜切成块,扎上牙签,放进冰箱里,等女儿回来了给她吃。 徐萦则吃了一块西瓜。九月份不是夏天,但夏天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失。她一边吃西瓜,一边想妈妈说的事。在今天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件事。家里还有一个空的房间,不是因为那里要住人,而是因为这套房子里本来就有三个房间。如果她考虑了这件事,家里恐怕就不止三个房间了。 “不用。他一个人住,早就……” 早就习惯了?或许是吧。这两年他都是一个人生活,肯定已经习惯了吧。可是……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代表他要永远一个人生活。 趁着女儿在犹豫,王虹予又说了两句话:“你问问他的想法吧。他住在我们家,不就是加个碗、加一双筷子吗?” 加个碗、加一双筷子?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吗?男生住在女生家里,这件事听起来不太常见啊,小同学能接受这件事吗?他会怎么想?徐萦则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但她不再多想。等见到他了,问一问他的想法,就有答案了。 “嗯,等下次见面,我问一问他吧。” 王虹予认为,小光住在自己家里有很多好处。比如,女儿和他相处的时间更长,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里,都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此外,从家长的角度看,小光住在自己家里,两人同时外出,同时回来,她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也会更放心一些。 这些好处她都只在心里想想,而不会说出来。万一这件事没成,她提前把好处说了,女儿会为难。即便这件事成了,有多少好处,也不必再说出来。 那两人都是大人了,比她更有本事、更有能力,比她挣的钱更多,她能帮到他们的地方,越来越少了。终有一天,他们会住在一起,而她会住在另一个地方,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那一天还没有来。在此之前,她想多看看他们。能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她也会感到很开心。 徐萦则吃完了一盘西瓜,洗了个澡,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到空闲的房间里看了看。这个房间和他的房间一样大,但是更空旷,比起他的房间,这里少了一个书架、一把很舒服的椅子。小同学的衣服不多,房间里的柜子肯定能装得下他所有的衣服。这里没有书架、没有椅子,这些事都容易解决。 但是,他愿意住在这里吗? 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在想这个问题,在这个房间里,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住在同一屋檐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早上醒来后,徐萦则从冰箱里取了两瓶鲜牛奶,直奔同学家里。在这个时间点,同学肯定起床了,他甚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徐萦则在同学家楼下截住了他,把牛奶递给他:“路上再买其他的东西吃吧,你先喝点牛奶。” 慕正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在参加第二届建模大赛之前,这种牛奶,他很少喝,因为价格太高。他第一次喝这种牛奶是在参加第一届建模大赛之后。那时他觉得大赛的奖金那么高,应该能让他稍稍挥霍一下,而且牛奶正在打折,打折后显得没那么贵了,所以他买了两瓶。 不过,这种牛奶好像一直都在打折,每次售货员都会说“原价20元一瓶,现在29.9元两瓶”。 在“挥霍”之后,他深深体会到,不同的价格真的能带来不同的味道。 “我妈妈说让你住在我家。如果你觉得三个房间不够,我再去找更大的房子,也在这个社区里。”徐萦则期待着他来,以至于她忘记了,倘若对方给出否定的答案,她所说的“如果”完全是多余的。 慕正光很纠结:一个人住也挺好,更自由,更随意,无拘无束。和萦同学在一起也很好,也不会感到拘束。但是,住在她家里,我会不会给阿姨造成困扰?或者反过来说,阿姨会不会给我造成困扰?应该不会。阿姨也很好。我大概也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也许是吧。同学对此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迎接我的准备?我能辜负她的期待吗?我怎么能辜负她的期待呢? “不用,我们现在的房子就足够大了。我住在你家,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有任何负担。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像赵妤曦和顾庭昼那样,但是,赵妤曦能当顾庭昼的姐姐,我也能当你的姐姐,不是年龄上的。” 时至今日,让她喊小同学“哥哥”,她勉强能接受,只是喊的时候不那么自愿、不那么流畅罢了。但不管怎么说,她喊同学“哥哥”肯定比同学喊她“姐姐”受到的阻力要小得多,因为她的年龄稍微小一些。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受这种阻力,她希望承受阻力的人是她。但是,承受阻力的怎么会只有一个人呢?小同学会自愿喊她“妹妹”吗?肯定也不太自愿吧。他喊他表妹时,是直呼其名。 “是心灵上的,我明白。” “差不多吧。如果你愿意住在我家,我今天就去买书架和椅子。”直到目前为止,小同学都没有说要不要来她家,她很想知道答案。 “我愿意。” 这时慕正光仍然有很多顾虑:我是以什么身份住在同学家里的?伴侣?兄弟?朋友?同学?如果是以伴侣的身份住在她家,我是不是要问一下爸爸妈妈的看法?至少得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其实,无论我以哪种身份住在她家里,我都得让家人知道这件事。是否需要让我的爸爸妈妈见一见同学的爸爸妈妈?应该需要吧。 “小同学,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还可以再等等。我妈妈说让你来我家住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徐萦则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重重疑虑。倘若“暗”不降临,我和他住在一起,肯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虽然“暗”降临了,但我们也没有把住在一起这件事提前。这件事对我来说很意外,对同学来说也一样。 “我想是否要让我的爸爸妈妈见一见叔叔阿姨。等他们见面后,我再住到你家吧,无论我爸妈是否支持我。” “嗯。我也觉得见一见比较好。” 让对方住到自己家里,是件很大的事。妈妈觉得这件事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但她不这么想。她始终觉得这件事离水到渠成还缺了一个关键的步骤。同学所说的“见一见”,正是那个关键步骤。双方的家人见个面商量商量,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这个步骤是不能缺的。 “我让爸爸妈妈这个周末就回来吧。叔叔阿姨他们有时间吗?”慕正光不想让这件事拖的太久。同学对他有期待,或者说对双方的未来有期待,他也一样。因为心存期待,所以不愿耽搁。 “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忙,他们肯定有时间。这周末见面,见面后你就可以住到我家来了。你再想想还需要其他的家具吗?我都帮你买来。” “应该不需要了。” 慕正光的卧室里的摆设很简洁,无非就是床、书桌、柜子、椅子。 书桌上放着一些书,地上也能放书。柜子里放一些纸箱,箱子里装着杂物。住在同学家里,所需的也是这些东西。至于书架,有和没有都可以,有个书架大约还是好些,至少地上就不用摆书了。而且,如果让阿姨看到他把书摆在地上,可能也不太好。 “那就说好了,这个周末我们的家人见面,见面你就可以来了。在我们相遇的第十二年里,你终于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徐萦则很兴奋,她甚至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会这么兴奋?她期待着这个答案,但这个答案不也在她的设想之中吗?她期待同学到来,但在此之前,同学已经来了许多次了,唯有这一次更特殊?确实很特殊,这一次来了,就长久住下了,就正式成为一家人了。不仅仅是她和同学这么认为,两人的家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嗯。我们终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即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一起赶往学校。在早自习时,他们一起处理整体工作。 查看助理的工作汇报并予以回复,这只是工作内容里的一项。除了这两件事,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例如,监督。 他们不仅仅要监督助理,也要监督管辖范围里的其他研究院成员,以防这些人滥用职权、消极怠工。此外,助理无法解决的事情都会报到他们这里来,他们给出解决方案,或者往研究院总院上报。 徐萦则的一位助理给他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那位助理说上周刚刚抓住一个极度危险的中古者,助理想知道如何处理这位危险的中古者。 徐萦则看了那位中古者造成的伤亡案例,以及他的能力表现、研究院为了抓住他耗费的人力物力。她当机立断,决定把这个人送给赵妤曦。 但她在回复消息之前,还是问了一下小同学的意见。 “助理抓住了一位穷凶极恶、能力强大的中古者,我想把这种人交给赵妤曦,让他们的才能继续发挥,但我怕赵妤曦对他们网开一面。” “我们周末把那个人接到我们这边吧。如果他执迷不悟,我们就让他长期沉睡。” “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们的爸爸妈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中午,徐萦则回到家里,慕正光在校外找了家店吃午饭。 “慕正光想在这周周末让他的爸爸妈妈见一见你们。之后他就可以住在我们家了。”徐萦则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她确信妈妈也在期待答案。 “他爸爸妈妈一定会同意吗?”王虹予没想到小光会把这个问题抛给他爸爸妈妈,他看起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呢? “无论同不同意,他都会住在我们家,做决定的人是他,他只是想把他的决定告诉他爸爸妈妈。” “哦,是这样。我过一会儿给你爸爸发消息,让他早点回来,不要等到周末。我们见他的爸妈,需不需要准备礼物?” 王虹予对自己问出的问题感到难以置信:两个家庭里的大人见面,需不需要准备礼物,这件事他自己做主就好,但是我竟然还为此询问女儿的意见。不知不觉中,女儿长大了,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反倒是我自己,好像不那么可靠了。 “不用准备礼物。就是见面吃顿饭,不用太客气,不用对他爸妈那么客气。不,对他妈妈要客气一点。” 女儿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像……无理取闹?男方和女方的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一般都会很客气才对。很难想到这些话居然是她说出来的……不过,她能说出这些话,肯定有小光的支持。这样也好,等他们结婚了,他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对方就好了,老一辈的人都影响不到他们,这就少了很多麻烦。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客气一点的。他爸爸是个很不好的人吗?”王虹予用轻声细语回应女儿的无理取闹,她有些无奈,但也有些欣慰,在这一刻,她觉得她应该是一位合格的妈妈。 “不太好。不用太客气,差不多就行。”徐萦则不了解小同学的爸爸,不过,从小同学的只言片语中,她大致猜到他的爸爸不太好相处。 “好,好。我记住了。你爸爸那边,我也会让他不要太客气。” “嗯。” 下午上课前,徐萦则把中午发生的事转告给了小同学。 之后的几天里,两人都在期待周末的聚餐。 然而,在这次聚餐到来之前,慕正光和徐萦则已经在那家店里吃过两顿饭了。 徐萦则花时间、花心思挑选了聚餐的地点,并提前尝试,确保万无一失。 徐萦则的爸爸是在星期五中午回来的,慕正光的爸爸妈妈星期五晚上才回来。 对凭霖高级中学里的高三学生而言,周末是一个虚拟的概念,因为每周周六夜里、周日上午都要进行周考。 在没有周考的时候,晚自习19:00开始,但有了周考,晚自习就会提前十分钟。周六夜里考语文和数学,考试时间分别是18:50~21:20,21:40~23:40,在这一天,教室里的灯会一直开到23:50。 周日的考试同样很仓促,先考理综,再考英语。这四个科目的顺序是按照高考来的。不过,在高考时,这四场考试会持续两天,然而在学校里,学生只有一个夜晚、一个上午,不同的时间,同样分量的试卷,这让人的周末特别难熬。 慕正光请了两天假,这周周末他有很多事要忙,搬家需要时间,聚餐需要时间,和家人聊天需要时间,去接人也需要时间。 慕正光的妈妈很关心儿子的人生大事,她刚敲开家里的门,就急匆匆地问道:“你同学那边,事情都说好了吗?” “说好了,明天中午聚餐,明天下午就可以搬家了。爸爸妈妈,你们要不要在市里找份工作?以后回家就更方便了。我的工作地点也在市里。” 儿子并不是第一次跟他们提起“在市里找份工作”的事了,但是他们都不太想放弃原来的工作,理由很简单,在大城市里工作,赚的钱更多。 除了这个共同的理由,两人各自还有一些理由。 慕正光的妈妈认为她的工作轻松,收入还行,回到老家的小城市里,大概也能找到一份轻松的工作,但收入恐怕就不太好了。若想找到一份工作量、工资都和现在差不多的工作,恐怕要麻烦儿子,这是她想极力避免的。 慕正光的爸爸更喜欢大城市里的生活。压力大,但他似乎适应了那种压力,那种压力能让人安心,要是没有了这种压力,或者说没有了这份工作,他反倒会不踏实。哪怕他的收入是以往的十倍,他也会感到不适应。 慕正光的妈妈婉拒了他的提议:“不用了,你要是想多看看爸爸妈妈,我们每周周末都能回来。” “我的工作地点在省内,大部分中古者到三阶之后……算了,还没到三阶。”三阶渐近者能使用元素互溶,他自己用不了,但顾庭昼和赵妤曦常常使用元素互溶。一旦大部分中古者到了三阶,人间会更加混乱。倘若大部分近古者也到了三阶,爸妈必须返回城里。 “好,等你到三阶我们就回来。先说你那位同学的事吧,我们是男方,你同学是女方,见面时我们给……给你同学送个红包吧。不是生活费,就是见面的红包。” “不用了。她不需要红包。”慕正光很“大方”地替同学拒绝了这个红包。一个红包里最多能装多少钱?一万?平白无故给同学送一万块钱,毫无意义。同学不缺一万块钱,如果真要送红包,红包里只放一万块钱是不够的。即便要送,也是由他来送,不能让爸爸妈妈出这笔钱。 “哪有不需要红包的。你是怕嫌少吗?没事,你妈妈我还是有点存款的。你这两年给我们的钱,我们都还存着呢。” 慕正光的妈妈认为红包是不可缺少的。见对方家的孩子,不给红包怎么行?而且,不管对方怎么看待这个红包,儿子住在她家里,总不能一分钱不给吧? “是啊,听你妈的,去见人家女孩,怎么可能不花钱?” “好吧,你们少给一点。徐萦则不缺钱,她的工资和我的工资一样。”萦同学想要的不是繁文缛节,也不是那个小小的红包。提出繁文缛节的人,是他,心里过意不去的人,也是他。不想给他红包的人,是他,想用一生来付出的人,也是他。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见她的爸爸妈妈,要不要换套好些的衣服?儿子,你说我们该穿什么衣服?” 妈妈是在真心向他询问,这一点他是能听出来的。在过去的许多年,妈妈带他买过很多次衣服,也一次次问过他“你今年想要什么衣服”。他不太喜欢妈妈买的那些衣服,后来,妈妈会让她自己选衣服。但他选衣服之前都要先看看价格,然后把一部分选项划掉。 时至今日,当他要帮妈妈做选择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小时候认为的控制以及所谓的控制人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快乐。他得到了“控制权”,也得到了这份责任、这份压力。 “我去问问我的同事。爸爸妈妈,今晚我带你们去买衣服吧。”慕正光说的同事是指秘书。按理说他在哪里,秘书就在哪里,秘书是为他的生活服务的,但他不喜欢让人时时刻刻为他提供服务,所以他的秘书都不在启川市。不过,在他需要帮助时,他想到了这些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稍显成熟的衣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根据秘书的建议,给爸爸妈妈买了几套衣服。 慕正光的秘书很好奇为什么院长会问他这种问题?难道院长要结婚了?从年龄上来看不像啊。不过,在这个时代,年龄不成问题。反正年轻的、年老的人几乎同时得到渐近线,至于他们的渐近率是高是低,那就因人而异了。而且,分院院长不必在意世俗里的约束,别人定下的规矩,对他们无效。 慕正光有银匙,过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总是那么清晰。他看着爸爸妈妈的背影、看着他们穿上新衣服的模样,惊觉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大不相同。时间在他和同学身上留下了微小的刻痕,但在爸爸妈妈身上,时间的刻痕,太深了。 能用存在力帮他们消除刻痕吗? 我能用存在力清除我自己身上的伤痕,为什么不能清除他们身上的伤痕?黑斑、白发、皱纹,这不都是时间带给他们的伤痕吗?也许清除皱纹有风险,但是清除黑斑总不会有风险。 为什么我一次次使用这股力量、一次次享受着存在力带来的好处,却一次都没有想过让爸爸妈妈也体会到存在清除的妙处? 能让同学帮忙延缓他们的衰老吗? 萦同学是否用过运行力帮叔叔阿姨减缓衰老?如果她用过了,她肯定会告诉我。我没听说过这件事,所以,她没有把这种能力用在人类身上。但是,她的能力确实能延缓衰老、延缓成长、影响动植物的发育,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曾让她慎重使用这股力量,但为什么我变得不慎重了? 算了,先不想这些不慎重的事了,先不想以后的事了,先看看现在的人吧, 昂贵的衣服确实有昂贵的道理,爸爸妈妈的气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人类的衰老难以阻挡,但是,人类有千万种装饰,合理使用这些装饰,能美化时间的刻痕。 慕正光结账付款后,给同学发了条消息:“我给爸妈买了几套比较贵的衣服,明天要穿,你有没有准备衣服?” 徐萦则没有给爸爸妈妈准备衣服。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聚餐。你没有为你准备衣服,我也没有为我准备衣服。你为你的爸爸妈妈准备了衣服,但我却不想这么做。这好像是一件多余的事。不过,同学对父母有这份心,值得夸奖。 “你给我也买一套衣服吧。尺码差不多就行。要稍微成熟一点的,但不要太成熟了。” 慕正光盯着这条消息,面露难色。给同学买衣服,这件事肯定不能再让外人出主意了。毕竟别人不了解同学的爱好,他也不敢说他了解同学的爱好。同学穿的衣服都很不错,都很好看,至于同学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好像一无所知。而且,同学提出的要求,听起来很陌生啊,“要稍微成熟一点的,但不要太成熟了”,有这样的衣服吗?这样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或者说,萦同学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慕正光的妈妈以为儿子觉得衣服太贵了,心疼,她连忙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虽然这笔钱也会让她心疼。 “儿子,衣服的钱付了吗?我来付吧。” 慕正光把手机装进口袋,提起装着衣服的袋子:“已经付过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爸爸妈妈,你们先回去吧,我给同学也买套衣服。” 自家儿子还会主动给他同学买衣服?这可不像他呀。是他同学让他买的吗?如果是这样,他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买什么样的衣服。 “是不是不知道买什么样的衣服?” “嗯。她说要稍微成熟一点的,但不要太成熟了。” 稍微成熟一点的,但不要太成熟了?说起成熟,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这么年轻呢?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又过去了半年,他还是这副模样,没有长高,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变化。这也是渐近线的作用吗?那个女孩子,她的渐近线,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作用?不然,一个人越来越成熟,另一个人却始终保持年轻,这可不好。 “妈妈觉得,只要是你买的衣服,她都会喜欢。你那位同学平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只要别买她从来没穿过的颜色的衣服就好。以后跟她在一起,这些小细节都要记下来。” “好像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 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慕正光的妈妈很怀疑这个答案是否真实。 “你再仔细想想。你那位同学平时都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显成熟的,还是显年轻的?” “显年轻的。好像和我的衣服差不多。” 和你的衣服差不多?T恤?短裤?长裤?卫衣?顶多再加一个外套,你平时穿的就这些衣服。她穿的衣服和你差不多,那么,她认为的稍微成熟一点的衣服其实还是偏向年轻的,所以太成人化的款式不能选,甚至稍显成人化的款式也不能选。 不过,这个女孩也真是的,有什么要求不明确说出来,导致我的儿子为此烦心,幸亏还好有我这个当妈妈的帮他出主意,不然他要是按照他平时的衣服那么选,肯定要选错了。 那女孩想要稍微成熟一点的衣服,从青涩到成熟,要给她买婚纱吗?不,现在买婚纱还太早。买一件和婚纱差不多的白色裙子就行。 确定了颜色和款式,接下来就让儿子自己发挥吧,他对那女孩的了解肯定比我们对她的了解多的多了,那可是天天能见到的人啊。 “慕正光,你给她买一件白色连衣裙吧。” 白色连衣裙?萦同学平时很少穿裙子。她小学的时候穿过裙子,上初中以后,即便是假期,也很少见她穿裙子。给她买连衣裙,合适吗?不过,她想要稍微成熟一点的衣服,成年人穿裙子大概很正常。 “我知道了,爸爸妈妈,你们先回去吧,我买了裙子之后给她送过去就回家。” “好,你慢慢选。”即便儿子不说这话,她也要走。儿子给他喜欢的人买衣服,她在身边跟着,那就太不合适了。他和他的朋友的事,交给他自己处理就好。她只是个提建议的人,做出选择、承担结果的人,都不是她。 “嗯。”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像婚纱的婚纱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拿出银匙扫了一遍记忆,也许白色不是萦同学最喜欢的颜色,但她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所以送他白色衣服也不算错。他问秘书白色连衣裙是否算得上“稍微成熟一点的,但不要太成熟”。 秘书在查了很多资料、询问了妻子和女儿的意见之后,终于找到几套他认为的符合要求的白色连衣裙,并把图片发给分院院长。 慕正光走到女性服装区,他的速度很慢,他仔细打量着那些衣服,频繁拿出手机对比图片。 “帅哥,你好,请问你要给谁买衣服?” “同学。” 同学?男生帮女同学买衣服,有这样的事吗?他说的女同学估计是指女朋友。这人看着像初中生,也有点像高中生,他的同学可能也是中学生,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问一问。 “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同学吗?” “对。” “身高体重多少?想买什么样的衣服?” 同学的身高,他是知道的,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都没长高,她的身高肯定还是167厘米。她的体重或许有变化,但是变化的不多,因为他没看出来有何变化,那就当做54千克吧。 “167厘米,54千克,白色连衣裙。” “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秘书发来的图片仅供参考,这些图片他自己看看就行了,不用放在要求里面。 “我带你去买裙子的地方吧。” “谢谢。” 慕正光在店里兜兜转转,徘徊许久。一开始,有工作人员陪同,后来,工作人员走了,他不再感到束手束脚,放心大胆地挑了一件他觉得很好看的衣服。 他拿着衣服来到柜台前,在付款之前,他回到原地,又取了一件相同的衣服。 收银员很诧异。给女生买两件相同的衣服,不就等于一件吗?给女生送两件同样的衣服,这事费力不讨好。难道这两件衣服是送给两个人的?不太可能吧。每个人的爱好都不一样,把两件相同的衣服送给两个人?除非是双胞胎。 慕正光让工作人员把这两条裙子分开包装。到同学家楼下时,他把一个袋子丢进草丛里。两条裙子,他只带了一条。 敲门,门开了。 慕正光敲门时,徐萦则家一家三口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慕正光把袋子递给同学:“衣服。” 徐萦则接过袋子:“多说几个字嘛。” “我帮你买的衣服。” “知道啦,我去卫生间换衣服,你先到我的房间里。” 慕正光不太想多说几个字,也不想在这里久留,萦同学的爸爸妈妈都在,这种环境让他颇有压力。 小同学不是第一次到我家来了,他以前都不会这么匆忙,他这次匆忙不是因为他有事情要做,而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都在客厅。 “爸爸妈妈,你们先去卧室吧。慕正光,你先在客厅帮我看一下工作汇报。我们后天就得去把那个人带回来了。”徐萦则说的“那个人”是指他们之前提到的罪大恶极的中古者。她的助理派了四位站长监督这位中古者,在此期间,四位站长的工作几乎全都交给了站长助理,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用四位站长二十四小时看守中一位古者,这是极大的浪费。 徐萦则让爸妈去卧室,让小同学留在客厅,是因为她出卫生间后,会先经过客厅,然后才到自己的卧室,这么一来,第二个看到她穿上新衣服的人就不是小同学了。衣服是他买的,他夜里把衣服送来,虽然以他的心思,他没有争第二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我能做到,我理应给他一点点特殊的权利。 王虹予扯着丈夫往卧室里走,临走之前,徐萦则的爸爸还不忘多看了几眼慕正光,他想看看女儿找的这个人是否可靠、是否像老婆说的那样优秀。 女儿让他买衣服,他连夜买好了衣服送过来,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大多数人都能做得到,要是能结婚之后还能这样做,那才算得上是可靠。能帮女儿处理工作的人,应该算是很优秀的人了。女儿认为他优秀,老婆也认为他优秀,我也这么认为。 慕正光坐在沙发上,平板电脑是开着的,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工作内容。 “你帮我看看邮件,我去换衣服。” “嗯。” 徐萦则到卫生间里,打开袋子。 白色连衣裙? 他很喜欢裙子吗?不,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合适,应该换一个问题。他很想看到我穿裙子的模样吗?近些年来,我穿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得到渐近线以后,我穿裙子的次数就更少了。 徐萦则换上裙子,对着镜子仔细观察。 这条裙子的款式……两根白色花边吊带……这两根吊带没什么问题,吊带不算长,锁骨和肩膀未被遮住。不对,这么说不全面。这件衣服的袖子很宽松,往上扯一扯就能盖住肩膀。 胸前有蝴蝶结,蝴蝶结下方有白色绳带,绳带下面的裙子分为三层,每一层末端都有白色丝带。如果站的太直,这件裙子就遮不住膝盖了。不过,我并没有要求裙子一定要遮住膝盖,稍微短一点点也可以。 这种裙子看起来很正式,像站在舞台上的人穿的裙子。小同学竟然还知道买这种衣服?他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从商场里挑出一件这样的衣服。 徐萦则对这条华丽的裙子很满意。 她来到客厅,站在同学面前。慕正光立刻起身,与她面对面站着。 一尘不染,天真烂漫。穿上这条白裙子的小同学,看起来好像更年轻了。而且,当时买裙子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条裙子这么可爱呢?不,是同学身上的“可爱”太多了,蔓延到了裙子上。裙子的白色和她的肤色很搭,两者相得益彰,显得裙子更白,也显得她更白。 “我很喜欢这条裙子。” “我买了两条这样的裙子。” 两条?如果我说不喜欢,我大概不会得知另一条裙子的存在。你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并且还是给两份,我又一次看到了你对我的爱。 “另一条先放在你那里保管,当做婚纱,怎么样?” 婚纱?萦同学什么时候会穿上婚纱呢?两年之后,那时我们都成年了。或者三年、四年之后?能和她结婚,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好。” 徐萦则很想知道此时的小同学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没有读心的能力,也没有看到情绪、辨别真言和谎言的能力,但是她想她不用问任何问题,她大概也能猜到同学的想法。他的眼神干净、清澈、纯洁,他的心一目了然。这时的他,心中没有任何欲念。那单纯的目光,与他的心意是一致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确定关系的宴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坦诚直率地注视着她。与穿着睡衣时的她不一样,她这时的美非常纯粹。虽然这种美也让人惊心动魄,但是却不会让人产生杂念。 保护,呵护,爱护,爱慕,仰慕,欣赏,赞赏,各种偏向善的想法纷至沓来,汇聚成真挚美好的欢喜和喜欢。 他望着他,如同看着闪闪发光的漫天星辰、如同看着一个刚认识的很美的人,或者说,如同初见。哪怕只是初次见面,也会觉得她很美。 “小同学,你想抱一抱我吗?” “想。” 在两人拥抱时,徐萦则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你试一下能不能抱得动我。” 慕正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在他怀抱中的人,是他的半个世界。他欢欣雀跃,兴高采烈地向同学炫耀他的力气:“我能抱得动你。” 这时的小同学真的很像一位小朋友,像小朋友一样简单、可爱。徐萦则很享受小同学的拥抱,她也像小朋友一样给了他回应:“多抱一会儿。” 慕正光不想抱她太久。他不敢离同学太近。在一开始,他没有别的想法,但是在长期接触之后就不一定了。倘若有别的想法,两人离得这么近,她一定能感觉到。而且,同学的重量不容小觑。在不展开渐近域的情况下,抱着这个人还是挺费劲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慕正光依旧心无杂念,他的胳膊还很有力气,这场拥抱还可以持续下去。但是这时徐萦则有些不太忍心,一直让他抱着,太累人了。 “好了好了,可以放下了。” 慕正光轻轻把她放下:“我还能再抱一会儿。” “等以后再抱吧,今天先到这里,循序渐进。小同学,你比我想象的更热情、也更单纯。”徐萦则说的重点是“更单纯”。这时,同学对他的情感过于单纯了,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有爱慕,有眷恋,有向往,这些都是心理上的依恋。生理上的依恋,丝毫没有。 慕正光听出了同学所说的重点,”更单纯”。他很认真地对她说:“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不是伤害,不用说的这么严肃啦。顺其自然吧。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就穿这条裙子。”徐萦则对他的回复不太满意。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伤害”这个词过于严重,与事实不符。你以后要对我做的事,怎么会是伤害呢?那是爱的另一种形式啊。算了,等你慢慢理解、慢慢体会吧。 “我要不要也换一套衣服?” “不用麻烦了,你穿什么衣服都可以。我喜欢你的所有模样。我喜欢你随意的模样。而且,你的风格和那些太成熟的衣服不太搭。” 徐萦则说的都是真心话,包括最后那句有可能被误解的话,也是他的真心话。小同学的风格和太成熟的衣服不搭,不是因为同学不成熟,而是因为他的外貌。在明天那个场合,他确实没有必要穿一套太成熟的衣服。若是让他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恐怕还会有反作用。 “我知道了,你的邮件我看过了。你给他的回复我也看了,你提的方案很好。” “让你看邮件是为了让爸爸妈妈回到房间里,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工作不能对他说太多。我爸爸和我妈妈都很好说话,你不用觉得受约束。” “我明白,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等见的次数多了就好了。” “不习惯也没事,反正最后在一起的是你和我。可能再过几个月,我爸爸就也要在县城里常住了,也许我会给他再租一套房子,或者让爸爸回镇上住。你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让他们一直在外面,不太安全。” “我妈妈说等我到三阶就回来。” “那也没剩多长时间了,尽快做打算吧。” “嗯。” 送走了小同学之后,徐萦则才敲爸妈卧室的门,让他们回到客厅。那时电视还在处于暂停状态,他们回来后可以继续看。 王虹予看到了女儿的新衣服。这件新衣服和她以往买的衣服的风格截然不同,看起来像一位小公主。女儿喜欢这样的裙子吗?以后多给她买几套吧。这种华丽繁复的裙子,一看就很高贵,女儿现在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位贵人了,在穿着打扮上换一换风格也不错,和身份更搭。 “萦萦,你喜欢这种裙子吗?我帮你多买几套吧。” “不用,这种裙子不是日常穿的。我平时穿的衣服还是那些,不用特意再买了。明天聚餐的时候,我想穿这件衣服。” “可以。刚买回来的衣服,要不要洗洗再穿?家里有烘干机,明天肯定能晾干。” “好。” 徐萦则的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深深发觉她已经长大了,算是一个大姑娘了,是一个能独自做决定、独自解决问题的人了。虽然明天吃饭说的不是谈婚论嫁的事,但也差不多。慕正光这小子真有福气,和我女儿认识这么多年,和我女儿年龄差不多,学上完了,就可以结婚了。 慕正光在楼下的草丛里捡起另一条裙子,带回家里。 慕正光的妈妈看他手里拿个袋子:“你买了衣服,要不要赶快送给人家?反正两家离得不远,他家不也在这个小区里吗?” “买了两套,另一套已经送了,这一套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当婚纱。” “连婚纱都选好了?儿子真是有出息。”慕正光的爸爸知道那两人准备结婚,但他没想到这两人已经准备好了婚纱。 慕正光的妈妈隐约觉得丈夫说的话有点不对劲。她思来想去,认为是“有出息”这三个字不太好。选好了婚纱和有出息有关系吗?怎么你每次夸人都容易让人多想呢? “婚纱可是很贵的哦,那女孩愿意把你送给她的裙子当婚纱,足以看出她对你是真心的。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在她家住的时候,偶尔得帮她妈妈做做家务。” 儿子称那女孩的妈妈为阿姨。不久之后,他是不是也可以称她为“妈妈”?想到这里,慕正光的妈妈有些伤感。儿子和他喜欢的人住在一起,这没问题,但为什么照顾他们的是那女孩的妈妈,而不是自己呢?工作真有那么重要吗?十年前,工作很重要,难道现在工作也那么重要吗? 9月11日,慕正光和他的爸爸妈妈先到预订好的包厢里,然后他才给同学发消息,让同学也来。 徐萦则早就在等着他的消息了。她在收到消息后通知爸爸妈妈一起出发。 两人的长辈刚一见面,便预示着此事已成。此次见面代表着两人在双方的家人面前正式确定了关系。尽管他们不以夫妻相称、尽管这不是订婚宴,但大家对他们的未来都已达成共识。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有写,可能要再等半个月之后才能看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八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们的秘密基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的爸爸很想仔细看看那个女孩。但他作为男方的爸爸,没有太多理由盯着女方看。那女孩看着挺高,挺白,也挺温柔,她的渐近线和渐近率估计都很不错,毕竟是能进决赛的人。 学习成绩也不错。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常说有个班里有个女生学习成绩比他好,不就是这个人吗?能把这样的人娶回家,儿子的能力比我强多了。也比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强。 慕正光的妈妈把红包递给她,并趁机多看了她一小会儿。虽然这女孩算不上很好看,但身高、相貌、身材都不差。性格不错,人品也好,而且还是儿子的同学、同事,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该了解的肯定都了解了。儿子觉得她好、觉得她合适,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当然要支持他了。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等他们结婚了给他们买套房子吧,总不能让他们结婚了还租房子住吧?最近房价降了不少,在县里或市里买房子都行。近一年来儿子给了很多钱,约20万,有奖金也有工资。儿子给的这些钱,再加上这些年的存款,肯定够买一套房子了。 那女孩看着也好年轻啊,完全看不出是正在上高中三年级的人。他和儿子一样也不会变老吗?中古者都不会变老?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人在一起就太般配了。 慕正光落座后略微有些不安,在座的另外五个人都穿的很正式,只有他穿的不太那么正式,短袖T恤和长裤。上数学课时可以这么穿,上体育课时可以这么穿,逛街时也可以这么穿,但是,在这里也能这么穿吗?萦同学的父亲的目光好像不太温和啊,他对我的衣服有意见吗? 徐萦则的爸爸确实对他的衣服有意见,但是他没有发表他的意见。当他发现那个男生看到了他目光中的不友善之处之后,他立即收敛目光,换上更和蔼的笑容。 家里的大事,他做不了主。其次,女儿的衣服也是这男生买的,这男生没有给自己买衣服,顶多只能说他不会照顾自己,但他会照顾女儿。他能照顾好我女儿,那我就放心了。 徐萦则收起红包,道谢后在同学旁边坐下。她对小同学的衣服没有任何意见,他平时就是这么穿的,今天也这么穿。我喜欢的不是看起来成熟的他,也不是看起来成熟的人。我喜欢的是他,与他穿什么衣服无关。 慕正光看了看萦同学的肩膀。昨天能看见肩膀,但今天被遮住了。其实萦同学也是个很矜持的小姑娘,她今年才十六岁,无论她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什么样的职位,这一点都不会变。在她身上既有成熟,也有幼稚,这很正常,或者说,这才正常。 这次聚餐,双方的家人见面是主要目的。聚餐时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是次要的,但慕正光和徐萦则也为此颇费心思。 两人的家人都很客气,都在夸奖对方的孩子,但他们又很默契地没有提到结婚、没有提到嫁人。现在说这些事还为时过早,现在跟他们说这些事,只会带来压力,而不会有任何好处。 聚餐结束,慕正光和他的家人到了徐萦则家里。两家住的房子的结构、面积是一样的,只是在装修上略有不同,用的家具也不相同。 徐萦则家的三个卧室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主卧带有卫生间。慕正光家的三个卧室也各有区别,但这三个卧室都没有卫生间。 在一番简单的客套之后,徐萦则跟着慕正光到他家里帮他搬书、搬衣服。床单、被子之类的都留在原地,因为徐萦则家也有。慕正光的爸爸妈妈也在帮忙。四人一起搬东西,跑了一趟就把东西搬完了。 当天夜里,慕正光还住在自己家。第二天中午,慕正光把爸爸妈妈送到高铁站,爸爸妈妈先坐上高铁,他和萦同学后坐上高铁,在北方的城市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们。 运行清除的界,在车上展开。 “这位中古者的兴趣爱好很特殊。如果无法说服他,就让他一直沉睡下去吧。像这样的人都可以放在你那套房子里,我们从管辖范围里调一个工作人员来监视他们就行。” 徐萦则已经做好了让那位中古者一直沉睡的准备。中古者卢相羽在各个监狱中穿梭,把一部分人带去到他们想去的地方,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摧毁他们看重的人、事、物,最后再摧毁那些罪犯,这种行为过于恶劣、过于凶残,毫无道理,极不稳定。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当然也绝非善类。能劝就劝,劝不动就不用劝了。 慕正光不太赞成萦同学的做法。把自己曾经住的地方改成监狱,这事听起来太奇怪了。不过,在城里另找一个地方改成监狱还是可以的,但是监狱的规模不宜过大,因为他不可能让多个中古者同时沉睡。 “我再租一套房子改成监狱吧。我们自己住的房子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像赵妤曦和顾庭昼,如果他们在县里住,就可以住在我的房子里。” “嗯嗯,还有我们的家人、亲戚,如果他们在县里过年,都可以住在你家。你家还可以当做我们的秘密基地。” 徐萦则也意识到把同学曾经的住处改为监狱不太妥当,这套房子还有其他的用途,比如,如果徐婉阳要在县里过年,或是小同学的兄弟姐妹到县里玩,都可以住在他那里。 那里像是一个秘密基地。我和他童年时都期待着能有一个秘密基地,在我家没装修的那层楼里,我和他,还有其他的朋友,我们在那里度过散碎的闲暇时光。 当我们长大之后,当我们可以拥有一套又一套房子之后,我却忘记了选一套房子作为基地。哪怕是在现在,基地也有很多作用。在基地里,远离工作,远离长辈,那里属于我们、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兄弟姐妹。 慕正光听到“秘密基地”这个词,他颇感振奋,原来同学一直都记得年幼时的戏言,或者说,约定。 “嗯,当秘密基地。等放假了,我们的朋友都可以过来玩儿。” “去年高三学生的寒假只有两周,今年应该不会这么短了。但是,寒假变长了,与同学们相处的时间就变短了……”徐萦则越说越感到忧伤,直到无法往下说。以往,她希望假期长一些,此刻,她希望假期短一些。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剩余的寿命越来越短,但是,人与人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相处的时间。也许有一天我们再也见不到朋友们,甚至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但是在那之前……” 慕正光不想让萦同学过于在意三年的终点。在人们的成长中,会面临一个又一个终点,如果总是按照终点计算每一段相遇的时长,那人这一生岂不是都在失去?这样想是不对的。不妨站在生命总长的角度上看,让这一切先有个定数,在定数之中,找出我们想要的。 “在那之前,我们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就足够了。” 徐萦则明白小同学的意思。人与人相遇的次数是固定的,每相遇一次,次数便减少一次,但是,每一次相遇,人们都能从中有所收获,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与一个人无限次相逢,是不可能的,在有限的次数之中、在每一次见面时,都做好离别的准备,也做好下一次相遇的准备。倘若真的见不到了,也尽量不留下遗憾。 徐萦则侧着头,靠在他肩上。窗外的风景,真好啊。坐在窗边的人,总是那么可靠。 第二百四十章 毫无必要的牺牲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列车驶往北方的一座小城。 慕正光和徐萦则出站后,徐萦则的助理正在大厅里等着她。 助理黎积源看到徐萦则院长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从高铁站里出来的,他大概也是分院院长。 黎积源不敢确定,所以他没有使用“院长”这一称呼:“两位领导,是直接去分院还是?” “直接去分院。这位也是分院院长,可以和我一起去。” “是。” 黎积源带两位院长来到市里的分院。市里的分院位于郊区,它占地面积很大,带有家属区。有些站长的家属,也住在家属区。 “两位院长,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们要找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除了罪魁祸首以外,办公室里有两位站长。 徐萦则让工作人员离开:“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对他说。” 卢相羽很是诧异: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那几个中年人的领导?那几个中年人都是中古者,这个年轻的女生,难道是更强的中古者?她才是这个组织里真正的中流砥柱吗? “卢相羽,你曾经帮助其他罪犯逃离监狱,但你被关起来之后,你觉得会有人帮你越狱吗?你想过越狱吗?” 想过。刚被关起来的那两天,他无时无刻都想越狱,但是,他逃不了。 无论何时,都有两个中古者守着他。那两个中古者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但他却被折断双腿,坐在轮椅上,而且还时不时的有人往他身上注射一些效果不明的药物,导致他总是想昏昏欲睡。 他甚至怀疑他吃的饭、喝的水里也有特殊的药,各种各样的药共同生效,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 “想,但是逃不掉。” “是因为腿受伤逃不掉吗?” “不是,是因为两个上古者盯着我,还有他们给我注射的药。” 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上写了给这人使用的各种药物,注射的、口服的药物都有。徐萦则看过那些药的效果,哪怕是二阶渐近者,也难以承受药物的侵蚀。但是这种药物只能短时间生效,一旦停药,他就会迅速恢复。 “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要对罪犯的家人出手?你把他们带出监狱,问他们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如果有人说想回家,那他们就会和家人永别。你是怎么想的?做错事的是监狱里的那些人,不是他们的家人。” “那又怎样?没做错事就不会死吗?” 徐萦则设想过无数种答案。她问的问题,助理也问过,但是助理发来的答案,与他这时说的答案截然不同。在助理写的汇报中,罪犯的态度似乎还行,能正常交流,不算太恶劣。然而,就此时而言,这人的回答未免太出人意料了。 卢相羽认为之前看守他的那些小人物都没有权利处决他,这两位大人物来了,想必他的寿命走到尽头了,既然这样,何不把最真实的想法都告诉他们?难道他在说遗言的时候也有必要说谎吗? 没必要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话说的好听一点也无法延长死期,话说的难听一点,顶多就是少活一分钟,无伤大雅。比起一直被束缚在这张椅子上,死亡未必不是解脱。可惜的是,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监狱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徐萦则有些生气,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来这里不是要目睹卢相羽的死亡,她是为了尝试挽救这个人,才来到这里的,否则,他早就死了。 “你只对监狱的人出手,是因为你觉得在监狱的人都是明确的坏人,对吧?那些不明确的坏人还在监狱之外走来走去,你怕选错了目标,所以,你没有对他们出手。” 徐萦则让助理劝过这个人,那时助理也说出了类似的话。她想看看她的身份是否足以让这个人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如果我早知道这么早就被抓进来,我也会对监狱外面的人出手。” “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会做什么?你的目标是监狱里的人,还是监狱外面的人?” “都有。我的目标是所有的坏人。” “坏人的家属也是坏人吗?”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卢相羽并不总是对坏人的家属出手,因为有很多人出狱后立即没有选择回到家里。比如,有些人出狱后会立刻跑去寻仇,也有些人出狱后迫不及待地要销毁证据。 “有人惦记他们,所以他们活不了。” “你对这些无辜的人动手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吗?出狱后选择第一时间见到家人的,你把这样的人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消灭了,你没有丝毫的后悔吗?” “这是必要的牺牲!” “如果我放你走,你在第一时间会去哪里?是不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伺机而动,把看守你的那几个人消灭掉?你和他们一对一对战,应该是有胜算的吧?也许你根本不用和他们一对一对战,你可以趁他们睡着了再出手,那样一定能赢。你是这么想的吗?” 卢相羽以前是这么想的,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个女生特别讨厌,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坐在他勉强的这个人。 “不是。如果你放我走,我会先想办法消灭你。” “你不找你的仇人报仇,反而要对你的恩人赶尽杀绝?” “你是来宣布我的死讯的吧?你不是我的恩人。” “我有说过我是来宣布死讯的吗?你是不是误解了我的来意?负责看守你的那几个人都有权利消灭你,是我让他们暂时留下你的性命。可能你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但这就是事实。我的能力远超他们,如果我想让你失去自由,根本不需要给你注射药物。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家人在隔壁的房间里等着你。如果我放你走,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他们?” “我选择他们。”到目前为止,卢相羽还是认为这个人是来宣布他的死讯的。但是这位大人物显然没有道理要对他的家人赶尽杀绝,所以他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见他们。 第二百四十一章 做出正确的选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让黎积源推着轮椅,把卢相羽送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除了两位院长、推轮椅的人、轮椅上的人,还有四个人,分别是卢相羽的父母、弟弟以及睡在他上铺的大学同学。 那四人都坐在椅子上,且都陷入沉睡。 “你先出去吧,我们都在这里,他是绝对逃不掉。”助理离开后,徐萦则展开运行清除的界,以防有人偷听。 “你可以对无辜之人出手,我也可以,而且我不会受到惩罚。我可以让他们再也醒不过来。先从你的室友下手吧,毕竟这四个人里就只有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听好了,人的心跳声,即将消失。” 另一层运行清除的界展开,隔绝了声音。 心跳声不见了,但呼吸声还在,这就是说那些人还没死,至少短时间内死不了?卢相羽认为那女孩是在吓唬他。她权势滔天,她对无辜之人出手,或许确实不会受到惩罚,但是,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卢相羽平静地说:“他们只是暂时醒不来,以后会醒来。” “是吗?若是把用在你身上的药,全部用在他们身上,你觉得他们还能醒得来吗?一阶和二阶的差距一目了然,正因如此,你才能频繁出入监狱。现在,你是囚犯,我是帮你越狱的人。你选择回到你家人身边,那么,按照你的习惯,你是不是要做好与家人告别的准备了?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你再来听听,你还能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吗?” 呼吸声,也消失了。 他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不是熟睡的人能有的动作,那分明是崭新的尸体。 徐萦则让他们的生命活动近似停滞,此时,运行清除的界仍在运转,对界外的人形成干扰,让他们无法得出准确的判断。哪怕是二阶渐近者展开渐近域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丝毫活动的迹象。 慕正光展开了渐进域,他确信萦同学不会让那四人陷入永远的沉睡。但是,以他的观察力,他无法准确分辨出那四人究竟是生是死,直到他把存在力投在那个人的室友身上。 生者和死者对应的存在力截然不同。在场的四个人都还活着,但是他们的生命力极其微弱。萦同学究竟清除了多少事物?这些人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醒来? “他们都没死,但他们什么时候会醒,就取决于你怎么选了。用你的半条腿换其中一个人立即醒来,你愿意换吗?” 失去了半条腿,这对二阶渐近者来说也是很严重的伤害。卢相羽没有断肢再生的能力,失去了就失去了,不会再长回来。他作为中古者,却失去了半条腿,这岂不是更加证明了他的无能?身为中古者,竟然连自己的腿都保不住,这太丢人了! 但是,如果他不这么选,那他就会失去父母、失去弟弟、失去室友。当然了,失去室友,无关紧要。大学毕业后的这一年里,两人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尽管在毕业前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随着两人找到了不同的工作,似乎在一刹那间,在他眼中,对方已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陌生人。 “只能换一个人吗?” “换两个人也行。反正还有第三个人在等着你呢。你要失去半条腿、半条胳膊,想好了吗?” 胳膊?失去半条腿就够严重了吧?若是失去半条胳膊,无论是失去左手还是失去右手,都会严重影响他的形象。此外,失去半条腿,可以对别人说是意外,但是,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人同时失去胳膊和腿? “不换。”亲人的生命,比不上他的胳膊和腿。 徐萦则本来打算用银钥制造幻象,同时用运行清除蒙蔽那人的感知,让那人产生失去胳膊和腿的错觉。但是,在听到“不换”两个字的时候,她真的想过让那人失去手臂和腿。拥有主动权的是她,无论对方想不想换,她要做的事都不变。 慕正光发现萦同学生气了。他也很生气,但同学远比他更生气,因为与卢相羽对话的是同学,而不是他。卢相羽直接激怒的是萦同学,不是他。生气时的萦同学,寂静且冷漠,而且很危险。 徐萦则左手拿着银匙,右手拿着棱镜,棱镜前端有一道极细极亮极热的红光。红光刺在那人的手掌上,让他发出惨叫。 “比起失去胳膊和腿,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我可以帮你消除疼痛。” 徐萦则没有帮他消除疼痛,她改变了光的性质,这道光很弱,不会刺痛人的手。 运行清除,作用于感知,让对方无法感知肢体的存在。 运行清除,作用于认知,让对方失去辨别真假的能力。 运行清除,作用于记忆,让对方暂时遗忘知识和经验。 运行清除,作用于光线,切割风景,分隔图案。 此时的他,极容易被蒙骗,并且,他执着相信眼中所见的事物。 徐萦则用棱镜在他的膝盖处划了一下。 骨骼断裂声没有传出,腿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传出。失去知识和经验的人,不记得东西落在地上是有声音的。 在特定的环境里、在特定的角度里,徐萦则编织鲜血淋漓的幻象,使之如同一场盛大的噩梦。 慕正光是旁观者,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胆战心惊。骨、血、肉,混合、滴落、流淌。虽然这样的画面与事实不符,但这些物质、这些颜色给人的冲击力很大。 但是,同学的能力,她可以把这样的画面变成事实,她可以让那人失去腿和手臂,如果她想这样做,那道红光一定能轻而易举地破开对方的防御,但她没有这样做。她还是手下留情了。换成是他,他也会手下留情。 徐萦则没有立刻履行约定,让两个人醒来,她挪动棱镜,在那人的右臂上也留下一道轻微的划痕。 胳膊压在腿上,手掌触及地面。 慕正光深感压抑。这画面惨不忍睹,他还没做好直视骨骼的准备。 徐萦则的处境更为糟糕。她站在噩梦之中,虽然她的衣服没有染上血,虽然在这个场景中没有血腥味,但她离卢相羽太近了。那人惊恐的表情与“无缘无故”的哀嚎声,都让她心烦意乱,让她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此外,由于运行清除的作用范围过于广泛、银匙幻景时刻变动,她的体力在快速消耗。 她想让这场噩梦缓缓瓦解,让他逐渐沉入绝望和痛苦中。 这种痛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运行清除的效果正在消散。 卢相羽学到的知识、得到的经验,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愈来愈清晰。 没感觉痛,是因为那人说她可以消除疼痛。她一定这么做了。 手和腿都不在了,那里像是一片空白。他的手和腿,永远不在了。不,还在,肢体掉在地上,血液在流失,若是现在把它们捡起来送往医院,肯定能接的上。 “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希望下一次,你依然保持正确。第二次选择来了。我可以把你的手和腿还给你,这附近有医院。你向我道歉,我把你的手和腿还给你,等你接上了手和腿,我再让他们醒来。或者,你不向我道歉,我让他们立即醒来,见到你的惨状,然后你亲自向他们解释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害的憧憬之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没想到萦同学又给了卢相羽一次做选择的机会,他也没想到萦同学想要的仅仅是一个道歉。萦同学的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不,这么说不准确。萦同学面对朋友时,她的心思很好猜。当她面对敌人时,她的朋友、她的敌人都难以猜出她的想法。 “我选第一个。对不起。”倘若选择第二项,他不但要丢失胳膊和腿,他还要丢失尊严、脸面,而选择第一项,只是略微丢失一点点尊严罢了。卢相羽很不愿意对这个小姑娘道歉,但比起对另外四个成年人解释,更容易,也更体面。 “我想要的道歉可不是简单的三个字。你必须用你的行为向我证明你的决心。你的胳膊和腿还没有接上,那四个人还没有醒来,我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了,你要向我付出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你想要什么?” “放心,我想要的东西都是你已经有的。我要取走的不是你的性命,而是,你的兴趣爱好、你的人生目标。你的渐近线是什么?” 这一次,徐萦则没有给对方选择的余地,对方的兴趣爱好、人生目标必须改变,否则他就再也不用醒来了。人间的快乐和痛苦,都和他无关。 卢相羽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为了劝我不要再帮人越狱、再伤害囚犯了吗?为了我的尊严、为了我的身体,我先答应她的条件吧。我的渐近线是什么?要告诉她正确答案吗?没必要吧,她不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说一个类似的答案就可以了。 “你只有一次回答问题的机会,我想知道你此时此刻的渐近线的正确名字。不要想着欺骗我,也不要想着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样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能听到答案的只有我们三人,如果你想道歉,就不要欺骗我们,也不要欺骗你自己。” 欺骗是绝对行不通的,渐近线的名字可以伪装,但作用不能伪装。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像也没有意义。相处的时间长了,对方总能通过渐近线的作用,总结出一部分特点,甚至发现渐近线的真名。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把真名告诉他,也没事。 “我的渐近线,名为,憧憬之力。” 慕正光满心疑惑:憧憬之力?这种力量听起来无害,但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做的却是坏事!每个人的特质决定了渐近线的类型,他的特质是憧憬,是偏向善的憧憬,还是偏向恶的憧憬?是偏向恶的憧憬吗?不对,渐近线的类型与渐近者的善恶无关。偏向善的力,可以用于做坏事,偏向恶的力,可以用于做好事。 “憧憬之力?”徐萦则沉思了片刻:从黎积源发来的汇报上看,为了对抗这个拥有憧憬之力的人,研究院派了三位中古者。由此可见,他的战斗能力不差。憧憬之力是情感方面的力,这种力的生效形式是让人产生情感、产生幻觉?若是太脆弱的憧憬,研究院无需派出三位中古者。 “对,憧憬之力,能让人看到憧憬的人事物。如果人们憧憬的人事物完全不存在,那这个人不可能走出憧憬……” “停。你是否经常使用憧憬之力?你帮犯人越狱之后,有没有对他们使用过这种能力?” “没有。我会带他们去他们憧憬的地方,带他们见到他们憧憬的人。” 这种做法的目的性太强,这让徐萦则想起了辅助变量。卢相羽做这些事是有明确目的的?不像。变量增加是一种很不明显的强化,即便人们知道了这种强化方式,也不一定会刻意增加变量。 “这么做对你有多大好处?” “我觉得我憧憬的事物越来越清晰了。” 憧憬的事物越来越清晰了?如果此时徐萦则没有展开运行清除的域、没有大规模使用运行清除,如果她的体力没有消耗太多,她很愿意听一听对方憧憬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她也很愿意打听一下对方的憧憬之力是怎么来的。 但是,这场噩梦即将破碎,在梦中的人即将醒来,她必须在这人醒来之前连接现实和梦境,以防对方起疑心。这导致她没有太多时间询问与渐近线有关的各种信息、各个细节。渐近线的名字已知了,渐近率和域半径,她也大致心里有数,对方的渐近线实体,汇报上也有,不过…… “把你的渐近线实体拿给我看一下。” 卢相羽照做了。渐近线实体不值得遮掩,这种东西藏是藏不住的,总得拿出来使用。 他的渐近线实体,是一张白色的网。 运行标注。 从此以后,当这张网出现在她在渐近域里的时候,她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你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你醒来之后,你的胳膊和腿都在。你的家人和室友会比你更晚醒来。” 徐萦则清除了卢相羽醒来的可能性,在短时间内,他都将保持昏睡状态。 “小同学,你有问题要问我吗?”徐萦则坐在椅子上,双眼微眯。她很累,累到几乎睁不开眼睛。 “有。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萦同学铺开诡异惊悚的“梦境”,她的体力在飞快消耗。比起他心头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疑问,对方的身体更重要。 “不用,我闭上眼睛和你说话就相当于休息了。” “他能放弃他的兴趣爱好吗?”慕正光拿出沙漏,他让沙漏倒转,把力量传给对方。 “不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他重蹈覆辙,我就让他陷入漫长的沉睡。” “他的憧憬之力,对人们有害。” “有害,但是只要他能及时收回憧憬之力,估计危害不算太大。我想,他有这样的兴趣爱好,是不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的辅助变量增加了?” “或许吧,即便辅助变量没有增加,他觉得他憧憬的事物越来越清晰了,这也是好处。金步摇代表的是思念之力,但这股力不能对自身使用。我怀疑憧憬之力也有同样的限制。能让别人陷入思念、能让别人陷入憧憬,但却不能让自己想起思念的人、看到憧憬的事物。” “我标注了他的渐近线实体。我们不怕憧憬之力,但也得稍微防备一下,这是能影响心灵的渐近线。” “嗯。”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份简单的工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沙漏倒转,徐萦则的体力逐渐恢复,她睁开眼睛,在那四人身上又用了一次运行清除,防止他们突然醒来。 慕正光问她:“我们要把卢相羽送去医院吗?” “当然。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他手和脚复原的事。”徐萦则有些为难,若是没有合适的解释,恐怕很难取得卢相羽的信任。 “无可奉告。无论他问谁,都告诉他无可奉告。他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好。” 徐萦则让助理把卢相羽送到医院,此后她找了一位站长,让他留在办公室里盯着那四个沉睡的陌生人。 卢相羽醒来时,胳膊和腿都在,伤痕也在,那是一道极细、极浅的粉色的线。他认为那女生真是太不讲道理了,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他一定要报仇。但是在此之前,他不得不向她表忠心。他的胳膊和腿回来了,但他的家人还没有回来。 黎积源一直在盯着卢相羽。此人醒来后,他立即给院长发了条消息。 “那个让我昏迷的女生,是什么身份?” “无可奉告。”虽然院长说的是与断肢有关的事全都无可奉告,但这人问的问题显然也在“无可奉告”的范畴里,他可以用同样的答案作为回复。 “是星主吗?”卢相羽并不是突然想到“星主”这个词的。从她的权力、她的能力上看,她至少是中古者,有可能是上古者,甚至是星主。 “不是。”手机铃声响起,院长的命令发来了。院长让他把卢相羽带回办公室,并帮他们买三张今天下午回到启川市的票。由此可见,卢相羽已经和院长搭成了某种约定。不过,他这样的人,会遵守约定吗?卢相羽会对无辜之人出手,他肯定也会随时违背约定。 院长的工作能力、战斗能力很强,但她毕竟还是高中生,她的阅历比不上成年人,她该不会被卢相羽蒙骗了吧? “那个女生又给你发消息了?她是你的什么人?” “你上大学的时候要是能有现在这么健谈,你也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黎积源查过卢相羽的个人信息,不客气地说,卢相羽上大学时做了什么事,他比对方更清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走吧,那个女生找你,你很幸运。你竟然还能活着。” 黎积源带着卢相羽回到办公室。 徐萦则让助理和站长先离开,之后,她再次使用运行清除。 她曾经清除了那些人苏醒的可能性和趋势,这次要清除的,是上一次运行清除的生效时间。 “你把告别的话说完,然后跟我一起到启川市,我给你一份简单的工作,你先从简单的事做起。” “有工资吗?” 有工资吗?这人还真好意思问啊。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没找你收罚款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工资! “没有工资。等你能做复杂的工作之后,再考虑工资。同学,我们先出去吧,把发挥的机会留给他。” 卢相羽的家人不知道他最近做了些什么事。他到二阶后就自己搬出去住了,又过了没多久,他开始在监狱游荡。 卢相羽帮助一些罪大恶极的人越狱,在越狱后送他们永远离开人世,顺便拿走了他们的一部分财产。这样的事,他做过很多次,但都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直到他对无辜的人下手。虽然他不认为那些人无辜,那些是必要的牺牲。 到目前为止,被卢相羽送走的约有两百人,这些人为他贡献了巨额的财富、巨大的满足感。这些财富、这些满足感都和家人无关,他的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他依旧选择对家人隐瞒事实。中古者的事,要在中古者之间解决,普通人掺和进来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帮助。 “老爸、老妈、老弟,我要去启川市了。她说没有工资,这是开玩笑的。我是中古者,我帮她做事,怎么会没有工资?对吧?她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帮她做事,所以把你们都请到这里来了,她没必要再坑我了。黄宗秋,现在找工作不容易,等我和那位大领导混熟了,我看看能不能让她给你找份简单的工作。” 未等这些人回应,卢相羽就推门而出,并且还把门关上了。 卢相羽看了看幽深寂静的长廊,觉得这里有点冷。 慕正光靠着墙站着,徐萦则站在门口,两人正在聊工作上的事。 徐萦则给卢相羽安排的工作是,养猫。在暑假之前,她买了四只小猫,是用来测试运行力的效果的。这些猫都被她放在老家,由爷爷奶奶帮她养。 “这么快就说完告别的话了?走吧,我给你找的简单的工作是养猫,养我家的宠物猫,共有四只。” “我有住的地方吗?” 养几只猫而已,这工作确实简单。那个女生大概真的不会给他发工资,这是小事,反正他也看不上那点小钱。但是,他至少得有住的地方,总不能还要他自己租房子帮人养猫吧? “你很缺钱吗?”徐萦则不打算为卢相羽提供住的地方。她没有让这人受处罚,已是格外开恩,这人还想立即从她这里得到额外的好处,绝不可能! “什么?” 徐萦则轻描淡写地说:“你放在出租屋里的钱,我找人帮你都拿走了。你要是很缺钱,我可以让他们把钱还给你。” “你把我的钱偷走了?”卢相羽很生气,他差点就要动手了。没有工资就算了,你怎么能把我辛苦挣来的钱抢走? “你不用那么激动。你的激动恰好证明了那些钱不该属于你。我会让人把那些钱放回原处。” “我很缺钱。”卢相羽想他单独面对三个中古者时,没有胜算,这两人是那些中古者的领导,他同时面对这两人,肯定也不会有任何胜算。除非是一对一且暗中偷袭,不然他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正因如此,卢相羽才稍稍客气了一些。假如跟他这么说话的是近古者,那两位近古者极有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徐萦则轻哼一声:“你看监狱里的犯人缺不缺钱?” “监狱里的犯人不用买猫粮。”卢相羽委婉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对方要把他送进监狱,合情合理。但是,他还没进监狱,他想要的远远不仅是自由,他还想再争取一些东西。 “你可以再找份工作,中古者不缺力气,到哪都不会饿死。”徐萦则在试探他的底线。她想一步步地压缩卢相羽的物质条件,直到对方表示出明确的抗议。 “你!你……你说的有道理。” “你到启川市市区找份工作,每周定时回到这里找他们签到。如果我的猫生病了,你要及时给它们治疗。如果我的猫死了超过一只,你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卢相羽满心抱怨:在这个时代,人类的身体被渐近线强化,不容易生病,即便生病,也很快就能恢复,用不着专门到医院检查、买药。但是,猫没有渐近线,给猫治病可不便宜。我不仅要买猫粮,还要给猫治病,万一把猫养死了,我的工作就没了!我的自由肯定也会消失!每周定时签到,这会消耗我的时间、消耗我的存款。这个女生到底想干什么?这待遇比起犯人也没强多少啊,我可是中古者,若是在监狱里,兴许还能过得更舒服些! 卢相羽深知他是弱势的一方,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能答应对方的条件。 “是。我一定定时签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愿意遵守诺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认为卢相羽不是想真心悔改,在这段对话中,她没有看到对方的真心。花言巧语固然很好听,但是,花言巧语解决不了问题,他回答无数个“是”,也不代表他能把事情做好。 倘若他真的能做到这些事,她并非不能给他一点点物质上的好处。她很希望对方能做到这些,但对方的态度很不明确。如果他到市区后逃跑了,她还得派助理和站长再把他抓回来,这是极大的浪费。而且,万一他在逃跑后又做了什么坏事,那就不可弥补了。为了挽回一个人,可以让其他人承担风险吗? 徐萦则很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我这么做的根据是什么?我为什么那么确定他不会重蹈覆辙?是因为他的家人还在我手上吗?但是,他不愿意为家人舍弃胳膊和腿,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他会因为害怕死亡而收手吗? 我还有其他的根据吗?他选中的目标,既有罪有应得的人,也有无辜的人。无辜的人占少数,罪有应得的人占多数。从他的资料上看,他在得到渐近线之前,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他的大学同学对他的评价算不上好,因为他这人性格并不外向,学习成绩也不优异,在各种集体活动里,很少见到他的身影,除非是必须要参加的活动,否则他都不参与。不过,从评价上看,也算不上坏,因为他没有主动欺负过别人。 不占小便宜、不帮别人的忙、不奢求别人的帮助,这些行为、这种性格都不像是装出来的。以前的那个他,不会轻易消失,渐近线并不能直接、立刻改变人的性格。只要加以引导,还有挽回的可能。 “如果我让你把一半工资上交,你会不会觉得过于苛刻了?” 何止啊!不仅仅是苛刻,而是敲骨吸髓!但这些话卢相羽只是在心里想想,让他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他都忍到现在了,何必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彻底得罪这个女生! “不会。” “在这种时候说假话可不好。把一半的工资上交,另一半工资你自己用。反正你也不急着买车、买房、娶媳妇,对吧?” 卢相羽快要气得头昏了:我买不买房、娶不娶媳妇关你什么事?我不买房也不代表我要把钱交给你吧。 “对。” “不对。你的态度有问题。你的工资和我没关系,你的工资和我的猫有关系,如果你的收入太低,我的猫可能会饿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你能践行诺言,哪怕只践行一半的诺言,我都能让你不受处罚。” 只践行一半的诺言?哪一半?每周定时签到,给猫买猫粮、治病,但是不去找工作行不行?或者找一份工作,但是不给猫治病,让它自生自灭行不行?或者找一份很一般的工作,把一半的工资交给她,每周不去签到,可不可以? 卢相羽有多种想法,他在给诺言进行排序,最重要的诺言是哪一个?大概是定时签到。如果这个女生不知道他的行踪,她大概会认为他逃跑了。倘若她这么想,那他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他会被抓回去,面临更可怕的处罚。有了自由,不代表能幸福地活着,若是没有自由,那还如何追求幸福? 排在第二位的诺言应该是给猫买猫粮、及时给猫治病。如果猫死了,那他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他还是会失去自由。 至于是否要找工作、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是否要把工资交给他,这些事好像不太重要,只要他能养活猫、养活他自己,那就无伤大雅。 “我一定践行诺言。” “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你憧憬的事物是什么?” 徐萦则担心倘若对方做这些坏事,是为了让憧憬的事物越来越清晰,甚至是得到憧憬的事物,那么,在他达到目标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收手。他的目标是什么?他是中古者,以他的能力,他得不到的事物,不多。 “我憧憬的事物,是一串号码。我梦见过那串号码,但我忘记了。”卢相羽又在尽力回想那串号码,但往事如烟早已消散,一旦失去无法找回。 徐萦则松了口气:果然啊,以中古者的能力,最难得到的不是万贯家产,而是可望不可及之物。比如说梦,又或是爱慕之人的情书。要让人想起梦境,不算太难,只要找到合适的渐近线,就能让他立刻看清憧憬的事物。 但是,那串号码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是某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找到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作用?梦境和现实不同,在梦境中使用这串号码的是一个人,在现实中使用号码的是另一个人。这两者会重叠吗?不太可能吧。 “你为什么不找一个能看到梦境的人帮你追溯往事?” “我只是个普通人,找不到那么厉害的人。” 徐萦则冷冷地盯着他。普通人?你帮别人越狱的时候、你让别人永远沉睡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普通人! “如果我帮你找到了这样的人,并且让你如愿看到了你憧憬的事物,你会怎么报答我?” 卢相羽陷入了沉思:那串号码很重要。我一次次摧毁别人的憧憬之物,但我曾经遗忘的憧憬之物却越来越清晰。倘若这个女生能帮我找到这样的人、能让我看到那串号码,我不介意按照她说的生活方式活着。 “我践行全部诺言,直到永远。” 徐萦则摇了摇头:“不用直到永远。猫的寿命是有限的。人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你想看到的那串号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它是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需要我帮你把那个人也找出来吗?” “需要。”卢相羽忍气吞声这么久,就是为了实现最终目标。对方想提供帮助,他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 “那就要再加一个诺言了。” “什么诺言?” “假如我找到的人和你梦中的人不一样,你的心愿也已完成,你不应该再提出过多要求。” “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如何成为普通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列车到站,三人下车。 “你先留在市区吧,等你找到工作、找到住的地方,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把猫送过去。”徐萦则不想让卢相羽离她太近。万一这个人掌握了她的行踪,并突发奇想,想对她的家人、同学下手,那就太危险了。 “是。”卢相羽认为在看到那串数字之前,他有必要继续忍辱负重。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不能拒绝。 “你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或者你特别想做坏事,及时给我发消息。”徐萦则打开手机,调出二维码,拿给那个人看。 “是。”卢相羽扫描二维码,发起添加好友的申请。 申请通过,徐萦则新建了一个分组,名为,草木。卢相羽就在这个分组里。她给卢相羽的备注是憧憬与网-卢相羽。然后,她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告诉妈妈她回到市里了。 在返回县里的客车上,慕正光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到能看到梦境的人?” “至少要再等一个月,等他把工资交给我,我再考虑帮他。我想让他学会做一个普通人。第一课就是找一份普通人从事的工作。这一节课持续一个月。” “第二节课是什么?” “第二节课是种地。他把工资交给我之后,我给他换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就是种地,也是他的第二节课,以后再有类似的人,都可以去种地。” 慕正光没想到同学对这类人已经有了长久的规划,她要针对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许多个罪已至死但还有挽救价值的人。 “有没有第三节课?” “如果他们表现得好,就有第三节课,如果表现得不好,就不用上第三节课了。第三节课是如何使用权力。在那片土地上,他们拥有管理权、监督权。也许还有第四节课,但我现在还没想到。” 在徐萦则的计划中,被送去种地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让助理监督他们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助理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如果能在这群人里面挑出一两个能力优秀、做事可靠的人作为管理者,那就省事多了。 卢相羽绕着车站走了两圈。在这个下午,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至今还有些恍惚。原来在这个时代里,还有一小部分隐藏在暗处的人,他们才是主宰时代的人。 他撩起袖子,看了看胳膊上的伤痕,那条粉色的线还在。似乎只要这条线还留在他身上,他和那个女生就还有联系,他就有机会看到那串数字。 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我的胳膊和腿接回去的?医生有这样的技术吗?她是不是找了专业人士……她让我在市区找工作,我该找什么样的工作?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还有一点零花钱。先租套房子、找个住的地方,工作可以以后再找。 卢相羽很庆幸启川市里的生活成本不太高,付了押金、中介费和三个月房租之后,他的零花钱还剩下一些。接下来就该找工作了,不然他见不到猫。 9月12日,慕正光正式住进萦同学家里。以往,同学家第三个卧室里的门总是开着的,今天,那扇门关上了。 走廊左边是主卧,右边是次卧。与主卧正对着的卧室是莹同学的房间,离主卧稍远一些的卧室是他的房间。他和同学的房间,只隔着一面墙。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很好奇这面墙能挡住多少声音。 王虹予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到厨房里,准备炒菜,并把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她收到女儿的消息后开始煮饭,饭已经做煮了,菜也洗好了,但是还没开始炒。 徐萦则把平板电脑丢在沙发上,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里是我家,也是你家,不用太客气。你要看电视吗?我帮你调。” “先不用了,我想去看看阿姨是怎么做晚饭的。”慕正光想去帮点忙。这里是他的家,他理应分担一部分家务。 “去看了之后,今晚的碗就是你来洗哦。”徐萦则不太想让小同学去厨房:你才刚到家,先休息休息再去厨房也不迟。 “啊?”慕正光并非不愿意洗碗。水管里一直都有热水,即便没有热水,他能控制火焰,随时都能给水加热。其次,家里一共只有三个人,三个人吃一顿饭,能用到几个碗、几个盘子?顶多只要花几分钟就能把锅碗瓢勺洗完。他诧异的是,同学把去厨房和洗碗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我开玩笑的,等我喝完了这杯水,我也去看看。你等我一会儿。” “好。” 徐萦则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她和同学一前一后走进厨房。 在厨房的一角放着冰箱,徐萦则打开冰箱,取出一瓶酸奶放到灶台上。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关上冰箱,她扯了扯同学的衣袖,让他也看看这个很大、很空的冰箱。 “冰箱里还能放很多东西,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买吧。” “好。” 萦同学家的双开门冰箱约有人那么高,冰箱的容积很大,但里面装的东西很少。蔬菜、水果、酸奶、牛奶、果汁、肉、鸡蛋,大致就是这几类。 王虹予差点想说“我帮你们买”,但她转念一想,女儿忙于工作和学习,让她偶尔去超市买点东西,或是顺便在外面看场电影、逛逛街,放松放松,有好处。 徐萦则关上冰箱,她拉开灶台下面的抽屉,取出三个不一样的碗放在灶台上。她和妈妈用的碗不一样,小同学的碗是他自己带的,和大家的碗也不一样。三个人用着三个不同的碗,不会显得更生疏,而是更有趣。 慕正光站在水池前,如果他要洗碗,肯定是用这个水池了。以往他路过这里时只是匆匆一瞥,此时他终于有时间、有机会、有理由长久地站在这里,打量着厨房里的每一样东西。 半包围形状的灶台从左到右分为三个分区,最左边放着热水壶、空气炸锅、微波炉、电饭煲、砂锅。中间区域里有个水池,水池上放着沥水架,沥水架里装着洗好的生菜。 水池左边放的是案板,水池右边放的是调料,调料右边是蒸锅、炒锅。锅下面是抽屉。抽屉右边是冰箱。从炒锅到冰箱还有挺长一段距离,那里摆着一个刀架,刀架旁边放着姜和蒜。 萦同学家的厨房和他家的厨房结构相同,装修不同,灶台的各个区域作用不同,摆放的物体也不同。他家的厨房干净、空旷,同学家的厨房干净、充实。从此以后,他也能享受这份充实了。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三十九~二百四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有写完,以后再看。→_→《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三十九~二百四十五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新时代与新秩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女儿和小光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王虹予觉得怪怪的,她深感欣慰,但不太踏实。 “你们两个饿了吗?锅里有排骨汤,饭也好了,你们看看是先盛饭还是先喝汤。我再炒个生菜,等鲈鱼蒸好就可以开饭了。” “不饿,酸奶是留着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喝的。”徐萦则提前把酸奶从冰箱里拿出来,让它逐渐恢复常温。 “作业能少写就少写吧,你都那么忙了。小光,你也是。” 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找份好工作嘛?女儿已经找到好工作了,那就没必要再努力学习了。她愿意去学校是件好事,毕竟小光也在学校,她的朋友也在学校,更何况她带着平板电脑去上学,她在上学时也能处理工作,但是,她回家后就不用再写作业了,她看看电视、玩一会儿、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大家聊聊天,这不是更好吗? 徐萦则答道:“没事,作业不多,很快就能写完。” 慕正光补上了一句:“阿姨,我们不忙,时间够用了。” 徐萦则没有把写作业当成额外的负担。她不想写的作业都放在学校里了,比如说英语试卷。她想写的作业才会被她带回家,但也不是全部完成,有时她只写选择题,有时她只写填空题或计算题。在她眼中没有完整的试卷,只有被拆分的“专项训练”。 上了高三之后,徐萦则发现这一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忙。也许是因为渐近线改变了时代,新时代里的很多事物与旧时代不同了。 这几天语文老师从来没有布置过作业,英语老师只留下了两张试卷,数学也是两张试卷,生物、化学、物理都只有一张试卷,这些试卷是老师明确要求要在课后完成的。 或许老师的本意并不是让学生把这些试卷当成家庭作业,因为学校里还有晚自习,只要在上晚自习时稍微费点时间就能把试卷写完,放学后就能空手回家。但是,上晚自习时,徐萦则在阅读邮件、回复邮件,她的试卷只能在回家后再写了。 “你盛饭,我来盛汤。” 电饭煲旁边有个碗,碗里放着饭铲,慕正光拿起饭铲,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他给同学盛了大半碗饭,给阿姨盛了半碗饭。萦同学的饭量不算小,她的碗也不小,也许大半碗饭不够吃,但这不是问题,他很乐意再次帮她盛饭。 徐萦则又一次拉开柜子,取出汤盆和汤勺。她用毛巾遮住手,挪开了砂锅的锅盖。 即便以二阶渐近者的身体素质,还是不太能长时间接触高温物体,但是,再加上运行清除,徐萦则一定能在保证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直接掀起锅盖。不过,比起展开渐近域、使用运行清除,她更喜欢也更习惯用毛巾遮住手,轻轻抬起锅盖、轻轻放下锅盖。 徐萦则端走了汤盆,慕正光端走了他和同学的两碗饭。 “你们先去坐着吧,我的饭我自己端就好了。鲈鱼马上就好。” 徐萦则和慕正光先后“嗯”了一声。 慕正光把饭放到桌子上,毫不犹豫地坐下。徐萦则坐在他对面,并把碗挪了过去。 桌上除了摆了一盆汤、两碗饭,还有烤鸡翅和炸鸡腿。 “如果我要写一条法令,针对今天下午处理的那类人,你说这条法令应该怎么写?” 慕正光说:“对罪大恶极、但还有一点点良知的人网开一面,暂时不做惩罚。” “把这条法令发到我们的管辖范围里。今后,再有类似的人……再有类似的人,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养猫……除非让他们自己捉流浪猫养着。”说到这里,徐萦则笑出声来,她的笑声代表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让这些人去捉猫,说不定会出现很多意外。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我们帮他们找工作吧,市里面肯定有工厂。” 提到“工厂”二字,慕正光也面临着一个难题:让中古者去抓猫,这种行为对猫、对人来说都不安全。让中古者去工厂工作,同样充满了不稳定性。在旧时代里,普通人失去的太多了,而在新时代里,即便中古者有意伪装成普通人,但如果他们失去的还是那么多、得到的还是那么少,他们一定很不甘心当普通人,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受伤、多少人死亡,就是未知数了。赵妤曦喜欢利用一部分人的生命达成目的,但我们不能这么做。要想给这些人安排工作,必须选择合适的工厂。可是,合适的工厂在哪里呢? “我写一条法令发给开工厂的人吧。让中古者成为工人,开工厂的人肯定很愿意让出一部分利益,不然中古者会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赵妤曦把纵火的那个人留下来,确实有一些作用,她只用一个人就能震慑一个群体。我们不用刻意这么做,而且,我们不能完全依靠某一个人去震慑别人,我们还得书写相关的法令,扩大他们的影响力,为他们做的事提供支持。” 慕正光很赞同同学的做法:“嗯,我们帮助他们,在新时代建立新秩序。” “两条法令,一条针对中古者,另一条针对工厂。改造一部分工厂,然后把中古者送进去,双方互相监督。等卢相羽上完第一节课我再写法令吧,有了成功案例之后,助理应该不会太抵触我们写的法令。” 助理是她的下属,但助理不一定会按照她的命令做事。她的助理都是中古者、都是成年人,而且,他们都当过临时分院院长,在被降职之前,他们都书写、发布过法令,这些人对新法令的态度尚不明确,他们极有可能阳奉阴违、消极怠工。 “你把法令写完,我借来用一用。” “嗯。你要喝饮料吗?冰箱里还有果汁。” “不用了,我喝汤就好。”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讨论时并未压低声音,也未展开任何清除的界。 王虹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还听得很清晰。直到两人转移了话题,她才端着肉末豆角和自己的饭走进餐厅。 “妈妈,我和他在客厅、餐厅里说的话,你也可以听。如果不能听,我会提前告诉你,让你去卧室。”徐萦则不认为他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法令发出去,便会有八座城市里的人被法令影响,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 哪些话能听、哪些话不能听,王虹予不太能分得清。女儿和小光在聊工作上的事,这些事她也可以听吗?既然女儿说了可以听,那应该是可以听的,多听听、多了解了解,也有好处。 “我知道、我知道,豆角刚炒好,鲈鱼也蒸好了,就差生菜了,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改变时空的能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吃完晚饭后,徐萦则把碗洗了,慕正光负责擦桌子,之后他们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慕正光的卧室分为两部分。靠近门的那一部分摆着床,与床正对着的是衣柜。人躺在床上,左手边有一个小桌子。另一部分算是书房,有书架、书桌、舒服的椅子。 他记得萦同学的卧室也分为一大一小两部分,面积较大的那部分摆着床,面积较小的那部分除了有书桌、椅子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柜子,这个柜子和她卧室里的衣柜作用相同,里面装的也是衣服。 慕正光拉上窗帘,关掉大灯,打开小灯。在这个夜晚,窗外的世界有点暗,左手边的那个小房间也有点暗。 在这片安稳的静谧之中,慕正光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脚步声。果然,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徐萦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终于停下脚步,站在窗边。 河边的路灯能照亮一片恬静的水域。顺着河流往远处看,能看见一小片繁华的灯火。在更远的地方,还有更繁华的区域,例如卢相羽所在的地方。 天黑了,他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如果没有,他会不会抢别人的房子住?把这类危险人物单独留在外面的世界里,果然让人很不踏实啊。 徐萦则没有花太多时间思考这件事,她很快就把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明天是否还要洗碗?在她的计划中,洗碗这件事并不经常发生。若是家里的碗由她和小同学轮流来洗,这倒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徐萦则想了一会儿,也不再想,洗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顺其自然就好。有时间洗,那就洗,没时间洗,那就不洗了。 她坐在书桌前,拿出化学试卷,这张试卷她只做选择题,这就是她今晚要写完的全部作业了。写完作业后,她敲响了同学的房间的门。 那时,慕正光正在看站长的工作汇报,这部分工作汇报可看也可不看。大多数重要的工作内容被助理筛选出来了,通常情况下,他只需看助理的工作汇报即可。 慕正光很想知道为什么研究院总是能发布一些合适的任务、并找到合适的任务目标?以他自身为例,他接到了终止虫灾的任务,虫灾和崔继秋有关。研究院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条任务是谁下发的?是赵妤曦吗?研究院的信息来源究竟是什么?研究院里有调查员,他们能在茫茫人海中把某个人查出来,但是让他们把人和事联系在一起,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近日,慕正光看了很多汇报,他愈发确定分院院长、分院院长的助理、站长都只是传递消息的人,提供信息的另有其人。 研究院的背后是星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星主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他们在去年五月份就有了毁灭大城的能力。那时,哪怕是最卓越的上古者,也才刚到一阶。 就目前来看,赵妤曦和顾庭昼都到三阶了,但他们依然没有毁灭大城的能力。今年的星主应该比去年更强吧?他们是不是即将拥有毁灭行星的能力了? 在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之后还能保持清醒,这样的人肯定存在,但星主都是这样的人,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星主建立研究院,研究院名义上维护的是旧时代的秩序,但是像赵妤曦那样的分院院长有其他的想法,她不喜欢旧秩序。 研究院似乎无权管辖赵妤曦?而且,赵妤曦似乎不担心被星主责怪?所以,星主的立场也是偏向于新时代的?他们的力量可以用来维护旧秩序,也可以用于创造新的秩序,如果他们愿意,新秩序可以更快到来。 慕正光想在站长接到的任务中找到更多的星主的痕迹。同学敲他的门,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钢笔旁边有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名字和日期。有些非常特殊的任务,一看就知道是星主的手笔,执行任务的人、人们接到任务的日期都被他记下了。 “小同学,一起去看电视吗?” “好。” 徐萦则帮他调出了《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决战次时代》。 王虹予也坐在沙发上。她记得女儿小时候也看喜羊羊。时隔多年,故事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女儿上小学时,每到暑假都会到他们工作的地方。他们租的房子不大,房子里的电视也不大,一家三口坐在电视前,她在包饺子,她丈夫在择菜,女儿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他们。 有一天下午,电视上正在重播动画电影,电影里有一只白熊,那白熊一会儿很大,一会儿很小。一场电影放完,她竟然还问了女儿有没有下一集,如今想来,虽然那个问题不太聪明,但也不算多余。 现在,大家又坐在电视前。一切都还没变,不……变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房子变得更大了,说是三室两厅,其实更像是六室两厅。以前的一家三口是我,她,她爸爸。现在的一家三口是我,她,她喜欢的人。短短几年过去了,人和事就都面目全非了。 “萦萦,我们以前看的有白熊的电影叫什么?” 有白熊的电影?慕正光看的电影不多,有印象的就更少了,他在记忆里简单一搜索,立即找到了那四个字。 “雪岭熊风。” 《雪岭熊风》里面的白熊能改变时空,这一点是他在看完那场电影后又过了很久才明白的。 徐萦则还在想是哪部电影里有白熊,听同学说了这四个字,她便想起来了,曾经有一个下午,她和妈妈一起看完了这场电影。 “对,就是《雪岭熊风》。妈妈,你要看吗?等这集看完了,我帮你调吧。” “不用了,你们看你们的,我就随便问问。” 这天晚上,三人又看了一遍《雪岭熊风》。 电影结束,慕正光说起他的心得体会:“团子能改变时空。” “很厉害的能力啊,即便是我们,也做不到改变时空。” 慕正光没想到同学会这么说。改变时空的能力,能把悲剧变成喜剧,能让一个有悲伤结局的故事变成一个有美好结局的故事。电影里的剧情很美好,可若是团子没有改变时空的能力,这种美好还会存在吗? 王虹予本来也想讨论讨论电影,但她听到“很厉害的能力”后,就不太想说话了。她的能力远不如这两个人,他们谈论能力,就让他们谈论吧,她这个没什么能力的人,不用再参与了。今晚能和他们看完一场电影,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去睡觉了,你们两个也早点睡吧。” 徐萦则应道:“好。” 慕正光应道:“嗯。”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时光偏移的清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看到阿姨进了卧室,他想和同学说一说星主的事。 “小同学,星主的立场是偏向旧时代还是偏向新时代的?” 星主的立场肯定是偏向新时代的,他们看起来在维护旧时代,但他们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旧时代里的最强武力和最高权威。想到这里,徐萦则斩钉截铁地说:“偏向新时代的。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星主约束上古者、建立研究院、给研究院提供情报、给研究院成员发布任务。以他们的能力,他们能做到更多的事。” “以我们的能力、以赵妤曦和顾庭昼的能力,也能做到更多的事。有了能力,不一定要做很多事。那些特别想做事的人,有的成了研究院的敌人。” 徐萦则不急于做事。新时代替换旧时代是个很漫长的过程,绝不会因为所有人都有了渐近线,旧时代就在一瞬间瓦解。 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经常能听到从旧时代传来的声音。那些人在旧时代说什么话,在新时代也说什么话,他们在旧时代里吹捧什么,在新时代里也吹捧什么。倘若他们继续吹捧下去,说不定会被赵妤曦视为障碍,说不定哪一天就葬身火海了。 至于她所说的“特别想做事的人”,例如卢相羽,他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真的做了。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然后成为了研究院的敌人,差点就没命了。想做事的人绝不会只有他一个,但大部分人还没有付出实践,或是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所以研究院没跟他们计较。 “嗯,我知道,我们也不用做太多事。如果急于求成,可能会像赵妤曦一样。她和顾庭昼结婚后,好像没做什么大事了。” 最近这些天,古园市里一直很平静。 “她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忙吧。晚上的时间还长,还可以再看一场电影,或者我们继续看喜羊羊?”同学喜欢看,她也跟着一起看,算不上很喜欢,但也不讨厌。看着动画里的场景,再看看身边的人,她也感到很开心。 “好。”慕正光并不是一定要看某一场电影、某一部动画片才会心满意足,能与她一起度过这段闲暇的时光,他就很高兴了。 两人又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之后,徐萦则去洗澡了。 慕正光回到卧室,把之前写下来的名字和日期输入表格,然后定了个闹钟,他想明天早点起床。或许是想给她们留下勤快的印象,或许是想在起床后做些什么,他说不出准确的原因,但他总觉得早点起床会更好。 第二天,王虹予是最早起床的,其次是慕正光。他起床后到卫生间旁边的水池洗漱,卫生间、水池和厨房离得很近,在靠近水池之前,他先看到阿姨。 “你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先起来刷牙洗脸,她起来后就不用排队了。” “你们同时起床就好了,刷牙的地方不止一个。明天你晚起几分钟吧。” 小光愿意为女儿考虑这些事,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对她好、他非常喜欢她。女儿喜欢他,他喜欢女儿,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能看到女儿选中这么一个好人、能看到这个好人真心爱她,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以后,大家会越来越亲近,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等什么时候他不那么客气了,那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我今天先早点起来,看看同学什么时候起床,等明天我就不起这么早了。” “嗯。冰箱里还有很多吃的,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拿。我中午去超市,再帮你买几瓶牛奶。在这边住,还习惯吗?夜里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像在自己家里就好。这里本来就是你家嘛。” 慕正光刷牙、洗脸后把试卷、文具、电脑放进书包里。书桌上堆着厚厚一沓白纸,其中有几张纸上写满了名字和数字。纸上的内容已经被输入到了电脑里,制成了表格。 表格里只有执行任务的人的姓名以及接到任务时的日期,过了一夜,慕正光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些人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他决定今天在表格中再添几项内容,不仅把任务简单总结一下,还要加上任务中涉及的事件和渐近线的效果,这样,无论是他还是同学,看了表格后都能联想到星主。 徐萦则也定了闹钟,她像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里起床。她换好衣服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同学。 “早上好啊,小同学。” “你也早上好,大同学。”萦同学比他晚起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足够他刷牙、洗脸、收拾书包了。从时间上推算,他晚起十分钟也行,因为两人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吃过早饭后,小同学和大同学一起去上学。 慕正光背着书包,徐萦则提着帆布包。他们肩并肩,以旧时代里的普通人的速度走在路上。 若是不看周围的风景,便不容易察觉出渐近线带来的变化,一切仿佛还是像旧时代那样,人们的生活方式没有发生改变。然而,周围的风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新时代已经到来。 在去年九月份,大部分人已到一阶。在今年九月份,有一小部分人到二阶了。一阶渐近者的基础速度是10m/s,和电瓶车的速度差不多。二阶渐近者的基础速度是50m/s,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二阶渐近者不会选择在城区里全速前进。 路上的车少了很多,人与车的界限不再明确,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到机动车道上去,那里更宽阔,也更适合他们提速。 “昨天有周考,但我们没去,同学们又要再等一个星期才能知道我们的学习成绩了。”当同学们看到她的成绩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徐萦则有些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在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她留在学校里动机并不纯粹,也许,她想听到的不仅仅是朋友的故事,还有他们的赞叹…… 慕正光差点忘了还有周考的事。上周他和萦同学都请了两天假,周六和周日。如果没有特殊的事,这一周应该不用再请假了。 周末下午有半天的假期,把这半天利用好,也能做到很多事。去超市里逛一逛,帮阿姨买点蔬菜、肉,给同学买零食,给我自己买一些牛奶。如果还有多的时间,可以和同学一起在城里到处走走。或者沿着河,途经一座又一座桥,越走越远…… “考完试后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 “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画着苦难的图纸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不打算在古园市里长住。他想最多再过两三天他就得动身回到羽青市了。 在过去的一周里,他从未看到赵妤曦召见任何一位助理、给任何一位助理回复邮件,这种现象在她身上太反常了。 她手中捏着两枚印章,每一枚印章都牵连着九座城。当她决定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会有一亿人受到她的影响,当她决定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同样也会有一亿人受影响。 以前,顾庭昼很乐意见到赵妤曦选择后者。但是,赵妤曦太久不使用权力,他反倒有些不安。他以为他产生这种不安是因为自私:我的工作是赵妤曦来处理的,她消极怠工就相当于我也怠工了。 赵妤曦很愿意给自己放个长假。顾庭昼不会在古园市里住太久,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与他相处时,工作上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分院院长这个级别的人,说重要也重要,毕竟手握大权,但他们又不那么重要,因为有助理帮他们处理工作。 赵妤曦记得她的助理都是从分院院长的位置上撤下来的,在过去大半年里,他们的工作没有出现过大的差错。他们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哪怕被降职为助理,他们仍然有能力独自管理一座城。哪怕她不在,研究院的工作也不会被耽误。 顾庭昼把疑惑和愧疚埋在心底,赵妤曦隐隐觉得顾庭昼没有前几天刚来古园市时那么开心了,她下意识地想用通感力看看对方的心绪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她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做这件事。她想问一问,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迟迟没说。 有一天下午,赵妤曦午休醒来后,走出房间,看到顾庭昼站在餐厅里画图。 那是一张A0纸,蒋孟汐经常使用这种纸。纸上散落着一些零乱的曲线,白纸被曲线点缀后,显得支离破碎。 “庭庭,你也开始学习画图了?”赵妤曦知道顾庭昼所学的专业和画图没什么关联,他买这么大的一张纸,大概不是突发奇想。他要是想随便写点东西、画点什么,用不着A0纸,他买A4纸就行了呀。更大的纸,代表着更多的意义,尽管她现在不清楚这种意义究竟是什么,但她能想象得到顾庭昼拿着这张大纸时的开心的模样。此时此刻,正在专心画图的顾庭昼也是那么开心。 “姐姐,在你眼中,我画的图是什么样的?” 几十条没什么规律的曲线,这便是赵妤曦肉眼能看到的所有内容,仅此而已,但她不可能跟顾庭昼说“你画的图是没有规律的曲线”。可是,她看到的东西确实不多,除非,使用渐近线。 赵妤曦有种预感:哪怕我使用了通感力,还是无法看出这些线条的含义。就如同一个人写一个字,拿给不识字的小孩看,在那个小孩看来,这个字很像一幅画,一幅色彩并不绚丽的画。 赵妤曦很怀疑顾庭昼所写的是否也是一个这样的字。 “我好像看不懂,你能给我讲一讲它们的含义吗?” “这是世人的苦难。” “什么?”赵妤曦无比惊诧。她看到了他的快乐、他的认真,在这种情绪的渲染下,他画的线竟然代表着世人的苦难?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画这样的线? 难道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是工作上的事吗?不太可能啊。我跟他的助理强调过了,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先给我发消息。我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他一定也没有收到消息。是家庭上的事吗?他的家人?不太可能吧?他成为分院院长之后,他的家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冷嘲热讽了…… “曦姐姐,你能看到许多人的苦难,我只能看到一点点。我想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把这些苦难画下来,算是对我的能力做一些补充。” 把世人的苦难画下来,不会让他的渐近线增强,也不会让他的辅助变量增加。用线条画出苦难,这是方向力的其中一种作用,他想体会一下这种新作用。 “哦……是这样啊。为什么你突然想起要补充能力呢?”赵妤曦没那么紧张了,但她还是不明白顾庭昼画出苦难的意义。 “记录下来,也许关键时候会用到。” 把苦难画下来,是渐近线的作用。把苦难投在别人身上,也是渐近线的作用。第二种作用并不是建立在第一种作用的基础上的,两者没有先后次序。不过,纸上画着苦难,任何人得到了这张纸,再加上他给出的“权利”,都能把苦难投在别人身上。 不过,在画线之时,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他确信最近几天他得到的快乐比他人生的前十几年得到的快乐加起来还要多,这些快乐足以抵挡线条带来的影响。也只有在此时,他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苦难”。要是换个时间来用,这些线会先伤害到他,然后再伤害到别人。 顾庭昼画出这些线条,还有另一层用意。他马上就要走了、马上就要和赵妤曦分开了,在临走前,他想给赵妤曦留一些东西。赵妤曦的战斗能力比较弱,有了这张代表苦难的图,赵妤曦的战斗力会稍微上升一点点。他说的“关键时候”,就是他不在赵妤曦身边且赵妤曦遇到危险的时候。 他画出这张图纸,不是给他自己用。他拥有渐近线,他想让渐近线生效,随时都可以,没必要随身带着一张纸。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如果我得到了这张纸……他想保护我。他是带着快乐的心情描绘苦难的,我在收到“苦难”的时候,也应当是快乐的。 “你对我的爱,也画在纸上了。” “嗯。图纸太大了,带在身上不方便,你可以把这张纸裁开,每一小片纸上有一段线就可以了。我把使用图纸的权利给你,我的力量,你也能用。” “你画这张图,要消耗多少体力?” 消耗多少体力?画图纸对体力的消耗不大,但是,必须用足够的快乐才能对抗“苦难”,否则有可能被侵蚀。 “消耗不太大,和正常的画图差不多。我晚上多吃点饭、早点睡就可以了。我现在就把权利给你吧。” “不用不用,你给了我,我也没有使用图纸的机会。你走之前再给吧。对了,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不那么积极了,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久不使用印章,别人或许会认为我在消极怠工。我不想给别人留下消极怠工的印象。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我们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交由助理来做,我最近没有使用印章,是因为没有必要呀,你不用太担心。” 第二百五十章 全新的工作内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14日,赵妤曦把顾庭昼送到车站。 上车前,顾庭昼用指尖划过她的手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发挥出全力。在她手腕上留下的这条线,比他画完几十张图纸更费力。 “图纸的使用权,已经给你了。你能让任何人感受到苦难。”顾庭昼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感受到苦难”。这句话太虚幻,不可能成真,说出来太违心,所以他选择不说。 图纸和她都不在他的渐近域里,要想跨越这段距离让方向力生效,他必须付上足够的代价。他很庆幸,幸亏方向力足够独特,如果他拥有的仍然是螺旋力,无论他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赵妤曦不在他的渐近域里,她就无法使用螺旋力。 “你的力量,我收到了。谢谢。” “不用谢,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们的力量,不分你我。” 两人确实是领了证的夫妻,但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没走完。 赵妤曦总是在犹豫,也总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万一选错了怎么办呢?只要手里握着“后悔药”,就不怕选错。可如果后悔药没了,那怎么办? 赵妤曦不敢迈出那一步。 顾庭昼并不强迫他做些什么,他在等待,他在以他的方式付出,他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对赵妤曦的爱:倘若你我不是夫妻,我绝对不会把图纸的使用权交给你。一方面是我怕你错误地使用这种能力,图纸很大,能生效几百次,能伤害几百个人。另一方面是,我舍不得这股力量。能生效几百次的力量,就这么无偿送出去了,很不划算。但是,因为你我是夫妻,我相信你在使用能力之前会想到我、会慎重一些。我把图纸送给你,不是为了获得报酬或补偿,而是因为,我心甘情愿这么做。 “顾庭昼,再见。周末我到羽青市找你。” 赵妤曦目送高铁远去,之后,她低头看了看手腕,划痕消失了,顾庭昼的力量却实实在在地留在了她手上。她身上带有一小片图纸,这片图纸在她心中的“重量”大大增加了,她确信这张纸很有用,甚至能让她在与上古者的对战中反败为胜。 顾庭昼上高铁后立即开始打瞌睡。他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方向力,也是第一次把方向力分给别人,他很庆幸能找到一个与他分享力量的人。 在顾庭昼离开古园市的这天下午,赵妤曦依然处于休假状态。她也买了一张白纸,她把剩余的图纸铺在桌子上,照着他留下的痕迹,一笔一笔地描摹。 在此过程中,赵妤曦的渐近域一直都是展开的,通感力在持续生效。她的目光透过纸张,她能看到那些线条中的微小弧度,他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描绘这些弧度。 天色渐晚,赵妤曦看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她忽然在想,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毫无意义吧。不过,有些事不一定是为了意义才要做的。 当顾庭昼回来时,我把我画的图拿给他看,他会不会觉得惊讶呢? 9月15日,赵妤曦恢复的工作状态。在过去的十天里,她没有收到一封邮件,也没有发出一封邮件。 在9月5日那天,她特意给助理交代过,在她通知他们之前,没有要紧的事,千万不要给她发邮件。助理们都很尽职,这些天,无论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事,只要还能压得住,他们都没有打扰到他们的院长大人。 赵妤曦进入工作状态后,她发现这些人积压的工作好像有点多。她花了整整一天阅读那些邮件,并且熬夜回复邮件。她打算在明天让助理全部到古园市和她开会,有些重要的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以免出现纰漏。 9月16日,在赵妤曦拥有的另一栋别墅里,聚集了一位分院院长、十八位分院院长的助理。在挨个解决了这些助理的问题之后,赵妤曦让主管古园市的助理余心怡单独留下来。 “余心怡,城里最近有没有新修监狱?”赵妤曦急于修建监狱,把那些妨碍他的普通人全部关进去。也许城里不会再发生纵火案、爆炸案这类针对性很强的案件,但是,要被针对的人还在,他们不会在爆炸中身亡,他们会在监狱里消沉。 在余心怡的计划中,没有新修监狱这一项目。追悼会发生后,古园市里有不少权贵人物纷纷逃往外地。有些权贵花了大价钱求得了近古者甚至中古者的帮助,而那些没有获得帮助的权贵,想方设法加入近古者的队伍,这导致逃亡队伍越来越壮观,城里流失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人口减少了,现有的监狱完全够用。 “没有。”余心怡猜不准院长的意思,院长是想让她多修建监狱,还是让她不修建监狱?她不确定,便没有表态。但是有一点还好,院长问她“有没有”,她只需要回答“有”或“没有”就可以了。 “找个偏僻的地方,建一座很大的监狱,监狱里面的房间全都用玻璃隔开。你先选好监狱的地址,过几天我把图纸发给你。监狱建好之后,你把前些天逃跑的那些人抓回来。抓回来一部分就行。”赵妤曦不会画建筑物的图纸,但她可以通过秘书找到这样的人。 “是。”院长交代的两件事都不难。修建监狱,这件事很简单,花点研究院的钱,再花点时间,在过年之前大概能完工。第二件事是把逃跑的人抓回来,若是全部抓回来,那倒很有难度,只抓回来一部分就很容易了,毕竟有些队伍声势浩大,领头的人、跟随的人都有迹可循。 “这附近有重点高中吗?带我去看看。” 余心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每天都过的很忙,这附近哪里有重点高中,她不知道。 “算了,不该问你的,你又不是学生。你从民间调一批人过来,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学校看看。” 余心怡不明白院长想调的是哪些人。院长调集人手不可能是为了安保,一位上古者再加一位中古者,几乎可以在城里的任何地方畅通无阻。院长让她调集人手,是为了壮大声势吗?好像也没必要。院长大人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声势。 “院长,您需要我调集哪些人?” “你能想得到,不用问我,调两三千人,把学校围起来。我给你二十分钟做这件事,二十分钟后,如果你没做完这件事,还会有其他人跟我去学校,你就不用去了。” 余心怡大致猜到了院长要调集的是哪些人。 “需不需要让他们换衣服?” “不用换,就是要让他们穿着那身衣服出现。” 第二百五十一章 至关重要的判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余心怡调集了三千多人跟随她和院长一起行动。这几千人浩浩荡荡,像一股潮。 赵妤曦和余心怡走在队伍前列,她对这位助理的工作能力很满意。 院长只给了她二十分钟,她用这段时间调集民间势力,并顺便查了查附近的重点高中。按理说这种小事她可以再找人去做,但为了给院长留下个好印象,他选择亲力亲为。 人群抵达学校门口,赵妤曦转身给余心怡交代了些事:“你和他们留在校外等我的命令。在接到命令之前,不要进学校。” “是。”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还有一段路程,赵妤曦缓缓走完这段路程,并顺手打碎了一块玻璃,从玻璃中取出一块铁片。 质量转移,铁片被一分为二,一半在她的左手里,另一半在她的右手里。 有人看到了她,朝她走来,但他们却迷失了方向。 赵妤曦在音符描绘的界中,以原有的速度渐行渐远。 高二(7)班的数学老师周振看到了一个怪异的人。这人色彩斑斓,像碎了的彩虹。从轮廓上看,有长头发,应该是女生。在彩虹的末端、她的手中,有两块银色的铁片,铁片边缘有红色的漆。 周振记得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这种铁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直到那人走上讲台,他看到了铁片的正面,原来是…… “你来读一遍校规。” 教室里一片哗然,不少学生都朝彩色人影投去异样的目光,有些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片或是录像。 赵妤曦看到有几个人的目光中带着嘲讽,她摇了摇头,那些人的桌子、椅子全都崩塌,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下一刻,他们的书本全都化为碎屑,落在他们的头上。 赵妤曦把两块铁片丢给老师:“你读慢点,让所有人都听清。” 周振很费力地接住了铁片,那铁片在他手中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这段宝贵的距离让他的血液顺利突破了皮肤的限制。剧烈的疼痛让他想松手,但他不敢,他怕那人把他也变成一堆无生命的碎屑。 在痛与血中,写在冰冷铁片上的规章制度被传达到了学生的耳中。 “你们是否支持校规?回答是或否。” 赵妤曦不支持校规。在“暗”降临之后,学生和老师的“地位”逐渐趋于平等。在纵火案发生之后,学生和学校几乎有着平等的地位。任何拒绝这种“平等”的人,都是抗拒新时代的人。虽然这些人不一定都会被关进玻璃监狱,但她也不打算让他们过得太舒服。 周振想不明白这个女生的用意,她让人回答是和否,意欲何为?她想听到的答案是“是”还是“否”?如果那些学生答错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有人答“是”,有人答“否”。有人答“是”是在说谎,有人答“否”是在说谎。有些人没有按照要求回答,他们答的既不是“是”,也不是“否”,赵妤曦把他们的答案视为“是”。有些人没有回答问题,赵妤曦也把他们的答案视为“是”。 “再给一次机会,说谎的人站起来,重新回答,如果再撒谎,就不用再来学校了。” 有些人说出了明确的谎言,有些人是跟着其他人给的答案,算不上说谎,但也算不上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真话。对这部分人,赵妤曦没和他们较真。她出的是一道判断题,即便别人不知道正确答案,仍有50%的几率猜对,她允许有些人浑水摸鱼。 说谎的人并非全都站起来了,有几个人不认为那个女生能区分真话和假话,他们甚至在想她说这话这是吓唬大家的,只有傻子才会听她的话。 赵妤曦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又有几套桌椅消失了。 几十本书砸了下来,人们清醒地意识到她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你们的学业到此结束,以后都不用来学校了。你是他们的老师吧?你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下来给我。如果你敢欺骗我,你以后也不用来学校了,也不用回家了,我送你去一个不用骗人也能活下去的地方。” 赵妤曦说的“不用骗人也能活下去的地方”,是指监狱。 “站起来的人重新回答问题,是与否,选一个吧。” 有人答“是”,有人答“否”。 “回答‘是’的人,你们在高中阶段里参加的所有考试,分数全部扣除5%。没有按要求回答的人,与回答‘是’的人结局一样。回答‘否’的人,平分这些分数。现在你们可以坐下了。被扣除分数的人,全部站起来。” 有人坐下,有人站起,有人没有站起,有人在大吵大闹。 “不公平!” “我不服!” “为什么!” 赵妤曦没有和他们理论。她出了一道题,学生做对了,得到分数,做错了,扣掉分数,自然而然,合情合理。 “被扣除分数且没有站起来的人,以后都不用来学校了。自觉一点收拾书走人吧。” 这次,终于没有再出现反面案例了。 “被扣除分数的人,到讲台上,来我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人们上台,挨个签名。 “你们签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吗?” 这次没有出现不一样的答案,但是却有反面案例。 “在纸上写别人的名字的人,在放寒假之前,你们不用离开校园了,一直留在这里,好好学习吧。虽然你们的分数是零。” 在回答问题时说谎了,这只是小错误,有改正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在答案公布之前,很难有人能说的清对和错,人们此时的撒谎,顶多算是明则保身,且对他人不构成伤害。 说谎了却不敢承认,这种行为的性质稍微严重一些,这些人受到的处罚是,不用再来学校了。 倘若老师在纸上写下其他人的名字,这种行为算是包庇,性质比较严重。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受到的处罚比学生的更重,他会被送进监狱。 倘若学生在纸上写下其他人的名字,这种行为算是陷害,性质非常严重,但他们受到的处罚却不算太重:分数归零,不可出校。 “你在这些站着的人的名字后面打叉吧,他们做错了一道题,要扣很多分。按事实打叉,如果你欺骗我,后果我就不再多说了。” 400分的5%,20分。 600分的5%,30分。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在昭示着这道题目的分值太大了。 赵妤曦注视着那人动笔,也注视着那人停笔。 “你们都坐下吧。既然你们这么支持校规,那就多努力一些吧,好好学习,把那损失的5%补回来。曾经反对过我的人,主动站起来向我道歉,既往不咎。不站起来的,从今以后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不用来学校”“送你去一个不用骗人也能活下来的地方”“不用离开校园了,一直留在这里”,这些处罚和人的身体无直接关联。永远站不起来,这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巨大损伤。 教室里的人一致认为她能让桌子瞬间消失,肯定也能让人的腿瞬间消失。 这次,也没有出现反面案例。 “你们的试卷已经做完,但你们还有爸爸、妈妈,他们的试卷还没做完。知识,会被遗忘,分数,会变成别人的。你们的同学、你们的父母,都会影响你们的分数。你们坐在教室里的每一段时光、你们付出的每一份努力,都不只属于你们自己。”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五种颜色的音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数音符从天而坠,织成一片光幕。 校园里的所有教室,都空无一人。 学生和老师都走到操场上,校长站在人群前方,他面前放着一张很普通的讲桌,讲桌上摆着两块铁片,其中一块铁片上染了血。 “你开始读吧,声音小点也没关系,我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校长张志超望着那两块铁片,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读完了校规。 张志超的声音经过话筒放大之后,仍不足以压制那些窃窃私语声。 但是,赵妤曦使用音符传递信息。光幕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校长的声音,也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无论远还是近,无论听力好还是坏。 赵妤曦为她的这种能力沾沾自喜。一年前,在恒河边上,天狼星星主做了很多事,现在的她,终于能在某些方面媲美星主了。 “你是校规的维护者,你注定不能善终。用你的血,在铁片背面写下遗书。你不一定会立刻死,但从今以后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张志超用铁片割破手指。他尽量把字写的小一些,一方面是节省血液,另一方面是,铁片不够大,写不下太多字。 “你们是否支持校规?回答‘是’或‘否’。” 几千人的声音汇成一片,‘是’与‘否’都不清晰。有些人自以为是地保持了沉默,但他们的沉默也被赵妤曦听在耳中。 光幕散去,每个学生头顶都出现了一个音符。 真言,是,红色音符。 真言,否,蓝色音符。 谎言,是,红黑色音符。 谎言,否,蓝黑色音符。 其他答案或者无答案,红色音符。 “头顶红色音符的人,你们在高中阶段里参加的所有考试,分数全部扣除5%。头顶红黑色音符的人,你们在高中阶段里参加的所有考试,分数全部扣除2.5%。你们心里有正确的答案,但你们却没说出来。头顶和蓝黑色音符的人,你们嘴上有正确的答案,但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在高中阶段里参加的所有考试,分数全部扣除7.5%。头顶蓝色音符的人,平分这些分数。” 在教室里,她给了学生重新回答问题的机会。但她发现对某一部分人来说,机会给的太多,反而不好。因此,这一次,在操场上,她想改一改,不再给机会。 倘若他们有机会重新回答,那么,红黑色音符会变成蓝色音符,从扣除2.5%变成平分分数。蓝黑色音符会变成红色音符,从扣除7.5%变成扣除5%。赵妤曦没有给机会,相当于他们受到的惩罚加重了。 但是,如果不考虑真言和谎言,红黑色音符会变成红色音符,从扣除2.5%变成扣除5%,这些人损失的分数会更多。蓝黑色音符会变成蓝色音符,从扣除7.5%变成平分分数。赵妤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把两者折中,减少一部分人的损失,增加一部分人的损失,让得失更加公平。 赵妤曦话音还未落,反对她的人便形全一股鼎沸之势。当她把话说完后,操场上还是那么吵。 赵妤曦没有消除声音的能力,但有消除衣服的能力。 当一个人持续说出反对她的话的时候,那个人的衣服会开始瓦解。最多只要两分钟,人身上的衣物便会荡然无存。 衣服,能遮蔽身体。沉默,能遮蔽心。人们的身体在逐渐显露,但他们的心却在逐渐隐藏,许多崭新的情绪代替了先前的愤怒,吵闹声渐渐平息。 赵妤曦抛出一个音符给余心怡。 余心怡带着几千人进入校园,来到操场上。 余心怡确认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人们站在操场上,寂静无声,这气氛似乎很和谐,但是仔细一看,有些人的上衣丢失了一半,有些人的裤子丢失了一半,也有些人丢失的衣服更多。能让这些人都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赵院长的手段和能力真是不得了! 余心怡凝视着混乱与秩序,她的内心世界在不断翻涌:同时控制几千人的衣服,同时投出几千个音符,这就是三阶上古者的强大之处吗?有一百个人得罪赵妤曦,赵妤曦便会惩罚这一百人。有一千个人得罪赵妤曦,赵妤曦便会惩罚这一千个人。假如有一千万人、一亿人、十亿人得罪赵妤曦呢?她做事太疯狂,也许真有一天会有十亿人得罪她,到那时,她还能镇定自若地处罚所有得罪过她的人?能。十亿个当代者与一位上古者,后者的力量更强。 “你们各拿一张纸,让每个人写下他们的名字和头顶的音符的颜色。” 赵妤曦等了几分钟,她看见每个人都写下了名字和颜色。有人盯着他们,颜色不能作假,但是盯着他们的人,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所以,她还得再问几个问题,防止有人蒙混过关。 “所有人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和自己头顶的音符的颜色吧?有没有写错的?” 所有人都回答没有,但有些音符变成了纯黑色。 “纯黑的人,分数归零。余心怡,你把这些人从人群中带出来,让他们单独成一队。” 赵妤曦非常厌恶这些头顶纯黑音符的人。要不是因为玻璃监狱还没修好,她很想把这些人都送进去住几天。 余心怡差点以为院长大人在开玩笑。分数归零?哪个分数归零?这些人都是高中生,院长大人说的分数该不会是…… 带着黑色音符的人不少,让这些人全都分数归零,他们以后还会来学校吗?如果他们不来学校,他们会去哪里?会在市里闲逛?一部分中古者、近古者逃出古园市,市里的安全状况好了一些。可是,如果离开校园的学生太多,他们一定会破坏整个城市的秩序。 仅仅只是把一所学校里的一小部分学生赶出校园,不会有太大危害,但如果院长扩大范围,把很多学生赶出学校,那就全乱了。她就不怕产生严重后果吗?不过,她是分院院长,她是上古者,无论市里出现了多么恶劣的事,都影响不到她。 余心怡召出数十条粉色锻带,缎带穿过黑色音符,缠在那些人身上,把他们从人群中拖出。 作者的话 第二百四十六~二百五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写完,等下个月再看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四十六~二百五十二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被抹去的旧规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余心怡,你的缎带能切断人的手臂吗?” 余心怡觉得院长大人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二阶渐近者的缎带,肯定能切断一阶渐近者的手臂,若是院长大人睡着了,她的缎带也能切断院长大人的手臂。 “能。”余心怡说出答案后才发觉不对劲:院长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个问题。院长问了,我回答‘能’,接下来,院长一定会让我使用我的能力。难道那些头顶黑色音符的人都要失去手臂吗?他们犯的罪有这么重吗? “虽然校规不是校长写的,但他是校规的执行者。他本可以写一份新的校规,但他没写。他的右手,不用再保留了。” 余心怡长松一口气:还好,仅是切断一个人的右手,不算太严重。 锻带划过张志超的右手手腕,鲜血如注,断肢落地。 “你把他的手捡起来,我要用他的手抹掉几条校规。”赵妤曦的目的不是要扣除谁的分数,也不是要让谁失去右手,这些都只是插曲,都是通往最终结果的过程。她想做的是,让许多人自愿抹去校规,不再按照旧时代里的校规做事。 余心怡用缎带缠住校长的手指。 赵妤曦让金属牌上的几行字焕发出彩色光辉,这就是她要抹去的“规则”。 男女同学不准骑一辆车进校离校;男女生互相追逐打闹动手动脚;一男一女在隐蔽角落单独接触;男女生互相请客,互发短信,互赠礼物,互传纸条、书信;互相以兄妹或其他昵称称呼;男女生两人频繁交往;男女生两人拉手搭肩等。 手指划过金属牌,血液遮盖字迹。金属牌上每有一个字被遮盖,空中就出现一个彩色的大字。 赵妤曦想让未成年人和成年人拥有相同的权利,这是一项很艰巨的工程。在工程起初,她想让未成年人也拥有追求爱慕之人的权利。 “你还剩下一只手,哪些规矩不能留下,你自己决定吧。” 金属牌上还有很多字,有些校规是张志超也不想保留的。按理说有些规定早就该取消了,例如不许带手机、不许留长发,但是上级迟迟没有给他发命令,所以他迟迟没有行动,然后导致他失去了右手。 张志超不想再失去左手了。他用金属牌在手掌上留下叉形的划痕,血液溅出。他一掌拍在金属板上,把血迹抹开。所有校规,全被他清除,一字不留。 赵妤曦没想到校长有这样的决心。有决心是好事。以现有的科技而言,给人装一只假手并非难事。把刚切断的手接回去,也并非难事。 “余心怡,你把他的手收回来,保管好。” “是。大人。顶着黑色音符的人怎么处理?” “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余心怡忧心忡忡:当院长说“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难办的。只要院长有明确的命令发出,哪怕她让我把这些人的手臂全部切断,也是小事一桩,眨眼间便可完成。但是,院长把处置这些人的权利交给了我,做决定的人是我,这份责任也是我的。多担一份责任,就多承担一份风险。 “我先把他们带回去,记录他们的个人信息。”这些人犯的错误都只是小错误,甚至可以说他们犯的错误,每个人都会犯。如果要把他们关起来,那就意味着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关起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如果要罚款,那就意味着……于情于理,余心怡都不想让他们受到太重的处罚。 “也可以,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你先跟我走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赵妤曦使用元素互溶带余心怡回到研究院分院,然后递给她一个彩色的U盘:“你把这段视频传到网上。你写一份合适的文案,记住,用词委婉一些。” 直到目前为止,余心怡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院长的真正用意,但这并不妨碍她给出标准答案。 “是。”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方的疑惑表现的太明显了,她的情绪融进了表情,熟悉她的人,只需稍微看几眼,就能看出她的迷茫和迟疑。 “是。” “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做的事吗?在市内的学校里找一找那些互相陪伴的男生女生。把这些人找出来,并不是要让他们站在旧时代的对立面,也不是让他们接受别人的指责和辱骂,而是让他们引领新时代。我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权利,让他们成为世人向往的人,让他们享受别人的羡慕和夸赞。” “院长,我明白了。”余心怡恍然大悟:院长做的很多看似没有道理的事,其实都包含着一些必然的深意。在不久之前,院长也是一位高中生,她知道那些人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该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她在帮助与曾经的她年龄相同的人实现愿望,或许,她也在帮过去的她自己实现愿望。 “你早就该明白了,而不是等我把话说完才明白。你找个人把视频和文案发到网上,但是文案一定要由你来写。其他的工作先放一放,把这件事排在最前面。文案写完后,先发给我看。” “是。” 赵妤曦离开分院,回到自己的住处。U盘里的视频,她打算给顾庭昼也发一份,让他提前看到她今天所做的事。 余心怡打开U盘。视频不长,只有几分钟。视频里没有院长大人的面容,只有彩色阴影。她的声音化为彩色音符,在空中回荡。 视频起始于“你开始读吧,声音小点也没关系,我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终止于“余心怡,你把他的手收回来,保管好”。在此期间,院长说的话、校长说的话、她说的话、几千个音符落在人们头顶、蓝色的潮涌入人群,这些声音、这些画面,在视频里都有。 一旦把这个视频公之于众,恐怕会让几百万人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一旦校长的同行看到了这个视频,旧的校规必然会被全部抹去,但是谁来书写新的校规呢? 新秩序和旧秩序都无法干扰院长大人,但是,她作为院长助理,她既要维护旧秩序,也要维护新秩序,如果她做事稍有不慎,为院长的伟大理想而付出代价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当然,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院长会怎么看待她?院长会不会认为她工作能力有限,让她再降一级?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看完视频后,余心怡就开始着手写文案了。她不擅长这些,但她明白院长的用意,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障碍,而且,她越写越感到得意、感到骄傲,仿佛院长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她做的,仿佛院长是在她的授意下做了那些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师与学生平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把视频发给了顾庭昼,她一边计划着下一步行动,一边等他的回复。 她离开了学校,这不代表学校里的风波平息。相反,学校里的大风波才刚刚开始。视频公布后,学校里、学校外都将掀起一股更激烈的潮。 旧时代里的校规压制了人的天性,有些校规看似是为了让学生专心学习、为了让他们提高成绩,然而,从结果上看,这些规矩收效甚微,甚至还起到了很多不好的作用。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一部分校规是合理的。那位校长为了自保,把所有校规都抹掉了。在不久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也会像他这么做。好的规矩和坏的规矩全都消失,人间将会变得一片混乱。 到那时,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打着“我”的旗号做出很多出不合理的事,我要怎么做才能防止这类人出现、防止这类事情发生?也许这种人、这种事是防不住的,但至少得加以约束。我是否应该写一份新的校规,让新校规在十八座城市里得以落实? 徐萦则和慕正光各管辖四座城,如果我跟他们说,我想改变旧的校规,他们大概会同意吧?那么,这二十六座城里所有学校里的所有学生、所有老师,都要遵守我定下的规则。 这些人里面,有的人盼望新规,有的人抵触新规,有的人盼望但不维护,有的人抵触但不破坏,在新规发布之前,是否要把这些人分成几类?难度很大,几乎不可能做到。 除非,让人们自然而然地分开、让同一类人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这需要时间。我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新的校规写出来。 新的校规应当包含哪些项目?包含许多新的规定,也包含一小部分从上个时代留下来的规定,例如禁止打架斗殴、拉帮结派、挑拨离间…… 赵妤曦很想写一套很长很长的校规。 书写校规花的是她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让校规落实,花的是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时间和精力,这些人也会像她一样尽心尽力吗?绝不可能! 在旧时代里,没有多少人会在意旧的校规,在新时代,肯定也只有少数人会在意新的校规。太长的校规难以落实,那就先从微不足道、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 这时,赵妤曦有了新的创意。那些要消除的规定,还可以保留,让它们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新的校规上,但是,要改变受惩罚的对象。 比如,有些校规对学生的发型有严格要求,如果学生不按照要求做事,那就要受到惩罚。现在,如果有人依旧要求学生按照旧校规做事,那么,要求他们的人就要受到惩罚,该罚款的罚款,该免职的免职,该送进监狱的送进监狱,该永远沉睡的就永远沉睡,毫不留情,绝不手软,任何人都不得为他们求情,也不可能为他们求情。 新的校规约束的是学校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学生,也包括老师。这两类人的身份不同,从事的职业不同,但他们在学校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老师可以为学生指出错误,学生也可以为老师指出错误,这才是学校里应有的气氛,这才是老师对待学生、学生对待老师应有的态度。 想到这里,赵妤曦激动得手舞足蹈,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个人与她分享她的喜悦。虽然顾庭昼还没回复消息,但她不打算再等了,她想催一催这个人。 电话接通。 “嗨,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顾庭昼正在坐车,他没有看到消息。他很坦然地答道:“没看。” “你那边接电话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发信息吧。” 顾庭昼看了看车里的人,又看了看窗外:“应该是方便的,我说话声音小点就行。” 说话声音小点?一阶渐近者展开渐近域后,能听到各种细微的声音,哪怕是戴着耳机,从耳机中传出的声音,他们也能听到。想通过降低声音保护个人隐私,恐怕不太可能。 但赵妤曦太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了,更何况她不想打扰顾庭昼的兴致,既然他说方便,那就方便吧。 “我准备写一套新的校规,把旧时代里的那些合理的校规保留下来,把不合理的校规也保留下来,但是改变受惩罚的人。以前,受到惩罚的只有学生,以后,受到惩罚的既有学生也有老师,这两类人是平等的。从今以后,学生不再代表无知,老师不再代表权威,学生的话不一定错,老师的话不一定对。” “学生不再代表无知,老师不再代表权威”,顾庭昼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他和赵妤曦职位相同,拥有的权力也相同,他的能力比赵妤曦更强,但他却没有像赵妤曦一样努力把想法变为现实。他很佩服赵妤曦,他很期待新校规的到来。 “我帮你写新校规吧,我们一起写,能更快写完。” “好啊,但是写完后不要立刻发布。我们还要再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 顾庭昼如梦方醒:并不是我和你把新规定写下来、发下去,新规定就能推行。若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没有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新的规定就只是规定。也许有很多人能把新规定倒背如流,但是,按规定做事的人却不多。 “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一段时间也没事。” “放心,不用等太久。最多只要再等几个月。你有时间了就去看看我给你发的视频,你写完了新校规也可以发给我。” “我马上就看。” “不用着急,你先忙你的事情,你前天才刚回到羽青市,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顾庭昼能接到她的电话,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由此可见,他大概在做其他的事。赵妤曦把视频发给他,视频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对方在她心中的不可撼动的地位。她打电话给顾庭昼,不是催着他看视频,而是,她在思念着对方。 “我不忙,我正在坐车去县城。赵妤曦姐姐,你想我了吗?” “就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啊。我明天晚上到你那边去度假,你提前把菜买好。” 顾庭昼想他天天都在度假,但赵妤曦姐姐在周末的时候才度假,他理应为她多做些事。 “嗯。你明天回来,要我去接你吗?” 顾庭昼竟然能想得到来接我?他能有这份心,真是很不容易啊,赵妤曦深感欣慰。 “你这么问,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来接我了。” “当我没问过。你快到站时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好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另辟蹊径的文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挂断电话后,顾庭昼看完了视频。视频里的内容很好,赵妤曦姐姐有所保留,她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的外貌和声音,否则,当这段视频公开之后,会有很多人把有着那样的外貌和声音的人视为敌人。 顾庭昼给赵妤曦发了条消息: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这段视频? 赵妤曦立刻给出回复:等助理写完文案,视频就能公开了,大约要等到今天下午吧。 余心怡在写文案时,神经高度紧绷。她确信院长很想尽快把这段视频发出去,所以文案可以稍微缩短一些,短到几百字。她写完了几百字,但她不太踏实:这些歌功颂德的话,符合院长的需求吗? 余心怡又看了一遍视频,把院长大人的话记录下来,删去几句不太重要的,剩余的全部留下。她认为用院长的话代替她写的话更合适、更安全。文案已完成,只差标题了。 “新时代里应有的校园秩序和师生关系”,余心怡对这个标题很满意,格局大,且能落到细微之处,并浅显易懂,一目了然。 余心怡把文案又读了两遍,确认没有改变院长的原意,且没有影响院长大人在人们眼中的高大形象,这才把文案连同标题一同发给院长。 赵妤曦没想到余心怡会另辟蹊径到这种程度,但不得不说,她找到的这条路径确实不同凡响。 文案相当于“文”,她说的话能对人的思想和观点造成冲击。 视频相当于“武”、几千个音符、掉在地上的手、抹在金属板上的血,这些画面能对人的视觉、听觉造成冲击,让人不敢对抗她的命令。 余心怡写的标题也不错。“校园秩序”这四个词一出现,人们通常会想到老师用校规约束学生。但是再加上后面四个字,“师生关系”,这种约束就不再是单向的了,而是双向的,双方互相约束。 9月17日中午,余心怡把标题、文案、视频发到网上。 慕正光和徐萦则午休醒来后,看到了这条新闻。 徐萦则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赵妤曦扣除别人的分数,也不是把那些头顶黑色音符的人分数归零,而是她让助理切断了校长的右手。 虽说在新时代,人们对“血”的接受程度远超从前,但是,用一条透明的粉色缎带切断人的右手,这样的画面仍不多见。隐藏真容的赵妤曦敢在大众面前让助理做这件事,那么,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又让多少人做了多少件类似的事呢? “即便校长犯了很多错、做了很多坏事,但赵妤曦惩罚他是因为他没有改校规,这不合理,他受的惩罚太重了。” “赵妤曦可能是想树立一个反面典型。就像纵火案、爆炸案一样。但是纵火的人没受到惩罚,校长却受到惩罚了。”慕正光也不赞同赵妤曦的做法。真正的罪大恶极的人没受到惩罚,校长却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丢失了右手,这两者一对比,更显得荒唐。 “她让校长把校规抹掉了,我们想在学校里做些事,会更加困难。她应该会写一套新的校规发到她的管辖范围里,等她把校规发出来之后,我们再按照我们的想法添加其他的规定。” 徐萦则心想赵妤曦把修改校规的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其他人若想和她做一样的事,那就是在和她争夺权力。虽然这份权力很小,赵妤曦不会为此翻脸,她甚至会很开心地把权力分给我,但是,那些执行赵妤曦的命令的人会怎么想?执行我们的命令的人又会怎么想? “嗯。纵火案发生在学校里,今天的事又发生在学校里,赵妤曦很在意学校。她做了这两件事,那些正在上高中的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的参赛者会不会对她产生好感?” 慕正光认为如果他不了解赵妤曦、如果他只知道赵妤曦做了这两件事,他肯定会对赵妤曦产生好感。因为赵妤曦做的事,对他有利。 “不仅仅是正在上高中的参赛者,上初中的参赛者也会对她产生好感。让她去做吧,我们旁观就行。她最先抹去的那条校规,也是我想抹去的。旧时代里的校规被取消,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害。对我们的朋友来说,也是这样。” 研究院和科学院里,也有很多人看到了这段视频。 周序同通过这段视频,正式确定了赵妤曦的渐近线能力:辨别真话和假话。 以往他只是有这种直觉,到今天才正式确认。 他和赵妤曦对话时、他观看赵妤曦和别人对话时,都能隐约看出她对真话和假话的反应不一样。她能区分真话和假话,可能是因为她提前查好了信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渐近线给了她这样的能力。 站在操场上的有几千个学生,她问一个问题,学生给一个答案,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提前查好信息。因此,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了,只剩下第二种情况了。赵妤曦一定有区分真假话的能力。 不过,知道了赵妤曦有怎样的能力也没什么用,她的能力防不胜防啊。在她眼中,真话和假话没有太大区别。 从视频里看,赵妤曦还做了一件大家都没想到的事,她把民间势力扯进来了。穿着蓝色制服的几千人,浩浩荡荡一大片。 研究院里的人不够她用吗?她把这群人带进校园,她想干什么?她想向世人宣告她的权力非同寻常?她想用这些人的漠视,来证明她所做的事的合法性吗? 幸亏她没有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我是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不然,研究院的发展路线会被她带偏。下次见到她,是不是得跟她强调,让她做事收敛一些,不要过度地调用民间势力?即便要用到这些人,也尽量不要和他们同时出现。 赵妤曦似乎对校园很感兴趣?就目前来看,她还没有去初中、大学校园里逛一逛,但迟早有一天,她会去的。除了初中、大学,她是不是还想去小学校园里逛一逛? 她想拉拢参赛者?她想博取参赛者的信任?因为参赛者又都是学生,所以,她才会屡次进入校园?当她成功拉拢到一批跟随者之后,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周序同思来想去,竟感到颇为不安。赵妤曦和顾庭昼结婚,两位上古者、两位分院院长的结合,威力惊人,世所罕见,而且,他们背后还站着星主。赵妤曦的事业心特别强,倘若她再拉拢几位上古者、拉拢到几十位中古者,到那时,她会不会离开研究院,甚至站在研究院的对立面? 周序同无比纠结。他很想提前防备赵妤曦,但是,如果赵妤曦没走到那一步,他的所有防备就都毫无意义。哪怕赵妤曦走到了那一步,他的防备也不一定会有用,因为她得到了星主的支持。 周序同思来想去,无计可施,他宽慰自己:赵妤曦、顾庭昼和星主有关联,但研究院里和星主有关联的人不少,有些人听我指挥,有些人不听我指挥,从表面上看,听我指挥的人占多数,哪怕是赵妤曦,也不例外,这种现状没变。即便要防备她,等现状改变后再做防备也不迟。太早防备,会打乱研究院的发展路线。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吧,把眼下的事做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应该活下去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张皓晨和叶炼石守在医院,崔昀清守在体育馆。 守在医院里的两人看到了那支千人队伍,他们悄悄跟在队伍后方,来到校园附近。他们没见着赵妤曦,但他们都听到了赵妤曦的声音。 叶炼石很佩服赵妤曦。研究院里有上百位分院院长、二十几位星主的代言人,但是除了赵妤曦,没有哪位分院院长、没有哪位代言人一次次前往校园、一次次大范围冲击旧时代的秩序。 张皓晨对赵妤曦有了新的看法:杨树雨、崔昀清想让赵妤曦加入我们,确实有成功的可能,因为赵妤曦做的事与研究院的大方向明显不同。但是她做的事和我们的大方向也不同。崔昀清绝非善类,杨树雨只说不做,星庭里的其他上古者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任务,而且,他们的工作和任务各不相同,很难针对某一方面做出大的突破。 此外,还有一个更残酷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研究院里的工作人员多达百万,任何一个分院院长都能轻而易举地调动大量的外界势力,比如,赵妤曦调动的那几千人。但是,星庭的成员只有几十位,其中上古者屈指可数,能调动外界势力的人就更少了,恐怕只有我和杨树雨能调动外界势力。 赵妤曦想做一件事,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跟在她身后壮大她的气势。星庭的成员想做成一件事,只能靠自己和身边的人。而且,赵妤曦还有一项绝大多数人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她的渐近线。她能区分真话和假话,她只需要问几个问题,就能辨别一个人是敌是友。 赵妤曦想废除一座城市里的所有校规,只要几分钟。叶炼石想做到这件事,只花几分钟是绝对不够的。在特殊情况下,杨树雨也能区分真话和假话,但她也不可能只花几分钟就废除一座城市里的所有校规。 张皓晨自认为她也无法像赵妤曦一样,仅在片刻之间,既废除了写在金属板上的校规,也废除了刻在人们心里的校规。倘若可行,赵妤曦应该活下去,活的更久一点,哪怕牺牲崔钧清。 中午,张皓晨和叶炼石吃过饭后,看到了那条新闻。 “你的这位同事,有着惊人的魄力和决心。”张皓晨想起了崔昀清对赵妤曦的藐视的态度。崔昀清仗着渐近线和渐近率的优势,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她这种人怎么能明白世间有比渐近线和渐近率更重要的事物?她只相信手中的力量,而不相信心灵的力量。 诚然,手中的力量更可靠、更有效,让赵妤曦和她对战,赵妤曦必会惨败。我和她对战,也不一定能赢。但是,心灵的力量也无比强大。她轻慢地对待这股力量,迟早会吃亏。但那是她的事了。她多吃点亏,不是坏事。 “赵妤曦的能力太特殊。她像是一位不会犯错的法官。”叶炼石对赵妤曦的评价很高。“不会犯错”,这四个字通常不是用来形容人类的,而是形容圣贤的。 “从能力上看,赵妤曦确实不会犯错,但是她会做一些错误的事。她对普通人过于残忍、过于苛刻了。也许纵火案和他没关系,那是一场意外,但是爆炸案肯定和她有关。也许在爆炸中死亡的人都是坏人,但并不是每一个坏人都死有余辜。那位校长犯的错误不值一提,但他却失去了右手。还有很多人和校长犯了一样的错,但他们却没有失去右手,这是不公平的。” 叶炼石非常疑惑,听晨晨这么说,要想做到公平,那岂不是? “要让所有人都失去右手吗?” 张皓晨放肆地笑道:“原来叶子你心里也有苛刻的想法呀。” “啊?” “我开玩笑的。我比你更苛刻,赵妤曦比我更苛刻。犯同样的错,有人受到惩罚,有人没受到惩罚,这肯定是不公平的。另外,赵妤曦给他的惩罚太重了,这也不合适。” 两人正在聊天,这时,崔昀清的电话打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崔昀清肯定是想约她到某一个地方说一说新闻的事。张皓晨不太想接崔昀清的电话。关于这件事,她和崔昀清没什么好说的。对方是怎么看待此事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是出于同事情谊,她还是接了电话。 “到我家来。” “我吃完饭就去。” 电话挂断,张皓晨喝了口可乐:“我的同事不如你的同事。一会儿你见到她了,不要跟她说我们去过学校。不然她肯定会问我为什么去学校却没通知她。” 为什么去学校却没通知她?这个问题叶炼石能回答:因为张皓晨不想让崔昀清见到赵妤曦。当时学校里、学校外都有很多人,再加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旦两人发生冲突,上古者之战在城市中心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然了,两人在市中心对决,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他们都能使用元素互溶,没必要在世人面前大打出手,但那样就更不好了。倘若他们到了偏僻的地方,崔昀清将毫无顾忌,赵妤曦必然会受到严重伤害,甚至死亡。如果赵妤曦死了,研究院院长必会关注此事,星主也会插手,一旦他们找出真相,晨晨必然会受到牵连。 “我不去了吧,你去见她就行。” “嗯。你少和她接触一些,对你有好处。你知道的太多,很难置身事外,毕竟研究院里还有赵妤曦这样能辨真假虚实的人。” “如果赵妤曦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满足赵妤曦的好奇心。她和院长不一样,她会帮我们遮掩一部分事实。大树、花盆、印章、档案都被处理掉了,她找不到证据。你可是分院院长,只要不被抓住证据就没事。” “听起来我们像是在做一件坏事。”晨晨做的很多事都称不上好,但那仅是她个人的行为,倘若被查出,哪怕证据确凿,他作为分院院长,有能力包庇她。但是,晨晨和崔昀清一起做坏事,性质就严重得多了。 “确实是坏事。赵妤曦也在做坏事,你的其他同事也有做坏事的。放心,我一定能守住底线,不会让你为难。” 叶炼石叹息道:“如果……如果我的权力能更大一点就好了。” “不用啦,你现在拥有的权力就已经足够大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时隔多年的复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昀清在家里等了“很久”。即使接电话时张皓晨正在城市边界,她跨越大半个城市而来,顶多只要一分钟。再加上十九分钟的吃饭时间,一共二十分钟。但是四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见着人影! 张皓晨来时给崔昀清带了一支冰淇淋。她想让对方吃点冷的东西,冷静一下。 崔昀清接过冰淇淋,她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问“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谢谢。赵妤曦应该不会去医院了,以后你去学校等她吧。” “没必要。即便我们在校园里截住她也没用。从视频上看,她的手段太温和了,她做的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崔昀清这才想起来她的目的不是偶遇赵妤曦,而是得到赵妤曦的罪证,以此作为要挟,迫使对方加入星庭。就目前来看,校园里大多是未成年人,赵妤曦对这群人还算宽容,只是把他们的分数归零而已,没做出太可怕的事情。她对校长不宽容,但校长损失的仅是右手,而不是生命,这件小事轻如鸿毛,不值一提。假如赵妤曦在学校里做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就算和她偶遇了,也毫无作用,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除了体育馆里的人,还有其他人值得她痛下杀手吗?” 张皓晨想了好几个地方,比如说监狱、宾馆、旧时代里的权贵们的工作场所和居住区域,但这些地方似乎都很安全。 监狱里的人失去了自由,生活条件差,但他们不太可能突然死亡,如果赵妤曦想消灭他们,就不会把他们送进监狱了。 宾馆?尽管在这类场合聚集了一些不好的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场合里,有无辜的人。赵妤曦大概会看在无辜之人的份上,手下留情。 至于权贵们的工作场所,不是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在类似的地方曾经发生过爆炸案,以后或许不会再发生了。 “没有,你留在古园市里就好,我就不在这里了。赵妤曦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为了星庭的发展,我要回到庸界市。” 崔昀清不想让张皓晨离开古园市。 倘若她得到了赵妤曦的罪证,会立即将其控制起来,然后给张皓晨发消息,两人在同一座城里,对方赶来,最多只要一分钟。 若是让张皓晨回到了庸界市,她没有保持在工作状态,她极有可能拖一会儿再出发,而且,从庸界市到古园市的距离约有1000千米,她来到这里耗费的时间远不止一分钟,再加上她拖延的时间,恐怕十分钟都不够。 她可以轻易击败、消灭赵妤曦,却难以长期控制对方、防止对方不使用元素互融逃脱。双方都处于元素互溶状态,她能看到对方的轨迹、能跟上对方,却无法阻止对方的进一步行动。如果赵妤曦一路北上,逃回总院,那就功亏一篑了。 “你不能走。谈判的时候多一个熟人在场,成功率更高。” “等你找到罪证了,你把罪证发给我,之后的事我来做。我随时都能见到赵妤曦,谈判随时都能进行。你要是觉得我不应该离开古园市,你给杨树雨发条消息,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不让我走,那我就不走。” 张皓晨确信杨树雨能分得清利弊。而且,崔昀清的任务能否完成,和杨树宇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任务完成了,她不一定能得到好处,任务没有完成,她也不会损失什么。她会站在一个相对中立的角度上做决策,而不是像崔昀清一样,不管有用没用,非得找个帮手帮她做事。 “算了,你先走吧,我一个人留在市里。”崔昀清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打扰杨树雨。此外,张皓晨发挥作用的只有谈判的那几分钟,在其他时候,她都在浪费时间,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走,让她去做她自己喜欢做的事。万一出现意外,承担责任的也是她。 “如果你找到了赵妤曦的罪证,请立即通知我,你尽量不要和她发生冲突。” 对方嘴上说的好听,但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能做到立即通知对方,但对方做不到立即赶来,这人肯定还是会拖延一会儿。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擅作决定。你和叶炼石回到庸界市之后,是不是也能像赵妤曦那样发号施令啊?” “不能,赵妤曦是赵妤曦,我是我,我和她不一样,叶炼石也和她不一样。” 崔昀清问她能不能发号施令,大概是想让她帮忙办私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她都不太想帮。除非是工作上的事,不可避免了,她才会在安全范围内施以援手。 “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找一个人就行。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刘春英。” “报恩还是报仇?” “报仇,我要让她后悔成为老师。” 崔昀清看起来很年轻,但她的真实年龄不小了。十几年前,她正在上小学,那个年代的教师代表绝对的权威、绝对的正确,甚至还掌管着武力。倘若她的老师曾经给她带来过巨大伤害,她想报仇,无可厚非。想到这里,张皓晨问道:“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崔昀清理直气壮地说:“我上课时没有说话,她非说我说话了,让我站起来听课。” “只有这一件事吗?”张皓晨深感无语:如果你和你的老师之间仅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误会,这么一点点仇怨值得你记十几年吗?值得你在十几年后大张旗鼓地回去报复吗?也许对你来说是值得的,可是,对我来说不值得啊。那我为什么要给你提供帮助呢? “只有这一件事就足够了,我要让她为她的愚蠢和盲目付出惨痛的代价!”崔昀清越说越激动,她眼前仿佛已经浮现了刘春英跪在她面前忏悔的画面。她相信她有能力把这个画面变为现实。 “算了吧,为这么一件小事劳师动众,很不划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有尝试过原谅她吗?” 张皓晨不确定崔昀清说的话是真是假。仅仅因为被误解,就要让老师付出惨痛的代价,她是不是太小气了?不看原因,只看结果,她这种行为和赵妤曦差不多,但是,她所说的“惨痛”恐怕不是让人损失一只手那么简单。她不如赵妤曦聪明,也不如赵妤曦清醒。如果她在见到仇人后无法控制自己,一时兴起,把对方株连九族了,怎么办? “尝试了,尝试了不止一次,但是她不可原谅,她凭什么指责没有犯错的我?像这种人,我要让她失去一条手臂,我要让她倾家荡产!” “你的仇人只有这一个吗?” “不止。别的人我自己解决就行,你只要帮我找到这一个人就可以了。” 既然你已经有报仇的经验了,并且没有造成惨重后果,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也一样?失去一条手臂、倾家荡产,你的胃口果然比赵妤曦大。不过,你是比赵妤曦能力更强的上古者,胃口大一点也“情有可原”。 “我帮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对付一位上古者,希望你能来。” “成交。” 张皓晨带着音符看了她一眼。崔昀清所说的“成交”,竟然是真心话!难道是因为对她的实力太过自信,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承诺? “你把你老师的信息写下来,写的详细一些,我到庸界市后找人帮你查一查。” “好。”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限纷争的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张皓晨回家后,把纸条拿给叶子看:“崔昀清让我帮忙找这个人,找到之后,她会让这个人倾家荡产,并失去一条手臂。” “你答应她了吗?” 上古者想报仇,这事很常见。她让晨晨帮忙,这个忙可帮可不帮。无论晨晨怎么选,都合情合理。 “答应了,但我也让她帮我一个忙,如果以后我要对付一位上古者,她得和我共同迎敌。” “你要对付哪一位上古者?”叶炼石很好奇究竟是哪位上古者竟然要三个人联手才能击败?晨晨的渐近率不算太低,但是崔昀清的渐近率比院长还低,即便是院长,也无法同时对抗他们三人。晨晨要对付的人比院长还强,但这种人很不常见,她为什么会和他们产生矛盾呢? “不知道,等以后遇到这样的人再说。你也会帮我,对吧?” “你的同事能帮你,你的丈夫肯定也能帮你。虽然我没有你的同事那么厉害,但我也是上古者呀。” “不,你比崔昀清强的多,你和我联手,哪怕是一百个上古者,也不足为惧。我跟她说好了,她留在古园市,我们都回到庸界市。又可以去吃粉蒸肉了。” 晨晨终于和崔昀清分开了!这是意外之喜。 叶炼石大喜过望,轻声低语:“嗯,我们每天都吃粉蒸肉。” “不用了,每天都吃同一道菜会腻,不过,天天和你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觉得腻。我帮你收拾东西吧,今晚我们就能睡在自己家了。” “好。” 叶炼石和张皓晨踏上回家的路,他们从一座城赶往另一座城。 慕正光和徐萦则也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们从县里回到镇里。 卢相羽在看到那段视频后惊骇万分。他有种清晰的预感:把她带到启川市的那个女生和视频里的使用音符的人,大概是同一级别的大人物。使用音符的人能驱使下属切断别人的右手,那个女生肯定也能做到这件事。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说不定会被她视为无用之人,说不定也会失去右手。 卢相羽匆匆忙忙找了一份很常见的工作,保安。身为中古者,去给别人当保安,这显然是大材小用了,但好在对方开出的工资足够高。从比例上看,十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中古者,他去当了保安,月薪十万。 卢相羽签订合同后又租了一套更大的房子,他把合同和地址发给那位大人看。 于是,慕正光和徐萦则返回镇上。 “卢相羽找的工作太轻松了,而且,他的工资好高啊。” 徐萦则本以为他会找一份辛苦的体力工作,而不是坐在一个小房间里,把渐近域展开,然后专心玩手机。此外,卢相羽的工资比一级站长还要高。一级站长都是在建模大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中古者。从收入的角度上看,当保安比当站长更好。但是,站长还拥有权力、拥有升职加薪的机会。不过,对能力不太出众的中古者而言,去当保安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要不要让他换一份工作?” “不用,既然他愿意当保安,那就去当保安吧,只要他能恪尽职守就行。如果有一天他作为一个保安,却主动出击了,我会让他永远不用再工作了。” 倘若卢相羽去了工厂,那她就可以借着卢相羽改变工厂里的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关系。卢相羽没有去工厂当工人,而是去当了保安,也不错,也能起到考验人的效果。 保安的职责是防御,而不是攻击,假如卢相羽在他人的怂恿、驱使下主动出击,这就证明他没有通过考验,他要陷入长久的沉睡。 一个人在得到了力量、财富、他人的吹捧和赞扬之后,他还会心甘情愿地当保安吗?假如他在找到工作后迫不及待地谋取更巨大的财富,这也能证明他没有通过考验,他也会陷入沉睡。 萦同学能立即改变思路和目标,从意料之外的事情中得到新的收获,她的为人处世的能力,精彩、美妙、可爱、珍贵。慕正光毫不吝啬夸赞之语:“我想像你一样聪明。” “你也很聪明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房子应该装修好了。要不等下个月的小长假,我们在装修好的房子里聚餐吧?” “嗯。” “你问问你的兄弟姐妹有没有时间,他们的家人也可以来。还有我们的朋友,卢浩、商禹,你过生日的时候他们来了,这次聚餐也邀请他们来吧。” 徐萦则想我们已经在父母面前公开关系了,趁着这次机会,在亲戚、朋友面前也公开关系,从此以后,我们在他们眼中也是一家人。 慕正光意识到这次聚餐意义重大。双方的亲戚、朋友都来了,这是否意味着…… “我用什么理由邀请他们?” 徐萦则把一缕头发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同学,一定要让我说那个词吗?” 慕正光的心跳得很快。同学给的暗示非常明显,在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这次聚餐的含义。 慕正光用右手轻轻捏住同学搭在他左肩上的头发,并拢的五指缓缓下滑。萦同学的头发离他的心越来越近,当指尖行至末端,慕正光轻声说出同学想让他说出的那个词。 “订婚。” “三阶渐近者大规模出现,更复杂的纷争和更混乱的时局即将到来,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两个人互相依靠,能活得更轻松一些。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婚姻太匆忙,我们的婚姻肯定不会像他们的婚姻一样匆忙。” 徐萦则急于和他订婚,还有另一个原因:订婚后我们的关系会再次发生改变,多了一层身份,也多一份责任、还多了一份义务。在改变称呼之后,在担起责任、履行义务的过程中,你能更自由、更从容地表达、接受我对你的爱,并逐渐做好走入婚姻的准备。 “嗯。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要邀请顾庭昼和赵妤曦吗?” “要。把订婚的日期定在10月3日。亲戚们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如果我们的兄弟姐妹愿意留下来,10月4日还可以继续聚餐。” “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截然不同的房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回家后,她发现家里的别墅从三层变成了五层。而且,院墙的位置也发生了明显变化。以往,三层房屋坐落在院子的一角,如今,房屋后方还有挺大一片空间,院子的面积至少增加了一半。 她不太明白徐婉阳想用这片空间干什么?停车吗?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停车,没必要把院子扩大这么多。 不过,这里是我的爷爷奶奶家,也是她的爷爷奶奶家,她花她自己的钱扩大院子,无可厚非。 慕正光也看出了同学家的房子和以前截然不同。花园、长廊占据了很大一片空间,别墅的层数增多了,墙的位置和以前不一样了,并且重新粉刷了。 “小同学,你来猜一猜,徐婉阳想用房子后面的这片空间做些什么?” “再建一套房子?” 再建一套房子,不排除这种可能。她之所以还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她把零花钱都拿去挪动院墙了? “等下次见面时我问一问她。再建一栋小一些的房子,和原来的房子连起来,工作量很大呀。等我们都到三阶了,我找其他三阶渐近者来建房子吧。” 谈话间,一只橘色的猫跃入了徐萦则的眼帘。她伸出左手往前一推,猫的速度大幅度降低,近似静止。她走过去,把猫抱了起来。 运行标注。猫的运行力,已记录在案。 “再找到三只猫,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徐萦则摸了摸猫的后背,把它放下了,“小同学,你也很久没有回老家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们愿意到我家吃晚饭,那就一起来,如果不愿意,我吃完晚饭后再去找你。” 爷爷奶奶知道他和萦同学的关系。上周周末的聚餐没有邀请他们,但是聚餐的结果告诉他们了,他们对结果很满意。 慕正光回家后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劝服了爷爷奶奶,让他们到同学家吃晚饭。 夜里,慕正光和徐萦则一人拎着两个笼子,他们都展开了渐近域。徐萦则还额外分出了一部分精力维持笼子和猫的稳定。 两人从镇上跑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来到市区,根据导航找到卢相羽的住处。 卢相羽听到了猛烈的敲门声和细微的猫的叫声,他知道是那两位大人物来了。 “两位领导,你们来了。” 徐萦则把两个笼子递给他:“对,我们来了。再加一条新的要求,你别把我的猫弄丢了。你要是把猫弄丢了,你就自己去贴寻猫启示吧。” 慕正光把笼子放在门口。他提着的两只猫比同学提着的两只猫稍微轻一些,这是运行清除的效果。 “两位领导,你们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卢相羽把四个笼子都转移到屋里,其中一个笼子里还放着一小袋猫粮。 “我不是大领导,你直呼其名就行,我叫徐萦则,他叫慕正光。” 卢相羽把徐萦则说的话当成了客套话:你们能随意决定中古者的生死,你们肯定是大领导。不过,大领导不是很忙吗?你们为什么还有时间自把猫送来?你们不能找一个下属做这件事吗?难道你们的下属不在启川市?你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徐萦则,慕正光,你们要进来坐一会儿吗?”卢相羽喊出这两个名字时,他的心在发颤:徐萦则说她不是大领导,这话肯定不能当真。她让我直呼其名,这话能当真吗? 卢相羽在悄悄观察那两人的表情。从表情上看,那两人没有生气,他松了口气。 “好。你给我和他倒杯水,谢谢。”徐萦则想看看他家是什么样的。此人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的生活回归平静后,他在这段时间里的生活水平很有代表性。 卢相羽受宠若惊。这两人固然是大领导,但他们不像电视上的那些大人物一样严肃、不近人情,是因为他们太年轻了吗?不管怎么说,领导愿意来他家喝水,这是件好事。 客厅的天花板被分为不平均的十二格,金色的灯光从格子里溢出,为房间添上一层富丽堂皇的光影。两个沉重、璀璨的白色水晶吊灯默不作声地把客厅分为左右两侧,在吊灯下方、客厅中央,摆着沙发和茶几。茶几下方垫着厚厚的白色地毯,地毯边缘有红色的花纹。 地板干净,沙发整洁,无可挑剔。徐萦则勉强认可了他的生活方式。倘若他不再更进一步、不追求更高级的物质,也许不会出大问题。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卢相羽把矿泉水倒进一次性纸杯里。 两人喝完了水,起身离开。卢相羽打开笼子,把猫粮取出来,仔细观察,然后买了十几袋这种品牌的猫粮。 返程路上,徐萦则说:“一个月后我们再来看他,如果到那时猫还健康地活着,并且他还把工资给了我一半,那我就给他安排一份新的工作。如果猫还活着,他没有把工资给我,就让他再当一个月的保安吧。等我给他安排了新工作之后,我再考虑帮他找人。” “他是否把工资给你,区别很大吗?” “区别不大,所以只延迟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他把工资给我了,我就用他的钱帮他找人,如果他没给我,那他就再等一个月。我可以免费帮他找人,但他得展现出他的价值。多等的这一个月,就是他展现价值的时候。”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我们找不到那样的人呢?” 卢相羽想看到梦中的数字,这事很有难度,只有非常专业的渐近者才能做到。倘若他们没有找到这样的人,卢相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到那时,卢相羽依然恪尽职守,那么萦同学就要食言了,慕正光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 徐萦则温柔地看着他,耐心地解答他的疑问:“放心,我会提前做准备的,等下个月我们见到赵妤曦了,我会让她帮忙。如果下个月过完,我还是没找到这样的人,我会继续找,但我会先告诉卢相羽,让他不要抱太大期望。” “嗯。我们今晚回去之前,要不要在超市里买点东西?” 请一次假不容易,趁着休假,多做一些事、多看一些人,这才划算。原本计划放在周末才做的事,可以提前,而周末就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见其他的人了。 “好。你今天还吃烧烤吗?我给我妈妈也带点食物吧。” “我不太饿,你给阿姨带杯奶茶吧。” “嗯。等我们回到县城再买奶茶吧。我们三人,一人一杯。” 作者的话 第二百五十三~二百五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写完,以后再看→_→《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五十三~二百五十九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见到对方的父母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17日傍晚,赵妤曦回到羽青市,她刚下车就看到了顾庭昼。 赵妤曦很自然地朝他走去,并把行李箱推给他。两人离得很近,她闻到了很淡的油烟味。她把脸贴在对方的衣袖上,深吸一口气,随即欢喜且得意地说:“我闻到了晚餐的味道。” 顾庭昼很乐意看到这一幕。赵妤曦姐姐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我也闻到了。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辛苦了,辛苦了。” “没有没有,不辛苦。” “你多吃一点,今晚还有更辛苦的事等着你去做。” 顾庭昼明白赵玉溪的意思。今晚确实有更辛苦的事在等着他。虽然两人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但赵妤曦姐姐对他太感兴趣了,也对他太热情了。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满足和喜悦。他尊重、爱护赵妤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赵妤曦呵护他、关心他。 赵妤曦说的事,也是他期待的事,他兴奋且激动,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两人使用元素互溶,消失了。 顾庭昼算好了赵妤曦到站的时间,他们回家后,饭、菜都还很烫。即便不烫了,他只需用火焰再加热一下就行,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晚餐结束后,赵妤曦想让顾庭昼节省点体力,便主动揽下了家务:“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洗碗。” “你也先休息会儿吧,我想多看看你。”两人吃饭时是面对面坐着的,这时饭吃完了,他抬起头,专注地打量着对方,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很好看。 赵云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笑道:“有人说小别胜新婚,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一点点吧,可能是因为小别的时间太短了。” “下次就不短了,五天。我能问一问你最近在做些什么吗?” “能。我去看了爸爸妈妈和住在县里的亲戚。” “有什么收获吗?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知道我和你结婚了吗?不,他们知道你结婚了吗?” 顾庭昼自知理亏,没有说话:我们结婚了,但我却没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家人,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私奔呢?不,不是私奔那么简单,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赵妤曦等到了他的答案。如果他的答案是“知道”,他肯定早就说了。 “我也没把你的事告诉我的家人。在这个周末,我们去看看他们,还不算太迟。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赵妤曦姐姐能看穿真言和谎言、能看到人们的情绪、能看到各种各样细微的动作和眼神的变化。在“暗”降临之前,世间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也无法和拥有通感力的她相比。倘若她愿意用她的能力取悦别人,几乎没有人能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不用,我的家人都很尊敬我,你不用刻意考虑他们。你是我的同事,是和我有同样职位的人,他们也会尊敬你。” “当我们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少有人能阻拦。当他们无法阻拦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把他们视为障碍了。你的爸爸妈妈都住在城里,我们明天去看看他们吧。明天下午去。我怕你明天上午起不来。” 明天早上起不来,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两人三天未见,赵妤曦肯定会对他……顾庭昼满心雀跃,这种雀跃扩散到了他的眼中、他的脸上。 赵妤曦看着他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眯眼、微笑。 “赵妤曦姐姐,明天去看我的爸爸妈妈,后天去看你的爸爸妈妈吗?” “可以。在看他们之后,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子。你的赵妤曦姐姐以前可是很穷的,连饭都吃不饱。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幸亏‘暗’降临了,我们的生活状态改变了,不然,我们还得像以前一样吃苦。不过还好,苦尽甘来,我们的苦已经吃完了,可以享受享受新的生活了。在这个时代,能压制我们的人,屈指可数。” 顾庭昼在她的话中没有听出一丝骄傲。她在回忆,她在感慨,她在承认过去的那个不完美的她。她也在展望未来,希望能看到更好的自己。这种想法难能可贵。 “嗯,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比我们的过去更加美好。” “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很多人也会走向这样的未来。再给你看一段视频吧。我在学校里做的可不止一件事。” 赵妤曦坐到他身边,她投出音符,画面浮现,声音传出。她在教室里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都清晰可见。 顾庭昼并不完全认同赵妤曦做的事:询问学生家长的意见,借此影响学生的分数,这种行为合适吗? “赵妤曦,学生家长是如何影响学生的分数的?” “很简单,我会问他们同样的问题。答错了,扣除5%,答对了,享受对方扣除的分数。每个人的父母都有答题的机会、都有为他们的子女争取分数的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争得到,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他们总是对孩子说‘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但事实真是这样吗?不是。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和他们有关联。当他们因为自己做出错误选择而导致孩子丢失分数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表情呢?” 顾庭昼勉强接受了她的观点:“双方互相影响。分数并不是由哪一方单独决定的。” “嗯。我所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倘若我们的学习全是为我们自己,和父母没有一点关系,那父母为什么还那么在意呢?对吧?我讨厌这样的谎言,所以他们必须为这句谎言付出代价。” “有道理。付出代价的只有一个班里的人吗?” “放心吧,以后还会有更多人为此付出代价,各种职业、各种身份的人、各方各面的代价,一种都不会少。” 周六早晨,顾庭昼起得很晚,尽管他睡得稍微早一些。 赵妤曦看着他睡着,也看着他醒来。 顾庭昼醒来时,赵妤曦正在给余心怡发消息。她让对方利用好周末的时间,把那个班里的学生家长全都带回城里,等周一她回到古园市后,会有一场针对他们的问话,这场问话会影响他们的孩子的考试成绩。 余心怡深感困惑:让学生为父母的选择买单,这不公平吧?院长想让学生获得更多的权利,但她为什么要用学生的家人干扰他们?这不是有违她的初衷吗? 当天下午,赵妤曦到顾庭昼家,她终于见到了她曾经想见到的那两个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向家人公开关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出于礼貌,赵妤曦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在眼中映出音符。眼下还没有到主动创造矛盾、引爆矛盾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对顾庭昼不敬,无需刻意打击他们。 如果从一开始就用音符观察对方,那么音符带来的答案就会先入为主,深入人心,难以更改。而且,音符的功能远远超过人类的肉眼,那两人经不住音符的观察。一旦使用音符,看到的全都是负面信息。有太多的负面信息涌入,会极大地影响双方的沟通和交流。 顾庭昼向家人介绍赵妤曦:“爸爸妈妈,这是我的媳妇儿,我们已经领证了。她和我是同事,我们的级别一样。” 身份、职业,两者都有,而且,身份排在职业前面。顾庭昼对这番话很满意,赵妤曦也是如此。 赵妤曦思考了一瞬,选了两个不近也不远的称呼:“叔叔阿姨,我和他领证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顾庭昼的爸爸顾云田仔细打量着儿媳妇:顾庭昼是上古者、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为什么他会取一个这么普通的人?同样和他位高权重的人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她更好看的人了?他不能找一个更高、更白、更年轻、更漂亮的人当媳妇吗?他是找不到这样的人,还是不想找,还是被这人骗了? 顾庭昼的爸爸似乎不太看好他们的婚事,或者,不太看好她?赵妤曦打算给他们五秒钟的时间。五秒钟后,如果他的爸爸、妈妈都没给出合适的答复,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面,而不会久留。 顾庭昼的妈妈江汇的脑子转的很快。她发现那女孩好像不太能配得上顾庭昼,所以她就没看了,她生怕再看下去会引起那两人的不满。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应该刚见面就闹不愉快。 江汇脸上带笑,心里难过:这两人未经父母的同意,就私下结婚领证了,看来让上古者守点规矩是件不可能的事,儿子是这样,儿媳妇也是这样。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父母。不知道那女孩有没有告知她的家人,要是她告知了,儿子却没有告知,那就更不好了。 “好,好,都是一家人,快进来,快进来。”无论如何,对一位上古者不敬都是件愚蠢的事。虽然江汇没把她当儿媳妇看,但是哪怕在大街上遇到一个陌生的上古者,也应该客气一点才对。 赵妤曦决定进屋看看。顾庭昼的妈妈给出了相对和善的回复,为此,她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多和他们说说话,多看看他的“家”。 顾庭昼的父母住的房子很宽敞。虽然屋里的家具、装饰算不上奢华,但也不像是他们能负担得起的,顾庭昼肯定给了很多支持。在不久之前,顾庭昼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让他的父母住进了这套房子里?他心甘情愿吗?这套房子起到了什么作用?这里能算是他的“家”?或者说,这里是避风的港湾吗? 不重要了,他住的地方比这里豪华得多。只要两者还有明显的区分,那就还不算太难让人接受。倘若努力的人和不努力的人有着同等的生活质量,甚至住在同一屋檐下,想必是谁都不会太高兴吧。 不对,努力和不努力,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好好学习,将来考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住进大房子”,这套说辞,赵妤曦听过很多遍了,她想顾庭昼肯定也听过。在旧时代,有很多人常常这样说。在新时代,什么样的人,才能叫做努力的人?什么样的人,才配得到最高品质的生活? 是上古者吗?不太像啊。每个人都是突然得到的渐近线,从来没有哪个人是为了得到一条优秀渐近线而付出努力的。渐近率也是同样的道理。没有人是为了降低渐近率而努力奋斗的。所以,渐近线和渐近率的质量与努力与否毫无关联。 在这一刻,赵妤曦没有找到努力的人、没有找到配得到高品质的生活的人。她先否定了上古者,随后,她又想到一类也应当被否定的人。不知为何,她总能想到那些人,从各个角度出发,都能想到。那些人曾经占据了“努力”的位置,那些人曾经享受过高品质的生活,在“暗”降临之前,是这样。在“暗”降临之后,不应该还是这样。总有一天,她要把那些人全都把位置让出来。 “赵妤曦,我家的新房子看起来怎么样?”顾庭昼看出赵妤曦的兴致不太高。倘若在这时,他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那就不好办了,爸妈肯定会以此作为证据“挑拨离间”。但愿赵妤曦姐姐不要使用她的能力,不要和我的爸爸妈妈大吵一架。 “看起来还不错。你家有饮料吗?帮我拿一瓶吧。” 愿意喝饮料,那就说明她的心情还不算太差。赵妤曦的心情不太差,妈妈的心情好像也还行,为什么我爸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在想什么?他平时对我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吗?他不是很擅长说好听的话吗?他不是天天都在吹捧我吗?为什么他不能把吹捧我的那些话分一半给赵妤曦?让他对赵妤曦说一句好听的话,有那么难吗? 顾云田没想到该怎么夸赵妤曦。如果夸她长的好看,那未免太虚伪。如果夸她位高权重,这也不是他作为长辈该说的。 江汇没有那么多负担:哪个女孩不喜欢被夸好看?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也不是例外。即便她是例外,顾庭昼肯定很乐意听到我夸他媳妇好看。 “咱们家儿媳妇真是个好看的大姑娘啊。顾庭昼,你和她结婚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我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赵妤曦微微眯眼,没做答复。这种再明确不过的假话,固然能让人开心,但也让人忧伤。 顾庭昼心花怒放:我妈认可了我的选择,我爸应该也默认了吧?不用等他了,他不默认也得默认。 “因为工作太忙,耽搁了一段时间。” 两人是在科学院里结婚、领证的,那时家人都不在身边,而且,这件事似乎发生的很突然,他们没有想到要把此事告诉家人。如今想来,还是说一声比较好。不过,此时才开口,已经耽搁太久了。也许算不上迟到,但也称不上及时。 “你们工作忙,偶尔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顾云田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喜也没有怒,更没有哀和乐,他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仿佛他只是走在路边,听别人说了这个故事,然后来上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仅此而已。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生活过的地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顾庭昼的爸爸的话中,赵妤曦没听出明显的敌意,也没听出明显的善意。那句话像是抱怨,像是指责,但由于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她决定不和他计较。赵妤曦不奢望那两人能给他们带来帮助、能说出多少顺心的话,只要他们不刻意制造障碍就足够了。 老爸说了“偶尔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顾庭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以后会有更多时间回家看看。” “更多时间”是多少时间?只要比现在多就行,只要他回家的频率超过一个月一次,那就不算食言。一个月回家一次,这件事很容易做到,他很愿意享受享受遵守诺言的感觉。 “以后会有更多时间”,也许是真的,但就这个女生的态度而言,她会允许儿子多回家看看吗?顾庭昼的父母都悄悄做好了接受食言的结果的准备。 “你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找饮料。” 顾庭昼记得他上次回家时买了两瓶可乐,其中一瓶还没打开,被他顺手放在了书桌上。他不确定爸爸妈妈有没有买饮料,毕竟他们都没有喝饮料的习惯。但是自己卧室里肯定有一瓶自己放着可乐,所以他径直走进卧室。 可乐还在,还在书桌上,未被打开。 顾庭昼带着可乐走出卧室:“你喝可乐吗?” “喝。我们去你的卧室聊天吧,我想看看你以前睡的地方。” 顾庭昼已经很久不睡在这里了。他上次回家时,吃了顿饭就走了,不曾在床上躺下。 赵妤曦想看看他睡觉的地方,想在他的屋子里和他说说话,避开外面的那两个人。 “嗯。”顾庭昼带她走向卧室,他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的摆设一目了然。 赵妤曦看到顾庭昼的课桌很不同寻常,课桌上有三层不对称的镂空格子。这些格子可以当书架,但格子里摆的却不是书,而是许多个杯子,玻璃杯、瓷杯都有。而且,同一个格子里会摆着三个相同的杯子。这些杯子看起来都很新,都未被使用过,但是上面也没有落灰尘。难道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经常进来打扫? 这似乎和顾庭昼的风格不符。他很喜欢买杯子吗?但是他的别墅里没有太多杯子。在别墅里也有他的卧室,卧室里有书桌也有书架,但他的书桌和书架都很朴素,不带有绮丽的装饰和繁复的雕刻。看来,在最起初,他也刻意追逐过浮夸的物质条件。不过,一个书桌能花多少钱,即便浮夸一些,也远远比不上一套房子的价格。 赵妤曦把可乐打开,喝了一口,放在书桌上:“顾庭昼,你很喜欢好看的杯子吗?我送你一个纯金做的杯子吧。” 顾庭昼拿起一个紫色的瓷杯:“不太喜欢,只是为了完成小时候的梦想。小时候,我想买很多个杯子,一个杯子碎了,会有另一个杯子立刻补上。一个杯子用旧了,也会有另一个杯子立刻补上。” “这个梦想不错啊。简单,但是却能让人得到满满的幸福。应该让这个梦想继续维持下去。” “不用了,多买几个杯子,好像没有什么太大作用。我买的杯子再多,喝水时用到的也只有一个。” “我帮你做一个新杯子吧。”赵妤曦从书架上取了一个杯子,音符落在杯壁上,浅显易懂的花草树木焕发着彩色的光辉,把森林照得宛如云霞。 顾庭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绚烂的变化。两人手中的杯子本来是一样的,音符落下,她手中的杯子给人一种灯火通明的幻觉。这片幻觉很薄,似乎只要轻轻吹一口气,灯火便会破碎,草木便会枯萎。当赵妤曦抓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把杯子放在他手心上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这份触感、这份重量很脆弱、很不真实。 “谢谢。” “不用谢。一个音符而已,不值得谢。你的床借我躺一会儿吧。” “好。”顾庭昼把彩色杯子放在中间,把紫色杯子放在左侧。之后,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并扯了扯床单,使其看起来更平整。 赵妤曦本打算穿着衣服横躺在被子上,但顾庭昼掀开被子,让她有了新的想法。她把外衣、外裤放在床头柜上,用被子盖住身体,两条胳膊还在被子外面。 “顾庭昼,我喜欢你。”赵妤曦侧着身子躺着,看着站在床边的人,眼中满是眷恋和期待:在不久以后的未来,我们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会更依赖我,我也会更依赖他。我们一起为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定下新的规则。 “嗯,我也喜欢你。你今晚要在我家吃晚饭吗?”顾庭昼看她心情不错,趁机提出新的要求。 “要。如果你愿意,我今晚可以睡在你家。明天你早点起来,从这里出发,去我住的地方。” “好。”顾庭昼至今依然不清楚赵妤曦家在哪。听她的口音,她大概是南方人。在建模大赛结束后,她到启川市任职,会不会是因为她家离启川市比较近?可能是在相邻的省。在南边还是在东边?我的管辖范围在南边,她家也在那边吗?没听她说过呀。去掉南边,那就只有东边了。 “你家是在启川市东边的那个省吗?” “不是。我家和你的管辖范围离得很近。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计划吗?我在黄河的南边,你在洞庭湖的北边,叶炼石在洞庭湖的南边。我家在你的管辖范围的南边,在叶炼石的管辖范围的东边,这块地方我也想要,但这不是我们今年的目标。叶炼石的城还在他手中,洞庭湖以北还有些分院院长不听我们的号令,这些地方、这些人都得搁置。” 果然,一提到地盘的事,赵妤曦姐姐就有很多话要说。她想要的不是十座城、二十座城,她的理想太远大了,我能帮她实现理想吗? 赵妤曦说完后,顾庭昼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扩大地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件事可以以后再做。只要我们的域半径远远超过他们,他们一定会听从我们的号令。但是,只让分院院长听从号令是不够的。在我们、他们的管辖范围里有一亿多人,让这些人按照我们制定的规则做事,比扩大地盘更难。” 顾庭昼说:“我明白了,我们要改变的主要是普通人,而不是上古者。” “对。上古者人数很少,去掉空线上古者、去掉渐近率太大的上古者,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对手的上古者,就那么几十个。如果我也实现愿望,这个数值还会再降低一大半。要改变上古者、要夺走他们的管辖范围,只需要通过几场战斗就能做到。” 顾庭昼认可了赵妤曦的目标。 “我一定会保护你。”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们已不在故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在顾庭昼家吃了晚饭,夜里,睡在他家。在睡觉之前,赵妤曦把近期的比较重要的工作汇报拿给顾庭昼看,两人查看邮件,回复邮件,时间到了,便睡了。 这时,顾庭昼的父母才终于确定,这两人确实结了婚、领了证。否则,以顾庭昼的性格,他怎么会和一个女生睡在一起?以他的性格,他主动跟女生说话都是很少见的事。 顾云田略带点儿怨气问道:“你看儿子娶的媳妇儿怎么样?” 老公有怨气,这很正常。除了刚进门时喊的那句“叔叔阿姨”以外,她只喊过阿姨,没喊过叔叔。 “看不出来,估计挺有钱的,她手上的镯子肯定值不少钱。” “顾庭昼手上不也有镯子吗?是他媳妇儿送的?” “你管那么多干啥?反正我看不像是他买的,可能是别人送的吧。他那种级别的人,工作期间肯定免不了收礼。” “咋没人给咱们送礼?” 江汇瞥了他一眼,数落道:“别人送了,你敢收吗?收了之后不还得给他吗?帮人办事的是他,收礼的肯定也是他。” “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他们结婚了,领证了,工作、房子都有了,一眨眼,他们就把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还不好?不用咱们再操心了。” 次日清晨,顾庭昼和赵妤曦起的很早,他们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江汇象征性地挽留他们多住几天。她很清楚她的挽留是绝不可能成功的,顾庭昼尚且不愿意在家里久住,他的媳妇儿肯定更不愿意住在家里了。 临近中午,两人抵达市里。 赵妤曦使用元素互溶,顾庭昼跟着他的痕迹前行,与她一同来到郊外。 赵妤曦姐姐家的房子并不破旧,甚至可以用“崭新”一词来形容。顾庭昼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暗”降临之前,赵妤曦很穷,在成为分院院长之后,赵妤曦可不穷。 “我家的房子还可以吧?” “可以。”灰色的砖墙,抹上水泥的院子,院子里的两层小楼,这样的房子固然不高端,但仔细想想,应该比赵妤曦姐姐以前住的房子好得多了。 “午饭时间到了,赶快进去吧,别让我推你啊。”赵妤曦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推他的后背。 顾庭昼感受到的是热情,而不是强迫。 “好的,好的。你家里有几个人啊?见面后要说些什么?”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随便说什么都行。他们只是不喜欢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顾庭昼惴惴不安地推开门,进了院子。院子里除了有一栋二层的小楼,还有几间一层的屋子。从对联上看,左手边的那间大屋子大概是厨房。右边那几间屋子可能是厕所、仓库。 顾庭昼很好奇这种风格的房屋是这片地区特有的吗?为什么赵妤曦选择这种形式的屋子给家人居住?难道这种房子比较便宜?她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省钱吗?难道她刻意想让家人吃一吃苦?不是这样的,如果她想让家人吃苦,何必给他们换一套新的房子? 有人端着菜从左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从年龄上看,那人是赵妤曦的妈妈。 “妈,我回来了,这个人是我丈夫,我们已经领证了。” 顾庭昼没有称她为“老婆”,她不想喊顾庭昼为“老公”。对他们来说,这两个称呼都很陌生。媳妇儿和丈夫也是两个很陌生的称呼,但比起“老公”“老婆”,稍微容易令人接受,至少减去了那个“老”字。 赵妤曦的妈妈林萍呆站在原地:曦曦和别人领证了?上次见到她,她还没说这件事。怎么这次见见面,她就和别人领证了?这么快吗? “阿姨,我和她以前是同事,我们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是同事啊。你和她,谁的官更大?”虽然女儿从来没说过她的工作性质,但是林萍对她的工作有猜测,而且,她相信她猜对了。 这个问题很突然,赵妤曦没想到妈妈会这么问,顾庭昼也没想到。 “阿姨,我和她级别相同。”顾庭昼回避了“官”的说法,他改用“级别”一词。按理说,研究院分院院长确实不是官职,赵妤曦姐姐应该没有跟家人说过她的准确职位,所谓的官,大概是她妈妈的推断。赵妤曦在意的是权力,而不是官职。他作为她的丈夫,理应尊重她的习惯。 “我和她级别相同”,这话在林萍听来就是“官一样大”。两人官职一样,这是好事啊,门当户对啊。 “级别相同啊,那都是大官啊。你年纪多大了?和曦曦比谁大谁小?” “她比我大。” 咦,女儿还怪有本事。她以前就说想找个年纪比她小的,竟然还真让她找着了。这男生看着也比她小些,但应该小的不多,顶多小她一岁吧。而且,这男生的模样也不差。当了官就是不一样,想找什么样的人就能找到什么样的人。 “曦曦,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你比他年龄大啊。” “妈,我知道了,我来帮你端菜吧。”妈妈还真是敢说啊,先问官职大小,再问年龄大小,接着说让我照顾他,下一步该说什么了?是不是该说家里谁当家做主啊?不能让她再往下说了。我不是很想管顾庭昼,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可以了,谁当一家之主都无所谓,没有区别。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要小孩啊?” 赵妤曦心中一惊,手一滑,盘子坠下。 顾庭昼轻轻弹指,送出一道风,让盘子上浮了一些,而后他伸手托住盘子。他很清楚为什么赵妤曦姐姐会惊慌失措。别说要孩子了,最后一步还没有迈出呢。等什么时候迈出最后一步了,再说孩子的事也不迟。 赵妤曦咬牙切齿道:“我工作忙,近期不打算要孩子。” 顾庭昼瞪大了眼睛,他在心里叹息:赵妤曦工作忙,不想要孩子,那是否意味着她也不想迈出最后一步?算了,我再等等她吧,反正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等她想明白了,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走吧,顾庭昼,要麻烦你来端盘子了。昨晚我住在你家,今晚你住在我家吧,吃完饭后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顾庭昼跟着赵妤曦走进客厅。说是客厅,但也发挥着餐厅的作用。客厅里摆着一张木制方桌。桌子不大,四条边对应着四把椅子,朴素,平常。 在客厅里,顾庭昼见到了赵妤曦的爸爸。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他们在外面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时间占有着一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吃完午饭后,赵妤曦带着顾庭昼出门了,她拉住对方的手:“走吧,去看看我上学的地方。先提醒你一下,时过境迁,你做好心理准备。” 顾庭昼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幅这样的画面:用红砖铺成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杂草丛生,各式各样的昆虫飞在草丛里。翻开砖块,能见到湿润的黑色土壤和扭曲的蚯蚓。 一座学校再怎么破,顶多也就是像这样吧。 他来到铁门前面,这时他才发现他想错了。 只有一小部分地面铺有红砖,其他地方不仅长着杂草,还长着灌木,有些不知名的树木已经长到了人那么高。 “你小心一点,这里可能有蛇,你把渐近域打开吧。” 有蛇?闻言,顾庭昼立即打开渐近域,他听见了风吹过泥土的声音。 在砖石下面,有许多小虫,那些小虫的体积比蚯蚓还要小得多。在草丛深处,有不少比蚯蚓更大的生物,有猫,有刺猬,有鼠,也有蛇。 赵妤曦问他:“你听到蛇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 草木上方出现了几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冰球,冰球缓缓转动,随时有砸下的趋势。 “你用冰块把蛇困住就好,没必要把它们砸死。这片草地属于它们,不属于我们。它们的归宿是草地,但我们的归宿不是,我们只是过客。再往里面走吧,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教室。” 冰球破碎,顾庭昼用碎冰制成牢笼,把蛇关在里面。 “好了,蛇都被困在冰块里了。” 赵妤曦往前指了一下:“那栋两层的楼就是我们的教学楼,也是老师的办公楼,大家都在里面。” 顾庭昼抬眼望去,那是不完整的两层楼,一面墙塌了,显出教室里面的风景。此外,不知是被别人拆下来了,还是被风刮掉了,楼上竟然没有栏杆。 “我只在这里读过一、二、三年级。我一年级时所在的教室,应该是这一间。” 赵妤曦推开门,门里的世界比外面的世界更凄凉。黑板,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被青苔腐蚀的墙,灰白色的地面,掉在地上的灯。 屋里很暗,窗外很明亮。 “太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以前,班里的人很少,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这一节课是一年级的,下一节课是二年级的,但这两节课的老师是一样的。冬天会很冷,教室前面放着一个煤炉。我不喜欢那个炉子。因为我明明没有烤到火,但我却要交钱买煤。” 赵妤曦越说越伤感,当她说出“交钱买煤”的时候,她几乎哭了出来。既有委屈,也有难过。过去的事永远过去了,交出去的买煤的钱也拿不回来了,即便能拿回来,也没有意义了。 下一个冬天很快就会来,但这里再也不会有火炉点起,再也不会有几个人围着火炉,再也不会有出钱买煤却无法烤火的人了。 今天天气很热,但时间的温度落在这里,总是冷冰冰的。 虫鸣很吵,教室里很静,风吹过树叶,时间占有了这里的一切,没有一物能例外,包括空中的风、树上的鸟、叶子上的虫、草地里的蛇。只不过有些事物在时间的引导下愈发旺盛,有些事物愈发破碎直至面目全非。 “赵妤曦姐姐,我想看一看你的心情。”顾庭昼不太确定为什么赵妤曦会这么伤心。仅仅因为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温度以及发生在这里的往事吗?强大的上古者、二级分院院长、洞庭湖王的代言人,赵妤曦,她会因为旧事重提、睹物思人而哭泣吗? 赵妤曦有些无奈。顾庭昼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有很多事他想不到,有很多事他看不透。她把一个音符投到顾庭昼身上。万物通感的能力,他也能用。 愤怒、悲伤、委屈、难过、遗憾、惋惜、留恋、失落,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赵妤曦姐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了。” 在音符的帮助下,你明白了我的心情,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啊。但是,让赵妤曦感到骄傲的事,随即发生了。 顾庭昼从背后抱住她,并轻声低语:“赵妤曦姐姐,我代表全世界向你道歉。” 赵妤曦在他的怀抱中沉浸了片刻,她不想说话,不想睁眼,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就能体会到这世间最珍贵、最诚恳的善意。 “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原谅全世界了。谢谢。” 喜悦、满足、欣慰、感动、赞赏、爱慕、激动、骄傲,同样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不用谢。你把音符收回去吧。” “音符给你了,你就继续用吧,你是不是不敢看我啊?”赵妤曦的声音很轻,若是这时还大声说话,虽然能看到情绪,但也难免产生隔阂。 赵妤曦姐姐的话中带了些撒娇的味道,这不是他看到的,而是他听到的、他感觉到的。 “是。” “我和你是夫妻,多看几眼也没事。以后只要我没说不可以看,你都可以看。”赵妤曦轻轻推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站着。 “嗯。”顾庭昼很听话地多看了她几眼,但是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挪开了目光。 “庭庭,你觉得我爱你吗?”赵妤曦吹了口气,她眼中也有音符在闪烁。这个音符的作用也是万物通感。 “爱。” “我近期不打算要孩子,但这不代表我们一直要保持距离。我不会让你等我太久。我一定会肩负起做妻子的责任,但是在此之前,请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也请你更主动一些。” 以前赵妤曦犹豫,是因为她怕没有反悔的机会,现在她犹豫,是因为她想把更多的东西交给顾庭昼,但是顾庭昼是上古者,她不太敢把心愿完全托付给对方。 顾庭昼盯着赵妤曦看了一小会儿。自从结婚以来,赵妤曦多次看过他的全貌,但他却从未见到赵妤曦的全貌。不过,对方没有刻意对她隐藏,只要他说他想看,对方一定会让他看,这一点是确定的。 “你对我很主动,但我对你却不太主动。”顾庭昼看着她的眼睛,惴惴不安地承认了“错误”。 “两个人相处时,总会有一个人更主动,这很正常。你的体力已经恢复,我们今晚去你家吧。” 体力已经恢复,这是赵妤曦用音符看到的事实。但他的衣服很薄,即便不用音符,若是仔细地看,也能看到。 顾庭昼感到脸皮有点烫,只是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我不记得教室以前的样子了,但它未来的样子,我可以记住。”赵妤曦身边有成千上万个音符浮现,那些音符进入天花板、进入墙壁、进入地面,灰烬散去,青苔消失,教室再次变得干净。 第二百六十五章 物换星移过往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光在移动,影子也在缓缓移动。顾庭昼骤然想起,在童年时的某个夜晚,他从路灯下走过。他说影子很长,妈妈说你以后要是能长到影子那么高就好了。许多年过去了,他没有长到影子那么高,而且,他没有见过影子那么高的人。 渐近线不是万能的,有些事物是渐近线也不能撼动的。但世间存在着比渐近线更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改变更多的事物。这种力量就在他身边。 “小曦,你能抱一抱我吗?” 赵妤曦正在专心用音符描绘时光的痕迹。光线穿过窗户,地上留下影子,影子的角度、长短都昭示着时间流逝、世事变迁。她听见顾庭昼的声音,立即收回注意力,这时,光和影子都静止了。 “当然可以啊。怎么突然想让我抱你了?”赵妤曦抱住她,温柔地询问他的想法。 “你对我的爱,比我的渐近线更宝贵。” 赵妤曦没想到顾庭昼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想,这句话由顾庭昼来说是真话,由她来说却是假话。也许他是一个不太机灵的人,也许他不太会讨女孩子的欢心,但是,仅此一句话,胜过虚情假意的千言万语。 在这句话面前,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自卑、胆怯的她。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不敢回应他的爱。 她挥手,再次扫去地上的尘。哪怕把衣服丢在地上,也不会弄脏。人坐在衣服上,虽然不如坐在床上那么舒服…… “庭庭,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顾庭昼低头,两人额头相抵。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以及她那颗慌乱的心。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次,赵妤曦不再否认,她也认为她是世界上对顾庭昼最好的人。她悄悄观察对方的情绪和身体,这时的他,似乎没有坐在地上的兴致?那就算了,不打扰他了。 “我是你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你好了。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我好不容易才画出了这样的风景,怎么能让它轻易消逝呢?对吧?” 顾庭昼连连点头:“对,对。” 两人互相给对方拍照,也拍了合照。 看着那些照片,赵妤曦感慨道:“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能拍照片的东西。” “我也是。” “我们的校园生活,到此为止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我们去下一站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 教室里的人消失了,教室里的光和影子还在移动。 风带来沙土,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很快就盖上了一层很浅很浅的灰。潮湿的空气触及墙壁,不久之后,那里又会有青苔长出。 这间教室、这栋楼作为校园的使命早已结束。也许在很久以后,虫和草会占据教室,砖石中会长出藤蔓和灌木。人们都走了,它们都回来了,这片空间里又有了新的学生,但学生不再是人类。 顾庭昼见到了很多青苔。路边、墙上、墙角、院子里,都有。 赵妤曦姐姐的家,比学校简陋得多。在十几年前,赵妤曦姐姐看到学校里的干净的砖房,她心里大概也有由衷的羡慕吧。有些事物,是不会被时间抹去的,它们总是在记忆中游荡,这一次想起,感到的是悲,下一次想起,感到的是喜。历经成百上千次的悲喜交替,往事越来越不清晰,心里的划痕却越来越深刻。 “你姐姐我当年真的很穷。但这栋房子我上高中后就没住了。” 音符早已耗尽,顾庭昼看不见她的情绪。只听她的声音,不会让人觉得太伤心。但转念一想,“上高中之后就没再住了”,那就是说,上高中之前,她一直住在这里吗?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痛的事实。 她在成为分院院长之后大肆敛财,她有很多套房子,她的房子里摆着许多金银珠宝,这些东西能让她稍稍安心一些吗?这些东西能让她离往事稍微远一点点吗?能让她在漫漫长夜中不再梦见年幼、贫穷的她自己吗? 顾庭昼没有答案。或许,在对方心里也没有准确答案。或许,只要不看到这栋房子,人们心里便不会产生这样的问题吧。 在这一刻,顾庭昼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毁掉这栋房子,毁掉校园,毁掉所有的记录着她贫穷的地点。 如果这样做能让她稍稍安心一些,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眼前的事物消失。 “顾庭昼同学,你在为我生气吗?” “嗯。” “不用生气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赵妤曦伸手触碰土坯,这个动作很简单,但是,她曾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她从未像今天一样带着一颗平静的心把手贴在故乡的院墙上。 赵妤曦闭上眼睛,泪痕在她脸上蔓延。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向她招手,她的心也在朝小时候的自己招手。时隔多年,她终于有勇气、她终于能在挚爱之人面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心底里的悲伤,注视着在阴影之下、往事之中的“她”渐行渐远。 顾庭昼没有带纸巾,他用手帮赵妤曦擦去眼泪。他在观察,在等待,在陪伴,在分享,分享她的故事,分享故事里的悲伤和喜悦。 赵妤曦睁开眼,止住哭,音符消失,她如释重负,如梦初醒。 “庭庭,谢谢,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不用谢,我什么也没做。” “但是你愿意为我做很多事,这就足够了。我的愿望,即将实现。我的力量,即将获得强化。你强化后渐近线改变,但原有的效果保留下来了,我想我也是这样。” “赵妤曦姐姐,你的愿望是什么?”顾庭昼并不是有意窥探她的秘密,也不是想成为得到她的渐近线的那个人,而是,尽力帮助她、为她付出。 赵妤曦用没有触碰墙壁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的愿望和你的愿望很像。顾庭昼,你马上就要当大人了。但我的愿望不是让你当大人。等那一天到了,你就明白了。” 被同龄女生摸头的感觉是这样的吗?不,是因为她,所以这种感觉才格外甜蜜。顾庭昼满心欢喜,也满心感激。 马上就要当大人了,是指更亲密的接触吗?她做好准备了?那我也要尽快做好准备才行。我是男孩子,我得更主动些,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顾庭昼浮想联翩,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被赵妤曦看在眼里。他是一个很可爱、很可靠的人,世间没有比他更可爱、更可靠的人了。把力量托付给他,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共同进步,共同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嗯,我等你。” 9月20日上午,顾庭昼送赵妤曦到高铁站。 “再等我四天,我周五回来。” “好。” 由于昨晚两人睡得很晚,今天早上两人都起得很晚,到车站也晚,当她抵达古园市时,已是下午。 赵妤曦回到大房子里,房子里装着很多钱。她看着仓库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惊觉这一切竟都索然无味毫无价值。她人生中的真正的财富并不在于此,有再多财产也改变不了什么,以后,没必要再执着追求这些东西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他不是小孩子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9月22日,慕正光已经在同学家住了十天了。 今天早上醒来,他隐约闻到屋子里有一些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他不是第一次闻见,他有一套很固定的流程来处理这些气味。 不是使用存在清除,而是打开窗户。 他拆掉被罩,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裤子。 他带着被罩和裤子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和厨房是连着的,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碌。在见到她的那一瞬,慕正光惊骇万分,但他转念一想,还好还好,看到他拿着被罩的是阿姨,而不是同学。 慕正光故作镇定,走进卫生间,把被罩丢进洗衣机,之后他觉得不妥,又把被罩拿出来挡在身前,走出卫生间:“阿姨,你能不能到同学门口挡着她,让她先不要出来?” 同学的闹钟比他的闹钟晚了五分钟,他拆掉被罩拿出裤子,至少用了一分钟,再过四分钟,同学就起床了,就会来到卫生间旁边,就会发现他……他不确定他能否在四分钟内把要做的事做完。倘若做不完……做不完也没事,无非就是向她解释几句罢了。 王虹予猜到了小光想做什么。他早上要洗被罩,那就说明被罩弄脏了。 “好。” 慕正光进入卫生间,关上门。几秒钟后,他又想起一件事。他出门一看,阿姨还在厨房。 “阿姨,你把牙刷、牙膏拿给同学,让她去你的卧室里的卫生间刷牙吧,只要不要让她到这边来就行。” “好,好,你放心。”王虹予拿起牙刷、牙膏,还有女儿的杯子,“我走了,你不要慌,早上时间还长。” 慕正光展开渐近域。他太紧张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阿姨有没有去拦住同学,以及同学有没有起床、起床后会不会往这边走。他想在第一时间掌握这些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及时做出对策。 此外,他还需要渐渐近域带来的身体强化,帮助他做一些事,比如,手洗被罩。 不用洗的太干净,但是绝对不能不洗。倘若不洗就放进洗衣机里,虽然洗衣机里没有同学和阿姨的衣服,但是这么做也是对她们的不尊重。 他听到了同学的闹铃声。 他听到了人穿上鞋子的声音,他听到了同学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声,接着便是两人的对话。 “萦萦,你先别去厨房那边了,小光还在里面。这是你的牙刷,我帮你拿来了。” “哦。”徐萦则接过牙刷,径直走向妈妈的卧室。 王虹予跟在他身后,关上卧室的门,悄悄说了一句:“慕正光不是小孩子了。” 慕正光的心跳慢了一拍。“慕正光不是小孩子了”,阿姨对他的称呼改变了!萦同学什么都没问,但阿姨却想什么都说?那她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那么萦同学来和不来区别不大了。 “我知道。”徐萦则有些疑惑,为什么妈妈突然这么说?她平时不都是喊他小光吗?而且,小光在卫生间,她刷牙时无需使用卫生间,为什么妈妈让她别去? 慕正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听同学的语气,她还没想到早上发生了什么。 “你得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是离他更近还是更远,无论你怎么选,妈妈都支持你。” 慕正光不太高兴:阿姨说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今天发生的事,足够她联想这么多吗?即便要解释,也是我自己去跟萦同学解释,不需要再麻烦其他人了! “他怎么了?” 慕正光做好了使用存在清除的准备。在他做好准备之后、在阿姨说话之前,他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稍稍冷静、稍稍清醒了一些:对家人使用存在清除是不合适的。阿姨想说就说吧,她是因为关心才这么说的,她说的话没有恶意,对我也不构成伤害。从另一个角度想看,有了她的话做铺垫,我跟同学解释起来也会更容易。而且,阿姨问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我不好意思问,阿姨帮我问了,这也是好事。但是,她再问下去,可能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保险起见,我得去看看。 事情紧急,慕正光来不及洗被罩、洗裤子了,也来不及洗澡了,他换上新裤子,冲出卫生间,敲响卧室的门。 门开了,王虹予和慕正光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阿姨,我来和同学说吧。你先去厨房,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们说话吧,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 徐萦则还是不太明白妈妈说的那番话有何用意。 “徐萦则,我……我……”慕正光红着脸,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让他如此失态的事,不多。能让他在卫生间里久留的事,也不多。徐萦则想她大概已经明白了小同学想说什么。 “亲爱的大同学,你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吧。” 写在纸上?写在纸上和当面告知区别很大吗?慕正光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都愿意听,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嗯。” 慕正光回到房间,取出笔和纸。他深思熟虑,一字未动。 徐萦则很好奇小同学会怎么写这件事。她在等待,也在思考:妈妈说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指从现在到结婚之前。更近还是更远?当然是更近,但两人之间还有距离。只要把握好距离就可以了。 徐萦则坐在妈妈的床上,她等了好几分钟才等到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我的衣服、被罩弄脏了。 字很少,用词很委婉,但该说的事,勉强算是说明白了。 徐萦则把纸条对折,装进口袋:“不管发生了什么,在我面前,你都可以继续当小同学。” 呵护、关心、体贴、爱慕、照顾、理解,他都感受到了。 “谢谢。” “不用谢。” 王虹予看到他又回来了,虽说回来的有点晚,但事情已解决,那就还好。 “阿姨,谢谢你帮我问的那些问题,我已经和她把事情说清楚了。我还要洗澡,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了。我早上喝瓶牛奶就行。” “家里有饼干和面包,你走的时候带上。” “好。” 作者的话 第二百六十~二百六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等四月份写了再看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六十~二百六十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意义不同的试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的书包里装着牛奶和饼干,徐萦则走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去上学。 “小同学,你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耶。” 以前他身上也有沐浴露的香味,不过要离得很近才能闻到。今天,她和同学并肩而行,这段距离应该足够香味散尽了,但是却没有。此可见,他这次洗澡用了很多沐浴露。 “对,我也闻到了。”慕正光用了大量的沐浴露掩盖他身上的气味,同学说起这件事,他非常心虚,说话的声音很小。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按照你的习惯去做就好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认为你做错了,我妈妈也是这样。她也在为你的成长感到高兴。” 徐萦则把今天发生的事视为一个契机。通过这件事,她对同学有了更多的了解。同学对她的了解,也增加了。 “我知道。徐萦则同学,阿姨对你、对我都很好。”慕正光不那么紧张了。这么多年以来,同学对他的心意,他一直都看得见。阿姨对他的关心,他也能感觉到。与这两个人相处,他理应更放松。 “嗯。这周周末给亲戚朋友们发消息,让他们10月3日到……到……到县城里来。我找一家更大的饭店。” 徐萦则本来想说到“家里”,之前她就是这么说的。家里的院子扩大了,足以招待客人。 慕正光接受了她的新想法:“好。我发消息后把人数统计一下,你看看该准备多少食物。” 准备食物?这个说法还真独特啊。徐萦则笑道:“你是想说订酒席,对吧?你的亲戚知道你的工作,不,他们知道你的收入吗?如果他们知道你的收入,我猜他们肯定很愿意来。” “不知道,我没跟他们说过这些事。” “我们进了决赛,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能进决赛的人,至少是近古者。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近古者的邀请。我们的亲戚肯定会来的很多,得让饭店准备不少食物。你说要不要邀请助理和秘书?” 慕正光有些为难:助理和秘书,有必要邀请他们吗?他们以什么身份赴宴?他们的年龄,大的有四五十岁,年轻的也有二十多岁,我该怎么向亲戚介绍他们? “不要。在同事里面,邀请赵妤曦和顾庭昼就足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妤曦、顾庭昼和我们年龄差不多,我们都是参赛者,是通过大赛认识的,但是这条理由在助理和秘书身上不能用。不请他们了。你给顾庭昼发邀请,我给赵妤曦发邀请。” “好。” “你的饼干装在书包里,我帮你拿出来吧,你在路上吃。” “嗯。”慕正光早上忙于洗被罩、洗裤子、洗澡,没来得及吃早餐,他走出卫生间后经过餐厅,看到餐桌上摆着吃剩下的汤和菜。这两人没有等他就开饭了,他没有因为他的私事而影响到她们的生活规律,这让他深感欣慰。 两人到校后,又在忙于工作。 9月25日夜里,周考。 慕正光很快就写完了语文试卷。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无论是阅读理解还是作文,都是如此。 他想,即便阅读理解全部做错了,他的分数也足够他随心所欲的选择学校和专业。选择学校和专业还太遥远,是明年的事,就目前而言,他在语文试卷上写的字,与他的周考成绩有关,但他确信成绩变了,但排名不变。排在第一的是他的同桌,排在第二的是他自己。 徐萦则很好奇为什么小同学只用了不到一百分钟就做完了语文试卷,她差点想伸手把他的试卷借过来看一看。 周考时教室里并不缺少传阅试卷的情况,哪怕是更严肃的考试,比如月考、期末考试,也有不少学生在考试期间传阅试卷。 高二期末考试的考场是按照分数排的,分数相近的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和小同学都在一号考场,这里聚集着全校排名最靠前的一批人。然而,在这样的考场里,仍然有交换试卷的事情发生。 渐近线改变的不仅仅是人们的身体素质、出行方式,它还改变了人们的观点,对学习、对考试、对试卷的观点。渐近线赋予人们的不仅仅是旧时代里的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还有许多其他的权利,例如,“拒绝”考试的权利。 徐萦则拥有这种权利,但这时她不打算使用。她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试卷,那是她的事,但如果她在考试的时候把小同学的试卷扯过来看几眼,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慕正光拿出平板电脑。助理的工作汇报他都看过了,他这时要看的是站长的工作汇报。他想在那些繁杂的工作中找到星主的痕迹,也找到新时代的痕迹。 徐萦则比他多花了二十几分钟写试卷,她写完试卷后盯着同学的电脑看了一小会儿。那是一张表格,表格中包含接到任务的时间、完成任务的时间、地点、接到任务的人、任务中涉及的人、任务中涉及的人的渐近线的表现,以及任务简述。 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把脑袋伸了过去:“星主隐藏在人类身边,也许我们曾经见过他们,但是没认出来。” “嗯。在第二届建模大赛的赛场里,有很多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那些人可能是星主。‘暗’刚出现时,星主做了很多大事,可是后来他们就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样,肯定是去做其他的事了。” 徐萦则听他说建模大赛,她忽然想起去年刚开学时,老师告诉大家建模大赛报名。 “去年建模大赛是在十一月举办的,今年应该也在十一月吧。但是,九月快要过完了,我们还没听到一点消息。按理说,我们加入研究院,应该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批人,难道今年没有建模大赛了?” “没有?”慕正光不太确定,但他稍一细想就得到了答案,“应该没有。如果要举办大赛,研究院肯定会提前准备赛场,我们得给那些人批资金,但是没人找我们申请资金。” “没有就没有吧。除了今年刚升入初中一年级的人会受到一些损失,其他人都不会损失什么。中古者、近古者、现代者都到二阶了,他们的对决需要很大的赛场。给他们建造赛场,会消耗很多资源。而且,到二阶之后,力量加倍强化,人们互相对决,非常危险,不再举办大赛,是一件好事。” 慕正光附和道:“嗯。二阶渐近者全力战斗,说不定还没分出胜负就把裁判误伤了,太不安全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改变出题人意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语文考试结束后,徐萦则迫不及待地问道:“为什么你做试卷那么快?” 慕正光很得意地答道:“因为我不用再猜出题人的意图了。” 出题人的意图?徐萦则也没有刻意猜测出题人的意图。她始终没有学会老师所说的“解题方式”。她以往是怎么做阅读理解的,现在还是怎么做。有时正确率会高一些,有时正确率会低一些。 “出题人的意图?我们能改变出题人的意图吗?”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想和他讨论一些更宏大的话题。 “我们能改变,但是没有意义呀。一个省的人最后参加的是同一场考试。我们把这几座城里的出题人的意图改变了,但是赵妤曦管辖的九座城,那里的出题人的意图没变。除非我们跟赵妤曦说一说,让她允许我们把命令传到她那里。” “哦……我们改了,他们却没改,两者的标准就不统一了。除非我们这边另用一套试卷、另用一套答案。不过,赵妤曦那么重视学校,她为什么还没有改变考试的规则、改变录取的规则呢?” 慕正光猜测在赵妤曦看来,考试和录取都是多余的事。她不用再考试了,也不会再被录取了,“考试”和“录取”这两个词,在她的计划中不存在。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种想法的错误之处:赵妤曦不用上学了,但她却急于改变校规。由此可见,并不是她不参与的事,她就不想改变。 “不知道,我们再等等,如果她不打算改变这些规则,那就由我们来做这件事吧。不公平的规则,不应该长期保留。” “嗯,我们把命令写完后发给她,看她同不同意。如果她同意,那就方便了。如果她不同意……如果她不同意……” 徐萦则想到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如果赵妤曦不同意,我的命令就没有发出的必要了。我改变了,赵妤曦没改,两者会产生分歧。此外,以我的能力,我不太可能直接撼动旧秩序。若是没有上古者的支持,我的命令极有可能变成一张废纸。 “小同学,我来说吧。” “嗯,你来说。我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徐萦则面带微笑,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改变录取规则,受到影响的,不止我们的管辖范围里的人,也不止这个省里的人,而是所有人。我们让这种规则变得更公平,那些既得利益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等等吧,看看赵妤曦能不能多做些事。她是上古者,大多数人不敢反对她。” 徐萦则点点头:“差不多吧。有些事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做不了的,我们不是上古者,我们的能力很有限。等别人做了一部分,我们再做补充就好。” “嗯。” 语文考试和数学考试之间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结束后,还有其他人来分享他们的休息时间。 卢浩发现慕正光写语文试卷的速度非常快。 慕正光写作文很快,这一点卢浩是知道的。 大约每隔几周,语文老师就会拿出两节连在一起的课当做作文课。写一篇作文,无需用到两节课,剩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比如,看课外书。 在卢浩的印象中,慕正光最多只需要用一节课就能写完作文,到第二节课,他一定会拿出一本课外书。然而,从今天他写语文试卷的速度上看,他不仅仅是写作文快。难道人们到二阶之后,思维速度变快,做题速度也会变快? “慕正光,你写试卷真快。” “写的更快,更容易出错。但我不想揣摩出题人的意图,所以,这部分分数我就不要了。” “出题人的意图?”这六个字卢浩也常常听到过。高二、高三的语文老师都常说这几个字,他每次听都感到厌恶,“谁知道出题人是怎么想的?” “想不明白就不用多想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出题人的意图变得毫无意义。” 徐萦则轻轻拍了一下小同学的后背。 慕正光意识到他好像把话说的太绝对了:但这是我的真心话,同学肯定也明白这一点。她拍我不是想让我改口,而是让我不要在别人面前过度炫耀我的权力。 卢浩看到徐萦则拍了慕正光,他很自然地把慕正光刚才说的那句话理解为夸口的话。因为这句话言过其实,所以徐萦则才会拍慕正光,让他少说两句。 “我等你的好消息,什么时候出题人的意图不重要了,我们就不用再想这件事了。”卢浩并未“揭穿”慕正光说的假话。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想让他来扫兴的。如今的他,在和慕正光说话之前,必须要稍稍深思熟虑一下了。 慕正光不想再说“出题人的意图”的事,他岔开了话题:“你10月3日那天有空吗?你要是有时间,就留在县里,参加我们的聚餐。” “有空。这次聚餐是聚什么餐?”卢浩在想上次聚餐是慕正光的生日,这次聚餐也是因为生日吗?不像啊。徐萦则的生日是在八月吧? 这次聚餐是因为订婚,但那两个字到嘴边,慕正光却说不出来了。在他心中,“订婚”是一个很严肃但很温柔的词,在教室里、在卢浩面前,他说不出来这个词。 “订婚。”小同学说不出这个词,不是因为他不敢承认,至于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也说不清楚,但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卢浩问了小同学,恰好她也听到了这个问题,那就顺便帮他答了吧。 “订婚?”卢浩非常诧异:他们怎么会现在就订婚呢?他们的家人……算了,他们的家人肯定支持这件事。如果我是中古者,并且我也有喜欢的人,再加上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我也很想立即和她订婚。 慕正光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诚恳地说:“对,订婚。地点还没有定,等定好了我再告诉你。” “好,我一定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卢浩转过头去,跟李默蹊也说了几句话。 存在清除的界展开,慕正光看向同学:“大同学,谢谢你帮我回答问题。” “不用谢。” 慕正光一本正经地再次向她道谢:“大同学,谢谢你拍我一下提醒我。” 徐萦则侧着头笑道:“也不用谢。” “小同学,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徐萦则抓住他的胳膊垫在脑袋下枕着,依然侧着头对他笑道:“有啊。但是你收到了我的提醒,就没有再往下说了,我就不用再问了。订婚的事也一样,你给卢浩发邀请的时候肯定会把聚餐的原因说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在教室里,所以你没说出口。” “嗯嗯。”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数学考试结束,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在回家的路上,慕正光想起一个问题要向小同学请教:“我应该邀请几位朋友参加聚餐?” 小同学过生日时,他只邀请了卢浩和商禹。他的朋友不止两位,再加上我,也不止三位。 “你把那些得到分享加分的人全都邀请过来吧。大家在同一个教室,要是只邀请卢浩和商禹,他们可能会多想。” “嗯。”在同学给出建议之前,慕正光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订婚是两个人的事,跟订婚有关的各个细节,还是问问同学,多和她商量商比较好,不应该擅自做决定。 “明天考完试后,我们去找找该在哪家饭店聚餐,夜里就可以给亲戚朋友们发送邀请了。9月26日发邀请,10月3日聚餐,隔着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他们调整计划了。” “好。” “今晚我们把名单写出来吧,不然明天我们没法确定该订多少桌饭菜。” “对对,我都差点忘了。我姨妈家、我舅舅家、还有我姑姑家,这些人都会来。”慕正光又想到了新的问题,“要不要给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亲戚发邀请?” 每到春节时,家里就会来很多客人,有的客人看着非常陌生,尽管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他们很热情,他们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很热情,但是在慕正光眼中,他没有把这些人视为亲戚,哪怕有些人和他以兄弟相称,甚至还有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喊他叔叔。 徐萦则想了约有半分钟:小同学提出来的这个问题非常好。那些特别遥远的亲戚,需要邀请他们吗?请了之后,他们会来吗?大家只在春节后的那几天里才会见面,既然如此,那就,不邀请他们了吧? “很久才会见一面的人就不用邀请了。但是我们的爷爷奶奶的兄弟姐妹,还是要邀请的。他们能来就来,不能来不要勉强。你要是不想做这件事,你让叔叔阿姨给他们发邀请吧。我怕你,不,我怕我们说不清楚聚餐的原因。” “嗯。” 夜里,两人回家后,各自写了一份很长的名单。 在慕正光所写的名单中,排在第一行的是他的朋友,排在第二行的是那些得到他的分享加分的亲戚。第三行的亲戚和第二行的亲戚的亲疏程度是一样的,但他们家的孩子不在上高中,分享加分对他们无效。再往下就是慕正光能想的起来的爸爸的堂兄弟姐妹、爷爷奶奶的兄弟姐妹。 第四行里写的名字不多,而且,在这一行里还出现了地址。有些亲戚离他家太远,一两年才会见一次,他忘记了对他们的称呼。对这些人,他写不出名字,但他会写下一个县的名字,或是一个镇的名字。 在徐萦则所写的名单中,第一行是得到她的分享加分的兄弟姐妹的名字,第二行是得到她的分享加分的朋友的名字。第三行和第一行的亲戚类别相同,都是爸爸妈妈的兄弟姐妹。 再往后的那些人,她本来是记不清的,但她使用银匙重读了过去的记忆,勉强把称呼补全了。比如,有位大爷爷住在县里。 但是,这位大爷爷家有没有叔叔伯伯?如果有,有几位?这些信息是她的重读记忆之后仍旧不知道的,因为,她每次到别人家做客时,都不确定别人的家庭成员是否都在。 两人交换名单,看完后相视一笑,便知道彼此面临着相似的局面。 徐萦则染让慕正光把名单发给他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帮忙补充。之后,她带着名单走到客厅。那时她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你的写完作业了?来看会儿电视吧。” “妈妈,我准备10月3日请亲戚朋友们吃饭。你看看还有哪些亲戚是我没写的。太远的亲戚就不用考虑了。” 王虹予接过名单,看了几眼。女儿邀请的人真不少啊。是什么样的事情要邀请这么多人吃饭?是他们两个的事吗?如果是他们两个的事,那就得再邀请一些人。有些亲戚是丈夫那边的人,我都不记得了,但女儿还记得。 “妈妈的记性不太好,我那边还有亲戚没写,你爸爸那边,我把名单拍过去,让他看看吧?这次聚餐是因为什么事啊?” 徐萦则答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亲戚朋友们。” “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在一起”差一个字,两个意思。王虹予听得出这点细微的差别。以他们的年龄,在一起稍微有点早,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们都是有稳定工作的中古者,有成家立业的能力了。而“想和他在一起”,倒是刚刚好。 “好,我跟你爸说说,让他注意一下,别把那些太久没见的人请过来了。小光,你也在写名单吗?” “对,阿姨,我的名单也写完了。” “嗯。萦萦,我去给你打爸爸打个电话。你们要是忙完了,就看会电视吧。” 客厅里只剩两人。 徐萦则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剧暂停了:“小同学,我突然觉得好累啊。” “那今晚就不看电视了,你早点休息。” “我在想,我们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呢?把两个人的事变成两个家庭、两个家族的事,好麻烦啊。”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要不我们换一个聚餐的原因吧。就说……说……说我们快到三阶了?” 快到三阶了?这种事情值得聚餐吗?也许是值得的。因为快到三阶而聚餐,这种聚餐的性质和升学宴差不多。但是,为这种事情聚餐不是她的本意。即便她在聚餐时和小同学走的特别近,别人也未必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除非她亲自跟许多个人描述。而且,如果她觉得把关系公之于众是多余的事,那她为什么要想着跟亲戚朋友们描述呢? 徐萦则很纠结,以至于无法做出决定。妈妈的卧室的门关上了,但她坐在客厅里,还能听到一些声音。这些声音让她更为烦乱,更加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她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小同学,如果我不提出聚餐,你会不会想到这件事?” “不会。” 徐萦则“啊”了一声:“果然……看来还是我的想法太世俗了。如果一定要进行聚餐,以即将晋级三阶的名义聚餐,你说我们是否要在聚餐时把关系公之于众?” 以晋级三阶的名义聚餐,那就不用再刻意公布了。在慕正光看来,这两者的因果关系显而易见。以什么名义做事,那就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不用刻意公开关系。只要我们两个常常走在一起、坐在一起,眼里有对方,顶多再加上自我介绍,别人就会明白了。对,只要告诉聚餐的人,你和我都即将进入三阶,他们就能明白我们的关系了。” 徐萦则恍然大悟,压在她心间的重担卸了下来。借着聚餐的机会,让他、让自己多看看对方的亲戚朋友,渐渐地,大家熟悉了,就会明白两人的关系,用不着刻意说出。单纯的小同学在面对这种复杂的事情的时候,有他自己的看起来“幼稚”的创意,但这种创意简单、有效。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我让我妈妈改一下聚餐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章 全新的聚餐原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关注着卧室里的声音。卧室里不再有对话声传出,妈妈和爸爸打电话打完了。这时,她敲响了卧室的门。 王虹予刚打开门,就被女儿挽住胳膊拉进卧室。她以为女儿是要感谢她。她做好了接受感谢的准备。 “妈妈,你刚才跟爸爸说了聚餐的原因吗?” “说了呀,你想和小光在一起,你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亲戚朋友。” “妈妈,我觉得这个原因不太合适。我和他商量过了,我们想改一个原因,就说我和我的一位同学即将到三阶,我们一起庆祝。” “萦萦,我觉得之前的那个原因也不错啊,为什么要改呢?”王虹予担心女儿一时兴起做了决定,又因为一时兴起更改了决定,这么改来改去,很有可能错过本意。她支持女儿做的决定,但她不想看到女儿因做出错误决定而留下遗憾。 “循序渐进。我们突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不一定会认可。但是,我和他在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在宴会上庆祝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有些人就能看出来我和他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女儿能说得清她的想法,这说明她不是匆匆忙忙做出这个决定。她这番话有一定的道理,循序渐进有循序渐进的好处,直接告知有直接告知的好处。以后他们还会办婚礼,在婚礼上直接告知也可以。现在,就让她试一试循序渐进吧。 “好,我再打电话给你爸,让他换一个原因。” “谢谢妈妈。” 道谢的话,王虹予终于听见了。她喜上眉梢,激动之情流淌而出。 “不用谢。一眨眼,你和他都快要到三阶了。” “妈妈,我和他离三阶还有一段距离。这次是提前庆祝。” “嗯,嗯。我知道。提前庆祝也好啊,不然下次见他们就是过年了,总不能让你迟到庆祝吧,对吧?”王虹予很想知道女儿到底提前了多少?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长时间?但这种问题她没办法直接问。即便女儿愿意告诉她,那还有小光呢。他的渐近率,她无权知晓。 “对。” 在过年之前能到三阶。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四个月。换句话来说,女儿最多只提前了四个月。把这四个月加上。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大约是十二个月。再加四个月,那就是十六个月。十六个月,从一阶到三阶,他们在中古者里面也算是很优秀的人物了。 徐萦则在卧室里的这段时间,慕正光也没闲着,他在给老爸发消息。 慕正光的爸爸听说他要提前庆祝到三阶。他异常振奋,欣喜若狂。虽说是提前,但提前的不多。儿子肯定很快就要到三阶了。 9月26日上午,慕正光见到了卢浩,他展开存在清楚的界。告知对方新的聚餐原因。 卢浩明白新原因只是掩饰。但是,以慕正光的性格,他所说的新原因大概也是真实成立的。他的今年十月庆祝即将到来的三阶,那么,他十一月就能到三阶了吧,最晚也晚不过十二月。 眼看朋友即将步入三阶,而他连二阶都没到,这种落差感这让人很不踏实。 卢浩把他的失落掩盖的很好,他在失落时还不忘祝贺对方。 慕正光没看出他心里的落差,他愉快地和对方谈话,把事情说明白了,他很开心。这下他终于能在任何场所对任何人说出聚餐的原因了。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能在十月份即将到达三阶,确实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下午,两人在城里游荡,寻找合适的饭店。夜里,他们给别人发了邀请。 赵妤曦收到邀请时茫然不解:这两人要到十二月底甚至是一月才能到三阶,他们有必要在十月初就庆祝这件事吗?这是不是提前的太多了?他们可以等到元旦再庆祝啊。即便他们担心别人算出他们的渐近率,他们可以再等一段时间,等过年时再庆祝。为什么非要提前到十月份?是因为十月初的那个小长假吗? “赵妤曦,慕正光邀请我去参加他即将升入三阶的聚餐。” “他也邀请你了?不对,他怎么也发邀请了?”徐萦则发邀请,慕正光也发邀请,这都无可厚非,因为那两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是相同的。让人费解的是,为什么那两个人单独给我和顾庭昼发邀请? “啊?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我只是觉得他们离三阶还差了三个月。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要庆祝。” “他们怕别人算出他们的渐近率?”顾庭昼很自然地想到那两人想隐藏真实渐进率,既然要隐藏,那就不能按照真实时间庆祝。提前一些庆祝,总比晚点庆祝要好。 “你看过他们的渐近率和域半径吗?” “没有。” “顾庭昼,你真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啊。但我就没那么可靠了,我看过他们的渐近率和域半径。那两人十月份才到一阶。一阶渐近率七个月。他们提前三个月聚餐,确实能掩盖一部分信息,但这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其他人,他们是中古者。但你我都知道,他们不像是喜欢大张旗鼓宣告的人。而且,他们怎么都要请人聚餐?聚餐的时间和地点是?” “10月3日,叙云阁。” “时间、地点相同?哦,我明白了,他们想在亲戚朋友面前公开关系,不,不能算公开,反正是不再隐藏关系了,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进行聚餐,到时候双方的家人一见面,该明白的就都明白了。” “是这样吗?我没想到哎。” “应该是这样吧。如果他们在聚餐时走的特别近,那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两个人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们这样做,好吗?” “只要他们觉得好,那就足够了。以他们的年龄,公开关系还太早,但庆祝三阶可不早。而且,你想想,他们公开关系后,亲朋好友肯定会对他们有不同的看法,但他们庆祝到三阶,亲戚朋友们还会有不同的看法吗?” 顾庭昼茅塞顿开。 “不会。”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惊心动魄的分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对凭霖高级中学高三年级的老师来说,学生们有半天假,他们却没有。学生花一个夜晚、一个上午进行周考,他们要花一个下午改试卷。假如这半天不给学生们放假,那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 改试卷时,语文老师梁元薇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巨大威胁。那两个名字熟悉的名字静静地躺在试卷上,让她不知所措。 慕正光写的试卷不怎么样,她看了两眼就不想看了。那些需要写字的题目,要是严格按照答案给分的话,他只能拿一半分,甚至不到一半。看在他的字写的比较好看的份上,可以多给他几分。 徐萦则的答案的正确率稍微高一些,但也算不上成绩优异。 梁元薇不敢随意给分,她给他们的班主任李先群发了条消息,询问他的意见, 李先群也不敢擅做决定。他是数学老师,平时改周考试卷,他都是只看最终答案。如果最终答案错了,那就一分不给。如果最终答案对了,再看步骤。给那两人改试卷时,无论对错,他都按步骤给分。 语文试卷和数学试卷不一样。与答案相同,有分,与答案不同,也有分。李先群认为梁元薇纠结的应该不是分高或者分低,她纠结的大概是能不能刻意把他们的分数拉高一点。 李先群把梁元薇发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发给校长杨林。 “请问慕正光、徐萦则的语文试卷该怎么批改?” 这个问题乍一看很多余,但杨林仔细一想,心惊胆战。他在心底痛骂了她几句:这人真会给我出难题!你改了这么多年试卷了,以前怎么改,现在就怎么改,何必问我!万一我说错了,等你见到他们了,你是不是要把责任推给我? 出于不想担责任的意图,杨林给李先群的回复是:保持原状,按以前的规矩改试卷。 李先群把这条消息发给梁元薇,并特地说明了这是校长的意思。 梁元薇看到消息后很不满意:按以前的规矩改试卷,这话说着容易,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古园市里的那位校长丢了一只手,我可不想也丢一只手。你把校规废除了,你的手保住了,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手能不能保住?保持原状?万一两人不高兴怎么办?要是保持原状,慕正光的分数刚过及格线,这怎么行! 梁元薇把他们两个人的试卷仔细看了好几遍,尽力在他们的试卷中寻找可以给分的点。哪怕和参考答案只是略微相似,她也把分给他们了,除非那两人写的答案和参考答案完全不相同。 在一番修改之后,梁元薇得到了两张正确率比较高的试卷。而后,她又“按以前的规矩”把试卷改了一遍。她把两种方法批改试卷得到的分数加在一起,算平均数,作为那两人的最终分数。 这时,按以前的规矩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当她把答题卡翻到背面时,她又变得紧张起来。 这两人的作文水平相差无几,大约都在45~48分之间。她紧张的不是如何给分,而是这两人的分数谁高谁低。 学校有专门改选择题的机器,答题卡上的选择题不归她改,不过,她在改大题时也顺便看了选择题。根据前面那一页的分数看,女生的分数高一些,但是高的不多,可以通过作文拉回来。 拉回来之后,会让这两人满意吗? 这两人交往时是男生占主导还是女生占主导?如果是男生占主导,那就得让慕正光的分数高一些。如果是女生占主导,那就得让徐萦则的分数高一些。 其他老师没法通过控制分数给他们献殷勤、制造方便,但她可以,这是她的优势。 但是,机会与风险并存,倘若她判断失误,那就弄巧成拙了。 梁元薇思来想去,决定再“平均”一次,把这两个人的分数调成一致。 9月27日,星期一。 商禹坐在慕正光前面,他看慕正光来了,立即转过身来:“你马上就要到三阶了?” 他昨晚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聚餐邀请,聚餐是为了庆祝即将到达三阶。 慕正光很清楚他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三阶。从二阶到三阶,大约要花八个月。在聚餐结束后,大约还要再过三个月才能到三阶。他对外的宣称是“马上就到”,由于他已经走完了一大半路程,这种宣称不算大错特错。 “差不多吧。” 慕正光正在和坐在他前面的人说话,徐萦则正在和坐在她后面的人说话,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问的问题也大同小异。 早自习时,李先群走进教室,把周考的成绩单贴在黑板左边的墙壁上,那里离门很近。 坐在第一排的人展开渐近域,于是,他们看到了成绩单。 坐在第二排的人也展开渐近域,他们也能看到成绩单。 有人把成绩单拍了下来,发进班群。 校方不知道决赛参赛者的比赛成绩,在成绩单中,默认那两人都完成了十五连胜,加分224。比赛共有两届,共计448分。有了448分的加分后,那两人的分数都超过了1000。 “小同学,我们的语文分数一样哎。”成绩单传进群里,徐萦则在第一时间点开查看。全班第一是她,全班第二是她的同桌。 “对啊,一样,都是117分。”在慕正光的印象中,他的语文分数从来没有超过115。在过去的两年里,他的语文分数有时竟然会比初中时的分数还低。初中语文试卷120分,他能得到105、106分,偶尔能超过110分。上了高中后,满分变成了150分,但他的分数却没有明显上升。 “语文老师把我们的分数加高了。让她加吧,只要还在正常范围内就没事。” “嗯。” 在成绩单发进班群后的十几分钟里,群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到了成绩单。 让他们下课后站在墙边盯着成绩单看十几分钟,不太可能。但是,他们打开手机,一直盯着成绩单看,从早自习开始看到早自习结束,这是有可能的。 有些人坚信他们从成绩单里看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信息:那两人的加分是一样的,都是448分!去掉这部分加分,他们的分数还是很高,一个有595分,另一个有602分。这两个人在一起,非常般配,比班里其他凑成一对的人都更般配。 曾经的“全班第一”“全班第二”都坐在第六排,他们原本还想通过考高分重新回到中间的座位上,但他们看了成绩单后都不再抱有这种想法。他们的分数再高,能高到四位数吗?不说和分数四位数的人比,哪怕和卢浩比,他们也有一定的差距。李默蹊的分数看起来不太高,但她还有分享加分。教室第四排中间的四个座位只会属于那四个人,他们坐在那里,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其他人想取代他们,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万众期待的新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又到了周一,又到了离别的时刻,赵妤曦登上开往古园市的高铁。 她坐在车里,把手贴在窗户上。 顾庭昼蹲在车外,也把手贴在窗户上。 顾庭昼舍不得和她分开,但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跟在赵妤曦身边。赵妤曦握着两枚印章,管辖着十八座城、一亿人,她每天要见到很多人、处理很多工作。在她处理工作时,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同事,而不是夫妻。 倘若只是同事,两人天天见面,倒也无妨,但问题是,对方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而他却在游手好闲,他无法面对这种姿态的赵妤曦,也无法完全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他选择“远离”。 赵妤曦不想控制顾庭昼,也不想刻意引导他做些什么。每周和对方共同度过两个白天、三个夜晚,差不多足够了。若是更多,她的时间不够用,对方的体力恐怕也不够用。因此,她并未要求顾庭昼长时间和她住在一起。 在上周周一,赵妤曦见了那些学生家长。 “你们是否支持校规”,同样的问题,家长给的答案和学生给的答案相同,但是,赵妤曦给他们的音符却有所不同。 这次,赵妤曦是按照真实想法给音符的。 真言“是”与谎言“否”有同等的价值,真言“否”与谎言“是”代表同样的处罚。 面对这些早已成年的人,赵妤曦不想对他们多说什么,她不给重新回答的机会,也不再给承认错误的机会。只需一个问题,把人分成两类,仅此而已。 在之后的几天里,她没有再外出。她待在家里,花了大量时间专心阅读蒋孟汐给她的资料。 U盘里的内容包罗万象,赵妤曦主要读的是与上古者、中古者有关的资料。研究院对这部分人很感兴趣,科学院也一样。研究院在暗中搜集这些人的信息,科学院也在暗中搜集信息,此外,蒋孟汐还在搜集她的同事的信息,这导致U盘里存在着大量的精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U盘来到她手中已有了挺长一段时间。以前,她太忙,没有打开它。但是,现在,她打算重新划分规则与框架。要想充填框架的顶层,至少需要几十位中古者、几位上古者,这些资料该发挥作用了。 上周,她从资料中筛选出了一部分合适的中古者、上古者。 赵妤曦认为的“合适”主要有四条标准,没有犯过大的错误、没有加入研究院或科学院、一阶渐近率不超过220天、年龄不超过30岁。 本来她还想加上第五条标准,这条标准限制的是渐近线的能力。但后来她发现这条标准太多余。符合前四条标准的人不多,五条标准加在一起,几乎无人可用。 上一周是筛选阶段,这一周是规划阶段和考察阶段。 根据不同中古者、上古者的能力表现、兴趣爱好、天赋,给他们安排不同的职位。 赵妤曦以为他很快就能写完那些重要职位,但是当第一个词落在纸上之后,她迟迟没有想到第二个词。 第一个词是,婚姻。 与婚姻对应的,婚姻管理园,一位园长,两位副园长,都由中古者担任。 等以后吞并了研究院和科学院,便可扩大规模,多加几位副园长,并把园长的入职标准调高,调到上古者。此外,在每个省都建立分园,那些分园园长都得是中古者。 但就目前而言,没必要建立分园,因为,只有古园市里才有婚姻管理园,其他城市都没有。 赵妤曦盯着“婚姻”二字看了很久,她在想该让哪些人担任园长、副园长,以及下一个园的名字。 她想到了张恒戟。 张恒戟犯过大的错误,但已经挽回,勉强可用。可是,他是近古者,他的域半径不足以支撑他开展工作。把他推到副园长的位置上,可能没过几天,他就因公殉职了。 像张恒戟这样犯过大错误的人,不在少数。近古者、中古者是重要资源,不能让他们随意死亡,也得建立一个园管理他们。 于是,纸上有了第二个词,赏罚。 赏罚管理园的园长有着超乎寻常的权力,他们的工作范围和分院院长助理的工作范围有重叠,当两者产生分歧,赵妤曦决定站在园长这一边。 赏罚管理员主要针对的是中古者、近古者,但并非只有中古者、近古者才会得到奖赏、受到惩罚。所有人都会犯错,犯错后改正,能得到奖赏,犯了错不改,将受到惩罚。 这时,又有一个词在赵妤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词是,未来。 在未来出现的一瞬间,历史也落在了纸上。前者注重个体,后者注重整体,未来和历史互相映衬,互相补充,相辅相成。 纸上已有了四个词,婚姻、赏罚、未来、历史。 婚姻是成年人的事,在此之前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名为成长。 第五个园,成长管理园。 赏罚、未来针对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但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无需被园长特意关照,他们拥有平等的生存权利,也建立一个园,帮助他们。 第六个园,平等管理园。 牵动新时代的变化的是“暗”,是渐近线、渐近率、域半径,第七个园,渐近管理园。渐近管理园负责收集与渐近线、渐近率有关的信息。 除了人类、除了渐近线,人们的生存环境、各种物质条件也需要有人管理,这便是第八个园。 赵妤曦确定了第八个月的工作内容,但她一时没想到这个园该叫什么名字。 物质管理园?与这个词对应的,是不是还有个非物质管理园?而且,这个词太不确切了。人们看到这个名字,或许会误以为物质管理园是一个大仓库。 赵妤曦思来想去,将此事搁置。园区的职责已定,名字只是个代号,可以慢慢想。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八个园是否足以涵盖每个人日常生活中的各个大的项目? 如果不能涵盖,那就要再加,以免出现纰漏。 此后,有了第九个园,秩序。 赵妤曦又在思考是否遗忘了什么。 通感力和记忆宫殿让她能熟练地使用“知识”这一工具。尽管知识并未给她带来什么新的启发,但她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她又添了一个管理园,名为“余量”。 又一个词写在纸上,赵妤曦看着纸上的九个词,迫切地想添上那缺失的一个,使之变为完美。 物质管理园太大、太空,财富管理园太小、太俗,有没有一个值既一目了然,且相对高雅?如果有,这个词是什么?要不,找个人问问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价值管理园诞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的电话打来时,顾庭昼正在昼睡觉。 睡觉前顾庭昼还在想赵妤曦姐姐真是太不正经了,早上醒来后还趴在他身上不下来,这导致他到车站时,双腿发颤。后来,终于把她送走了,他又回到床上补觉。 顾庭昼被铃声惊醒,他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嗨,你好。” 赵妤曦听出他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这是他刚起床时才有的声音吧?他又去睡觉了?多睡会也好。虽然不知道他多睡觉能不能长高,但万一长高了呢? “嗯,你也好。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我想组建一个管理物质财富的部门,这个部门的人负责资金、资源的调动,但是我不想让它叫物质管理园、财富管理园,你能帮我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吗?” 能称之为财富的,都是在人们看来有价值的事物。顾庭昼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并立即说出:“价值管理园。” 价值管理园?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有歧义啊?管理价值,这个说法太抽象了,肯定会有人把价值管理员理解为价格管理园。但是,“价值”这个词没什么问题,不空洞,也不庸俗。 “名字不错,谢了。你继续睡觉,记得按时吃午饭。” “等一下,等一下,你建立价值管理园干什么?”顾庭昼刚醒来时不太清醒,赵妤曦问什么,他答什么,其他的都没多想。在听赵妤曦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意识到取名是小事,所谓的“价值管理园”的作用和意义才是大事。 “顾名思义,价值管理园里的人要做的事,当然是管理价值。其他的事我们见面再说,你先睡觉吧,好吗?”赵妤曦并不是想瞒着他做某些事,而是不想在电话里跟他讨论这件事。这件大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而且容易泄露信息。 赵妤曦最后说的“好吗”让顾庭昼不再坚持自我,他不想让对方失望,他只能回她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顾庭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他很想知道赵妤曦在做些什么,但是对方不在他面前,很多话都无从说起。他忽然想到赵妤曦说的“见面再说”,见面再说,这个办法不错。 顾庭昼买了一张从羽青市到古园市的车票。现在的他,有时间自由穿梭在各个城市、有钱买到一张又一张的车票。 吃过午饭后,顾庭昼来到高铁站。早上,他送赵妤曦上车,此时,他送他自己上车。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每次都让对方来找他。赵妤曦关心他,他也关心赵妤曦,他偶尔也得去看看她。 赵妤曦听到了敲门声。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她在城里有许多套房子,知道她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人,只有两个。 门开了,果然是她的家人。 “咦?你怎么来了?” 顾庭昼刚见到她就扑了过去,并轻轻抱住她:“我想你了。” 顾庭昼依恋她,这是事实,但远没有依恋到这种程度。两人刚分开几个小时,顾庭昼才不会因为“我想你了”这种理由特地从床上爬起来,坐上高铁,来到她家。 但是,在此时说出实情,不仅毫无必要,而且还令人伤心。赵妤曦抱着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想你了。你今晚能住在我这边吗?我还想和你说一说给徐萦则、慕正光送礼物的事。” “能。” 被她紧紧抱住的感觉,真好啊。无论她想做什么、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建立了价值管理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抱住的人、抱住我的人,是我的妻子,我要对她负责任,我要保护好她。 “到我的房间来吧。你要是累了,可以再睡会儿。你要是不累,那就多看一看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觉得我变得更好看了。” “嗯。我也觉得你更好看了。” 在自己的卧室里,赵妤曦确信她对顾庭昼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音符落下,十个词与十行小字在空中浮起。 “研究院院长、科学院院长、民间势力能做的事,我也能做。研究院、科学院和民间势力是分开的,通常情况下,院长不会过度干涉民间势力的运转,但是我想干涉。” 院长不会过度干涉民间势力的运转,这一点顾庭昼能看得出来。院长不打算让研究院浮出水面,被大众知晓,他的这种想法有利有弊。 有利的那一面是,保持了神秘感,防止别人多想。几十位上古者、近千位中古者聚在一起,对任何人来说,这个画面都充满着威胁。有害的一面是,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但是研究院科学院里的成员却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这可不好。 赵妤曦想干涉,那就让她干涉吧。她为这件事思虑已久,想必她已经有明确的步骤和计划了。只要她还没有对人类构成巨大危害,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就不用过早制止她。 “你有你的想法,我支持你。你就这些事,不会和星主发生冲突吧?” “应该不会。我建立管理园,具体的事由其他人来做,我不插手,星主无法把我判为非法上古者。放心吧,我有分寸。” 顾庭昼盯着那些小字看了很久。婚姻管理园管辖的是人们的婚姻,成长管理园管辖的是未成年人……这十个园区里的成员在工作时应该都不会轻易造成大规模伤亡,星主确实无法把她判为非法上古者。既然不非法,那星主就不会伤害她。 “我相信你。” “嗯。我也相信我自己。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一定会万分谨慎。10月3号,也就是本周周末,就要见到徐萦则他们了。我们送他们价格一万多元的吊坠,他送我们价格十多万的手镯,不能再这么攀比下去了,不然,他们的压力会很大,我们的交情会变得很不纯粹。我们亲手为他们做一份礼物。这次,就让我们当一回占便宜的人吧。” 如果一份礼物不能让人获得快乐和安心,那么这份礼物就不应该被送出去。昂贵的礼物能收买许多颗心、许多个人,但徐萦则和慕正光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被昂贵的礼物打动。而且,他们不愿占小便宜,他们会送出更昂贵的礼物。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结束这种“攀比”,赵妤曦想做这个人。 赵妤曦姐姐大概是世间最不缺钱的人了,在慕正光和徐萦则面前,她放弃了用“金钱”取悦他人的想法。在这一刻,金钱是没有意义的。在这一刻,赵妤曦姐姐或许也是一个不贪财的人吧。 顾庭昼很赞同她的想法:“嗯。我们送他们什么礼物比较好?” 作者的话 第二百六十七~二百七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个月应该能补全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六十七~二百七十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冠冕与剑的配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送什么礼物比较好?这个问题赵妤曦还没细想。 “你做决定,只要你别直接花钱买礼物就行。可以买原材料。男孩子是不是比较喜欢刀剑之类的东西?认识你这么久,我都忘记问你喜欢什么了。我还从来没有给你送过一份礼物呢,庭庭。” 认识他这么久、嫁给他这么久,却从未正式地送过他一份礼物。一阵难以言说的愧疚涌上赵妤曦的心头,她因此变得失落。她并不是一个不擅长送礼物的人。她送过很多人礼物,男生、女生、同事、朋友,等等等等,但她却唯独忽略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没事,我什么都不缺。”顾庭昼不在意这些事。赵妤曦没送她礼物,他也没有送赵妤曦礼物。说起来,当时表白的人是他,但他表白时却是空着手的。也许,不算空手吧,那时,两人拥抱。可是,送出拥抱的是赵妤曦,他是接受拥抱的那个人。 “不一定要等到缺少的时候才送。锦上添花也不错嘛。你喜欢刀剑吗?要不我送你一把剑吧。”赵妤曦知道她嫁的人在“暗”降临之前也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这个普通的男孩子,会和别的男孩子一样喜欢刀剑吗? “不用,我的武器比刀剑更锋利。我给慕正光送一把剑。”顾庭昼以往喜欢刀剑,他很乐意送给慕正光一把剑,但他可不乐意把剑放在家里、出门时带着剑,太不方便,而且,没什么用。 “好。” “你给徐萦则送什么礼物?”给慕正光的礼物由他来送,给徐萦则的礼物肯定是由赵妤曦来送。他已经想好了方案,赵妤曦想到方案了吗? “我想想。如果我让你送我一件礼物,你想送什么?” 顾庭昼心中一惊:送你什么礼物?我什么都不缺,你也什么都不缺。最好能送一件你喜欢的东西,这样才有意义。 “赵妤曦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啊,最后还是要我来回答问题啊。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你有空了就做一顶王冠送给我吧。等你把剑做好了,拿给我看一下,我再做王冠。我要根据你制作的剑的颜色,确定王冠的颜色。” 自从成为洞庭湖王的代言人的那一天起,赵妤曦就想拥有一顶王冠,一顶汇聚世间珍宝的王冠。但是,时至今日,她还没开始打造王冠。她没有找到戴王冠的机会、场合。研究院里有比她更强大的人,研究院以外有更危险的人,有这些人在盯着她,她把王冠戴在头上,只会徒增烦恼。 王冠?她喜欢王冠?从来没见她戴过王冠啊。她没有找到满意的王冠吗?又或是,她在等我? “好。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去买材料,我用我的尺子帮你刻出一顶王冠。” 赵妤曦轻声劝阻他:“不用那么着急啦,我并不是立刻就要用到王冠。我想等我实现愿望后,再戴上王冠。你先考虑考虑给慕正光送一把什么样的剑。因为我马上就要制作王冠给徐萦则了。” “徐萦则戴王冠合适吗?” 顾庭昼有他的担忧:男孩子拿着剑和女孩子戴上王冠,这两件事的意义大不相同。徐萦则不是公主,不是国王,她在一场庆祝即将到达三阶的宴会上戴着王冠,客人会不会另有想法? “王冠在她头上只是个装饰品,中古者戴上王冠,不代表加冕为王。但是,上古者戴上王冠就不一样了。在我有能力对抗居心叵测的人之前,我不会以身犯险,让敌人找到攻击我、攻击我们的机会。” “赵妤曦姐姐,客人们看到她戴上王冠会怎么想?” “那些客人肯定离三阶相差甚远。他们崇拜徐萦则,他们会认为,徐萦则理应拥有王冠。放心吧,我不会给她打造太浮夸的王冠。女生的饰品有很多种类,王冠就是其中一种。” “我明白了。”她再次强调饰品,顾庭昼改变了对王冠的看法,他心中的顾虑消失了。 “王冠和剑,公主和骑士,是不是很像一个童话故事?你说他们会喜欢这个童话吗?” 顾庭昼想都没想,立即答道:“会。” 赵妤曦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笑到:“他们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很喜欢。在我们的婚礼上,我也会让成为走进故事里的人。我们的故事,也很令人羡慕。” 顾庭昼满心欢喜,他更加憧憬那一天的到来。 “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这个问题,赵妤曦早有答案:“等我们都到四阶。在那一天,我会穿上婚纱、戴上王冠,在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面前,大张旗鼓地宣告我们成为了一家人。到那时,他们都得为我们喝彩,都得祝福我们。” 都到四阶?顾庭昼算过他的升阶时间。在实现愿望后,他的一阶渐近率从163天降到了153天,与之对应的二阶、三阶渐近率都发生了改变。在强化前,到十二月份他才能步入四阶。强化后,这个时间被提前了,提前到了十一月。但是赵妤曦没得到强化,她应该会比我更晚入四阶吧? 其实,无论赵妤曦是否强化,相差的时间最多只是两个月。看不到未来的人生的前十几年,他已经熬过去了。看得到的未来,离他只有几个月了,只需再等一小会儿。 “嗯。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纱和王冠?” “我还没想好。你要是能赶快把送给慕正光的剑做好,我就能根据剑的颜色、造型确定给徐萦则的王冠的造型、颜色。她的王冠完工了,我们再打造王冠就有一定的经验了。所以,你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啊。” “我想去科学院里找材料,你能跟我一起去吗?”顾庭昼在脑海中简单勾勒出那把剑的造型。那是一把细长的剑,会发光,很薄,很锋利,不会生锈,甚至不会变钝。 常见的材料没有这样的效果,不过,在科学院里、在他负责的实验室里,有类似的材料。虽然颜色不太符合他心中所想,能否加工成他想要的形状也是未知数,但是,先把材料拿到手,总不会错。 “好啊,我刚好想去科学院看看蒋孟汐。上次走的时候太匆忙,你的敌人都让她代为看管了,这次顺便把那些人带出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找一个能清除记忆的人,把他们这段时间里的记忆以及他们对我的所有记忆全部清除。然后,放他们回去。他们失去了记忆,不再把我当做敌人,我也没必要再把他们当做敌人了。” “好,你的办法很好,你比我更大方、更善良。”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所思所见的时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顾庭昼和蒋孟汐一起在科学院里吃了晚饭。 十分钟前,临近傍晚,蒋孟汐正站在办公室里画图。突然,纸上用铅笔绘制的线焕发出彩色的光辉。在她的印象中,敢做这件事,且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开门后,她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赵老师,顾老师,你们都来了。” 赵妤曦让纸上的色彩聚成音符,她轻轻弹指,音符化为雾气消散。 “嗯。有事要请蒋老师你帮忙。科学院里有能准确清除记忆的人,对吧?放在你家里的那五个人,他们的记忆要被清除一部分。” “对。近两个月科学院里人来人往,要是每个人都是带着记忆回去的,那就全乱了。” 在两位女生说话的时候,顾庭昼看了一眼办公室。办公室里至少有几十个画板,其中有个画板不是木制的,那颜色、那光芒有点像钻石。用钻石制成一个能贴着A0纸的画板,是不是过于“嚣张”了? “有道理。你的图画完了吗?要是画完了,就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请你。” “图纸是画不完的哦,我们先去吃饭吧。你稍等,我给秘书发条消息,让她找一个能准确清除记忆的人。你们还需要找其他人吗?” “不用,剩余的事情交给结构规律工程的负责人去做就行。”说着,赵妤曦指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顾庭昼。 清除记忆,这个主意应该是顾庭昼提出来的吧?若是赵妤曦,她不太可能轻易放过那几个人。顾庭昼给出建议,赵妤曦帮他做事,这样夫唱妇随的画面,竟然也会出现在赵老师身上!若是在两个月前,有谁能想到强势、勇猛、果断、独立的研究院分院院长赵妤曦也会走入婚姻,和另一个人分享她的时光与能力? “你们两个啊……你们两个结婚的事,有很多同事都知道了哟。” “理应如此。我和他是世俗、法理认可的夫妻,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哪怕不知道,等以后我们办了婚礼,他们也该知道了。顾庭昼,你说是不是这样?” 顾庭昼腼腆笑道:“是。我们的婚礼会让我们的名字传遍全世界。” 蒋孟汐暗暗思忖婚姻不仅改变了赵妤曦院长,也改变了顾庭昼院长。他依然那么害羞,但是在他的目光中不再有躲闪。而且,在他的语气中,好像带着一点点骄傲?以前的顾庭昼像是一个稍微遇到点什么事就手足无措的小男生,现在的他,学到了赵妤曦的果断和独立,他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子汉了。 “好,你们加油。到那一天,一定会有很多人知道你们的名字。我给助理发条消息就可以出发了。” 吃完晚饭后,蒋孟汐的秘书找到了能准确清除记忆的人送到办公室。 蒋孟汐到办公室接人。 顾庭昼和赵妤曦一同来到赵妤曦的住处,他们打算把这里扫一扫,晚上住在科学院。 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扫清了一、二层楼,之后,他们使用元素互溶到蒋孟汐家。 蒋孟汐家的客厅里坐着两个人、躺着五个人。 蒋孟汐看他们来了,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这位工程师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跟他说吧,我就不多听了。” 赵妤曦应道:“好。” 蒋孟汐离开客厅,来到绘画室。那两位分院院长都是成年人,她应当多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客厅里发生的事,她不想过多了解。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你能准确地清除一阶渐近者的部分记忆,对吧?” “对。”在清除记忆方面,孟维麟有丰富的经验。他清除一阶渐近者的一部分记忆,只需片刻。如果那些人是二阶,他就得多花些时间了。倘若二阶渐近者展开了渐近域,他遇到的阻碍会更大。若假如那些人是三阶,那他就只能趁虚而入了。 “地上躺着的这五个人,清除他们来到科学院以后的所有记忆,清除他们的所有与我们有关的记忆,其余记忆必须保持永状,不能被破坏。这些要求你能做到吗?” “能。” “在有必要的时候,让他们恢复这两部分记忆。这件事你能做到吗?”在赵妤曦的设想中,她和顾庭昼即将举办这个时代中最为盛大的婚礼,两人的名字将传遍整个星球。到那时,顾庭昼的同学会知道这件事,那些被清除记忆的同学也会得知这件事。倘若还能相逢,那便把记忆还给他们。 顾庭昼不太明白赵妤曦具体是怎么想的,但她做这件事肯定是为了惩罚他们。有些时候,失而复得也是件很悲凉的事。 孟维麟很想骂人。这位领导的要求真多啊!明明已经把记忆清除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恢复记忆?还好,这样的要求,他也能满足。 “能。” 依然是真话,蒋孟汐找的这个人还不错嘛,他对记忆的掌控并不仅限于清除。赵妤曦想看看他的极限,对他提出了更困难的要求:“你能不能给我们留下一些东西,让我们在有必要的时候,使他们恢复记忆?” 孟维麟目瞪口呆: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不是清除记忆,而是把记忆提取出来,在“有必要的时候”放回去。而且,我还得把提取出来的记忆完完整整地送给她,这就更有难度了。 “能。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做到。” “你需要多少时间?” “3‰所思所见的时间。两位领导,提取记忆和清除记忆不一样,清除记忆是件很快的事,但是提取记忆需要1‰所思所见的时间,把记忆给你们,要再加上2‰。” 所思所见的时间?这个说法很陌生啊!赵妤曦问道:“如果我花了一个小时思考一件事,但后来我忘记了前面五十九分钟发生的事,你所说的所思所见是否包含前面五十九分钟?” “包含。” “拥有不同的渐近线的人,对同一件事物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啊。看来我要学习的方面还有很多。你不用着急,一天八小时,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把记忆交给我们。” “是。” “你住在哪?我把这几个人送到你家去。我会给你准备足够他们昏睡五天的药。若是不够,你再来这里拿。” 40个小时,除以3‰,大约是13333个小时,五百多天。这五个人的所思所见的时间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13333个小时。赵妤曦是这么想的,顾庭昼也是这么想的。 “是。”孟维麟很庆幸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个字,若是两个字,恐怕就要带上“不”字了。到那时他面临的问题,或许就不是多费点时间和精力能解决的了。 赵妤曦和顾庭昼把人和药送到那人家里,之后,他们赶往实验室。 顾庭昼当了一个月的负责人,他对主管材料方面的实验室非常熟悉。在与工作人员交涉后,他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几种材料。 用A094号合金制造剑刃,用GL25号颜料染色,据说前者有自我恢复功能,后者百年不褪色。制造剑柄的材料是一种普通的石头,算不上昂贵,且不涉及特殊的技术,这也是工作人员给顾庭昼推荐的。 当天夜里,顾庭昼从实验室里带走了足以打造十把剑的材料。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万物色彩皆予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赵妤曦家里,顾庭昼连夜打造长剑。 赵妤曦坐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用尺子把金属切成想要的形状、想要的尺寸。他思维敏捷,动作流畅。赵妤曦不合时宜地想到,若是有一天,顾庭昼不当分院院长了,他还可以去当工人嘛。 她想着想着,笑出声来。 顾庭昼看着她想,听着她笑:“小曦,你因为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我在想,如果你不当分院院长了,还可以去当工人。你有这样的特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赵妤曦并未隐瞒,虽说她的想法好像不那么高雅、严肃,毕竟哪有人会把分院院长和工人联系在一起?但她还是说了。因为,在顾庭昼面前,她没必要保持虚无缥缈的高雅和严肃。 赵妤曦认为他的能力很适合当工人,这真是太“贬低”人了,但顾庭昼一点也不生气,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给了一个普通的答案:“是啊,有了一技之长,就有了养家糊口的能力。” 赵妤曦本来想解释一句,比如说“我是开玩笑的,上古者不会沦落到去当工人”,但她想了想,顾庭昼能坦然接受,而她非要再多说一句,那就显得她太不懂事,这句解释倒是多余的。 “庭庭,你很喜欢蓝色吗?剑柄和颜料都是蓝色的。” “不算很喜欢,但我想这种颜色应该适合很多人。我们每天都见到天空,天空是蓝色的。” “我想取下天空的一角,做成一把剑,送给一个人。很浪漫嘛。不对不对,我说的浪漫不是指你给他送,是我给你送。你已经找到颜料了,我就不帮你染色了。有一天,我会把天空的颜色取下来,放在剑上,送给你。不,不仅有天空的颜色,还有海洋的颜色,还有彩虹中的蓝色条带的颜色。” 顾庭昼想如果他此时能使用万物通感,他大概会在赵妤曦姐姐的语言中看到浓郁的蓝色。 “我知道啦,赵妤曦姐姐。你想把天空、海洋、彩虹的颜色送给我。谢谢。” 赵妤曦起身,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不用谢,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 顾庭昼收回渐近域,尺子消失,他感到背上的重量增加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用我本来的能力感受你本来的重量,不轻也不重,恰到好处。 “我打扰到你工作了吗?”赵妤曦看到他不再使用尺子,但他分明还没有把金属裁成剑的形状。 赵妤曦正要起身,顾庭昼伸手拉住了她:“没有,你继续趴着吧。我会觉得很暖和。” “那我就再趴一会儿吧。你给慕正光送蓝色的剑,我给徐萦则送蓝色的王冠。明天我去找找蓝色的宝石。你给金属染色了,让它能发光,宝石也不会发光,但给宝石染色不太合适,两者不般配啊。” 顾庭昼很自然地答道:“我换一种颜料,让它能反射光,但不发光。也许光效会差一些,但是看起来更灵活。” “嗯。” 两人又聊了会天,赵妤曦起身,顾庭昼拿出尺子。 历经十几分钟的切割、打磨,顾庭昼得到一片长105厘米、宽4.5厘米、厚0.2厘米的金属薄片。其中,剑尖长5厘米。 顾庭昼没有刻意做出剑刃和凹槽。 不是因为做不出来。有方向力的引导,他能随心所欲地改变金属薄片的形状。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想“投机取巧”,他心里只有一个比较模糊的理由:这把剑是我制作的,是我送给别人的,这把剑应当足够特殊,不同寻常。从里到外,从材料到形状再到色彩,都是如此。 至于剑柄,由于石头本身不可仿造,它自带特殊的属性。 顾庭昼小心翼翼的捏住金属片的末端,他想测试一下这把剑是否像他想象的一样锋利。 “赵妤曦,你离我远一点。这把剑还没装剑柄,我拿不稳。” “好。” “你帮我把菜刀拿来。” “嗯。” 赵妤曦带着菜刀回来了。 顾庭昼一手捏着金属片,一手握着菜刀,他用菜刀砍金属片。菜刀被一分为二,断面极其光滑。 刀片掉在地上,赵妤曦听见声音,她的脸色变了:“慕正光需要用到这么锋利的剑吗?” 顾庭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把金属片放在桌上,俯身捡起刀片,仔细看了看:“好像不需要。他的渐近线实体是什么?” “他用过金色沙漏、白色木棍,还有一支金步摇。从时间顺序上看,他的渐近线实体应该是金色沙漏。” “都是些不锋利的事物?”顾庭昼把刀片放在桌子上,菜刀的厚度,他已了解,长剑的最薄处应当大于菜刀的最厚处。 “金步摇勉强算得上锋利了。徐萦则用过一块粉色的玻璃,不是真正的玻璃,只是看着像,那个东西估计挺锋利。你怎么不好奇他能使用这么多实体?”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是个多余的问题吧。无论他使用多少个实体,他还是慕正光。他那样的人,世间少有。” “确实是世间少有的人。他和徐萦则的力的强度都非常高。你要是看过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你就明白了。” 顾庭昼小声地反驳她:“我说的世间少有不是指力的强度。” “我知道,你是说他的心。”赵妤曦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把你装在我的心里,我想着你,这样我也成为世间少有的人了。” 顾庭昼看着她的心脏部位,他抬起手,又把手放下了。 “不用那么拘谨,想伸手就伸吧,我们是夫妻,这层关系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姐弟、朋友、同事,这些都是附加的。” 顾庭昼伸出右手,贴在她的衣服上。他像是一个迷茫的探索者,怯生生地触及那片未知的区域。赵妤曦的心脏的跳动,他也体会到了。 “感觉到了吗?要是没感觉到,要不要来听一听?” “感觉到了,但是我也想听。” 赵妤曦张开双臂:“那就来吧,听一听你最熟悉的人的心跳。” 顾庭昼把脑袋靠在她的身体上,静静聆听这美妙的声音。 第二百七十七章 焕然一新的校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如果“暗”不降临,今年的凭霖高级中学高中三年级学生会在十月份的第一天享受整整一天假期。次日,他们将会回到学校,白天上课,夜里考试。 随着“暗”的降临,这种不合理的休假制度立即发生改变。 2019年10月,慕正光上高一,那时,长假持续五天,但他因此损失了两个周末。 2020年19月,慕正光上高二,长假持续四天,周末未受影响。 2021年10月,慕正光上高三,今年的假期“格外”地长,长达七天。 9月31日夜里,慕正光和徐萦则回到镇上,他们商量好了假期的前两天在这里度过。第三天,他们回到县里。 10月1日上午,慕正光、徐萦则和他们在镇里的朋友在奶茶店里见了一面。那时到场的有卢浩、商禹、黄紫然、季婉婷。 人到齐了,慕正光让他们各自选了一杯奶茶,由他买单。 而后,几人找了一个空余的桌子,三个男生坐在一边,三个女生坐在一边。 慕正光戳开奶茶:“后天你们都要来啊,我为你们单独准备一桌。我们不喝酒,只喝奶茶。” “我们一定到,等你哪天要庆祝快到四阶了,我们也去。”商禹说的“我们”是指他和黄紫然。严格来说,黄紫然不是慕正光的朋友,也不像是徐萦则的朋友,但那两人都给她发了邀请。 初中校园不大,再加上到初三时,学习成绩靠前的人都被聚集到一个班里在周末额外补课,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都见过面。哪怕时隔数年,也能在人群中认出对方,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在在多年前就曾经相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为朋友,不过,彼此之间并不陌生,且并无嫌隙。在多年后重逢,又多了一层关系,于是也成了可以相谈甚欢的人。这便是商禹看到的黄紫然和徐萦则的关系,他为此感到欣慰。 慕正光邀请黄紫然有两个原因。一是黄紫然和商禹走的很近,两人有可能成为一家人。二是黄紫然坐在萦同学前面,她们时常聊天,上体育课时,偶尔还会见到她们一同出校门买奶茶。她们买奶茶时会给商禹带一杯,给自己也带一杯。 徐萦则邀请黄紫然,也是由于类似的原因。 要庆祝四阶,那可是很久远的事了。二阶渐近率大于一阶渐近率,那么三阶渐近率大概也会大于二阶渐近率,或许要到明年十一月、十二月,甚至后年,他才能到四阶。即便提前庆祝,那也是一年后的事了。那时大家都上了大学,在不同的学校,经历不同的事,见到很多不同的人。若是明年十月,再向他们发出邀请,他们会不会面临艰难的选择呢?那就不聚餐,不邀请了吧? 但这样是不是减少了一次见面的机会?不是,见面的机会没有减少。无论见面多少次,都要面对离别。而且,聚餐只是一个形式,少了这个形式,不会影响什么。此外,庆祝三阶和庆祝四阶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庆祝三阶时,邀请了亲戚,让他们看到我和萦同学走在一起。庆祝四阶时,恐怕没必要再让亲戚千里迢迢奔波忙碌了。 “我离四阶还差的远,至少要再等一年,我们先庆祝三阶。”慕正光没说是否要庆祝四阶,尽管他心里已有了答案。从力量的角度上看,四阶比三阶更值得庆祝。但是一个人升到了几阶、什么时候升阶,那都是他个人的事,何必把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 徐萦则知道小同学不想庆祝到四阶,她也不想庆祝。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成为聚餐的理由,也不是互相祝贺的理由。少吃一顿饭,不会让大家的交情变得淡薄,多吃一顿饭,也不会让交情变得更深刻。影响交情的,不是人们相见的次数,而是大家的方向是否一致。 “这次聚餐不仅仅是庆祝我和他快要到三阶了,我和他的亲戚都会来,算是悄悄公开关系。”徐萦则说出了小同学没说完的话。这句话由谁来说都可以,只不过由谁来说就显得谁主动些。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朋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次聚餐是悄悄公开关系,到何时他们才会隆重公开关系? 问题产生,答案未知。 与朋友们分开后,两人来到初中校园门口。 校长已经恭候多时了。这两位学生早已踏上了不可触及的高度。他们得到的不止分数,他们的强大的力量才是真正让人羡物的事物。有了力量,就有了权力、有了财富,有了不计其数的人们渴望的东西。 “我是徐萦则。你跟门卫说一声,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学校。” 伸缩门,打开了。 教学楼共有四层,初三的教室在最顶层。 让徐萦则诧异的是,有一间教室的门竟然开着的,教室里还有人。 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说起两人的往事:“以前周末的时候,我们偶尔会来教室。尤其是上了初三,周末要补课,我们下午就会提前来学校,在上学的教室里抄抄作业、抄抄答案,然后带着作业去补课的教室里。” “嗯。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补课了,不知道那个补课的教室现在发挥的是什么作用。” 补课的教室在这层楼的最左边。学生们坐在这间教室里,面朝右边。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日光越来越耀眼,每到黄昏,金色的烈日余晖就会透过门缝照在桌子上。 在那道光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默契的为它让出了一条路,那些桌子上没有书,椅子上没有人。眨眼间,这样的画面,已经在脑海中保留了两年多。 慕正光和徐萦则走到了教学楼最左边。 那间教室的布局和其他教室不一样。其他教室的门的朝向和刚到四楼的人的脸的朝向是一样的,但唯独那间教室的门,朝向右边。坐在教室里的人,也朝向右边。坐在其他教室里的人,面朝左边。 慕正光转动门把手,门没有开。 “打不开就算了。可能老师开会时会用到这个教室吧。这里的桌子、椅子都比较新。” 慕正光用纸擦了擦手上的灰:“也许吧。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学校没有再补课了,这一天大家都放假了,但我们也来学校了。除了我们,教室里还有四五个人,其中有个人是教师子女。他家就在旁边那栋楼里。那天早上我把同学录带来了,你写了第一页。” “嗯。一眨眼就过去两年多了。下一次毕业也马上就要到了。不知这一次,大家会在毕业录上写下什么。面对以前见过的题目,他们还会写下同样的答案吗?” 慕正光说:“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变化。” 校园里的变化很大。 慕正光上初一时,全校学生到操场上除草。 他上初二时,操场上铺上了塑胶,塑胶围出的中心区域种满了草。 他上初三时,由于要面临中考,在上午的大课间,学生们到操场上跑五圈,前三圈有序,后两圈无序。教学楼后方的那片空地也被利用起来,学生在那里蹦蹦跳跳,为其他要考的项目做准备。 此时,空地上,多出了篮球场。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于往事中见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站在篮球场上,徐萦则看到了食堂和宿舍。宿舍的颜色和以前明显不一样了。粉色和蓝色的两栋楼,显示着崭新、陌生的光景。 恍然间,一切皆不同。 两人在校园里逛了很久。教学楼、篮球场、食堂、宿舍,以及居民楼。现在,那些居民楼里大多是闲置的。以往,那里有一排小卖部。 除了教学楼,学生们常去的楼还有老师的办公楼和一栋意义不明的楼,他们可以到办公楼里接水,到意义不明的楼里做实验。此外,拔河比赛、表彰大会都是在办公楼前面举行的。 教学楼、办公楼里都有一道穿过一楼的走廊,这两道走廊里分别摆着学生的照片和老师的照片。 初中时,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照片也被挂在墙上。 上了高中,他们在观看老师的履历。多了一些新面孔,那些年轻的面孔,竟然也都身居要职,教授着重要科目、在重要班级里担任班主任。而且,那些新面孔从各个学校而来,而那些老面孔大多都是从那几个学校来的,他们的学历比以前那些人更高了。 徐萦则感慨道:“在不知不觉间,学生的学历马上就要超过老师的学历了。” 慕正光看着玻璃板里的照片、文字、数字,他也百感交集:新人代替了旧人,有一部分旧人没了,比如初三化学老师。有人退休,有人去了其他学校。有些旧人还在,但隐约感到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当年那些年轻的老师们也会逐渐走向衰老,那些年老的老师即将即将退休。那些踌躇满志的老师,大概会想办法离开这所普普通通的乡镇中学。也许停留在原地的是多数人,但是每当想起从这里离开的那少部分人,便也让人浮想联翩,深感世事无常。 “是啊。说不定以后我们的同学还会再回到这里,成为新学生的老师。新学生在他们的教导下,成为拥有更高学历的人。一代又一代人,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徐萦则说:“这种可能性恐怕不大大了。‘暗’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物。有时我在想,因为‘暗’而消失的种种可能性,是否还有机会来到这世界。” “不知道,也许有吧,也许没有。或者说,在某些地方还有,在某些地方就没有了。” 徐萦则点点头,她转身看着他:“来这里逛一逛,获益匪浅啊,小同学。给往事做一个总结,不是为了算清得失,而是为了找到方向。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大事、小事,都在为我们指明方向,都会把我们推向最终的目标。” “嗯。我们学到的对的、错的知识,我们经历的、听到的故事,都在发挥着作用,让我们走向必然的未来。”这句话,慕正光以前也想到过,也说出来过。往日,他说这些话,像是学别人说的,今日,他再来说,便带着他的亲身体会了。 两人从最右边走到最左边,徐萦则看向前面那栋楼:“要不要去教学楼里的那个走廊看看?看看在我们之后,又有哪些人来了。说不定还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点点我们年轻时的模样。” “好。” 以红色为背景,学生的照片在背景上按照成绩排列,从上往下,从左到右。照片下面先是姓名,然后是班级,接着是一句名言。 与旧人相比,新人的照片更清晰了,他们的发型、他们的衣服还是那样的熟悉。在这张墙上,三年很短,但对于毕业离校的学生来说,三年很长。 徐萦则说:“好像一切都没变。” “只看照片,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的变化。大家还是在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做不到的话。” 慕正光看到照片里的人似乎总是那样。在同一个年级里,他们有相似的年龄。三年前挂在墙上的人是有那样年龄的人,三年后依然是有那样年龄的人。在那个年龄中,大部分人有同样的习惯、会犯同样的错误。 徐萦则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些名言,对吧?我们当年也做过一样的事,而且很开心,乐意为之。” 慕正光也想到了那段往事和当时的心情。 “是啊,乐意为之。那时的我们愿意选一些名言当做座右铭,提醒自己。后来,这些名言并没有起到座右铭的作用。不过,这并不是我们舍弃它们的全部原因。在我们的生活中,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了。” “不知道上古者会怎么看待这些名人名言,也许多年以后,赵妤曦说的话也会被世人当成名言吧。” “有可能。” “你说看照片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我记得学校里有一个地方摆着学生们的作品。三年后的老师们比三年前的老师学历更高了,我们去看看三年后的同学们是不是也比我们有所进步。” 徐萦则说的地方,慕正光也去过。小学时,他曾看过那些作品。上初中后,他就很少去了,因为那里好像没什么可看的,总是摆着一些旧的东西。 “如果只是一方面的话,应该会变得更好吧。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学校里的书法比赛中取得优秀成绩,我们的字被放在那里。” 初中二年级时,学校把一节自习课改成了书法比赛。老师给班里学习成绩靠前的人都报名了,大家去那个教室里各自写了些东西。 徐萦则问他:“比赛时用到的教室就是我们补课的教室,对吧?” “对。” 在校园一角,摆着十几个展示牌。 绘画、书法、作文、诗,这些都是以前就有的。这次来,慕正光又看到了两样新东西,一是黑板报,二是手抄报。 “多了黑板报和手抄报啊。” “也算是有所进步吧,给枯燥的初中生活增添一点点不一样的色彩。你还记得哪些色彩啊,小同学?” “在学校里看电影。初二英语老师说,只要我们期中考试平均分全校第一,就给我们放电影。” “放学了,电影还没放完,但同学们在晚自习前早点来,还是把电影看完了。在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那时还有个女生教我们唱歌。” “对。唱的都是流行歌曲。可惜我现在已经不会唱那些歌了。” “太久没唱了吧。英语老师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喊人到讲台上唱歌,唱几句就行。语文老师上课前,会让同学按照学号上台演讲,内容自选,时长也不固定。你讲的故事是……” 往日的故事,再次被提及。欢声笑语,从三年前传到现在,但这时的笑容与以往意义不同。不是因为故事,故事本身并不算精彩,能吸引初中生,但吸引不了即将上大学的人了,而是因为,你我。 最后,他们走到操场上。 初中一年级时,这片空地上有土,有草,有水泥,有篮球架,有夜里来这里看星星、看月亮的同学,有坐在篮球架上写作业的人,他们的体育课,也与作业为伴。 到初二时,学校重修了操场。 此时,两人在草坪上躺下,看着这片秋季里的湛蓝天空。 “徐萦则同学,我们又回来了。” “是啊,又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安宁静谧的下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1日下午,徐萦则见到了徐婉阳。两人已有近两个月未见了。 徐婉阳乘坐高铁从幽龙城返回启川城,在自己家里补觉,吃了午饭后到爷爷奶奶家来。 徐铭菘也来了,这次来他倒是没什么不情愿的,他很乐意见一见能进决赛的大人物。让他惊喜的是,慕正光也在。他不好意思跟徐萦则开口让她展现她的能力,但是跟慕正光开口就容易多了,因为两人都是男生。 四人刚一见面,徐萦则“选中”了徐婉阳:“姐,你把院墙挪了,是不是想在院子里再加一栋楼?” “是,但我没钱了,等我以后赚到足够的钱再来修一栋楼吧。”徐婉阳满怀期待。当站长助理,工资不低,这笔钱都可以存下来,留着建房子。 徐铭菘“选中”了慕正光:“哥,咱们到院子里去,我有事跟你说。” 徐婉阳轻轻咬了咬嘴唇,她对弟弟的做法不太满意:你不跟徐萦则打招呼,就想把慕正光拉走,你觉得可能吗? 事实证明,徐婉阳想错了。徐萦则目送那两个男生走出客厅,虽然她一言不发,但她的笑容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好了,两个小家伙走了。我们来说说成年人的事。你的工作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徐萦则给徐婉阳选的那位站长也是个女大学生,两人的年龄相差无几。她们在一起工作,应该不会有太多隔阂。徐萦则担心的是,徐婉阳在幽龙市上学,但她的工作地点却是在幽龙市的邻市,这会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徐婉阳很想说“你也是小家伙,你也不是成年人”,但是对方提及工作,她若再说这些话,就显得不合时宜。这时不应该把对方当做未成年人、当做妹妹看待,而是当做一位工作经验丰富、能力远超常人的领导来看。 “工作很顺利,那位站长对我很好。我每周只用抽出几个小时帮她写写工作汇报就行了。” “是发给分院院长助理的汇报吗?” “不知道。给分院院长助理写的汇报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话说完后,徐婉阳才开始想与她问的问题无关的事:徐萦则是不是升为分院院长助理了? “应该没有。看不出来。如果那位站长让你做私事,一定要拒绝,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也不用帮她做,这不是助理的职责。和工作有关的事,如果涉及战斗,也一定拒绝。站长的战斗能力肯定比你强,你解决不了的对手,她能解决,你能解决的对手,会有其他助理解决。” 在徐晚阳上任前,徐萦则就跟她说过这些事。两个“一定”看似不近人情、不合规定,但规定中并未提及站长助理不能一直从事文职工作。站长助理是辅助站长工作的,至于辅助哪一部分,规定中没有明确写,那就看他们自身的特长、领导的喜好以及背后的势力了。 “她常常说我有个好妹妹,我跟她走在一起,我像领导,她像下属。”徐婉阳很自豪,那位站长向来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做事,她不想做的工作,站长从来不会发给她。她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妹妹。 “随她怎么想吧。她的助理没有为他冲锋陷阵的义务。在研究院里工作,免不了战斗,这其实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只需要轻轻动一动笔,就能推动许多人的人生轨迹脱离原来的方向。对站长的助理来说,站长是大人物,对我们来说,站长是小人物,我不想让这些小人物随意对待我们。” “嗯,我明白,多谢你保护我。” “工作的事就先说到这里吧,我想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在做些什么。” “小菘估计正在观摩慕正光哥哥的英姿。” “慕正光哥哥的英姿确实很好看。不对,他看的是二阶渐近者的英姿?” 听到第一句话,徐婉阳以为徐萦则明白了。听了第二句话,徐婉阳才意识到她在说第一句话时并没有明白“英姿”是指什么。在她眼中,慕正光的所有模样都能算得上是英姿,但是徐铭菘想看的英姿不是这个。 “是。” “我们也去看看吧。” 院子里,徐明菘绞尽脑汁地劝说慕正光展示他的能力,但慕正光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他把沙漏从左手抛到右手,从右手抛到左手,几乎无视了对方的请求。 慕正光不认为他有展现能力的必要,但是对方“盛情难却”,他不忍心完全拒绝。他把沙漏拿出来,沙漏里的金沙在抛动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相同的流逝方向。他认为他做到仁至义尽了,他能展示的能力只有这么多。 徐铭菘看到他的两位姐姐朝他这边走来,他愈发紧张:如果徐萦则知道了我让慕正光展示他的能力,她会不会生气? 徐萦则在想小同学仅仅只是抛掷沙漏,连银匙都没拿出来,这果然是他的风格。 “小菘,你想看看二阶渐近者的能力吗?” 如果这个问题是他的徐婉阳姐姐来问,他会说“想”。但是,问这个问题的是徐萦则姐姐,那他的答案就得换一换了。 “不想。” “真的吗?那我就不给你看了啊。” 徐铭菘连忙改口:“假的。” “看好了,这就是我的能力。”徐萦则召出银匙。银匙垂直,末端朝上,在她指尖转动。 紫光编织成四四方方的墙,笼罩了小院。随着另一块紫色的“墙板”从空压下,于是,抬头看去,再也看不到天空。 从穹顶垂下一条蓝色的线,徐萦则取了一片叶子划过蓝线,叶子被一分为二。 “小菘,你去厨房里拿个碗。”在日常生活中,徐萦则很少有机会如此随意地使用她的能力。她能感觉到这道蓝光有极强的破坏力,能切断一个碗,也能切断展开渐近域的二阶渐近者的骨头,但这种尝试就毫无意义了。 徐铭菘一路小跑,乖巧、快速地把碗拿来了。 进屋的只有一个人,出来的却是一大家子人。 徐铭菘的父母、徐萦则的父母、徐萦则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来了。 徐萦则的脸色变了,她睁大眼睛,不动声色地取走了碗,按部就班地做着她想做的事。 垂直的线消失,银匙顶端迸发出无数条线,那些线的终点在树上、在墙壁上、在地上,也在人的身上。 徐萦则抛出碗。碗的飞行速度极慢,上升时慢,坠落时也慢,它在无数条线中穿梭,被分为无数个小块。 萦同学不仅使用了银匙,还使用了运行力!她一次次控制线的作用,也一次次削减碗的速度。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她操纵线,操纵碗,操纵记忆,操纵能量,终于营造出她想要的画面。可是,有必要吗?她这么做会让她的体力飞速消耗啊。 徐萦则认为她做这一切是有必要的。在今日之后,这个画面将会深入人心。也许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一个人会把这个画面出卖给敌人,但是敌人看到的是线的作用、银匙的作用,而不是运行力的作用。 光线消失,紫色的墙消失,钥匙消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地上多了些碎瓷片。 徐婉阳在惊诧之余还不忘吩咐弟弟做事:“小菘,你一会把地扫了。这是你要看的,所以地由你来扫。” 徐铭菘满脸惊恐。但还好,他是背对着大家的,否则,让大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那就说不清了。 “是。我马上去扫地。徐萦则姐姐,你的能力真是太厉害了。” “慕正光哥哥的能力也很厉害,但他不想过多使用,所以你就别打扰他了。” “慕正光哥哥”,这个称呼很少见啊。慕正光激动、振奋,差点笑出声来。 “是,我记住了。”徐明菘心有余悸:我要是早知道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缠着他。 长辈们看到了院里的这一幕,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一同回屋了。 徐铭菘去寻找扫把。 徐婉阳想搬桌子、椅子出来,到院子里坐会儿。 这时,院子里只剩两人。 “你的身体……” “我还行,休息一会儿就好。要想细微的操控能量,果然很不容易啊,不知道到三阶会不会好一些。” “嗯,很不容易。我去搬椅子来,你坐一会儿。” 慕正光话音刚落,就看见徐婉阳搬着两把椅子来了。 徐婉阳把椅子放在地上:“你们两个先坐吧,我再去搬。” 慕正光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他也想往屋里走,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徐萦则喊住了他。 “快坐下吧,哥哥,我还要拜托你帮我恢复体力呢。” 慕正光“啊”了一声,他终于再次听到萦同学喊他“哥哥”了。 哥哥按照妹妹的“命令”坐下,两人挨得很近,她们一同看着沙漏倒转、看着徐铭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清扫碎瓷片。 过了一会儿,徐婉阳搬来桌子、椅子,也加入了他们。 徐铭菘很晚才加入,院子太大了,瓷片散落的范围也太大了。他很累,也很开心,今天发生的事,他必将铭记于心。 第二百八十章 合二为一的力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3日,慕正光、徐萦则和他们的家人来到叙云阁。 他们刚进入饭店,顾庭昼、赵妤曦就紧随其后,也上到二楼。 包厢里放着四个桌子,慕正光和徐萦则在1号桌落座,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2号桌。 赵妤曦记得她也在1号桌。 慕正光的父母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两人了,儿子过生日时,他们来了,这次他们又来了,足以见得他们和儿子的交情不一般。 顾庭昼把一个长方体形状的盒子递给慕正光:“打开看看吧,东西不贵,但它是我亲手做的。” 慕正光抬起盒子,揭开盒盖,一柄蓝色的剑躺在红布上。不知是用何种材质打造的剑身竟流光溢彩,有点像灯管。 “这把剑的杀伤力很小,主要是以观赏为主,你拿起来试试顺不顺手。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顾庭昼使用极轻的材料打造剑身,但他把剑的厚度加到五毫米,这样即便砍在人身上,也不至于造成重伤。 慕正光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慎重地捏住剑柄,缓缓抬起,这时他才发现剑的重量主要集中在剑柄上,用蓝色晶石刻成的剑柄比剑身更重。 这把剑细长,会发光,当武器来用,恐怕不太方便,但这把剑很好地满足了他年少时期对剑的幻想。他的手指在剑刃上划来划去,像在翻开一页页书。记载着往事的书,静静铺开。多年前,他拿着细长的枯枝,打断了矮处的树叶与春季里的野草。那时的天空,大约和这把剑一样湛蓝通透。 “谢谢,我很喜欢这把剑。” 顾庭昼努力压制他的喜悦和得意:“喜欢就好。” “来来来,也看看我的作品。徐萦则,这是我送你的王冠,很便宜,但它是我亲手做的,意义非凡。” 盒盖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古朴的蓝色王冠。 王冠的底座接近圆形,底座上方有很多金属雕绘。蓝色金属上镶嵌着蓝色宝石,这两者的关系像树枝和果实。 慕正光的父母在想,原来这两个人是他们的共同的朋友啊。 “要不要戴上,试一试合不合适?还有一个小惊喜哦,剑的材质和王冠的材质是一样的。” 徐萦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赵妤曦做事总是这么周全。一样的材质,可以成为手中的剑,也可以成为头上的王冠,这样的创意、这样的心意,很难得。 徐萦则把王冠戴在头上,赵妤曦适时从口袋里拿出镜子。 徐萦则不再矜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出来:“谢谢。” “不用谢,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客人渐渐到齐,一号桌最先被坐满。这里有他们的同事、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兄弟姐妹。 聚餐开始,聚餐结束,人们都看到有个女生戴着王冠,有个男生在椅子旁边放着一把剑。这两人都即将到三阶,这两人离得很近,这两人会给对方夹菜,这两人以后应该会走的更近。 两位上古者在吃完饭后立即离去,他们来的很早,走的也很早。 赵妤曦急于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回顾今日的所见所闻。 在用餐途中,她的眼中一直都有音符。她主要观察的不是那两人,而是旁边的人。那些陌生人的情绪,让她很感兴趣。 这次聚餐表面上是为了庆祝他们即将到三阶,但其实是为了“公开关系”,有多少人能看出这一事实?能看出这一事实的人,他们的想法会表现在他们的情绪上,也表现在他们的动作上,比如,他们会频频地观看王冠和剑。这时,王冠和剑不再是饰品,而是代表身份的物品,它们甚至有着和结婚戒指一样的意义。送出去的王冠和剑能帮到那两人,赵妤曦很开心。 在有些人的眼神中、在有些人的心里,他们默认了这两人是伴侣。赵妤曦看到“有些人”不止一个、两个,也不止十个、二十个。客人们的表情,从疑惑到坦然,就代表了所有。他们刚进来时,看到了其他人的家人,那都是非常非常陌生的人,但他们再一细想,就会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家人也会来,因为这两家人其实是一家人啊。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大家才会聚集在这里。 顾庭昼跟着赵妤曦来到了她在启川市里的住处。 赵妤曦从冰箱里取了冰淇淋丢给他:“徐萦则和慕正光很般配,他们的亲戚也看出这一点了。” “他们的目的,达成了。” “对,达成了。虽然这不是婚礼,但是也起着婚礼的一部分作用。接下来得好好规划规划我们的婚礼了,我们离四阶都不太远了。” “嗯。” “他们排座位的次序,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哪些人应该坐在一起、哪些人不应该坐在一起、哪些人离主人近、哪些人离主人远,这些规矩都得有。把这些事都考虑在内,就会显得井然有序。” “要是我们没邀请的人也来了呢?” “我也会提前给他们留座位的。顾庭昼,你下午陪我在城里走走吧,我们晚上再回你家。” “好。” 临近傍晚,两人在启川市里吃了晚饭,乘坐高铁到羽青市。 到家后,赵妤曦抱着顾庭昼,推着他往前走:“庭庭,今天我帮你洗澡吧。” 顾庭昼不解其意,但赵妤曦要帮他洗澡,他没有理由拒绝。 “好。” 说是帮他洗澡,其实是两人一起。 在浴室里、在卧室里,两人都坦诚相见。 赵妤曦看着他的皮与骨、言与行,低声轻语:“顾庭昼,我做好准备了,你呢?” “我也做好准备了。”顾庭昼一次次在脑海中构造类似的画面,就是为了能在此时尽可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两人逐渐贴近,融合,但是,在仅存的距离种、在最后一刻,赵妤曦又动摇了:“如果我现在让你停下,你会停下吗?” 顾庭昼毫不犹豫地答道:“会。” 说话间,他抬起了身子,离赵妤曦更远一些。虽然更远了,但却看得更清楚了。她躺在床上,眼中有胆怯,也有向往。 这是真话。赵妤曦看见了。 她必须看见,否则她还是怀疑她这么做是否正确、是否操之过急。 当赵妤曦看见这个真诚且正确的答案后,她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我选的人没有错,我要做的事也没有错。我等到今天才做这件事,更没有错。在参加了那场不叫婚礼的婚礼之后,我们心中都有眷恋。在顾庭昼的身上,我看到了熟悉的但更浓烈的情绪,在我身上也有这种情绪。那是被爱打动后产生的情绪。这种情绪的产生,证明了人们对爱的渴求。 “那就进来吧。” 欣喜与疼痛共存。 赵妤曦用胳膊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一字一顿道:“顾庭昼,我要你永远记住我今天为你流的血。” 顾庭昼心潮澎湃,献上一切的誓言被他轻而易举地说出:“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战斗,直到血液流尽。” 赵妤曦摸了摸他的脸:“算了吧,要是真有那一天,你还是赶快逃吧。你的能力比我强,你想逃跑比我容易。” “不行。” “顾庭昼,我要你分一抹你的颜色给我,你愿意吗?” “愿意。” “你就不问我是什么样的颜色吗?如果没有这抹颜色,你会失去你的渐近线,你还会给我吗?” “会。”尽管顾庭昼不认为赵妤曦能做到这件事,但他还是做好了把渐近线交给对方的准备。要想让渐近线转移,就必须实现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把颜色交给她,不符合条件。但是,万一有特例呢?他希望那种特例是存在的,并且存在于他的身上。这样,他就能为赵妤曦付出更多了。 赵妤曦沉默了一会,直至热泪盈眶:“我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顾庭昼看着血与泪,伸出双臂揽她入怀,想彼此安抚她的心。 感受到从胸口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赵妤曦吹了口气,把眼泪抹在他的眼角:“我想要你眼中的颜色。” “好。” 取走他眼中的颜色并不会影响他的视力,也不会改变他的眼睛的颜色。这只是一个形式,实现愿望的形式。有了这个形式,有了渐近线,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会变成必然实现的愿望。 赵妤曦眼中有无色的音符,音符变为黑色,而后消失,愿望实现。 这个愿望名为:有人自愿把眼中的颜色分给我。 附加条件:这份颜色、这个人是我喜欢的、我认可的。 “顾庭昼,你收到我的力量了吗?” “收到了。我马上还给你。”对方的渐近线落在他的身上,顾庭昼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份重量。 “不用了,先放在你那里吧。你心甘情愿让慕正光帮你实现愿望,我心甘情愿让你帮我实现愿望。我终于追上你了,我终于离你更近一些了,庭庭。” 听着这些温柔的诉说的话,顾庭昼有种被融化的幻觉。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之外,世间还有什么事是重要的?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多看一眼? 身下的人愿意陪伴他,愿意把力量交给他,他要付出多少才能回报她的爱与信任?唯有把身与心都托付给对方,才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才能让他长久地、心安理得地注视着对方的眉眼。 “赵妤曦,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啊,我们一起记录‘永远’的长度。在此之前,我先记录你的长度。快回来吧,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嗯。” 他的身与心都在对方身上,对方的力量和期望都在他身上。 次日清晨,两人醒来,无遮无挡,紧紧相拥。 赵妤曦枕在他的肚子上,看着他的腿:“要继续吗?” “要。”顾庭昼用男孩子的方式证明了他的活力。 赵妤曦伸手测量对方的活力,而后翻身,压下。 待到热情消退,汗水落下,心归于安稳,她才开始考虑她自己的事。 “我想知道我的新的力量的名字,还有渐近线实体的模样。” 顾庭昼召出一片贝壳:“感知力。” 赵妤曦难掩笑意。贝壳?这种实体,很像小孩子的玩具吧?但这也不错。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小孩子用过的文具,差不多。都很好。 “彩色的贝壳啊。通感力的作用和音符的作用都还在吧?” 赵妤曦很在意通感力和音的作用,如果这些都没了,那么她的强化就算不上真正的强化。 “在。都在贝壳的颜色里了。” “我用颜色存放力量,你用刻度存放力量,很相似啊。顾庭昼,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庭昼把贝壳放在她手中,把尺子放在贝壳上:“有。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的力量会消失。” “是。” 10月4日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还在聚餐。参与聚餐的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聚餐的地点是在慕正光以前住的房子里。 两位主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六位客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客人忙于洗菜、切菜,今天吃火锅,不用炒菜。 聚完了午餐,几人又聚了晚餐,慕正光让他们在家里住下,但他们却都拒绝了。 客人走之前,顺便把屋子打扫了,并把垃圾带走了。 “我本来想让我的兄弟姐妹住在我那边,你的兄弟姐妹住在你这边,这下好了,他们都走了,我们收拾的床用不上了。” “你也要走吗?”话说出口,慕正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太礼貌。 “我可以不走。你住在我家了,但我还没有住在你家过。”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好。” 2020年10月5日,是两人入一阶的日子。 2021年10月5日,是慕正光早上起来洗被罩和裤子的日子。 徐萦则起的更早,她坐在客厅里,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启封的不加冰的奶茶、一杯未启封的加冰的奶茶。 “小同学,又要洗衣服啊?” “对。” 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走到他身边,捏住他的被罩,与他说起秘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力量和以前不一样了?” 慕正光起床后忙于收拾衣服、被子,他没有展开渐近域,且没有用心体会情绪中的微小变化。 听了同学的问题,慕正光并未给出否定的答案。他展开渐近域,召唤实体,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击感将他浸透,远超以往的力量让他心旷神怡。 屋子里亮起一团蓝色的光,像一颗星,这是新的渐近线实体。 “也是光球啊。以后用不了域加持、倒计时和加速计时了。尽快适应哦。”徐萦则拂手,她的渐近线实体出现,又一个蓝色光球升起。 慕正光心花怒放,大喜过望:我们有了更多的相似之处。相似的力量,代表着相似的心思。我们的未来,早在许久之前的过去,就已经连在一起了。 “我们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样的?” “外形差不多,但温度不同。还有个好消息,当你我的距离小于域半径时,我能让域半径翻倍。你的力量和我的力量,终于融为一体。” 清晨,徐萦则被奇怪的情绪打扰,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她召出光球,离开屋子,找到空旷的地方测试新的实体与原有的能力,并一路走远,估算距离。在返回的路上,她买了两杯奶茶。 “当你我的距离小于域半径时”,这个结论不是凭空就能得出来的。是萦同学望着家的方向,孤身远行时才发现的。他起床后,急于做自己的事,忽略了家里的另一个人,但另一个人总是惦记他、关心他,这让他惭愧,也让他感激。 “我能让域半径翻倍”,这是个惊人的好消息。域半径翻倍,此后,即便是上古者,也不一定能在域半径层面压制他们了。 慕正光松手,徐萦则也松手了,被罩掉在地上。 慕正光伸手,徐萦则也伸手,两人相拥。 “大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让域半径翻倍了,你有没有受到损失?” “没有。我也让域半径翻倍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慕正光在想渐近线实体改变、域半径翻倍,这都是意外之喜,但为什么这些事会在今天发生?“融为一体”的条件是什么? “因为,我们成了对方的家人。你住在我家,我也住在你家。小同学,三阶渐近者才能使用的元素互溶,我们也能用了。你要去看看我早上去过的地方吗?” “好。” 溶于另一个世界,同行的人依旧同行。在这个只有距离和方向的空间中,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保持着同样的方向,“火”在前面,“光”在后面。 徐萦则先退出元素互溶状态,这里是公园的一角。 慕正光没看到别人,但他还是很不踏实。 “不好意思,你的事情还没做完就让你出来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做你的事?我在这里等你。” “嗯。” 慕正光回家后洗了澡,换了套衣服。他来时把茶几上的奶茶也带出来了。 以公园为起点,两人的足迹遍布全城。渐近域展开,扫过城里的一草一木、一粒沙、一块砖……在互溶后的世界里,多了许多熟悉的距离与方向。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七十四~二百八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个月再看,总结缺的太多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七十四~二百八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洞庭湖王重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七天长假结束后,赵妤曦来到一个能望见大桥的地方,这座桥离长江、离洞庭湖都很近,离洞庭湖王林遂旋的住处也很近。 桥下有个小院,院中有用树叶堆成的雕像,那些树叶一直都是那么绿、那么新、那么有水分,并且还散发着春天的味道。 外人只能止步于门前,但对赵妤曦来说,进到这个院子里并非难事,因为她有钥匙。 钥匙转动,铁锁上的灰落了一些。 赵妤曦推开门,进到屋里。林遂旋曾许诺过,这里永远是她的避难所。无论何时、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进到这间屋子,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赵妤曦认为这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承诺。若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敌人会给他开锁、推门、进屋的时间吗?这短短的几秒钟,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但今天她不是来避难的,这里能不能当做合格的避难所,她不关心,也不奢望。 门打开时,林遂旋正在北方的一座城市观察一位即将进入三阶的中古者。 赵妤曦洗了个茶杯,又接了半杯水,她刚把水放在桌子上,洞庭湖王就回来了。 只看外貌,洞庭湖王大概只有十四五岁,披肩短发,末端微卷,黝黑皮肤,面带微笑。她的笑总是让人觉得很认真,让人不太敢用微笑回应她。 赵妤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而后望着她,缓缓把杯子放下:“我的愿望实现了。”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代言人实现了愿望,这件事林遂旋早已知晓。从她的力的强度来看,她的愿望,有实现的可能性。对她来说、对自己来说,早点实现愿望都是件好事,但这件好事也带有风险,于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对吧?”林遂旋让她好好保护自己,这不像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人能说的出来的话。赵妤曦更加相信了他的判断:林遂旋的外貌年龄和真实年龄截然不同。 “对。你也很久没回来了吧?这次回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林遂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芽。她很想让对方住在她家。这种强烈的想法化作养料,滋润着那颗种子,让它悄悄成长。 “有。我想在这片土地上四处走走,我会见到许多中古者,还有上古者。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吗?” “你想走多久?” “十天。” “有时间。我陪你。是从今天开始吗?” “是。此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你是不是能带人随意使用元素互溶?” 赵妤曦的行程表排的很满,在这十天里,她要赶往几十座城市,现有的交通工具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自身的元素互溶也不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在多地游走。若是能请到林遂旋帮忙,借助星主的力量,那就方便多了。而且,星主在身边,更有安全感。 “赵妤曦,你不应该只在这种时候才想到我。”林遂旋早就猜到赵妤曦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她,更不可能只是来向她汇报“愿望实现”,这人来了,必然另有所图。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是看中了她的力量,想把她当做交通工具。 “是。我应该早点想到你。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愿意。走吧,你的第一站在哪里?” “十弦城,林杯区。” “你确定吗?你刚开始就让我往最北边跑?” 在这十天里,赵妤曦要去的地方肯定有很多,可以一路向北,绕个圈再回来。从一开始就让她往最北边跑,赵妤曦是怎么想的? “你是洞庭湖王嘛,是这个时代的君主,多跑一跑也不费力。我的互溶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地点,你的互溶世界里肯定有吧?” 赵妤曦想看看星主的极限在哪里,或者说,星主到底比她强了多少。为此,她毫不可惜地舍弃了她原先规划的路线。在原先的规划中,她的第一站在南边,且离这里不远。 “有。如你所说,我是这个时代的君主,怎么能没有一份详细的地图呢?” “那就出发吧,十弦城里还有一位上古者在等着我呢,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他。” 赵妤曦从蒋孟汐那里得到的资料早已不是最新资料。以上古者的速度而言,他们不太可能长期居于某地。但她有了新的力量,她想试试看这种新力量能不能帮她找人。 “你找上古者干什么?” “交朋友,或者,消灭敌人,都可以啊。”赵妤曦没有明确的目标,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是她的真实意图。 林遂旋不再多问,再问就没意思了。赵妤曦先说了“朋友”,后说了“敌人”,前者更接近她的目标。而且,以她的性格,她怎么会想到主动招惹敌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招惹上古者,赵妤曦也不例外。 从小院到十弦城,路程超过2500千米。 赵妤曦计算过,由她本人使用元素互溶走完这段路,大约要花19分钟。林遂旋带着她使用元素互溶,只用了7分钟。星主的速度超过了三阶极限,她一定到四阶了,但四阶还不是星主的上限,如果她能持续使用元素互溶,她的上限至少是五阶。 “你能帮我找一找城里的上古者在哪吗?我的渐近域还不够大。”赵妤曦想让林遂旋尽可能多地消耗体力。就算体力耗尽也没事,星主不是向来都高枕无忧吗?虽然有很多人想伤害他们,但他们总是安然无恙。 “你快到四阶了吧?我能用的域半径不比你大多少。”林遂旋认为她所做的事情超过了她的职责范围。赵妤曦是她的代言人,但她没有义务帮代言人做太多私事。 赵妤曦疑虑重重:真言?谎言?都不像啊。这话可信吗?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高? “赵妤曦,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你的能力会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你能看到我的域半径,但我看不到你的域半径。” “人类和星主的区别存在于各个方面。如果我说我的域半径刚好能够覆盖洞庭湖,你信吗?” “不信。”哪怕是在星主之中,洞庭湖王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假如星主的域半径是按照湖、山的长度来算的,那么,那些代表长河的星主就占了大便宜了。但是,有很多长河星主的地位还不如洞庭湖王林遂旋。 “我能提示的就到此为止了,你要找上古者,我也能帮你,你把他的照片给我吧。” 赵妤曦本来打算用贝壳投出那人的图案,但她转念一想,要看这张图的是星主,不是哪个普通人,那还是不要用这种浮夸的手段了。 赵妤曦拿出手机,调出那张图片给林遂旋看。 “我觉得你还是用渐近线比较快。” 第二百八十二章 群星之主的窥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林遂旋展开渐近域,城中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被她扫了一遍。她回了赵妤曦两个字:“不在。” “除了我,城里有几位上古者?”赵妤曦并未死心。要找的人不在,这不是什么大事,换个目标就行了嘛。难道城里没有其他未加入研究院和科学院的上古者了吗? “一位。” “是研究院和科学院的人吗?” 林遂旋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开口了:“不是。” 赵妤曦盯着洞庭湖王的胳膊看了一小会儿。她竟然会回答这个问题?以前的她好像不是这样。 “不用多想了,我帮你节省点时间,你迟早会知道那个人不是研究院和科学院里的人。我帮你节省几分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我来说不是大事,对你来说恐怕并非如此。当你的形象和世人眼中的星主截然不同的时候,问题就该出现了。赵妤曦把这些话藏在心里,丝毫不表达。总有一天,星主能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可是这个时代的君主啊,总不会连这点知觉都没有。再说了,星主要做什么事,用不着她出主意。 “那位上古者在哪?” “不告诉你。节省点时间吧,我们直接去找他。” “等一下,那个人是空线上古者吗?年龄多大?” “是不是空线,你自己衡量。年龄,33岁。” 自己衡量?对上古者来说,只要他有意查探对方是否是空线上古者,大多都能迅速得到正确答案。对她来说,她有感知力,有细胞视力,她能通过各种途径收集信息,对方是不是空线,几乎一看便知。不过,33岁,这个年龄有些偏大。 “我明白了,谢谢,我们去看看那位上古者吧。” 林遂旋使用元素互溶带着这位不太成熟,但是很想装作成熟的代言人去见见那位上古者。她很期待那两人见面时的场景。 她看出那人不是空线上古者,他们的见面、交流一定会很有意思。假如那位上古者能再年轻十岁,那就更有意思了,说不定他的力的强度会更高一些。 但是世事绝无完美,只要不是空线,那就还好。如果是空线,那就没什么可期待的了。据她所知,赵妤曦对空线上古者的态度向来都很冷淡。 赵妤曦见到了那位陌生的上古者。 在蒋孟汐给的资料里,没有这个人。蒋孟汐的调查只涉及了一小部分明显的上古者,有些上古者在日常生活中并未频繁展现属于他们那个阶段的能力,再加上他们运气比较好,避开了星主的代言人的观察,所以他们的信息鲜为人知。 鲜为人知的上古者,应该是比较容易沟通的吧? 谢承鸿正坐在书店里的台阶上看书。他的注意力很集中,但是在此过程中,他的渐近域是展开的,他听到了有两人正在朝他走来。 他抬起头,见到两个年轻的女生。这两个人也是来买书看书、买书的吗?或者是想在这里拍张照发朋友圈?都有可能吧。那两人的年龄差距较大,是一对姐妹吗?不过,是与不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谢承鸿低头继续看书,他看到了一行彩色的字:你是上古者吗? 这行字刻在书页的空白处,与书融为一体。 谢承鸿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他再次抬头,看到那两人离他更近了。 赵妤曦问他:“是或不是?” 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妤曦看完了此人近几天所做的事,并得出与渐近线有关的结论:他的渐近线能传递信息、影响人心。 谢承鸿立即想到问他问题的那个人,大概也是一位上古者,她旁边的那个女生是不是上古者尚未可知,但肯定不是普通人。其实,上古者和普通人也是很相似的吧,在他们不使用渐近线和渐近域的时候,两者几乎没有区别。 他撒了个谎:“不是。” 纸上又多了一行字:你看起来很像是上古者,我觉得我是不会看错的。 赵妤曦给他留了余地。这些字落在书上,不为外人所知。对话结束,旁人不会知道翻书的人是上古者,旁人也不会知道问他问题的人是上古者。 “是或不是?”赵妤曦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倘若这次得到的依然是谎言,她将就此离去。 林遂旋在用她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上古者:在你人生中的哪一个时刻,你最需要这条渐近线?又是在哪一个时刻,你心中的哪一个想法让你选中了这条线?你的渐近线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帮助?你是怎么使用渐近线的?在什么情况下使用?用了多少次?你是否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这些问题,都有答案。强度越低的力,对应的渐近线,在星主眼中就越没有秘密可言。 林遂旋不确定赵妤曦是怎么看待他的,但是在她心里,她对这个人有明确的看法:此人是友非敌。作为一个上古者,甘愿待在偏远地区、甘愿坐在台阶上,这样的人是少见的。像赵妤曦,她绝对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哪怕他是装出来,他已经装了一年多了,想必还能再装一年。只要装的时间够长,他就能“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谢承鸿有种强烈的直觉:盯着他的人不止一个。那个没说话的女生,也不简单。她像是一座山,看起来很高,很稳,也许有一天,这座山塌了,那么山里、山下的人就会面临灭顶之灾了。 是或不是,对方第一遍问,或许是为了得到答案,但第二遍问,那就是已有答案了。不过,对方已有答案,就代表着他一定要如实相告吗?他还在犹豫。 在转瞬之间,谢承鸿想到了很多事:如果那个女生不是上古者,他敢不敢如实回答这个问题?面对上古者,表达自己上古者的身份,这么做有没有风险?在谎言没有意义的时候,连续撒谎,会不会引来更大的祸患?那个没说话的人,究竟在想什么?灭顶之灾何时会砸下?如实回答问题,能避开灾祸吗? “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使用元素互溶跟我们走吧。”随后,赵妤曦看向林遂旋,“我对这里不熟,你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不会被外人打扰、不会被外人找到的地方。” “我把地图传给你,你自己找位置。我不能帮你做选择。”带她远行、告诉她信息,这些都不重要,但是,帮她把上古者带走,这会影响事物原有的发展进程。赵妤曦可以随意影响,但她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入场,把事物的进程拨回特定的路径上。 “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完全融入人群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林遂旋把地图投到赵妤曦的脑海中,她相信以赵妤曦的能力,一定能立刻找到无人打扰的地方。 洞庭湖王是星主,她能做的事有很多,她不能做的事也有很多,那条无形的底线时时刻刻都在约束着她,让她在与人交往时显得不近人情。 赵妤曦看完地图,选好了地方。她先使用元素互溶,林遂旋紧随其后。 谢承鸿不想走,他想逃,但他又怕那两个上古者返回来找他麻烦。他的渐近率在上古者中极为平庸,与任何一位上古者对战,他都不敢说有100%的胜算,若是一对二,胜算必然是0%。 赵妤曦互溶后并未立即前往目的地。任何人都不太可能随意跟两个陌生人离开,更何况那两个陌生人的实力似乎强于自己,人们会犹豫,会徘徊,会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做、做了之后是否有害。也许对上古者来说,“考虑”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但她仍然有必要给对方留一点点时间。 谢承鸿迟疑了片刻,也使用了元素互溶。那两人离他很近。她们还在原地?是在等他吗?如果没等到,她们是否会返回,掀起一场上古者的战役? 赵妤曦降低了速度,让对方能跟上她。那人的域半径不大,把他甩在身后,固然能表现出她的巨大优势,但过早表现出优势,有害无益。如果她是为了表现优势,那么从一开始,她就不必等待。 在互溶的世界里,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人的躯体和形象也不存在。人们相逢,见到的是与光相似的事物。在这种世界中,赵妤曦隐去了她的心,谢承鸿也是如此。 江边有一间废弃的房屋,三人进屋。 灰色帷幕铺开,在帷幕之中发生的事,外面的人都不知晓。 “你的渐近线是什么?不需要准确的名字。你把渐近线的大致作用告诉我就行。”赵妤曦直入主题,在这片帷幕中,她用她的方式与陌生的上古者交流。 “无可奉告。”谢承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他怀疑对方掌握了他的资料,但他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他承认自己是上古者,这种做法很不明智。若是再把自己的能力告知对方,那就愚蠢至极了。 这时,林遂旋转过身去。这两人的对话她可以听,他们的表情她也可以看,但是,她的表情,他们能看吗?她的表情对那个中年男子来说是压迫,对赵妤曦来说是引诱。 尤其是赵妤曦,她的“视力”太好了,她一边盯着那个男人,一边盯着自己,两人的表情稍有变化,她就有可能根据变化来更改她下一句要说的话。即使两个人的表情毫无变化,但这在她眼中,又有多大区别呢? 林遂旋转身,赵妤曦立即想到洞庭湖王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和他?但这恐怕不成立。有什么人是洞庭湖王不能见的?再说了,她转过身去就真的见不到了吗?她转身是因为,她不想让我借助她的威势?既然这样,那就,稍微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吧。 “无可奉告是正确的,如果你一开始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还会觉得你这人有问题。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我是上古者。我想找个帮我做事的人。这个人最好是上古者,中古者也行。” 赵妤曦的声音小了一些,一方面是她想以此告诉洞庭湖王,“你在与你不在,我的表现不同”。另一方面是她不急于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倘若对方是一个可靠的人,她迟早会知道答案。倘若对方不可靠,哪怕他说了正确答案,她也会觉得“这人有问题”。 谢承鸿满腹牢骚,但他不敢表现出来:“我是上古者”,你的自我介绍是不是太简单了?哪怕你不说这五个字,我也猜到了你是上古者。虽说有些中古者也能使用元素互溶,但是不可能有哪个中古者敢挑衅上古者。即便那位中古者身边有上古者随行,也不太可能。 “你要做什么事?” “不太清楚,如果你不擅长打打杀杀,我想让你负责修改历史文献。按照我的想法,也按照真正的历史的轨迹,重新书写旧时代的故事。如果你不擅长修改历史文献,你只需要看着别人改,你没事的时候去看一看他们写的史书就行。” 谢承鸿又有了逃跑的冲动:果然,这个女生知道我的能力!我喜欢看书,这个习惯、这个爱好是我早就有的,与渐近线无关。但是,渐近线让我有了以往没有的特长和能力,我能看到藏在文字里的思绪本质,我能写下让所有人读懂的思绪本质。这些能力与表达能力无关,这是渐近线带给我的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中所不存在的能力。 “我不擅长修改历史文献,但我擅长看到文字里的思绪本质。” 这句话是真话,由此可见,这人的能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但这种能力确实很不适合战斗。 赵妤曦想知道更多,“看到文字里的思绪本质”,这只是一方面,省去一部分,只看其中四个字,“看到思绪”,他的能力和读心有多大差距?她能容忍一个能看到文字里的思绪本质的人在她身边停留,她不能容忍一个能读心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能读心吗?” “不能。” “你能根据人们说出的话判断人的想法吗?” 林遂旋早就猜到赵妤曦会问这个问题。并且,只要她问了,就有答案。他们都不能直接看出对方的想法,但是,赵妤曦可以通过各种信息猜测他的想法。只要赵妤曦给他发一条消息,她就有可能被探查。这两个人的相处过程,大概会很有趣。 “不能。” 赵妤曦很放心,很得意:你的能力受到多种约束,你的力的强度不太高。也许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星主没选你作为代言人,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除了文字,你还能根据其他途径看到人的思绪吗?” “不能。” 又是一句真话。怪不得蒋孟汐那边没有他的资料,原来他的能力弱到这种程度!即便他有意展现他的渐近线能力,也不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是一位上古者。再加上他本人做事低调,天天买书、看书,偶尔给那些富豪写一两封信,调动一下对方的善心,拿一点点钱,他总是做这些小事,那当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上古者了。这是一位完全融入人群中的上古者!倘若不是因为她能看到渐近率和域半径,仅凭初见的印象,她也不会认为这个坐在台阶上看书的人是上古者。 “不能就不能吧。你喜欢看书,那就继续看,只是要换个地方看。或许以后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帮助,比如让你帮我处理一些邮件。我作为很多人的上司,能看到的只是很浅显的信息。他们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事、他们对我的看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你看了那些邮件后,想必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你愿意帮我做事吗?” 帮忙处理邮件,这是助理的工作。把一位上古者当助理来用,这种事,世间有过吗?在赵妤曦的印象中,周序同的助理也仅是中古者。没有哪位上古者甘心给人当助理,但是,或许眼前这个人是特例呢? 赵妤曦在等待他的答复,这次,她心里没有答案。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与以前不同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能得到什么?”谢承鸿没有说是否愿意。普通人去一家公司面试,至少也得先谈好薪资。对方只对他提出了要求,却没有说给他什么好处,他若是答应了,恐怕对方会把他当傻子看。 现在的他不需要高官厚禄,只需富足便可。除此以外,他还想要一家书店,书店里放着很多书。在那里,不会有人打扰看书,他也不用担心买不起书。 “权力、名声、财富,这些是上古者本来就有的,我就不再许诺给你了,你凭你的力量争取,得到多少就拥有多少。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一些。你能得到的是在新世界里生活的权利。你的家人、朋友也能得到这种权利。你比他们还多了一项权利,被宽恕的权利。” 谢承鸿满心疑惑:上古者本来就有的?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呢? 赵妤曦能看到人的情绪。 权力、名声、财富,对方听到这三个词后产生的情绪是相同的,但是第一个词最重,第二个词最轻。第二个词最轻,这不太寻常。以上古者的能力而言,最容易得到的是财富,其次是名声,最难得到的是权力。 他对权力有很大的反应,对名声几乎没有反应,这代表他不太在意名声,他在意权力。可是,他渴望权力,却没有追逐权力。至于为什么他对财富有大反应,这也有原因,因为他已经用上古者的能力获取财富了。有反应就好,要是对自己做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这种人就很不可靠。 家人、朋友,对方听到这两个词产生的情绪不相同。要是用滋味来形容的话,前者充满苦涩,后者没什么味道。又是一个不讨家人喜欢的上古者吗?因为不讨家人喜欢,所以牵挂很少,这种人用起来风险很大啊。 不过,我和顾庭昼不也都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我会排斥自己的同类?是因为我发现我和我的同类身上存在问题吗?又或是,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应该是好事吧。 也许什么都没变, 我和顾庭昼还是不讨家人喜欢。他们看重的是我的力量、我的权力,他们和我好好说话、他们对我更客气了,不是因为他们爱我,而是因为他们怕我、他们有求于我。即便往好的方面想,顶多只是感激我而已。 家人对我的看法没有太大变化,有变化的,是我对他们的看法。 我不需要再常常见到他们了,我不需要再依赖他们了,我不需要再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事了! 我见到了远比家人更优秀的人,我的视线不再被困在那个狭窄的屋子里、那几个狭窄的人里。 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事,现在的我不仅仅是与以前那个苦苦挣扎的我不同,也与刚成为上古者、代言人、分院院长时的我不同,与初次见到顾庭时的我不同!与初次见到徐萦则时的我不同! 这种变化不全是由渐近线引发的。渐近线改变的只是一小部分事物。但是因为有了渐近线,所以有了与他们相遇的机会、有了与他们交流的机会、有了帮助他们的能力,也有了帮助自己的能力。 这种能力与“通感力”“感知力”无关。即便换一条渐近线,只要我还是上古者,我便会拥有权力、财富,便有了帮助人们的能力。但是,若是没有起初的通感力,我就无法实现愿望。 往日的一切线索,织成一张网,将人笼罩其中,任何人都无法躲开这张网,也无法从中逃离。哪怕是星主?星主能逃脱这张网吗?应该也不能吧!如果她能脱离那张网,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转身?为什么总是在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呢? 被这张网困住,大概不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至少我还是等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星主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他们在等待什么?我能把我的心得体会说给她听吗?如果不能,我是否要立刻回家看看顾庭昼?是否要让他也看看这些陌生的上古者和中古者? 谢承鸿沉默了很久,赵妤曦思考了很久。 林遂旋一直背对着他们,她没听到谈话的声音,她好像觉得后面那两人一直在盯着她看,这让她有些难受,让她更加不想回头。 赵妤曦问道:“你想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林遂旋不再焦虑。这两人的沉默不是针对她的,那就还好。 “没有问题了。我的工作地点在哪?还是在十弦市里吗?”对方开出的条件涵盖了他的所有需求,从听到权力二字开始,他就在跃跃欲试了。只是,他看那人的表情好像不大对劲,像是在想其他的事,便没有打扰。 “最好能在古园市。你离我太远,有些重要的信息无法立刻传达。” 古园市?谢承鸿如临大敌:古园市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有彩色阴影。彩色阴影出现在学校里,一位校长便丢了右手。此外,爆炸案不也发生在那里吗?在那种地方获取权力,是不是过于危险了?为什么这个女生敢在那种地方做事?她不怕被彩色阴影报复吗?不!她有理由不怕,因为…… “你就是让校长抹除校规的那个人?” “算了,你那么怕她,你别去古园市了,你去幽龙市吧。”音符帷幕是彩色的,赵妤曦今天也可以造出彩色的帷幕,但她想隐藏身份,故而选用灰色。然而,古园市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人们一听到这个地方,就会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你不怕她吗?”谢承鸿不确定眼前站着的人是不是他说的那个人。如果是,那她所说的“被宽恕的权利”就至关重要了,有了这种权利,他就不会突然失去右手。 “我是校长吗?你是校长吗?我不怕她,你也不用怕她。但如果你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事,那你就得怕她了。因为,她是一位很厉害的上古者。去幽龙市还是古园市?你自己做决定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以知识之名驱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谢承鸿听她这么一说,更不敢去古园市了。原本他还不确定彩色阴影是不是上古者,但这时对方说了,“她是一位很厉害的上古者”。即便真如他所说,彩色阴影只会对校长出手,但这还是不能让他安心。阴影是上古者,仅此一条信息,就能让他惴惴不安,不敢踏入那座城。 “我去幽龙市。” 赵妤曦想让他去古园市,但这人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做出选择。他的恐惧、焦虑、胆怯、疑惑都在证明他不敢单独面对果古园市里的那位上古者,这可不是好事。 此时没有对他表露身份,以后要花更多时间、更多精力来向他说明白这件事。为防止这件事的走向彻底失控,得早做打算。 “你觉得出现在校园里的那位上古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这就是步入中年的上古者对她的评价吗?但这也没道理啊,他家的孩子还没上小学呢,何必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 “不像好人?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对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质疑,显然,她不认为那个人不像好人。既然如此,谢承鸿决定换个答案:“她像历史书里记载的那些大人物一样,能力太强,想做的事太多。” “不像好人”是真话,这句话也是真话。赵妤曦并不感到惊讶,像这种没有明确观点的人,他们的真话和假话,随时改动,随时推翻,没有太多区别,没有太大意义。 “上古者理应被载入史册。几千年过去了,载入史册的人太多了,远远多于上古者的数量。把你放在那些大人物的位置上,比如,我把一座城市交给你,在这座城市,你的权力超越法理、超越道德,城里的所有人都畏惧你、都崇拜你,你会用你的权力做什么?” 这是一道送命题。提问的人这么想,回答问题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谢承鸿在脑子里翻了翻那些大人物的事迹。那些人犯的错,他一定不能犯,那些人没做到的事,他也一定不能做。如果做了,他和古言园市里的那个人就是同一类人了,既然是同一类人,他说对方不像好人,那岂不是也意味着他也不像好人? “我想让城里的所有坏人受到惩罚。” 又是真话,又是毫无价值的真话!想让所有坏人受到惩罚,这种想法太保守了,远不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想做的事! “真的吗?我把你送到幽龙市,把这座城市交给你,我不要求你对城里的上古者、中古者做什么,但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坏人,你敢让他们全都受到惩罚吗?” 这时,林遂旋回头了。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想回头,但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再不回头就来不及了,或者要错过什么了。 在她回头的一瞬间,谢承鸿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不敢。” “不敢”也是真话,这句真话有价值,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没有太多价值,身为上古者,竟然会害怕普通人?赵妤曦对他有些失望,好在他的工作清闲且省事,哪怕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他的上古者身份不是假的,他还是能完成工作。 “不敢就不敢吧,人各有志。我在幽龙城里有多的房子,给你一套。你的书、你的生活用品,都可以带过去,你的家人、朋友,都可以住在那里。你想想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不需要。房子有多大?” “能住得下几十个人。其他的我不再多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你的十天之内搬家,半个月后我给你安排工作。即便一位上古者什么都不做,他也有被载入史册的资格。史书是你和我写的,书上必然有我们的名字。” 在赵妤曦的计划中,此人还有别的作用。那栋房子的位置很奇怪。一个刚到四阶的渐近者展开渐近域,就足以覆盖那些很大很大的普通人。他不敢让所有普通人受到惩罚,那是他的想法。一位上古者什么都不做,天天在普通人面前溜达,普通人也会心惊胆战,这就足够了。 能住得下几十个人?那一定是一套很大的房子吧。同为上古者,有人在物质世界里飞黄腾达,有人在精神世界里收获前人的所有遗产,大家各自占有一部分财富,互不打扰,也互不羡慕,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但是,同时占有两份财富,会不会更好? “我愿意为你做事。” 这句话是真话,且证明了这个人的价值。不爱钱,不爱名声,也不爱权力和人,但这不代表他无懈可击。拥有特殊渐近线的人会产生一些特殊的价值观,比如那个能清除记忆的人,在他的意识中出现了“所思所见的时间”这一概念。也许别人也会这么想,但别人无法根据这个概念找出准确的长度,并对这段长度做些什么。唯有拥有那种渐近线且拥有那种想法的人,才能付诸实践。 这位中年上古者,他有妻子、有儿子,他经营着一家面积不大、生意不好的书店,店里除了一位只看书、不干活的店长,只有一位工作人员。他偶尔给富人写写信,从他们那里获取施舍,他用得来的施舍买书、给店员发工资、维持家人的生活,这种脆弱且荒唐的平衡被这位上古者不断加固,以至于牢不可破。 在此过程中,他的心也变得牢不可破。他读的书太多了,自传、随笔、史书,都有。那些死去多年的人,他们在纸上写下的东西,传递了他们的想法,以及世人不太能看得清的,他们的“思绪本质”。他看到了“思绪本质”,他在了解了那么多的秘密之后,他本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个谜团在未被点破时,看起来满是平静。但是稍稍破开一点点,汹涌的潮便会席卷而来。 这阵潮水能淹没普通人,也能淹没上古者。若是用的好,也是一件利器,不仅能反击普通人,甚至能反击院长。因为,上古者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展开渐近域。一个最像普通人的上古者,潜伏在上古者身边,突然发动袭击,能有几人防备、几人逃脱? 但这么一来,就不能把太多历史管理园里的工作交给他了,他只起辅助作用,还得再找一位上古者当做园里的支柱。 “你愿意为我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普通人生活。所有书籍传到你那里,你选择一部分观看,所有命令发到你那里,你选择一部分执行。你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记得给我一个很厉害的备注,我叫做,知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重新书写过往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和林遂旋又回到书店里,赵妤曦抹去了书上的那两行彩色的字,并把书放回书架。 “你送我回羽青市,我有事要找顾庭昼。” 林遂旋开玩笑道:“要找他汇报工作吗?” “是啊,要找我丈夫汇报一下我这半天都做了什么。他不在我身边,但他一直在我心里,我做什么事都得想着他,都得想着这些事能不能让他知道。如果不能,那就不做。有个问题忘记问了,这家书店的主人、刚才的上古者的名字是什么?” “谢承鸿。” 谢承鸿?赵妤曦心想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旧时代里的中年人的名字。这个代表的着旧时代里他的父母对他的期望。就目前来看,这种期望落空了。不是因为渐近线,不是因为“暗”,也不是因为他自身,而是因为那个期望不符合事实。 “他给我的备注是知识,我给他的备注是故事。是不是很像?” “不像,你所说的知识,是知道和识别。你给他的故事,是过去的事。” 林遂旋明白这些事是赵妤曦已知的,由她说出,连告知都算不上,她只是复述而已,这种复述不会影响对方的决断。 “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如果他不那么像普通人,我很想让他去管理过去的事。但可惜的是,他没有和上古者相称的野心。你对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以谢承鸿的能力,让他去编写史书,很合适。本来这项任务是赵妤曦留给她自己的,她有感知力,她也能隐约看到藏在信息里的心的痕迹,但多一个人帮她一起看,准确率更高。 赵妤曦想恢复历史的真面目,让那些久久不见世人的故事、故人重新回到人们面前,所有人不得再曲解他们的本意,不得抹黑他们,更不得把他们举得高高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谁要被举高。上古者从一开始就很高,以后他们的位置还是那么高,这一点是不变的,旧时代里的人绝对不能和上古者共享同等的高度和地位。 如果在新时代里,大家传扬的总还是那些旧时代的人的话,记住的还是旧人的名字,那么新人的诞生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新人也要变成老人才会被人记住,那青春还有何意义?那么,对近年轻之人和年老之人一视同仁的渐近线,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让这一切意义不落空,为了让它们发挥原本的价值,赵妤曦想找到一位又一位伙伴与她一起付出努力:那些盘踞于历史之中的人,要斩断他们与未来的关联。那些屡被祭祀的人,要斩断他们与生者的关联。那些至今仍然活跃的人,要让他们不那么活跃。 谢承鸿的能力合格,但他没有走入历史的决心和魄力,在他看来,最普通的上古者不如最有权势的普通人,这种想法偏离了事实。因为他的想法偏离事实,所以他能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 林遂旋把那本书取回,翻到曾经出现过彩字的那一页:“有看法,但不能说给你听。我们的衡量标准不一样,我的话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 说完后,她把书合上,递给赵妤曦:“我的看法写在里面了。如果你认为你不会被我的话影响,你可以打开它。” “如果我被影响了,责任在我,不在你。”赵妤曦翻开书,在那熟悉的一页里,她看到了一句本没有的话:能谨慎使用力量的人,越来越少了。 赵妤曦还想多看几眼,但字迹消失了。 “不用这么谨慎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改变心思。而且,这不是一句忠告吗?为什么也要隐藏?”赵妤曦不明白:坏的影响,应当被消去,为什么好的影响也要被消去? 林遂旋从她手中取走厚书,放回原位:“如果每一个人都按照我的忠告做事,那我的忠告还能称之为忠告吗?” 赵妤曦发现洞庭湖王身上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色彩。这种色彩算不上美妙,它像是影子的轮廓,模糊不清,且带着黑暗。林遂旋的笑容也变得很耐人寻味,像是吸引人们前来,也像是告诉人们此路不通,她甚至不太敢与这时的洞庭湖王对视。 赵妤曦的目光在书架上游走,直到她找到一本写着“权力”的书,她有了新的主意。 “被称之为命令?不就是名字不同嘛,作用是一样的。” “不一样。忠告和命令的作用是不一样的。你是分院院长,你对这两者的区别应该深有感触才对。不说了,我带你去羽青市吧。” “林遂旋,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我们就出发。如果把你放在谢承鸿的位置上,你愿意像他一样当个‘普通人’吗?” 林遂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在与赵妤曦同行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心总在动荡,似乎有人在注视着她的心,她的心恰好因为这种注视而格外热烈。 注视她的人,就在她眼中。想让她变得更热烈的人,或许也在她眼中。她想起赵妤曦刚才说的“责任在我,不在你”,她变得更热烈了,她不太能适应这种热烈,但要为此事负责任的不是赵妤曦,而是她。 “他忙忙碌碌、不劳而获,这种人不算普通人。” 林遂旋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与这种变化同时出现的,还有出乎意料的答案、出乎意料的态度。赵妤曦尤为紧张,她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林遂旋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妤曦以为她会避而不答。尽管避开,但她却委婉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愿意。可是,星主的能力远远强于现有的上古者,星主做的那些事固然不是小事,但对比他们的能力而言,那就太小了。她不是不想做这样的人吗,但她为什么也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这种人不算普通人”,强大的力量能让人的欲念膨胀,这是常理,但也有那么极少数人是不符合常理的,强大的力量会让他们的欲念“压缩”,会让他们看起来显得格外的高尚,谢承鸿就是这样的人。 林遂旋不那么特殊了,谢承鸿不那么普通了。 两个收获,皆是意外。 “如果把我放在谢承鸿的位置上,我一定不愿意做他这样的人。他的渐近线不是空线,他的力并不完全有害,他的渐近率不够优秀,但他至少是上古者,他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好了,我的问题到此结束。你送我到羽青市后就可以走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我为今天发生的事向你道谢,林遂旋,谢谢。” “不要用告别的语气说话嘛,赵妤曦,我们还会再见的。” “是。还会再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未曾错过的等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林遂旋把赵妤曦送到羽青市,之后,她回到北边的城市,继续观察那位即将进入三阶的中古者。 赵妤曦在市里找了家超市逛了一会儿,买了一盒很大的冰淇淋和两个勺子,并顺便把房屋的地址发给谢承鸿,让他尽快搬家。 顾庭昼早上送赵妤曦到车站,他回家后没再补觉。虽说昨天睡得晚,至今他的体力还没恢复,但他知道赵妤曦要去做很重要的事,他不能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了。在他的管辖范围里,也有一座人口超过千万的城市,聚江市。他带了两套衣服启程,登上前往聚江市的高铁。 赵妤曦回家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走到卧室,看到顾庭昼把床铺好了。 在过去的七天里,她见过顾庭昼铺床。他铺的床比较随意,一眼就能看出他只是想应付一下,他肯定是抱着“反正晚上还要睡,铺那么整齐有什么用”的想法来铺床的。 但是,这次的被子格外整齐,这代表顾庭昼近期不会回来了。 赵妤曦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吃完了冰淇淋。 她不担心顾庭昼的安危,一个即将抵达四阶的上古者,几乎不可能身处险境。 他愿意出去走走,这是件好事。山河广阔,天地辽远,趁着域半径还不够大,不足以覆盖这片山河,一步一步,从北边走到南边,从西边走到东边,用自己的双眼欣赏世间大大小小的风景,也不错。 赵妤曦一边把被子抚平,一边给顾庭昼打电话:“我回来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她刚走就回来了?我应该等一会儿再出发的。她回家后没看到我,她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我在去聚江市的车上。需要我立刻返回吗?” 聚江市?那里可是顾庭昼的“大本营”啊。不过,他去大本营干什么?是要见他的助理吗?可是他没带印章啊。虽说助理认得他本人,但是没有印章,他就无法签发法令,他能做的事相对有限。既然这样,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一趟聚江市,把印章交到他手上。 “不需要。你先去,我稍后就到,记得来接我。” “好。” 赵妤曦挂断电话,买了车票立即赶往聚江市。她掂量着手中的印章,决定到市区后见一见顾庭昼的九位助理,检查检查他们最近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顾庭昼下车后刚站稳,陈清科就热情地迎了上去:“院长,您来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临时的住处,您是否立即前往?” “不用,我要先去市里的分院见一见姚源藻。”顾庭昼来聚江市的本意不是查看助理的工作,但他想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去看看,看完了助理的工作后再来到车站接赵妤曦,然后去临时住处。 “是否需要提前通知姚源藻,让他……” “不用。突击检查不是更有意思吗?我知道分院的位置,我带你去吧。” 顾庭昼和他的秘书陈清科突然抵达分院,那时,姚源藻不在办公室。 “现在需要你通知他了。如果他没在工作,让他立刻到办公室来,如果他在工作,让他立刻给我发条消息。” 带着院长的命令的秘书,他的权力一度超过了院长的助理。 姚源藻此时正在外地度假。七天长假对他来说还不够长,他想再延长一天,把下一个周末也计入其中,他将获得一个长达十天的假期。不过,在度假时他也会抽出时间处理工作,只是效率没那么高、处理的没那么及时。秘书的电话是特例,遇到这种电话,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到。 “你在哪?赶快回来,院长来了。” 姚源藻大惊失色。他是顾庭昼院长的助理,但是他一次都没见过顾庭昼,他见到的只有顾庭昼的印章。那时赵妤曦院长拿着印章来和他交接工作。在整个九月份,他只见过赵妤曦两次。正是因为两位院长都对他不管不问,他才大胆地想到了延长一天假期这一危险的创意,并付诸实践。 打电话的是顾庭昼的秘书,不难猜出“院长”是指顾庭昼,但他为什么会来?顾庭昼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赵妤曦更好说话,还是更不好说话?想来,应该不太好说话,毕竟顾庭昼只来了一次,这一次,他不在。在院长心里,他不在的几率是100%了。 “是顾庭昼院长吗?他到聚江市了?” 姚源藻还抱有一丝期望,万一来的不是顾庭昼,而是赵妤曦,那他出不在的几率就会降低一大半。说不定赵妤曦院长会看着他以前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网开一面。相比之下,顾庭昼不曾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想让对方网开一面,难于登天。 陈清科正打算回复“是”,院长瞪了他一眼,他便略过这个问题了。 “你在哪?院长正在你办公室门口等着你。赶快回来。” 姚源藻本来想说追捕中古者,但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他回去后就必须得带着一个非法中古者,否则,罪名就更重了。 但眼下去哪里找一个非法中古者呢?近古也行啊,近古和中古区别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只要能先把院长糊弄过去就行。 那么,该去哪里找一个非法近古者呢?找到之后给他安排什么样的罪名呢?那些站长会配合他的演出吗?即便站长愿意配合,他们能在几小时之内就完成策划和表演吗? 恐怕不能。 “我在外地,短时间内回不去了。等我回到聚江市后,我亲自找院长说明问题,请您一定要多多帮忙。” 顾庭昼冷哼一声,陈清科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姚源藻知道那个冷哼的人就是他的分院院长。那位秘书也是中古者,如果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与别人的对话,想必很少有人能加入其中。能旁听的,只有院长。听声音,不是赵妤曦。 确定了院长的身份后,姚源藻连连叹气。而且,他和秘书的密谋都被顾庭昼听到了,这就更麻烦了。他度假的心情一扫而空,并连忙买了返程的机票。 顾庭昼转动门把手,木门纹丝不动:“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像在工作啊。他请假了吗?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他请假不用跟你请。你把他的办公室的门打开,我要看看你得帮他多大的忙才能让他顺利渡过难关。” 陈清科没去找钥匙,他用手指在门上轻轻一划,锁坏了,门开了。 顾庭昼有些无奈,这位秘书真的是很会办事。借着开门的机会,彰显他的愤怒和权力,也彰显我的愤怒和权力。但是研究院要为他的愤怒和权力买单,这就不太公平了。 “我没让你用这种方法开门。你把门拆了,不是在执行我的命令。你去查查换一个类似的门要多少钱,把价格发给我,我来买单。” “院长,门是我拆的,我来买单。”陈清科拿不准院长的想法,假如院长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但他却把玩笑当真了,那就不得了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来这里拆门,别说那么多了。我付钱,你负责查信息、拆门、找人上门安装。” 秘书这才发现院长似乎不是一个太苛刻的人。门坏了和他有多大关系?他没有发过拆门的命令,犯错的人只有自己,但是院长竟然要为此买单。 作者的话 第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本月应该能写完,到月底再来看。《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七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尽如往日的风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走进姚源藻的办公室。 不同分院的办公室的规格是不一样的,这位助理的办公室格外宽阔,能装得下寻常人家的三室两厅。 办公室里摆着两套沙发,顾庭昼非常怀疑这两套沙发是否被使用过。他没当过院长助理,但他当过只掌管一座城市的分院院长。那时他的办公室和助理的办公室紧挨着,到他的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到助理的办公室里的人就更少了,而且他们大多是单独来的。 顾庭昼决定给姚源藻一个不大不小的处罚,让他吃吃苦头,收一收心,不要在工作期间溜出去度假。这个不大不小的处罚就是,每天都会有人到他的办公室里坐着,让那些沙发能发挥作用。 不然,一个小小的助理就要占用这么大一片的地方,他与那些旧时代的人,有什么不同?中古者的力量被他这样使用,简直是侮辱。 顾庭昼想打开姚源藻的电脑看看,但电脑有密码,他只好放弃。桌子带有抽屉,他亲手摧毁抽屉上的锁,从电脑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份份厚厚的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顾庭昼看完了第六份文件,这份文件是处理中古者的,他觉得助理的处理方式不太妥当。他把文件丢给陈清科:“你看一下他的处理方式,告诉我有没有更合理的办法。” 陈清科还没看文件就知道了正确答案,“有”。 院长看的文件不止一份,任何一个合格的助理做的事都是正确率高于错误率,否则这种人早就被降职了,院长挑出了这一份,应该是有问题的。 院长想到的问题和他想到的问题会是一样的吗?陈清科猜不透这一点,他也看的很仔细,想把每一处错误都挑出来,这样到发言的时候才能做到有理有据,才不像是在顺杆往上爬。假如院长认为他的话都是恭维、都是顺着领导的意思说的,那他这份工作估计也要做到头了。 顾庭昼又看完了三份文件,并取出其中一份丢给秘书,那时秘书还在看上一份文件。 “用不着指出他的问题,你只需要说说你的解决办法就行。面对有这种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中古者,你会怎么做?” 有这种能力?什么能力?财富能算作能力吗?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然后用财富诱惑那些没什么钱的普通人做出错误的选择?尽管这些选择都不严重,通常是不致命的,但是,这些诱惑也不应该存在。怎么做?那不是很明显了吗?在这份文件中,姚源藻选择高抬贵手,饶那人一命,但他可不会这么选。 陈清科说出了他的选择:“处决。” “处决?他犯的罪无非就是用金钱收买人心,处决太重,没收一半财产又太轻。还得没收他的自由。最好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他的自由卖掉。你去查查这个人吧。帮我找到能让他出卖自由的机会和理由。” 陈清科负责帮助院长解决生活上的事,工作上的事是由助理来处理的。但这二者在具体情况下,身份可以交换,这主要是看院长的需求。院长需要秘书处理工作,那院长就会给秘书处理工作的权利。有时,权利的赋予,仅需一句话。 “是。我立刻找人调查他的生平经历。” 要想让一个人主动交出自由,那就得拿出比自由更昂贵、更重要的东西与他交换。而院长说了“处决太重”,言外之意就是不许伤及他的性命。生命固然比自由重要,但这一项要排除,不可用于交换。 这位中古者充其量只是拿金钱诱惑人,如果他做了用生命威胁人的事,那他的罪名就严重的多了。这次他可不敢再谬解院长的命令,不敢在院长的命令上添油加醋。 “不急着调查,姚源藻的工作做的真是不怎么样。我们还得帮他解决很多问题。不然他看起来不像是研究院的人,而是旧时代里的那些人,那些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都敢做的人。” 姚源藻坐在飞机上,看着灰暗的天。下属传来消息,秘书和院长都离开了。下属还给他发了几张照片,他看了看,心惊胆战,直冒冷汗:办公室的锁被拆了,抽屉上的锁也被拆了,抽屉里的文件的数量减少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和飞机上的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顾庭昼到车站接了赵妤曦,而后两人和秘书同行,一起来到秘书为他准备的临时住处。 站到窗边,能望到江与一座大桥。 云天开阔,江水浩淼。 顾庭昼极力远眺,心情大好:“你找的地方不错,谢谢。” “不用谢,院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姚源藻能做的事,你也能做。你去找找那个人,我要让他主动把自由交给我。” “是。” 助理走后,赵妤曦迫不及待地抱住顾庭昼:“是什么人惹你生气了?” “一位中古者。他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姚源藻居然只是没收了他的一半财产。” “是秦舟星吗?”赵妤曦看过姚源藻的工作汇报。近期被姚源藻没收一半财产的中古者,只有一位。 “是。他引诱人们出卖尊严、自我、良知、忠诚、梦想、身体,但他失去的仅仅只是一半财产。”顾庭昼越说越生气,他想让那人也失去尊严、自我、梦想、身体。 这位中古者的事迹,赵妤曦也知晓。助理的处理方案,没有太大问题。罚款、劝告、威胁、监视,这些手段他都用了,其中最明显的是罚款。 “指望助理、秘书让他交出自由,不太可能,必须要有上古者介入,才能让他低头认罪。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人吧?谁来解决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被解决,对吧?” “对。赵妤曦姐姐,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那当然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啊。我在十弦城里找了一位上古者,他很像普通人。我让他去幽龙市,潜伏在那里。” 顾庭昼平静地说:“我们也是普通人。” “对。我去看洞庭湖王了。她也比以前更普通了。过去的那个漫长的时代不会回来了,但是‘暗’所在的时代也是短暂的。趁我还有能力,我想多做一些事。你来到市里是为了做什么?” “讲述童年的故事。” 赵妤曦鼓掌,点头,称赞:“不错啊,加油。”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迟到与不走正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自己的事说完了,赵妤曦翻开工作汇报,她记得在汇报中的某一页里写着一串号码,那是秦舟星的联系方式。 她找到了那串号码,拿给顾庭昼看:“你的秘书只是中古者,他和秦舟星对战,不一定能赢。我们先去看看秦舟星,至于最后秘书提出什么样的方案,那是他的事,我们没必要按照他的方案做事。” 赵妤曦不赞同顾庭昼的解决方式。顾庭昼想让秦舟星主动交出自由,但这人即将到三阶,要想让他既保持清醒,又失去自由,难如登天。 让他不保持清醒且失去自由,这是有可能做到的,但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虽说姚源藻已经没收了他的一半财产,但他的财产应该被用到更有价值的地方,而不是用来买药,用药物让他昏睡。 相比之下,赵妤曦更赞同那位姚源藻的解决方式。这份工作汇报她早就看过,她觉得没问题了,所以姚源藻才敢心安理得的这么做。 顾庭昼对助理的做法有意见,但是助理遵守的是她的命令。她作为顾庭昼的妻子,不方便在这种事情上直接反驳他。她想让顾庭昼近距离接触秦舟星,深入了解对方,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 “好。我们吃完午饭后就去找他。我听说市里的排骨藕汤和小龙虾很有名,要不要去尝尝吧?” “要。”赵妤曦忽然想起顾庭昼常常对她说“要”这个字,这次轮到她来说,竟隐隐感到有些别扭。而且,顾庭昼对他说“要”通常是为了那些事。他现在应该不想要了吧?昨天夜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让他的体力大量消耗,再加上舟车劳顿,他这会儿肯定没什么心思。 下午,赵妤曦吃过饭后,坐在店里,拨通了秦舟星的电话:“你是秦舟星吗?你还记得9月15日那天发生的事吗?” “我是。我不记得了。” 赵妤曦知道“我不记得了”是助理让他说的话。这当然是谎话。但研究院里的很多工作就是建立在谎话的基础上的。让这些人带着真话传扬研究院的威名,院长就该头痛了。 9月15日深夜,姚源藻和两位站长完完整整地看完了秦舟星和一个女子在路边聊天的全过程,聊着聊着,两人就走到一起了。眼看事态就要按照他们预想的不好的方向发展,三位中古者当机立断,展开渐近域,将秦舟星击倒,拖走。 之后就是姚源藻和秦舟星的单独聊天。聊天内容在汇报里都有,其中就有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今天发生的事,那就说不记得了。 秦舟星回答“不记得”。由此可见,他心里对姚源藻有一定的畏惧。有畏惧就好,那就还能往下说。 “他当时跟你说的话,你应该都记得,不然你不会这么回答我。你在聚江市吗?半小时内到黄鹤楼,我在那里等你。” “我在。你是谁?”这个问题早在秦舟星刚接到电话时就想问了,但那时对方先问了问题,他下意识地回答问题,便没来得及说出。 “我是当时跟你说话的那个人的上司。” 赵妤曦挂断电话,看向顾庭昼:“我们也去黄鹤楼吧。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先登楼看一看长江。听他的语气,他好像有合作的意图,也许能成功。” 顾庭昼在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后就不抱太大期望了。要改变一个人,绝非易事,要让一个人自愿交出自由,也绝非易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中年人。 “赵妤曦,有件事忘记问你了,我想让他主动放弃自由,你是否支持我的想法?”她做的这些事好像能表现出支持,但是,姚源藻也曾经得到过她的支持。顾庭昼明白赵妤曦想做什么,但他不清楚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情绪这么做的,是快乐,还是委屈? 赵妤曦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案很好,但成功率不高。你试一试吧,如果能成,那就最好,如果成不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你那位秘书可能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了。他无论查到多少信息,哪怕把秦舟星这辈子做的事全都翻出来,恐怕也无法迫使秦舟星放弃自由。” “我让秘书停止调查。” “不用,你那位秘书每天过的也够闲的,让他多跑跑、多查查,锻炼锻炼工作能力,万一哪一天他还能发挥其他作用。” 赵妤曦和顾庭昼在店里聊天时,秦舟星正在全速奔往黄鹤楼。然而半路上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前天傍晚,他无意间又引导一个人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保险起见,他应该让这个人再为他做一件事,为他隐瞒事实。他见到那个人,与他商量好了说辞。 赵妤曦站在黄鹤楼顶层,她的渐近域一直是展开的。这附近有没有中古者,她一看便知。半个小时过去了,秦舟星还没来,这可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来不了,他一定是转身回去做其他事情了。 “顾庭昼,他迟到了。我们见他的目的不是让他主动放弃自由,而是判断有没有让他主动放弃自由的必要。如果他的行为过于恶劣,我们给助理发一条命令,让助理把他关起来。这种命令我们都发过,这一次也不特殊,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主动介入,就让这件事变得复杂。”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秦舟星匆匆忙忙赶到黄鹤楼,一颗彩色音符掉到他身上,眼前的事物都变成了灰色,他抬起头,看到楼顶上站着两个有绚丽颜色的人。显然,那两人之中的女生就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了。 秦舟星再也不敢耽搁一秒,他在楼层之间跳跃。然而,就在他即将登顶的那一刻,他看到一道灰色的屏障压了下来,那道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撞在屏障上,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妤曦想让秦舟星为他的迟到付出一些代价。从四十多米的高空坠下,对一个展开渐近域的二阶渐近者来说,勉强算是轻伤。在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他可能会因为疼痛无法行动,但最多只要再过一分钟,他就能爬起来,并再次登楼。 赵妤曦看着地上的血迹,冷漠地发出判决:“如果他是走楼梯上来的,我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是,我就再把他压下去。” 顾庭昼看完了整份工作汇报。以秦舟星的事迹而言,坠楼顶多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他给别人造成的痛苦,远远超过一次坠楼。 “你不用动手,如果他还是不走楼梯,我来把他压下去。” “嗯。只要他还是不走正道,那我们就永远不给他机会。” 第二百九十章 一次次坠落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秦舟星看了一眼胳膊,破了些皮,剧痛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而让他受伤的人,就在顶楼。 他正想仔细看看那两个彩色的人,但眼前的一切又都恢复了色彩,那两个站在楼顶的人一旦也不特殊,他们的身影模糊不清,虚幻又飘渺。 游客朝他这边涌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彩色的衣服,他们每个人的肤色都不同,有偏白的,有偏黑的,有偏黄的,但没有一个人还保留着之前的灰色。 秦舟星不太明白,他明明是躺在地上的,为什么他能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神?那些人并未低头、并未看向他! 躺在被踩在脚下的高度,却能与每一个人对视?这种体会太奇怪了。 秦舟星躺了约有半分钟,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伤没有恢复,但是疼痛减轻了些,他又有力气在楼层间跳跃,跳到最高一层,盯着他们的眼睛,问出他心底里的疑问。 顾庭昼看着他从一楼跳到二楼的檐上,即将跳到三楼、四楼,然后来到顶层。 以二阶渐近者的速度,即便是走楼梯,两分钟也足够他上来了。他在楼层间跳跃,最多只能节省这两分钟。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是为了节约时间吗?还是说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的决心?证明他的力量?证明他比那些走楼梯的人更强? 就在顾庭昼思考的时候,那人又一次即将来到顶层。他伸手往下一压,冰墙浮现,将那人砸落。 秦舟星坠落后,火墙也浮现。他穿过了层层火墙,当他再次回到地面上时,他的衣服上留了不少灰烬,他的皮肤上多了不少烟气,他的胳膊断了一条。 “庭庭,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很果断的人嘛。”假如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是庭庭,赵妤曦不会用“果断”这个词,而是使用更带贬义的词,比如说残忍、凶狠。 制造六道火焰壁障,每一道壁障都充斥着烈焰高温。一阶渐近者越过六层避障,恐怕会身受重伤。即将到达三阶的人被六重火焰烧伤,再重重地砸在地上,这可不算是轻伤了。 “对待坏人,还是果断一点比较好。不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选择走楼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走楼梯对他来说是不是更吃力?” “他的腿没断,还能走路。用正常人的方式走路,肯定比用渐近者的方式跳跃要省力。我们等着吧,他下一次爬上来,至少要十分钟之后了。” 秦舟星掉在地上,缓了十几分钟都没缓过来。热火与烟气严重灼伤了第一次掉地后撞伤的皮肤,破破烂烂的西装,只能勉强蔽体。他很庆幸他穿的衣服够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夏天的衣服就出门了,不然他的状态只会更糟糕。 围观的人更多了。 这次秦舟星看到的不仅有他们的眼神,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他还看到了他们的声音。 一句话讲出,哪个字的声音比较大,哪个字的声音比较小,哪个词是重点,哪个词不是重点,哪个词带有特殊的歧义,哪个词带有隐晦的用意,都一目了然。 这种特殊的视力让他惶恐不安,他闭上眼,惊觉一切都还在。 他们的疑惑、他们的惊诧、他们的幸灾乐祸、冷嘲热讽,他都看得见!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里的大多只是现代者。人群中偶尔会有那么几个近代者、当代者,但是,站在楼下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里,恐怕一个中古者也没有。 他们看到一个比他们更强的人从空中坠落,他们当然要幸灾乐祸了。他们没有上来踩一脚,就算是客气的了。 秦舟星咬牙切齿,满腔愤怒。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这几百人,都被他视为敌人。他很想和他们做一场不太公平的交易。但是楼顶上的那两个身影实在在太碍眼了,他们身上没有特殊的色彩,他们站在那里,却比烈日还要耀眼。他们脚下不是楼,而是可望不可即的,绝望。 赵妤曦“欣赏”地他的惊恐和愤怒,轻描淡写地问道:“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研究院里的人是不是也该来了?” “我早上去看姚源藻了,他不在这座城市。他肯定是来不了,负责这片区域的站长应该会来吧。” “不在这座城市?他没向我请假就溜了?他变得这么大胆了?” “可能是因为明天是周六,他想多休息一天,把周末合在一起吧。他多度一天假是小事,但今天我刚好来了,他还在度假就严重了,而且我看他的好多工作做的都不怎么样。”说到这里,顾庭昼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他的工作做的不怎么样,但是负责他的人,可是赵妤曦啊。 赵妤曦开玩笑道:“顾庭昼院长,你继续说啊,我还想再听听你的指示。” 顾庭昼小声地说:“我随口说的,不用当真。你按你的习惯做就行。” 赵妤曦挽住他的胳膊:“但我可不是随口说的。我们都是分院院长,如果有一天我想休息休息,度个长假,我把我的工作交给你,就轮到你帮我的忙了。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可以吗?” “可以。我觉得他给有些人的处罚太轻了。只没收秦舟星的一半财产,这种处罚毫无意义,他很快就能再挣到一半的家产,弥补他自己的损失。” “放心吧,秦舟星要是再做那些事,他下次面临的处罚就不是没收一半了。他今天迟到,可能是因为他又做了坏事,等他走到我面前,我会查看他的往事。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看法?他让人出卖尊严、出卖良知。而他与人交易的东西,并不是只有金钱。我说这些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倘若秦舟星做的事不太恶劣,赵妤曦很愿意把他招过来当园长。赏罚管理园、价值管理园、余量管理园,以他的能力,这些园里的工作,他都能胜任。 但他做的事又太让人难以容忍。他不是刻意针对哪一个人,他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无差别地伤害他遇到的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赵妤曦会觉得恶心。 顾庭昼说:“我能明白。这世界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但他却让世界变得更复杂,我不能容忍他这样的人过得太幸福。如果他在站长来到这里之前还没有上来,我就让站长折断他的双腿、双臂,让他永远不能上来。” “或许还有更厉害的处理方式。我们引导秦舟星消灭几个坏人,然后让站长消灭他。” 秦舟星引诱人们出卖了很多东西,但他从来没有让人出卖过生命,直接和间接的都没有。正因如此,他的罪名不重。赵妤曦想让秦舟星帮他消灭一些人,加重他的罪名,而后消灭他。 顾庭昼认可了她的办法:“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对普通人的要求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秦舟星决定再试一次。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已经被砸下来两次了,还有第三次吗?如果有第三次,那就换一种上楼方式。 他离楼顶越来越近,他看到了那两人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像光、像雪、像石头、像云彩,其中不包含一丝情绪?不带有人类的意志? 这种感觉太反常了。 彩色的帷幕铺开,无边无际的噪音涌入脑海,秦舟星仿佛听到了大楼崩塌的声音。 海啸携带着死亡汹涌而来,一万座大楼崩塌,十万座小楼崩塌,一百万个逃亡的人踩着他的耳朵经过,脚步声、哀嚎声清晰可闻,震彻心扉。 当他坠地时,那些嘈杂的声音纷纷散去。强烈的刺痛从每一个细胞传来,他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惊恐和疼痛压得几乎断裂,这种经历大概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感知力有非常深刻的用法,这一点顾庭昼是知道的,那股力量曾经在他身上存在过,哪怕他没有使用感知力,他也知道这种力量绝非人畜无害、绝非让人看清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现象那么简单。 “他还有上楼的力气吗?” 顾庭昼想让他上来,他上来不代表解脱,而是要面临更重的处罚。假如他上不来,只需让站长折断他的四肢就好,但如果他上来了,赵妤曦便会引导他去做一些事情,让他主动走入死局。在临死之前,还能帮赵妤曦做一些事,这会让他的人生更有价值。 “有。但他要是再选错一次,恐怕就没有力气了。” 赵妤曦让他保持清醒,也让他保持体力,他的身体并没有再受到大的损伤,比起被烈火炙烤,脆弱的身躯和地面激烈碰撞,这一次,他仅仅是被彩色帷幕轻轻压下,仅此而已。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站起来,他要克服的是恐惧、是疼痛,他要忍受的是疑虑、是迷茫。 秦舟星看到了一些带有声音的画面。 赵妤曦能决定让对方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操纵二阶渐近者的感知,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你不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能干什么?” 这是一位母亲对一个孩子说的话。说话时她还挥动手中的拖鞋,狠狠拍那人的后背上。那人挨打后又挺直了后背,乍一看,他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甚至可以说纹丝不动。紧接着,年长的人再次挥动拖鞋,年幼的人的身体晃了晃,再次回到原位。 赵妤曦不确定秦舟星看到这些事、这些人之后会怎么想。也许他早已麻木,毫无想法,因为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太多了,几乎每个人都会犯类似的错误,只是程度有轻有重而已。 秦舟星作为一个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曾经引导他人挥舞拖鞋的人,他看到这样的画面是感到兴奋还是感到愧疚都尚未可知,指望他改邪归正,太强人所难。 指望这个画面能起到大的作用,无异于异想天开。让他俯首称臣的,只有可能是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是正确的道理。 在这个画面中,他注意到的不是谁对谁错,他惊诧的是那种能改变人眼中所见的力量。令他悔恨的,不是他做过的事,令他心悦诚服的,不是良知和道德。他曾经别人引诱出卖这些,而在此之前,他早就把自己的良知卖掉了。 一切正如赵妤曦所想。 秦舟星看到一个人用拖鞋打另一个人,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似乎被什么人重重地踩了一脚。当拖鞋第二次落下,他感到有一阵深沉的压力穿过他的衣服,穿过他的皮肤,并从身体的另一侧传出,被肋骨包裹的东西,碎了。 “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但如果这种人能反过来使用力量,世界说不定会变得简单一点。顾庭昼院长,你想让他帮我们消灭哪类人、哪些人?” 在古园市里,曾经发生过一起举世震惊的爆炸案。聚江市也是一座大城,这里也有发生类似案件的条件。地点、人物、力量,都凑齐了,只需他一声令下,不,无需下令,只需说出一个地址,便会有成千上万人的欲望从世间消失、成千上万人的罪孽从世间消失。 但是,他能说出那个地址吗?倘若在聚江市里也发生一起类似的案件,便又会引得举世震惊。从此,研究院里便会有不少人知道,顾庭昼院长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顾庭昼不想成为“很有想法的人”。一个家庭,夫妻之间,有一个有很想法的人就足够了,如果两个人都很有想法,两个人在一起天天琢磨着怎样做出更大的事迹,迟早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消灭普通人吧。那些很大很大的人物,先放过他们一次。”顾庭昼并非否认赵妤曦的做法,但他不想与她做同样的事。 “那么,是哪些普通人呢?顾庭昼院长。” “像秦舟星一样,让世界变得复杂、浑浊的普通人。” 赵妤曦也想到了这个答案,但这个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中了秦舟星的诡计,主动放弃尊严、放弃自我的那些人,其实都是让世界变得复杂、浑浊的普通人。他说出这个答案,那就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赞同秦舟星做的那些事。 他面前有一个很浅很浅的脚印,若是不用心观察,也许根本看不出来。当人们踩上去之后,他才会发现为什么这一块地方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块地方带着一些人类的温度,甚至是人情味儿。 当下一个人的脚步与上一个人的脚步重叠时,当两个人的步伐重叠的越来越多的时候,一个人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成了另一个人重蹈覆辙的“机会”。 “顾庭昼同学,自愿放弃尊严的人有很多,不自愿放弃尊严的人也有很多。这两种人的结果是相同的。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们的选择、他们的想法让世界变得更加浑浊,但是,我们不能对他们苛责太多,我们不能对普通人要求太多。如果我们是中古者,如果我们被上古者一次次压下,我们说不定也会和秦舟星做出一样的事。我们没有这么做,我希望我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不是因为我们拥有不同的力量,而是……接下来的话,你帮我说吧。” 赵妤曦铺垫这么久,就是为了引出“和秦舟星做出一样的事”。如果她直接说出这句话,顾庭昼不一定能接受。他比较年幼,他看到的是世间万象的一小部分,他坚守的也只是他认可的那一小部分,还有很多人是他没有看到的,还有很多事是他不明白的。忽然有个人对他说,“你和秦舟星做的是一样的事”,他是否开心?他是否能认同?答案显然都是“否”。 “我们不能对普通人要求太多”“我们说不定也会和秦舟星做出一样的事”,顾庭昼回想着这些话,陡然警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也“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而是我们的心和他的心不同。赵妤曦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蒋孟汐喊你赵老师,我也想喊你赵老师。” “她喊我老师,但她没把我当老师。你已经把我当做老师了。你想喊就喊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下次你还是喊同学比较好。” “是是是。赵老师。赵妤曦同学。” 第二百九十二章 维护尊严的法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老师”和“同学”,两个称呼,赵妤曦都听到了。她想顾庭昼和她在一起之后,比以前更机灵了。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吧。在他成为上古者、在他成为一个丈夫之后,他本来的模样终于不再被遮掩了。 “顾庭昼同学,这一节课还有很长。我有弄不懂的问题,你也有弄不懂的问题,我们共同进步吧。” “嗯,共同进步。” 灰色帷幕、冰墙、火墙、彩色帷幕接连从顶楼砸下,惊恐万状的不仅仅是秦舟星。在这一层楼里,除了站在栏杆边的两人,再无一个游客。 顾庭昼看着那个哀嚎、挣扎的人,听着哀嚎声传到五楼,让这寂静的楼层中多了些人类的活力,但他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在想该给秦舟星安排个什么样的任务,让他去消灭哪些人、哪类人。 这次就不能再抛出过于宏大的词汇了,让世界变得复杂、变得浑浊,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普通人和不普通的人都有责任。普通人要负的责任当然要小一些,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不太想对不普通的人下手,不想把自己推到太特殊的位置上,但他也不应该对那些责任更小的人下手。 顾庭昼重新衡量秦舟星做的那些事的恶劣程度。 让人主动出卖尊严? 这件事严重吗?严重。 这件事经常发生吗?经常 做这件事的人受到处罚了吗?也许有,但一定少的可怜,寥寥无几。 那如何让他们受到处罚呢? 要用哪一条规矩约束他们呢?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尊严是很重要的,但为什么总有人想践踏别人的尊严、总有人想出卖尊严,其原因是什么?有人能说得清吗?有人能消除那些原因吗? 这些问题都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去思考。 但是,这些问题都可以推到以后再思考,问题的答案都不如解决问题重要。因为,在渐近线的帮助下,人们不再担忧饥饿、疾病、战争,这时的人们有时间也有能力正视他们的合理需求,比如说尊严。 以往不受惩罚的人,在以后要受到惩罚。 以往不受保护的人,在以后要受到保护。 以往没有的规矩,在以后会有。 “赵妤曦,我想书写法令,一条维护所有人的尊严的法令。从此以后,再有人做出和秦舟星类似的事,那就是重罪,我们无需再引导他们做什么。” 维护所有人的尊严的法令?这条法令能不能起到维护的作用赵妤曦不确定,但这条法令一定能给所有人添上一条全新的罪名。 赵妤曦很不赞同顾庭昼的做法。维护尊严,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但是要想写好这条法令,恐怕需要几千字、几万字、几十万字。他动一动笔,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受到伤害。做这件事之前一定要慎之再慎,一定要深思熟虑。 “顾庭昼,你猜我带笔和纸了吗?” “没带。” “对,没带。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买笔和纸。” 赵妤曦没等他的回答,立即使用元素互溶,消失了。在互溶后的世界中,没有声音,近在咫尺的人,她看不到,那人说了什么,她听不见。 顾庭昼想说“不用”。赵妤曦不在了,他呆呆地望着她倚靠过的栏杆,如此又过了两三秒,才轻声说出“不用”二字。 说出了想说的话,他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一个三阶渐近者,在一座陌生的城里,要花多久时间才能买到笔和纸并带回来?应该只需要几分钟吧。 赵妤曦想让顾庭昼等待的不止几分钟。她离开黄鹤楼后,去了江边。在这里,她的渐近域仍然能覆盖到秦舟星。 顾庭昼的域半径大于她。换言之,顾庭昼的渐近域能覆盖到她。只要顾庭昼愿意,他一定能感觉到在他的渐近域里有上古者的光辉。虽说顾庭昼很少使用星主给的这种能力,但赵妤曦还是不太踏实。她像是在上课期间,趁着上厕所偷偷溜出校园的学生,激动,紧张,惴惴不安。 赵妤曦带着纸和笔回来了,看到顾庭昼的脸,她更紧张了:我是不是离开的太久了? “顾庭昼,我……” 顾庭昼不想让赵妤曦为难。他站在楼顶多等一会儿,这无伤大雅。赵妤曦姐姐不想待在楼顶,她想去其他地方看看,这也正常。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两人是一起来的,却短暂地分开了,仅此而已。但这种不和谐不是不可避免的吗? “我帮你说吧,你去帮我买笔和纸了。谢谢。” 赵妤曦把笔和纸举到他面前,当对方伸手拿的时候,她却没有松手:“以我的速度,买笔和纸,不用花这么久。” “我知道。你有你想做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赵妤曦松开了握着笔的手,她用这只手取出印章,放在纸上:“你的印章。” 顾庭昼拿走了笔,把印章推了回去:“我只是随便写写,不是当作发给助理的命令。” “你先拿着吧,以后会用到的。”赵妤曦来聚江市要做的事很多,其中一件就是把印章还给顾庭昼。此时的顾庭昼,比她更需要这枚印章。 “可是,我的工作都交给你了,印章也要给你,不然会影响你。” “你的助理我都认得,我给他们发命令,用不着盖章。顾庭昼弟弟,我想看看维护尊严的命令的模样,你什么时候能写完呢?” 顾庭昼把印章装回自己口袋,两人各自抓着白纸的一端,他推开笔帽,提笔落字。 “主动践踏别人的尊严,需向对方支付相当于自身全部财产0.2%的酬金。” 第一句话写完,赵妤曦没觉得有太大问题。充其量就是“自身全部财产”不太容易衡量,研究院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调查每个人有多少财产。 “践踏尊严的事情发生后,分为主动践踏者与损失尊严者。倘若前者的财产少于后者,酬金提升到三倍。倘若前者的财产多于后者,需缴纳相当于二倍酬劳的罚金。” 赵妤曦仍旧没发现问题。这条法令留有余地,不算太苛刻,并且还维护了研究院的利益,院里的人接到命令后,照着做就行了。 顾庭昼收起水笔:“就先写这些吧,其他的等我想好了再写。” 赵妤曦用手指划过字迹,彩色光辉浮现。 “嗯。” 第二百九十三章 获取与支付同罪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赵妤曦站在顶楼,看着秦舟星。 姚源藻在手机屏幕里盯着黄鹤楼,盯着那里的所有人。有两个人只有影子,有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躺在地上哀嚎。 躺在地上的那人是秦舟星,姚源藻对此人印象深刻。两人在不久前还见过面,有过一次“友好”的交谈。 秦舟星是中古者,楼上的那两个人能针对秦舟星,他们至少也是中古者。但是,寻常中古者怎么会结伴而行?寻常的中古者怎么会找到秦舟星?哪怕秦舟星做事再大胆,他也不可能同时得罪两位中古者。 姚源藻想到了今天刚到城里的那个人,顾庭昼。他对此人知之甚少,但他猜测,推动冰墙和火墙的人应该就是顾庭昼。至于灰色、彩色的帷幕,显然是赵妤曦院长的手笔。那两个只有影子的人,就是顾庭昼和赵妤曦。 正因如此,当他的下属一次次向他请示下一步行动时,他一次次选择了搁置。他马上就要回到城里了,他想把献殷勤、抛头露面的机会留给自己。再者说,那些站长未必能理解院长大人的用意,他们的级别和院长差的太远了,应当减少他们与院长见面的次数。 赵妤曦制造出如同光一样的事物,并把这束彩色的光投到秦舟星的手臂上,他的血肉不断流失,骨骼渐渐显露。 秦舟星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他丢失的血肉仿佛都钻进了他的鼻孔里,这种气味、这种幻想令他恶心、反胃、呕吐,他的脸、他的衣服、他的身体都被午饭弄脏了。 这是一种与血腥味截然不同的令人生厌的气味。这种气味加重了他的恶心,加重了他的绝望,让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涌出。 泪水肆意流淌,让他的面目更为阴暗。有些没来得及流走的眼泪,积压在他的眼球上,压迫着他的眼眶,他那脆弱的、如同棉线一般的神经被泪水浸透,很沉,很苦,很冷。 赵妤曦很乐意看到秦舟星的惨状:“顾庭昼,对这样的人来说,你写的法令还不够严肃。” “我再加上一条。任何人在一年内支付200次酬金后,斩立决。”顾庭昼在落笔之前想狠狠惩罚这些人,但是他看着白纸、看着黑字,黑侵占了白,每一笔、每一画都蕴含着深刻意义,他心生动摇,遗忘了本意。 赵妤曦侧着头,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顾庭昼还挺大方啊,一开口就是200次,这个数字不算小。如果一个人在一年内支付了200次酬金,这不代表他践踏了别人的尊严200次,而是别人要用这条法令跟他算200次账,那些不想和他算账的人未被计入其中。若是把这些人也加上,肯定是一个很刺眼的数字。 “他们在最后一次面临处罚时,一定会激烈反抗,一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此受到伤害。稍微改一改,不用把话说的太绝对。支付200次酬金后,有概率被斩立决。这样,人们能看到希望,这份希望会让他们乖乖听话,俯首称臣。” “有道理,但是在具体实施的时候,会不会差错和漏洞?” “有概率被斩立决”,因为“有概率”,所以有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顾庭昼担心助理、站长拿着这三个字刻意包庇一些人。 “多给他们一些指示,多花些时间监督他们,差错和漏洞都会减少很多。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只能容忍一部分差错和漏洞存在了。我们还得再写一条法令,让那些玩忽职守、滥用职权的人受到处罚。” 顾庭昼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麻烦啊!” “还有更麻烦的呢,顾庭昼同学。不仅是支付200次酬金的人有概率被斩立决,获取200次酬金的人也有概率被斩立决。我们发布法令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尊严,而不是为了敛财,也不是让很多人从世间消失。人们都消失了,对我们没有好处。消失的人太多,我怕星主会找我麻烦。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一定会万分谨慎。” 顾庭昼这会儿不想说话。赵妤曦加上的每一部分细节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击。他以为他想的很全面了,但是和赵妤曦一对比,差错和漏洞就都出现了。 赵妤曦加了“有概率”,加了“获取酬金”。虽然前者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但后者不算太特别,一般人仔细想想,大约也能想到,然而他却没想到。 “赵妤曦姐姐,你继续说吧。” 赵妤曦叹了口气,对他笑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不一定能认同哦。” “你先说,我努力认同。” “近古者在面对近古以下的人群时,各有200次不计入总次数的获取酬金和支付酬金的机会。中古者在面对中古以下的人群时,各有5000次机会。上古者在面对上古以下的人群时,各有200000次机会。” 顾庭昼听到“5000”时大为不解,很不痛快。这个数字太大了,大到能让这条法令形同虚设。哪有中古者会没事找事获取5000次、支付5000次?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早就该斩立决了,而不用等到第5200次。 当他听到“200000”之后,他有些生气。200000,这个数字用在这里,不仅仅是庞大,而是可怕。多给一次、两次机会,这个可以,没问题。多给一百次、两百次机会,他勉强能接受。多给200000次机会,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们的法令对中古者,上古者无效吗?” “有效,但我们发布这条法令,不是为了把那些嚣张、狂妄的中古者、上古者除掉。每一个上古者的诞生都不容易,每一个中古者都是重要资源……” 顾庭昼带着些质问的语气打断了她:“很重要吗?” 赵妤曦抬起头,站直,她看着秦舟星的骨骼,拿出她作为姐姐的威严和气势,对身边的人说:“老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顾庭昼觉得他此时像站在一座很高很高的桥上。赵妤曦的话就像桥下的河水。听到了就听到了,但千万不能回想,一旦回想,就像往下看一样,看到浩荡的水卷起白沫,看到惊涛骇浪就在脚下,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惊恐。 正如同赵妤曦不会伤害他一样,这座桥虽然高,但桥边有栏杆,只要不刻意翻过栏杆,桥上的人都是安全的。顾庭昼决定鼓起勇气,看一眼河水,再看一眼。 这时,顾庭昼感到头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压力,他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到赵妤曦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庭庭,我有那么可怕嘛?” “没有。” 赵妤曦的手顺着他的头发缓缓滑下,碰到他的脖颈:“对不起,不应该在你思考的时候拍你。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可以。” “我就知道我们的顾庭昼同学是个很善解人意的男孩子,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得到心爱之人的夸奖,顾庭昼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显出微笑。 看着顾庭昼的笑容,赵妤曦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她也在为她自己开心,因为那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真话,且是经得起检验的真话、永不更改的真话。顾庭昼喜欢听这些话,而这些话恰好是真话,这真是太完美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过度宽容的原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拉住顾庭昼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顾庭昼顺从地张开双手,轻轻压下。 “我给中古者上古者额外的机会,不是为了偏袒他们,而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让普通人知道有些人不能轻易得罪。如果普通人拿着维护尊严令要挟中古者、上古者,也许中古者、上古者会损失一些钱财,但普通人损失的是什么?或者说,普通人得到的是什么?” 顾庭昼恍然大悟:“死亡?” “应该没那么严重,但缺条胳膊断条腿都是有可能的。” “嗯。”这时,顾庭昼已经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赵妤曦对中古者、上古者如此宽容。中古者的渐近率和渐近域代表着无与伦比的特权,这种特权是不容忽略的,它们随时随地都在生效。为了让他们能合理使用这种特权,必须得把他们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你姐姐我不是想袒护中古者、上古者,尽管这些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在我们面前也是普通人。对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我们有其他的要求标准,这条标准就是,不可随意杀伤力量弱小的人。如果我们的法令在某种程度上激怒了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这种威胁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而且,多给上古者、中古者一些机会,能让我们的法令更容易推行,至少一部分上古者、中古者不会妨碍我们了。” 无论是在斩立决前面加上“有概率”,还是让支付的和获取的都有概率被斩立决,又或是给中古者、上古者非同寻常的特权,赵妤曦姐姐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但是,我尚且无法弄懂她的用意,别人又要花多久才能弄懂呢?她会把他的想法告知世人吗?如果不会,她要为此遭受多少非议呢? “我们的对话,是否要写进法令?如果世人不明白,他们也会像我一样误解你。” 顾庭昼能问出这个问题,这让赵妤曦深感惊喜:不错嘛,知道为我考虑了。虽然你提的建议是多余的,但你对我的关心却实实在在的。我们是夫妻,对我来说,你的关心比你的建议更重要。 “不用了。法令发出、法令执行,会有一部人受到损失,他们对我的误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让他们误解吧,他们误解是他们的事,只要法令能起到好的作用,我愿意承受这些。作为一个成年上古者、作为分院院长,我能承受得住。” 顾庭昼为她打抱不平:“这不公平。为什么是你来承受这些?” “我是书写法令的人,他们是被法令约束的人,要承受这些的,当然是我。我知道你不想让世人太关注你,我会先把维护尊严令发到古园市试用一段时间,如果效果好,我就把使用范围扩大到我管辖的九座城里。” 书写法令的是两个人,但是承受误解的却只有她?原来,从一开始,赵妤曦姐姐就打定主意让我置身事外了吗?但我却不理解她,想否认她,像世人一样对待她! 顾庭昼深吸一口气,他为自己先前的举动感到愧疚。幸赵妤曦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不然就不仅是愧疚了,而是后悔。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愧疚更重。能遇到赵妤曦,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能和她成为一家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更加善解人意的人,成为她的依靠。类似的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 顾庭昼收回右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对不起,赵妤曦姐姐,我之前错怪你了。” “不止是错怪吧,你还想对我生气,不然你不会那么害怕”,赵妤曦很想说这句话,但她没说。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只会让她稍稍得意那么一小会儿。在她得意之后,她要面对的是很复杂的问题。这是一句对人有害的真话,她选择不说。 赵妤曦轻哼了一声,抓住他的右手,象征性地拍了手背两下,算作惩罚。 “有点像打针之前……”顾庭昼忽然很想笑。上一次打针是三年前的事了,那年冬天,感冒的人很多。他在学校旁边的诊所里打针,见到了穿着校服的同学。 “是有点像。说到打针,秦舟星以前做过医生,他说不定会打针。他熬过了失业危机,却没有熬过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诱惑。“ 顾庭昼也知道秦舟星是医生。他刚开始看到这个词时很是不解。他看到秦舟星近期的经历之后,更加不解。 即便不展开渐近域,渐近者的身体素质比起以往也有了大幅度进步。展开渐近域后,诸如癌症之类的疾病,虽然不会被渐近域直接治愈,但也不会继续恶化,这对绝大多数患者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这对医生来说也是好事,因为医生也免不了生病。 但是,当大家都不去医院了,医生也就失业了,除了一小部分具有专业技能、专业渐近线的人还能继续当医生,其余人都得改行。这个时代的发展,注定要淘汰一部分职业。 然而,秦舟星就是有专业渐近线的人。他能改变人们的容颜,他还能继续当医生。他做的那些坏事和他的渐近线几乎没有任何关联,有关联的是他的渐近率和域半径。因为他是中古者、因为他是二阶渐近者,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做着一些错事。 “他本来应该帮世人治愈疾病,但他却导致世人患上了不治之症。” 赵妤曦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也许金钱能买回人的尊严,但是,人们失去的良心,回不来了。他引导世人出卖良心、出卖忠诚、出卖自我、出卖朋友,这些表现都是不治之症的症状啊。你想好要用秦舟星消灭哪些人、哪类人了吗?” “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让他悄悄地把那些次数没用完的中古者消灭掉。” 赵妤曦噗嗤一笑:果然,你还是想对中古者下手嘛,恰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给了他们5000次额外的机会,但谁要是一下子用掉了几百次、上千次机会,差不多也该斩立决了。 “想法不错,但工作量太少啦。而且,我不想让他当执行法令的人,他帮我做的事太多,我怕我以后会偏袒他,所以,你给他换一个目标吧。” 作者的话 第二百八十八~二百九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开始写,月底应该能补上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八十八~二百九十四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全新的任务目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让他给秦舟星换个目标,而且新的目标还得符合“工作量大”这一条件,这让顾庭昼有些为难:世俗意义上的罪已致死的人并不多,若是把眼光局限在一座城、几座城里,人数就更少了。此外,秦舟星是中古者,他能改变人们的外貌,他是个很特殊的人,得给他安排一些特殊的任务,这样才不至于让他的能力埋没。 “赵妤曦院长,问你个问题,我们的人能在全国范围内活动吗?” “能。虽然我们的法令只能在管辖范围内用,但是我们的下属可以在全国各地执行任务、为我们做事。”在几个月前,赵妤曦刚成为分院院长,她的管辖范围只有一座城,但从那时起,她的下属就在各个城市游荡,帮她抓捕旧时代里的栋梁之才。 “我想让秦舟星多看看新闻,让他给那些乱说话的人换一张脸,并顺便把罪大恶极的人消灭掉。我会让陈清科全程监督他,防止他滥用能力。” 顾庭昼深知“换一张脸”是个非常委婉的说法,当秦舟星真正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必然会有很多人变得面目全非。他想陈清科肯定也能领会换一张脸的真正含义:让美的变成丑的,让年轻的变成年老的。 赵妤曦不太想说话。换一张脸,这可是很重的处罚。那些用网络隐藏真面目的人,从此还需要另一张面具,否则,他们恐怕不敢见人。顾庭昼能想到这样的处罚,固然是因为秦舟星有这种怪异的能力,可是,他有这种能力,就一定要这样使用能力吗? “他们被换脸后,会不会做出更恶劣的事?” “应该会吧。我是不是又想到了一条错误的命令?”顾庭昼不敢再坚持自我了,他发现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和赵妤曦不太一样。 “算不上错误,只是有偏差。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告诉他们,只要能痛改前非,就把他们原来的模样还给他们。这一线复原的希望,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有道理。要是能找到一个拥有希望之力的人帮我们做事就好了。”顾庭昼说这话并非调侃、开玩笑,世间大概不会有比赵妤曦姐姐更适合使用希望之力的人了。 “希望之力?希望之力。”从疑惑、惊讶,到不那么疑惑、不那么惊讶,赵妤曦用了两秒,“在大多数情况下,希望都是很微弱的吧。只有在关键时刻,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才会发挥作用。” “在决定生死的时刻?” “在即将放弃的那一刻。人们的希望、期望、盼望、渴望、欲望会让人们不想放弃。与希望之力相反的那种力量,或许会很强。先不说这些了,你通知陈清科来接人吧。” “秦舟星的胳膊还能恢复吗?” “能。不要小看二阶渐近者的恢复能力。科学院里有很多人受的伤比这更重,但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赵妤曦看过不少针对渐近者的实验。那些能让二阶渐进者陷入昏睡的药,最起初都是用在这些人身上的。 有些药的副作用太大,未被大规模使用,比如,有些安眠药会让人长期陷入昏睡无法及时醒来、醒来后部分肢体陷入瘫痪状态。 还有一种药也让赵妤曦尤为在意,那是一种很不稳定的返老还童药。服用后人们的身体可能会回到一二岁的年龄,也可能会回到十一二岁的年龄。 而且,外貌的年龄改变后,他们的心理年龄也会发生改变。除此以外,它还有三种极其可怕的副作用,丢失大量记忆、智力水平下降、性格发生改变。听说有些人性格改变后,渐近线和渐近率都变了。这些很诡异的事,仅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而这一小部分人,竟然不包含科学院院长、副院长。 顾庭昼和赵妤曦商量好了处理结果,几分钟后,陈清科抵达黄鹤楼。 姚源藻看到陈清科来了,他深感大事不妙:秘书也是研究院成员,但他们是为院长服务的。通常,在院长的管辖范围内出现恶性事件,秘书不用到达现场。现在秘书已经到案发现场了,但是助理和站长还没到!别管秘书是去干什么了,只要这种人先到了,那么后到案发现场的人肯定会被罪加一等! 姚源藻看到陈清科走进黄鹤楼,看到他登顶,看到他们全都离开,院长、秘书,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全都不在了。他顿时感到大祸临头:完了,全完了,我迟到的太多了。两位院长都会给我一个大大的差评,这份助理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四人一起到市里的研究院分院。 在陈清科的监督下,秦舟星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给伤口抹了些药,然后被带进办公室。 三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也是用帷幕把你拍下去、让你的血肉消失、带你来到这里的人。你有兴趣听从我的命令吗?” 秦舟星很害怕,他怕他说出“没有”之后,他会永远留在这里。 “有。” “有”是真话,这在赵妤曦的意料之中。 “你多看看新闻,把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消灭掉,给那些乱说话的人换一张脸。”赵妤曦看向陈清科,“你负责监督他。你们需要的人力物力,可以从任何城市里的民间势力里抽调。你应该很清楚抽调人力物力的流程吧?” “清楚。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给顾庭昼当助理之前,陈清科还给其他分院院长当过助理,并帮那些院长做过很多私事。若是寻常小事,用他自己的能力、用研究院里的人力物力就足够了。但也有些事,仅凭他个人的力量无法解决,这时就要调用民间势力。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调用民间势力,只需出示工作证件即可。 “就做这么几件小小的事情,你要是辜负了,那我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秦舟星,你消灭一个人,或者给一个人换脸之后,记得把这个人公之于众。你可以把照片发到原来的新闻下方,也可以找人帮你建一个网站,专门储存、发布这些照片。仅有照片还不够,你每做完一件事,都要立即记录。此外,要告知那些被你换脸的人,只要痛改前非,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就能恢复原状,但不要告诉他恢复原状的具体时间。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你愿意照着我的要求做事吗?” “记住了,我愿意。” “陈清科,你除了要监督他把这些事情做好,你还得负责审核。我不想看到太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也不想看到坏人逃脱惩罚。” “是。” 第二百九十六章 花钱买一份不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秦舟星的事解决了,但是姚源藻留下的工作漏洞不止一个。 顾庭昼和赵妤曦留在办公室里,翻看姚源藻的工作汇报。 在两人找到下一个漏洞之前,姚源藻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姚源藻正要走进办公室,他迈出了右脚,但他突然意识到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闯进去。他连忙收回右腿,并退了一步:“两位院长,我回来晚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慌什么?又不是很重的处罚,你是中古者,研究院不会亏待你。”赵妤曦不想重罚姚源藻,他犯的错误往大了说,也就是旷工一天,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工作漏洞,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全国有几百位分院院长的助理,没有哪一位助理的工作是没有漏洞的。另外,研究院对分院院长的助理没有统一的考核标准,只要他们的上司认为能过关就行。 姚源藻听到赵妤曦院长的声音有点大,他更加紧张,心里没底,战战兢兢。 “顾庭昼院长,你觉得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处罚比较合适?” “这个月的工资扣除10%。我挑出来的那些汇报,让他再去跟进跟进。他对有些人的处罚还是太轻了。”看在赵妤曦的份上,顾庭昼没有严惩姚源藻。他今天没来上班,这是小事,他放任中古者在外面乱窜,危害大众,这才是大事。他把工作做成这样,他被降为站长都不冤枉! 赵妤曦想十月份的工作日还不到20天,姚源藻无故旷工一天,扣除10%的工资,还算合适。顾庭昼院长还是手下留情了嘛。他也会做一些很贴心的事了。不容易啊。 他说“处罚太轻”,这一点是事实。赵妤曦看过秦舟星近期做的事。他以前做坏事,研究院跟他结了个账,收走了他50%的财产,但在那之后,他又做了坏事,研究院没有跟他结账。 赵妤曦想让秦舟星帮她做一些事,因此,她没有提及这些最新发生的坏事。不提及,不代表坏事没发生过,更不代表研究院不和他计较。而按照姚源藻的处理方法、工作态度,他估计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和秦舟星计较。 “听到了吗?加重处罚。这种小事你应该能做好吧?” “能做好,能做好。”姚源藻感到舒坦了许多。扣除10%的工资,这算什么事嘛,这点损失微乎其微,随时都能补上。但是,这一次能化险为夷,下一次不一定。要是没有赵妤曦院长求情,这一次能不能安稳落地都很悬。以后做事得小心些,不能再被抓住把柄了。 “你的工作汇报,我只看了一部分。我没看的那部分,你自己仔细看看,该补的补,该改的改。在我下次来之前,改到合格。陈清科把你的门拆了,过段时间他会派人装一扇新的门,你别把装门的人拦住了。你抽屉的锁是我拆的,这500块钱留给你买锁。” 顾庭昼和赵妤曦走出办公室。临走前,顾庭昼回头看了一眼被拆开的门。 “他那个锁需要500块吗?” “不需要。多给他点钱,买他的不安心。” “不安心?哦。我明白了。”赵妤曦没想到顾庭昼的“成长速度”会这么快。这也是他本来的模样吗?如果不是,是否需要提醒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算了,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他早上去过办公室,他去办公室时姚源藻早不在,他一定很生气,他没有加重处罚,已是宽宏大量、格外开恩了。他肯定不想看到姚源藻在接受处罚后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里。不仅是他,我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姚源藻盯着桌子上的意外之财,坐立难安。 两人离开分院后,在路上走了一会儿,顾庭昼打算去做自己的事,这时他才想起不应该把陈清科送走。但是陈清科已经走了,甚至不在市里了,而且,他监督的是一位中古者,一旦把他调回来,秦舟星会不会趁机做些什么?这也很难说。 顾庭昼给陈清科发了条消息。 “你把那些导演的联系方式和你的工作计划发给我。你给此时在市里的所有导演发消息,让他们在一个小时内到晴川阁门口。” 陈清科正在一列火车上。他本来想坐高铁,但秦舟星说“赶快出发”,于是,他不情不愿地坐上了火车,和秦舟星一起去北边的一座城市里惩奸除恶。要被换脸的人,已经定下来了。 院长发来消息,陈清科很想抱怨。他想让院长把选择目标的权利多给他一部分,不能给陈清科太多的自由。但他一转念想,他抱怨了,会让院长认为他的工作能力不足。眼下还是先把院长吩咐的事情做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然后再找机会抱怨吧。 院长找他要工作计划,他恰好有。十五个人的信息,包括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作品、收入,都被他汇总在了一张表格里。有了这张表格,院长无需额外调用民间势力,也能证明身份。 顾庭昼收到了表格,这份详细的表格足以当做工作计划了。那些大导演都是成年人,秘书没必要给他们安排太多事,更何况他还没见那些导演,秘书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安排也无计可施。 “表格做的不错”,消息发出,顾庭昼把手机装进口袋,他停下脚步:“赵妤曦,我们去晴川阁吧。” “好。工作的事解决了,刚好去看看风景。” 顾庭昼让导演在一个小时内到晴川阁门口,既是给他们留时间,也是给自己留时间。不管怎么说,晴川阁毕竟是个景点,两人到了门口却不进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他可以花十分钟赶到晴川阁,花五十分钟在阁内逛一逛,返回时刚好见到那些导演,之后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去开会。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顾庭昼的想象有较大的距离。 两人走到半路上,赵妤曦看见了一家汉服专卖店。 “顾庭昼,晴川阁是不是和黄鹤楼一样,都是有复古建筑的地方?” 顾庭昼明白她的想法,她接下来肯定会拉他进店里看一看,不然她不会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复古建筑和复古服装,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组合,但是,穿着复古的服装和一群现代人开会,这个组合就不怎么样了。可是,他也不想打扰赵妤曦的兴致。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约了一批导演在晴川阁门口。一个小时后我要给他们开会。我们先去买衣服,开完后会后找个地方换衣服,然后再去晴川阁,可以吗?” “可以。”赵妤曦想都没想,立即答应。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会议室里的沉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挑了件红色齐胸襦裙,顾庭昼买了一件有宽大袖袍的长长的衣服。 在选衣服的时候,赵妤曦让顾庭昼取走一部分感知力。有了感知力,便可以从各个角度观察衣服的细节。甚至无需穿上,就能“看到”穿上衣服后的模样。待穿上后一看,竟与用感知力勾描出来的模样相差无几。 顾庭昼来到晴川阁时,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12分钟。他看到有群人穿着西装,站在晴川阁门口。他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人。他们都来了。 “你去开会吧,我到其他地方玩一会儿。”赵妤曦很想看看顾庭昼给这些人开会时的模样,但是顾庭昼没邀请她,她不想太过主动。此外,感知力还在他身上没收回来,他有了感知力,便可识别真假、看见情绪,给十几个人开会,想必不是难题,无需她提供额外的帮助。 “你是在等我、邀请你、去开会吗?” 顾庭昼轻声细语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不确定赵妤曦想不想去开会,但有一件事他能确定,那就是赵妤曦年幼时,几乎没有看过这些导演的作品,她对这类作品不感兴趣。既然已知她对此不感兴趣,那么他发出邀请时就不太有底气,他既是在问对方,也是在问自己。 “是。” “我想和这些导演讨论讨论动画片怎么拍。赵妤曦姐姐,你也来听听吧,说不定这部分工作以后要交给成长管理园里的人。” 如果这些动画片都是给未成年人看的,谁负责制作尚不明确,但是制作完成后能不能上映就和成长管理园有关了。他能把兴趣爱好和工作合二为一,他比绝大多数人都做得好。 “谢谢。我接受你的邀请。” 顾庭昼走到那些人面前:“我就是你们在等的人。走吧,我们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开会。你们谁住的地方有会议室?” 在其他人还在打量着这位大人物的时候,有一人率先站了出来,他自告奋勇道:“领导,我家有会议室。” “那就去你家,其他人跟上。” 人们对顾庭昼的打量仍未结束。 这位年轻的男生能把他们这群人聚在一起,由此可见,他的权力不容小觑,他是专门负责管理动画的大领导吗?以后要做什么样的动画、制作哪类动画就得看他的脸色了?可是,他这么年轻,他凭什么当领导?凭他的渐近率吗? 肯定是的。以前那些当领导的人,凭的是个人能力、家族能力,现在那些当领导的人凭借的也是个人能力、家族能力,只不过个人能力变成了渐近率。是上古者、中古者,就高人一等,是当代者,就只能当普通人,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这位大领导是上古者还是中古者?上古者应该不会做这么细节的工作吧?但这也有可能。他今天和制作动画的人一起开会,明天和另一批人一起开会,影视作品加起来也是个很大的范畴。 大领导旁边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两人的年龄看起来差不多,是他的女朋友吗?上古者的女朋友至少是中古者吧?中古者的女朋友至少得是近古者吧?不管了,能和大领导同时出现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十几人来到说话的那人家里。他家确实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有一张长桌,长桌旁边摆着二十几张椅子。就在今天上午,他还在这里给他的员工开会,让他们把近几年的所有成果全部写成总结。 另外十几位导演居住的地方大多也有会议室,他们也都带上了各自的团队。那位给他们发消息的大人物把这件事说的很严肃,让他们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仿佛,若是不按照他说的话做事,就有可能家破人亡。若是没有把事情做好,大概也有可能家破人亡。 正因如此,没人敢掉以轻心,无论是开会前还是开会时。 顾庭昼和赵妤曦坐在离投影幕布最近的地方,待其他人也找好了座位,顾庭昼让他左手边的那个人去做自我介绍。他还给上台自我介绍的人安排了次序,从他的左手边,由近及远。再绕回来,由远及近。 第一个人的自我介绍很长,他站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了近50分钟。他的自我介绍非常枯燥,对此不感兴趣的赵妤曦听得昏昏欲睡。顾庭昼使用感知力听懂了、记住了这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不想听到下一个人也做这么长的自我介绍了。 “每个人的自我介绍不能超过15分钟,15分钟过完必须下场,让下一个人上场。” 第二个上场的人把U盘插在电脑上,他准备的资料也很充分。要是全部读完,恐怕一个小时都不够用。他略去了大部分作品,把最重要的作品仔细讲了讲,十五分钟过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时间,他介绍了自己的团队,用以证明他的个人能力。 这次,赵妤曦没有打瞌睡,她完完整整地听完了那人的自我介绍。 通常,新时代里的公司团队的规模明显小于旧时代。虽然人们在物质、精神方面的需求增加了,但是,渐近线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商业活动不那么繁荣了,有不少行业就此消失,在这种处境下,动画行业也岌岌可危。 顾庭昼找的这些导演,他们在普通人里面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他们的团队好像都不怎么样。如果想顺利开展工作、快速取得成果,依靠这些人和他们的团队、他们的资源,是绝对不够的,必须得找到一些拥有合适的渐近线的人充当这项工程里的支柱。 渐近线,一切都和它有关!一切都是因为它!这个结论,赵妤曦早就想到了,在今天的会议中,她再次证明了这一结论。 十五位的导演的自我介绍结束,会还没开完,天已经黑了。 顾庭昼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今天的会可以开的很长,可以开到夜里12点,但是收效甚微。 “明天上午九点,坐在我这边的七位导演到这里来继续开会。另外一部分人上午不用来,下午三点到这里来开会。后天上午九点,所有人全都到这里来。” 顾庭昼和赵妤曦最先离开会议室,尽管他们不是离门最近的。 十五位导演并未立即全部离去,明天上午要来开会的七位导演里,有三人留下来了,坐在顾庭昼对面的也有两人留下来了,其中一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你的自我介绍最长,你第一个上台,你占大便宜了。” “哪有啊,我也不知道底下的人给我写的报告这么长。” “明天咱们三个人先来这边看看。这位大领导看着不像坏人。” “这么重要的工作,哪能让为坏人负责?你们说是吧?” “那可不一定啊。” 于是,会议室里迎来了一阵沉默,众人先后离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与生活息息相关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会议结束后,顾庭昼拎着两袋衣服。开会时他查了下晴川阁的售票时间,此时仍然可买票,但天黑了,进了晴川阁恐怕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之后,他看了看市里颇有名气的餐厅,以及夜里可去的景点。他正想开口说吃饭的事,却听见赵妤曦先说话了。 “这些人制作动画时所需的资金,是你来出还是研究院来出?” “我出一部分,他们出一部分。”顾庭昼想过这个问题,让别人帮他做事,可不是把命令发下去就完事了。如果他起到的作用只是发号施令,那他不就成了旧时代里他深深厌恶的那种人了吗?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如果你打算做一项很长的工程,我可以提供资金。但是只有资金还不够,还需要有合适的渐近线。感知力是一种很适合找人的力,但我没有时间帮你找人,所以这件事主要由你去做。” 合适的渐近线?顾庭昼不太明白为什么做这种事也需要合适的渐近线?渐近线起到的作用、涉及的方面真有那么广泛吗?也许是因为,她对渐近线的了解远胜于我吧,所以她才能提出这样新颖的建议。 “我知道了,我会多找找这样的人。” “不用刻意去找,多观察别人的渐近线的表现。每个人的渐近线都和他们的生活紧密相连,除了一部分不容易被察觉、不容易看出效果的渐近线,其他的渐近线在人们所做的事中都有迹可循。”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妤曦在回想她所见到的“迹”。 从最重要的人开始算起。 顾庭昼的渐近线有多种能力、多种表现,他的渐近线或许能影响事物的进程。这是新线的效果。他的旧线同样也很复杂。水火风土电光暗,这些元素他都能制造、都能使用、都能控制。虽然这些元素和自然元素不同,但是,无论这些元素的本质是什么,他能调动多种元素,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渐近线不同寻常。此外,他还能改变物质的结构、形态。 另一位重要的上古者,蒋孟汐。 赵妤曦不知道蒋孟汐的渐近线的名字,但是从效果上看,她的渐近线和“机械”有关。在拥有这条特殊的渐近线的蒋孟汐的眼中,机械应该有另外的定义,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她能操控那些那些似乎域机械无关的事物。 也许在她看来,卫星、行星、恒星,乃至于整个宇宙都是一个庞大的机械。而质子、中子、电子,则组成了一个个微小的机械。在生物体内部,也有许多机械,比如细胞膜上的转运蛋白、细菌的鞭毛。至于在人类社会中大量使用的齿轮、螺栓,当然也是机械的范畴。 说不定有一天,能控制世间一切机械的蒋老师,能轻而易举地摧毁所有机械设备,那些研究机械的人,大概也会被她控制。 有个人是赵妤曦时常见到且一直看不透的。 慕正光能弄断别人的头发、能让周围的环境变得黑暗、能编织出极有威力的能量体、能使用让人陷入失落状态的金步摇,到底是哪一种渐近线才会同时具备这四种效果? 对于徐萦则,她看的稍微清楚些。 这个女孩子能让人的血液悬浮、能让人停止行动、能制造冰块。制造冰块是元素支配里的其中一项。此可以看出,她的元素属性为水。至于她的渐近线,也许可以暂时将其命名为静止力,能让万物静止的力。若是用的好,这也是一种极有杀伤力的力。 从比赛成绩上看,这个的力也极有杀伤力。他们两人都并列第十,排在他们之前的只有上古者,没有中古者。然而他们的渐近率在中古者里算不上最优秀。有极少一部分中古者的渐近率和上古者只有一线之隔,一旦他们实现愿望,就能成为上古者,但徐萦则和慕正光并不是这样的人。 赵妤曦收回思绪,审视自身。 她自己的渐近线就是“不容易被察觉、不容易看出效果的渐近线”。 在使用通感力时,她眼中有可能出现音符。使用感知力时,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变化。旁人想盯着她的眼睛,以此判断她是否使用了渐近线,这条路走不通了。 其他星主的代言人的能力、星轨里的其他成员的能力,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但是没有对参赛者的了解多。 星主让研究院举办建模大赛,借此收集信息、招揽成员,真是个绝佳的创意。像是赵妤曦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从来不使用渐近线的人,也会在赛场上显出她的能力,这一点在所难免。 今年十一月份没有建模大赛。让二阶、三阶渐近者在赛场上对决,这个主意太愚蠢,不安全,而且浪费资源。建模大赛取消,出于公平,科学院里的创新创业大赛肯定也会跟着取消。 以后,上古者与上古者、中古者与中古者对决,或许就不仅仅是分胜负了。让人们的生死、人类的文明的存续全都挂在渐近线上,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除或是降低风险? “赵妤曦姐姐,我们晚上去吃海鲜火锅吧?”顾庭昼没有把赵妤曦说的事放在心上。渐近线能代替一部分的技术,但是渐近线代替不了人们的思想。制作动画依靠的不仅是技术,能打动人心的,也不是的技术。 “好。你多吃一点。”赵妤曦不再想渐近线的事。她的线给顾庭昼了,顾庭昼的线给慕正光了。再加上徐萦则。只要这四个人没事,人类文明的存续又有什么重要的? 人类文明的存续和她没关系,星主会想这个问题,研究院会想这个问题,民间势力会想这个问题,她不用想,她只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足够了。 吃完火锅后,两人回家换了衣服。 赵妤曦穿着红裙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顾庭昼盯着她看,直至目光灼灼,心中火热。 在赵妤曦姐姐的形象中是有活泼、可爱这些属性的,但是因为她的工作、因为她的能力,这些属性被掩盖得很深,人们难以发现这些属性,也难以把这些属性和一位位高权重的分院院长联系在一起。只有极少数人能见到不被工作和能力束缚的她,能见到活泼、可爱的她的人就更少了,能成为极少、更少的人之中的一个,这份特殊的荣誉让他满足,也让他欣喜。 “赵妤曦,你真好看。” 赵妤曦很享受顾庭昼的夸奖,她眉开眼笑,略微提起裙子的一角:“是我好看,还是我的衣服好看啊?” “你好看。” “要一起去房间里吗?” “好。” 长夜渐深,在宁静的昏暗中,长江大桥灯火通明,熠熠生辉。两人穿着复古的服装,在现代化的桥梁上渐行渐远。 第二百九十九章 倘若本质可改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9日上午,吃过早饭后,赵妤曦离开了聚江市,她又要去寻找合适的中古者和上古者了。 10月12日,赵妤曦收到陈清科的消息。 消息中说,秦舟星决定给一个人换脸,但陈清科有些拿不准。 在消息后方还附有原文。原文中的那句最经典的话,陈清科特地用红色的框标出来了。 “小孩子才讲对错,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利弊。” 赵妤曦盯着这句话,沉思良久。 如果有人因为这句话被换脸,那秦舟星的工作量、工作范围未免太大了。这句很常见的、发牢骚的话,不应该被这么严肃对待。 但她又不想容忍类似的话重复出现。 在旧时代,大家都这么说,无可厚非,但是在新时代,还敢堂而皇之地把小孩子和成年人分开,那就有问题了。 最明显的一点是,在只有利弊的世界,难以产生优秀渐近线。既然这个特殊的世界不适合优秀渐近线的产生,那这个世界就不应该存在。 “不许换脸,不许消灭,但也不许忽略,把这种人记录在案,我以后亲自处理。” 得到了院长大人的明确指示,陈清科洋洋自得地把消息拿给秦舟星看:“领导说了,不许换脸,不许消灭,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记下来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做。” “知道了。”秦舟星决定换用其他人试探那位大领导。迟早有一天,他能得出一条很高很高的底线,在底线之下的人,都是他的猎物。而这条底线,至少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广为流传。越是广为流传的话,威力越大。 赵妤曦决定去一趟科学院,向蒋老师请教一些问题,寻找合适的处理方式。 在赵妤曦的住处,彩色帷幕展开。 “蒋老师,返老还童药的研发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返老还童药的研发是机密中的机密,除非直接负责这方面的研究,或者直接找院长要,不然得不到这些资料。通常,找院长要的资料先是被负责人修改一次,之后被院长修改一次,被修改两次后的资料还保留了多少真实性和正确性,那就很难说了。 蒋孟汐不负责这方面研究,她选择后者,找院长要。但是在找院长要的同时,她还在用自己的渐近线收集信息,并把两份资料进行对比,标出被修改的部分。 “那位中古者到三阶了。新药比旧药稳定,年龄的波动范围明显缩小,不会再让人突然变成两岁。年龄的下限变成了五岁,上限大约是十岁。详细资料我都可以给你。” “副作用有没有减少?不会让人的渐近线发生改变吧?” 返老还童药的主要副作用有三项,这三项副作用赵妤曦都不怕,她怕的是渐近线改变。 她不想让一个个可控的普通人变成不可控的不普通的人。哪怕那些人在服药后,未能成为上古者,而是成了中古者,这同样是个很大的麻烦。 一旦世人知晓渐近线和渐近率都能突然发生改变,那世界将会变得无比混乱。强者变成弱者,弱者变成强者,强与弱随时更换,到那时,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惶惶不可终日。 “很遗憾,副作用没有缩小,它还是能让人的渐近线改变。失忆、性格改变、智力水平下降,这些现象都在。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根据研究院的最新研究,人的渐近线发生改变是极小概率事件。赵老师,你觉得渐近线的类型和什么有关?” “和人的思维、认知有关。”赵妤曦也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答案很长,思维、认知都是简化后的说法。 “是,这么说也没错。实现愿望后,渐近率下降,域半径增加,力的强度上升,渐近线的类型可能发生改变,也可能不变。而发生改变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类是特别极端的,另一类是……” “另一类就是我这种保留了原来的线的效果的。因为我的思维、认知没变,所以哪怕实现愿望,渐近线也不会发生明显改变。” 赵妤曦很自然地接上了蒋孟汐的话。蒋孟汐也是新出的代言人,她能看出人的域半径和渐近率。也许她现在还没看出什么,但在以后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只要她看过一次,她就会明白。 蒋孟汐不知道赵妤曦实现了愿望。听了这话,她才看了看对方的渐近率:“不错嘛,和实现愿望后的顾庭昼的渐近率差不多了。” “但是他级别为五,我级别为六。”两人的渐近率相差无几,但就差那么一点点,导致级别有了差异。每当赵妤曦想起这件事,她都会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压力。以前她和顾庭昼的渐近率也相差无几,那时两人级别相同,都是七级。两人都实现愿望,差距却变大了! “这点区别不算什么,短时间内看不出来。我们倒回正题吧,渐近线的类型和人的思维、认知有关,更准确来说,渐近线和人的本质有关。” “哪种本质?” 赵老师的好奇心被她引到了别的地方,这正是蒋孟汐想看到的。如果赵老师总是盯着那点微小的差距不放,那她就得起到良师益友的作用,尽力帮忙解决这个问题,但眼下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我说一个词,你看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我改用其他的说法。灵魂。” 对这个词,赵妤曦是能接受的。她使用通感力时,仍有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当她的渐近线变成了感知力之后,在这个繁杂庞大的物质世界里,她看不到的事物越来越少了。 她对这些事物的运行规律很感兴趣。这些规律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旧时代里人们常说的另一个世界,也许是真实存在的。或许,规律从那里来,“暗”从那里来,灵魂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 “我能接受,但我还想听听其他的说法。” “为人处事、接人待物的方式,做人的原则和底线。” “只有这些吗?”赵妤曦想知道的更详细些,方式、原则、底线可以算作本质,但这绝不是本质里的全部内容。 “不止。人的思维、认知也包含其中,人的思维方式、认知水平都是本质的一部分。当人的本质发生改变,渐近线、渐近率、域半径都会发生改变,有些人变得更强,有些人变得更弱。” “能不能找到一种只变强不变弱的变化?” 蒋孟汐无奈地对她笑道:“虽然我们知道渐近率和什么有关,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变化后的模样。而且,你能接受变化后的你吗?人的本质发生了改变,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啊,赵老师。先不说这件事了,我想要返老还童的药,你能帮我拿来多少?或者我自己去找院长要?有这样的先例吗?” 第三百章 创造奇迹与灾祸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蒋孟汐一直都看得出来赵老师对返老还童的药过于关注了,她的关注一定会落到实处,就像今天这样,她说她想要这种药。 把不稳定的药带出实验室,这绝对是违规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规矩能约束星主的代言人?只要赵老师开口了,科学院就会为她找到一条不违规的路。 “你要多少份药?” “一万份?”赵妤曦想把这些药喂给那些明目张胆地把未成年人和成年人分开的成年人。既然他们觉得未成年人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那就让他们返老还童,再次体会未成年人的世界。 “你想好了吗?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是,把一万份药喂给一万个人,可能会产生一两个特殊案例。” 蒋孟汐说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少拿些药,一次性拿走一万份返老还童药,科学院内、科学院外都会发生大动荡。即便没有特殊案例,那么多人突然回到童年时期,这也是件很可怕的事。若是解释不清楚,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既然只有一两个特殊案例,那我只要把这两个案例消灭掉,不就可以了吗?” “我不是让你把谁消灭掉。返老还童药最主要的研发者到三阶了,他制药的效率上升了。但是一次拿一万份,太引人注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拿这些药做什么?是创造奇迹还是创造灾祸?” 若是没有蒋孟汐的这番话,赵妤曦还没想过用这种药“创造奇迹”。此时,她开始思考“创造奇迹”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无论返老还童药有多大的副作用,对于垂暮老人来说,或者再缩小一点范围,对于年老的上古者、中古者来说,对于年老的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他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了,在这种时候,赌一次奇迹,不亏。 “既创造奇迹,也创造灾祸。一万份太多,我刚才没仔细考虑,随口说的,减到一千份吧。”一万份并不算多,赵妤曦看过资料,她对制药的效率心中有数。研发者处于二阶时,只需一周就能制造一万份不稳定的返老还童药。 “你还是再多想一想再做决定吧。你想用这些药干什么?除了返老还童药,科学院里还有很多其他的药,你看能不能找个替代品?” “小孩子才讲对错,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利弊。” “什么?”蒋孟汐很疑惑,这句话竟然会从赵老师的嘴里说出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位赵老师吗?如果赵老师能真心实意地认可这句话,那她的本质便与以往不同了。 “我想给传扬这句话的人都喂下一份还老返童药。让这些人全部变成小孩子,那个只有利弊的世界就会消失。” “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资源。即便他们变成了小孩子,他们的本质……怎么说呢,即便把他们变成了小孩子,当他们成年以后,他们还是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你总不能给他们喂下第二颗返老还童药吧?” 赵妤曦意识到她和顾庭昼犯了类似的错误。顾庭昼太想惩罚一些人了,他写的法令,几乎不留余地。她也一样。她太想让这些人承担恶果了。但是,让人承担恶果不是最终目的。 蒋老师说“当他们成年以后,他们还是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无需等到他们成年,在年幼时,他们就会再次重复那句话。要想改变他们的思想,绝不是给他们喂一颗药那么简单。不过,要约束他们的言行,这倒不是太难,只需要写一条法令就行,用法令为这些人添上一个准确的罪名。 “对啊,不应该在他们身上浪费资源。我用其他的办法惩治他们。但是我还是需要返老还童药,要一千份,用来创造奇迹。” “你想给谁创造奇迹?”蒋孟汐很担心赵老师把这些药用在家人身上。这种药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是它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即便服药后本质没变,失忆、性格改变、智力水平下降,这些事也很严重。 也许丢掉的记忆可以找回来,科学院里有能找回记忆的人。也许性格改变也不可怕,花点时间就能适应。也许智力水平下降也无伤大雅,勉强能正常沟通就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再次回归童年,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这一瞬间是实实在在的,那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划算的。 可是,老年人愿意付出代价,不等于喂他们吃药的人也愿意付出代价。满怀期待的人,怎能容忍这些惊悚的差错? “蒋老师,你是怕我给自己的家人创造奇迹,对吧?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宁可把自己当做实验品创造奇迹,也不会给他们创造奇迹。这份奇迹,足以让旧时代里的权贵心甘情愿地交出一切权力、一切财富。” 这种用法,在蒋孟汐的意料之中。她想到了,不代表她支持这种用法。 这种用法过于卑劣,与诈骗只有一线之隔。除非把药效说的明明白白,到那时再让别人做选择。赵老师应该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就算她把话说的再明白,也不能改变她的动机,她的动机是控制人。她想利用人们对衰老、对死亡的恐惧控制人,从中牟利。 “一千份奇迹,一千份罪恶,你想好了吗?” 蒋老师用了“罪恶”一词,一千份罪恶的重量,赵妤曦并非不知道。她看过很多风景,看过很多人。她看到的风景、看到的人越多,对旧时代就越失望。 “对待恶人,不能拘泥于形式。我可以用我的权力、用我的力量夺走他们的一切,他们不敢对此有任何怨言。但我不想这么做。在旧时代里,他们已经做了太多这样的事,在新时代里,不应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生老病死是一切生命都无法逃脱的法则,我利用自然法则,借此达到我的个人目的,这份罪恶是属于新时代的,而不是属于旧时代的。为了更多的人的利益,我愿意承担这些罪恶,我愿意成为新时代里的反面教材。” 蒋孟汐久久无言。 “为了更多的人的利益”,这绝非空话,赵老师做到了。“承担这些罪恶”,赵老师也做到了。“成为新时代里的反面教材”,这件事也在发生。科学院里针对赵老师的讨论从未停止,有人赞成她,有人反对她。反对他她人多了,她就会成为无可置疑的反面教材。 但是,用“反面教材”形容她是不客观、不公平的。哪怕没有返老还童药,她也是能创造奇迹和灾祸的人,一千份罪恶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赵妤曦再次重复:“蒋老师,我想要一千份返老还童药。” “明白。” 第三百零一章 维护尊严百万次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13日上午,赵妤曦带着两千份返老还童药来到古园市。其中一千份是蒋老师为她申请的,那时她说了一句话,“我想和你分担同等分量的罪恶”。 这话在赵妤曦的脑海中频繁浮现,久久回荡。 当天下午,赵妤曦召集助理余心怡、秘书谢研歧和市里的站长开会。在会议上,她展示了她和顾庭昼共同书写的维护尊严令。 以下条例均在其中一方使用维护尊严令的前提下生效。 主动践踏别人的尊严,需向对方支付相当于自身全部财产0.2%的酬金。践踏尊严的事情发生后,分为主动践踏者和损失尊严者。倘若前者的财产少于后者,酬金提升到三倍。倘若前者的财产多于后者,需缴纳相当于二倍酬金的罚金。 任何人在一年内支付、获取200次酬金后,有概率被斩立决。 近古者在面对近古以下的人群时,各有200次不计入总次数的获取酬金和支付酬金的机会。如果是中古者,则提升到5000次。如果是上古者,则提升到200000次。 维护尊严令分为四部分。 余心怡看到第三部分时心神不宁,“斩立决”三个字未免太重了,太有旧时代的气息了。研究院里的人不是刽子手,而是战士,负责斩立决的应该另有其人。 但那是不可能的。院长在会议上提出了维护尊严令,那么执行命令、推行法令的人都是研究院里的人。问题来了,该选谁当刽子手呢?有没有人愿意主动当刽子手呢?肯定有,甚至有不少,但她本人不愿意做这件事。 让谢研歧心存疑虑的是“有概率”。因为有概率,所以具体实施斩立决时还需要人们自己来拿主意。这个人是谁?是底层的工作人员,还是今天开会的人?应该是开会的人。生杀大权就在掌中,一念之间阴阳相隔,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或是踏入万丈深渊。 “全市人口超过一千万,这一点你们都是知道的。一年获取或支付200次酬金才有可能被斩立决,平均到每个月就是16.67次,减到10次吧。我将在10月16日把法令发到古园市,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是不是要维护尊严一亿次?” 赵妤曦很清楚“一亿”是个严重偏大的数字。她这么说,是想多留些余量。 参加会议的其他人也都明白院长大人的意思。 市里的研究院工作人员的总数约是一万两千。即便把这些人全部派出去维护尊严,平均每人每天得维护尊严三百多次。 工作量太大,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完成的。哪怕把本市和周边城市里的民间势力全部调过来帮忙,让他们负责搜集信息、传递信息、随时接送工作人员,也不太可能做到这些。 因为,维护尊严是需要时间的,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把财产拱手交给别人。0.2%看起来不多,但加到三倍呢? 此外,处理维护尊严后的突发状况,这也需要时间。就算把这件事交给民间势力去办,至少得告诉他们这件事该怎么办吧? 事情发生,人们很难立即得到对策,要在不违反研究院的意图下执行分院院长的命令,让维护尊严令得以实施,这其中的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的。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一亿次太多了?那就减少一点,减到一千万次还多不多?” 众人心想院长大笔一挥,去掉一个零,这是好事啊,但是一千万次还是太多了。古园市研究院分院全力运转,一个月顶多只能维护尊严一千万次。而且,这个“顶多”是建立在其他工作接近瘫痪的基础上的。一旦研究院的工作陷入瘫痪,院长饶不了他们,分院院长也饶不了他们。 “你们都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两千万次也多了?你们各自算算自己管辖范围里有多少个人,然后说个数吧。一个月后我就按你们说的数检查你们的工作量。不要想着糊弄我,维护尊严令是写给外人看的,写给你们看的还有其他的法令。” 若是院长不说,“别想着糊弄我”,有人确实打算多报点数,之后再报点虚数。但院长说了这话,他们想起了黑色音符。院长能分得清真话假话。想欺骗她,除非先骗过自己,但是院长会写一条新的法令,防止自我欺骗的事情发生。 十二位站长都在思考该说个多大的数字比较好。若是把数字说的太大,底下的人没有做完,将来报上去一个与目标相差甚远的数字,要受到处罚。若是说一个太小的数字,远远低于其他站长,说不定现在就要受到处罚。 一千万太多,再去掉一个0,减到一百万,这个数字就合理的多了。 有三位站长的管辖范围内人口超过了一百万,其中一人率先说出目标:“120000。” 赵妤曦对这位站长的目标持肯定态度。全市在一个月内至少应当维护尊严一百万次,平均每人不到0.1次。他的管辖范围里的人口少于120万,他的目标是120000,平均到每个人,超过了0.1次,算是超常发挥了。 赵妤曦在等人口最多的那位站长表态。人均次数提高到了0.1,那位站长说的数字至少要超过150000才行,不然他就是在消极怠工,敷衍了事。 那位站长思考了好几秒。人均0.1还不够高。再提高一点,提到0.13。 “200000。” “岳浩东,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就差你了,你也说个数吧。” 岳浩东被院长点名,受宠若惊。他的管辖范围内人口刚好超过一百万,位居全市第三。假如上一个人不说200000,他也说过120000,那应该是合适的。但是有了这200000的高标准,他再说120000,恐怕有些拿不出手。 他心一横,把标准再提高一些。大不了多督促督促下面的人,让他们多做点工作,多加加班,反正今天在开会时一定不能落于下风。 “140000。”岳浩东认为他努努力、鼓鼓劲,要达到这个目标,不算太难。 只用了30%的人口就完成了46%的目标,赵妤曦对当前的进度很满意。 “剩下的人不用再说了,取平均数,0.125。这是底线,不能低于这个数。梁培新,你说的数你底线还差了点。在第二个月,你得把这部分缺的数加倍补上。当然,你要是能在第一个月就补上,那就不用加倍了,这样更好。工作量分完了,我们来说细节。你们不要怕,离法令发布还有三天呢,这三天足够我们把细节说明白了。” 院长要开始讲细节了,助理和秘书对视一眼,秘书率先拿出笔记本,助理犹豫了一瞬之后,其他站长也拿出笔记本和钢笔。 余心怡在想这人真会献殷勤,没事找事。院长开的会的内容能有多长?重点不就是几句话吗?就这几句话也值得拿笔写下来吗? 作者的话 第二百九十五~三百零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缺的太多了,这个月尽力补全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二百九十五~三百零一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百次之后的概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你们都准备好记笔记了对吧?我来说第一个重点,有概率。一个人痛改前非的概率越小,那么他被斩立决的概率就越大。这一点我不说,你们应该也能想到。在获取或支付200次酬金后,每次获取或支付酬金,都有2%的概率被斩立决,我建议你们去买个转盘,转盘分为100份,2份写着‘斩’,98份写着‘不斩’。每个人都必须保证严格按照指针的区域做事。 “那么,痛改前非的概率怎么算呢?也有具体的算法。在第205次获取或支付酬金后,估测对方痛改前非的概率,或者说有没有痛改前非的意愿。意愿分为六等,就是从0到1。如果意愿为0,那么第206次到210次,在这五次里面,每次有两次转转盘的机会。如果意愿为1,那么在这五次就无需额外转转盘。如果意愿为0.2,那么,从第206次到第207次,每次处罚是转两次转盘。以此类推。大家都明白了吗?有没有谁不明白的,站出来?” “没有。” “既然大家都听懂了,那我们就再往后说。在第210次之后,你们就要换个转盘了。这个转盘同样是100份,3份写着‘斩’,97份写着‘不斩’。在这个时候,你们同样要计算他痛改前非的概率,确定是否增加转转盘的次数。到第220次,再换个转盘,4份写着‘斩’,96份写着‘不斩,以此类推。你们主要记住两个节点就行。每增加十次,要更换转盘,每增加五次,要计算概率。 “概率的计算也有规矩,不是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主要是看在过去半个月内,他获取、支付了多少次酬金。如果是0~1次,那么概率是1,如果是2次,概率是0.8,如果是3次,概率是0.6,如果是4次,概率是0.4,如果是5次,概率是0.2,如果超过5次,概率是0。你看,照我说的做,按照我说的方法计算,没有什么为难的。你们只用负责把信息收集上来,算个数,然后转转盘。指针停在‘斩’的区域,那就斩,指针停在‘不斩’的区域,那就不斩。 概率的事是我对你们说的,没有写在法令里面。世人可以知道这概率是怎么算的,但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种算法中,没有投机取巧的余地。不会有人一直运气好,每次2%、3%、4%,迟早有一次,指针会停在‘斩’的位置,他会被斩立决。除非有人不按规矩转转盘。如果让我发现有人不按规矩转账,那我就会给你转转盘。但你们不用担心被斩立决。只是会被扣掉一部分工资而已。发现一次,扣除本月0.2%的工资。我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有人说记住了,有人说没记住。 “没记住也不要紧,散会后你找其他记住的人问一问,或者抄一份笔记,平时没事的时候多拿出来看看,迟早能记住。斩立决的概率就先说到这里。我的维护尊严令写的比较简单,有不少缺陷之处,你们看看需不需要再增加点什么?说错了也没事。” 赵妤曦说“说错了也没事”,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在有些人的情绪中看到了怀疑。这很正常,那就让他们怀疑吧。倘若他们心中曾经有过正确答案却未能说出,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在他们的情绪中看见另一样东西,愧疚。若有,便有救,若无,便调走。 维护尊严命令有缺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这条法令是为了维护尊严,但是法令中却没有提及什么是“尊严”,在什么情况下才叫“践踏尊严”“损失尊严”。谢研歧针对“尊严”,提出了她的建议:“院长,是否要写明白在什么情况下才算作践踏尊严、损失尊严?” “写的太详细,别人容易钻空子,写的不详细,你们容易钻空子。无论你们怎么衡量什么情况下才叫做‘损失尊严’,只要有人认为尊严受到损失,你就尽量按他的意思办,绝对不许居中调解。如果我发现有人混水摸鱼,干出各打五十大板的事,那他就等着被罚得倾家荡产吧。” 院长没有采用谢研歧的建议,余心怡颇感振奋:看吧,抢先发言是有坏处的,咱们这位院长可不是一般人,用一般人的标准衡量她,就是这个下场! 在其他站长看来,谢研歧“好心”提了建议,反倒给大家的工作造成了妨碍。如果她不提出这条建议,说不定有人不会因为浑水摸鱼被罚得倾家荡产。 “院长,如果有人故意让很多人在短时间内连续践踏同一个人的尊严,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人们得知了维护尊严令的存在,必然会有人恶意利用法令达到个人目的,这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发现一个人的尊严在短时间内多次被践踏,并且被践踏的人都有同一个源头,那么,由源头承担那些次数。说的再明白一点就是,a收买了200个人,让他们去践踏b的尊严,b因此获取了200笔酬金,酬金归b,但是次数归a,有概率被斩立决的也是a。你提的意见很好,这种处理方式我会写进法令里。其他人也提意见,法令里缺的东西还很多。” 别出心裁的意见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到的,众人还在沉思。 “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该怎么判断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是否存在?这也很简单,你们只要问一问b就知道了,至于a承不承认,这就要由你们多调查了。如果你们拿不定主意,可以把a送来见我。反正这种人不会太多,我抽出时间定期见一见他们,也能给你们省点事。” 谢研歧带头高呼“多谢院长”,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 这不合时宜的喊声,把人心中的紧张冲淡了许多。院长并非冷酷无情,她会把人罚得倾家荡产,也会替人承担一部分工作量。 喊声结束,谢研歧又想到了一条貌似不错的建议:“院长。如果有人刻意激怒别人,诱导对方践踏自己的尊严,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这种情况也容易处理。a故意激怒b,导致b践踏了a的尊严,那么,a得到两次次数和酬金,b不得到次数。但是你们很难证明践踏尊严的事的发生是因为故意激怒。具体事件具体对待。这两条意见都很好,大家继续提意见,我们一起把法令补全。你们都参与进来,不要无动于衷。等将来这条法令发布到九座城市,你们都是功臣。到时我会给你们、你们的家人一些超乎想象的特权。” 也许院长会说谎话,但是她在会议中提到的“特权”绝非虚言。在这里开会的人,都享受了院长赋予的特权,这一事实是有目共睹的。人们备受鼓舞,踊跃发言,法令愈发全面。 第三百零三章 第二个难解谜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开完会后,赵妤曦喊住了谢研歧,找她要了两张纸,把她的笔记抄了抄。 谢研歧离开后,会议室里只余下赵妤曦。她打开手机,拍完了照片,正准备发给顾庭昼,却看到陈清科开会期间发来了两条消息。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开。陈清科问的问题,估计又是能不能消灭、能不能换脸。这种问题搁置一会儿也没事,多给对方一点思考的时间嘛,多让陈清科和秦舟星讨论讨论,说不定就有正确答案了。 赵妤曦先把两张照片发给顾庭昼,然后才看陈清科的消息。 这一次竟然不是问“能不能”,而是问“应该消灭还是应该换脸”。 消息下方附带的不是原文,而是一个视频链接。 赵妤曦看完了视频,沉思良久。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里,陈清科正在盯着手机屏幕,同样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的,还有一个人。秦舟星。从两条消息发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暂缓了手中的工作,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看。 领导迟迟没有回复消息,秦舟星越来越紧张。这个问题是他让陈清科问的。领导没给回复,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这样也不错,至少得到的不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过,盯着手机看的越久,秦舟星的不安就越厚重,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多:领导究竟看没看到这条消息?如果没看到,那倒还好,可如果看到了却不回复,那我就得在陈清科面前丢脸了。 陈清科早就做好了落井下石的准备。他的表情虽然算不上幸灾乐祸,但他认为他已经能预见秦舟星那窘迫的模样了:一个小时过去了,院长还没回复消息,不就是不想回复吗?既然不想回复,那就说明她既不赞成消灭,也不赞成换脸,你的诡计又一次被识破了!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骗过院长?你太小看她了。 秦舟星上一次问“能不能换脸”,得到的答案是“不能”。这次若是问“能不能消灭”,说不定又会得到“不能”。领导又会把这些人分出去,专门管理。但是,换一种问法,问“应该消灭还是应该换脸”,多了个折中的办法,说不定领导就会选择后者,答应给他们换脸,这部分人仍然归他管理。 因为炫富,所以要被消灭?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因为炫富,于是被换脸?这同样很不妥当!把这种行为判定为践踏尊严,恐怕也有点牵强。但是,把这种人放在一边不管不问,赵妤曦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不想放过,所以赵妤曦总能想到办法:这种人肯定是经不起他的,只要多查查,一定能查出问题。只要查出问题,就能合理地没收他的所有财产,甚至将其消灭。但这件事不能交给秦舟星来做。秦舟星不负责查案。但这也不绝对。能不能做查案,由我说了算。如果把这份权利交给他,他能合理使用吗?他能用到什么程度? 赵妤曦决定试一试。一直依靠研究院,绝非长久之计。在自己的势力里,也会有像研究院一样的团体,团体里的人,做着研究院一样的事。 “不许直接消灭,更不许给他们换脸。你去查查他们的罪证,然后将其消灭,公布他们的罪证和尸体,这样才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种事做起来才有意义。在消灭他们之前,没收他们的所有财产。把财产的30%交给主管那座城市的分院院长,把20%交到研究院总院,剩下50%交给我。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和秦舟星都不要暴露身份,有必要的话,你们都用另一张脸做这件事。” 以前,当四级分院院长时,赵妤曦让研究院的人帮她从全国各地抓捕重要人物。然后,有些人就永远失去了自由,并被千刀万剐,但是,她并未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多多少少还是留了一些的。 那时,赵妤曦的管辖范围不大,用到钱的地方不多,并且她大多都是为自己敛财,而不是为研究院敛财。但这时就不一样了。十个园区的运行需要大量钱财,让研究院的人帮她推行法令,同样也需要大量钱财。她没必要再像往常一样手下留情,为那些人留下一份足以安度余生的财产。 陈清科看到院长发来的消息,大喜过望。 秦舟星看到这条消息,悲喜交加。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目的达成了。但这和他最初的想象相去甚远。有人借着他的问题从中获利,而这个“有人”,即使坐在他身边的陈清科,也有发出这条消息的那个人,还有她的许多下属、许多同事。 陈清科说:“领导让我们先查罪证。你是要查查这个人的罪证,还是要换个目标,你自己选吧。” 这些天,秦舟星见识过陈清科调动民间势力的过程。不同寻常的权力,让他深深羡慕。他也想尽可能多地调动民间势力,为自己办事。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查罪证,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利。” 陈清科早就猜到秦舟星会这么选。他也想这么选,但是以他的身份,他不便直接说出。他亲自下这道命令,倒显得他是个很小气的人似的。 赵妤曦给陈清科回了消息后,带着那两张纸走出会议室。她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手机铃声响起。这种特殊的提示音,代表发来消息的是顾庭昼。 补充后的维护尊严令没有明显的缺点,这是顾庭昼看完那两张纸后得出的最直观的感受。 被斩立决的概率的计算方式让他想到了打游戏,把第201次看为第201回合,把第202次看为第202回合,每经过一定的回合,“技能”会强化,被斩立决的概率会增加。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就像打游戏一样简单么?就是顾庭昼的第二感受。 在给赵妤曦的回复中,顾庭昼并未表达他的第二感受。 第一感受被他转换说辞,如实相告。 “维护尊严令更接近完美了。” “这是我和同事一起开会讨论后的结果。增加了一些对特殊情况的处理方式。10月16日法令就要推行到全市了。我让他们在一个月内维护尊严约一百四十万次。如果效果好,下个月就推行到九个市里。” 一百四十万次不算多,古园市里的人口超过1000万,平均到每个人,不到1.4次。假如每个人每个月只需维护尊严1.4次,每年就是16.8次,离200次的死亡线还差得远。如果研究院连16.8次的需求都无法保证,他们如何保证维护尊严令的准确实施? 赵妤曦有这一顾虑,顾庭昼也有这一顾虑。 第三百零四章 无限膨胀的隐患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远在幽龙市的周序同收到了一份邮件。 邮件是余心怡发的,邮件里详细写了维护尊严令的具体细节,而且还有会议里的其他内容,比如每位站长分到的工作量。 周序同很忙,一、二级分院院长发来的邮件,他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看到,分院院长的助理发来的邮件,他绝无可能立即查看。哪怕他看到了邮件发来,他也不会立刻点开。那时他可能正在看别人的邮件,或者只是因为不想点开。 若是非常重要的事,会有分院院长亲自向他汇报。再退一步讲,即便助理发来的邮件非常重要,要解决助理的问题,还是得经过分院院长。 一座城市里的最高级别的研究院职员是分院院长,而非助理。既然分院院长没发邮件,那就说明在分院院长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分院院长认为这件事能拖一拖,那就让他拖着呗。 下午的工作结束,周序同想休息一会,吃顿晚饭,散散步,晚上再接着工作。 他散步时看到一条新闻。 新闻本身没什么奇怪的,无非是公布了一个人的罪证、公布了一个人的死讯,真正吸引他的是新闻末尾的一句话,“希望大家积极提供富人的罪证,我们的联系方式是……” 若是没有这句话,这充其量就是一条比较新颖的新闻。但是加上了这句话,周序同开始想这条新闻是谁发的。是研究院里的人发的吗? 如果是,那么,是研究院哪一级别的人发的?副院长?执行官?分院院长?副院长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分院院长想知道一个人的罪证,还需要人们的举报吗?排除了这两类人,那就只剩执行官了。 但是,分院院长真的能被全部排除吗?大范围做这种事的,只有一、二级分院院长,因为他们都是上古者,他们拥有的不仅是权力,还有力量,还有特殊的身份。 赵妤曦就是二级分院院长! 周序同又仔细看了看案发地址。不是赵妤曦、顾庭昼的管辖范围,也不是慕正光、徐萦则的管辖范围。但他的疑心还是没有减下来。 正是因为不在管辖范围内,所以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二级分院院长和高级别的执行官。若是低级别的执行官,恐怕没有哪个分院院长愿意买他们的账。 周序同找来秘书,让他暗中调查此事。如果此事涉及一、二级分院院长,那就到此为止,把名字报上来就行,如果不涉及这么高级别的成员,那就要一查到底。 秘书得到命令后连夜赶往事发城市。 周序同散完了步,回到办公室,查看未看完的邮件。 就在他吃饭散步的这段时间里,未查的邮件又多了一封。 前几封邮件里提到的内容都很一致,都是助理和分院院长意见不一,想让他帮忙拿主意、判对错。有些分院院长发来的邮件里也会提到判对错。虽然这些事都不大,但是处理这些事却很费精力,若是处理不好,就可能变成大事。 周序同记录了分院院长、助理的问题,并给相关的站长发了邮件,让他们及时回复。要判对错,只听信一面之词可不行,尤其是,有些时候,分院院长和助理中,只有一个人发来了邮件,另一个人没发,这就是真正的一面之词了,绝不可轻易相信。 第六封邮件是赵妤曦的助理发来的。 维护尊严令?讨论维护尊严令的正确与否,没有任何意义。法令上盖了赵妤曦的章,那就意味着研究院对此的态度是默认。 更何况,据邮件中所说,维护尊严令的使用范围仅限于古园市。既然如此,何必辜负赵妤曦院长的一片好心呢? 周序同给余心怡发出命令,让她全力支持赵妤曦的工作。 给了明确的回复后,周序同又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他越来越想知道,当维护尊严令实施一个月后,古园市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条法令真的能起到维护尊严的作用吗? 或许,能起到作用? 即便起不到什么好的作用,但也不会造成严重影响,因为,单次被斩立决的概率只有2%。 由此可见,赵妤曦并不是想用这条法令把很多人消灭掉。只要大多数人还在,那就不算什么大事。 从数据上看,即便一个人毫无悔改之心,支付或获取了230次酬金,承受了45次被斩立决的风险,他仍有大约1/4的存活率。一年内犯230次错误,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和绝症差不多,但1/4可比有些绝症的存活率高得多了。 “有概率”这三字真是有意思。既能安抚人心,又能收买人心,用冰冷的转盘转出人心的温度、人间的善意,赵妤曦不愧是最优秀的分院院长! 不过,她用研究院的人力、物力帮她推行新法,这肯定会导致其他问题出现。会不会影响效率还要另说,仅从她对研究院成员的处罚条例上看,就包含着不小的问题。一旦研究院的高级成员的利益受到损失、想做点坏事,那就不是践踏尊严那么简单了。 但愿她能找到合适的界限。 法令的发出还会引发另一个问题:会不会有其他分院院长想效仿赵妤曦? 那些分院院长没有赵妤曦的辨别真假的能力,而且,他们也没有赵妤曦那种无视一切的魄力。 比如说,赵妤曦敢不定义尊严,但其他分院院长敢吗?肯定不敢。假如其他分院院长都按照各自的意志定义尊严,那么不同区域对尊严的定义就不相同。 各地的法令不同、尊严不同,这些问题暂时忽略不计。定义尊严,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定义太详细,会让民众恐慌,定义不详细,执行法令的人就会浑水摸鱼,互相推卸责任。 若是强行剥夺他们定义尊严的权利,会招来研究院分院院长不满,这同样不是一个好主意。哪怕要求他们不得修改维护尊严令,他们恐怕也不会太开心。 最好的结果是,赵妤曦在极短时间内把维护尊严令推行到全国,好人、坏人全都由她来做。研究院总院,或者说,研究院院长只需旁观。 但这怎么可能呢? 赵妤曦真是很会给人出难题!她写的法令只有她本人能掌控!其他人得到这条法令,必然会失控! 赵妤曦的法令写的很好,但除了她,无人能稳定推行,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万一哪一天她死了,她留下来的漂亮的法令,将会成为一个无限膨胀的隐患。这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绝望的分量减轻一些?要是找不到办法,那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发布第二条法令、创造第二个巨大的隐患? 周序同没想到办法,他决定在以后的时间里多想想这件事。 第三百零五章 法令公开之时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古园市里的十二位站长开完会后,都急急忙忙地写了工作规划,次日,他们按照这份规划给他们的下属开会。他们传达了院长的意思,然后把工作量分一分,再劝一劝、警告警告他们,让每个人都动起来。 10月16日,星期六。 这天上午八点,余心怡在嵩山之顶召开规模宏大的记者招待会。 在山顶放着七把木制的椅子。 中间三把椅子是黑色的,那里坐着研究院成员。 旁边四把椅子是红色的,那里坐着民间成员,他们都是各自管辖范围内的一号人物、二号人物。 倘若没有周序同院长发来的那封邮件,余心怡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场合里。说的难听一点,维护尊严令是赵妤曦院长的一厢情愿。让她为别人的一厢情愿承担后果,这是不公平的。 可是,世间少有公平的事,从她加入研究院的那一天起、从她成为赵妤曦的助理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要为赵妤曦服务,为其出谋献策,也为其承担后果。 想到这里,余心怡“认命”了:把工作做好,是赵妤曦院长的意思,也是周序同院长的意思。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我不敢违背上面的命令。 谢研歧和岳浩东坐在余心怡的左侧和右侧。 谢研歧不太想参加这场发布会。这种场合现身,同行会不会对她有偏见?甚至认为她在狐假虎威、虚张声势? 研究院里的高级成员应该都知道,书写这条法令的只能是分院院长,但分院院长没有出席发布会,这就给了他们遐想的空间。 虽然大家的道理上都明白,但院长本人不在,院长没有亲口承认法令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是他写的,难免会有人认为其他人在背着院长偷偷添加一些东西。事实上,法令里有她添加的内容,院长知道、赞同,但她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能参加今天的招待会,这在岳浩东眼中是不可多得的殊荣。市里的十二位站长,只有他来了。与其他站长相比,他有哪些特殊之处呢?是他的渐近率更低吗?不一定,大家都是中古者。是他的管辖范围内人最多吗?也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在十二位站长里,院长最重视他。 在回答记者的问题时,岳浩东时不时地朝余心怡那边瞟了几眼。也许不久之后,坐在中间位置的就是他了。余心怡是中古者,他也是中古者,大家都是中古者,从渐近率层面上看,他并非不能取而代之。要想取而代之,只需院长说一句话,就这么简单。那么,院长什么时候会说这句话呢? 坐在黑色椅子上的共有三人。 除了最旁边的那个女生,另外两人的形象早已频繁出现在世人面前,人们记得那他们分别是手持缎带的人和发布宣言的人。从今日起,人们对鲜为人知的第三人也有了一个具体的称呼,手持法令的人。 法令被写在一块约两厘米厚的黑色木板上,木板的材料和椅子的材料相同。 谢研歧手持木板,镇定自若地打量着世人朝她投来的目光。在他们的目光中,有疑惑,有惊诧,有恐惧,也有排斥。这些大不相同的情绪,汇成一道道奇异的目光,在同一个人的眼中出现、在许多人眼中出现,也在她眼中出现。 8:00,早自习结束。 8:10,第一节课开始。 这节课又过了一半,徐萦则的助理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赵妤曦院长在古园市发布了维护尊严令”。 徐萦则刚看到消息觉得有些奇怪:赵妤曦院长在她的管辖范围里发布了她写的法令,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转告给我? 徐萦则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她看了眼地图,便明白了为什么助理要这么做:因为你的管辖范围与古园市相邻,你怕受到法令的冲击,所以来请示我该怎么做?你请示我,那我去请示赵妤曦吧。 在请示之前,徐萦则查了查维护尊严令的详细内容。 看完法令后,徐萦则不想请示了:助理发来的消息中不含有疑问的意思,我没必要过早做出安排。维护尊严令过于严苛、过于残忍,但是,法令本身如同赵妤曦本人,防不胜防,越是在意,就越容易受害。 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把平板电脑推给同桌:“今天早上八点,赵妤曦在古园市发布了维护尊严令,我的助理还特地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维护尊严令由四条通例和二十条特例组成。四条通例包含了酬金、罚金、斩立决和特权。二十条特例大多和次数的计算有关,支付酬金、罚金但不计入次数,计入次数但不支付酬金、罚金,未获得酬金并计入次数,只支付罚金而不支付酬金,等等等等。 慕正光想,能写出这条法令的人,其工作能力远超常人。但是,维护尊严令和“尊严”关系不大,而且,法令中包含着难以想象的恶意!尽管这种恶意被伪装得很好。 “有概率被斩立决,这种做法太极端了。践踏别人的尊严,罪不至死。” “我也这么觉得。哪怕被斩立决的概率不大,但还是太绝对了。” “我们书写法令时,要不要也给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特权?”慕正光知道不应该给特权,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假如卢相羽不是中古者,他还能活着吗?假如我们不是中古者,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特权,客观存在,随时生效,不可避免。 徐萦则思考了很久。 赵妤曦给了上古者200000次额外的获取、支付酬金的机会,但这不代表上古者要把次机会用完后,才会被斩立决,这绝不可能。赵妤曦是个多聪明的人,她怎么会容忍有人拿她的法令挑衅她的尊严?也许,上古者在刚用掉10000次机会后,就会被暗中斩立决。换句话来说,赵妤曦许诺的特权不一定是真的,甚至可以说是骗术。既然是骗术,那就不可用。 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上古者在很多事情上本来就拥有特权。既然他们已有特权,何必再给特权,多此一举? 第三条原因,赵妤曦能看出人们的域半径和渐近率。我们没有这种能力。我们要分出上古者和中古者是很有难度的。即便许诺了特权,也不一定能精准实施。 第四条原因,最简单也最重要,生命是平等的。 “不用,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就好。” “可是,卢相羽能活下来,假如他不是中古者……”后面的话,慕正光不想说,也说不出口。 “结果不变。一切皆为注定。人类无法决定他人的生死。对这些人,能帮则帮,帮不了就算了。” 慕正光把这话记了下来。他没听懂,但他想,他以后肯定会懂的。 第三百零六章 补充公平与正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谢承鸿看到了维护尊严令。 昨天,他家一家三口刚搬到幽龙市。 今天,他忽然很想去古园市看一看,看一看这条法令能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如果可以,他很愿意享受法令给予的200000次额外机会。 9月16日,卢相羽看到一位校长失去了右手。他惊恐交加,连忙找了份工作。 10月16日,卢相羽看到了维护尊严令。强大的权力让他再次陷入恐慌,他连忙找到老板,要求老板立即发工资。 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把一半的工资转给徐萦则。徐萦则也是拥有强大权力的人,把一半工资交给她,至少能换来一个月的平安了吧? 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徐萦则就收到了卢相羽转来的五万块钱。 从助理发来的消息上看,卢相羽每周都会到市里的研究院分院报到。而且,近一个月以来,启川是你的监狱,大多风平浪静,偶有风波,也不是因为卢相羽。或者,既然卢相羽没有被赵妤曦的助理抓走,那就说明他犯的错误并不严重,比起以往已有了不小的进步。 但这份进步是很脆弱的。因为他有求于人,所以他才约束自我。倘若他所求之人未能让他如愿,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生活方式。 他所求之物,是一串数字。从他的梦里可以找到两样东西,一是那个人的模样,二是那串数字。这两者几乎不可能对应。但徐萦则也没想过让这两者对应,只要找到前者,或者找到和前者相似的人,或许能让这份进步变得稳定、牢固。 “卢相羽把他的工资的一半给我了。但我觉得不该收这笔钱。可是,我也不想无偿帮他做事。” 徐萦则担心收了卢相羽的钱,会让她的边界感、道德感变得模糊:只要帮人做事,那就可以收钱,至于收多收少,全都由我说了算。因为拥有权力的是我,帮忙做事的人,也是我。我拥有的权力太大,我能做到的事太多,这种处境很危险。 慕正光知道萦同学说的一半是指五万元。 假如一半是五百,也许她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因为五百元对她的心造不成任何负担。 即便有负担,她也能立即做出决定,不收。不收这笔钱,负担就无从谈起。毕竟,她的损失只是五百元,只是和家人少一次聚餐而已。 把五百元扩大到五万元,这时无论收还是不收,都有负担,不收,觉得受到损失了,收了,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更何况,她更偏向于收。 “因为这笔钱得来得太容易。小同学,我们的渐近线和域半径也得来的太容易,但我们却没有滥用这些力量。我们的工作分数、权力、财富也都来得很容易,但是在得到这些东西之后,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你收下了这五万块钱,我相信你一定能用得好它。如果你不收,那你就再一次战胜了你的……你的……你就又一次补充了你的公平和正义。” 慕正光一开始想说的是“战胜了你的狭隘的公平和正义”。 你看到卢相羽做了错事,所以你想让他遭受损失,这种想法并不能说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的是人们往往会把这种想法包装成公平、正义。 但是,把“狭隘”这个词用在萦同学身上,慕正光不忍心,也不甘心:你不是一个狭隘的人,那为什么要把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呢? 收了这笔钱,能证明自我,不收这笔钱,能补充公平正义,徐萦则选择了后者:我已经在名利、力量面前证明了自我,不需要再来一次证明了。如今,公平、正义恰恰是我缺少的。 “我都差点忘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找到工作,他把工资交给我,和赵妤曦做的那两件事有关。收了这笔钱,我就能向卢相羽证明我的权力、我的地位远超普通人,甚至超过一部分上古者。” 说到这里,徐萦则停顿了一瞬。域半径翻倍后,她的力量确实能超过一部分上古者。把这股力量换成权力,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更大的权力并不是她想要的。就连更强的力量,也只是意外之喜,而不是她刻意追逐得来的。 “但我想补充公平与正义。这笔钱就不收了,就当是我无偿帮助他吧。如果他辜负了我的期望,我会让他交一笔罚款给研究院,然后让他陷入沉睡。小同学,你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萦同学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慕正光也为她高兴:“嗯。为了庆祝我们补充了公平和正义,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今晚?我今天得去古园市找赵妤曦,请她帮忙,顺便问问她法令的事。我拒收了卢相羽的钱,他那边我也得亲自去看看,以免他多想。时间恐怕来不及了。除非,我们请假吧?今天下午的课先不上了。晚上和明天上午也不用来学校。” 徐萦则本打算在聚餐后找赵妤曦帮忙,但那时赵妤曦走的太快,她没来得及说。 这时,她心里已有计划:我下午到古园市见赵妤曦。如果卢相羽还没报到,那就让他报到。我从古园市出发,去相邺市研究院分院,刚好能见到他。如果他已经报到了,那我今晚返回启川市,明天上午再去一趟分院,和助理研究研究该把哪片农田划给卢相羽。 “好。我去向老师请假。下午你去找赵妤曦,我去附近的城市看看我的助理。” 慕正光很少和助理线下见面。在线上,他也很少见到助理,多数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封封邮件。 有时,助理的工作汇报写的太不明确,他会要求涉及此事的站长也给他写汇报。他从工作汇报中了解这些人的工作内容、工作效率,但这种了解极其有限,且不真实。 他想他在空闲时还是很有必要去看看那些人的。 看看那些人在不写邮件、不发邮件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看看那些人对待工作、对待同事的态度,也看看他们有没有用手中的权力攫取过度的私利。如果有,应当立即制止,并书写法令管理他们。 “是应该看一看助理,看看他们的工作和工作汇报能不能对得上。有些危险的中古者、近古者,不是处理一次、写一份汇报就完事了。你陪我一起去找赵妤曦,我陪你一起去看助理。明天我也得去看看我的助理,让他划一片农田给卢相羽。哪怕收成低一些也无所谓,主要是让卢相羽忙起来,投入到劳动里。” 慕正光欣然应道:“嗯,一起。” 第三百零七章 惊世骇俗的法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买票前问了赵妤曦在不在古原市,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她才买票。这件事做完,她给助理发消息,得知卢相羽还未报到。于是她通知卢相羽,让他下午赶到相邺市,报到后留在分院,直到她也抵达分院,两人见面。 卢相羽接到消息后异常激动,也异常惶恐:我把工资给了徐萦则一半,每周报到,每天汇报猫的近况,终于要再次见到她了!她一定会看在我恪尽职守的份上,帮我找到能看见梦境的人,让我看到那串数字!但是,此行会不会有风险?她找我要工资,我把工资发给她,但她却没收,她是不是想把我永远留在相邺市里? 卢项羽不敢直接问她为什么要见自己,他只是回了一句,“你还没有收下我的工资”。如果对方收了,那就证明对方有帮忙的意思,如果不收,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不可信? “我还没找到能看到梦境的人。”徐萦则给他的回复中并没有指明是收还是不收。她不屑于用谎言糊弄对方,但她也不会愚蠢到用真言激怒对方。遇到这种事,岔开话题就好了嘛,收不收钱只是个过程,卢相羽在意的是结果。 还没找到,所以不收,等找到了,就会收了,是这样吗?不确定。卢项羽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变得更加动荡。他甚至有些怀疑徐萦则是不是因为办事不力,恼羞成怒,所以才给出这么一条模棱两可的回复? 当抱怨逐渐消退,他心中扬起深深的无力感:徐萦则是中古者,也有可能是上古者,和这样的人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她有践踏诺言的权利和能力,我没有。既然我的生命还没有受到威胁,那还是应当乖乖听话才对。 这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来学校。 坐在他们座位旁边的人自然而然地把这两人和维护尊严令联系在了一起:上午古园市里的大人物发布了维护尊严令,下午你们就请假了,你们是去见那些大人物了,还是去借鉴维护尊严令了? 徐萦则和赵妤曦约定的地点是在市里的博物馆。 徐萦则到达博物馆后,看到赵妤曦已经到了:“赵妤曦姐姐,你来的这么早啊。谢谢你上次送的王冠和剑。” 慕正光也向她道谢:“谢谢。” “不用谢。我也才刚从家里出发,只是元素互溶比较快,所以才来的早。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家,有事在家里说。” 赵妤曦使用元素互溶,把那两人带到她家的客厅。 赵妤曦在长沙发的左侧坐下,徐萦则坐在右侧,与她隔出一个人的距离,慕正光坐在最右侧。 赵妤曦从笔记本上撕了四页空白的纸,她伸手在纸上一抹,彩色字迹清晰可见。她把四张纸递给徐萦则:“维护尊严令的详情都写在纸上了,共有两份,你们看完后可以带走,但不要跟太多人说斩立决的概率的计算方式。” 早在徐萦则给她发消息、约她见面时,她就猜到对方是来探讨维护尊严令的。维护尊严令并非见不得光的密谋,她把写着法令的纸递给那两人,心安理得。从容不迫。 此外,在对方开口前,就把法令递过去、满足她的要求,会让双方的交流更加高效,更有默契。主动告知,依然能得到感激,而且是更多的感激,因为她是徐萦则,因为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想索取的人。 徐萦则把两张纸递给慕正光,转头看向赵妤曦:“谢谢,除了这件事,我想请赵妤曦姐姐再帮我一个忙。我上个月找到了一个非法中古者,他想看到他梦中的一串数字,也就是联系方式。我想找个能看到很久以前的梦境的人,让他看看那串数字,也看看梦里的人,最好能把梦里的人的模样画下来。” 看到梦境,并非难事。赵妤曦记得科学院里有一大群研究梦境的人,也有一大群愿意深入体会梦境的人,那部分人把睡觉看的很重要,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候都在睡觉,而且一睡觉就做梦,哪怕他们清醒了,他们脑子里回想的也是梦境。 因为有第二类人的存在,第一类人可以在合法限度内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能力。这两类人互相帮助、互相补充,取得了一次次大的突破,例如能储存梦境的药、能让人想起梦境的药,这些都有,而且比较稳定,副作用不算太大。 不过,在徐萦则提出的要求中,有两个难点,一是梦境的时间过于久远,二是被看到梦境的人是中古者。如今已是十月中旬,有一部分中古者已到三阶。虽说不展开渐近域的二阶、三阶渐近者区别不大,但是,这部分因素必须考虑在内。 “那位中古者到三阶了吗?我能见一见他吗?”赵妤曦考虑的不仅仅是难点,她担心那个人的渐近率太低,升阶速度太快,徐萦则控制不了。她是上古者,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中古者网开一面,或者彻底消灭,但徐萦则只是中古者,中古者对中古者网开一面,很不安全。 “不知道。我让他下午到相邺市报道,到时候我也会去,你也一起吧,赵妤曦姐姐。” “嗯。科学院里有很多擅长看到梦境的人。如果他只是二阶,看到他的梦境,没什么难度,我今天就能找到这样的人。你们要是有时间,明天就去幽龙市吧。我让那些人从科学院里出来,你们带着那位中古者约定的地方就行,我就不出现了。” “好。谢谢。” “不用谢,你们专心看法令吧,我就不打扰了。” 在两个女生聊天时,慕正光已经在纸上找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信息,2%。单次获取或支付酬金后被斩立决的概率是2%。数字不大,但是,因为践踏别人的尊严,所以要被斩立决,这太过分了。而且,她让别人用转转盘的方式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她是不是把人命看的太轻了? 徐萦则低头阅读纸上的内容。 纸上除了写着完整的维护尊严令,还写了这项法令是如何实施的,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纰漏或差错,研究院的成员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纸上所写的像是一份不完整的工作汇报,既有解决方案,又有详细的规划和步骤,还差了实际操作的过程和结果。 “斩立决”,徐萦则看着这三个字,越看越觉得深刻、惊骇。纸上写着很多步骤,写了谁决定斩立决、被斩立决的概率,却没有写由谁来实施斩立决。赵妤曦遗忘了?疏忽了?还是说她觉得自然会有人去做这件事? 第三百零八章 维护心中的伪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并未放过那个一闪而过的不太“友好”的问题,她把心中的疑惑如实说出:“执行斩立决的人是谁?” “是研究院里的人,具体是谁,要看那些站长怎么决定了。战士总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只不过这次的战场很小,并且他们的对手毫无防备,他们会很安全。” 赵妤曦不知道具体执行斩立决的人具体是谁。 法令才刚刚公布,还没到执行斩立决的时候。也许那些站长还没有做出决定,也许那些想执行斩立决的人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随着他们维护尊严的次数越来越多,当他们转转盘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中的某一部分人一定会迈出那一步。 到那时,他们做这件事可能不是为了让法令得到实施,也不是为了维护别人的尊严。这些理由都不足以支撑他们由战士变为刽子手,也不足以让他们把城市想象为战场、把被斩立决的人想象成敌人。 他们做这件事,另有原因,另有目的。说的好听一点,他们是在“正义感”的驱使下才做出这件事的。每个人都不想让自己的尊严被践踏,面对多次践踏别人尊严的人,他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反过来,每个人都不想因为践踏别人的尊严而遭到损失,因此,面对多次获取酬金的人,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们会很自觉地把这些人看为恶人。而且,在法令中写了,获取200次酬金和支付200次酬金的人,都有概率被斩立决,这便是他们践行“正义”的依据。 “到那一天,他们会为了维护心中的伪善,主动成为执行斩立决的那个人。” 徐萦则被“维护心中的伪善”这个说法吓了一跳。赵妤曦能说出这句话,她意识到她的错误了?可是,她会改吗?已经发出的法令,她会收回来吗?不太可能。 “人们都维护伪善,那谁来维护真正的善良呢?”徐萦则想借此提醒赵妤曦不要再这么做了。已经犯下的错误,她大概是不会改正了,但如果她能因为这句话少犯一个错误,那这句话就还有意义。 “你们和像你们一样的人,来维护真正的善良。”说话时,赵妤曦在盯着徐萦则的眼睛,以及,他们的情绪。她正在使用感知力,此事此刻,这句话足以判断真善和伪善。 真善的人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复?伪善的人又会有什么反应?什么回复?也许他们的回复是一样的,但他们的反应一定很不相同。 承认自己维护的是伪善,需要勇气。承认自己维护的是真善,也需要勇气。她表现出了第一种勇气,她想在徐萦则身上看到第二种勇气,但她又不敢抱太大期望,她怕她会失望,她怕她不敢面对那种她没有的“力量”。 徐萦则的内心在不断翻涌,曾经,她认为小同学比她更适合“成为”正义。如今,有人认可了她的“善良”。这出乎意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她不知所措。 再加上说出这句话的是赵妤曦,赵妤曦能看见人的情绪,能看穿真言和谎言,这让她更加为难,不知如何应对。 慕正光侧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像我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慕正光知道萦同学陷入了困境:以我们的性格,能承认善与不善,但是,我们不会为善与不善做出过多的事。别人怎么选,与我们无关,我们怎么选,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既然这样,那就把维护真善的重任推给别人吧。与我们一样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吗?让他们做主力,我们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忙就可以了。 徐萦则如释重负,她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小同学说的话:“像我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两句话,都是真话。赵妤曦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能说出这句话的人,至少是愿意选择真善的人。像你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但他们是不是藏的太好了?藏在普通人中间,以至于我没看到他们?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赵妤曦又说起法令的事:“我给了那些人200次机会,200次机会用完,有概率被斩立决,但这时他们还有痛改前非的机会。他们用完了机会还不悔改,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必要宽恕他们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是能代表邪恶?他们是不是成为了邪恶的化身?200次机会,足够区分善良和邪恶了。” 徐萦则的心还在翻涌。赵妤曦这番话说的很好听,尽管她用的是问句,但那些问题似乎都有明确的答案,似乎每个人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用完了机会还不悔改,在这种情况下,无需再宽恕了。他们能代表邪恶,他们是邪恶的化身。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徐萦则自认为她也不例外。而坐在她右边的那位小同学,也不是例外之人。赵妤曦给了这些人200次机会,在赵妤曦之外,还会有人再给机会,因为不是每一次被践踏尊严,都要被算入次数。 在一年内增加200次次数,这样的人足以代表邪恶了,可是,他们身上的邪恶足以招致死亡吗?为什么要用这么绝对的手段解决问题?为什么赵妤曦对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没有这么绝对?也许她的目的没有问题,但为什么她的手段这么惊悚?她难道不知道法令里埋藏的祸患吗? 不,她知道法令里有祸患!她也知道她维护的是伪善!但她就是想这么做!让她做出这种选择的可能是她自己的往事,可能是她看到了别人的往事,这些往事会让她觉得,虽然伪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比邪恶好,只要把邪恶全部清除掉,那就离美好的新世界不远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选的!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纵火案,爆炸案,悼念会,发布会。生命,在她眼中是可以随意消灭的!她与我、与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目标。 “你们是不是觉得让研究院的人来执行斩立决太残忍?有解决办法。那些非法的中古者、近古者更适合做这件事。我会让研究院里的人提前转转盘,把结果记下来。当他们记录的被斩立决的人数多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再通知那些需要将功折罪的人。”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赵妤曦感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赵妤曦院长,如果一个月后,你发现法令的效果不好,你会收回吗?” 这个问题!慕正光同学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徐萦则满心欢喜地为他加油。 赵妤曦平静地答道:“效果不好,那就再改改。” 作者的话 第三百零二~三百零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个月恐怕补不全了,就到下个月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零二~三百零八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九章 各自坚守的正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效果不好,那就再改改”,慕正光听了这话,不想再劝了。在大错铸成之前,再劝下去也不会有效果,他的劝告到此为止。 徐萦则还想再努力一下:法令发布,会有很多人被罚款,这还不算大问题。践踏别人的尊严,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他们不应该被斩立决。在被斩立决之前,赵妤曦给别人留了机会,这同样也是她本人的机会,只要没有人被斩立决,收手就还来得及。 “因为践踏尊严而被斩立决,是不是太严重了?” “践踏别人的尊严一次、两次不严重,一百次、两百次也不严重。超过两百次,那就很严重了。他们被斩立决,一点也不冤枉。” 赵妤曦动摇了一瞬,但她的动摇不足以撼动她的决心。已经写好的法令,在一个月内,必须保持原状,哪怕引发滔天大祸。不过,到那时,她会让下属施行另一条法令,而另一条法令暂不公布。 徐萦则不想再说法令的事了。 她也不想让赵妤曦去相邺市、不想让赵妤曦帮她找人了。 赵妤曦去相邺市,无非就是看看卢相羽的渐近率和域半径,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院长亲自跑一趟了。她问一问卢相羽,也能得到大致的答案。若是问不出答案,那就把卢相羽当成三阶对待。她不赶时间,她可以花一个月、两个月去寻找一个能看到三阶渐近者的梦境的人。 既然已知科学院里有这类人,那么,她去一趟科学院,在院里多住一段时间,也能找到这样的人。尽管过程会麻烦得多,但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是科学院里的负责人,她想从科学院里找人并把人带走,并非不可能做到。 徐萦则收拢思绪,把法令放在茶几上,她要走了。在临走前,她和赵妤曦告别:“赵妤曦姐姐,非法中古者的事不用麻烦你了,找人的事也是。我明天去一趟科学院,找一找合适的人。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维护尊严令的全貌。” 这是在划清界限、拉开距离吗?也许是吧。她是来请人帮忙的,但是临别时,她把请求全都收回了。赵妤曦深感无奈:我在发布维护尊严令之前,没有想到这条法令会破坏我们的关系。可是,即便我想到了,我还是会按时发出维护尊严令!这一点是不变的。 也许有一天,会有成千上万人因为维护尊严令的缘故而被斩立决。也许有一天,会有无数人因为法令的缘故离他我去。但这些都不重要。被斩立决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在一年内获取或支付200次酬金的人,不会太多。 而剩下的更多的人,都是被法令保护的人。虽然他们也获取酬金、也支付酬金,甚至入不敷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部分人会发现,他们付出的金钱是值得的。他们损失了一点点金钱,但他们得到的是尊严,是任何人都不敢践踏的尊严。 在此过程中,我必然会听到许多非议,必然会听到许多不解。顾庭昼担心的那些事都会发生,但是这些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在这个繁杂的世界中,能找到一个可以并肩同行、携手与共的人,能找到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的我,这就足够了。 “好的,好的,我祝你们一路顺利。” 慕正光也放下法令:“嗯。” “谢谢。” 送走了徐萦则和慕正光后,赵妤曦给蒋孟汐发消息,让她在科学院里找找能看到二阶、三阶渐行者的梦境的人,并让这些人时刻做好准备,一旦徐萦则有需要,立即按照徐萦则的要求把他们送出科学院。 赵妤曦暗中帮助徐萦则,原因有很多。 比如,她看在两人以往的交情的份上,她想再帮帮忙。又或是,顾庭昼的渐近线在慕正光那里,他们之间也有交情。看在慕正光的份上,她也会帮忙。 站在一个有良知的人的角度上看,找到能看到梦境的人,说不定能让那位中古者改邪归正,这件好事,她应该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她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所以她也会帮忙。 走到路边,徐萦则伸出右手挽住同学的胳膊:“你说出了我想说却没说的话。可惜的是,一个月后,法令的效果不一定不好。到那时,赵妤曦就更没有收回法令的理由了。如果法令一直稳定存在、稳定推行,半年后,一年后,会有很多人被斩立决。” “顺其自然吧。”慕正光用右手盖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去相邺市吗?要不要问问卢相羽,他到没到市里的分院?” 徐萦则打开手机。不是为了给卢相羽发消息,而是给助理黎积源发消息。 “他到没到都不要紧,只要助理在分院就行。我到分院后可以先见助理,让他找一片土地,给卢相羽耕种。” “卢项羽是要用人力耕地吗?”这是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但慕正光没有明确的答案。中古者的力量不应被浪费,那岂不是意味着卢相羽要用人力耕地?但这听起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徐萦则被他逗笑了:“不是不是,他可以用人力耕地,我不拦着他,他也可以用机器耕地。如果有必要,我会给他提供机器。我们把土地、机器给他,他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有多少收成都无关紧要。这些我们都不管,我们管的是,他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那片土地。” 谈话间,助理回复了消息,他就在分院。助理还回了一条消息,卢相羽到分院了。 “助理在分院,卢相羽也在分院,我们也去相邺市吧。我再给助理发条消息,让他找找无人耕种的土地。如果他的效率比较高,说不定我们今天下午就能解决土地的事。然后一起去看看你的助理。” “好。今天去分院,明天去科学院。” “你可以不用去科学院。算了,你也去吧,就当是旅游了。以后再遇到这类事,我就不请赵妤曦帮忙了。和她走的太近,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她的某些想法、某些做法可能会影响我们。我们从她那里得到的帮助太多,会干扰我们对她的看法。” “我明白。赵妤曦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很不一样。和她保持距离是应该的。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她能看到人们的情绪,能分清真言和谎言,她能明白我们的区别、我们的难处。至于她能不能理解,那就是她的事了。我不理解他,我也不奢望她理解我。但有一点是一样的,我和她都知道,我们都在做着各自认为的正确的事。我们有分歧,但没有矛盾。” 第三百一十章 力所能及的小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抵达相邺市研究院分院时,天色尚早。 徐萦则先见了她的助理黎积源,确认了市里还有无人耕种的土地。此时的确认可不是问一两个问题、得到一两个答案,而是知道土地的位置、看到土地的图片,并详细了解以往这片土地发挥什么作用、由谁使用。 在过去的半小时里,黎积源查询了大量资料。 在今天以前,他从未关注过市里有没有无人耕种的土地,他想应该是有的。 他查了查,果然找到了。 其实,即便市里没有,他多找些二阶渐近者,也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无人耕种的土地。 对二阶渐近者来说,改变地理环境很有难度。但是,把池塘填平、拆掉废弃的房屋、砍伐无主的树林,这些事都容易做到。院长只是个高中生,她分得清填平后的池塘和耕地的区别吗?不能。 只要院长提出了要求,他多发动发动人手,多调动调动民间势力,很快就能制造出“符合要求”的土地。 他在助理的位置上待久了,愈发感到能用权力和力量做到的事都不是难事。倘若院长提出的要求超出了他的权力、力量范围,那他就该头疼了。 黎积源离开办公室后,卢相羽进了办公室。 在看了许多信息、图片后,徐萦则相信了市里确实有无人耕种的土地,并且,把这些土地交给卢相羽,不会引发不良后果。这时,她才放心地对卢相羽许诺:“我准备给你换一份工作。如果我让你去种地,你会不会有很大意见?” 卢相羽的脸色很难看:会不会有很大意见?那还用问吗?肯定有很大意见啊!且不说我现在的工作轻松惬意,收入很高,哪怕是看在我大学苦读四年的份上,我也不应该去种地! “我没意见。” “不可能吧?如果有人让我去种地,我是有意见的。你可以说一说你对种地的想法、你的要求、你的条件。你要是不说,我就先说我的条件了。”徐萦则用很不严肃的语气讲述严肃的事,这件事她早已决定要做,无论对方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动。 卢相羽很疑惑,徐萦则究竟想干什么?让中古者去种地,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你先说吧。” “我准备把20亩土地交给你管理。你种花、种树、种蔬菜、种粮食都行。如果你种花,在花开的季节,你送几朵花给我就可以了。如果你种树,我会在几棵树上做上标记,你定时把树的高度发给我。如果你种蔬菜……种蔬菜就算了,种的菜你自己吃吧。如果你种粮食,你把收成的一半给我,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但不许弄虚作假。” 卢相羽愈发迷茫:20亩地是多少?一个人能种得完吗?也许可以吧。我多雇几个人帮我干活,或者我去买一台机器?但我也没钱啊。那就只能等我到三阶了。到三阶之后,种地应该会变得很容易吧?不!我不能想着种地啊!我得想想领导的意图。她是大领导,她想找个人帮她种地还不容易?为什么非要我帮她种?我大学学的专业和农业没关系,她去找更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不是更好吗? “领导,我不明白,以我的能力,我可以做更多的事。” “是啊,以中古者的能力,确实可以做更多的事。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你先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吧。要是觉得一个人种地太孤单,你可以找个对象,找帮手也行,但仅限一人。” 领导把要求、条件都说清楚了,但卢相羽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找对象?还是再等等吧,等我看到那串数字再做决定。不过,种地和找对象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说的“以后的事”是指什么?难道是种更多的地? “领导,我一定要去种地吗?” “对,一定。你是不是快到三阶了?” “是。我这个月月底就能到三阶。”卢相羽听到了“一定”,他感到没希望了,但他听到了“三阶”,他又重燃信心,他急于证明他的能力:我马上就到三阶了,我是重要人才,你让我去种地,这样的安排是不合适的。 徐萦则心想还没到三阶,那就还好,能省去一些麻烦,找一个能看到二阶渐近者的梦境的人就可以了。但是这件事要尽快去做。要是拖到下个月,他就到三阶了。 “我帮你看到梦中的那串数字,作为交换,你帮我种地。如果种得好,以后我还会派其他中古者种地,你管理土地,也管理他们。你想不想听一听我对你的更高的要求?” “看到梦中的那串数字”,这句承诺让卢相羽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在脑海中描绘了一幅这样的图画:在他亲手栽培的花海中,有一栋木质的小楼。他和梦中的人站在楼上,春风迎面而来,送来彩色的香气。 “你管你土地,也管理他们”,这句话也被卢项羽加入图画:他驱使中古者耕种土地,驱使他们建造更大的木屋,让他们栽培更广阔的花海。到那一天,他的名字将传遍全城,他将成为徐萦则的重要伙伴,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罪犯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获取更大的权力、更大的财富。 这么一想,他迫切地想知道领导说的“更高的要求”是什么。 “想。”卢相羽的期待、虔诚、兴奋都汇聚在这一个字里。 “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是普通人也能做到的。尽量不做对人有害的事。如果你没做到,后果我就不再多说了,你应该能想的到。” 卢项羽想到了三个字,斩立决。在这个年代,“斩立决”三个字并不常见,但这三个字却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维护尊严令里,这给人一种生命脆弱、朝不保夕之感。徐萦则说的后果,和斩立决差不多吧? “能想到。如果有人要伤害我,我能不能反击?” “普通人在遭遇伤害的时候会反击吗?”徐萦则很不喜欢卢相羽问的问题。这个问题太虚伪。如果有中古者伤害他,他不可能不反击。 “会。”卢相羽在第一时间就给了答复,但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他答得是不是太干脆了?会不会让领导对他有不好的印象? “普通人会反击,你也能反击。这些很小很小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不用请示我。你今晚回启川市收拾收拾东西,我晚上去你那里取猫。你明天到相邺市,管理土地,以后就留在这边了。” “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在普通的时光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天下午,由黎积源带路,徐萦则、慕正光看到了无人耕种的土地。 杂草丛生,土色荒芜,这样的画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缔造的。 “你找人从这里划一片20亩的土地给卢相羽。以后他不用到分院报到了,你每周周四派几个人过来检查检查他种地的进度和效果。每次检查的时候,管理这片区域的站长必须到,最好再找一个中古者随行。参与检查的人,在当天晚上八点之前把工作汇报发给我。” 徐萦则想给卢相羽安排新的工作,但她对卢相羽一点也不信任。看起来他最近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但一想到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就让人不得不对他多做防备。虽说两个中古者也不一定能击败卢相羽,但如果一个中古者都不来,那就太危险了。 黎积源明白院长的意思,即便院长不这么说,他也会派中古者随行。 “是。如果我有时间,我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来检查。” “你自己做决定就行,我不强制要求。我们回分院,我想看看站长发给你的工作汇报,还有你发给他们的解决方案。” 慕正光旁观了萦同学和卢相羽、黎积源交流的全过程。同学考虑的很全面,她想让卢相羽去种地,那她就会把地找好,确认这片地能用、有用。当卢相羽来到这里之后,每周对他有怎样的安排,她也想好了。 徐萦则和慕正光都在办公室里看工作汇报和解决方案。 黎积源在门口走来走去,门是关着的,他不知道那两人翻看邮件时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只听他们点击鼠标、翻动纸张的声音,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但这两个人都太年轻了,他们两个年龄加起来也没他大,年龄带来的隔阂不可避免,再加上他并不了解那两位院长,他生怕对方会挑出意想不到的错误。而且,按照规定,他的工作只需要对一位院长负责,为什么那个人也在! 慕正光不仅在翻看邮件,他还看的很仔细。他根本不在意黎积源是谁的下属,也不在意他有没有权力直接管辖黎积源。只要他发现了问题,他就会和同学一起讨论,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并把问题和办法都记下来。 邮件太多,远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完的。但慕正光和徐萦则也没打算看完。只要这座城还算安稳,那就证明黎源积的工作没有出大问题,没有出大问题,那就用不着过于在意。 “你给他们的回复中有一些小问题,我和他帮你标出来了,你抽时间改改。总的来说,你的工作做的还不错,继续加油。你管理的这座城市很重要,还有很多和卢相羽类似的人都会来这边种地,你肩负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重任。” 徐萦则很难得地用了一些她平时不经常用的词,说了一些她平常不经常说的话。 在黎积源耳中,院长的语气与以往不太相同。似乎很稳固,似乎很脆弱,似乎很真诚,似乎很虚伪。一个在年纪上尚不成熟的人,像别人一样说着成熟的话,便会有这样的表现。这是人之常情。在短时间内,这种人之常情不会变,因为,年龄没变。 这两位院长固然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但他们也是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样思考,像普通人一样成长,他可以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他们。至少不用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因为他们和历史书上的那些大人物年轻时的表现大不不同。再给他们20年成长、再给他们50年成长,他们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这是件好事。 傍晚,慕正光和徐萦则在相邺市里吃了晚饭。夜里,他们赶到慕正光的管辖范围,阅读了许多工作汇报和邮件,也看到了一些问题。 深夜,两人回到启川市,而后到卢相羽家,把四只小猫接回来。 徐萦则看到猫都还健康地活着,卢相羽大概是花了心思的。 “这四只猫是先让阿姨养着吗?”慕正光把装着猫的笼子举到眼前,他看着两只猫在笼子里爬来爬去,看到它们比一个月前长大了许多,深感生命的奇妙和美好。这些活泼、可爱的生灵,装点了人类的世界。 “是。今天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才闲下来。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嘛?”徐萦则也拎着一个笼子。他们走路的速度不快,这时无需再分出运行力让猫和笼子保持稳定。 “没有。但我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什么事实?”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 “不用夸我啦,你的工作能力也不差。找到问题、解决问题,这些事是我们一起做的。今天回去又要到很晚了,不知道奶茶店还开不开门。你饿了吗?我们打包一些烧烤回家吧。我顺便给我妈妈买一个烤鸡腿、一个烤土豆。” “好。” 两人在路边慢悠悠地走着,他们吹着秋风,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甚至是毫无意义的话。时间便这样流逝。 又到一个十字路口,徐萦则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让出租车把他们送到县城。她不赶时间,但回去得太晚,妈妈可能已经睡了。睡了也没事,土豆和鸡腿可以当早餐。但如果妈妈还没睡呢? 徐萦则回家时,王虹予还没睡。 尽管这时已是深夜,但女儿发消息说回来,所以在没见到女儿之前,她不想睡觉。她展开渐近域,躺在沙发上看一集电视剧,再看一集电视剧。 萦萦、小光都长大了,她无需再为他们的未来操心,只需把现在的事做好。现在,她每天要做的事不多,无非就是买菜、做饭、洗碗、打扫屋子、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 王虹予听到脚步声、听到呼吸声,这些声音都很熟悉,都是她想听到的。她放下遥控器,穿上拖鞋,整了整衣服,打开门:“你们回来啦。” “对。回来啦,妈妈,我给你买了鸡腿和土豆。” “嗯,我们回来了。” “好,你们肯定都累了吧?快,赶快进来,我去拿果汁。” 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慕正光和徐萦则才感到累。这种累不会给人带来压力,它只是人们对压力的回顾。因为有了这种回顾,所以人们才能更深刻地意识到此时的悠闲和惬意是多么难得。 徐萦则把装着烧烤的盒子打开。 王虹予拿着盘子、筷子、果汁走到客厅。她把三个盘子、三双筷子摆好,然后给他们倒果汁。女儿和小光的常用的瓷杯就在桌子上,她早就洗干净了,随时都能用。 徐萦则把穿着竹签的鸡腿和土豆放到妈妈面前的那个盘子里。 吃烧烤时,新的一集电视剧开始播放,三人把这一集看完才去做各自的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六年之前的相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17日,慕正光、徐萦则赶往科学院。在出发前,徐萦则让卢相羽也来到幽龙市。 没有了元素互溶,他们进出研究院时,都只能通过电梯。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这种体验也不坏。一盏又一盏灯火飞速流过,他们从昏暗之中来到光亮之处,看到一片与外界不同的天空。 两人花了一个小时,找到了合适的人。 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所需的人,是因为蒋孟汐在暗中帮忙。曾经当过负责人的三级分院院长来到科学院后,也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但他们不是上古者,科学院为他们服务,效率不会太高,可能会耽搁一两天。 徐萦则亲身体验了那人的能力,确认这位中古者能让二阶渐近者看到七年前做过的梦。而在此之前,她了解过卢相羽做的那场梦,发生在六年前。能看到七年前的梦,想必肯定也能看到六年前的梦。 卢相羽满怀憧憬来到幽龙市。他再一次为徐萦则拥有的权力感到吃惊:幽龙城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啊,你的影响力竟然能散发到那里! 卢相羽匆匆忙忙赶往长城,这是他们约好的地方。之后,他给徐萦则发了条消息,“我已经到了”。 徐萦则收到消息后,三人乘坐电梯离开科学院。 徐萦则选的这段长城远离城区,隐于山林,游客较少。她认为即使卢相羽突然失控,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她看到了倚着墙壁站着的卢相羽:“卢相羽,他能让你看到以前的梦境。如果你通过那串数字找到的不是你期待的人、如果你找到的只是一个外貌相似但思想很不相同的人,你还会遵守诺言吗?” 如果他找到的是这两种人,他不打算遵守诺言。卢相羽与徐萦则对话时,常常出现谎言,这次也不例外。 “会。” “我觉得不会。梦中的人终是虚幻,你在现实中找到的人,永远不可能和她一模一样。你可以不遵守诺言,但你也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事。在现实中,也会有你梦寐以求的人。但这要靠你自己寻找,我就不帮你找了。” “好。”卢相羽机械性地应对她的话,他也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也许他认为对方说的很好、很有道理,也许他并不认可对方说的话,现实中没有他梦寐以求的人。 “那就开始吧,让他看到数字,让他看到那场梦的全貌。” 程锦格对梦境的掌控非常详细。让人看见、让人想起,并不是她的全部能力。对方想起了什么梦境,她也能看到,并把梦境像放电影一样放出来,拿给其他人看。 六年前,卢相羽正在在上高二。在寒假的某一天,他醒来时,惘然若失。 梦里有一个人拉着他的手,给他拥抱,让他体会到他想象中的恋爱的感觉。温暖,幸福,细腻,深入人心。 卢相羽以为这些珍贵的情感是他终生都难以忘记的,但是,时隔多年,他只记得那是一场很重要的梦,仅此而已,至于梦中的温馨、情意,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此刻,他又见到了那个给他拥抱的人。 原来,离别后是梦醒,醒后发现旧事仍是梦。 原来,在梦中,他已经添加了那人为好友。 原来,梦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往事纷至沓来,卢相羽仿佛又一次陷入沉眠,睁不开眼。梦中的一切,哪怕闭上眼睛,也都清晰可见。那串数字、她的模样、所有细节,他都看见了。可是,当他睁开眼,在现实中,是否还能见到她? “你的梦境,我们可以看吗?”那位中古者能把梦境播放出来,但是在没有取得主人的同意的情况下,徐萦则不想做这件事。她对卢相羽的梦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帮忙,她连这个问题都不会问。 “能。” “程锦格,你把那串数字和那个人的图片投出来。卢相羽,你把手机拿出来拍照。”因为要帮忙,所以她必须得知道那串数字、知道那个人的模样。她想看到的只有这两样东西。其他的是是卢相羽的隐私,她不想看,也无权查看。 程锦格得到命令后,立即照做。 几个人都看到了那串数字,也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六年前的十五六岁的人,到现在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那么,他在现实中要找的人,究竟是十五六岁的,还是二十多岁的?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如果年龄出错了,那么期待与否就无从谈起。尤其是在这六年里,卢相羽经历了一些不如意的事,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不一定想把这六年的经历和变化加在梦中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徐萦则问道:“如果让你按照她的模样找人,你想找十五六岁的,还是想找二十多岁的?” 卢相羽呆滞了片刻。他想的是用那串号码添加好友,然后找到号码的使用者。至于年龄的事,他还没想过。 “都可以。” 徐萦则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你确定吗?你说都可以,那我就按照都可以的标准帮你找人了。” “确定。十五六岁和二十多岁的都可以。但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岁。” “还有其他要求吗?是不是只看外貌和年龄?” “是。” 只需考虑外貌和年龄,这会让她的工作更简单。但是,由于卢相羽提出的要求太少,符合要求的人肯定不少。不过,在很多人里面筛选,消耗的不是她的精力,而是卢相羽的精力。倘若他乐意为之,那就让他去做吧,反正种地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他在空闲的时候可以做他喜欢的事,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行。 “我帮你找人,你继续遵守诺言。我每找到一个这样的人,都会安排你和她见面,但具体情况需要你自己去了解,我不提供其他信息。” 徐萦则给的仅是相遇的机会,她不想像赵妤曦一样,把对方的人生大事安排好、把人控制得死死的。赵妤曦对别人的控制暂且不论,她的安排似乎很美好,就如同她书写维护尊严令的初衷一样,肯定也是美好的,但是,这些“美好”都伴随着惨痛的代价,都带着不美好的目的。 “好。” “你是否需要我帮你查一查使用这串号码的人?” “不用,我准备用自己的力量找到这个人。我可是中古者,十万个人里面才有一个的中古者。”说到“中古者”,卢相羽才稍稍放松了些。与这两位大人物相比,他远远不如,但是与普通人相比,他的优势就太大了。 “那你就自己去做吧,我不干涉了。你的工资的一半,我不要了,你用这笔钱买树、买种子,都可以。” “是。”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起堕落的人们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卢相羽走后,徐萦则把慕正光、程锦格带到她在科学院里的住处。她从屏风柜里拿出分院院长专用的书写纸。这种纸每位分院院长都有、都在用,在研究院里能用,在科学院里也能用。 在当负责人的那段时间里,徐萦则偶尔会用到这些纸。她在纸上写下重要命令,并盖上印章,拍照后发给助理,让他们按照她写的命令做事。 后来,她不在科学院工作了,但这栋房子还是她的,房子里放着一些她曾经用过的物品,这些东西没被带走。 徐萦则提笔落字,写了两份申请报告。这些报告不是命令性质的,且不必上交给研究院或科学院,因此,在写完后,她没有盖章,而是签了职位和名字,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徐萦则,并补上了日期,2021年10月17日。 徐萦则把两份申请报告都递给程锦格:“签上你的名字。你带走一份,另一份留在我这里。” 纸上除了标题、职位、姓名、日期,便只有一句话。 今日邀请科学院成员程锦格外出合作,赠予其6000元以示感谢,并向科学院支付2000元以示答谢。 程锦格第一次看到这么简洁的申请报告,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性质的申请报告。通常,分院院长私下赠送她礼物表示感谢,是不需要专门写一份报告的,只要礼物送到,双方都觉得合适,那就行了。分院院长这么做,太过正式,甚至太过生疏。 徐萦则想用申请报告把今天的事划入公事的范畴。 三级分院院长无权直接调动科学院里的中古者,她通过科学院这一平台找到了程锦格,科学院会看在她的职位的份上不对她额外收费。但这么一来,科学院就置身事外了,她和程锦格的合作,便是私事。 然而,当她写了这份申请报告,向程锦格、向科学院分别支付一定的报酬之后,这件事就是无可置疑的公事了。 除了这种做法,她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把这件事变为公事:书写命令,盖上印章,把命令发给科学院里的相关人员,要求对方提供帮助。 这种方式靠的是权力。只要权力够大,就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并且不用支付任何报酬。但徐萦则不想这么做。滥用权力不是她的习惯。 今天,徐萦则一共写了四份申请报告。最初的两份都让秘书签字了,她保留一份,秘书带走一份,并带走了2000元。 为了让卢相羽再次看清梦境,徐萦则在科学院里花了一万元。这笔钱不能被称作微乎其微,但她仍然没有想过把那五万元收下。从昨天她下定决心后,她就不认为那五万元应该归她所有。 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沿着长城远行。 途中,徐萦则收到黎积源发来的消息,“卢相羽已抵达耕地,并亲手栽种花树”。 监视一位犯过重罪的中古者,这么危险的创意,他既然竟然也想得出来!他是在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吗?对这条消息,徐萦则的回复是:你不用派人天天监视卢相羽。他要做的事有很多,不会总是忙于种地,这是正常的。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做。” 徐萦则看后不再回复,她把手机装进口袋:“卢相羽在栽种花树。不知道是他本人喜欢看花,还是他想带着别人看花。”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萦同学一直都在东奔西走。尽管夜里两人不那么忙了,但当时事情还没做完,那时的歇息是为了应对之后的忙碌,而非真正的放松。现在,同学说起花树的事,这时的她才是真正放松下来了。 “区别不大,他带别人看花,他自己不也在看吗?等他种的花开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嗯。我之前说不给他提供额外信息,是因为我不想窥视别人的隐私。但这么做是不合适的。卢相羽是中古者,他遇到的诱惑和挑战都太大了,我不能再给他增加诱惑和挑战了。我给他找的人,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核。” 倘若把一个和赵妤曦性格相似的近代者送到卢相羽身边,那就有可能引发滔天大祸。假如那不是近代者,而是近古者,这个“可能”会无限接近100%。此外,卢相羽即将到三阶。三阶渐近者能使用元素互溶,这种能力能让他们无视物质阻隔,让他们能完全碾压一、二阶渐近者,让他们的破坏力、危害性远超以往。如果在这种时候,卢相羽失控了,后果不堪设想。 慕正光问她:“是要审核她们的个人经历吗?” “个人经历只是一部分,这不是最主要的。对于犯了重罪的中古者来说,我们了解他们的经历,是为了估算他们有多大几率能悔改。对普通人来说,我们了解他们的经历,是为了估测他们有多大几率不能悔改。如果卢相羽喜欢的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那他就会很危险。” “对。如果总有人在他耳边催促他做坏事,而且他还很喜欢这个人,那他就很有可能跟着对方一起堕落。我们审核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 慕正光很能明白萦同学说的“危险”究竟有多可怕。 上个月,他的助理带着三位站长与潘林朋激战,潘林朋当场身亡,一位站长身受重伤,至今仍在养伤。 潘林朋是中古者。 他的父母在确认了儿子是中古者后,天天劝他学学别人、做点大事,但潘林朋不为所动,他和他的妻子还保持着原来的生活状态、生活条件。 后来,潘林朋的父母换了个办法。他们劝不动儿子,就劝儿媳妇。这次,他们成功了。潘林朋和他的妻子的分歧越来越大,常常吵架。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潘林朋的父母劝儿子和儿媳妇离婚,这次,他们又成功了。 潘林朋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孤独,后来,他去找前妻,两人说了很多话,真相被揭开。 潘林朋找来父母,与之对峙,中途,对方展开了渐近域,他没展开渐近域。在这场对峙中,他的胳膊被打伤。在受伤后,他终于展开渐近域,随手一拍,一位一阶渐近者就此身亡。 他的前妻在劝架时被误伤,受伤后立刻死亡。 两位老人见状,更加喋喋不休。 他们也是一阶渐近者,他们的生命也很脆弱,在刹那间便被终结,于是,事态便不可控了。 潘林朋在失去妻子、失去父母后,像发疯了一样。也许他真的发疯了。 他展开渐近域,在渐近域内毫无顾忌地使用他的渐进线。在他方圆百米之内,空气几乎完全消失,近百人因窒息而死。 助理和站长赶到时,那人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看起来不太危险,但他们刚踏入那片死寂的域,大战就爆发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认清祸患的模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看过与这场大战有关的详细汇报。他们的对决造成了巨大伤亡,管理这座城的助理严重失职。要不是因为那位助理亲自到现场,且受了点轻伤,慕正光很想将其撤职。 在故事最初,一切都很平静。 潘林朋并不富裕,他的妻子可能因此埋怨过他,但两人还是夫妻,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有人不喜欢这种平静。 潘林朋的父母一次次的干扰他的生活,用各种手段、各种方式,激起人的愤怒,引发人的仇恨,最终导致上千人死亡。 如果他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的妻子能更早醒悟,如果他在关键时刻能控制住自己,这些惨案都不会发生。 回过头来看,罪魁祸首是谁?是潘林朋吗?显然不是。 倘若成为中古者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这件惨案肯定早就发生了。他不仅不是罪魁祸首,反而是大功臣,正是因为他,惨案推迟了。 当然,这位功臣的堕落着实出乎意料,令人瞠目结舌。他死了是罪有应得,并不可惜。 让他堕落的是什么?是他的冲动、他的无知吗?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面。 每个人都会冲动,每个人都曾处于无知,这些问题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这些问题而做出罪大恶极的事。 他的堕落,主要归结于外因。 如果能及早地把他和他的父母分开,可能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可是,在案发之前,谁有权利让他和他的父母分开? 能看到未来的上古者有这样的权利吗?能读心的上古者有这样的权利吗?能蛊惑人心的上古者有这样的权利吗?位高权重的上古者有这样的权利吗? 都没有。除了他本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团体都没有这种权利。 潘林朋放弃了这种权利,他被亲情牵绊,也死于亲情。 徐萦则也看过这场大战的汇报。她常常和同学一起讨论工作,他看到这样的汇报,肯定会与她分享。 徐萦则认为看了这个案例,并不能让人得到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但他们知道了世间还有这样的因果关系。 他们不能制止别人的因果如何推进,但他们能从别人的惨案中学到经验和教训。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身边和自己身上有着类似的“因”,他们会尽量避免相应的“果”。 也许结果的“改变”就在于一个最平常、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选择。如果选错了,那便万劫不复。如果选对了,平常的生活,还能继续。 “你也想到那位中古者的例子了,对吧?他的父母对名利的渴望超过了安全的限度。而且,他们还把这种渴望传递到了别人身上,因此引发了祸患。谁都不希望自己遇到祸患,谁都想提前避开。可是,在最初,祸患并不是人们认为的祸患的模样,它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件事、一个眼神。我们考核一个人的标准有很多,但是无论有多少标准,都不全面。祸患的模样,勉强算是其中一个吧。” “祸患的模样很明显吗?”慕正光很愿意观察与萦同学有关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每一个眼神,但是,把这些事物纳入审核的标准,用这些标准衡量别人,未免过于繁琐。而且,这件事不在萦同学的职责范围内,她没必要为此事付出太多时间和精力。 “不明显。哪怕是同一种模样,在不同人的身上,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但如果我们的审核能降低卢相羽重蹈覆辙的几率,那我们做这些事就是值得的。” 这件事不是坏事,萦同学认为值得,那就让她去做吧。 “我支持你。你把审核标准告诉我,我们一起寻找合适的人。” “我也没有明确的标准。卢相羽是中古者,给他寻找的这个合适的人,要具备一些特殊的优点。但是,把这样的人放到卢相羽身边,让他们两个相识,我不甘心。就因为他是中古者,所以就一定要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人吗!这对合适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我这种做法是不是和赵妤曦很像?都是用一个相对正常的人控制一个不正常的人。” “不像。人的姻缘也是注定的嘛。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过程复杂多变。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人起了作用,但是真正决定他们两人能不能结婚的,不是这些外在因素。我们没有像赵妤曦一样迫使他们结婚,更不是像她一样有很大很大的私心。赵妤曦包庇别人,是为了让别人帮她做事,我们帮助卢相羽,不是为了利用他。” “那就先试一试吧,我们一边寻找合适的人,一边关注卢相羽。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他不可挽回,那就没必要再帮他了,这项工作到此为止。审核的标准我还没想好,但我想好了审核的过程。我们查一查她的往事、问她一些问题,倘若她的回答没有明太大错误,那就算过关。之后我会安排她和卢相羽见面。这样的人,或许半个月会有一个,或许一个月会有一个,反正不会太多。” “嗯。那我们定个目标,在下个月17号之前帮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咦?你选的是最低的目标哎。” 慕正光笑道:“对啊,就是最低的。他加了那个人为好友,不知道他们聊的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个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就让卢相羽自己去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吧。如果他受点打击,灰心意冷,愿意乖乖种地,那倒是好事。如果他把愤怒转移到别人的身上,那就证明他不可挽救,我们就不用帮他了。这也证明我犯了一个错误,以后要更加慎重。但愿这个错误不会太大。” 徐萦则不看好卢相羽,他的谎话太多。有时根本没必要撒谎,但他还是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这样一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然而,看他近期的表现,不算太出格,即便有问题,也可以原谅。在他再次犯下大错之前,还得给他机会,但她不确定这些机会有没有用。 慕正光不想继续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了。在结果没出现之前,萦同学始终无法完全放心。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就是与对方一起等待结果出现。这漫长且重要的一课,不可避免。 “嗯。审核一个人时,我们要问她什么问题?” “对维护尊严令的看法。对纵火案、对爆炸案、对追悼会的看法。这都是在这个时代里,发生在每一个身边的大事。其他问题以后再补上。” “好。” 第三百一十五章 法令初决引纷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20日,赵妤曦收到站长发来的一条消息,“已有支付200次酬金后符合斩立决标准的人,是否立即执行”。 这是第一个向她请示是否立即执行的人。站长不敢决断一个人的生死,所以才把消息发到她这里来? 但是,维护尊严令里写了斩立决,这人竟然还敢问“是否立即执行”?他是没长眼睛吗?他是不敢按照法令做事吗?他是觉得维护尊严令里写的都是玩笑话吗? 这几天他们没少收罚金。收了罚金,那就要严格执行斩立决,不能只执行一半!添加法令时,这群人不是都很积极吗?怎么到执行的时候变得犹豫了? 你要是不想推行法令,那你早点说,你不要做到一半放弃了呀。你把前半部分做完了,到后半部分,你不想做了,这时才提意见,是不是太晚了? 赵妤曦看到消息,当做没看见。次日早上,她又收到一条请示的消息。这太不寻常了! 这些人是想合起伙来对抗我的法令吗?难到我的法令只是用来欺骗、吓唬世人的吗?难道我作为分院院长,竟然连站长都命令不了了? 赵妤曦临时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只有四人。她,她的秘书谢研歧,还有那两位站长。 “法令里写了斩立决,你们按照法令做事就可以了,不用再问我的意见。说说吧,你们都有什么疑问,或者你们从其他站长那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都可以说出来。陶泽,你是第一个向我请示的,你先说。” 陶泽被点名后惶恐不安。赵妤曦院长能看穿真言和谎言,她的能力防不胜防。平时说谎话骗一骗她,也许她不会太计较,但是,在这场会议中,再敢说谎,无异于自寻死路。 “院长,我问过其他站长。他们的管辖范围也有即将被斩立决的人,他们也没有完全推行您的命令。” “你们都没有完全推行我的法令,是不是因为我的法令写的不好?” “不是。”院长这么质问,陶泽习惯性地说出了假话。虽然知道说假话后果很严重,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即便控制住了,他可能还是会选择说假话,因为说真话的后果或许更严重。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真话吧。” “是。我觉得维护尊严令里还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得到了院长的鼓舞,陶泽还是不敢说“你的法令写的不好”,他只敢评价维护尊严令是否完美,而不敢评价院长做的是好还是坏。 “不完美的地方在哪里?你指出来。是因为斩立决吗?” “是。他们犯的错误还没到被斩立决的程度。” “真的吗?你就那么确定吗?你就那么确定他们犯的错误没到被斩立决的程度吗?你和那些人在一起生活过吗?你的尊严被他们践踏过吗?” “没有。但我确定他们犯的错误没到被斩立决的程度。”听到院长的连续质问,陶泽渐渐压制不住怒火,他说话越来越大胆。 “你不能推行我的法令,那我就撤你的职,换一个能推行法令的人来做这件事。要被斩立决的人不会幸免于难,结果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有你的职位,仅此而已。你还要坚持你的看法为他们求情吗?” “要。” 这句话是真话。对方的声音中依然带着恐惧,但他的语气却很坚定,他的坚定与他的恐惧并存,前者几乎能压过后者。 这种情绪让赵妤曦动摇,也让她疑惑。 你没和那些人一起生活过,你的尊严没被他们践踏过,从你的情绪、你的语言里看,你为这些人求情,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不是慷他人之慨。 被撤职可比被践踏一次尊严严重得多,你选择前者,那就证明,即便你的尊严被践踏,你还是愿意为他们求情。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确定?是因为你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又或是你天性善良?应该都不是。 在你第一次转转盘时,你转到了“不斩”。第二次、第三次大概也是“不斩”。等你转到了“斩”,你已转过许多次转盘。 你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即将被斩立决的人犯下过哪些错误,至少你知道那个人是支付酬金200次,而不是获取酬金200次。 事情的真相,你应该了解。 天性善良的人,你应该不是。 这一点也容易看出来。你没有下过“斩立决”的命令,但那只是因为大家用的词不同。你曾经直接消灭过一位中古者,间接消灭过几十位近古者。倘若你天性善良,你会避免这种最坏的结果出现,因为近古者离三阶还差的远,监狱关得住他们,而不必将其消灭。 算不上善良,也称不上残忍,有自己的坚持,但坚持的东西不一定对。这是赵妤曦对他的评价。她看向另一位站长:“说说你的看法吧,如果你的选择和他相似,那你就不用说了。” “不相似。我不坚持了。” “你也可以坚持,因为我暂时不打算撤你们的职。你觉得那些人不应该被斩立决,那你就把他们留下来,放到你们身边,当助理也好,当秘书也好,当端茶倒水的人也好,等什么时候你们无法容忍了,我再撤你们的职。” “院长,我不坚持。我回去后立刻找人执行斩立决。” 赵妤曦回过头来,面对陶泽:“你呢?你坚持吗?他们给你工作是无偿的,你不用担心工资。但我有两个条件。一、你每周和他相处的时间必须超过24小时。二、不要让他知道你的工作性质。” 赵妤曦没有把条件说的太详细。 她并非不知道“相处”和“性质”这两个词都不准确。 相距一米是相处,相距十米也是相处,甚至相距五十米、一百米也是相处。把对方的眼睛蒙上、把对方的嘴封上,这也叫相处,只是比较另类而已。 至于性质,那就更容易做手脚了。不能知道性质,那能不能知道权力?只要展现了权力,对方就会无下限地尊重他,就不用担心有无法容忍的那一天,就不用担心被撤职。 但是,坐在她面前的这位站长,不是喜欢钻空子的人。他会怯懦,会说谎,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可以相信的。即便不能相信,她的感知力会为她带来正确答案。 因此,赵妤曦给了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陶泽的答案未变:“我坚持。” “那你就坚持吧。你的坚持有你的道理。在你失败之前,我不会再给你增加其他困难。陈代玉,你不想坚持,那你尽快写一份详细的汇报给我,我要看看这个即将被执行斩立决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有价值,我给他安排一段新的人生。” “是。”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谢研歧,你先别走。” 作者的话 第三百零九~三百一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个月再补吧,大家先看正文。《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零九~三百一十五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六章 殊途同归的本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两位站长离开了,会议室里还剩下赵妤曦和谢研歧。 “我亲自给他们开会,当面向他们传达我的命令,他们还敢阳奉阴违。但他们两个比起那些有问题却不来问的,还是稍微好一些。你觉得呢?” 赵妤曦对那两人很失望。无论是坚持的还是不坚持的,都让她感到局势不容乐观。 院长已经给了标准答案,谢研歧只需附和:“我也觉得他们比那些人稍微好一些。” “你也参加了会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院长,法令上写着斩立决,但为什么您手下留情了?”这个问题,谢研歧百思不得其解。以院长的性格,她竟然会容忍站长违背法令!她竟然愿意让步!这还是那个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赵妤曦院长吗? “我能发出法令,也能收回法令,但我想做的事不会变。10月16日,法令公开。10月20日,就已经有人要被斩立决了,他在四天内就用完了所有次数,也算是‘人才’了。陶泽连这样的人都敢保,他也是个人才。等他和那个人产生矛盾后,他就会明白斩立决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赵妤曦说了“不给他增加困难”,这话是真的。但是,把那样一个人放在他身边,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困难,而且,这个陶泽是站长无法克服的。 终有一天,他会发现他的尊严比对方的生命更重要。不是因为他把他的尊严看的很重很重,而是,他会把对方的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看得很轻。 当对方被他视为仇人时,即便他还保持的清醒,知道生命宝贵,他也不愿意让这个人顺顺利利地活下去。两的相处还会继续,一周24个小时,甚至更长,但那时的相处就可能是极特殊情况了,比如说,对方卧床不起生命垂危。 只要不提出“斩立决”,他的职位就不会受到影响。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他可以用各种手段处罚对方。这些处罚在结果上比斩立决轻得多,但过程就不好说了。也许这时他在嘴上还是会否定斩立决,但他早就在心里认同了这种做法。 当第一个人死后,他的坚持将会彻底崩塌,或者,他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第二个人,让第二个人也经受各种各样的折磨,而后英年早逝。 当然,这种英年早逝和斩立决是有区别的,它相当于推迟后的、时间不确定的、过程更残忍的斩立决。形式变了,但本质不变。 赵妤曦能想象得到陶泽口是心非的模样,或是,他心悦诚服的模样。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因为,那个人在四天内支付了两百多次酬金。虽然他会看待站长的权力、能力的份上,收敛一些,收敛90%吧,但那又如何?谁能忍受身边有一个每天践踏自己尊严五次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人是有的。赵妤曦曾经见过,见过不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没有正常人的智商、收入远低于平均水平。陶泽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身居要职,他享受了太多人的赞扬和吹捧,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更强烈。 事情没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善意超过恶意,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善意会在很短时间内消耗殆尽。他会意识到,只要这样的人还活在世上,就会有很多人的善意被消耗殆尽。为了及时止损,他必须做出选择。斩立决也好,给出严厉处罚也好,反正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收点罚金敷衍了事了。 “对。他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一个人在四天内被维护尊严令处罚两百多次,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到执行的时候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遇到问题不能回避,大家意见不同,那就按各自的想法做事吧。等到最后,对错分明了,及时改正错误就可以了。” “这一天一定很快就能到来。”谢研歧真心认可了院长的做法。不管外人是怎么看待赵妤曦院长的,至少在她眼中,在她与院长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个年轻的女生有一颗与力量适应的心。 “你把会议内容做个总结,发给那些站长。以后再遇到要被斩立决的人,他们就有两个选择,让他们自己选,承担选择的后果。等那一天到来了,他们就不用再面临选择了,他们会按照我的话去做,大家都轻松。” “是,我明白了。” “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记得保密,不要跟别人说。那些站长做出不同的选择之后,你负责监督他们,我不想看到有人再一次违背我的命令。” “是。” 会议结束后,赵妤曦给没参加会议的站长发了消息,问他们是否遇到了即将被斩立决的人、是否已有人被斩立决。 站长给她的回复,让她很不满意。十条回复中,有三人遇到了即将被斩立决的人。但他们把自己的意见藏了起来,没有执行斩立决,他们在观望,在等着其他人先迈出那一步。这种工作态度是有问题的! 赵妤曦让站长把那些即将执行斩立决的人的个人经历详细写一写。她想从这些人里面挑取一个作为典型,让她成为第一个因连续触犯维护尊严令而被斩立决的人。 他的个人经历都将公之于众,人们会从他的故事中得知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面临被斩灭绝的危机。同时,这也在向人们证明,维护尊严令不是写着玩的,“斩立决”三个字是会变成事实的。 不久之后,那些站长都发来了详细的汇报。 加上陈代玉的汇报,共有四人即将被斩立决。只有一个人是因为多次获取酬金而面临被斩灭绝的危机,另外三人都是多次支付酬金。 赵妤曦本来想舍弃多次获取酬金的那个人不看。把这个人做成典型,世人会惊恐交加。 她有理由猜测不仅是世人,就连有些站长也不认为获取200次应该和支付200次同罪。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践踏了,拿出法令维护尊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维护尊严令就是用来维护尊严的! 但是,“维护”是有限度的。世间哪有正常人会拿着维护尊严令在几天之内要求其他人向他支付两百多次酬金?这不是在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钱财吗?这种行为显然不应该被鼓励。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么尊严就彻彻底底被金钱压在下面再也不能翻身了。 用法令维护尊严,这是可以的,这件事应当鼓励,但是,用法令出卖尊严,这就太恶劣了。赵妤曦很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同寻常的案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很快就看完了因多次获取酬金而被斩立决的案例。 站长发来的汇报里详细记录了那人获取216次酬金的全过程。 赵妤曦想这个案例果然不可用,而且,维护尊严令也不应该被这么用。 法令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人们主动出击的意图,但是这人恰好反其道而行,他吸引别人攻击自己,以此获取报酬。 他不仅仅是把自己的尊严看的很轻,他还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轻。两百次机会用完后,他丝毫不知悔改,继续向很多人收取酬金,直到死亡来临。在他的价值天平上,金钱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可怕的是,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巨大财富,他的财产比之起初增长了一百多倍。若是把这样的案例公开,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做出一夜暴富的美梦,而且,他们可以把这场梦变成现实。 更危险的是,在他们的梦中,他们不会被斩立决,不是因为他们能逃脱法令的制裁,而是他们有“万全之策”:用完了200次机会才有概率被斩立决,那就只用200次或者用199次,或者再保险一点,只使用190次、100次。200次机会,用掉一半,另一半留着不用,这样应该能高枕无忧了吧? 但这怎么可能呢?轻易得来的财富,他们会珍惜吗?他们用完了一笔巨款后,肯定会谋划着如何获取下一笔巨款。 此外,“有概率”三个字会让人们充满侥幸心理。第201次、第202次……第210次……第220次……次数越多,他们不会觉得离死亡越近,而是觉得自己越幸运,言外之意就是,因为太幸运了,所以死亡总是离自己那么遥远。 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客观的、是不符合事实的,但是,沉浸在喜悦和丰收之中的人早已无法保持清醒。 赵妤曦手中还有三个案例,且都是因多次支付酬金而被斩立决的案例。 这三个人的职业分别是作家、老师、记者。这三个职业都在赵妤曦的意料之中。 作家和记者的作品都会面向大众,决定他们生死的可能是一段话、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因为一个字用的不好,践踏了某些人的尊严,那就会让自己置于险地。 老师的作品通常不会面向大众,但老师也是“高危职业”。 一个教室里有几十个人,老师因一句话得罪了十个人。这些人和他们的老师近距离相处,天天见面,彼此都很熟悉,这种“熟悉”不会让老师对学生更礼貌,也不会让学生对老师更宽容,相反,因为两者的距离很近,学生使用维护尊严令,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阻隔受到影响。 老师在上课时说了某位同学的一句坏话,这位同学有几位朋友。他和他的朋友们可以立即使用维护尊严令,给老师增加几次支付酬金的次数,而对他们自身而言,他们每人都只会增加一次获取酬金的次数,风险要小得多。 但有一点是赵妤曦想不通的。 古园市里的校规校纪要么被抹去了,要么被重写了。那位校长失去右手的事,市里的老师应该是知道的,他为什么还要冒险?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他在课堂上一次次得意忘形、大放厥词? 是近古者的力量吗?不可能! 如果他是近古者,他在第一次支付酬金时,就会向工作人员说清楚他是近古者,并索要那200次额外的机会。即便他在第一次支付酬金时不表明身份,那么,到第二百次,他也会主动说明身份!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不是近古者的力量,那么退一步呢?近代者? 那位老师是近代者中的佼佼者,所以他才敢学生指手画脚,不仅干涉他们的学习,还干涉他们的生活、人格和价值? 这也没道理啊,只要是正常人,那就都应该知道说别人的坏话是不对的,因为说别人的坏话而丢掉生命是不划算的。 除非这个人不正常,所以他才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或者,他有靠山,一个很大很大的靠山,一个足以让他免受惩罚的靠山。 赵妤曦非常确定古园市里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但不排除有人打着厉害人物的旗号,或者伪装成这样的人。 赵妤曦决定见一见这位老师,了解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勇敢”,只用了几天就把两百次机会消耗殆尽? 在此之前,她给所有站长回复了两个字,搁置。 当天下午,赵妤曦在站长的安排下,见到了那位初中老师,袁名。 在校长的办公室里,赵妤曦以众所周知的模样出现在让人面前。她像是一片发光的彩色的纸,在这张纸上,没有情绪。 “你知道你支付了多少次酬金吗?” 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起伏。很平静,但又不是像机械的那种死寂的平静,而是太阳表面那样,看起来很平滑,那是因为强光和距离让人的肉眼无从分辨太阳表面的汹涌热浪。 这平静给人带来犹如烈焰一般的灼烧感,袁名的心里不但有深不见底的恐惧,还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那位大人物居然会来到一所不起眼的乡镇中学!她是来执行斩立决的吗?她怎么没带随从呢?难道她要亲自执行?有人能阻止她吗? “252次。” 赵妤曦在报汇报中看到的数值不是252,而是236。她立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数值会变化:在站长发来汇报时,袁名已经支付了236次。从那时到现在,他又支付了16次,所以是252次。他是在拿生命做一场豪赌啊!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斩立决两次了。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在最近五天里,你是否见过疑似上古者或疑似中古者的人?回答是或否。” “否。” “否”是假话。赵妤曦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在法令发布的第一天,袁名只支付了十几次酬金。到第二天,他支付酬金的次数增加了三倍。这种现象极为反常。唯一一种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第一天内支付酬金十几次,这足以让他吸引到一部分很特殊的人。 很特殊的人,要么是与研究院为敌的,前来破坏她的法令,要么就是另有目的的研究院成员,不管是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以此献殷勤也好,还是想看看这条法令是否真实也好,反正他们终究还是做了这件事。 到底是哪位上古者,或者哪位中古者,敢在她的管辖范围内蛊惑人心? 赵妤曦调动细胞视力查看了袁名近几天的往事。“很特殊的人”做了完备的保密措施,她只能看到一团金色的火晃来晃去。火中有声音传出,那种声音,她,听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上古之战的起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往袁名身上丢了一个音符,蒙蔽了他的所有感知,而后金火出现。 “赵妤曦院长,你的音符有什么作用啊?” 这句话里包含着很精彩的情绪。像大人哄小孩,也像小孩向大人撒娇。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都在里面,这让赵妤曦很害怕,她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难道世间还有人能蒙蔽她的感知! 而且,那团看起来像火的物体是有质量的,它的质量和人的衣服差不多,但她却无法转移金火的质量。此外,这团火的温度也格外诡异,它和人的体温差不多。 到底是哪位上古者能同时拥有分裂的情绪、稳定的质量和火焰的模样?这三者聚为一体,可不是一条渐近线就能做到的。 “蒙蔽人的感知。我如实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上古者还是中古者?”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用问了吧?你已经有答案了。” 又是两种相反的情绪。带有恶意的嘲讽与带有善意的提醒。 “有答案了。如果你是中古者,你肯定不敢和身为上古者的我对峙。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我想和你合作。我们合作,让那些你不喜欢的人一次次触犯维护尊严令,直到被斩立决。” 这次,两种情绪终于归一,冰冷、坚硬,像一块在冰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铁。 “条件呢?你对我的帮助总不可能是无偿的吧?”赵妤曦不想和对方合作。她不想把这条维护尊严令变成排除异己的工具。无论之后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一口回绝,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妤曦院长,你知道如何改变一个人的渐近线吗?” 改变渐近线?哪一种改变?实现愿望后的改变?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是前者,说给对方听听也没事,可如果是后者,对方恐怕没有资格听。 “略知一二。”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中,有五个人被取消了成绩。” 第一届大赛中,有几个人被取消了成绩,这事赵妤曦听说过,但她从未了解过那几个人的情况。她主要关注的是第二届大赛。 第一届大赛举办时,只有一部分上古者到二阶了,其他人都还在一阶。到二阶后,人们的力量大幅度增强,渐近线的效果表现得更明显,这时的比赛更有参考价值。 “被取消成绩的人,渐近线改变了?” “这两者没有因果关系。慕正光的对手张姿怡,她的渐近线改变了。” 赵妤曦睁大眼睛,咬牙切齿:慕正光不能出事,他要是死了,顾庭昼的渐近线就没了!就算他没死,他突然失踪,等徐萦则问起,我无能为力,这也不行。 “说吧,让我帮什么忙?是把慕正光抓来,还是把张姿怡抓来?”赵妤曦很庆幸还好她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情绪和起伏,对方无法根据她的音量、她的语气判断她的真实意图。 “都不是,我只是想向赵妤曦院长证明我的价值和诚意。我拥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关键信息。在赛场上,张姿怡改变的不仅是渐近线,还有她的性格。张姿怡本身就不正常,她的渐近线改变太偶然了,难以复制。你知道哪里有正常人的渐近线发生巨变的案例吗?”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赵妤曦被那人的话敲得心惊胆战。“正常人的渐近线发生巨变的案例”,这种案例她见过。正常人吃了返老还童药,渐近线有可能发生巨变。这样的案例,在科学院里,少量存在。莫非对方也知道这些事? “在孟上荣的游乐园里,有这样的案例。他的乐园在长白山,我不方便进去,按理说你也不方便进去,但你和他都是二级分院院长,我想你一定有办法。” 赵妤曦记得孟上荣是长白山王的代言人,男,27岁,是级别为七的上古者。 “我进入游乐园,把相关案例带出来给你,你是想让我做这件事吗?” “对。” “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告诉孟上荣,让他加倍防备你吗?” “不怕。你把案例带出来了,用不着全部交给我。你带出来十个人,把两个人给我就足够了。” “如果我只能带出来一个呢?” “我只是想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只要你能带出来一个案例,我们的合作就能继续。”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掌握了这种办法,你会把中古者变成上古者,还是把上古者变成中古者?” “都有可能。”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形如金火的人长久无言。赵妤曦院长能辨别真言和谎言,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找到破解这种能力的渐近线。但还好,他早就想到了赵妤曦可能会问他的性别。面对这个问题,他依旧可以给出符合当前环境的真实答案。 “男生。” “你不应该犹豫。无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不能犹豫。在‘暗’降临之前,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形如金火的人很想发怒:在“暗”降临之前我是男生还是女生?你没事问这个问题干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对你撒谎了!对你撒谎也没用!最稳妥的办法是不回答问题。但我已经回答了上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答也是答。 “女生。” “原来你不能无视我的渐近线啊。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我不允许有人错误地使用维护尊严令。我不需要你利用法令帮我消灭敌人。” “那就换一个条件吧,你说,我听着。” “你认得周序同吗?” “认得。你需要我帮你消灭他吗?然后,让你成为研究院院长?” “不用。既然你有把握消灭周序同,那我就要狮子大开口了。徐萦则和慕正光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你去保护他们,直到你我之中其中一人的生命走到尽头。” 对方早就盯上了慕正光,她说出这个名字不仅是陈述事实,还有威胁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反其道而行,迫使她放弃威胁。 “可以,合作达成。你尽快帮我把案例带出来。” “你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把孟上荣消灭掉,直接从他的游乐园里把人带出来?” 孟上荣是星主的代言人,消灭孟上荣,对方一定会被星主视为非法上古者。到那时,她会被星主密切关注,她的威胁会被降得很低很低。 “没必要。你在过年之前把案例带出来。” “还有一个条件,我不许你和你背后的人、你管辖的人滥用维护尊严令。” “可以,我答应你。而且,今天的事只有我们知晓。我背后的人、我管辖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好。”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又一个谜团升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金火消失了,赵妤曦的心久久未能恢复平静:这位强大的上古者不是凭空出现的。她究竟有没有消灭院长的能力,这是未知数,因为她当时说的是问句。但这不重要。她敢出现在我面前,她的渐近率肯定低于我。 由于金火的干涉,赵妤曦不想再树立典型。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支付200次或获取200次酬金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而是被金火蛊惑的人。不过,虽然他们是被蛊惑的,但他们确确实实犯了多次错误,如果严格按照法令执行,他们应当被斩立决。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留他们一命。陶泽求情,保下了一人,对于其他人,就当是上古者求情,也把他们保下来,他们将以另一种模样活在人世间,从幼稚走向成熟,再次体验人生和成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积累支付或获取的次数,赎清罪孽,或者,再一次面临斩立决。 赵妤曦回家取来了返老还童药,喂给袁名。 袁名的身体在缩小,皱纹在消失,他的细胞的含水量在上升,线粒体活性上升,染色体的端粒延长……这些现象,赵妤曦在相关资料都看到过,但今天,她在感知力的帮助下,看完了返老还童的全过程。容颜、骨骼、器官、细胞、线粒体、染色体,这些变化,她都看见了,都记录了。 服用返老还童药后,袁名的身躯大约回到了八岁时期,但智商和记忆应该不会到退得那么厉害。如果智商和记忆倒退到八岁,那这种药的副作用就太大了。但他这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也不可能全都保存。也许会丢掉1/10,也许会丢掉1/4,这就要看他的运气如何了。 赵妤曦恢复了袁名的听觉、触觉:“你还记得维护尊严令吗?” “记得。” 记得是真话,其实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当他第一次因践踏别人的尊严而支付酬金时,他就会明白这世上还有维护尊严令这种东西。 “你还记得你即将被斩立决吗?” “记得。” 连斩立决都记得?那就说明他的记忆没有丢失太多。他还记不记得有人为他撑腰的事?这个问题赵妤曦不想再深究了。若是刻意提起,对方说不定真以为是那位上古者让他免受惩罚。 “你作为第一批即将被斩立决的人,不应该带着罪孽轻易地死了。我让你返老还童,重新开始生活。我不希望下次我见到你时,你又面临着被斩立决的危险。” “是,我知道了,多谢大人开恩。” “客套话就不用讲了,悔改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珍惜机会。” 赵妤曦离去,对另外三个即将被斩立决的人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那些人的态度也都很一致,有个人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那人的哭声太凄惨,不清楚事实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在欺负小孩。 处理完这几个人后,赵妤曦去了一趟幽龙市,她想向院长问一问关于陌生上古者的事。 周序同见他来了,往竹筒中放了几片竹叶,倒了开水,并把竹筒推给她:“赵妤曦院长,你有多久没来我这里了?你的大名,我可是经常听到啊。” “院长,你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结婚、发布法令是你该做的事,可是,你在高中校园里大显身手,这也是你该做的事吗?如果你正在上高中,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你是大学生了,你就不要再做那些不符合年龄、身份的事了! 周序同往杯子里加了几块四四方方的冰,用于掩饰他的不满:“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啊?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没有太大的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明显与研究院敌对且未被抓捕归案的上古者?” “有啊,你看张皓晨像不像?”周序同有点生气:张皓晨的事悬而未决,你怎么好意思问有没有这样的人? 赵妤曦喝了口茶,闭上眼睛。 形如金火的人是个女生,张皓晨也是女生,但赵妤曦很确定这两者不是同一个人:倘若张皓晨想让我帮忙把案例带出来,她大可当面找我说,而不用化为一团金色火焰,这么做纯属费力不讨好。因为只要我怀疑到她,只需当面对质,就能得出答案了。 这两个人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比如,她们在感知力面前显得有些笨拙、她们都有多种能力或者多条渐近线。也许这两个人是有关联的,因为张皓晨的渐近率并不算太低,她盗取印章、盗取档案大概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上司。 但如果金火是张皓晨的上司,那她再与张皓晨对峙,无异于直接宣战,这对双方都不好。即便要开战,也应该是由院长宣战,由院长冲锋,由院长承担一切后果,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冒这么大的风险。 “院长,除了张皓晨,还有没有符合我说的这些条件的人?” 周序同意识到赵妤曦大概不是来刻意找茬的,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甚至,她遇到了她说的这类人,她想来研究院求证。 “我也很想知道有没有这些人,如果有,他们在哪?但你们都不帮我查呀,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是有的。”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孟上荣最近在做些什么?他的管辖范围内没出什么乱子吧?” “从他的工作汇报上看,一切都正常。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听说最近有不少分院院长和执行官都往他那边跑,副院长也去了。” “往他那边跑干什么?他那边天上掉馅饼吗?” “不知道。就算天上掉馅饼,他没邀请我,我也吃不到。他没有邀请你和顾庭昼吗?” “没有。” “难道我们被针对了?哦,有件事忘记说了,祝你和顾庭昼新婚快乐。” 话题变化的真快啊!赵妤曦礼貌地应道:“谢谢。” 周序同从抽屉取出一个玻璃盒子:“人工合成的蓝钻石,重量大,但东西不贵。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 盒子里那两颗近似球形的蓝钻,加起来质量超过了100克。人工合成这么巨大的钻石,也许成本不高,但做这种事的人不多。赵妤曦愉快地收下钻石,院长的诚意和心意,她都看到了。 “谢谢。等我有时间了,我去孟上荣那边看看。” “你和顾庭昼举办婚礼了吗?” 能得到赵妤曦院长的感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在听到感谢之时,并看见她的笑容,这就更难得了。周序同深感欣慰,这时朝他微笑的赵妤曦院长仿佛不带有任何权力、任何能力、任何威势,她得到礼物时的表情与普通人得到礼物时的表情别无二致,这种表情让人安心,让人觉得善意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没有。等我们办婚礼了,我一定会请你来。到时候就不用再带礼物了。” “那可不行。你来找我了,这两颗钻石是给你的礼物,等我见到顾庭昼了,还有给他的礼物。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能提前透露吗?” “十二月初。” “你要早点准备啊,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婚礼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筹备好的。” “我明白,多谢提醒。” 第三百二十章 出谋划策的亲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院长的办公室离开后,赵妤曦去了一趟科学院。她本来想找蒋孟汐说一说今天的事,但来了之后又觉得无从说起。或许只有亲自去一趟孟上荣的游乐园,才能揭开真相。 院长说有不少同事去过游乐园,院长知道的事,形如金火的人应该也知道,她怎么不把这消息告诉我?不对,我要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她知道有人去过游乐园,她也知道我和顾庭昼没去过游乐园,她为什么不找去过的人来做这件事?莫非那些人对孟上荣“忠心耿耿”? 赵妤曦在科学院里闲逛了一会儿,而后前往聚江市。 把金火、案例、游乐园的事说给别人听,我怕别人会对我不利,唯独有一个人是不会伤害我的。但他也有他的缺点,他听了这些事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过度担心我的安全?会不会迫不及待地为我付出,以至于打乱了我的计划?算了,男人要成长,这些经历是必不可少的。 这次,赵妤曦没有通知顾庭昼提前到高铁站接她。她到了家门口,敲门。 顾庭昼已有近半个月没见到赵妤曦了。开门后,他很是欣喜。 “庭庭,我回来啦。” “回来了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打算去古园市找你了。” 赵妤曦听出了一丝虚假的味道,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我们结婚了,虽然顾庭昼把我视为最重要的人,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认为,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要紧的事,就不能来找我。他怕打扰我的工作?他怕我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无论是哪种原因,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一致的,那就是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两人异地分居的事实。 赵妤曦感到不能再在家里使用感知力了。顾庭昼有对她说谎的权利,她也有不予计较的权利,她更有和所有人一样的被欺骗的权利。 “这半个月工作太忙了,组建十个园区,开会讨论维护尊严令、讨论斩立决,还有秦舟星,他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事情忙完了就好多了,这次回来可以住好几天。你这边忙吗?” “刚开始那几天很忙,他们的自我介绍太长了。最近几天好多了,不用天天给他们开会了。” 赵妤曦走进屋子,在沙发上坐下,双臂摊开,身体往后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有些累了。她想,顾庭昼能给她带来的好处还是非常多的。若是在别人家里,她断然不可能像现在一般轻松惬意。 顾庭昼把门关上,从冰箱里取出西瓜,切开,把勺子放在西瓜里,拿给赵妤曦。 “顾庭昼,你听说过渐近线巨变的案例吗?” “是实现愿望后渐近线巨变吗?” “不是。无需实现愿望,渐近线也会发生巨大改变。” “没听说过。”顾庭昼对这些变化不感兴趣,且知之甚少,他觉得他拥有的渐近线很好,实现愿望之前是这样,实现愿望之后也是这样。 “科学院的成员研发了一种不稳定的返老还童药。”赵妤曦伸手一挥,空中出现光幕,光幕上的景象是她今天刚录下来的,“药的效果基本上能满足人的需求,但是副作用太大。” “它会让人的渐近线发生巨大变化?” “我们实现愿望后,新的渐近线带有原来的线的效果。但是发生了巨变的线,和原来的线,几乎没有任何关联。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件事,那就是判若两人。因为判若两人,所以渐近线和渐近率都不同了。” “这副作用也太大了吧,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出现这种副作用的概率非常小。可能成千上万个人里面,才会有一个这样的。以前的事说完了,来说今天的事。有些人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次数,要被斩立决。我去看了那些人,其中一个人受到了上古者的蛊惑。那位上古者和我对话,她的外形是一团金色的火……” 顾庭昼打断了他的话:“他有没有伤害你?” 庭庭还是挺关心我的嘛,这也在意料之中。赵妤曦享受着她的关心,用更平静的语气讲述骇人听闻的事:“没有,她想和我合作,她开出的条件是帮我用维护尊严令消灭我不喜欢的人,但我拒绝了。中途她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慕正光的对手张姿怡,她的渐近线发生过巨变。她肯定是想用慕正光威胁我。我把条件改了,让她保护徐萦则和慕正光。” “他的条件是什么?” “她说孟上荣的游乐园里有渐近线发生巨变的案例,她让我把案例带出来,给她看一看就行。现在我有两个难题,一是怎么找到金色火焰?二是要不要把案例带出来?而且,她没给我留联系方式,我怕她又会选在特别奇怪的时机与我见面。” 听到“奇怪”二字,顾庭昼立即警觉:金色火焰做的事,一定对赵妤曦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否则她不会用这个词。 “我们能不能多找一些上古者把他消灭掉?” “有难度。她连院长都不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能帮我分析分析这些事、给我一些建议吗?” 顾庭昼陷入了沉思:赵妤曦和金色火焰合作,她负责把案例带出来,而案例在孟上荣的游乐园里,金色火焰负责保护慕正光和徐萦则。在这场合作中受到损失的,只有孟上荣? 若是只有孟上荣受到损失,那就不足为惧,他受到再大的损失,都不会影响我们。但是金色火焰说的话可信吗?这场合作结束后,他会不会又拿其他事情要挟赵妤曦,然后开始第二场合作?我们想消灭金色火焰,金火是不是也想消灭我们? “孟上荣那边我去说吧。我去找他要案例。如果你再看到金火,就和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到见面的那一天,我们让星主也过去。” 顾庭昼提出的办法不怎么样,但赵妤曦本就没对他抱太大期望:他能说出“我去找他要案例”,就算是超常发挥了。超常发挥的人,应当得到奖励。 夜里,两人几乎一宿没睡,到凌晨,天快亮了,他们才熄灯睡觉。 第三百二十一章 梦境与现实冲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21年10月24日,星期日。这天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去了相邺市里的那片耕地。 看到两位大领导来了,卢相羽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太需要这两人为他提供帮助了,更准确地说,他需要钱。买树、买花、买种子、买肥料,都要花钱。他的存款,已用掉了一半,另一半存款显然不足以支撑他改造剩余的土地。 “领导,我的钱不够买树了。” “我看出来了。我会想办法解决,但有件事得先说好,我给你提供资金,并不是无偿的,我希望你能管理好这片土地,为我赚点零花钱。” 徐萦则站在高处看了几眼便明白了卢相羽面临的困境:他种树倒是挺卖力气,树的间距规划得也挺好,但这,这些树都不便宜。此外,这些树能种的活吗?要是种不活,他把树砍了当柴烧,那损失就太大了。这么大的损失,绝不能由我买单,更不能由研究院买单! 卢相羽早就猜到徐萦则不会再无偿提供帮助了。如果是无偿的,他反倒不敢接受这种帮助。可是,领导要求他用这片土地挣零花钱,这让他感到很有压力。他不擅长种地,他仅有的那点农业知识,还是近几天刚学的。这点知识能让他做到盈利吗? “领导,您需要多少零花钱?” “至少不能亏本,你总不能让我投入一百万却只得到价值十万元的粮食吧?” 在徐萦则的设想中,让中古者、近古者种地应该是不会亏本的。因为人力是免费的!他们种地、收割,或者用渐近线加速植物的成长,这些事都是免费的。要是省去了人力成本,却依然亏本,那就说明这群人有大问题,比如说工作态度、工作能力有问题。 “是。” “你先把你的钱花完,最迟再过半个月,我会给你一笔钱。再过段时间,我找人来指导你怎么管理土地。” 找人指导,这是一项不小的成本。如果那些人来了,只指导卢相羽一人,成本未免太高。徐萦则想再等等,等她把多位中古者、近古者带到这里之后,再找人培训他们。他们掌握了专业知识,以后再有新人加入,就可以让旧人负责培训,培训的成本就可以省出来了。 还要再过半个月?还好,只剩半个月了,剩余的存款省着点花,应该不成问题。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 “你添加那个人为好友了,你和那人的关系如何了?是你梦里想的那个人吗?”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到这件事,卢相羽就感到冤枉的很。 “那货是个男的!” 慕正光对他的这句话很有意见:“不要这么激动,你说话礼貌一点。梦境和现实,当然是不一样的。” “是,我重新说。那个人是个男生,比我还大了两岁。” 徐萦则问他:“接下来是你自己找你喜欢的人,还是我帮你找和梦中人相似的人?” 卢相羽对梦中人的幻想和依恋减弱了许多。他看清了那场梦,但他却更加遗忘了他曾经在梦中体会到的欣喜与爱慕。一时的兴奋和冲动消失了,经过长时间酝酿的憧憬和期待也消失了,留下的只剩下茫然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心。 “您帮我找到一个相似的人就行。”卢相羽不想多次承受梦境崩毁的痛苦。那串数字已经让他丧失了一次希望,长着那张脸的人,也只能让他丧失一次希望,要是再有第二次,他担心他的内心会过于动荡,以至于抓不住憧憬之力。 只找到一个人,那她的工作量就减少了很多啊,她有足够的时间精挑细选。徐萦则这么想,慕正光也这么想。 “在寻找这个人之前,我想问一问你的择偶标准。除了外貌、年龄,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卢相羽面露难色。有没有其他要求?有。但是,那些要求能说吗? 犹豫,证明了他的态度。徐萦则明白卢相羽对她还是充满了怀疑。也许这种怀疑不是针对她的,但他的怀疑会让她心中也产生类似的情绪。她会一次次评估这个人能否担当重任,然后一次次得到否定的答案。 “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吧,你是中古者,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要求太多而把你怎么样。你说的要求越多,我帮你找的人就越具体。当你见到那个人之后,随着你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具体,你会清楚地知道哪些要求是多余的、哪些要求是合理的。” 卢相羽不再保持沉默。她说的这些道理,我第一次听,这些道理大概是对的,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她不能是当代者。” 徐萦则吹了口气。不能是当代者?这条标准很高。符合这条标准的人,在人群中大约只占7%。但考虑到对方是中古者,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算太过分。可是,即便这条要求是“合理”的,但他最先说的是这条要求,这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这条标准我记住了,你继续说。” 继续说?卢相羽再次犯了难:我对别人的出身背景、家庭条件没有要求,我是中古者,我有能力带对方发家致富、带对方脱离原生家庭。不考虑物质条件的话,那就只能把目标转向精神方面了。 性格方面,内向还是外向?有什么兴趣爱好?但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对方是内向还是外向,我都能接受,至于兴趣爱好,只要不影响到我,也都不成问题。 卢相羽在想问题时看了一眼慕正光。他想到了一条在男生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起的要求标准,但问题是这里还有一位女生,把那条标准说出来,会不会造成冒犯?或是让人生气? “你还有什么要求标准就赶快说吧。合理的和不合理的都可以说。” “我想找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生,因为我也没谈过恋爱。”没谈过恋爱,是非常委婉的说法,卢相羽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还算合理,你继续说。” “要人品比较好的。” “这条标准不够详细。什么叫比较好? “像正常人那样,不能像我这样。” “也是合理要求,你继续说。”徐萦则听见他亲口承认错误,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想她的努力还是略微有些效果的。对方不是像刚见面时那样,对自己的错误矢口否认了,这就好多了。但最终他能不能改正,仍是未知数。 “至少要有高中学历,职高也行。”卢相羽自认为他是正经二本大学的毕业生,他有资格对另一方的学历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 “合理。继续。” “不能低于一米六。”卢相羽记得他穿鞋后身高能到一米八,他提出这条要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还有吗?” 卢相羽在琢磨要不要把体重、肤色、身材也加上。这些要求他在心里想想都觉得心虚,让他说出来,阻力太大。 “没有了。” 看他的态度,他说的“没有”恐怕不是真的,但是让他再往下说就太强人所难了。徐萦则不想再多问了,她问的问题够多了,卢相羽说的要求也够多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我记住了,你等我的消息吧。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发给我,我看到了会给你回复。” “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似是而非的标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离开耕地,前往市里的分院。 路上,徐萦则把卢相羽说的那些要求做了个总结:“外貌、年龄、身高、学历、人品、渐近率、感情经历,他的要求不少,而且听起来都很合理,对吧?” “不对。”慕正光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或许是渐近率,或许不是,或许是身高、学历,或许也不是,又或许都是,卢相羽说出的每一条标准,都不完全正确,都带有不合理的成分? 徐萦则也能感觉到卢相羽提出的要求标准不对,但如果把这些标准全部否了,那就更不对了。在和卢相羽对话时,她没有表示否定。此时,她想深究对与不对,却发现好像无计可施。 “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合理,但我想不到具体的理由。你帮我想一想吧。” “他说的那些标准,除了人品,其他的都可以商量,高一点低一点都没关系。” 徐萦则轻声问道:“如果学历更低一点,只有初中学历,也没关系吗?” 慕正光动摇了:如果只有初中学历,那这就不是学习能力的问题了,而是学习态度的问题,或者是一些更复杂的原因,比如家庭原因?因为家庭贫困,或是遇到了一些很特殊的事情…… 这些特殊的事情,总的来说都是坏事、都是人们不想遇到的事。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了这些特殊的事,就有可能形成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人们在找对象时,通常不会问对方有没有“永远抹不去的阴影”,但是一旦发现对方心中有这样的阴影,这样的阴影就可能给两个人都带来难以消除的痛苦。 回归主题,“如果学历更低一点,只有初中学历,也没关系吗”,答案是否定的。 “有关系。对我们来说有关系,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关系。” “是啊,肯定是有关系的。两个人做朋友,可以不考虑学历,但是两个人结婚,如果也不考虑学历,那就太粗心了。卢相羽还说了感情经历。两个人结婚,若是不考虑感情经历,那未免太大胆、太随意了。他说的这些标准不算太苛刻,在人群中肯定有符合标准的人。但是他遇到了这个人,他不一定会喜欢对方,对方也不一定会喜欢他,两人更不一定会结婚,这些事都是未知的。” “虽然结果未知,但是有合适的衡量标准,能让人避开一些浅显的祸患。” “这一课很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就有点多余了,因为……” 慕正光立即接上了她的话:“因为我喜欢你。” “哎呀。”徐萦则说这两个字时语速很快,两个字连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像“啊”,且是带着一些卖萌的意思的“啊”,她挽住同学的胳膊,“对,因为我喜欢你,也因为我们已经有正确答案了。” “嗯。” “卢相羽说了要求标准,我们就按照他的标准帮他找人。他可以在要求标准里再加一些项目,把他的幻想、他的期望全都说出来,但那样的话,事实就会远远偏离他的预想,这种落差会把他推到非常危险的境地。他说完了身高却没说体重,这就还好,这证明他心里还有廉耻、还有底线,就算他有这个要求,他也会想想能不能对我说。我让他把要求发给我,但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一旦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他会因为害怕我的权势而不敢说。” “啊?”慕正光对这些看的不太准确。但有一点他看出来了,那就是卢相羽常常对同学说谎。卢相羽的谎言大多是为了自保,但这些谎言没有起到自保的作用,而且,面对同学时,他有必要撒谎吗?不知道。不过,既然卢项羽这么选,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和考虑。 “他对我们的戒心可能稍微减少了一些,要是放在以前,他几乎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对他的戒心也减少了一些,但我还是认为他不可靠,必须多加防备。” “他还没有完全承认错误,即便他承认了,也不代表他想改正错误。” “对。关于择偶标准的事,我们可以问问别人。由我们来判断对和错,实在是太不客观了。你觉得由谁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客观?” 徐萦则自认为若是让她来说要求标准,她说的标准一定比卢相羽的标准更高,甚至更不合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的处境、条件都不同,每个人的命运的走向也不同,看似不合理的标准,却能符合,看似合理的标准,却不能符合,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看似容易的,却不能实现,看似不容易的,却能实现。 小同学的择偶标准肯定也很高、很复杂,比如说爱、纯洁、忠心、真诚、善良、有主见、有正义感、志同道合……但无论他的标准有多复杂,都不会涉及收入,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由谁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客观?慕正光最先想到的是卢浩,最先否掉的也是卢浩。卢浩的择偶标准非常奇怪,他好像把外貌排在了第一位,或者说他把感觉排在第一位。因为他对李默蹊有好感,所以他总是想为李默蹊做一些事,但李默蹊对他有好感吗? 慕正光第二个想到的是商禹。但商禹和黄紫然在一起了。由商禹来回答这个问题,必然也充满了主观。并且,在他的答案中,应该不包含那么多的幻想和期望。然而在这一阶段,幻想和期望是在所难免的。 “我想不到。卢浩和商禹都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想不到,可能以后会遇到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我们觉得一个人不适合回答问题时,我们心里已经有大概的答案了,既有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有对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虽说这个答案对我们不重要,但衡量人的标准还是很重要的,我们以后一起学习吧。” “嗯,我们一起学习。”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一十六~三百二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也许下个月能补上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一十六~三百二十二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三章 衡量生命与尊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27日,赵妤曦又收到了一份关于斩立决的工作汇报。她免除了最初几人的斩立决,给他们喂下返老返童药。这群人可能是受到了金火的蛊惑,变得不太正常,所以她才网开一面。但那些没有受到金火蛊惑的人,她不打算再继续网开一面了。 “顾庭昼,他们又给我发工作汇报了,又有人即将被斩立决了。如果我想饶恕他们,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 这些天,顾庭昼对赵妤曦的工作情况有了更确切的了解。最开始的那几个人被斩立决,确实有些冤枉,但后来的这些人似乎没理由一错再错。虽然有些职业更容易被斩,但他们为什么不能改行换业呢?难道有什么职业会比生命更重要吗?难道他们挣来的钱能买到命吗? 这时,顾庭昼很赞同将他们斩立决,但赵妤曦这么问了,他就得帮忙想理由。 “人们还没有适应法令,他们按照各自的想法使用法令,难免会误伤。误伤的次数多了,就会造成误杀。” 误伤?误杀?原来,真的可以找到饶恕他们的理由啊!既然这样,那就再次网开一面?但是,法令写出来总是要施行的。我带头违背法令,我的下属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写的法令是开玩笑的。 也许他们不会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到处去说,但是当他们执行法令时,他们就会下意识地蔑视法令的威严,继而“按照各自的想法使用法令”。 “误杀?”赵妤曦叹了口气,“哪怕会误杀,也必须执行斩立决了。法令发出,有人被斩立决,这件事是必然的。如果我们发现有人达到了斩立决的标准,却迟迟不予以处罚,我的同事就会质疑我。” “他们的质疑重要吗?”在顾庭昼的印象中,赵妤曦不太在意同事的质疑,她的主见性很强。回想最初见到她时,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倒也像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模样。最近,她的这种模样很不常见了。 “这就要看怎么取舍了。救下那些人,他们得到生命,我得到质疑。不救那些人,什么都不损失,也什么都不得到,一切照常发展。” “那还是选择前者吧。” 顾庭昼的依据是:才过去十几天,就有人把次数用完了。如果不是十几天,而是十几个月呢?到下个月,这条法令大概就不会再局限于古园市了。到明年十月份,会有多少人被斩立决?一万人?十万人?一百万人?如果真有一百万人要被斩立决,如果为了维护人们的尊严要牺牲这一百万人,我会放弃维护人们的尊严,选择维护那部分人的生命。 “庭庭,你果然比我更善良。从我发布法令的那一天起,就有很多人在关注我们。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知道哪些人即将被斩立决,这些人不会对我们产生质疑。会质疑我们的恰恰是在这项工作中起关键作用的人。如果我选择接受他们的质疑,这条法令就要重写了,我作为上古者、分院院长的尊严,就要被他们践踏了。” 别人的尊严不重要,至少没有生命重要,但赵妤曦的尊严,是他想维护的,也是他必须维护的。顾庭昼在疑惑、在动摇。他并非不知道赵妤曦的尊严也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但是…… 但是,他不想看到赵妤曦成为某些人口中的笑话。中古者肯定不可能当面践踏赵妤曦的尊严,她也不太可能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她的。那么,上古者呢?研究院里的那些分院院长、副院长、执行官,他们会怎么看待赵妤曦? “庭庭,你在犹豫,你在担心我,对吧?”赵妤曦看得出他的局促、他的迷茫。这些表情、这些情绪在他脸上显而易见,无需使用感知力,她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她作为人类应有的观察力,也是她作为妻子对他应有的了解。 “对。这次要被斩立决的人就不再救了,你把法令稍作修改,让他们推行新的法令。” 顾庭昼终究还是选择了维护赵妤曦的尊严。她的尊严没有几千人、几万人的生命重要,但绝对比几个数百次违背维护尊严令的人的生命重要,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有一天,赵妤曦要损失尊严,也绝不能是为了这样的人损失尊严,这太不划算。 “那他们就太冤枉了。黎明马上就要到了,但他们却永远留在了黑暗里。我犯了错误,那就要承认错误,而且要尽快改正错误,而不是等到下个月的16号。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必须这么做,你不用为我太担心。” 当时在黄鹤楼上,庭庭所写的法令中不包含斩立决。是我突发奇想,怂恿庭庭,让他在法令中添上了这一项。如今要收回这三个字,我要为此负主要责任。 “如果研究院里的上古者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看你的笑话?” “只要你别看我的笑话就行啦。他们看我的笑话,那我就对他们使用维护尊严令。我们想想看该怎么修改法令。只要法令上还有斩立决三个字,迟早有一天会有很多人为此丢掉生命。” “对不起,我不应该写下维护尊严令,我不应该在法令中加上斩立决。”顾庭昼很难过,倘若他能更谨慎一些,倘若他能把生命看得更宝贵一些,今天,赵妤曦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困局了。 “不用道歉。加上这三个字,不是你的本意。你听了我的劝告,才会这么做。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才对。但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我暂时不想道歉,可以吗?” 赵妤曦姐姐确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是,她说不想道歉,这恐怕不真实。承认错误比道歉更困难,更难的事她做到了,更简单的事她肯定也能做到。她说不想道歉,是因为她不想接受我的道歉。在她心里,我没做错什么。但是在我心里,犯错的人,是我。 “可以。谢谢你和我一起承担后果。” 赵妤曦望着他,显出无忧无虑的微笑:“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顾庭昼心里有期待,也有忐忑,那句不合适的话,究竟是什么话? “顾庭昼,你变得更懂事了。” “懂事”这个词通常不是夫妻之间会用到的,赵妤曦的担忧并在于此。 “这句话很合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想办法弥补,趁一切还来得及、在有人被斩立决之前,改正错误。” “嗯。” 第三百二十四章 法令更新之时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给站长发去新的指示,制止了即将施行的斩立决。之后,她和顾庭昼返回古园市。市里有一场新的会议要召开,再不开会,维护尊严令就可能要失控了。 有一个人被斩立决,她能把这一个案例瞒下来,有十个人被斩立决,她能把十个案例瞒下来,但如果是成百上千人,再想瞒下来,就太困难、太过分了。尽管以她的能力,她能做到这件事,但她不想这么做。为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制造弥天大谎,实在多余。 参加这场会议的有赵妤曦、顾庭昼、秘书谢研歧、助理余心怡以及十二位站长。 会议起初,赵妤曦说:“我发现维护尊严令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更严重。为了彻底根除这种隐患,我决定修改法令。你们想一想‘斩立决’这三个字该怎么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有效约束这些人,让他们畏惧法令?” 赵妤曦曾经给几个人喂过返老还童药,但这种做法绝非长久之计。 暂且不考虑返老还童药的量是否足够、研究院和科学院是否支持她的这么做、她这么做是否践踏了别人的人格尊严,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那就是有些人对返老还童的看法偏离事实,他们不认为这是惩罚。让身体回到幼年时期,在某些人的想象中,无异于寿命延长。 但是,返老还童药绝对没有延长寿命的作用。如果它真有这种作用,那它的副作用几乎都可以被无视,无非就是丢失点记忆、丢失点智力嘛。 随着年龄的增大,身躯的成长,会有新的记忆填补旧的记忆,至于智力,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损失都是暂时的,为了回到童年、延长寿命、重新开始,暂时损失一些东西,合情合理,毫不可惜。 事实上,服用返老还童药弊大于利,除非服药后渐近率降低。除了这种情况,其他任何情况都不足以弥补它带来的损失。 可是,即便把药的副作用也写进法令里,会有多少人相信呢?那些老年人、那些离死亡很近很近的人,他们会如何选择呢?他们当然会选择接受副作用,服药。 由于他们所处的特殊环境,在他们看来,返老还童药是救命稻草,而不是惩罚,这会导致有一部分人对法令存在误解。 参加会议的人都在想该用什么方式代替斩立决。在旧时代,犯人会被关进监狱。但是在新时代,监狱的作用被大大削弱。要想让监狱发挥作用,那就必须让渐近线不发挥作用。让渐近线不发挥作用,最简单的办法是给人们喂下安眠药,使其陷入沉睡。 但是这么做会不会引发其他严重的后果? 在开会前,赵妤曦和顾庭昼在讨论之后达成一致,让许多人陷入沉睡,不会引发严重后果。 在会议上,余心怡提出了她的意见:“把一、二阶渐近者送进监狱,把三阶渐近者送往科学院里的实验室。一旦进入监狱或实验室,永远不得离开。” 普通的监狱能关得住一阶、二阶渐近者。要想限制清醒的三阶渐近者的自由,必须要有同阶更强或者更高阶的渐近者参与其中,科学院里恰好不缺这样的人。而且,科学院里有各种神奇的药物,非常适合控制人,研究院、科学院都在用,院长在用,助理也在用,哪怕是现在,余心怡家里还存了不少这样的药。 赵妤曦认为余心怡的建议还算合适,至少在近代者到四阶之前,这种解决办法是合适的。不过,对三阶渐近者的处理方法不能写的太明白,否则可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此做文章。在法令里可以这么写,“一、二阶渐近者将被永远关进监狱,三阶渐近者将被永远关进特制的监狱”。至于什么是特制,那就无可奉告了。 “其他人也说说各自的看法。关进监狱只是其中一种办法。余心怡说了一阶、二阶、三阶渐近者的情况,这就足够了,我们近期不需要考虑四阶渐近者。” 谢研歧绞尽脑汁,深思熟虑,她想找到一种更高明、更精妙的办法。如果能想到这种办法,她就又一次压制了余心怡,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又一次讨得了院长的欢心。 岳浩东思来想去,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虽然办法有很多,但是比送进监狱更好的办法大概是不存在的。 “大家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没有办法,那我们就采纳余心怡的建议,把被斩立决改为终身监禁。你们是否同意?举手表决。” 余心怡最先举手,谢研歧紧随其后。顾庭昼是倒数第二个举手的,赵妤曦是最后举手的,算是为此事定下结论。 “很好,大家的意见达成一致。新的法令很快就能写好。‘有概率’三个字保持不变,概率的计算方式也不变,你们按照原来的规则转转盘就可以了。” “是。” “关于终身监禁,我们还有很多细节要讲。首先明确一点,进了监狱之后,绝不能和监狱以外的人有任何直接联系。间接联系在所难免,但我希望这种联系不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不是他们给了你一点好处,你就帮他们送信。“ “是。” “第二点,进了监狱的人,不受维护尊严令的保护,不再拥有世俗意义上的人格尊严。我这么说不是让你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有事没事去踩他们一脚,而是,无论你看到他们过得有多惨、他们的状态有多糟糕、他们的表现有多好、他们多么愿意痛改前非,你们都不用同情、怜悯他们。” “是。” “第三点,我不希望在我的监狱里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一个人欺负另一个人、一伙人欺负另一伙人,或者,你们欺负他们、以特殊的形式欺负,这些事情都不允许发生。如果发生了,你们要受到处罚。我对你们的处罚都不会太严厉,但是,受到处罚的次数过多,我会把你们调离我的管辖范围。” “是。” “第四点,资金问题。监狱的修建、犯人的日常生活所需、你们的工资,这些资金的主要来源是罚金。在罚金充足的情况下,所有人不许以上述三个理由为理由申请额外的拨款。” “是。” “我就说这四点,其余的你们补充。补充的内容不必加入法令,你们和你们的下属知道就可以了。谁先说?各方面的建议都可以。哪怕是修建监狱的建议也可以。” 众人畅所欲言,开会的人都感到获益匪浅、豁然开朗。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重回往日的交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28日,修改后的维护尊严令被公之于众。法令是早上八点公开的,在早上七点,赵妤曦给徐萦则发了条消息,把新法的内容告诉她,并邀请她和慕正光中午到家里聚餐。 徐萦则不太想去。旧法公开的那天,她请假了,新法公开的这天,她又要请假,同学们说不定会以为维护尊严令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在旧法公开的那一天,她和赵妤曦产生了分歧。在新法公开的这一天,她想她有必要和赵妤曦化解分歧。她和同学说了这件事,同学也支持她今天去见赵妤曦。 八点,发布会准时召开。赵妤曦和顾庭昼看完直播后立刻赶往超市,买了新鲜的牛肉、羊肉、鸡肉、鱼虾、排骨和多种水果、蔬菜。之后,两人便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赵妤曦把水果蔬菜洗了洗,她看到顾庭昼用一把很锋利的菜刀把鱼切成鱼片。这把菜刀是在打造长剑时顺便制作的,用的材料就是一开始想用来制作锋利的剑的材料。后来这些材料没有用来制作剑,而是被他制成了厨具。 赵妤曦把菠萝切成一块一块的,并用筷子捅穿了一块菠萝,喂给正在切鱼的顾庭昼。 顾庭昼看她把筷子伸过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菠萝遮挡了视线,吃菠萝会让人分心,在这种情况下切鱼,不仅效率太低,而且有可能切到手。他没展开渐近域,若是被刀切到手,肯定会流血。流血是小事,展开渐近域后,这种小伤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但赵妤曦会担心,这是大事。 两人吃了菠萝后,又忙于处理食物。赵妤曦切了些红心火龙果,丢进榨汁机里。顾庭昼把牛肉切成能透光的薄片。 中途,赵妤曦接到一个语音通话,是院长发来的。 “你先忙,周序同打电话来了,我去接一下他的电话。” “好。” 赵妤曦离开厨房,走进客厅,点击接通。 “赵妤曦院长,你修改了维护尊严令。”周序同没想到赵妤曦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维护尊严令做了一次很大的调整:她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让法令施行一个月,而是只施行了十二天,便取消了斩立决。 从赵妤曦的行事风格上来看,周序同有理由猜无人因触犯尊严令而斩立决。如果有这样的人,她一定会大张旗鼓,昭告天下。他很佩服赵云熙,佩服她试错的勇气,更佩服她改错的勇气。 “对,我修改了。原来的法令过于严苛,不适应这个时代,新的法令就好多了。院长,你打电话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就是来问问法令的事。你能修改法令,这是好事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 赵妤曦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在客厅里,返回厨房。 “院长打电话来是问法令的事吗?”顾庭昼对院长的印象还不错。在收到两颗蓝钻后,他对院长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层次。他用黑色牛皮绳把蓝钻绑起来做成吊坠,挂在脖子上。但是这颗吊坠太大太重,在睡觉前最好要取下来,不然有可能影响睡眠。 “是。他很关心我写的法令。他说我修改法令是件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修改法令后就不会有人因此被斩立决了。” “确实是好事,正是因为做了好事,我才敢邀请徐萦则来聚餐。她上次找我帮忙,想让我帮她找找能看到梦境的人,但她看了法令后,不再请我帮忙。如果我不修改法令,我和她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对,修改法令不仅能帮助别人,也能帮助我们自己。” “你的肉已经切完了,你要不去看会电视、休息一下吧?我来炖汤,炖排骨汤和鱼汤。中午的火锅就靠这两个汤了。” “不用,我想在这里看着你炖汤。” “好。” 赵妤曦给排骨焯水,焯水后倒入砂锅,加入足量的开水。然后她把鸡肉炒了炒,倒进砂锅,和排骨一起炖。 在买菜时赵妤曦跟他说了她的新创意,那时他就提出了疑问,因为他没见过把排骨和鸡肉一起炖的。赵妤曦也是第一次尝试炖这样的汤。 顾庭昼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理由是“徐萦则对我不够礼貌,刚好让她来试试排骨鸡汤,如果味道好,那就最好,如果味道不好,就当做一个小小的惩罚”。 顾庭昼知道赵妤曦没有报复的意思,她说的惩罚只是个玩笑。且不说汤炖完了,要喝汤的,并不只有徐萦则,中午的聚餐有两份汤,一份是排骨鸡汤,另一份是鱼汤,徐萦则不喜欢喝排骨汤,还可以喝鱼汤嘛。所谓的惩罚,根本不成立。 “排骨汤要炖一个小时。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来剥虾。剥完虾之后,煎鱼、炖鱼汤。” “好。” 临近正午,赵妤曦听到了敲门声。她想这两人来的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排骨汤和鱼汤都已炖好,虾都已剥壳,需要腌制的肉也已腌制完成。 门打开了,徐萦则左手托着花盆,右手抬起和赵妤曦打招呼:“赵鱼溪姐姐,这盆花送你。” 十一月份,栀子花还没开。但如果这盆花能活到明年夏天,它大概会开花,至少卖花的人是这么说的。 徐萦则想到送花主要是因为卢相羽。卢项羽买了很多花树,栽在地里。这种行为给她提供了一些思路。上次她来见赵妤曦时,两人不欢而散,这次赵妤曦请她吃饭,她想送点礼物,送这份礼物有助于化解分歧。 赵妤曦双手接过花盆。不久之前,张皓晨送她一棵桔子树。这棵桔子树有很多意义,送她树的人也有很多意义。但是很多意义中并不包含友谊,她甚至还没看到和张皓晨成为朋友的可能。徐萦则送的这棵树同样有很多意义,这是两人关系重归于好的证明,是两人成为朋友的可能性不为零的证明。 “谢谢。” “不用谢,就是一棵普通的树。” “你们两个别站在门口了,赶快进来吧,午饭已经做好了,我去把花送到阳台就可以开饭了。顾庭昼,你去拿碗和筷子。” 顾庭昼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当两人在厨房里的忙碌结束后,赵妤曦坐在沙发上,戴上耳机,查看工作汇报。他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庭昼听到赵妤曦的话,立即把电视暂停了。他走到厨房,把碗筷拿出来,把两锅汤端到餐桌上,用来涮火锅的鱼虾、牛肉、羊肉和各种蔬菜都被他摆在汤锅旁边。 赵妤曦把花送到阳台后,返回客厅,招呼那两人到餐厅来,四人共进午餐。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同的时代答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吃过午饭后,徐萦则又问起法令的事:“被终身监禁的概率和被斩立决的概率是一样的吗?” 赵妤曦曾经仔细想过概率的事。 终身监禁在名义上比斩立决好听的多。旧时代里的终身监禁并不“真实”,可以通过减刑或是其他各种手段提前出狱,即便出不去,他们偶尔还是能见一见家人的。 然而,维护尊严令里所写的“终身监禁”就没有这么宽容了,这种监禁几乎断绝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不知道,他们的家人死了,他们也不知道。 在监狱里,他们得不到外界的消息,甚至无法准确感知时间的流逝。这种惊世骇俗的处境会让他们的生命的意义变得极其渺小,与死亡相差无几。这种处罚的性质和斩立决同样严重,所以概率是一样的。 赵妤曦说:“概率是一样的。他们进了我的监狱就永远别想出去了,进监狱之前,我会让他们把遗书写下来,从那以后,他们无论写了什么,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与世隔绝,和死了区别不大。” 概率相同,这就还不算太严苛,徐萦则勉强认可了新的法令。只要赵妤曦愿意,她肯定能制造出这样的监狱。但不管怎么说,终身监禁都比斩立决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比斩立决更仁慈。万一斩错了,人不会复生,而进监狱的人,还有机会出来。她说的“永远别想出去”,只是针对一部分人的。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和世界和家人的联系。他们进了监狱后,要做什么事吗?需不需要劳动、读书?” 在赵妤曦的设想中,这群人进监狱后,什么也不用做,如果他们够老实,那就让他们偶尔能睁开眼睛,如果他们不老实,就不用睁眼了。与外界断绝联系,就是建立在沉睡和无所事事的基础上的。 但是听徐萦则这么一说,她意识到这种做法太浪费了。那些被终身监禁的人,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啊。让他们从事劳动,以此换取清醒的时间,这似乎是个更高明的创意。 “不需要。但你这么说了,我再想想吧。我想想有没有什么不需要和外界联系、技术含量不太高但又不可缺少的工作。” 三个要求。 第一,不需要和外界联系,如果他们能和外界联系,那就远远偏离了终身监禁的本意。 笫二,技术含量不太高,这条要求也很重要。这群人从各行各业而来,个人能力、个人水平大不相同,给他们安排同样的工作,这份工作当然不能太难。 第三,不可缺少。赵妤曦不想让他们从事旧时代里的那些纯粹的体力劳动。这类劳动对渐近者来说很像休息和消遣,他们能很轻松地完成工作。而且,那些体力工作生产出来的物品,在这个时代似手有些多余。 两位女生在闲聊,两位男生也留在餐厅里还没走。几人都知道符合这三个要求的工作不多,但是以赵妤曦的能力和权力,她应该能找到这样的工作。 关于维护尊严令,徐萦则没什么想说的了,尽管现有的法令仍有不足之处,但总比以前要好得多,就先让这条法令施行一段时间吧,以后出现问题了再及时改正就好。 “赵妤曦姐姐,你邀请我们来聚餐,就是为了法令的事吗?” “不是。我还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要被看到梦境的人是二阶还是三阶?如果是三阶,你们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不安全。” 赵妤曦不关注徐萦则有没有找到能看到梦境的人。她是三级分院院长,在科学院里也算是个大人物了,再加上有蒋孟汐暗中帮助他,她不可能找不到这样的人。 找人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被看见梦境的人究竟是几阶的?徐萦则和慕正光都要到十二月底才能到三阶,二阶和三阶的差距不是人数能抹平的。能进入互溶世界的人,和不能进入互溶世界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说十月底能到三阶,可能已经到了吧。”徐萦则暂时不担心这件事。只要同学在她身边,她的域半径能翻倍,足以压制初入三阶的渐近者。 “小心为上,如果一定要见那位中古者,你让已经到三阶的助理和站长跟着你一起去。” “好的,我知道啦,我一定会注意的。” 赵妤曦还是很不放心。这两人看不出别人的域半径和渐近率,他们的小心能起的作用极其有限。 “你们下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见见那位中古者。也顺便看看你们的助理和站长。看谁到三阶了,谁没到三阶。” 徐萦则和慕正光都只请了一上午的假。但这不是问题,徐萦则决定下午也不去学校了。 “有时间。我通知助理和站长,让他们提前到相邺市。我们要现在出发吗?” “不着急。等我把碗洗了、把桌子收拾收拾再出发。慕正光,你让你的助理和站长也到相邺市吧。人们的渐近率、域半径是秘密,但也不是秘密,这些东西像年龄一样,不会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但可以通过一些行为、表现猜到大致的数量,这种说法,你们能接受吗?” 徐萦则和慕正光都过于保守了,这种保守不仅表现在他们对渐近线的运用上,也表现了他们对权力的运用上。他们做事时太在意别人的利益,他们对维护尊严令的态度足以证明这一点。渐近率和域半径是秘密,这当然也是利益,赵妤曦不确定这两人是否愿意得知这些秘密。 慕正光答道:“能接受。” 徐萦则迟疑了片刻,也给了相同的答案。 迟疑只是小事,只要答案为真就可以了。 当天下午,几人离开古园市,去往相邺市,顾庭昼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这天下午,崔昀清收到杨树雨发来的消息,杨树雨让她离开古园市,前往长白山,拉拢赵妤曦的计划暂时搁置。崔昀清并未立即赶往长白山,她启程去了庸界市。让张皓晨找的人至今杳无音讯,她想她必须得当面问一问了。 在杨树雨看来,赵妤曦修改维护尊严令后,没有明显的错误,没必要再刻意拉拢她了。星庭里的环境不太适合她发挥,强行把她拉进来,对双方都不利。 星庭里的其他人会看赵妤曦不顺眼,赵妤曦也会看星庭里的人不顺眼,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大家各处一方。更何况,就算把她拉到星庭,她也不会为真心为星庭做什么事,彼此依旧是各处一方。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安全与危险共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萦则来到研究院相邺市分院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八位助理、近百位站长。她通知相邺市分院里的助理和站长到办公室,助理坐下,站长站着,其他人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赵妤曦展开感知域,修改她和顾庭昼在别人的感知中的形象。于是,众人看到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和两团碧绿色流水。 助理到三阶了,九位站长里面,有五人到三阶了,有三个人能在半个月内到三阶,还有一个人要到十一月底才能到三阶。 一个市里的人出去,下一个市里的人进来,赵妤曦只用了几分钟就看完并记下了这些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 最后,流水散去,现出人影,办公室里只剩下四人。 “所有助理都到三阶了。梁宋市里的助理渐近率最低、域半径最大,在两个月前就到三阶了。如果你们要去见危险人物,可以让他跟你们一起去。商歌市里的助理渐近率最大,她前几天刚到三阶。站长里面到三阶的人只有一半,一会你把他们的档案找出来,我把太靠前和太靠后的人标出来。” 赵妤曦不想跟徐萦则和慕正光说太详细的数字。他们能接受那种说法,不代表他们能接受把别人的渐近率精确到天、域半径精确到米,这种行为极有可能超出他们的容忍范围。为了尊重别人,也为了尊重他们,她的数字说得模糊些。 赵妤曦对照档案打了一份表格。她在表格里把这些人分为两组,已到三阶的和未到三阶的。助理的名字在前面,字体加粗,用于区分。每位助理后面都有数字,从1到8,这是按照渐近率从小到大排列的。 每个人进入一阶的时间不同,按照渐近率排列和按照域半径排列,得出的名次略有不同。赵妤曦选择第一种排列方式,是因为她认为大部分人进入一阶的时间只相差了一个多月,最多等他们到三阶,这点微不足道的差距就会被抹平。 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很特殊。他们入一阶的时间和大部分人相差的不是一两个月,而是四个月。要想把这段差距抹平,到三阶还不够,而是要到四阶。 他们到四阶至少还要一年,在这一年之内,他们的域半径在中古者群体中几乎没什么优势。若是没有可靠的中古者帮他们做事,他们工作时面临的风险就太大了。 赵妤曦做完表格后,登上自己的账号,给顾庭昼、徐萦则各发了一份表格,电脑上不留下任何信息。 “完成了,我们去见见那位中古者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们这么关注。” 今天是周四,是黎积源派人查看耕地的日子。徐萦则不想让他们做多余的市,早在来到相邺市之前,她就问了黎积源本周有没有派人查看耕地,黎积源说没有,这就正好,不用派人了。 两个人、两团水抵达耕地,那时,卢相羽正在挖池塘。 赵妤曦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手拿铁锹铲来铲去,在他旁边还有一座用土堆成的小山。她看到这画面几乎想笑:让三阶渐近者挖土,徐萦则把这人“坑”的很“惨”啊。 “两位领导,你们来了。”卢相羽在和徐萦则说话,但他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两团水上。他很想知道那那是什么东西。是渐近线实体吗? 徐萦则看得出他对水很感兴趣,但她没有义务回应他的兴趣:“是。我来看看你的工作。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挖池塘了?” “我想种点荷花,养点鱼虾。”种花养鱼只是一方面。卢相羽挖池塘还有一个目的,省钱。种树太花钱了,树苗太昂贵了,挖池塘就便宜得多了,只需要买一个铁锹就行。 养鱼虾所需的池塘是这种池塘吗?不知道。也许是吧。即便不是,他还有很多时间修整池塘,直到成功为止。不管怎么说,他愿意挖池塘、愿意花时间管理这片土地,这是好事,徐萦则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 “想法不错,你可以把池塘挖大一点,像人工湖一样,在湖边种树,在水上架桥,在树林里修路,把这里建设成公园。” 卢相羽在想湖边种树、水上架桥的可行性。种树、架桥的工作量都太大了,除非以后有可靠的帮手,否则仅凭他自己,不太可能做到这些事。因为,他的元素属性不是水土金木,他的渐近线难以影响物质。 “我一个人做不到这件事,我需要元素属性为水、土、金、木的人帮我。” 慕正光想了想这四种元素属性的作用。水,积水。土,挖土。木?搬运木头?金?搬运钢材?除了积水这一项,另外三项都可以找一个拥有强大搬运能力的人来做,但是,找专业人才来做这件事,成本太高且偏离劳动的本意,得不偿失。 “这四种属性都是常见属性,以后应该会有这样的人来帮忙。你白天挖池塘,晚上画一画地图、写一写规划。你看这里的土地这么多,远不止20亩,到最后都是要给你们用的。以后会有很多中古者、近古者住在这里。” 在徐萦则的计划中,一位中古者能管你的土地远不止20亩。20亩土地只是现阶段二阶中古者的管理范围,三阶中古者的管理范围至少是100亩。 随着他们的域半径的增长,管理范围也会增加。虽然“增加”是有上限的,因为土地有限,但就目前来看,管理范围离上限还差得远。 赵妤曦满怀疑虑,稍有不安。 让很多中古者、近古者管理土地?这就是徐萦则对罪大恶极的中古者、近古者的处理方式?这种处理方式是不是太随意、太冒险了? 万一这些人另有想法,这座城就会被搅得天翻地覆,城里的研究院分院将会荡然无存,因为聚在这里的不是一位中古者!如果有十几位中古者聚在这里,分院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处理方法?这似乎和她的风格不符啊!难道她能看到人们的想法?但据我所知,她没有这种能力。 既然她看不到这些人的想法,那她为什么愿意给他们自由、让他们管理土地?她对这些人的信任从何而来? 如果她打算长期推行这一处理方式,那么,她的管辖范围里的研究院分院就得重新分配。不然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把其他城市里的优秀中古者调到相邺市里,这种做法同样有很大隐患。 保险起见,原本居住在相邺市里的普通人,也得挪一挪位置,这又是一项大工程。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们期待的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越想越感到惊骇,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徐萦则,因为了解,也因为期待。 徐萦则善良、理智、谨慎,她让这些人来管理土地,肯定不是纵容,她有他自己的衡量方式。 她正式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已有两个多月,但管理土地的人却只有一个,由此可见,这种衡量方式并不高效,或者说,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才能得到结果,这是正常的。如果“衡量方式”生效很快,那就很有偷工减料的嫌疑了。 徐萦则让近古者、中古者挖湖种树、修建公园,她敢于利用这些人达成目的,在她的构想中,她管辖的这四座城会迎来怎样的未来?有罪之人栽树、种花,无罪之人欣赏树和花? 她问我那些人被终身监禁后“需不需要劳动、读书”,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尝试过给别人安排工作了,她提出的建议不是空口无凭、突发奇想,而是经过了她的验证! 这样的人,却只是中古者,太可惜了! 但是,她也只能是中古者。如果她是上古者,她对未来的规划肯定会大不相同。 上古者拥有最快的升阶速度,在强大力量的影响下,他们容易走极端。我、顾庭昼、周序同、叶炼石、张皓晨……我们身上,也有极端的表现。 离开耕地后,赵妤曦让她和顾庭昼恢复人类的外形:“那个人到三阶了,应该是前天刚到的。你们和他相处时要小心点。” 徐萦则应道:“我知道了。” “你让中古者、近古者管理土地,你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逃跑、对抗研究院吗?” “怕,所以在让他们管理土地前,我会先让他们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等他们正常工作一个月后我才会考虑是否要让他们管理土地。如果有人在一个月内再次失常,就不用再给他们机会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考察期限为一个月?不算很长,不一定能让人原形毕露。如果这些人眼中、心里还有未来,他们或许能稍微收敛一些,把这一个月熬过去,然后再慢慢释放本性,做他们想做的事。徐萦则能看出他们隐藏的本性吗?她的渐近线,应该没有看穿本性的作用。 “适合管理土地的人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都会迫不及待地重蹈覆辙。你选人时、和他们相处时,一定要谨慎一些。” “我知道啦。现在管理土地的那个人叫卢相羽。我让他帮我养了一个月的猫。猫都很健康。我让他找了一份普通人从事的工作,他去当保安,当了一个月,后来还把工资给了我一半。但我没要。如果他让我的猫受到了伤害,或者他没有把工资交给我,我都会延长他的工作时间。” 养猫?当保安?倣这些事倒是不难,但是,让罪大恶极的中古者养猫、当保安,这就有难度了。能在这种环境下熬一个月,卢相羽心里应该是有盼望的,他的盼望是什么?是看到梦境吗?看到梦境只是个开始,他要的是梦里面的人还是物?极有可能是人。 徐萦则帮他找到梦里的人了?肯定没找到,换成是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帮他找人。但我也不会搁置太久,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为了让他原形毕露而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这就不好了。 “卢相羽的表现还不错。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过多的负面情绪。也许他真的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帮手。” 两个女生在讨论惊心动魄的大事,两个男生在谈论以前看过的动画片。 顾庭昼兴高采烈地表示他正在为那些动画书写不一样的结局,或者,补全缺失的结局。缺失的结局可能是几十秒,比如,一个简单的相聚的画面,这个画面应当添入童话世界里,也可能是一部动画的续集,例如陀螺的故事、骑刃王的故事。 在两人的回忆中,这些往事从过去延展到未来,往事被放大,往事中涉及的人在不断增多。 慕正光说:“你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发布招聘公告,把那些对此事感兴趣且能帮到你的忙的人招过来,让后他们出谋划策、参与工作,或是成为动画里面的一个角色。” “好,我今晚回去写策划和方案,下个月发招聘公告。你有没有想成为的角色?”顾庭昼思索了一瞬,这个说法好像不太礼貌,“不,不对,你想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赵妤曦不用看也知道顾庭昼的心一定很乱。有没有想成为的角色、想成为什么样的角色?这种问题怎么能问慕正光呢?当然,庭庭的本意不是问这两个问题,他太急切了,以至于没有细想、词不达意。 “慕正光,顾庭昼想问的是你想书写什么样的角色?或者,你是否想以你为原型参与动画剧情,甚至成为动画里的主角,这些想法都可以变成现实。顾庭昼管着很多导演,他们都在这些目标奋斗。” 顾庭昼对赵妤曦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啊,这就是我想问的,但我把话说出来意思就变了!你能清晰地表达出我的本意,这真是太好了。 慕正光想了想,以他为原型,似乎没有太多内容可写啊。在他的故事中,萦同学占据一半的分量。如果同学不打算参与进来,那他也没必要刻意做这些“名垂青史”的事了。 “徐萦则,你要和我一起书写角色、走进故事吗?” “不要。”赵妤曦的语速非常快,她的语气非常不严肃,“不要”两个字被她说出来竟像是发音不太标准的“要”。 慕正光和赵妤曦都听清了她说的是“不要”,顾庭昼听的不太清,他不确定徐萦则说的是要还是不要。 “我们一起在现实世界里体会人生,这就是最好的故事了。” 至此,顾庭昼明白了徐萦则说的是“不要”,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徐萦则会如此坚定地回答“不要”?书写角色、走进故事,她对这些事很排斥吗?她就不能看在慕正光的份上迁就一下吗?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们的故事一直都在书写。” 这句话是真话,这倒不奇怪。但这句话里竟然不包含任何不满,这就很厉害了。慕正光才刚刚被心爱的女孩子“拒绝”一次,他就没有一丝抱怨和不甘心吗?没有。他的语言、他的情绪都能证明没有。 赵妤曦为之动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这两人的关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与之相比的,他们的关系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人有些怀疑、有些不敢直视。万众期待的模样,便在于此,可望不可即的模样,也在于此,真实与不真实,皆在于此。 第三百二十九章 相似且互助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萦则返回启川市,赵妤曦和顾庭昼返回古园市。 “徐萦则不想书写角色、走进故事,但我很愿意做这些事。顾庭昼,在你的故事里,有没有给我留位置啊?”赵妤曦发现今天这一程可谓满载而归,倘若顾庭昼不跟慕正光说起故事、往事,那她也就没办法问这个问题了。 顾庭昼抓住机会,及时表现他的感激:“有,你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故事里都有位置。为什么徐萦则不想做这些事?你知道答案吗?” “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徐萦则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我说的‘不爱慕虚荣’不是指语文课本里的那些人,‘爱慕虚荣’的人,不是指我们。这其中的差别你能分清吗?” “能分清一部分。语文课本里提到的那些不慕名利的人,并不是真的不慕名利。我们追逐名利,不代表我们爱慕名利,而是,这些东西本该是我们的。” “啊?”庭庭的理由找的真不怎么样啊,但是有了这个理由,做事会稍微体面一些,“本该是我们的?它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回到了我们手中?勉强能说得通吧。顾庭昼,你想为我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从童年到少年,再到我们这个年龄的故事。” “像是开启了另一段人生啊。在这个故事里,我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赵妤曦说这话时带了点玩笑的意思,就如同大人夸小孩聪明,会夸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但是,能不能考上好大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的。 “不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庭昼慌里慌张地为自己说的话做补充,在这局促之时,他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本来就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人,你没必要为我刻画这样的模样。不过,我也希望我能变美一点,所以,就把你认为的美好的模样分一点点给我吧。” “嗯,我明白了。我也想变得更高、更帅气一点。”顾庭昼如释重负,但他转念一想,“重负”是谁给他的呢?是赵妤曦给他的吗?不是。重负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他还不够了解赵妤曦,他还没有摆脱往日的阴影和习惯,所以才总有这样的顾虑。 赵妤曦故作严肃道:“科学院里有能让人变高、变帅的技术。秦舟星能改变人的容貌。但我不建议你用这些手段达成目的。因为,在我看来,你已经有了让我满意的模样。” 赵妤曦一次次鼓励他,想让他变得更自信。上古者、二级分院院长、星主的代言人,这三重身份能为他补充一部分自信,但还不全面。她的鼓励,也能让他恢复自信,但这也不全面。最后缺失的那一份自信,还埋藏在他心里,并未浮出水面。 赵妤曦在等,在等那份自信出现、在等他的胆怯消失。她坚信她能等到那一天,至少她能感到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慕正光在高铁上展开存在清除的界,让界笼罩他和同学:“赵妤曦提醒我们多注意安全。我们的域半径翻倍后也只能取得短暂优势,大约再过一个月,我们面对卢相羽时,就会处于下风了。” “放心吧,我做不到的事,我是不会强求的。等卢相羽逐渐稳定后,他那边我们就不用再管了。我会让黎积源多留意那里的动向。如果顺利,下个月就会有另一个中古者去和他当同事。” 那位中古者被她送去动物园养老虎了,她对那人的要求主要有三条,“别让自己受伤了、别把老虎打伤了、别让老虎饿瘦了”。让一个没有学过养虎的人从事这一“危险”工作,这就是她给那人的考验。 “养老虎的那个人,对吧?” 慕正光对这人印象深刻。这人一开始把老虎捆起来喂食,喂食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这点胆量真是愧对她的中古者的身份。但是后来她和老虎渐渐熟悉了,老虎在吃饭时就能伸展四肢、自由走动了。 “是。从前几天发回来的消息看,老虎和人都很健康。但她比老虎危险得多,还得再观察她一段时间。如果赵妤曦不删除‘斩立决’,她也比老虎危险得多。她这么快就能做出反应修改法令,想必还没有人被斩立决。” “赵妤曦对我们很好,但她对其他人……”对其他人就不太好了,慕正光想这么说,但他转念一想,多说几个字也毫无作用,少说几个字同学也能明白他的意思,那还是不说了吧。 “她对其他人也还行吧。她包庇了引发爆炸的人,换成是我,我也会再给那个人一次机会。这对死者不公平,对生者来说却是有必要的。但她安排那人和别人结婚,这就太过分了。她想用她的力量主宰别人的命运。” 慕正光说:“所以,我们和她不能成为朋友。” “我们不能和她成为朋友,原因还有很多。多次被维护尊严令处罚的人不应该被斩立决,那位校长不应该失去右手,她太想改变一些事、太想树立典型,这种做事风格会让她变得很危险。对别人来说,她比狮子老虎更危险,对她自己来说,她的可怕的想法会让她承受巨大风险。” “相比之下,顾庭昼就好多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能互相帮助。” 徐萦则不太看好顾庭昼,她隐约觉得顾庭昼和赵妤曦很多相似之处,在某些方面,他们可能是同一类人。 “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兴趣爱好、人生目标不同,他看起来不那么危险,但他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反正他们不会伤害我,我们不用防备他们。他们帮我们的忙,如果时机合适、条件合适,我们也可以帮他们的忙。” “嗯。” “书写角色的事,如果你想做,我不阻拦你。你写了什么就与我分享什么,但不用告诉太多人。” “不用了,我们有记忆银匙,我们经历的所有事都能在一瞬间倒流,我们的所有故事,都在我们的脑海里,随时书写,随时记下。” “银匙……银匙还是少用比较好。我不想改变记忆与遗忘的规则了。一件事发生,被记下,一件事发生,被遗忘,遗忘没有阻碍人的成长,记忆不会加速人的成长。记忆和遗忘不同,人们对同一类事的感受也不相同了。” 萦同学不再想着改变自然规则了,这是好事。慕正光拍掌为她加油:“嗯,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作者的话 第三百二十三~三百二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马上就到月底了,这个月肯定写不完了,大家下个月再看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二十三~三百二十九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章 以规则践行非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昀清到庸界市高铁站后,张皓晨单独去迎接她,并把她带到叶炼石不知道的地方。 “张皓晨,我让你帮忙找的人,你找到了吗?”崔昀清尽量保持平静。以张皓晨的权力和能力而言,她做事的效率不该这么低!但谁让她是帮忙办事的一方呢?不管她的效率有多低,还是要以礼相待。 “你的小学语文老师,刘春英。找到了,但我不想让你亲自动手报复她。” “你什么意思?”崔昀清怀疑张皓晨想违约:人找到了,但是却不让我亲自动手报复,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张皓晨不在意崔昀清是怎么想的,崔昀清的目的能否达成,她也不关心。在两人的约定中,她只负责找人。如今,她已经找到了这个人,她该做的事就做完了。 “如果把她放到古园市里,她在一天之内会向多少个人支付酬金呢?” 崔昀清瞪大了眼睛,显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从生气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她用了三秒。在这三秒之后,她开始思考这番计划的可行性。 “她一定会去古园市吗?” “一定。如果你愿意把报复她的权利交给别人,我就动用我们的关系,把她送到古园市,但我不保证她一定会把200次次数用完。” “那算了,还是我亲自动手吧。” “你和我再次定约。我把刘春英送到古园市,我会让她成为大学老师、成为教授、成为声名显赫的人物。我会赐给她知识、名声、金钱、权力,在这些东西的驱使下,200次次数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够用的。” 知识、名声、金钱、权力,都是人们梦寐以求之物,都是能对人构成伤害之物,不过,人们总是会忽略它们的伤害。张皓晨想放大它们的伤害,否定它们的积极作用。 “我要为你做什么事?”对方说的条件,崔昀清勉强能接受。拥有了知识、名声、金钱、权力,刘春英的野心会极度膨胀,她会频繁践踏其他人的尊严,最终走上绝路。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立场不同,我希望你能对我对叶炼石网开一面。” 张皓晨不想与崔云清成为敌人,一旦和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她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为了防患于未然,她想与之达成约定,在对方的生命中书写这条规则。 “仅此而已吗?这不是我本来就应该做到的吗?”崔昀清很诧异:网开一面这种小事也需要专门提出来吗?不过,张皓晨究竟在做些什么?她做了什么事才需要被网开一面? “你没有义务对我网开一面,对我网开一面,其实违反了你的义务。这个约定,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愿意遵守对我的义务,我就赐给刘春英知识、名声、金钱、权力。” 崔昀清怕不保险,一个人拥有了知识、金钱、名声、权力,不代表她要连续践踏别人的尊严。要想让她做出这件事,还需要赐给她一些额外的东西。 “你能不能赐给她嫉妒、仇恨、偏见、歧视?” “我能做到,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用我的渐近线做太多坏事,我不想让我的能力成为彻底的反面力量。” 彻底的反面力量是张皓晨一直都想避开的结果,有些渐近线,本来是无害的,但由于使用者总是使用渐近线伤害他人,所以这种力量看起来像是完全有害。 但也有些渐近线本来就是完全有害的,不管怎样使用、怎样开发,只要渐近线生效,就会对人造成伤害,比如说崔昀清的渐近线。 “那好吧,我愿意遵守约定。不对,还有一种东西,你是不是也能赐给他?”崔昀清下定决心利用维护尊严令除掉刘春英,但是,只赐给她那四样东西还不够。在这个时代,最能让人野心膨胀的,并不是权力。 “什么东西?” “力量。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能匹敌近古者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能让人得意忘形,这一点,崔昀清深有体会。时至今日,她没有“忘形”,主要是因为杨树雨在约束她、帮她控制自己,但这种控制并不全面、并不稳定,她时常还会感到心里有无法克制的事物在翻涌。 “把你的力量分给她,你愿意吗?” “分给她多少?不会影响我的渐近率吧?” 崔昀清能问出这个问题,那就代表她愿意,她愿意做一件损人损己的事!这个答案在张皓晨的预料之中。 她不想看到崔昀清这么选,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办法轻易停止了。她的自私、她的理想、她那颗幸灾乐祸的心、她那颗追求安稳的心,不允许她就此停下。即便她想停下,崔昀清也不会同意。 “不会。你的渐近率、域半径都不会改变。我把你的能量分一小部分给刘春英,让她能发挥出远超域半径的战斗力。” “真的不会改变吗?”倘若只是损失一小部分能量,崔昀清能接受,但如果她的渐近率增加了、她的域半径下降了,那就不划算了。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会询问你的意见了,我会直接动手抢夺你的域半径。” 崔昀清大致相信了张皓晨说的话:如果她能做到这件事、如果她能抢夺别人的域半径,她肯定早就做这样的事了,她的域半径肯定会超过绝大多数上古者。但是这件事没有发生。也许,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改变域半径的人!是我多虑了。 “分出去的能量还能收回来吗?” “可以,但是我想要那部分能量。” 把这些能量给了刘春英,刘春英能和近古者平分秋色,把这些能量给张皓晨,张皓晨是不是能和我平分秋色了?不可能。成千上万个近古者同仇敌忾,无法击败一个上古者。张皓晨与我之间的差距,远远高于万分之一。但是,她为什么对我的能量那么感兴趣呢? “你要我的能量做什么?不会是用来控制我的吧?” “如果我能用这份能量控制你,我就不会告诉你我想要你的能量。”张皓晨发现崔昀清的逻辑思维能力真是非常差,她总是会把别人想成“愚蠢的坏人”。 “哦……对啊。所以你不是为了控制我。那你要我的能量干什么?” “我分离能量会消耗我的体力。得到你的能量,能弥补我的损失。” “那好吧,我同意。我们今天就分离能量吗?” “是,今天。” 傍晚,张皓晨分离了崔昀清的一部分能量,并把这些能量给了刘春英。 崔昀清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刘春英即将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当天夜里,张皓晨回到家,下午发生的事,她全都如实相告。 叶炼石心情复杂,但没有提出异议。 第三百三十一章 满是秘密的乐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29日,维护尊严令的事告一段落,赵妤曦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案例上。孟上荣做了哪些事她可以不知道,孟上荣的乐园,她可以不去,但乐园里的案例,她必须得到,不然形如金火的人会给她造成很大麻烦。 “我给院长发封邮件,让他派一个二级执行官和我们一起去见孟上荣。长白山王可能就在乐园附近,不然金火没必要特意找我来做这件事。我怀疑她已经掌握了代言人的资料,甚至她也是代言人之一,而且是已经实现愿望的代言人。” 研究院和科学院里的代言人,赵妤曦都看过。那些人的渐近率都不算太低。不过,她和一部分代言人已有五个月未见面了,在这五个月里,那些人可以实现愿望、获得强化,继而凌驾于她之上,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不太可能。你是代言人,你能向孟上荣索要案例。如果金火也是代言人,他没必要多此一举啊。” “不知道,她最好不是代言人。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星主?” 赵妤曦也知道这个猜测过于荒谬。如果金火是星主,她就更没必要多此一举了,她可以直接找长白山王要人。能在力量、信息层面同时压过她的,除了星主,就只有如星主一般强大的人了,这同样不是一个好结果。 “不可能吧,星主不都是以普通人的模样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吗?” “不管金火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有不弱于星主的能力和见识。她或许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 “无论敌人是谁,我都和你共同面对。” 赵妤曦想听的不是他表忠心的话。这时候由顾庭昼出面,用渐近率和域半径压制孟上荣,从他手中夺取案例,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但顾庭昼显然没有这样的意图,他的性格也不支持他这样做,这种最有效的方式,是最不可能成功的。 “庭庭,我想说一说我对你的奢望。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无理要求,你听听就行了,不用太在意。我想让你为我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和孟上荣一对一对决,你赢了,我把案例带走。你输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孟上荣的渐近率比我低吗?” 他的眼神很认真,他的语气很诚恳,赵妤曦不忍心隐瞒他,但是说出真相也不是她乐意做的事。真相,意味着选择,且是错误的选择,于双方而言都是这样。 赵妤曦闭上眼睛,不想,不看:“比你高。他的域半径比你小。” 顾庭昼很开心,他的渐近线终于能发挥作用了,他终于能帮到赵妤曦的忙了。他把赵妤曦说的“听听就行了”抛诸脑后,兴高采烈地展现他的决心和勇气:“那就没什么危险的。我下午去找他,和他对决,你晚上就能把案例带回来了。” 顾庭昼表现得越积极,赵妤曦越紧张:这傻小子是不是分不清什么叫正经话、什么叫玩笑话?他的问题恐怕还不仅限于此!他有必胜的把握,他能在对决中获胜,但这可不是万事大吉。他们的对决结束了,我依然有很多工作要做,只不过这些工作是在目的已达成的情况下做的。 “你还是太在意了。你不能按照我的无理要求做事。即便要冒险,也不应该为这种小事冒险。不到最后一步,尽量不要动用武力。我给院长发一封邮件,让他派个执行官去看看情况,我们潜伏在暗处观察情况。” “哦……那好吧……先让执行官去看看。我是不是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安心很多,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除了让人安心,你还给我带来了很多其他好处。我们的经历很相似,我们都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普通人,很不起眼、看不到前途和未来的普通人。但我们都从各自的经历中脱颖而出,成为上古者,成为上古者中的佼佼者。你帮我实现愿望,你让我的力量变强,这都是你对我的帮助。谢谢。” 顾庭昼感到好受了一些,他想他对赵妤曦的了解又增多了。 “嗯。我明白了。赵妤曦,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顾庭昼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这是不是代表他没听明白?如果他听明白了,他该说点什么呢?他会不会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会,他不是这么骄傲的人。也许,他听明白了吧,至少,我在他的表情中,没有看到消沉和灰心。 “过奖,过奖。我也只是比别人稍微好了一点点而已。有一件事千万要记住,那就是不要随意动用武力。像咱们这种大人物,做事要符合身份,注意影响。” 顾庭昼瞪大眼睛,朝她撒娇:“我不喜欢听这些大道理。” 这幼稚的声音、幼稚的语气、幼稚的话,都在表明他听出来了我说的大道理是玩笑话,但他却没有听出来我说的无理要求也是玩笑话?算了,听不出来就听出不出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后少说就是了就是了。 “我也不喜欢听。这些虚伪的话,主要是人们用来骗自己的,而不是欺骗别人的。回到之前的话题吧,能用金钱、权力解决的事,最好不要使用武力。武力是我们最后的依仗,是我们最后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更加慎重。” “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我给院长发邮件,让他派执行官到孟上荣的游乐园。” “执行官去了不会遇到危险吧?” “不会。孟上荣没理由对执行官出手。他给其他人发过去游乐园的邀请,想必他早就有了应对游客的办法。执行官去了,看到的可能是另一个游乐园。” 这种阳奉阴违的手段,赵妤曦见的太多了。这种手段她用过,叶炼石大概也用过。几乎每一个在研究院里任职的星主的代言人都用过这种手段。顾庭昼比较守规矩,但他也不例外。 “执行官的作用是吸引孟上荣的注意力?” “差不多吧。我们也得尽快出发到长白山附近。院长根本不知道孟上荣在做什么,派去的执行官肯定也查不出他的阴谋。要想解决这件事,主要还是依靠我们自己。” “我明白了,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把你的力量交给了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放心,到出手的时候,我会给你提示。我会用我的力量辅助你,让你能战胜更强大的敌人。你的能力,加上我的战术,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好了,我们的准备暂且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就先交给周序同和执行官吧,在执行官抵达游乐园之前,我们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尽可如愿的世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周序同收到邮件后,立即派出二级执行官袁广树。他很期待袁广树和赵妤曦揭开游乐园的真相,揭开孟上荣的真面目。也许,那是一个比赵妤曦更可怕的人。 有一个很简单的现象能证明这一点:赵妤曦主要结交的是分院院长和科学院的一小部分教授,而孟上荣的交友范围就广泛得多了,执行官、副院长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宾。 幽龙市离长白山更近。袁广树上午出发,下午抵达乐园,见到孟上荣。 早在昨天夜里,崔昀清就已经到了长白山附近。杨树雨的命令是让她来到这里,没有指示她的下一步行动。杨树雨没说,但崔昀清认为她能猜到这样任务的最终目标:游乐园里有我的同事,但那位同事迟迟没有发回消息,不知是否已经叛变、是否还能称之为同事?我来了,寻找人,也寻找答案。 孟上荣在山脚下建了一座很大的游乐园。游乐园的面积比他的渐近域略小一些,两个月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预计两个月后依然是这样。 袁广树来到游乐园,见到了高度惊人的摩天轮。那摩天轮建在山里,给人一种直入云霄之感。能乘坐这种摩天轮的是什么人?研究院职员敢坐,研究院职员的家人敢坐吗? 放眼望去,游乐园里人影稀疏,那些复杂的娱乐设施,确实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的。而且,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晓这个游乐园。孟上荣做这个游乐园,大概是为了自娱自乐。或者,他的目光比较长远,他想等人们都到二阶、三阶了,再开放游乐园? 深不见底的游泳池,高耸入云的滑滑梯,像迷宫路线一样复杂的过山车轨道……这些事物是怎么建成的?他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这座游乐园的建造速度极快,他大概动用了很多特殊的渐近线,甚至还借助了科学院里的技术。为了自娱自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划算吗?肯定是不划算的,孟上荣肯定另有所图。不知他的“所图”是有利还是有害。 袁广树在半空中拍了详细的游乐园的照片,他把照片传给院长周序同。 周序同曾经看过游乐园的照片,这么大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山里,世人对此是有知觉的。有人向他汇报了这件事,所以他也能察觉。游乐园的规模又扩大了!摩天轮的高度又增加了,过山车的覆盖范围又增大了! 这座游乐园,像一座小型的城市!如果有一天,游乐园里聚集了十万人,这里大概会成世界上快乐含量最高的地方,孟上荣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他想利用这些快乐、他想利用这些人?这种行为倒是无伤大雅,但是,这件事会带来很多另类的后果。研究院必须做好工作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周序同把图片发给赵妤曦。 赵妤曦猜测孟上荣的兴趣爱好可能是修建游乐园,把梦中的、童年时的幻想,全部变为现实。这一点和顾庭昼有些相似。 “顾庭昼,孟上荣修建游乐园,可能也是为了实现童年时期的梦想,当然,不是与渐近线相连的那个梦想,而是一个最普通的、却被铭记的梦想。如果他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实现梦想的心得。他修建游乐园,肯定也会用到民间势力,你将来帮更多人实现愿望,也会用到民间势力。” 顾庭昼不太想与其他人分享这件事、分享他的计划,而且,考虑到孟上荣的身份,上古者、代言人、分院院长,这根本不是一个适合谈论梦想的人。 “如果他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呢?” 赵妤曦能看出顾庭昼对孟上荣的态度。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出他不想和孟上荣交流、他看不上孟上荣的梦想,但那熟悉的表情,清晰地传达了他的不屑和厌恶。 “你不打算跟他交流心得,对吧?其实我们通过他要获得的不是心得,而是实现梦想的途径。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的途径是合适的,那就值得我们借鉴。” “我知道了。” “你不想从他那里借鉴也无妨,我去学一下他的经验就行。他做这么大一个游乐园,必定有另一个用意,比如说,掩人耳目。他邀请那么多人去乐园,应该不是去玩滑滑梯。如果是为了玩滑滑梯,我们也会在被邀请之列。这次他没邀请我们,但我们也得去了。你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出发,晚上请孟上荣吃饭。他是中年人,可能比较习惯在餐桌上谈事情。” “嗯。” 当天夜里,袁广树离开游乐园,赵妤曦和顾庭昼赶到游乐园,并和孟上荣在游乐园里聚餐。 白天,级别为七的上古者、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并列第四的二级执行官来了,晚上,两位二级分院院长、代言人来了。院长对他的怀疑,已不在停留在思维里,院长对他的忍让,是否已经到了尽头?因此,孟上荣想把秘书、助理叫过来一起聚餐,让这些人讲述游乐园的建设历程,并在有必要的时候,为他歌功颂德,洗清嫌疑。 他跟赵妤曦说了他的安排,但是赵妤曦说“想和代言人单独讨论一些秘密”,因此,他改了计划。 十余米高的殿堂恢宏壮丽,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色彩斑斓,六幅壁画分别占据了天花板、墙壁、地面。 天花板上的壁画只有黑白二色,四周的壁画多以红色、黄色为主,地板上不仅有壁画,还有许多古代的文字。各个朝代里的某些经典故事被刻在地上,深浅不一的刻痕代表着历史的长度。 赵妤曦略微瞟了几眼,在这些故事中找到了一个共同之处,诺言。 众人落座,聚餐即将开始,赵妤曦为对方送上一份特产:“这是返老还童药。据说,人们服药后渐近线、渐近率有极小概率发生改变。这里是100颗,如果运气好,或许能看到这种例子。” 孟上荣的脸色变了:世间有这样的奇药,但他作为分院院长,作为星主的代言人,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那群做技术研发的人,果然动机不纯啊!但是,把这一消息告诉我的赵妤曦,不也机不纯吗? 她为什么知道我对此事感兴趣?难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不可能!大家都许诺了,至今也没有人违背诺言。先不考虑诺言的事了,赵妤曦能辨别真话和假话。接下来,她问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她的能力能“压制”我的能力,而且,几个月不见,她的渐近率降低了,顾庭昼也是这样,他们的域半径压制了我的域半径,这是两个很坏很坏的消息!像背信弃义之人一样坏。 孟上荣说:“游乐园是人们实现愿望的地方,不过,实现愿望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目了然的诺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游乐园是人们实现愿望的地方,不过,实现愿望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对方主动说了这件事,这是不打自招啊。但是这条消息没什么用,把游乐园和实现愿望联系在一起,赵妤曦早就做了这件事。因此,虽然对方说的是真话,但这是一句多余的真话。 赵妤曦问道:“你说的游乐园,是袁广树见到的那个,还是袁广树没见到的那个?” 未等对方给出答案,赵妤曦查看孟上荣最近今天的目光行程,看到了“乐园”。 “袁广树见到的。”孟上荣深知这一答案只是缓兵之计,赵妤曦肯定会追问袁广树没见到的那个乐园在何处、起什么样的作用,到时候无论他怎么回答,只要不是按照真实情况作答,都会被她视为挑衅。 又是真话?真假辨言并非无懈可击。用真话引导别人推出与事实截然相反的结论,这也是能做到的。但赵妤曦认为孟上荣没有这个胆量。他的渐近率还是那么高,他的域半径还是那么小,他在力量上处于劣势,他在谈判中当然也处于劣势。 “袁广树没见到的那个游乐园,我和顾庭昼能去吗?” 能去吗?不能,绝对不能!如果能去,我早就邀请你们了。孟上荣把愤怒隐藏的很好,他面不改色地岔开了话题,并拿了杯子给顾庭昼倒果汁:“两位院长,我们还是先说返老还童药的事吧。” 顾庭昼接过果汁,把对话引入正轨:“返老还童药很重要,比我们能不能去游乐园重要,但它不是最重要的。” 孟上荣暗自窃喜,只要能把游乐园的事岔开就好说。倘若这两人见到了真正的乐园,必定会引发严重后果。 赵妤曦说:“最重要的是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一百颗返老还童药给你,你给我找到一个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的案例。你的乐园到底怎么样、你要建多大的乐园,都和我们没关系。” 赵妤曦明白对方表现得越轻松,那就证明乐园的问题越大。但眼下还不是深入调查乐园的时候,至少得先把案例拿到手。不能因为调查乐园而影响双方的“交情”,导致案例的事发生变故,这就得不偿失了。 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的案例?她为什么知道案例的事?这可比知道乐园的事更有难度!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那些许诺的人? 许诺的人肯定能保守秘密,他们常常来乐园里享乐,一旦秘密泄露,他们的名声也就保不住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只为揭开真相。如果有这种人,他们肯定早就做了这件事,而不会等到现在,等他们许诺之后再做。 来乐园里享乐的人不会泄露秘密,早就被束缚在乐园里的人更不可能泄露秘密,而乐园又在长白山王的注视之下,任何想要窥视乐园的人,都将被转移视线。难道,长白山王特意隐去了来访者的信息?没道理啊,长白山王不是也许诺了?他许的诺看起来都挺真,如果说,他那些诺言都是假的…… 孟上荣不敢再想了,再想下去,他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控制他的表情。要是在表情上出了问题,不管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那就都没有意义了。眼下应当赶快答应赵妤曦的条件,然后把她送走,这才是正道。 “赵妤曦院长,这样的案例不太好找。科学院里有那么多专业技术人才,他们发明的返老还童药也只是有小概率改变渐近率,我没有他们的技术,我想改变别人的渐近率,难如登天。” “难如登天”是真话,“不太好找”是假话。赵妤曦眼中的彩色音符在不断闪烁,用于掩人耳目的装饰愈发招摇:“孟上荣院长,你说不太好找,未免太谦虚了。我用返老还童药和你交换案例,这是我们的私事,和研究院、科学院无关。星主的代言人能越过研究院、科学院做事,这一点你也知道。” 用返老还童药交换案例,这件事肯定不能大肆宣扬。虽然他以后会到科学院拿返老还童药,但今天这件事,无论到何时都是秘密。 “赵妤曦院长,顾庭昼院长,你们向我许诺,今日的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也向你们许诺,今日的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赵妤曦担心“诺言”会对她造成不利影响。 从房屋装修的风格、从孟上荣做事的风格上看,他的渐近线大概是诺言之力。通常,诺言之力并不是一种很稳妥的能力,对不同的人而言,“诺言”的效果也不相同。如果想取得对方的信任,那就得冒一定的风险许下诺言。 这个风险究竟有多大,她一个人是确定不了的。更何况,今天要许诺的,也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不打算遵守诺言。顾庭昼能不能对诺言或对诺言之力做出一些修改呢? 赵妤曦投了一个音符到顾廷众身上。 孟上荣看到这一幕,他的愤怒差点突破天际:你能看穿真言和谎言,你的音符是否能让别人看穿真言和谎言?你是怕你自己看错了,所以再找一个人帮你看看吗?你也太直接了!你在当着我的面试探我! 这个音符的作用不是真假辨言,而是传递信息。 赵妤曦不方便开口问,她把问题存在音符中,送到顾庭昼的脑海里。 “你能不能改变诺言或诺言之力的效果?比如说,修改诺言的定义,今日的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把‘今日的事’换一种含义。如果孟上荣补充其他的,你自行应对。” 改变诺言的效果,顾庭昼能做到。他点了点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再次激怒了孟上荣: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顾庭昼是按赵妤曦的命令做事的吗?这不对啊,他的渐近率更低,他的域半径更大,他为什么要听赵妤曦的话? “我能不能把不听顾庭昼院长的点头理解为愿意许诺?”孟上荣委婉的表达了他的不满,如果这时他还选择忍让,那他就愧为星主的代言人了!星主的代言人,无需忍让代言人以外的人,哪怕面对代言人,也无需过度忍让! 赵妤曦替顾庭昼回答了:“能。” “那就许诺吧。今天赵妤曦用返老还童药和孟上荣交换案例,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信息,不会有除了孟上荣、顾庭昼、赵妤曦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 孟上荣在诺言中增加了许多细节,就是为了避免有人钻空子。赵妤曦能区分真话和假话,她一定很清楚如何曲解一句话、如何让假话听起来像是真话。 第三百三十四章 改变万物的方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孟上荣补充诺言后,赵妤曦并未立即给出答复。顾庭昼的思考能力比较有限,让他立刻修改诺言的含义,这是不可能的。万一他改错了,那就更麻烦了。为防止这类事出现,她得亲自想该怎么修改诺言,这同样要花时间。 “今天赵妤曦用返老还童药和孟上荣交换案例,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信息,不会有除了孟上荣、顾庭昼、赵妤曦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重点在于“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信息”,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一切信息”,包含的内容太多,固若金汤。 换个思路,“今天赵妤曦用返老还童药和孟上荣交换案例”,这里能不能稍作修改?修改“今天”的含义?这是不是太不客观了? 修改人数?这个能做到吗?如果能做到,那要把“四”改成哪个数字比较合适?如果不能做到,那又该怎么改呢? 可恨啊,明明知道他的诺言之力有很多漏洞,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漏洞。这也不奇怪,毕竟他用诺言之力用了那么久,早已得心应手,有什么漏洞他也了然于心,让人许诺时,他当然会避开这些漏洞。 “两位院长,你们还没有做好决定吗?只是一个简单的诺言而已,不用犹……考虑这么久吧。” 赵妤曦在等顾庭昼给她回复,与此同时,她也在想该怎么钻空子。应该选择哪一个词、哪个字作为攻击的点,以此否定全句的含义呢? 顾庭昼想让诺言完全失去意义,想让赵妤曦能随心所欲地对今天的事发表评论,并与别人分享这些评论。把这些想法变为事实,难度太大,他的思考,没有结果。 孟上荣看他们两人迟迟不开口,他越来越紧张,生怕迟则生变,诺言失效。但对面有两位分院院长,他却只有一位,由他来催促,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还会加重他们的厌恶。 这一刻,孟上荣深深感到优秀的渐近线和渐近率比各种虚假的身份更重要。但他并且还没有找到实现愿望的机会和途径。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年轻人许下的愿望更容易实现。参加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的人,和不参赛的人,有着显著的区别?星主的代言人,这层身份,仍是虚假? 回想大家最初相见时,渐近率相差无几。我们同为星主的代言人,力的强度应该也不会差太远。充其量就是几个数量级的差别而已! 那时我已是二级分院院长,现在,这两个人也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了!我仅有的职位优势也不存在了。他们的渐近率减小了,力的强度增加了,我处于劣势了!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顾庭昼喝了口果汁,又思索了片刻,终于点头。 “孟上荣院长,我和顾庭昼愿意许诺,你先说诺言吧。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添加的,全都放在新的诺言里。” “今天,即2021年10月29日,赵妤曦用一百颗返老还童药和孟上荣交换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的案例,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信息,不会有除了孟上荣、顾庭昼、赵妤曦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在诺言成立后,一旦有诺言以外的人知道,一定不是我们说的。” 孟上荣自暴自弃似的用更复杂的诺言发泄他的不满,但说完诺言后,他的愤怒并未减少。 新的诺言大约比旧的诺言复杂了一倍,各种各样的定语也更多了,但是,定语更多,可以攻击的点却减少了!这么一来,顾庭昼想修改诺言的效果就更困难了,我要不要再做些事拖延时间? 几乎是在孟上荣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顾庭昼就点了头。 顾庭昼复述了一遍孟上荣说的话,紧接着,赵妤曦也复述了。 “不能告诉别人的话题说完了,现在来说一说能公开示人的话题吧。孟上荣院长,你有什么想问的、想了解的吗?如果你不想问,那我就要问了。” “有。你们两个是不是结婚领证了?研究院里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对于这件事,孟上荣已经十拿九稳,如果那两个人没有结婚领证,那么,相关网站上就不会有他们的消息。只要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必定是真的。没有人敢拿这种事做文章,也没有人会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传讹。 “他们讨论的事确实发生了。你对我们的婚事很好奇吗?”赵妤曦能看到他的好奇,但这么问并不多余。在别人看来,她的能力应该不包括万物通感。只要对方的情绪不是表现得太明显,她就可以当做没看见。 “有一点点好奇,你们两个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早就想结婚?” 孟上荣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挺爱玩的嘛,再加上他们都是上古者,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他们可以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玩耍,为什么他们会早早的走进婚姻,走进爱情的坟墓?世间的一切道德伦理都约束不了星主的代言人,但他们却自愿踏入了束缚之中,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问题有标准答案,赵妤曦可以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完全回避所有真相,而且还能让对方无法反驳。 顾庭昼先回答了:“因为我想对她负责任。” 孟上荣不以为然:你有无数种方法、无数种途径对赵妤曦负责任,婚姻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这只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形式,但是上古者、星主的代言人有必要选择这种腐朽、陈旧、过时的形式吗? 从赵妤曦做的那些事情上看,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循规蹈矩的人不会发布维护尊严,更不会在发布法令后没过多久就修改法令。赵妤曦不擅长循规蹈矩,但她却能接受顾庭昼用最复古的方式对待她,这太奇怪了。 想对我负责任,这个答案不错,但是说给孟上荣听,他恐怕不信。孟上荣肯定觉得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贪图你的力量,而你和我结婚,原因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也许在他看来,我们结婚的原因都很莫名其妙,都别有用心。 赵妤曦也回答了孟尚荣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婚姻有益无害。婚姻的害处,对上古者无效,婚姻的益处,上古者也能享受。”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赵妤曦说的不对。但若想反驳他,就只能把自己置于更加错误的位置。 孟上荣找了个理由强行说服自己:赵妤曦说的话,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正确的。她没有提到的那些小概率事件是存在的,但是,小概率事件不在大多数人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也要成为大多数人,所以先不考虑这些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长住乐园的旅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除了两人的婚姻,孟上荣还想打听一件事,那就是赵妤曦对旧时代的态度。她做的事太奇怪了,爆炸案、纵火案、追悼会、清除旧校规、维护尊严令…… 她针对的人太多了,要是把这些事单独拆开来看,就会发现她对旧时代充满了憎恨。但是,一个充满憎恨的人的生活状态,不应该是这样的! 赵妤曦究竟有没有仇恨,这一点暂且不提,但她对旧时代的态度不容忽视。地上的那个可以对外开放的乐园算不上旧时代的糟粕,但地下的那个乐园是依靠旧时代的风俗、文化打造出来的,进入乐园享乐的人,都是旧时代的代表者。 “赵妤曦院长,我想知道你对旧时代有什么看法?” 如果孟上荣是反对旧时代的,他一定会清晰直白的表明他的观点。他这么问,就表明他是支持旧时代的。他再一次不打自招了!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得把这些属于旧时代的代言人全部限制起来。 但是,以后是多久之后呢?要想限制代言人,星主的那一关,必须得过,不然会有很大隐患。要是能把形如金火的人引过来,和孟上荣生死决战就好了。 赵妤曦说:“毁掉一部分,保留一部分。毁掉的肯定比保留的多。” 赵妤曦的回答太模糊,没有任何参考意义。要想防患于未然,仅凭这点信息是不够的。但这些话也传达出了一个重要信息,“毁灭”。大家都是星主的代言人,谁也毁不了谁,但是,代言人的作品、代言人的家人朋友能不能幸免,那就是未知数了。 “赵妤曦院长,关于毁灭,你的底线是什么?比如说,哪些人会被毁灭?” 孟上荣担心赵妤曦会株连太多人。赵妤曦的伴侣是上古者,这位上古者起到了家人的作用,他分走了赵妤曦对家人的爱,而赵妤曦结交的也是上古者。哪怕把范围扩大到中古者,依然不在研究院所定义的普通人的范畴中。 换句话来说,赵妤曦重视的家人、朋友都是不普通的人,这些人都受到研究院的保护,要想用他们威胁赵妤曦,难度太大,但如果赵妤曦想威胁别人,那就太容易了。 甚至,她在威胁之后、把事情做完之后,别人还挑不出任何错误,她只需要用“误伤”两个字就能轻飘飘地把问题盖过去。这太不公平了!这太可怕了! 赵妤曦基本上确认了孟上荣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简单,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都有答案,而且,大家的答案相差无几。他是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想从我的答案中获取什么讯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能证明孟上荣做了很危险的事,他竟然还要担心是否会被毁灭! “只要罪不至死,那就让他活着。世间的坏人有很多,其中一部分人会因为他们拥有的才能而被保留下来,还有一部分人能活下来,是因为罪不至死。你还有疑问吗?如果没有疑问,那就轮到我问了。” 孟上荣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想再问了。这些问题他都有答案,他的答案和赵妤曦的答案很不相同。问的越多,分歧越大。可是,如果是由对方问问题,他来回答,双方的分歧就更大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他只能二选一。 “我没有问题了,赵妤曦院长,你问问题吧。” “我没有问题了”是假话,倘若这句话是真话,那我也就没必要问问题了。孟上荣问的问题不多,我问的问题也不能太多,必须挑选几个重要的问题来问。最先问出的,不能是最重要的。 “我问三个问题,顾庭昼问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地上的游乐园的面积在不断增大,我想要详细的规划图,过去的、现在的,还有以后的,直到你抵达四阶。你能把这样的规划图给我吗?” 这个问题是院长关心的。院长看不出别人的域半径,但是游乐园的半径的增长速度与上古者的域半径的增长速度相差无几,由此可以推断,孟上荣总是让游乐园的半径约等于他的域半径。事实是,游乐园的半径略微小于他的域半径。 这种主动展现域半径的做法并不高明。不过有一点还好,能在域半径层面超越孟上荣的人不多,所以他才敢大张旗鼓地表现自己。但他的表现是要落在实处的,他的域半径增大,游乐园的半径也随之增大,这可不容易。 若是能拿到他的规划图,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他的行为。院长想要的东西不多,地上乐园的规划图、地下乐园的资料,就这两样。他把前者拿到手,也算得上是对得起院长了。至于后者,还需再等等。 赵妤曦找他要游乐园的规划图,这些图纸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想要,那就给她吧,无伤大雅。 “能。但是详细图纸可不少,你们要做好搬运重物的准备。我也得做准备,让他们把那些图纸收集起来,可能要花一两个小时。” 对方所说的都是事实,对地上游乐园的调查,可以到此为止了。 “好。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邀请别的执行官、代言人进入游乐园,你连副院长都邀请了,却没有邀请我们?” 没有邀请他们,是因为他们已婚,但这种说法太直白,一旦说出,对方就会明白乐园里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个理由不全面。孟上荣不知道这种不全面的话会不会被判定为谎言,保险起见,他得尽量根据事实作答、尽最大努力遮掩事实。 来到乐园的有哪些人?主要是未婚人士,但也有已婚人士。有些副院长早已结婚,但他们也来了,并且乐在其中。年老的人会来,年少的人也会来,未成年人也常常出现在乐园里,他们中有的人身居高位,有的人仅是站长。 能进入乐园的并非都是研究院成员,还有一部分身份未知的自由人士也会受到邀请进入乐园,他们中大多数人是中古者,偶尔有上古者和近古者。 进入乐园只是个开始,有些人已经在乐园里长住了,还有些人有长住的想法,但还没有付诸实践。 抛去年龄、身份、长住、短住这些因素不看,他们有一些共同点:自控力相对薄弱,道德感相对较低,控制欲比较强烈,在某些方面的需求远超常人。 赵妤曦和顾庭昼的控制欲比较强烈,但他们的自控力非同寻常,而且,他们的道德感不够低,他使用别的渐近线能看出这些信息,所以,最后他得出结论,这两人不适合进入乐园。 我能说“因为你自控力太好、道德感太高,所以我没有邀请你”吗?这岂不是直接承认了乐园对人是诱惑、是践踏? 一旦我说了这个理由,那么赵妤曦的第三个问题,恐怕就是自控力弱、道德感低的人在乐园里的表现是什么,到那时我就骑虎难下了。 因此,孟上荣想找一个他能说得清的理由。这个理由说出,能经过下一轮疑问的检测。只是,这样的理由存在吗?到底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把坏事说成好事,并且还不被判为谎言?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以夺取为乐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认为孟上荣的思考时间太长了,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他以前绝对想过这个问题,他在邀请人、筛选人的时候就有答案了。现在让他把答案说出,他却显得这么为难,肯定是因为他的答案很不光彩。哼!地下乐园里的风景太另类,他的答案当然很不光彩! 顾庭昼正襟危坐,拭目以待:乐园的真面目,即将浮出水面。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我和赵妤曦不能去的! 孟上荣绞尽脑汁地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因为乐园对你们的伤害太大,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更合适的人来做吧。” 这是一句彻底偏离真相的真话!赵妤曦很不高兴:如果我只有真假辨言的能力,而没有使用细胞视力观察往事,我会被你骗得晕头转向!顾庭昼应该不会相信这句话吧?因为这话不符合常理。 顾庭昼很生气。 进入乐园的人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承担风险?如果真有这么高尚的人在做这么高尚的事,孟上荣为什么不敢把这些人、这些事公之于众?莫非这些人还有隐姓埋名的爱好?莫非这些人喜欢做无名英雄? 不可能!只有风险、没有利益的事是不会有人去做的!乐园里有危险、有伤害,这是事实,但是乐园里还隐藏着巨大的不为人知的利益,这些利益或许与危险、伤害相伴。用更阴暗的思想揣度,人们进入乐园,获得利益,这种利益是建立在某些人的危险、对某些人的伤害的基础上的。 孟上荣在做着这么可怕的事,但他竟敢用冠冕堂皇的说辞蒙蔽赵妤曦,不可饶恕! “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是连上古者都无法承受的?”这是赵妤曦问的第三个问题,倘若孟上荣回答“不能”,那么顾庭昼的第四个问题会接着这个问题继续问。她信任顾庭昼。两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不能。”在回答上一个问题前,孟上荣经过长久的思考,但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没有思考。答案说出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们还有第四个问题没问!当他们再次问起这个问题时,我能给出“正确答案”吗? 顾庭昼问出了他的问题:“乐园里存在什么样的伤害是上古者也无法承受的?” “心灵、情感上的伤害。” 心灵、情感上的伤害是个很模糊的说法,像是把很多事情混为一谈,强行用这两个词概括了。赵妤曦看到这句话是真话,发生在乐园里的事也能证明这句话是真话。 顾庭昼不觉得“心灵、情感上的伤害”对上古者有效。上古者可以调用大量人力物力寻找特殊的渐近线,控制心灵、控制情感。在渐近线面前,人与人的爱、恨、依恋、厌恶,都另有定义,都清晰可见,都可准确衡量,都可轻易抹去。 退一步讲,即便受到了伤害,只要找一个能清除记忆的人,把往事删除,伤害也会跟着往事一起消失吧?就算留下了什么“不可治愈”的伤,也无非是再找一条厉害的渐近线就能解决的事。 换言之,孟上荣说的理由是客观存在的,但是这两个理由对上古者而言不成立。孟上荣有能力做到万无一失,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不邀请我和赵妤曦,绝不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害,他所说的伤害,一定是些更阴暗、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孟上荣院长,我多问一个问题吧,心灵和情感上的伤害会让上古者的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吗?” 正确答案是“不会”,倘若乐园里发生了这种事,其他上古者肯定不敢来了。但如果他回答“不会”,赵妤曦就会继续追问为什么不邀请她。如果他回答“会”,这跟回答不会效果是一样的,因为,赵妤曦能分清真话和假话。假如他不回答呢?赵妤曦会怎么想?赵妤曦的答案是“会”还是“不会”? 孟上荣回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 从一开始,赵妤曦就在明知故问。她问许多问题,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了解孟上荣的底线。她曾见到乐园,仅这一眼,她便想让孟上荣从人间消失。下次见到形如金火的人,或许可以跟她商量商量这件事。 顾庭昼在推测被孟上荣遮掩的答案:他的答案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如果是“不会”,他确实有避而不答的理由。他回答“不会”,我会追问,直到下一个“无可奉告”。如果答案是“会”,他也有避而不答的理由。若是乐园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上古者敢去吗?人们可以为了享乐舍弃一些东西,但为了享乐而舍弃自己上古者的身份、能力,这就太愚蠢,太反常了。 “无可奉告就无可奉告吧,不说这些事了,大家吃饭。”组一下转动转盘,夹了一块熊掌,也给顾庭昼夹了一块熊掌,“这种珍稀食材在别的地方可不好找,你多吃一点。” 沉重的话题告一段落,孟上荣脸上显出笑意:“赵院长的眼神真厉害,我让人把熊掌加工成这样,你也能看得出来。” 并不是每一个上古者都能心安理得地把像熊掌的熊掌吃下去,但如果不告诉他们这是熊掌,或者把熊掌做得很不像熊掌,通常,他们就不会有这层顾虑了。 顾庭昼没想到孟上荣会拿熊掌招待他。这种被明令禁止食用的东西,他竟然也敢拿出来招待客人?而且,赵妤曦好像对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反对? 不反对就不反对吧,上古者的数量比熊少得多,上古者能做到的事远多于普通人,他们受到的约束远少于普通人,只要她喜欢,多吃一点也无妨。 聚餐结束后,赵妤曦带走了案例,孟上荣得到了返老还童药。 孟上荣为赵妤曦准备的案例是两个女生。多了一个。他还提供了两份很厚的资料,资料里详细记载了那两人的渐近线的表现,以及渐近线、渐近率发生的改变。案例是真实的,资料也是真实的。 送走了两位分院院长,孟上荣迫不及待地找人试验返老还童药,药也是真实的。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三十~三百三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开始写,下个月再补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三十~三百三十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出乎意料的帮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得到案例后,赵妤曦并未立即返回古园市或聚江市,她想找个去乐园看一看,近距离看一看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当顾庭昼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时,她给的理由却是“我想在山里走走,看看风景,等法令即将收回,再回去也不迟”。 她有真假辩言的能力,顾庭昼也有。她对顾庭昼用过这种能力,但顾庭昼似乎从来没有对她使用过这种能力。她撒谎时,丝毫不担心被戳破。即便被戳破,她想她也有无数个理由可讲,顾庭昼一定很愿意听她讲理由。 为了让谎言更真实,第二天清晨,趁顾庭昼还没起床,赵妤曦漫无目的地在长白山里走了约半个小时,然后才确定方向,直奔天池。 赵妤曦在天池之巅驻足,用肉眼望着乐园所在的地方。地下乐园离天池很近,三阶渐近者可以使用元素互溶穿过土层进入乐园,这很容易做到。 她的目光不足以越过土层,她的渐近域也还未触及乐园,她的感知力无法为她带来任何与乐园有关的信息。那么,再离近一点……她确信,身在乐园里的那些上古者的域半径都低于她,她能“看”得见对方,但对方却察觉不到她的到来。 赵妤曦非常自信,正当她要踏出那一步时,她见到了一个很普通的男生,长相、身高都很普通,衣着、打扮、发型也很平常,没有特点,和茫茫人海中的大多数人类似。 “长白山王?”赵妤曦看不出那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通常,这一现象只在星主身上发生。星主的外貌并不固定,唯有在相应的代言人的眼中,他们才“始终如一”。这里是长白山,长白山脉群峰遍布,出现在此处的星主,不一定就是长白山王,所以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长白山王。 “是我。你要去孟上荣的游乐园吗?” 长白山王帮孟尚荣看守乐园?不应该啊!星主能做的事,其实是非常有限的。从洞庭湖王的表现来看,她充其量就是帮我做点简单的工作,送人、接人、找人,要是更复杂了,或者涉及更多的事,她就袖手旁观了。 看守乐园,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如果没有长白山王,孟上荣的乐园会被形如金火的人攻破。长白山王所做的事,严重扰乱了事物原有的进程!为什么他能为代言人做这么多事,而洞庭湖王不能呢? 长白山王和洞庭湖王,哪一个才能代表大多数星主的表现?以赵妤曦对星主的了解,她更倾向于后者:我很少去找洞庭湖王,顾庭昼也很少去见燕山王,我们的居住地,离星主的观星台有挺长一段距离。但长白山王不一样。他的代言人从一开始就在长白山任职。而且,长白山王长期留在长白山,他和孟上荣的关系,肯定超越了正常的星主和代言人的关系! “果然是你啊。你在帮孟上荣看守乐园吗?” 赵妤曦对长白山王不太尊敬,其一,她不是长白山王的代言人,其二,现在留在世间的星主对人类很宽容,哪怕当面辱骂他们、把他们的画像踩在脚下,他们也不会做什么,除非是严重触及他们的利益,或者被他们判为非法上古者,到那时他们才会取回宽容。 “是,我在帮他看守乐园,你要进去吗?你有他的邀请吗?”长白山王保持着先前的礼貌和客气,连续的发问不仅没有给人带来咄咄逼人之感,反而还带着些关心的意思,让人觉得如果没有孟上荣的邀请,他会认为你把邀请函落在家里了,提醒你赶快回去拿。 “我没收到邀请。” “那就请你离开。”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你会阻拦我吗?” “不会,但我会让孟上荣来。你赶快走吧,只要你听我的话离开,他就不知道你今天来了。”长白山王伸手牵引流水,水球裹着两条虹鳟鱼从天池中飞出,来到他面前,“你走吧,这两条鱼送你当礼物。” “我只进去看一眼,看看实物和画面的差距有多大就走。你不能看在我也是代言人的份上网开一面吗?” 从昨日的那个画面中看,赵妤曦想不通孟上荣是怎么挖出那么大的地下空间的?科学院里有几十位上古者,并且还有星主的帮忙,才建成了庞大的地下世界,但孟上荣孤身一人,却也能打造出乐园! “不能。” 赵妤曦在想要不要去把洞庭湖王请来:星主肯定能自由出入孟上荣的乐园!但是李遂旋来了,也不一定会进去。就算她进去了,她也不会把消息告诉我。因为在湖王看来,这种行为会严重扰乱事物原有的发展趋势。 除了洞庭湖王,还有什么可用的人吗?要是形如金火的人在这里就好了。倘若她也在这里,两位上古者联手,可以试一试强行闯入乐园。长白山王的职责仅是看守乐园,而不是把想进入乐园的人堵在门口,他没有这个权利,有这个权利的是孟上荣。 赵妤曦思来想去,得出“时机不成熟”的结论:强行闯入乐园是不明智的,眼下还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长住乐园的人主动走出来提供消息。 她在孟上荣的往事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她准备去一趟幽龙市,在研究院总院里找一找这些人,劝说他们提供信息,但这件事也要从长计议。 这件事可能也要瞒着顾庭昼去做。如果让顾庭昼看到乐园的全貌,他说不定会按捺不住正义的冲动,立刻冲进乐园,把那些受苦的人解救出来,从此,有许多上古者、中古者身败名裂,研究院的声誉会受到巨大影响,人间陷入极大的混乱。 赵妤曦在做最坏的打算:揭开乐园的真面目的那一刻,就是乐园毁灭的那一刻。乐园里的上古者、中古者,一个都逃不掉,如果他们是研究院的人,那就将其撤职,赶出研究院,然后消灭。如果他们不是,那就直接消灭。 至于那些被困在乐园里的人,他们数量极多,要是把这群人全都带出乐园,同样会引发巨大混乱。但如果把他们全都消灭,与乐园一起埋葬,与人间的常识和法理不符。消灭加害者,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消灭受害者,这就太过分了。 如何处理受害者,是个很大的难题,在想到正确答案之前,赵妤曦决定再等等。她把手伸进水球,把两只鱼抓出来:“谢谢,我走了,再见。今天的事别告诉孟上荣。” “理应如此。天池里还有很多鱼,你想要的话可以再来捉,我可以代劳,但不要再靠近乐园了。” “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即将现世的秘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买了鱼缸,把鱼放进去。她回到住处时,顾庭昼已经醒了。 赵妤曦把鱼缸放在桌子上:“你醒了啊,吃早餐了吗?要不我们去外面烤鱼吧?这两条鱼是从长白山天池里捉出来的。要是不够吃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去捉。” 顾庭昼看着那两条游动的鱼,心想赵妤曦真是言出必践啊:她昨天说想去山里看看,今天就去了,而且还捉了两条鱼回来。 顾庭昼的欣喜让赵妤曦产生了动摇:他总是那么相信我,但我却欺骗他了。也许我们应该把真相告诉他,给我自己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但是,他看到乐园的真面目之后,能控制住愤怒吗?他应该能控制吧?但他的控制不是100%的。在维护尊严令里加入斩立决的人是他,他做事更绝对,他不喜欢的人,难逃死局。 “顾庭昼,你知道另一个乐园里有什么吗?” 在孟上荣的只言片语中,顾庭昼不太能猜得出另一个乐园的性质,但有一个词应该和乐园脱不了关系,掠夺。乐园里一定充满了掠夺,若是有机会,应当把乐园里的坏人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乐园里有很多罪大恶极的人。” 赵妤曦心中一惊:“罪大恶极”一词用在这里并不恰当。乐园里有罪大恶极的人,但这样的人很少,除了搭建乐园的人以及极少数有很特殊的兴趣爱好的人,其他人都算不上罪大恶极。 “今天早上我不仅去长白山了,我还靠近了那个乐园。这件事我没告诉你,我说谎了,抱歉。因为我不想让你离乐园太近,乐园确实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孟上荣说的‘心灵、情感上的伤害’对上古者有效。而且,我才刚靠近乐园,长白山王就出现了。”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长白山王也在乐园里吗?他这么做是不是不合情理?” 顾庭昼意识到长白山王做了职责以外的事:乐园是孟上荣修建的,是属于星主的代言人的,按理说星主没必要一直留在乐园旁边,除非那个乐园离他的观星台很近。但这也说不通。赵妤曦想去的是乐园,而不是观星台。就算她想去观星台,星主也不该立即出现。一般来说,星主只会在招待相应的代言人时立即现出真身。 “肯定是不合情理的。也许长白山王有其他任务吧。或者,乐园和观星台是连在一起的。只有受到代言人和星主邀请的人,才能安然无恙地走进乐园。但今天我要进乐园,长白山王也没有阻拦我,她只是说如果我再进一步,他会把孟上荣叫来。” “不清楚,要不我今天去问一问燕山王,看看他对长白山王做的事有什么看法?” “不用了,等我们决定进入乐园时再做这件事也不迟,今天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两个案例到我们手中,我们先针对她们进行一些研究,有必要的话可以把他们送去科学院。我想让蒋孟汐也看看。” “那你要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案例的存在。”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要注意这一点,有点困难,先不说这个话题了,我来说一说我能看到的乐园吧。在你看到乐园之前,先对它有一定的了解,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处理乐园里的所有人。” “好。” “乐园里主要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加害者,一类是受害者。但加害者也会受到伤害,孟上荣说的话是真的。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有多种形式,有的比较温和,例如发表自己的观点,就像是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人天天坐在一起讨论兴趣爱好,有的伤害比较凶狠,他们的身体、精神都会承受巨大痛苦,甚至会因为这些痛苦而失去生命。” 赵妤曦用的是很委婉的说法,她并非不能说得更详细些,把乐园里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出来,或是针对“暴力”的那部分多说一些,但那恐怕不是此时的顾庭昼能“接受”的。 “失去生命的人多吗?”顾庭昼没想到发生在乐园里的事竟会凶残到如此地步。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种行为就已算得上恶劣。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生命之上,这便是罪大恶极。做出这种事的人都要受到严厉惩罚,他们也要为此失去生命。 “不多,孟上荣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杀伤普通人,这是底线,在底线允许的范围内,普通人在乐园里的处境非常差,他们的人格、尊严都被践踏。等以后我们进入乐园,你就能清楚地看见罪大恶极的人长什么模样、做了什么事。” 顾庭昼很想尽快摧毁乐园,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入乐园?” “等我们结婚、并把案例交给如同金色火焰的人之后。说不定金火会成为我们的伙伴,和我们一起进入乐园,惩罚坏人。” 赵妤曦选择在结婚后进入乐园,是因为那时她准备发布一条崭新的法令,这条法令能维护另一种尊严,在它面前,上古者和当代者没有区别。使用这条法令,会有成千上万人被终身监禁,乐园里的大多数加害者,都会因此受到严厉处罚,把身份和职位让出来,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至于把案例交给金火,那就更容易理解了。金火对案例感兴趣,她也对乐园感兴趣,一旦让她找到机会,她肯定很乐意进入乐园,趁乱消灭一部分人、带走一部分人。 三位上古者联手,孟上荣和孟上荣构建的防线,就形同虚设了。 顾庭昼认为赵妤曦说的日期太漫长:我们结婚,至少要等到十二月。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开始筹备婚礼,拖到一月份也是有可能的。把案例交给形如金火的人,大约也是在一月份,也许会早一些。但是,哪怕这两件事都发生在十二月,我们还得再等一个多月,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能不能提前一些?” “不能。我准备去找一找那些进入乐园的人,问他们一些事,尝试从内部攻破乐园。这样当我们进入乐园时,遇到的阻力会小很多。同时这也是在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减少被终身监禁的人的人数。” 大量上古者发疯、失常,人间会变得动荡。大量上古者被终身监禁,也会引发动荡。在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们之前,不宜贸然出手。例如,把孟上荣赶出研究院后,谁来管理他的九座城?把执行官、副院长消灭后,谁能接手他们的工作?这些事、这些人都要提前考虑、提前安排。 顾庭昼明白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认同了赵妤曦的观点:“好,我支持你。” 第三百三十九章 欲盖弥彰的谎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孟上荣不知道赵妤曦曾经离乐园很近,更不知道她已经看到了乐园的真面目,但她来到这里,把案例带走了,这件事就足以引起他的警觉。 10月30日上午,许多乐园里的重要人物都收到了孟上荣的邀请,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出发赶往乐园。下午,所有人都到了。 孟上荣先给星主的代言人开会,尽管他不认为赵妤曦会对这些人做什么事,而且,这些人不会向赵妤曦出卖他,但他还是很不踏实。毕竟那可是赵妤曦,能书写、发布维护尊严令的赵妤曦总是能做到很多人们认为的不可能的事。 “昨天晚上赵妤曦到这里来了,有些人可能不太了解她,我说一说我对她的了解吧。赵妤曦,洞庭湖王的代言人,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级别为六的上古者,能区分真话和假话。她问了我很多关于地下乐园的事,我告诉她乐园能人对人的心灵、感情造成伤害,如果她问你们,你们也可以这么回答,但更多的信息就不要提供了。” 有一人答道:“放心吧,我还想到你的乐园里,我肯定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她。” 孟上荣瞥了那个年轻人一眼:“不是我的事,是我们的事。我要是出事了,乐园就不存在了。无论赵妤曦问起什么,都尽量不要回答。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做的事大家肯定也都有所耳闻。还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赵妤曦很讨厌进入乐园里的人。你们要是被她盯上了,说不定哪一天就长睡不醒了。” 孟上荣有意把赵妤曦说得可怕一些,他生怕有些人对赵妤曦心存幻想,幻想赵妤曦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当然,他们的幻想没错,赵妤曦肯定会手下留情,不然她会得罪星主。但是这种幻想不利于大家遵守诺言、封锁信息。 所以,他有必要大肆渲染赵妤曦的疯狂和凶狠。但他没有引用具体案例来证明赵妤曦是个疯狂凶狠的人,而是用“她做的事大家肯定也都有所耳闻”一笔带过。这轻描淡写的一笔,会让人们想起维护尊严令,继而展开无限联想。 “她的法令对上古者几乎无效,他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吧?” 孟上荣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表情严肃,严肃中带着些惊恐,惊恐中带着些恐吓:“践踏别人的尊严这种小事,都能成为她判处别人终身监禁的理由。虽然法令对上古者无效,但它对上古者的家人有效。赵妤曦有可能用我们的家人威胁我们,我们自己安全了还不是真正的安全,当我们的家人、朋友都安全了,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有人说:“是啊,赵妤曦把人命当儿戏,纵火案、爆炸案都是她的杰作,还有什么坏事是她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坏事是他不敢做的!” 又有人说:“对,赵妤曦本人没有直接做这些事,但她找人间接把事情做了。这样她就能逍遥法外了。对赵妤曦这类人,我们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孟上荣对当前的局面很满意,他成功地让人们赵妤曦产生了恐惧和防备,他“乘胜追击”,为恐惧和防备事业添砖加瓦:“赵妤曦和顾庭昼结婚了,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昨天顾庭昼也来了。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也简单说说吧。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燕山王的代言人,级别为五的上古者。各位可以掂量掂量他们结婚这件事分量有多重。” 参加会议的人都嗅到了浓厚的危机感:在当前时期,级别为六和级别为七之间的区别不算很大,但级别为五和级别为七的差异就很明显了。级别为六和级别为五的两个人结为夫妻,这股势力甚至能在研究院内横行无忌! 在别人发表观点之前,孟上荣又适时地添上一笔:“大家肯定都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上古者。不回答赵妤曦的问题只是小事,只要这个秘密还没被发现,她就不会把我们视为敌人。” “这不一定吧,我们没有坑他害她,她为什么要把我们视为敌人?就因为我们做的事不一样吗?” “她和上古者结婚领证,这充分证明了她是个很守旧的人,她绝对无法包容我们做的事。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一旦她找到了机会,就会把我们一网打尽,绝不会手下留情。安全起见,各位一定不能心存幻想啊。” 孟上荣掷地有声,义正辞严,但他自己心虚得很:和上古者结婚领证,并不能证明赵妤曦是个守旧的人,因为她还没到旧法规定的年龄。她发布维护尊严令,这也能证明她不是一个守旧的人,因为旧法与新法大不相同。 但孟上荣也为他这番话找到了一些根据:“绝对无法包容”“一网打尽”应该是正确的,听说爆炸案里没有幸存者,爆炸案发生后,追悼会立即接上,把死者都定义为罪有应得之人,“无法包容”“一网打尽”这两种属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能不能先出击,把赵妤曦控制起来?” “赵妤曦不是想知道乐园里有什么吗?你把她单独邀请过来,我们在这里伏击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一个人吗?” 孟上荣不敢主动出击,一是没有胜算,二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眼看话题即将被带偏,孟上荣连忙进行补救:“现在说主动出击还太早,而且星主也不支持我们主动出击。大家都是代言人,只要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就不用做得这么绝。我们把我们的底线守住,如果赵妤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我们就请示星主和院长正当防卫。我们有这么多人,一定不会输给她。” 这次孟上荣不仅心虚,他还找不到依据:倘若赵妤曦一心逃跑,跑去见找院长,或者去见顾庭昼,我们将必败无疑。 众人又讨论了些其他细枝末节的话题,终于在一些关键的大事上达成一致,并许下诺言:对赵妤曦守口如瓶,但绝对不能对她说谎。在赵妤曦出击之前,一定不能率先发动攻击。 第一场会议结束后,孟上荣把那些不是代言人的上古者聚在一起,也和他们达成了一致、许下诺言,但是并未提及代言人的事。 参加第三场会议的是中古者和近古者,这次,孟上荣以命令的语气,强行要求那些人与他达成一致、许下诺言。 最后,还有第四场会议,参加会议的是负责搭建乐园的人,他们做的坏事最多。 孟上荣命令他们暂时不要再四处抓人扩充乐园了,而是用乐园里已有的人,制造更多的案例。乐园不太可能长期维持,在乐园解散之前,他要搜集更多案例、更多信息,他想更深刻地触及渐近线和渐近率的本质! 第三百四十章 案例存在的意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0月30日上午,赵妤曦和顾庭昼带着鱼、烧烤架、竹签、调料到了天池。两条鱼吃完后,顾庭昼从水里抓鱼,从山中捕捉鸟兽。早上如此,中午也如此。午餐过后,两人带着两个昏迷的案例前往幽龙市。 抵达车站后,赵妤曦给蒋孟汐发了条消息,让她到研究院总院。而后,她也赶往总院,她还有些事要和院长当面说。 在研究院总院门口,赵妤曦见到了蒋孟汐,感知域展开,音符帷幕降下:“蒋老师,你帮我把这两个人带进科学院。我去向院长汇报工作,过一会儿就去科学院找你。” 蒋孟汐不是第一次帮赵妤曦处理昏迷的人了,但她还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赵妤曦喜欢让普通人陷入昏迷。这种行为介于合理和不合理之间,偶尔用一用倒是无妨,但赵老师总是这么做,这就不正常了。 “这次也是敌人吗?” 赵妤曦答道:“不是。这两个人是实验品,等我去了科学院再说。” 实验品?看这两个人的年龄,应该不是服用返老还童药后,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的实例。她们是哪种药、哪件事的实验品?不过,既然她们是实验品,那就确实有必要让她们处于昏迷状态。因为要防止实验品逃跑。 “我知道了,我先去科学院等你。你需要我帮你找人吗?” 蒋老师说的人肯定又是能看到记忆、看到往事的人,这种人看能把几十年前的往事都看得一清二楚,这其中有些事可能当事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种人平时很有用,但这一次不能用。 “暂时不需要,这两个实验品太重要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能被赵妤曦视为重要的实验品,难道是另一种途径的渐近线、渐近率改变的案例?倘若是这种实验品,确实不宜让他人插手。蒋孟汐说:“好,我先去科学院等你。” “嗯。谢谢蒋老师。” “不用谢。我走了,再见。” 研究院总院地处北方,如今已是十月底,但院里的风光却总是如同深春。浓绿的树荫高低错落,乍一看去旁像是山。 “顾庭昼,你看一下这里的温度。”院里的温度足够适宜,进出总院的人穿着短袖就好,四季的变化在此处很不明显,这一点赵妤曦告诉过顾庭昼。今天再来,她不用感知力也能清晰体会到温度的差异。当她展开渐近域时,她看到了风、空中的水、多余的光。 顾庭昼借用赵妤曦的感知力,看见了周围的温度:“19℃。肯定是因为研究院里有人刻意改变了自然环境。” “很厉害的能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受到影响,都有不同于外界的另一种模样。走吧,我们去见院长,顺便向他请教请教研究院里谁有这样的能力。” 从那两人走进研究院的那一刻起,周序同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研究院内可不仅仅是温度与外界不同,这里的自然界带有另一种属性,一种由人类操控的属性。 周序同正襟危坐,等候那两人到来。脚步声渐近,他收拾收拾桌子,从抽屉里取出一袋花瓣,打开包装,分别倒进两个瓷杯里。 “赵院长、顾院长,请进。”看到那两人进屋,周序同才往杯里倒水,并把两个杯子都推到桌子对面。 “顾庭昼,你帮我加点冰。” 顾庭昼挥手,冰球落入杯中,但热气似乎更浓了一些。 周序同看出那是用渐近线制造的冰。这种冰和真正的冰块有显著的不同,它带有一部分渐近线本身的属性,例如,有些人制造出来的冰较难熔化,也有些人制造的冰密度略低于正常水平。 通常,渐近者服用这类冰块,只要冰块里没有添加多余的“效果”,他们的渐近线就能自动补充、调整甚至无视“一部分渐近线本身的属性”。对他们的身体来说,这些冰与真正的冰几乎没有区别。由自然界有其他生物服用冰块,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隐患。 “两位院长,游乐园的事查清楚了吗?” 赵妤曦递上厚厚一沓文件:“游乐园过去、现在以及今年年底之前的规划图都在这里了。地上乐园相对正常,有问题的是地下乐园,我准备对研究院里的绝大多数高级成员进行一次谈话。” 周旭同把文件往自己这边揽:“绝大多数?” 赵妤曦斩钉截铁道:“对,绝大多数,无论有没有受到邀请、无论有没有进入乐园。” “好,我支持你。你需要我为你提供什么具体的帮助吗?比如,我把那些人聚集起来,让他们到研究院总院开会,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谈话,这样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谢谢,但我现在还不想找他们谈话。” “你们的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婚礼可不是小事,细节很多,考虑不周全,容易出纰漏。” “还没开始,等我们的婚礼结束后,我再找他们单独谈话。”赵妤曦喝了口花茶,“好像有点淡。顾庭昼,你也尝尝。” 顾庭昼往杯子里添了点冰,低头抿了一口:“我也觉得有点淡。” “觉得淡是正常的,我这里还有花汁。”周序同取出两瓶粉色液体,“要不要加进去?” “不用了,淡一点也好。院长,我想知道研究院总院里有没有能改变自然环境的人?” “四季如春,这可不是一般的改变自然环境的能力。研究院里有这样的人,比如说,我。” 院长的能力是改变自然环境?在研究院里,被改变的,远不止温度。这种能力很适合让他成为总院的院长吗?太牵强了。他能成为总院的院长,是因为他的性格和能力,这里的“能力”应该不包含渐近线,但是包含渐近率。我的“能力”,不如他。顾庭昼的“能力”,也不如他。 赵妤曦把花汁倒进杯里,晃了晃杯子,又喝了一口:“谢谢。” 顾庭昼也向他道谢:“院长,谢谢你送的蓝钻。” “一点小礼物而已,你们加紧筹办婚礼,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赵妤曦点头应道:“嗯。” “好。” 两人离开研究院总院,临走前,周序同送给他们一人一袋花茶。 顾庭昼和赵妤曦赶往科学院总院。在蒋孟汐家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两个年轻的女生,这就是赵妤曦所说的实验品了。 “有开水吗?我们喝杯茶。周序同送的。” “没有,我去烧水。”蒋孟汐按下按键,水开始烧。 赵妤曦说:“这两个人的渐近线、渐近率改变,是因为性格、认知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个结论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引发这种变化的是生活环境,具体细节我就不说了。但有一点很重要,这种案例是可以复制的。” 蒋梦溪问她:“我们要复制吗?” “等水烧好了再说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越来越像普通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水开了,蒋孟汐拿来水壶时和三个玻璃杯。 赵妤曦把花瓣放在杯里,倒水:“这两个人,一个人从当代者变为近代者,另一个人从当代者变为现代者。以我们的能力,一定可以大规模复制这类案例。倘若参加实验的是近古者,我们未必不能将其变为上古者、中古者。” 都是强化案例?这在蒋孟汐的意料之外:人们的渐近率改变,有可能变得更强,也有可能变得更弱。当然,对当代者而言,他们退步的余地特别小,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进步空间很大。 从当代者变为近代者,这绝非偶然。跨过两个级别,把这种超越放在近古者身上,就能使其成为上古者。这是个多么美妙的秘密!只要能掌握这种技术,量产上古者并非不可能。 赵妤曦看到了蒋孟汐的转眼,看到了她的欣喜,这都是很危险的讯息:“不到必要之时,绝对不要制造案例。这两个人都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失去人格、失去尊严、失去自我、失去感情,失去对往事的依恋、失去对未来的期望,才变成这样。” 绝对不要制造案例,这话是真话还是假话?赵妤曦会不会背着我偷偷制造很多上古者?她和顾庭昼的渐近率都比较低,他们想控制别的上古者,比我更容易。 综合来看,她面对的诱惑比我更大,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就说明她的心性、品德已经远超于我!如果他说的是假话,这似乎最为合理、最符合人之常情,但这样她就没有理由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 “赵老师,你为什么要与我分享这些?” “以防万一,顺便也是当做回报。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也应该帮你做些事。我们可以不使用新技术,但我们不能不掌握。你要是觉得你能控制住案例,能控制住刚成为中古者、上古者的人,你可以一试。如果控制不住,那就把这种技术记在心里,永远不要付诸实践。” 赵妤曦不确定她与蒋孟汐分享这些是对是错,但即便是错的,她想她也会这么做:我用这个秘密作为我对你的回报,此外,我不想使用这种技术,倘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制造出一批可用的上古者,为我们保驾护航。 一位强大的上古者可以同时压制十位弱小的上古者,但是当这十位弱小的上古者分散到全国各地,那么一位上古者就无法制约他们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质量无法匹敌数量。 “赵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到必要的时刻,我一定不会使用这种技术。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种技术?” “有。但我不能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你知道了他的名字没有任何好处。就目前来看,我觉得他一定会很积极地使用这种技术,我想让他先用一段时间,我再去收回成果。” 孟上荣的研究成果,赵妤曦有信心收回。金色火焰得到这些案例后,她肯定也会展开一系列的研究。但她那边的研究成果有谁能知晓、谁能享受、谁能收回?即便动用整个研究院,也未必能查出金色火焰的身份。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怂恿金色火焰与孟上荣开战,然后,星主参与战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那就能合理地收走孟上荣的研究成果,并除掉金色火焰,从此少了一个巨大威胁。 赵老师的这番话,在蒋孟汐听来,有别的重点、别的含义: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还有人知道这种技术,并且还在积极使用?那就是说,我也必须找机会测试这种技术,才能不被别人甩在身后?因为赵妤曦不想测试技术,所以她把技术交给我,她暗示我多使用这种技术? 不过,在蒋孟汐的印象中,赵老师是一个很少暗示别人的人,这导致她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可循,她猜不透赵老师的准确想法。她想她必须弄懂对方的暗示究竟是何意,或者对方有没有暗示。若是弄巧成拙,那就辜负了对方的一片苦心。 “赵老师,你是否需要我积极使用这种技术?以我在科学院里的影响力,以及我掌握的信息,我一定能超越那个我不知道的人。” 蒋老师误解了我的意思?这并不奇怪,因为对方心中的激动和渴望都会激励着她形成事实,把创意变成现实、把不稳定的技术变得稳定。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稳定的技术也好,稳定的技术也好,都不宜过多使用。更何况,此时还没到大量使用技术的时候。 “不用了,我会去回收他的研究成果。他千辛万苦制造出了案例,但案例却被我带出来了,我相信当他制造出更优秀的案例之后,我还是能将其带出来。蒋老师,你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那你就不要急于更新技术。” 这不是暗示,不是提示,而是明确的指示。赵老师把她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没有权利误解她了,我也没有权利我自己找借口。技术是她提供的,将来,她会为我提供更先进的技术,我要做的只是等待。至少目前来看,只需等待。 “我明白了,喝茶吧,赵老师。你们院长人不错啊,还送花茶。”蒋孟汐喝了口茶,浓郁的月季花香和牡丹花香扑面而来,仿佛是坠入了液态春天的海洋中。 “我们院长人确实还不错,其实你们院长也还行,我说一个比较有趣的发现。能成为总院院长的人,不是一般人,他们的性格、能力特别适合他们在那个位置上。要是把我放在他们的位置上,把他们的权力、他们的地位给我,我可能还不如他们。总院院长的位置不是任何一个上古者都能坐的,甚至只有他能坐上去,哪怕两位院长互换位置也不行。” 两位女生讨论的上一个话题,顾庭昼早已知晓,但是赵妤曦此时说的话,他第一次听,之后,他也第一次在想这件事:院长之所以是院长,不是因为他们的渐近线、渐近率。他们的渐近率低,但这不是决定性因素。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最适合引领研究院、科学院的上古者,他们才站在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赵妤曦姐姐能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权欲会再次减轻,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更接近普通人,而不是更接近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她有这种表现,这比得到案例更让人振奋! 在以后的时间里,她肯定还会多次产生类似的想法。我能看见这些变化,在她有这些变化的时候,我能陪着她,这真是一件荣幸的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们想要的婚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离开科学院后,赵妤曦的工作重心发生了转移。十二月初要举行婚礼,而如今已是十月底。最晚到十一月底就得发邀请,而在发邀请之前,所有事情都得准备就绪。 在开往古园市的高铁上,赵妤曦简单规划了婚礼,她展开蒙蔽感知的界,与顾庭昼说起这事:“我们十二月份举办婚礼,下个月要稍微忙一些了。要不先把衣服选好吧?我的婚纱,你的西装。不对,穿不穿西装都行,我们不用受这些繁文缛节的约束。” 赵妤曦从未见过顾庭昼穿西装。他给那些导演、下属会时穿的都是普通衣服,也许可以用大方得体来形容,离庄重肃穆还差得远。他大概不太喜欢西装。因此,她在提出西装后,把这个通常情况下的必选选项改为了可选选项。 顾庭昼的工作重心也转移了。动画、故事、招募,这些事都要搁置,眼下最重要的是,婚礼。 “我不穿西装,亲戚朋友们会不会不好的看法?”顾庭昼不想穿西装,但他更不想承受非议。 “我们定下的、我们愿意遵守的规则,才叫规则。不是我们定下的,随时可能被取消,我们不愿意遵守的,都叫做陋习。我们举办的、我们参与的是我们想要的婚礼,而不是别人想要的,我们的想法占主导地位,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赵妤曦没有说“会”与“不会”,但她并没有完全岔开这个话题,正确答案是“会”。“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言外之意就是,别人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 顾庭昼问赵妤曦问题,不是为了获得答案,而是想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也把责任交给对方,他想为自己的“任性”找一个借口。即便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后当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会觉得是赵妤曦让他这么做的。 但赵妤曦是一个比他更“任性”的人,她有更“高明”的理由回避“任性”。那就,一起任性吧。 “嗯。我们没必要按照别人的想法做事。但是除了西装,还有什么别的衣服可以穿吗?”顾庭昼很想穿他日常的服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日常服装不适合那种场合。 赵妤曦明白顾庭昼的顾虑:你想穿的衣服不太正式。你要是穿着T恤出现在婚礼现场,不仅客人会有意见,我……我也有一点点小小的意见。 “正式一些的衣服都可以,你别穿得太随意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不一样。虽然区别不太,但也不能混为一谈。” 顾庭昼的小心思被戳破,他垂头丧气道:“是啊,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压力,我懂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回避了。” “不一定啊,也可以回避。我们先略过衣服这一项,或者先略过你的衣服这一项,先往后看吧,比如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在婚礼上举办哪些活动、邀请哪些人来参加?还可以更详细一些,那天吃什么、食物的价格。这些事情都得考虑,而且,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考虑。” 顾庭昼还没有思考这么细节的事。在他的构想中,只有婚礼的时间、举办婚礼的人、参加婚礼的人,其他项目还没有排进他的计划表。 “邀请我们的同事、同学、家人、朋友?”关于参加婚礼的人,顾庭昼能想到的就是这些最浅显的东西。 “这只是个大框架。只有大框架是不够的。等有时间了,我们把要邀请的人的名字写下来,然后给他们发请柬。请柬上要写着时间和地点。当然,现在地点还没定下来。除了婚礼的地点,婚房的地点也得确定,两者最好在同一个城市。你有什么特别想去定居的城市?” 特别想去定居的城市?北方的幽龙城,南方靠近江河湖海的大城,都是顾庭昼曾经想去的地方。进入新时代后,大山深处、大河两岸分布着许多观星台,这些地方都相对安全,也是合适的定居地点。 大山深处可能交通不便,虽说有了元素互溶,人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亲戚朋友们还不能使用元素互溶。相比之下,大河两岸应该会更好一些。 赵妤曦是洞庭湖王的代言人,沿着湖和长江居住,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里是叶炼石的管辖范围。不对,是谁的管辖范围不重要。我们只是住在哪里,又不是去夺权。 “幽龙市,古园市,聚江市,湖江市。” “幽龙市就算了,研究院和科学院都在那里,偶尔可以去那边住一住,但不能长住。不过,要是在那里举办婚礼,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住在古园市,你住在聚江市,你想去湖江市,是因为那里离洞庭湖王的观星台很近,对吧?” “对。” 赵妤曦深知住在湖江市有诸多好处:湖江市离观星台很近,离聚江市也不远。等将来管辖范围扩大到三省,黄河以南交给徐萦则和慕正光,洞庭湖以北交给顾庭昼,洞庭湖以南就是我的。 “我再努努力吧,看看叶炼石什么时候能离开研究院,或是让院长把他调去其他地方当分院院长。举办婚礼的地点暂定为幽龙市或湖江市,接下来想想婚礼的流程。各种繁文缛节,能省则省,有益的留下来,有害的全都不要。” 赵妤曦不喜欢繁文缛节。举办婚礼是为了告知亲朋好友她结婚了,再加上请他们吃顿饭,仅此而已。至于能不能收到礼品、收到多少礼品,双方的家人、朋友需要为她的婚礼做什么,她都不关心。把女孩子娶回家的规矩、那些图吉利的规矩,她也不喜欢。 在她看来,婚姻是很简单的。她在接到表白的消息后,立即与顾庭昼领证,连婚礼都不需要。 顾庭昼很赞同赵妤曦的看法: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举办婚礼,邀请他们来吃顿饭,这就足够了。倘若可行,婚礼上的节目都可以省略。 顾庭昼说:“省去了所有的繁文缛节,那我们的婚礼就很简单了。” “简单一点也好,新时代里的婚礼就应该简单一些。我想在我们结婚后发布一条新的法令,不是由我亲自发,而是由我的秘书来发。这条法令是用来维护婚姻的。婚姻管理园里的人有一项主要的任务,那就是推行维护婚姻的法令。这条法令比维护尊严令复杂得多,涉及的情况也要更多。” 顾庭昼能想象得到为什么这条法令更复杂。婚姻,不像尊严一样简单。维护婚姻的法令更复杂、更全面,对世人更有好处。他主动揽下了书写法令的重任:“新的法令,也是我们共同书写。” 第三百四十三章 维护婚姻的法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很乐意与顾庭昼分享书写法令的权利:“走入婚姻的是两个人,书写维护婚姻的法令的,也应该是两个人,一个人代表男性,一个人代表女性。” “只是因为这些吗?”顾庭昼以为她会说一些更温柔、更体贴的话。“一个人代表男性,一个人代表女性”,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说的?在书写法令时,赵妤曦把他当成同事了,当成一个能帮忙处理工作的同事? 顾庭昼在为这种小事感到委屈?不对,算不上委屈,没有那么严重,但他的心情就是不太好。这傻小子,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他不明白,那我就多说一些吧,总不能帮别人把婚姻处理好了,却把自己的婚姻浪费了。 “当然不是。性别只是一方面。男性和女性的想法有差异,但总的来说,差异不会太大。差异太大的那群人,有维护尊严令收拾他们,维护婚姻的法令和他们关系不大。” “嗯。” 法令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赵妤曦换用更轻松的语气,并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庭庭,你刚才是在等待我对你的关心和注意吗?” “啊?”关心和注意?好像是吧。说的更准确一点,大概是偏爱和铭记。他想被她偏爱,想被她铭记,想被她视为特别的人。 “不一定是这两个词。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刚谈恋爱的人通常会把自己的对象看得很重要,遇到事情,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不是刚谈恋爱了,我有时能想到你,有时想不到,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顾庭昼如释重负。有些话赵妤曦不说,他也能想到,但唯有亲耳听到,他才能对此深信不疑。 “我知道,你在我心里也是最重要的。” “嗯。”赵妤曦点了点头,把话题引到法令上,“在这个年代,有很多人把婚姻看成一件丑陋的事物。孟上荣就是这种人。有不少人带着恶意、带着荒唐的幻想打量着别人的婚姻,仿佛婚姻是人们后半生的痛苦之源。但他们又憧憬着自己的婚姻,仿佛婚姻是他们后半生的幸福之源。他们轻慢、随意地对待婚姻,对待另一半,也这么对待自己。这种观点是时候改一改了,不能让这种现象一直维持下去。” “又要把很多人终身监禁吗?” “也许吧。不能将他们斩立决,那么留给他们的路就只有一条了,终身监禁。也可以加上有概率三个字,但是概率肯定会非常高,因为我不想给人们太多次犯错误的机会。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了。而且,这次的法令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包括上古者。这次的法令也不需要在古园市内小规模使用,我要从一开始就发布到全国。乐园里的人会因为这条法令失去自由,他们以前对别人做了这件事,现在我也对他们做这件事。” 包括上古者?这五个字非同小可。若是不能把违反法令的上古者一网打尽,那他们一定会激烈反抗,但是赵妤曦又在法令里面加上了有概率,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这不是给自己的工作增加难度吗? “这次能不能删掉有概率?” “不能。你是不是担心有上古者反对我的法令?肯定会有,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不能删除‘有概率’。不然我们还没开始翻旧账,他们就惶惶不可终日了。” “翻旧账?不能翻旧账啊,翻旧账太不公平。” “太不公平”是含蓄的说法,顾庭昼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翻旧账太危险了”。赵妤曦想翻旧账,那么在法令发布之初,就会有一大批人被波及。不给世人、不给上古者留任何缓冲的余地,她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赵妤曦加大了声音:“不能翻吗?他们犯的不是小错误,而是无法挽回的过错。这种错误,犯下一次,就要被记录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可能忘了最初犯错时的惶恐和愧疚,我会让他们想起来。我会让他们明白这些错误有多严重。” 顾庭昼越听越紧张:她究竟是为了维护婚姻,还是打着维护婚姻的旗号,大规模牵制上古者、中古者?研究院里的那些副院长、执行官、分院院长、院长助理、站长,少有人能通过“考验”。 “会不会太冒险了?就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吗?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能真心悔改吧。” “那就只翻半年的旧账。‘翻旧账’三个字不会写在法令里,只有当他们面临处罚时才会知道。法令写出来只是给他们看的,到执行的时候会有另一套规则,尤其是对上古者的处罚,并不是所谓的‘有概率’,而是100%。我让他们看到的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不允许他们对此事心存侥幸。不过,法令里写的‘有概率’,并非全是虚假。我会对那些普通人更宽容一些。他们造成的危害也相对小一些。” 维护尊严令对普通人不宽容,对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非常宽容,维护婚姻的法令却恰恰与之相反。这种态度的转变,仅仅是因为普通人造成的危害更小?不像。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如果维护婚姻的法令对他们的概率也是100%,那么世界上的活跃人口将会锐减。研究院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星主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看来赵妤曦心里还是有些底线的。 “人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受到处罚?是背叛婚姻吗?”顾庭昼担心赵妤曦在法令中加入很多莫名其妙的内容,例如走入婚姻的双方其中一方践踏了另一方的尊严,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一定会造成婚姻破裂,不应该被列入新的法令的处罚范围。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背叛了婚姻,这就符合受到处罚的标准了。精神背叛婚姻,还可以谈。但是这条法令的施行,一方面是由人们主动提出,比如丈夫发现妻子出轨、妻子发现丈夫出轨。另一方面就是随机选人。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召集一批人在我面前聚集,我问他们问题,倘若他们的答案让我不满意,那他们又要面临‘有概率’了。” “每隔一段时间是隔多久?召集一批人是多少人?有概率是多少概率?” 赵妤曦思考了片刻,答道:“一个星期,一万人,每犯下一次错误,就有1/4概率被终身监禁。在被别人举报之前、在被我发现之前,他们有无数次改错的机会,在那之后,他们还会有很多机会,但是我每一次召集,都会把这些人放在里面。”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三十七~三百四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眨眼就到“下个月”了,看看这个月能不能补完吧,能补多少算多少。《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三十七~三百四十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四章 繁荣盛大的图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三个重要数值确定下来了,顾庭昼勉强能接受,便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我们回家后立刻写名单吧,只有确定了人数,才能确定婚宴的规模,然后选择能举办这种规模的婚宴的餐厅,并准备足够多的房间,用于安置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们的影响力,远远超过旧时代里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我们的婚礼的规模,也远远超过他们。确定了人数,还得给他们排座位。你想让哪些人坐在离我们最近的位置上?” “我们的爸爸妈妈?” 顾庭昼不喜欢他的父母,他说这话时并不完全肯定。他只是觉得婚姻是人生大事,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他们理应离自己近一些,算是满足他们的心愿、满足他们的期待,并且也借此告知世人,上古者对父母的尊重依然存在,有些东西不会因时代的改变而改变。 “也行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我们关系好的兄弟姐妹,他们坐在离我们最近的位置上。把聚餐的区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坐着同事,一部分坐着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同学?我们有很多同事、很多同学。” 蒋孟汐是她的同事,两人勉强能称之为朋友。徐萦则也是她的同事,两人不太可能成为朋友。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保护他们,无论对方是否是朋友,她都只能这么做。 顾庭昼听出了她的失落、她的感伤,再一回想他的往事,失落和感伤都有了目的地,都以他的心为终点,匆匆忙忙赶来。他轻声细语地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小曦,我们的朋友也很多。” 赵妤曦双眼无神,平静地问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顾庭昼犹豫了一会儿,很不情愿地承认了他在说谎。 “真话假话都可以。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朋友、友情,恋爱、爱情,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好,但其实很危险,又或者只是看起来美好,得到手之后就会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顾庭昼很想反驳她,他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曦的理论固然不对,但在这种时候反驳她,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帮助。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一定能意识到他说的话不对,她在向我抱怨,我要做的是聆听,而不是指导、劝告。 “我要扩大维护尊严令,它维护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尊严,还有友情、爱情的尊严。我要让友情、爱情变得不那么危险,我要让践踏友情、爱情的人,活在恐惧之中。” 维护友情、爱情的尊严,这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啊。她的创意太陌生了!她的想法太突然了!这绝对是赵妤曦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一定不能让她发出这条法令!否则所有人都将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法令的事先缓缓,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她化解悲伤。她能看穿所有人的情感,却偏偏深陷在自己的情感里无法自拔!为什么!这不公平! “我的渐近线,能改变人的心情。”顾庭昼想,只要能得到小曦的许可,他就会立即使用方向力,把她带入美好的往事之中。有时,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就是美好的,尽管短暂,尽管虚伪,但那又如何?仅是多看一眼,就足以让人留恋许久。 “你不用担心我。我也有虚弱的时候,等我熬过去就好了。”赵妤曦又说了一遍这话,说话时,她掉了几颗眼泪,“继续说婚礼的事吧。离我们最近的同事应该是周序同,其次是副院长,接着是代言人、执行官,最后是助理和站长。研究院和科学院里的上古者、中古者,我们都可以邀请,近古者只需邀请一小部分,加起来约有一万人。” “一万个同事?他们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我邀请了,他们应该会来。家人、亲戚、朋友、老师、同学加起来约有一千人,一万个同事,再加上十万个陌生人,这才是总人数。” 顾庭昼被她的奇思妙想惊得恍惚了一瞬:邀请十万人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样盛大的场面,竟然是由我们主导的? “同事的位置确定了,离我们最近的同学是?” “可有可无。我这两个月没去上课,你也没去,说不定我们的同学都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他们来了,有座位坐,要是不来,座位就空着吧。人数太多,婚宴不是一家餐厅就能做好的,我让谢研歧去和那些大餐厅的老板谈一谈。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现场?星空、海洋、草原、森林、冰川、沙漠都可以。我去找拥有特殊渐近线的人来布置这些。” 在这种事情上,赵妤曦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吗?赵妤曦还敢征求我的意见?她就不怕我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构想吗? “你来选吧,我的审美好像不太贴合大众。” “你确定吗?如果是我选,那我就选我喜欢的。从天空到地面,所有风景、所有物体,都是我喜欢的,都是我想要的。大山、城堡、高塔、彩虹、云海、星空、悬在空中的城、摆着一百万朵鲜花的地面。 “大山不用太高、太宽,能容纳城堡就行。彩虹、星空都是幻象,天空城和高塔都是实物。我们的同事坐在天空城里,家人、同学、朋友……他们坐在高塔里。我们站在城堡之前,那里和悬浮的城一样高,和高塔的顶端一样高。我将制造巨大的投影,让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你我的模样。 “坐在天空城里的人,有云彩为他们传递盘子。坐在高塔上的人,我会用流水为他们传递盘子。坐在地面上的人,就不用太特殊了,但我会让他们享受到浓郁的花香。 “宴会结束后,我让黑夜变成白天,但月亮依旧保留。我会让夏天变为秋天,但却有雪花落下。我会让流水变成冰块,让云变成雾,它们都与起初不同。” 听着赵妤曦描述的画面,顾庭昼感到心绪激荡: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真的能在这么复杂的场景中安排好所有的事项,一定能给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到那时,他们都会羡慕我们,都会崇拜我们。 “厉害啊。像一场隆重的梦。” “四阶渐近者的强大力量,不用白不用。我回家后画一画结构图,天空城、高塔、花海、山、城堡,都要尽快建造。地上还要有湖,用于蓄水,要有森林,用于分隔客人。天空城里要有高墙,其实这些高墙也像塔一样,人们坐在塔中。地面上坐着无关紧要的人,比如十万个陌生人、未被邀请的人。你看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很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抽象事物的尊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赵妤曦回到古园市后忙于画图纸,顾庭昼负责寻找能把图纸变为实体的人。 无论是天空城还是高塔,都不是一个人能在一朝一夕之内就能做成的。为了不耽误婚礼的进行,顾庭昼一边寻找合适的工作人员,一边购买相关材料,并把人员和材料送往湖江市。 天空城和高塔的图纸画完后,两人赶往湖江市。 赵妤曦把举办婚礼的地点选在洞庭湖附近,这样可以省去挖湖、蓄水的功夫。湖边有绿树成荫的地方,她占用了几千亩土地,种树的功夫也省去了一些,但湖边没有山,还需找人挖土堆山,这是必不可少的。 赵妤曦站在湖边的公路上,望着挖土的人:“下个月我们就要在这里举办婚礼了,保险起见,山、高塔、天空城,这个月就得建成。” 高塔和天空城都容易做,实在来不及,可以把别的地方的塔搬到这里,按照图纸上的模样重新装修就行。但是凭空堆出一座山,这工作量就太大了。顾庭昼最先找到的就是许多元素属性为土的人,让他们挖土、堆土,终于堆出了山的“底座”。 “我让他们先把山堆起来,然后是高塔,最后是天空城。天空城正在聚江市组装,等组装好了再运过来。”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我才能专心画图纸。乐园的事还没开始调查,等我们结婚后再慢慢查吧。” 赵妤曦画的图纸无比详细,不仅标明了建造的顺序,还标明了每段时期的进度。如果某段时期的进度赶不上,哪些工作可以省略、哪些工作可以做得粗糙些,她也特意指出来了。正因如此,顾庭昼无需再跟工作人员讲述各种具体要求。图纸里都有,大家看了图纸,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有了你的图纸,他们做事才会更方便嘛。我听说天空城快要完工了,他们用四艘大船组成了天空城的底层。负责支撑天空城的人,我也找到了。他们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引力,让船保持悬浮。” 这段时间,顾庭昼一直在为这些事忙碌。天空城、高塔的修建进度,他随时跟进,随时监督,随时掌握,并根据人们的进度及时调整相关工作。 “把天空城运到这里,可是一项大工程,哪怕沿江而下,也不太容易,我会找科学院的人提供帮助。衣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不想穿西装,你还可以穿传统服装。” “一定要穿得很严肃吗?”顾庭昼打心底里排斥那些严肃的衣服、严肃的场合:赵妤曦取消了严肃的场合,她为什么不能顺便把严肃的衣服也取消了?我们穿着最普通、最日常的衣服,走进婚姻的殿堂,这样不也很好吗? “不一定。你要是不想穿,那就不穿吧。严不严肃也不是衣服能决定的。倘若有人说我们的坏话,那我们就用维护尊严令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扩大维护尊严令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践踏友情的、践踏爱情的,只要有人提出来,我们就进行审判。” 顾庭昼考虑过了,他也看过赵妤曦写的详细的扩大后的法令。但是不管怎么看,他都隐隐约约觉得新的法令不合理:新法的打击范围太大了,打击力度也太大了,如果严格按照新法上所写的字句给予处罚,并不会让世人的道德水平提高、让世人的行为受到约束,反而会让他们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恶意,继而激发他们的仇恨、他们的凶狠。这真是在拿普通人的生命开玩笑。 “我觉得扩大后的法令还不够详细。践踏爱情有多种形式、多种方法,形式不同,方法不同,程度也不同。应该根据这些程度,定下更准确的处罚。” 顾庭昼不想把赵妤曦打击得太狠:扩大后的法令的缺点远远不限于“不够详细”。自古以来,因背叛、出卖朋友而受到惩罚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因为践踏友情而受到处罚了。 而且,现实生活中能有多少事能上升到践踏友情的地步?践踏友情给人带来的大多是心理上的伤害,这种伤害很难精准定量。 赵妤曦能定量,但别人能定量吗?赵妤曦能完美地推行这条法令,别人可以吗?她用这条法令对待自己的朋友,倒是勉强说得过去,但她让别人也拿着这条法令这么对待朋友,那就太荒唐了。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践踏尊严能让人被终身监禁,践踏友情也能让人被终身监禁,践踏爱情,亦是如此。 虽说三种行为对应的被终身监禁的次数不同、概率不同,但这会给人一种很不美好的印象,那就是尊严、友情、爱情这些东西是“有害”的,稍有不慎,人便会因此失去自由、失去财富。 往严重了说,人们会“身不由己”地排斥友情、爰情,人们不得不享受着被维护尊严令“操纵”的尊严,这种人生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更准确的处罚?确实需要更准确的处罚。等再过几天,旧法即将收回,我会和助理、站长开会,这次参加会议的人不仅限于一座城,而是九座城。他们可以积极发言,各抒己见,帮我补充新的法令,帮我定下更准确的处罚。放心吧,法令写完后,我不会立即发布,我会等到婚礼结束后再发。” “能不能再推迟一段时间?推迟到明年吧?我不想让我们的婚礼和法令扯上什么联系。而且,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做些案例,让世人意识到践踏友情、践踏爱情是很危险的事,在这之后,我们再发布法令?” 顾庭昼的打算是先拖延一两个月,等到明年,他再想别的理由,再拖延一两个月,例如案例还不够多。也许,时间能帮她抹除这个想法。他在一时冲动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不会太长久。 顾庭昼的态度不算很强烈,至少算不上强烈反对,但他对新法的抵触是一目了然的。他不想看到我发布新令,那就再等等吧,等到时机合适、等他改变主意。 “推迟就推迟吧。但是在这个月的15号,我要收回维护尊严令,16号,我要把它发到九座城里。” 维护尊严令的效果顾庭昼是清楚的。古园巿里的践踏尊严之类的事,确实少了一些。一是他们在市里生活,很少再见到践踏尊严的事,二是研究院的人每天处理这类案件的次数减少了。这是法令的效果。当然,法令仍有弊端,但与它的好处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也发到启川市吗?慕正光和徐萦则不支持这条法令吧?” “不支持也得发,我让助理和秘书做好准备,在11月15日那天开会。我们就不参与会议了,这些小事交给她们做就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扩大的使用范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16日,在嵩山之顶,又有一场发布会召开。坐在最中间的仍是那三人,赵妤曦的秘书谢研歧,主管古园市的助理余心怡,主管新园市的站长岳浩东。坐在他们两侧的是赵妤曦的管辖范围里的另外八位助理。 九位助理齐聚,维护尊严令的使用范围扩大到了九座城。 能缔造这一盛况,谢研歧功不可没。昨晚,她把九座城里的助理站长聚在一起开会,并在会议上详细讲述了维护尊严令的使用方式、作用效果。 比起周围的几座城,古园市里的气氛确实要好一些,市里的人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网络世界中,发言都收敛了很多,很少有人随口攻击一大片人,也很少有人一对一地指责别人。 在多组数据的支撑下,那些对维护尊严令有异议的助理、站长都接受了维护尊严令,并且也都愿意为推行法令做出努力。 谢研歧平均了九位站长的工作成绩后,为这些人定下了新的目标,0.15。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平均为每个人维护尊严0.15次。这个数字略高于那九位站长的平均成绩,但谢研歧认为如今经验已经完备,把目标提高一点也无可厚非。 教室里,慕正光铺开存在清除的界,他把平板电脑推给同桌:“维护尊严令的使用范围扩大到了九座城,包括启川城。” 徐萦则看了一眼发布会的直播画面:“看来法令的效果还不错嘛,不然赵妤曦不会扩大它的使用范围。一开始,我们不喜欢维护尊严令,是因为斩立决,后来,我们不喜欢维护尊严令,是因为终身监禁。现在看来,我们应该给赵妤曦一次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次机会,亲身体验法令的效果。” 平心而论,赵妤曦把“斩立决”改为“终身监禁”后,慕正光对法令的抵触减轻了不少。此时,萦同学说了给机会,他意识到,也许维护尊严令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 “嗯。那就给机会吧,不知道再过一个月,这条法令的使用范围是不是会扩大到全国?” “虽然难度很大,但不排除这种可能。今天星期二,后天星期四,又得去检查卢相羽的工作了,这次我把那个在动物园里喂老虎的人也带上。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没帮卢相羽找合适的人,这次见面又要找借口啦。” 萦同学找说的“找借口”是玩笑话,她用不着和卢相羽说借口。这半个月他和同学忙于整理中古者、近古者的资料,实在没有精力帮卢相羽处理私事。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无需任何借口。 慕正光说:“再过几天,我让秘书去找一找和他梦里的人相似的人。然后再花一些时间审核,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能安排他们见面了。” “一个月应该足够了。我们把这个人找到,把中古者、近古者送过去,最后再找专业人士指导他们耕田、种地、栽树、挖湖、修路、建桥、养鱼,但愿他们能利用好这片土地。” 卢浩听见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但忽然间他又听不见了,当他再次听见时,他连忙转头:“慕正光,维护尊严令的使用范围扩大到了九座城,这九座城都是归同一个人管吗?” 慕正光正想说“是”,徐萦则侧身,把两只手放在他的两个肩膀上。 “我不说你也能猜到答案,你换个问题吧。”萦同学的手挪开了,慕正光不太明白为什么同学让他不要回答这个问题:问题的答案,众所周知,我说和不说区别很大吗? 慕正光欲言又止,答案却已明了,卢浩认为这九座城就是归同一个人管辖,而且,慕正光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 卢浩问道:“维护尊严令对我们是好还是坏啊?” 慕正光说:“只要别滥用维护尊严令、别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维护尊严令利大于弊。” 卢浩很关心维护尊严令,他经常查找与法令有关的新闻,哪个人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而践踏了别人的尊严,哪个人的尊严被践踏后依然选择原谅对方,这些事他都有所耳闻。 但有一件事是他从未找到的,那就是到底有没有人被终身监禁?新闻里没有这样的例子,从时间上算,也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人一定是存在的。 “现在没有被终身监禁的人?” “不知道。”慕正光说的是实话,但他更偏向于没有。如果有这样的人,赵妤曦肯定会借着这些人震慑其他人。这类事没发生,那就说明这类人不存在。但是,古园市里有一千多万人,在这么多人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连续触犯维护尊严令而被终身监禁的吗?不清楚,不确定。 慕正光也不知道这件事?发布维护尊严令的恐怕是上古者吧?按理说,能管辖九座城市的,那不就只有上古者了吗?上古者想做什么事,中古者怎么会知道呢?要是能成为上古者就好了,不,能成为中古者就不错了。把标准再降低一点也没关系,能成为近古者就万事大吉了! 卢浩处于遐想状态中,迟迟没有说话,徐萦则趁机展开运行清除的界:“被终身监禁的人,应该是有的。赵妤曦没有公开这些案例,可能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可能是因为监狱的环境太差了,也可能是这些人有其他作用,暂时不能公开。” 慕正光想到如果被终身监禁的人都处于昏睡状态,那这件事确实不宜公之于众,容易造成恐慌。赵妤曦的想法是何等的灵活多变,不能用她在某一段时期内的表衡量她这个人。 “我明白了。还是你对她的了解比较多。我还以为她就是那种喜欢大张旗鼓的人呢。” 徐萦则笑道:“她确实喜欢大张旗鼓。但值得她大张旗鼓的,都是大事,不是小事。被终身监禁的人还很少,她没必要为这些人特地做些什么。” 等卢浩回过神来,他发现他又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这种滋味,是不是有点像,隔阂?虽然知道那两人对他没有恶意、这种隔阂对他没有坏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失落。 慕正光再回过头来时,他看到卢浩似乎不太开心。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他有心情给卢相羽寻找合适的人,为什么没有心情给卢浩找一个和李默蹊相似的人呢? “你和李默蹊的关系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卢浩就神色激动,兴致高涨:“关系很好,我放学后能和她一起顺路回家了。” 卢浩和李默蹊顺路?是顺校内的那一小段路还是?不管了,有进步就好,这样他就不用再去找和李默蹊相似的人了。 “恭喜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齐心协力的憧憬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18日,去年的今天是第一届建模大赛半决赛结束的日子,是慕正光和徐萦则封存30%的主线、为对方刻画实体、定下约定的日子。 今年,两人没有为去年的事纪念什么,慕正光带着一位助理、徐萦则带着一位助理、一位站长,以及在动物园里饲养老虎的中古者林胤禾前往相邺市。 几人正在往耕地那边走,慕正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卢相羽是男性,林胤禾是女性,这两个人当同事,天天见面,互相帮助,会不会不太合适?而且,耕地的面积很大,在耕地范围内经常出现的,只有这一男一女! 然而事已至此,慕正光再怎么不踏实,也不可能让萦同学把人送回去。 卢相羽已经挖出了湖的形状,湖面不大,最深处约有两米。湖边有一座小山,山顶有一座木屋。木屋很简陋,像是放大后的玩具模型。 修在这种地方的木屋,且又是在短时间内出现的,肯定没有打地基,而且,木屋周围连一根电线都没有?这应该不是卢相羽的长期居住地吧。 这个疑问出现后,慕正光的不安一扫而空,他很想知道木屋的内部构造,以及这栋屋子的作用。他的好奇心让他的脚步变得更为轻快,也让他的方向变得更加明确。 徐萦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她展开渐近域覆盖木屋:“屋子里有人,应该是卢相羽,走吧,我们去看看他的新屋。” 屋里的人没有展开渐近域,他挖土时必须用域强化自身,但画图时则没有这一需要。当他听到脚步声时,他展开渐行域,那几人已经到门口了。从呼吸声来判断,有六个人,其中五个人他都很熟悉,还有一个人是新来的。 门开了,卢相羽看到了新来的人,那是个女生,穿着酷似睡衣的衬衫和裤子,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起来,她比徐萦则稍微矮一些?她皮肤好像不太好,脸上有痘,肤色也不白,带着些若隐若无的灰色?从年龄上看,她也是徐萦则的下属? 屋里的人在看着屋外的人,屋外的人在打量着屋子。 这屋子有点像盒子啊,四四方方的。屋里摆着两把长椅、两把座椅、一张桌子,这是不是太简朴了?萦同学这个月不是刚给他拨款40万吗?他把40万用到哪里去了?他至少得把木屋里装修一下,放一台空调、放一台冰箱吧? 徐萦则的目光扫过木屋,这间屋子用来住人,太勉强了。把木屋改一改,放到山下,当一个小商店,兴许还行。 “几位领导,你们来了。” 徐萦则回目光,抬起右臂,引导林胤禾往前走:“对,我们来了,这位是你的新同事,我给你介绍一下,元素属性为土的三阶中古者,林胤禾。有她帮忙,以后你挖湖、种树、堆山就方便了。” “哪种同事?她也是犯了重罪的中古者吗?”卢相羽本人犯了重罪,但他着实不想和另一个犯了重罪的人当同事,这太危险了。万一林胤禾再次犯罪怎么办?万一林胤禾趁他睡着了动手怎么办? 林胤禾的脸色变了,她握紧了拳头,仿佛随时都会挥拳。 “比你犯的罪轻一点点。不用有那么大的敌意,林胤禾。这是你的同事,元素属性为风的三阶中古者,卢相羽。他比你先来这里,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不管是工作上的问题还是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说。我有不懂的问题,也会向他请教。卢相羽,你建这栋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徐萦则不想看到这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两个罪大恶极的人,太团结了,固然不好,太不团结,那就更不好了。她想把卢相羽的身份略微拔高一些,让林胤禾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一些。 “我看这座山太难看了,想放点东西装饰装饰,所以就建了一座木屋。屋里有饮料,我去帮你们拿吧。” “不用了。”赵妤曦走到窗边,俯视无水的湖,湖边有一段颜色明显不同的土,可能是一条还没修好的路,“在这里看风景还挺方便的。林胤禾来了,你的湖还能再扩大。等有一天,湖里有鱼了,花开了,树也长高了,你们的工作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和喜欢的人在湖边散散步。” 不提到喜欢的人还好,一听到喜欢的人,卢相羽就有种危机感:林胤禾比我喜欢的人先来,她来了,我还能和我喜欢的人散步吗? “领导,您什么时候能帮我找到喜欢的人?我的同事也在这里,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能找到了。不好的影响,应该是有的,但你可以努力把这种影响缩小。” 徐萦则并非想不到把一男一女两个年龄相近、都是单身且不太正常的人放在一起、让他们单独相处,可能会引发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但这件事在所难免!来这里种地的,既有男性,也有女性,若是把这两类人分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至于喜欢的人和异性同事的冲突,徐萦则为他安排的顺序是,先见到同事,再见到喜欢的人。 他和他的同事都是三阶中古者,从渐近率和域半径的层面上看,两人相差无几。徐萦则想让他适应这种环境,与异性建立平等、尊重的关系,之后,他遇到喜欢的二阶渐进者,就能相对容易地与之建立平等、尊重的关系。至少他曾经与别人有过这样的关系,他知道方法,有过这种感觉,并喜欢这种感觉。 若把两者的顺序交换,卢相羽先看到的是二阶的喜欢的人,然后是三阶中古者同事,再考虑到卢相羽几乎没有什么和异性交往的经验,他极有可能错误地对待喜欢的人,之后,他错误地对待同事,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卢相羽只得无可奈何地应道:“是,我会努力的。” “林胤禾,你也加油吧。你的工作主要有两部分,一是帮卢相羽建造公园,二是你自己也种点什么吧,种花、种树、种粮食、种蔬菜,甚至种草都行。我对产量没什么要求,是否亏本也看天意吧。我给你的拨款,你别挥霍、别浪费、别中饱私囊。” 徐萦则深知从卢相羽近半个月的工作状况来看,想让他在一两年之内把40万还上,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一两年内,他还会收到拨款。要想等到扭亏为盈,难度太大,时间太长,这对她来说也是个考验,考验她是否有足够的耐心。 无论是工作地点、工作内容,还是同事、发展前景,林胤禾都能找到不少令她不满的地方,但比起养老虎,这份工作似乎没有那么差劲,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是。” 第三百四十八章 四阶的思维辐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林胤禾的回答不是真心的,卢相羽的回答也不是真心的,但徐萦则也没心思让他们变得真心,她的目的不是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种地,而是用土地消耗他们的时间和精力,让他们不再做罪大恶极的事。 此外,徐萦则很能理解这两人的感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让她来这荒郊野外耕田、种地,她也不会心甘情愿。 “卢相羽,你挖的湖不错。等湖里积满了水,一定会更好看。” 这夸奖是发自内心的吗?也许是吧。即便不是,她说出的这些话,不也很好听吗?这位领导应该算是个很好的女生了吧? 温柔,善良,宽容,而且还很有钱。哪怕不看她的外貌、不考虑她的渐近率,她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真是幸运啊,我要是也能像他一样幸运就好了。 “谢谢。” 卢相羽的这句谢谢听起来很真诚啊!认识他这么久,他终于能对我略微敞开心扉了?真不容易啊! “不用谢。你要和新同事好好相处,这样我能放心很多,也能找更多的理由给你们拨款。” 这话听着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但这就是真话。慕正光还记得萦同学给卢相羽拨款时的慎重和不情愿。 40万字不是小数目,但是把这笔钱放到研究院,那就微不足道了。分院院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轻而易举地从研究院里申请到几千万、几个亿的经费,即便事后这笔经费“完全消失”,也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回想不久之前,潘林朋和助理、站长对决造成巨大伤亡、巨大破坏,那位助理以重建房屋为由,从研究院里拿走了数千万资金。 相比之下,萦同学用掉的40万真的不算什么。她慎重是因为她不确定这么做对不对,她不情愿是因为她不清楚这么做是否划算。这个划算并不是建立在盈利的基础上,而是这些钱能不能换来卢相羽、换来林胤禾的回头。如果换不来,那这笔钱就被浪费了。 卢相宇和林胤禾都对拨款很感兴趣,尤其是卢相羽,他亲身体会到了拨款的好处。在他的存款即将耗尽之时,徐萦则派人给他送来了40万现金。在他得到这笔巨款时,他甚至有种收受贿赂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是。我一定会和新同事好好相处。” “你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还不够。林胤禾,你也表个态吧。无需做到一定,尽力就好,不尽力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以前,徐萦则对卢相羽很不放心。现在,卢相羽勉强算是个可塑之才,这位新来乍到的林胤禾才更不可靠。而且,从这两人对对方的态度上看,卢相羽更友好。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更不能只让卢相羽做出承诺,而对林胤禾不管不问。 不尽力的后果,是斩立决还是终身监禁?维护尊严令声势浩大,使用范围覆盖半个省。是不是再过一个月,它就要覆盖全省了?林胤禾满心疑惑,随口答道:“是,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我祝你们早日为成朋友,早日体会与中古者做朋友的滋味。” 徐萦则留下一句祝福,给公园拍了几张照片,带着同学、同事离开了。在与同事分别之前,她嘱咐道:“以后来这里检查工作,至少要有三位中古者同行。检查工作时,你们没必要刻意区分哪部分工作是谁做的,谁做多了、谁做少了,除非那两个人主动说了这件事。” 助理与站长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同事也不在身边了,留下的只有同学。徐萦则挽住同学的左臂:“让这两个人相处,还是有些冒险,希望他们能正常一点,用正常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还有个中古者正在当医生,我下个月把他调来就好了。” “嗯,他是你筛选的中古者,看他的表现,比卢相羽还要好一些。” 慕正光很想说一句,“表现不好的中古者正在沉睡”。被他清除生命能量正在沉睡的中古者有两个,被送去医院的那个中古者是看起来问题相对小一些的。 在选人一事上,我终究还是没有萦同学那么大胆。卢相羽对无辜的人出手了,这种人我不敢用。林胤禾复仇的手段过于残忍,这种人我也不敢用。 慕正光说:“下个月公园里就会变得很热闹了,不仅有中古者,还有近古者,还有卢相羽喜欢的普通人。” “对。等卢相羽和那个普通的人的关系有进展之后,我就给他一点权力,让他能长期远离公园。” “主要是因为不能让普通人在许多中古者、近古者的渐近域里活动,对吧?这样太不公平、太危险了。” “嗯,总得给他们留一点点隐私嘛。要是旁边有中古者,他们想说句悄悄话都不可能。” 11月20日,高塔已修建完成。当天夜里,顾庭昼和赵妤曦进入高塔,在山的另一侧,城堡一片灯火通明,也即将完工。 在他们的督促下,11月22日0:00,城堡勉强完工,所有工作人员撤走。 顾庭昼推开粉色的大门,让赵妤曦先走进城堡。 方向域展开,顾庭昼操纵声音,使其只能被两个人听见:“我到四阶了。” “是啊,就是为了庆祝你到四阶,所以今天城堡必须完工,其实城堡里还有不少房间没装修好。” 修建城堡比修建高塔麻烦得多,这一点赵妤曦比任何人都清楚。图纸是她画的,她是把城堡当成两人的婚房构建的,城堡里有花园、有泳池,有镶嵌着宝石的彩绘玻璃,有用黄金做颜料刻画出的浮雕。要把这些设施、这些结构全部变为现实,只用半个月是绝对不够的。 顾庭昼走进城堡,关上大门:“没事,等天空城运来之后再一起装修。四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思维辐射。我能在你身上使用思维辐射吗?” 通常情况下,被使用思维辐射是无害的。三阶的元素互溶是当做交通工具来用的,四阶的思维辐射是当做通讯工具来用的,这些信息,赵妤曦都深入了解过。 “你用吧,反正只是传递一段思考。”赵妤曦展开渐近域,随时准备接收顾庭昼传来的想法。 顾庭昼传给赵妤曦的思考,仅有三个字,“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你传一段更复杂的思考给我。” 顾庭昼把天空城的修建进度传给赵妤曦了。倘若不是因为工作人员提出天空城太重,要把一部分支柱做成空心的,天空城早就可以开始运输了。 “我知道了。等天空城运到这里,就可以准备发请柬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伟大婚礼的预演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24日深夜,顾庭昼和赵妤曦抵达聚江市。天空城已经修建完成,按照计划,它将被投入江水中,顺流而下,直至长江和洞庭湖的交界处。那里离洞庭湖王的观星台很近,赵妤曦决定让湖王帮忙搬运天空城。 天空城的底面近似正圆形,半径约为200米。城中遍布高墙,从上往下看,且视力足够好,就能看出那些高墙摆出了七片各不相同的雪花的脉络。 最中间的那片雪花是最大的,它的墙也是最高的,高墙堆出的雪花轮廓也是最清晰、最精致的,墙的颜色与纯白的雪如出一辙,这便是中心雪花塔。 坐在中心雪花塔顶层的只有六个人,研究院院长、科学院院长,以及四位特殊的星主代言人。代言人里有当之无愧的强者,比院长还要强,比顾庭昼还要强,但赵妤曦没邀请他们,她邀请的都是实力不如顾庭昼的代言人,哪怕是坐在中心雪花塔顶层的人,也是如此。 中心雪花倒数第二层仍旧比其他雪塔的顶层要高,这一层坐着副院长。尽管他们的权力不太大,但赵妤曦还是把这些人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中心雪花塔被六座塔簇拥,有三座塔很矮,离城堡更近,这三座塔里不坐人。另有三座塔很高,离城堡更远,它们分别属于院长、副院长以外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 属于上古者的塔也只有两层发挥作用,分院院长坐在最顶层,执行官坐在倒数第二层,至于科学院里的教授,有的坐在顶层,有的坐在下面一层。 在属于中古者的塔中,徐萦则和慕正光坐在最顶层。赵妤曦把这些人按照渐近率分开,而不是按照职级分开,就是为了让那两人能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若是按职级划分,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二级分院院长、一二级执行官。按渐近率来分,虽然有渐近率比他们更低的中古者,但那些中古者的职位都不会比他们高。 属于近古者的塔最矮,里面坐的人最多。 在没有高墙的地面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屋。有些房屋起着商店的作用,商店与商店紧挨着,留出一条条小路,这些路便可称作街道。若不看城中的高墙,只看地上的商店和路,就会发现天空城与真正的城市一定的相似之处。 顾庭昼和赵妤曦登上中心雪花塔塔顶。 顾庭昼展开方向域,操纵风的方向、重力的方向、江水流动的方向、天空城运行的方向。 赵妤曦展开感知域,用旋转的圆形彩虹遮蔽水上的城。 城里还有不少人,有人负责维持城的稳定,有些人负责让城漂在水面上,也有些人为城的运行提供动力,还有些人等着到湖江市后对城进行最后的修整、组装和测试。 赵妤曦降下彩色帷幕蒙蔽外人的感觉,她走到顾庭昼身后,伸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我好像知道你的渐近线的名字了,是方向力,是能控制万物的方向的力,对吧?” 顾庭昼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扣住赵妤曦的手腕,另外三指从左到右依次缓缓落下:“对,但我能做到的不仅是控制方向,我的旧线的效果也不容忽视哦。” “12月4号我也能入四阶,12月5号是我们的婚礼,我在与你相同的阶数、相同的年龄里,向世人宣告,我们在一起了。” 赵妤曦的生日是12月6日。从两人领证后,顾庭昼就把这个日期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说来也巧,赵妤曦比他大37天,慕正光比徐萦则大37天,同样相差37天,一个年长,一个年幼,但都是女生看着更成熟。在这种年龄相差无几的姐弟恋中,大约是男生更占便宜。 “嗯,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看着对方实现愿望,看着对方进入四阶,然后是五阶、六阶……” “太远的事就不用想啦,想了也想不明白。”虽然赵妤曦还没到四阶,但是从顾庭昼身上,她能看出从四阶到五阶耗费的时间约是从三阶到四阶耗费的时间的2倍,时长超过13个月。她的渐近率比顾庭昼大,升阶速度比顾庭昼慢,从四阶到五阶,要用去近14个月。 除了时间的差距,空间的差距也一目了然。三阶渐近者的域半径不低于1000米,小于10000米。四阶渐近者的域半径不低于10000米,小于1000000米,即1000千米,最大与最小,相差约99倍。域半径为1000千米,那时的人类生活、人类世界该是何等地波澜壮阔! “嗯。我们让院长写一条法令,12月5号那天,研究院和科学院所有成员全都放假。” “那天是周日,本来就放假。” 顾庭昼有些尴尬,他并非今天才知道两人的婚礼是在12月5号,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婚礼那天是周末,但他恰好忘记了。 “啊?我忘了。” “忘了也没事,法令也可以继续写。12月6号那天,研究院和科学院所有成员放假。不能因为我们的事影响别人的休假嘛。缺少的一天,我帮他们补上。不,这条法令可以推行到全国,让所有人都放假一天。那些在旧时代里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人物,我们也可以邀请,让他们填满地上的座位。” “为什么要邀请他们?研究院里有好多人不喜欢和那些人出现在同一场合。” 在顾庭昼的印象中,他的大多数助理都不愿意和民间势力打交道,若非兴趣爱好的缘故,他本人也不太想见那些人。 “这些拥有特殊天赋、特殊才华的人,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是用来衬托上古者、中古者的。我们的婚礼面向所有人,而不是研究院,科学院里的人,更并不是上古者、中古者。” 顾庭昼很怀疑这番话。赵妤曦和旧时代里的普通人并不对立,不然她没必要冒着巨大风险发布维护尊严令。但赵妤曦和旧时代里的不普通的人严重对立,水火不容,她邀请这些人参加婚礼,不可能只是为了衬托。 “你要找他们收礼金吗?” 赵妤曦确实有找那些人收礼金的想法,但不是在婚礼现场上收。没有哪个人有钱人会在参加别人的婚礼的时候,带上全部身家的10%、20%,她想找那些人要的,甚至超过20%。 “肯定要收,高塔很便宜,只花了几十亿,山、树、花、食物、工作人员的工资,都要花钱,加起来又是十几个亿。城堡花了几百亿。天空城更贵,但也是几百个亿,不到一千亿。我能付得起这些钱,但付完之后我就没钱了。” 一千亿?赵妤曦为这场婚礼花了一千亿?这么大花销在顾庭昼的意料之中,尽管赵妤曦没有跟他说过具体价格,尽管他没问过,他不太敢问,也不好意思问,但他能算出大致的价格。 他用航母估算天空城的价格,用游乐园里的城堡估算城堡的价格,各要用去几百亿,加起来超过1000亿,或许会超过1500亿。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能付得起这笔钱?而且,听她的语气,这笔钱走的不是研究院的账,而是她自己的账?她的敛财力度是不是太强大了?她成为分院院长才半年啊。 此外,她说的“没钱”可不是一分钱都没有,而是与先前的存款相比,没剩下什么钱了,可能会剩下十几亿,也可能会剩下几十亿。 “明年再找他们收礼金吧,今年先不收了。” “今年明年都一样,你说明年,那就明年吧。我把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放在地面上,让他们仰望高塔、仰望天空城、仰望我们,让他们感到不公、感到渺小、感到无能为力。相对应的,坐在高塔里、坐在天空城里的人,就可以俯视他们,从他们身上、从他们的目光中,得到优越感,满足虚荣心,稍微夺回来一点点尊严。” 这些话倒是很合情理,顾庭昼很期待这一幕,但他还是觉得赵妤曦的目的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他想不明白,也不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水与江边的灯。 赵妤曦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你明天陪我去学校里看看吧,去幽龙大学、水木大学都行。” 顾庭昼低头问道:“为什么是这两所学校?” “这两所学校里有很多我们的同事。他们获得了超高的加分,进入了他们原本考不上的大学。我想看看他们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 “轻松,自由,随意。”顾庭昼认为高中校园里的校规校纪都被取消的差不多了,大学里面的校规校纪更应该荡然无存才对,哪有几个老师敢约束中古者、近古者?而且,这些中古者、近古者都是成年人,都身居高位,大权在握。 “这只是猜想,不一定准确。我想亲自去看看,去问一问,去改变一些东西。” “改变什么?” “改变录取方式。他们能获得巨额加分考上好大学,选择好专业,但那些专业课程并不适合他们,他们也不一定喜欢那些课程。要把他们从校园里挪出来,费力不讨好,但是把其他人放进去,却很简单。” “等明年再改变录取方式吧。我们今年还有很多事要做。调查乐园,你的十个园区,尤其是你一直想公之于众的婚姻管理园。你清除校规、给张恒戟赐婚都是为婚姻管理园铺路,就差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是最难的。时至今日,赵妤曦还是没有确定是先公布婚姻管理园,还是先公布维护婚姻令。婚姻管理园自带法令,然而它又能推行维护婚姻令,从这个角度上看,应当先公布管理园。但是,管理园是研究院之外的上古者组织,公开管理园,遇到的阻力太大。 “算了,别人的婚姻先不考虑了,先考虑我们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先来一次预演吧。” “好。” 天空城离洞庭湖越来越近,在与湖的交界处,天空城停下,赵妤曦离城,但圆形彩虹还在旋转。她用钥匙打开小院的门,刚推门走进院子里,便看见洞庭湖王回来了。 “嗨嗨嗨,林遂旋,你帮我把天空城运到湖边吧。” “你的婚礼没有邀请我,我干嘛要帮你啊?”林遂旋故作为难,小心谨慎地表达出一丝不满:运送天空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就算我不帮忙,这件事也会发生。既然她提出来了,那我就帮她吧。但不知为什么,我想借着帮忙的机会,从她那里获取一些东西,比如说,邀请。 “那是因为考虑到湖王大人您亲临现场,会把我和顾庭昼的光辉完全遮盖,所以我没有邀请你。” 这话有些浮夸,且不太贴切,但赵妤曦的担忧不是假的:无论你洞庭湖王改用什么样的模样,哪怕我认不出来,但只要我知道你来了,我就会感到拘束。 “好吧好吧,我不去了。走吧,你带我去天空城,我帮你把城运到湖边。” 在洞庭湖王的话中,赵妤曦感受到了亲情,这让她很是疑惑:从星主的做事风格上看,他们不应该有这么浓厚的情感。能表达出亲情的,必是极少的特例,而林遂旋就是特例中的一个。为什么她能成为特例?是因为我实现愿望了吗? 这莫名其妙的亲情让洞庭湖王颇为困扰:我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想帮助她呢?即便我的帮助会影响事物原本的进程,但我还是想为她做些事。 两人走入彩虹,径直来到天空城中心雪花塔顶层。 顾庭昼本来是躺着的,他看到两个女生来了,连忙用胳膊支撑身子,站起。 “你不用起来,继续躺着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林遂旋就好了。”赵妤曦说完话后,走到他身边躺下了。 林遂旋看着这两人,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期待和欣慰。 天空城远离水面,浮到天上。圆形彩虹散去,纯黑的幕遮蔽了城。被黑暗掩盖的城隐藏于夜空,以更快的速度飞往湖畔。 抵达目的地后,洞庭湖王离去,但天空城仍然保持悬浮。 城里的工作人员与顾庭昼交接,顾庭昼收回渐近域后,城依旧悬浮。 天亮后,赵妤曦和顾庭昼来到幽龙市。谢研歧已在市里恭候多歧,她按照赵妤曦院长的吩咐准备了黄金、白银以及许多块青绿色的金属薄片。 这天上午,赵妤曦以金银为墨,以金属为“纸”,奋笔疾书,写完了几百份请柬。 黄金颜料对应上古者,白银颜料对应中古者。给近古者的请柬,无需用笔书写,只需在金属片上放下一个音符,便有彩色的字留下。 “11月30日中午,你把这里的请柬送给研究院总院里的人,别送错了。” “是。” 中午,两人在幽龙大学里吃了午饭。下午,他们从学生那里得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有的学生自开学以来从未听说过查寝、开会,也从未听说过上课点名、集体活动。有的学院军训取消,有的班级新生聚餐取消。有的老师每节课都会留下一道很有价值的习题,据说只要掌握了这道习题,便能在期末考试中获取一定的分数,这便是明目张胆地透题了。 并不令人意外,皆在情理之中。 11月28日,城堡装修完毕,高塔和天空城都已经过检验,可以正常使用。 雪花塔中,所有用于招待客人的房间的门上都已摆上标牌。通常情况下,一个标牌占据一个房间,但也有例外,比如叶炼石的房间的门上摆了两个标牌,他和张皓晨。当然,他的房间比别人的房间大了一倍,这是应当的。 赵妤曦让人用如同云雾的物体运送食物。其实云雾中藏了冰,冰可以作为盘子,也可撑起盘子。 在高塔的螺旋阶梯之上,也摆满了标牌。写着父母的名字的标牌,摆在高塔的顶端。 有水从塔顶流向塔底,赵妤曦让人控制水的流速、方向,让流水从标牌旁边经过,送来木质的餐盘。 地面上摆了不少铺着白布的餐桌,桌上放着用纯银制做的盘子和烛台。 赵妤曦让人用特殊的火在一瞬间点燃了一簇簇如树一般的烛。 星夜铺开,烛火点起,流水叮咚,云雾缭绕,发着亮光的形如彩虹一样的事物高悬天际。 天幕为顶,垂下一道道光线般的雨,一眼望去,像浅蓝、浅绿的的藤和草。 不久之后,黑夜变成白天,日月交相辉映。雪花塔变得稀薄,白雪落下。流水沉寂,坚固的冰如同厚重的缎带,压在高塔上。 婚宴结束之时,便该是这般模样。 第三百五十章 人世江山的汇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1月30日中午放学后,赵妤曦在学校门口拦住了徐萦则和慕正光:“我和他下个月五号举行婚礼,这是请柬,你们收好。请柬上有日期和位置,你们两个都在三号雪花塔顶层。” 顾庭昼看赵妤曦指了自己一下,在她说完话后,他不好意思地补上了两句:“你们已经送过礼物了,到时候空手来就行。请柬也不用带,这是个形式。” 徐萦则接过两块金属牌,把其中一块递给同学:“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会空手去的。” 慕正光朝那两人笑道:“嗯,谢谢你们送的请柬。” “不用谢。还有件事要请你们帮忙,我的助理下午要给分院里的人送请柬,你们让管辖范围内研究院分院里的中古者、近古者今天下午都去相邺市里等着吧。” 徐萦则率先答道“好”,慕正光紧随其后,也说了个“好”。 幽龙市里,研究院院长周序同正在餐厅吃午饭,忽然有个人坐到了他对面。 “院长,这是赵妤曦院长让我为您送来的请柬。”谢研歧把金属牌放在桌子上,而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两张折叠后的分院院长书写纸摆在金属牌两侧,“这是赵妤曦院长写的两条法令,需要您帮忙尽快发布。” 送请柬,这倒没什么奇怪的,送法令,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周序同想看看法令,但他伸手后,却先拿起金属牌,这金属牌的颜色和书写纸相差无几啊。 “请转告赵妤曦院长,我收到她的邀请了,她写的法令,我也收下了。她是不是还让你给总院里的其他人送请柬?我帮你把他们聚集起来。” “多谢院长。” 赵妤曦的秘书负责给总院里的人送请柬,她的助理负责给分院里的人送请柬。秘书的任务相对简单,助理的任务相对复杂。 顾庭昼的秘书陈清科正在和秦舟星改造世人。陈清科收到顾庭昼的消息后,立即甩掉秦舟星,直奔聚江市,从市里拿了请柬,赶往科学院总部。 顾庭昼的九位助理三人一组,前往三个科学院分部。在抵达分部之前,赵妤曦的助理见到了他们,不仅给他们发了请柬,还给了他们很多其他人的请柬,让他们把这些请柬发给科学院里的人。 当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研究院相邺市分院里到了赵妤曦的助理余心怡。 余心怡根据名单,给所有中古者和一小部分近古者发了请柬。给中古者的请柬,像是例行公事,给近古者的请柬,像是表示嘉奖。 12月1日,周序同利用民间势力发布了一条法令,法令的内容主要有两项。一是让优秀的近代者、现代者、当代者在12月5日那天积极前往洞庭湖参加婚礼。二是休假,12月6日那天,所有人放假。 12月2日,周序同联合科学院院长在两院内发布法令,法令里详述了婚礼上的规矩,比如,聚餐的规矩,可以带家人、朋友参加婚礼,但他们不能登上雪花塔,而是在雪塔之下的房间里。 12月3日,赵妤曦给他麾下的且不属于两院的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发了邀请,让他们去参加婚礼。这群人也在地面上,但他们并不和普通人坐在一起,而是在各自的木屋里用餐。也正是在这一天,秦舟星收到了邀请。 12月4日,赵妤曦进入四阶,她使用思维辐射,与顾庭昼分析婚礼现场可能发生的各种突发状况,以及解决突发状况的方法。这些方法总的来说只有一个主题:在感知力的辅助下,操纵万物的方向。 12月4日上午,桌子、椅子、盘子、标牌、地图都已摆好。 12月4日下午,余心怡来到湖边,远观天空城。天空城的直径约有400米,它的底部到顶端约有150米,它的底端离地面约有300米。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然能稳稳地浮在空中。 天空城的顶端、高塔的顶端大约与城堡的底端持平。与天空城相比,高塔就太简陋了,与城堡相比,天空城就太朴素了。院长为了她的婚礼,耗费了多么惊人的人力、物力、财力啊! 余心怡在惊叹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三号塔倒数第五层。 12月5日0:00,谢研歧来到在天空城下方,她以为他应该是来的最早的那批人,但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评估。 地面上灯火连绵,流光溢彩,有些白色的木椅上竟然还坐着人?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来的这么早?他们都是工作人员吗? 谢研歧满心惊疑,她沿着灯光往山脚下走,那里的人最多。当她来到山脚下时,她赫然发现,赵妤曦院长也在。 “谢研歧,你来了呀,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来得这么早,你能告诉我原因吗?”赵妤曦从谢研歧身上看到了惊恐,那大概是计划落空后散发出来的情绪。 说起来,她的计划也落空了。她原本打算在天空城里吃完晚饭,和顾庭昼在洞庭湖王的小院度过一夜,但她还没来得及去小院,就先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客人。客人来了,主人只好留下来了。 谢研歧哭笑不得:“他们可能是想早点来,给您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研歧本人就是这么想的,她也付诸实践了,但可惜是有很多人比她来得更早,那些人在婚礼开始的前一天就来了。她算准了时间,在新一天的0:00到来,也是迟到。 “和我猜的差不多。这可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啊。天空城里有宾馆,你让那些提前来的人去宾馆里开个房间住下,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了。我过一会儿就离开,他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来的人多,但这些人里面没有上古者,所有赵妤曦还能镇定自若地把这件事一拖再拖,直到谢研歧来了,再让她帮忙处理这些事。谢研歧这个人一向很积极,她0:00赶来,时间刚刚好。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向他们传达您的命令。” “仅是传达命令还不够,有不少人没到三阶,你还得把他们送上去。他们不想住在天空城也行,他们想在地面上留一夜也没关系,你把需要帮助的人送上去就可以了。再见。” “再见。” 赵妤曦展开渐近域,扫过域里的人,找到了顾庭昼。她使用元素互溶来到他身边:“谢研歧来了,我们可以去休息了,我可不想在婚礼现场打瞌睡。” 顾庭昼刚刚结束一场对话,正坐在木椅上发呆。这超高频率的社交,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赵妤曦的话给他带来了希望,他站起身:“终于可以走了。” 12月5日清晨,顾庭昼和赵妤曦还没到婚礼现场,但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碌了,他们清扫现场、摆放一百万朵玫瑰花。 玫瑰花摆放完成后,有人铺开夜色的帷幕,天空一下子变暗了。 圆月、星辰、彩虹、光雨依次浮现,让这片奇异的小世界再次有了光亮。 周序同来时,带着所有的研究院副院长。他看到了那片遮天蔽日的黑暗。被黑暗笼罩的小世界近似圆柱体,圆柱体的半径超过了二阶渐近者的预半径。他想赵妤曦院长为这场婚礼真是煞费苦心,竟把白天变成了黑夜。 周序同走进黑暗之中,那里有悬浮的城、高塔、本不存在的山、山中的城堡、被分隔的湖水、森林、花海。这场婚礼,必然能称得上最繁华、最浪漫了。 两位上古者、两位分院院长、两位星主的代言人的结合至关重要,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婚礼才能配得上他们。 周序同不急于坐在专属于他的座位上,地面上的风景也不错,他想多看看,若是坐得太高,便不容易看清这里的花花草草,便会忽略了花海中的“允许采摘”的标识牌。他从花丛中取了一朵青绿色玫瑰,这颜色和书写纸很像。 科学院院长纪呈萱来得稍晚些,她做了和周序同类似的事。她来时带着所有的科学院副院长。这是她和周序同约好的。 纪呈萱达到目的地后立即奔向中心雪花塔。构成中心雪花塔的高墙中有多个房间,顶层只有六个房间,她的房间就在其中。 顾庭昼和赵妤曦约是早上九点到婚礼现场的,他们在洞庭湖王的小院里换好了衣服,使用元素互溶来到城堡顶楼的房间里。 山下传来的脚步声、谈话声让赵妤曦觉得有点吵,她展开感知域,域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知晓。她用渐近线分析、整理信息,听到的声音更多,但耳边却更“静”了。 研究院里的十五位副院长,段树成,杨度晖,刘丽娟,夏孟渊,张士泉,何钺浩,祝晨瑜,万草琳,叶存,严威,赵名扬,曹兰兰,李越,郭诗源,唐思琦。 科学院里的十位副院长,周可琳,周子岩,李恒鱼,郭维,谢舒臣,郭静蕾,胡蒙悦,张聪颖,刘仪,梁金朵。 这些人都来了。 赵妤曦使用思维辐射给顾庭昼传递消息:这里的上古者太多了,你和我尽量不要用语言交流。保险起见,我们的渐近域持续打开,一旦发生突发状况,立即使用元素互溶。院长、副院长都到齐了,徐萦则、慕正光还没来。你也用感知力看看周围的环境吧。 感知域与方向域共同生效,顾庭昼注意到天空城的监狱里关了些危险的囚犯,他捕获的空线上古者孙景祺也在其中。 科学院的人可以全部放假,但他们的工作不能全部停下,那些作为实验品的上古者,时时刻刻都得有人看守。作为实验品的中古者稍微好些,但负责看守他们的人也不能长期离开。 如今,整个科学院里的上古者、中古者几乎都不在院内,为防止意外,他们把实验品也带到了婚礼现场。科学院成员在雪花塔上,实验品在他们下方的监狱里,他们的渐近域,足以覆盖实验品。 把实验品放进天空城,这是赵妤曦的主意,顾庭昼没想到这些人、这件事。他看到事情按照赵妤曦的计划发展,满心欢喜,深感庆幸。 但这么一来,婚礼现场的上古者就真的太多了,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来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上古者失控,都可能给一部分人带来危机。幸亏赵妤曦没把那些很陌生的上古者也请来,否则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看着这些人走动、看着这些人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然有点紧张。顾庭昼,你紧张吗?” 又是思维辐射。这种事也需要用思维辐射嘛?大概是需要的。那些展开渐近域的上古者,或多或少能听见我们的对话,这种并不令人自豪的事,还是少一些人知道为好。 “你把这一切规划的都很好,我很喜欢,我一点也不紧张。” “庭庭,用思维辐射传递的信息,我也能分得出真假。”赵妤曦清楚地看到他说的“一点也不紧张”是假话。从双方的情绪色彩上看,庭庭甚至比她更紧张。 顾庭昼就没有表露丝毫谎言被拆穿后的羞愧和慌乱,他用方向力转移了他的情绪。赵妤曦在紧张,如果他也紧张,那就太不负责任了。 “没有人能用思维辐射欺骗你,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不要岔开话题啊。你觉得我选的婚纱好看吗?” 小曦说“不要岔开话题”,但她却把话题从紧张转移到了婚纱上。难道让她紧张的是婚纱吗?也许是吧,她花了很长时间挑选婚纱,终于找到了一件能和我的不严肃的衣服搭配起来的婚纱。 “我觉得很好看。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想想,只要你觉得好看,那就足够了,别人的眼光不重要。但是一想到要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穿着这件婚纱和你一起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就有点害怕,害怕婚纱不够完美,害怕我不够完美。” “不用害怕,我们都是不完美的。那些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也不完美。前几天我还担心来参加婚礼的有那么多代言人,我会不会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和职位,你看我现在不也记住了吗?要不要我背给你听听?” 思维辐射是可以带着声音的,但是会消耗更多的体力。此事此刻,赵妤曦选择让顾庭昼消耗体力,因为,他的声音能让人安心。 “好。” “研究院一级分院院长,大兴安岭王的代言人蔡京辉,雅鲁藏布江王的代言人万诗涛,祁连山王的代言人何青洲,闽江王的代言人柳芸菲。 “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长白山王的代言人孟上荣,横断山王的代言人段瑞成,巴颜喀拉山王的代言人余新烁,怒江王的代言人朱隅函,鄱阳湖王的代言人林清然,羊雍湖王的代言人吴妍雪,大七孔王的代言人杨景惟,雪峰山王的代言人叶炼石,武夷山王的代言人张晋语,阿尔金山王的代言人许寒江。 “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兴凯湖王的代言人苏恬,巫山王的代言人杨升,钱塘江王的代言人李成玉,贺兰山王的代言人付延阔,大别山王的代言人杜涛哲,淮河王的代言人吴应照,龙羊峡王的代言人朱新烨。 “科学院一级教授,阿尔泰山王的代言人李锐祥,阴山王的代言人岳光磊,纳木错王的代言人田雨希,色林错王的代言人张轶铭,喀拉昆仑山王的代言人殷烽旗。 “科学院二级教授,呼伦湖王的代言人陶铃音,唐古拉山王的代言人卢兴灿,镜泊湖王的代言人南肃婷,小兴安岭王的代言人安纵,南岭王的代言人于汇川,抚仙湖王的代言人蒋孟汐,大巴山王的代言人郭振行,六盘山王的代言人王彻,班公湖王的代言人刘顺清。” “高于副院长、低于院长的,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秦岭王的代言人李之翼,黄河王的代言人方秋果。” “记忆力不错啊,这么多人的名字、职位都背下来了。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即便有什么纰漏,也不会太大,即便还有改进的地方,也不会太多。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庭庭。你能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吗?” “我怕我不够优秀。” 不够优秀后面还有四个字,顾庭昼没说。那四个字是,“配不上你”。不管配不配得上,两人早已领证、同居,若是他再执意强调这点小小的自卑,就显得他太陌生,也太不懂事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人,最厉害的是李之翼,他是级别为五的上古者,和你一样。你已经很优秀了。渐近域展开,但不要再用渐近线了,我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一样,静静地等一会儿吧。” 在他们等待时,又有许多客人来了,慕正光和徐萦则也来了。 慕正光让他的秘书使用元素互溶把他和徐萦则送到天空城。按照他本身的域半径来算,他还用不了这种能力,他也不想一跃而起跳到城中,这里是赵妤曦的婚礼,他不应该上蹿下跳,更不能让萦同学跟着他一起上窜下跳。 三号雪花塔属于中古者,塔内等级分明。以研究院成员为例,在最顶层的是分院院长,分院院长的下一层是执行官,然后是在总院任职的人、上古者的秘书、分院院长的助理、中古者的秘书、站长。 秘书把那两人送到顶层,慕正光和徐萦则找到一号房间,进入,把窗帘、窗户拉开。 慕正光想在窗边多站一会儿,但他不确定这种行为是否算得上突兀、失礼。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顾虑,她走到他身边:“这里的风景不错,聚餐还没开始,我们多看一会吧。” “嗯。” 作者的话 第三百四十四~三百五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知不觉,又一卷结束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四十四~三百五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一章 潜伏的不速之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二号雪花塔倒数第二层,有一个房间比这一层里的其他房间都要大。 张皓晨进了这间房间后,要么站着,要么走来走去。 叶炼石以为是这繁盛的婚礼场景让她坐立不安。晨晨喜欢他、嫁给他,两人领了证,进度很快,但这些事好像是偷偷进行的,他们没举办婚礼,也没把对方告知父母。 现在想来,在这场婚姻中,我欠了张皓晨好多东西,比如说一场繁盛的婚礼。不仅是晨晨对婚礼抱有期待,我也期待,我想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在花团锦簇、灯火璀璨之地,向我招手。 我也想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用太繁盛,不用像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婚礼一样,但至少也得昭告天下,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我们是夫妻”。 我想看到客人们羡慕的目光,想得到他们的祝福和赞美。我想再听一遍晨晨的婚誓,也再说一遍我的婚誓。 如果可以,我还想让客人们连续聚餐好几天。因为,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婚礼也是一件大事,只庆祝一天是不够的。 “晨晨,我们要举办婚礼吗?” 张皓晨不敢以“理想的模样”穿着婚纱,挽着叶子的手臂,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其原因在于,她使用的外貌和身体过于年轻,不符合世人对走进婚姻之人的预想。 “不用了,对我们来说,婚礼是多余的。而且,我还没找到适合我的婚纱。” 多余的?她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多余的,但只要别人的婚礼让她心生向往,那么,在她心生向往的这一刻,婚礼便不是多余的了。 此外,适合她的婚纱肯定是有的。赵妤曦能找人堆砌大山、建造城堡,我难道找不到一个能帮晨晨制作婚纱的人吗? “我们没举办婚礼,你就没有一点点遗憾吗?” 遗憾?这个词……擅长制造遗憾的人也来了。张皓晨心烦意乱,不是因为婚礼,而是因为她。她肯定没受到邀请,但她却来了!她为什么会来?是杨树雨让她来的吗?是杨树雨带她来的吗!她来了之后要做什么?是让参加婚礼、举行婚礼的人全都陷入遗憾之中吗? 张皓晨并非不明白这是绝佳的出手时机。出席婚礼的上古者太多了,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而且,天空城里还有不少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上古者、中古者,若是能把这些人利用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收益极大,风险极小,对星庭来说,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呢?可是,如果在这里开战,一切就都乱了。但愿杨树雨能战胜诱惑,只要她战胜了诱惑,不随意发号施令,局势就不会发生大变化。 “我最想要的不是婚礼。先不说婚礼了,你把给赵妤曦他们准备的礼物拿给我看看吧。按理说,这两样东西,应该足够表达我们的善意了。” 叶炼石取来放在沙发上的黄花梨木盒子,一手托住盒子,一手揭开盒盖。这个盒子花了他几十万,但装在盒子里的两样东西却不贵。要不是因为晨晨对这两样东西寄予厚望,他甚至想把盒子截断一半,请雕刻大师精心装点一番,并镶上名贵的宝石,当作礼物。 张皓晨的指尖划过相册的硬壳,触感中带着情感,这样的礼物与通感力,岂不是绝配?虽然通感力获得强化,改了个名字,但原来的本质还在。以此换取赵妤曦的认同,大概是可行的。杨树雨也来参加婚礼了,不知道她会为这两人送上怎样的礼物。 带着珍贵的礼物拜访客人,会让人踏实许多。张皓晨满意地盖上盒盖:“回家后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吧。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们两个都实现愿望了。” 在今日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叶炼石的渐近域也是持续打开的。他不使用渐近线,但星主的代言人的能力却一直在生效,他刻意忽视了中古者、近古者的渐近率,但上古者的渐近率实在是太显眼了,自从那两人进入城堡后,他便看得一清二楚。 叶炼石放下木盒,站看到晨晨对面,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级别为五,级别为六。” 他曾在“爱”之中添加约束,时至今日,他仍未感到离约束更近。 张皓晨并不怀疑他的真心,因为她能“看见”。但她怀疑他自己,虽然她能“看见”。她伸手揽住这个很普通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上主者、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但在她看来,他也是普通人。 “叶子你级别为七,我级别为八。” 级别为五、级别为六、级别为七、级别为八,都是上古者啊。“上古者的婚礼,可以悄悄进行,也可以隆重盛大”,叶炼石想到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他想,为这句话做证明的,有雪花塔里的两人、有城堡里的两人,还有地面上的十万人。 说起来,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上古者真多,就连地面上也有上古者。他们能自由行动,但他们却都留在木屋里,而没有登上天空城。他们既不是研究院的人,也不是科学院的人,也不是星主的代言人!他们都是赵妤曦的朋友吗? 在三号雪花塔倒数第十层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杨树雨已经盯着木屋看了很久:在研究院、科学院内拉帮结伙还不足以满足赵妤曦的需求,她要的是更多伙伴!这种行为,和我很像,也和孟上荣很像。 要想拥有更多伙伴,其实很容易。办法就在二号雪花塔里。杨树雨朝办法那里投去目光:这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能控制异性。只要他们愿意齐心协力……他们愿意也没用,性别力的生效范围太狭窄了,除非我能把上古者聚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杨树雨看向天空城的地面,崔昀清在地面上。这时的她,是身处特殊环境中的中古者。虽然改变了环境,但也只能让上古者伪装成中古者,而不可能再次降级。这样刚刚好,她的渐近域,足以覆盖天空城,也足以触及城堡里的那两个人。 为了把崔昀清送进天空城,我动用了我在科学院里的伪装身份。我将在恰当的时机将她唤醒,让她发挥出惊世骇俗的作用。若是发生意外,我肯定会安然无恙。至于崔昀清,就让他和那两位院长激斗一番吧。 黑暗遮蔽了日轮,但遮不住时间的流逝。走入小世界的客人、在小世界里走来走去的客人,都越来越多。在受到邀请的星主的代言人全都到齐后,赵妤曦决定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宣布婚礼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遗憾之力的宣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为了筹备婚礼,赵妤曦和顾庭昼花了一个多月。然而在婚礼上,他们要出场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他们要说的话,仅有只言片语。 把中心雪花塔和高塔视为两个点,连接这两个点,得到一条线段。大山与城堡,在线段的一侧,大山与城堡的投影,在线段的另一侧。 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了。站在大门后方的、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出现了。 穿着T恤的人在穿着婚纱的人好像很不般配。 他的短袖衣服似乎在提醒着人们:今天天气很热,不用穿的太厚,虽然如今已是冬季。 她的华丽婚纱似乎在提醒着人们:筹备婚礼的人是我,为这场婚礼买单的人也是我。 机会来了!杨树雨唤醒崔昀清。 张皓晨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她让叶炼石严阵以待。 在参加婚礼前,杨树雨来找过她。杨树雨的意思大致是,她会让崔昀清攻击赵妤曦,但不会对其造成实质性的损伤,也不会影响婚礼的正常进行。但如果崔昀清失控,那就会导致很多人失控,这时需要自己和叶炼石出手,把失控的人控制住。 崔昀清的渐近线,名为遗憾之力,她能让别人陷入遗憾世界、遗憾牢笼,继而操纵人们的身体和思想。她苏醒后展开渐近域,接收杨树雨用特殊途径传来的消息。 “稍微试探一下赵妤曦和顾庭昼,不要造成太大影响。如果他们承受不了遗憾,那就立即把他们放出来。这件事必须在他们说话之前或说完之后再做。” 杨树雨的目的是试探,而非控制。控制星主的代言人,后果是否严重,不得而知。在确定这一后果之前,她不想贸然行动。 此外,崔昀清的情况很特殊,即便不是对代言人出手,而是对一个最普通的上古者出手,她都有失控的风险,必须控制力度,只能试探,而非攻击,更不是操纵。 饶是如此,杨树雨还是让张皓晨和叶炼石提前做好准备,她也做好了处理意外状况的准备。 崔昀清对杨树雨的命令做了取舍:我要在他们说话之前试探赵妤曦。 遗憾之力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 那时,崔昀清穿着别人的旧衣服,直至她能承担新衣服的价格。在那之后,如果有人送她旧衣服,她就会把旧衣服悄悄剪碎、焚毁。 哪怕那些衣服十分崭新,哪怕那些人用了很美好的说辞,他们说那些旧衣服是买错了型号的,从来没有穿过。对这些话,崔昀清一概不信:型号不对,为什么不退? 她也曾买过偏大、偏小的衣服,她把这些衣服都退掉了,这类事很容易做到。相比之下,把穿不上的衣服送给别人,才更有难度。 那时,村里的那些和她的爷爷奶奶同辈的邻居们都还活着。端午节时,她能收到邻居送的粽子。后来,邻居们因为年龄的缘故,不便行走,无法送粽子,不再活着,永不能见面。 只是邻居而已,死了就死了吧。年少时,她把这些事看得很轻很轻。别人的死亡,与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从来不吃粽子,他们送来的粽子,都是爷爷奶奶吃。 邻居们送的粽子是什么味道的,她不知道。她只记得粽叶的香气很浓郁,有端午节的味道,有同学所说的美味的粽子的味道。她想,如果她曾经尝过那些粽子,可能也会得出“美味”的结论吧。 可惜,时间不能重来。就算她得到了同样味道的粽子,也于事无补。 后来,她明白了,人都会死,亲人也不例外。这样浅显的结论,她本该早就知道的,因为她早就参加过别人的葬礼了。 2020年5月5日,“暗”覆盖全世界,赋予人们渐近线,而就在那年春天,她的爷爷也成了永不能再见面的人。 她的奶奶患有各种各样的疾病,在2020年年底,她操纵别的渐近者为奶奶治好了所有疾病。如果爷爷能再坚持几个月,坚持到她成为二阶上古者的那一天,她就能为他治愈疾病了、让他安度晚年了。 不,不能算是晚年。她操纵别人为奶奶治疗疾病,也操纵别人让奶奶变得年轻了几十岁,皱纹减少,黑斑消失,头发变黑,牙齿长出。这样一个人,应该能活很长很长吧,至少能活到牙齿再次脱落的那一天吧? 再后来,她遇到了杨树雨。杨树雨告诉她,“不可能”。 每个人的寿命是固定的,健康的人,会无缘无故死去,被疾病折磨的人,反倒有理由活着。 但是,杨树雨也告诉她,“这一切并非绝对不能改变,渐近线有着无限可能,也许有一天,我能创造出一个没有悲伤、没有离别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存在吗?应该是不存在的吧?不过,杨树雨的能力千变万化,她证明了“无限可能”。如果有一人能证明“没有离别”,这个人必定非她莫属。 所以,她加入星庭。 所以,她任凭差遣。 所以,赵妤曦会陷入遗憾?这个推理有些牵强,唯有实践过,才知道答案。 遗憾,是她今年端午节路过一家小商店,看到店里的一家三口吃粽子时的,那一瞬间的驻足。 遗憾,是她此时穿着姐姐的遗物,在破旧衣物营造的微弱的温暖中,感到的一刹那恍惚。 在新时代里,有人变得健康、变得年轻,也有很年轻的人忽然死了。 明年春天快要到了,祭奠的时刻又要来了。杨树雨所说的“没有离别的世界”,依旧遥遥无期呀。 从往事与回忆中走出,崔昀清召出渐近线实体,那是她初中时期得到的最后一张奖状。 她曾把奖状复制了几百份,而后把最初的那一份剪碎,烧成灰。 她的遗憾之力增强,她心中的遗憾,也增强了。 还可以变得更强,办法是有的,那就是把她身上这件衣服也剪碎,烧成灰。 算了,不值得。衣服带来的强化远不如奖状带来的强化。而是,别人的遗物,她有什么权利销毁呢?她一遍遍劝说自己,但还是止不住销毁的念头。幸好她遇到了杨树雨,杨树雨出手,帮他压制了这一危险的想法。 遗憾之力,选中目标,生效。 在顾庭昼往前迈步时,赵妤曦停在了原地。 遗憾之力能针对每一个目标书写特定的故事。至于故事中藏着多少凶险、多少绝望,那就要看崔昀清投入多少力量了。 遗憾,是什么呢? 轻微的、仅是试探的遗憾,又是什么呢? 赵妤曦看见了,崔昀清也看见了。 是跑步时,无意间踩了陌生的同学一脚,却没有说出的道歉。 赵妤曦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跟上顾庭昼的脚步。 顾庭昼以为她只是太紧张了,没有多想。 第三百五十三章 熟悉又陌生的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顾庭昼和赵妤曦走出城堡,他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山和城堡的投影里。 城堡前面有片很大的空地,两人走到空地上,显出庞大的人类形象。把形像放大到几十米高,这时哪怕是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足以吸引许多人的注意、足以掀起惊心动魄的波澜。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绝不能出任何意外,赵妤曦和顾庭昼是这么想的,叶炼石、张皓晨、杨树雨也是这么想的。 想法变成做法,杨树雨给崔昀清发去新的指示: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试探顾庭昼了。就算要试探,也是等他回到城堡里再试探。 崔昀清刚看完第一条指示,第二条指示就发来了。 你同时攻击穆慕正光和徐萦则,投入同样的力量,我想看看这两个人谁强谁弱,但是要记住四点。 第一点,无论是在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遗憾世界里,都不能影响他们的思想和身体。 第二点,绝对不能在遗憾世界里添加大多数人不会遇到的小概率事件,包括好事和坏事。 第三点,绝对不能用遗憾世界里的人冒充、取代现实世界里的人。 第四点,不要在遗憾世界里放入渐近线、渐近域或是其他任何形式的超自然现象、超能力,要让故事像往常一样发展。 杨树雨认为只要崔昀清能守住这四条底线,那就不会引发严重后果。而且,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是中古者,而非上古者,崔昀清为中古者添加遗憾,想必是不会失控的。 崔昀清发动攻击,那时,顾庭昼正在说婚誓。 “我,上古者顾庭昼……”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思维落入了遗憾世界,现实世界里的声音,在他们的意识、感知中彻底消失,他们还没来得及与对方讨论,为什么顾庭昼会在自我介绍中加上“上古者”这三个字。 在属于慕正光的遗憾世界中,慕正光仍是慕正光,“徐萦则”却不是徐萦则,而是一个只有姓没有名的陌生人。 慕正光和徐是在上初中一年级时认相识的。 老师按照身高和成绩给学生排座位,并让男生和女生做同桌。 徐的身高没比他低多少,分数和他差不多,两人成为了同桌。说是同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桌。虽然如此,徐的课本、文具却总是屡屡越界。 此外,这人的学习态度似乎不是那么端正,忘带课本、忘带作业的现象,时常会发生在她身上。慕正光常常看到她在便利贴上写下要做的事,每看一次,都有些新的体会,叹息、摇头、微笑…… 在徐没带课本的时候,她会和同桌共用一本书。她的同桌很大方,总是会把一大半的书交给她。 慕正光很无语,提供书的人是他,但是,占有书的人却是徐。没带书的人是她,但是委曲求全的人却是自己。 每隔两周,学生的座位就会有一次大的变化,坐在他们前面、后面的人会变,坐在他们左边、右边的人也会变,但同桌是不变的。 教室里共有62人,被分成16组,除了最后一组,其他的组员都能组成一个小小的方形。 组里总是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是他的同桌,另一个女生并不固定。慕正光与异性的主动交往范围仅限于组内成员,他的被动交往范围稍微大些,旁边组的女生有时也会找他说话。 同桌和别的女生,在他的记忆中占的分量,好像没什么不同。 成为朋友。 寒假到了。 又开学了。 又坐在一起,慕正光已经适应了把书推给她的日子,也习惯了与她共享课桌的生活。 徐好像比他更有钱,在下半学期里,他从对方那里得到了饼干、面包、牛奶、巧克力。 巧克力不免费,徐让他喊她为“姐姐”,两人为此冷战了一节课。 下课后,慕正光了解到徐的年龄比他大了几个月,并且,她把一颗加巧克力加到了两颗。他看在对方的诚意的份上,秉着尊重事实的原则,勉为其难地喊了她一声“姐姐”,得到了两颗巧克力。 徐很得意,得意且嚣张,然后她很不情愿地把两颗巧克力都给他了,并冷冷地来了一句:“我只有两颗,你能不能还给我一颗?” “你喊我哥哥,我就给你。” 徐被他气得发懵,两人一上午都没说话,直到放学,同桌把巧克力放在她的课桌上,飞快跑出了教室。她看着他的背影,深感无奈:这人也真是的,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嘛。这叫什么好学生啊!他以为分数高一点就叫好学生了?他以为老师称他为好学生,他就是好学生了? 徐拿起巧克力,仔细端详,撕开包装,细细品味,她是第一次吃这种酒心巧克力。她想她的同桌应该也是第一次吃吧?他的衣服比较少,他家可能比较穷,他能吃到的零食肯定会更少吧? 又到放假。 重新分班。 同桌不再是同桌。 初中二年级换了班主任,换了同学,换了排座位的方式,学习成绩领先的人,可以长久霸占中间的座位了。 慕正光的同桌依旧是女生。一个好像比徐更好看的女生。他有了新的朋友。他的记忆中,又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分区。 初中三年级,慕正光有了新的同桌,新同桌是男生。这时学业繁重,升学压力巨大,全校没有哪个初三的班主任还会把男生和女生安排在一起当同桌。 老师宣布全年级成绩靠前的人要聚在一起补课。他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想到了徐。 两人的空间距离或可称得上遥远,但两人的名字在成绩单上的距离、两人的照片在优秀学生展览墙上的距离,只在毫厘之间。 补课教室里混乱无序,学生们没有固定的座位,没有职位、组的划分,更没有男生女生不能做同桌的规矩。 时隔一年,慕正光看她来了,便把放在旁边课桌上的书拿开了。 徐走到他身边,坐下。 慕正光递过去一颗巧克力:“同学,好久不见。” 徐用左手捏住巧克力,用右手食指绕过一缕头发,卷起,她仰头,眯眼,欢笑:“我们上周刚见过。在操场上。你穿着蓝色的衣服。” 慕正光努力回忆他上周穿着蓝色衣服去操场时做了什么:散步?对,就是散步,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她也在操场上吗?如果她在,我应该能认得出她,但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呢? “我在操场旁边的超市里。好久不见,你再喊我一声姐姐吧。” 慕正光看着这个明显比他矮了一截的女生,看了很久很久:她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她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不想喊就算了。谢谢你的巧克力。” 温柔、细腻、体贴、善解人意,她以前有过这些表现,但是很少。时隔一年,变得更美好的不仅是她的外貌,还有她的心? “不用谢。” 第三百五十四章 错误的青春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来参加婚礼的人,除了慕正光和徐萦则,其他人都听到了顾庭昼的婚誓。 “我,上古者顾庭昼,以我的渐近率和渐近线起誓,我愿与我的妻子赵妤曦携手同行,心心相印,直至此生终了。” 很简单的誓词,只是因为加上了渐近率、渐近线,所以带有一点点独特的时代色彩。赵妤曦听他说过这句话,听过很多遍,他每次说这句话都是那么坚定、那么真实。这句话由她来说,该有的坚定、该有的真实,也会有。 张皓晨站在窗边,听完了顾庭昼的誓词:“他说的是真话。我说的……” 叶炼石听过晨晨的誓词,“我愿与你分享生命中的所有风风雨雨,我愿用一生学习把你当做我的挚爱”。 没有海枯石烂,没有天荒地老,有的只是“分享”和“学习”,但这也算得上是“海誓山盟”了,且是能让他信任、能让他敢于信任的海誓山盟。 “是和他的话不一样的真话。” “也许吧。但我不敢像他一样以渐近率和渐近线起誓。” 张皓晨的顾虑有很多:说出虚假的誓言,不可取,说出虚假的渐近率,也不可取,使用虚假的渐近线发誓,更不可取。在解决这三个难题之前,这般严肃的誓言,这看似平淡、普通的一句话,与我没有半分关联。 “人生还有很长,我们还能继续学习。” “嗯。” 杨树雨也能看出顾庭昼说的是真话。倘若让叶炼石把这句话复述一遍,把“赵妤曦”三个字改成“张浩晨”,誓言一定会变成谎言。由张皓晨来说一句类似的誓言,结果相同。 上古者与上古者的结合,同样也会遇到很多挑战啊。力量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但是夫妻双方都是上古者,力量几乎一致,在两人出现争执的时候,力量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中古者与中古者的结合也是类似的道理。在遗憾世界里的那两个人,他们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崔昀清是否守住了那四条底线? 崔昀清略微突破了底线,她有她的理由:往事改变了,经历了这些往事的人的思想当然也会改变。在遗憾世界里,我说了算,等他们离开了遗憾世界,我再消除被我影响的思想就好了。 在现实世界里,慕正光早早就体会到了对异性的爱慕和喜欢,因为与异性接触的更多,也因为徐萦则付出的足够多。 在遗憾世界里,初中一年级时的他,没有体会到这些,初中二年级时的他,也没有体会到这些。 到初中三年级,慕正光又一次和徐成为同桌。 枯燥乏味的补课生活变得五光十色、多姿多彩,被剥夺的假期,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了。 久别重逢的欢喜快速转化为好感,与日俱增的欣赏代替了酝酿已久的思念。 在与爱慕之人相处的过程中,他变得愈发大胆。上语文课时,他拿出半节课的时间和喜欢的人聊天。夜里放学后,他会送同学一直到她家门口。 课本里所写的“我们会因为对异性的欣赏、对美好的向往而愉悦,也容易把这种欣赏和向往理解成爱情。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他能记起这些话,他也不会再相信、再认同了。这时的他,对“爱情”有了新的理解和经历,这些理解与经历,是所有的书籍都无法给予他的。 “青春期男生女生之间的好感、爱慕不一定就是爱情,因为恋爱不仅表现在双方相互爱慕、理解,有极大的幸福感,更重要的是准备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如建立家庭、养育子女、赡养老人等”,这句话他当然也不记得,如果他记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 徐也忘记了这些话,这些她在初中一年级下半学期时、在课本第一单元《青春时光》里看到的内容,已无法给身处初中三年级的她提供任何指导、任何参考。 她认为她只需对自己、对他负责任,把这段友谊之上的情感和时光处理好。她想让多年以后的自己回想起这些情感、这段时光时,仍旧觉得弥足珍贵。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两人都在对方的同学录里占有了重要的一页。 洋洋洒洒,写下两篇很长很长的寄语,却唯独没有出现“爱”这个字。 谁年龄大、谁年龄小,这是慕正光曾经羞于提起的话题,但这件事却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纸上。两人很有默契,两张纸上,都有“姐姐”一词。 中考,是简单的。小镇里只有一所初中,县里的高中虽不止一所,但两人想考入最好的高中,没有任何难度。 老师说,中考数学比较难,全校超过一百分的人没几个,年年都是这样。 慕正光参加中考的那一年也是这样,他的分数是98,徐的分数是102。 学校大门口贴了一张红纸,红纸上印着金色的字。 慕正光全校第五,徐全校第四,两个名字的距离,还是那么近。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那张纸,他们的距离,也是那么近。 相遇、同行、合照、分别,初中生涯,到此为止。 这是一次很长的分别。自高一开学时,到高三开学时,这么长的分别,还有六次。 高中一年级上学期,入学,两人不同班。 高中一年级下学期,分科,两人不同班。 四次很长的分别,便是在这时积累起来的。 入高中二年级,又有一次分班,两人依旧不同班,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平均下来,一个月偶尔能见到一两次。 在这一年里,慕正光的分数出现了飞跃性的下滑。 尤其是到了高二下半学期,临近放假,数学开始一轮复习,老师天天讲导数,慕正光听得头昏,数学成绩一降再降,终于降到了及格线之下。 在这一年,生物老师上课时提问,她总是随机选出一列人,从第一排提问到最后一排。 问到慕正光时,他没答出来,被罚抄了课本上的黑体字。在那以后,他发奋图强,生物分数常常位列全班前三,有时能到全班第一。 这一年,他遇到了一个特别喜欢喊学生回答问题的英语老师,一个人答不出来,老师就会说“左边”“前边”“后边”“右边”,短短几分钟后,就有好几个人站着听课了。慕正光在上课时总是心惊胆战,他的英语分数也突破到了及格线以下。 物理无需下滑,自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再也没有及格过。化学没有下滑,总是80~90分,不算太高,但也够用了。 高二期末考试,慕正光的成绩惨不忍睹。语文、数学、英语都是刚过了及格线,物理,不及格,化学,八十多分,生物,九十多分,六个科目加起来,刚好超过五百。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开窍与遗憾牢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按照惯例,把慕正光的分数由高一下学期的580压低到高二下学期的510,这时产生的遗憾足以形成牢笼,然而崔昀清并未看到遗憾牢笼,这太反常了。 慕正光在现实世界里和在遗憾世界里的表现都能证明他把分数看得很重,他的家人也把分数看得很重,但他却能心平气和地接受510,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他的思维、他的意志、他的想法中,有特殊的东西在支撑着他,成为他的力量,这些特殊的东西不是爱情,它们甚至与徐萦则没有丝毫关系。 崔昀清暂时忽略了“特殊的东西”。遗憾世界里的日期,马上就要追上现实世界里的日期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慕正光和徐的下一次漫长的重逢。 杨树雨给她定了很多规矩,有些规矩是可以突破的,比如说能否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也有些规矩没必要突破。 杨树雨让她不要在遗憾世界里添加大多数人不会遇到的小概率事件,这很容易做到。在高中时期,遇到一些能影响成绩的老师,这可不是小概率事件。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遗憾世界,慕正光都遇到了这样的老师。 比如说他的化学老师。这位老师是其他班的班主任,上课时讲到了很多课本以外的东西,慕正光对他的课很感兴趣,多花了些时间学化学,从那以后,他的化学分数就一直居高不下。 崔昀清看了遗憾世界里发生的事,她也觉得这位化学老师很有意思。 他批改试卷时会用到一些英语单词,例如fantastic、bizarre。 他在上晚自习时,频繁在教室里走动,有一次,他路过慕正光的身边,他误以为慕正光打瞌睡了,后来发现是误会。 当时慕正光正在写化学试卷,所谓的打瞌睡,其实是沉思。化学老师发现了这一点,他找人借了支笔,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勾。 有人能让他的分数上升,当然也有人能让他的分数下降,这两种人都存在。 在遗憾世界里,第二种人大量存在。 数学老师讲概率讲得似是而非,讲导数讲得让人昏昏欲睡。 至于那位英语老师,她太喜欢和学生互动了,那位生物老师也一样。这两个人,一个让他的分数下降,一个让他的分数上升。 崔昀清认为她这么做并不过分。她没有给慕正光安排更危急的形势、更恶劣的遭遇,她也没有给徐安排这样的形势和遭遇。 杨树雨让她不要用遗憾世界里的人冒充、取代现实世界里的人,她也做到了。慕正光所处的遗憾世界里,没有徐萦则,只有和徐萦则长得一模一样的徐。 尽管慕正光记不得徐萦则,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当他退出遗憾世界时,他在现实世界中掌握的一切信息就都会回到他的思维里。 遗憾世界,2021年8月9日,高中开学。 现实世界里也是这样。 慕正光和徐分到了同一个班,高三(22)班。 一切仿佛都没变。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自己抢座位,抢到哪个算哪个。但抢来的位置并不稳固,要不了多久老师就会重排座位。 慕正光抢到了第四排的位置,徐抢到了教室中间第三排的位置。 慕正光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了徐的名字。人名是按照期末考试成绩排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分数从高到低。纸上共有四列姓名,徐的名字在第二列中间,他的名字在第三列顶端,由此可以推断出,徐的成绩也远不如中考之时。 老师重排座位,慕正光和徐都离开了中间位置,坐到了教室左侧靠过道的位置。两人在同一列,徐在第三排,慕正光在第五排。 时隔两年,两人已不再是相谈甚欢的好朋友,更何况此时的成绩也并不令人欢喜。 徐从来不会刻意从第三排走到第五排,慕正光经过第三排时从来不会刻意减速。 但是,慕正光时常盯着徐看,能看到被白色T恤遮蔽的白色。似乎只要看着她坐在教室里的背影,时间便会回到三年前、五年前,那时,徐的身边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就是他。 当年,我们在同学录里写下的兴趣、爱好、理想、愿望,是否发生了改变?我们写下的祝福,有多少变成了事实? 兴趣和爱好,没有大的变化。 理想和愿望,早已面目全非。 不说两年前许下的愿望了,一年前,刚升入高二时,我想刚考上一所不错的211大学。现在,能考上末流211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徐的目标是什么呢?她的期末考试成绩是535,比我高了二十几分。以这个分数,想考上211,是不可能的,她还需付出努力,我也一样。 有一天,上英语课,讲试卷时,老师喊徐起来念完形填空的答案。 二十道题,徐做错了一道、两道、三道……十道。 他做错了十一道。 慕正光很想笑,如果教室里没人,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教室里有人,他拼尽全力压制情绪,但他还是笑了,只是没发出声音。 也许是嘲笑吧,既是嘲笑别人,也嘲笑自己。 也许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好玩。可是,以他的年龄,他还能把这种事当成好玩的事吗?即便这是一件好玩的事,但这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他的笑,不包含任何善意。 这样的笑,让他惶恐。 我想成为一个向往光明、正义的人,但是,我所做的事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绝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得向徐当面道歉。 眼下,有一件事是他能做到的,那就是认认真真地听课、记笔记。他曾抄写过生物课本上的黑体字,分数上升。那么,多记些英语单词、词组的笔记加深印象,是不是也能让分数上升? 之后,上英语课时,慕正光用心记笔记。他有时也会打瞌睡,甚至打瞌睡的次数还不少,但他的决心并未消失。 又有一天,数学老师走到他旁边,给了他一张纸,让他默写三角函数公式。 他写下了错误的公式,老师严厉批评了他,其声音之大,往前两排、往后两排的人都能听见。 慕正光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发誓一定要刻苦学习!一定不能让今天的事再次发生!一定不能再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了! 十月初,没有长假,只有第一次模拟考试。 慕正光的分数是574,其中,语文109,数学122,英语112,物理54,化学85,生物92。 徐的分数是580。 刻苦学习的人,不止一个。在“学习”这件事上开窍的人,也不止一个。 遗憾牢笼出现的日期,再次被推迟。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次次模拟考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昀清的耐心在逐渐消失,她很想控制遗憾世界里的一切,让慕正光和徐的努力白费,让他们的决心灰飞烟灭,让他们的善意和勇气荡然无存。 要想做到这些事,很容易,比如,一场小小的车祸,一场很严重的感冒,又或是,考试那天睡过头了。 按照杨树雨定下的底线,车祸肯定属于小概率事件,但是感冒呢?不用太严重,只需选一个好时机,就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人世间,不受欺负的人,绝不存在,一帆风顺的人,绝不存在,能平安长大、成为正常人的人,是少数人。 但慕正光似乎过于正常了。 初中二年级时,把徐从他的身边挪走,他会有新的朋友,因为他本来就有交朋友的能力。 高中二年级时,让他的分数下降,他会努力学习,使分数回到原来的水平,因为在现实世界中、在遗憾世界中,他的智商未变,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该给他们安排什么样的考验?慕正光的遗憾,究竟藏在何处? 家人、亲情、朋友、友情、爱情、分数,哪一项才是他最大的弱点? 都怪杨树雨! 若不是杨树雨,我只需在原来的故事中,添加一场小概率恶性事件,毁掉“徐萦则”,就能让慕正光深陷遗憾的牢笼。 讲的更具体一点,如果我让慕正光在高中一年级寒假时看到徐萦则的惨状,或是听到她的死讯,故事便可以在那时终止了。 但是,杨树雨不许我用遗憾世界里的人冒充、代替现实世界里的人,慕正光所在的遗憾世界里,没有徐萦则,只有“徐”。 “徐”远不如“徐萦则”,但她也是个很正常的人。她的分数下降,他也会努力学习,这真是太讨厌了!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稍稍放松一些呢?为什么他们都想变得更好呢?就让他们变好吧。 人生这么长,总会遇到坏事,我能等得起。 第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老师给全班学生调换座位,调换座位的根据主要是考试成绩。 徐坐在第三排中间靠过道的座位上,慕正光坐在徐的后面。 在女生里,徐的成绩算是很优秀了,她能得到中间的座位,这很正常。在男生里,慕正光的成绩算不上优秀,他的座位本不该如此优秀,但是崔昀清能操纵遗憾世界里的人、事、物,能改变原有事物的发展趋势、运行轨迹,让人们得偿所愿。 调座位后,两人的距离,很近,像同桌一样近。 慕正光撕了一张便利贴,他在纸上写下:我们能在教室里说话吗? 这句话下方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对折,再对折,写下徐的名字,然后,把纸条丢到徐的课桌上。 徐收到了纸条。 我们能在教室里说话吗?这种问题有必要问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一句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吧? 徐回头,松手,纸条落下:“能。” “那天上英语课,我不应该笑话你,对不起。” “没关系,这么小的一件事,不用道歉。你被数学老师批评的时候,我也笑话你了。你把和差公式写错了,对吧?” tan(α+β)=(tanα+ tanβ)/(1 - tanαtanβ),当时慕正光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公式,但现在他已经能熟练使用公式了,不然他考不到122分。 慕正光收起纸条:“对。以后应该不会再写错了。” 摆脱了概率和导数的阴影后,慕正光适应了数学的一轮复习。他有选择性地刷题,巩固学到的知识点,再加上试卷比较简单,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主观原因、客观原因,他的分数才能突飞猛进。 数学老师讲试卷时也说了,第一次模拟考试的题目都不难,所有科目都是这样。学校怕把题出难了,学生就没有自信了。 徐的数学成绩是119,比慕正光略低。她很乐意看到慕正光的数学分数比他高,也很乐意看到慕正光的总分比她低。 两人离得很近,说话、传纸条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有时,慕正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徐有那么多话要说,对方想对他说的话也有很多。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是爱情吗?不像。我们的表现和班里那些成双成对的人的表现不同。 也许是友情吧,很浓烈却很纯粹的友情。友情中带着喜欢,但这种喜欢不是爱。 十一月初,第二次模拟考试,与上一次模考相距还不到四十天。 题目变难了,慕正光的分数掉到了557,徐的分数是563。 徐的座位没变,慕正光的座位稍有变化,往左边挪了一个,挪到了左边靠过道的位置。坐在徐后面的,是另一个男生。 早知道就多和她说说话了。 我看黑板的方向和看她的方向是一样的,我看黑板时也能看到她。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好像也不错。 浅显易懂的遗憾,转瞬即逝。 崔昀清认为她找到了机会。 慕正光的遗憾,不在于分数。不严谨地说,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分数。那些他无法控制的,且突然失去的,或许能让他沉浸在遗憾之中,无法自拔。 突然失去中间的座位,两人远离,他会产生遗憾。 突然失去徐对他的关注,他肯定也会产生遗憾吧? 那么,如何让徐不再关注他?让徐消失,或者,让她喜欢另一个人? 前者属于小概率事件的范畴,后者肯定不是小概率事件。朋友的背叛、朋友有了新朋友,这些事都很常见。 但是,以徐的性格,她会选择背叛吗? 杨树雨没说不能操纵徐的思想、身体,我操纵她,让她背叛慕正光,这并不违规。 不过,慕正光会喜欢背叛朋友的人吗?如果他不喜欢,那这样的背叛就毫无意义。他把徐视为敌人时,他会产生仇恨,而不是遗憾。 该怎么把握度量?结识一个异性朋友,能算得上是背叛吗?应该不算吧? 如果慕正光是个很小气的人,那么,徐结识异性朋友,这在他眼中就是背叛。背叛,会滋生仇恨。 但慕正光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是否宽容到了某种地步,能对徐的异性朋友视而不见?倘若真是这样,那他有什么理由产生遗憾呢? 这场持续了五年多的美梦,可以破碎,但破碎后的梦,必须成为遗憾的养料,否则就太不划算了。 崔昀清思来想去,没想到万全之策,她决定顺其自然,袖手旁观。 美梦还在继续。 昔日的交情,在逐渐恢复。 徐的优点,比以往更多。 他的优点,也比以往更多。 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从懵懂无知到成熟稳重,两人都经历了这种变化。这时的他们,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有资格许下诺言。 第三百五十七章 如同未来的故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昀清能看到人们的遗憾,这是在她在现实世界里就有的能力。 在遗憾世界中,她能看到各种各样与遗憾为敌的情绪,这情绪有些比较积极,比如开心、高兴,也有些情绪比较消极,比如仇恨、愤怒。 嫉妒、悲伤、失望、抑郁、消沉、胆怯……在某些情况下,这些情绪能成为遗憾的助力,她也能看到。 崔昀清能根据人们的情绪变化随时调整遗憾世界里的风风雨雨、一草一木,她决定给慕正光增加一点点抵抗力,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把这些本不属于慕正光的抵抗力收回。 第三次模拟考试发生在12月18日、19日。 对这所学校里的高中三年级学生而言,考试,是难得的放松的好时机。考试时没有早晚自习、没有作业,不会看到自己的老师、不会看到大多数同学。 慕正光和徐的分数接近,考场是按照成绩划分的,这次,他们在同一个考场里。 数学试卷不难,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算一算、猜一猜,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做完试卷后,还剩下近一节课的时间。 慕正光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到第三次模拟考试了。 第四次模拟考试后是寒假,第七次模拟考试后是高考,没有所谓的第八次模拟考试。 无需高考倒计时100天,四季的变化、温度的变化、衣服的变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人们,留在高中教室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元旦是周六,学校应该会放假两天吧?高考还早,明年,已然近在眼前。 考试结束,成绩公布。 那道选择题猜对了,毕竟在排除两个错误答案后,猜对的概率高达50%。 数学,136。 总分,584。 慕正光和徐的分数相同。 他又回到了教室中间的座位上,又坐到了徐的身后。 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世间所有的遗憾,大概都不值一提。 崔昀清投入大量能量,用于维持名存实亡的遗憾世界。她在等,等慕正光的好运气用完,到那时她便可以放开手脚发动致命一击。 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跨年反倒不如第一次跨年那般热闹、隆重。 厚厚的试卷压制了这若有若无的喜悦的气氛,再加上有些人是掐着时间算日子想把高中三年熬过去的,他们庆祝元旦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繁重的学业即将结束。 慕正光听到有人在说这个理由。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啊。刚上高中时,听老师说,这三年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那的他在想初中三年很长很长,高中三年应该也会很长很长,怎么会一眨眼就过去了呢? 如今回想起来,这三年似乎真的稍纵即逝。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上课、下课、上体育课、放学……下课时写作业,上课时也写作业,上自习时写作业,回家了也在写作业…… 缺少重要的人、重要的事的前两年,在回忆中,无足轻重,一眼就能望到头。 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的这几个月,固然有很多值得回味的地方,但一想到明天醒来是新的一年,在明年六月份的某一天醒来……人生还能剩下几次相逢呢? 你们两人有同样的弱点啊!怪不得是一对呢!崔昀清找到了机会,她确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发动制胜的一击。 跨年那天夜里,慕正光约徐去看电影,徐答应了。 他们在校门口见面。 慕正光记得今天上课时,徐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外套,但现在她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外套,外套里面是天蓝色卫衣,这件卫衣是刚加上去的。并且,她的发型也不同了,由低马尾辫变成了散发。 徐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老弟,我好看吗?” 从紧张到迷茫,再到释然,慕正光想了好几个答案,但是他一个答案都没说。 “不想回答就算了。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喝奶茶,走吧,我知道一家很贵的奶茶店,我请你。” 慕正光跟在她身后,两人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 这段距离让慕正光遗憾,也让崔昀清遗憾。 徐比我先发动攻击!遗憾之力不是这样用的!我不想要这点微不足道的遗憾!我想要的,是放不下的、不可战胜的遗憾!遗憾世界里的故事,不应该这么发展! 眼看慕正光在得到奶茶后,遗憾飞速消退,崔昀清才好受了些:在你落入我为你设下的刻骨铭心的陷阱之前,你不能落入徐为你设下的陷阱! 电影院在商场的五楼。 慕正光和徐乘坐电梯到这一层楼,出了电梯往右走,一直走到尽头,电影院就在那个角落里。 电影院旁边有很多人,那些并肩同行的男生、女生相谈甚欢。 慕正光和徐已不再保持一米的距离,他们举着奶茶,并肩同行,也相谈甚欢。 与慕正光相比,徐是一个外向的人。 慕正光看到徐正在和两个手拉手的女生聊天,那两个女生身高不高,可能是初中生吧。她们正在聊电影的事,聊完了有个女生问“他是你男朋友吗”,徐的回答是“不是,我们是姐弟”。 慕正光深感无奈。 她们上初中时就能和同学一起出来看电影了,我上初中时还没去过电影院呢。 她们上初中时能住在城里,我上初中时还住在镇上。 许多种遗憾,纷至沓来。 崔昀清越看越生气:这个慕正光真是不争气啊!他就不知道反驳一句吗?他反驳一句,然后和徐大吵一架,遗憾的陷阱便形成了!或者,他反驳了,徐接受了,两人的关系改变,这场梦将会变得更加美好,藏在梦境深处的遗憾也会随之膨胀。 慕正光有问题,徐也有问题。在她心里,她真的只是把慕正光当成弟弟吗?这种可能吗?同学、朋友、姐弟,为什么不能再进一步呢?她在等待什么?她在想什么? 难道她想践踏慕正光对她的感情?不可能吧?哪有人会为了践踏别人对自己的感情,而付出那么多?她对慕正光的付出,是真心的,这种付出可以被称之为爱。但这不是恋人之间的爱。 也许这个小女孩还有些事没想明白。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对爱情、对责任的理解,远不如她。若是和慕正光、徐萦则相比,那就差得更远了。我再等等吧,等她想明白,决定更进一步,或是,决定放弃。 电影开场,徐脱下外套,搭在腿上。 电影结束,两人走出电影院,徐还没穿上外套。 “慕正光,我好看吗?” 慕正光盯着她垂下来的外套衣袖,缓缓答道:“好看。” 在遗憾世界中,两人2021年的故事,便止步于此。 作者的话 第三百五十一~三百五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新的一卷开始了,但是以前的总结还没补完。《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五十一~三百五十七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八章 理科综合的困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难能可贵的假日中,班群里爆发出了少有的热烈。有些平时极少露面的人,也变得活跃起来。 同学们扔骰子比大小,输的人或是唱歌,或是回答问题,或是发红包。 已经结伴同行的人,会被要求说出喜欢之人的名字,其实大家知道答案。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热闹热闹,活跃气氛。 同学们开始扔骰子时,慕正光正在看电影。 这项活动持续了很久,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到了,还有人在投骰子,但更多的人选择了一种更友好的庆祝方式,发红包。 慕正光和徐都发了红包。 醒来,花一个上午写一写去年的作业。上午过完了,还剩下半张英语报纸、两张数学试卷没写完。 下午过完了,作业写完了。 休息休息,夜里做几套自己买的试卷。 一天就过完了。 孤单,短暂,缓慢,平淡。 没什么可留恋的。一点也不特殊。将来回忆起2022年的第一天,仅四个字,“努力学习”。 新年第二天,仍是假期。 当天下午,慕正光把做完的试卷拍了照片,发给徐。徐也给他发来照片,两人对比了双方的答案,讨论了几道题目,聊了会儿班群里的事,又说了各自在寒假的打算。聊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吃完晚饭后,假期就差不多结束了,晚自习即将开始。 时间流逝,深冬已至,1月22日、23日,第四次模拟考试,即期末考试。 考试后,学生继续上课,老师继续讲试卷,直到1月28日下午,即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他们才迎来寒假。 寒假里,老师没布置寒假作业。 慕正光买了一本理科综合试卷,共有十套题。在下学期的模拟考试中,没有物理、化学、生物,理综取而代之。老师说在寒假里练一练理综题,对提高分数很有帮助。 慕正光这么做了。他做第一套试卷时,并不是严格按照考试时长做的,而是直到做完为止,不过,在没做完之前不能停下。 做完第一套理综试卷,慕正光用了大约三个小时。做完试卷后,对照答案,批改试卷,打分,223。拆成三个科目,重新算分,物理63,化学82,生物78。 物理满分是110分,想及格还是有些难啊。化学满分100,得了82分,比平时的分数低了一些,是我做题的时候太随意了吗?生物满分90,得了78分,还行,不高也不低,但是错了一道选择题,6分没了,后面我的填空题加起来也才错六分,看来下一次做生物选择题,要更仔细一些了。 粗略看一看错题,立即投入下一次演练。 这个下午时间还长,趁着没过年,无须走亲戚,空闲时间比较多,一天做两套试卷。另外,按照假期的时长来算,一天做一张试卷,等开学了,这本习题题还没做完。和同学吹嘘的时候,怎么能说“我买了一本理综试卷,但还没做完”呢? 第二张试卷也不是严格按照考试时长做的,慕正光时常看手机计算时间,做完试卷所用到的时间少于150分钟。速度足够了,慕正光也不想检查了,赶快对照答案,改个分数吧,到第三套,再按正规的考试流程来做。 228分。比之上一次提高了五分,但这五分还比不上一道选择题的分数。若是这次做试卷稍微一大意,多做错一道选择题,那么分数就不增反降了。因此几乎可以认为,质量没有提升,但速度提升了。他想前两套试卷能起到提速的作用就差不多足够了,他还有四个月时间提升正确率。 腊月二十八,这天下起了大雪。慕正光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想记录点什么,可又觉得只是一场雪而已,没什么特殊的。若是这场雪提前几天,大家还在上学,兴许还有值得他记录的内容。 学校里的长廊落满了雪、水池结上了冰,站在高三顶楼,也就是五楼,往下看,或许会很好看。 在这百无聊赖之时,慕正光静下心来,严格按照考试的标准做完了一套试卷,闹铃响起,他翻开答案,批改试卷,242。 物理73,化学87,生物82。 有点像超常发挥,但从数字上看,超常也只比失常高了19分,如果超常也只有242分,除非语数英也全都超常发挥,不然600分就不用想了。 数学超常发挥的分数不就是第二次模考的分数吗?125。语文、英语超常发挥顶多只有115。加起来,597。看来数学和理综必须获得更大的超常,否则600分就是个幻想。 第四套试卷也是在下雪时完成的。 做完试卷,检查,改分,236分。 慕正光仔细研究做错的题目,发现有的题目平时是能做对的,只是刚才不小心做错了,比如说有一道化学选择题。于是,他自作主张把叉改为勾,加了六分,之后,他又看了看填空题,为自己找到了可获得的五分。修改之后,247分,好看多了。 两张试卷做完,假期第二天的任务完成。 假期第三天,雪停了。慕正光堆了个雪人,他把雪人抱到池塘旁边,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冰面上。 慕正光拍了照片,与徐分享冰和雪的光景。徐说他这边风景好。 两人都在乡下,一场大雪下来,风景应该是差不多的吧?无非是一个人离池塘、农田更近,另一个人离超市、公路更近。 风景的事说完了,慕正光说起理综试卷的事,前两天他一共做了四张试卷。 “我也做试卷了,但是没你做得多,只做了两张。” “你的两张卷子得了多少分?” “我们做的试卷不一样,就不用比分数了吧?” 徐做第一张理综卷之前定了闹铃,时间一到,闹铃响起,她停笔,批改试卷,算一算分,刚过及格线。 理综试卷里选择题的顺序是生物、化学、物理,非选择题的顺序与之相反。徐还剩了些生物题和选修题没做,而这些题的难度相对较低。 徐认为如果她改变做题的顺序,舍弃两道物理大题,就能把这些题全部做完、就能获取更高的分数,至少能超过200分。 徐做第二张理综试卷时改了顺序。先做选择题,接着是选修题,然后是生物、化学,最后才到物理。分数提高了些,216,这个分数仍旧与他的期望相差甚远,与他的平均水平相差甚远。 虽说用三科总分估测理科总分不太准确,但她还是觉得三科总分更有代表性。如果她高考时理综只能得到216分,那就太可怕了。 因为分数低,所以徐找了个借口,试卷不一样,不用比分数。 第三百五十九章 稍纵即逝的寒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以为徐想先看他的分数,便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前两次做的试卷的分数发了过去,223,228。 徐不仅记得她的三科总分,她还记得慕正光的三科总分。第一次的分数不太准确,按第二次的分数算吧。他的理综分数也比三科总分低一些啊,低了大约3%? 我的理综分数是不是也比三科总分低3%?那也不行啊!我的三科总分只比他的总分略高,同样削去3%,也才刚超过230分,这分数太危险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现在的事现在要想。徐不想把分数发给他,她又找了一个新的借口:“你做的那四套试卷的最高分是多少?等我做完四套卷了,我也把最高分发给你。” 慕正光终究还是没有把调整后的247发给徐,用这个分数欺骗自己,让自己看着开心就好,若是发给别人,那就太无耻了。 242分,还不错嘛,要是他高考的时候理综也能考242分就好了。不,242分不是他的上限,也不是我的上限,离高考还有四个月,我和他都要继续努力才行。 “厉害啊,正确率超过80%了。” “赶快做试卷,我也想看到你的最高分。” 这句话后面接了一个很可爱的橘猫表情,但徐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表情而变得轻松。 还有两次机会,至少要有一次超过242分。我能做到吗?压力有点大呀。 “知道了,不就是两张试卷吗?我今天就能做完。” 聊天结束后,徐立刻开始做试卷,两张做完,都不到242分。明天是春节,天亮后要拜年、要做家务,可能抽不出完整的时间写试卷了,晚上再熬熬夜,再写几张试卷,直到超过242分为止! 徐几乎一宿没睡,六个小时,三张试卷,最高分,245。她丢开试卷,坐到床上,用掉最后一丝清醒,给慕正光发了个24.5元的红包,而后立即入睡。但她没睡多久就被家人喊醒。今天是大年初一,要早起拜年。 徐看了眼消息,红包被领取了,但对方又发来一个24.2元的红包。慕正光小同学还是挺聪明的嘛。红包下面还有一条消息,“新春快乐”。她领了红包,也回了句“新春快乐”。 过年后的那几天,徐忙于走亲戚。她夜里没什么事,但她也不想做试卷。那天夜里的努力,让她这几天都没有做题的兴趣了,她把那七套试卷里的错题仔细看了看,算是温故而知新。 慕正光小同学可能也很忙吧,除了大年初一,我们聊了会天,大年初二我坐车去亲戚家时,在路上给他发了消息,剩下几天他都没发消息来。不知道他做完几套试卷了。一本试卷,可能是八套,也可能是十套,他在过年前,一天做两套,过年后,一天做一套,差不多该做完了吧? “你买的理综试卷做完了吗?” 自从把236分改成247分后,慕正光对做理综试卷的热情愈发高涨,改起分来也是愈发得心应手,后来竟然还出现了255、260的高分。当题目简单,而他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成绩时,他就会按照自己的水平为自己加分,这里添两分,那里添两分。 他隐约感到这件事有些可怕。加分时,他以为260是他的真实水平,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再仔细想想,这不是真实水平,而是理想水平,理想中的把会做的题全都做对的水平。这种水平是不客观的,甚至是不存在的。正因如此,他不好意思再和徐讨论试卷。 “做完了。” “最高分数有多少啊?超过242了吗?” “没有,你呢?有没有超过245?” “记得这么清楚啊。我这几天没做试卷,没有超过245。你最近有时间吗?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想在开学之前看看你。” 前些天,徐跟着家人把重要的亲戚都见了一遍。有一个人,与她的关系,在亲戚之上,那便是与她相识五年的慕正光。 一年半的朝夕相处,从不顺眼到顺眼,从不懂事到懂事,我看他是这样,他看我大概也是这样吧。在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寒假,我想多看看他。 “有啊。我一直都有时间。” “那就今天下午2:00吧,我们在初中门口见面。” “好。” 聊天结束后,慕正光洗了头,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 学校门口,她就站在那里,一如三年之前,不,比三年之前更成熟了、更好看了。 可能也算不上成熟,反正就是看起来不再像初中生了,而是一个高中生,但也并非即将毕业的高中生。 这也不奇怪,因为现在的她只有十六岁,到四月份,才是她十七岁生日。 三年过去了,她变得更成熟了,我是不是也变得更成熟了?我的言谈举止、思维方式……肯定都变得更成熟了。不然我怎么能像往常一样,再次站在她身边。 徐看他来了,朝他笑道:“一眨眼高中三年就快过完了。” 慕正光故作轻松道:“嗯,时间过得太快了,最苦最累的高三,已经过去一半了。” “是一大半。”徐左手手掌摊开,手心朝下,伸出四根手指,然后拇指张开,食指收回,合成一个圈。2月7日开学,6月7日高考,高考前就已放假。从开学的第一天起,高中生涯便不足四个月了。 一半?一大半?从高三开学到高三毕业,大约是十个月。从现在到高三毕业,大约是四个月。过去了一大半,这是事实。听起来有些可惜。 “其实,一点也不苦,也没有那么累,对吧?” 劝解人的话,也会让人增添忧愁。徐说了“一大半”,慕正光在算时间,不管怎么算,结果都不会变,与徐相处的时光已然所剩无几。徐说“一点也不苦,也没有那么累”,这也是他的想法。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才无法毫无压力地接受告别之日已近在咫尺的现实。 “对啊。因为遇到了你,所以一点也不苦。” 因为在高中三年级时,又与你同班,所有我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我的分数上升了。 若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在学习之路上狂奔、拼搏,即便分数有进步、即便有收获,也会疲惫不堪吧,也会陷在茫茫题海中挣扎吧。哪怕没有力气了,想停下来,可能也无法做到。 因为能在教室里看到你,背影也好,头发也好,侧脸、正脸都好,反正都能让人开心,让人安心。 除了你,没有人能给我这种快乐。我看到了你的生命之火,于是,在我的生命中多了些光亮,多了些温暖。 第三百六十章 一念之差的错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因为遇到了你,所以一点也不苦”,这话听着好像有一点点暧昧的意思。要不要借此问问他的具体想法?徐问慕正光:“这算是表白吗?” 算表白吗?肯定不算。因为我没说“我喜欢你”,我更没说“我们能在一起吗”。 慕正光答道:“不算。” 徐也认为不算,慕正光的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她准备了应对意料之外的情况的答案。而且,那个答案并非否定。 有些话的含义和表白相差无几,可若是说话的一方不承认,那她就只好忽略这种含义了。事情按照她想象的方向发展,慕正光没有对她表白,她也无需拿出那个让他紧张的答案,但这一切依然不完美。 “原因。” “我去买笔和纸,写给你看。” 写给徐看的原因肯定不是他之前想的我没说“我喜欢你”,而是一些更复杂、更深刻的话,这些话更接近他的真实想法。 在他的真实想法中,“我喜欢你”反倒是多余的,是不常见的。至少现在没有那么常见了。也许以前会多一些吧,尤其是在看电影之前。 在什么时候,“我喜欢你”是最常见的?在三年前,两人都不成熟的时候。那时的感情倒不一定能称得上更纯洁,但那热烈的牵绊,足以让人在睡着之后,还能看到她的脸庞。 最近这半年,他偶尔也会梦见徐。次数不多,每一次都带有一些脱离现实的色彩,有时是两人的关系更近,有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同行……记忆不同,风格不同,事件不同,感受也不同。 “我去买吧,你再想想该怎么写。” “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看看学校旁边的小店有没有什么变化。”慕正光已经想的差不多了,想的更多,答案也不一定会更好。他想跟上去,但又不想说得太直白,于是找了个借口。 “好。” 开店的人没变,店铺的面积没变,人的年龄变了,店里卖的商品变了。 小店里没有柜台,离门最近的那一列货架卖的是零食。如今,货架被冰箱取代。慕正光打开冰箱,拿了两个相同的巧克力冰淇淋。 五年前,徐请他吃冰淇淋,三年前,他的财力还不太能配得上这么昂贵的食物,此时,再购买这种冰淇淋时,他终于不用再犹豫了。 无论其他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或是贫穷,或是富贵,都与他没关系。在这段所有人共同经历的历史中,他已经逐渐体会到了独属于他的“富裕”和“昂贵”。冰淇淋不贵,贵的是与之分享之人的喜悦。这份喜悦让人充实,让人满足。 两人并排站着,小店的老板自然而然地为他们计算商品的总价。两个个淇淋,六元。水笔,两元。便利贴,两元。 “十块。” 慕正光早就做好了准备,老板话音刚落,他就扫码付款了。他把冰淇淋递给徐,徐把水笔和便利贴递给他。 “冬天吃冰淇淋,有点冷啊。” 冷吗?不确定。前几天刚下过雪、刚过完年,到亲戚家,那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兄弟姐妹都吃了冰淇淋,都没说冷。最近这两天温度又上升了些,应该不会太冷吧? 龚正光把便利贴和笔装进口袋,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我帮你吃吧。” “不用了,我的身体还不错,冬天吃冰淇淋也没事。” 两人沿着学校门口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直到冰淇淋吃完。 “我家就在前面,你到我家写纸条吧。” “不合适吧?”慕正光知道徐的家在哪,她家离这里很近了。这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要去她家写纸条。于他而言,到同学家里倒是无妨,但是对徐来说,也是这样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又不是没去过。” “这不一样,我当时只是……” “只是初中生,还是只是坐在我家院子里写作业?走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买的理综试卷还没做完,你要是有兴趣,今天下午我们一人做一套试卷,比比分数。” 慕正光并不排斥去她家,而是没有合理的理由做这件事。徐说的理由很完美,很动听,也让他动心。 “好。” 金碧辉煌的别墅共有四层,别墅侧面的墙壁也贴了瓷砖,她家还是那么崭新、那么豪华。慕正光跟她进了院子、进了客厅,见到了她的家人,大家一句话没说,徐就带着他踏上楼梯,走到二楼。 这是慕正光第一次进入徐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有这么大一面镜子啊!她那么好看,确实应该多欣赏欣赏自己。 “你去那边坐着写纸条吧。” “嗯。” 房间里有两个椅子,待慕正光坐下后,徐把书包挪开,另一个椅子也能坐人了。她用手肘抵着桌面,用手掌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字。 “因为遇到了你,所以一点也不苦。我每次看到你,都会觉得很开心”,写到这里,慕正光突然不想写了:第一句话不是表白,第二句话不是表白,那么第三句呢?第四句呢? 他停笔了,这太出乎意料! “只有这些吗?” 慕正光违心地答道:“只有这些。” “哦。写完了,那就做试卷吧,我还剩下三套试卷,你今天帮我做一套,我明天再做一套,后天就开学了。” 如果纸上的内容很长很长,徐打算把试卷拍下来,两个人做相同的试卷,这才公平。但是纸上的内容太短了,似乎不值得她这么做,似乎不值得她对着手机写试卷、对方在纸上写试卷。若是两人的待遇交换,他大概也会不太情愿吧。那就只好做不同的试卷了。 书桌很长,比教室里的两张课桌更长,足以容纳两个人,但书桌又并非特别长,两人的距离并未超过胳膊的长度,手臂伸开,还能触到对方的衣袖。 也许,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超过了朋友,但并未越界。慕正光心不在焉地写完了试卷,这场对决,他没有获胜的理由,就如同他没有……没有表白的理由。 徐做试卷时注意力不集中,但她很确定这次比赛,她一定能赢。 两人交换试卷,为对方打分。徐把答案推给他,让他先批改试卷。 慕正光改完试卷后开始算分,之后才轮到徐批改试卷。 他们在试卷上写下分数,也许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刻,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一位最普通的同学。他们写下的分数公平公正,无可挑剔。 慕正光,232分。 徐,235分。 慕正光临走前,徐找他要来了那张纸条。这时,慕正光才后悔,如果当时他能多写点就好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高中毕业倒计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22年2月7日,时长九天的寒假到此结束,学生开学,上课。 开学前的这个夜晚,慕正光失眠了。“时间的流逝,无人能延缓,我能做的是珍惜与你相处的每一刻”,这浅显易懂的道理,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了几十遍、上百遍,才让他略微好受一些。 开学第一天夜里,慕正光又失眠了。要是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就好了。但时间怎么会为一个人而变慢呢? 要是时间更长一点就好了。 从那以后,慕正光一有时间就往学校跑,早上早些到学校,中午也是这样,晚上还是这样。晚自习结束后,教室里的灯还会再亮半个小时,在熄灯之前,他绝不离开学校。 在学校里的这些时间,被他很好的利用起来,用于学习。红色、蓝色、黄色、绿色的试卷,他做了一本又一本。选择题专练、大题专练、每一个科目的专练,他都在练。 拼搏,不是为了成为老师眼中的努力学习的人,不是为了获得那虚无缥缈的高分,更不是为了在多年之后想起高三时能有理有据地说出自己是个努力学习的人、度过了有意义的高中三年级。 而是,这些时间本就不应该被虚度! 与你相处的时光在一分一秒的缩短,我怎能浑浑噩噩地度过!哪怕你不在教室,我看着你的课桌、你的书,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而且,在对的与错的答案中,好像能让人遗忘时间的流逝。 2月26日,高考倒计时一百天。 3月12日、13日,第五次模拟考试。 即便老师没有提前半个月说模考的日期,大部分学生也能算出来,无非就是周六、周日嘛。5号、6号考试太早,19号、20号考试太晚,那不就只有12、13了吗? 第五次模拟考试,慕正光567分,徐574分。 四月到了,天气暖和起来了,有些同学已穿上短袖。 周四上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每节体育课,除了最初的几分钟所有人要集合之外,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 老师提供了羽毛球、篮球、足球、乒乓球、跳绳。 跳绳是最不受欢迎的,别的运动器材都被拿走了,只有跳绳一直留在原地。 老师提供的羽毛球球拍共有四套,慕正光总是能得到其中一套。他和徐一起打羽毛球、散步、跑步、买水、喝水,时间便这样过去了。 上半学期老师还会强调不要谈恋爱,但是到下半学期,老师就再也没说过没事了,或许是怕突然分手,影响学生的心情,继而影响到学生的学习成绩吧。 天气越来越热,同学们在体育课上投入的热情、挥洒的汗水越来越多。 体育课之后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女子,她讲课很有意思,延伸出的内容非常多,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和考试无关。有一次上课,她谈及鲁迅当老师时的收入,讲完了鲁迅先生的事,她来了一句“我们学校的工资真低啊,幸亏我这人容易养活,一把面条就好”。 慕正光对此印象深刻。 她喊同学的名字时也很有意思,她总是会把三个字简称为两个字。 慕正光被简称为“正光”,有时,徐也这么简称他。 慕正光的语文分数算不上优秀,但这并不影响他喜欢高中三年级的语文课。 语文老师的头发很长,有些大胆的女同学会趁她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注意时,偷偷碰一下她的头发。老师对此从不计较。 又是一节体育课。 语文老师看着一个个大汗淋漓的学生,听着他们用书扇风的声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高三的语文课大概是六个科目最不重要的,语文作业也是六个科目里最少的。别的科目可以通过刷题提分,但刷语文题着实没有多大意义。 学生们上完一节体育课,累得气喘吁吁的,在这一节课里,不用喊他们回答问题,也不用抽查什么作业,她讲课时,学生们能有点互动就可以了。学生们总是很愿意和她互动,这一点她知道,所以她从不担心。 在六个科目中,生物的满分是最低的,90分。 进入四月份后,生物课就变成了大半节课做试卷,然后老师花十几分钟讲试卷。 从高中二年下半学期开始,生物试卷的讲法就变了。 老师会问“哪一道题不会,不会的同学举手”。“人多就讲,人少则不讲”,这是老师的说法。老师的做法则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有人举手,哪怕只有一个,那道题也得讲。 到高三了,一张生物试卷里只有六道选择题,老师依然会问“第一题谁做错了?用不用讲”。这时同学们无需举手表决。用电脑批改的试卷记录了每一道选择题的正确率,老师可以通过正确率判断一道题的难度,然后决定要不要讲这道题。 慕正光觉得老师问用不用讲,可能是想了解一下哪些同学需要讲题、哪些同学不需要。 对慕正光来说,生物课很轻松,一节课45分钟,他能做完两张试卷,并都取得80分以上的成绩。这大约算是渐入佳境了。 慕正光认为的最有压力的课程从未变过,物理。 生物课、化学课、物理课都是上课做卷子、讲卷子,不同的是,他一节课能做两张生物卷、一张化学卷,而一张物理卷的做题、讲题要用掉两节课。 物理老师也会问“谁做错了,把手举起来”。出于种种原因,有一部分同学做错了但也没举手,慕正光就是其中之一。老师还会问“有没有听懂不懂的,把手举起来”,有一部分同学听不懂但也没举手,慕正光又是其中之一。 第六次模拟考试,4月15日、16日。 徐的第十七个生日,4月17日。慕正光送了她一个金色沙漏。 高中时光所剩无几,毕业典礼近在眼前。 第六次模拟考试后,各科的作业都大幅度减少。每天上课无非就是做题、讲题,所有科目都是这样,语文也不例外,这一节课做题,下一节课讲题,中间的时间隔得长了点,但是本质没变。 数学是最耗时的,无论是做题还是讲题。有时为了讲完最后一道题,要用掉半节课和一整面黑板。再后来,老师为了省事,或是来不及了,会用详细答案代替讲解。详细答案很长,比试卷还长。 老师布置的作业减少了,但学生的压力并未减少。 晚自习结束后,留在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是十几人,来加到了二十几人,再后来是三十几人,他们留在教室里,并不都是为了学习,有些人在聊天。 放学后留在教室里不走,和同学聊天,这是件不同寻常的事。也许他们没有努力学习,但眼看高考将至,他们心里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吧。慕正光很能理解这些人,起初,他是留在教室里学习的人,现在,他是留在教室里学习、聊天的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往无前不归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入五月份,天更热了。 有一天上语文课,老师在讲解表达方式,辅导资料书里摘录了一段《祝福》的原文,老师全都念完了。 原文的最后一句是“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慕正光和徐几乎同时答道“有”,而且声音还不小,足以让班里一半的人听到。 语文课上这样的互动还有很多,只不过这一次,参与互动的只有他们两人。 教室里出现了一刹那的寂静,老师说:“正光说有,也许是有魂灵的。” 徐的回答,对慕正光来说是个惊喜,他想到了四个字,“心有灵犀”。老师给的补充也难能可贵,他想,如果他高考时语文分数能考高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老师会因此得到一些奖金。 5月28、29日,第七次模拟考试。 这次模拟考试的考场不再按分数分配,而是随机分配的。 慕正光和徐不在同一个考场。 慕正光和徐的分数都是586。 最后一次模考,题目也简单,可能也是为了增强学生的自信吧,毕竟老师常说“说高考题比咱们做的题简单”。所以,最后一次题目简单,算是和高考接轨。随机分配考场,也是为了和高考接轨。 在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中,终于和她分数相同了。如果在高考时分数也相同就好了,但不能是586,对徐来说,586还不够,不是她的上限。 第七次模拟考试后,慕正光每天带手机到学校里上课,并且手机处于开机状态。 5月30日,毕业合照。在正式拍合照前,他已经给一部分同学拍了照片,也给别的班拍了合照。 白色T恤,裤子随意。 白色T恤左上方印着两个地点,凭霖高中、星辰大海。 地点下面是两个日期。 2019年09月01日08:00、2022年06月08日17:30。 两个日期之间有一个箭头,箭头上印着三(22)。 学校、班级,都在这里了。 一个时间与一个地点对应,中间再加一个箭头,像一张车票,一张单向的车票,与这趟没有返程的旅程衬托得很好。 美中不足之处是,第二个日期、第二个地点之后应该还要再加一个箭头,这个箭头指向未来。而且,2022年06月08日,我们还未前往星辰大海,甚至还未看过海。把“星辰大海”放在这个日期之上,为时过早。 可是,2022年06月08日17:30,这个日期太“狭隘”了,这是英语考试结束的时刻,也是高考结束的时刻。考试是为了分数,把星辰大海换成金榜题名,合适吗?也不合适,因为考试当天分数还没出。 不过,世间之事少有完美,星辰大海就星辰大海吧。再者说,现在班服的造型是大家投票得出的结果,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还计较什么呢? 拍完了毕业合照,离毕业还剩几天呢?若是按照高考结束的时间来算,还有九天,若是按照毕业典礼的时间来算,那就只有四天了。还是按照更远的日期算吧,多算几天,仿佛剩下的时间更长一些,拥有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校园里的六月,很短很短。 慕正光发现,带手机上学的人变多了,徐也带了手机。穿着精致的衣服的人变多了,但徐不是这样的人,她在校园里的打扮还是那么普通,像是一个普通的学习成绩好、长得好看的女生。 与同学分别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但是教室里好像一本同学录都没有。没人把同学录递给他让他写,他也没买同学录,他也没看见别人传递同学录。 原来,写同学录这项活动在高中里并不流行啊!大家长大了,一页同学录里,写不下大家想说的话。那些漫长的、深情的话,都在聊天记录和小纸条里。 这些天,慕正光失眠的更严重了。 他和很多同学拍了合照,他和徐的合照有几十张,各自的单人照,也有几十张。 他从校园的一侧走到另一侧,从校门口走到离校门口最远的地方,和学校里的花花草草、亭台楼阁拍了合照。 他手机里的合照越来越多,慰藉之物、可抓住之物似乎也越来越多,但他的失眠并未因此好转。 时间流逝,怎会停止? 一往无前,不可回头。 失眠就失眠吧,趁着这段时间,多刷几套题。 上课时再休息吧,反正这几天老师都没怎么讲课。 6月3日凌晨,慕正光的失眠非常严重。夜里,他看了三次时间,1:57、2:35、3:42。天快亮了,他实在睡不着,便看了看合照,看着看着,眼泪就往下掉。 他似乎不知道他在哭,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他看见了,才明白他在经历着一件多么令人伤心、令人难忘、令人遗憾的事。然而,照片里的他、照片里的徐又是那样快乐、无忧无虑。 天亮了,慕正光带着手机去上学。 语文老师讲完了模考试卷,最后几节课都是自由复习。 大家坐在教室里,愿意背书的背书,愿意练字的练字,愿意说点闲话告别也行,但是声音不能太大。若是什么都不想干,可以只坐在那里发呆。 倘若有心思看某一个人,这最后几节课,算是难得的机会,往后恐怕都再也没有机会仔细注视他人认真学习了。 这一程到最终,每个人走不同的人生路,不会有谁还能再倒回来,重遇、重逢。如果有,那就只有可能是在梦境之中了。 物理、生物、化学的最后一节课也是自由复习,而英语老师则是专门花了一节课和大家聊天。 时至今日,慕正光的英语分数还是从未超过115,想必在下一次考试中也是如此。他的分数不高,但他并不讨厌高三的英语课。 老师时不时的称呼大家为“傻孩儿”,徐也这么称呼过他。老师偶尔会说起她的儿子,说她的儿子认为有绝对的自由,放在老师的语境下,“绝对自由”有个很明显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不想好好学习。老师说“不管他嘞,他考什么样算什么样”,说完就笑了。老师的儿子也在上高三。 数学最后一节课,老师重点讲了几道题,说是高考时可能会考。 然后,老师重点分析了选择题,12个选择题答案分布大多是2334,比如说2个A、3个B、3个C、4个D,也有3333、2244的情况。如果对前面十一道题特别有自信,第十二题的答案是可以推出来的。如果对第十二题毫无思路,那就选D。 这节数学课,是慕正光听到的欢声笑语最多的高三数学课,学生在笑,老师也在笑。 中午放学后,有不少人站在栏杆处,把撕碎的书纸片往下丢、把折好的飞机往远处扔。慕正光和徐也加入其中。 下午,毕业典礼。 第三百六十三章 高中毕业进行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凭霖高级中学里有一段很宽的直路,这段路始于校门,止于水池。水池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前方是图书楼,毕业照就是在图书楼的台阶前拍的。 6月3日下午,在水池前方,高三学生聚集,毕业典礼开始。 应届生加往届生,三十多个班,两千多人,听起来很多,但当这些人聚在那条直路上时,仅仅只是占据了水池四周的空地。 毕业,像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然而,在这样的大事上,慕正光却疏忽了很多,他没有注意到有人拿到了毕业纪念证书。 他拿到纪念证书时,才发现这证书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想要,可以拿,不想要,那就没有。他没有明确表现出想要的意思,但他的同学给他递来了证书。也许每个班都能得到一定数量的证书,发给谁就算谁的。 说是证书,其实就是一张厚一点的对折之后的彩色纸。 彩色纸第一页,也就是封面,印着学校的名字,背景图里有水池、有图书楼、有春天的花和冬天的雪。 第二页是校长寄语,寄语下面有校长的签名,有今天的日期。 第三页仅有四个字,“同学签名”,这一页几乎是空的,空出的那部分是用来签名的。 第四页印着毕业典礼的流程,可能是因为字体较大,典礼流程竟然占据了那页纸的一大半。 太吵了,根本听不清校长在说什么。好像有学生致词,但是也听不清,甚至,听不见! 太乱了,有的同学拿着纪念证书在班级队伍里走来走去,每个班好像根本没有固定的位置。 这倒也不奇怪。高中三年里有三次分班,每次分班都会与一些旧的同学分离,都会遇到一些新同学。三年将尽,“分离”对所有同学一视同仁,且以后不会再有新的高中同学了。在这最后一段校园时光里,跨越班级的友情,终于能拿到明面上了。 奇怪的是,道路两边是花坛,有的人去了花坛?道路尽头是校门口,有的人离学校门口越来越近了? 师生关系并未结束,但老师的威严给学生带来的压迫已经消失。在这一刻,原本看似对立的双方不再互相敌视。只可惜这一刻太短,也来的太晚。 回想高中一年级下学期时,也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有同学对毕业典礼产生了好奇。老师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听他们喊的声音大,要是考不出高分,喊再大声也没用”。 时隔两年,他站在了这里,他不是制造吵闹的人,他的声音不大,他在和徐闲聊。 “慕正光小同学,我们又毕业了。” “嗯,又毕业了。” 慕正光看向徐的身后,队伍的末端,远处的校门。这时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脸上带着笑,似如同三年前毕业时,又如同最初来到这所学校时。 毕业典礼已开始,毕业合照已到手。今后,他来这所学校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了。英语老师说过一句话,“今年好好考,我不想明年在校园里还看见你们”。考得好的人,不会回来了。 慕正光看向的并不是几天前拍毕业合照的位置,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的情景。 有的同学把眼镜去掉了,有的同学的头发带着香味,应该是刚洗过,有的同学平时不苟言笑,但这时也显出了笑容。 如果慕正光的记忆是完整的,他就会意识到摘掉眼镜、整理发型这些现象他曾见过,去年徐婉阳拍毕业照时,他旁观了。 拍毕业合照时,慕正光站在徐的身后,他丝毫不掩饰两人超越同学、超越朋友的亲密关系。别的同学里也有这么做的,被老师严令禁止的关系,不用再被掩饰了。 徐左手拿着证书,朝他伸出右手:“你的纪念证书呢?我带了笔,我来给你签字吧。” “好。” 慕正光递上空白的证书。 徐在证书第三页中间写了名字,在名字之外画了一个心。 慕正光看到徐用黑色水笔把心的轮廓描得格外清晰、格外显眼,她的手指、她的胳膊都是那样认真、那样美好。 他笑了,温柔、得意的笑。 徐描完了心,抬头望着他:“你也帮我写吧,我也想要一颗心。” 慕正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动笔。自己的名字,他已写过几千次,但唯独这一次,与心相连,他必须慎重对待。 徐看着他写字,看着他描绘,她在等待,等待他忽然说出那四个字。 慕正光写完了字,描完了心,把纪念证书还给徐:“姐姐,谢谢。” 徐想听到的不是这四个字,但他能说出这四个字,也实属不易。他的心,肯定也与我一样动荡吧。 “不用谢。”徐再次向他伸出右手,“你陪我绕着水池走走吧。” 慕正光犹豫了几秒,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拉住了她的手:就算徐的目的不是让我拉他的手,我也要大胆一次了。 徐的目的就是要慕正光拉他的手。这样的目的,她不方便明说,而这一次,慕正光没有让她失望。 两人手拉手,在许多人面前经过。 慕正光被那温暖和触感扰乱了思绪,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再次恢复平静,有种大功告成的错觉:哪怕明天就是永别,今天我们已做完了要做的事,再无遗憾。 遗憾归无,遗憾世界即将崩塌,但崔昀清认为她还有机会:这两人的关系并不稳固。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比现实世界里的慕正光年长,但他的人生经历、人生经验都少于现实里的慕正光。徐和徐萦则之间,也是类似的道理。 且不说在遗憾世界中,慕正光和徐还没确定关系。即便他们确定关系了,他们的关系也远不如现实世界中那样稳固。高考还没来,分数还没出,志愿还没填,录取通知书还没到,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岂不都能让遗憾滋生? 崔昀清继续加大能量的投入,用于维持遗憾世界,她知道这种做法严重违背了杨树雨的想法。杨树宇的本意是让她投入一定能量,缔造遗憾世界,而后,能量耗尽,遗憾世界消失,那两人恢复意识,杨树雨便可知晓是谁先脱离遗憾。 但现在杨树雨无法知晓了。我在两个世界里都补充了能量,且补充的量不同。唯有亲自投入能量、看到能量消耗的我,才能准确推断出谁能先脱离遗憾世界。 人们看到的永别,不一定是真的,也许那就是一次小小的短暂的离别。与之相反,有时,人们会把永别看成一次不值一提的离别,在此之后,再想见一面,便永不可能。 崔昀清要等的就是“永别”和“永不可能”。在她的人生中,这两者频繁出现。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还年轻,他们对这些事容易产生误判,误判,会带来遗憾。 第三百六十四章 考试之后的重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毕业典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典礼结束后,原本聚集在水池附近的人,在几分钟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慕正光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去看。空旷,寂静,很难想象几分钟前那里还热热闹闹地汇聚了两千多人。 徐停下了脚步,与他一起回头:“很舍不得,对吧?我和你一样。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人都是要成长的,这里不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更不是我们的关系的最后一站。” “我明白,我只是刚从那里走出来,有些事还没完全想通。发生在那里的,有快乐的事,也有不快乐的事,这些事好像都很宝贵。” “嗯。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你真正从中获益时,你都会觉得那些事很珍贵。但我不太想让你从坏事中获益太多。因为每个人刚经历坏事的时候都会很不开心,人们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放下这些事,更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些事情里获得好处。” “谢谢。我请你喝奶茶吧。”慕正光很佩服徐,这个人在他的生活中确实起到了“姐姐”的作用。 “不用谢,慕正光大同学。” 两人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买了奶茶,聊天,分别。 高考倒计时,三天。 已经放假的人仍然有合适的理由来到学校,教学楼都被改为考场,不可进入,但学校里还有很多未投入使用的楼。 在这三天里,实验楼开放了。在实验楼三楼,有十个教室被改为自习室。教室里没有桌子,但工作台可以被当成桌子用。 慕正光带着试卷来到实验楼,在实验室里找到一个空位,把试卷放下,然后到其他实验室里看了看。 大多数座位上都坐了人。虽然人多,但所有教室都很安静,比平时上自习课时安静多了。 原来,迟到的并不只有那些被老师明令禁止的事物,例如,跨越班级的友情、超越友情的喜欢,有些老师提倡的东西也会迟到,例如,安静。 不过想来也是,能在假期期间赶到学校的人,肯定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学习的意愿的人。这些人来实验室,应该不是为了追随潮流,也不是为了换个地方玩。 上午,慕正光做完了一套理综试卷。 批改,算分,248分。 在经过物理专练之后,他的物理成绩略微提升,及格率也上升了些。 这一次又是超常发挥吗? 不管了,是不是超常发挥都无所谓了。在高考之外,有再多次超常发挥也没用,因为只有最后一次才计入成绩。 下午,慕正光让徐也到实验室学习。 两人共用同一个工作台,在对彼此的鼓励和支持中,度过这仅剩的高中时光。 上高中后,男生和女生不能当同桌,但那是上课时的规矩,在一次次晚自习结束后,慕正光和徐就是坐在一起的。慕正光的手机里还存了那时的照片。共用同一个工作台的照片,他也得到了。 花三天时间做八套试卷,每个科目各两张,这便是慕正光的“复习”。 6月6日晚上,两人互道“加油”! 6月7日,慕正光和徐从老师那里领了准考证。 上午,语文考试。 默写全对。做选择题时没遇到太大阻力,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正确率应该还不错。 慕正光和徐在同一所学校里考试,考试后,他们见了一面,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讨论答案。 下午,数学考试。 慕正光记得数学老师说过,如果对第十二题一点思路都没有,那就选D。在考试中,他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然后选了D。 6月8日上午,理综考试。 慕正光在试卷上粗略写下答案,然后花十几分钟把答案抄在答题卡上,这时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下午5:30,英语考试结束。 慕正光走到门口,没看到徐,便等了一会儿,他和徐说好了,无论谁先出来,都要留在门口等对方出来。 有记者正在采访高考学生,问的问题有“高考结束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高中三年有没有喜欢的人”“要不要表个白”。问题很多,但没有一个问题是与成绩有关的。 崔昀清能操纵遗憾世界里除了慕正光以外的所有人,她驱使记者走到慕正光面前。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高中三年以来,有没有喜欢的人?” 慕正光很自然地答道:“有。” “要不要表个白?你在这里表白,她也能看见。” “不用了,她来了。” 慕正光朝徐招手,徐向他这边走来。他们手拉着手,远离了校园。 记者拍下这个画面,放在视频里,传到网上。 虽然观看的人不多,但这件事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并被记录了下来。 当天夜里,慕正光和徐都根据答案估算了分数。并且,他们还很贴心地为对方也估算了分数。 “语文、英语110,数学122,理综240。题不太难,你应该能考590分以上吧?” 慕正光认为理综不太难,但是数学很有难度,幸亏第十二题猜对了,多拿了五分,不然分数就更低了。 徐给自己估的分大约是600,慕正光说590,那就顺着他的话说吧。 “我也觉得我能考590。你的分数肯定能超过582,至少有585。你还住在县城里吗?” “在。” “我们晚上出去玩吧,你七点到学校门口等我。” “好。” 高考结束,高一、高二学生开学,高三学生可以毫无阻力地混进校园里。 两人绕着水池走走,又看了实验楼,最后来到高三教学楼的顶楼,俯瞰校园。 花坛,水池,树林,楼房,长廊,道路,一目了然。若是不考虑学习压力,不考虑老师、同学带来的压力,其实这里的环境还不错。 徐倚在栏杆上:“慕正光,你愿意和我考同一所学校吗?” “你的分数比我高,不能浪费了。”慕正光的话很委婉,若是直接说“不愿意”,倒显得他是分数高的那个人似的,其实他是分数低、占便宜的那个人。 “分数还没出,你怎么知道我的分数比你高?” 分数没出,但答案出了,你说你能考590,而我只能考582,谁高谁低,那不是很清晰明了了吗?根据这一事实作答,会让答案显得很冷漠。慕正光选择了另一个事实。 “中考的时候你的分数比我高,高考的时候当然也要这样,我希望你的分数比我高。” 不带有任何冷漠的含义,也不带有任何虚伪的成分。 “谢谢。我们到学校外面看看吧。我记得附近有一座大桥,你和我一起去。” “好。” 这天夜里,慕正光和徐走到大桥,然后穿过大桥,从桥的另一端寻到另一条路返回,用去了四个多小时,走了一万六千多步。 作者的话 第三百五十八~三百六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补总结的时刻,已近在眼前。《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五十八~三百六十四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五章 被时间证明的爱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9日晚上,徐请慕正光吃饭。夜里,两人又走了一万六千多步。昨天去过的地方,今天又去了一趟。 6月10日晚上,慕正光请徐吃饭。又是一万六千多步,但这次两人换了方向,去了有高楼、有更多的灯光的地方。 6月11日,同学们在讨论聚餐的事,但讨论了很久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大家不仅在价格上产生分歧,甚至在是否参加聚餐这件事上也态度不明。 后来,大家好不容易定下了聚餐时间,“6月12日下午”,副班长王卿逢趁机发了个红包,要求所有领红包的人都说明是去还是不去。若是人数无法确定,那么之后的更具体的安排就都无从谈起了。 仅是统计人数这一项,就花了两个多小时,但这得到的仍然不是准确数据。其一,也许有人根本没看班群。其二,班里有86多人,但群里只有74人,虽说可以默认不加群的人不参与聚餐,但王卿逢还是摆出了一副求贤若渴的架势,让那些加了他们为好友的人私下询问他们的意见。 42人去,15人不去,17人不言不语,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即便那些人都去了,也就是再加17个座位嘛。在饭店里开一个大包厢,包厢里有四张能容纳15个人的桌子,便足够了。 如果这些人里有一半人不去,无非就是每桌减少两人嘛,也不算太违和。 哪怕这些人都没来,那么每桌再减少两个人,问题也就解决了。吃不完的饭菜,打包带回家呗,这还不简单。 人数勉强确定了,王卿逢立即推进下一个流程,收钱。 这一步是最不好做的。一个月前,为了定下班服的价格,班群里关于此事的讨论持续了近一个星期。如今,要在几分钟内商定聚餐的价格,绝非易事。 王卿逢用了个投机取巧的小招数。 “班服40元,聚餐也40元吧,多退少补。明天下午咱们去唱歌,唱完歌之后去聚餐。白天KTV收费不高,花不了多少钱。” 王卿逢估计40元可能不太够。KTV收费不高,把消费平均一下,每个人也就几块钱,但是,去掉了这几块钱,用于吃饭的钱就更少了。不过,这不是问题,等同学都去了KTV,再挨个找他们收唱歌的钱,或是在聚餐结束后,立即多退少补。 收钱收到一半,忽然有个人提出“要不要邀请老师”。 王卿逢感到一阵头大:人均三十几元的饭菜,有必要邀请老师吗?邀请老师了,老师也真的来了,到收钱的时候,万一你们拖拖拉拉的怎么办? 好在是否邀请老师这个话题并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王卿逢的担忧暂时告一段落。 人数大致统计完了,钱也差不多收完了,王卿逢的任务完成,订KTV、订餐的事就交给班长彭昌栋了。 慕正光和徐都交了钱。 全班同学的名字,慕正光都能叫得出来,也许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他认为他能做到这件简单的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座位居于中间。 回想高中二年级时,他长期坐在第二排最右侧,他能看到的人太少了,再加上那时他被学业困扰,继而对所处的班级产生抵触,一年过去了,班里的人他只认得一小半。 高中三年级时,他也曾坐在比较偏的位置上,但最左边、最右边、前两排、后两排,他从未去过,这就好得多了。 全班同学,他都认得,关系好的,有四五个,既有男生也有女生。关系不好的,当然也有,但关系很差的,却是一个都不存在。 对他而言,参加毕业聚餐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更何况他的财力、他的时间、他所处的空间都很支持他做这件事。 他在县里租的房子,八月份才到期,在八月之前,他都可以踏实实地住在县里。徐那边也一样。 6月11日下午,慕正光邀请徐去唱歌。 房间里冷气很足,吹得人凉飕飕的。灯光很暗,很影响人的视线,但这种环境却似乎能让人更专注于听觉。隔音效果很好,让人觉得这里就是全世界。 在这个很小很小的世界里,喜欢的人正在唱歌,真切、浓烈的幸福和满足源源不绝,滋润人心。 慕正光在听歌,也在录歌,此时的徐是那样的自信、活泼,青春之光无比璀璨,生机之火极尽热烈。 壮丽绝美如宇宙规则! 公正和谐如良知定理! 与这样一个人相处,应是容易产生发自内心的尊敬的。尊敬的开始、经过和结果,都是她。 徐看到了慕正光那纯洁、真诚的眼神,这眼神好像过于热情了?但是,站在他眼中的我,不也是纯洁、真诚、热情的吗? “正光,你休息了那么久,也来唱两首吧。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找。” “可能找不到。”慕正光能完完整整地唱出来的歌并不多,而这些歌里有一部分是主题曲,KTV的歌曲库里有他想唱的主题曲吗? “没事,如果找不到,我就用我的手机给你放歌。” 从喜羊羊到奥特曼,从“童年”到“少年”,慕正光唱了十几首歌。 虽然他唱的这些歌好像不那么……严肃?但是,绝对不能把他当成弟弟来看,更不能把他当小孩。徐很费力地压制这些想法,同时,她看着他的身影、他的动作,听着他的声音、听着这些歌,她很想笑。 终于,徐笑了,声音很大。在她笑起的那一刻,她主动揭下了严肃的面具,拥抱了童年时的自己。在她的心里,已不再把对方当成小孩子。 人的兴趣爱好并不能证明人的幼稚与否,他为人处事的准则与底线,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 这是一个对我没有伪装、没有防备的人,我对他,也应当如此。 在徐的笑声中,慕正光没有感觉到一丝恶意:我的歌声,能让她欢笑,这便最好不过了。我很开心,她也很开心,我们互相帮助,我们分享情感,我们…… 徐用慕正光的手机打开录音,站起,走到他身边:“这首歌我也会唱,我们一起重唱一遍吧。” “好。” 两人合唱的歌,名为“羊羊小心愿”。 “一起拉拉手,开心走走走,朋友的愿望,在你我心头……” 徐记的最清楚的就是这句,她唱的最清晰的也是这句。 慕正光也是个活力四射的男孩子啊,只不过在大多数时候,他显得太拘谨了。我见到他的热情,他也见到我的热情,我们合唱,我们回忆,我们交换心情,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朋友。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而过。晚上,徐请慕正光吃饭,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万六千多步。 分别前,徐让慕正光把录的歌发给她,慕正光欣然答应。 第三百六十六章 真心话和大冒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12日上午,班长彭昌栋在群里发了KTV的位置和包厢的门牌号,并表示如果大家下午有时间,两点的时候在学校门口集合。 在班长发了这条消息后,副班长王卿逢补上了一句:“咱们班的人都可以来,人越多越好啊。” 班长定了四个中包厢,肯定会超预算,多来一个人,对其他人来说,压力就减轻一点。等你们都来了,我再挨个找你们收钱。 慕正光和徐在学校右边的十字路口见面,而后一同前往学校。在高考结束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班同学。 这是第一次聚餐,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聚餐?慕正光记得小学毕业时,班里的很多同学曾约定过六年后再见。而现在就是那时说的六年之后! 如今,小学班群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所谓的再见也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当这个幻想变成现实,“美好”大概也会烟消云散吧。 时隔六年,昔日的交情还剩下多少?即将成年的人,回过头去看在懵懂无知时许下的诺言,即便不把诺言视为愚蠢、幼稚,但至少也会觉得不合时宜吧? 倘若今天聚餐时仍然有人许下诺言,那不也是美好的幻想吗?多年以后再想起今天的诺言,我们是否还会再次做出“不合时宜”的定论? 不知道。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至少在这一刻,我期待与他们重逢。 徐抓住慕正光的手,上一次是对方先抓住她的手,这一次,她应当主动一些。 慕正光对往事、对未来的畅想,在一刹那间都烟消云散。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友情、亲情、爱情,都已抓在手中,这都是人们赖以生存的足以“对抗”未来的事物。似乎抓住了这些,人们就不再畏惧生死未卜、祸福不定的前程,不再害怕那个不知是否到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永别。 “你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啊。” 说这话的是慕正光的一位高一同学,王新岩。两人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到了高中三年级,再次同班,且座位离得不远,仅在短暂的相处之后,交情便更胜以往。 听到“在一起”三个字,慕正光下意识地想甩开徐的手:眼见不为实,我们是否在一起,别人说了不算。徐没有向我表白,我也没有向徐表白,即便我们在一起了,也只是朋友、亲人之间的在一起,而不是恋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甩开徐的手,这么做就太过分了。慕正光没有做这件事。 徐不再像以往一样否认两人的关系,尽管关系还没有确定。 慕正光立即岔开话题:“这次题不难,我觉得你能考600分。” “600分哪有那么简单啊。你看我像是能考600分的人吗?” “有点像。”考试结束后,班群里曾掀起了一阵估分的热潮,后来有居心叵测的人借着这个话题攻击某些同学,于是这个话题便成了禁区。王新岩私下里说过他估的分,580,慕正光对照自己的水平给他添了20分。 慕正光和王新岩、徐聊天,如此过了约有五六分钟。 王卿逢说:“不等了,包厢已经开好了,咱们先去唱歌吧。” 三十几人按照交情分成许多个组,每个组在这个队伍中的位置似乎都是合适的、恰当的。 当天下午,大家唱歌、交谈、在不同的包厢里走来走去,这些事是慕正光看到的。 在KTV里唱歌的并不只有本班的人,有些人还去了别的班,这件事是慕正光听说的。 虽是听说,但也有实证,因为他看到了别的班的同学。 会唱同一首歌,且关系好的同学,积极、大胆地进行了合唱。已经结伴而行的同学,反倒是较晚登台合唱的。 慕正光和徐也合唱了,当然,他们唱的不是《羊羊小心愿》。慕正光并非只会唱主题曲。 一曲唱完,莫正光和徐把话筒交给别人。下一首歌不是他们选的。 徐在想要不要再找一首歌,然后合唱。在今天这种场合下,独唱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慕正光不太像是愿意在这里独唱的人,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她必须放弃一些权利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和他做伴,不然会有人起哄说“大家都唱了,就剩你没唱了”。 徐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你有什么经常听、经常唱的歌吗?会唱一半就行。我们合唱时,你唱你会的那一半。 慕正光打开收藏列表,列表里的歌他都经常听,但是很少唱。他挑了十几首他勉强能唱得出来的歌发给徐。 徐在这些歌曲里挑了几首,这几首歌,她也没有把握全部唱完。但是,这里不是音乐会,少唱几句也没事,更何况那些唱歌的同学们也不是都能把一首歌唱完。在同学、朋友面前唱歌,技艺是次要的,气氛才是重点。 一曲又一曲,大半个下午过去了。 王卿逢拿着一支笔、一张纸在四个包厢间游走,找每个唱歌的人收了十块钱,这笔钱并不都用于支付今天下午的消费,晚上的聚餐也要用到。 等大家唱歌的热情消退,体力也不如之前那般充足,两位班长把四个包厢里的人聚集在同一个房间里,拿了两个转盘,大家围着转盘猜拳。 前几轮是猜手心手背,人数少于五人之后就开始用石头剪刀布决胜负了。在决赛中获胜的人享有转转盘的权利,失败的人有接受转转盘的结果的权利。 但是,由于转盘上的有些选项不那么贴切,如“亲一下”,一旦出现这种选项,就会自动更换为真心话或是大冒险,失败者有选择的权利,而大冒险和真心话的内容是由获胜者决定的。 转盘上还有些选项介于贴切和不贴切之间,如“拥抱一下”。失败者之间组队,拥抱。倘若失败者中男生、女生的人数不为偶数,男生女生可以拥抱,也可以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 据慕正光的观察,男生和女生的拥抱是有距离的。男生只需站在那里,摆出双臂合拢的姿势,至于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会不会碰到女生,这就要看女生怎么做了。 在某一场比赛中,失败者只有两人,慕正光和徐。 转盘停下,指针所指的位置是“喝交杯酒”。 慕正光毫不犹豫地喊道:“我选大冒险。” 徐思考了片刻,也选了大冒险:慕正光还是挺聪明的嘛,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选真心话,大家肯定会打听个人隐私,所以他选了大冒险。 两人的大冒险内容是相同的:双手相抵,十指相扣,持续十秒。 出题人充分考虑了做题人的意愿,这道题目出的恰到好处。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十秒过完,慕正光想收手,但徐却没有立即松开,而是又捏了一下才松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临别的毕业聚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知猜拳游戏进行到了第多少轮,天色渐晚,包厢里的人往外走,来到他们今天分别的地方,餐厅。 房间里摆了四张桌子,一张桌子只坐男生,一张桌子只坐女生,还有两张桌子是男女混坐的。只不过随着慕正光和徐的落座,有些座位被赋予了其他含义:没有勇气直视他们的光辉的,或是厌恶他们的光辉的人,不能坐在那里。 仅在片刻之间,人们便达成共识:愿意尝试恋爱的人,或已经尝试恋爱的人,才能坐在他们身边。 去年,老师明确强调过禁止谈恋爱,老师的言语之中对此事充满了鄙视和憎恶,慕正光对这些话毫不在意,他关注的是班里有哪些人在谈恋爱。 观察现象、找出事实是他乐意做的事。 有些人的关系早已公开,他们放学时一起走,或是乘坐同一辆电瓶车,或是更为常见但也更不同寻常的,在晚自习结束后当一会儿短暂的同桌。 更有甚者,没放学时就走在一起了,比如下课后有哪个男生常常去找哪个女生,上体育课时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这都是现象,但不一定能推导出事实。 在今天的聚餐上,慕正光想他找到了更准确的答案,已经携手同行的,竟有四对,再加上没来聚餐的、和其他班的人配对的,人数就更多了,应该会超过十人。这也难怪班主任要特地提起这件事,因为做这件事的人并非一个两个。 不过,老师说的那些话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好像,作用并不明显?如果老师不说那些话,班里谈恋爱的人会更多吗?不知道,也许会更多,也许不会。 但有一件事是慕正光能确定的,那就是,他不认同老师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而最近这些天,他找到了更多的证据:合照时的排序,典礼上的混乱,自习室里的安静,以及,他对友情之上的感情的真切体会。 看着清晰可见的答案,慕正光很庆幸今天参与了这次聚餐,也很庆幸这次聚餐能发生。 副班长王卿逢对今日的聚餐很满意。有些人是突然参与唱歌的,她为这些人留了位置。下午收钱收得很顺利,没有一个人表示拒绝。之前她让班长提前垫付几百元用于提升食物的品质,如今,这笔钱刚好可以补上班长垫付的那笔钱,她的大胆创意,成就了此时的盛况。 聚餐开始之前,有人聊起以后的计划,倒也不是很长远之后的事,而是一次旅行。那人已经买好车票,今晚出发。 旅行?听起来有点遥远。他们可以去旅行,我是不是也可以?还是算了吧,我在家里度假就好。慕正光对旅行没有太多计划和打算,仿佛这件事不是在这个年龄里的他该参与的。 徐在考虑旅行的事,时间、地点、时长、消费。以前旅行时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目的地都只局限在他们工作、他们居住的城市里,至于时长,大多是“早出晚归”,早上出发,晚上回来。 这次我想去其他城市看看。这是我第一次单独旅游,就在省内或邻省逛一逛吧,古园市、丝运市、聚江市。古园市里好像没什么景点?丝运市历史悠久,聚江市是一座大城市,如果要去旅行,那就是二选一了。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呢?明天洗一洗衣服,把衣服晒干,后天就出发?要在别的城市里呆多久?两天一夜还是三天两夜?要花多少钱?一千?一千五?两千?不知道,等晚上回家,我查查景点的门票,再详细计算吧。 晚餐开始,没有酒,只有可乐和橙汁。当时在KTV里转盘转出的“喝一杯”也是指喝可乐,要一口气喝完,不能停。 晚餐结束,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告别,似乎大家都把这当成了一次普通、平常的聚餐。这样也好,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相遇,平静的离开。慕正光也想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但是当他和徐原路返回下楼时路过二楼的大厅,透过大厅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昏暗与灯,他陡然意识到,在这平静的时光中,发生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徐拉住慕正光的手:“还会再见到的,这不是永别。等分数出来之后,我们还要回校填档案,听老师讲解报志愿。” “我知道。” 大厅里摆着些桌子、椅子,但仍然显得空荡荡的,可能是因为人太少,因为那些椅子上都没坐人,除了要上到三楼的人、从三楼往下走的人,这一层几乎没人。这里只是个“中转站”,而非终点或起点。 慕正光在中转站停下了。窗外的世界天色暗淡,灯火璀璨,仿佛带着一丝幻觉的色彩。 徐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高楼和灯光连绵一片。前几天我们在城里闲逛,见了不知多少这样的风景。这风景会让人陷入消沉吗? “要去窗边看一看吗?” “好。” 徐的速度更快,她走到窗边,把手贴在玻璃上:“如果我们转转盘时摇到的是‘抱一抱’,你会换成大冒险吗?” “会。” “原因。”徐已经为他想好了两条原因:一、你尊重我,二、你不想让我受到“伤害”。 慕正光在窗边站着,后退一步,拿出手机,给徐拍了张照片,并把手机递给她:“因为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徐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用右手食指挽住一束头发,轻声言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有。” “你有一千块钱吗?” “有。” “你愿意把这些钱花掉吗?” “什么?”话题的转变太快,先是好看,然后是钱,接着是花钱,慕正光不太能跟得上她的思路,忍不住提出质疑。 “你和我去旅游吧。丝运市或聚江市,你想去哪一座城市?”有一千块钱,那就好办了。虽然一千块钱可能不太够用,但到时候我借你几百块,就能让这趟旅程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徐没有给慕正光拒绝的选项,慕正光也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徐邀请他旅游,他无法拒绝。 丝运市在省内,聚江市在省外,我更想去看看外省的大城市的风景。 “去聚江市。” “我们在聚江市停留两天一夜还是三天两夜?” “三天两夜。” “停留得越久,我们相处的时间就越长,对吧?”说着,徐把手机还给了穆正光。 慕正光借着拿回手机的动作掩盖他的不好意思。停留得越久,相处时间越长,他就是这么想的。 “对。” “回家后把衣服洗一洗,带一套睡衣、一套外衣,我们后天出发。” “好。” 第三百六十八章 第一次毕业旅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14日早晨,慕正光背着书包到校门口,他看见徐已经来了,也背着书包。 在过去的一天里,他想了很多问题,有一个问题他思考了很长时间,“女生单独约男生去旅行代表什么”? 慕正光心里没有过分的憧憬,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徐不是随便的人,他也不是随便的人,但此时的见面还是让他有些兴奋得过头了。和徐并肩同行时,他用左手托起徐的书包,然后立即放下,像小孩子的玩闹。 “你的书包这么重?” 慕正光的书包里最重的三样东西是牛奶、雨伞和充电宝,除此以外就是一套睡衣、一套外衣、两条毛巾、一包抽纸,以及一些小物件,例如钥匙、充电器、牙膏、牙刷,这些东西都不重,而装着这些东西的书包当然也不算重。 他刚才掂量徐的书包,觉得徐的书包的重量和他的书包不相上下。她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书包里面放了玻璃杯和平板电脑。我们搭车去车站。这次是我付钱,回来的时候你付钱。” “好。” “我把路线规划好了,现在发给你。虽然可能和你想象的有很大差距,但是这一次要请你迁就我,可以吗?” “可以。” 慕正光对旅游没有太大兴趣,对规划路线的兴趣就更小了,他昨天看了旅游攻略,记了几个地名,黄鹤楼、晴川阁、博物馆、美术馆、长江大桥…… 他看到了徐的规划,去了之后住在哪里、每一天该去哪些地方,哪些地方需要买票、票价多少,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离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有多远、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公交、地铁的首末班车时间,都写得一清二楚。 慕正光很佩服徐,在他的规划中,只有地名,仅此而已。让他按照时间、距离把地名排列起来,得出一条省时、省力的游览路线,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有她这样的姐姐,和她这样的人一起旅行,都是很幸福的事。 “厉害啊,我都没想到还要根据距离排地点。” “哪有那么厉害,我也只是把别人的攻略抄来了。下次就轮到你抄攻略了。我详细算了一下,一千块钱不太够,你的预算能不能提高一点?提高到一千二。” 黄鹤楼、欢乐谷的门票,东湖风景区里的缆车、滑道,大约要花300元。住宿费200,每人一个房间,每个房间每天100。路费200,包含火车票、地铁、公交车、渡轮、出租车。两顿早餐、三顿午餐、三顿晚餐、奶茶、水,加起来或许也要300。 这么一来,一千元的预算就一分不剩了。但是,旅行持续三天两夜,在此过程中怎么可能会不出现一点点计划之外的消费呢?比如夜里逛步行街,突然想买点小礼品,又或是逛街时饿了,想买点零食,前者很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后者很有可能发生在慕正光身上。 “能提高。我的压岁钱还没花完。” 自从上高三以来,慕正光每月的生活费就增加了一百元,这一百元不是用来买书买试卷的,买书的钱另算,不计入生活费,慕正光会把这笔钱算得明明白白,但是父母给他发红包时,却不太不明白,有时四舍五入,有时会翻倍,反正总会多一些。 生活费里增加的那一百元,是因为高三比高二多了一节晚自习,晚自习结束后已是深夜,这时可能会饿,要买点吃的。 其实就算没有这笔钱,也不影响慕正光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买饼、买鸡柳、买炸串。他的生活费一直都是超出日常生活所需的,再加上他比较节俭,所以他总是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由地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三下半学期,他与徐的交往很频繁,但他的花销并未明显增加,无非就是在每周仅有一节的体育课里,为自己买一杯奶茶。 此外,到下半学期,因学业繁重,日常生活中要处理的事情也增多了,慕正光不再打游戏,这为他省了一些钱。不严谨地说,前几天唱歌、吃饭的钱就是从游戏里省出来的。 而旅游的钱,则是从生活费里省出来的,再加上没有花完的压岁钱,共计2300元,这笔钱他可以随意支配,耗费一半用于旅行,毫无压力。 两人坐上出租车、坐上火车,在火车上,慕正光喝了半瓶牛奶。下火车后,徐打开导航,直冲订好的宾馆。 宾馆就在火车站对面,过马路后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慕正光和徐来到宾馆,拿到房卡,打开房间的门。 两人的房间正对着,他们刚进屋时,门是开着的,慕正光把书包丢在床上,拿起房卡,往对面走。 徐进房间后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把空调打开,这时慕正光已经窜到她的房间里来了,并且,他还以某种更得意的姿态蹦蹦跳跳地来到房间的另一侧,向后一仰躺在床上。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被用来放书包了,徐也坐在床上,离他很近:“小慕同学,中午吃什么呀?” “啊?还能这么称呼吗?”慕正光嘴上这么说,但他并不排斥这个称呼。第一次和同学旅游,便是和徐,第一次和同学住宾馆,也是和徐。这是一个在他的生命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人,重要之人对他的称呼,正光、小光、慕正光小同学、慕正光大同学、老弟、傻孩儿,等等等等,他都能接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中午吃什么?火锅,烧烤还是炸鸡?” 从6月9日到6月11日,两人聚餐三次,依次是火锅、烧烤、炸鸡。今日,聚餐的地点变了,但聚餐的类型应该没发生太大变化。 “好的,小徐同学。我们中午吃火锅吧?” “嗯。我查查附近的火锅店,你等我一会儿。” “好。” 慕正光闭上眼睛,等待徐做出的下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详细的规划图,也是惊喜。 “找到了。你要人均68的套餐,还是要人均88的?” “区别是什么?” “区别是人均88的有一份手打牛肉丸、一份豆腐。” “那就人均88。”慕正光对“手打牛肉丸”这几个字不陌生,但是当他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将品尝到一种他从未吃过的食物。为此,多花20块钱也不算太亏。 “这次我们还是选菌汤锅底,对吧?” “对。” “我们下午去黄鹤楼和晴川阁,你要背书包吗?” “要。” “你去收拾收拾书包,带上贵重物品就行,其他的都放在房间里。” “好。” 徐把慕正光送出房间,把衣服、杯子拿出来,匆匆忙忙洗了个澡。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江山入画黄鹤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洗完澡,把衣服毛巾在椅子上,把剩余的牛奶喝完,而后躺在床上,搜索下午要去的两个地方,黄鹤楼、晴川阁。 白天去晴川阁,门票免费。进黄鹤楼需要付费,但也不贵。花一个下午,游览这两个景点,时间应该够用了。而且,这两者离得不远,只隔了一条江。 慕正光听见了敲门声,他背起书包去开门,并顺手把房卡拔了。 “我准备好了,要立刻出发吗?” “可以啊。”徐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抬起右肩上的书包肩带,“你看我也背书包了。” 慕正光绕到徐身后,托起她的书包。她的书包还是有点重,是因为平板电脑吗? “你要不要把平板电脑放到我的书包里?” “不用了,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不过,到我累的时候,我会把电脑给你的。走吧,我们把房卡交给老板,然后坐地铁去火锅店。” “嗯。” 在火锅店里,徐拿着订单和工作人员交谈。慕正光正襟危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生仰慕。 徐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壶开水,把碗、筷、杯子简单地洗了一遍,把水倒进工作人员找来的盆里。 之后,慕正光用洗好的杯子给徐倒冰镇酸梅汤。 牛肉丸很有韧性,虾滑很有弹性,这两种食物的口感和味道,慕正光都记住了。这初次尝试便给他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慕正光记得上次吃火锅时,食材都是自选的,从头到末尾都是荤素搭配,而这次刚开始是荤素搭配,牛肉、羊肉、牛肉丸、虾滑、生菜、豆腐,而后逐渐变为纯素,金针菇、娃娃菜、豆皮、土豆。两次吃火锅,价格相差无几,大城市的物价明显比小县城高啊。 “我们再坐一会儿,我看看去黄鹤楼的路线。” “嗯。” 徐看路线时,慕正光在查看朋友圈里的好友动态。翻着翻着,他看到了一位同学发的图片。 两女一男,倚着栏杆,栏杆后面是群山。 这三个人,慕正光只认得一个,那就是发动态的人,杨珂欣。杨珂欣穿着白色T恤,戴着红色帽子,颈上有一根红绳,红绳末端连着一块玉。另外两人也只显出上身,一男一女分别穿着灰色、粉色的T恤。 昨天大家还在县里聚餐,今天各奔东西了。这样也不错,这才叫五彩缤纷的未来嘛。 徐看到他在笑,便问道:“你在笑什么呀?” 慕正光抬头盯着徐看,也是只能看到上半身,天蓝色短袖T恤。他用记忆补全了徐的形象,她穿的是天蓝色短袖T恤、灰色长裤,扎着很低的直辫,很简单,很好看。 “杨珂欣和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去爬山,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小慕同学,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关系。”若是在一年前,慕正光可能不会这么回答。但在高三这一年里,他经历了很多事,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把那些人的关系判定为朋友。 坐同一辆电瓶车、在体育课上一起打球,偶尔有这些行为的一男一女,不一定是情侣关系。在晚自习结束后当一会儿同桌、出校门后给对方买吃的,经常有这种行为的,也不一定是情侣。 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得出情侣的结论是不客观的,这个道理,慕正光今年才明白。 “嗯。如果是两男两女,可能是两对情侣,但是两女一男,应该就是好朋友。” 徐的答案和他相同,过程不同。慕正光认为那三人是朋友关系,与几个人无关,而是因为他和徐是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结伴同行,只要保持合适的距离就好。 下午,两人去了黄鹤楼公园,买票,检票,入园。他们很有默契地忽略了一路上的那些不起眼的小景点、小装饰,直奔黄鹤楼。 每一层楼的栏杆边都挤满了人,楼下排队的人很多,几乎延伸到了旁边的广场上。 楼中挂着两块牌匾,一楼的牌匾上有四个大字,“帘卷乾坤”。顶楼也有牌匾,慕正光看得不太清,他拍了张照片,从照片中认出了那四个字,“目极天楚”。 他想“帘卷乾坤”是从右到左,“目极天楚”是从左到右,当他也从右到左阅读“目极天楚”时,理解起来有困难,当然也更不容易看清。 牌匾在一侧,排队的人在另一侧,站在另一侧,能看见广场的全貌:广场旁边有两个橙红色的亭子,更远处,有像三扇连在一起的门一样的建筑,中间那扇门上挂着牌匾。 “帘卷乾坤”“目极天楚”,都是黑底金字,相对显眼,而门上的那块匾是白底金字,很不清晰,慕正光故技重施拍了张照片,知道了那四字是“江山入画”。 从门口到一楼,队伍虽长,但队伍的行进速度不慢,慕正光很快就从楼外来到了楼内。 黑色支柱,绿色穹顶,黄鹤壁画。慕正光本来打算在大厅里看一眼、拍几张照片就上楼,但他看到徐没有往上走的意思,便不急于登顶。 在黄鹤楼内,前进路线是单向的,上楼的楼梯和下楼的楼梯是分开的,两者都是顺时针蜿蜒而上。上楼之后,在每一层楼里的绕行方向大致是逆时针的。 楼梯里的队伍很长,而且前进速度很慢。慕正光站在队伍里,喝掉了半瓶水。还好来之前在火锅店里休息了一会,还好我和徐各买了两瓶水,否则还没登顶就又累又渴。 徐拿纸巾擦汗时递了一张给慕正光:“再坚持一会,到楼上就没那么热了。” 慕正光接过纸巾,把额头、手臂上的汗擦干:“嗯,谢谢。” 二楼分为内外,内部和一楼的大厅相连,人们站在这里,仍然能看到支柱、壁画,到达阁楼的外延部分,能看见一个大钟,大钟立在多级台阶之上,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大阁,大阁只显出一小部分。 站在楼的另一侧,倚着栏杆,又能看到远方的“江山入画”牌匾。 慕正光和徐在这一层停了约有十几分钟。 徐喝了些水,兴奋地拍了许多张照片:“怎么样?出来旅游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所以我又要谢谢你啦。”慕正光愈发感到旅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虽然炎热,虽然拥挤,但这里的风景确实值得花点钱、晒晒太阳。 “不用谢。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吧,要以我为主体。” “知道知道,你才是这里最美的风景。”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么夸,徐无奈地笑道:“这话不客观啊。” “没事,是真话就行。” 照片拍完后,徐甩了甩胳膊:“我也帮你拍照片吧,用我的手机还是用你的手机?” 慕正光很自然地把手机交给她。 第三百七十章 空荡寂寥白云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给慕正光拍完照后,拿出自拍杆:“我们来拍合照吧。先用你的手机拍,然后再用我的。” “好。”慕正光与她站的很近,这时他在想徐的书包更重,是不是和自拍杆有关? 拍照、看风景,两人绕着二楼的外延部分走了一圈,又到了排队的时刻。 徐滑动屏幕翻看照片。合照看着还不错,慕正光的皮肤很白,几乎与我不相上下。他给我拍的那几张照片也还行,至少角度没什么问题,拍照的时机也很合适。到楼顶之后,我用自拍杆试拍几张不同风格的照片吧。 放大图片,观察细节。我和他都拥有一双不近视的眼睛,我的眼睛差不多是杏眼,他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很像,看起来都很大。 慕正光在排队上楼时查到了大钟前面的阁楼的名字,白云阁。 到了三楼,能看到的景物更多了。之前只能看到白云阁的顶端,现在能看到顶端和顶端下面的一层。能看到江了,江上有桥,桥边有铁轨,铁轨路过黄鹤楼。登高望远,咫尺之间,风景不同。 徐指着江上的一座大桥说:“明天晚上我们去桥上走一走。” “嗯,今晚我们先逛步行街,坐渡轮。” 三楼的风景与二楼不同,四楼的风景又与三楼不同,这时看楼下的风景,才有了更确切的俯视之感。广场、亭子、挂着牌匾的大门,仅是辽阔江山画卷里的一个小小的片段。 五楼是顶楼,蓝天、白云、江水、大桥、高楼、阁楼、绿树、金顶、往来行人,一目了然。 慕正光看了眼时间,从一楼到五楼,花了约一个小时。在徐的规划中,逛黄鹤楼要花两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刚好够去看看钟、看看白云阁。大钟像个铃铛,挂在红色的架子上。白云阁的主体部分还是被林木遮挡,要走到阁楼附近,才能看到全貌。 徐找到了适合拍照的位置,那是一处角落,人不太多,空间足够。她欢天喜地地把慕正光拉来这里,举起自拍杆。 一张又一张照片,被存入手机。难忘的记忆,就此有了准确的模样。 “小慕同学,你知道‘姐姐’这个称呼代表什么吗?” 徐倚靠在栏杆上,望着车辆与行人、大桥与楼阁的分界点,那是黄鹤楼公园的其中一个入口,入口处挂着“江山入画”的牌匾,从牌匾到凉亭、到广场,再到水池、到台阶、到楼下,这阁楼之中肯定有真正的姐弟,也有真正的情侣。 “代表家人。” “若是用在你我之间呢?”两人的关系不能总是悬而不决,但如果对方一定不向她表白,她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她不可能主动跨越那条界线触碰他的后背、肩膀、脸庞,更不可能投怀送抱。她能做的是给他勇气、给他暗示,并等待对方率先发出更进一步的邀请。 “用在你我之间,就不仅是家人了。” 五年前,徐让他喊她为“姐姐”,也许是想欺负他、捉弄他。三年前,再提及这个称呼,便不再是捉弄,而是回忆。后来,这个称呼又带着些捉弄的含义,又被赋予回忆的价值,由不严肃变得严肃,由不真实变得真实。 起初,两人使用这个称呼是为了表明年龄的差异,后来,这个称呼代表责任、代表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而现在,这个称呼有点像是欲盖弥彰的掩饰,以及撒娇、示弱。 “不仅是家人”,这个说法很好,但还是差了一点点。徐不打算再继续深入了,这趟旅程,才刚刚开始,她想她还有许多时间等待她想要的答案。 上行的楼梯,人潮汹涌,下行的楼梯,畅通无阻。 两人出了黄鹤楼往前走,登上楼梯,近距离观看千禧钟。 慕正光绕着千禧钟走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伸出左手食指触碰大钟,从大钟上传来极清晰的震感。他改用指甲触碰大钟,震感依旧强烈。 徐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做出没有道理的动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如果我今天没来,这样的动作依旧会发生,但我就看不到了。如果和他来旅游的是他的表姐或表妹,或者他的爸爸妈妈,想必这样的动作就不会发生了。和他年龄相仿且能包容他的女生,只有我。 慕正光得意地向徐讲述他的新发现:“大钟还在振动。” “嗯,还在振动。前面是白云阁,逛完白云阁后,我们去晴川阁吧?” “好。” 与人来人往的黄鹤楼相比,白云阁里的人就太少了些。展厅里人寥寥无几,楼梯里也是这样,而且,这里的上楼楼梯和下楼楼梯是混用的,虽然有标识,但很少有人按照标识牌行动。 白云阁里有不少商店,在阁楼的外延部分,有泥土、绿植、长廊,像个公园,那里有不少空着的椅子。 徐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这个下午,她的体力消耗太多,若是不休息一会儿,她很怀疑她还有没有足够的体力逛晴川阁。 慕正光停下了探索的脚步,找了个离她近的椅子坐下。 徐转过头去看他:“你是不是也很累啊?” “今天才走六千步,一点也不累。” 今天的六千步,有一千多步是在到火锅店之前走的,来到黄鹤楼之后走的步数还不到五千步。 “不累就不累吧,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但你不用和我一起休息。你可以在这一层多逛一逛,走之前告诉我就行。” “好。” 慕正光走到栏杆边观望黄鹤楼,又拍了几张照。在楼里,看的是外面的风景,而在楼外,看的便是楼。他绕行一圈,回到徐休息的地方。 “你回来啦?我休息好了,你用不用休息一会?” “不用。” 在白云阁的三楼,慕正光又拍了些照片。 站在黄鹤楼上远观白云阁,只能看到一小部分,大部分阁体都隐藏在林木之中。此刻,站在白云阁上拍摄黄鹤楼,又觉黄鹤楼也被林木簇拥,但黄鹤楼主体部分并未被遮掩,是因为高度差吗? 白云阁的顶层,也就是四楼,没有外延部分,只有一个展厅。许是看过更高远的风景的缘故,慕正光总觉得白云阁不太适合看风景,展厅里的艺术作品才是这座阁楼的精髓。 对这些精髓部分,他也拍了照片,尽管他不认为这些照片在以后的时间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一旦错过此刻,再想纪念就没有机会了。 “我查过了,这里还有其他的景点,你要去吗?” 慕正光答道:“不用了,我们去晴川阁吧。” 两人下到第三层,徐用自拍杆拍合照,她误以为上一层还有适合拍照的地方,其实没有。 慕正光再次和徐合影,满心欢喜。 第三百七十一章 烟波浩渺江河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白云阁离开后,慕正光和徐的下一站是晴川阁。 晴川阁在长江的另一侧,两人乘坐公交车前往目的地。 晴川阁的入口很简朴,入口处没什么游客,透过大门往里看,依然看不到多少游客。 入阁后,慕正光的第一感觉是这里的“雾”真多啊,但这些雾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用水管制作的。 慕正光的第二感觉是这里离江太近了。路边长着青草,青草的线再往前推一些便是水草,而水草前方就是长江,仿佛跨过草丛,就能用长江水洗手。 假如并不事先知道这水源就是长江,人们或许会以为这里只是一处公园,而那些水草便是依赖着公园里的池塘茁壮成长。 两人走过小路,登上楼梯,来到白云阁前面的空地上。 “我看到黄鹤楼了。” 慕正光顺着徐食指所指的方向往前看,在江的对岸,桥的尽头,有一座宝塔型建筑,这便是黄鹤楼。在黄鹤楼左边有一座更小的“塔”,想必是晴川阁。 “我也看到了,小徐姐姐。” “这个称呼不错啊,很有创意,也很贴切。” 两人的年龄只相差了三个月,“姐姐”显出了年龄差,而“小徐”又让年龄差没有那么大。倘若慕正光把这个称呼更加简化,简化为“小徐”,她可能会有些不高兴,但是加上“姐姐”二字,那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慕正光称徐为“小徐姐姐”本是突发奇想。称她为“小徐”,未免太过无礼,称她为“姐姐”,又太过正式,有种距离感。二者合一,这是他的创意,徐认可了他的创意,他很开心。 “嗯。” “走吧,我们去栏杆边拍照。水里有艘很漂亮的船,我看看能不能把船也拍进去当背景。” 晴川阁内游客很少,徐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合适的拍照位置。 两人倚着栏杆,背后是绿树、白船、江水、大桥、高楼、天空。 拍完照片后,慕正光转身看着长江和桥,他对比桥上的公交车的长度,估算水面上的那段桥的长度。 他得出的答案是,一千米,此处长江宽约一千米。 在无比辽阔的自然面前,人是多么地渺小!有些风景,若不亲临亲见,便永不会知道他人所说的“触景生情”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虚构。 慕正光和徐在晴川阁博物馆内四处走动,慕正光发现这里好像比黄鹤楼公园还要稍微大些,公园里只有两座大型建筑,黄鹤楼和白云阁,博物馆内有三座大型建筑,晴川阁、铁门关和禹稷行宫。 站在铁门关城墙上,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江水,而是道路、大桥和林荫。林荫中藏着小路,路上的人也很少,更显安宁和静谧。 尽管城楼之上并非只有两人,但这里太安静了,这种安静似乎能让人“忽视”他人的存在。 慕正光把一根手指搭在徐的书包肩带上。若是把手掌摊开,放在她的肩上,哪怕徐不介意这样的接触,他也没有胆量、不能容忍这件事在此时发生。 那根手指轻轻落下,让徐陷入了一阵匆忙的不知所措:慕正光小同学是想帮我背书包吗?如果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手指放到书包肩带上,他是不是就会提出“我想帮你背书包”?他开窍了多少?他明不明白我对他的心意、我对他的期待? “你愿意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一起旅游,这是朋友之间也会做的事,考上同一所大学,也勉强可以说是朋友之间的要求。不过,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想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两人都知道隐藏在这个要求里的深意。 慕正光很愿意和徐考同一所大学,也很愿意满足她之后提出的所有要求,可是,有一个问题是避不开的,徐的分数比他高。 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吃亏的是徐。虽然一所学校不同专业的分数线有差异,但是,专业线分数的差异足以弥补高考分数的差异吗? “如果我们的分数相差不到十分,那我们就考同一所大学。”慕正光认为他能考到582,徐能考到590,倘若大家都按照原来的水平发挥,分数差应该不到十分。如此一来,报考同一所学校,难度就不那么大了。如果分数相差超过十分,他不想让徐委曲求全。 相差不到十分?恐怕有点悬。慕正光小同学估的分是582,我给我估的分是600。要想让我们的分数相差不到十分,那就得让他超常发挥,我失常发挥。事情会按照我的想象发生吗?极有可能不会。 那要是抛开分数这层因素呢?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和我选择同样的学校?我的分数更高,我占有主动权,只要我知道了他的志愿是怎么填的,我就能根据他的志愿修改我的志愿。 我做选择时可以不考虑他的感受,那么,当我的选择产生了结果,我还能无视他的感受吗?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在上大学时还能常常与他见面。但如果我的选择让我们的心产生了隔阂,我便选错了。 其实,考上同一座大学,不过是我的幻想,当我们的分数差距过大,这一幻想就严重脱离现实,且会给人带来压力。 “我希望我们的志愿里至少有两所大学是一样的,位置可以不一样,比如都选了古园大学,这所大学是你的第一志愿,是我的第二志愿。第一个位置我想留着冲击985。” 徐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悲伤和低落,她抛弃了幻想,抛弃了幻想带给她的喜悦和高兴,取而代之的是遗憾和忧愁。放弃幻想,接受现实,听起来是好事,但做起来却不会感觉有多好。 冲击985?至少需要600分吧。你的估分一向很准确,我们的分数差,肯定超过十分了。我们考上同一所学校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这样也好,怎么能让你因为我委屈自己呢?我们高三都在努力学习,我知道学习有多么辛苦,更知道每一分都来之不易,我怎么能让你把分数浪费在我身上呢? “好。我和你报同样的学校,至少两所。” “我还有其他条件哦。相同位置上的志愿,必须得在同一座城市,比如我的第一志愿在聚江市,你的第一志愿也得在聚江市。不过,我说的‘必须’你明白意思就行,没必要严格遵守,只要相距不太远,都可以。我知道无论离得有多远,只要你想见我,就一定会出发,但这样太累了。我不知道上天是怎么安排的,但我不想太早放弃,也不想消极等待。” “我明白。我们把我们能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作者的话 第三百六十五~三百七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开始写,以后再补。《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六十五~三百七十一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奔波往返乘船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逛黄鹤楼公园,花了两小时,逛晴川阁博物馆,花了一小时。正如同徐计划的那样。当年那个把要做的事写在纸上但上学时还是会忘记带书的小姑娘,已经成长为一个很可靠、很厉害的女生了。 慕正光看完了时间,又看了眼步数,超过9000步了。夜里散步时,一个小时差不多能走4000步,这三个小时的奔波忙碌,积累的步数不多,但却比平时走16000步更累,因为温度过高吗? 慕正光和徐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餐厅。他们的午餐是火锅,晚餐是炸鸡和汉堡。吃完晚饭后,两人吹了会儿空调,找地方洗了脸和胳膊,各买了几瓶水。 徐有意在餐厅里多等一会,在她的规划中,今晚他们要在步行街度过挺长一段时间。去得太早,天色太亮,就显不出灯光的璀璨和华丽了。 坐渡轮的地方,也在步行街。晚上七点半登船,乘白天航线,返回时就是夜里航线了。虽然价格有明显差异,但加起来也只相当于一杯比较昂贵的奶茶的钱。为了获得更好的观景体验,多花几块钱,无伤大雅。 一千多米的步行街,慕正光和徐走了约有半小时。连绵不绝的耀眼灯光、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让两人不断驻足。 看灯光,五彩缤纷,看人群,千姿百态。看这个世界中,我们未曾见过的风景。原来,逛街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这一崭新的兴趣,让慕正光振奋,也让他对徐更为感激。 逛街时,慕正光和徐在不断聊天,两人又聊起高一、高二的事。似乎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有说不完的故事。 在前几天夜里的聊天中,慕正光得知徐高二成绩飞速下降,主要是因为物理。高中二年级下半学期,大多数同学的物理都考不到及格,但徐的物理成绩远低于及格,她高二期末考试时的物理成绩只有42分。 今天,徐提起了一段更惊骇的往事:“我记得我的物理老师说过一句话,普通班里的有些人,只学化学、生物和物理选修……” 理综试卷300分,舍弃物理必修,就是舍弃95分的题目,这件事大概能算得上惊世骇俗了。但是,舍弃物理必修的是别人,是普通班的那些在高考时只能考三四百分的人。徐最初听这句话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当成笑话一般。 直到后来,她的物理分数低于50、低于40,她才懂得到对某些人而言,放弃物理必修,并非笑话,与之相反,这种做法,甚至可称之为明智。 而且,放弃物理必修不代表完全不学物理必修。在理综试卷中,物理共有八道选择题,每道选择题六分,在选择题上稍微下点功夫,做对一道题目,并非不可能。后面的实验题,填对几个空,再拿到四分,就能凑到十分,如此一来,他们放弃的就只是85分了。 当然,如果他们深入学习物理,在被放弃的85分种,他们或许还能再得到十分、二十分。不过,他们要面对一个不那么温柔的事实,要想再得到十分、二十分,肯定比前面的十分必修、十五分选修困难得多。 老师总是说“不会的就问,我就在办公室”,但是,她不会的题目太多了,即便问了,得到了解答,她还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去问吗? 对当时的她来说,答案显而易见,没有必要。 徐选择了这条更简单的路,但她的物理分数却并没有明显的下滑,她更加确定她选对了:努力学习物理,能得50分,不努力学习物理能,得40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努力呢? 在升入高中三年级、和慕正光同班之后,徐的这种想法才有所改变。 考40分和考50分当然不一样,差一分就是一千多个的排名。 物理只能考40分,会被老师重点关注,会成为同学的笑谈,会被慕正光用特殊的眼光打量,会对不起原来的那个上初中时物理能考满分的我! 放弃物理必修的是一小部分人,我不能也成为那一小部分人! 只要我的努力能让我的分数从40变成50,我愿意多花些时间学物理。十分,不过就是一道大题而已,我多练一练同类型的题目,未必不能学会一道题的做法。 从放弃到拿起、从不愿多看一眼到努力学习,这样的变化,仿佛只发生在一刹那之间。慕正光听她说这些事,从开始说,到说完了,也只用了几分钟。可是,有谁能用几分钟就把物理分数从40提升到50呢? 在许多个满怀疑惑的深夜里,小徐姐姐肯定也有过动摇吧?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的坚持取得了显著成果,在高考中,她的物理分数,肯定超过66了。这样的故事,仅是听说,就让人难以忘怀。 抵达码头,过桥,行路,排队。 大厅里游客众多,闷热异常,然而随着船靠岸、人上船,从江面上吹来的风让人忽然不再炎热,长江两岸高楼大厦里的灯有序亮起,蓝光紫光辉映一片,冲散了沉闷的阴影。 慕正光和徐都坐在船舱里,船舱里不是适合观景,也不适合拍照。在大船启动一段时间后,慕正光让徐帮他看着座位,他想去甲板上看看。 甲板上,风很大,挤满了人,人与人之间间隔极小,每个人都举着手机,也许这里适合观景,但这里的绝大多数位置都不适合拍照。当人群中有一个人举起手机、让手机高过所有人的头顶时,就好有另一群人也不得不举起手机,否则,他们拍到的照片里会有诸多瑕疵。 慕正光兴致盎然地赶到甲板上,又激动地跑回来:“姐,下次坐船我也要到甲板上,我要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人多不是障碍,登船时跑得快点便能抢到好位置。 此次登船,他没有经验,误以为座位才是好位置,忽视了甲板。 当他看到有人从船舱走到甲板上时,他才意识到甲板是个更适合观景的地方。当他看到那些人站在窗户边拍照,照片里映出人像的时候,他才明白了船舱内不适合拍照。 “你一个人去就好了,我可能跟不上你。你也帮我看着位置吧,我去甲板上看看。” “嗯”。 徐来到甲板上。 人太密集了,黑压压一片。虽然到了甲板上,但还是看不清江水,不过,在外面看灯倒是很清晰。 那些居住在大楼里的人,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那些需要坐轮渡上下班的人,每天都会吹到这样的风。他们应是不羡慕我们的,我又是否也一点都不羡慕他们呢? 第三百七十三章 保持合适的距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船靠岸了,乘客都往下走。慕正光和徐跟着人群走出码头,而后又进入码头,两人的速度已不如初来乍到时那么快,他们时常会停下来,拍摄大楼、江水和行人。 第二次上船前,慕正光和徐排了很久的队,徐站在前面,慕正光站在后面。 徐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慕正光的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有种向他伸手的冲动:如果慕正光是我的亲生弟弟,我应该会帮他擦汗吧?他装在口袋里的纸是不是用完了?就算没用完,也所剩无几了吧?我出汗比他少,但我装在口袋里的纸也快要用完了。 徐取下书包,从中拿出抽纸递给慕正光:“多抽几张,不要客气。” 慕正光抽了十张纸,且没说“谢谢”。 船靠岸了,慕正光一下子就冲到徐的前面了。他是最先上船的一批人,而且,他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到二楼,上甲板。 慕正光如愿以偿地抢到了栏杆边的位置,他回头看时,才发现他好像冲得过快了,徐还没到甲板上吗? 徐看见原本在她后面排队的慕正光突然到了前面,之后,她也在冲,只是没有那么快。她曾到过甲板上,知道这次坐船的“目的地”和上一次不同,她在朝着不同的目的地前进! 在前进的过程中,徐在想慕正光这人还真听话呀:我让他“一个人去就好了”,他就真的一个人跑了。但这样也好,他心思简单,比较单纯,我和他相处时也不用考虑太复杂的东西,不用费尽心思去想他不会误解我,更不用防备他。 徐到甲板上时,人还不多,她看到慕正光双臂摊开,这不是在占位置嘛?幸亏人不多,他身边没人,只要人一多,他那摊开的双手就必须收回来了。 徐走到他身边,面朝江水:“老弟,你跑得很快啊。我要是再慢一点,就跟不上你了。” “你来了,一切正好,谢谢。” 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好听的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脸上的笑意更重了:“不用谢。你找的位置不错,站在这里,很适合看风景、很适合拍照。” 大船开动,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那道特殊的浪似乎比别的浪更暗一些,也更有规则,像铁轨一般。 站在甲板边缘,适合看风景,这倒是没错,但这里并不那么适合拍照。人太多,徐没办法取下书包、拿出自拍杆。离江水太近,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生怕稍不留神,手机便会掉入水中。 此处的江水可能有几十米深吧,手机掉下去就再也捞不上来了。即便能捞上来,手机坏了,也没法用了,手机里存的那些照片,也都被水淹没了。 饶是如此,徐还是冒着“巨大风险”拍照,她用双手抓住手机,用右手拇指点击屏幕,拍摄照片。 慕正光在看江上的桥。 大桥不止一座,上次坐船是在船舱里,在船舱里也许是能看见大桥的,但他可能错过了那段路程,所以没看到。这一次,他从一开始就站在甲板上,看着横在江面上发光的桥离他越来越远。 岸边的灯形成了一条很直的线,乍一看去,也像是桥。 江水两侧,高楼林立,不断变换的灯光,正在为这片天空染色。 在拍了几十张照片后,桥的形状已太模糊,徐收起手机,准备专心看风景。 坐船时,慕正光拍的照片很少,登船后拍了几张,对着桥拍了几张,船即将停,他又拍了几张。在那最后几张照片中,有码头的名字。 他拍这些照片不是证明自己来过,也不是向谁炫耀自己来过,而是在往后的时间里,当他想知道码头的名字时,点开照片,就能看见。而码头旁边的大江、大楼,也都随着这张照片再次成为他的新的记忆,并与旧的记忆组合,加深印象。 船再次靠岸,出了码头,又到步行街。 步行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天色更暗,灯似乎更亮了。 “出来玩是不是很有趣啊?” 面对徐的明知故问,慕正光真诚地答道:“嗯,就是有点累。” “明天上午逛博物馆,不用晒太阳,也许就没那么累了。你饿了吗?要不要买点东西吃?买点水喝?” “我还有一瓶水没喝完,应该不用买了。” 慕正光和徐第一次来步行街时,仅是径直穿过,到达码头。第二次来步行街时,他们在街边的店里逛了很久,但什么东西也没买。 回到宾馆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今天的步数,超过了两万。 慕正光不免感到担忧:今天的行程是从下午开始排的,而明天的行程是从早上就开始排了。明天下午去东湖,这个地方恐怕会为我累积巨量的步数。夜里的活动也不轻松,从长江大桥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又是几千步。加在一起,说不定能超过三万步。 深夜,徐洗了澡,换了睡衣,把手机里的照片导入平板电脑,然后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请他一起看照片。 慕正光也洗了澡,换了睡衣,但在接到消息后,他出门前,穿上了外衣。把蓝白渐变色冰丝T恤换掉,换成蓝色纯棉T恤。把冰丝套装里的短裤换掉,换成灰色长裤,这件事尤为重要。 徐听到了敲门声,跑去开门。 原来,徐穿着短裤时是这般模样!黑色短裤遮住膝盖的一半,白色拖鞋遮住脚背的一半。以前只知道她很美,并未想过她对人,不,对我的吸引力这么大。 慕正光的目光下移了片刻,而后上移。上移之后,他发现这样做好像也不太合适,对方的头发、脸庞,都不是他能长久注视的。 徐很想问他“你害羞了吗”?但这么问是不是太突兀、太随便了? 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是知道吗?他的目光中带着胆怯,在胆怯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渴望。他不擅长掩饰情绪,虽然他的目光躲闪,但我还是能看得见他的心。 “一起来看照片吧,你觉得哪张好,我就发给你。你有什么好看的照片也要发给我。” “嗯。” 两人趴在床上,看完了几百张照片。 在这段时间里,慕正光始终保持着谨慎。当他想挪动身体时,他要先估测距离,万一碰到徐就不好了。在直视徐之前,他要先用余光瞟一眼,若是角度不合适,便立即收回,以免造成冒犯。 徐在翻身前都会先看看慕正光。对方小心翼翼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她也要和对方保持距离。不严谨地说,两人的友好关系,就是建立在距离的基础上的。如果这份距离不是在恰当的时间缩短恰当的长度,那就有可能造成关系的崩毁。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安理得的依靠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看完照片,已是凌晨,慕正光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着了。 徐看着和慕正光的聊天记录,也就是不久前她发给慕正光、慕正光发给她的照片,越看越清醒,毫无倦意。 我和他的关系,最终能发展到哪种地步?以什么形式结束?在什么时候结束?因哪一件事而结束? 是永远止步于此吗?朋友之上,伴侣之下? 不知道,看不清,想不明白。隐约觉得不会是这样,但是又没有特别明确的理由能证明。 睡不着。做一份更详细的旅游规划吧。哪怕不做规划,看看博物馆、看看东湖的地图也不错,省得到了景点之后手忙脚乱。 一点,徐看完了地图。 一点半,徐还没睡着。 七点,闹钟响起,徐起床后喝了点水,洗了个澡,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吹了会儿冷风,这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她穿上外衣,出门,敲门,门开了,慕正光背着书包,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等我一下,我的书包还没收拾好。” 徐回到房间,心想自己真是头昏了:昨天他开门时就背着书包,今天肯定也是这样,我怎么忘了先把书包收拾好? 慕正光后退两步,坐到床上,等候徐的到来。 充电器、充电宝、自拍杆、身份证、钥匙、手机、纸巾、平板电脑,都带上了,那就可以出发了。 早上,慕正光和徐到路边的小店里吃热干面。 付完了钱,等待,热干面还没上,徐把书包放在椅子上:“你等我一下,我到对面买一份汤包。” 徐带着汤包回来时,两份热干面都放到桌子上了,但慕正光还没动筷子。 “你是在等我的汤包吗?小慕同学。” “是,不,不是。”慕正光是在等她,不是在等她的汤包。 徐打开装着汤包的袋子,夹了一个到自己的碗里,把余下的汤包都推给他:“今天上午会很忙,很辛苦,你多吃一点,不然会饿。” 面对徐的盛情款待,慕正光不再拒绝:“谢谢。” 徐吃完了热干面和汤包,慕正光吃完了汤包,还剩下半碗面没吃完。 这才只是早晨,他就流了这么多汗了吗?徐打开书包,取出用来写计划的白纸,给他扇风。他的表情是那样地从容不迫,心安理得? “小慕同学,我发现你很会享受啊。我给吴雪寒扇风时,她都会不好意思,但我给你扇风,你好像很适应哎。”徐并非不允许他享受扇风,并非不能接受他的从容,她想弄明白这样的从容起源于何处。 适应?我已经习惯了被徐照顾?我又不是没长大的小孩,我怎么能习惯被她照顾呢?这还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啊。但这一路走来,是她在写规划,是她在查路线,而我什么都没做。 我习惯了被她照顾,是因为我把她当做姐姐?是因为我把我当成她的弟弟?不太像。我有表姐表妹,我和她们相处时,都没有和徐相处时那么轻松。 难道是因为我喜欢她?我接受她对我的帮助,但我也做好了帮助她的准备。除了超越界限的事,在其他事情上,我们相护依靠。 “因为我们相互依靠。” 相互依靠?他在依靠我的时候,也在等待着被依靠。这么说勉强合理,但他省略的内容太多了,以至于这个答案似乎有些牵强。 “好的,相互依靠,我记住了。” 这天上午,相互依靠的两人在博物馆里拍了几百张照片。他们见到了举世闻名的越王勾践剑。 在馆内的三个小时,只增加了五千多步。再加上赶路时的步数,刚好超过六千步。 吃完午饭后,慕正光和徐出发去东湖风景区。这时徐已经很疲惫了,想打瞌睡,她在半路上买了一杯咖啡。 坐车时,徐看见慕正光的头一点一点的,嗯,他在打瞌睡啊。我喝咖啡时他不喝,非说自己很清醒,现在倒好,我清醒了,他快要睡着了。 但这是在出租车上,睡着了就睡着了吧。哪怕是在坐公交车,他睡着了也没事,因为有看着他,有我提醒他下车。 徐给慕正光拍了十几张照片,还录了一段短视频。这些照片、视频都是重要的“证据”,不是用来证明他说谎,而是证明他很累。 目的地到了,徐用手机轻轻敲了敲慕正光的肩膀,但慕正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醒来。 他这种状态很吓人啊,今天下午的活动可多了,骑车、索道、滑道,可能还要再加一项,那项活动在别的地方可以做,但是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因为…… 算了,不管了,只要我不说,他又不知道那项活动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这么一来,我是不是太吃亏了?明明是在做很重要的事,但他却不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也许,他会知道的。那件事有什么含义他不清楚,但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也弥足珍贵。他肯定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仔细查一查我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然后他就会知道…… 徐把拍好的照片拿给他看:“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不然我怕你骑车时会摔倒。” 慕正光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他打瞌睡的模样:“不用了,我已经休息好了。” “是真话吗?”徐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我们上高中时,中午都要午休,你高考放假后不午休了,但那几天你都是睡到十一点、十二点,甚至下午才起床。你昨天、今天都没午休,而且这两天你睡的也不算太早。你在车上瞌睡的那十几分钟,是否足够消除倦意? “是。”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慕正光感到他过得很充实:高中上课时偶尔会打瞌睡,通常,这样的打瞌睡只会持续一小会儿,等突然惊醒,或者主动醒过来,便有了精神,而后便能专心听课。 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同样的道理。连续两天早起,且没有午休,到下午当然会十分疲惫,必须要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而这一小会,甚至能发挥出夜里睡觉几小时的效果。 “那好吧,我们去扫共享单车。” 在第二遍回答时,慕正光小同学的答案没变,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在扫共享单车之前,慕正光和徐各自又买了几瓶水,而后,他们一起骑单车进入东湖风景区。 景区内游客众多,徐嘱咐道:“你骑车时不要刻意回头看,这里人多,你回头看不安全。你要是一直看不到我,你稍微放慢点速度就好,我能更快地追上你。”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慕正光决定从一开始就放慢速度,这样既不会太累,也有足够的时间看风景。 第三百七十五章 湖光起伏惊慌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骑行过程中,慕正光和徐离得很近,无需回头也能看见。 慕正光问徐:“我们要骑共享单车绕湖一圈吗?” “不用,绕湖一圈太远了,有几十千米,我们到坐缆车的地方就行,然后骑回来。不过,如果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再往前骑一段路,回来时刚好能看到日落。” 骑共享单车骑几十千米,难度太大。即便能做到,恐怕也会严重影响明天的行程。慕正光不再抱有绕湖一圈的期待,转而期待着坐缆车时的场景。从高空俯视地面,而且还是无死角的俯视,这会是什么感觉? 两人骑行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达售票处。买票后,便是漫长的排队。 骑车时有风,且有林荫遮挡,但队伍的末端延伸到了路上,日光直白地洒落下来,骑车时积压的劳累与炎热被日光激发,没过多久,慕正光就被晒得汗如雨下。 “你用水把纸浸湿,擦一擦脸和胳膊,会不会凉快些?” “会。” “你把纸拿出来,我帮你倒水。你先用水洗手,再用擦水的纸擦汗。” “好。” 慕正光一一照做,心中满是感激。 徐拧开矿泉水瓶盖,把水倒在他的手上,看着他洗手、看着他擦水、看着他擦汗。吹在他身上的风,会为他送去凉爽,而对她来说,这阵风也是有作用的,尽管她的身体体会不到,但她的心会为此放松一些。 队伍在前进,慕正光和徐也在前进,到了阴凉处,慕正光才活跃起来,和徐讨论在博物馆里的所见所闻。 队伍继续前进,慕正光和徐看到了缆车。 “等一会儿是我先上车,还是你先上车?” “你先。”缆车会减速,但不会停,先上车的那个人有更充裕的时间,后上车的那个人动作要更快一些。慕正光认为他的动作应该比徐快一点:我骑车时没有用全力,但徐还是没能和我拉开距离。 “我先就我先吧,我们公平一点。我先上车,你先下车。” “好。” 徐上车了,坐稳。慕正光上车后,慌张了一小会才坐下。 缆车上行,离地面越来越远,慕正光仅是低头看了一眼,就感到双腿发软。 “你别往下看。”徐的双腿在打颤,她因害怕而不太敢睁眼。她说给对方听的经验,在她身上没起到太大的作用,饶是如此,该说的还得说。 这次,慕正光听完了徐的话,却没有照做。 缓缓上行的缆车给人一种虚浮之感,脚下所踩之物,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缆车悬挂之物,亦是这样。恐惧交织在心头,挥之不去,但慕正光还是频繁回头看,看湖,看山。 “姐,我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你不怕就好,我还得再缓一会儿,你拍照吧,我就不拍了。你拍照时把手机拿稳。” “嗯。” 慕正光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亦如同昨晚乘坐渡轮时。 徐缓了好几分钟才稍稍冷静一些,她学着慕正光的模样,回头看了几眼。她还是很害怕,但不至于不敢睁眼。 “老弟,你要去坐摩天轮吗?转一圈需要13分钟14秒的那种。” 1314是一个词的谐音。慕正光明白这个词是哪个词。男生和女生一起坐摩天轮,这很正常,一起坐这样的摩天轮,是不是越界了?越过了友情的界限,也越过了暧昧的界限。 “不要,你和……你和我坐摩天轮不合适。“ 慕正光本来想说“你和别人坐摩天轮吧”,但他转念一想,这是什么话?这话太轻浮、太放肆了。难道小徐姐姐一定要和别人一起坐摩天轮吗?她就不能单独坐吗?因此,他换了说法,把“别人改”成了“我”。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就不想让这趟旅程更加难忘吗?” 慕正光陷入了犹豫、迟疑:寒假时你邀请我去你家,用的也是类似的说辞。我到你家去,这不合适,但我们一起写试卷,这就很正常了。摩天轮转动一圈需要13分14秒,我和你坐这样的摩天轮不合适,但是,让这趟旅程变得更加难忘,正合我意。 “不用了,这趟旅程已经很难忘了。谢谢。” 徐不再劝他:慕正光能准确衡量界限,他的善良、理智、正直让他总是能恪守底线,让他的冲动总是处于被约束的状态。我喜欢他,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认可他的界限和底线。 崔昀清看得很清楚:虽然慕正光说的很好听,但他的遗憾是掩饰不住的。和喜欢的人一起乘坐“1314”的摩天轮,是他想看到的事,却也是他不愿做的事。徐的心中也有遗憾,只是没那么重。 这些遗憾不足以构筑牢笼,但是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环境下,足以形成无法挣脱的遗憾。这两人之间的分差,绝对超过十分了,到分数公开的那一天,他们便会为报志愿而产生分歧。 从慕正光心中的遗憾的分量来看,他不是一个能轻易接受分别的人。他不想让徐和他报同样的学校,但他更不想和徐身处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城市。 他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因为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仅有一个,“另一个”选择对徐不利,这个选择是不存在的。但是,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因选择而产生的结果,很难。 6月14日,他们去了黄鹤楼、晴川阁。 6月15日,他们去了博物馆、风景区。 6月25日,高考成绩公布。 他们相聚的日子顶多只有三个月了。而这三个月并不都在今年,不客气地说,这三个月分为今年的两个半月,以及人生后几十年里的半个月。 也许,在他们考上不同的学校之后,他们见面的日子,少于15天。一年只有一两天能见面,总是这样,持续十年,他们还会再见面吗?不会了。 人与人的分别、永别,乍一看似乎很残酷,忽然一想会觉得忧愁,但只要这种永别不是建立在死亡的基础上的,在永别到来之时,往往都是轻松、惬意、自然而然的,而不会有任何的强迫、威胁、惶恐、担忧。 但有一个问题,崔昀清还没弄清楚:这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 一段持续了多年却逐渐枯萎的友情,固然值得怀念,固然让人惋惜,固然会给人留下深刻的遗憾,但是,假如这不是友情,而是爱情,也持续多年,也逐渐枯萎,遗憾的牢笼,将会更加坚固,被遗憾困住的心,将会格外脆弱,下一次,我再想让他陷入遗憾牢笼,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只差一个表白了!为什么慕正光非要选择遗憾,而不选择满足?他只需要回答一个字,“要”,就能和徐坐上“1314”的摩天轮,并在摩天轮上情不自禁地向她表白,关系,便成了。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第三百七十六章 超越友谊的关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姐,一会儿你先下缆车吧。”慕正光看得出她的紧张、害怕,先下和先上是同样的道理,排在前面的人有更充足的时间,排在后面的人动作要快。徐那么害怕,应当多给她一些时间,应当让她先下车。 “我们说好了,我先上车,你先下车。”徐不想再占一次先机,也不想随意推翻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我想在车上多坐一会儿,所以请你先下车,可以吗?” 徐被他逗笑了:慕正光小同学也变得善解人意啦,这可真是不得了的进步。 “那好吧,我先下车。你害怕坐滑道吗?我们刚才听到的喊声,好像就是坐滑道的人发出来的。” 慕正光听到了喊叫声,也看到了滑道,他对这一陌生的行为充满畏惧。 “怕。” “那就还是我先,你后。” “好。” 徐先上缆车,也先下缆车。 两人在索道的售票处买票,接着又是排队。 排队排到一半,慕正光说:“你帮我看一下位置,我去上厕所。” “好。你回来之后告诉我位置,我也去。” 慕正光认为在索道的终点、滑道的起点有这么多人,这里一定是有厕所的,果不其然,他找到了。 慕正光回来时,徐看到他脸上有很多水,想必是刚洗过脸吧。会照顾自己就好,这也是进步。 慕正光用左手食指给她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有一栋大房子,很近。” 用大房子形容厕所,这个说法真是……真是恰到好处。徐到了厕所。确如他所言,这是一栋大房子。 徐回来了,站在慕正光前面。 队伍很长,人们走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小女孩大声喊道“妈妈,我数过了,前面还有262个人”。 “他们在我们后面,我们前面的可能还不到200个人,马上就到我们了。”慕正光并没有因“262”而产生焦虑,虽然队伍走的慢,但人们总是在往前走,肯定能到达。 “那就看马上是多久了,现在天气没那么热,排队时也没那么辛苦了。” “嗯。” 慕正光和徐离乘坐滑道的地方越来越近,人们排队时,从桥上走过,滑道从桥下经过。 慕正光看着滑道上的人,听着工作人员讲解滑道车的启动、刹车规则,更加忐忑不加。他不知道坐在滑道车上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启动、刹车时是什么感受。他还担心启动和刹车会不会失灵,万一和前面、后面的车撞到了怎么办?尤其是前面,因为徐先上车。 徐上车了,顺着滑道下山。 慕正光紧随其后,也坐在滑道车上,身体前倾。握住操纵杆,往下压,启动,往上拉,刹车。 刚开始那一段路还是挺惊险的,但没过多久,随着慕正光能熟练操纵滑道车,他心中的惶恐就烟消云散了。 这车的速度也不快嘛,根本不用做安保措施。要不是因为前面有人,我还想再加速。 但是,过隧道时,慕正光还是减速了。不仅是怕撞到人,也怕出意外。没出事的时候,当然很安全,但万一出事了呢? 徐和慕正光顺利到达山下。 慕正光拉着她的手:“小徐姐姐,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徐温柔地问道:“怎么,突然想明白了?” 如果慕正光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者,他在上车后没有表明心意,徐便会用“一生一世”来形容友情。若是他表白了,那么友情这个词就要更换了。 慕正光不好意思地笑道:“想明白了一半。” 乘坐“1314”的摩天轮固然有不妥之处,但是,这件事的危害是可控的,或者说,这件事给我们带来的不利影响很有限,带来的益处却很多。 “想明白了哪一半?” “等我们到摩天轮上,我再说给你听吧。” “好。” 崔昀清看到他们登上了摩天轮,也终于听到了慕正光想明白的那一半。 “无论再过多久,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事,都会感到欣慰:至少我曾经短暂地实现过我的愿望。” 这便是慕正光想明白的那一半。至于徐会说出哪句话,他不知晓,另一半,对他来说是未知。 “我帮你补上另外一半吧。在这里,我也曾经短暂地实现过我的愿望。” 摩天轮在升高,地面离他们远去。小小的座舱,眼前的人,组成了大半个世界。 坐缆车时,过于紧张,坐滑道时,两人分开,坐摩天轮时,又到高空,又在一起。 慕正光在等待,徐也在等待,他们的等待很相似:在摩天轮停转之前,听到对方说出愿望。 自从高考结束后,崔昀清就不得不额外投入大量能量用于维持遗憾世界。而在那些特殊的时刻,她的能量消耗得非常快。因为,人的喜悦是足以对抗遗憾的。 但是,实现愿望是短暂,愿望落空才是平常。亦如同,相遇是短暂,离别才是平常。此时的短暂,都是在以后的平常岁月中,可望而不可即的,遗憾。 相遇、离别、如愿、未能如愿,皆为遗憾,皆是遗憾在特定环境下的不同,形态,它们都会以遗憾的模样表现出来。崔昀清期待着告白之语,也期待着告别之语,告别、告别,无论是否成功、无论能否再见,都将成为遗憾。 “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和关心。”慕正光的声音很平静,但他的心早已波涛汹涌,他在压抑着自己的冲动:那句话究竟该不该说、是否应该在现在就说出来,我还是没有确切的答案。如果要说,那我就得做好负责任的准备。但我做好准备了吗? “不用谢,你也在包容我,关心我。”徐有种强烈的直觉:我即将听到慕正光的愿望、他对我的心意。我要做好回应他的准备,但不应该显得太过冷静,以免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这时的“即将”是一段较长的时间。 慕正光用这段时间仔细回顾包容和关心:在旅游时,我不仅没有给她帮忙,反而还给她添麻烦了。早上的汤包、下午的瞌睡,还有我的动摇和否认。她邀请我坐摩天轮,我没答应,但我邀请他,她却答应了。 我们相识六年,我认识的徐,温柔,善良,单纯,宽容,聪明,活泼,有主见,有正义感,有学习能力,有沟通能力,有清晰、明确的底线,有和我类似的个人追求,能分得清大部分事物的善恶、美丑、好坏。 也许我喜欢她,仅是因为她长的好看。但是,当我说出“我喜欢你”时,就不再是因为好看了。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徐喜笑颜开:“嗯。我等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我们也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吗?” “知道一部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愿与你在一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向慕正光详细讲述愿意与他在一起的原因:“先说一个最简单、最浅显的事实吧。从刚上初中到高中毕业,我认识你约有六年了。” 我们相识六年,但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远没有六年那么长。初中一年级,我们是同桌,高中三年级,我们是同班同学。即便再加上初中三年级,每周能当一天的同桌,也不过就是三年。但是,这两年三年足够我们了解对方,足够我们成为好朋友。 在这相识的六年中,我见过你奋起努力的模样,也看过你失落沮丧的模样;我听过你回顾过往事,也听过你设想过未来。在你的注视下,我长高了,在我的注视下,你也成长了。 慕正光的思绪已飘飞的太远。 “上初中一年级时,你一次次包容我,在这之后,我才开始学习如何包容你。如果没有你,我的学习进度一定会很慢。” 刚上初一的你,带着些唯我独尊的气势,随意占用我的课桌、占用我的书,很不好相处。你曾经为此向我道歉,但不是在初中一年级,初一时的你,是不会为这些小事道歉的。 在道歉后,我们曾分析过原因:我们都是各自所在的小学里的第一、第二名,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难免会变得骄傲。 与你相比,我更不活泼。其实那时的我也很生气,很想和你吵架,但不好意思开口。一次没开口,两次也没开口,渐渐地,我就不想和你吵了。 所谓的包容,在一开始,仅是这般模样,算不上美好,更称不上高雅,在“巧合”之下,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它很偶然,但也是必然,你我的相遇,也是如此。 “你是一个有底线的、值得信任的人,虽然现在还不太可靠,但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缺点也无妨,世间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我和你在一起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和我在一起时,差不多也是这样。” 有底线,是因为距离。 值得信任,也是因为距离,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真诚。真诚的主要表现有两个,一、他面对我时很少说谎,二、他做错了事会主动承认。 至于不太可靠,则是因为他的学习能力、生活能力还有较大缺陷。倘若把重要的事交给他做,有可能出现意外。 有缺陷是正常的,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换个角度看,正是因为有缺陷,所以值得信任。如果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人,那我反而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里到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问题。 “我们所受的约束,源于对自己的要求标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妨碍,我们在一起,有利于我们找到更准确的要求标准、获得更多的美好事物。好了,我先说到这里吧,你也来说两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呢?慕正光小同学。” “我们有相似的心,但我们的性格很不相似。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不一样的未来。我犯错时,你会提醒我,你犯错时,我也会告诉你。我们的心,没有隔阂,我们的性格,并不冲突。” 徐的大方、活泼、热情都深深吸引着慕正光,这样的活力,在他身上,很少很少。不过,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这些差异,而是相似的心。 “我不喜欢课本上的那些经典故事和名人名言,你也不喜欢。我否定的观点,你也不会认可。我认可的观点,你也不会否定。我们对善的追求是相似的,对恶的厌恶也是相似的。虽然我们的生活习惯不同、兴趣爱好不同,但我们,志同道合。” 徐听完了慕正光说的“相似”和“不相似”,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志同道合的慕正光同学,我们今天就正式在一起了。有一件事我不想再瞒着你了,我估计我能考600分。语文115,英语120,数学125,理综240。当然,我估计的也不一定准确,多十分、少十分都是有可能的。” 多十分,那你就能考610了,有更大的把握冲击985了,这是好事。少十分,那就是590,我们的分差应该不会超过十分,能考上同一所学校,这也是好事。 慕正光说:“无论是多十分还是少十分,都是好事。多十分,你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少十分,我们就更有可能在同一所学校。” “道理上是这么讲的,但这件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才能算作好事,我们不知道。尽力而为吧,把我们能做的事做好,比如在报志愿时小心一些,把剩下的事交给时间。” 崔昀清听着这些话很是生气。她在想如果她有赵妤曦的真假辨言的能力就好了,那样她就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倘若不是,他们在哪句话、哪个词、哪个字里混入了谎言? 可是,有没有那么十亿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为什么他们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会相信这样的话?假如每个人相信这些话,并在现实生活中言行合一,遗憾之力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还好,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很少,能相信这些话并言行合一的人,就更少了。崔昀清深感庆幸,同时也更加敌视慕正光和徐萦则。这两个人都在遗憾世界中度过了太久太久,让她消耗了太多能量。 在确定关系后,慕正光依旧保持谨慎,以免做出出格的事。 “我以后还能喊你‘姐姐’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用这个称呼,那就用吧。不过要注意一件事,你不要在我们的亲戚、朋友、同学面前这么称呼我。这一点你以前做的很好,以后也请继续保持。” “嗯,我记住了。” 摩天轮旋转一圈,慕正光和徐回到地面。他们并不急于返回,而是像景区里的很多人一样,坐在草坪上,望着湖面。 慕正光说:“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和张羽林、吴清滢一样了?” 张羽林和吴清滢的关系在很早就公开了。早自习前,张羽林会给吴清滢带早餐。体育课上,吴清滢会给张羽林打伞。中午放学后,两人结伴同行。晚自习结束后,他们会成为同桌。 这些事单独拿出来一件两件,未必能证明他们的关系,但是,这些事都发生了,且频繁发生,那就不同寻常了。 此外,在徐看来,还有一件事能证明那两人的关系。班主任曾在某个晚自习前,特意提起“不要谈恋爱”,但那两人并未因此疏远。如果那两人仅是朋友,或仅是暧昧,他们愿意为延续暧昧而冒着被老师批评的风险吗?恐怕是不愿意的。 “差不多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伴侣同行的首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慕正光和徐踏上了返程的路。那时,湖边有许多昆虫,昆虫飞到路上,遮挡行人的视线,“劝告”行人该回家了。 吃完晚饭后,慕正光和徐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 徐喝了一大口可乐,抬头望着他:“小慕同学,你从初一时就夸我好看,但我还没有夸过你好看。” 慕正光笑道:“这个词也可以用在我身上吗?” “当然可以啊,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很好看的人。我今天很开心,我喜欢的人终于向我表白了。” “我是不是应该早一点表白?” “从道理上说,不是。但是,在人的幻想中,有其他的答案。如果时间能倒流,你会选择在一天、哪个时刻表白呢?“ 通常,“如果时间能倒流”这个话题往往与遗憾有关。“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就不会那么做了”“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就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会变得更好”……与之类似的话,崔昀清听过太多。 可是,由这两个人来说“时间倒流”,崔昀清有种不好的预感: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因此产生遗憾,就算产生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遗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不过,我是不是太相信他们了?有那么多人在时间倒流的幻想中感伤落泪,难道他们就是例外吗?不一定吧? 时光不能倒流,但记忆可以回溯,慕正光想了很多往事。 初中一年级时,我们是同桌,我们都很不懂事,你有你的缺点,我有我的缺点,这些缺点让人无法平等地对待对方。 初中三年级时,我见到了更好的你,你见到了更好的我,尽管我们还是有很多缺点,但这些缺点并不影响我们互相尊重。 高中三年级时,我一直无法确定你对我的心意,我们的关系变得模糊,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和我在一起,更不知道我们能否在一起。 “我好像觉得还是今天表白最好。如果太早,我怕你不答应,也怕我无法帮到你。如果太晚,我怕我会带有很多很多私心。” 崔昀清听到这话,气得咬牙切齿:这话里竟然不含有一丝遗憾?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做不到这样,有千千万万人也做不到,我不相信他能做到!他一定是在用谎言和幻想对抗遗憾,所以我没有看到!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现在想想,一切事情就是那么地恰到好处。从最起初,我们相遇,再到后来,我们重逢,虽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般完美,但也让我们的距离不断缩短,最终能在一起。亲爱的慕正光同学,我说的对吗?” 徐为慕正光感到高兴:沉迷于幻想的人,是不会对现实生活感到满意的,反过来说也勉强成立。你放弃了幻想的权利,你再一次约束了你的欲望,这不起眼的壮举,我看见了,便会铭记。 “对,一切都恰到好处。命运让我们相遇,一路上有曲折、有坎坷、有分离、有误会,但结果是,我们战胜了这些坎坷曲折。” “嗯。今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长江大桥还不到两千米,很快就能走完,我想先从长江大桥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然后从鹦鹉洲大桥上走回来,好吗?” “好。” 慕正光和徐去了长江大桥。 昨晚,在船上,两人拍到的灯光都很模糊,而今晚,他们站在桥边,可以放心大胆地拍摄一张又一张清晰的图片。 徐拍了许多照片,而后提议道:“我们走快一点,我想看看一分钟能走多少步。但是不许跑。” “嗯。” 两人都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与地面几乎平行。他们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盯着手机上跳动的步数。 一分钟过完了,慕正光停下脚步,122步。这不是他的最快速度,他还留了些余地。一分钟122步,一小时就是7320步。减去1/3,也有大约5000步。但是,两人夜里散步时,平均一个小时只能走4000步,由此可见,他们留的余地太多了,怪不得散步四个小时都不感到累。 徐追上了慕正光:“我把手机放到书包里,开始跑步吧,累了就停下来。” “好啊。但是你要把平板电脑放进我的书包里。” “你是怕我跑不快,对吧?其实我也怕,放就放吧。手机也放在你那里。” 慕正光的书包更重,但是他跑得更快,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时常停下,等后面的人追上来,然后倚着栏杆休息、聊天,再继续跑步。 两人的追逐、欢笑,持续了很久。 回到宾馆时,又是深夜,慕正光看了眼步数,33170步。 这一天,两人又看了照片。 面对穿着睡衣的徐,慕正光还是不太敢直视。 然而这一天,他们并不仅是看了照片。 两人时而盘腿而坐,时而仰躺在被子上,欢声笑语仍在继续。 慕正光和徐相处时,依旧会害羞,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更近。从外表上看,似乎什么都没变。但是,他的心不再动摇,在他的思想中,有个词变得格外沉重,也格外真实,那便是,“责任”。 夜里,徐很早就睡着了,慕正光失眠了。 慕正光看着他和徐在摩天轮上拍的合照,不知不觉间,眼泪就在往下掉。 六年过去了,我们的关系终于发展到这一步了。回想最起初相遇时,你和我互相看不顺眼,那时的我们怎会想到,多年以后,你和我会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又过去许多年,我们的关系是否仍然像今天这样?我们是否还会把对方视为最重要的人? 不知道。 也许,我们会考上不同的大学。 也许,我们会“循序渐进”地从对方的人生中离开。 但是,我们不会再像起初那样互相敌视,更不会把对方视为陌生人。 我们的心,曾经相似。无论再过多久,这个事实都不会变。 只要你和我的心未变,哪怕我们不再相见,甚至我不再记得你,但是,心与心的吸引未变,我们仍有成为好朋友的可能。 当我看到你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也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时,哪怕我们之间已无任何交情,我还是会为你高兴。 这就足够了。 我的害怕、我的胆怯,以及在这些时刻里,我流下的眼泪,都是对你的否定!都是对你的质疑!我这么想、这么做,是错误,不能再这样了。 慕正光擦掉手机屏幕上的眼泪。 照片里的小徐同学穿着黄色的T恤、浅紫色的长裤,她总是那么好看,她总是能给人带来欢笑。看着看着,他便笑出声来。 一切恰到好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岂不也是如此吗?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七十二~三百七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可能要到暑假时才能补上总结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七十二~三百七十八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九章 情深意切共游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旅行的第三天,徐起床后洗了个澡,把所有物品装进书包,背着书包敲响了慕正光的门。她敲了好几下,门才打开,而且,只开了一条缝,她看不见屋里的人。 “小慕同学,你没穿衣服吗?” “穿了,但我穿的是睡衣。”说着,慕正光把门打开了一半,探出脑袋,显出半边身子。他的睡衣并非见不得人,他当前的状态很支持他见人,并不会对徐造成冒犯,但他还是不敢就这样站在徐的面前。 他的蓝白渐变色T恤和裤子确实是睡衣。他穿着睡衣都不敢见人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不对,他是否害羞不是重点。重点是都这种时候了,他为什么还穿着睡衣?他刚起床吗? “姐,喝咖啡是不是真的能让人不打瞌睡?” “我喝咖啡能恢复清醒,但我不知道你喝了之后有没有效果。你昨晚没睡好吗?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会儿,我先去超市买东西,回来时给你打包一份早餐。你需要买什么告诉我就行。” 慕正光看过旅游规划,知道今天的目的地是欢乐谷。欢乐谷里的食物比较贵,徐要去超市里买东西,肯定是买食物。 “不用了,我马上换衣服,收拾书包,你等我一会儿。” “嗯。你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书包吧,我们早上退房,今天就不再回来了。欢乐谷九点半才开门,我们有很多时间,你不用着急,慢慢收拾。” “好。那我关门了。” 徐回到房间后并未关门,趁着这会儿时间,她坐在床上看了看食物清单和旅行规划。 酸奶,牛奶,面包,饼干,草莓,矿泉水。 酸奶是给我的,牛奶是给小慕同学的。他上火车时带着一瓶牛奶,去游乐园之前也给他买一瓶价格差不多的牛奶吧。 面包、饼干、草莓是一起吃的,矿泉水要买四瓶,一人两瓶,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背着太累。在欢乐谷里逛一天,准备这些食物应该足够了。 今日的旅行规划和前两日的都不同,今天的规划只有一个个项目,而不再有“时间”。 过山车、碰碰车等项目,一定要试一试。路上再和他讨论讨论别的项目,若是遇到其他不太喜欢但不需要排队的项目,也可以试试。 慕正光本打算洗完澡再出发,但是闹铃响了,他却没醒,徐还在等他,他来不及洗澡了,他把所有东西装在书包,这时他才发现,还是洗个澡比较好,更容易恢复清醒。 他从书包里取出毛巾,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把毛巾装进袋子里,再放进书包,背上书包,打开房间的门,径直走向对面。 “你都收拾好了吗?没有落下什么吧?” 慕正光把书包放到床上,打开看了看,充电器、充电宝、身份证、准考证、钥匙、雨伞都在,衣服和毛巾分开装在袋子里,手机在口袋里,应是万无一失了。 “都在书包里,我们出发吧。” 两人把房卡还给老板并退房,徐拿回了押金,带慕正光去另一个地方吃早餐,今天的早餐是锅盔和莲藕排骨汤。 “等录取通知书到了,我们去丝运市旅游吧,我想看看那里的石窟。” 徐的提议很美好,但慕正光却不敢轻易答应。 录取通知书到了,马上要上大学了,家人肯定会给我换手机。至于旅游的钱,家人肯定也会给。不用给太多,一千就够,我自己再补上一千。 但是,我们的通知书是否相同?若是不同,这两所学校是否在同一座城市?假如这两所学校相距甚远,到那时,我还有和你旅游的心情吗? 甚至,还有一种更坏的情况,那就是分数远低于预期,也就是远低于580。如果真是这样,我恐怕连旅游的心情都没有了。 事情还未发生,结果如何尚未可知。慕正光不想借着此时的快乐随口一答做出承诺,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 “如果那时我有旅游的心情,我一定会约你到丝运市,我来做规划。我的预算可以再增加,增加到一千五、两千,时间也可以延长到四天、五天。”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徐并非不明白慕正光有哪些顾虑:你害怕分数考低了、我们的学校相距太远。并不是只有你怕,我也怕。我估计我能考600,但是如果分数下来了,我只考了580,或者更低,570,我肯定不会再想着旅游了。如果你的分数是570,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无论你我有多少顾虑,无论我多么理解你的顾虑,也无论这些顾虑是多么合情合理,我都不能以此为根据,否定我们期待的未来。当然,我的期待并不合理,但我还没有成长到能放下这份期待的地步。 仅是十天之后、一个月之后的事,仅是一个分数、一张录取通知书,我都不能期待吗?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我们还能憧憬我们想要的生活。 慕正光和徐在超市里买了足够的食物。 慕正光的书包里放了一瓶牛奶、一瓶酸奶、一袋薯片、三瓶矿泉水。 徐的书包里放了两个面包、两盒饼干、一盒草莓、一瓶矿泉水。 欢乐谷和博物馆、风景区都离得很近,今天的路和昨天的路相差无几。 崔昀清的心被慕正光和徐的笑声扰乱,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失落。 倘若我在上高中时能遇到一个像慕正光这样的人,我的渐近线还会是遗憾之力吗? 不确定。渐近线的类型应该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吧?杨树雨的能力变化无穷,但她也做不到修改别人的渐近线。 慕正光能一次次抵御遗憾的侵蚀,那是因为,他过得太顺利了!这种顺利并不是人们想象的一帆风顺、大富大贵,更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天资过人,而是,他能主动放弃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懈可击,总有些东西是他需要的,是他难以放下的。把他放在令人绝望的困境中,他也会像很多人一样做出错误的选择,他会选择“抓住”他得不到的东西。 用幻想,抓住另一种幻想。 当过山车的轨道忽然断裂,坐在一起的两人,一个重伤,一个死亡,身受重伤的那个人,他的心还能安然无恙吗?绝对不能!只要在这里制造一场特殊的车祸,就一定能让慕正光彻底迷失在遗憾牢笼里! 世间不应该有这么顺遂的人!所有人都要掉进遗憾的牢笼里,这才公平!但崔昀清看着过山车跌宕起伏,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再等等吧。等分数出来了再做决定。 第三百八十章 三日旅行的尾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日光太盛,晒得人有些头昏,再加上慕正光和徐都经历了极速飞车过山车、木翼双龙过山车、太阳神车大摆锤,身心都不平静,胃口不太好,午餐时间到了,他们都只是喝了些水,吃了些草莓。 徐拈起草莓,扯掉叶子,递给慕正光:“上午的这几个项目都太刺激了,下午我们去试试那些不太激烈的项目吧。” 提起上午的事,徐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意思。坐过山车时,她很怕木质结构突然倒塌,她更怕保险杆和安全带突然失效,人从半空中坠落。 慕正光很赞同徐说的话:不管别人来欢乐谷玩了哪些项目,也不管哪些项目最为经典,至少对我们来说,有些项目不那么必要。 “好,我们下午休息休息,晚上多吃一点。” “嗯。我算算预算还剩下多少,也许晚上还能再吃一次大餐。”徐的书包里有笔和纸,她一边吃草莓,一边滑动手机屏幕,记录近几天的每一笔消费。 两张火车票,住宿费,黄鹤楼、缆车、滑道、摩天轮、欢乐谷的门票,地铁、渡轮、公交车、出租车,火锅、矿泉水、奶茶、炸鸡、汉堡、可乐、热干面、汤包、锅盔、莲藕排骨汤、牛奶、酸奶…… 两人共享的,价格减去一半,例如汤包、出租车。虽然牛奶、酸奶不是共享的,但这些食物是同时购买的,价格平分。 “1012元。预算是1200,不用全部花完,留下50元,其余的钱拿去吃大餐。” “好。”慕正光看着她在纸上写下几十个数字,最终算出1012,这个数字和他估计的相差无几。火车票100元,门票和车费大约是370元,住宿费200元,矿泉水、奶茶、零食共60元,六顿正餐共270元,加起来便是1000。 徐停笔了,崔昀清看着笔尖,看着纸上的数字,在估算着另一个数字。 世间会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年龄里与爱慕之人一拍即合? 应是很少很少,因为,像慕正光那样的人很少,像徐萦则那样的人也很少。 为什么他们会相遇!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他们一定早就落入遗憾的牢笼了! “时间不能倒流”,这句话在旧时代里是成立的,在新时代里可能也成立。但是,杨树雨能让人重返青春年少时的模样,我、杨树雨,还有张皓晨,我们的心都不年轻了,但我们的长相却不是这样,尤其是张皓晨,她看起来才十二三岁。 在新时代里,人们拥有各种各样的渐近线,按理说,他们能做到的事越来越多,他们留下遗憾的机就会越来越少,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多数人在遗憾之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和大多数人相比,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特殊之处在哪里?他们对遗憾之力的抗性远超常人,是因为他们过的太顺利了?是因为他们遇到了对方? 我以前找到的结论,并不准确。 这世间有成千上万人比慕正光和徐萦则过得更顺利。他们生来衣食无忧,他们无需奋力苦读。他们站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接受着人们在幻想之中的对他们的崇拜。 他们甚至能创造相遇,甚至能捕获每一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甚至能让每一个他们所爱之人都对他们倾心。“爱”和“爱情”,对他们来说好像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可是,拥有许多美好事物的他们,在面对遗憾之力时,仍旧屡战屡败,且没有屡败屡战的勇气。 由此可见,幸福和爱情、金钱和权力,是不足以对抗遗憾的。 在遗憾之力面前,不看他们拥有多少,而是看他们想拥有多少。人们憧憬的一切美好之物,人们幻想的一切美好之物,都会由于“憧憬”和“幻想”的缘故,成为遗憾的养料。 崔昀清在为遗憾之力的强大与兴盛而洋洋自得。在新时代里,能战胜她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是那些域半径很大的人,在与她公平对战时,也不一定能获胜。若是不公平对战,胜算就更渺茫了。 我要让所有不知满足之人,都体会到漫长无比的绝望和痛苦,这是推动世界发展的必经历程。 遗憾并不是长着尖牙利爪的凶猛野兽,它到来时,可以很平静,它抚摸人心时,可以很温柔。若能战胜它,它便不可怕,若不能战胜,它便会予人悲伤与痛苦。 以遗憾为分界线,新秩序会建立,新世界里的人,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别人拥有多少,在这样的世界里,不会有遗憾、不会有悲伤、不会有失望,更不会有深陷遗憾的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能一次次获胜,但他们做不到必胜。他们一定会败,且再也无法翻身,但在那之前,我想看看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里的人类,究竟能战胜遗憾多少次。 慕正光和徐的晚餐有粉蒸肉,有土豆炖排骨,算得上大餐了,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但这顿大餐并不昂贵,没有他们第一天吃的火锅贵。 慕正光问她:“我们明天晚上还要散步吗?” “可以一起散步,也可以一起吃饭,但不要太贵的,你多存点钱,不管是用来旅游还是用来做你喜欢的事,都行。” “我能在朋友圈里发我们的合照吗?” 近几天慕正光很忙,他拍了很多照片,但是从来没有发过动态,他也看了徐的朋友圈,她最近几天也没发动态。她没发动态,或许也是因为太忙了。 “当然可以,以前能发,以后也能发。” “以前是在学校里。” 6月3日那天中午,也就是在毕业典礼之前,我们都在朋友圈里发了和对方的合照,我是唯一一个和你合照的男生,你是唯一一个和我合照的女生。 我们发的照片有很多,你给别的男生拍照了,我也给别的女生拍照了。并且,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没到现在这个地步。除此以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也就是“在学校里”。 因为我们在学校里,我们见面、我们合影,这都很正常。毕业之后,我们不在学校里了,在理应分别的日子里,我发出我们旅游时的合照,这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当然,我可以屏蔽家人,这很容易做到。同学是否也要被屏蔽?如果都屏蔽,那这些图片发出来就没意义了。 “哦,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放心吧,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发合照吧,我明天也会发合照。在这几天的朋友圈里,别的同学不也发了合照吗?” 慕正光小同学的担忧不无道理,你能想到这些,这很好,但是,分享快乐的时光和记忆,这是我们应有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担忧而主动放弃这种权利。 “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加个条件吧,我们上大学之前的同学、我们的家人能看到,其他人就不用看到了。” “好。”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成绩公布的日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在聚江市吃完晚餐后乘坐火车回到启川市,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也会聚餐。 有时,两人都熬夜熬得太晚,天亮了,他们还没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便会聚早餐。 在学校门口的小店里,一人一碗面,再加上四个包子,慕正光吃三个,徐吃一个,两人一坐,便是半小时。 在这期间,小店里人来人往,有的人穿着高中校服,有的人穿着初中校服。 慕正光曾经听一位高一的同学说过,他所在的初中离凭霖高级中学很近。 这所初中不在慕正光的上学的路上,两年过去了,他还是不知道那位同学所说的初中的名字,直到高中毕业后,他和徐在城里走来走去,才看见了初中的校门。 店里的学生很多,和这些人一起吃饭,仿佛让他也成为了一位中学生,一位吃过早饭后就要往学校赶的中学生,一位会在上午上课时打瞌睡的中学生。 慕正光明白这些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的幻想,可是这些幻想是那样地美好,让人留恋许久,难以忘怀。 6月25日,是本省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人们在小程序里输入身份证号和验证码,便可查询成绩。 在此之前,6月24日深夜,慕正光和徐到高三教学楼顶楼,吹着风,看着校园,等待成绩公布。 在这一天的最后几分钟里,慕正光的焦虑不断膨胀:我估的分数和真实分数肯定不一样,但这两者的差异究竟有多大?相差5分?10分?20分? 慕正光不敢多想,但又没办法不想。他倚着栏杆看向远处,高一高二的晚自习早就结束了,这时的校园里空荡荡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整栋楼里也只有两人。 徐站在慕正光的左边,她把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你不用太紧张,一会二我帮你查分。” “那你呢?” “我帮你查分,你也帮我查分。我的分数高一点、低一点都可以。只要能超过595,我就差不多满意了。” 徐估的分是600。超过595就基本符合预期。她给慕正光估的分数是585。 慕正光给自己估的分是582。582和595,相差13分。差距如此之大,肯定不能在同一所学校了。但愿这一次,我的名字能和她的名字离得远一些。 0:00到了,徐迫不及待地输入慕正光的身份证号和验证码。 查询页面卡住了。 慕正光那边也遇到了相同的事。 页面恢复正常,一切准备就绪,徐屏住呼吸,眯住眼睛。 给他查分数,也是一件很紧张的事啊!因为,他的分数与我的利益息息相关。 “587分。比你的估计的高了五分,还不错啦。” 无论587分在省内的排名是多少,慕正光都认为这已经接近他的最高水平了。以他的天赋、他的努力,他能达到的上限,并不比这个分数高多少。 给自己批改试卷时,他一次次地把本不属于他的分数加给他。在高考中,他没有给自己加分的权利,但这次无需再加,他对这个分数是满意的。 “602分,厉害啊。” 602是个不错的分数,但这个分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学校相距千里?那倒不至于。602不算太高,587不算低,只要在填志愿时多努努力……不,我们能被哪所学校录取,不是人的能力决定的范畴。把人能做到的做好,接下来就等待命运的安排吧。 想到这里,徐的心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602。我们都超常发挥了。”徐把手机递给慕正光,“我看看单科分数,到底是哪一科超常了。” “姐,你超常发挥的不止一个科目。” “不用这么严肃,也不用这么沮丧。如果命中注定我们重逢,无论我们考多少分,都会在同一所学校。”徐拿回手机,看了理综和数学,243分、120分,“你的理综和数学分数都比我高哎。” 语文117,数学120,外语122,理综243。 语文112,数学123,外语105,理综247。 在慕正光的估计中,他的582是这么来:语文110,数学122,外语110,理综240。 估测的分数和真实分数不同,而主要原因便是理综。外语105分,这个成绩也在慕正光的意料之外,他想着可能会相差两三分,但没想过会相差五分。 徐仔细端详分数,她的语文和外语都超常发挥了。她的数学和理综都没有太大的提升空间,数学120理综243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想想高中三年以来付出的努力,这两个科目的分数也都算对得起自己了。 “你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吧,他们肯定也在等你的分数。你再不把分数告诉他们,他们可能就要担心了。” “啊?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慕正光这才想到,今天夜里爸爸妈妈看到也难以入眠,因为高考分数太重要了。 “我们等高考分数等了三年,他们也等了三年。你的分数很高,你把分数告诉他们,他们也会为你高兴。” 徐说这些话并无嘲讽之意,她真心觉得慕正光的分数很高,但这个分数是和以前的他相比,而不是和别人比。 “我明白了,谢谢你开导我。” “不要那么见外嘛。我到对面去打电话,你就留在这里,和叔叔阿姨说完分数后再来找我。” “好。” 慕正光拨通电话。之后发生的事,证明了徐说的是对的。他挂断电话,往教学楼的另一端走,那个模糊的背影越来越清晰。 徐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他来了。她感到有一只手落在她的左肩膀上。那只手很轻,轻得她的身体几乎没感受到他的重量,但他的手很热,让她的衣服、肩膀也都变热了。 慕正光看到徐回头了,连忙把手拿开。 徐转身,把两只手都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用那么着急,你的手再放一会儿也没事。我爸今天下午回来,叔叔阿姨是不是也在回家的路上?” “是。” “老师说出成绩的那天下午,我们得回学校听他讲解报志愿。今天又能见到同学们了。” 又要见到,又少了一次相逢的机会?可以这样理解吗?应该不能!慕正光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又能见到了。”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至少要有两所学校是相同的,相同位置上的学校……” 慕正光忽然有些心烦,他平静地打断了她:“在同一所城市里,我都记得。” 徐点了点头,移开双手:“你今天早点睡,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一分一段表了。我早上9:00到你家去,我们一起看看《招生之友》,把分数相近的学校选出来。” “好。” 徐听出慕正光的声音中多了些快乐的情绪!他的忧伤和疑虑,减轻了吗? “你明天在家里等我就好,我去的时候帮你带一份早餐。” “嗯。”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万分谨慎填志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25日上午,一分一段表公布。 分数:602。考生人数:14255。 分数:587。考生人数:23098。 相差15分,约是9000个排名。 这两人的分数差距太大,崔昀清反倒不认为这些分数足以构建遗憾的牢笼:倘若相差11分,这两人还会心存期待,但是相差15分,他们没有强烈的期待,那当然也不会有强烈的遗憾。既然这样,那就把构筑牢笼的机会交给分离。异地恋可是很难熬的,这两人能熬得过去吗? 跨越这些排名,和他报同一所学校,这其中的阻力,徐是清楚的:我的家人不允许我这么做,慕正光也不允许我这么做,除非,在一所大学里,不同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差距很大,并且,这所大学至少得是211。 慕正光听到了敲门声,他跑去开门。 “原来你住的地方是这样的。一室一厅?” 徐带着好奇和探索的目光打量着屋子。一室一厅虽不宽敞,但是该有的家具大约都有,冰箱、空调、洗衣机、衣柜。热水器应该是在卫生间里,看不到。 “对,一室一厅。这里是客厅,我的卧室在旁边。” 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还摆了一张能容纳两人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很小的木制圆桌,圆桌的面积和课桌很接近。 徐把豆浆、油条、包子放到圆桌上,而后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你住的地方还不错啊,方便,干净,自由。” “你来之前我刚打扫过,你等一下,我去拿书。” “嗯。” 徐看着他走进卧室。他的卧室里应该是没有衣柜的,衣柜挪到客厅里了。在那个更小的房间里,可能只有桌子、椅子和床。 慕正光左手捏着书,右手拎着一把椅子。他把书放到桌子上,把椅子放在桌子旁边,坐下。 徐翻开书。《招生之友》这本书很厚,有近一千页。书很厚,但是她需要用到的页数却很少,只有几十页。从第444页开始,是理科本科一批录取的院校,她要找的学校,就在这后面。 “你先吃东西,我看看我的排名对应的是哪些学校。” “我找过了,一共有九所学校,其中两所是医护类,还有两所是较高收费,这四所学校都是985,另外五所是211。” “有进步,请继续加油。” “嗯。” 徐打开手机,找出2021年高考各大学录取分数线。这九所学校的提档线对应的省内排名是13845、14309,和她的排名14255相差无几。 她在来之前也看过这九所学校。她不想选医护类专业,至于较高收费能不能选,得和家人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 至于剩下的五所211,其中一所是医科大学,她也不想选。那么,能选的就只有四所了? 当然不是。报志愿不是把排名接近的学校输入到表格中就行了,如果她把这四所学校作为她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第四志愿填入表格,极有可能出差错。 暂先不考虑地理位置和专业,每所学校每年的投档线是波动的,并非一成不变。以往的投档线,仅供参考,而不是标准答案。 凌晨,徐的堂姐徐婉阳简单给她讲了报志愿的要点。不严谨地说,就是从前往后,分数从高到低,而最低的那所学校,必须保证能考上。 徐的排名是14255,她找的保底的学校对应的排名大约是在18000左右。18000仍然远低于23000。两人的志愿中有两所相同的学校,这也许不是数量的下限,而是上限。 徐暂定的用来保底的学校是提档分数线排名17797的三所211。这三所学校,一所是工科类,一所是综合类,还有一所是师范类,师范类的那所学校离启川市太远,她不太想去。 保底的学校选好了,再选一选冲击的学校。 徐认为她可以尝试冲击排名“12000”的学校,而这所学校一定得是985,最好还是不带后缀的985,例如,医护类、较高收费、其他单列……如果一定要带后缀,她想她最容易接受的是较高收费。 白松大学不带有任何后缀,且是985。这所大学在2019、2020、2021年本科一批普通类的录取最低分对应的位次分别是10464、11437、11699。近三年来,排名在增加,录取难度在下降。那么,在2022年,这个数字能增大到何种地步?12000?13000? 白松大学并不是徐能冲击的唯一一所不带后缀的985大学。 金池大学,12135,勤国海洋大学12534。民族大学,12952。 由于校名的缘故,徐不想选择民族大学。从地理位置上看,金池大学、海洋大学离启川市还不算太远,而白松大学和启川市的距离约为2000千米,这就太远了。若非迫不得已,徐也不想选。 第一、二志愿用来冲击985,第三志愿用来冲击排名靠前的211。 徐能冲击的985学校屈指可数,她能冲击的211学校就很多了,仅是以幽龙开头的大学就有三所,科技大学、交通大学、工业大学。 幽龙市里有这么多好大学,那是不是能让慕正光同学也来这里?他的排名大约是23000,和这个排名最接近的是幽龙工业大学较高收费。较高收费是多高? 这时便要用到《招生之友》这本书了。 根据首字母寻找院校代号,幽龙工业大学的院校代号是1560。 直接翻到444页之后,根据代号寻找学校。 第483页右下角,幽龙工业大学,7人,每年学费75000元。收费过高,不可选。既然慕正光不能选这所学校,那我也不选了。 书已经翻开,顺便看看我想冲的那几所985大学吧。 白松大学,院校代号1145,第449、450页。 专业很多,几乎占了一整页。招的人也多,有好几百人。学校里的每一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线究竟是多少? 徐打开手机,搜索白松大学。 2021年,白松大学的护理学专业的最低录取分数对应的排名是31893。慕正光同学的排名在此之上。 但有一点徐还不明白,那就是护理学专业是单列专业。单列专业和别的专业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知道。但是白松大学里的专业很多,去掉单列专业,仍然有许多选择。 不过……2021年,白松大学里最低录取分数对应的排名超过23000的专业仅有两个,动物科学和护理学,而这两个专业都是单列专业。暂且不考虑单列与否,慕正光同学肯定对护理学不感兴趣,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对动物感兴趣,但他对动物科学感兴趣吗? 如果是在2020年,他能考得上的专业多了一个,植物生产类专业。如果是在2019年,还要加上物理学专业。但这些专业适合他吗?还是问一问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符合要求的选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找到了一所你能考得上的985大学,白松大学。”徐并未立即提起选专业的事,她想先了解了解慕正光对白松省的态度。白松省地处北方,路途遥远,若不是因为这所学校是985,她不想去。 慕正光没想到以他的分数还能考上985大学。如果他能考上,排在他前面的人肯定也能考上,这么一来,能考上985大学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这从道理上是说不通的。 “你确定吗?我能考上?” “你能考上白松大学里的护理学专业、动物科学专业。” “那算了,我都不喜欢,而且也太远了。” “可以试一下,我们的第一志愿都选白松大学。我们应该都能考上。我先把这所学校记下来。你继续吃东西吧,我再看看我要冲击哪所985。” “好。” 金池大学和海洋大学的院校代号分别是1155、1330。这两所学校的录取人数都超过了一百人,考上的几率是有的,但是,考上的专业都不是我喜欢的。 尤其是金池大学,以我的排名,在2021年只能考上预防医学、医学检验技术、护理学。这和我不想学医的本意产生了冲突。 以我的排名,在2021年,我与海洋大学无缘,但只要考上了,可选的专业有很多。如果要把这两所学校作为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我想把海洋大学排在第二位,把金池大学排在第三位。 985大学选完了,再看看211大学。 幽龙工业大学收费过高,已排除。那么,幽龙科技大学、幽龙交通大学呢? 1120,交通大学,录取人数,135,收费正常。 1230,科技大学,录取人数,151,收费正常,值得一试,但是考上的几率不高。 从这两所学校中选择一所,用来替换金池大学作为第三志愿,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不对,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海洋大学在那个省?在太行山以东。 徐连忙查询省内的大学,两所985,一所211,这所211便是勤国石油大学(华东)。以他的排名,一定能考上,并且也不会考入太离谱的专业,这就还好。 那么,我的第二志愿是海洋大学?他的第二志愿是石油大学?恰好这两所学校在同一座城市,我们离得很近。 继续考虑第三志愿。 幽龙市里的学校很多,慕正光能考上的211学校有矿业大学、地质大学、林业大学,这些学校的名字听起来……针对性很强啊,他愿意去吗?先不管他愿不愿意了,再往后看,第四志愿该选什么? 前三个志愿都在北方的城市,第四志愿我想选在南方的城市。 吴苏大学、申渎大学,都是211,最低录取分数线对应的排名都是13845。 1790,申渎大学,录取人数,186。 1830,吴苏大学,录取人数,126。 收费都很合理,都可以试一试。 但是,去年吴苏大学里录取分数较低的专业有物理学、运动康复、纺织类、法医学、轻化工程、金属材料工程,我都不喜欢,所以,考虑到专业问题,得把申渎大学排在前面,把吴苏大学当成一个备选选项,不一定要填入。 申渎市和幽龙市一样,也有很多大学,但这里有没有慕正光能考上的211? 很遗憾,以他的排名,在2021年,考不上任何一所申渎市里的211大学。 申渎市和吴苏市很近,在吴苏市里找一所他能考得上的211大学行不行?很遗憾,也不行。 吴苏市里只有一所211大学,那就是姑苏大学,他考不上,我也不一定能考上。 把范围再扩大一点,扩大到吴苏大学所在的整个省。 省内,以江南为名的大学,他或许能考上。在这个省里,也有个矿业大学,他应该也能考上。 他一定能考上金石农业大学,但他愿意去农业大学吗?金石师范大学呢? 去年金石师范大学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对应的排名是16166,他要考上,难度太大,不过,这所大学好像可以作为我的保底选项。 我找的学校差不多够了,写下来吧,看着更直观。 白松大学、海洋大学,这两所学校都是985学校,作为我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是幽龙交通大学或科技大学。第四志愿是申渎大学。第五志愿是金石师范大学?以此作为基础,等以后找到其他更合适的学校再填进来,或者替换。 与我的志愿对应的,慕正光的第一志愿也是白松大学,他的第二志愿是石油大学。石油大学和海洋大学在同一所城市。 他的第三志愿暂时未定,他的第四志愿可以是江南大学。江南大学和申渎大学不在同一所城市,但这两座城只相距了一百多千米,很近。他的第五志愿是什么?也是金石师范大学? 还得给他选一个保底的学校。 他用来保底的大学还真不好选。他能考上的不带后缀的211就那么几所,用皖桐大学保底?这所大学离金石市也不远,地理位置合适,但是专业好像有点奇怪。 我想报考的学校,我都用《招生之友》查过了,他要报的学校,我也查一查把。 1300,石油大学,282人,没有问题。 1150,江南大学,140人,没有问题。 1855,金石师范大学,41人,除了考上的几率不大,无明显缺点。 1885,皖桐大学,52人,他肯定能考上,把这所学校作为保底,比较合适。 江南大学、金石师范大学、皖桐大学,他的志愿里,有三所学校在南方,我再补上一所,与之保持同样的数量吧。 这一次,是我根据他报考的学校的位置选择我报考的学校。 1510,金陵理工大学,2021年录取最低位次排名12135,2022年录取人数148,收费正常,值得一试。 我的已确定的五个志愿分别是白松大学、海洋大学、申渎大学、金石理工大学、金石师范大学。 他的五个志愿分别是白松大学、石油大学、江南大学、金石师范大学、皖桐大学。 相同位置的学校,距离都不远,这个条件满足了。 选择两所相同的学校,这个条件也满足了。 至于第六志愿,不值得关注,也许前五所学校都比较难考,但不可能都考不上。 甚至,从第二志愿开始,就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和他肯定能考上白松大学。 如果他不想报考白松大学,我也就不苛求他一定要和我报考两所相同的学校了,这太难了,只要有一所就行,金石师范大学。无论以后我们是否在同一所学校,至少我们报的志愿证明了我们是想在一起的、我们曾经付出过努力。 倘若不选择白松大学,那就用幽龙市或聚江市里的大学替换吧,这两座大城市里学校很多,我们还能在同一座城。 第三百八十四章 幸灾乐祸与同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徐把纸条递给慕正光:“这是我选的学校,你看一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慕正光接过纸条。纸条上写着八所学校、七个城市、两个距离。每所学校的院校代码、录取人数、从2019到2021年的录取最低分对应的位次也在其中。 她把我的学校也选好了?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而我却正在忙于看成绩单! “谢谢。” “不用谢,我选的不一定准确,仅供参考。” “好。” 白松大学、海洋大学、申渎大学、金石理工大学、金石师范大学,这是她的第一志愿到第五志愿。白松大学、石油大学、江南大学、金石师范大学、皖桐大学,这是我的第一志愿到第五志愿。 海洋大学和石油大学、金石理工大学和金石师范大学在同一座城市。 申渎大学和江南大学各自所在的城市的距离是131.7千米。 金石师范大学和皖桐大学各自所在的城市的距离是170.6千米。 相同位置上的志愿相距不远、报考两所相同的学校,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她的安排,恰到好处。 从排名上看,我考上石油大学、江南大学、皖桐大学的几率都不低。至于白松大学,我刚才查过了,她说的很对,我和她都能考上,不过,我能考上的那几个专业,我都很不喜欢。 但是,这所学校大概是我和她成为同校同学的唯一的希望了。我考上金石师范大学的几率很低,她能考得上金石师范大学,但她更能考得上前面那几所大学。 为了和她在一起,我愿意试一试那些我不喜欢的专业。所以,这个第一志愿还是留下吧。 “谢谢你帮我选的学校。全县的成绩单出来了,我怕打扰到你,刚才没跟你说。你的成绩是全班第七,全县第八十五。” 慕正光先是看了分数602的人,然后看分数587的人,并记住了这两个分数对应的排名。 之后,他仔细看完了理科前一百四十五名。 慕正光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毕竟高中三年,四次分班,他认识了太多同学。 有些人在高一时很不起眼,在高考时却能考到全县前一百四十五名。也有的人在高一时便很显眼,是全班前十,而在高考时,那人竟然位列全县前十。 第一百四十五名之后,这些人的成绩都不如慕正光,他加快阅读速度,想看到更多熟悉的名字。 有些人在初入高中时是全班前十,其中不乏活泼的人、好看的人,慕正光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性别以及入学时的大致排名。与高考成绩相比,有一人的退步幅度非常大,入学时前五,高考时却刚过一本线。 慕正光欣赏着成绩单,看着那些名字,仿佛再次见到了他所记得的同学。上次见面时,有些人的成绩还不像现在这样差,当然,也有些人的成绩不像现在这样好。 三年的故事步入尾声,心满意足的终究只是少数人,这真是个令人惋惜的事实。 徐追问道:“你的排名是?” “全班第九,全县第一百四十五。” “不错啊,和刚上高三时的我们相比,这次的成绩远超预期。” “嗯。”慕正光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沮丧,听她这么一说,稍稍浮现的忧愁顿时全都烟消云散,“我上高一时有位同学,他的英语分数总是全班前三,他的总分也很高,是全班前几名。他上课时特别爱说话。当时的班主任,也就是英语老师,在他旁边安排了八个女生围着他坐。但是他高考的分数只有485,他的英语分数还不到100。” 徐毫不避讳地问道:“所以,你很开心,对吧?” “对。”慕正光和徐分享这些往事,也在分享他的快乐。英语老师青睐有加的人,他的高考成绩却低于班里的大部分同学,这是一件很有趣的是,这是一件很值得人高兴的事! 徐笑着问道:“你曾经很嫉妒这样的人,对吧?” “对。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嫉妒他了。他没有妨碍到我,我也没有妨碍到他,只不过我看着他坐在女生中间,我不舒服,我看到他高考考485,我很满意。” 慕正光放心大胆地说出深埋心底的无理的要求和荒谬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听到这些话的只有他和徐,另一方面则是,他意识到了无理和荒谬,并且很愿意做出改正。 你向我吐露心事,这时的我,应该比你更开心一些,我喜欢你的坦诚。 “你讨厌的不仅是他,还有你的英语老师。他能坐在女生中间,导致这件事发生的,不仅有他的成绩,还有英语老师那种不公平的对待人的方式。这一次,时间为你证明了,你讨厌的人果然是有问题的,但是下一次,不一定还有同样的证明。” 慕正光说:“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不会嫉妒别人了。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走向必定的未来,不用羡慕任何人,也不用嫉妒任何人。他的分数大幅度下降,不是因为我讨厌他,也不是因为他坐在女生中间,更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要走向高考485分的未来。” 你的良知,也是很可贵的事物。我喜欢你,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样想就很好,不会太偏激,也不会太恶劣。以前我们会嫉妒人,其实以后也会,并不是绝对不会。但有了这样的想法做支撑,我们的嫉妒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这种嫉妒不会让我们失去理智,不会让我们做出不明智的事,更不会让我们在背后诅咒他人。我想当年的你肯定没有说过‘希望这个人的高考成绩很差’类似的话,对吧?” 慕正光连忙点头:“对,我只是讨厌他,但我没想过要看到他过得很惨。对所有我讨厌的高中同学,我都是这样想的。” “我相信你。以你的底线,你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不,不全是因为底线。在你的心里,没有极端的恶意,所以说话、做事会收敛很多。慕正光同学有很多优点,你的底线、你的认知都是你隐藏最深的、最珍贵的优点。” 慕正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回以同样的赞美:“小徐同学也有很多优点,这些优点是大多数人都没有的。” “我们互相补充,共同进步吧。你那位同学高考时只考了485分,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收获吗?” “有。这件事并不能证明英语老师看人不准,没有人能想到两年之后发生的事。她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这件事只是让她的错误更明显而已。她的过错,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证明了。” “对。”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今时已不同往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在翻看《招生之友》,徐在查看全县的成绩单。 自从上高中以来,徐能见到的初中同学就屈指可数了。在这份表格中,她又看到他们的名字。 中考时我的排名是全校第四,假如高考时依然是和原来的那些同学相比,我的排名改变了吗? 改变了。排名下降了! 以前我的排名是第四,现在我的排名是第五。中考时的全校前三依旧排在我前面,但是次序不同了。这一次,我前面又多了一个人。 我对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印象,他中考时的排名是多少? 徐打开朋友圈,查询2019年七月份的动态。那年夏天,她在校门口拍下了成绩单,那是一张红纸,红纸上用金色的字写着99个名字、99个分数。 那个人中考时仅是全校第十,对应的全县排名大约四百。但他高考时却是全校第三,622分,全县第四十七! 三年过去了,他的分数突飞猛进,尤其是数学,他的数学成绩竟然是142分!他这样的人,要想得到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分数,应该不用靠猜吧?但我不行,我和慕正光同学的答案都是猜出来的。 三年前,全校第一的分数比我高了15分。三年后,全校第一的分数比我高了35分。 他们是怎么考到那么高的分的?明明在初中时,他们看着还是那样朴素,成绩比我高,但高的很有限。但是在高考时,他们之中有的人的理综能考到274分,有的人的数学能考到142分,有的人的外语能到141分! 算了,思考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进步了,我也进步了,只是进步的幅度没有那么大。我中考时肯定没有进全县前一百,但高考时却是全县第八十五。慕正光同学也进步了很多,他中考时的排名大约是二百,高考时是第一百四十五。 我们的天赋让我们止步于此。更高的分数是留给他们的。曾经,我们也甩开过别人,现在,我们也体会到这种感觉了。这很正常,很合理,很公平,没什么奇怪的。 和初中同学相比,我的排名变成了全校第五,慕正光同学的排名是全校第六。 前面那四个人,有一个人是从第四百进到了第四十七。有一个人一直都很稳,他的排名始终是全县前80。还有两个人是从全县前一百进步到全县前五十了,分别进步到第二十二、第三十五。 徐看着分数,心中涌起一丝感伤:还是有点不甘心啊!为什么他们都有那么大的进步,我却没有? 徐按照红纸上的排名,在高考成绩单上挨个查询他们的名字。 昔日的全校前十,排名最低的,竟然到了全县第六百零七名。这个人的中考排名肯定没有这么差。因为他可不是十人中的末尾,而是第七。 全校第十一到全校第二十,排名最靠前的人,高考分数,562,全县第二百五十二名。 再往后看,全校第二十一到第三十名,排名最靠前的,高考分数,549,全县第三百三十五名。 “小慕同学,你还记得中考时哪些同学排在我们前面吗?” “记得。不就是那三个人吗?夏昌琪、刘勤辉、张堂华。”初中三年,这三个人都和他当过同班同学,而且这三个人都是男生,都曾经和他相谈甚欢。 “这次他们三个还排在我们前面。以前是夏昌琪排第一,现在他排第四。因为还有一个人也到我们前面了。” 慕正光上初中时,排名并不算太稳,虽然从未跌出前十,但总是在第二到第十之间波动。中考时,他是全校第五,这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只不过这个超常发挥没有太大意义。分数低一点,他还是能考上凭霖高级中学。分数高一点,他还是去不了高中里最好的班级。 慕正光想了想排在他后面的那几人,在那些人之中,有的人物理能考满分,有的人化学能考满分。这些人在高考时,摇身一变,变成全县前一百,是有可能的。 “是叶一帆或袁禾婧吗?” “不是。是我们当年的全校第十,余蔚然。” “不记得,没注意过这个人。他这次的排名是多少?” “全县第四十七。” 中考时的全校第一是夏昌琪,慕正光翻成绩单时也看到了这个人,并记住了他的排名。高考时,他的排名是全县第六十五,不如“全校第二”“全校第三”,也不如徐刚才说的那位同学。 大家的排名是在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也许是在文理刚分科时,也许是在刚上高二时,也许是在高三,也许是从今年开始有些人的分数才有了进步的迹象。 在不知不觉间,事态发生变化,那些陌生的、人们从未想到的结果,在逐渐形成。我的分数,徐的分数,我和徐的关系,乃至我们的人生、所有人的人生,都在经历这样的变化。 面对和我关系不好的同学,我不会期待他们过得很惨,而面对和我关系好的同学,我真心期待他们能过得好。但是,未来怎么可能会像人想象的那样? 在成绩单中,我看到和我关系差的人名列前茅,我也看到和我关系好的人名落孙山,当然,和我关系差的人也有名落孙山的,和我关系好的人也有名列前茅的,但那又怎样?人类能决定的事,真的很少很少。 “姐,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啊?你听出来了。”徐感到奇怪,她的语气中应是不含有难过的,为什么慕正光小同学还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听出来,我猜的。” 小徐姐姐查看高考成绩,给初中同学排名次,并且还看了初中成绩,她做这些事,一方面是因为她怀念这些人,而另一方面就是,她把成绩看的很重。当她发现她的排名下降后,她的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这样的真相,并不难猜。 “你猜对了,我有一点点难过。他们的分数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了。”徐能公正地看待慕正光的分数,不把他的分数与别人相比,但她却做不到公正地看待自己的分数。 “这微不足道的分数,谁高一点谁低一点,区别不大。我们聚餐那天,我跟宋奇鑫说我给他估的分是600,但他只考了584分,我还不想比他的分数高呢。” “你比我大方,如果我是你,我不一定会这么想。” “我们的排名肯定比中考的时候靠前。别人的分数是高是低,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在这三年里,我们不仅得到了分数,还得到了……” 徐欢欣笑道:“得到了成长,得到了你的爱。我们并不比别人落后,他们也不比我们更领先。” “对,这三年我们有很多收获,分数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算不上最重要。” “嗯。”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七十九~三百八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事已至此,只好暑假再补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七十九~三百八十五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返校后各奔东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6月25日,这一天,慕正光和徐见到了他们的许多同学。 所有人很默契地按照原来的座位坐好,坐在中间的,依然是那些人,坐在两侧的人,也没有变。 有人把手机拿出来拍照,有人把手机拿出来录音,也有人把手机放在课桌上。 慕正光在想毕业了就是毕业了,尽管他们来到学校、坐在教室里,但有一部分校规校纪对他们没有约束力了。 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同学们比较分数,商量着报哪所学校。在老师进来之后,在老师开始讲话之后,这样的讨论声没有停,原先的话题还在继续。 这是人生之中的倒数第几次见面呢?倒数第四次?第三次?第二次?甚至是,倒数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不知道。 慕正光想起徐说的话,”得到了成长,得到了你的爱”,与这些收获相比,见面的机会似乎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这么一想,离别好像不那么令人难过了。 因为遇到了徐,所以高中三年级不再难熬。 也因为遇到了徐,所以离别的忧伤被冲淡了。 真好啊。 慕正光看着坐在他前面的徐,深感庆幸,也深感欣慰。 老师在讲话,同学也在讲话,这一站已经到终点,下一站又是以哪里为起点、以哪里为终点呢? 该不会是白松大学护理学专业吧?以我的分数,能考上的专业就那么几个,护理学,动物科学,植物生产类。如果一定要在三者之中选一个,我更愿意选植物生产类。 这几个录取分数低的专业都在白松大学前卫南区,假如徐也被这几个专业之中的一个录取,那么大家就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校区了。植物生产就植物生产吧,虽然我不喜欢,但我还是希望我能考上。 老师正在讲不服从调剂的后果,旁边的同学正在探讨要不要冲击985。他们的分数比我高,他们想冲击的,不是白松大学。 慕正光听到老师讲到了第一志愿的报法,可以冲一冲,一是冲985、211,二是冲自己喜欢的学校。别管什么专业,反正要的就是985、211的头衔。对于冲自己喜欢的学校,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冲上了,那皆大欢喜,若是没冲上,也算尽力了。 慕正光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分数线。 2021年,白松大学各专业的最低录取分数线从低到高依次是护理学592分、动物科学604分、植物生产类605分、动物医学612分、地质类613分、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626分…… 把分数换算成排名,徐能考上的专业只有前五个。前五个专业全都在前卫南区,第六个专业在南岭校区。 慕正光对机械专业不感兴趣,但他对这个专业的名字的接受程度比另外五个高,他在思考是否可以把机械化作为第一志愿的第一专业? 慕正光给徐发了条消息:我想把白松大学里的农业机械化和自动化作为第一专业。 徐收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慕正光同学很有胆量嘛。动物、植物、护理类的专业,你果然还是不想去。但是,农业机械化和自动化的录取分数线,是不是太高了? 徐查询电子版招生之友。农业机械化专业在南岭校区,收费正常。这个专业在去年的录取分数线她大致是清楚的,因为她本打算冲击这个专业。 这一专业只录取四人,慕正光想报这个专业,如果我也报这个专业,竞争就太大了。那就舍弃这个专业,在南岭校区里再找一个录取分数线相对低一些的专业吧。 工商管理?交通运输?工业设计?材料类?管理科学与工程类?能源与动力工程?车辆工程?仿生科学与工程?机械类?自动化类? 这些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对应的排名都不低,不是我想考就能考得上的。那就不考虑分数了,直接根据专业填报志愿?不,这么做就太冒险了。 还得再看看2019年、2020年各专业录取分数线的情况。像是自动化类,最低录取分数对应的位次是8730,这种专业报了也考不上,还不如不报。 2020年白松大学工商管理、交通运输专业对应的位次是11437,农业机械化、工业设计、能源与动力专业的位次都是10506,材料类、仿生科学专业,10081。再往上看,名次的差别也不大,这一年的录取分数线,好像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2019年也是类似的情况,很多专业之间就是一分之差。而那一年,农业机械化、工业设计、能源与动力专业的位次都是10506。 在2019、2020年,这三个专业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相同的。在2021年,三者拉开了距离,农业机械化落后了,而工业设计的录取分数线只比能源动力低了一分。 综合来看,这三个专业的分数线是很接近的。慕正光敢冲击农业机械化,那我就可以尝试冲击工业设计和能源动力。 徐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 “我把第一专业改成能源与动力工程,也在南岭校区。我的第二专业是工业设计。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都加上植物生产专业。植物生产专业是单列专业,会单独占用一个志愿,我们刚好还剩下一个志愿空位。” “好。”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保底的学校该怎么选。 慕正光和徐按照老师说的标准衡量所选的学校,得出相同的结论:把皖桐大学和金石师范大学作为保底选项是合适的。 老师走了,同学们也散了,有些人三五成群一起往外走,有些人则是三五成群留在教室里。 天气很热,教室里却有凉意,不是空调温度太低,而是,分歧?慕正光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次见面时,同学之间的气氛是那样地融洽,他们是那样地热情。但这一次见面,一切,都变了。 今天回到教室里的人,比那天去聚餐的人多,但仍旧不是全部。听说有同学准备复读,没打算报志愿,今天的教室里,也不见他的身影。 那位同学,慕正光是知道的。平时能考五百八,高考时考了五百五十多分。复读一年,能把损失的二十几分补回来吗?也许可以吧。 教室里并不安静,但这些声音不足以驱散若有若无的冷漠。同学依然是同学,只是不在同一所学校了,朋友依然是朋友,但以后就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我们因分数而相遇,也因分数而分别。不对,不是因为分数。分数只是一个条件。不管了,人们是怎么相遇、怎么离别的,纠结这些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只愿我和她的分别,不会来得这么早。 慕正光和徐结伴同行,在校园里绕了一圈才出校门。 徐对他说:“大家好像都没有告别的意思,其实,告别的时刻还没到。当你想见到一个人,却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那才是需要告别的时候。” “我知道。我要等很久很久才会向你告别。” “应该是这样。” 第三百八十七章 往事中没有秘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把选好的学校和专业拿给爸妈看。爸妈说看不太懂,但都表示支持他的选择。不过,他们也说了,为防止意外,还得请老师看看。 慕正光以为“请老师看看”就是拍张照片发给老师。到第二天早上,爸妈告诉他晚上要请老师吃饭。原来,请老师看看,并不是发一张照片那么简单。 慕正光给徐发了条消息。 “我爸妈今天要请老师吃饭。” “是讨论报志愿的事吗?” “是。我让老师也看看你选的志愿。” “也可以,让他看一眼就好。我家可能也要请老师吃饭,到时候再详细说这件事。我们的志愿应该是没问题的,主要是想让老师帮个忙说服我们的家人,让他们能放心。” 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小巷子里。从外表上看,那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但是小店的面积可不小,慕正光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一点的。 包厢里摆了两张桌子。小桌子像是用来打牌的,大桌子才是用来聚餐的。 慕正光和爸妈先到包厢,接着到来的不是老师,而是三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在交谈中,慕正光得知那三人里面有一个是老爸的同学,有一个是他的同学。那人和他在同一个年级,但不在一个班,这次考的分数也不低,有五百七十多分。 慕正光很诧异,但他给他的疑问找到了答案:这次聚餐请的或许不止一位老师,所以那位同学也能来。 但为什么大家要一起聚餐?是为了节省成本吗?不太可能吧。也许,在聚餐时叫上自己的朋友、同学,是人之常情,所以今天的事才能发生吧? 老师来了,不止一位,既有自己班的班主任,也有其他班的老师,估计也是班主任吧。 慕正光捏了捏口袋里的纸条,确保这张纸还在,一会儿能让老师看到。 两个家庭里的长辈正在和老师说话,晚辈偶尔会插入一两句话、一两个字,例如“好”“是”“对”。 在聚餐时,不知怎么回事,话题突然发生了改变,大家不再讨论分数,不再说长辈们的事,也不再讨论今天的饭菜如何,而是讨论校园生活。 在他们的言谈和欢笑中,慕正光听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老师很早就知道我喜欢徐了。 老师从来没有为恋爱的事找过我,我想到的原因是我和徐是朋友,但在老师看来,没有这么简单啊。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但老师早就“知道”了? 在高三的上半学期,我和徐的交往很少,我和她之间的亲密程度并不比班里面的那些普通的异性朋友之间的亲密程度高。 在这一时期,知道我喜欢徐的人不多,老师说的“很早”,应该是从第二学期开始的。在高三第二学期,有一个最明显的证据能证明我喜欢她,那就是体育课时,我们会一起去买奶茶。但这个证据只能证明我喜欢她,而不能证明我们的关系是恋爱关系。 至于晚自习后坐在一起,这种事我做的很多,但老师没看到过。上课时传纸条,这种事我也做过,依然是上面那条理由,亲密程度不高。 我能想到的事就这些,我不知道老师和同学通过这些事得出了什么样结论,应该是错误结论吧?因为我和她是在毕业后才确定关系的。 在聚餐时,慕正光第一次看见老师展示这样轻松、随和甚至是夸张的笑容。 在毕业典礼上、在讲解报志愿时,老师的表情仅能算得上是微笑,且是比较严肃的微笑,但是在今天、在这里,哪怕是同一个话题、同一件事,也能让同一个人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表情。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以前觉得老师说的有些话是错的,但如今看来,错误的并不是哪一句话、哪一个人,身处这个时代里的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做出相同的错事、接受着各种思想的侵蚀。当然,有些人受到的侵蚀要轻一些,这是事实。 爸妈在向老师打听徐的事,他们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慕正光不想让老师随意谈论徐,原因有两个:老师对她的了解很有限。老师说的话意义重大,说对了还好,说错了会很麻烦。 慕正光连忙拿出纸条:“妈,你让老师看看我和徐选的学校。” 慕正光的座位离老师很远,他不可能站起来把纸条传过去,更不可能坐在座位上把纸条丢过去。他把纸条递给妈妈,再让老爸帮忙传给老师。 慕正光的妈妈看到了徐的分数和排名,602,14255。以前听儿子说过这个人、说过她有关的事,但没想过这女孩的成绩这么好。儿子还挺有本事的,能和这样的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就是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 这两个孩子的第一志愿都是白松大学,他们应该确定关系了吧?徐不会无缘无故要求别的男生和她报考同一所学校。她有这么高的分数,她肯定不傻,他肯定知道做这件事代表什么。但愿这两人都能被第一志愿录取。但愿他们能走的更远一些。 慕正光的妈妈把纸条传给她丈夫。 慕正光的爸爸也让纸条在自己手中停留了一会儿。高考分数602,这是个很厉害很优秀的女生啊。儿子喜欢的是这样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班主任接到纸条。第一志愿、第二志愿都是白松大学,这两个人胆子不小啊。他们的第三志愿都在太行山以东,这地方离白松省很远。万一徐被第一或第二志愿录取,慕正光被第三志愿录取,那就不好办了。这两人有这份心,不容易,我该说的说到,但也不能吓唬他们,影响他们的自信。 “人家小姑娘想冲985,你也跟着一起冲,能冲得上当然好,说实话,我看你的分数应该能考得上。其实每年都有人想报白松大学,但那学校离咱们市太远了,北方天冷啊,而且那最后面的几个专业大多数人也不喜欢。你要不要把第三志愿改改?有一所师范大学和白松大学在同一个市,是211,把这所学校当的第三志愿会更稳。徐的志愿都合适,没什么问题,你的志愿也合适,选的不错,但我看再加一所师范大学会更好。” 慕正光听懂了老师的意思:徐能考上白松大学,我也能考上,但并不绝对。倘若没考上,把第三志愿改为师范大学,师范大学和白松大学在同一座城市,大家相距不远。若是连师范大学也没考上,那就只能说是无缘了。 “好,谢谢老师,我再想想该怎么改。” “不用谢,慢慢想,报志愿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嗯。” 第三百八十八章 对错未知的此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晚餐结束后,这些人到路边的烧烤摊上吃了夜宵。人们散去时,已是深夜。慕正光正打算搭车回出租屋,但他的妈妈喊住了他。 “你不用回去,咱们一家都住宾馆,你也去试试宾馆里的大床。”昨天中午,慕正光的妈妈和丈夫回到县城,匆匆忙忙地给自己订了房间,忘记把儿子也带上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儿子在县里是有住处的。 “好。” 上车后,慕正光给徐发了条消息:老师让我把第三志愿改成和白松大学在同一座城市里的211师范大学。 徐在第一时间查看消息。这条消息很全面,该有的关键信息都有了。同一座城市、211。她看完消息,立即给出回复:那就改吧,把皖桐大学删掉就行,我们的后几个志愿都在南方,无论被哪所学校录取,距离都不太远。 到达宾馆后,慕正光的妈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儿子:“我明天就得走了,你生日那天,我和你爸就不回来了。提前给你的生日红包。等录取结果出来了,我们还会再回来。希望你和徐都能考上白松大学。” 慕正光接过红包:“好,谢谢妈妈。” “老师说你选的学校和专业都还好,把第三志愿改改就行,你就按你的想法填吧。填之前把你的志愿发给我们看看。” “好。” 慕正光的爸妈同住一个房间,慕正光住在另一个房间。虽然两个房间里的人数不同,但面积却几乎没有区别。 慕正光的妈妈躺在床上,挨个查询纸条上写的学校,尤其是白松大学。她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老公,白松大学离启川市是不是太远了?”慕正光的妈妈真正担心的不是远和近,两个孩子路上结伴同行,距离远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重点是白松大学里的专业!医护类、动物科学,先不考虑就业前景,这两个专业,儿子肯定是很不喜欢的。 “白松大学在东北,那肯定远啊。” 他还真的只想到了远和近啊!他怎么就不想想白松大学里的那几个单列专业,例如护理学、动物科学专业,这些专业适合儿子吗? “你说能不能让他把第二志愿删掉?那些专单列专业就不选了。” “他要是不选单列专业,他还能考上白松大学吗?”到这时,慕正光的爸爸才明白妻子担心的不是远近,而是专业。 “他考不上白松大学那就考不上,咱们对他的预期又不是考985。如果徐不想冲白松大学,他肯定也不想冲。” “但人家考了六百多分,她想试一试,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徐去试一试非单列专业,咱们儿子也去试一试,但估计考不上。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去了白松大学,儿子去了师范大学。这也离得不远。就让他把第二志愿删掉,不,改成师范大学就行。” “你跟我说没用,这又不是我改。” “你可以劝劝他啊。我们一起劝,说不定就能让他把第二志愿改了。把第二志愿改成师范大学。原来的皖桐大学还留着。” “那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能在同一所学校了。徐把金石师范大学当成第六志愿,这所大学对她来说就是充个数的,但是咱们儿子来说,能不能考上都很悬。” “那你是觉得当同校同学比前途更重要吗?”慕正光的妈妈提高了音调。往远了说,同校同学肯定不如前途重要,往近了说,考上了不喜欢的专业,那接下来的四年,他能过得开心吗?这么简单的道理,儿子不懂,难道丈夫也不懂吗? “我不是这么想的,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退一步讲,如果徐被非专单列专业录取了,他被单列专业录取了,虽然都在白松大学,但他们不在同一个校区,那不还是有距离吗?” “媳妇儿啊,这事咱们说了又不算,千万不能想当然啊。”慕正光的爸爸明白媳妇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儿子能认同这些道理吗?儿子已经做出决定了,而且,他的决定是与这些道理相违背的,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劝吗? “你还是得多想想。离报志愿还有几天,咱们得把这件事想明白。如果儿子不选单列专业,徐最好也不要选单列专业。” 媳妇儿越说越离谱了,儿子那边他们能劝,但不一定能成功。而徐的选择,根本就不应该纳入考虑范围。 “那就更不合适了,徐的分数也不一定能考上非单列专业。如果她没考上白松大学,儿子却考上了师范大学,两人想见面就太难了。” “那能不能让他们两个都不选白松大学?徐的家长肯定也会请老师吃饭,能不能让老师帮帮忙,做一做她家长的工作?白松大学在北方,又远又冷,她一个女孩子到那边,她爸妈舍得吗?” “不能想当然啊,咱们说服不了儿子,难道徐就会被她爸妈说服吗?” “哎呀,徐不是那么好劝的,但你快要说服我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相信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比两个人分开要好得多。如果这四年他们天天见面,不用每天见面,每个周末能见面就行了,那四年之后,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婚事就能定下来了,你看这多好啊。” “哎哟,想这么远啊?我还没看过那女孩长什么样子。你去找儿子把她的照片要来,我就不再管报志愿的事了。” “好。”慕正光的爸爸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讨论报志愿的事,越讨论越让人紧张,不讨论这件事了,一切都好说。 慕正光的爸爸敲开了门,表明了来意。 慕正光本打算把照片发给妈妈就可以了,但他忽然想趁机听一听妈妈对她的评价,便改了主意。 “老爸,我能到你的房间去吗?” “可以啊。你是想听听你妈的看法,对吧?放心,不管那女孩长什么样,她都会夸她好看。” “不用不用,她本来就很好看。” “那就更得看看了,走吧,到我们屋里去。” “好。” 进屋后,慕正光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在校园里拍的合照,他把手机递给妈妈:“可以往左往右翻几张,都是她的照片。” 这些照片,朋友圈里都有。但慕正光的朋友圈在几年前就屏蔽了爸妈。他想解开屏蔽,但有些动态着实不那么适合让家人观看,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搁置。 若是单人照,兴许还不太能看得出身高,但这里有两人的合照,慕正光的妈妈根据儿子的身高估算徐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身高不错,长相也不错,都无可挑剔。 “徐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 “是。”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到相同的年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根据老师的建议,把皖桐大学去掉,填上师范大学。 徐按照原来的想法填写志愿。 报志愿的日期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人们能做到的事已经做完了,虽然人们还会担忧、还会发愁,但这些忧愁不影响结果。 在录取结果出来之前,在7月12日,慕正光拆开了妈妈留给他的红包。 第17个生日,1700年,刚刚好。 在这一年,慕正光曾送给徐一个沙漏当做生日礼物。 在慕正光过生日的那天,徐也来给他送礼物。 那时,两人都在小镇上,他们约定在学校门口见面。 中考成绩已公布,校门口又贴着一张崭新的红纸。徐给新的成绩单拍了张照片。不知三年之后,纸上的人又会如何排列。 徐看向校门,看向校园,原本的教学楼重新装修,看上去焕然一新。时代的变化一刻不停,大事小事都在不断发生,似乎只在忽然之间,一切就都面目全非了? 徐盯着校门看了约有两分钟,而后看到慕正光来了,便把一个纸袋递给他:“你打开看看,尺码应该是合适的。” 慕正光从袋子里取出一件白色T恤。在T恤的背面,印着四个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是宙、宇、恒、光。在T恤正面,有半颗蓝色的心。 “这是?” “情侣装,等我回家了,我把我的那件拍给你看看。其实没多大区别,就是心的颜色变成粉色,背面印的字是愿心守则。” 宙宇恒光,愿心守则,是我和你的昵称。 “谢谢。” “不用谢,下次旅游时我们就可以穿着情侣装了。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小慕同学。” “你也快乐,亲爱的小徐同学。” “嗯。” 慕正光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情侣装穿在身上,尺码确实是合适的。 徐知道我的身高体重,虽说现在的体重和高考体检时的体重略有不同,但差别不大,再加上她知道我喜欢穿偏大一些的衣服,所以能选出大小合适的衣服。我也知道她的身高体重,她比我矮十厘米,比我轻了大约二十斤。 徐回到家后,立即翻出情侣装,拍了两张照片发给慕正光。 半颗粉心,半颗蓝心,合在一起,便完整了。将来这颗心会出现在哪里?出现在龙门石窟?出现在白松大学? 徐在想这些问题,慕正光看了照片,也在想这些问题。 中午,慕正光在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完了午饭。傍晚,日光不那么强烈,温度也没那么高了,他穿着绘着半颗心的T恤出门了。徐又在校门口等他,也带着半颗心。 两人一起去了镇里的大超市,慕正光买了娃娃菜和西兰花。 高二寒假,他吃到了自家种的娃娃菜,娃娃菜很大,和超市里买的一袋三颗的截然不同。高三寒假,他吃到了家里种的西兰花。西兰花很小,和超市里的不新鲜的西兰花很像,但味道却意外地不错。 徐来到超市不是为了买蔬菜。超市足够大,多走几圈,慢慢走,要花十几分钟。中途时常停下,拿起一个梨、一个苹果,这又要费去时间。超市里空调开着,人也不多,在这里多花些时间,走一走,聊聊天,刚刚好。 “再过几天我就要到我爸那边过暑假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做好了去丝运市的旅游规划。” 徐拿起一瓶牛奶,她想看看配料表里是不是只有生牛乳。配料表里有其他物品也无妨,慕正光在喝牛奶这方面还不算太挑剔,最常见的那种用纸盒包装的纯牛奶,他也会喝。 慕正光问道:“时间和预算?” “四天三夜,1500。上限是2000,如果超过了上限,我借你钱。” “不用,我妈又给了我1700,我不缺钱。” “嗯,那你就好好做规划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夕阳余晖下,慕正光拎着蔬菜、牛奶和徐告别。 崔昀清做了太长时间的旁观者,她渐渐改变了主意:遗憾世界发生的事,杨树雨不知道。如果我能遮掩真相,消除后果,那么杨树雨的话就可听可不听了。 在第一场对决中,慕正光有可能大获全胜。但是在第二场对决中,他必将惨败。之后还会有第三次对决,这场对决才是决胜负的关键。为了增大胜算,我将在第三次对决中,添加许多对我有利的条件,也添加许多对他不利的条件。 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比现实世界里的慕正光年龄稍微大一些,但前者却不如后者成熟。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条原因是,陪伴时间缩短了。 没有徐萦则,或者说,没有徐的陪伴,慕正光的成长速度很慢,甚至会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人的成长就是这样,若是有一个好的指路人,那当然快一些,若是有人天天拖后腿,那当然举步维艰。 倘若没有徐的陪伴,在高中三年里,慕正光一定会被学业拖入遗憾牢笼。当他的分数大幅度下降时、当他面临繁重枯燥的学业时,他会消沉、会气馁、会自暴自弃,用不着等高考分数公布再打击他一次,他就已经深陷牢笼之中了。 倘若没有徐的陪伴,慕正光不可能客观地看待异性之间的友情和爱情。他轻易地把同行的男生女生判定为恋人,他嫉妒坐在女生中间的男生,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用来打造遗憾牢笼的坚固材料。 然而,因为徐的到来,随着两人成为朋友、成为伴侣,坚固材料不复存在,遗憾牢笼无从说起。 崔昀清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徐:徐并不比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更完美,但两个不完美的人在理解、尊重、认可的前提下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也能使得两人共同进步。 不恰当地说,慕正光的进步大多是源于外力。若是把外力抹去,他也就是个普通人,一个他自己都看不起的普通人。 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是因为在他身边有做出正确选择的人,他看到了选择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还不算太坏。他从中受到鼓舞,得到经验,愿意效仿。 说得更直白一点,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是因为他本身有多么正确,而是他的条件比绝大多数人好得多。想战胜这样一个人,没有太大难度,只要把条件消掉就可以了。 崔昀清跃跃欲试。但在那之前,她想她有必要让慕正光获得第一场对决的胜利。让对方先胜,而后她再胜,假如杨树雨问起,她便可以拿出这样的借口:我获胜心太强,虚荣心作祟,一时没忍住。 第三百九十章 让时间带来结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当慕正光和徐都去往其他城市,昔日熟悉的假期才拉开序幕。在那里,他们每天都能看到爸爸妈妈。 慕正光再次感到孤单。在这段时间,他时常和徐聊天,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脸,他清晰地察觉到他的孤单和徐无关,和徐聊天,无法对抗这些孤单。 初中时,有不少同学住在小镇上,逛街时,偶尔会遇到。 高中时,大家都住在县城里,高考之后在城里闲逛,竟然也会遇到同学。 在毕业聚餐之前的那个下午,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转转盘,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在不久的将来,便要各奔东西。而在那时,我,以及一部分同学,遗忘了发生在班群里的争吵。因为分数,大家争论不休,也因为分数,我们奔赴不同的城市。 那几天路过KTV时,总是能听到热烈的歌声。我们在那样的歌声中走来走去,直到,永不相见? 在等待录取结果的日子里,慕正光频繁想起近一年来发生的事,尤其是近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 临近毕业,他给一些同学拍了照片,也和一些同学拍了合照。大家没有约定什么时候再见,大家的联系也没有断绝,至少在这个漫长的假期里,他常常看到他们的动态,收到他们发来的消息。也许以后还能再见,且不止一次。 以后…… 以后的事,会怎样发展?太久远的事,暂不考虑,只看近期,录取结果即将公布,我和徐会在同一所学校、同一座城市吗?不知道。也许吧。倘若录取结果还算令人满意,那么,在这个暑假,我们就还有一次旅行,四天三夜,在丝运市。 提前做一做规划吧,以免取结果出来后措手不及。 丝运市里有不少景点,石窟、明堂、应天门……石窟是肯定要去的,但是,是否要去明堂和应天门就很值得商榷了。假如这两者是免费的,那倒也无需犹豫,可以去,但是,花一两百块钱逛这种现代人工景点,好像不太划算。 如果要逛自然景点,那就得远离市区了。远离市区也没事,因为这一次,有充足的时间。 老君山、大峡谷、鸡冠洞、重渡沟、白云山,这些都县城里的景点。 爬老君山可能要用掉一天,即便用不到一天,再加上来回赶路的时间,这一天也就不剩下多少了。爬白云山也是同样的道理。 重渡沟和鸡冠洞相隔不远,重渡沟全天开放,鸡冠洞的开放时间有限制,所以,先逛鸡冠洞,然后去重渡沟,这又要用掉一天。 只用一天时间把大峡谷和龙门石窟逛完,能做到吗?而且,每天都坐车去县城、每天走两三万步,这太累人了。 此外,还有一个更严肃的问题,这六个景点的门票钱加起来约是500,再加火车票、住宿费、滑道和索道的票价,1500元的预算就所剩无几了。那么,再加上车费呢?在县城和市区之间来回往返,所需的车费不容小觑。 从火车站到老君山,151千米,到白云山,177千米,到重渡沟,141千米。从重渡沟到鸡冠洞,41千米。共计510千米。加上返程,1020千米。 去掉逛龙门石窟的那一天,还剩三天,要在三天里乘坐汽车赶路1210千米,暂且不说对金钱、体力的消耗,每天花大量时间赶路,那还剩下多少时间逛景点呢? 所以,这次不能住在火车站附近了。老君山、重渡沟、鸡冠洞都在同一座县城,把四天三夜分为两部分,抽出两天一夜住在县城,这样既可以节省路费,又可以节省时间。 这四天里还有一天要被花在白云山,白云山离老君山多远? 52千米。 那就把两天一夜加到三天两夜吧。 想规划出更准确的路线,还需要更多的数据。 从老君山到重渡沟,45千米。 从老君山到鸡冠洞,8.6千米。 从老君山到白云山,52千米。 从重渡沟到鸡冠洞,41千米。 从重渡沟到白云山,56千米。 从鸡冠洞到白云山,46千米。 以老君山为起点,去往另外三个景点,距离是105.6千米。 以重渡沟为起点,142千米。 以鸡冠洞为起点,95.6千米。 三者的区别不算很大,不能直接选择鸡冠洞为起点,接下还要把交通状况、住宿费、路费纳入考虑范围。 总体来看,住在鸡冠洞附近,比住在老君山附近便宜。我们可以在鸡冠洞附近订一个酒店,住两个夜晚。 在旅程的第一天上午,到达火车站,再从火车站赶往老君山,临近傍晚,从老君山赶往鸡冠洞。 在旅程的第二天,游览鸡冠洞和重渡沟,当天夜里,从重渡沟赶回鸡冠洞。 在第三天,从鸡冠洞出发,到白云山,傍晚,从白云山出发,到火车站附近,来到另一家宾馆。 第四天,从宾馆出发,到龙门石窟,大峡谷就不去了,来不及了。 如果按照这条路线浏览,总路程还不到500千米。 慕正光用了一个夜晚做完了完整的旅游规划:三夜,四天,五个景点,爬两次山。 这一天就这样过完了,第二天,慕正光醒来,又不免想到永别和离别。 这次外出度假,他的书包里多了三样以前没有的东西,毕业照、纸条、U盘。 慕正光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带上毕业照。好像是因为当时觉得这张照片很轻,所以顺便拿来了?一张纸而已,放在书包里也不占什么空间,更何况,今年的书包里没有暑假作业,空间更大。 那个盒子里有他写给徐的纸条,也有徐写给他的纸条,还有他和其他同学互相来往的纸条。 短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例如,“物理老师来了”“昨天的数学试卷借我”。长的纸条上则是正面写完了写反面,直到反面快要写不下了,于是又加了一张新的纸条。 有些纸条的传递,只需要一瞬间、跨越一个座位, 有些纸条的传递却是跨越了大半个教室,从左边传到右边,经多人之手。在此过程中,学习成绩靠后的人会帮忙传纸条,学习成绩靠前的人也会帮忙传纸条。尽管大家并不熟悉,但这举手之劳似乎没有人会拒绝。与这样的同学分别,真让人不舍啊。 U盘里存放着他的手机里的所有图片、所有录音。在唱歌时,他并不是只给一两个人录音,所有的他想听到声音、他想记住声音的人,只要开口,他便都录下来了。 看看照片,听听声音,经常回忆,仍旧免不了遗忘。这一天天的,真难熬啊。 慕正光把“难熬”归咎于等待。他想,等录取结果出来了、新的旅程开始,他就能放下往事了,就能不动声色地和往事中的人告别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第二次毕业旅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2日是填报志愿的截止日期,7月20日是本科一批录取的截止日期。 这一年,白松大学在慕正光所在的省份的录取分数线比前几年低得多。 “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慕正光近些天都闲来无事,他常常打开网站,查询录取情况。白松大学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专业,这是他的第一志愿。他刚看到他被第一志愿录取,就给徐发了条消息。 “恭喜。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录取结果。” 慕正光猜测徐也会被第一志愿录取。今年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远低于去年,这一规律在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那里大概也是适用的。 事实证明,慕正光猜对了。 “我也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我们都在南岭校区啊。” “嗯。我已经做好了四天三夜的旅游规划,只要等到连续的晴天就可以出发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录取结果还没出来,他就把规划做好了,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目的做这件事的?是自信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好像不像是这么自信的人。他对考上白松大学应该没有太大把握。但他能否考上白松大学,都不影响之后的旅行。 他这些天应该是太闲了,所以才做了旅游规划。他没有明确的目的,也没有明确的心情,只是觉得该做这件事,所以便做了?这样便是最好,无需目的,也无需期待,只需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再等几天吧,我先买张车票回启川市。你看看最近几天的天气,我们选在工作日出发。你多带一套外衣、一套睡衣。” “好。谢谢你劝我报考白松大学,我们又能当同学了。” 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专业去年的最低录取分数对应的排名是11699,今年最低分对应的排名还没公布,但肯定不高于23098。谁能提前得知这巨大的差异?谁能在分数线的变动中抓住机会? 如果没有你的建议,在我的志愿中,不会有白松大学,更不会有这一专业。因为你的分数比我高,能考上白松大学,又因为你想和我当同学,所以你也劝我把白松大学作为第一志愿。我听了你的建议,我们都如愿以偿。 “不用谢,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让这件事发生的,并不是我。你考上了白松大学,可以换更贵的手机了。” 慕正光曾经和徐说过换手机的事,无论考上哪所大学,上学前都要换手机,但是考上985大学,他能额外得到2000元用于买手机、买电脑,他的预算从一万元变成了12000元。预算是12000元,并不代表他能买到的手机和电脑价格的上限是12000,如果更高一些,也是可以的,但他得把多出来的钱补上。 “嗯。” 和徐的聊天结束,慕正光走到爸妈的房间:“爸,妈,我考上白松大学了。” 慕正光的爸爸追问道:“是第一志愿吗?” “是。” 慕正光的妈妈问他:“徐也考上了白松大学吧?” “考上了,也是第一志愿。” 去年白松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的最低录取分数对应的排名是9815,今年的最低排名不高于14255,同样是巨大的差异,也同样是抓住了机会。 慕正光的妈妈提议道:“那我给你每个月生活费再加200吧。和女孩子一起玩儿,你要大方一点,不要计较谁花的钱多谁花的钱少。” 慕正光一直都在很用心地计算谁花的钱多、谁花的钱少,但他并不强制要求两人花的钱一样多。 退一步讲,即便两人花的钱一样多,甚至是他花的钱更多,但是在最起初,徐送给他的饼干、糖果、冰淇淋该怎么算呢? 哪怕能计算出准确的价格,并把这部分钱补上,但是在那个特殊的时间里、在那个特殊的年龄里,徐带给他的帮助,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长久以来,慕正光计算价格,但他不计较这些:今天我付早餐钱,明天你付早餐钱,也可能我付的多一些,也可能你付的多一些,这点微小的差异,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我知道。” “暑假还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出去旅游?” “要。我准备和徐去丝运市。” 慕正光去聚江市旅游的事,至今没有告诉爸妈。这是他的私事。并且,爸妈也没问他那几天干什么去了,所以他就没说。 “去多长时间啊?用不用我们帮你付车票钱?路上要注意安全。”慕正光的妈妈知道,儿子肯定不缺旅游的钱,但是帮他付了车费,他旅游时就有更多的钱了。 “不用了,我的钱够花了。去丝运市,四天三夜,再加上坐车,应该是四天五夜吧。” “去这么久?徐同意吗?”慕正光的妈妈很惊讶:儿子和徐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可以一起在外面过夜了吗?儿子不是随便的人,他也不喜欢随便的人,但他做的事似乎不够严肃? 慕正光的爸爸也附和道:“改成两天一夜吧?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不要出去这么久。” “没事,我和徐商量好了,就是四天三夜。” 商量好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既然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四天三夜合适,那就让他们去吧。慕正光的妈妈看着儿子,儿子年龄不大,但也不算小,丝运市虽不近,但白松省更远,有些事总是要去尝试的。 只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单独在外面过夜……不过,要为这件事操心的,应该是徐的父母。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听着像在损人,而且损的还是自己家的儿子,这就不合情理了。他肯定知道分寸,也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他的父母、徐的父母,都不用为这件事操心。 慕正光的妈妈嘱咐道:“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你提前把衣服洗一洗、晒干,装到书包里。你要是不急着出发,可以先买手机,等拿到新手机了再走。” “好。” 慕正光思考买什么样的手机、电脑所花的时间远远少于做旅游规划所耗费的时间,分明是前者更重要,但他却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只是对比了价格、品牌、性能、外形就做出了选择。 7月26日,慕正光带着新手机、新电脑返回启川市。这一天他洗了衣服,并带着旅游规划到徐的家里。 慕正光选择的日期是7月28日~7月31日。近些天丝运市里多雨,既是晴天且温度不超过35℃,并连续四天都是如此,在这两个月里,符合这些要求的,只有这四天。 徐没有看天气。7月28日~7月31日,前两天是工作日,后两天是休息日,他这么选一定有他的道理,她认可他的选择。 7月27日夜里,两人赶往火车站。次日上午,他们到达丝运市。 在这个毕业后的暑假,第二次旅行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盛夏之后又同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7月28日上午,慕正光和徐抵达丝运市火车站。 两人从火车站到汽车站,再从汽车站到老君山,上山时乘坐一级索道,而后爬山,走完十里画屏,到达金顶。 途中,两人每到一个休息处,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短则几分钟,长则十几分钟。 下山时,他们体验了索道,也体验了滑道。 傍晚,慕正光和徐在路边找了一家牛肉汤店,买了饼丝和牛肉汤。夜里,两人来到宾馆。 慕正光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不太想动了。今天爬山时,起初,平板电脑是放在徐的书包里的,后来,电脑到了他的书包里,他的体力消耗得更快了。好在到达金顶后,两人坐下来把书包里的食物吃掉了,减轻了一些负担。 慕正光没躺太久,就收到了徐发来的消息,徐又邀请他到房间里看照片。 两人趴在床上,平板电脑放在中间,徐滑动屏幕,把照片从前往后翻。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回顾了今天发生的事,交流了爬山的心得体会。 慕正光觉得他背着电脑上山、下山还是很有意义的。倘若徐不带电脑,那就不会有这一个小时的兴高采烈和欢声笑语。爬山时很累,翻动照片,再看一遍山中的景色,再看看爬山时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这是轻松的。 这天夜里,两人都睡得比较早。 睡觉前,徐再次规划了明天的路线,上午游览鸡冠洞,下午游览重渡沟。 7月29日,慕正光和徐看到了预期中的风景。这一天,徐又拍了近百张照片。夜里看完照片后,两人便都睡了。 7月30日,按照计划,今天又是爬山,爬白云山。 慕正光早上醒来后洗了个澡,换上前天的睡裤,并把昨天的睡裤洗了洗。 前天去老君山,坐了缆车,昨天去重渡沟,也坐了缆车,今天去白云山,又坐了缆车。缆车的票价和景区的门票票价不相上下,好在这几天吃饭花的钱不多,再加上宾馆位于县城,离景区较近,省去了一些车费,虽然眼看就要超出预算了,但超出的部分很有限。 这一天,慕正光又一次体验了背着电脑爬山。 傍晚,两人来到市区,到一些免费的景点里逛了逛,例如夜市,例如古城。 当天夜里,慕正光穿着前天的睡衣、睡裤,带着U盘,走进徐的房间。 徐盯着慕正光的蓝白渐变色睡衣打量了一会。他只带了两套睡衣,黑白渐变色和蓝白渐变色。他第一天夜里穿的是蓝白色睡衣,第二天夜里,也就是昨天夜里,他穿的是黑白色睡衣。若无特殊情况,他今天穿的也应该是黑白色睡衣。 “你怎么没穿昨天那套睡衣?是弄脏了吗?” 慕正光很自然地答道:“是。” 这几天他的睡衣没有往外穿,也没有穿着睡衣吃什么东西,就算弄脏了,顶多就是衣服掉到地上沾了些灰,或是喝水时不小心把衣服打湿了。如果是因为这些理由,他没有必要再穿前天的衣服。 “我能知道是怎么弄脏的吗?” “啊?”慕正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在仓促和慌乱中,他的回复不是“能”与“不能”,而是一个反问。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不能知道原因。我们继续看照片吧,你的U盘呢?我来帮你复制照片。” 把衣服弄脏了,能说的原因有很多,不能说的原因却很少。他换了衣服,那就说明衣服上有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不是油脂,不是灰尘,也不是血迹。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再问了,男女有别的道理,他比我更懂得。 慕正光把U盘递给徐,那时他的心和手都在颤抖。 徐用数据线把U盘连接在电脑上:“不用那么紧张啦,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的衣服你自己处理就好。” “嗯。” 随着徐翻动照片,照片中的画面从山底变成了山顶,慕正光的心逐渐平静:这本来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由于它特殊的性质,我无法开口。也许多年以后,我们的关系再次发生改变,我就能平静地说出今天发生的事了吧?不过,那一天还有多久才会来呢? 现在想这个问题,好像还太早。那一天能否到来,是否存在,还都是未知数呢。如果那一天不存在…… 徐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慕正光的后背:“小慕同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会结婚……”说到这里,慕正光停顿了一瞬,既有难为情,也有不忍心:我想的事并不仅限于此,若是言尽于此,或许能算得上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吧?可是,我不需要对徐说谎。 “如果我们不会结婚……” 徐稍稍用力把手掌往下压,让对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温度:“无论会与不会,六年之后都有答案了。初中三年我看到了你的成长,高中三年我看到了你的努力,再来两个三年,我能给你明确的答案。” 这些话耗费了徐太多的勇气:慕正光小同学把他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我,我不能用花言巧语、用玩笑话回应他的诚恳、严肃的疑问。我不能说“没有如果”,因为未来未知,无人能决定。 慕正光把头往左边一偏,枕在被子上,看着徐的脸,越看越觉得欢喜。 “谢谢。” “不用谢。” 在旅行的第四日,慕正光和徐看到了龙门石窟。昔日,他们在初中历史课本上看到的雕像,就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 在登上返回启川市的火车的那一刻,慕正光给爸妈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旅行结束,马上要回家了。 在前三天里,他也给爸妈发了消息,那些消息都很简单,“我正在爬山”“这里人真多”……最长的也不超过十个字。这些很短的消息,代表了平安,这便足够了。 徐把脑袋倚在慕正光的肩膀上:“小慕同学,开学后我们又是同学了。我们下一次一起坐火车,就是去白松省了。” “对,一起去白松省。叔叔阿姨也会去吗?” “恭喜你,猜对了,你怕见到他们吗?” “有一点点。” “主要是怕我爸,对吧?你见他的次数太少了,你见我妈的次数多一些。其实不用怕,他们尊重我,也尊重我喜欢的人。去往白松大学,路途遥远,有你在我身边,他们还得谢谢你呢。” “嗯。叔叔阿姨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们用不用保持距离?” “知道。他们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也知道和我出去旅游的人是你。保持距离也没错,能让他们更放心。” “嗯。” 作者的话 第三百八十六~三百九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也许到七月份就能看到总结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八十六~三百九十二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 相约同行开学季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到出发前往学校,在这段时间里,慕正光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些事是他不太赞同的,例如升学宴。 慕正光的父母在小镇上的酒店里为他举办升学宴。 慕正光认为这是一件毫无必要的事。尽管大部分客人不知道他的分数,更不知道他考了哪所学校,尽管客人们给的礼金加起来远远高于食物的价格,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合适。 慕正光对大多数客人都没什么印象,他毫不怀疑有些参加宴会的人,他以前没见过,以后也不会再见到。 客人不知道他的分数,是因为他劝说父母让他们不要在酒店包厢里摆牌匾。就目前来看,考上白松大学是件好事,但这件好事并不完全是建立在“白松大学是一所985大学”的基础上的,即便他没有考上白松大学,没有考上985大学,而是考上了211大学,升学宴也会举办,这一点是不变的。 假如在包厢中摆上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白松大学”,确实很能炫耀他的成绩。他的排名是全县第一百十四五,那些排在他前面的人并不是都能考上985大学,虽然他们的分数足够了,但他们各有各的选择,有的人去了985大学,有的人去了211大学,应该还存在极少数人既没有考上985,也没有考上211。 慕正光不喜欢炫耀,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件事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我能考到587分,不全是因为我自己。我能考上白松大学,更不仅是因为我自己。 父母答应了他不摆牌匾,但升学宴必须举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这些年送出去的礼金不少,若是不能趁这个机会收回来一笔,那就只能等到你结婚时才能收礼金了。 慕正光不认同他们收礼金的想法,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且,父母决定要做这件事,他的反驳并不能让他们改变想法。因此,慕正光没有再说什么,想举办升学宴,那就举办吧。 办完了升学宴,离开学就没剩下几天了。慕正光查了查去外地上大学时该带些什么,从中选取一定要带的物品,例如通知书、档案、身份证、户口复印件……至于其他可带可不带的东西,以一个书包和一个行李箱为限,装满了就不再带了。 离开学日期越来越近,慕正光加入了新生群,既有学校的新生群,也有学院的新生群。通过这些群,了解诸多开学前的事宜,认识一些新同学。 2022年,白松大学新生报到时间是8月27日~28日。 慕正光和徐买了8月26日的卧铺票。 在火车上,慕正光的父母见到了徐的父母。 几位成年人的交谈,出乎意料地和谐。他们说的都是些很浅显的事,并没有深挖两人的未来,这样就很好,慕正光对此很满意。 有一段时间,慕正光和徐坐在卧铺车厢过道右边的座位上。 徐把手机推到慕正光面前:“师范大学和南岭校区只隔了一堵墙啊。” “竟然这么近。” 慕正光仔细看了看地图。南岭校区左上方是师范大学,右上方是体育学院。以往他只知道师范大学和南岭校区在同一座城市,今天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把师范大学作为第三志愿是多么地明智。虽然这个选项没有生效,但它一旦生效,便能弥补许多遗憾。 分明没有令人喜悦的大事发生,但能量的消耗速度却格外惊人?崔昀清很疑惑,但她不想再计较什么了。 遗憾之力的所有用法全都有害,哪怕人们在遗憾世界中感受到的不是遗憾,甚至弥补了遗憾,但那又如何?当遗憾世界崩塌,人们回到现实世界,“弥补”与“现实”的差距,会让人们再一次面临遗憾的挑战。 慕正光没必要面临这些,他会脱离第一个遗憾世界,进入第二个遗憾世界,接着还有第三个,直至坠入遗憾的牢笼。之后,我会将他放出,消除遗憾之力对他的影响,但遗憾对他的控制不会消失。只要再把他放入相同的世界中,他会立即熟练地构建牢笼,把自己困起来。 用第一个世界弥补遗憾,用第二个世界培养遗憾,用第三个世界制造遗憾的牢笼。在遗憾世界中,无论是产生遗憾,还是弥补遗憾,都不影响结果。世人在遗憾之力面前,就是这样地无能为力。 让所有经历、所有事件都化为绳索,让过去和未来交织一起,困住站在现在与现实之中的所有人,这便是我身上的遗憾之力要达成的最终目标。 世间拥有遗憾之力的人很多,唯有我的遗憾之力,能做到这件事。新的时代、新的世界、新的秩序,都将在我的手中诞生。在那里,我的遗憾会得到足够的弥补。我的力量将会变得更强,或是更弱,但不管怎么样,它都会焕然一新。 列车到站,停靠,慕正光下车、出站,看到有人穿着红色衣服、举着红色牌子,牌子上写着“白松大学南岭校区欢迎你”。 慕正光和徐跟着他们到了真正的迎新接待处,在那里还有更大的红色标牌。 学校为新生准备的不仅有牌子,还有大巴车。车上空位很多,短时间内不启程,慕正光和徐选择搭乘出租车到校园。 白松大学南岭校区的大门很有特点,线型结构在前,拱形结构在后。线型结构上有八个大字,“白松大学南岭校区”。前四个字用的是形状不那么分明的字体,后四个字用的是四四方方的字体。 崔昀清第一次迈入大学校园是在2014年秋季。大学四年,毕业之后又是四年。随着“暗”的出现,渐近线的产生,她远离了繁杂的工作,抛弃了原来的外貌,以年轻的模样,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上,开启了新的旅程。 如果“暗”不降临,慕正光还是有可能在这一天来到白松大学南岭校区,因为2022年白松大学的录取分数线确实很低,他的分数再少十几分,也能考上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专业。 不过,在“暗”降临的世界中,身为中古者的慕正光还会在相同的时间来到南岭校区吗?不排除这种可能。对他来说,白松大学和任何一所大学都没有明显区别,他可以选择幽龙大学、水木大学,也可以选择白松大学、皖桐大学。 显而易见的是,“暗”让一部分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仍有许多事没有改变,甚至仍有一部分人的生活没有改变。在“暗”覆盖的世界里,有些事是不变的,在遗憾之力铺开的世界里,亦是如此。 第三百九十四章 眼花缭乱新学校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实验楼前,慕正光看到了红色帐篷,帐篷里坐的应该就是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们了。不同的学院有不同的帐篷,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专业所在的学院是生物与农业工程学院,能源与动力工程所在的学院是汽车工程学院,他和徐便在这里分别了。 慕正光在帐篷里填表,在宿舍楼前面领钥匙。寝室早已分好,每个人所在的寝室、床铺都已公布,只要加入了学院的新生群,就能看到。 慕正光在到校前查过,南岭校区的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他到校后问过学长学姐才知道这里也是有六人间的,有些寝室带有不能洗澡的独立卫生间,有些寝室带有大阳台。换言之,有的寝室既是六人间,且没有独立卫生间,又没有阳台。 这时的遗憾之力受到极大的约束,崔昀清不太喜欢遗憾之力自然发展带来的未来世界,那个世界里很多不足之处。既然要弥补遗憾,那就要剥离这些不美好的存在。 赵妤曦废除现实世界中的小学、中学校园里的校规校纪,崔昀清很赞同赵妤曦的这些行为,她效仿赵妤曦,为慕正光废除遗憾世界中的大学校园里的校规校纪。 慕正光不适应白松大学里的公共澡堂,那就不用适应了。在大学里修建有独立浴室的寝室,有一定难度,但是,把学生挪出校园能有什么难度呢? 挪出校园,这件事应当由徐来做。 徐萦则的冒险属性,在徐身上丝毫不减。正如同徐萦则敢劝告没有渐近线的慕正光参加建模大赛,徐敢让高考分数587的慕正光冲击白松大学,也敢让他在校外另寻住处,只是早和晚的问题,也许是在大三,也许是在大四,她就会悄悄离开宿舍。废除校规,她会更早地离开宿舍。 甚至不废除校规,只需让徐看到在外住宿的例子、看到那些与她敌对的室友,她也会迫不及待地远离宿舍,但这么做无疑是在增加遗憾。崔昀清不想做多余的事,她选择废除校规。 到校后的前两天,慕正光和徐在学校旁边的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例如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露、洗衣液、盆、毛巾、床单、被子、枕头、挂钩、杯子、热水瓶、收纳盒、垃圾桶、垃圾袋、插线板、衣架、水笔、作业纸、抽纸、矿泉水、饼干、面包…… 这些食物,在军训期间可能要用到。 慕正光的爸爸和徐的爸爸帮慕正光把买的东西搬进寝室,慕正光的妈妈和徐的妈妈帮徐把买的东西搬进寝室。几人一起努力,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筹备好了常见的生活用品。 军训持续两周,慕正光对军训的最大的印象是“阴”。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温度低,吹着大风,但不见雨落下。 其实,即便下了雨,这些人还是要军训,甚至是站在原地军训,有人打雨伞,有人穿雨衣,有人被雨淋的湿透,这些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样怪异的天气要归功于崔昀清。操纵遗憾世界里的天气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半个月的温度本就不高,最高温度是30℃,最低温度最10℃。她挪动乌云遮蔽日光,不过是举手之劳。 在军训期间,校园里发生了很多事,各个社团的招新宣讲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进行的。有学长学姐走进教室,打开投影仪,播放PPT,分发申请表。宣讲后便是面试,有些面试是在军训结束前进行,也有些面试来得比较晚,在军训结束后才到。 在这两周里,慕正光有两个重大发现。 一是哪怕在是同一个校区、同一个学院、同一栋宿舍楼的同一层楼,由于开窗位置的不同,寝室内的风景也不相同。此外,由于壁纸、地垫、床的位置的不同,仅需一墙之隔,就能给人带来强烈的陌生之感。 二是在整个南岭校区,女生都很少,也许男女比例没有到10:1的地步,但至少有5:1。 男女比例失衡,会影响到校园里每个人找到对象的概率吗? 徐告诉他,“不影响,无论环境是否顺遂,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慕正光听到了其他同学的担忧、抱怨,他对徐的回答半信半疑。他想,即便他没有听到那些担忧和抱怨,他也会对徐的话产生疑惑,尤其是在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班里只有两个女生的时候,他的疑惑明目张胆,坚不可摧。 真的没有一丝影响吗?给有些人换个环境,比如说换到对面的师范大学里,他们找到对象的概率,真的不会改变吗? 慕正光拿着这些问题问徐,徐给他的答案是“没有”“不会”。 “命中注定的事,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就不再发生。注定孤单的人,无论在哪里,他们都是孤单的。反之亦然。” 比起抱怨,比起担忧,慕正光更愿意听一听徐所说的道理,尽管他现在还不能完全认同这些道理。 所有人身处同一个现实世界,每个人都拥有无数个遗憾世界。在无数个世界中,发生的无数件事,总有相同之处。无论崔昀清如何引导遗憾世界的走向,总有些事情是不变的。 这一反常的结果让崔昀清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命中注定”,但她并不打算就此臣服:世间还有比我更强的人,还有比遗憾之力更强的渐近线,我不能改变的事,他们能改变,我做不到的事,他们能做到。 崔昀清从徐的口中听到“命中注定的事,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就不再发生”,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慕正光和徐在现实世界,我在遗憾世界。 现实世界里有遗憾,但还可弥补。遗憾世界里或许没有遗憾,或许有无数次弥补遗憾的机会,但每一次弥补都不是让人更有信心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遗憾,而是让人更恐惧。 每一个未知的遗憾,都是无形的枷锁,当它们变成已知,枷锁就有了形状,让遗憾世界变得狭窄。许许多多枷锁,编成一个小小的世界,把已知的、未知的遗憾全都阻隔在外,而这个小小的世界就是,遗憾牢笼。 困在牢笼里的人,无需经历任何让人遗憾的事,就会产生足够的遗憾用于维持牢笼。遗憾牢笼坚不可摧,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杨树雨忧心忡忡地望着崔昀清:她的力量突然变强了!除了烧掉她姐姐的遗物,还有另一种有效的强化方式?既然她变强了,那就证明强化方式是存在的。不过,这种方式该如何定义、如何归类? 此外,遗憾之力变强,对她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面对、使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她更容易失控,但愿她在失控之前能多干几件对我有利的大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学第一个寒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遗憾之力受到强化,但遗憾世界里的许多事却更加顺遂。虽然仍有遗憾,但都是慕正光和徐能轻易战胜的遗憾。 比如,因为下雨无法出门买奶茶,在学校食堂吃到了一份价格比较高、味道比较差的食物,又或是快递的地址填错了,要到学校外面取快递……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遇到一些不顺遂的事,有的事很大,但不一定能把人打垮,有的事很小,但也不容忽视。在慕正光的遗憾世界中,既没有能把人打垮的大的不顺遂的事,也没有不容忽视的小的不顺遂的事。 军训结束后的某一天,徐在吃饭的时候问慕正光:“你每个月有多少生活费啊?” “2070。” “比我想象的多了一点点。”徐本来以为慕正光的生活费顶多只有2000,她在来到白松大学之前预期的生活费就是2000,但在来了之后又加了500。 “也比我想象得多。我妈听说我和你都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所以多给了我200。”慕正光和父母定好的生活费是1870。以1500元和550分为基础,每增加1分,生活费增加10元。587分,1870元。 “不错啊。你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剩多少?” “大约1000。”开学时,慕正光的存款大约是4070,现在只剩3000了。那4070元里面,有2070元是生活费,有一部分是他以前剩下的零花钱,还有一部分是在举办升学宴之后,爸爸妈妈分给他的礼金。 徐知道慕正光在开学后的前两天里买东西花的钱都不算入生活费。生活费2070,还剩下1000,那就是花掉了1070。去掉充值刚买的校园卡的钱以及购买军训服的钱,这半个多月,他花的钱可能还不到800,平均每天,不到40。 按照这个算法,到月底,他的生活费还能剩下400~500。在下一个月,他不用充值校园卡了,能剩下的钱应该会更多一些,或许会有600。 “下个月我们去长白山旅游吧,三天两夜,预算是1000。” “好。”慕正光曾经了解过,从白松大学所在的城市出发,坐高铁只需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长白山附近。 “这次我来做规划吧。” “嗯。” 旅行如期进行,慕正光和徐看到了天池。夜里,两人又趴在床上看照片,而后分别,到第二日再相聚。 长白山上温度很低,在上山之前,慕正光和徐已经让家人把冬天的衣服寄过来了。那时,慕正光查看高中同学的动态,有些在南方上学的同学似乎还在过夏天。 而且,有些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且不在同一座城市里的人,竟然还能结伴同行!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男生和女生,都有结伴的。 原来,大家的分别,不完全是因为分数,分数只是推动分别的一个小小的因素。仅凭这一个因素,不足以推动事物发展到最终状态。 小徐同学把分数看的很重,但她的重视并没有干扰她的日常生活,这倒也无可厚非。和她相比,我似乎不那么在意分数,但是,我把“分数”和“分别”连在了一起,这种错误的观点,对我的心情、生活形成了破坏。这种破坏持续了太久,时至今日,它才略微减去一些。 九月份,有同学发动态,退学,复读。十月份,还能看见他发动态,但他已在高中校园。 依然是在九月份,大家在动态中已不再回避自己考上了哪所大学。同学们讨论的不再是各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而是学校面积有多大、寝室条件如何、有无卫生间…… 有的同学考到了某些学校的老校区,校区的面积比高中面积还要小。有的同学去了林业大学,学校很大,很冷…… 有的同学深陷山林,有的同学天天看海;有的同学身在郊区,有的同学面朝高楼;有的同学坐公交车上学,有的同学走路上学…… 天各一方,各奔前程。 在特定的时间里,特定的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中,互相影响,这便是相遇。每个人都有特定的人生轨迹,众人的人生轨迹汇聚后散开,这便是分别。 慕正光把他对相遇离别的新看法告诉徐,徐捏了捏他的脸,以示鼓励。 从十月份开始,市里开始供暖。供暖后屋里很暖和,可以穿短袖,至于室外,从天气预报上看,最低温度已经低于0℃了。尽管温度很低,但慕正光还是偶尔能看到有些人光着脚、穿着夏季的拖鞋就走出了澡堂。 入十一月份,市里温度更低,像是凛冬。 到十二月份,随着诸多课程先后结束,慕正光和徐的空闲时间多了很多。在一整天或一整个下午无课的时候,他们会去寻找人比较少的自习室。 在自习室里,他们再次成为同桌,做着与学业有关的事,或是与学业无关的事,直到天色渐晚,然后一起去食堂。 这个学期所剩无几,这一年也所剩无几。 2022年12月31日,这一天的最低温度是-17℃,慕正光和徐在寒冬和夜色的簇拥中出门了。 新的一天刚刚到来,标志着旧的一年结束。高三班群里有人发“回想自己的高考,仿佛就在去年”。不加“仿佛”二字,这话是实话,加了“仿佛”,便是玩笑话。 电影散场,慕正光打开手机,看到了那句玩笑话。他的思绪飘到一年前。当年也是电影刚散场,徐把外套搭在胳膊上。一眨眼,一年过去了,徐还是会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只是外套更厚了。 “我们今天还要回学校吗?” 慕正光也想问这个问题,但他觉得他是男生,由他来问,会显得很不礼貌。这个问题有两种答案,有一种答案也很不礼貌。 “要。” “我带身份证了,但是你没带。所以确实要回学校,走吧。”说着,徐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 慕正光这才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准备。 慕正光和徐搭乘出租车返回学校,路上,两人讨论起班群的事。 慕正光说:“高考就在去年,但好像却过了很久。”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也因为现在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慕正光在凌晨返回寝室,他的室友都还没睡。 他们都很惊讶:都这么晚了,他还回来干什么?三个月前放假,他曾和他的女朋友夜不归宿,今天同样是放假,他还有什么理由回来? 慕正光从不吝啬在同学朋友面前夸赞徐,但是关于徐的私事,哪怕是一些最无关紧要的私事,比如她喜欢什么颜色、今天她吃了什么饭,他都从来不说,即便有人问他,他也很少说,久而久之,便没人问了。 元旦之后没过几天,慕正光和徐就正式放假了。而在正式放假之前,他们就考完了试,提前进入休假状态。 第三百九十六章 新一年的成绩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返回启川市的火车上,慕正光帮徐把行李箱放到货架上。 在火车上看风景,看一天一夜,也像旅游。食物足够多,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且没有其他的事要做,轻松,惬意。 这一次,慕正光和徐都买到了中铺。 入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人,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对方。 慕正光醒来后看了眼余额。开学时,余额为4070,其中包含九月份的生活费。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各拿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一月份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很短,没有要生活费,也没有要车费。现在,余额是3575。 他把近几个月以来的各项支出进行归类,并简单估算了各类支出的数额。 正常吃饭,也就是一日三餐,或者一日两餐。聚餐,开学时的班级聚餐、社团聚餐,和室友聚餐、和徐在校外聚餐。这两项,再加上饮料、零食、水果,大约是3700元。 虚拟消费,例如两张手机卡的话费、各项会员,以及游戏充值,大约是1000元。 在这个学期,有一次比较长的旅游,耗费约1100元。 硬卧火车票,约400元。 其他生活用品,例如衣服、鞋子、袜子、数据线,其他日常消费,例如理发、坐车、洗澡、洗衣服,其他不那么日常的消费,例如看电影,这些零零散散的小物小事的价格不太好算,但是可以根据结果反推。 这四个月的生活费共计8280元,减去四类大的消费的总和,大的6200,减去剩余的钱,大约1600,还有480元。小物小事的价格不止480元,因为爸妈偶尔还会发来红包,过节时的大红包、平时的小红包,这些钱加起来至少有400。 这半个学期,四个多月,不计住宿费、不计学费、不计开学前两天的消费,我的各项支出,共计约7100元,这个数值应该是比较准确的。我花的钱好像有点多啊!还可以从哪里节省一些钱呢?下半学期还会有旅游吗?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没有。如果有,预算肯定不止1000。 火车到站,寒假很长。在假期里,慕正光和徐常常见面。 临近过年,慕正光的爸爸妈妈回到镇上。 慕正光的妈妈旁敲侧击,询问他和徐的关系。 慕正光能听得出来妈妈的意思。这类问题他他不止一次的听过。在最起初,他的同学、室友看到他和徐在一起走,也会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一提”,其目的就是窥探两人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慕正光的妈妈并非不信任儿子,她知道儿子会给出否定的答案,但是,对儿子、对徐来说,大学都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些人、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之下,他们以前不会做的事,以后可能会做。倘若有些事真的发生了,受到主要伤害的不是儿子,而是徐,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慕正光把去长白山旅游的事、在元旦凌晨发生的事详细讲给妈妈听。 慕正光的妈妈证实了她的猜想:儿子果然没有对徐做出出格的事,徐对儿子也是如此。 慕正光把徐曾经告诉他的道理讲给妈妈听。 慕正光的妈妈对这两人完全放心了:徐年龄不大,但她明白的道理不少。不管她能不能按照这些道理去做事,她多明白一些道理,总不是坏事,儿子跟着她,也不是坏事。她的年龄比儿子的年龄大一些,大一些确实有大一些的好处。 在这个寒假,徐面临同样类似的问题。她给妈妈的回复也是往事和道理。两人的往事,说清楚了,知晓的道理,也说清楚了。 在假期里的某一天,慕正光和徐见面。 徐把问题和答案转告给慕正光,慕正光也做了相同的事。 彼此为证,心有灵犀,便在于此。 寒假结束,两人返校。 天气渐暖,课程渐少,徐会到慕正光的教室里和他一起上课。但是,慕正光所在的专业女生太少,她每去一次,都颇为显眼,所以她去的次数不多。 在大学一年级的课程表里,没有高深的专业课,但较为基础的专业课还是有的,例如工程制图。虽然徐去的次数不多,但对方要学习的工程制图,她也能听懂。 慕正光也会和徐一起上课。同样是工程制图,两者有区别,但区别不大。至于其他课程,两人也会互相学习,无论是否上过同一节课。 和慕正光、徐比较熟悉的同学,大多认为这两人之间有纯洁的恋爱关系:他们也会夜不归宿,但他们不是为了同床共枕而夜不归宿。倘若他们热衷于同床共枕,那么,在元旦凌晨,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除了这件事,他们还找到了其他证据:这两个人都比较保守,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生活作风,或是谈论的话题,以及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人和别的异性的距离,都能证明这一点。 4月17日,是徐的生日。穆正光送了徐一个纯银手链。手链算不上昂贵,只需三天的生活费。 6月10日,星期六,慕正光把打印好的高考试卷交给徐。 两人坐在自习室里,花了一个下午做完了理综试卷、数学试卷、语文试卷里的所有选择题、英语试卷里听力和作文以外的其他题目。 做完了试卷,那就要批改试卷,得出分数。 慕正光的理综分数大打折扣,仅有196分。徐的理综分数下滑得更多,仅剩下182分。 慕正光和徐的数学分数也明显低于高考。也许是因为在大学期间学了高等数学,两人的数学也都及格了。 两人做的语文题目的正确率和以往差别不大。 至于英语题目的正确率,比之以往,有所上升。其原因在于,英语四级考试马上就要到了,最近一个多月,徐在坚持背单词,而慕正光在更早的时候就在徐的监督和督促下开始背单词了。 6月17日,英语四级考试结束。 6月25日,启川市所在的省份公布了高考成绩。 当天下午,慕正光在报考答疑群里看到了全校的成绩单。成绩单上区分了应届生和往届生,他格外关注往届生的分数,并在自习室里和徐讨论这件事。 “原来,我们的初中同学里,分数最高的不是刘勤辉,而是王金涛。他复读一年,从585分变成了675分。” 去年,刘勤辉的排名是全县前三十。今年,王金涛的排名是全县前十。 “复读一年增加90分,不错啊。他的努力有结果了。”这时的徐已不再计较分数的高低,当年的那群人,连相见都很困难,又何必再和他们比较分数?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一年时间,增加90分,固然值得欣喜,但不值得我羡慕,我不会这么选。我如今所在的学校、所在的专业、所处的环境,就已经很好。 第三百九十七章 长久以来的平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彭惟馨的分数是594。” “你还记得她啊。”徐不介意慕正光记得学妹的名字。如果那位学妹能考上白松大学,将来和他再次成为同学,再次相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慕正光小同学所在的班级女生太少,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似乎缺了点什么,若是能弥补,那就最好,若是弥补不上,也无伤大雅。 “记得。惟吾德馨嘛。”初二期末考试时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列的,初一初二混在一起考试。当时,坐在慕正光左边的人就是彭惟馨。 语文试卷上有一道课外名著填空题,慕正光恰好不记得这个知识点了,于是,那道题便是空着的。 彭惟馨传了张纸条给他,纸条上写着正确答案。 慕正光把答案填在试卷上,在之后的考试里,他时不时地看看对方的试卷,直到帮她多拿了几分。 在考试时,彭惟馨小声、自豪地告诉慕正光她的名字的由来,“惟吾德馨”。 慕正光第一眼看到她的名字,就想到了这四个字,这是八年级语文课本上的古文里的原句。 考试结束后,过了几个月,慕正光又听到了她的名字。 老师并不是只会讲学长学姐的故事,他们也会讲学弟学妹的故事,只是很少。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老师突然带着大家回顾初一升初二时的成绩,这时就讲到了彭惟馨。 那时,慕正光才知道,彭惟馨初一升初二时的成绩格外瞩目,是全校第三。在老师的语气中,这好像是一个能和徐平分秋色的女生。 但事实证明,彭惟馨的分数和徐有较大差距。2023年的594分,是第25874名。这个排名比他稍差一些,和徐相比,差的就更远了。 发生在考场上的事,徐很晚才听说。慕正光是听到老师提及彭惟馨之后,才想起要和徐说一说这件事。 此事,徐一直都记得。这个名字,她也记得。以往,徐甚至还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我上初二,慕正光小同学上初一,我们在考场上相遇,我把纸条递给他。事情还是像现在一样发展,我们依然是同学,只是相差了一个年级。 这个幻想,只在徐的脑海中短暂地出现过几次。到高三时,她和慕正光同班,这样的幻想,便没有丝毫的优势与道理可言了。 有的课程结束了,有的考试开始了,新一年的暑假,马上到来。 暑假到了,慕正光的生日也快到了,7月12日。 这个生日过完,就代表着他也成年了。 徐送给慕正光一个头戴式耳机,耳机的价格比手链略高。 慕正光已有类似的耳机,但很便宜,只需几十元。他有过换耳机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其一,现有的耳机还能用,足以满足我的需求。其二,买一个新耳机,又是一笔支出,这笔支出没什么必要。 慕正光从徐的手中接过装着耳机的盒子,他的喜悦和感激在心中回荡许久,愈发浓烈:我以前随口说的想换一个耳机,你竟然记住了! 过完了生日,慕正光和徐离开小镇,分别奔赴大城市。 暑假临近尾声,两人回到镇上。徐见到了慕正光,询问他还有多少存款。 徐并不是无缘无故要问这个问题。最近几天,她在网上看了看学校附近的房子。学校对面有一套房子正在出租,两室一厅一卫,有热水器、洗衣机、燃气灶、油烟机、阳台、冰箱、暖气、沙发、衣柜、床,每月租金1200。除了楼层较高,几乎没有缺点。 “5700。” 慕正光的5700元存款主要分为三部分。 2月20日开学,7月10日放暑假,慕正光拿的仍然是四个月的生活费,且两张车票都是自费。他过年时收的压岁钱只比一个月的生活费略少,他主动跟妈妈提出只拿四个月的生活费,且不需要车费。他从学校回到小镇上,那时,他的存款略微超过5000元,这是第一部分。 放暑假后,慕正光还是有经济来源的。爸妈给的买菜的钱总是不会算得那么清,有时多出几块钱,有时多出十几块钱,这些钱都归他。从周一到周五,爸妈他会给他早餐钱和午餐钱,从这里也可以省出一些钱。这是第二部分。 除了爸妈给的钱,慕正光在网上做兼职也有所收获。他拿出一些钱给爸妈买了简单的礼物,回到小镇上的这几天,他给爷爷奶奶买菜、买肉、买米。去掉这两项支出,他的收获还剩下一小半。这是第三部分。 “5700元里包含生活费吗?” “不包含。”慕正光和爸妈约好了,第一个月生活费会在九月份打到他的卡上。 不包含生活费,还有5700的余额?徐很佩服慕正光小同学的省钱能力:虽然你在暑假里赚了一些钱,但那些钱不多,不到一千。也就是说,他在放假前至少存下来了4700元。 “我准备在学校对面租一套房子。房租每月1200,如果一次租一年,每月只需要1000。中介费1200,押金可能也是1200。14400元,你出5000,我出9400,你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每个月还我440。明年我们平分房租,我每个月再借你100,这些钱毕业以后再还。” 慕正光早就了解到有些同学住在校外,他也想效仿,但房租太高,不是他一个人承担的。再加上徐并没有明确提起这件事,所以他也没说。 每月1000,两人平分,那就是500,再减去100,只剩下400。每个月生活费2070,拿出400用于租房,虽说有些勉强,但问题不大,省着点花就好了。例如,少吃零食、水果、雪糕,少喝饮料,以及减少虚拟消费。 以我的余额,足以支付5000元,若是等生活费到了,甚至能支付6000元。若是预支一个月生活费,能支付7000元。 但是,小徐姐姐压力太大了。她的余额有那么多吗?她是不是预支了这个学期的所有生活费?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半学期就没钱花了呀。 “不用,我们现在就平分,我支付7200。” “没必要,我的生活费是12500,我还有4000存款,再加上你还给我的2200,足够了。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开学后把合同签下来,之后可以住进去了。” 徐暑假也在兼职,帮别人看店,这份工作持续一个月,她赚了2000元。 “好。” 九月初,两人看完了房子,签了合同,买了新的被子和枕头。每逢周末,他们便会住进出租屋。后来没过多久,他们买了锅碗瓢勺、电饭煲、锅铲、饭铲、筷子、洗洁精、洗碗布。 十月份,两人没有像去年一样外出旅游,而是买了各类调味品、花生油、大米。他们用水果、蔬菜和肉充实了冰箱,这些食物也让他们的生活和身体也变得充实。 第三百九十八章 悄然到来的同居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和徐并不是突然从宿舍里搬走的。起初,他们每周在宿舍住四天,从星期一到星期五。但是在这几天里,他们也会回到出租屋,在出租屋里洗澡。 2023年9月15日,星期五,在这一天,慕正光和徐正式住在一起了。 两人从路边的店里买了烤鸭、炸鸡、薯条和可乐,当天晚上,他们在出租屋的客厅里吃了晚饭。 在慕正光看来,他和徐住在一起,仅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给彼此加了一层身份,室友。今后,只要进了这个屋子,无论何时,都得注意这一点,哪怕徐不在家,甚至是长期不在家。 “小徐姐姐,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在大快朵颐之后,慕正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件令人喜悦、令人振奋的大事,同时也是用这句话向徐表明决心:我一定会守住界限,不做出格的事。 “嗯,是同学,是朋友,是好朋友,是男女朋友,是姐弟,也是室友。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成为室友。” 徐举起装着可乐的塑料杯,她看着对方的手,那是一只和她的手差不多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手背洁白。这只手,她曾经触碰过,在今天,她应该也能碰到。 徐不由得回想起这七年来发生的往事。在确定关系前,相识六年,在确认关系后,相伴一年,整整七年过去了,比不少人从相识到结婚用的时间还长。 历经七年,我对慕正光在学习方面、做人方面的了解足够多了,这样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我再花三年了解他的生活,例如生活习惯、生活规律,有利于我更客观更全面地看待他、做出公正的评价、做出正确的选择。 徐很庆幸她在恰当的年龄和慕正光相遇,若是提前三年,两人很难成为朋友,若是延迟三年,似乎影响不大,倘若两人高中一年级时是同桌,到高考后大概还是会确定关系。 不过,住在一起的时刻,要往后推迟三年,也就是大学毕业后。这是不是太晚了?又或是,三年之后,还有机会吗?其实,有没有机会都不重要了。已经发生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在今生今世的命运之中,早就写好了我们在初中一年级时相识。 晚上,徐洗完澡,穿着睡衣和拖鞋,敲响慕正光的卧室的门。 慕正光喊道“请进”,并连忙跑去开门。 慕正光悄悄地看了几眼徐的身体和衣服:她在公共场所的穿搭总是那样地“不留情面”,几乎不给人留下想入非非的余地。但她在家里的穿搭就比较随便了。宽松的棉质T恤并不能很好地起到掩盖身材的作用,她的短裤固然遮住了膝盖以上的风景,但是,未被遮住的那些风景不也纯洁、精致、美好、令人着迷吗? 徐能注意到慕正光的眼神的变化。诚然,他此时的眼神似乎不那么直白,也不够纯粹,前者是因为他害羞,后者是因为他有其他的想法,但这都在情理之中。他毕竟是个成年男生,而且两人的关系是伴侣关系,如果他对我毫无想法,反而有很大问题。 饶是如此,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不是让他不要看,而是让他不再回避、不再躲闪,用正直的目光注视她。 “小同学,既然我穿着这套衣服来找你,那就说明我认为我这么穿是合适的。”徐把双手放在他的左肩上,“不过,衣服不可能永远合适。” 慕正光一时没听明白,他“啊”了一声,抬起头,满眼疑惑。 “如果你看到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或者我看到你,只要这些‘不合适’没有干扰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就不用特意提出来,当做没看见就行。好吗?” 慕正光听了徐说的前半句话,还是不太明白,直到她说出“我看到你”时,他才恍然大悟。 “好。” “以后出现不合适的地方,请想一想我今天说的话。” 两人成为室友,朝夕相处,有一个难题是避不开的,保护隐私。提前把这件事说清楚,把解决办法说明白,将来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虽然以慕正光小同学的性格而言,他依然有可能陷入尴尬,无论是他看到我,还是我看到他,结果都差不多,但是,他有了解决办法,不至于手足无措。 “嗯。”慕正光对徐的感激又增加了:小徐姐姐聪明、可靠、成熟、稳重,和她在一起,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夜里,慕正光洗完澡,换上睡衣,敲响了徐的卧室的门。 门开了,徐问他:“嗨,你有什么事情呀?”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慕正光来找徐,确实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因为徐来找他了,他想回以相同的关注、重视和诚意。 徐拉住他的手:“进来看吧,顺便帮我看看我们该买哪什么样的炒锅和电饭煲。” “好。” 慕正光走进房间,徐把手机递给他,而后坐到床上。 慕正光坐在椅子上,椅子离床、离桌子都很近,桌上摆着一台电脑,电脑是开着的,背景图是紫色星空。 “由于你要付一半的钱,所以请你仔细看看。” “嗯。我知道。” 在九月份,慕正光和徐的同学,尤其是室友,逐渐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虽然宿舍里的东西没有变少,水杯、牙刷都在,但是人不在宿舍,这就很不简单。 从九月底延续到十月初的长假持续八天,此后,慕正光和徐每周会回到宿舍住两个夜晚或三个夜晚。宿舍里的某些生活物品,在数量上减少了一些,例如衣架、抽纸。 在假期的第一天,慕正光和徐从超市里买了一个比较小的不粘锅。 慕正光用小的不粘锅炒西兰花,这不是他第一次炒菜,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徐面前炒菜。 那时,徐站在他身边,笑道:“趁冬天还没到,超市里还有很多便宜的南方蔬菜,你多试一试不同的种类。” “嗯,你也多尝一尝我做的菜。” 这一天,慕正光尝试了炒西兰花、水煮西兰花。他猜测把西兰花换成娃娃菜、生菜、花菜,各项操作应该也相差无几。冰箱里就有这些蔬菜,明天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这一天,徐学会了制作番茄炒蛋、番茄蛋汤、番茄浓汤。 第二天,慕正光把西兰花换成了生菜,味道也不错。 第二天,慕正光把一份肉切成肉末,把一份肉切成肉丝。徐用这两份肉做了两道菜,肉末豆角、大葱炒肉。前者偏咸,后者偏淡,但总体而言,没有大的错误。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学毕业倒计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三天,慕正光和徐不再享用从超市里购买的熟食,而是亲自动手制作一些比较有难度的荤菜。 慕正光把买来的鸡腿去皮,再把每个去皮的鸡腿切碎切成六块,和鸡翅一起腌制,放入锅里炒一炒,然后加入开水、盖上锅盖,像是焖,也像是炖。 徐把五花肉洗干净切成小块,倒入电饭煲,加入生抽、老抽、蚝油、盐、鸡精、姜、蒜,搅拌均匀,煮了半个多小时。 两人的尝试都取得了显著成果。慕正光煮的鸡肉有黄焖鸡的味道,徐煮的五花肉有红烧肉的味道。 在第四天,慕正光学习制作红烧肉,徐把焯完水的排骨、切成块的萝卜丢进电饭煲,炖汤。 历经数日的学习和尝试,慕正光和徐都掌握了制作简单菜品的能力。至于某些不那么简单的菜品,在省略或忽视一部分细节后,他们也能制作,例如红烧肉、红烧排骨、可乐鸡翅、炸鸡翅、炸鸡腿。 从此以后,慕正光和徐回寝室的频率降低了,去食堂的频率也降低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早,入冬后,超市还有南方的蔬菜,但价格比较高。这时,慕正光和徐吃的最多的蔬菜是土豆,炸土豆、土豆泥、炒土豆丝、干锅土豆片、土豆炒肉、土豆焖鸡腿、土豆炖排骨,土豆红烧肉、土豆粉蒸肉…… 入十二月份,这两个月自己做饭,省下来了一些钱,此外,寒假将近,不用那么节俭了,徐买了个体重秤,她把体重秤放在客厅里的沙发旁边。 有一天,慕正光用了体重秤,大惊失色。徐伸头探脑,要看他的体重,他连忙用脚踩住显示屏。 “不用那么紧张,就算长胖了,也胖得不明显。快,把你的体重告诉我,不然我要踩你了。” 供暖后,室内温度很高,徐平时都是穿着棉拖鞋。她用右脚抵住体重秤,用左脚抵住右脚,脱鞋,抬脚,但迟迟没有踩下去。开一开玩笑可以,但真的这么做了,那就不合适了。 慕正光连忙把脚挪开,他并非不知道徐不会踩他,但他不敢冒险:每个人都有不清醒的时候,我是这样,小徐也是这样。万一她踩了,过于亲密的接触就此产生,不利于我们保持距离,也不利于我控制欲望。 体重秤上的数值清晰可见,徐一脚踩在体重秤上,遮住了数字。 “140斤啊。确实比以前重了一些。以后要多运动,近期要少吃肉。不,也不是少吃肉的问题,是少吃主食和零食。我最近也在减肥,需要我帮你计算食物的能量吗?” “需要。” “先从你的早餐开始算吧,把你的面包、藕粉、牛奶拿给我看一看。” “好。” 慕正光到厨房里取了面包、藕粉和牛奶。 徐回到卧室里,拿了笔和纸。 无蔗糖、无植物油的鲜蛋蛋糕,每100克含有1229千焦能量。 “一个面包大约65克。” “哦。”徐在纸上写下两个数字,65、1229。 藕粉,每100克含有1574千焦能量。慕正光同学每次泡藕粉都是泡两袋,一袋藕粉24克,两袋就是48克。 48,1574。 燕麦酸奶,每100克含有412千焦能量。 一瓶牛奶200克。 200,412。 他的早餐是两袋藕粉、一个面包,或者是一瓶牛奶、一个面包,两袋藕粉和一瓶牛奶的能量差不多,粗略估算,早餐包含的能量大约是1600千焦。 按照他的体重计算,他每天应该摄入的能量大约是6500~7000千焦,取最大值,7000。 他的午餐和晚餐包含的能量不容易算清,但如果要减肥,没必要计算他以前吃掉了多少食物、摄入了多少能量,只需算好以后的账就行了。 7000千焦,减去早餐的1600,还剩5400。减掉1000,当作零食的能量,还剩4400。 他用盘子装饭,米饭能遮住盘子的底部。假如米饭是300克,差不多是1500千焦。午餐300克,晚餐300克,3000千焦。再加300克猪瘦肉,1200千焦,300克土豆,1000千焦。共计5200千焦。超过了4400千焦。但超过的不多,走6500步就能消耗掉这些能量。 现在是冬天,温度很低,在室外走6500步,肯定是行不通的。在室内走6500步,听起来也不太合适,毕竟屋子就这么大,总是转圈也不好。 那就,少吃一点吧。 把零食的能量控制在500千焦以内,早餐的能量不变,肉的能量不变,把米饭从600克减到500克,把土豆从300克减到200克,这么一来,每天摄入的能量大约是6500千焦。在此基础上,每天走4000步,消耗500千焦能量。 等温度上升了,把4000步加到10000步,把土豆从300克减到0。他夏天吃西瓜吃得多,也得减,当他吃西瓜时,得减少米饭的量。一年之后,他的体重或许能减少十斤,前提是他寒假时别乱吃东西。 “你少吃土豆,少吃米饭,少吃零食,多吃白菜,每天在家里走4000步。等天气热了,我再给你制定新的计划。” “好。” 放寒假时,慕正光的体重是137斤。 他以前有把面包、牛奶、藕粉当零食吃的习惯,但最近一个月,他严格地把这三样食物当作早餐,在早餐以外的时间尽量不吃。 如果有一天他摄入的能量比较低,这一天他走的步数,反而会增加。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乘胜追击”。 徐不太赞同他“乘胜追击”的战术,但他的体重太让人踏实了,偶尔乘胜追击,问题不大。不过,追击之后一定要盯紧他,不能让他吃零食。他要是饿了,喝点凉水就行,反正马上就要睡觉了。 在放假后、回家前,慕正光又算了算余额。自己做饭吃,确实能省钱,倒不是省去食堂吃饭的钱,而是省聚餐的钱。并且,他买柠檬泡水,把买饮料的钱也省出来了。这两类支出减少,生活费就完全够用了。 慕正光和徐坐上了返回启川市的火车。 徐嘱咐道:“先不要和叔叔阿姨说我们在外租房,如果要说,就等到大二暑假再说,那时我可能会在学校旁边找个公司实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考研还是?” “我拿到白松大学的毕业证就足够了,不用再考研了。而且,我考研也考不上985大学。” 慕正光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我高考时考上的是211大学,我可能会考研,但既然我考上了985大学,那就没必要考研了,从985考到211,没什么意思。 “有道理。你按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用受我的影响。” “嗯。你以后要考研吗?” “不知道。也许实习之后我就能做出决定了。” 徐也不确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慕正光说他考研考不上985大学,我的处境和他类似。如果我考上的是211大学的研究生,或者,没考上?没考上就没考上吧,要是没考上,我就去找份工作。 “哦。” 作者的话 第三百九十三~三百九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新的一个月到了,但是要补上回顾,估计还要一个月。《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三百九十三~三百九十九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章 再回首身份不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经过一个寒假,慕正光的体重超过了140斤。 新的学期开始,徐给慕正光制定了新的减肥计划:早餐的能量不能减,若是减了,上课时可能会饿。午餐和晚餐的能量也没法减,因为刚开学,课很多,没时间做饭,在食堂里吃饭,很难精准控制分量。那就只能从零食上减了。并且,要增加运动量,仅是散步还不够,还得跑步。 慕正光跑步时,徐总是坐在一边旁观。除非操场上的人很少,否则徐不会进入跑步状态。 当慕正光不再跑步,而是散步,徐就会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把水和纸递给他,和他并肩同行。 慕正光很能理解为什么徐不愿意跑步。如果他是徐,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不想跑步。倒不是因为外界有什么质疑和非议,而是不适应、不习惯,以及“防患于未然”。 随着各项课程结束,每周的上课时间逐渐减少,慕正光和徐两人之中,有一个人上午没课或下午没课,就可以煮饭、炒菜,之后的两餐就不用在外面吃了。 夜里,若是天气合适,两人便会在校外找个公园,或者找一条人不太多的路一起散步,至少一万步。这时,如果慕正光在跑步,徐也会跟着他一起跑。 在大学二年级,慕正光和徐先后体验了金工实习,都制作了一把锤子。 学校组织的实习时间短,效率低,像是走形式。但这次实习也是有作用的。徐决定找公司实习时,一定不能找类似的公司。 各项课程结束,各项考试结束,有一个很大的难题摆在慕正光面前:我该怎么度过这个暑假? 今年暑假肯定不能像去年暑假一样无所事事,待在爸妈那儿过清闲的日子。但是,我很喜欢“无所事事”和“清闲的日子”。 小徐姐姐已经找到公司了,即将去实习。我是不是也要去找一家公司实习?离学校远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就好。 暑假到来,慕正光的体重降到了132斤,这是第一个好消息。第二个好消息是,他也找到工作了。既然找到工作了,那就得告诉爸爸妈妈今年暑假住在学校旁边,暂时不回去了。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他们,那就是,徐也住在学校旁边,两人在一起。 出乎慕正光意料的是,他把这两件事告诉爸爸妈妈,他们都没有追问,也没有提及增加生活费。这样刚好,家人不必因他的选择而增加负担,他也不必因负担而感到自责。 从周一到周五,慕正光和徐都早出晚归,夜里才能见面。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过日子”。 时长一个月的实习告终,徐在经过深思熟虑和多番对比后,下定决心考研。倒不是因为实习时受到了多少委屈,而是她想试一试自己的上限。 徐做出了决定,而后和慕正光一起回到启川市。大学四年,四个暑假,下一个暑假,也就是第三个暑假,她要学习、复习,没时间外出旅游。第四个暑假,慕正光同学要工作,可能也没有时间外出旅游。那么,就在眼下,趁着这个暑假,趁着最后的十几天,再看一看人间的山河。 “小慕同学,我们去庸界市和湖江市看看吧。” 徐计划去庸界市看山,去湖江巿看湖。实习赚到的钱,一部分用于旅游,一部分用于交房租。至于哪部分多、哪部分少,多的部分和少的部分差别有多大,这都不重要。哪怕旅游结束后,赚到的钱一分不剩,她的存款加上新学期的生活费,也足以支付房租。 “好。”徐邀请他去旅游,慕正光欣然接受。大学四年,已经过半,去远方城市旅游的机会,不多了。已有的存款,该花的就得花。找到工作后,这点存款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在此时,这些钱却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快乐。 旅行持续七日,在庸界市,五天五夜,在湖江市,两天一夜。 这次旅游,慕正光和徐不再规定预算,两人暑假时挣到的钱,用掉了一大半。 在大学三年级,学校组织了生产实习、认识实习,实习的项目更多,实习时涉及的内容也更多。 在他们的课程表里,多出了一类新事物,课程设计。和实习一样,课程设计占用的也是整周的时间,例如第1周、1~2周、1~3周。 在大学三年级,徐和慕正光先后退出社团、部门和协会。 徐没有在社团或部门中身居要职,她在大三上学期时就已经离开了这类组织。 慕正光加入了一个类似心理健康协会的组织,并在大学三年级上学期荣升副会长,他退出协会的时间要晚一些,但也是在上大四之前。 曾经的想象中的轰轰烈烈、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似乎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轰轰烈烈、多姿多彩与否,不在于是否加入庞大的组织,也不在于是否做出关键的决策、获得重大的成就,更不在于别人的眼光,而在于一段时间过完,我们是做出正确的选择、正确的事情更多,还是做出错误的选择、错误的事情更多?在发生了这些事之后,我们是否离自己的人生目标更近?” 慕正光是在洗碗时突然想起徐说的这段话的。当时,他给徐的答复是,“正确的事情更多。离人生目标更近”。 今年暑假,小徐同学正在为考研做准备,每天的每个时间段该做什么事,她都有规划。她的自律能力足以让她按照规划做事。 但是,在一天的学习结束后、在吃过晚饭后,需要有个人陪她聊天、说话,或是听她说话、陪她散步,让她放松一些,能积极地面对明天的学习。而这个人若是能顺便照顾她的一日三餐,那就更好了。 买菜、炒菜、煮饭、洗碗、拖地,这些事都由我来做。小徐姐姐要做的家务好像只剩下了三种?洗衣服、晾衣服、下楼前顺手带一袋垃圾。 做许多家务,或许能算得上多姿多彩,但这能算得上轰轰烈烈吗?恐怕不能。不过,我也没必要追求所谓的轰轰烈烈。在徐忙于备考的时候,我多做些家务,这是在尽责任,尽到做伴侣的责任。而且,能帮徐分担生活上的压力,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在这个假期,慕正光不再外出实习。他在网上做简单的兼职,赚到一些令自己满意的零花钱,像大学一年级时的暑假一样。 在这个假期,徐找家人要了两个月的生活费。徐把这些钱全部交给慕正光,算是答谢他的付出。 第四百零一章 第一个十年结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又到一天中午,徐正在背单词,他听见慕正光敲门,并喊道“姐,吃饭了”。 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刺耳?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称呼不再名副其实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是他每天忙忙碌碌制作一日三餐。 在今年以前,我让他早上早起几分钟给他自己煮一碗面条,他都会找各种借口百般推迟。 今年暑假,我没有要求他煮早餐,但他总是会比我早起一会儿煮面条、煎蛋。他煎鸡蛋的技术一向很差,不是没熟,就是糊了,又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能娴熟地掌握这项技能了。 他每天都很忙。幸亏他不打游戏,不然他就太忙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打游戏的呢?从大二开始的。2022年11月份,游戏里有一次大的更新换代。在那之后,他又玩了近一年,逐渐觉得没意思,所以就没玩了。 也许,他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个小时打游戏,不会让他变得更累。就如同我每天和他散步一小时,散完步之后,会轻松很多。不知他有没有找到让他感到轻松的兴趣爱好。 三年过去了,他越来越成熟了,我好像不太成熟,因为我在让他人为我的选择付出。这样的我,还值得他喊我一声“姐”吗? 徐走到客厅。客厅里的餐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鲈鱼、西兰花炒里脊肉、裙带菜汤。餐桌上有一碗饭,是我的。还有一盘饭,是他的。 他的体重降下来了,但饭量却没有增加。他是不是瘦了?最近没见他称体重,难道是因为他对体重的变化趋势太自信了?倘若真是这样,他的体重应该是在减轻的。 “如果你比我大两岁,那就刚刚好了。” 徐今年20岁,慕正光今年也是20岁。三年前,我们在丝运市里旅游。我说“再来两个三年,我能给你明确的答案”,但我发现要给你准确的答案,不需要这么久,三年就足够了。 慕正光不解其意:“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想喊你哥哥了,但是你年龄比我小,我喊不出来。” “哦。那就小声地喊,不让我听到就好了。” 原来,这件事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不过,我偷偷地喊给自己听,不符合我的本意。 “哥。” “啊?”慕正光没想到徐会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喊他“哥”:虽说我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不容易看出谁年龄大谁年龄小,但是,你比我大三个月,这一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你刚才对我使用的称呼,违背了事实。 “谢谢。” “不用谢。”这时,慕正光已经不想再计较事实与违反事实了:在初中一年级时,你让我喊你“姐”,那时我明知道你的年龄比我大,但我还是不愿意喊,而且我还做了一件很荒谬的事,那就是让你喊我“哥”。我愿意喊你“姐”,不是因为你年龄比我大,而是因为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时至今日,你喊我“哥”,大概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吧。 在感动和满足中,徐忘记了她本来想说的话,“如果你比我大两岁,我们今年就能领结婚证了”,吃饭吃到一半时,她才想起这句话,却又说不出口:我好不容易才把“兄弟姐妹”的气氛烘托起来,在这种时候讨论谈婚论嫁的事,似乎有些不妥。 而且,我今年忙于考研,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婚嫁的事。此外,我说了这句话有什么作用吗?我说了这句话,我们结婚的日期也不会提前,我不说这句话,他也知道我们将来会结婚。那就先不说了吧。 慕正光很佩服徐:从暑假开始到暑假结束,你一直都在刻苦学习,没有一天的耽搁。过去,我只能在想象中猜测、刻画你刻苦学习的模样,我并不了解在每一个夜里,你做了几套试卷,是在什么时间做完这些试卷的,又是在什么时间入睡的?而如今,我在现实中清晰地看到了你刻苦学习的模样,也准确地知晓你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希望你的努力能有结果。 研究生考试是在十二月份。考试结束后,徐心里没底,她能估算出分数,但这个分数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这个分数能否把她送进985大学,她不确定。 慕正光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给徐庆祝考试结束。土豆、白菜从餐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些一看就很反季节的食物。 考试后的紧张和考试前的紧张性质不同,徐的理智足以压制大部分的考试后的紧张,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她也有办法解决。 “这几天我来做家务吧,你可以休息休息了。”徐打算用劳动转移注意力,消耗一部分紧张。但是,即便她不紧张,她也会包揽所有的家务。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总不能把活都交给对方干。 “好。” 当徐开始做家务时,慕正光发现她把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了。两人的衣服分开洗、分开晾,这不是规定,而是在原则之中,两人自觉产生的习惯。但现在,她要抛弃原来的习惯了? 徐不介意把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但她以前不太能接受慕正光帮她晾衣服。不过,她帮慕正光晾衣服,这倒没什么问题。 “以后你也可以帮我晾衣服,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在衣服的事上做明显的区分。” 慕正光欢快应道:“好。” 寒假,慕正光的妈妈仔细询问儿子暑假及暑假之后发生的事。虽然暑假时发生的事,儿子早就告诉过她,但是有些事得当面才能说清楚。并且,半年过去了,事情是不是又产生了变化? 慕正光的妈妈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这反倒让她有些不安:三年前,你们十七岁,保持距离是合适的,现在,你们二十岁,保持距离也算是合适吧。那么,再过三年,你们还是要保持距离吗?或者,要再等多久才,你们才不会有距离? 假期,考研分数公布。 开学,复试结果公布。 徐考上了聚江市里的一所985科技大学。 五月,拍毕业照。 六月,答辩,领毕业证。 七月,退房,取回押金,回家,毕业旅行。 金石市,栖霞山。 “我们的志愿里有两所相同的大学,白松大学,金石师范大学。假如我们的第一志愿不是白松大学,而是金石师范大学,不知会是什么样。” 徐知道倘若两人的第一志愿都是金石师范大学,他们依然会成为同校同学。回看以往为了再次成为同学所付出的努力,仍旧令人感慨万千,喜不自胜。 匆匆四年,一晃而过,往事告一段落,结果已定。慕正光抬眼欢笑:“那么我们今年就不会来这里了,而是去长白山。” 慕正光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诸多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无非是今日看的山不同,仅此而已。 “有道理。” 第四百零二章 十一年零三个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八月,慕正光去申渎市工作。这份工作是他在毕业前就找到的。他也想过去聚江市工作,若是一定要去,当然也能去,但是,两人之中,一个正在上学,一个正在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天天见面吗? 慕正光认为没有必要。而且,在申渎巿内找工作更容易,发展前景也更好,为了两人的未来,暂时的分离不算什么。 徐不强求慕正光和她留在同一座城市。同居三年,朝夕相处,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略微看了一点点,我拖地、扫地时,他会偷偷地看我,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的看他。当然,最不该看的那部分,我们都没有看到。 我们交换了一部分隐私,但双方的关系没有发生本质的改变。可以预见的是,在结婚之前,无论我们同居多久,总有一部分隐私不能交换,关系也不会发生本质的改变。既然这样,再延续以往的生活方式,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在慕正光出发之前,徐到他家里来找他。 在慕正光的卧室里,两人说了很多话。临近离别,两人起身,徐突然跑到他身前抱住他:“如果你比我大一岁就好了。” 去年是两岁,今年是一岁,数字的变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应该是有的,但这时慕正光没有心思细想“意义”。 两人的第一次拥抱,就发生在今天。单薄的衣物能遮住颜色,遮不住温度和形状,随着身体接触、能量传递,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欲望在一瞬间被激发、点燃,茁壮成长,不受控制。 徐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和活力。对方似乎想逃跑,这怎么行呢?她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他:“因为再等一年,我们就能结婚了。” 慕正光忽然变得“老实”起来,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克制。本能的反应很难压制,但也无需压制,他只需静静地拥抱对方,也被对方拥抱,在此期间,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想合适与不合适,也不用想尊重与不尊重,空白的思想会证明他的决心和诚意,尽管他的身体会给出相反的证明。 徐认可了他的身体的证明: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生。 在多年的相处中,徐早就看到了他的思想的证明:在现实中,他与我保持距离,在思想中,也是如此。此时,仍是如此。 漫长的拥抱悄悄结束,徐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慕正光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感激、忧伤、满足、羞愧,都有。 对她的拥抱感到感激,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忧伤,对她的诺言感到满足,对自己刚才的放纵感到羞愧。 聚江市和申渎市的距离大约是1000千米,乘坐高铁,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一来一回,票价约700元。一个月往返两次,一次是慕正光的往返,一次是徐的往返。 对于慕正光来说,每月增加700元支出,影响不大。但是,往返耗费的时间、相遇用去的时间,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对徐来说,时间是足够的,但她的余额却不能让她轻松愉快地乘坐高铁在两地之间往返,有时,她为了省钱,会选择坐火车。 一个月见两次面,周末结束,离别的时刻也就到了。 他们在申渎市里看江、看高塔,在聚江市里看书、看校园,花的钱不同,所做的事不同,但心情却大致相同。异地恋固然会带来许多不便之处,但慕正光和徐并没有因为空间、时间的阻隔而产生任何隔阂。 寒假到了,徐的寒假很长,慕正光的寒假很短。 慕正光的妈妈快要等不及了:十年过去了,怎么这两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他们离结婚领证还早,难道订婚也还早吗?我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两家的长辈见一面把婚事定下来?徐正在读研究生,等她读完了就二十四岁了。她读完研究生后,肯定要找工作,等她工作稳定了,可能又要三、四年。如果她二十七岁结婚,那她什么时候生孩子?二十八岁?三十岁?倘若真是三十岁,那倒也没多大问题。假如她还想再等几年,那就有问题了。 慕正光本来打算过了22岁生日再跟妈妈说结婚的事,但妈妈问起,他也就如实回答了。 得知了两人结婚的日期,慕正光的妈妈还是很担心:他们今年就要结婚了?或是明年结婚,两者区别不大。彩礼、婚礼、婚房,还有车子,这些东西都得准备。也许婚房和车子不急于一时,但是彩礼、婚礼那不就是眼前的事吗?他们有时间准备吗?徐的时间很多,但她没经验啊。要准备这些东西,必须得家里的长辈帮忙才行。什么时候能和徐的爸爸妈妈见面、吃顿饭,正式说一说这些事? 在慕正光的妈妈的强烈要求下,在徐的帮助下,两人的父母见面,定好了彩礼的数额,66240。 这个数值是徐定下的。慕正光小同学每个月的生活费是2070,大学四年,他每年拿八个月的生活费,即为66240。至于订婚结婚的日期,尚未可知,因为这时徐还没做出决定。 慕正光比爸妈先知道彩礼的数额。66240不算多,他觉得他还可以多给一些,多给一万、两万、三万、四万都不成问题。但徐说不用多给了,彩礼66240,嫁妆80000,这样刚刚好,若是彩礼增加,嫁妆也会按照比例增加,爸妈的负担也会增加。 2027年7月12日,是慕正光的第22个生日。 这一天刚好是周末,慕正光和徐去看了奇幻童话城堡。 尽管徐曾多次来到申渎市,但由于门票的价格比较高,她始终没有去过城堡。今天是她第一次来,也是慕正光第一次来。 中午,两人找了贴着瓷砖的阴凉地方坐下。 慕正光打开书包,把盒装的曲奇饼递给徐。 徐接过盒子,打开,取了一片饼干。 慕正光看到她往自己这边伸手,于是便把嘴张开了。 徐把饼干塞进慕正光的嘴里:“我们今年12月15日领证吧。2022年6月15日,我们确定关系。再加587天、602天、712天、417天,减去309天,就是2027年12月15日。从相遇到领证,共计十一年零三个月。” 慕正光听着这些数字,越听越欢喜:恋爱之日、高考分数,生日、考研分数,都包含在领证的日期之中。过程合适,结果也合适。她的创意,堪称美妙。 “好。我们是领证之前结婚还是领证之后结婚?不,我说错了,我们是领证之前办婚礼还是领证之后办婚礼?” 徐笑咪咪地望着他:“领证之后。如果上研三之前我怀孕了,我会申请休学一年。如果没怀孕,那就要再等好几年了。所以,结婚之后请你多努力一些。” “嗯。” 第四百零三章 过渡世界一场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没有等到和徐结婚领证的日子。 崔匀清终究还是不敢让那两人的关系发生本质的改变。杨树雨没给她定这样的规矩,但她心里隐隐约约有这样的底线。杨树雨说的话,她可以当做没听见,而她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容忽略,这条底线,不容践踏。 第一个遗憾事件的故事,止步于2027年12月4日。 故事结束后,崔匀清把慕正光送进过渡世界。她不打算用第一个故事制造遗憾牢笼,但是当对方走入过渡世界,她忽然想趁机做点什么。 6:10,闹铃响起,慕正光立即醒来。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她的名字是叫徐……我只记得这一个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崔匀清能决定故事的走向,也能决定过渡世界的发展。过渡世界是故事在另一种形式上的延续,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延续,才能彻底消除故事带来的影响。 除此以外,过渡世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假如把慕正光的思维送回现实世界,他就可以使用渐近线和渐近域。此时是在赵妤曦的婚礼上,一旦赵妤曦察觉到异常,必然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要想避开这些风险,必须严格控制慕正光的思维。 杨树雨能看到遗憾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也能看到过渡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从遗憾世界里出来,不代表故事终结。在过渡世界栽倒的人不算少,越是在这种地方,越不能掉以轻心。 慕正光打开好友列表,找到“特别关心”那一栏。他有四个“特别关心”,其中一人的备注很长。在备注中有两个字格外显眼,“同桌”。 在备注前面有三个字,正是那人的名字。这三个字里,不包含“徐”。 徐是谁?不知道。 我见过她吗?不知道。 她存在吗?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梦到一个我没见过且不存在的人呢? 我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她会为我的高三同学吗?就像在梦里那样。 应该不会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也许我曾经见过她,见过她的名字或外貌,但我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假如我再睡一会儿,能否接上刚才的梦?只要再等十一天,梦里的我就会和徐领结婚证,我愿意把她当做我今生今世的妻子。 慕正光定了6:20的闹铃,而后闭上双眼,但他怎么都睡不着。他一闭眼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梦中发生的事,根据梦中的事来看,无论徐是否存在,她都是一个非常接近完美的人。 常见的优点,温柔、善良、体贴、稳重,她都有。 不常见的优点,理解能力、学习能力、思考能力、分辨能力,她也有。 非常不常见的优点,准确的原则,清晰的底线,对正义的向往,以及她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近似无懈可击的生活态度,在她身上都表现得很明显。 如果我也能拥有这些优点就好了。 徐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拥有了这些优点,她的成长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初中阶段、高中阶段、大学阶段。 高二即将结束,高三时的我能和高三时的徐相提并论吗? 恐怕不能。 初中阶段持续三年,在这一时期,她的诸多缺点,例如骄傲、不懂得公平对待人,都在逐渐消失。 高中阶段也持续三年,到高中毕业时,她的缺点就已经很少了。她在这一阶段最大的缺点是生活态度。她的生活态度过于绝对,过于自我。倘若一切顺遂,那就还好,若是诸事皆不如她所愿,那就很可怕了。 在之后的四年里,她的最大的缺点逐渐消失,并且变成了一个难得的优点。但是,从缺点变成优点,她经历的又是许多顺遂的事。假如她的生活环境、成长环境不那么顺遂,她又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 她在高三毕业时,很在意分数和排名,直到一年后,她才放下了对分数的“牵挂”。她有这样的变化和成长,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需要用掉一年时间吗? 假如在这一年里,有许多人在她耳边强调分数的重要性,并把她和那些分数更高的人做对比,她还能放下对分数的牵挂吗?不知道,也许不能,也许再多给他些时间,她还能放下。 不过,她的各项优点、她的成长并不都依赖于环境。无论环境怎么变化,她的原则和底线是不变的。在原则的指引、底线的约束之下,她会回归善良和稳重,至于温柔和体贴,这就真的是在特定环境下的特定产物了。 抛开这些复杂的内容不看,徐和梦中的我,从相识到相恋,耗费了六年,从相恋到结婚,用了五年多。在结婚之前,她从不越界,她拥有常人不具备的耐心和毅力。 还好,这种耐心和毅力,我也有。 但是和徐相比,我不懂得在耐心和毅力中加入智慧,我只会一成不变地按照原来的方法做事,而不能像她一样,在不违背底线的情况下,合理地调整两人的距离,让生活更加丰富,让感情更加牢固。 梦中的我,从徐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应该向她道谢。 十分钟过去了,闹铃响起,慕正光起床,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的声音被铃声掩盖,难以听清,正如同梦境与现实,隔着一段说不清的距离。 晚起十分钟,早上的时间就没那么充足了。慕正光匆匆忙忙地刷牙、洗脸、换衣服、穿鞋,然后把桌上的试卷简单对折捏在手里,把笔和钥匙装进口袋,并在出门时顺手拿了一瓶牛奶,飞快下楼,冲向学校。 到达教室后,慕正光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坐下,第五排,最左边,靠窗。他撕开吸管的包装,插入,喝了一大口牛奶。 老师还没来,早自习的铃也还没响,慕正光无需做出学习的模样。他又在回忆梦中的场景。只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徐的声音和脸庞就已模糊不清,再不回忆,便会遗忘, 相识十一年,去掉初中不同班的两年、高中不同班的两年,还剩下七年。这七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慕正光拿了张纸,在纸上写下他能想得起来的时间、地点和事件。 2016年9月1日,升入初中一年级。 2022年6月15日,在摩天轮上确定关系。 2027年7月12日,定下领证的日期,领证的日期是2027年12月15日。 启川市。 聚江市。 丝运市。 长余市。 庸界市。 湖江市。 金石市。 申渎市。 两人在四年多的时间里了不少城市,看过群山,也看过江河。梦里的世界,和现实相差无几。但现实中的我,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旅游的机会。 第四百零四章 遗憾之力的使命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的视线落在了“聚江市”上。聚江市离启川市不远,他想等高考结束了,去聚江市看一看,看看市里的湖,也看看湖边的摩天轮,说不定故地重游能让相应的记忆变得清晰。 他第一次向人表白,是在梦里。恰好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也有,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他想倘若零花钱足够,还可以去申渎市看城堡。 至于丝运市、长余市、湖江市、庸界市、金石市,近期就没必要去了。尤其是湖江市和金石市,徐在这两座城市里只停留了不到一天,留下的痕迹非常有限,故地重游能起到的作用,当然也很有限。 老师来了。 慕正光挪动试卷,盖住了记录梦境的纸。 老师走了,慕正光奋笔疾书,一下子在纸上写了许多字。 徐的生日,2005年4月17日。 第一次一起看电影,2021年12月31日。 现在想来,徐当时说的话并无不妥,那人问她,“他是你男朋友吗”,她说,“不是,我们是姐弟”,这个回答符合事实,并且也足够亲密。但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所以我对此略有不满,并且觉得徐是一个不够主动的人。 其实,徐很主动。最起初相遇时,是她先和我说话、先递给我零食。大学毕业后,在我家里,“因为再等一年,我们就能结婚了”,在游乐园里,“我们今年12月15日领证吧”,这些话都是她先说的,也都是由她做的决定。 从一开始到最后,她都比我更主动。如果她不那么主动,或是像我一样,总是想等一等,我和她的未来,将会大不相同。 仅在一念之间,我就对她做出了不公正的评价,我的幻想、我的私欲,在无形之中给我们的关系、给她造成了伤害。在一起看电影的那一天,梦中的我,远不如徐成熟、稳重。 离2021年12月31日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当现实和梦境来到同一个时刻,现实里的我,是否追上了梦中的我的脚步呢?应该是追不上的吧?梦中的我,得到了徐的帮助,比现实中的我成长得更快。 崔匀清看到了慕正光的遗憾。“梦境”与“现实”的落差,足以让许多幸福的人突然变得不幸福。继续回忆吧,在完全遗忘梦境之前,把梦中的幸福全部转化为遗憾,或许就足以构建牢笼了。 在摩天轮上,我向徐表白,而后表白成功。这件事的发生也离不开徐的主动,是她邀请我一起坐摩天轮,也是她告诉我摩天轮“转一圈需要13分钟14秒”。 她在等待我向她表白,等待我向她说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在此之前,她已经用“1314”的摩天轮向我表白了。 在表白的那一天,梦中的我,依然不如徐成熟、稳重。 2022年8月26日,我和徐坐上开往长余市的火车,8月27日,我们抵达白松大学。 2023年9月15日,我和徐正式住在校外。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的主动有关。我该怎么做,才能学到她一半的主动? 旁人看不出慕正光哭了,但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的崔匀清,能看到他的眼中多了一些不同的光彩,这些光彩是因为水,也是因为遗憾。 慕正光发现了一个更惊悚的问题:徐对梦中的我主动,那么现实中的我又该对谁主动呢?我想学到这种能力,但是,我所处的环境中,没有学习的机会,也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眼中的水光还在,但他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像是嘲笑,对自己的嘲笑,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哭,是因为遗憾,笑,也是因为遗憾。梦中的幸福,现实中的不幸,都是遗憾。遗憾之力的伟大,渗透在人类生命之中的各个角落。世人理应接受这股伟大力量的洗礼,优胜,劣汰,这便是遗憾之力的使命,也是遗憾之力的唯一一种“正确用法”。 崔匀清越想越激动。遗憾之力给别人带来的是伤害,但这股力量却能给她带来喜悦、振奋、鼓舞、信心。她的遗憾,正在被弥补,她好像看到了,没有遗憾的世界。 2025年12月,徐参加研究生考试。 2026年6月,我和徐从白松大学里毕业。 2027年7月12日,我们定下结婚的日期。 2027年12月4日,梦境结束。 纸上的字很多,很乱。纸上有十几个箭头,从这里打个箭头,把这行字引到那里,从那里打一个箭头,把那行字引到这里。在多个箭头的指引下,事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早自习结束,慕正光看着那张纸,突然觉得纸上发生的事,都是那样地陌生。 向人表白,这件事是我做的吗?向人表白有什么样的感觉?我怎么不记得了? 徐的分数是602,梦中的我的分数是587。我向她表白,竟然会成功? 在白松大学里,男女比例悬殊。在上大学期间,徐有很多次获取更好的物质条件的机会,其中有些机会对她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损失。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放弃,因为那些选择皆为错误,但是,我会一次次疑惑选择“我”是否正确。尽管每一次疑惑都会迎来相同的答案,但我的犹豫和迟疑,会让两人的关系受到损害,会让两人的未来更加复杂。 梦里的我对她做过不公正的评价,现实中的我也是这样。我看到她牵挂分数,于是否认她的成长速度。这样的评价,远远偏离事实。现在的我,远不如徐,至少徐不会对梦中的我做出远远偏离事实的评价。 我应该感谢她的公正。 崔匀清再次听到了慕正光的道谢。他的声音淹没在朗读、背诵声之中,微不可查。他的遗憾,忽然被冲走,消失不见。 奇怪!难道向人道谢还能消除遗憾?就算能消除遗憾,也不应消除得这么快吧?为什么?梦中的他,未满十六岁,并且,他没有得到徐、徐萦则的帮助,为什么他有消除遗憾的能力?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他培养了哪种负面情绪,竟然能在一瞬间击垮深不可测的遗憾? 崔匀清没看到明显的负面情绪,那些能对遗憾造成威胁的强烈负面情绪,更是丝毫不存在。但此时的他,也没有太多的正面情绪。这意味着他不是依靠情绪,在短时间内强行压制了遗憾,而是他真的放下了曾经让他感到遗憾的事! 为什么! 过渡世界里的慕正光不如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更远不如现实世界里的慕正光,为什么他还能轻易战胜遗憾? 第四百零五章 我为你书写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记载着往事的旧的一页被翻过,慕正光在第二张纸的顶端写下一个日期,2027年12月5日。 这是梦境未曾抵达的日期,是未来故事的扉页。 这一天很平常,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很特殊的事情。但是在十天之后,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2027年12月15日,领结婚证。领完结婚证就可以准备举办婚礼了。至于是领证后才能一起睡觉,还是举办婚礼后才能一起睡觉,尚不明确。 假如是举办婚礼后才能一起睡觉,而且婚礼不占用工作日,那么婚礼的日期肯定会比较早,可能就是正月份的那几天。 2028年正月,举行婚礼,而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无疑就是洞房花烛夜。 崔匀清看着纸上的字,几乎想冷笑,但她笑不出来:把计划做得越完美,越有可能产生落差。然而,在慕正光身上,遗憾迟迟没有产生,他的欢喜、满足却在源源不断地涌现。 2028年春季,徐怀孕了。 2028年夏季,徐放暑假,而后休学一年。 再往后发生的事,慕正光连模糊的日期也不想写了:你和和梦里的我都不会在意日期,这些日期之所以被铭记,是因为发生了很重要的事。 在休学期间,小朋友出生,可能是男生,也可能是女生,或者两者都有吧。 休学结束后,徐返回学校,花一年时间拿到研究生毕业证。 毕业后就要找工作了。能源与动力、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这两个专业的就业方向有重叠部分。以梦中的我的能力,在徐拿到研究生毕业证后,应该能帮她找到一份比较不错的工作。 两人都在申渎市里工作,分居的日子就到此为止了。哪怕双方的工作地点有一定的距离,但也不用再总是买车票在两座城市之间往返奔波了。 我似乎忽略了一件很关键的事。 小朋友出生了,谁负责照顾小朋友?是我的爸妈吗?不太可能吧?是徐的爸妈吗?徐的妈妈确实有可能去照顾小朋友。 徐的妈妈把徐照顾得很好,她肯定也能照顾好徐的孩子。但是,这位小朋友的父母在其成长过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要做什么事呢?难道只是提供生活费吗?绝对不能只是提供生活费! 假如小朋友也住在申渎市?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得把徐的妈妈也接到申渎市,让她和徐住在一起。 我忽略的关键的事,好像不止一件。 结婚后要在哪座城市买房子?是在申渎市吗?在申渎市买房,难度是不是太大了? 假如是在聚江市买房子呢?将来徐就在聚江市工作?如果徐在聚江市,梦中的我肯定会去往她所在的城市里工作,分离的问题,勉强解决了。 再往后的事我就不做打算了。15岁的我为他们规划30岁的时的生活场景,就已经很吃力了,若是继续规划,就得把小朋友的生活场景也加入其中,这不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事。 再翻开旧的一页,纸上写的事更加陌生了。慕正光凭着最后一点点记忆,写下他对徐的评价。 先写优点。 能公平地对待人。 能处理好生活、学习上的许多难题。 能分出常见事物、常见的人的好坏,并主动靠近好的那一部分。 能用平和的心态对待人生中发生的大多数人事物。 …… 徐的优点有很多,在最后,慕正光终于还是把那条他早就想到、但不想写的优点写上了。 你很好看。 崔匀清以为“你很好看”是个过渡,从这里开始,慕正光就要写一些比较普通的优点了,例如,不虚荣,各个方面的不虚荣,物质条件方面、个人爱好方面、择偶标准方面……又或是,情绪稳定、很少抱怨、会做饭?这些优点很普通,但并不是大多数人都有的,所以也值得写一写。 慕正光把“你很好看”当做转折,在这句话下面就是缺点了。但他思来想去,没有在22岁时的徐身上找到任何大的缺点。相反,他越是回想往事,越能证明他写下的那些优点都是真实存在的,例如真诚、热情、稳重…… 崔匀清满怀惊诧地看着他停笔:为什么他不再往下写了?徐的优点还有很多,他不可能想不到!而且,纸上所写的内容并不能涵盖情绪稳定、很少抱怨、会做饭、不虚荣,他为什么不把这四条加上?除了不虚荣,还有不嫉妒、不贪婪,他为什么不把这些显著的优点也写下来? 崔匀清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她从各个角度思考分析,突然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合适的答案:慕正光不认为徐的这些表现是优点。不虚荣、不嫉妒、不贪婪,都不是优点!情绪稳定、很少抱怨、会做饭,这些也不是优点。 对别人来说,女朋友会做饭,或者说妻子会做饭,是优点,是加分项,但也许在他看来,这一项不能加分,这只是基本要求,如果没有这一项,会减掉很多分。 其他的优点也是同样的道理,例如不嫉妒。嫉妒是很明显的缺点,但不嫉妒却算不上明显的优点。他能做到,并且还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做到了,在他看来,这又是基本要求,做到了,不加分,做不到,会减分。 假如在徐的思维本质里面有嫉妒、贪婪、虚荣之中的任何一项,那么,无论徐有多好看、多温柔、多体贴,慕正光都不会心甘情愿地选择她作为一生的伴侣。 崔匀清感到一阵悚然:我好像明白了慕正光的思维中的特殊的东西是什么。这种特殊的东西在支撑着他,成为他的力量,而“特殊的东西”的名字就是,对正义的向往。 崔匀清认为慕正光乐意把这份向往分给其他向往正义的人,与此同时,他会主动排斥向往不义的人。但这样的排斥并不绝对。他也会和虚荣的人做朋友,前提是对方的虚荣不会对他造成干扰。 原来是这样!只要他对正义的向往不变,那他就能对抗几乎所有种类的常见的遗憾。要想让他坠入遗憾牢笼,主要有两种办法,一是减去他对正义的向往,二是让他面对不常见的遗憾。 慕正光终究还是没有在纸上写下任何一条缺点。不可否认的是,徐有缺点,但那些缺点他都能容忍,不必刻意提起。 慕正光放下笔,把那两页纸撕下,小心翼翼地对折,放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考生物》里。在六个科目中,他最擅长的就是生物了。 缺点,想不起来。 优点,也想不起来。 梦中,十一年零三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见了。 “徐,虽然我不记得与你有关的事了,但还是非常感谢你。我们曾经在梦中相遇,我曾经见过一个很接近完美的人。谢谢。” 第四百零六章 回到故事的起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过渡世界里的慕正光完全遗忘了所做的“梦”,第一个遗憾世界的故事到此结束。 第二个遗憾世界里的故事,开始了。 在慕正光的记忆中,这个故事要从八年前说起。 那时,我还在上初中一年级,我的同桌是个很好看的女生,名叫徐。 最初见到她时,她的头发还很短,那大概是及肩短发吧。分完座位后,她主动和我打招呼,一点也不腼腆。 有一次,在晚自习上课前,班主任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统计个人信息的表格。 徐坐在奇数排的靠过道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是组长的位置。重排座位后,每个人的同桌是固定的,每次调换座位后,每个小组里的成员不同,组长也不同,但组长的位置是相同的。 我填完表格,把表格递给她,让她把表格交给老师。她大概就是在那时知道了我的出生日期。 假如那时我是组长,我就能得知她的生日,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接受她的年龄比我大的事实,就可以在她让我喊她姐姐的时候不那么抗拒,当然也不会做出让她喊我哥哥的荒谬的事。 可惜的是,她先知道我的生日,她占有主动权,不过,她得到了主动权也不是坏事,她在我们的故事中,添上了一笔精彩的波澜。 初中二年级时,我和徐不再是同班同学,但我还是能经常看到她。 初中校园里只有一栋教学楼,一楼空置,初一、初二、初三的学生分别占据二楼、三楼、四楼。 我在八年级(2)班,她在八年级(5)班,中间只隔了两个教室。站在我们的教室门口,能一眼看到她的教室门口的人。 但我下课时出教室的次数很少,她出教室的次数也不多,在教学楼里,我可能三天、四天才能见到她一次。但是在教学楼之外,比如在操场上、在回家路上,也能看见她。我家和她家都在学校左边,我们回家的路大约有一半是重合的。 在初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的考场里,我又看见了徐。她穿着草绿色T恤,浅紫色长裤,白色运动鞋。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一些,能扎起一个小辫。 在考场上坐在我左边的是一个正在上初一的女生,名叫彭惟馨,“惟吾德馨”的惟馨。 她的字非常有风格,带着些潦草的气质。但她这个人可是一点都不潦草。她看起来恬静、温和,她活泼、细心,她看到了我在语文试卷上的空着的题目,并把答案写在纸上传给我了。 考试结束后,我到教学楼的走廊里仔细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优秀学生照片。 学生的照片是按照分数排序的,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数从高到低。彭惟馨的照片摆在第二行第一列的位置上,也就是说她这学期期中考试的排名是全校第五。全校第五,和我差不多。 初中三年级,每周休假超过了一天,即周六夜里、周日全天和周一的早自习。 每周共有五个晚自习,对应五个科目,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每周的五个早自习,对应四个科目,语文、英语、历史、道德与法治。语文、英语各占两个早自习,历史、道德与法治轮流占据每周的第五个早自习。 开学后没过多久,学校就组织了补习。补习占用的是每周的周日,但补习时依然是没有早自习的,这时会有一些同学提前到校,抄一抄作业。 负责补课的老师是从各个班级挑选的,这些老师几乎可以视为同级别,没有班主任与非班主任的区别。如果一个老师比较严厉,上课时说话的人就少一些,如果老师不严厉,课堂纪律就比较差。 参加补课的学生也是从各个班级挑选的,他们没有固定的座位,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做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坐在最偏的位置上。 总体来说,排座位的规则只有两点:先来后到,允许占位。来得最晚的,补上空位。 有些同学不那么乐意周末补课,也有一些同学不重视周末的补课,所以哪怕他们来得早,也不会去中间的座位,而是去倒数后三排,甚至去教室最右边的角落。 第一次补习时,我很早就到教室里了,我把两本书分别放在右边、后边的座位上。 我看到徐走进教室,便把右边的书拿回来了,她坐在了那个空位上。我知道她会来,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坐在我旁边,因为教室里还有其他空位。 她坐下之后,我递给她一颗巧克力。 她接过巧克力,用右手卷起一束头发。留长发的她,确实比留短发时更好看。 卢浩来得更晚,要不是因为我帮他占了一个座位,他就得坐在第一排中间了。 第一天补习,语文老师、化学老师做了自我介绍,物理老师、英语老师、数学老师都直入正题。 来上课的化学老师、数学老师都是我上初三时的老师。我觉得我上初三时的英语老师也不错,但是来上课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人。 听旁边的同学说,这位英语老师是初三英语教研组组长,他的媳妇在教初一数学,她会在期中、期末考试前给大家透露考题。 上午的第一、二节课都是化学课,老师对照课本目录,把九年级上册的内容全部讲完了。 到了第三、四节课,是我不太感兴趣的英语课。我问徐不认识这个英语老师,她说不认识,然后我们就一直都在聊天了,聊了大半节课。 夜里有三节课,前两节课是语文,第三节课是自习。 有一次上语文课之前,我和徐都来的比较早,我们一起到学校门口买了无骨鸡柳。 从开学到放假,从秋天到冬天,在这几个月里,我每周都能和徐当一天的同学。有几次我们不是同桌,但也离得很近。 初三的寒假还是挺长的,老师没有利用寒假的时间额外补课。 从春天到夏天,天气热了,学生中午要午休,哪怕是在补习的那一天也不例外。 随着时间表发生变化,课程表也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化学、英语、物理、数学、语文改成了化学、物理、英语、语文、数学,晚上依然是三节课,但是自习取消,改为数学课。 在英语课上,老师总是讲试卷、讲题目。大家好像没有太多学习英语的兴致,老师喊人起来回答问题,而那个人通常无法给出正确答案,甚至无法给出答案,于是就站着。 站着的人勉强恢复了清醒,坐着的人,大多都在打瞌睡。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中考似乎很近了。 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百零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开始写,也许下个月能补上。《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百零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七章 匆匆而过已八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慕正光的印象中,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月过得非常快。 越来越多的同学把手机带到学校里,大家在午休时玩游戏,或是给其他同学拍照。如果要被拍照的同学睡着了,那就更有利于拍照了。 在初三下学期倒数第二周的周末,慕正光带着刚买的同学录走进徐所在的教室。 教室里人很少,有两个人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面,其中一个人负责写名字,另一个人负责画箭头、画心。 慕正光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箭头由主动的一方指向被动的一方。如果写字、划线的人意见不统一,那就不会有箭头,而是一道横线。 那个人把徐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时,慕正光看了他一眼,那人连忙把名字擦掉了。 慕正光忽然觉得看的那一眼是多余的:如果不看,黑板上就会出现我的名字。在两人的名字之间会有一个箭头,箭头上是一颗心。 徐占据了慕正光的同学录里的第一页,慕正光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慕正光把徐所写的这一页拆下,单独保存。 临近毕业,英语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两个单词本,一个本子上写着英语,一个本子上写着汉语。 化学最后一节课,老师对照课本目录,给大家讲完了上册和下册的所有内容。 数学最后一节课,老师说了很多与课程无关的事。正是在这一节课过后,慕正光发现数学老师也很健谈,和语文老师一样健谈。 语文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教室里算不上吵,但也不太安静。 物理最后一节课也是自习。大家做了一个多月的试卷,该复习的内容,早就复习完了。 在历史、道德与法治的最后一节课,老师为大家推荐该购买哪些参考资料书。毕竟是开卷考试,没有一两本可靠的参考书可不行。 中学,在小镇上。 中考考场,在县里。 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坐在开往县城的客车上,到达目的地后,每个班的班主任带着学生看考场。 中考结束,有些人没有坐上返回小镇的客车,而是直奔火车站,坐在车上的人向他们招手告别。 多年以后,慕正光回想这一幕,会得到一个并不惊人的发现:在猝不及防之间,在欢声笑语之中,一部分同学与另一部分同学便永远不会再相见了。 慕正光的爸爸妈妈比慕正光先知道他的中考分数。至于全县排名、校内排名,三人都不知道。 后来,慕正光和徐到学校门口看了榜单,才得知校内排名,第四和第三。至于全县排名,他们至今不知道确切数字,但根据高中时的分班情况以及在班内的学号估计,大约是前二百和前一百五十。 升入高中后,前两年,慕正光很少见到徐。在第三年,他们成为同班同学。 从此以后,人生之中的大事便屡屡发生,有些大事前面还要加上“第一次”,例如第一次单独和女生看电影、第一次单独和女生旅行…… 暑假结束,升入大学,白松省很远,但两人同行,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乏味。 慕正光的大学一年级是在匆忙中度过的。 一边获取丰富的课外生活,一边积极地应对学业。 既要花时间结交新朋友,也要花时间维持与旧的朋友的友谊。 参加社团的会议和活动,参加各种各样的校内、校外的活动、讲座。 到学校附近、到其他校区、在市里、在省内,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 刚开学的那几个月,慕正光的朋友圈里极度繁荣,既有高中同学的自拍,也有大学同学的自拍,他们的自拍或是在校园,或是在街上,或是在山中,或是在海边……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到大学二年级,慕正光发现过去了整整一年,新朋友的数量还是不多,旧友的数量没有明显减少。 在这一时期,发生了一件很特殊的事,慕正光和徐在校外租房。这件事尘埃落定,意味着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们可以分享的东西也更多了。 大学二年级下半学期,冬去春来,温度上升,徐买了十几盆盆栽,这让两人生活的屋子里多了些浓郁的春意。 在假期里,慕正光告知爸爸妈妈他和徐一起住在校外了,爸妈对此没有说什么,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准备好的许多理由,都没派上用场。 这个假期慕正光和徐都很忙,忙于实习。忙完之后,两个人经历了一次长达七天的旅行。 去掉这个忙碌的假期不看,慕正光的大学二年级比大学一年级轻松。 在不知不觉间,他花在新朋友身上的时间少了许多。 老朋友的数量减去了一些,有些人从他的好友列表中消失,从此杳无音讯。有些人虽没有删除好友,但他们的朋友圈不对外开放,或是仅一个月可见、两个月可见,或是一个、两个月过去了,没有一条新动态。 他缓慢地接受、适应这种变化,并悄悄地做好了不告而别的准备,无论是对方对他的,还是他对对方的。 社团、部门里的会议好像变“少”了。其实开会的次数还是那么多,但慕正光自知他作为大二的学长,没必要每次都到场,其他的大二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初入大学时的新鲜感和拘束感,十不存一,学院、班级组织的各类活动,除了要签到的、要拍照的、能加学分的,慕正光很少参与。 并且,从十一月份起,慕正光不再打游戏了,连带着的,他与游戏好友的联系也减少了许多。省去了花在游戏里的钱,他的生活费也比以前更充足了。 比之以往,慕正光的空闲时间无比充裕。他抽出一部分时间用于处理家务,用另一部分时间发展兴趣爱好,画画。在画画之余,他会用彩色的墨水练字。卢浩得知这一消息后,给他推荐了几款颜色绚丽的彩墨。 长余市里的秋天很短,似乎只持续了几天。入冬之后,徐把那些植物全部搬进屋子里,只有等到天气很好的时候,她才会打开窗户,让这些花花草草在享受着暖气的同时晒一晒太阳。 慕正光也很喜欢那些植物。在他的朋友圈里,时常会出现它们的照片。 窗外,寒风萧瑟,天寒地冻,屋里,草木旺盛,枝繁叶茂。阳台上的一行绿色植物,把室内和室外完全分开,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个更小的世界,温暖,宁静,和谐,只属于他和徐。 又到一年春天,徐开始为考研做准备,买课、买书、买试卷。 慕正光偶尔会和她一起听课,能听懂一小部分。 第四百零八章 意料之外的永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25年5月5日,周一。 慕正光上午没课,他主动揽下了制作午餐和晚餐的任务。 徐前两节课有课,早上八点就要到校。她起床后看到慕正光的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便没有打扰他。 如果慕正光小同学早上睡过头了,也不要紧,我可以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买菜。而且,我第三节课第四节课没课,由我单独炒菜、做饭也可以,但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他起得再晚,也不会晚到十点之后,因为他已经没有熬夜的习惯了。 慕正光起床时约是九点,他从冰箱保鲜层里取了一瓶鲜牛奶,拧开瓶盖,倒大半杯牛奶,一饮而尽。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早上喝点牛奶填一下肚子就行,不用再吃面包了,算少摄入一点能量。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小徐同学一起把余下的半瓶牛奶喝掉。 她是不是不能喝太凉的牛奶?不知道。虽然今天温度不高,但我想喝冰牛奶。那就再倒一杯牛奶出来,把这杯牛奶放在冰箱里。瓶子里的牛奶,放在冰箱外。 分完牛奶后,慕正光在短裤外面套了一条长裤,穿着拖鞋,奔向超市。 慕正光买好了菜,他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往校门口走。虽然这会让他多费些力气,但是能早几分钟看到小徐,他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做。毕竟小徐也会为了早点见到他做同样的事,他又有什么理由找借口省点力气呢? 崔匀清在校外的一辆轿车上施加额外的推力,车速略微提高了一些。在不久之后,这辆车的速度将会得到飞跃性的提升,继而完成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杨树雨操纵她在遗憾世界的投影与崔匀清对话:“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崔匀清猜到杨树雨能干涉遗憾世界,若是杨树雨与遗憾世界毫不相关,那她就不会定下那些规矩了。 “每个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这不是小概率事件,而是必然。我只是让这件事发生的日期提前了一些。” “绝对不能在遗憾世界里添加大多数人不会遇到的小概率事件,包括好事和坏事”,这条要求,崔匀清一直都记得,但现在她不想严格遵守这条要求了,哪怕是强词夺理,也得让遗憾世界里的事情按照她的意愿发展。 “他还没到二十岁,他有必要在这种年龄里经历这样惨痛的考验吗?” “遗憾世界里的徐死了,现实世界里的徐萦则还活着,等慕正光回到现实世界,他还是能和徐萦则共度余生。我会消除遗憾世界对他的影响,他不会记得曾经经历过这样的考验。” 杨树雨并不怀疑崔匀清能消除影响,但是,把影响消除了,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就如同用渐近线把一个人引到梦中,然后将其碎尸万段。等那人醒来了,他不会因为被碎尸万段仅是一场梦而不计较这件事,相反,他会积极地打听是谁和他有深仇大恨,竟然潜到梦中来伤害他。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一定。” “在徐临死之前,给她足够的留下遗言的时间。” “你觉得多长时间才算足够?总不能等她把所有想说的话说完吧?” “三分钟。从慕正光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算起,三分钟后,她才会死。” “好。” 慕正光站在道路的一侧,徐在另一侧。他伸手和徐打招呼,徐也笑着伸手向他打招呼。红灯变成绿灯,对方朝他走来,一步一步,距离越来越近。 一辆白色轿车呼啸而过。 慕正光松开手中的塑料袋,不遗余力地跑到道路中间。 在车祸中受伤的不止一人,但除了徐,其他受伤的人身边,都无人陪伴。 “老弟。”徐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生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不知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断了那么多骨头,却一点也不觉得疼。这样也好,不用受疼痛的困扰,可以专心思考了。她在思考后选择了“老弟”这个称呼,剥离了爱情的成分,不会显得太亲密,但还保留了一些亲情,不会太生疏。 徐开口了,倒计时便开始了。 “打开录像。” 慕正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掉,但他还是把徐的话听进去了,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 “如果我有赔偿金,我的赔偿金分给你一半,以后请你多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直到把这些钱用完。爸爸妈妈,慕正光是我在初中一年级时认识的同学,我相信他,你们也可以相信他。给慕正光的留言,你们也可以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他应该能帮你们解答。” 慕正光连连点头。他不忍心打断徐的留言,但如果他尝试开口说话,他就会发现,这时的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字。 “死亡并不可怕,我的生命不会就此终结,终结的只是我今生的使命和旅途,我会以另一种形式活在另一个世界,不要悲伤,不用祭奠我,也不用怀念我。 “以后,你听不到我说话,我也听不到你说话,你一想起这些事,肯定还会悲伤,但请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不要在悲伤中丧失理智。 “我这一生,没有做太多的错事,如果你相信我的为人、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命运的安排,你就不会对我的未来感到担忧了。这便是不要悲伤的依据。 “曾经,我们的愿望是携手走进婚姻、成为夫妻、建设我们的家庭。以后,我们的愿望是,我们的所作所行、所思所想离正义更近、离邪恶更远。 “虽然今生没有成为你的妻子,但我也不用和你说对不起,因为这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有意要阻止你,这是命运的安排,你要学会接受。 “最后一课是告别的课,我很庆幸我还能为你提供一点点帮助。虽然你不希望这节课由我来上,其实我也不希望,但这件事已经发生,我能为你做的,到此为止了。老弟,你再叫我一声‘姐姐’吧,让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慕正光绝对不愿意让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但她更不愿意对徐临终的要求置若罔闻。 “姐姐。” “别哭了,你哭,我也觉得难过。人都会死,这一天一定会来。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你姐,或者,我是你的同学,那些不合适的、对你不利的答案……” 徐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杨树雨为她定下的说遗言的时间已经用完。 慕正光听不见徐的声音了,但他还是不敢终止录像。似乎只要他不停下录像,徐就还能醒来,还能再给他留下一两句话,他也还能再看见徐的笑脸。 第四百零九章 参加同学的葬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愈发响亮,慕正光关掉录像,从徐的口袋里取走手机,输入密码,587126,给徐的爸爸妈妈分别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徐在车祸中受了重伤,让他们赶快到长余市。 由于这两人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慕正光费了很大功夫才向他们说清楚刚才发生的事。 “为什么慕正光能这么冷静?”崔匀清很不能理解慕正光的一系列行为:关掉录像,从血泊与尸体中取走手机,给徐的父母打电话,告知伤势,他做的这些事都在表明他的理智完全压制了他的情感,而在他的声音中,也没有任何悲伤。 “不是冷静,而是麻木,但这种麻木也只是暂时的。你为这些人准备赔偿金了吗?”杨树雨也有很多疑惑:在最后三分钟里,徐说了太多的话。她表现出来的不是麻木,而是真正的冷静。为什么?为什么远不如徐萦则的徐也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说出这样的话? 杨树雨因这些疑惑而动摇、后悔:生离死别是一节很严肃的课,崔匀清的行为是对这节课的践踏,也是对慕正光和徐的人格的践踏! “需要多少赔偿金?” “死亡的,一人100万,受伤的,一人30万。在慕正光的遗憾世界里,我不允许你再给他安排生离死别的大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死了,再面对其他人的死亡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知道了。你进入遗憾世界,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的信息投影,不是我的本体。” 在救护车上,慕正光紧紧抓住徐的被血染红的衣角。他刚刚得知了徐的死讯,但他没心思向徐的家人传达最新消息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徐还是一个健康、完整的人,但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今生今世的旅程忽然终止。这样的事实,慕正光无法接受,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徐刚才说的话,但他心中的仇恨仍未减去一分。 慕正光意识到这么想是不对的,这种想法彻底违背了徐教给他的道理,他想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于是便给辅导员发了条消息,要请假五天。 辅导员拒绝了慕正光的申请。但慕正光本来就没有对此抱有期望,无论辅导员、学院领导是否通过申请,他要做的事不会变。 安顿好了徐的遗体之后,慕正光给遗体拍了许多张照片。他想也许他以后不会再看这些照片了,但叔叔阿姨还没来,这些照片是给他们看的。照片,发过去了,死讯,也传到了。 夜里,慕正光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 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是那样地不真实,但家里确确实实少了个人,徐不在了,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人害怕。 慕正光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边等一边计算时间。如果徐的爸爸妈妈都乘坐高铁,应该能在明天之前来到长余市。他在等,等他们来,给他们开门,带他们去见徐。 不知过了多久,慕正光觉得快要熬不下去了,马上就要睡着了。他准备找点东西吃,再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慕正光走到厨房,他连灯都没开,仅是借着从客厅里传来的那点余光,便一眼就瞥见了放在灶台上的牛奶。 霎时间,绝望和无力涌上心头,满心的怨恨化作委屈和不甘,他不再顾及地板干不干净,直接坐下,用胳膊抱住腿,把头抵在膝盖上,痛哭流涕,直至体力耗尽,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睡着了。 深夜,慕正光从沉眠中惊醒,他听到了敲门声,而后慌慌张张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跑去开门。 门开了,慕正光看到叔叔阿姨,忽然松了一口气。他松一口气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后果,哭。 慕正光把徐视为家人,徐的父母,被他视为可以依靠的人。在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在可以依靠的人的面前,他的悲伤冲垮了理智,情绪不受控制。 徐的妈妈非常诧异:怎么他哭得比我还惨? 在路上,徐的爸爸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媳妇儿暂时不哭,但现在小光哭了,媳妇也跟着哭了,他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慕正光比徐的妈妈先停止哭泣,当他恢复平静后,心中满是自责:阿姨听到徐的死讯就已经很伤心了,怎么能让她因为我的缘故更加伤心呢? 凌晨,三人搭乘出租车。 到达目的地后,徐的父母近距离看到了女儿的遗体。 慕正光又听到了阿姨的哭声,叔叔没有发出哭声,但他也在掉眼泪。慕正光没有哭,他拿出手机,播放徐的录像,安慰徐的家人。 “叔叔、阿姨,这是徐的……” “如果我有赔偿金……” 徐的声音只延续到了视频长度的2/3处,在最后的1/3,是慕正光呆呆地举着手机。 崔匀清对这样的画面很不满意:徐的死亡只能让慕正光悲伤十几个小时?这不合常理。他是不是又麻木了?麻木不是冷静,麻木时的“理智”也不是真正的理智,但这种装出来的理智也让人看着心烦。也许,在徐的葬礼上,他会再次失控吧? 5月5日,慕正光看到心爱之人在他眼前死去。 5月6日,徐的妈妈分给了慕正光一瓶骨灰。 慕正光不想要徐的骨灰,对他来说,徐写的纸条、种的植物远比骨灰更重要,但徐的妈妈坚持要送给他,说是留个纪念,他不便推脱,只好收下了。 5月7日,慕正光给徐写的纸条拍了照,而后把这些纸条全部打包交给徐的妈妈。虽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他想他已经没有资格再保存了,更何况还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些。在他眼中,这些东西是看了很多次的旧物,是闭着眼睛也能想起来的文字,但在徐的妈妈的眼中,这是她的女儿仅有的、崭新的生活碎片。 徐的课本、草稿纸、考研资料书,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要在明年毕业后被卖掉的,但是徐的离世让这些东西有了其他意义。幕正光也给这些东西拍照,打包,全部交给徐的妈妈。 慕正光复制了徐的手机、电脑、平板电脑里的所有图片、视频、录音,之后,他把这些昂贵的物品交给徐的爸爸妈妈。 在返回启川市的火车上,慕正光的书包里装着书、纸条、电脑,他的行李箱里装着徐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他整理的,无论是外衣还是内衣。 时至今日,慕正光不想再避讳什么了。在徐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帮她整理过衣服,在她死后,他想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徐的书包和行李箱也都带上火车了,里面装着骨灰、杯子、毛巾,还有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5月8日,徐的葬礼。 在葬礼上,慕正光看着徐的遗照,黑白图片,犹如界限,微笑脸庞,似在憧憬。看着看着,他也笑了。 第四百一十章 操纵人心的困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杨树雨看到了慕正光的答容,这个笑容能证明一件事:虽然他很伤心,虽然他的笑容不太真实,但他并不怀疑徐临终前所说的话,他愿意按照徐所说的话做事。 再多给他一段时间,他能放下悲伤,徐的死亡,不会让他坠入遗憾牢笼。但崔匀清肯定不甘心落败,她必然会尝试使用别的办法打击慕正光。 那些无关紧要的挫折,不在她和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接下来要用的手段,比起生离死别,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可能会夺走慕正光的健康、知识、财产,虽然这些事都是小概率事件,但如果崔匀清执意要做,我不会阻止她,但我要给她加一些条件,防止她把事情做得太绝。 除了健康、知识、财产,还有一样东西,她应该也会很感兴趣,良知。她说不定会想办法夺走慕正光的良知。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那么慕正光一定会陷入牢笼。 让慕正光陷入牢笼,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没有给崔匀清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但是,如果她想这么做,我不会阻止他。不过,我会在不影响遗憾世界的运转方向的情况下,给慕正光提供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葬礼结束后,慕正光并未立即离开。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徐的亲朋好友来来往往,看着徐的骨灰安葬,也看着徐的墓碑立起,像一堵令人惋惜的墙。 回到出租屋里的慕正光,盯着干净的锅碗瓢勺、空空如也的冰箱,没有心情买菜、做饭。他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他甚至很想逃离。 但是,这里曾是他和徐的家,这点微不足道的念想,又让他舍不得离开。并且,他也需要一个能保护隐私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度过许多个白天和黑夜,慢慢化解心里的悲伤和思念。 大学三年级即将结束,慕正光不想让自己一直被困在记忆中的故地,他为自己找了个不太可靠的必须离开的理由:这间房子是租来的,我一个人无力承担房租,所以我还是回宿舍住吧。 六月底,慕正光把家里的锅碗瓢勺、电饭煲、锅铲打包,全部寄给徐的妈妈。一方面,这些东西还值一些钱,若是丢掉,未免有些可惜。另一方面,它们也算是作徐的遗物,送给阿姨当个纪念,也合情合理。就连他自己手机里面的徐的照片、视频、音频,也都复制了一份给叔叔阿姨当做纪念。 在此之后,慕正光把书和各类生活用品搬回寝室,而后联系房东退房。两个月的房租以及等同于一个月的房租的押金,他全都拿到了,全部转给徐的父母。 徐说的“我的赔偿金分给你一半”,早在上个月就变成了现实。徐的爸爸把银行卡递给慕正光,慕正光出于对叔叔的礼貌,也出于对徐的尊重,收下了这张卡,但卡里有多少余额,他至今不知晓,因为那张卡他从来没用过。 从长余市送到启川市里的快递,到了。 从长余市出发返回家乡的人,也到了。 慕正光是发快递的人,也是收快递的人。他帮徐的妈妈收了快递,并在她家吃了午饭。阿姨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不久之前刚刚哭过。 如果三年前,我和徐没有把白松大学作为第一志愿就好了。 假如时间能倒流,我宁愿丢掉我猜对的5分。 不,五分还不够,丢掉5分,徐还是有可能劝我考白松大学。保险起见,我得丢掉15分,丢掉考上985大学的机会,也丢掉考上211大学的机会。只要能让她改变主意,只要能让她回来,我愿意放弃分数。 我的分数比她低了15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的分数不够高,其实,我的分数太高了,远远超出了我的需求。 我曾为了与她天天见面,而与她报了同样的大学,但我的选择却让我在三年之后再也无法见到她一面。如果我能提前知道结果,我宁愿永远不见到她,只要她还活着。 慕正光的遗憾在奋力翻涌,但仍不足以构建遗憾牢笼。要怎么做才能补上这点微小的差距?崔匀清跃跃欲试。 杨树宇依旧坚信她的判断:生离死别固然凄惨,相爱的人永远分隔固然遗憾,但那又如何?慕正光对正义的向往还没消失,他不会在这里倒下! 在暑假里,慕正光时常陷入消极和失落。 他会突然开始劳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毫无预兆地停止劳动,放下洗了一半的碗,无视拖了一半的地…… 他常常发呆,站着、坐着、躺着,看着手机,看着被子,看着天空…… 生活和生命的价值,在百无聊赖的时光中,被消磨得愈发渺小,有时他甚至会想,死亡有什么可怕的? 杨树雨看到了死亡阴影,这让她深感危机:在遗憾世界里主动放弃生命,这是陷入遗憾牢笼的标志之一,这种事绝对不能做! 开学了,慕正光回到校园,回到宿舍。 杨树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勉强认为慕正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生命,既然这样,那就可以为他提供帮助了。 能战胜正义的事物是否存在,尚不明确,但慕正光不是正义的化身,只需投入足够的罪恶,就能让他俯首称臣。崔匀清肯定会用一定分量的罪恶考验他,而在那之前,我先给他投入一些低浓度的罪恶,让他尝一尝胜利的滋味。如果他输了,那就没办法了。 杨树雨在慕正光的生活中投入的低浓度的罪恶不是任何虚无缥缈的能量,不是黑影黑雾,而是文字和声音。 有一天,慕正光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呆,忽然他听见门口有聊天的声音。 “慕正光女朋友死了,咱们最近可千万别刺激他。” “谁让她不在宿舍住?死了也活该。” “你说他们一起在外面住了两年,有没有做过?” 三种声音,三个人,三个室友。 第一个人的声音中带着些戏谑和嘲讽,不能认为是善意的关心。 第二个人的发言和善意没有任何关联。 第三个人的语气还算正常,但慕正光厌恶他说的话。 慕正光不想再听,他戴上耳机,登录游戏界面,挪动鼠标,随便点了几下。 “肯定做过了,他们都一起住两年了。” “万一没有呢?” “那就是他身体有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吧。” “他们要是不想做,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对啊,都住在一起了,还装什么单纯。” 游戏里的声音并不足以掩盖外界的声音,慕正光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话,暗自咬牙切齿。从那以后,他除了晚上睡觉时会回到宿舍,其他时间,哪怕是午休时间,他也是在教室午休,而不是在宿舍午休。 第四百一十一章 茁壮成长的羡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总是在校园里游荡。 有一天,他看见两个女生并肩走在一起,其中一个女生左手举着快递盒子,穿着粉色T恤,黑色短裤。黑色短裤只比T恤的末端长了一点点,遮住大腿的一小半。短裤的材质有点像窗帘? 两人迎面走来,走过,而后,他回头去看。 那个女生扎着低高度的马尾辫,辫子的结的高度和脖子差不多。她的皮肤很白,她的白色拖鞋鞋底很厚。 慕正光忽然在想,如果小徐同学也穿着这样的衣服和裤子,一定会比这个人更好看。可惜的是,她从来不会穿这么短的裤子。 哪怕有时她的坐姿不太端正,让裤子的末端往上移了一些,也不会只遮住大腿的一小半,顶多只是让膝盖和膝盖以上几厘米的皮肤显露在外。 不对!我有什么资格对她的衣着打扮说可惜?我是可惜她不像别人一样展现自己吗?难道我希望她成为这样的人吗?当然不是!我不喜欢那样的人,我也不是喜欢展现自己的人。让我觉得可惜的是,我没有看到!因为她没有满足我的自私的愿望,所以我才觉得可惜。 慕正光花了好几分钟才止住脑海里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他抬起头,又见到一个女生朝他走来。 她个子不高,看起来有点瘦,她的散开的淡金色头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很短很短的白色T恤,遮不住胳膊,也遮不住腰。 很短很短的牛仔裤,似乎比之前的那个人的裤子更短。 慕正光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杨树雨在观察慕正光的一举一动,也在窥视他心中的每一个想法。通常,学校里的环境相对简单,在这里聚集的罪恶,浓度不会太高。用这种浓度的罪恶考验慕正光,刚好合适,因为他的弱点就在于此。 一天夜里,宿舍熄灯了,慕正光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想早点睡着。 “听说音乐社的社长又换了个女朋友,还是大一的学妹。” “他是幽龙人,他换个女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女朋友能跟他玩多久。” “顶多两个月,不能再长了。” “我觉得找学妹不好,什么都不懂,还得教,他应该找学姐。” “他明年就上大四了,他今年再不找学姐,就没有学姐了。” “学校里不是还有研究生吗?隔壁师范大学里也有。“ “说不定他也找过呢。找学姐比找学妹简单多了吧?” “没事提学姐干嘛,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处,他这两年估计遇到十几个了吧?” “那不是老少皆宜嘛,反正就是玩玩,又不会娶。” “他上大学的时候玩了十几个,他上高中的时候肯定也玩,加起来就有二十几个了吧?” “让他有钱呢?同样是住在宿舍外面的……” 到这里,聊天声突然停了。 和徐相处时,慕正光从不越界,直到现在,徐不在了,他对这件事也从无后悔。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关系,在底线和原则的约束下,无论时间倒流多少次、无论给他多少次选择,不该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为了一时的享乐而抛弃底线和原则,这才是真正值得后悔的事。 有些人在面对罪恶时不苟言笑、正襟危坐,其实他们在内心大喊“如果有机会,我也要试试”。慕正光不是这样的人。慕正光在内心里一遍遍地诅咒他的室友:也许假以时日,这些人将会以悲惨的结局收场。 杨树雨看到了慕正光的态度,也听到了他的诅咒。这样的诅咒过于严厉,似乎能跨越世界。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在听到这些话时会这么想,现实世界里的他应该也会这么想。 如果不消除遗憾世界对他的影响,现实世界里的慕正光极有可能像赵妤曦一样随意书写法令,惩罚那些他讨厌的人。虽然这不是坏事,但也不是好事,因为慕正光书写法令的出发点是恶意和诅咒。 他用恶意和诅咒压制了这一类邪恶,也是一种过关的办法,但这种办法并不稳定。倘若加大邪恶的浓度,他一定会崩溃。 杨树雨为遗憾世界里的人感到忧虑,也在担心遗憾世界之外的人。 冬天到了,温度很低,慕正光习惯于找一个人少的教室坐着,看看以往的照片,或是趴着休息一会儿,但不能休息太久,否则夜里睡不着,又要听到他们的聊天。 又放假了,又开学了,春季校招开始了。 熄灯后的夜谈里,多了一项内容,工作。 有的同学暂时不打算就业,他们即将参加研究生复试,或者已经成功保研,还有的人准备出国。 而那些打算就业的同学,有的人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找到了工作,上下班时只需要骑电瓶车,几分钟就能到。 有的同学和申渎市里的某家大公司签了合同,并且还给他女朋友也在市里找回一份工作,预计奋斗20年就能在市里买一套房。 慕正光正在做毕业设计,毕业设计才刚开始,也正在找工作,工作还没找到。他听着这些像是真话但真假未知的传言,越听越压抑。 无论传言是真是假,只要一想到有的人确实在经历着传言中的生活或是远高于传言的生活,慕正光就很不开心,自卑、抑郁、焦虑、嫉妒、仇恨、恐惧、伤心、抱怨等负面情绪源源不断地涌出,在黑夜与混乱的心中逐渐沉淀,直至浓墨重彩。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那就不躺了,慕正光选择出去走走。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宿舍楼旁边。熄灯后的宿舍楼幽黑、昏暗,那些窗户像许多颗盲目的眼睛,伴随着夜里的冷风,投来毛骨悚然的目光。 我曾被恶意的目光注视,也曾被善意的目光注视。 我接受恶意的目光,但现在我好像无力应对他们的恶意了。 慕正光打开手机,找到和徐的第一张合照。 2022年5月25日。 她穿着草绿色T恤,灰色长裤,长发散开,落在两人的肩上。 “姐,谢谢。” 慕正光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善意的目光并没有让他心中种种令人忧愁的情绪减少,也没有让他的生活现状发生改变,他关掉手机,并把手机放到一边,交叉双臂,搭在腿上,低着头,头发触及胳膊。 眼泪掉在裤子上,略微有点湿。 今天凌晨,有无声的哭泣。 第二天凌晨,也有。 第三天凌晨,慕正光又在翻看徐的照片。 假如她还活着,将近一年过去了,我的手机里肯定又会多出很多她的照片吧。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她是否又来到了人间。但愿这一次轮回,能让她离正义更近一些。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亲身经历的车祸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人们走在校园里,无需再穿厚厚的棉衣。这时,慕正光的毕业设计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计算、图纸、论文、答辩,第一项已完成,第二项、第三项都正在做。 在画图纸、写论文的同时,慕正光偶尔会往外投几份简历,听一听校招的会议,最后找到了一份算不上太好、但符合学历的工作。 慕正光对徐充满愧疚:当年,我们把白松大学作为第一志愿,并不是只为了其中一个人好,但现在,我成了这个选择的受益者,你却成了受害者! 临近毕业,杨树雨又为慕正光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有一天,天气很好,慕正光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顺便拍摄那些盛开的花。虽然这里给他留下了很多痛苦的回忆,让他想要逃离,但他并不讨厌校园里的花草树木。毕业后就不会再来到这里了,也不会再看到此处的花,在临走之前,应当多拍几张照片,作为纪念。 有个男生骑着白色电瓶车带着一个女生,从慕正光眼前的路经过。两人穿的都是短袖衣服,女生贴在男生的背上,伸出双手抱着男生。 这种距离、这种接触会被慕正光定为“超越界限”,但比起衣不蔽体、睡在一起,这种超越就微乎其微了。明显践踏界限的行为不足以引发他的后悔、遗憾,那么,略微践踏界限的行为,能否拨动他的界限,让他动摇?杨树雨为他写下了这道题目,并期待看到正确答案。 崔匀清看见了穆正光的遗憾,杨树雨也看见了,就连慕正光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心里因遗憾而产生的凄凉和痛苦。 慕正光下意识地拿起了诅咒的武器,他诅咒那些背后议论他的人,诅咒那些界限不清的人,诅咒那些比他幸福的人,也诅咒那些比他痛苦的人。他一边诅咒,一边把这些人定为邪恶,以便于让他的诅咒更加有理有据,更有可能变为现实。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杨树雨的预料:他把这些人定为邪恶,倒也算不上多大的错误。他的诅咒也算不上苛刻,无非就是想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两者的顺序不对!应该是先定为邪恶,再诅咒邪恶,但他恰好反过来了。他不知道这种做法的性质吗?他把他向往的正义置于何处了?如果他不改变,他会先被邪恶侵蚀,而后被遗憾侵蚀。 当慕正光静下心来,他突然发现别人的恶意能让人苦不堪言,但自己的恶意才更让人胆战心惊:别人把恶意清楚地表现出来了,而我是把恶意藏在心里,我的行为并不比他们好多少,我们是一类人?不!当然不是。我和他们绝对不是同一类人! 如果小徐同学还活着,我拿这个问题问她,她也一定不会认为我和那些人是一类人。我只是暂时陷入了迷茫,有一些不好的想法。如果小徐姐姐还活着,一定能帮助我。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不过,她以前给我讲过很多道理,离我最远,也离我最近的道理,是她的遗言。 慕正光戴上有线耳机,打开录像。 看完录像,慕正光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想徐说的话,而是暗自惋惜:你曾经对我使用过很多称呼,我也曾经对你使用过很多称呼,然而在视频中,你对我的称呼仅有一个,“老弟”,我对你的称呼也仅有一个,“姐姐”。 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如此坎坷?为什么其他大多数人的命运看起来都不算太凄惨?为什么那些践行邪恶的人的命运看起来也不算太凄惨? 带着这些深刻的疑问,慕正光走到一间人很少的教室,把书包打开,取出电脑和头戴式耳机。 在碰到耳机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姐姐不在了,但姐姐送的耳机还在。 这个耳机也能勉强算作她的遗物,但我一直在用这个耳机,所以没有把耳机交给阿姨。虽然她不在了,但她做的事、说的话,还在给我带来帮助。 我享受着她的帮助、她的关心、她的照顾、她的爱慕……我曾经得到过非常美好的事物,我忘了吗?我怎么能轻易地去羡慕、嫉妒别人? 慕正光的情绪、思想都在飞快变化。前一刻,杨树雨以为他快要撑不住了,但后一刻局势却大不相同,她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撑得住,那么他快要撑不住的那一刻就是短暂,不必在意。 毕业,更近了。 “校园里的爱情才是最单纯、最美好的,以后毕业了,就没有爱情了,全都是利益交换。” 慕正光很反感这句话。但另外两位室友都表示了赞同,再加上他和那三人不熟,便更没有必要否定那人的说法。 “是啊,现在的女生都特别物质。” “不说爱情,就连找个处都难。”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啊,要是找不到……” “咱们985毕业的?不至于找不到吧?但是想找个985的对象,估计不可能了。” “上学的时候没找到,毕业了就更难找了。” “早知道这样,我以前就多去隔壁的师范大学里看看了。” “你以前不是看不上她们吗?” “看不上也得看啊,以后连看都看不到了。” 这些话足以证明他们不尊重事实、不尊重婚姻、不尊重女性、喜爱邪恶、向往邪恶、崇尚邪恶,一旦他们有合适的机会,他们会立刻成为邪恶的化身。这些潜藏的邪恶化身,都应该受到诅咒、受到惩罚。 这次,慕正光没有弄错顺序,他先找到了罪证,然后进行诅咒,但杨树雨还是忧心忡忡:他总是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诅咒别人,久而久之,他会变得扭曲、邪恶。如果他把良知丢掉了,崔匀清只需略微提高罪恶的浓度,就能把他打垮。 难道我给他出的这两道题,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吗?他没有随波逐流,但这些话确实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干扰,他交上来的答案肯定是不及格的,顶多只有50分吧。也就是说,他对这一类罪恶只有50%的抗性。 在极低浓度的罪恶面前,他的分数是50分。那么,在低浓度的罪恶面前,他的分数会低到何种程度?只有十分?五分?如果是这样的分数,那就和随波逐流没什么两样了。 在仇恨与诅咒中,五月份结束。 六月份,慕正光完成论文和图纸,论文已查重,图纸已修改,下一步就是答辩。 慕正光在学校旁边的老师指定的打印店里打印好了论文和图纸,打印后签名,由老师结账,能节省几十块钱。 在熟悉的十字路口,崔匀清故技重施。 慕正光醒来时,全身多处损伤,且错过了答辩。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生命最脆弱之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按照崔匀清的计划,这场车祸足以让慕正光的双腿消失。 杨树雨根据车速计算受伤情况,大致猜到了崔匀清的想法,她想她有必要借此机会提醒对方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虽然遗憾世界不真实,但你也不能在这里为所欲为,因为大家最后还会在现实世界里见面。 “给他一个机会吧,不要彻底剥夺他自由行走的权利。” “有道理,给他一点点希望,才能培养绝望。我只损伤他的神经,让他仅是站起来就要用尽全力。” “没必要。他的腿、他的神经都是完整的,但是,在他能放下徐之前,他无法站起。” “好。我可以留下他的双腿,但我要他失去其他的器官作为代价。我要让他终生不能生育,且每一日都在煎熬和耻辱中度过。” “没必要。他失去了相应的器官,不就更容易放下徐了吗?” “留下一部分,让他不容易放弃,也让他承受煎熬和耻辱。” “我发现你也很聪明,和赵妤曦一样聪明。” “为什么?” “你们在做整人、坑人这方面都很有天赋。这次听我的吧,他的身体是完整的,但在他能放下徐之前,他无法站起。” 在杨树雨看来,使用遗憾之力时的崔匀清,和平时的崔匀清判若两人。这时的她,拥有各种各样惊世骇俗的奇思妙想。但如果她不使用遗憾之力,凭她的脑袋,恐怕想不到这些创意。 “定一个标准,必须符合标准,才能认为他放下了徐。” “有一个标准你一定是认可的:他舍弃徐的遗物。如果你觉得舍弃一件、两件遗物太少,可以增加数量,加到十件、二十件也没关系。” 杨树雨知道崔匀清至今不敢舍弃她姐姐的遗物,虽然舍弃遗物能让她获得强化,但他她还是不愿意这么做。她把遗物看得太重,当她遇到一个能主动舍弃遗物的人,她会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个人。 “不用增加了,就一件吧,但是要足够重要。” “好。” 慕正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看到了爸爸妈妈,也看到了徐的爸爸妈妈。对于叔叔阿姨的到来,他有些不安。 我出车祸后应该有人通知了我的爸爸妈妈,然后我的爸爸妈妈通知了徐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我的爸爸妈妈没有参加徐的葬礼,但徐的爸爸妈妈却在我出车祸后千里迢迢地赶来,在这件事上,是我疏忽了吗? 我觉得爸妈没有参加葬礼的理由,但叔叔阿姨不也没有什么理由来看我吗?是我把界限划得太清晰了吗? “我现在在哪?毕业设计的答辩结束了吗?” 慕正光问出这些问题时,就已对毕业答辩不抱期望。 在同样的十字路口,徐走向死亡,我走向医院,人还活着,已是十分难得的幸运。毕业答辩结束就结束了吧,明年应该还可以拿着今年的图纸和论文去答辩。如果我的身体不影响我外出工作,已经找到的工作可能还不会丢,无非就是明年补个毕业证。 杨树雨很不能理解慕正光醒后的冷静。 这时的冷静算是麻木吗?对生活彻底绝望之后的麻木?应该不算。因为他还在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问题。 但他的语气、他的想法,带着让人畏惧的冷漠。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一个名为“慕正光”的人被车撞了。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冷静?徐在临终前保持冷静,有一个很明显的优势,那就是她感觉不到痛。但慕正光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体上的痛苦也可以被忽略吗? 他的冷静、理智、从容,从何而来?仅是因为徐死了,他还活着,所以他从中获得满足感?这是讲不通的!满足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算了,他此时的冷静也是短暂,很快就会消散,我没必要太在意。就如同,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会有特殊的想法,这些想法有好有坏,但都不能作为判定好人坏人的依据。 慕正光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毕业答辩已结束。 慕正光的妈妈把手机递给他:“你的手机屏幕碎了,这是刚换的屏,你试试好不好用。” 慕正光看了一眼日期。 不知不觉间,两天过去了?如果只过去了一天,我找老师说一说情,把答辩时间从上午改到下午,应该还来得及,但是,迟到了一天,还有说情的余地吗?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不过,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不敢保证能通过答辩。 指导老师发来了消息,不止一条,一开始老师还在问我怎么没参加答辩,后来可能是得知了车祸,便没再问了,而是发来关心的话,“专心养伤,答辩的日期可以推迟几天,和那些第一次答辩没通过的人一起参加答辩”。 老师的想法很好,如果我今年能通过答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那就会方便很多。 崔匀清让慕正光总是昏昏沉沉,在无人能惊醒的安眠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直到错过最后一次答辩。 慕正光出院时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站不起来,但医生查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他对治愈不抱希望,他随口问了句医疗费,得到了一个相对令人踏实的答案。 慕正光的电动轮椅没有上楼功能,他回寝室的路非常艰难,是他的爸爸和徐的爸爸一起把他连同轮椅抬上去的。 三位室友只剩下一位,另外两位应该是回家了,他们的床、桌子上都空无一物。 慕正光收拾了桌子上的行李,至于柜子里的物品、床上的衣服,他都让爸爸帮忙收拾了。很快办完了离校的手续,他也不住在宿舍了。 回到老家后,慕正光的爸爸妈妈把一楼杂物间里的东西搬走,并把房间仔细打扫了一遍,把慕正光的二楼的房间里的床和桌子都搬下来,并买了一张桌子、一个木箱、两把椅子放在杂物间,之后,这里就是他的新卧室。 比起原来的卧室,新卧室里没有衣柜。衣柜太高,对他来说不太好用,木箱里可以放他用不到的衣服,他常用的衣服可以放在桌子、椅子上,随用随取。 比起原来的卧室,新卧室的面积要稍微小一些,但是旧卧室里被床隔开的那一半,轮椅无法通过,那部分面积,形同虚设。新卧室里没有形同虚设的部分,每一部分面积,都可以随意到达。 爸爸妈妈走了。 意料之外的暑假开始了。 在家里的这些天,慕正光每天都在练习走路,但效果很不好,他能短暂离开轮椅,半蹲半站,或是靠在墙上,近似站起,但前者不能维持太久,后者则是不能离开墙。 有一天刚下过雨,空气中带着浓郁的水汽,慕正光坐着轮椅,来到水库旁边。 作者的话 第四百零七~四百一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个月再看。《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零七~四百一十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战无不胜的武器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水库旁边有用水泥堆起来的矮墙,矮墙的高度比轮椅的高度稍微低一些,慕正光站不起来,但如果他想爬过矮墙,并非难事。 不过,从路边翻过矮墙到达水库边缘很简单,想返回来就很难了。矮墙另一侧的水泥斜坡高约十米,从最底端爬到最上面,难度不小。 慕正光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虽然往前走一步不会死,就算到达最底端也不会触及水面,离淹死还差得远,但是,往下走,会让亲人难过,会让现在的自己难过,但不会让以前的自己难过,而是看不起。 正确的事情与错误的事情,发生与不发生,就在一念之间了。 崔匀清对慕正光的迟疑很是失望:只要你往前走一步,我就会帮你一把,让你多喝点水,但不会死,而是会难受很久。 慕正光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把自己推到徐的墓前。 徐的墓地的位置,他是知道的,但是,那里的地形比较复杂,有上坡也有下坡,他到路边远远地看一眼墓碑,倒是能做到,可若想伸手触碰墓碑,那就不太可能了。 徐的妈妈接到电话后,把慕正光推到女儿的坟前。 去年种下的松树,如今长得像一座绿色的塔。 像小山一样的坟,被半米多高的杂草覆盖,生机盎然。 她生前亲手种的花和树,有一棵被移到了这里,历经寒冬,长势还行。其他的花、树,一半在阿姨家,一半在我家。去年为了把这些东西从长余市带到启川市,费了很大的力气,好在大部分植物都种活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墓碑前有一块水泥地,这片空地是用来摆放烟花、鞭炮的,若是有人想跪拜,也会用到这片空地。 慕正光的轮椅也停在空地上,墓碑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碰到,但他却没有伸手。 小徐同学的灵魂早就不在他能感觉得到的地方了,被青草与泥土掩盖的,不过是另一份“泥土”。和这份泥土说话,没什么意义。指望泥土能破土而出,也是荒谬的事。 慕正光故地重游,不是来看徐,而是来看“死亡”。人死后要去往哪个世界,他对这事略有知觉。在物质世界,人死后也要去往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他想仔细看看。 徐的妈妈看慕正光一句话也不说,误以为他有话对女儿说,但自己在这里,他害羞不好意思说。 “我去买瓶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你渴吗?我也帮你买一瓶吧。” “不用了,谢谢。” 徐的妈妈到路边的店里买了两瓶水,然后找了个离墓地不太远的地方,偷偷地看着慕正光的一举一动,万一这孩子想不开,或是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去,她都能很快到达。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顺遂的事远远多于不顺遂的事。几乎所有人的命运看起来都不太美好,但是,在这种看似不美好的命运的安排下,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走向死亡,其他绝大多数人因此受益,更有能力应对生活中的各种难题,我想成为后面那种人。 “人的选择、人的看法会出错,但命运的安排不会错。在命运面前,没有哪个人会例外,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你以前对我说的这些话,我差点忘记了。 “我讨厌的人,不一定会受到惩罚,我喜欢的人,不一定会过得快乐。我曾经用这样的话劝导你,希望这一次,这些话在我身上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徐的妈妈快要把一瓶水喝完了,这时她才走向墓地。把另一瓶水递给慕正光。 “谢谢。阿姨,你推我到路上吧,我想回去了。” 死亡的阴影完全消失,从以以后,死亡不被慕正光视为一条可以选择的路。杨树雨看到了这一点,终于放下心来。他摆脱了死亡阴影,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始答题了? 第一道题名为,恶意。 嘲讽、贬低、猜忌、质疑、诽谤、污蔑、鄙视、排挤、冤枉、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他们的行为中包含着恶意,他们的言语中充斥着大量与正义相违背的观点、看法。 这是一道很有难度的题目,答题者必须针对两个方面进行解答,才能获得更高的分数。具体到慕正光而言,他得放下仇恨,同时还得不被这些观点、看法侵蚀。 他在第二方面的分数足够高,但他在第一方面做得太差,导致他只能拿到少于一半的分数。 第二道题名为,攀比。 这道题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面对好看的女生,第二部分是面对同行的男生、女生,第三部分是面对不同的未来,比如说考研,或者工作,或者又有同行的男生、女生。 每部分又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放下仇恨,二是不被侵蚀。慕正光在三部分、两方面的分数都不算太高,综合起来看,他再次给出了一个不及格的答案。 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两道题有不同的形式。慕正光的题目都和喜欢的人有关,把这两道题交给别人来答,那些人有可能得到比慕正光更高的分数,但这不代表他们对罪恶的抗性高于慕正光,因为这些题目不是针对他们的。 慕正光回到家里,打开手机,找到纸条的照片,取来笔和纸,抄写。 几百张纸条,全部抄一遍,用了大约一天。 纸条上没有日期,但日期一直都在慕正光的心里,他把纸条按时间顺序放好,并把每个月的纸条堆成一叠,用钉书机钉住。 做完了这些事之后,慕正光删掉了手机里的所有与纸条有关的照片。 崔匀清目瞪口呆:“这应该不算舍弃徐的遗物吧?这些照片不是徐拍摄的,他写的纸条也还在。” “我也觉得不算。但并不一定要把徐写的纸条烧掉才算数,他把他写的纸条烧掉了,也叫做舍弃徐的遗物。” 杨树雨想为慕正光争取一些有利条件。把人们放在他所处的环境下,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像他这样一次性彻底删除照片。他的决心,远远超过那些平庸的人。 “可以,但我要加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不能到徐的妈妈那里重新拍摄纸条,否则,在纸条这件事上,他就没有机会证明他自己了。” 崔匀清不想让慕正光轻易地站起来:如果他能放下徐,他就能站起来,他当下面临的两个难题就迎刃而解了。要想给他找到第三个与生离死别平分秋色的难题,难度过高。 “好,加上这个条件,我们继续看他的证明。” 第四百一十五章 爱恨归零的胜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抄写时,慕正光看过一遍纸条,在删除时,他又看过一遍。往事的脉络,徐的心意,在他的脑海里都有了更清晰的模样。 慕正光把抄好的纸条锁在柜子里,从不翻阅,但纸上的话,他常常回想。小徐同学临终前的话也被他抄在纸上了,那些话很长,包含的内容很多,但其中最关键的,无疑是教导人如何面对亲人的死亡。 假如徐只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姐姐,她死了,我肯定不会这么伤心,一年多过去了,差不多能放下了。 可是,我们是相识九年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如果她没死,可能再过几年,我们就会结婚了。对我来说,她不可替代,不会有另一个人能取代她。 但是,倘若有一个能及得上她一半的人愿意关心我,我也愿意回以同样的关心。有个同学曾说过“班里的有些同学已经半年没和同龄的女生说过话了”,以前我把这句话当玩笑话,现在我也成这样的人了,我才发现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人的幻想越详细、越具体、越美好,人就越有可能陷入更深刻的遗憾,但崔匀清迟迟没有看见遗憾牢笼。 慕正光用两条实线、两条虚线为幻想定下边界。 两条实线是指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由于这两条线的存在,让他不至于在幻想中越陷越深,更不可能付出行动,尝试把幻想变成现实。 两条虚线分别是良知和理智。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在这种状态下,去追求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等同于背叛和不忠。出于良知,这种事不能做,出于理智,也能得到同样的答案。 在界限之中,慕正光的幻想横跨过去和未来: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徐还活着…… 在这繁盛无比的幻想中,死亡既是开端,也是终结。无论在慕正光的幻想中出现了何种未来,名为死亡的往事都能很快将他拖回现实,他虽然痛苦,却很清醒。 小徐同学已经离开人世十四个月了,根据她生前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与正义的距离来看,她的轮回,或者说她的死亡,也许并不是悲剧,又或者说,对她来说不是悲剧?对我来说,也未必是悲剧。如果我把这件事视为悲剧,那就说明我还不够信任她,不信任她的人格、人品,更不信任她说的话、讲的道理。 这不也是背叛吗? 我已经背叛她太久,我也已经背弃正义太久。 人类能做的不是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命中注定发生的事,而是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退一步讲,不要做出严重背弃正义的选择。 慕正光对正义的向往和对往事的追忆总是不断地起冲突,曾经的那个帮助他走向正义的人,竟成为他最难翻越的山。 她挡在那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化作荆棘,所有美好的往事,都是风沙和冰雨。她的笑容,如同迷雾,让人辨不清方向,看不到路。 但是,美好的往事依然能给人带来益处,冰雨亦是水源,攀爬这座山的人,不会渴死。她的声音、她说的话,像悬挂的星,以微弱的光,指引人方向。 杨树雨也看到了这座“山”。这座山的诞生,不是因为罪恶,但也不是因为正义,这是追求正义的必经之路,而非终点。 杨树雨自认为让她来越过这座山,至少需要一年。如果是让崔匀清来爬山,那就是痴人说梦了,她看到那座山就会被吓倒,更别说攀爬了。 在爬山的同时,慕正光还在观察他人的恶意与优越的生活。 许多人说命运不公,其实命运是公平的。也有许多人说出身不公,其实出身也是公平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遇到的不公平对待,确实是不公平的。在善与恶的对决中,这种不公平对待会表现得尤为明显。 有些人在年少时便相识,经历十余年的风风雨雨,终于走进婚姻。 有的人在仓促中选择了一个自己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慌慌张张地走入婚姻。 他们的婚姻都是命中注定的,更进一步说,他们的婚姻都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他们的婚姻都是合适的。这种合适不是以人的角度来看,而是从命运的角度来看。 明白了这些道理,不代表人能接受事实。慕正光把道理与现实结合,得出结论:前者不值得人羡慕,后者不值得人诅咒?不是诅咒,而是不值得人恐惧。 得出明确的结论后,就要做出选择了。是根据这些结论做事,尽管很不开心,还是去寻找一个让自己开心的结论,然后根据令人开心的结论做事? 慕正光选择了前者。 羡慕,减少了。仇恨,也减少了。 山中的雾变淡了,天上的星变亮了。 慕正光“爬山”的速度,快得让人心惊胆战,杨树雨决定给他加一点点挑战:他离开了校园,让他产生羡慕或仇恨的事少了很多,在这种有利的环境下,他的“进步”不能算是真正的进步。 手机应用常常给慕正光推送一些煽动性很强的视频和文章。 刚开始被推送时,慕正光只是看一眼标题就翻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刻意搜索过这些内容,他对这类事不感兴趣,外界的人的生活或好或差,都和他没关系。 爱与被爱,恨与被恨,幸福与不幸,幸运与厄运,男性和女性之间的不同、分歧、不公、争斗,对规则的践踏,对婚姻的践踏,对道德的践踏,对人性的践踏…… 在慕正光点开第一个视频、第一篇文章后,类似的视频和文章便接连不断地涌现,屏蔽也屏蔽不完。有些视频和文章,仅是标题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看完后更是让人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杨树雨手下留情了:世间有一小部分人能战胜极低浓度的罪恶,而这些视频、文章恰好都属于极低浓度罪恶的范畴。 慕正光的情绪被这些信息牵动,在极悲伤、极愤怒、极厌恶的时候,他的良知受到干扰、理智变得混乱,常常得出错误的结论、做出错误的事,并在恢复清醒后追悔莫及。 但慕正光光并非毫无进步。他看了许多观点,衡量对错的准线渐渐形成,但有时会出现无法判定的情况,也会出现判定后无法接受的情况。而无法接受外在表现就是,情绪失控。 半年过去了,准线形成,但慕正光还在爬山。爬不过这座山,他就仍有背叛的可能。而且,这座山并不是爬过去一次就万事大吉了。在特殊的情景中,它还会再出现。 2027年4月5日,徐的妈妈给慕正光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路边,然后一起去给徐烧几张纸。 慕正光以徐的遗言里的“不用祭奠我”为理由,婉拒了阿姨的要求。 这时,杨树雨便知道,慕正光即将站起。 在这一天,慕正光没有到徐的坟前祭奠,而是把纸条埋进了花盆里,这盆花是徐亲手种下的。 慕正光把第一份纸条埋进土里,2021年10月,15张。 崔匀清本来以为他会一张一张地埋纸条,埋到第二张时,他会后悔,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认为他没有放下徐,就能让他继续瘫坐在轮椅上。但是,随着15张纸条埋进土里,慕正光的态度毋庸置疑,她无话可说。 埋完了纸条,慕正光尝试站起。这样的动作,他每天都会做几十次,甚至几百次。 慕正光失败了上万次,这一次,他成功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盛开的的花和蓝色的纸条,热泪盈眶。 这天下午,慕正光到徐的家里,找到阿姨,把银行卡还给她。 徐的妈妈看到慕正光能走路了,很是欣喜,但今天发生的两件事都让她隐隐有些难受:他没有给女儿烧纸,他把银行卡还给我了。他是个无情的人吗?应该不是吧。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变心了吗?也不能说变心吧,没有这么严重。他能放下,其实也是件好事。 徐的妈妈有很多疑问,但她不好意思问,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慕正光归还银行卡后并未立刻回家,而是走到路边,远远地看了一眼同学的墓。 如果我们有相同的追求目标,也许有一天还能重逢吧。 慕正光收拾好了夏天的衣服,买了张车票到爸爸妈妈所在的城市里,在他们那边住了几天,然后带着这些衣服去了长余市,在白松大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交了一个月的押金、三个月的房租。 “这次不要再撞他了,他在遗憾世界里的旅程即将结束。你有什么奇思妙想,可以等他去了过渡世界再发挥。” 杨树雨很了解崔匀清,以她的性格,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慕正光。当时的她想让慕正光的双腿消失,现在的她,说不定还抱有这种想法。 “我知道了,不撞就不撞吧。” 崔匀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杨树雨的要求。以过渡世界的性质而言,容纳不了多少奇思妙想。想用过渡世界里的短暂时间把他打垮,难度太大,只能使用更可怕的手段。 慕正光住在校外,但他每天在学校里的时间多余校外。在学校里,他看到花草树木,看到老师,看到同学。 慕正光看着同学,跑步的同学、打排球的同学、打羽毛球的同学……青春的活力,成熟的魅力……年龄赋予了不同的人不同的色彩。他陡然想到假如世界就此停滞,所有人留在现在的年龄,并非好事。 同行的男生女生,不值得让人羡慕,超越界限的接触,也不值得诅咒。为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诅咒别人,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 他们能在一起、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命中注定。不过,命中并没有注定我要羡慕他们,我的心、我的思想不是注定的,我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想法来对待这些人、这些事。 选择嫉妒的是我,选择仇恨的是我,选择诅咒的是我,选择旁观的也是我。我曾是接受他人羡慕的人,也当过投出羡慕的人,但现在,我不需要别人的羡慕,更不需要羡慕别人。 慕正光的最后一段大学生活像是在假期里度过的,在度假的同时,他不忘参加校招,投出简历。后来,他找到工作,完成答辩,领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在那一天,慕正光拎着厚重的毕业证书,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校园及校园附近曾给他留下过痛苦的回忆,发生在十字路口的车祸让小徐同学去了另一个世界,让他在轮椅上坐了十个月。但这里也给他留下过快乐的回忆。如今,他即将离开这里,并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在这一刻,回忆不再重要。 这世间发生的所有坏事,轻微一些的,背后说人坏话,严重一些的,例如当面辱骂,大多都可以用“身不由己”来形容。虽然身不由己,但罪恶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无需刻意诅咒、刻意仇恨这些人,只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就好。不是在形式上划清界限,而是和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传达的思想划清界限,也与他们的恶意划清界限,不要以同样的做法、同样的情绪回应他们。 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在身不由己地走向罪恶,有的人走得更快,有的人走得更慢,有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回头,有的人走到一半还能回头。 我也曾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追寻着错误的方向,我很庆幸我还有回头的机会。 我并不讨厌这个地方,也不讨厌这里的所有人,无论他们的本质是偏向善还是偏向恶。我的衡量不一定准确,而他们的命运、结局却是一定准确的。 他们有他们的命运,我有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并没有和小徐同学的命运相连,她死了,我的命运还在继续,甚至,比起以往,我还能活得更好?也许吧,但不是因为我手中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而是因为这几年里我做出的错误的和正确的选择。 仇恨与诅咒,尽数散去。慕正光的答案,接近满分。杨树雨不由自主地为他感到高兴:几乎所有类型的极低浓度的罪恶都不足以污染他,那么,低浓度的罪恶呢?在下一个遗憾世界里,崔匀清应该会用低浓度的罪恶考验他吧?希望他能通过考验。 拿了毕业证后,慕正光并未立刻返回启川市,而是在长余市里又住了几天。 白松大学隔壁的师范大学里有很多女生,这个消息慕正光早就有所耳闻且深信不疑,但他从来没有去过师范大学。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想去看看,看看这个让一部分同学日思夜想、流连忘返的地方。 慕正光看到许多女生,并肩同行的男生女生也更多。他忽然想起一位室友曾经说过的话,“校园里的爱情才是最单纯、最美好的,以后毕业了就没有爱情了,全是利益交换”。 其实这些人在校园里就已经很不单纯了,在离开校园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把婚姻视为交易、视为工具,并在婚姻中加上了很多复杂的要求、条件。他们对婚姻感到悲观、恐惧,他们仇视婚姻,甚至把伴侣视为敌人,这都是他们活该,自讨苦吃。 不过,有一条要求标准是可以加入婚姻里的,但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用一个字就概括了。 自己的伴侣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身体的、是怎么看待男女交往的界限的,在这些思想观点的引导、约束下,有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最后的那个结果,才是他们所说的那一个字。 虽然他们说的一个字很重要,但只有这个字还不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正确的观点足以保证结果令人满意,但令人满意的结果却不能证明观点是否正确。 不过,考虑到还有极少数情况,以及人的观点是可以伪装的,而结果一旦形成就不可改变,把结果作为一条衡量标准,能让人更安心,能帮助人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慕正光在师范大学里找了个教室坐下,戴上耳机,最后一遍聆听徐的遗言。 “姐,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谢谢。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你说的不合适的、对我不利的答案,我也明白了。我终于跟上你的脚步了。以后我不再喜欢你,但你教给我的衡量标准,我永远喜欢。” 慕正光闭着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无声的言语,无声的落泪,在他的心中激起巨大起伏,然而随着他删除那段视频,久违的轻松和平静瞬间掩埋了所有起伏。亦如同一路走来,有无数波折风雨,终于到达注定的结局。 第四百一十六章 遗憾故事的新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25年5月5日,这一天,慕正光上午没课,但他在早上八点之前还是起床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转个身,下床,顾不得穿鞋就往旁边的房间跑。 徐听到了脚步声、开门声,她放下手中的书,刚一转身就被人抱住。 “姐,你今天早上能不能不去上课?”慕正光泣不成声。早在见到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满脸泪痕了,既有委屈的眼泪,也有喜悦的眼泪。 两个人相处时,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正常的理智,他没能做到,但我应当做到。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徐不再惊讶为什么他没敲门就进来了,也不和他计较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能。我答应你,今天上午不去上课了。我的平时分应该够高了,偶尔逃一次课也没事,不用担心不及格。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哭得这么伤心吗?慕正光小朋友。” 徐把手贴在慕正光的脸上,不是为了帮他擦去眼泪,眼泪太多,只用一只手,擦不完,但这只手有其他的作用,比如说,安抚。 “我梦见你死了,在那之后,我不爱你了。” 梦的起始,是徐死了。梦的结尾,是爱消失。这之间的所有过程、诸多往事,即便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说清。但慕正光也不打算立即说清,并也,他此时的思考能力也不支持他把事情说清楚。 死了?梦中的他肯定经历过很多难以言说的痛苦,这样的痛苦让他在醒来后依然心有余悸。在这种痛苦的冲击下,他的理智所剩无几。在这种时候,他说出的这句话,是他最为刻骨铭心的伤痕。 “这么做是正确的。我能不能知道‘之后’是多长时间?” “两年。” 以他的能力,要化解生离死别带来的悲伤,并在这种环境下,放下对我的爱,应该不需要两年吧?也许是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拖慢了他的进度。 徐用右手抚摸他的脸庞,用左臂紧紧搂住他,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和热爱。 “这一定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我们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你慢慢说给我听。中午我点份外卖,你想吃什么?炸鸡?烤鸭?” “烤鸭。” “好。亲爱的小同学,今天是你第一次抱我,对吧?也是我第一次抱你。以后你可以多抱抱我,我也会多抱一抱你。” “嗯。” 崔匀清正在酝酿更残忍的阴谋。 杨树雨察觉到了她的恶意,并深感不适:按照惯例,过渡世界里的故事不会太长,最多不超过24小时。梦境占据8小时,上午、午餐、午休占据6小时,那么崔匀清就还有10个小时可用。如果她的恶意在10个小时内完全释放,在超高效率的惨剧的打击下,慕正光必然会遭受难以想象的伤害! 上初中一年级、第一场车祸、第二场车祸、去师范大学,慕正光详细讲述了他在梦中的所见、所闻、明白的所有道理。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你说的不合适的、对我不利的答案,我也明白了”,这句话是慕正光说给梦中的徐听的,但梦中的徐早已死去,再也听不到了,而现实中的徐就在眼前,他说着这句话,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的表情。 “梦里的我还是挺聪明的嘛,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放手。她死了,她和你的男女朋友的关系自动解除,以后你向别人介绍她,只用说她是你同学或者是你的姐姐,而不用说你们曾经在一起。” 慕正光看到自己的得意、欣慰和徐如出一辙。有着相似的人生态度、得出相同的结论的两人,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都能和睦相处,都能心意相通。 “以后我不再喜欢你,但你教给我的衡量标准,我永远喜欢。” 慕正光说这句话时,把重音落在了后面。在梦中,这是诀别的话。在现实中,这却是告白的话,不过要舍去前面半句。 小同学能说出这句话,他的辨别是非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徐为他的成长感到骄傲,她向后一仰,躺在床上:“你也躺一会儿吧,一个小时后我喊你起来吃午饭。” 坐累了,顺便躺下,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盖被子,这是徐在不跨越底线的情况下,找到一种全新的表达亲密的方式。 慕正光之前和徐一样,都是盘腿坐在床上的,听了这话,他也乖乖躺下,把腿伸直。 虽然这种行为算不上明确的跨越底线,但徐还是不敢躺太久。几分钟后,她起床了,把枕头放在同学的肚子上,为他盖住那一点点蠢蠢欲动的痕迹。 “你夜里做了噩梦,肯定没睡好,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客厅里背单词。” “好。” 徐从衣柜里拿了黑色T恤和灰色长裤,她今天本来打算穿着这套衣服去上课,但小同学跑到她的房间里,她没去上课,换衣服的事便耽搁了。两人拥抱时,她的睡衣被眼泪打湿,虽说穿了一上午,马上就要干了,但穿着睡衣去拿外卖,很不合适。 徐在卫生间里换了衣服,而后走进客厅,从大门旁边的屏风柜里取出两袋饼干丢到沙发上。之后,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饼干一边打开手机,找班里的同学问了早上的签到情况,得知没有签到。 在背单词时,徐忍不住回想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在现实中,今天的慕正光讲述梦境。在梦境中,今天的她冷静地留下遗言。 她所说的遗言确实是我的风格,但有一点我不如她,那就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可能无法在三分钟内清晰、准确地阐述我对死亡的看法。 换个角度看,这是小慕同学的梦境。梦境里的我,或许可以视为他对我的设想。他记得我说的道理,所以梦中的我,能说出我想说的话。在他眼中,我是个冷静的人,他把这种能力给了梦中的我,并加以放大,所以在最后一刻,梦中的我依然保持冷静。 其实,我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坚强,但他却比我想象得更坚强。虽然梦中的经历不能当做真正的经历,但是,他曾经尝过胜利的滋味,这至少能给他带来一点点勇气和信心,这就足够了。 至于他在梦中找到的办法,能否运用到现实生活中,是否有必要、有机会运用到现实生活中,我不做要求,也并不期待。 崔匀清在外卖员身上投入恶意和力量,使他像是出笼的野兽,带着凶悍的目光和渴望奔向猎物。 杨树雨对崔匀清的安排很不满意,既然对方毫不留情,那她也要毫不留情了。她让空中的水聚集形成冰雹,用冰雹砸穿那人的头颅。她牵引雷电,轰击那人的骨骼,灼烧那人的血液。 在道路的另一侧,有另一个外卖员出现,他与倒在血泊中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而在他的外卖箱里,也装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烤鸭。 “大家都是女生,理解一下吧,不要让她遭受如此可怕的暴行。” 在过渡世界中,无人能目睹刚才的惨剧。那人的恶意与他的尸体都被抹去,似乎从来都不存在。崔匀清见识了杨树雨的能力,又惊又疑,但她没有被吓倒:“徐不是徐萦则,而且,这里不是现实。” “我阻止你,不是因为徐不是徐萦则,更不是因为这里不是现实,是因为我们一开始的约定。车祸是小概率事件,在车祸中丧命更是小概率事件,你准备让徐承受的伤害,也是小概率事件。前两次,按照你的想法来,这一次,按照我的规则来。” “可是……不对……如果……如果我换一种形式……因为……因为在结婚之前,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并不是小概率事件。” “你要是能让徐主动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当然不能算小概率事件,但如果是被动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算了。我相信徐的人品,她绝对不会主动把自己交给别人。但我想知道,如果她因为被动原因,在迫不得已之下做了一些事,慕正光会怎么对待他?这两个人还会在一起吗?” “会和不会,我说了可不算,还是让他们告诉你吧。” 崔匀清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大不相同。她站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抬头望去,只觉群星璀璨,暗夜深远。 天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着一个观点,或者一个想法。数十颗星接连落入渊海中,崔匀清弄懂了慕正光的心思,并根据他的意愿做出选择:两人不会以夫妻的形式在一起,但他们依然是同学,是朋友,是姐弟。 崔匀清知晓了结果,但有一个问题她依然不明白,她朝着天空大喊:“这样的结果是怎么形成的?” 又有许多颗星坠落,崔匀清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发生在徐身上的事会让两人都陷入痛苦。当他们把自己的痛苦说给对方听之后,双方互相理解,达成一致,于是,结果形成。但结果形成并不代表两人不再痛苦。痛苦减轻,但依然存在。已发生的事情,不可更改。受过的伤,像一道疤,会褪色,但永远不会消失。 在徐的心里,有类似的结果和答案,崔匀清也看见了:徐会主动把这件事说清楚,主动终止两人的关系。慕正光接受了她的建议,整个过程中既有主动也有被动。一开始他们还会互相帮助,但两人的距离在持续增长。到最后,他们很久才会见一次面,见到了也只是相视一笑,一句话也不说,仿佛从来不认识。 这个结果是徐想象的,她的想象和慕正光的想象很不一样,在她的想象中,距离的概念尤为明显。然而在现实中、在一切顺遂之时,她是主动拉近距离的那个人。崔匀清陡然发现她看不透这两个人,也看不透他们向往的正义。 画面一转,崔匀清回到过渡世界。 在过渡世界里,徐正在用烤鸭卷饼,然后把饼递给穆正光。 “你看到他们的答案了吧?世间那些常见的事都不足以让慕正光陷入遗憾牢笼,哪怕是生离死别,也不够。你能想到的发生在徐身上的惨绝人寰的事,也收效甚微。当慕正光和徐划清界限之后,她是生是死、受到怎样的伤害、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都影响不到他。不符合他的要求标准的人,不会被他视为伴侣。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择偶标准里的例外,即便是徐、徐萦则,也不行。” 崔匀清相信杨树雨说的话,但这番话里还有一个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他的择偶标准、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不知道。但他提出来的标准,他自己都达到了。在他的择偶标准里,他也不是例外。无论世间有没有符合标准的女生,他的标准都不会改变。” “如果交换顺序呢?两人先结婚,在结婚时,徐符合标准,在结婚后,她因为被动原因……” 杨树雨强势地打断了崔匀清的话:“他们会离婚,徐不再嫁,慕正光不再娶,就这么简单。不符合标准就是不符合标准,在结婚前发生这种事,两人便不会结婚,在结婚后发生这种事,两人的婚姻也会到此为止。” “这是不是太残忍、太无情了?他就不能在这件事上包容徐吗?” 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要求标准,而舍弃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崔匀清非常怀疑这种行为的正确性,甚至她也很怀疑慕正光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么残忍、这么无情的事。 “就算他包容了徐,徐就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吗?不会。徐对伴侣、对自己的要求标准,并不比慕正光低。关于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以后你也不要再问了。在第二个遗憾世界里的对决,又是他赢了。你觉得还有必要让他走进第三个遗憾世界吗?” 杨树雨知道崔匀清会怎么回答,她要的就是对方的肯定的回答,如此一来,无论慕正光在下一个遗憾世界里过得多么凄惨,都和她没关系。 崔匀清明白杨树雨想推卸责任,但这份责任是她乐意担起的,即便杨树雨不问,她也会把慕正光送入下一个遗憾世界。 “有。” 第四百一十七章 较低浓度的罪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杨树雨也曾使用过崔匀清的遗憾之力。世间使用遗憾之力的人不计其数,但唯独崔匀清的遗憾之力战无不胜,因为她的力量里隐藏着罄竹难书的罪恶。 杨树雨按照自己的习惯把崔匀清释放的罪恶分为七个级别:极低浓度,低浓度,较低浓度,中等浓度,较高浓度,高浓度,极高浓度。 一般情况下,崔匀清释放的只是极低浓度的罪恶。正因如此,杨树雨给慕正光营造的环境也是包含极低浓度罪恶的环境。但是,在第三个遗憾世界中,罪恶的浓度太高了。 据杨树雨的观察,能抵抗“对症下药”的极低浓度的罪恶的人不超过2%,这个数字远低于现代者在人群中的占比。至于更高浓度的罪恶,无论是否对症下药,都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在这个世界里,崔匀清释放的是较低浓度的罪恶,她这么看得起慕正光吗? 以过渡世界里的慕正光的能力,他应该能抵抗低浓度的罪恶。让他再成长几年,多从徐那里学到一些道理、多经历一些事,比如成家立业、养育子女,他或许能对抗较低浓度的罪恶,但是让现在的他去面对较低难度的罪恶,他的处境会很艰难。 杨树雨决定在慕正光深陷罪恶之前把他带出来,这样就能把罪恶对他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之后再从过渡世界里中转,彻底消除遗憾之力对他的影响。以后大家再见面,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矛盾了。 较低浓度的罪恶几乎与人类的日常生活融为一体,大多数人对此毫无知觉。 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察觉到这类罪恶的存在,但他们不一定会主动抵抗这类罪恶,就算抵抗了,也不一定有效,因为环境如此,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也都如此。他们在清醒与痛苦中深深体会到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没法对抗所有人的生活常态。 “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 有些话听起来有道理,仔细思考后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人们听了这些话、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并不会生活得更好。 有些人被这样的道理坑害,他们对这些话深恶痛绝,但当他们想反驳的时候,却发现哑口无言。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惊悚的事实:这些话好像是正确的。 杨树雨曾经从很多人那里得到帮助、获取力量,她能轻而易举地调动几千个人的思维,从他们的思维中复制她所需的观点,用这些观点反驳那些有害的道理。 努力,不一定有,不努力,一定没有,这句话的本意显然是劝大家要努力,不要做那种不努力且得不到收获的人。 然而,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能看到不劳而获、劳而无获的例子,久而久之,人们会怀疑这句话的正确性,也会怀疑自己有没有付出努力。 怀疑并不是指没有答案,而是不确定答案是否正确。对一部分人来说,无论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在真正取得收获之前,或者,在确定了不可能获得收获之前,他们都不敢轻下断言。 其实,人类有能力对自己的努力下断言。俗话说,“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但是,被这句话束缚的人,他们已经不清楚自己做的事到底算是什么性质了,是自欺欺人的假努力?还是未能引起质变的真努力?如果是真努力,那就继续保持,可是要保持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结果、等到收获呢?不知道。 消极、困惑、迷茫、悲观,都产生了。但有些人哪怕被这句话干扰,陷入了消极,也无法否认这句话的正确性,甚至他们连否认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问爸爸妈妈,他们说这句话是对的,问兄弟姐妹,他们也说这句话是对的,问老师同学,他们也认可这句话,问成功人士,得到肯定的回复,问失败人士,得到的也是这个回复。 更有甚者,在刨根问底的过程中,遇到同病相怜之人,大家都被这句话害得很惨,但又都不敢说这句话是错的。这就更麻烦了。他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消极,还有别人的消极。 杨树雨记得要想反驳这句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否定“一定”和“不一定”。事实上,大多数人选择的也是这个办法,但由于前半句话太正确了,导致有些人误以为后半句话也很正确,丧失了勇气和信心。 考虑到这句话的本意是劝人努力,已经很努力的人就太不需要看这句话了,而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正好是对努力的人说的,这半句话不要,即“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这半句话不要。没有前半句话,“但”这个字就无从说起了,也去掉。 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 要反驳这句话还有难度吗?没有难度。人们在感受到了世态炎凉、命运坎坷之后,就很难说出“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这样的话了。 对后半句话有意见的人,远多于对前半句话有意见的人。把大多数人的意见收集起来,就足以对抗这句话了。 前半句话和后半句话的含义大不相同,使用范围也不同。“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这话像是在劝解人、宽慰人时用到的。“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这像是在勉励人、指责人时用到的。倘若确实无力反驳,将这句话一分为二,在不同的情况下使用不同的部分,人们受到的干扰会减小很多。 人们听到一句话、一个观点,或是赞成,或是反对,不同的态度都需要有理由做支撑,哪怕是一些很荒唐的理由,例如不喜欢这个人,所以讨厌他所说的话。 慕正光不喜欢这句话,继而讨厌说这句话的人。 用收获衡量努力,会让人变得偏执。那些取得收获的人,就可以用这句话大肆标榜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大肆否认别人的努力。而那些没有取得收获的人,只好身不由己地低人一等,仿佛没有取得收获是一件很耻辱的事。 在他们的意识中,已然是把这句话倒过来说了,“没有收获一定是因为不努力”。尽管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这么说,但是,在“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的掩饰下,他们想表达的无疑就是倒过来的那种意思。 即便人们使用这句话时不带有恶意,不是为了歌颂自己,也不是为了贬低别人,但这句话也不可取。因为,收获和努力,没有直接关联。 努力了就一定有收获,这是人们的一厢情愿,仿佛这份收获来之不易,必须得付出点什么,不然不踏实、不安心,也不甘心。 不努力就一定没有收获,这也是一厢情愿,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不能接受“不劳而获”的人或事的存在。 但世间哪有那么多靠人类的努力才能得来的东西?太阳,月亮,星星,土壤,水源,空气……努力的人呼吸着空气,不努力的人也呼吸着空气。 与这个庞大的世界相比,人类争夺的那些利益,微不足道。人类靠努力得来的东西,也微不足道。但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让人不堪重负。 “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听起来很合理,很公平,但人们想象的、想要的这种公平过于狭隘、过于虚伪。 把公平当做准线,便能区分不公,把正义当做准线,便能区分不义。 准线出现,胜负已定。 崔匀清没有对“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这句话抱太大期望,她使用这句话,主要是因为在这个遗憾世界中没有渐近线和渐近域。她想知道去掉了这些最显著的不劳而获的因素后,慕正光会拿出怎样的依据反驳这句话。 崔匀清看到了穆正光的答案。他从本质上彻底否定了这句话,在知道这句话之前,他不会说,在知道之后,他更不会说。因为他不需要、不喜欢,也因为他能看破这句话包含的恶意,并主动拒绝使用恶意。 “人善被人欺,越善良的人越容易受伤。” 杨树雨刚听到这句话,就认为这句话是错的:“暗”覆盖全世界,给了人们渐近线和渐近域。最容易受到欺负、受到伤害的人不是力量最弱的人,而是力量弱但野心大的人。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没有得到最强的力量。没有力量做支撑,他们还怎么欺负人? 但是,在第三个遗憾世界里的慕正光是从第二个过渡世界里带过来的,他没有渐近线和渐近域,他失去了最有力的证据。去掉渐近线和渐近域,他还有办法反驳吗? 杨树雨的担心是多余的。 慕正光只听到前五个字,就感到一阵恶心:人善被人欺,这是事实吗?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哪个人不被人欺负?人善被人欺,人恶也被人欺,一个人是否被欺负,与善恶无关。一个人被欺负的概率是高是低,也与善恶无关。 就好比有些人天天嚷嚷着“把良心丢掉,能赚更多的钱”,其实这也是一厢情愿。丢掉良心的人数不胜数,但是真正赚到钱的人不多。他们把自己的良心看得一文不值,随时准备丢掉,但他们却指望着用这份根本不存在的良心换取高昂的报酬。这种丑陋的幻想,诞生于丑陋的心! “人善被人欺”固然不是丑陋的幻想,但这句话给人带来的伤害也不容小觑。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归咎于善,这种想法已然偏离了善的本质。 “越善良的人越容易受伤”,这句话就更是错得离谱了,因为它明确指出“善良”和“受伤”的关系。说这句话的人是想引导别人不要做善良的人吗?难道不善良就不会受伤吗?不可能! 而且,在某些特殊的语境下,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越容易受伤的人越善良。正如同“没有收获一定是因为不努力”,通常人们不会直白地说出这句话,但他们想表达的意思、想让别人领会到的意思,就是如此。 在杨树雨看来很难解决的问题,在慕正光那里,不被视为问题。 慕正光回想往事,他曾经受到过伤害,甚至曾经因为善良而受到过伤害,但世间所有人都会受伤。为善良受伤,总比为邪恶受伤要好。 崔匀清也没有对善与伤抱太大期望:慕正光的家庭不贫穷,他的学习成绩不差,他的身高、长相都不错,在这种环境下,他受到的伤不足以击垮他对善的向往。 如果说他的成长过程中有什么缺憾,大概就是没有父母的陪伴,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印象深刻的帮助,也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太明显的伤害,这就高于平均水平了。 徐给了慕正光很多印象深刻的帮助,在他的人生中,有太多普通人不敢奢求的美好。 虽然把普通人放在他所处的环境下,极有可能错过这些美好,因为初中一年级时的徐很不好相处,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与包容,而是与之大打出手,两人便绝不可能成为朋友。但不管怎么说,慕正光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得到了超乎寻常的爱。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正确的选择”当做诱饵,再试探他一下?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在刚开始,在他还没有“盛开”的时候,虽然徐来到了他身边、虽然两人是同桌,两人之间的空间距离很近,但是,他们的心,相距甚远。直到后来,他表示宽容、释放善意,他们才成为朋友。 从朋友到恋人,又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在此期间,有一个尤为关键的外在因素在影响着两人的关系,分数。因为分数够高,所以才能在一起、才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事情发展,是因为他付出努力,是因为他“盛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也许这句话能让他产生一点点骄傲,继而把所有的功劳全都归于自己? 第四百一十八章 表和里世界不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慕正光很不喜欢这句话。在他看来,这又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有些人的命运中,是没有蝴蝶的,无论他们的生命之花开得多么鲜艳,香气有多么浓郁,能吸引多少只蜜蜂、多少只蜂鸟,都不会吸引一只蝴蝶。 有的人觉得花开了,蝴蝶就会来,有的人觉得蜜蜂来了、蜂鸟来了,蝴蝶应该也会来,这些想法都没有根据。偶尔想一想,而后一笑了之,倒是没有太大影响。但若是把这句话当做自己的信心支柱,那就有点可怕了。 鸭子不会变成天鹅,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明白。 花开了,蝴蝶不一定会来,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就不多了。 与之类似的例子很多,比如,“配不上你”。还没谈恋爱的两个人,或者是正在谈恋爱的两人,或者是结婚的两人,都有可能忽然想起这四个字。 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只要结果能成,配得上、配不上还重要吗?若是结果不能成,配得上、配不上还有意义吗? “配不上你”,那是为自己找的借口。以后回想为什么两人没在一起,“配不上你”这四个字脱口而出。这是什么话?这是不负责任的话。两人没有在一起,其原因不是这个。 还有一部分人是发自内心地坚信自己配不上对方,他们准备付出努力,直到盛开,然后再回去追求对方。有的人还能追上,有的人就永远错过了。 而那些错过的人,回过头来,也会说出这四个字,“配不上你”,他们把这句话当成错过的理由,而这种说法显然远远偏离事实。 两个人从相遇到错过,从主观上来看,是因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或者,确实是因为个人条件不符合,又或是因为其他原因,但是从客观上来看,原因只有一个,命中注定如此。 命中注定有蝴蝶,时间到了蝴蝶就会来,不一定要等到花开。 命中注定没有蝴蝶,无论开出怎样的花,都吸引不到蝴蝶。 崔匀清不打算再继续试探了。与其用一个个小的观点试探他,尝试打开缺口,还不如把古往今来、勤国内外的名言归类、汇总,全部丢给他,以量取胜。 杨树雨有意挑战较低浓度的罪恶。崔匀清每抛出一句话、一个观点,她都要颇费心思地思考、分析、判别、回击,她发现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她的回击速度远不如慕正光。 崔匀清不知道杨树雨也在对抗罪恶,她只知道慕正光好像能战胜几乎所有以语言为载体的较低浓度的罪恶。要想在不增加浓度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只能改变形式了。 故事,从校园开始。 在慕正光生活过但从未注意过的地方,纷争从未中断。 通常,校园里的罪恶,浓度不会太高,想在这种地方找到较低浓度的罪恶,略有难度,但有一个办法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把行为、言语和思想结合。 慕正光上初中一年级时的班长名为罗辛园,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罗辛园能当上班长。到了下半学期,这个问题换了一种形式:同样是女生,为什么当上班长的是罗辛园,而不是徐? 和罗辛园相比,徐同学至少有两个优势。 一、虽然徐没有像罗辛园一样的拍桌子的手段,但她可以学。她比罗辛园更高,由她来拍桌子,更有威慑力。 二、徐同学的分数在女生之中是不可动摇的第一名,是全班前三,是全校前五。反观罗辛园,她的排名顶多在前1/3的位置。 慕正光看了一些画面,听了一些声音,勉强得出结论:罗辛园能当上班长,不是因为暗箱操作,而是班主任“任人唯才”。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教室里人很少,罗辛园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从右边走到左边。她走了一圈又一圈,边走边计算每走一圈能消耗多少能量,以及要走多少圈才能耗掉她手里的那袋方便面的能量。 罗辛园自言自语的声音不算小,并不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其他坐在教室里的人都没有发出太大声音,她的声音足以传到空旷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咱们班班长家里很穷。” “啊?怎么看出来?我觉得她的衣服比我还多啊。” “现在谁家买不起几件衣服?她家的房子建在路边,院墙特别矮。” “哦,那她还有钱买衣服?” “她总不能把‘我家很穷’四个字写在脸上吧?她当然要多买衣服了,而且衣服又不贵。” 慕正光已经记不得与这两种声音对应的名字具体是谁了,但其中一个人说的话,表达出的意思和说话的人没有太大关联,无论是谁,说出这样的话,都是不合适的。 在我以为的风平浪静的教室里,曾经出现过一段这样的对话?罗辛园正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其他同学竟然还敢私底下议论她的家庭情况,而且还是带着恶意的议论? 议论的和被议论的,两人之间,必然积怨已久。是因为罗辛园太霸道了,经常拍桌子,还是因为她经常换衣服,并且她的衣服都很干净,甚至还很新?应该不是因为这些外在的原因吧。不确定。也许就是那些最浅显的原因,缔造了难以想象的恶意。 罗辛园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全是为了减肥。在同学面前摆出减肥的架势,对她来说更有意义。她计算数值,并不只是为了给自己确立目标。在学业上做到博学多识,太有难度。在学业以外的一件小事上,做到“博学多识”,就容易得多了。 慕正光看到了罗辛园的想法。 在经济条件许可的范围内,多买几件衣服,这无可厚非。 在这个年龄、这种环境里,当一个稍微有些爱慕虚荣的人,这也常见,她不应该因此遭到非议。 至于她的家境,这就是更不应该是她遭受非议的缘由了。她没有义务把他的家境如实告诉她的同学,反过来看,她的同学也没有权利得知她的家庭状况。 也许小徐同学比她更适合、更有资格当班长,但这个职位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老师让她当班长,并不是把权力和荣誉送给她,而是把责任和工作交给她。但人们得到了这个职位后,通常会给自己添加很多权力,并认为自己是个有权力的人。以前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初中一年级时的小徐同学,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念之差,两种看法,截然不同。嫉妒厌恶,坦然接受,错误与正确,两种做法,就此形成。 初中二年级时,慕正光的同桌是鲁秋婷。 慕正光对鲁秋婷的印象很好,多年以来一直如此,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身上透露着一种和小徐同学大不相同的美感。 鲁秋婷同学的考试分数远不如小徐同学,她总是有很多题目不会做。我给她讲题时,她偶尔会盯着我看。我给她讲的题目,她偶尔能听懂。后来她也考上了凭霖高级中学,再后来,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她的名字始终停留在我的好友列表里,但她的动态和模样都停留在我的回忆中。 画面出现,声音响起。 “张茁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吧,不一定非要选他。” “他家在聚江市还有一套房子,至少100万。” “可靠吗?如果他家在聚江市有房子,那他为什么还留在启川市?” “应该可靠。等我找到机会了再去问问他。” 当年的鲁秋婷同学,非常关注其他人的家庭条件?在这个年龄就开始打听别的男生家里有几套房子,是不是太早了?十年以后再打听也不迟啊。 我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的聊天内容并不仅限于书本上的题目,她也向我打听过我的家庭条件。 那不过是几句很随意的话,“你家住在哪里呀”“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你学习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每天辅导你写作业啊”。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随意的话背后,隐藏的并不是我所理解的友善?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好奇,但我不知道,她竟然是在这样的好奇心的支配下,才说出了这些话。 我对别人的家庭条件没有兴趣,别人问我,我的回答也很简单。 “住在学校后面,街道左边”“没有”“不是”。 他们提到的那个男生,张茁,似乎和其中一个女生交往甚密?他们不仅仅是朋友?我们在同一个教室里上了一年课,我对此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呢? 张茁的排名也是全校前十,他常常呼朋唤友。如果他的朋友都聚在他身边,一伙人走在一起,竟有成群结队之感。我不是和他成群结队的的,但我和他也有些交情,我从未听他说过在我们的同班同学里,有一个和他私交甚密的女生。 那个女生的成绩很一般,和鲁秋婷差不多。即使当年我见到了那两个人走在一起,可能也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超出友谊的关系吧? 原来,在我身边、在那个教室里,发生了如此多的奇怪的事? 慕正光忽然感到有些压抑:我认为的美好的时光、重要的地方,都是在我不了解它的基础上产生的?我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我知道了,我还会认为那个承载我的珍贵回忆的地方很重要吗?还会认为那些人都很好吗?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还存在许多缺陷。 他在心痛。 不是为自己的缺陷而心痛,而是为在那段时间里,大家做的所有的错误的事、产生的所有错误的想法而心痛。 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以前,他们就已经沾染了恶习?但我却误以为他们很单纯。长久以来,在我所认为的美好的、珍贵的回忆中,竟然藏着一个又一个不美好的人! 遗憾与伤痛交织,虽然很轻,但是很深,从过去而来、从内心深处而来,将与之相关的过去和现在的所有美好,尽数否定。 上初中三年级时,慕正光常常看到程铭浩在朋友圈里发他和黄新月的合照。 程铭浩是男生,黄新月是女生。 时至今日,慕正光看到了他们拍合照的地点,才终于明白那一天的那张图片的意义。 那个房间里有白色的被子和枕头,那两人的距离也并不仅限于搂搂抱抱。 那两个人的学习成绩,大约是全校前五十,也可能是全校前三十,老师偶尔会表扬他们,夸赞他们在某一个学科上的排名,或是学习态度,或是在纪律方面,等等等等。 在其他同学眼中,他们看起来也循规蹈矩,他们按时交作业,从来不迟到,上课不打瞌睡,下课后不串班,也不和别人打闹,和同学交流时很不热情,甚至有些腼腆、内向。任凭是谁,都很难想到在他们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 其实他们也是很热情的人,但只对彼此热情,并且大多数人见不到。 他们为什么要在不合适的时间做着不合适的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迫不得已的理由在驱使着他们这么做! 慕正光没有找到任何迫不得已的成分:那个女生是自愿的,那个男生总是很尊重女生。他们曾多次相约、相聚,唯独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们为所做的事感到高兴、满足、自豪,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么做是不对的! 慕正光很讨厌他们的做的事,也讨厌这样的人。在步入社会之前,他们已经更复杂,在步入社会之后,他们会让自己、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复杂,但他并不期望看到他们今生今世被苦果砸中。 因为他们做的事危害性不大,如果他们能结婚领证,到那时,再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情,无论是把那件事看为对还是看为错,都算是对这件事做了弥补。但愿他们此生不会因此后悔,也不会因此面临巨大的坎坷。 崔匀清抓住了慕正光内心动荡的片刻,她不再按部就班地在他身边翻开旧的故事,而是满足他的愿望,让他看到那两人的未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无情的正义规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慕正光不曾到达过的地方,崔云清启封了另一段往事。 程铭浩和黄新月的中考成绩比起以往,几乎没有变化。后来,他们都去了凭霖一中。一中是县里排名第二的高中,仅次于凭霖高级中学,每年都有几个考上985的人。 这两个人去了一中,慕正光是知道的。上高中之后,程铭浩还是会发合照,其中一张合照的背景就是一中的校门。 在整个高中阶段,慕正光都能在朋友圈里看到程铭浩的只言片语、生活片段,从这寥寥几句话、几张图中,大致可以推断出他们的生活也很平静,像大多数人一样。 崔匀清打开的这段往事在表面上也是平静的,即便细细查看内里,也难以发现大的问题。 慕正光看了很久,看了很多事。 学习成绩有波动,这很正常。 两人之间有争吵,这也正常。 突然分手,这也正常吗?不知道,再看看吧。 分手后过了半个月,他们又在一起了。这是不是不太正常?不确定。 高中三年,他们分手两次,复合两次,直到毕业,还没分开。 高考成绩公布,两人相差四分。这么一点微小的差距,足以让两人去往不同的学校吗?有可能。老师经常说有时候就差了一分就去不了想去的学校了。 白松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2022年的最低录取分数是600分,小徐同学的分数是602分,如果少了三分,结果就会大不相同。 慕正光看到他们选择了相同的学校、相同的专业,第一志愿相同,第二志愿、第三志愿也相同,前三个志愿所在的城市相同。 已经在一起的人,绝对不甘心因为这几分的差距而去往不同的学校。像我和小徐同学这样相差15分的,也不愿意放弃去往相同学校的机会,哪怕成功概率渺茫,也会尽力而为。 录取结果出来,那两个人都被第二志愿录取。 在初中时相识,考入相同的高中,再考入同一所大学,他们的成长轨迹,和我与小徐同学很像。大学期间,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到哪一步?他们会不会再次分手,再次复合? 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高中,考上同一所大学,离开小县城,去了大城市,去了一个相对自由的地方,只需要再等几年,等他们都到领证的年龄,双方领证,正式成为夫妻,过往的事,无论对错,或是早晚,也都算是有了个相对稳妥的结果。 “你都考上二本了,你得努努力,找一个考上一本大学的男生。我有个表姐,考的也是二本,她的学校还不如咱们的学校,她男朋友是985大学毕业的。” “你和他睡过了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说,别人又不知道。知道也没事啊,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一觉怎么了。” 慕正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黄新月听信室友的挑拨,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终于决定和程铭浩分手。这次分手持续了半年,而后复合。 至此,慕正光已对这两人的婚姻已不抱期望:这次复合和以往的复合有一个不同之处,以往无论是谁提出分手,都是男生先提出复合,这一次是女生先提出复合。婚姻不是退而求其次,两人复合不代表破镜重圆,它更像是这段关系终止之前的回光返照。 在大二下学期,这段关系迎来终止。在之后的整整一年里,他们都没有任何联系。 人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做错的事,没有任何弥补。 目睹了这样的结果,慕正光依然很平静。没有诅咒,没有憎恨,没有愤怒,他的本意也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不想看到他们在今生今世面临恶果。 不应该啊,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反应?他不是很讨厌这些话、这些事吗?在充满罪恶的世界里,遗憾之力可以尽情的发挥,崔匀清能看到穆正光的所有想法,但她看得再清楚,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表现。 即便他能无视那些人说的话,他也不可能对已发生的事视若无睹。在结果出现之前,他可以一次次保留希望,但结果已经形成,他还有保留希望的理由吗?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程铭浩和黄新月相伴同行七年。在漫长时间中积累的往事不会因为这段感情不成熟而变得轻微,反而还有可能在他们成熟以后变得愈发厚重。这些实实在在的厚重的往事就这么丢了,他就没有一点点可惜吗? 曾经许下愿望想要厮守一生的两人,曾经在填志愿时颇费心思的两人,终于来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相聚的地方,却又在相聚之地分别,这样的遗憾,慕正光也能看见,他就没有任何触动吗? 做了错误的事,被罪恶缠绕的人,竟然还能得到他的同情和怜悯?这是他的弱点吗?不知道,暂且记下来吧。 我的突发奇想,再次出错,那两个人的故事,无法让他的心起波澜。再回到初中时期,再挖掘一些他身边的罪恶,能否让他陷入犹豫和怀疑? 初中三年级时,慕正光的班主任从学生家长那里收了很多红包。 “老师,他在学校里,希望您能多关注关注。” “他的成绩一向都很好,不用我关注了。” “哪里哪里,我和他爸都不在他身边,要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得劳烦您。” “没事,我对这孩子放心,你们也可以放心。他就是最近和别的班的女生走的有点近。” “您看,如果您没说,我就不知道。不过,只要他的成绩没下降,就不用为这件事找他。男生的家长和女生的家长考虑的不一样,这您也知道。” “知道知道,都能理解,都能理解。” 行贿?受贿?监视?在校园里,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我本来以为只要我的学习成绩足够好,爸妈就不必和老师有任何联系。我也以为我和小徐同学的事少有人知,因为我们没有确定关系。 崔匀清截取一段又一段往事,慕正光看到各种各样的行贿、收贿、监视、被监视的画面。 在校园里,哪个老师偷偷地收红包,又是哪个老师偷偷地站在窗边看着打闹嬉戏的学生……在上课时,老师看见谁说话了、谁没说话,但他们却会批评没说话的人,对说话的人视而不见。原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看错了,而是因为他们想那么做! 在我的身边,潜藏着深重的罪恶!我离这些罪恶很近很近,不,不仅如此,我也曾是罪恶的化身!在上初中一年级之前是这样,在上初中三年级之前也是这样,在上高中三年级之前还是这样。 也许我昨天没有成为罪恶的化身,但前天呢?再往前呢?从我上一次成为罪恶的化身到现在,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有些小的错误,我忽视了,小徐同学也忽视了。也许这些小错误无伤大雅,但在我困扰之时、在我后悔之时,都是罪恶曾经降临的铁证。 在负面情绪出现导致失控之时,在身不由己做出错误选择之时,我和所有人一样,也被罪恶支配,成为罪恶的化身! 崔匀清用右手遮住眼睛,不想再看。慕正光有这样的见解和认知,再用明显违背人性的事物考验他,那就太小看他了,除非他和他身边的人因他人的罪恶而遭受痛苦。即便如此,他也不一定会沉入罪恶,与之同流合污。 他的怜悯、他的同情,固然不是什么缺点,但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它们可以以缺点的形式出现,把他带入罪恶的深渊。 有的人生来痴呆,一看就很反常,他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连一个正常人的表情都伪装不出来。 有的人生来盲目,永远不知晓这世间的五光十色。有些人是后来才盲目的,他们见识过色彩缤纷的世界,却不得不与之告别,再也看不见一缕光彩。 有些人身强体壮,但却屡屡遭到欺负,欺负他的人,看起来比他弱小得多,但他怎么反抗都无法取胜。 有的人一生乐善好施,却在晚年突遭横祸,或是患上重病,或是丧子丧女,又或是家境一落千丈…… 有的人很讨厌自己的伴侣,但怎么也无法分开。每当他们下定决心要去离婚,总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发生,使他们回心转意,或是阻碍他们的行程。有的人互相爱慕,但他们的感情却屡遭挫折,最终永远错过。 有的人终生都在付出,有的人终生都在收获。 有的人出生在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从年幼时到年少时,再到成年、中年,他们得到许多人的夸赞羡慕,尽管他们所做的事皆为罪恶。 有的人一生都作恶多端,却一生顺遂,他们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儿女双全,到年老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那和睦的画面让人看了心惊胆战,暗自怀疑所谓的报应是否存在。 有的人踩着成千上万人的人格、尊严甚至是生命越爬越高,最终被载入史册,青史留名,成为无数人的偶像和榜样。 有的人什么也没做,却得到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有的人什么都做了,到头来一切成空,或是死后才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有的人积极锻炼,经常体检,他们控制自己的饮食,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却因为种种原因英年早逝,甚至是死在医院的病床。有的人恶习缠身,肆意挥霍自己的身体,却很少生病,寿命很长。 命运是那样地变化多端、威力无穷,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刻,都能给人制造惊天动地的灾祸,或是欢天喜地的幸运。 无病无灾的人突然死亡,苟延残喘的人长命百岁。 乐善好施的人面临灾祸,作恶多端的人幸福美满。 辛苦耕耘的人一无所获,好吃懒做的人满载而归。 人们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 人们不想要的事,常常发生。 这一切事,是合理的吗? 慕正光的答案是“是”。 有人一生都被欺负,这很正常。 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贫穷,这也正常。 有人生来富贵,后来贫穷,有人生来贫穷,后来富贵,这也正常。 这一切事,都正常、合理。不正常的、不合理的,是人们的罪恶。 人这一生受苦受难,并不是命运对他不公。人这一生家财万贯,也不是命运特别偏爱他。人认为的好与坏不是真正的好与真正的坏,而是人们喜欢的与不喜欢的、人们向往的和畏惧的。 有些人生来聪慧,能力超群,能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能得到许多人得不到的东西。但这样的能力并不是来源于他,而是来源于命中注定。他的收获不是来源于他的能力,也是来源于命中注定。他的能力,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他的收获,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有的人生来凄惨,或是身体残疾,或是父母双亡……有的人是长大后才变得凄惨,或是家破人亡流落街头,或是一生与贫穷为伴……人们没必要害怕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命运不会因为人们的害怕发生任何改变。当然,命运也不会因为人们的不害怕而发生任何改变,只不过不害怕比害怕要好一些罢了。 今生今世的惨剧和幸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也许是前世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来世将要发生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命运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善与恶是存在的,报应也是存在的。人们太期待今生今世就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受苦、自己喜欢的人享福,人们也太期待用今生今世的努力换来今生今世的幸福,仿佛只要这样的事情不发生,命运便是不公平的。 若是善与恶的报应全部加在今生今世之中,肯定会有一部分人走向极端,有更多的人学会伪装。在这种环境下,人类还能繁衍生息几千年吗?而且,有些人做的事影响太大,他们的善与恶的报应,不是一生一世就能算清的! 生死、轮回、命运、因果,都是公平的,都把人带向公平的结局,也把人的心带向公平。在这种规则面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例外。 在光阴与光景的流转中,慕正光听见笑声、听见哭声,他的眼泪掉下,但他的结论不变:这种规则,即为正义。 第四百二十章 解封的存在之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慕正光再次看到正义规则,这次看到的比以往更加清晰。 铺天盖地的蓝色光华从天空洒下,落到地上,成为冰冷的火,遗憾世界被焚烧,濒临破碎。 崔匀清还想再挣扎一下:正义能战胜邪恶,但正义并不是属于哪个人的,而且,人们看到的正义都带有企图,这些企图会模糊正义与邪恶的边界。边界变得模糊,获胜的人就是我了。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要想反驳这句话,不算太难,杨树雨无需调动他人的思维,就能轻易地发现这句话里的错误之处:绝大多数世事都分有清晰的黑白,有良知的人能看清黑白的区别和界限。 但是,看清界限不代表能守住界限。而且,守住了界限是得到利益还是受到损失?倘若站在界限之前,只需往前迈一步,踏入还能望得见光的阴影中,就能得到莫大的好处,那么有多少人能抵挡这种诱惑? 很少。 这所谓的“还能望得见光的阴影”,就是一部分人所说的精致的灰。 更有甚者把灰色地带无限扩大,其实也就是把黑色地带无限扩大,让白色在他们眼中彻底消失,这么一来,就不存在黑与白了,只有一种颜色、一种选择,那就是黑。 还有一些人没有胆量把眼前的世界变成完全的黑色。步入满是黑暗的世界,他们也会心虚,也会害怕。他们绞尽脑汁地颠倒黑白,直到把完全的黑色变成完全的白色,到那时他们的人生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升华,他们仿佛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这些现象都存在,存在得越多,越能证明有很多人能看到黑白界限。 杨树雨不想深究界限问题,也不想深究灰色。灰色是绝对不存在的,只要确信这一点,就不会对这句话心悦诚服。 慕正光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灰色地带只是某些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其实他们很清楚,他们已经站在黑色地带了,但他们不敢承认,他们想把别人也拉进来,似乎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越多,他们所在的区域就越光明。 但是,他们的幻想永远不可能成为事实,就如同谎言不会变成真言,真言不会变成谎言,正义的不会变成邪恶的,邪恶的不会变成正义的。 人可以变,但黑与白不变。一个人今天说真话,明天说谎话,今天做好事,明天做坏事,他们所做的事都分黑白对错,模糊的、难以无法分出对错的,是他们自身。 人们总是会把对自己“有利”的事说成白的,对自己“有害”的事说成黑的,把许多人认为的对的事说成白的,把许多人认为的错的事说成黑的。 前者是一个人得出来的结论,后者是许多人得出来的结论。不客观地说,后者的结论比前者更接近事实。客观地讲,前者的结论比后者更容易接受。 无论自己的结论与别人的结论差距有多大,甚至截然相反,但至少得承认善与恶是有永恒不变的衡量标准的,哪怕无人看见、无人认同,它也是存在的,也是正确的。 善恶有边界,人们的所作所行有边界,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要遵守一种生活方式。 一个人的衡量标准可以适用于所有他遇到的人,但一个人对待人的方式的适用范围远远没有这么大。 以真言与谎言为例,面对敌人时,人们可以使用谎言、使用欺骗、使用伪装,这都无可厚非。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超越本能,那就不正常了。 面对朋友时,是否有必要使用谎言?仍旧从趋利避害的角度看,使用谎言,人们避开了哪些害?避开了指责、嫌弃?人们得到了哪些利?一时的心安? 被指责、被嫌弃,换来的是长久的心安。一时的心安,换来的是长久的心惊胆战。人们有无数个说谎的理由,但谎言不会改变事实。 做出选择,那就要分黑白,但有时人们可以不做选择,什么都不做,旁观就好。就如同在真言和谎言之间,选择沉默。旁观和沉默不一定对,但如果做出错误的选择,结果形成,那就真的错了。 反驳一句错误的话,很容易,给出一种相对正确的解决办法,是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事。崔匀清听到了慕正光的解决办法,她知道这场对决,她彻底输了,该送他出去了。 崔匀清想把慕正光先送到过渡世界,再送回现实世界,但遗憾世界的崩塌速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她伸出手,遗憾之力却没有发出。 崔匀清失控了?她只是同时把两个二阶中古者拉进遗憾世界,也会失控?杨树雨暂时不想计较崔匀清失控的原因,目前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慕正光的思维即将回到现实世界,若是不经过过渡世界的中转,他带着记忆回去了,婚礼现场极有可能变成战场。这片战场上有太多普通人,若是不小心误伤,而后星主也加入战场,胜负就很难说了。 杨树雨匆匆忙忙地接管了遗憾世界,但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就见这世界消失,慕正光的思维已不在这里。那就再把他带回遗憾世界! 存在清除的界展开,禁止一切外来的渐近线生效。 “存在标注。标注刚才经历的所有,也标注制造这些经历的渐近线。” 慕正光接收存在力传来的信息,分析,选择,做出回应。 存在标注遗憾之力,存在标注遗憾世界,存在标注过渡世界,存在标注罪恶本质。 慕正光已标注多个目标,做完这些事后,他察觉到还有更多他能做到的事。从遗憾世界出来后,存在力的用法便数不胜数了。但现在不是探索新用法的时候,萦同学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眼紧闭,可能也是受到了遗憾之力的影响。 存在清除,清除遗憾之力对徐萦则的影响。 徐萦则睁开双眼,立即使用运行清除:“好久不见,小慕……慕正光小同学。” “嗯,好久不见。但其实只过去了十几秒。” 十几秒?徐萦则听到了赵妤曦的声音,“以我的渐近率和渐近线起誓,我愿与我的丈夫顾庭昼……”从一个誓言到另一个誓言,可能确实只需要十几秒吧。 萦同学没有说话,慕正光也没说话,直到赵妤曦说完誓言,他才打破沉默:“在遗憾世界、过渡世界里获得的记忆怎么处理?” 慕正光的计划是标注、记录,而后封印,随着时间流逝,再慢慢解封。这些记忆从三个遗憾世界、两个过渡世界而来,近二十年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尽都清晰可见,其中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过于复杂,过于深远。 我突然获得的存在之力的多种用法,应该和这些记忆有关,但这些记忆太过沉重,我宁愿暂时封印记忆、削弱力量,也不想过早地面对徐萦则和徐的冲突,尤其是称呼上的冲突,徐的年龄比我大,徐萦则的年龄比我小,但我却有一股想喊徐萦则为姐姐的冲动。 “我想把这些记忆留下来。你要看看我的记忆吗?我可以把我的记忆复制一份给你。” “我来复制吧,我也把我的记忆给你。存在标注,存在记录,存在复制,存在转移。” 两人都得到了对方的记忆。 “运行方向,运行速度,运行轨迹,运行时光。”徐萦则飞快筛选、飞快浏览慕正光的记忆,“小同学,你愿意称我为姐姐吗?” “不愿意。” 在我的遗憾世界,我的年龄比你大,在你的遗憾世界里,还是我的年龄比较大,这是否足以说明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把我视为姐姐一样的人? 但在现实世界,你的年龄比我大,所以那个很不符合事实的称呼,你只敢在心里喊一喊,只敢在没人听到的时候喊一喊,而不敢当着我的面喊出来。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其实我很愿意把你当成我的弟弟。运行标注,运行记录,运行封印。” “封印?”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越来越模糊,仅仅只是过去了片刻,慕正光就发觉自己能想起来的只有几个词语了,遗憾世界,过渡世界,遗憾之力,罪恶,小徐同学。 “会让你损失一部分力量,对吧?两个人里面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原来的力量,这次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我也想照顾你。” “我知道,这一次先把机会让给我。封印不是永久的,我会把记忆转化为梦境,分成几十次传给你,所以接下来的几十天,都请你早点睡,你睡着了,我把记忆传给你之后,我才能睡。” “嗯。记忆转化为梦境,也是运行力的作用吗?” “称之为梦境,只是便于理解啦。准确来说,应该是在现实之外,以另一种非常高效的方式运行记忆。” “你在遗憾世界里经历的事……”慕正光已经记不起在他的遗憾世界、徐萦则的遗憾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事最好还是要被封印起来,否则会对当前的生活造成干扰。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们的事勉强解决了。你比我先离开遗憾世界,你有没有尝试标记使用遗憾之力的人?” “没有。我忘了。”脱离遗憾世界后,慕正光急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标注了很多事物,之后他没有细想该怎么对待这些事物,也没有开发存在力的新用法,而是先帮助萦同学解决问题。 “我试一下能不能标记。”徐萦则在渐近域里寻找使用遗憾之力的人,没有找到目标,“没找到,可能是在遗憾世界崩塌的那一刻,他就逃跑了。不知道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婚礼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们到窗边看看吧。” “嗯。” 杨树雨没能把慕正光带回遗憾世界,她立即收回放在遗憾世界里的信息投影,然后使用元素互溶,带着崔匀清远离婚礼现场。只要对方追不上她,那就还能相安无事。 杨树雨把崔匀清带到庸界市,两人从湖边来到山巅:“保险起见,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会找个中古者顶替你。你有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会失控?” 崔匀清垂头丧气道:“因为正义。慕正光对正义的向往超过了对较低浓度的罪恶的向往。较低浓度的罪恶,对他无效。” “不止这一个原因吧?你连续制造遗憾世界和过渡世界,而且遗憾世界里的时间跨度太长,约有四十年。” 十一年零三个月,八年零八个月,再加上一昼一夜,慕正光经历了这三段时间,徐萦则也经历了这三段时间。 “弹指一挥间,我给他们增加了四十年的阅历啊。不对,他们有没有去过渡世界?” “你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了,他们没有去过渡世界。我想把慕正光拉回来,但已经晚了,他们直接从充满罪恶的遗憾世界里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重要了,最后一个遗憾世界只有一昼一夜,和过渡世界差别不大。他们回去后,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梦,再过一会儿,他们能记得一两件事就不错了。” 不重要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也说的出来?杨树雨冷笑道:“记住自己被车撞得站不起来,记住徐被车撞死,是这两件事,对吧? “不一定吧?” “你先留在这里,最近不要让赵妤曦、顾庭昼、慕正光、徐萦则看到你,最好也不要让张皓晨和叶炼石看到你。要不你去申渎市度假吧?管理那座城市的是个普通的中古者,对你没什么威胁。” “有必要吗?” “最好没有必要。我得回到婚礼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果发生了大事,你就去度假吧。” “我现在要做什么?一直留在庸界市吗?等婚礼结束了,张皓晨和叶炼石就会回到庸界市吧?” 在遗憾世界里的崔匀清,足智多谋,在现实世界里的崔匀清,不好交流。“现在要做什么”,这种问题还要问别人吗?既然明知道他们会回来,那肯定要尽早去别的地方。 “你去西部,那边的上古者比较少,而且地方大,适合藏人。但是要避开大山的高处、大河的源头。” 大山高处、大河源头分布着许多观星台,星主很少出现在观星台里,但星主的代言人偶尔会去。为防止意外,这些地方也得避开。 “我知道了。孟上荣那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赵妤曦会处理这些事,你不用管了,我也不用管。你还有别的问题吗?要是没有,我就回去了。” “没有。” 杨树雨来到市区,买了信纸和信封,并亲自动笔在纸上写下两段话,之后,她从庸界市里抓了一个女高中生带到婚礼现场,驱使这人帮她送信。 郭桃桐从雪花塔最底层走到最高层,敲了敲门。 慕正光听到了敲门声。按理说在这种时候不应该有人敲门,送餐的人会从窗户那里把食物送进来,而不必敲门、进屋。 “我去开门,你离门远一点。” “不用那么紧张啦,我们的域都已经展开,即便无法取胜,要逃跑还是很简单的。” “嗯。” 慕正光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生。 “有人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你。”郭桃桐把彩色信封双手奉上。 存在标注,存在记录,存在清除。 慕正光感到使用存在记录时的阻力变大了。随着记忆被封印,这种能力还在,但效果减弱了许多。 在确保女生和信封都不受他人的渐近线的干扰的情况下,慕正光接过信封:“你还记得是谁让你来送信的吗?” “是一团金色的火焰,他说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让我送到。” 慕正光把信封举起,放到眼前,用存在力记录信纸上的字。纸上的内容,无论是否属实,都能证明这封信的重要程度。 “我知道了,金色火焰威胁你了吗?” “没有。他说如果我把信送到了,就让我的爸爸妈妈爱我超过爱我的弟弟。” 爱?超过?与爱有关的渐近线?慕正光对此很感兴趣,徐萦则亦是如此。 慕正光问道:“是真爱还是假爱?” “假爱,但我不想再被他们嫌弃了,我也想有人给我准备很大的生日蛋糕。” “很大是多大?” 郭桃桐伸出双手,把拇指和食指聚成弧形。 慕正光估算她的两只手的距离。大约是30厘米?这样的蛋糕很大吗?徐萦则过生日时,顾庭昼送给她的蛋糕的直径至少有60厘米吧。 “你的爸爸妈妈给你的弟弟准备的蛋糕有多大?” 郭桃桐把两只手往两边挪了一些:“可能有这么大吧。” “我明白了,你回去吧,我们不会跟踪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那个女生走了,慕正光朝着上古者所在的高塔看了一眼,然后把门关上,他一边拆用存在清除在信封上划线,一边往同学那边走,把信纸递给她:“我们的对手是一个能伪装出爱和善的人。” 徐萦则接过信纸,看清了纸上写着的银色的字。 “也许你们已经发现了,徐和慕是你们以残缺的记忆为基础,对彼此的刻画,这种刻画带有你们的期待和幻想。他们是你们的一部分,他们既代表对方的另一种未来,也代表你们的另一种未来。 “在婚礼结束后,请转告赵妤曦,我答应她保护你们,我做到了。她能辨别真话与假话,写在纸上的话,她也能辨别。你们把这张纸拿给她看,她会告诉你我所写的是真是假。” 徐萦则把信纸还给慕正光:“期待,幻想,比如说,年龄。纸上写的应该是真的。我们对慕和徐有了更准确的认知,就能采用更合适的方法对待这段记忆了。” “嗯。” “进入遗憾世界、经历了一些事,有弊也有利,但肯定是利大于弊。说是遗憾世界,但在第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其实是在弥补遗憾。‘暗’的降临、渐近线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我们明年是否要上大学,尚未可知。即便上了大学,也不可能像旧时代的人一样循规蹈矩。你闭上眼睛,我帮你解封一部分记忆。” 慕正光闭眼,再睁开眼,不由得欢笑,却也有些心酸:我和徐都考上了白松大学。在现实世界里,萦同学劝我参加建模大赛,在遗憾世界里,小徐同学劝我报考白松大学。我总是那个被照顾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照顾好她? “谢谢。” “不用谢。赵妤曦是上古者,写信的人可能也是上古者吧。写信的人能伪装出善和爱,送信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奢望真爱,只是想不被嫌弃。想要大蛋糕,但她想要的蛋糕还是比别人的小。这样的表现和想法,都是伪装出来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徐萦则没有答案,她问了小同学,但她觉得小同学应该也没有答案,因为他也对送信的人知之甚少,从那人的只言片语中,不足以判断这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道。她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结果。我没有跟踪她,她的路要靠他自己走。” 杨树雨把郭桃桐送回庸界市,并兑现诺言,让她得到了父母的爱。 这种爱固然不是出于真心,但在外表上看,与真爱没有任何区别。关心、关注、不求回报的付出,都有。各种常见的表达爱的形式,都涵盖其中。 把假爱变成真爱,很有难度。但在本没有爱的土壤中,埋下一颗假爱的种子,等它发芽、成长,结出如同爱的果实,这很容易。 写信送信、接人送人的事做完了,杨树雨并未立即离开庸界市。离宴会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她去了张皓晨家里,看到了紫藤萝树。 遗憾世界的容量是有限的,崔匀清不可能把所有人的思维都装进去。紫藤萝树的容量也是有限的,它容纳不了所有人的色彩。哪怕是大家赖以生存的这颗星球,它的容量也不太够用。 要想把整个人类带入新世界、新时代、新未来,必须找到更广阔、更浩瀚的渐近线,它足以包罗万象,而且还能明晰万事万物的基本属性,从而将不同的人、事、物进行分类。 作者的话 第四百一十四~四百二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还没开始动笔,等一个月。《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一十四~四百二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一章 童年起始正相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上古者顾庭昼,以我的渐近率和渐近线起誓……” 徐英则听到了顾廷秀的自我介绍,没听到他的誓言,那时她已在遗憾世界之中。 2014年9月1日,星期一。 老师还没来,座位都是自己选的,男生和男生当同桌,女生和女生当同桌。开学后过了一周,重新排了座位,拍座位的依据主要是身高,之后,男生和女生也可以当同桌。 徐英泽第一次正式注意到慕是在发试卷的时候。 数学老师根据分数排列试卷,从高到低。发试卷时,最先上台领试卷的就是分数最高的人。 徐英泽是第二个上台领试卷的人,她看到她的分数,猜到了上一个人的分数,都是满分,100。 第三个上台领试卷的是班里的另一个男生,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他的排名好像是全班第二,也好像是第三。 “前面三位同学都考到了满分,你们要向他们学习。接着发试卷。李达。” 发试卷时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几十个人上台领试卷,至少要用掉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徐英泽一直在盯着坐在第二排的慕。 那个男生身高不高,不太强壮,看起来很安静,但也只是看起来安静,他是个很活跃的人,只不过它的活跃范围仅限于教室,和那些一下课就冲出教室打打闹闹的人相比,他安静得多。 一次考试考到满分,应该还会有第二次吧?不知道到期中考试时,他的排名会是第几?第二?第三? 穆第二次考到满分是在半个月以后。这次考试,徐萦则也考到了满分,且是第一个上讲台领试卷的人。 第三次数学考试,木考到了满分,徐英泽没考到满分,他开始紧张了。 这样的紧张持续到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徐英泽突然觉得他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语文92,数学99,这是他的分数。语文95,数学100,这是慕的分数。他的排名是全校第二木的排名,是全校第一,以往,这个位置是他的。 陈云清不打算和这个年龄的薛云泽“讨论”遗憾,她才九岁,上小学四年级,和她讨论遗憾,他听不懂,也记不住,这种行为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不刻意给他增加遗憾,不刻意改变他的分数,不代表他的生活一帆风顺,更不代表他对分数的看法不变。她的学习成绩,学习能力没有大的变化,但他身边的人变了。 没有那个人,他是第一,那个人来了,他是第二。如果她努力学习、奋力追逐,结果也不会变,主要一个原因,有两个一木的学习能力比她更强,二,木的分数是可以轻易控制的。 在这一次期中考试中,崔云清没有控制木的分数。 两人的分数相差很小,其原因也有两个,一是科目,二是两人的学习能力差距不大。 数学试卷满分100,他们的学习能力而言,都能考到近满分甚至是满分。除非加大试卷的难度或分数,不然很难拉开大的差距。 语文试卷也是满分100,他们都考不到近满分的成绩,但他们的分数也不会低于90,人就不会有大的差距。 这种小乡镇里的小学,课程表上有英语课,学校里有英语老师,但考试时没有英语试卷。如果加上英语这个科目,他们的总分差距或许能超过十分,但没有这个科目,那就无从谈起。 考试结束,成绩公布,学校拿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开表彰大会。 以往上台发言的是徐英泽,这一次,他成了听别人讲话的人,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他看着台上的人,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他的身高好像比我矮了一点点,他的胳膊好像还没有我的胳膊粗,要不要找机会、找借口欺负他一下? 欺负和不欺负都行,这都不重要,都和遗憾关系不大,但崔云清很想看到这一幕。 在现实世界里,九岁时的徐银泽尚且不能明辨是非。在遗憾世界里,缺失了许多记忆,经历和经验徐萦则,辨别是非的能力就更差了。崔昀清猜测徐英泽确实有可能把想法变成现实,真的找个借口欺负她一下,但他等了好几天,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画面。 按理说,在放学后,尾随墓到人少的地方,和他大吵一架或者锤他一拳,这种事情很容易做到啊,而且,期中考试结束后,徐英泽确实尾随他了,但他为什么不把他打一顿呢?是因为两人无怨无仇吗? 木和木正光很不相同,但他们的性格上有类似的地方,他们都会和女生保持距离,不主动招惹异性。虽说慕这时的年龄还很小,但他也只会和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说话,更远的女生,不被他视为可以交流的人,坐在第四排中间的徐,对他来说就太过遥远了。 换言之,要想让这两个人结仇,很有难度。崔云清的目的也不是让这两人结仇,相反,他想让这两个人成为朋友。 考虑到木的性格,要想让他们成为朋友,第一步就是拉近他们的距离。在穆正光的遗憾世界中,他和许已经成为了同桌,在徐英泽的遗憾世界中,也该给他安排一个和穆正光长得一模一样的同桌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过了半个月,重新排座位。 重排座位的主要依据依然是身高,其次是学习成绩。 一般来说,成为同桌的两人,他们的学习成绩有一定的差距,例如其中一个人是全班第一,另一个人是全班第六,或是排名更低一些,但不会低于全班前十。 全班第一和全班第二当同桌,这种排座位的方式相对少见,但在崔云清的指引下,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 徐英泽的座位不再是第四排,而是第三排,木也来到了第三排。 “你好,我是徐云泽,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慕对徐云泽的印象还停留在入秋之前。那是他穿着短袖T恤,有白色的,有草绿色的,有天蓝色的,也有紫色粉色的。这时“忽然”见到他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外套,竟觉得有些诧异,不太真实,一阵恍惚过后,他才想起跟新同桌打招呼。 “你好,我是慕。” 两人成为同桌后,徐英则对慕的许多言行举止有了更多的了解,比如,常常有人找他借橡皮、借尺子、借铅笔。他后面的那个男生找了他借橡皮,至少有两次没有还。后来,慕不再把任何文具借给他,哪怕他每次借尺子之后都会及时归还。 在这两个月里,慕从来不找别人借文具,但他的文具盒里也只有两支笔,一块橡皮。东西并不多,只是刚好够用。 第四百二十二章 情窦初开渐相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开始。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始。 开学后,大家按照上学期的座位坐好。徐萦则觉得他马上就要和睦告别了,按理说现学期会再次调座位,因为第一名和第二名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一定坐在一起。 徐萦则和木当了两个月的同桌,找到了一些和慕相处的秘诀: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就会一直对我保持友善。偶尔招惹他,也没事,他会冷淡一段时间,然后逐渐恢复热情。 要想让他快速恢复热情,有很多办法,比如给他买一瓶水,最普通的矿泉水就行,如果是冷藏的,那就更好了。此外,还有更便宜、更简单的方式,那就是在他想回到座位上时,提前站起来,为他让位置。 这次调座位比以往的调座位都来得更晚,已经开学半个月了,老师还没有重排座位,难道是要等期中考试结束后再调座位吗?徐萦则的心在等待中变得愈发忐忑,她有点舍不得这个很客气,很有礼貌,很好说话的同桌。 有一天,徐英泽看到慕和别人吵架。和睦吵架的是另男生,好像和他还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吵架的起因就是穆把一本故事书借给那人,一个星期过去了,按理说这本书早就该看完了,慕找那人找那人要书,但那人却说借给了别人。再具体问借给谁,他便说“不记得了”“忘了”“不知道”。在慕的一再催促下,他终于改口,说出“我再帮你问问”“你再等几天”,但之前说好的借书一周后归还,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徐英泽丝毫不相信那人说的话。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先说不记得了,然后才说不知道?即便他真的不记得了,真的不知道,但教室的面积是有限的,教室里的人数也是有限的,若是不想挨个去问,只需要站在讲台上直接问一遍就能得出答案了。就算这本书不在教室里,至少也能问出来是谁把它借到别的班去了。 那人说的不知道是假话,的牧同学似乎不明白这一点。如果他明白,他应该就不会和那人吵架了。要不要告诉他那个人在撒谎?其实就算告诉他,他也找不回她的书,因为他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翻看别人的课桌。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他把他不愿意做的事做了吧?但是。翻看别人的课桌,这是不对的事,他不愿意做,我也不愿意做。 徐英泽犹豫了很久,她看着那两人吵着吵着出了教室,这才下定决心,走到那人的课桌前,弯腰,看了几眼,把故事书拿出来了。 根据木同学冬天穿的棉袄的板式和数量、他文具盒里的文具的数量,可以大致推断出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 以前没见他买书,他这次买书,应该是用了压岁钱。这本定价39.8元的书,若是平白无故弄丢了,他会很心疼。帮他把这本书拿回来,这半个学期多招惹他十几次,他大概也不会对我生气吧。 徐萦则带着故事书走出教室,朝着慕喊道:“我找到你的书了。李秋,你向他道歉,这本书是在你的课桌里找到的。” 木看到了自己的书,欢天喜地的跑到徐云泽身边:“谢谢谢谢。” 徐萦则把书递给他:“不用谢。你不听他的道歉吗?” “不听,他的道歉是假的,以后我不会把书借给他了。”慕把书接过来,捏得很紧。他的语气很轻,但他的心很沉,他的真实心情,远不是声音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从此以后,那人不再是他的朋友。 “嗯,对。” “谢谢。”这次道谢之后,穆正光的心变“轻”了一些。和背叛朋友的人成为朋友,没有任何意义。和徐萦则成为朋友,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需要谢两次吗?” “第一次是你帮我找回书,第二次是,你主动帮我。” “哦。” 开学后过了约有一个月,老师重新排了座位,虚音则和木依然是同桌。 冬去春来,徐萦则不再穿棉袄,取而代之的是长袖外套、卫衣。再然后,期中考试到了,她换上了短袖衣服。 慕逐渐发现他并不是对徐的短袖T恤印象深刻,而是更喜欢他穿着短袖T恤时的模样。他的手、他的胳膊,都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仰慕之情。 夏季,多雨,有一天下午,雨下得很大,雨声哗哗啦啦的,一直不停歇。 乌云遮盖天空,雨幕阻隔日光,教室里,灯光亮起,窗外,一片昏黑。 “像在上晚自习。” “晚自习?”徐英泽第一次听说晚自习这个词,这个词的意思很容易理解,就是晚上的自习课。 至于自习课的含义,他已经很熟悉了。课程表上没有自习课,但是英语老师来了,常常会说这节课上自习。有时天气不好,体育老师也会说这节课上自习。 饶是如此,徐萦则还是感到诧异,不是因为这个陌生的词,而是因为这个词是木说的。 “对啊,上初中了就有晚自习了。” “哦。” 上课,再下课,窗外的风雨,小了一些。 “慕,我们去外面看风景吧。” 慕并不认为外面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若是不下雨,可以看到远方的农田和池塘,甚至还能看到更远处的山,但是今天的雨很大,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太远。只能看到雨,会很枯燥。 风景不好看,但徐云泽的邀请不可拒。 “好。” 乌云散去,此时的天光比上一节课亮了很多,坐在教室里的人,不会再有上晚自习的感觉。徐颖泽忽然有些失落:如果上一节课下课喊慕出来看风景就好了,那样我们就看过白天也看过“黑夜”了。 徐英泽转头,他的目光落在木的手臂上。在昏暗日光映照下,他的皮肤显得很白,似乎在发着光。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青蓝色的血管。 这一次错过了“黑夜”也没有关系,等以后上初中了,经常上晚自习,经常看见黑夜,不需要等到乌云、大雨。 慕用余光悄悄注视着徐萦则,心中欢喜,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徐英泽可以盯着我的胳膊看,但我不能盯着他的胳膊看,这样太不礼貌了。而且,我盯着他看,会忍不住想笑。 上课铃声响起,站在走廊里的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到教室。 在这个雨天里发生的事,让崔云清颇为振奋。 这两人的关系,应该足够亲密了。虽然他们的相遇比现实世界晚了三年,他们的情谊并没有丝毫落后。等他们上五年级,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遗憾世界,都会有更多有趣的事发生。有趣的事,不就是遗憾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当祝福生效之时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一年夏天的雨似乎比往常要多一些。 木的课桌下面总是挂着一把伞。 这把伞很普通,但他所在的位置很特殊,他在两个课桌之间,且没有完全收拢。 徐萦则的腿偶尔会碰到雨伞。有一天,他把桌下的伞拿出来,放到课桌上,确保慕也能看到。然后,他伸出右手,把伞面依次拉直,而后用左手握紧雨伞,用右手转动雨伞,使其合拢,最后再绑好伞带,把雨伞还给慕。 “像新的一样。”慕看完了徐云泽收伞的全过程,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精细、有效的收伞方法,他确信他已经学会了这种收伞方法。得到这份收获,似乎比一次次考到全校第一更让人欣喜。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收拾了一下。” 被徐英总合起来的伞,很快就再次打开了。 这天中午,晴朗的天忽然变乌云密布,到放学时刚好来了一场大雨。 班里只有极少数同学带了伞,他们拿着伞,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走出了教室。 徐萦则没带伞,她站在走廊里,等待雨停,也等待妈妈来接她。 “徐英泽,我送你回家吧。” 徐萦则看到慕下楼了,她没想到他会回来,更没想过这个男生会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我家在右边,我们不顺路。” “我知道。下雨了,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家。”慕找的这些理由既是为了说服对方,说服对方愿意让自己送她回家,也是为了说服自己,让自己能够勉为其难地相信送徐萦则回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帮忙。 如果今天徐萦则带伞了,我没带伞,雨下大了,她可能也会送我回家吧。但最好还是不要送,因为我家离学校太远了。 “谢谢。” 徐萦则不太想让慕送她回家:一个男生送一个女生回家,这种行为过于亲密了,虽然算不上越界,但这并不是种件常常发生的事。 也许一起打伞回家,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但是在做这件事之前,必须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比如,我妈妈应该会来接我,她看到我和男生走得太近,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说什么?不知道。 不过,今天的情况确实足够特殊,两人撑起一把伞,一起回家,坏的影响微乎其微,好的影响却数不胜数。 “不用谢。” 出了学校大门,右转,就能看到徐银泽家。从校门口走到他家,只需要几分钟。 路上,两人聊起上周的数学考试。徐英泽做错了一道选择题,木像往常一样,又考到了满分。 木一边和徐云泽聊天,一边尽心尽力地控制着雨伞的角度,让伞偏向徐迎泽那边,但又不至于让自己淋到太多雨。 “我家快到了,你打了这么久的伞,换我来打伞吧。” “好。” 徐英哲在接伞时往左边看了几眼。他不太能看得清木的衣服是干的还是湿的,但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雨这么大,两个人打一把伞,他没有淋到雨,对方肯定淋到雨了。 慕把伞交给寻隐者后,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雨滴减少了。他看着阴暗的雨幕,雨势没有减小,雨水落在地面上,砸出来的声响,似乎比之前更大了。 我撑伞时,我淋到的雨多一些,对方撑伞时,对方淋到的也多一些,没有什么不同。 木和徐迎泽先后撑起雨伞,先后得出相同的结论。 这天中午,慕第一次见到徐颖泽的妈妈。她的妈妈撑着一把绿色的伞,拿着一把紫色的伞。 徐英泽接过紫伞,把蓝色的伞还给慕:“妈妈,这是我的同桌,他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哦,是小慕啊。他没带伞,谢谢你送他回来。”王宏宇知道女儿的同桌是谁,也知道每次考试是全校第一的人是谁,女儿时常提起这个人。今日一见,以小慕的长相而言,确实像是能考到全校第一的。 “不用谢,不用谢。” “谢谢啦,我快要到家了,你也赶快回家吧。” “嗯。” 王宏宇看着木打着伞走远了。 徐萦则撑开伞,不再享受他人的庇护。 从路边到家里有一小段距离,王虹予很好奇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便想趁着这会儿时间问问。 “你觉得你的同桌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宏宇忽然意识到“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对女儿来说太难了、太不容易理解了。她还不到十岁,让他评价他自己,他都说不清楚,让他评价别人,那就更不客观了。 “除了学习以外,他还有哪些优点?他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是觉得喜欢还是讨厌?你愿不愿意和他说话、和他当同桌?” 徐迎泽毫不犹豫地答道:“愿意。” 王宏宇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如果女儿不愿意和他当同桌,慕不太可能打伞送她回家。 王虹予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他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是觉得喜欢还是讨厌?” 徐英泽想了很久。慕对他说过很多话,但这些话没有一句是让她觉得讨厌的。慕对别人说的话并不都是那么好听,但这些话和他没关系。 “有时候很喜欢,有时候不太喜欢,但也不讨厌。” “他做的事,有没有你很喜欢的,或者你不喜欢的?” “都有。” 有了这两个答案,王宏宇大致明白了女儿对木的态度:喜欢。 若是直接问女儿喜不喜欢慕,有可能得到假的答案。即便答案是真的,贸然问这个问题,说不定会引起他的反感。但是,换个形式,不问她是否喜欢这个人,而是问对他说的话、做的事有什么感觉,也能得到最终答案。 “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 王宏宇想逗一逗女儿:“他有这么说过吗?” 徐英泽仔细回忆,“你是我的好朋友”,这样的话、与之类似的话,木没说过,他也没说过。 “没有。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王宏宇认同徐萦则的观点。虽然她只看见了一件事,也就是绕远路送她回家这件事,但女儿肯定看见了许多件事,这许多件事都能证明他们是好朋友。 下午上学时,徐英泽从冰箱里挑了一个最大的丑橘带到学校。在上课之前,她把丑橘剥开,分给慕一半。 木本来还挺好奇为什么徐萦则能轻易拨开一个那么大的“橙子”,但当他找同桌要来“橙子”皮之后,便明白了这种橙子的皮很软,比起橙子,它好像更像橘子。 “这是橙子还是橘子?”木把橘子外面的白丝简单剥去了一些,放在橘皮上。 “是丑橘,也叫做不知火,和橘子的价格差不多。” 慕吃了一瓣丑橘,丑橘的味道比她吃过的任何一种橘子都要好。 “谢谢。” “不用谢。”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未曾想结果不同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二、三年级的期末考试在上午,四、五、六年级的期末考试在下午。 徐萦则和慕在同一个考场里。当考场里人很少的时候,慕来到徐英泽前面的座位上坐下,转身。 “徐萦则,你能告诉我你的生日吗?”慕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自从他确定了徐英泽比他高之后,他就不太敢问这个问题了。 “2005年8月14日。你的生日是?” “2005年8月17日。” “我的年龄比你大一点点耶。” “是。” 你的年龄果然比我大,但为什么只差了三天!如果不是三天,而是三个月,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认为你应该比我高! 徐英泽看他兴致不太高,便没有接着年龄的话题再往后说了。 “你这次肯定又能考第一吧?” 在这个考场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将再次做出证明,证明他有实力考到全校第一。可是……算了,没有可是,仅是一个有点令人难过的事实:在他来这里之前,全校第一,是我。 “也可以是第二。” “不用了,你继续当第一吧。希望你的学习成绩能越来越好,上了初中也是第一,上了高中……” 徐萦则越说越难过,不是因为对方的分数越来越高、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而是眨眼间一年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到他上高中时,是否还能再见? “上了高中肯定不是第一了,县城这么大,我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好。” “同学,我祝福你了,你要祝福我吗?” “要。希望我们上五年级时,还在同一个班,上六年级时,也在同一个班。希望你越来越好看。” “希望你越来越好看”,这竟然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原来他知道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只是他从来不说?不对!他不一定知道两者的区别,他说的这句话,可能是他学来的,而他本人确实无法分清楚谁长的好看、谁长的不好看? “谢谢。你觉得我好看吗?” 慕盯着徐萦则看了约有半分钟,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耳朵、脸庞、头发,都映着光,无可挑剔。 正是在此时,木清晰的看到了她的双眼皮,以往他只知道徐盈泽有双眼皮,但直到今天,他才近距离的仔细的,全面的看清楚了他的双眼皮。 他自由自在的专注地望着对方,好不害羞,毫不胆怯,犹如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看。”木很珍惜徐萦则问的问题,他抓住这个机会看清了对方的脸,也让对方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他想假如徐萦则不问,或许要等到多年以后,他才敢对徐英泽说出“你很好看”这四个字。 他知道什么人好看,什么人不好看,他说的希望你越来越好看,不是他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是他想看到看到的事实和未来。 “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因为你本来就很好。” “嗯。” ———————————— 后面的内容是用来占章的,正文还没写,请等几天再看。 沈落来到岁辰界的第一餐,吃的是从地上捡起来的鱼。 沈落来到岁辰界的第一个夜晚,是在一个小屋里与噩梦为伴。 梦境世界。 一望无际的岩浆池里竖着七根百米多高的青色石柱,石柱上站了好些穿着白衣的人和穿着铠甲的人,沈落离得太远,看不透彻。 沈落注意到石柱上摆了许多黑色武器,离他最近的那根青石柱上放的是黑色的剪刀,稍远一些的貌似是黑色的火钳?之后还有勺子、筷子、杯子、菜刀、锅铲。 无论是勺子还是菜刀,都远比正常厨房里用到的勺子、菜刀要大得多。 菜刀几乎有一人多高,其刀刃之长,便是当做铡刀来用也绰绰有余。 沈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更加用心地去看。 他见到一个人拿起黑色菜刀,有人夺走菜刀,把那个人带到石柱边缘,一脚踹出。 惊悚的自由落体运动开始了,它的起点是石柱边缘,终点是岩浆表面。 人体落在岩浆里,只冒了几个泡、腾起几缕烟。没有任何挣扎和惨叫,生命在触碰到高温岩浆的那一刻便被终结,成为一团毫无意义的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有多少人掉入岩浆,沈落终于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黑色菜刀一到那人手中就散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那人拿到菜刀后,立刻杀向看守者。 只在一瞬之间。血液从伤口喷出,恍如一场倾盆大雨,青色石柱,黑色武器,白衣,铠甲,无一不被染红。 正当沈落以为那位“英雄”能逃出生天之时,英雄竟毫无迹象地坠入岩浆。 金色菜刀也落入岩浆,爆发出更炽热的光芒,像是被点燃的镁条一般耀眼。所谓的亮如白昼、亮瞎双眼,大概就是这样的。 沈落听见了窃窃私语声。 “虽然是圣器的仿制品,但要激活也很难,等了这么久才出现一个适应圣器的人。” “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适能者,按理说早就该出现完全适应圣器的人了。可能是我们的挑选标准有误吧。” “圣器在普通人手中就是一块木棍,一折就断。但是有了合适的主人,它们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能。刚才那人用的是七罪之贪婪,对吧?” “是。按照计划,我们只需投入十套圣器的仿制品,并献上祭礼,就能唤醒那位大人,获取堪比二十阶能力者的终极圣器。” “有了终极圣器,尧地之主就能彻底掌管岁辰州,在二十六州里大显身手。” 二十阶能力者能做一州之主,统辖十亿民众,这条消息,沈落一直是知道的。但在今天他才确定这条消息是真的,而非传言。 流光落在积雪上,给万物染色,此处只有雪,但一眼望去,竟能感到风花雪月的诗情画意。 “我还以为纸世界是古代呢,但看这高楼大厦,跟现代也没什么区别。” 沧澜城里的生活方式和物质条件确实很像是古代。 城市不大,街道上最畅销的是是从海岛里采来的纸花,以及各式各样形态怪异的鱼。 这些鱼买回来吃着也索然无味,但若是养在“水”里,看它们跳跃游动,则有趣得多。 “怪事,我怎么开始念旧了?这可不是一个旅行者该做的事。” 沈浣打消了脑子里的那些回顾往事的想法,专心琢磨如何通过诺言城离开纸世界。 城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有人来过这里,他要么是走了,要么是把人形丢了。 沈浣注意到有一座大楼接近圆柱形,约有千米多高,勉强算得上是一根天柱,他决定到天柱的顶端看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见愿望成离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2015年9月1日,星期二。 徐萦则走进五年级(1)班的教室。在陌生的教室里,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的座位还不错,又在第三排中间。虽然我们还在同一个班级,但是从四年级升入五年级,老师换了,同学也换了,在新的环境里,我和他应该不能再当同桌了。 不过,新的老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排座位?如果男生和女生还能当同桌,我要不要去找老师说一说?我还想和他当同桌,他应该也很想和我当同桌吧。 现在,他的同桌另有其人,他后面的那个座位是空的。如果我坐在那里,我的新同桌就是陈越。陈越是木以前的同桌。 陈越没有坐在慕的后面,这是他的本意,还是木让他把位置让出来了?应该是他的本意吧。木同学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请晴月帮忙? 徐英泽设想了一下木请陈月帮忙时说的话:我想让徐英泽坐在我后面,你能不能当他的同桌,帮他占位置? 慕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吧?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他连找别人借东西都显得那么为难,更何况是这种很不合理、难度很大的请求?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请陈越帮忙!陈悦没有坐在他后面,这是她的本意,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和慕没有任何关系。 陈月看到徐英泽往他这边走,很自然的站了起来:“这是慕让我给你占的座位。” 徐萦则停住了脚步。他发现再往前走几步,走到那个座位上,坐下,着实很有难度。 木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我不也是这样吗?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我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我没有让他帮我占座位,他主动做了这件事,我不想就这样欠他一个人情。 ———————————— 后面的内容是用来占章的,正文还没写,请等几天再看。 关于朋友的问题,关于吃饭的问题,等等等等许多问题,无一发自内心,引人深思。 但沈浣早已下定决心登顶,这些蛊惑之语更加加深了他登顶的信念:不吃、不喝、不受伤、没有朋友,这和那些单细胞生命体没多大区别。我太讨厌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走到这座大楼的最高处,看到另一种风景。 高塔顶端,是一张发光的白纸。所谓的光点,就是它。 按理说,在这种诡异的情景下,沈浣应该足够小心,但这时的他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沈浣伸手触碰白纸,白纸迅速收缩团成不规则的球状,落在他手中,轻微颤动,竟有些像是人类的心脏。 沈浣听到一道声音,那声音不是从心脏里传出的,而是在他的脑海中。 当沈浣想要仔细辨认那道声音的时候,却感到握在手中的纸团变成了火焰。火焰对人类来说都极为可怕,更何况是纸人? 强烈的灼烧剧痛还只是小事,真正严重的是他本身的质量在飞快损耗。 纸人的质量只减少,不增加,这是铁则。 沈浣在爬楼梯的过程中,隐约感受到自身变重了,这是错觉。 拳头那么大的火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烧完一个纸人,只在顷刻之间。 等沈浣醒来时,他躺在沙漠中,看见六个太阳:“这是,与纸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吗?” 沈浣抬起左臂,感到极重,这不是纸能拥有的重量。 太阳升起,日光洒落,沙子被晒得发烫,沈浣翻了个身,跳起来,又开始远行。 沈浣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他看到一支商队。他也不知道这支商队的规模究竟算大还是算小,但那几十只骆驼着实不小。 沈浣暗自想道:如此繁华的商业贸易,在纸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他看到了商队,商队里的人也看到了他。 骑在骆驼上的中年男子喊道:“那位大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沈浣已经太久没有听见他人的声音,他突然听见有人这么喊,觉得耳边有点吵。不过,虽然这人的音量很大,却不含有任何冒犯的语气。 沈浣的疑心不能说重,但也不轻。他立即拒绝了商队的邀请:“不用了,谢谢。” “大人,您有光环,不用担心我们对您不利。如果可以,请大人赐予我们合作的机会。” 沈浣抬头看了一眼,想看到光环,但他啥也没看到。 说话的那人远远抛来一面镜子。 沈浣随手一抓,镜子的飞行轨迹改变了,径直来到他手中,这是纸人做不到的事! “我好像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点超能力。” 沈浣接住镜子一照,看见了头顶上的雪白光环。光环颜色纯白,形状规则,像缩小的游泳圈。 沈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弯下腰来,看向地面上的影子。 光环没有影子! 正当他思索光环来由的时候,他听到一道浩大深奥的声音。 “恭喜你穿过纸世界,获得纸之心光环。” 沈浣无比确信,他登上高塔触碰白纸之时,听到的就是这道声音。 ‘光环是如此高贵的事物,让人只看一眼就心生臣服?光环只能通过穿过世界获得?这种变强之路当真是趣味横生,闻所未闻。要想变强,只能离开世界?’ ‘纸世界虽然脆弱,漏洞百出,但要走出纸世界,绝非易事。我的努力还是有价值的,至少这副躯体已经非常接近人体了,并且,我得到了光环。’ ‘现在想来,进入纸世界的人,第二类人不看,只看第一类人,那些人胆小怕事,不愿受伤,也不敢受伤,他们根本没有胆量走到诺言城,更没有胆量登上高塔塔顶!’ 沈浣暂时不再多想,他们把镜子还了回去,并走进商队:“谢了,我赐给你们合作的机会,走吧。” 坐在骆驼上的人翻身跳下,车队停在原地:“鄙人陈越,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沈浣摆摆手道:“我没帮你们什么,恰恰相反,是你们帮了我。天上的六个太阳是怎么回事?” 天上的六个太阳绕着同一个点旋转,乍一看见有些像正六边形,这是有违常识的。 陈越答道:“大人,我们的世界正值夏季末尾,有六个太阳,若是盛夏,天上有七个太阳。春季和秋季有3~5个太阳,冬季只有1~2个太阳。” 听了这套说辞,沈浣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也非比寻常,比之纸世界,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纸世界的天上永远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而这个世界竟然用太阳的数量决定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这才是诸天万界、无限宇宙里该有的奇幻色彩!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们曾经很幸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个纸人会和另一个纸人产生交流甚至交往,但是在纸人的意识中没有朋友这一概念,更没有爱人、家人的概念。 他们诞生于天地自然,而后建立城市,就像什么呢?像迁徙的鸟。成千上万只候鸟在湖边,在湿地旁边齐聚,它们按照季节相遇,按照季节分离。 沈浣发现问题后,提出问题:“你们这个世界的名字是?” 陈越再次显露出他那不同寻常的骄傲和自豪:“木偶世界。” 沈浣尴尬一笑:“木偶?也行吧。比上不足,比下倒是很有余。” 纸人之间相互隔开,不产生确切的联系,木偶之间也相互隔开,但是木偶和操纵木偶的人却密不可分,这就是所谓的“比下倒是很有余”。 车队在沙漠里前进了三天,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城前面停下。 毫无疑问,这就是车队所说的眷汐城。 沈浣下车后看了一眼车队。 经过这三天的相处,他已经数清楚了车队里共有15人,人数不少,但彼此之间,除了身处于同一个车队,几乎毫无交集。 这种诡异的社交模式让沈浣感到十分不痛快,如若时机合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木偶世界。 陈越眼看这位大人要走,连忙出言劝阻:“沈大人,我们即将把珠宝货物运往叶大人的宫殿,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沈浣认为,这些人可能是把他当成了“木偶的主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木偶必须要依赖主人才能活下去。因此,哪怕只是与他们同行,就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愧疚。 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沈浣答道:“好啊,要是没有你们当导游,我可能会迷失在沙漠里。” 在这个有由偶主导的时代,很多事物的流程都被简化。 比如说,他们要进“叶大人”的宫殿,只需对守城的人说一声,就有人带他们过去,显然,这些人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并且他们都很自觉地维护这种默契。 沈浣很享受这种默契,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沉迷于此。纸人的世界同样有很多可沉迷之处,但那种地方绝不能久待,久待会有大问题。 ‘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无论是纸世界,还是木偶世界,一旦安乐起来,都是件很可怕的事。’ 进了宫殿,沈浣和商队的人分开了,他在门卫的引导下去往客厅,果真见到一个头顶浅红色光环的人。 叶汀盯着那人看约有十几秒,心里想着这人这么年轻就能越过世界,不简单啊。 虽说越过的第一个世界往往都是最低层的世界,但是能越过的人,恐怕也不到一亿分之一。 这个宇宙里的修行法则比任何宇宙都残酷得多,只有离开世界,永不回头,才能变强。在这条路上,稍微犹豫半秒钟都会出大问题。 “在下叶汀。” 叶汀在打量着沈浣,沈浣也在打量着叶汀:此人看着约有三十来岁,面色和善,无一丝敌意。 “在下沈浣。” “沈先生年纪轻轻就能越过世界,真是非比寻常啊。” 沈浣愉快地和他商业互吹:“哪里哪里,叶先生也年轻有为。不知叶先生是否有离开木偶世界的打算?” 叶先生连宫殿都建起来了,明摆着是想把这里当成大本营,他当然没有离开木偶世界的打算:“没有,我们越过低层世界,不就是为了到高层世界来吗?” 沈浣有意从叶汀这里套取更多的信息,他总怀疑他得到光环的时间太短,因此有很多宝贵消息没有传到他的记忆中。 故而,当他“逮住”一个同行之后,他的求知欲无比膨胀起来。 “不知叶先生如何看待低层世界和高层世界?” 叶汀遇到一个有光环的人也不容易,他很愿意在这位新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学识: “低层世界的信息会流入高层世界,高层世界的信息不流入低层世界。此外,跨越世界之后就能获取一部分世界规则,规则成为光环悬在头顶,推动我们去往更高层的世界。” 听闻此语,沈浣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雄心壮志”。 这世界是木偶世界,头戴光环的人不是木偶世界的原住民。换言之,这群人是来当主人的。 当了主人之后就舍不得离开了,这样的人倒也大有人在呀。 如此看来,要离开木偶世界,或许比离开纸世界更难。 这诸天万界,变幻无穷,当真是妙不可言。 沈浣没有说话,叶汀还在滔滔不绝:“我与沈小先生初次见面,送你一份薄礼吧。林绮,带客人去15号仓库选礼物。” 叶汀嘴上这么说,会让人误以为他想送客,其实他也跟在那两人旁边一起到放礼物的地方精挑细选。 沈浣本以为叶先生要送他的是金银珠宝,像是在车队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一样,但真的到了“仓库”,他才发现他想错了。 进了15号仓库,沈浣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超大的游泳池。 更值得一提的是,木偶人的身躯和人类的身躯无异。 毕竟人体只是木偶的一种形态,木偶人选择人类形态时,会自动剥离属于人类形态的所有缺点 叶汀盯着这些人看了好一会,人家也有光环,想必不会亏待你们。” 沈焕连忙拒绝。 “多谢叶先生的好意。 叶汀爽朗笑道:“用不着,只是一份薄礼,不值一提。” 叶汀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浣的疑心更重: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呆在这世界不想走了!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沈浣推脱到:“不用,不用,我想自己找。” 叶汀伸手一指站着的那几排人:“好吧,这些人你随便挑。挑中哪个告诉我就好。” 沈浣再次婉拒:“叶先生,你不要强人所难。” 叶汀听出了沈浣的言外之意,但他一定要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便换了一个切入点:“原来是这个原因,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既然沈先生说只要一个,我看陈幽就很好。程薇,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沈先生吧。” 沈浣义正辞严地拒绝:“程薇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汀从虚空中取出:“傳雪,你来服侍这位沈先生。” 沈先生依旧无动于衷,他摆摆手道:“这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叶汀若有所思,随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沈小先生不早说?走,我们去另一座15号仓库。” 叶汀、沈浣、林绮正往外走,这时叶汀又投出一把长刀贯穿傅雪,与此同时,他嘴里还在念叨着:“既然不是沈先生喜欢的类型,那也没必要苟活于世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擦肩而过的故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两人并未在沙漠绿洲耽搁太久,这才是第一站,一番休息整顿之后,就得立刻出发,不然无法在夜里感到通古斯神秘学社。 在沙漠里耽搁太久,可不是好主意。在别人大本营旁边徘徊太久,更是一件危险的事。 这片沙漠是由三个学社共同管理的,其中通古斯神秘学社在中间偏西的位置。正因如此所以人员往来比较频繁,两人才能顺利潜入沙漠深处。 “社长,我们所以什么身份进入沙漠的?咱们袭击了他们,不会被另外两个学社围攻吧?” “这你大可放心,沙漠里的大小势力交错复杂,即便我们把通古斯神秘学社拆了,另外两个学社也不会来帮他。我们的身份是没问题的,北地来的交流学者。通古斯神秘学社曾举办过多次展览会,我参加过两场,对他们的基地构造略有了解。你要做的是攻占北二区的2号基站。我曾看过通古斯神秘学说对安全方面的论文,论文里写他们的二区2号基站固若金汤,哪怕是放在赫菲斯火焰中也能保持半小时的稳固。但据我所知,赫菲斯火焰才3000℃,而我们的技术能达到稳定的5000℃,再加上爆炸的冲击波,想要迅速击破最稳固的二号基站还是比较容易的。但二号基站最核心的技术是里面的热流护盾。一旦击破激战的外层防御进到内部,你就能开启热流护盾作为防御,但这也有个前提,你得在他们打开护盾之前进入基站。加油,不要辜负我们热能学派的名头。我们的技术不如一级学社,但是在热能方面,我们碾压二级学社,毕竟在这方面,我们可是专业的。” 神秘学社要想扩大影响力,举办交流会,展览会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这种交流展览的都不是真东西,顶多只是他们1/10的实力,但若每一个学社都只展露1/10,那也很公平。 但是陈千苏领导的普罗米修斯学社不举办任何交流会,展览会,所以一直卡在三级学社无法晋升。 三级学社是学社里的最底级,只要建立一个基地,掌握一点点核心科技,有几百名跟随者,就能注册。 “我负责攻破基站,那社长你呢?” “基站易守难攻,你进去之后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你负责吸引敌人火力,并把地上的所有建筑全部炸掉。别的学社只知道我们大概的研究方向和战斗方式,但我们的新技术从未公开。技术部研究出的爆炸芯片一直被雪藏未被使用,你现在带的这些技术芯片上面刻的是其他学社的徽章,能很好地隐藏我们的身份,不被别人怀疑。虽然我对做成这笔生意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不打算立刻重在通古斯神秘学色的技术,更不打算占据他的地盘,强化我们的基地。这次行动的收获,我七你三,和其他人无关。不要告知任何人。明白了吗?” 那人很惊诧,学社之间黑吃黑是很常见的,按照以往的惯例执行,这种高危任务的人,顶多只能拿到几倍的抚恤金仅此而已,但是社长竟然要和他划分收益,这是他没想到的事。 “会不会太多了?” “通古斯神秘学社的基地很大,里面的好东西不少,我一个人搬不完。而且另外两个学社就在这附近,绝不能耽搁太久,只取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我背上我要拿的一部分,你背上你的那部分,这样更省力,也能快速撤出现场。” 两人在一番密谋之后,又一次巩固了突袭计划。他们都觉得这次出击胜算很大。因为通古斯神秘学社主攻的是一种生物能,这种生物能量固然很可观,很强大,但是生物本身是脆弱的,以此为基础建立的整个体系框架都不稳定。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如期到达基地外围。 通古斯神秘学社的基地地图,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用不着存钱书再去指,那人就知道北二区二号基站的位置。 现有的基地大多呈方形或圆形,基地周围布满基站,每个基站都是一座简易的堡垒。但由于基站的位置不同以及资源不足,所以有的基站修的格外牢固,有的基站就稍微偷工减料一些。 在一群十米多高的基站中,用黑石打造的20米高的二号基站格外显眼。那么纯黑之色,似乎与夜色融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基站外墙刷上了一层特制的吸光涂料,因此它显得很黑,不易被看见。但可惜的是,这种材料的真实效果似乎不尽如人意,在闪耀的大灯面前,再黑的东西也无所遁形,充其量就是留下一片肉眼可见的阴影罢了。 副社长负责攻破基站社长程千苏在做另外一件事。他从另一个方向潜入基地。他对基地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基地的武器库、仓库究竟在何处他也不清楚。不过,只要在一定范围内,系统就能感知到它所需材料的大致方位。 这个系统很实在,它不像能找出哪些材料有用哪些材料无用,还负责进行定位。兼具定位和扫描两个能力,再加上最关键的合成,系统几乎无懈可击。 那人释放大量热能将自身温度提高到近6000摄氏度,这是他自身的突破,而不是依赖社团的技术。 在如此极端的高温状况下,即便没有燃起火焰,那堡垒的巨墙也被瞬间突破,被融出了一个大洞,液态金属流淌到地上,瞬间沸腾。并且那些金属液流淌过的地方,草木地皮都腾起缕缕青烟,甚至燃烧起来。 他正式攻入基站之后启动防护盾,然后无差别攻击击战你的任何人,因为这里的任何人都是敌对势力的成员。很快激战你的数十名士兵都被屠戮殆尽。这时,他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然而,他正坐下的那一瞬间,地板融化了,他这才想起身上的高温还没有散去,他又连忙撤掉高温,以免自己超负荷。 社长大人一次又一次警告他,不能这么用热能,但他都当成耳边风了,5000度的火焰和6000度的火焰带来的体验,真是截然不同。火焰温度提高1000度,自身实力能增长70%,他对这种力量深深着迷,等自身安稳下来之后,他才开始使用爆炸芯片。 那爆炸芯片一旦击中事物,就会爆发出火柱。技术部的人宣称火柱的温度是5000摄氏度,事实上略低一些,但也没差多少。 一道道数米高的火柱冲天而起,整个北区的基站几乎都被他夷为平地,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陈千苏在对方的基地里。基地到底有多大?这是有具体数额的,对方虽不公开机密,但是像基地的面积这种小事情,其实大家都心中有数。 作者的话 第四百二十一~四百二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下个月再补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二十一~四百二十七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们还有机会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系统只能扫描半径一千米内的事物。而基地的面积足足有十余平方千米。 陈千舒是从北边潜入的,他往南边前进,想尽快进到基地的中心。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最宝贵的事物一定要放在最中间,这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系统有了反应。 派队友出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他则留下来探索敌人的大本营。 陈千苏对热能的利用方式也相当霸道,并不比令人客气多少。他利用棱镜制造高温,从地下挖出隧道。被融化的沙子在他脚下流淌,形成酷似岩浆的液体。在唐人所难以想象的高温中行走,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这条地道一直通往系统探索出来的宝藏位置。前面那段路,他稳定处于地下十米左右的位置,而为了抵达亮点所到的位置,他在现场挖了一条约有30米深的井,然后从地下30米的位置缓缓前进,接着再挖出一条井通往上面,也就是对方的仓库。 “你应该让我的同伙攻入基地,而不是让他守在基站。这样做虽然能吸引火力,但太容易让人识破。” “社长言之有理,但他不擅长打持久战,若是深入基地,必死无疑。” 简从对话上看不出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其实这两位社长刚一见面就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大战一触即发。 杨燕飞把很多手下派到北边,但那些人也仅仅是围观,根本不敢上前,而社长本人就是留守在仓库里,副社长守着武器库,都有明确的分工。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穿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注射器,注射器里充满绿色液体那绿液体发着荧光,看着有些慎人。 他把针尖扎进血管,推动注射器,药液缓缓注入体内。 陈千苏记得这种液体。前段时间,通古斯研究社还发论文声称,这种液体能强化人的体力到三倍。 但是三倍好像应该还是谦虚的说法。 就对方冒目前展露出的气势而言,至少强化到了五倍。 四阶中期的神秘学家强化五倍,离五阶也仅有一线之隔。 陈千苏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响指,巨大的爆响声发出,仓库炸了。 在无数的碎石中,有两道身影像山岳一般不可撼动。 陈月用魔法药剂强化自身抵住一些掉落下来的碎石砖块,还是挺简单的。 陈千苏做的更绝。在它四周升起极高温度的火焰,各种碎石,刚一碰到火焰就被焚烧为灰烬,根本伤害不到他。 这让陈月犯了难。他可不敢贸然触碰火焰,虽说这种高温不一定能让它受伤,但他决定等火势稍稍减弱一些再行动。对方来到他的仓库,那就是看准了仓库里的宝物,在夺得宝物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而且存放宝物的保护罩能扛住一时,但扛不了太久,它迟早会收掉高温,不然他也休想把矿石搬走。 陈千舒周围的火网飞速划过地面,陈越下意识的后退准备反击。 就在他退后的那一瞬间,陈千舒一拳打碎防护罩,取出了防护罩里的魔晶。 如果陈千舒是一个野心家,那么,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准备撤退了,需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对于队友的死活,那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但陈千苏和野心家之间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为了一块魔晶而搭上副社长的性命,这笔交易怎么看都不划算。所以为了我方副社长能全身而退,他准备挟持对方的社长。 作为能量神秘学派的社长,他对热能的运用方式远远领先其他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人占据了社团9/10的能量份额,也是因为他有魔幻棱镜。 如果这里站着一个能量元素学派的人,他大概会认为陈千苏擅长用火用光用电,但这是错误的,那些高温粒子流在空气中飞快变幻流窜,形成如火如光如电一般的谜团。 这些谜团可以像是一道道闪电直冲云霄穿透黑夜,也可以像火一样携带巨大热能,更可以像光像极光一样照亮一方世界。 一道火柱从他手中发出。 这时,陈莫已经消解了火网的隐患。他也不甘示弱,抬手就照出狮子老虎大象的幻影,那些幻影大概是真的有质量,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大地震动,尘土飞扬。 看到魔晶被抢走,陈莫心在滴血。我的仓库里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你对这些珠宝不动心,这倒正常,能奋斗到这种程度的,想必都不缺钱,但问题是,我仓库里的晶石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挑走了能量最足的那一块,而且这块晶石还不是体积最大的你,为什么舍弃最大的那一块而拿走这一块? 不过眼下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细想。 炽烈的火柱打在大象的皮肤上,大象皮肤脱落,鲜血流淌,要不了多久,这只由它凝聚出来的大象就会被分烧成灰烬。 两位社长在废墟内的激烈战斗虽然没有引来太多人围观,但已经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陈倩素意识到,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和那些动物们纠缠是没有意义的,擒贼先擒王。通古斯神秘学社捕捉了很多有奇异能力的生物做实验,一旦陷入动物之战的汪洋大海,必然很难脱身。 就在这时,一只超凡生物的身影出现在空中,那是一只人鱼,从头顶到鱼尾,要是拉直了,估计有四五米。 那人鱼一出手,周围空间的环境迅速下降,人鱼在手中捏造冰质的长枪朝他捅来。 陈千苏闪身躲过长枪,随后伸手放出一道极其刺眼的高压电流。 电流击中人鱼,人鱼破碎,然而你人鱼的体质似乎非常特殊,被电流击中后,电流向各个方向扩散蔓延,最后竟像是一道电网一样笼罩了整个战场。 趁着对方失神的一刹那,陈情书又打碎一个保护罩,取出一块市面上常见的宝石。但这块宝石纯粹且巨大,拿到这块宝石,整个学社里所有成员半年的工资算是有着落了。 作为一位社长,不但要重视自身的发展,也不能忽略了学社的发展,特别是学社成员的工资是万万不能拖欠的,不然这群人万一带着核心技术投靠竞争对手,那就不好办了。 成千书用闪电覆盖全身,随着他发力出拳,所有闪电都从全面上飞出,像是一道极快极亮的箭矢。 箭矢贯穿敌人的心脏,能看到明显的烧焦和灼伤的痕迹。 沉默还活着,但是战力大打折扣。他们这个学派最大的主张就是强化心脏药剂打入身躯,也是通过血液立即运输到心脏,心脏受损是极其严重的伤害,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专属于我的轨迹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知从何时起,死于非命之人,他们的生命还在延续。 对这套说辞,索勿尘本来是不信的。 99岁植物人被拔氧气管后突然坐起斥责子孙,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不是侮辱人的智商吗? 现在的人啊,为了火,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说话做事都不动脑。为了吸引眼球,一切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出名。 但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相信“非命”的真正含义:并非丧命。 2025年2月2日,即正月初五,他坐在大巴车上,从苍梧市出发,去往江浮市探亲。 途中大巴车突然失控,撞穿护栏,掉进小河,车上有一半的人当场死亡。 索勿尘有一万个不想死的理由,他在水中挣扎,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看到许多个基座,穿着白长袍、戴着白面具的人坐在基座上。 所有白袍人都向他问候,传达出相同的信息:“向你致敬,归零者,你那惊世骇俗的执念,让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他还没有搞明白归零者的含义。 有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困扰着他,那就是生者和死者的哀嚎声常常在他耳畔萦绕,挥之不去,甚至潜到他的梦中,让他一夜惊醒数次。 2月10日凌晨,索勿尘像往常一样猛然坐起。屋子里没有一点亮光,往窗外看也是漆黑一片。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4:06。 这种时候醒来,再想睡着就很难了,但若是不睡,恐怕刚上课就会打瞌睡。这可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实在是睡不得啊! 他闭上双眼,斩钉截铁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劝你们悠着点,不要做得太过分。” 他觉得对方无视了他的警告。 索勿尘感到一阵疑惑。 他今年17,寿命还剩83年?面板竟然连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西都能显示出来,还是说默认为100? 觉醒境?这三个字他都见过,但合在一起就闻所未闻了。应该是某种境界划分吧? 觉醒境0%,是不是进度条堆到100%就能进下一个境界了?分境的标准是谁提出来的? 信条与执念:梦幻泡影。 这行字同样很抽象,似乎牵连着某个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起死回生术! 长生不死术! 夜深人静,破晓之前,漂浮在卧室里的蓝色发光字,引导着索勿尘的意识缓缓沉入游戏世界。 商店里共有七类商品:信息,技能,生物,物资,血脉,工具,其他。 索勿尘点开工具栏,找到武器选项。 点击加号,游戏币的获得方式一目了然。 一、充钱。二、完成任务。 任务还没出,商店先出来了,用心险恶啊! 他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他本人就是觉醒境人类,他的骨或许能扛得住菜刀,但绝对扛不住电锯,而一把电锯的售价顶多几百块。 答案很明显了,我是买电锯呢,还是买电锯呢,还是买电锯呢? 他心念一动,退出商店,回到面板。 索勿尘诧异地发现经验那一栏变成了:1/100。 这游戏真坑,没有新手大礼包暂且不提,连新手引导都没有,就连获得点经验都要靠猜。在线10分钟累积1点经验?真慢啊! 外挂到手,他睡得很安稳。 苍梧市,梁渠县第一中学。 没有人权的高三学生7:10就得到校,虽然早自习7:30才开始。 临近早自习结束,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高三这一年,是最苦最累的一年,人的一生中恐怕再也找不出哪一年可以和高三的生活相比较,它是那么苦,那么累。 “然而,它又是那么的有意义、有价值,那么的令人回味无穷,令人终生难忘。 “高三是你们人生最关键的一个时期,也是最辛苦的一个时期。这一年的努力,会换来之后很多年的轻松……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索勿尘听着听着,心生不悦。 不知为什么,自从亲身体验过死亡之后,他开始渐渐不理解自己以前做过的事,仿佛和过去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割裂。 以往不喜欢的东西渐渐开始喜欢,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也时而去做,有时候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索勿尘坐在第三排最左边靠过道的位置上,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刚好经过他身边。他问了一句:“老师,你高三辛苦吗?” 宋朝阳差点懵了,他的高谈阔论出现了一刹那的间断。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选择听而不闻,再无下文。 他的声音断了,索勿尘的声音却刚好接上:“老师,你现在轻松吗?”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听到的人不多,但问的第二个问题却几乎传遍全班。 理科班的班主任大多是物理、数学老师,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随机应变能力。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酒桌的人,数学老师宋朝阳的临场发挥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 老师强压怒火,循循善诱:“要是高三不努力,将来就更不轻松了。” 他冷哼一声,不屑应道:“是我更不轻松,还是被我提高一分而干掉的一千人更不轻松?” 宋朝阳怒不可遏,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连续三次拆我的台,还有一点点尊师重道的样子吗?你还是学生吗! “出去。” 索勿尘站起身来,丝毫不惧:“老师,其实你知道你在说谎,你内心的私欲有很多,你也只是在表面上装装样子。” 宋朝阳的愤怒突破了理智,他的影子变得扭曲,不似人形。 索勿尘打了个响指,异样的影子应声而碎,化为水沫。 “老师,你被骗了。对你们来说,梦境和现实差别不大。你们把现实当成梦境一般挥霍,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开始吧,生者与死者的对决。” 续命并非没有条件,使命更是不可推卸,对每一个续命者来说,他们的生命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别人。 索勿尘居高临下,俯视着世间万物:“你替我保管的寿命,该还给我了。” 每一个续命者眼中都有一类固定的猎物,捕获猎物,吞噬他们的剩余寿命,以此永葆青春,长生不老,这便是续命者的生存之道,也是使命所在。 索勿尘的影子在太阳下消失了,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笔。 “我看到了你的信条与执念。其名为:利欲熏心。” 宋朝阳听到这四个字差点没被气死。你一个未成年人也配跟我谈利欲熏心?你懂什么呀?利欲熏心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你还太年轻,没有体会到这其中的美好。 人在极端情况下能爆发出超乎常理的潜能,并且,此处是幻界,不容动摇的强大意志力,将会转化为开启胜利的密钥。 两人都以笔为刀,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展开生死搏杀。 第四百三十章 并非唯你是朋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拿笔是因为我的笔是梦幻泡影所化,于我而言最为契合。你拿笔是因为你想模仿我。虽然从外形上看是一样的,但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更何况,我能用的也不仅仅是笔,此处是我的幻界,这里的每一物,我都可以利用。 索勿尘掂起板凳一下子把宋朝阳砸倒在地,然后从笔身中抽出细剑,一剑穿心。 宋朝阳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老师,你是利欲熏心之人,怎么就没想过不和我正面对决呢?利欲熏心之人反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你后悔吗?” 宋朝阳看重的利无非两种,名声和财富。他是毕业班班主任,如果学生们考了高分,两种利就都唾手可得了。 一开始索勿尘说他利欲熏心,他还深感冤枉。有哪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会早上七点半就到校、夜里十点半才离开学校? 在同事眼中,他是尽职负责的班主任。在学生眼中,他是能教出好成绩的优秀教师。在学生家长眼中,他是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这怎么会是利欲熏心? 然而这一刻,他明白了“利欲熏心”的真意,贪图蝇头小利,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大利,他被学生激怒,在决战中死去,这种行为完全符合利欲熏心。 宋朝阳痛哭流涕道:“后悔。” 索勿尘只看了他一眼就否定了他的答案,“你撒谎了,其实你不后悔。我为你留下十分钟寿命。幻界中发生的一切,你都将遗忘。请回吧!” 不管你是否后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都不可能让你活太久。 在续命者的价值体系中,普通人的寿命默认为100年,宋朝阳45岁,剩余寿命55年。 索勿尘把宋朝阳的寿命重置为十分钟,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微热的气流游过全身,小部分被心脏截留,大部分散到全身各处。 脑死亡是真正医学意义上的死亡,续命者以“心”代替“脑”,开启第二段人生。 索勿尘再次举起板凳,板凳变“轻”了。 幻界退却,如梦方醒。 现实世界的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两秒。 宋朝阳还在为大家加油打气:“咱们班一本上线率要达到70%,所有学生都要过二本线,不要觉得这很难……” 索勿尘笑眯眯地听着他胡言乱语,心情大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继续说,我在听,反正你也就只能再说十分钟了。 如此又过了两分钟,早自习结束。 宋朝阳在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一个人被关在密室里,地里渗出水,浸泡双脚,淹没膝盖,超过腰部,直达胸膛,可以预见的死亡迫在眉睫。 索勿尘终究还是仁慈了一下,给他一种大祸临头的直觉,让他准备后事,至于他能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就尚未可知了。 宋朝阳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给媳妇打了个电话,详细交代后事。 在屏幕的另一端,陈琳疑惑不解。自家丈夫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开学第一天就……就不行了?学校里面能有什么危险?他的身体还好啊,去年才刚做过体检。 “你是不是被车撞了?” “没事,我很好。这些事早晚都得说,今天说明白,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丈夫的声音平和有力,应该不是重伤垂危,她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她耐心的听完了他的“遗嘱”,尽管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遗嘱。 通话持续了好几分钟,要说的说完了,他兴奋地挂断电话,却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等死。他闭上眼睛,在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蒙昧、消沉,直至离开人世。 同事们以为他睡着了。 早起到校,打瞌睡的不仅仅是学生,还有老师。高三班主任可比高三学生辛苦多了,一周七天连轴转,这不符合正常人的生活规律,但由于生活所迫,就只好互相为难了。 他“睡”了一节课,没人喊醒他。 早上第二节课是他的课,他没有醒来,所以这节课没有老师。 索勿尘知道宋朝阳死了。他心起微澜,但很快又变得平静。你能被我当做猎物,那就说明如果你也意外身亡,你绝对会因“利欲熏心”的执念起死回生,仅从这一点上看,你就绝不无辜。就算你是无辜的,也不改变什么。 无论什么样的班级,只要正课没有老师来,那一定都是乱糟糟的。老师没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人们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讨论,发出的噪声穿过墙壁传往邻班。 人的出生常常伴随着痛哭,人的死亡也如此。 学生们没有收到老师的死讯,陈琳也不是第一个得知丈夫死讯的人,这件事悄无声息地发生,但对有些人来说,这类事太多了,多到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陈女士,我是死灵管理局的人,你的丈夫已经脑死亡,没有治疗价值,管理局决定停止他的生命。” “我不同意。我要见见他。新闻上说脑死亡也能活过来,有这样的案例。”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再见。” 年轻的执行员张汤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哭啼声,感到心烦意乱,随后毫不留情地中断通话。他的任务已完成,和死者家属详细沟通,那是朝廷的事,不是死管局的事。 这些死者家属都愚蠢至极,都不以大局为重,也不关心自己。且不说这种脑死亡绝无救助可能,就算能救活,所需的医疗费用,也不是升斗小民能承担的。 我停止他们的生命,这是在做好事、做善事,断于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身边躺着一具尸体,从脑到心全都死亡。 他在拨通电话之前就已经做完了大善事,无论死者家属怎么想,这件事都不可逆转了。你最后的希望之火,由我来掐灭。 张汤嗤笑着感叹:“一个小小的高中教师,应该也算不上罪大恶极,怎会落得这种下场?” 另一位执行员连忙提醒他:“这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事。说句不好听的,死灵管理局是亡灵管理局的奴仆,亡管局的那些大人物能力无边,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当不当奴仆,张汤不太在意,给谁打工都一样。 而且,虽说死管局受制于亡管局,但也手眼通天,比什么全球500强公司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死管局的高层甚至能决定小国总统的任免,就凭这一点,这份工作就非比寻常。 他又问:“你见过那些大人物吗?” 那人摇头道:“就连上面的大角色都没见过,我这样的小角色怎能见到?” “可是……” 第四百三十一章 特殊的力量源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gs县高级中学。 高中一年级暑假。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我将赐福于你。” 卿雨汐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响吓了一跳,空灵浩瀚的异响在他的心间传扬,似乎有人把他的心当成了钢琴键,此时正在起伏着弹动。 在这神圣的时刻,他问了一个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你是?” “伪神。” “嗯?这个自称?算了。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抵达:“如你所愿。” 少年人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欣喜若狂,他思索着该许下什么愿望。可他还未开口,周围的景象却已截然不同。 房子不见了。 街道不见了。 城市不见了。 …… 眼前一片空旷,目光直达天际。 所有人都消失了。 视线所及,空无一物。 大气中的尘埃、水汽荡然无存,唯有烈日的炽光从一亿五千万千米之外传来,将天空的颜色染得极其抽象、恐怖。 卿雨汐面露异色,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在梦里吗?怎么回事?万物覆灭?这是怎么做到的? “呃,我还没说我的愿望吧?” “我看见了。” 随着一声玻璃炸开的脆响,天空被撕开一条裂缝。 裂缝中是一个“大得可怕”的天体,此时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他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他的心愿,对面的那个星球上,涵盖着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星球上有4.7%的幸存者,你也可去。” 卿雨汐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癫狂嘹亮,悠远漫长,跌宕起伏之中皆是得偿所愿的激动与兴奋。待笑声停止,他才仔细思考,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好。” 只在一念之间,众生湮灭。 又只在一念之间,天地创诞。 庭院,房屋,窗帘,书桌……在这个世界,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 “受到庇护,应当慎重。” “我感觉到了极致的悲伤与快乐。他们没有来吧?” 卿雨汐说的“他们”不是指陌生人,而是那些理论上与他最亲近的人,父亲,母亲…… “没有。恶意不可超过善意的10倍,这是你定下的幸存条件。不受庇护的人,无有通融的机会。” “我想也是。受到庇护的,都是我这样的人吧?他们的愿望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 “其实,不知道也没事。那是一个不会有希望、也不会有绝望的世界。在那里没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政治,也没有科学、经济、文化、大家、小家、学业、工业、职业、事业,甚至也没什么规则。” “不是。有愿望,更有赐福,规则便存在。” “这个暂且不提。再也不会有这一家的前辈、那一家的祖宗,真是想想都觉得美妙啊。我终于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了。” “普通人必然不会许下这样可怕的愿望。” 卿雨汐传出一声冷笑,可怕?这也能叫可怕?让那些恶意远超善意的人进入新世界,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冷漠地说:“笼罩世间的原罪帷帐,我好不容易才撕开一点点,既然有些人不该来,那就由我将他们全部清除,这也是你的目标吧?” “遗憾的是,你的愿望实在太超标,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你想要的能力是:连接吧,心愿;改变吧,命运。” “如你所愿。”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那么,请吧。” “如你所愿。” 送走了伪神,他走进客厅,一念闪过,一份午餐凭空出现。 这是所有人都有的能力。 而且,不仅仅可以制造午餐,房子、车子、电器之类的无生命之物都信手拈来。 简而言之,除了生命不可操纵,新世界里的人可以将想法变为现实,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涉及到的时间、空间不太大。 这就是新世界赋予所有人的权能:心之力。 如此美好的新世界,或许可以被称之为浮尘世、乌托邦、理想国、梦想乡、完美之界、眷顾之日、灾厄纪元、时间终焉…… 享用午餐之后,卿雨汐将垃圾分解,步行出门。到了室外,他才注意到新世界和原有的世界没什么太大差别,除了一点:人数骤减。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几个活人。 进入学校,校内超市空无一人,门是开着的,空调还在运行。对面的教室里同样也空无一人,但,空调不运行。 这很诡异。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世界的走向。 往大了说,这股力量操纵着日月星辰的运转,也操纵着时轮变迁、生灵呼吸、四季更迭、潮汐涨落。 往小了说,这股力量在事物之间进行取舍、选择,同样是没人居住的屋子,谁家的空调开着,谁家的空调关了,这居然也有定数。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一部分,也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之所以要清除那些许下心愿的人,那是因为,规则不容拆分,而心之力,也不容污染! 到教室门口,抬手化去门锁,他径直走到原来的座位,像往常一样坐下,只一挥手,黑板上便写满了数字和字母。但这道数学压轴题,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看懂。 轻轻拍掌,顷刻间所有的书桌上都压满了厚厚的书本和试卷,桌椅板凳也都不再整齐。 在新世界里创造粉笔痕迹、创造书籍课本,这都不难。心之力赐予所有人创造与毁灭的权能,这是定数,也是约束。 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且出格的想法:何不创造出“无生命”的同学?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注意到空调导风叶片正在上下摇动,教室里的温度迅速降低。 操纵空调运行的神秘之力如影随形?这不太可能吧?人走到哪,空调就要开到哪?这也不可能吧,超市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空调也在开着? 创造与毁灭的权能,足以抵挡周围空间中的温度变化,但这一阵阵冷风还是吹得人心里发凉。有人藏在看不见的地方鼓风吹气,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他在这里呆了很久,久到所有细节尽收眼底,但又不觉得无趣。 他不赶时间。 学生时代的落日,他可以看很多次。 窗外的夕阳像粉色的厚雾一样堆砌着、涂抹荣光,有几朵暗色的云陷在火色的沧海中,比那些明媚发亮的团团彩霞更显眼。天际边的朵朵彩画碎光映在桌椅板凳上,不似镀金,反像蒙尘。 “进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窗外的人影闪了一下,而后晴空映照,沧海亲临。 “呃……你们的权能真是太高了。虽然我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抗拒,但你也不能直接把我挪到海边吧?陈蒿同学,我说的对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成长所需的时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喊全名就显得太生疏了。怎么说也是相识五年的老朋友。茵陈蒿同学。” “自从你四年前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在没人的时候你总是这么喊我。但这也不是我的名字。” “茵陈蒿,菊科,蒿属半灌木状草本植物。不是你的名字,差了一个字。亲爱的徐陈蒿同学,在新世界里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船吧!地面上的世界归你,海洋覆盖的世界归我。” “呃……我觉得你们的权能真是太高了。一伸手就能制造木船,而且还把我也拖到船上来了。不过,你真的要和我划分世界吗?” 两人站在简陋的木船上,说是木船,其实就是十几根木条粘在一起,连栏杆都没有。 “这里是真正的海域。” 卿雨汐不解其意,只专注于海中的浪花与倒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海面上。 “这种安宁与满足,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获得,陈蒿同学。繁冗的秩序、规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正义与不义的纷争……”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两步,两人几乎是并肩同行,眼中所见,是同一片海域,同一个世界。 他继续说:“能将一切繁冗抛诸脑后,人生夫复何求呢,陈蒿同学?” 徐陈蒿稍作思考,认真地说:“生存的欲望,雨汐同学。” 卿雨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蒿同学居然真的给了答复。他只是随口感慨,想让人赞同,但她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徐陈蒿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有在挣扎中,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这意味着你喜欢的是纷争,而不是和平。” “享尽世间欢愉的人,才珍视和平。除了和平一无所有的人,则追求享乐。纷争之后才能带来和平,不是吗?雨汐同学。” 卿雨汐再次展露微笑,正想说点什么,但他看到了更奇特的事物:一道宽阔的蓝色波浪狂飙而至,像人拿着一根棍子飞速划过水面。 波浪越来越近,最后竟跳出水面,两人都目睹了这一奇幻生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蓝色水母,伞状体直径至少有五米。 有那么一刻,这只巨型生物就停留在头顶,像一把大伞,仿佛伸手就可触碰。 超长的触须闪闪发光,恍若宇宙风暴吹动星星的种子,是看不到尽头的流星。 水母飞快落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带起的小水珠折射出七彩日光,像扭曲的彩虹。 这样一只高大上的生物,让两人深感震憾。 但徐陈蒿在震憾之外,还产生了其他想法。 她编织出一张细密的渔网往空中一抛,构成渔网的细丝在抛飞的那一刹那翻转、盘旋、纷飞,缠绕,沉入海中,吞噬水母。 少年人大为吃惊,面对如此美好、奇异、神秘、古老的生物,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捕捉?这得是有多大的胆子啊! “你在干什么?” 女生一边拖动渔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俘获快乐。” 水母在浪潮中起伏不定,海上的小船在摇晃颠倒之中陡然加速,卿雨汐差点被甩飞出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眼看同学马上就要被水母拖走,少年人伸手拉住她,顺便强化了小船。 他的想法是,水母虽然巨大,但血肉之躯始终有极限,这玩意儿顶多也就一吨,只需要把小船加大,再加大,必然能重新回归稳定。 但这只是缓解之法。船可以通过增加重量而保持平衡,陈蒿同学不行,如果同学坚持捕捉这只水母,要不了多久,两人都会被拖进海里。 “放手吧,陈蒿同学,水母力气太大了,你可抓不住它。” “是么?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既然陈蒿同学没有放手的意思,那他只好勉为其难代劳了。 他也拉住了渔网,但陈蒿同学居然松手了。 强大的牵引力通过细线传到他的手上,捕捉这只水母可不是什么游刃有余的事情。 “陈蒿同学,你再不帮我,我也要放手啦。” 徐陈蒿扔出纯铁长矛穿透水母的身躯,“现在可以放手了。” 现在放手,那就赔本了,这份利害关系,他还是能算得出来的。受伤的水母挣扎的力度反而更大,大约是想拼死一搏。感知到这一点,他又多用了一份力。 一根又一根长矛接连飞出,每一次都正中目标。卿雨汐看得心惊胆战,还好,水母的血液是透明的,不然海面怕是要被染色了。 水母不再反抗,随波逐流。少年人松开渔网的一端,大船正在驶向另一端。 “水母死了吗?” 女生俯身抓住渔网,“或许吧!” 此时风景正好,抓了一只水母,可谓大丰收。 然而,这样温馨的画面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力顺着渔网传来,只在刹那之间,徐陈蒿被拖入海底。 少年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微笑着摇摇头,静静地目送友人远去,这个结局虽然出乎意料,但并非不好。 新世界里的所有人,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落入海底,这还真不是什么致命的事。 “再见了,徐陈蒿同学。你不会死的,我们也还能相遇,因为,我们在同一个世界。” 卿雨汐上岸,把船停留在原地。 许久之后,一片孔雀羽毛落到了船上。 而后,大船沉没于海底。 他回到教室,心觉安稳、静谧。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根本不存在。 亲眼看到同学沉入海底,按说不该是这样的心情。但他对事实有着绝对的自信,陈蒿同学向来无畏无惧,必然也符合幸存者的条件,那便不会轻易死去。 心中的牵挂已然了却,但是为了了却更多人的牵挂,为了让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乐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全世界都在我心中。而我喜欢的人,也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是另一个全世界。我赐福给他们的心之力,与我所拥有的心之力相比,似乎还不到万分之一。”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一伙满怀壮志的人正在高谈阔论。 有人在血池中探头,“猩红之王,血种。我的赐福是,我的每一滴血都会成为我的分身,分身的血也会成为分身。“ 有人从掌心中释放出两股黑烟,在烟雾中闪亮登场,“猩红之王,烟目。我的赐福是,身体化为烟雾,免疫一切物理伤害。” 有人踩着冰雪台阶缓缓来到,“猩红之王,孙尼。我的赐福是,冰冻一切敌人。当然,也能解冻。” 伴随着一阵黑色飓风,一个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开口了:“猩红之王,螺环。我的赐福就不说了,以免你们觉得后悔。我们在许愿时说了志同道合、永不背叛的朋友。那么,我的朋友,你们准备好了吗?与我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去了更远之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如果两个星球密度相同,那么星球表面的重力加速度g与星球半径r成正比。 多出来的57%g意味着这颗星球足够宏大,轻而易举地支撑起150亿人的日常生活。 这是一个暴雨天气,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北半球的冬季,这样的天气是不多见的。 山顶上有一座金色的宫殿,在雷暴的影响下,金殿四周出现脸盆大的火球。滚动的火球光彩夺目,遇到物体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似如雷鸣重奏。 从天而降的炽烈电光像一把利剑,直插到金殿之上,刹那间整个金殿金光万道、直射九霄。经过了雷电的洗炼,金殿显得更加辉煌、鲜艳。 美中不足的是,火球滚动倾轧碾过木制的房梁和地板,腾起阵阵青烟。而后,在凛冽寒冬的倾盆大雨中,庞大的宫殿竟熊熊燃烧,幽夜暗色,火光冲天。 宫殿在顷刻间化为飞灰,滚烫的灰土剧烈散开,形成呛人的浓烟与尘雾。多出的热量瞬间散失到周围的空气中,与此同时,飞灰被热气带着翻滚飞腾,笼罩群山,淹没林海。 幻火一瞬,万里炎息。 未竟的事业就此延续,金色的巨卵在灰中浮现。卵内沉积着无与伦比的质量,势要压塌一切。 …… 9002年12月15日,厄度王朝,绫江博物馆。 “你已苦修圆满,我将给你三个赐福。” 旷野中出现一个无比巨大的身影,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难以描述的光辉形象。 三赐福,等同于三个愿望。 至上并不打算狮子大开口狠狠敲诈一番,这种时候收到赐福,如果胆敢信口开河,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我觉得我破壳之后年龄不变。虽说人们都一无所有而来,但外面的人太多,我想要一个解决办法。” 天光略微暗了一些。至高形象伸出右手,竖掌于面前,“如你所愿。在你自愿回归人形之前,你都将以光团的形式存在。” “既然来了,我想完全融入当前的世界。但也要加上一个期限,在我离开这个星球之前。” “如你所愿。在你离开星球之前,你有着与这些普通人相同的身份。” “第三个赐福能暂时保留吗?” “如你所愿。当你想到第三个赐福的时候,呼唤我的名字。”至高形象化作一团光火,在刹那间的闪耀之后,火焰消失不见。 蛋壳外面的动态,他并非一无所知。放在会场中心的金蛋,被数千人注视着。从他们的目光推测,这些人未必都是游客。 游客只占一半,另外一半是工作人员。 这是星球上发现的第七个金蛋,金蛋内活跃的等离子体预示着蛋里的生物即将复苏。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第五个复苏的金蛋。 它是厄度王朝里第一个被发现金蛋、也是第一个复苏的金蛋,来这里观摩的工作人员当然是不少的。 金蛋狂躁地炸开,四散飞溅的金色碎片避开了所有有机生命体,它们扎进墙壁、深潜地面、渗入天花板,杀伤力可见一斑。 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乱,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难以想象的异景。 直径约有一米的紫黑色光团向外界打出一道紫光,墙壁崩塌,屋檐破碎,光团出乎意料而来,出乎意料而去。 有些反应快的工作人员迅速赶到室外,但紫光已经不在了。 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他们只知道金蛋快要复苏了,但究竟是下一秒复苏、还是下一分钟复苏,他们并不确定。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那个时刻,金蛋炸开,人形却没有出现。就在他们犹豫的那一瞬间,光团逃之夭夭。 这场行动,彻底失败了。 几分钟后,域主巫砂姗姗来迟。他象征性地察看被打碎的墙壁,一无所获。 “大人,是否要扩大搜查范围?他肯定还在城里,只要我们……” 巫砂在断壁残垣上随手抹了一把,破裂的墙壁恢复原状,“我看还是算了,你们竟敢找理由在我的域中里搜查。那人初来乍到,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不用计较那么多,能放过就放过。” 他能批准这次活动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别人对金蛋内的生物知之甚少,但是国王曾去其他王朝观摩过金蛋孵化的场景,这部分资料对他们是公开的,因此,他也知道金蛋孵化之后的模样。 跨越漫长光阴而来的异星访客在现阶段是无害的,厄度王朝那么大,绝对能放得下一只外星访客。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立场是:不予处理。 下属见他反应冷淡,不敢强求,不再多说。 王朝内诸位域主对此事看法不一,把金蛋的展出地点定在绫江城,这是多方通融之后的结果。但是,集结数千名调查员捕捉蛋内生物,这纯粹是研究院的意思。 研究院用他的地盘捕捉异星访客,他对此并不反对,但也不支持。你要地盘,那就给你地盘,机会也给你,但只给一次。就这一次机会,各种手段都可用,能抓住就抓,抓不住那就不要再抓了。 调集几千位专员在博物馆布防,虽然现在是纷争时代,但这样的事也不多见。然而,研究院如此大动干戈,专员们竟然无功而返,说实话,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那人刚刚苏醒,实力能有多强? 尽管他对这事看不太透,但他也没在现场多做停留、仔细勘察。他随便看看金色蛋壳嵌入石质天花板的厚度,记下一个大概数字,再顺手抹去周围的损伤痕迹,就此离去。 又过了几分钟,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丁原来了。 丁原在研究院里身居要职,他刚一来到就迫不及待地调取展厅内的监控录像。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巫砂把墙修好了。 这事非同小可。 卵内的生物表现出了两种破坏力。 第一种破坏力是金色蛋壳。从蛋壳嵌入地面的深度来看,如果它们瞄准的是人体,肯定会有不少人命丧当场。 第二种破坏力是紫色光线。看起来只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的紫光,不仅能洞穿墙壁,而且还造成大面积的崩塌。 可是,巫砂来这里走了一圈,崩塌的墙壁恢复了原状。 巫砂要秀操作,要“破镜重圆”,这是他的自由,旁人管不着。但他选择在这么特殊的场合展现风采,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巫砂毕竟是域主,域主的态度很明确,他没理由、也没必要驳回域主的面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域主来这里什么也没做,他也一样抓不到那人。 他在现场来回观光,采集了大量物质,终于心满意足,觉得尘埃落定,可以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竟会离未来更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从城中心的博物馆赶到相对偏远一些的郊区,40km的距离,至上只用了40秒。 幻火光球的移动速度足够他体面地离开案发现场,在江边,他将完成第二项赐福。 他乘坐着金蛋进入这个星球,厄度王朝内的知识和文化以梦境的形式进入他的思维,这既是一场持续两年的梦,也是一场持续两年的“学习”与“苦修”。 至高形象的身份十分奇妙,他无意追究传说中的名字,而是遵循命运的指引来到江边,开启生命之中的下一段历程。 第二项赐福绝不像字面意思上那样简单,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这可不仅仅是伪造一张身份证明,也不只是铺垫家庭背景、构建人类外壳,而是,以普通人的本质来到人世间。 紫黑色幻火渐渐熄灭,仅存的些许余晖织成少年人的衣物,在烈阳之下、凛冬之间,至上在光与水的“息”中显露出真容。 至上皮肤白皙,容颜俊美,面色和煦,目光清明,稍显混乱的黑色短发完全盖住双耳,橙色的明媚双眸也被遮蔽了一半,让人不由可惜,如此大的一双眼睛,未能得见全貌。 至上抬起左手,食指朝上,顺时针画圈,辉光运转,各种文件、证明从光中遗落。 从此以后,他就是这间屋子的合法主人,而他本人也是厄度王朝里的、享有完全权利的、人类。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用血肉之躯捏起纸张,用睁开的瞳孔直视江水和日光,就这些简单的感触与动作,其实也都弥足珍贵,因为,这一切并非理所应当、生来就有。 与之后的人生篇章相比,成为旅客之前的17年时光,似乎都无关紧要了。这一失落与遗憾的感慨在心中起伏不定,却终归平静,此时此刻,第二个赐福,才正式实现。 至上化为凡人的模样在人间行走,听起来是件很突兀的事,但当他开始投入生活的时候,所有不合理之处都被暂时搁置,眼下有一件更要紧的事等他去办。 他是在漫天火光中诞生的,金蛋只是他的保护层和伪装色,比起保护层,地平线上燃起的幻火才更重要。 如果有人对他的保护层特别感兴趣,那只能说这个人太……太有创意了。 舟域域主巫砂恰好就是这么一个“太有创意”的人。 负责人把散落的金蛋碎片收集起来,巫砂“无意间”路过存放碎片的密室,大手一挥,全部打包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知晓的。 他把碎片运到湖底要塞,并将其重组为金蛋。在常人看来,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也仅仅只是“几乎不可能”。 金蛋的构造远比墙壁复杂,然而构成这世间万物的五种元素是不变的,按照某种特定的次序进行排列组合,就能做到“破镜重圆”的效果。 随后,巫砂分出一小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搭载着他的思维和本质,被他送入金蛋。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球状的金火像巨蛇的眼珠一般转动、闪烁,冷漠地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 巫砂思忖了一下自己够不够格承担赐福,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当机立断,破门而出。金色火焰穷追不舍,一大一小两团火光从房间飞到室外。 用黑曜石建起的地下宫殿本该漆黑一片。飞烁的光火只在眨眼之间就能绕行宫殿数百圈,它们的行动轨迹像一条条超功率运行的灯丝,把地宫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稍小一些的光团直径约有半米,跃动的火焰像流淌的黄金。由黄金凝聚而成的“感光细胞”绕着不存在的“骨架”进行某种奇异的新陈代谢,在球状的瞳孔中,似乎封存着另一个世界。 巫砂意识到他被“注视”了,被另一个世界注视。土色的光球直径接近两米,运行速度几乎等同于1‰光速,如果是在地面上,这会时间都足够他划过赤道的1/10了。 他当然很想往地面跑,但金色眼球对他有压制作用,像一个特殊的力场。用场线编织起的无形的笼子,使得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地下宫殿。 诅咒之火是不容易躲开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但如果因为不容易躲开就不躲,那就是犯傻了。从受害者的角度来看,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得全力以赴地逃跑。 巫砂被诅咒场压制,无法使用各种抽象的力量,只过了几分钟就“跑”不动了。 球火四周缠绕着夕阳余晖,金蛋在日光沉没之前的最后一瞥时显现出内层的全貌。 巫砂拼接金蛋时外面朝外、内面朝内,诅咒之火复原的金蛋截然相反。更可怕的是,当他窥视到蛋壳真容的时候,他本人已经身处其中了。 诅咒,达成。巫砂,停滞。 至上损失了金色的外壳,但他的各种证件和财产形成了更加坚固的护盾。在坚盾的拥护下,他筹谋了整整半小时,又思索了半个小时,终于决意走出房间。 绫江贯穿整座城市,江水在城市南边聚成一个挺大的湖泊。湖泊有个非常霸气的名字,碧海。碧海周围有几十个景区,人来人往汹涌如潮,风光一片大好。 他住在城市北边的灰谷县,作为绫江市八区七县里偏于艰苦的一份子,这地方有点像乡下。但从他家的装修和布置来看,“艰苦”这个词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家门口有一条简易公路,只有土色和草色,没有水泥色和柏油色。路旁有一个用灰色高墙围起的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靠内侧的一角建起房屋,其余的空地一半划作花园、回廊,另一半用作草坪、车道、空地。 占地面积2000㎡,建筑面积400㎡,独栋,三层,没有邻居。 也没有交通工具。 这导致他走了20分钟才到最近的火车站,虽说初来乍到跟导航走会慢一些,但火车站确实有点远。 至上用自动售票机买票,然后在候车亭里等了20分钟。他开始觉得这个选址不太合适了,不过,选择何处作为他在人间的居所,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主动权。 蓝色的小火车悄无声息地抵达车站,停靠。列车只有两节,车上没有乘客,只有一个司机。车内的装饰十分老旧,但基础设施还是齐全的。 绫江市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当下正值凛冬,火车里的空调吹出温暖的暖风,温度刚好合适。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看到学校,心想这上学的路真是难走。小火车三小时一趟,要是错过了早上八点的首班车,可不是迟到一两分钟那么简单的。同样的道理,下午五点的末班车也是不容错过的。 作者的话 第四百二十八~四百三十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欠的回顾太多了,以后慢慢补吧。《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二十八~四百三十四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中考报考需谨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赐福中包含学生证,不然他绝无道理大费周章前往绫江大学附属中学。 而且,今天是周末。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见老师,也不是为了见同学,他几乎只是为了实地考察一下这地方到底“能不能来”。至高形象给他的赐福到底强悍到了哪种程度,不经体验,仍未可知。 这学期的寒假从12月21开始,时长三周,一直持续到1月12日,算起来,如果明天入学,今年还能在学校里呆五天。 至上出示学生证进入学校,在校内走了几圈,记住几个比较重要的地点,比如操场、食堂、商店、教学楼。 他不介意花半年时间适应在新世界的身份和生活,事实上,作为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他也只能在这里呆半年。 这世间的常识告诉他,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韶光树的果实即将落到地上,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要尝试这种传说中的珍贵食物,为此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也是常有的事,尽管韶光树果实迟迟没有出现。 至上对这样的传闻半信半疑。就算世间确有韶光树,韶光树恰好能开花结果,韶光果实也未必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奇妙。但纷争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抢夺之物,大概并非空穴来风,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他在学校附近逛了挺长一段时间,渐行渐远,终于落座。餐厅厨师也享有双休,因此在假日开业的餐厅不算太多,他本人又挑挑拣拣,能选的就更少了。 绫江市靠近江河湖泊,店里的食材以鱼类为主,甚至可以说以鱼类为主食,至上选了烤鱼、鱼汤、土豆饼,蔬菜沙拉。店里有自助的饮料,可无限续杯,他接了一杯果汁后坐下,等候上菜。 第二个赐福中包含手机和平板电脑,手机和电脑里不但有各种应用软件,而且还有几个使用多年的账号。这件事有点挑战他的认知底线,犹如把两个本不相交的人联系在一起,用后者代替前者。 他的家庭背景完全空白。这样的安排算不上高明,但也不至于脱俗,因为厄度王朝内的风尚更偏向于个体,而非整体。 餐后,至上不急于返程,因为下一班小火车在两小时后才到站。他当然可以改乘公交车,但那并非长久之计。在没有驾照和驾驶技能的情况下,他退而求其次,购入电动自行车,从外观上,看不出是电动的。 交通工具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但这只是困扰他的诸多问题中的一项。 次日,入学,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仿佛他本来就在这里。 但他好像继承了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他绝对相信当前的容颜是他本人的容颜,在别人眼中,他的容颜也是他本人的容颜。然而这张脸、或者说、这个身份,似乎早就被注定了一些非常特殊的属性。 比如说,仇怨。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仇怨的漩涡之中了。 倘若是一对一,能不能算得上正当防卫,那可难说得很,但当下是一对三十,他没有理由坐以待毙。 为首的那人是他的同僚,至于他是怎么得罪这位同僚的、得罪到了哪种程度,他一概不知。 对面那三十几人明显不是同一个年龄段的,换句话来说,他们在这个学校里也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在这种“多多益善”的场合里,不同年级的人混杂在一起,那就说明同僚在本年级里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 时代转动,给予所有人祝福,韶光树下,生命之力一视同仁。只是不同人的天赋不同、能力不同,所见所处皆不相同。 次序更迭,给予所有人摩耶之力。摩耶之力是一把把钥匙,它能打开一扇门,门后是生长着韶光树的另一个世界。然而要去往那个世界,必须先走过许多级阶梯。 第一级阶梯,微尘,身体机能大幅度强化。 目前仍然卡在第一级阶梯的,差不多就是天赋不太行的人、是那种根本见不到韶光果实的人,同僚显然就在此列,而他也很自然地把自己移出了此列。 他无意考虑仇怨是怎么来的、如何化解仇怨,因为仇怨与他无关,他只需“清除”对他抱有仇怨的人就可以了。 他们都手持利器,那是摩耶之力与每个人配合之后形成的专属工具。工具与特性相连,大致上都可称为独一无二。 这场面看似吓人,但也仅仅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至上轻慢地走向同僚,在这片足够荒废的土地上,这些人有幸成为最初的目击者。 “虽然同属第一境界,但我们的差距你本应该早有察觉。” 至上手中出现一根雪白的画轴,画轴长35cm,直径2.1cm,他稍做抬举,画轴与同僚的长刀相撞。 同僚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异常重量震得退开,他的同伙都识趣地后撤了好几步。 至上换了一个对手,他把画轴轻轻压在对方的肩上,不施加任何外力。但那人却已然无法招架,双腿打颤,身体弯曲。 这样的压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同僚卷土重来。 他不再与同伙纠缠,抬手,再轻轻一甩,画轴落在同僚的肩上。这一看似轻微不值一提的接触,使对方挥刀的动作停滞了,刀刃离他还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但却就此静止。 至上在画轴上加了外力,但他加的不多,刚好让对方觉得这是一场五五开的战斗。 安景本不打算取人性命,他想的是出手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但他挥刀时,长刀与人的距离太近太近。 画轴虽然有点重,但不至于压得他完全不能动弹。可如果他调动全身的力量强行移动刀刃,那这场战斗既分高下,也分生死。他认为他能赢,但出于“恻隐之心”,他犹豫了。 “你难以支撑,不是因为它。你的罪孽,你能背负,但他不能背负,具体一点讲就是,你的罪孽比他的罪孽更深重。” 先前被画轴压倒的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他是跟班,承担不起首领的罪孽,这不奇怪。但这样的理论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使得他开始怀疑这场报复是否正确。 其他人听了也都或多或少产生一些动摇,因为追逐罪孽绝非他们的本意,他们追逐的是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会成为他们的靠山,所以他们聚在一起。 “善人的善、恶人的恶都是很沉重的事物,至少在旁观者看来是这样。或许过去我得罪过你,或者反过来,但如果你要把过去延伸到未来,哪怕是你本人,也难以承担你的恶。” 至上并未区分往事的对错,只用“或许”两字做总结,不是因为他特别宽容,而是他对这些不存在的往事根本不在意。 第四百三十六章 遥远之地的祝福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同僚心悦诚服,不再计较以前的事。其他人也都顺势而为,渐渐退走。 清除敌人,不一定是要在物理层面上清除,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摩耶之力与他配合,他的工具是恶人骨。恶人骨强大且迷人,是好东西,但活人的骨不好用,他准备去一个地方。 此外,今天这事还有一点不好,他们在学校附近围堵他,导致他错过了末班车,只能打车回家。 寒假12月27日和28日是学业能力评估考试。评估考试每年可以考三次,在整个高中阶段一共可以考九次。每次考试有三个必考科目、三个选考科目,每个科目取考生最高历史成绩来作为最终成绩。 三个必考科目是阅读、数学、作文,各科满分为550分。选考科目共有六个:化学,物理,生物,外语,历史,地理。各科满分为350分。 至上的考试履历算不得精彩,也落不到平庸。莫名得来的赐福帮他把分数刷到了满分的76%,去不了太好的学校,但大概也不会混的太差。 他亲自参加考试,在之后的假期里,他去了几趟墓园。 开学后,他在官网上查询成绩,正确率74%,尚在误差之内,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他在睡梦中度过的两年苦修堪称硕果累累,厄度王朝内的法令、伦理、风尚、学业他都有涉猎,74%,这个分数算是对得起他了。 来人间一个月,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总结:或许终于明白了赐福的万分之一。至高形象给他的三个愿望玄之又玄,难以度测,既是赐福,也是诅咒,既是未来,也是过去。 逛一逛学校,收拾收拾屋子,每天都有一日三餐,有时在外用餐,有时自行备餐,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二月份。 二月份没什么大的节日,除了他的生日。 苦修的两年被他抹去不看,按照以往的日子计算年龄,9003年2月17日是他的第17个生日,他的身份证上写的出生日期也是这么推算的,至上,生于8986年2月17日。 9003年1月13日~3月21日是第二学期,3月22日~4月13日是春假,春假期间3月28日~3月29日又是学业能力评估考试。 评估考试没什么重要的,至上又去刷了一次分,真正值得他重视的是4月6日的春考。 摩耶之力只是把门打开了,但人能走多远,那就是未知数了。春考也不能把未知变成已知,但它能检验人在某一个时间段走了多远,以此定下一套标准进行排序。 对大多数人来说,从第一级阶梯到第二级阶梯,需要1~5年时间。 不同人跨级所需的时间分布大致符合对数正态分布:最起初有一个无人可及的最小时间,即0。然后是极少数非常快的“冠军”,接下来是普通人的完成时间形成的一个高峰,最后是尾部一长串的“掉队者”。 第二级阶梯,见星。在当前时间点能上到这一级阶梯的,才叫领先。 然而,唯有跨入第三级阶梯的长生之人,才算是走得快的人。 严格来说,春考就是为这些快人准备的。当然,慢人也有报考和参加考试的资格。 至上报考前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在过去两年里,厄度王朝都举行了春考,与春考对应的还有两次秋考。春考和秋考都是重大考核,在考核中脱颖而出的都给予高官厚禄。 9001年春考中,赫然出现了第二级阶梯的考核者,而且还不止一个。当年春考的日期是4月8日,只用0.27年就跨越阶梯,这样的速度即使不是冠军,离“冠军”也不差太远。 9002年秋考里涌现了第三级阶梯的考核者,这就太快了。常人从阶梯二到阶梯三,要耗费6~30年,但有极少数人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入级,让追赶者尽都望尘莫及。 从时间上推算,今年应该不会有跨入第四阶梯的考核者。前两级阶梯容易甩人,再往后差距就没那么“大”了,因为后面的阶梯太难走,很难领先别人两步。 他与这些人的差距没有那么“大”。他去过许多墓园,恶人骨一次次更新,在此过程中他也上了一级台阶。 在其他人眼中,这是很正常的入级。但是在他看来,这样的突破几乎等同于无中生有,因为他并非走上台阶,而是重置、或者修改阶梯数。 把一改成二,这是不合常理的。但这一不合常理的事并未对他的生活造成负面影响,所以对这件事他暂时不予关注。 至上12月15日入人间,3月10日到第二级阶梯,3月15日报名,4月6日春考,时间卡的很紧,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着故事的发展。 第一年的春考是全民参与的,厄度王朝内有5亿人,参与者接近2亿,除了年龄很不合适、以及一些明显偏弱的人没有参赛之外,剩余的人差不多都去了。 由于春考之后公布了前三个阶梯的划分和特点,这使得大多数人自惭形秽,到秋考时人数大减,只有不到2000万,而且考核者多以学生为主。 第二年参与春考的人数打了个对折,到秋考时又减去一些,秋考之后曝出了第三级阶梯的参赛者,到第三年的春考,官网上显示的报名人数不足100万,比之以往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至上认为,这85万人大概都过了第一级阶梯。都第三年了,到第二级阶梯的人虽然不到一半,但怎么说也不可能低于1/10,用这个比例乘以厄度王朝的总人口,那可是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甚至可以说,这次参加春考的极有可能以第三级阶梯的人居多,因为第二级阶梯的人大概没有足够的信心参加考核。 至上的信心也不是很足,恶人骨固然是极其精妙的工具,但见星阶梯和长生阶梯的差距太明显了,任何人见了都会紧张、犹豫,他也不例外。 然而这样的紧张和犹豫并不足以影响他的步伐,因为他参加考核本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在他的计划中,这不过是一场不同形式的刷分之旅。他心无渴求,便不会动摇。 他留下第三个赐福迟迟不用了,这包含他对生命的态度:轻易得到的事物,也很有可能轻易归为虚幻。 至高形象给的赐福,前两个还好,毕竟前两个赐福即便现在收走,也未必有多大影响。但如果用第三个赐福求取韶光果实,若有一天韶光果实物归原主,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且,他隐隐觉得韶光果实不那么重要,也不那么难得。虽说赐福有可能就是一张时间长一点的体验卡,但最后一张体验卡他还是不想轻易用掉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在陌生的环境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听起来很简单,很朴实,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厄度王朝里,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共有46座,这是大城,绫江市就是其中之一。人口超过千万的城市共有3座,这是超级大城。但超级大城、大城和小城一样,都只有20个名额。 事实上,有些特别强求排名的人真的临时跑去了偏远地区。厄度王朝允许考生自由选择考场,这一点从情理上很容易想通:让大城市的考核者流入小城市,更加公平。 不同城市的第一轮考核也不尽相同,其难度也各有区别,但这都无妨,因为这是选拔性考试,只要位列前20都能入选,当然,也只允许有20人入选。 绫江城是舟域的核心,但舟域在厄度王朝二十五域中不算突出,舟域的核心也比不上那些大域的核心。 除却来往行人,这里几乎是空的。 馆内,这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从人数上看,远远超过100。在考核开始之前和亲戚朋友一起逛考场,这也无可厚非。 当一个人总是衡量他人的罪恶有多沉重的时候,他人的善意便被忽视了。 他来这里看了一眼就走了,场馆里没有座位,站半小时倒也累不着,但四处走走好像更轻松。 独角鲟鱼头上的“角”,其实是伸出的长牙,长牙突唇外,长度可达1~2m,呈螺旋状,因为长得像角,故而得名。 独角鲟鱼的身体背部为棕灰色或褐色,幼鱼为黑色或浅灰色,腹部均为白色,长牙也为白色。成年角鲟体长一般在2~3m,这个长度不包括它们的角。 考核开始后,考场内出现了20条成年角鲟。 这玩意儿可是濒危物种,考场里的角鲟不是真货,而是摩耶之力和现代科技融合后的产物,它们不仅拥有实体,还拥有自然角鲟难以比拟的速度和力量。 规则很简单,用一次攻击打碎两只角鲟的长牙,但随着角鲟冲入人群,场面瞬间失控。 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拿出工具的那一刻开始,考核就变成了一场充满自由与争斗气息的狩猎游戏。 角鲟的角被击中一次就会破碎,考场里共有115名考生,哪怕是按照最乐观的情况估计,晋级的名额也只有10个。 在考核的最初阶段,攻击角鲟是不明智的,攻击考生才是上上之选,只要把其他人都打倒,就能轻松收割战果。 至上似乎不够“明智”。 他的第一次攻击是找好了角度的,如果不出意外,几乎必能击中两只角鲟。 尽管那日冲破博物馆时他就用过紫色幻光,但现在他还是很心安理得地故技重施。 眼看即将命中第一只角鲟,有人把鲟鱼拖走了。另有一人暗中弹指,绿色的火苗溅射而出,抵消了幻光。 至上轻叹一口气,这些人还是挺识得大局的,损人利己的事摆在面前,能扛住诱惑的人必是少之又少。 落空的只是第一道光,他没感觉有什么可惜的。那种强度的紫光,只需伸出手指就能释放,说是小试牛刀都算是抬举。 他右手拎着画轴置于身后,画轴与地面水平,左手竖掌于身前,一笑,一抬眼,晦暗流光,白驹过隙。 他瞄准的仍然是两根角。 如果没人妨碍他,这次应该稳了。 但场上仍有活动能力的考生仍有百余人,其中至少有1/3的人在观望着鲟鱼的状态,他们是很合格的鲟鱼保护者,他们从不攻击鲟鱼,还要帮鲟鱼挡住别人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也只击中了一只角。 一个青年男子用身体挡下了光束,所以他没能命中第二只鲟鱼。 至上朝那人投去异样的目光,其他考生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场上还剩下15根角,达成考核要求的考生却一个都没有,局势愈发惊悚起来。10个名额还剩下7个,竞逐者难免焦躁不安。 前面四个“碎角者”都被围攻,有一人弃考,还有一个人竟被打出场外,由此可见,考核过程中有不小的风险。 如果不是监考官及时制止,这事恐怕还不仅仅是被打出考场那么简单。人被打出场,但没受什么伤,这已是万幸。 因“犯众怒”而被打出场外的只有1人,但是因正常竞争被打出场外或是主动退考的不在少数,场上只剩下不到70人。 这是纯数据分析。 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但谁包围谁,那还不一定呢。 得先解决一个人。 解决谁呢? 解决拖走鲟鱼的那个人行不行? 解决放火的那个人行不行? 解决挡住光束的那个人,行不行? 答案是,都不行,因为这些人和他无冤无仇。虽然他们影响到了他的发挥,但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他解决的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谁冲锋在前,谁就最先挨打。 这根恶人骨是从某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那里得来的。那是一座被公开瞻仰的墓葬,棺椁里的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尸身腐朽不堪,但功名仍在、伟业仍在。 恶人骨不是把真实的骨头,而是在画轴上刻录这人的罪孽。人死了,肉身归无,骨头风化,这都不要紧,只要这人曾经来到这世间、又曾经犯下滔天罪恶,那就有资格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他一点也不排斥这种“不纯”的力量。如果说罪恶是劫数,那这些人也只是在劫难逃者而已,命中注定,在劫者难逃。强大的力量是不分善恶的,主要是看由谁来用。 有二十几人朝他冲来。各个方向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人是俯冲而来。 至上目过扫过全场,左手在前,放出一道紫色流光,他本人只比流光稍慢。 当那人被流光击中的时候,他挥动置后的右手,画轴旋转,与人体碰撞,随着“咚”的一声传出,那人应声倒下。 冲锋在最前方的,被打得最惨。这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他本人没有设防,他最领先,又跑的最快,根本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原因则是,恶人骨对他的压制太大。 至上不觉得他用了那么大的力,以至于一招就撂倒了这人。 恶人骨的重量他不是太能掂量得出来,在他手中,恶人骨好像一直都是那么重。 尽管他一下子没想明白,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为何恶人骨对这个人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虽然考核很重要,但犯不着被暴打一顿,更何况被打了也拿不到好处,在经过短暂权衡之后,他们散了。 至上站到一边,等候时机。 有人明显等不及了。 其中一位考生放出大量白烟,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阻挡。在滚滚白烟的掩盖下,惨叫声连绵起伏,源源不绝。鲟鱼在烟雾中流窜游动,这使得考生们不得不“混水摸鱼”。 第四百三十八章 在繁忙的学业中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至上对这种战术持藐视态度。这操作也太拉仇恨了,万一有谁心中愤懑导致失智…… 身处浓烟之中,看2m外的事物都只能看到一堵“白墙”,而且,这些浓烟有很强的吸收声音功能,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着,这种体验是坏极了。 就连旁边的监考官也皱起了眉头。 考生在迷雾中艰难前行,考官在迷雾之外,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主考官的实力稍微强一些,但也没有强到与考生并驾齐驱的地步,不过,要解决考场内的突发情况,并不完全依赖力量。 考场内的数百个摄像头都无法监控到考生的动向,负责人绝对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状况。主考官上报现场情况,大约只过了一分钟,巡考官就来了。 他们来了,白雾没有散,但雾里的人,都清晰可见。 如果一次攻击只能击碎一只鲟鱼的角,那这次攻击还有意义吗? 答案是,有。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损人利己的事,必然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做了也行。 高鱼一眼就看出了迷雾里的异样,出于责任心,她问主考官:“一个通过考核的都没有吗?” 场上只剩下十根角,如果所有人都没有通过考核,那晋级者就只能从其他考场里选了。 主考官正要回答,但白果抢先了,“你问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在我们来之前,迷雾就出现了,说不定就有符合过考标准的人……” 白果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另外两位巡考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讲了。 考核是“公开”的,因为城主一直都在注视着考场内的动向,但城主身份尊贵,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提起。 白果连忙转移话题,“只剩十根角了,如果都没有通过考核,就只能在其他考场里面选啦。但愿第二轮考核能正常进行吧。” 如果每个考场里的人都这么搞,那这20个晋级名额恐怕太多了,毕竟这座城里有没有20个长生阶梯的考生都是未知数。倘若真出现了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那就得把考生聚集在一起重考。 杨谨不是很想在这种场合交谈,她刚到现场就开始搬运伤者。鲟鱼还剩下一半,但此时还能站在考场里的,不过二十几人而已。 白果说完之后,三位寻考官都缄口不言。 主考官终于等到机会回答高鱼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合格的考生。” 高鱼出于礼貌,应了一句:“我看应该会有,再等等吧。” 自动弃赛,算输。打出场外,算输。站不起来,也算输。这些输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要是一个达到考核标准的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满盘皆输。 至上在考场内飞快穿梭,他见到一条鲟鱼,将其打得奄奄一息。 之后的场面堪称经典,他左手拖着一条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鲟鱼,右手拎着恶人骨,每见到一个人都先给一棒子,然后一脚踢出场外。 他速度很快,姿态很稳,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第二只鲟鱼。 高鱼几乎笑出声来,“这个考生真大胆,他为什么那么自信能一下子捶倒人呢?” 白果没有太注意场上的变化。只要杨谨在场,大概不会出现重伤的人。只要高鱼在场,一定能看出谁是通过考核的人。她只看到了有人拎着一条鱼在场中不断袭击考生,但是不是一击打倒,她不清楚。 至上看到有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鱼牙。考场内用到的角鲟,只要被击碎鱼角,那它们本身也会消失,但如果只是把鱼角挖下来,则另当别论。 这个人他是一定要打倒的,不然极有可能多生事端。 这两人相逢,极有可能产生一位获胜者。 然而两人的初次交锋就断绝了这种可能。 赵成送出两道剑气,其中一道剑气潇洒地命中了至上的猎物,长牙破碎,角鲟消失。 另一道剑气被至上用挡下。 随后,两人都发起突袭,剑刃撞在一起,长剑被震开,险些就要断裂 好比车与车上的人,相对速度为零,但在旁观者看来,这两者的速度都不为零。 高鱼猜的也是虚构质量。因为,武器再重也得拿得起来才能用。见星阶梯的人能有多大力气?就算能举起1t重的物体,这和用1t重的武器还是两码事。 “应该是吧!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有虚构质量,不应该早就考过了吗?” 高鱼的疑问杨谨也有。虚构质量是一种很强的能力,足以让人在同阶梯中轻易取胜,但考核进行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剑刃碰撞,火星四溅。工具能自动修复,但那会消耗使用者的力量。 打工具似乎没什么意思,十几秒过去了,除了飞出一些火花,对方还是活蹦乱跳的。 至上放弃防御,用三分力锤击对方的肋骨。 然而赵成太不给力,大好时机全力一刺也只是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赵成肋骨断裂,倒地不起。 “你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这会成为你的拖累,而不是你的荣誉。” 至上衣上的线重新编织,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原状。他从幻火中诞生,幻火既是他的摇篮,也是他的衣物。 之后发生的事是所有人都难以理解的。 他左手拖着赵成,右手拿着鱼角,在场中走来走去。 白雾渐渐散去,人们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很快,他又找到一只鲟鱼。 有几人正在抢夺,见他来了,都惊奇诧异: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行走,这画面太有震慑力了。 至上把手里的人丢到人群里,一步一步走向鲟鱼。 他速度不快,尽管其他人都很客气地给他让路,但他却很“不识抬举”地放慢了脚步。 众人争夺的鲟鱼必不可能完好无损,它重伤未愈,无法行动,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至上来到鲟鱼面前,抬起右手,两根鱼角碰撞,破碎,地上的鲟鱼消失。在考场里的另一个地方,不完整的鲟鱼尸体也消失了。 考核,通过。 按照考核规则,达成晋级要求的考生必须主动退场。 “最好不要摸。” 如果这人拿得住恶人骨,那就说明她的罪恶比骨的主人还要重。如果拿不住,这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面子的事。 衡量他人的罪恶,对他来说,这件事无可避免,但他对这件事并不热衷,甚至可以说持冷淡态度。 虽然她重量很好奇,但主人给了忠告,那就先收起好奇心。 白果的心情十分复杂,像在炎热的夏天满怀期待地吃了一口没有标注味道的苦瓜味冰激凌。虽然很凉爽,但这种怪味还是让人很不痛快。 消极怠工还好说,无非就是罚几天工资,万一引发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那就不好收场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开学后第一节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的衣服就更抽象了。用幻火编织的黑白渐变色套装什么时候穿都行,不染尘,不蒙灰,不沾油,不浸水,而且还能自动修复,这样一套永不更换的衣物,简直就是主角的标配。 他家的食物还不错,这主要归功于比衣柜还大的对开门冰箱。冰箱里放着吃不完的冰淇淋,蔬菜、水果、肉类、零食分开存放,井然有序,干净整洁。 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每次采购之后搬运食物是件很麻烦的事。因为他的住处太偏远了,而且他还有意隐藏位置,送货上门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去年冬天,他每天要花大量时间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至上用强大的身体拖地、扫地,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件很荒唐的事。 他本人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在最初的一两个星期里,他时常因为打扫卫生、来回赶路而怒不可遏。 但这种感情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在那之后,他把这里当成“家”,而不是暂住的房子。他很喜欢这个世界,尽管他是个很冷漠的人。 对他来说,在热闹的城区里闲逛,这种经历不常见,在热闹的墓场里闲逛,这样的事发生的多些。 在市中心用餐,食物的价格比他想象的高了一点点。 他计算成本不代表他觉得这顿饭亏了。每到周末,他都会自制一日三餐,他习惯性地计算食物的价格,也用心衡量用餐时的快乐和气氛,这两者是同等重要的。 他的观点是:钱够花就行。 他的日常消费很低。学校里的食物物美价廉,每天乘坐电车也用不了多少钱,逛墓园什么的,只要付路费就行,那种地方通常不需要门票。 用过午餐后,他回到住处,下午还有第二轮考核。 地下二层,水轴台。 至上到场后发现水轴台里没有水,这是让他觉得最奇怪的一点。 既然是嬉水乐园,那不可能没有水啊!为了迎接考生,所以把水都抽干了? 确实如此。 水轴台里不能有水 …… 主考官柳昕宣布了考核规则,其他人面带微笑,静静聆听。 水轴台里出现了20方印章,拿到印章且刻上自己的名字,即可过关。 每个人最多只能拿走1方印章,最多只能同时在1方印章上刻字。 场上有92位考生,其中有10位考生在长生阶梯,他们的优势太大了,更快的速度,更强的能力,是其他人所难以企及的。 这点距离谢渊根本不放在眼中。他大手一挥,除他之外的所有考生都被冻在冰柱里。他不紧不慢地散步到轴台中心,拿起一方印章,写下自己的名字,全程一共只用了5秒。 幻冰可以致命,也可以不致命,他用的是不致命的手段。他把人定在原处,让他们透过厚厚的冰面注视着外面的世界。当他通过考核后,他“大发慈悲”,给他们解冻。 这种行为算不上尊重人,但如果谢渊有意搞事,他大可用致命的手段送这些人去另一个世界。 与第一轮考核相比,他当前的行为算是很收敛了。 他曾冰冻所有考生和鲟鱼,把鲟鱼的长牙一根一根掰断,直到只剩下最后两根。因此,他所在的考场里,只有他本人晋级。 然后他收到了三位巡考官的警告。不然按照他的想法,他肯定会尝试摧毁印章,或者干脆把所有人都冻在这里,直到考核结束。 考核只持续半小时,只要半小时内这些人无法在印章上刻上名字,那晋级者就还是只有他一人。 这固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20个名额一定会发到20个人手中。但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至少,这场考核就没有意义了。 长生阶梯的10人都颇有傲气,取印章的手段介于正常和不正常之间。 有人用烈焰焚烧印章,迫使旁人退避。 更有甚者抛出几百方一模一样的假印章,这就太出格了。 并且,这人在抓住一方真印章后不急于刻写名字,而是在考场内走来走去。 顾清是个真正的狠人。 几乎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这么说。 如果他离开考场,那些假印章就会消失,因为通过考核的人不可影响其他考生。而只要他还在场,其他考生就得从数百枚假印章里面找出真印章,这是一场好戏,一场由他导演的好戏。 看戏的人都面露难色,无论是考生还是考官,都想把这人抓起来暴打一顿。你要拿印章,你就拿嘛,你放那么多假印章干什么? 顾清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们目光中的愤怒、憎恨、厌恶、鄙夷和无能为力,都是他所喜欢的。 白果询问同僚:“那家伙的能力偏向于哪种元素?” “看不出来,像魔术师。” 魔术师,这么形容缺了一丝神韵。 顾清凭空搞出那么多印章,这可不是魔术,而是“魔法”。 白果大放厥词:“这是变态吧,怎么这样的人也来参加考核?丢掉,丢掉,不要。” 白果语出惊人,同僚们听着心惊胆战。 在印章上刻下名字,得到的不仅仅是决赛名额,还有一个研究院的永久职位。虽然级别不高,权力不大,但也足够他们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了。 级别不高,权力不大,这是相对概念,要是和巡考官相比,级别和权利还是要稍微大一点点的。 “嘘,别说了,别说了,除非有人抢走他手里的印章,不然他肯定能入职。” 那就没有人敢去抢顾青的印章呢? 有。 场上有那么多假印章,真印章在哪里? 顾清手里就有一方真印章。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抢? 已经有六人离开了考场,余下四人分成两组,三打一。 顾清的眼神特别好。他看出了即将到来的殴打,当机立断,结束闹剧,在印章上刻下名字,走出考场。 “呃……这什么人啊?他打又打不过,干嘛要多此一举?” 率先发言的又是白果。 巡考官们窃窃私语,这事挺不严肃,但城篆却并未制止。以柳昕的职级,根本不知道巡考官的真实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这种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得罪国王的人,她还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 没人回答白果的问题。 如果白果问至上,至上能给她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人做事无非是为了名和利,纯属罪恶的人,追求的不一定是美名,也有可能是恶名。魔术师做的事并不多余,因为他从中获取名利。” 顾清退场后,又有两人先后退场,场上还剩下一位长生阶梯的考生。 考官觉得差不多稳了,大概不会再出现变故。然而生活总是事与愿违,就是这最后一位,呼风唤雨,胡作非为。 降辰绝非世俗定义的好人。 他把第一次出场机会留给别人,把“最后一次”出场机会留给自己,他深刻相信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 第四百四十章 又一年寒冬临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名额不多,但人们热衷于此,吹捧之言似乎无穷无尽,怎么也用不完。 考官们都义愤填膺,这人太嚣张,这种行为离扰乱考场秩序只差一点点。 有的考生直接开口破骂,他们都被降辰“友好”地请出了考场。 至上心中愤慨,他已想到一条妙计。 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坑货吸走了,他有足够的时间“蓄力”。他伸出右手,用食指顺时针画圈,这个过程大约耗费了3秒。 一道直径约有半米、长十几米的紫黑色流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飞快贯穿考场。 遗憾的是,这一招落空了。 降辰早已洞悉流光的方向,他很负责任的把高唱赞歌的人移到他身后,而那些即将高唱赞歌的人,也被他挪到一旁。 他的能力是“磁”。 流光在磁场中扭曲,霎时间消散。 降辰不能接受被偷袭的事实。 这死蛇一样的光束,实在是太煞风景,因此,放出这条死蛇的人,必须退场,不然,他的威势何在? 他的目光穿越层层拥护他的人群,直击流光的主人,若论速度,目光的速度恐怕比流光还更胜一筹。 至上认为这个坑货是个特别看重形式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坑货在意的不是最高效的取胜方式,而是最酷炫的获胜手段。 至上对他的非常自信。 降辰对他的磁场充满自信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轻而易举,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犹如搭弓射箭,手一松,箭矢发出,只不过,弓弦是他的右手,而箭则是恶人骨。 对一个严重自负、且沉迷于抛头露面的人来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打出压倒性优势,这几乎是最完美的获胜姿势。 恶人骨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质量从战场的左端飞到右端,降辰被击中了,他用血肉之躯验证恶人骨的重量,得到了大多数人都不会得知的答案。 仿佛那不而是一辆全速前进的列车。他站在轨道上,胸有成竹地张开双手、拥抱列车,然后被撞飞。 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忘记在印章上刻下名字。虽然退场的姿态远不如他想象中的潇洒从容,但这场考核,他终究还是通过了。 至上取走一方印章,刻字后自行退场。 第二轮考核,完成。 场上的其他人还在热烈争夺余下的几方印章,幸亏降辰不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只有最先吹捧他的那几人拿到了印章。 降辰在等待最动听的赞歌,所以他留下几枚印章迟迟不发,这是他最后悔的事:如果他把印章都送出去了,那个把他打飞出战场的人一定不能晋级。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他灰溜溜地退走,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因为,在愤怒、鄙夷之中,他们的眼中还混有许多他不愿意面对的情绪。比如说,扬眉吐气,大快人心。他作为受害者,当然见不得这些东西。 …… 至上在回家路上又收到一封邮件。 高中还没毕业就先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倒是件好事。 那明天能不能不上课呢? 能,但是没必要。 自从处理完了一开始的围殴事件,他对这地方的印象越来越好。 他来到学校,就像回到家一样自由、轻松,而且周围还都是同龄人,意见分歧也不会太大,若是实在看哪个人不顺眼,只需在这人的名字后面画个叉,以后见到了,避开就好。 有些人的名字后面是叉,也有人的名字后面是勾。有刻意避开的,也有想多见一见的。所谓成长,其实也是个画勾画叉的过程,但谁要是画出了半勾或半叉,那只能说长歪了。 在这里他得到了一个新的爱好,折纸。 当他的折纸技术越来越精湛时,他的名字渐渐广为人知。 他和同学们一起交流折纸技巧,并在学校里召开了好几场折纸交流会。老师对此十分赞赏,提供会场,帮忙宣传,既出人又出力。 折纸交流会以折纸为主、交流为辅。大家开会之前提前练好技术,到开会的时候多做事、少说话,所有人都完工之后,会议进入尾声。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折纸交流会没有结束时间。 但是交流会有明确的开始时间。 4月6日14:00。 那时候他正在坐车。 因此,当他4月7日来到学校的时候,有伙伴问他:“你昨天没来呀,有什么事耽搁了?” 每次开会到场的约有十几人,不一定是同校同学,其他学校的也有。会议没有考勤记录,可以想象到的是,没有哪一次开会是“全员”到齐的,有时人多,有时人少,有时旧人没来,有时新人来了。 至上从课桌里取出一件好东西,“昨天春考,我去试试。你们都折了什么新东西?来看看我的吧!” 至上没有忘记折纸交流会,虽然昨天的会议他没有参与,但他在家里也常常折纸,就在昨天晚上,他折了一样新东西。 单纸双色五角星花球。 他折花球用的折纸尺寸是15cm×8.3cm,全程不用任何胶水,最终组成一个封闭的立体图形。 伙伴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球,细细打量起来,“不错啊,折这个要多久?” 花球用到的元件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把数十个元件按照特定的次序组装起来。 “还好吧,一个多小时。” “哦吼吼……要是来一巴掌的视觉……冲击力肯定很强。对了,你去参加春考,排名如何?” “过关了。下周参加决赛。所以就有劳你带着我的花球去交流会展示展示了。” “恭喜啊,我听说考核难度很高。你先忙,我会帮你传达的。” “谢啦。” 这位伙伴的折纸技术也十分高明。他能折出一个立方体,然后把立方体八个角二十四个面全部打开,像一朵花。 至上初次折花立方用去了整整一个下午。 两种颜色,48张纸,折成船式和椅式各24个单元,绿色单元作为内部支撑,立方体展开后,绿色部分就像花托一样起稳定作用,红色部分则充当花瓣。 把五角星花球交给这个人,他完全放心。 浮水城是大城市,安葬在城里的死者数不胜数。当他在城市里安顿下来后,整个下午他都在各处墓园里游窜。 大人物的生平介绍总是很长很长。 他习惯性地计算所谓的大人物的寿命。算来算去,他发现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事实:这些声名显赫的重要人物,似乎具有某种长寿基因。 他对长寿基因不感兴趣,只要把脚踩在长生阶梯上,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寿命于人类而言,只是个数字罢了。 至上现在所用的恶人骨,是他从一座古代大墓里获得的。墓主的身份比较强悍,并且风评在水平线之上,但至上在那里走了一圈,发现这人真是人才:欺世盗名,罪无可恕。 第四百四十一章 忽然之间又重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夜里的忘川阴森恐怖,诡异惊悚。 他不怕冷,但人气挡不住冷气。无论是空气流经人类皮肤被加热,还是人类口中呼出的热气,都不足以对抗这里的阴冷气息。 忘川是建在城市下方的超大排水系统,它包括总长103km、内径36m的地下管道,5处直径120m、深300m的储水立坑,以及一处人造地下水库,水库长506m、宽189m、深度约124m。 225根高52m、重23300t的大柱子支起庞大宽阔的地下空间,光线昏暗,人迹罕至。 这样宏大的建筑,简直不像是人类的手笔。 仿佛在多年之前,225根石柱从天而降,从地面一直砸到地下,后来,人们在石柱上搭建城市,再后来,人们重新开凿出这片地下空间,把它做成排水系统…… 而且明天,这里会被用作战场。 225根石柱规则排列,覆盖面积约为4k㎡。 忘川里温度很低。当前室外温度有12℃,但在忘川里大概只有-12℃。 污水从管道中淌出,汇入立坑,哗哗哗的巨响震耳欲聋,身在此处却又觉得万籁俱寂。它们像是流淌在人心中的液氮,有一滴这样的污水进入血液都会让人感到全身发凉。 污水穿过商场、住宅、学校、医院、街道、森林……带来了整座城市的冰冷与漆黑。 至上心中出现了一个阴暗的想法:这是一处足够宽阔的战场,而走入战场的战士也都足够强大,强大到要用巨石建造一座牢笼才能放心让他们比斗。 这想法只维持了一瞬,稍纵即逝。 随之而来的是让人脊背发凉的阵阵寒风,冷风牵动人的神经,隐藏在石柱里的幽魂在人的耳边窃窃私语…… 哦,原来是精神病院。 提前到考场走一走,他差点准备弃考。 第二天,他来到考场,看到有许多人来了又走,大概是弃考了。 理论上来讲,552座城市,每座城市有20个名额,那就是11040位考生。 但真到考试时间了,大家在水库边聚集,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一万人。 这场考试尤为重要,考官的身份极其尊贵。 涵域域主夕惕、历史研究院院长缘暮亲临现场。所有亲王、涵域二十二城所有城主、所有副院长全部到场。 执政官肆容到场,他代表着投花一系。 芥子一系、金桔一系、白叶一系、源鱼一系候选人到场。 这场考试的代价很高很高,谁要是在这里发动突袭把所有考官都消灭掉,那整个厄度王朝恐怕就损失惨重了。 不过,在厄度王朝里,有能力组织如此大规模突袭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国王。 所以,这场考核应该很安全。 安全到考生跑了一半。 这话是谁说的? 是缘暮说的。 考官有很多,但是明面上主持考核的是缘暮。他有和域主匹敌的实力,也有和执政官相当的知名度,由他来当主考官,恰到好处。 缘暮说:“忘川年久失修,在此处举行考核,实属招待不周,客人提前离场,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有5500位客人愿意给面子。我祝愿你们可以尽情享受盛宴。” 考核还没开始,有一半考生自动淘汰,这真是千古奇闻。至上查到的前两年的春考和秋考,都没发生如此荒谬的事。 但这是件好事。 他高兴不是因为竞争者减少,而是因为这地方水气不好,风吹过来,人感到毛骨悚然,有这种错觉的,不止他一人。既然不止一人,那就是常态了,既然是常态,那就先置之不管。 “在石柱的覆盖范围内,数一数这里有多少盏灯。我们的宴会在灯火之后,我等着你们。” 缘暮话音刚落,忘川内火光冲天。 这里本来是有灯的,但随着火光化为一盏盏明灯,原有的灯全部消失了。 至上心生疑惑:只需要数灯就能通过考核?这未免太随意了吧?万一有人信口开河,刚好命中答案,恐怕有失公平吧? 刚更新的恶人骨没有派上用场啊!褐义的滔天罪孽没人用在“正道”上,太可惜了。 怀揣着惋惜之情,他在忘川里走来走去。 灯火静止不动,但它们无序排列,而且数目极多,一眼望过去,只觉眼花缭乱。 视线所及之处,好像有1000盏灯,又好像有2000盏灯。这还只是考场的一个面、一个角,至于整个考场里到底有多少盏灯,那可真是个难以估量的数字。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万分惊悚的一幕! 有人在熄灯! 那位考生从这一根石柱走到另一根石柱,伸手一挥,两根石柱之间的所有灯火全部归零。 这太骇人听闻了! 本来这些灯随机分布就够麻烦的了,还有人在改变灯的数量,这么一来,后来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 这是把路堵死了呀! 至上无暇顾及他人的奇思妙想,他只想尽快走完考场,然后离开这个凉飕飕的破地方。 但由于灯火的特殊性和人眼的局限性,哪怕他有心赶路,速度也慢得很。 分散的灯火太难数了。 如果随便看一眼就能得到答案,那么清除灯火的考生就不可能会从一根石柱走到另一根石柱、然后才挥手。 倘若答案一目了然,这人的扫灯速度必然会大幅度提高。他动作缓慢,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灯。 纨秋一边数灯,一边扫灯,愈来愈疲惫,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深感不妙。他感到不妙,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灭掉的灯一盏又一盏压在他的头顶,使他寸步难行。 至上没有做出扫灯的壮举,他的步伐轻松且自由,虽然也很缓慢,但他的前进速度比长生阶梯的纨秋还要稍微快一些。 考场大致可以被视为边长1km的正方形,如果为了求快,可以直走横线或竖线。225根石柱堆砌出14条横向通道,14条纵向通道,每条通道从起始到结尾,当然也是1km。 如果为了求快,可以只从横线或竖线观看全场,这样只需要走15km。 事实上,走完一遍横线再走竖线也于事无补,除非人能标记灯火,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能标记灯火,那根本不用这么绕路。 但是,在如此重要的考核中,谁敢只走横线而舍弃竖线的视角? 至上就敢这么做。 他亲眼看到有人扫灯,几百盏灯眨眼之间就没了。人在不同视角之间走来走去,但走完一个视角就能注意到99%以上的灯火,因为有扫灯这种情况存在,所以多走一遍能弥补的误差几乎不值一提,既然收效甚微,那他就没必要多走一圈了。 这场考核是对耐心和细心的双重测验,即便是他这种速度快且只走一半的人,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出考场。 作者的话 第四百三十五~四百四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缺的太多了,前面的章节还在改,估计要等好久了。《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三十五~四百四十一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二章 目中所见的忧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15km很短,他全速奔跑只要五分钟就能跑完。但是数灯实在太繁琐,以至于时间大大延长。若是耐心太差,说不定就在八千盏灯火中迷失了。若是不细心,那就有可能得出远远偏离正确答案的答案。 没错,他填入的答案是8000。 他数到的灯火要比这少得多,8000,是他往大了估计得出的答案。 扫灯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当他走过那些没有灯的路径时,他就会在想这地方到底是没有灯、还是灯被清空了。当他知道平均两根石柱之间有多少盏灯之后,全空的地方就被填入了一个数字。 他对这个数字没多少把握,更不敢在任何一片空地上都填这个数,如果他真的按照平均数计算,那灯火的数量就超过一万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灯火肯定没有那么多。 这是一道考题,既然是考题,那就有标准答案。如果灯火的数目超过一万,那么答案就很有可能是11040,每个考生对应一盏灯,这也算别有一番情调。 11040这个数字是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也确实有一部分人填了11040,因为根据平均数,算出来的就是这么多。也可能会差一点点或多一点点,但是人的浪漫主义把那一点点抹去了。 如果填入11040,这个成绩虽然不好,但也算过关了。 至上离开考场后工作人员带他赶赴宴会,但是宴会迟迟没有开场,因为还有许多考生正在艰难探索,而且这时候也不是饭点。 偌大的厅堂里摆满了座椅,但大多数席位都是空着的。 每张摊着白色餐布的圆桌能容纳20人用餐,一眼望过去,这样的桌子至少有三四十张,但是坐在这里的只有两三百人。 席间,有人问起灯火的数量。 有人说8200,也有人说8300,说着说着,数值飙升到了9000。 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他人说的数字都特别好听,都是十的倍数,但只有这个人精确到了个位数。 8315。 旁人问之为何,那人却闪烁其辞,不言真意。 至上认为这场考核中不可能有正确答案。 8315也不过就是一个猜了一次又猜一次的数字。不同人有不同的猜法,反正这次考试算的绝对是区间,比如说误差1%的人给一等奖,误差2%的人给二等奖,精确到个位数,看似别出心裁、出类拔萃,其实于误差而言,几乎没有影响。 但他还是查了查这个数字,这一查可不得了。 历史研究院去年因公殉职的人数就是8315,所以,8315有可能是正确答案。 他认为,猜对了也是一种本事,毕竟,谁会想到因公殉职的人呢?能想到这一点,就比许多人都领先了。 随时间流逝,空位渐少,大厅的第一层终于坐满了人。虽然是圆桌,看起来没有主次之分,但是人们的座位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每个人都是在离开考场时填入的答案,然后有专车把他们送到这里,座位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排好的。 人到齐了,盛宴开始。 与此同时,他们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写的是评分标准。 假如标准答案是10000,考生的答案是9000或11000,那么误差就是10%。此外,还要加上损差,如果考生损毁了500个灯,损差就是5%。损伤和误差的和越小,排名越高。 至上认为这个评分标准还算公正,破坏灯火的人确实应该减去一些排名。 等他们用餐结束后,有人走到台上。 “各位同事,你们肯定很好奇忘川究竟有多少盏灯火。共有8316盏。去年研究院共有8315人因公殉职,多出的那盏是院长为他自己准备的。或许不久以后,你们之中就会接替院长的位置。” 8316?看来那人猜的很准啊,误差只有0.01%,他的排名应该很靠前吧? 那位年轻同事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一时间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台上的人又说:“为了考核公平,填入8315的同事,视为5%误差。” 至上的误差是3.8%,相比之下,5%就有点狠了,误差这么大,那排名肯定不会太靠前,正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年轻同事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面色凝重。旁人见了也都哭笑不得,要说安慰吧,这人投机取巧,估计也不是很有良心的人,不值得安慰。要是不安慰呢,这人确实感受到了落差,肯定悲痛不已。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前者。 你敢提前做功课,那活该你栽倒。大家都在专心数灯,你猜一个假数,你有什么资格难过?没把你踢出研究院都算客气的了! 至上对此无感。毕竟8315这个数值是公开的,谁都能查到。能往这里猜,那也有几分真本事。如果一个人只数了1000盏灯,借他一个脑袋他也不敢猜8315。 下午,排名公布。 他误差3.8%,在5500名考生里排名106,比他预想的高了一点点。 天空中落下蓝色光球和红色光球。 黑暗中,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巨大的水族箱面前侃侃而谈:“16年前,随着第一个超自然生物走入人们的视野,在人类社会横行无忌,我们称其为灾厄之物。灾厄之物无穷无尽,而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些超自然生物的源头。” 在他身后传来三次拍掌声,一个阴冷的男声响起,“陈院长出手真是了不得。这颗卵的生物能量反应远远超过那些普通超自然生物。但,这未必就是源头。” “如果真是源头,你会请我们来?” “这么大的项目,你是想拉我们垫背?” “白离部长说的对。你抓到了起源生物,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想当你的同犯。” “你们也太高估陈秋良的胆量了。他不敢当主犯。是我让他请你们来的。出了事我担责。一起研究,出了成绩,平分。” “既然是杨执政官的意思,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 六人站在水族箱面前,望着水族箱里的巨卵啧啧称奇。巨卵直径约有一米,散发着炽热夺目的红光,它庞大的生命能量竟然让水面都微微沸腾。 忽然,房间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这样的警报声响起,意味着基地内出现了超自然生物,这本该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但这六人毫无惧色,不以为然。 原因无他。这座建在地下50米深处的牢笼,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作用:囚禁起源生物。3米厚的混凝土层,1200吨重的大门,几乎牢不可破。 危机解除后,他们才离开牢笼。 这次小小的敌袭不足以惊动这六位大人物,但基地里的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主任,如此大规模的入侵,用不用……”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又一年盛夏光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行星上能否诞生生命?这好像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持续黑暗的夜空中,有着这样几个暗淡的光点,他们默默地围绕太阳旋转,可是因为尺寸太小和不发光,我们很晚才发现它们的存在,其中一颗由于呈现出美丽的蓝色,也因此被命名为蓝星。 这颗星球到底有多么恐怖呢? 穿越到太阳上的俞启倒是没觉得蓝星有多恐怖。相反,魂穿过来的他,哪怕得到了一具太阳人的躯体,仍旧难以适应炽烈的高温和灼热的光线。 比起恶劣的外在环境,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颗星球上的“文明”。 比如太阳文明对蓝星的态度。 书里是这么写的: “如果你来到蓝星,你首先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寒冷。” “蓝星上的平均温度只有-5500度,因此蓝星70%表面的都铺满一氧化二氢。 “这是一种低温液态化合物,在太阳表面会迅速挥发,如果接触到皮肤,会被迅速冻伤。整颗蓝星都是由这些温度极低的固态或液态物质组成。” “相比太阳上经常会爆发的日珥,这里异常平静,只会偶尔出现一些小小的波澜。” “我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太阳表面阳光明媚的环境,而蓝星表面是有光和无光的环境交替出现,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陌生而恐怖的体验。” “其实在蓝星上,即使是有光线的白天也非常黑暗,在为这些仅有的光线就是来自于太阳。” “经过八分钟的衰减和扩散才有1/2200000000能够来到蓝星,所以这里是一个常年黑暗的世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甚至会对身体和心理健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蓝星比陨石略大,表面的重力大约只有太阳的1/28,这样的低重力环境是非常危险的。” “除了会造成生命体机能紊乱、无法控制身体运动,星球上的逃逸速度也非常的低,一不小心就会脱离蓝星飞往浩瀚无垠的外太空。” “蓝星上的能源极度匮乏,如果蓝星上存在生命,他们从诞生的那天开始就一直面临着能源危机。” “由于蓝星环境能量密度过低,仅仅依靠阳光无法满足生命体的能量需求,因此蓝星生命可能需要一些其他机制来保证机体供能。” “比如利用环境中的气体进行化学反应产生能量,这会使得蓝星的整个表面充满有毒气体。” “根据现有的理论,要想进行这种化学反应,必须要让机体与某种微小结构形成共生。这会导致同一个机体内有多个生命体,这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此外,蓝星表面的氧气是一种极具腐蚀性的危险气体。它会让金属生锈、器官老化……能让生命体的寿命逐步耗尽直至灭亡,这对我们而言是极为致命的。” “蓝星作为一颗体积微小的固态行星,它的磁场可以微弱到忽略不计。因此我们的各种科学仪器都很难在蓝星运行正常,我们也可能因此而迷航或失踪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之中。” “好在我们作为恒星生命体,资源充足,物产丰富,不必对行星产生任何的探索和兴趣,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我们恒星寿命近半,未来需要移民至合适的星球。附近的八颗行星都不宜居,比邻星离我们太阳挺近,寿命漫长,可惜还是太冷、大气太稀薄。” 俞启看到这些颇有道理的言论,深感无语。 文化和观念上的冲击暂且不提,最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 虽然这里是恒星内部,但和蓝星人理解的恒星有很多不同之处。 俞启综合了恒星人和蓝星人的理念,把太阳视为一个“小千世界”。在这种极特殊的情况下,小千世界的定义应该是这样的:容纳多个行星世界且多个行星世界之间彼此分隔。 恰好,这个行星世界的原住民和蓝星人在外形上相差无几,除了,他们都头顶光环。 俞启认为这个光环是约束环。恒星人几乎是等离子态,没有固定的形状和外貌,难以区分,有了光环就能进行约束,使其保持稳定的外形。当人老去,光环也褪色,当人死亡,光环也消散。 俞启在读了相关资料之后,压在他头顶的三块大石落地了两块。 这时他感慨道:“这个世界名为艾夕区,他们的文明程度和蓝星人极为相似。除了接受恒星人的教育,习惯不同,理念不同,其他的好像没有太大区别。这才叫不幸中的万幸。” 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随着面板的到来而不攻自破。 “我蓝星人遨游宇宙星海诸天万界,靠的不就是奇奇怪怪的外挂吗?这才是我们最恐怖的地方。” 【宿主:俞启】 【年龄:17】 【能力:混乱驱动(用最小的消耗制造最大的混乱,获得最佳升级体验)】 【驱动等级:Lv1】 【混乱经验:0/8】 “混乱驱动?很宽泛的概念啊。通过制造混乱而获得经验,有具体的衡量标准吗?如果没有标准,那岂不是面板说了算,我说了不算?不,这么高级的面板肯定十分精密,肯定有具体标准。” 忽然,俞启看见混乱经验那一栏发生了变化,从0/8变成了8/27,而且,他的驱动等级升到了Lv2。 ‘如果我说的与事实相符,那就不产生任何混乱,如果我说的与事实不符,那就相当于我在制造混乱,并获得混乱经验。由此可见,面板不精密,没有具体标准。不知道这样的奖励能不能多次获得。’ 俞启心中有了想法,便立刻付诸实践。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太阳是一颗无比黑暗的星球,它既不反射光,也不生产光。” 遗憾的是,混乱经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果然,要制造真正的混乱不那么简单。或许有朝一日,我的每一句话都是混乱之源,但现在还太早。’ 艾夕区,赫菲斯山脉,高级中等聚变研究基地,简称为,高中。 每年三月份,天气变暖,气温升高,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在这个季节,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有一件大事要做:获得职业天赋。 关于这一点,俞启另有一套心得体会:恒星人不愧是高等生命体,只要得到了相应的职业天赋,就能完美从事这一行业,这简直是“不学无术”的反义词。 “喂,俞某,马上就要进行天赋觉醒了,你想从事哪个职业?” 说这话的是俞启的死党高诚,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前身的死党。 虽然“俞某”这个称呼有点像是喊犯罪嫌疑人,但俞启对此没有多少排斥。 俞启想了一下,给出标准答案:“不知道,等觉醒了天赋再说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给你同样的祝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高诚很愿意发表他的高见:“我想当牧羊人。听说只要把魔石刻成羊的形状放出去,它就能带着很多小行星回来。” 高诚说的这种牧羊人是牧羊人行列中的佼佼者,一说到佼佼者,那就是既有天赋又有努力,绝非常人能及。 俞启给高诚泼了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现有的常见职业有几十万种,提前定好目标,恐怕很难如愿啊。” 就在这时,教室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声。 “觉醒成功了!” “三班的,是三班的!” “发生甚么事了?” 这会儿教室里没有老师,有些比较活跃的同学竟然也到走廊上。 三班门口、窗户边聚了一大批人,从人数上算,至少有两个班的人。 “这么多人?” “这是在干啥?” “好像是三班有人觉醒了探险家职业。” “探险家?是那个起步五星、封顶十二星的探险家?” “废话,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探险家是几星。” 在这个世界上有数十万种常见职业,所有常见职业起步一星,封顶十星。 然而世界上还有数千种稀有职业。稀有职业起步更高,上限也更高。 有些稀有职业是常见职业的强化版本,例如,探险家是探险者的强化版本。 教室外乱糟糟一片,这时班主任老师终于捧着觉醒魔晶姗姗来迟:“三班出了一位八星探险家,耽搁了些时间。你们快坐好,咱们也开始觉醒了。副班长,你出去把外面的同学都喊进来。” 副班长姓俞,名启。 制造混乱的机会,来了。 俞启走到走廊上,扯开破嗓子大喊:“同学们,不要看了,那是十星探险家,你再看你也到不了十星,快回来觉醒职业。” 知晓内情的人听见这话,险些眼前一黑。 而同学们听见这话,就像是看到大熊猫一样,更不愿意离开三班了。 “十星!万中无一的十星!” “不止。十星是两万分之一,再套上探险家buff,比十万分之一还要稀有。” “三班有好多人,不知道谁才是探险家。” “等放学了问问呗。” 俞启略施小计,改了一个数字,让人群中出现骚乱,他获得了3点混乱经验。 三班的班主任走出教室,他身后跟着校领导和其他班的老师。 虽然领导后出教室,但他却是最先发言的:“那是哪班的学生?谁说的十星探险家?” 俞启毫不畏惧,张口就来:“四班,我们班主任说的,怎么了?” 领导愈发生气。 旁边老师看形势不对,立即站出来帮忙解围:“陈老师说的是八星,你可能听错了。四班的人都回去吧,轮到你们觉醒了。” 事已办成,俞启闪回教室,路上他听到有人说“区区八星,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满星”。 作为闹剧的开端、人群的焦点,刘渊也冲出了教室。 八星探险家,刘渊。 刘渊听到那人说“区区八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看见那人进了四班,于是他到四班门口等着,想看看这人究竟能觉醒出几星,如果没到八星,那他就要大显身手了。 眼看学生们大多都回来了,陈治把魔晶放在讲台上:“我们班的学觉醒仪式该开始了,接下来我会按学号喊人。一号,柳云烟。” 学号是按照高二的期末成绩排的。柳云烟排在一号,这意味着她是曾经的班级第一。 柳云烟走上讲台,触碰魔晶,全神贯注。 魔晶散发出紫色光芒,而后那些光芒汇聚成一条亮线,直冲向天花板。 到这时眼神好的人就已经能看出柳云烟的天赋了:紫色亮线里混着一段金光,由此可见柳云烟的天赋只有一星。 陈治用特殊仪器扫描紫光,宣告了她的觉醒结果:“柳云烟,一星木匠。” 约有50%的人只能获得一星天赋,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但又在意料之外。 毕竟柳云烟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但觉醒出的天赋却只是一星,落差太大。 柳云烟满脸沮丧,如果教室里没人,她肯定哭出声来了。 班里有几个平时看她不顺眼的女生小声议论起来。 “才一星?这不完蛋?” “那肯定的,白读这么多年书了。” “要我说,她要是不读书,说不定能觉醒出二星天赋呢。” “木匠?那不是男生的工作吗?当木匠能有什么出息?” “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装。” “对啊,她不就是学习成绩比我们好点吗?但觉醒出一星天赋,她成绩再好也没用。” 陈志是过来人,当年他觉醒出一星教师的时候,他也备受打击。 陈志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这种场面他见的太多了,他安慰道:“大家安静,听我说。柳云烟同学,你不用太失落,一星木匠还好,现在不是在搞什么技艺传承吗,你在网上查查,看看能不能和那些人取得联系,找一份高薪工作不难。下一位,二号,苏长安。” 苏长安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高大、英俊,深受老师和部分女同学的喜爱。当他走上讲台后,台下的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紫光直冲天花板,光柱中有两段金光。 陈志扫描紫光后报出了苏长安的觉醒结果:“苏长安,二星建筑工。” 苏长安的脸色比柳梦雪还要难看。让他一个如此帅气的人去工地上打灰,他打死也不愿意。他决定发奋图强,更加努力的读书,将来选择其他工作,哪怕只是当老师也好。 假如陈志知道在苏长安心中“老师”是个如此低端的职业,那他就不会安慰苏长安了。但遗憾的是,他没有读心术,所以对苏长安,他也做了适当的开解和劝告。 “只有1/3的人能得到二星天赋,还不错。建筑工虽然累点,但养家糊口是不难的。” “下一位……” “下一位,十四号,沐非。” 高诚拍了拍俞启的肩膀:“好兄弟,下一个就到你了。” 俞启无所谓道:“嗯,你就等着看我的实力吧。前面十三个人最高的才四星,说不定我就是班里第一个五星。” “沐非,三星屠夫……下一位,十五号,俞启。” 俞启把左手放在魔晶上,只碰了一下就立刻收回。然后他用右手触碰魔晶,魔晶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光柱,那道光貌似全是金色,不含有一丝紫色。 陈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是什么天赋?只有一段金光,应该是一星吧?但是谁的一星的天赋是纯金光线? 自从得到了控制面板,俞启就有了轻微修改现实的能力。但这一次他发挥得不太好,把光柱变为金色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让他获得了5点混乱经验。 俞启不再动用能力,光柱回到了它本应该有的状态。 十段金光,十星天赋。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你的高中三年级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如果有一种颜色能代表死亡,我想,它一定是绿色。” 新星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成年男性亲眼目睹了一颗蓝色星球忽然变成绿色。 那诡异、妖艳的绿色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惊悚感:这种绿色并非来自于树木、青草,而是被污染的河流。 母星的地面上长出了无数根高耸的蠕动着的绿草,绿草形成特殊的力场,力场范围极大,力场对太阳能的利用率极高,这使得一颗行星爆发出恒星一般强烈的光芒。 预示着死亡的绿光照到月亮上,月亮也变成了深绿色。 随即,这两颗绿色星球撞到一起,极浓烈的绿色极光向天穹四方散开,像是灯打开了。 四分钟前,谢青正在思考一个事关生死存亡的问题:是否成为一名伟大、光荣、正确的穿越者? 五分钟前,一道毫无起伏、毫无情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否穿越到其他世界成为主角,走上人生巅峰?” 他思考了整整两分钟,终于在三分钟前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力量、权力、金钱、寿命、美色、荣誉,只要穿越了,这些都是你的。” “不穿越。” “尊严、幸福、健康、亲人、朋友、伴侣,只要穿越了,这些都是你的。” 说实话,这时谢青真的有点动心了。 他不是那种走投无路、迫不得已要成为穿越者的人,也不是那种不得不穿越、然后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穿越者,他有选择的权力。 他在这颗星球上虽不富裕,但也还算快乐。虽然和家人偶有摩擦,但还是舍不得他们。 为此,他能轻易放弃力量、权力、金钱、寿命、美色、荣誉。 但是,尊严、幸福、健康、亲人、朋友、伴侣太让他心动了。 比起第一组六个词汇,第二组六个词汇更不起眼,但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和亲人朋友一起穿越,一起享受力量、权力乃至于幸福、健康,这样的好事谁能拒绝? 谢青在犹豫了半分钟之后又说了一遍“不穿越”。 “公平、正义、自由、智慧、自我、永恒,只要穿越了,这些都是你的。” 谢青不合时宜地想到,对方开出的条件真是丰厚,只要他答应穿越,前面十八个名词都加在他的身上,他将远远超过历朝历代的主角,也超过几乎一切文学作品里的主角。 “不穿越。你的条件太多了。” “你为什么愿意留下呢?” 谢青听到的不再是冰冷的命令和交易,这道声音中多了些关切的问候以及善意的疑问。 他说:“因为,我是我。” “空间通道开启,将于五秒后传送。五,四,三,二,一。” 然后,他眼前一黑,又眼前一亮,就在新星上了。 新星的地面是由无数颗沙粒堆积而成的,那沙粒极细小、极细密,甚至极柔软,踩在地上,像踩在水面上。 地面上有成千上万人,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新星的天空,母星就悬在那里。 与荒芜的新星相比,母星的蓝色容颜是那样地亲切、华美。 遥望母星,谢青深感疑惑,暗骂了一声,抱怨道:“我穿越了?我不是没答应吗?居然能强制穿越!” 令谢青更加疑惑的是,在场的人不少,但却很安静。他分明看到有些人的嘴唇动了,但他却没听见任何外界传来的声音,这种体验真是糟糕透了。 在母星上,黄金比珍珠更昂贵。 但在宇宙的尺度上,珍珠的稀有程度远远超过黄金。 因为,要想诞生珍珠,必须要有生命。 宇宙海洋中星球无数,但有生命的星球少之又少。 而现在,母星既不能诞生黄金,也不能诞生珍珠,它成为一大片绚烂的基本粒子,在太空中飘荡。 母星爆炸之后,新星的天幕上出现了大片矗立着的巨石块。巨石上雕刻着不可思议的怪异图案,并且按照某种与常规截然相反的几何法则排列起来。 有声音从石块中传来: “向您致敬,指引者。也向你致敬,谢青,你的胆识让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从此以后,你将在一万个世界里担任‘参与者’,管辖那里的九十万名穿越者。” 这些匪夷所思的称呼让人感到莫名的惊悚。这看似恭维的语言中充满着尖锐的矛盾。 巨石被未知的混乱秩序牵引着旋转,在它上空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空间。 一个戴着宝石冠冕的“人”从空间中掉落,正好坐在一块巨石上。他似乎被某种淡灰色的织物厚厚地遮盖着,那灰色充斥冠冕,让人再也分不出宝石的颜色。 谢青的心脏跳得很快:这东西就是接引者?把在场所有的人接到这里来的接引者?留在母星上的人,都随着母星的爆炸,而穿越到其他世界去了? 他感到一阵后怕:假如刚才他选择了穿越,那就成被管辖者了,多么危险!果然,陌生人的话不能轻信,不穿越的人,才能得到那十八个名词,穿越了的就是打工人。 宝石冠冕毫无预兆地掉落,它在离开接引者头颅的那一瞬间,化为阵阵霞光洒落。 光线降到每一个参与者身上。 所有参与者的身躯都被光线操控,他们手中多了一本名为《参与者手册》的书。 众人翻开扉页,页中赫然写着:参与者不可抵达永恒。 看到这里,谢青几乎想冷笑:十八个词,少了一个,指引者真小气,把永恒留下了。第二页该不会写着“参与者不可抵达自我”吧? 幸运的是,第二页是空的。从这一页开始,一直到第十八页,都是空的。第十九页,纸上躺着一团模糊、扭曲的色彩。 忽然,那书自动翻页,并很快就翻到末页。 这时谢青不由自主地吟诵道:“参与者可回收穿越者的一切,用于填补自身。在望不到尽头的岁月中,这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与使命。”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条讯息:参与者在履行使命的过程中,与穿越者并无太多不同。这两类人面对面坐着,参与者能认出穿越者,穿越者却认不出参与者,仅此而已。 而后,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拉马谢青是一位极具盛名且极特立独行的数学家。他总能在睡梦中得出许多精巧绝伦的公式,但那些公式连他本人也无法证明。 人们猜测他是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人:未来的拉马谢青是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普通人,他记住了课本里的公式,并能默写下来,却不能将其证明。 拉马谢青不这样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共有九名穿越者。他与穿越者不是同类,他是更高贵的参与者。 参与者在抵达人世间的那一瞬,就已经按照自己的心意写好了一切往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为重逢付出努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欲以拉马谢青为名,引出所有穿越者,并将其一网打尽。 恒光纪3174年的开罗星被一股浓厚的近现代气息笼罩,石油被大量使用,冒着黑色浓烟的烟囱随处可见。 这个年代的车马都还很慢,一不留意就会错过一生。若不做出一番惊世的举动,很难被人注意到。 但这个年代又与谢青印象中的近现代有诸多不同。 开罗星的直径和木星不相上下,它的直径约是母星的11倍。 在这颗超大的行星上,蔓延着神秘力量。 原住民们经过一代代的探索,终于找出四种利用神秘力量的方式,并各成体系:魔法体系,魔药体系,秘法体系,秘咒体系。 谢青选择的是下限最低、上限最高的秘咒体系。 3174年夏天,拉马谢青破天荒地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慕名而来者把会场堵的水泄不通,就连会场之外的三条街也都被挤满了。 人们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数学家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以至于能得到命运的青睐。 场下,谢青的狂热粉丝强压激动,小声说:“今天可是谢先生第一次公开演讲,以往都是他的助手负责和各界人士联系。” 听到这话的人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原本以为谢先生只是在数学领域上颇有造诣,却没想到他在颜值方面也是这样地遥遥领先。” “是啊,谁会想到一个终日埋头于数学的人,竟会是一个如此俊美的青年。” “谢先生可是一点也不像埋头苦干的人。我要是有他的颜值,我还写什么公式啊。” “英雄所见略同。如果马爵爷也在这里,想必也会自愧不如吧。” 有人冷哼一声:“马爵爷怎么会羡慕他?爵爷不仅仅是数学家,还是物理学家。” “这算什么?谢先生集颜值和才华于一身,不知比那所谓的马爵爷高级到哪里去了。” “痴心妄想。谢青只是转达了那些公式,他不是公司式的发明者,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发明了微积分的马爵爷相提并论?” “你那么喜欢你的马爵爷,你来看谢先生的演讲干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谢先生打的广告打太多了吗?这座城里谁不知谢先生今日要举行演讲?架势搞得这么大,就是不知道真本事如何。” 谢青站在演讲台上,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印着苹果的信封。 台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封信该不会是马爵爷的吧?” “苹果标志,万有引力,肯定是了,难道马爵爷和谢先生有约?”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 谢青打开信封,看向众人道:“马顿先生的挑战,我接下了。” 议论声更为激烈,隐隐有种群情激愤的意味。 “为什么马爵爷突然要挑战谢先生?”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谢先生写公式的速度超过了马爵爷的证明速度吧。” “那这位马爵爷可要继续努力了。” “努力什么呀,他努力的方向错了。那些公式根本不是很用来证明的,而是直接使用。你没看到谢先生从来不证明公式吗?” “胡说,我明明记得谢先生一开始也证明了几个公式。” “先不说公式了,他们肯定不是用公式决斗。马爵爷可是早已成名的三阶魔法师,谢先生想要战胜他,恐怕是不可能的。” 谢青用欣慰的目光打量着众人:不错,就是这种反应!你们的反应越激烈,我这场演讲的效果越好。 谢青敲了两下桌子,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大家安静,听我讲。” 他话音刚落,会场里的所有杂音都消失了。 人们都感到惊骇无比,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狂热眼神紧紧盯着台上的人:能把禁言咒用到这种程度,谢先生必然是一位三阶秘咒师。 “算了,还是由大家来讲吧,我先听着。” 谢青收回了禁言咒,让场下的人自由讨论。 “能同时禁言几千人,谢先生竟然是三阶秘咒师!要想打败马爵爷,不是不可能。” “年仅二十二岁的三阶秘咒师,前途无量!” “秘咒师是最弱的吧?我听家里的长辈说,秘咒师的战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与魔法师相比,束手束脚,难以发挥。” “话是这么说,但你真觉得秘咒师一定弱于魔法师吗?如果秘咒师真有那么弱,那这一千年来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选择走秘咒之路?” “是啊,体系的强弱并不绝对,发挥到哪种程度主要看修行者本身。” “谢先生忙于研究数学公式,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时间用于修炼秘咒?” “你懂什么?艾迪森先生说过,天才是49%的努力51%的灵感。我看谢先生一定有了51%的灵感,即便他毫不努力,也能领先大家两步。” “你说的轻巧。如果只有49%的努力,在这个年龄充其量只是一阶秘咒师,拼死也到不了二阶。领先两步,领先两阶。” “不知道马爵爷有多少努力,多少灵感。刚才那个人不是说马爵爷还是物理学家吗?他肯定也没有太多时间研究魔法吧?” 马爵爷的追捧者大为不满,当即出言嘲弄道:“爵爷可是一位长者,怎么会没有足够的时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场招待会在一片纷纷扰扰中落幕了。 远在异国他乡的马爵爷也听闻此事,特意招来朋友与他们讨论这场别开生面的招待会。 朋友A说:“马爵爷,听说那天万人空巷,会场工作人员捡到的钢笔装满了十个篮子,用于签字的本子更是不计其数。” 爵爷眉头微皱:“怎么他发布见面会有那么多人,我的见面会却没几个人呢?” 朋友B宽慰道:“先生,他是第一次举办见面会,所以人多,您和他不一样,您常常举办见面会,因此您的观众人数应该是所有见面会次数的人数之和。这样算下来,您的追随者一定远远多于他。” 马顿点了点头,他认可朋友的话,但他又提出新的疑问:“你们在我的会场里捡到过钢笔吗?” 朋友B立即局促起来,他的小拇指在止不住的颤抖。过了约有半分钟,他才尴尬地说:“这倒没有。” 马顿面色一沉:“那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朋友C插了一句话:“大人,他的会场里有那么多人遗失钢笔,这正好说明了他无秩序、无纪律,规矩不好。” “那就是说你们维持的规矩很好咯?捡到钢笔,这事是真的有,还是听说的?你们谁去过现场?” 朋友D心直口快道:“我去过。” 马爵爷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遗失钢笔了吗?” “没有。” “你捡到钢笔了吗?” “也没有。” 马顿长叹一口气:“那看来我还真不如他了?我和他约定在伊敦城仲夏夜决战,你们若是有时间,记得去观战。”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古往今来的背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俞启不再动用能力,光柱回到了它本应该有的状态。 十段金光,十星天赋。 全班人面带敬意,瞬间起立。 俞启又动用能力把光柱改为纯金色,有人坐下了,有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不过他们脸上的记忆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诧、错愕。 俞启又得到了5点经验。 随后,俞启再次改变光柱的颜色,让它显出二十段金光。这是所有职业的上限,古往今来,天下第一。 在教室外面围观的其他班的同学也冲进教室,想近距离观摩这道奇迹之光。 校领导看着有那么多人冲进教室,便也来了。 先前对俞启感到不满的那位领导一进教室,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二十段金光!极限天赋!竟然是他! 趴窗户的八星探险家刘渊也深受打击:二十星!怎么会有这样的绝世大罕见?大约十二亿人里才会有一个二十星的极品天才! 二十段金光逐渐融合,最后成为十段。 俞启持续获得经验,他发现面板上的数字不再跳动,这才把心思收回来。他看到老师无动于衷呆若木鸡,便提醒道:“老师,该检测职业了。” 俞启认为他的真正天赋就是十星,但由于他是穿越者,所以有些原住民的好处他没有享受到,所以才觉醒了“普通人”职业。 在这个世界上觉醒“普通人”职业的人不少,其中绝大多数是一星,只有极少量的二星和三星。在已知文献中,他是第一个拥有超高天赋的普通人。 陈志看到俞启也没有主动走下讲台的意思,便安慰了他两句:“你这职业虽然不加任何专业技能,但这也正好说明了普通人可以从事任何职业。只要愿意努力,哪条路都走得通。好了,下一位,十六号,南宫淳。” 其实俞启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他在回到座位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句“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俞启转过身来,很轻松地就发现了说他坏话的人。毕竟这里可是超凡世界,而且他意识到驱动等级直接对应修为,现在的他已经升到了Lv5,是货真价实的一阶中期。 “老师,可以让李昊提前觉醒技能吗?” 老师陷入了两难。按照规矩,李浩是不能插队的,但他又不想得罪一位拥有十星天赋的天才。 但这时领导的话给了他信心:“既然俞启同学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李昊提前吧。说不定还能沾沾前人的光,也觉醒出十星天赋。” 领导的天赋不强,但他的修炼时间长,早就迈入了三阶。他的听力也远超常人,李浩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也听见了。 能混到他这个职位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阅历。他这么说,算是卖俞启一个人情。 虽然俞启是十星普通人,但“十星”的名头就足够吓人。 刚才不小心得罪了俞启,刚好趁此机会修补关系,以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俞启重生前好歹有了近二十年的岁数,领导的话外之意,他自是听得出来:领导这是在把李昊架在火上烤啊。十星天赋哪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先把你捧高,等你觉醒出一星两星的时候,你就知道那种滋味有多不好受了。这领导倒是挺会做事的。 领导下了命令,陈志不再犹豫:“南宫淳,你先等一下,让李昊先来。下一位,二十三号,李昊。” 李昊战战兢兢地走上讲台,他先前说的“中看不中用”是出于嫉妒,这会儿被喊上讲台,他双腿都在打颤。他不认为他能觉醒出十星天赋,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昊把手掌贴在魔晶上,一道亮线冲天而起。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那条亮线中不含有任何金光。 这样的奇景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领导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后背一凉。 领导走到讲台上:“不知是哪位前辈莅临我校想看看这些小辈们的觉醒状况,但还请手下留情,不要干扰了正常程序。” 通过这次的小动作,俞启离Lv6更近一步。 紫色亮线中开始流淌金色,金光增加到三段便不再增加。 严格来说,三段金光,这样的天赋不差,虽然与那些高星级的人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排在三星后面的还有众多一星、二星的人。 想到这里,李昊稍微松了口气:三星,还好,丢脸没丢的太多,三星下面还有一大堆垫底的。 三段金光,这太正常,不值得陈志细想,他用机器扫描金光:“李昊,三星普通人。” 顿时,教室里传出阵阵哄笑。三星普通人,这可比一星木匠还要差劲,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三名,比三星普通人更差的只有二星普通人和一星普通人。 李昊感到五雷轰顶,他脸上发烫,心跳加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动不了。 李昊发自内心地排斥这个结果,他呆站在原地,这样过了两秒,他竟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仰头栽倒在地上。 “二号、三号,你们把李昊排到医务室,我们继续觉醒。下一位,十六号,南宫淳。” “下一位,二十号,高诚……三星渔夫。” 对这个结果,高诚喜忧参半。 三星天赋还算不错,虽然他不喜欢渔夫这个职业,但将就一下也是可以的。听说前些年有人从业海中钓出一条大鱼,吃了之后能增加十余年功力。 等四班的检测完全结束后,刘渊走进教室,他向俞启发出邀请:“俞启同学,我是八星探险家刘渊。职业考核大赛青少赛马上要开始了,我想组建一支队伍,我当队长,你当副队长。” 每年七月份都会有针对高中毕业生举行的职业考核大赛,天赋达到三星的高中毕业生都可自行组建队伍参赛,每个队伍6~10人,有1位队长、1位副队长。 大赛结束后根据排名发放奖励,分给每个队伍的奖励,队长拿30%,副队长拿20%,剩下50%归队员所有。 俞启对大赛不感兴趣。根据往届的惯例,大赛奖励通常是物质资源和录取通知书。 俞启升级只需混乱经验,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外物。 其实一般人也未必看得上那一点点屋子资源,但是有一点是大多数人避不开的,那就是,想进入武校必须参赛,并取得好名次。 不过,十星天赋意味着直接入学,无需录取通知书,所以,大赛奖励对俞启而言充其量只是聊胜于无。 刘渊拉拢俞启是因为他需要这样的人帮他争取好名次,毕竟他可没有直接入学的资格。当世大学分为文校和武校,修炼资源几乎全部流入武校。武校说是习武,其 无论哪个职业,最后都会成为“战士”,不过由于职业的特性,战士的战斗力天差地别。 第四百四十八章 生命存在的意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例如,教师的战力低于同阶的建筑工、木匠,而建筑工、木匠的战力低于同阶的探险家、魔术师。 俞启很乐意加入刘渊的队伍。要是让他自己找人组队,那多费时间,还不如把队长的虚名让出去。 反正队长和副队长得到的录取通知书是一样的,而队员的通知书则要略逊一筹,但这就不在俞启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俞启应道:“好,我加入你的队伍。高诚,你要入队吗?” 此话一出,高诚和刘渊都感到难以置信。 高诚当然很想入队。只要能加入武校,哪怕是三流武校,将来也能找到机会去业海一游。若是考入文校,那发展之路就被锁死了。因为资源是有限的,并且资源只会流入武校,而不流入文校。 刘渊知道高程只是三星渔夫,他很不想让这个人入队,但为了拉拢实心普通人,他不得不退一步海阔天空:“高诚同学,如果你要入队,我也是欢迎的。” “感谢,感谢,我中午请你们吃饭。” “刘渊同学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太小气。你请客,我付钱。不知刘渊同学有没有考虑好其他入队人选?” 刘渊想当然地说:“这简单。咱们跟着魔晶一起走就行了。只要到六星的,都邀请过来。” 俞启的阅历比刘渊更丰富,他把一个入队名额送给高诚,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会让队伍的综合实力下降。 因为一个队伍只会收到两份一流武校的通知书,也因为一个队伍里只会有两位强者,就这么简单。 当队员的人顶多只能进入二流武校,因此颇有实力的人都不甘心成为队员。 六星、七星的人通常想赌一赌,万一有更好的成绩,就能进入一流武校。 神州大陆,烽火弥漫。 王彻醒来时,浑身湿透,躺在河边。他睁开眼,看到满天星辰,便立即意识到这不是在城区。 王彻爬起来,走到河边,用水洗了洗脸。 冷水能让人快速清醒,但王彻还没有认清情况,他喃喃自语道:“我刚才还在和年薪百万的网友友好交流呢,怎么这就穿越了?” 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在王彻的脑海里交汇,他渐渐洞悉事情的真相,颇感心惊。 原身是朝廷大员、家族栋梁,他的居住之地依山而建,挖了河渠,每到月底都有曲水流觞的盛会在他家里举办。 平日里用于宴饮作乐的河渠,竟然会成为杀死原身的罪魁祸首? 王彻仔细想了想。不久前,原身收到族兄王秀的邀请,去往凌云阁赴宴,回家后昏昏沉沉,不知怎么着就失足落水溺亡了。 显然,王秀的邀请不简单,而且,自己家里有王秀的内应。 王秀,王家三杰之首。 三杰,王秀,王束,王彻。 王秀是大润王朝位列第一的封疆大吏,占据三州之地。而大润王朝,仅有八州。 王束在中央任职,官至丞相。 王彻占据半州,勉强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这三人的立场各不相同。 王秀特别有上进心,对帝位虎视眈眈。 王束安于现状,尽力维持帝国的稳定,但他对王秀的态度是不反对也不赞成。 王彻同样安于现状,他的安于现状有点像是躺。不过,他对王秀的作为颇有微词。 王彻赴宴时没有想到王秀会对他痛下杀手。一来,两人同宗同族,以兄弟相称。二来,他只是在私底下表达了几句对族兄的不满,两人远远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原身大胆地去赴宴了,回家后溺亡,这才让穿越者王彻有机可乘。 王秀给他下毒,这笔仇王彻是一定要报的,不然双方都睡不安稳。 “国破家亡,兄弟相残,这世道很乱啊。幸亏,我有金手指。”王彻站起身来,随着他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了一个面板,面板上的字与这个世界的文字截然不同。 王彻看着面板,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年薪百万,刚下飞机,我特么人在异界,刚活过来。这年头有金手指也不保险,得罪了王秀,我还是先跑路吧,不然还没发育起来就被一波带走。” 王彻已修炼出四道真气,且体力完全恢复。他想悄无声息地走,那么府里就不会有人发现他。 王彻潜入下人的住处,借了套衣服换上,并把原来湿透的衣服丢进河里。 而后他走到院子里的一处偏僻墙角,轻轻一跃,翻过围墙。 这会儿月黑风高,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但出了家门,王彻又犯了难:这大半夜的,该去哪里?总得找个住处吧?一直在城里溜达,说不定会被王秀的手下发现。 王彻在原生的人际关系网中搜罗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貌似可靠的人。 在这晴川城中,和他关系好的人多的是,毕竟每月曲水流觞时都有几百人来他家做客。 在这座城中,和王秀关系差的人也不在少数。晴川是陪都,大润王朝的不少高官都在城中置办家产,其中最招摇的便是王秀,因此王秀得罪了不少人。 和他关系好,且和王秀关系不好,这样的人不多,苏玄算是一个。 苏玄是王彻的下属,这位下属生性耿直,说白了就是有点小蠢。然而这人又有点小聪明,虽然做不了封疆大吏,在小范围内呼风唤雨还是可以的。 但这位下属一年前又被降了半级,呼风唤雨的范围又小了一点。他降级的原因至今没有定论,好像是诽谤朝廷,也好像是一些更小的事,众说纷纭。 王彻比较认同前一种说法:诽谤朝廷。但朝廷是个很大的概念,得缩小一点才准确。苏玄极有可能是偷偷说了王秀的坏话,再加上他本来就和王秀政见不一,所以被王秀安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罪名降了半级。 苏玄本来是在一州之主手下任职,降了半级,故而成了王彻的下属。 在这一年里,王彻和苏玄的长子苏浪建立了深刻的交情。两人时常激情怒骂王秀,但彼此竟能都“相安无事”,由此可见,他们的交情真是不一般。 王彻决定到苏玄家里暂避风头。 为防止被无关人员发现,王彻翻墙进院子,直奔苏浪的卧室。 卧室黑暗,光线不明。 在确认床上躺着的是苏浪之后,王彻握拳,往苏浪的胳膊上捶了两下。 王彻不轻不重地来了句:“是你大哥我。” 论年龄,王彻十七岁,苏浪十八岁,他比苏浪小一岁。论修为,王彻比苏浪多一道真气。论官职,王彻比苏浪的父亲的官还要大。 因此,虽然两人称兄道弟,但是当兄长的是王彻。 苏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爬起:“大哥,我……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在意。” “小声说话,不要点灯。” 王彻无所谓道:“行了,你起来。给我找一个空房间,我今晚住你家。” 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十二~四百四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暂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十二~四百四十八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九章 蕴含怎样的精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虫”从“裂缝”中飞出,在他身边徘徊。 一只、两只……直至十只。 红、橙、黄、绿四色虫各一只。 橙红、橙黄、黄绿色虫各两只。 萤之火的本质是火,而不是虫,仅以外形而言,萤之火酷似晶莹剔透的萤火虫。 面板发生了变化。 【史上最强听劝系统】 【宿主:莫煜坤】 【境界:觉醒境一重】 【火焰:十倍萤之火(自源火)】 …… 莫煜坤驱使萤火飞舞排列,心情大好。 这时他才体察到点燃火焰后不仅能召唤萤火,还有其他作用:从心脏中涌出一股股热流,热流漫过全身,像在冬天里洗个热水澡,温暖,令人沉醉。 “境界突破伴随着身体素质突破,觉醒境一重,至少能单手举起一百斤的重物,也就是0.05吨。离108000斤的氢气三叉戟只差‘一点点’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完成系统任务吧。” 莫煜坤对“史上最强听劝系统”不太满意: 幸亏我认识莫恒炳族兄,不然找人都得找好长时间。 据说他上个月迈入了聚源境六重,要是一下子聚合烛火和灼血之火,就能飞跃到聚源境八重,离归位境仅有两步之遥。 然而,用莫凡的骨骼和头发制作“蜡烛”可不容易。 这位曾祖年轻时迅猛无比,破境飞快,再加上他喜好与人比斗,最后在突破至强袭境五重时牵动旧伤,只活了不到一百岁就英年早逝了,至今已经下葬数年。 挖掘曾祖的尸体,一旦事情败露,恐怕得被“家法处置”:在祠堂跪几天,挨几顿猛打,关禁闭一两个月。 但是,比起劝说失败惩罚,家法处置都是小事。 聚源境极为特殊,有些人找不到合适、满意的外源火,便有可能在这一境界卡住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对莫恒炳族兄而言,家族为他准备的资源不少,稳扎稳打,能在三年内走完聚源境。而不聚合外源火就不能提升境界,突然卡半年,这太严重。 “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作为莫家第二脉的大少爷,且在今日之前他还没有点燃火种,他每日只需吃饱喝足,在空闲时读一读当世的修炼功法、家族里存的一些古籍。 比如,他前往宴厅时就顺手拿了本名为《土豆志异》的“故事书”。 书中第二卷描写了一位能融合多种火焰的驭火者。 按照当世的惯例,驭火者可以拥有多种火焰,并同时使用多种火焰,但火焰与火焰之间彼此分离,不能融为一体。 无论是聚源境期间的聚合外源火,还是归位期间的归真外源火,都不改变火焰本身的性质。 由此可见,《土豆志异》里记载的那位驭火者是何等不凡! 原身常常翻看《土豆志异》,他穿越之后保留了这个习惯,以免显得过于突兀。 莫煜坤在宴厅里吃过早饭,开始琢磨如何劝说莫恒炳:这系统太特殊,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史上最强”也没错。但它太强,也太折磨人。 “我都差点忘了,原身有爹有妈,点燃火种可是大事,不通知他们一声可不行。就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莫恒炳吧。” 原身在府中有一个单独的院落,平日里并不常常见到父亲,见母亲的次数也不多。 人和人的差距在没有点燃火种之前就已经明确了,原身被家族寄予厚望,在家中行事只需考虑自己,完全不用管其他人。故而在外人看来,原身颇为孤傲,或者说孤僻。 孤傲也好,孤僻也好,都不是莫煜坤在意的。在一定程度上,他和原身颇有相似之处:一旦有了想做的事,便会想方设法地去做,哪怕被人反对。 莫煜坤前往莫府西侧的璟园,那是家族中女眷居住的地方。男性成员可以去,但不能乱走,乱走是要被家法处置的。 家法对任何家族成员都一视同仁,但在莫煜坤这里可没有“乱走”的说法,他的身份、他的实力让他享有足够的特权和自由。 莫凡有三个儿子,璟园被分为三份。中间那份分给第一脉,左右两边对应着第二脉、第三脉。 从园里路过算不得严重,只要不进屋就不会太过唐突。 莫煜坤走到中间一脉,正巧被一位伯母看见。 “莫煜坤,你到觉醒境了?点燃火种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提前商量商量?我好让你伯父给你准备些……” 他脚步未停,仅是回头应道:“多谢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煜坤和母亲商议举办觉醒大典,用以庆祝他成功点燃火种。 近些年家族里一共办过两次觉醒大典,第一次是给莫齐苏庆祝,第二次是给莫恒炳庆祝。 他要求举办第三次大典给自己庆祝,合情合理。 他是年轻一代里的三号人物,这并不是指他境界排名第三,而是天赋排名第三,将来成长起来之后,境界保底也是前三。 而现阶段的境界前三,有一人是占了年纪大的便宜,其天赋远不如莫齐苏、莫恒炳。 家族不会为这样的人举办庆典,但一定会为他举办庆典。 “你要举办庆典,我是支持的,但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你父亲回来了,他能为你主持庆典。我这就让人传信给他,让他早日返程。” “父亲还在大伯那里?” 莫家第二脉的生意大多是由莫煜坤的大伯莫古道打理。莫古道的天赋不如他父亲莫亦尘,因此被家族安排操持俗务。 莫亦尘偶尔去监督监督、查查账,但更多的时间则用于修炼、历练。 若是父亲刚好在大伯那里,便能传信,否则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未必。等你父亲回来,给你办完庆典,我也要出远门寻找冰火了。” 原身母亲也是一位颇有天赋的驭火者,但是婚后疏于修炼。毕竟孩子还在家,父母两人不能都远行。 呆在家里,虽然不缺资源,也能修炼,但家中琐事多,要分去大量精力。 “多谢母亲。我想在举办庆典当日去祭拜莫凡曾祖。不知是否可行?” “可行。我让你父亲去跟族里的叔伯们说,你是家族的希望,光宗耀祖的事,不能不让祖宗知道。” 莫煜坤的母亲对他极为迁就,几乎有求必应。他很快就说完了事,离开了璟园。 任务期限是两个月,莫煜坤并不非常赶时间。只要父亲能在两个月内回来,就能顺理成章地举办大典。 趁着大典期间,众人松懈,他好和族兄一起去盗墓。 然而眼下还有一个难题:如何让族兄听从他的劝告。 这里可是超凡世界,一切谋划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 一个聚源境的人,凭什么要听他一个觉醒境的人的建议?除非,他能在觉醒境里做出点不同寻常的事。 第四百五十章 各不相同的命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虽说只从系统里领了个新手礼包,但这份新手礼包有很大操作空间。 一倍萤之火都能搞死原身,那么,十倍萤之火又当如何? 一倍萤之火都能让他的天赋在年轻一代中排入前三,那么十倍萤之火岂不是能让他远远超越莫齐苏、莫恒炳? 觉醒境是培养自源火的阶段,在此期间,只需专注修行即可。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本合适的修炼功法。 想到这里,莫煜坤动身前往藏书阁。 莫家的藏书阁建在地底,莫玉坤走过一条漫长的甬道,才窥见藏书楼的真容。 那是一栋四层的阁楼,气势恢宏,宽阔高耸。虽然深埋地底,但却与地上建筑几乎一致。 小楼门口站着一位老者,外人或许不大清楚那老者的身份,但莫玉坤却很明白,那是他曾祖莫凡的弟弟的二儿子,以年龄和辈分来算,是他的四爷爷。 四爷爷一生未婚未娶,膝下无子无女,为家族奉献一生,老了之后也呆在藏书阁里守护宝贝发光发热。 藏书阁里放着一整个家族搜罗来的功法,其重要程度堪比核武器、光刻机。 这等先进技术当然要由家族信得过的人,且必须还得是强者来守护才踏实。 “四爷爷,我点燃火种到觉醒境了,想挑一本合适的功法,你带我去吧。” “多年不见,亦尘家的小子也长这么大了。”那穿着黑袍的老者伸出右手往前一推,一道火环飞快闪出,将莫煜坤笼罩其中。 他在通过这种手段探知莫玉坤的天赋。答案无疑是令人欣喜的。那火焰强烈有力,炽热无比,像是从地底喷发而出的极热的火山岩浆。有这样的火焰,将来成就必将无可限量。 他的右手微微颤抖,语气中满是骄傲和认可:“这天赋比莫伯伯还要强上几分,不,不止,等你修炼了功法,还能更上一层楼。跟我来吧。” “多谢四爷爷。” “这一代有你,必能称霸赤峰城。” 他这话都不太像是称赞家族中的优秀后辈了,而是在托付家族中的大事。 在这一刻,他竟感到一丝释然:终于等到一位能带领家族走向更高层次的后辈了。将来等自己死了,到九泉之下面对父亲、伯伯就能就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了,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那老者带他到藏书阁顶楼一楼二楼三楼里一排排木架上放着满满的各类功法,加起来估计有上万本,但来到最高最窄的顶楼,这里却显得很空旷。 二十五根由火晶石打造的柱子整齐排列,每根柱子顶部都单独放着一个玉盒。 盒盖上不仅雕刻着功法的名字,还刻着许多莫煜坤看不懂的符号,他猜测那些符号大概是一层层封印、禁制,是用来防止外人打开玉盒的。 “这里是家族里的二十五本地阶功法,有三本是火属性的,你看你想要哪一本。” 莫煜坤思量了片刻,说道:“地阶有高级、中级、低级的区别,我想要最高级的。” “我们莫家只有地阶低级的火属性功法,其中《长白经》最为特殊,在火山地域修行事半功倍,只要勤加修炼,不出三年就能到聚源境。” “莫恒炳族兄选的是《长白经》吗?” “那小子眼界也高,选了一本地阶中级的土属性功法。但莫齐苏选的是《长白经》。” “家族中品阶最高的功法是?” “地阶中级,共有五本,水属性三本,土属性一本,木属性一本。” 炎天大陆最不推崇的也最不缺少的就是水属性功法,这类功法与大多数驭火者本性相克,难以修炼,却是普通人最容易得到的功法。 “四爷爷,土属性和木属性的那两本各有什么作用?” “土属性《沉沙诀》,木属性《枯荣术》。《沉沙诀》极为克制使用武器的驭火者,以此修炼出的沉沙之火往往能在战斗中起到出乎意料、攻其不备的作用。枯荣之火比之更平和,若是自源火中带有木属性,修炼出此火便能起到时刻补充、生生不息的作用。” “好像都不行,水属性的那三本我能修炼吗?” “能修,但是进展缓慢,可能十年之内都无法进入下一境界。” “算了,太慢。四爷爷,除了藏经阁,家族里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功法?比如,曾祖、各位爷爷们有没有留下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 “你这小子,把主意都打到我们这些老骨头身上了。好东西都放到藏经阁来了,这里是整个莫家最安全的地方。” “四爷爷说的有道理,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修炼《长白经》吧,争取早日突破,早日为家族做贡献。” “你要修炼《长白经》,我很高兴,但长白之火的作用,我还得跟你说说。长白之火与山火最为契合,仅在赤壁火山里,就有六七种强大的外源火,等你到了聚源境倒也用不着去火山里寻火,家族里都有。但这长白之火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要时常补充外源火,否则有枯竭之患。”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你就先练着吧。只要未到聚源境,就可随时改变功法,修为保留。你若是需要,我便帮你取出。” “需要。” 莫煜坤选了《长白经》,他决定先修炼到觉醒境九重,然后改换功法。这样既得到了快人一步的修炼速度,又不用担心枯竭之患,实为上上之策。 那老者小心翼翼的推开盒盖,盒子里装着三根玉石柱。他取出一根石柱递给莫煜坤,随后立刻盖上玉盒:“三根石柱,对应原本、副本、短期副本。给你的是短期副本,效果稍差,但将来改修其他功法时,冲突更小。” “多谢四爷爷。” 莫煜坤虽不曾修炼过功法,但他见过其他人修炼,无非就是引导自源火进入石柱中,随后自行感悟。 这事既无师自通,也无人可教。 莫煜坤回到房间后召出十倍萤之火,保险起见,他先驱使一颗绿色萤火飞入石柱。 萤火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极热的沸气,沸气笼罩全身,给人一种被蒸熟的错觉。 “这个世界的修炼还真是残酷啊。全靠自虐?就不能舒服一点嘛?”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他不但没有收回萤之火,还加了一颗。 他明显感觉到沸气增加了,但并未增加一倍,大约只增加了1/3。 若是余下的八颗萤火都增加1/3,那么修炼速度就是原来的四倍? 莫煜坤满怀欣喜地投入修炼,可谓痛并快乐着。几天后,更让人快乐的事情发生了:莫亦尘回府。 父亲回府,这意味着觉醒大典即将开始。但莫煜坤还没想好劝告莫恒炳的说辞,这让他颇为焦虑。 第四百五十一章 空闲慵懒与盲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思来想去,决定改换路线。 在和父亲讨论庆典事宜时,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句:“如果我的修炼要用到特别珍贵的材料,家族能为我提供吗?” 莫亦尘没有多想,以儿子的天赋,多给他些资源,合情合理。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只要能找到,都可以给你。” 莫煜坤平静地说:“能找到,家族里现在就有。” “那就好办了,你想要什么?为父去帮你取来。” “曾祖的遗体。” 莫亦尘猛地起身,又猛地坐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兔崽子。你要遗体干什么?你修炼的什么功法?跟你爹说说。我倒要看看是哪种功法要用到遗体。家族里有这样的功法吗?” “不是功法的问题,是我的自源火。不是说腐草为萤吗,腐尸或许也能……” “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跟外人说。你要腐尸,城里多的是。但是你要我爷爷的尸体,我不能给你。” “只要一根手骨,一缕头发。” 莫亦尘长松一口气:“这好办,你早说啊。一根手骨,一缕头发,又不是整个尸体,我今晚就去帮你取来。” 莫煜坤被父亲的变化惊呆了:“爹,您刚回来就行动,会不会太显眼?” “你小子还知道显眼啊。你要真怕显眼,那咱们就换一副尸体。” 莫煜坤摇摇头:“不换。” 莫亦尘无奈道:“不换就不换吧。你说什么时候行动?” “在举办觉醒大典那天夜里行动。” “行。” “爹,还要请你帮一个忙。” 莫亦尘立刻警觉起来,刚才那个忙难度就够高了,竟然还有一个忙! “什么忙?” 莫煜坤意味深长道:“劫持莫恒炳。” 莫亦尘再次站起,却迟迟没有坐下:“劫持莫恒炳?你们是兄弟,你劫持他干什么?他得罪你了?不,你得罪他了?” 莫煜坤眼看有戏,连忙解释说:“就劫持一小会儿,不会对他有什么伤害。我前天做了个梦,梦见只要把曾祖的骨骼和头发投入火山,就能制造一种很强大的外源火。” 莫亦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曾祖修炼的也是《长白经》,说不定他的体质已发生某种变化。他死后还给你托梦,真让老人家费心啊。不过,既然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那我们这些当后辈的,就尽力满足吧。你想让莫恒炳先试试那种火?” 原身的父亲比莫煜坤想象得还要通情达理。一方面是父子连心,另一方面原因就是十倍萤之火很强,值得人们“纵容”。 “对,莫恒炳是聚源境,他能聚合外源火。如果这种火足够强,等以后我到了聚源境,我也会聚合这种火。” “要是失败了呢?” 莫煜坤面无表情地说:“失败了也是由莫恒炳来承担后果,和我们没关系。” 莫亦尘一脸为难:“你这么算计兄弟,一两次还好,你要是算计太多,我不一定能帮你兜底啊。” “没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行吧,我去准备准备。” 送走了老父亲,莫煜坤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以理服人太麻烦,以力服人才是正道。你不听我的劝,那我就只好用其他办法让你服从了。这是为了你好,你好我好大家好。系统出品必为精品,给你加一个废火,再加一个强火,你也不算亏。 在阴谋的气氛中,莫家的觉醒大会轰轰烈烈地召开了,这天很多在外打拼的天赋较差的叔伯们也都回来了。 说是觉醒大会,其实和觉醒关系不大,主要是为了庆贺。 莫煜坤刚一展示他的“三倍萤之火”,就引来一阵轰动。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轰动产生和内行外行都有关。 通常,只要自源火与火、光、热有那么稍微一点点的联系,就会被人认为是上等火。 自源火的属性多种多样,有些人的自源火是一滴水,甚至是一块冰,这些都是下等火的范畴。 中等火则是不与火属性排斥的自源火,比如一根木头、一块石头。 家族年轻一代的前三人里,莫齐苏的自源火是一把发烫的剑,莫恒炳的自源火是一截烧焦的木头,这两种火都是上等火。 萤之火闪烁着辉光,无疑也是上等火。 在内行人士眼中,这火还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萤火形态不固定,给人一种变化莫测之感。倘若只有一颗萤火,倒也算不上天赋极好。但三颗萤火,三倍变化,前途无量。 莫煜坤有十颗萤之火,但他只展露三分。 虽说以后当他用出第四颗、乃至于第十颗萤火,难免要花些功夫解释,但那时他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其他人会帮他想好说辞,会在族谱中给他添上一桩又一桩奇遇,甚至连他出生时的景象都会改成“红光满室,天上有云气集结”。 总而言之,与其露出十颗萤火,引来坏人觊觎,还不如稍作掩饰,韬光养晦,以待日后一鸣惊人。 家族中的老者一致认为莫煜坤的天赋已超过莫齐苏,以往认为他排第三,着实是看走眼了。 不过,当下,莫煜坤还没成长起来,第一的头衔就先让莫齐苏拿着吧。 祭祖之后,家族里的核心成员在厅堂内用过午饭,这就宣告着此次觉醒大会已经落幕。 莫煜坤本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因此,大会早些结束,对他更有益。 天上的黑太阳向地面投出冷光,预示着“黑夜”到来。 天昏地暗,万籁俱寂,莫亦尘穿上黑衣,挖了条地道,前往莫凡的坟墓。 他揭开棺材,取了两根手骨、两缕头发。他生怕祖宗托梦出了什么差错,不是一根手骨头,而是两根骨头。 要真有这种情况发生,那就得再跑一趟了,但再跑一趟可不只是风险增加一倍那么简单。这世上盗贼多的是,但盗贼连续在同一家偷盗,这事不多见。 儿子请他办的第一件事完成了。 第二件事是对活人动手,难度陡增。但好在家族里的防卫情况他是清楚的,以他一个第四境界的人,要悄无声息地带走第二境界的人,并非不能做到。 莫煜坤穿着黑衣戴着面具在凌霄花池等候多时。 凌霄花池里没有凌霄花,花池其实是火山里的一座地热泉,它像一朵从地下绽放的凌霄花,因此得名。 莫煜坤不觉得花池能点燃骨骼和头发,但他选择相信系统:其一,系统没有欺骗宿主的理由。其二,系统没有欺骗宿主的能力。 他远远看见自家老爹提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便酝酿了下情绪,吞下一颗变声丹药,又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四百五十二章 银杏树下语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对改变后的音质很满意,这确实是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 有老父亲在一旁压阵,他一点也不担心卒兄窥破他的真实境界。 劝人的说辞他也已背得滚瓜烂熟,几乎不可能出现意外。 万事俱备,什么都不缺了。 莫亦尘把莫恒炳丢在花池旁边的泥地上:“我让他暂时昏迷了,你还要准备什么吗?我带了两根手骨,两缕头发。” “不用,这最后的关键步骤要由他来做,唤醒他吧。” “好,你小心点,赶快啊。”莫亦尘伸出右手食指,发出一道蓝光,蓝光没入莫恒炳的眉心,那人立刻醒来。 莫恒炳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这股威压让他精神恍惚,根本无法辨识眼前的两人究竟是什么境界。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的境界必然高于他,所以才能劫持他。 “你们是什么人?敢得罪我莫家?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莫家莫恒炳,聚源境六重。我要送你一场造化,你可以不接造化,然后死。” “什么造化?” “我听说你莫家先祖修习《长白经》颇有成就,我们取来了他的手骨和头发,你把这两者制成蜡烛抛进凌霄花池,将会产生一缕火焰,火焰归你。” 莫恒炳对那人的话将信将疑,他尤其怀疑凌霄花池究竟能不能产生火焰。这样的传闻,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接过和骨骼和头发。他把头发捻成丝状,从骨中穿过,做成一根最不像蜡烛的蜡烛。 “投入凌霄花池。若是没有火焰,那便是我猜错了,我会让他送你回去。若是点起了火焰,你却不愿聚源,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 除了系统,谁都不会想到把蜡烛投入花池,会诞生火焰。莫煜坤以退为进,朝着对方的心理防线发起猛烈攻势。 莫恒柄权衡了一番利弊,把蜡烛丢进花池。 用骨骼和头发制成的蜡烛,在触及水面的一瞬间立刻燃起明亮起来。火势逐渐减小,但火光却愈发强盛。 莫恒炳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嘀咕着“此绝非凡火”。 “这桩造化就送你了,你家先祖不止这一根骨头,我还会再取,还望你能开方便之门,不要对此事追查得过于严苛。” 莫煜坤恩威并施:他可不打算再去取骨,他说这话纯属是糊弄族兄。众人皆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族兄从他这里得了好处,当然要付出点“代价”,而这代价就是对盗墓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恒炳一听这伙人还要再去取骨头,顿时有了一个崭新的计划:你们去取骨头,我也想去取骨头,但是取多了迟早会东窗事发。保险起见,我得赶在你们之前把遗体运走。 他心中欣喜、激动,但言语之中透露的尽是不情愿:“你盗我家先祖的骨制作火焰,这火本来就该是我的,不是你们送我的。” “也可以这么说。等你聚合了外源火,剩下的骨头我们各凭本事取得,就看你我谁出手更快了。” 莫煜坤想借此机会把盗墓一事嫁祸给族兄。倘若族兄真是贪心之人,那他一定会中招,如此一来真相就被彻底掩盖了。 聚合外源火是个漫长的过程,不然也不至于要用五年才能走完聚源境。 莫恒炳召出自源火熔岩焦炭,他牵引焦炭与烛火建立联系,这是聚合的第一步。这一步做完之后就可确保外源火不会被夺走,除非他身亡。 从花池中飞出一团蓝火、一团血火,那血火立刻进入莫恒炳的身体,让他的境界提高了一重。 而那蓝火则是径直飞入莫煜坤的心窍,他立刻打开面板查看信息。 高悬天际的黑色太阳把热光投向地面,预示着这片大陆已经从“黑夜”进入“白昼”。 “都说穿越是野心家的美梦,但我怎么觉得是噩梦呢?” 作为一个在蓝色星球上生活了19年的普通人,他早已习惯了四季分明、日夜交替的生活。 高温、微弱的光、昏暗的天空……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思维认知和适应能力。 他感到头昏眼花,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 空气中弥漫着“天然气”的味道,这种臭鸡蛋气味与干热的空气相辅相成,肆意蔓延。臭味气体溶解在人的鼻腔粘液中,经久不散,让人深感不适,隐隐做呕。 这也难怪他说这是“噩梦”。 “这年头穿越者满地走,按照章程,第一步应该是,融合原身记忆?” 原身名为莫煜坤,是赤锋城莫家年轻一代里的三号人物,按理说风光无限前途大好,但不知怎么回事,成了他穿越之旅的“第一站”。 此地名为炎天大陆,大陆上盛产驭火者。 毫无疑问,这时一个炒房世界,哦不,超凡世界。 赤锋城建在赤壁火山上,温度高、空气质量差在所难免。 随着深挖记忆,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能力越来越高,刺鼻的臭气和炙烤的热气都变得“和蔼可亲”,不再对他造成危害。 “既然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使用你的社会关系,你的名字我就不改了,请让我看看你最有价值的记忆吧。” 驭火者有十二个境界,从前往后依次是觉醒境、聚源境、归位境、回响境、赋能境、强袭境、瞬耀境、战意境、英雄境、王者境、超维境、启元境。 近千年来,赤焰王朝仅有一位王者境驭火者,那就是本朝的开国皇帝。 至于更高级的超维境、启元境,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了。传说里记载,启元境驭火者有经天纬地之能…… 这些记忆都没什么价值,相当于常识,到街道上随便拦个会说话的小孩,都能把前几境界的妙处和特点说得头头是道。 莫煜坤在意的是原身的“火种”。 大陆上的人自出生之日起就与火种相伴,点燃火种是迈入觉醒境的标志。 原身十五岁,差不多到点燃火种的年龄了。 “第二步,挂来。” 他话音刚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系统面板,一行行蓝色透明的发光字清晰透彻,妙不可言。 “按章程办事就是方便啊,该有的都有了。” 无恙觉醒萤之火? 难道原身是因为点燃萤之火而猝死? 这类事不稀奇,火种太强,身躯太弱,贸然点火确实有很大风险。 原身为此事把性命丢了,虽然有离奇之处,但也基本合理,其他细微的可疑的地方,等觉醒了萤之火再查吧! 莫煜坤看了看窗外,确认无人,这才在心中默念“系统,领取新手礼包”。 他感到一阵阵直击灵魂的剧痛,这使得他几乎昏厥。 那剧痛从心脏处传来,他想:即便是心脏裂开,应该也没有这么疼吧?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唯我一人到故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苏浪翻身下床:“大哥,你怎么夜里到我这儿来了?” 王彻不想和他说太多:“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按我说的做。你院子里空房间多的是,不要惊动其他人,你自己处理就好。” 苏浪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大哥,小弟确实有一件事。我爹得罪了王三州,你和他是兄弟,能不能帮忙说说情?” 王彻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苏浪竟然真的给他出难题。苏浪说的王三州即为三州之主,王秀。王秀想杀他,他也想杀王秀,这还怎么说情?这不是请客吃饭的事,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王彻不想让外人太早得知兄弟相残的真相,便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多问了一句:“你爹怎么得罪他了?” 苏浪思索了片刻,勉为其难地说:“好像是无意间骂了他一句,也不算骂,应该是误会。你也知道,王三州不是大度的人。” 王彻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又是好像。王秀也真是的。你爹骂他一句,顶多再降半级,怕什么?” 苏浪惊恐万状:“我爹说王秀要把他流放去申州。我们一家人都得去。” “申州?”王彻若有所思道:“那你是得求求情,不然死在半路上都没人收尸。” 苏浪连忙点头:“大哥,你说对了。我听说申州遍布猛兽毒蛇,稍有不慎就会送命啊。” 王彻很想帮忙,但这会儿他也有心无力。王秀已经杀红了眼,只要不支持他,那就是反对他,反对他的,都会被他流放甚至杀死。 王彻使出传统文化中的“拖”字决:“我哥最近很忙,我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你马上就要被流放吗?” 一提到时间,苏浪更加焦急:“估计还有半个月。如果这半个月我爹还没找到人说情,我们全家都得去申州了。” 王彻也在算时间:半个月?够王秀请我吃三十顿饭、杀我三十次了。不对,天亮之后我的死讯没有传出,王秀找不到我的尸体,那不得掘地三尺全城搜索?苏浪这小子可靠吗?保险起见,我得趁夜出城。 苏浪看到大哥正在沉思,不敢打扰,但他还是自言自语说了句:“不知道给王秀送什么宝贝,可以避免被流放申州。” 【问题正在模糊处理。处理完毕,已发布。宿主可随时查看回复】 发布问题后,王彻决定找个地方静一会儿,苏浪家显然不适合做这件事。 王彻转身就要走:“我来的消息先别告诉你爹。等我想到办法,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信。等我的好消息吧。” 苏浪大喜过望:“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我前些天得了几本古书,不知您?” 王彻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过些日子我会派人来拿。” 苏浪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大哥说派人来拿,那就是说已经有对策了。不用被流放了! 王彻买了好些食物,换了身衣服,独自一人前往城外的一处小楼。 小楼是他两年前无意间买下来的,除了他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城外还有住处。 王彻躲进小楼,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浏览矢呼。 没过多久,王彻就找到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回答。 【这两个造型独特的玩意乃是世间罕有的宝贝,互相接触时虽不像吸铁石那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但它会发出耀眼光芒,让小人为大人展示一下。】 铀235的临界质量约为10千克。 在没有中子源的情况下,虽然U235会因为热量融化不能完全反应,但也能消灭方圆百米之内的活人。 王彻打开传送门,得到了两块6千克的铀235,以及重约数十千克的中子源和中子反射层。 他看着屋里的大家伙,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需找到一位勇者面见王秀,便能为王秀送上一场一生只能看一次的璀璨烟花。 这个月还剩下二十天,如果每一天都得到一颗烟花,即便是千军万马挡在面前,又何惧之有? 王彻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金手指厉害啊!任凭你造化通天,也得‘惜败’于烟花。但是,苏浪的事还没有解决。总不能让他去放烟花吧?” 第二天,王彻又看见了一个精妙绝伦的答案。 【这是丙州地图。地图比较复杂,请让小人为您讲解。】 丙州,大肥王朝的大本营。 王彻略微有点心动,但他转念一想,地图里藏匕首,这事他自己也能做,就不麻烦传送门了。 把地图的比例尺改小,地图的面积会增加。若是比例得当,藏一把方天画戟也不在话下。 所以,王彻再次选择了烟花,现在的他,已经有两颗烟花了。 次日,王彻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创意! 【大人,我找到了老祖宗的遗物:《告王氏子孙书》吾夜观天象,知曾孙王秀,将于三十岁前后倒行逆施,为非作歹,特将其从族谱中出去,天下王姓者共诛之。】 王彻敏锐地意识到这份遗物不简单。 把这张遗书拿给王秀看,肯定不会被流放。 流放多麻烦?直接斩立决!甚至有可能触发九族凌迟大礼包! 危险,但也是一份大机缘。 虽然遗物里没写王家的继承人姓甚名谁,但是,只要他能拿出遗物,并诛杀王秀,昭告天下,整个王家都会奉他为主。 原因并不复杂:王秀树敌过多,且觊觎帝位,看他不爽的人数不胜数,若是能除去,便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到时候由他来继承家族,顺理成章。 这薄薄的一张纸,威力不输于烟花。 因此,第三天,王彻选择了遗物。 之后的两天里,王彻又存了两颗烟花。 第六天清晨,王彻听到敲门声。 他立即警觉起来,跑到楼上的窗户朝下看,只看见两个穿着甲胄的士兵。 ‘灰甲,王秀的人?只有两个?要不杀了算了?以我四气初期的境界,打两个普通人轻而易举。’ 王彻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伏兵,这才下楼开门:“是我哥让你们来找我的?” 一位士兵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王公子,王秀大人邀请您今晚去望月楼。” 望月楼被城里的上流人士称为第二个家,也是广大平民口中的纸醉金迷之地。不管有多少钱,都能在望月楼里挥霍得一干二净。 王彻猜到这些人是王秀派来的,但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王秀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何不直接派重兵将自己抹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请客吃饭,不是多此一举吗? 王彻的疑问很多,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哥还说什么了?” “禀公子,就这一句话,小人已带到。” 王彻觉得王秀大约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一定要用“毒”杀死自己,否则他会觉得过意不去。这大概是一种强迫症,或完美主义。 第四百五十四章 惜此别时永相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很显然,今天的宴会也不安全,但王彻不得不赴宴,因为他别无选择。王秀能查到他的住处,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 王彻心里很慌,但仍旧面带笑意:“好吧,你回去告诉我哥,我今天一定准时到达。” 眼看两个士兵走远,王彻立刻开始盘算今天该领取什么奖励、家里的核弹怎么处理? 王彻本来想再领一颗核弹,毕竟核弹这东西有多少都不嫌多,多多益善。可眼下若是保不住命,有再多核弹也没用。 族兄已修炼出五道真气,但说实话,五气和四气的区别不大,四气的人拿着一把好刀,可以取胜。 想到这里,王彻决定效仿荆轲刺秦。但他没有一张上好的地图。他哥老王是国之重臣,手里什么地图都没有?除非他能弄到大肥王朝的兵力分布图。 没有兵力分布图,不要紧,地图只是个容器,只需投其所好便可。老王不爱地图,但是爱美人图。 恰好王彻家有很多美人图。挑一张古代名家画的美图,在图里藏一把七星宝刀,若是情况有变,就把宝刀连同美图一起献上去。如果情况没变,就用宝刀刺杀王秀。 王彻把核弹藏在阁楼地下室,带着老祖宗的遗物,回到了他在城里的大房子。 侍女们一见主人回来了,连忙围过来,王彻摆摆手,让她们都离开。他深知这些人里面藏着奸细,现在的他,谁也不信任,除非王秀死了。 时间很快来到夜里,王彻带着藏刀图和二十名士兵来到望月楼。虽说执行刺杀计划的人是他,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族兄会把他当成傻子。 王彻刚踏进望月楼,就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拦住了他。 这两人一个身穿黑衣,一个身穿白衣,是王秀的两个心腹,专擅出谋划策,但自身武力也不容小觑,都练出了四道真气。 白衣人用折扇指了个方向:“王公子,王秀大人正在等您,我带您去。” 黑衣人横卧长刀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把二十名士兵挡在了望月楼外。 王彻心生不悦,假装惶恐:“先生可否透露一下,这是家宴还是?” 白衣人漫不经心地答道:“家宴。” 闻言,王彻转身就要走:“既然是家宴,那我就不去了。告诉我哥,我已经来了。” 白衣人在心里冷笑:来了还想走?身为王家人,就这点胆量?你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和王秀争天下! 白衣人一甩手,折扇打开,挡在路上:“王公子,王秀大人正在等您,我带您去。” 王彻不是真心要走,无论今天是刺杀还是献刀,总得试一试。 眼看去路被堵死,王彻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一定要去吗?” 白衣人把扇子往前挪了半尺,离王彻更近。他认为王彻没有古代贤士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更加看不起这人,言语之中也多了些不耐烦:“一定要去。” 于是,王彻几乎是被白衣人推着走进了客房,他见到了身着华服、腰佩玉环端坐在地上的王秀。 王秀看王彻来了,招了招手:“古砂,你先下去吧。” 没错,王秀忽略族弟,对下属发号施令,这等举措堪称无礼。 在他看来,这个战战兢兢、双腿打颤的族弟已经是个死人了,对死人还客气什么? 王彻倒没有介意族兄对他是否礼貌,因为在他眼中,王秀也是死人。对死人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王彻大大方方地坐到王秀的对面:“大哥,我有一幅画要送给你。” 王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你小子还真是上道啊。不过,你以为你求饶我就会放过你吗?我把你杀了,这幅画一样是我的。 王秀心里想的是大杀四方,嘴上说的却是风花雪月:“老弟,你是我们兄弟三人里最有雅致的,不知道是哪幅画入了老弟你的眼?” 王彻缓缓摊开美人图:“大哥,看了就知道了。” 美人图的末端盖着一个天蓝色的印章,那是前朝名家的私章。据说能被盖上这个印章的画不超过二十张,每一张都价值连城,是世间罕有的珍宝。 王秀瞪大了眼睛,想等着那幅画完全铺开,他好看看画中的人究竟姓甚名谁、生于何地。能被那位名家画在纸上,冠以天蓝色印章,必不是简单之辈。 王彻的动作更慢了。 画卷以秒速一厘米的龟速缓慢铺开。 王彻并不是刻意放慢速度吊人胃口,他在找角度,找一个能一击必杀的角度。 王秀坐在他对面,俯身,探头,脖颈离他不过两尺。 美人图是按照1:1的比例画的,宽约两尺。藏在画里的宝刀约有一尺半,拿在手中,展臂一挥,王秀便会人头落地。 前提是,王彻的反应更快。然而这个前提却是最难满足的,王秀毕竟比他多了一道真气,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先发制人。 忽然,王彻想到了什么。 这张图王彻已经看过无数次了,画中人的面貌他已熟稔于心。 在画的顶端,写着画中人的生平经历,也能算作一个重点。 刀,就在人的生平经历中。 图穷,匕见,王彻取刀,挥手。 想象中的鲜血喷涌的画面没有出现,因为王秀后身子一仰,躲开了这一击。 王秀一把扯走画卷:“王彻,你要刺杀你的族兄吗?” “是你先下毒害我的。”王彻一边说一边冲到王秀面前。 王秀连忙放下手里的名画,又后退了几步,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长剑。 王彻在心里暗暗叫苦:尼彻,又是短刀打长剑,这可怎么办?矢呼回答里有献地图的,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王彻打开传送门,取出地图和匕首。 【督亢地图:在你打开地图的一刹那,能让人放下戒备】 【提示:宿主当前境界为四气,六气以下的目标都会受到地图影响放下戒备】 【该地图只能使用一次,只对单个目标生效】 【荆轲匕首:击中目标,目标立即死亡】 【提示:宿主当前境界为四气,六气以下的目标被匕首击中立即死亡】 【该匕首只能使用一次,只对单个目标生效】 王彻看着面板,面露喜色:竟然是最不讲道理的规则性武器!可惜只能用一次。 王彻心里有了底,他上前一步,左手摊开地图,右手掷出匕首。 王秀连忙挥剑抵挡。 匕首击中了他的衣袍,在袖子上留下了一道很长的划痕。 匕首消失,王秀死了。 王彻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秀,长松一口气,感慨道:“击中衣服也会死,这效果真是绝了!” 王彻忽然想起,他还看到了许多“规则性答案”,比如棋盘、断袖……好像还有苦胆。只是当时他都没在意。 第四百五十五章 是否如你一般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潮湿的大理石长椅上刻着一行小字:我看到了【绝症】,我们一定会因此而丧命的【绝症】。 一位中年男子跨过盛开的蒲公英与牵牛花走到她身后,“林院长,新药已经可用了。” 青年女子蹲在长椅旁边,听了这话之后,她心里似乎有了什么新的主意,或者是终于下定决心。 她挽起卫衣的袖子,用小臂拂过那行字,被秋雨淋透的光滑石板冰凉刺骨,寒如霜雪,非同寻常。 她站起身来,稍加思量,“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不过,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得彭副组长亲自来一趟吗?” “这是组长的意思。不然谁想凌晨加班呐?” “年轻人,不能这么想啊。余组长也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深夜不眠。药,那不过是对外面的说辞。病人到了。但这里可不是什么正经医院,而是坟场。” “无所谓啦,没有区别。组长前两天说【他】的墓碑最好还是不要碰。【他】看到的【绝症】至少有一半放到了墓碑上。这一半【绝症】因为新药的缘故,格外活跃。” “把墓碑修成长凳的模样,【他】的本意可不是让旁人远远避开。余组长说的,我之前就听过,你不用再传给我。” “是。我先走了,您继续。” “不必。余组长的建议,我们还是得听一听的。反正新药也不是一直都在。我等得起。” 她捋下袖子擦去水渍,转过身来,与副组长同行。新药可不是今天凌晨才到,而是现在才可用。新药的存放地点不是什么秘密,那栋白色大屋离花园很近,离墓碑很近。 两人沿着草地里的小路前进,穿过了一道白色拱形门,这才算是正式离开花园。 被高墙包拢的花园只是医院的一小部分,新药存放在医院的一角,那是一栋玄青色的大屋,砖墙,灰色三角顶。对外称作病房,对内称作仓库。 两人推开病房的大玻璃门,顺着走廊走入一间小屋,在见识新药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些额外准备。 病房共有两层,第二层才是存放新药的地方,考虑到新药的特殊属性,把第二层称之为活动场所也不为过,这些活动场所包括卧室、浴室、餐厅、教室、混合实验室。 初建时,第二层只有两间卧室,每间卧室住六人,六名男生,六名女生。卧室内部极其空旷,只在地上摆了一个超大的地铺,但空余的地方比这张地铺还要大得多。 药品之间时时产主一些和谐或不和谐的故事,这正是合住的本意,然而药品更新太快,无论是和谐的故事,还是不和谐的故事,都会产生不良反应。 现行阶段,非必要不合住,有必要不分住。 为此,病房的第二层几乎是重修了一遍,这可不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加几面墙就能解决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只放一张床的卧室和放两张床的卧室,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人的卧室还包含了其他作用,他们的故事需要有其它媒介,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此外,新药不能和旧药合住,这是规则。 每侧六件房,间间皆不同,可以不住人,但绝对不能多住人。 这一批药,都很特殊。 副组长推着一辆三层送餐车走到第二间卧室门口。送餐车第一层上摆着试管、滴管、烧杯,第二层上摆着各种颜色的溶液,看起来有点像做化学实验的架式。 院长尾随其后,从容、悠闲,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像是去问药、治病的。从那套极其散漫的服装上看,说她是准备去逛街,估计也有人信。 可送餐车的第三层上确确实实摆满了各种药品,以及棉签、注射器、输液瓶。 院长后发先至,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卧室的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卧室内的摆设并不复杂:书桌,书柜,椅子,隔帘,两张床。 住在这间卧室的是一对兄妹。 男生14岁,女生12岁,因此,隔帘和两张床就显得很有必要。 副组长进屋之后启动送餐车的照明功能,他清楚地看到男生已经熟睡。女生在隔帘之后,看不到。 院长开了一只1ml注射器,装了一管颜色绚丽的溶液,走到男生床边,象征性地把注射器塞往前推了一点点,少许绚丽的溶液飞射而出,在空中折出星星点点细腻的彩色光。 副组长看到那些光,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院长直接坐在男生的床上,与副组长面对面,冷生发问:“你一直看我用这种药,你对它了解多少?” 副组长尴尬一笑,“我知道的不多,好像是某种维持生命运转的必备物质,但一直没有得到验证。注意,我说的是好像。” “哼,哪来的那么多好像?我怎么记得你就是开发者之一呢?” “我爸给我开的后门,挂个名而已。” “那就不奇怪了,年纪轻轻就奋斗到副组长的位置,注意,是不加班的奋斗。平时乱说话,也没人找你茬。” “可没办法呀,组长喜欢加班,我这不也来了吗?怎么这次没见着组长?” “余组长负责的是那个女生,现在当然见不到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她没告诉我。我这个副组长当得像助理一样,天天净干些跑腿的事。” “工资照发,又没亏你。行了,不说你的闲事了。这种药的作用有许多个,但用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暂时抵消新药的抗拒性。” “抗拒性?” “这确实是维持生命运转的必备物质。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抑制剂,抑制人的痛觉、味觉、记忆产生、记忆回溯等等等等,几乎是人的一切非必要生命活动。” “或许吧!这一管下去能起效多久?” “十分钟。所以,赶快。别耽误我的时间,你不想加班,我也不想加班。” “这不是你先和我闲聊的吗?” “了解同事的工作状态和工作能力,这可不是闲聊。余组长肯定也了解过。” “你这话真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有时间也去摸一摸【他】的墓碑。好了,这些事就先到此为止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院长起身,副组长坐到了床上,余温尚在。 她给了副组长一个眼神,副组长连忙起立,然后换了个位置,又坐下去了。 “喂,起来!不想被新药影响到最好离远一点。你该不会已经被影响了吧?你有这么累吗?如果这一针扎上去,你还没有起来,明天就自愿离职吧。” “为什么?” “Ⅱ型抑制剂足以抵消新药的影响。如果你是因为新药,所以才非要坐在他的床上,我打完这一针之后,你不再受影响,总该起来了吧?你要是还受影响,哼!” 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十九~四百五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等待。《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四十九~四百五十五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光阴如雨水渡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知道了,知道了。”副组长再次起立,可没过几秒,他又坐回原处。 “事不过三,你最好清醒一点,不然,不管你爹有什么本事,你副组长的位置肯定坐不住了,五个院长、七个组长估计都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爸是……” “停,我对你爹是谁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五个院长、七个组长肯定会对一个抗药性特别弱的副组长感兴趣。” 眼看副组长没有起立的意思,院长也没有再继续勉强,没有勉强的必要!一针打下去,如果这个人还敢坐在床上,那就可以直接走流程开除了。 一再强调,除了工作尽可能不要打扰病人的生活,现在倒好,这人一屁股坐在别人的床上,真是把规定当耳旁风了。 场合特殊,限制特殊,工作特殊,好些规定都是不分亲疏贵贱的,违反规定之后,被开除倒是小事,这事容易解决,但是被新药影响,产生【绝症】,那就麻烦了。 针尖落下。 稳稳当当地扎在了彭副组长的手上。 彭副组长面色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院长大惊失色。 Ⅱ型抑制剂完全注入。 工伤。 工作失误。 弱抗药性。 新药! 有异! “林院长,怎么如此不小心啊?” 副组长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点和蔼可亲的意思,但在林院长耳中,这句话不弱于霹雳、惊雷。 语言?这也是Ⅱ型抑制剂可以抑制的非必要生命活动。 她一把甩飞手中的注射器,针尖撞在墙壁上弯出了一个钝角,“为什么?为什么你……” 副组长依旧坐在床上,他无所谓地摆摆手,“林院长,不要紧张。我作为开发者,对Ⅱ型抑制剂有选择性,这应该也不奇怪吧?” 林院长疯狂摇头,不应该,绝对不应该!开发者集体获得选择性,这绝对算得上是重大安全事故了。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维持生命运转的必备物质,在你身上居然是失效的?那么多开发者都和你一样对这种抑制剂获得选择性,这是谁的主意?不,这是谁的【绝症】?” “无所谓,我们都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大不了就多加班十分钟了。你不介意吧?” “我给你打的这一针,算我出现工作失误,如果追查下来,还会给我加上一项弱抗药性的缺点,然后我会被开除。” “对咯。所以你不说,我也不说。” “不对。不仅仅是开除。” “嗯?难道还有?” “对。要交罚款。估计得赔上半个月的工资。但这都是小事。集体选择性,这才是大事。你最好把事情讲清楚,不然我可不打算帮你隐瞒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就好说了。你想知道什么?你能知道什么?” “集体选择性是怎么产生的?Ⅱ型抑制剂的主要开发者是谁?” “你在要挟我?” 言毕,副组长猛地站起,从袖中取出手术刀。挪步,闪身,电光火石之间,刀刃已经抵在了林院长的脖子上。 林院长从容不迫,慢悠悠地说:“是你在要挟我。你可不要以为把罪名扔给新药,你就能全身而退。五个院长、七个组长,无必要永不更替,你不敢杀我。” 话音刚落,她用手肘猛击副组长的腹部,手术刀微微晃动,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极淡的血痕。 再次肘击,手术刀落下,她用另一只手接住,移位,转身,战况逆转,要挟者和被要挟者互换了身份。 “林院长,你真应该听一听我爸的名字。” “哦?那就听听吧。是哪位大人物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这是两码事。我爸的名字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职位。瞬耀2025年,潘多拉掀动青色飓风扫走了半座城市……” “停,用得着这么提前吗?” “我怕你资历不够,只能多讲一点了。潘多拉扫走半座城市,这是首例绝症患者进化事件,当年的潘多拉患有一种至今都无法解释的绝症,DNA禁制症。现在已经可以治疗,但不能治愈。” “你的废话真多。DNA禁止复制症,那是患者本身取消了DNA复制,只需要提取患者细胞在体外诱导成癌细胞,然后移植,就能缓解症状。而且这群人发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至少不会猝死。” “首例绝症患者进化事件发生之后,为此建立的第一组收容医院共有122所,也就是俗称的122。然后还有第二组,重点建设的500所收容医院,俗称为255。每所医院都有五位院长、七位组长。” “如果你是来跟我讲重点医院的建造史的,那你可以不用说了。就拿122来说吧,122密令有一位支配总长,澄照晞,这个不多说,这人和潘多拉混的很熟。” “不错,第一阶梯就是这位总支配,再往上就不是122密令的范畴了。第二阶梯有五人,设计总长,驱动总长,惯性总长,工程总长,推行总长。而第三阶梯就是122位院组总长。我爸恰好就是其中一位。” “哦?那还真是、身居高位呀。你要是死了,你爸的计划应该就彻底完蛋了吧?你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用不用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副组长从袖口中取出了第二把手术刀,刀身流光溢彩,恍若浸透了金粉墨水的紫色流星拖尾。 “你没有机会重复了。” 涂满Ⅲ型抑制剂的手术刀径直刺入人体,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针对医院高层特制的Ⅲ型抑制剂,用在你身上,也不算亏本。” 副组长拔刀,转身,一把揽住即将摔倒的院长,顺手把她扔在床上。 “因公殉职。再见啦,林院长。” 中年男子拆了一个注射器,他思忖着该给这个人打点什么溶液才能彻底送她去世,而且还不会留下证据。 约么过了十几秒,他终于得出答案,用现有的材料可以配制出这种溶液。他伸手挪动药剂瓶,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发生的现象。 躺在床上的人闭上了一只眼睛。 这一动作在副组长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他又一次取出手术刀。刀刃银光闪闪,但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的辉光了。 “对Ⅲ型抑制剂有选择性,林院长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又是哪种名称的【绝症】?” 躺在床上的人闭上了另一只眼睛,再无生机,一动不动。 副组长长松一口气,“吓死我了。Ⅰ型抑制剂对抗旧药,Ⅱ型抑制剂对抗新药,Ⅲ型抑制剂对抗院长。两年过去了,从未失手。” 收刀,抽药,打针。 这一针可不得了。 杀人于无形之中。 然后,这一针打到了他自己手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故事将如何发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眼看药液被一点一点压进自己的血管,副组长心跳急剧加速,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打入体内的药液逐渐接近致死量。 注射器活塞已经运行到半程位置,5ml的药液只需要打入4ml就足够致死了,多出的那一部分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炸了。这次的新药果然不同凡响。哪怕睡着了,都能影响到身边人的动作。上报,一定得上报! 他瞟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林院长,满眼希冀。他不是期待林院长现在突然复苏,帮他拔下针管,没有这种可能,进入她体内的Ⅲ型抑制剂至少能生效半小时。 他期待的是,半小时后林院长起床,千万别干什么蠢事,活着离开这里,把新药的影响力上报给院组总长。如此一来,他因公殉职,泉下若有知,也能瞑目了。 活塞继续推动,更多的药液被送入体内。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配置药液的时候非得搞得那么严谨,如果哪种药少加了一点点,说不定致死量就改变了,打完这一针之后,或许还有一口气。 3mI之后,药液开始对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坏影响。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昏暗,越来越模糊,他万念俱灰,勉强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突然,他觉得腹部受到了重击。 抬眼一看,林院长站在他面前,而药液离4ml刚好还差那么一点点,万幸的是,活塞已经停下了。 “新药有问题,能影响人的行为,上报。快,给我来一针Ⅲ型抑制剂。在我衣服的右口袋里。联系我爸,不要告诉别人,用我的指纹打开手机,在左口袋,谢了,救命。” “呃……一位副组长凌晨在病房挨了两针,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哦,这药?你想杀我?不管了,救命要紧。你还不能死,你可是我谈条件的好筹码。” 林院长取药,打针,收拾现场,联系伤者家人,这些琐事处理完毕之后,林院长不告而别,只带走了那个大理石板凳墓碑。 拂晓,黎明,一切照旧。至少对新药而言,是这样的。 彭副组长在科大附属医院醒来,算是捡了一条命,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留言,林院长并未上报新药的影响力。 他已经收到消息,林院长扛着墓碑跑路了。这么一来,外人就无法欣赏到新药的魅力了,有机可乘! 他请了一个长假,一个月后,休假归来。 彭副组长升为彭院长。 随后,彭院长开始疯狂试探新药。 仅在一周之内,就有十余位副组长因公殉职,七位组长几乎都快被架空了。 但他还是不满意。 新药所在之地,务必万无一失。该调走的调走,该殉职的殉职。 院组总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上面有人兜底,他一点也不紧张。林院长和彭院长都是人中翘楚,要是没人兜底,一个叛逃,一个工伤,那他这个院组总长还真没办法主持大局。 彭院长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膨胀,直到某天深夜,他觉得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单枪匹马进了那间卧室。 已经给新药投喂了一个多月的抑制剂,从最近几天工作人员的反馈情况上看,新药对周围环境的控制力大幅度减弱,失控自残之类的事从未发生。 彭院长悍不畏死,再次调配那种致死溶液。就是这玩意儿,让他在医院整整躺了半个月,然后又花了半个月和老父亲商量对策,说是一个月长假,其实也没闲着。 自从他升任院长以来,整个医院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个男生身上,如今是时候小小地检测一下成果了。 溶液配好装入针管,彭院长的心动摇了一下,没有装满。针筒内的致死药剂只有一毫升,尽管这次的试验对象是一个未成年人,挨了这一针也死不了。 针尖离男生的胳膊越来越近。彭院长的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出现什么岔子。他可不是怕死,一毫升的药液而已,绝对死不了。他怕的是被新药影响,到时候即便不被辞退,他也不敢再在这里工作了。 手指可控,触感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还差1厘米。 还差0.5厘米。 还差0.1厘米。 变故陡生。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女生直接越过隔帘跳到了他面前,一把夺走他的针,猛地扎在他的脸上。随后就是全力一推,药液全部注入。 彭院长吓得半死,脸色苍白。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搅局者。不过那也无所谓,这既不致死,也不能证明他的抗药性特别弱。 注入1ml药液,顶多只能让人觉得疲惫不堪、精神恍惚,他觉得他还撑得住,但是得先休息一下。于是,他又一次坐到了那张不该坐的床上。 女生站在他面前,用滴管配制溶液。 彭院长本来以为这只是个贪玩的小朋友,见到什么就想动一动。那么多溶液混在一起,这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他现在没办法阻止,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强撑着,他早就两眼一闭睡大觉了。 女生的动作十分娴熟,表情十分认真。 彭院长越看越觉得可怕:这个人在配置的,正是那种致死药液,她不仅知道各种溶液之间的比例,而且就连取用溶液顺序也和他一模一样。 溶液配好之后,女生用原先的注射器给他打了两管,每管都是1ml。 彭院长欲哭无泪,他想破头都想不到这个女生的学习能力、动手能力居然这么强,只要再来一管,他就要因公殉职了。好在对方没有补刀的意思,打完三管之后就停手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瞬耀纪元清除者,徐欣然。躺在床上的是瞬耀纪元观察者,徐星临。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说我是受了徐星临的影响,然后给你打了一针。如果你不接受建议,你就可以等着被清除了。再见。” 彭院长有口难言,清除者、观察者……这类职业他见的不少,但患者往往都是到生命最后一刻才愿意说出职业。这样的遗言信息根本没法上报!能传给上面的,估计也就是徐星临的影响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与这份新药无缘,拼尽全力,也只是拖延了两个月。看来要另寻出路了,像林院长那样自行告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徐欣然说完建议之后,当着他的面抱着徐星邻跳窗而出,离开了他的视线。 大约过了半小时,彭院长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立刻销毁了那根1ml的注射器,并迅速配制溶液,用一根5ml的注射器抽取3ml,然后将溶液重新输入试剂瓶。这套工作用品被他打包丢进了垃圾桶。 第四百五十八章 似是一瞬许多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处理完现场之后,他迅速赶到监控室删除所有录像,并把所有摄像头挨个拆除。谁知道那两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干脆全部删除,万一出事了,对方负全责。 忙完这些小事之后,离天亮也不差多远了。一项厌恶加班的彭院长再次回到卧室,他开了一个工作记录仪,大摇大摆地搬空了整个卧室,并把墙壁、地面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这是在挑衅。 明目张胆地挑衅工作规则。 换言之,他在新药出逃过程中起了完全意义上的帮凶作用。 他的辞呈十分复杂,核心内容有两点:一,徐欣然受到了徐星临的影响,所以才会深夜偷袭,然后跳窗逃跑。二,他也受到了徐星临的影响,所以才会清除所有痕迹,并抹消监控视频和摄像头。 这套说辞可谓天衣无缝。只要他一口咬定他是受了徐星临的影响,无论他身上背了多少罪名,受到的惩罚最多就是被开除,然后交点罚款,不可能再重了。 递交辞呈之后,他才来到科大附属医院积极治疗。有关部门在仔细研究了垃圾桶之后,认可了他的辞呈,此事不了了之。 不过,院组总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新药逃跑,这几乎等同于越狱,院组总长从122调到了255,算是降了半级。 躺在医院里的彭际池得知了新院组总长的名字后微微一笑,终于,忘川第二研究医院成了家族的囊中之物。 逃跑了两个极具危害性的新药,这确实是大事,但这可不是研究医院能负责的事。上一任院组总长调走之后,这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新药的生物属性和生活环境已经搜集完毕,再加上忘川第二研究医院的全部资源,并与父亲的灰谷第一研究医院联合,一定可以制造出更稳定的新药。 一场充满阴谋的会议拉开了序幕。 出席这场会议的人有:设计总长,白桐鑫。灰谷第一研究医院院组总长,彭皓徉。忘川第二研究医院院组总长,师九昭。无业游民,彭际池。 会议开始之前,彭际池给林院长发了一条消息,消息极短,只有六个字:“清除者,观察者。”这便是会议的主要依据。 林院长给了回复:“【他】强于潘多拉。” 会议的第二个依据产生了。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会议。 “林姽淇导师,带走【他】的墓碑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你还想要【他】的尸体,这难度未免太大了。我们还是先讨论如何追捕逃跑的新药吧!” “我支持夏永心导师。让两个身患绝症、有超能力的人在外面乱跑,这太危险了。他们能逃出研究医院,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随时都可能引发大的动乱。” “你们想清楚一点,不就是跑了两个新药吗?男生患有冰心症,体温明显低于常人,活动力很弱。女生患有折瞳症,在自然光照射下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我就直说了,你们不把【他】的尸体给我挖出来,那么在追捕新药这件事上,我根本不打算出力。” “各位导师,要不投票决定吧!魇析导师,你怎么想?” “那就投票吧,反正有五人,总不可能突出平局吧?前提是,不许弃权。” “算了,不用投票了。你们之中抽三个去追捕新药。我也不急着去挖【他】的尸体,我先回忘川第二研究医院监视一下对手的进度。谁愿意去灰谷第一研究医院潜伏?” “我来吧!我的学生不擅长战斗,将来去给新药收尸,应该会更快,反正听你的描述,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导师亲自潜伏,这估计还是头一次。” “魇析导师还是这么大方。你去的地方比我去的地方危险。要不要请示一下统帅?” “不用,我们的统帅特别谨慎。他必然会再往上报一级,为这样的事情惊动领主,这可不是我们的本意。” “那么,会议结束,希望下次再见到各位的时候,各位都还活着。魇析导师,你先留下,我们的工作还有些细节部分。” 这会儿正是大白天,徐欣然和徐星临睡在河滩上,在一个时辰内狂奔八万米,即便能看清事物,徐欣然的体力也不够用了。 随着温度上升,徐星临汲取温差中的能量渐渐复苏,两人交替赶路,效果也不错。 苏陌没有父母当后盾,他也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系统身上。他决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争取改变现状。 第一件事,上网查资料。 千年以来,大天王朝里的穿越者共有近一万人,其中功勋卓著者约为三千六百人,他们之中境界最高者不过是工阶四品。 二本道院的毕业标准是四年之内升为工阶六品,重点道院的毕业标准是四年之内升为工阶四品。 不难看出,即便是最有天赋的穿越者,在临死之前也只能达到重点大学毕业生水准。 数十年修炼和别人的十几年的修炼,取得的成效是一样的。由此可见,穿越者确实不适合修炼。 苏陌越看越觉得迷茫:药师李青,即李靖。兵仙韩言,即韩信……这些人在穿越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穿越到大天王朝,继续当大人物。但我穿越前没什么名气,穿越后处境也很尴尬呀! 苏陌从穿越者前辈身上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于是改换思路:穿越者不适合修炼,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 士农工商,四个阶级。 商阶是以黄金白银之力入体,强化自身,这是由天道规则决定的。 从商阶一品升为工阶九品,必须以金银之力制造身外化身。据说,这一步的义理在于: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在适当的时候将其抛弃,才能走得更远。 用“工科”打磨身外化身,使其更为强大,这就是工阶的修炼。 乍一看,这些是穿越者都能做到,那到底是哪一步卡住了? 苏陌很快就找到了答案:穿越者是外来者,世界对他们有排斥,原身对他们有抵抗,他们的身外化身天生就有漏洞,注定不会太强。因此,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并不敌视穿越者,相反,原住民十分欢迎穿越者的到来,虽然谁都不想让自己被穿越。 第二件事,呼唤系统。 “系统,我最后再喊你一次,你要是在,就回复一声,如果不在,我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去年才高考完,明年又让我高考,何必呢?” 苏陌话音刚落,脑海中浮现出系统面板,一行行蓝色透明的发光字清晰透彻,妙不可言。 【史上最强听劝系统】 【宿主:苏陌】 【境界:商阶五重】 【身外化身:无】 【被劝说者:陈层】 第四百五十九章 曾经的毕业典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陈千苏这一件是用的全力的。它的威力固然比不上核弹,甚至连核弹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但他也没打算在这里引爆核弹,核弹是对抗极高阶的强者或是毁尸灭迹的时候才用到,在正常的战斗中,稍微用出一点点能量改变自然环境就足够了。 为防止对手反复横跳,他又发出一件这两件之后,他本身的体力也所剩无几。若是再发出一件,就有可能超负荷了。 沉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还在喘气,没有死透。 “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另一个帮手还在外面分担伤害,陈千树不敢拖太久。他掏出一个大布袋,塞了满满一袋子的矿石宝石,然后拖着那人的躯体往外走。 “各位停一停,不要紧张,你们的社长还活着,我刚和他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这时,那位社长也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两位副社长,千万不要动手。他把我的矿石都背走了,你们要是不想坐吃山空,最好还是不要想着太早接替我的位置。” 而这时,陈千苏的那位帮手也在苦力支撑。他身上的变异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不仅身体发黑,而且有很多器官出现了不美妙的变异,它背后长出一个蝙蝠状的翅膀。头上长出鹿角,但是也只有一个并不全面,而他的一只手,竟也变成了鹰爪,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陈情书拖着对方的社长走进二号基站。 “您还是把他们的社长带走吧,我快要不行了,回去也活不了了。带走他们的社长,将来就能很容易的吞并他们的全部势力。” “那可不行,在我的计划中,没有这一选项。” 陈千舒放下对方的社长,而后用这只手托住自己人,但是他用脚踢着对方的社长前进,就像踢皮球一样,这使得那位社长面色扭曲起来,哪怕是刚才心脏被打穿,他的脸色都没有太大改变但这时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扮演足球的角色他实在忍不了。 对方学社的人一直在尾随他们,直到离最近的一个基站都约有一千米。陈情书才放开对对方社长的控制,然后一脚踢了回去。刚好被另一位副社长接住这会儿,陈天素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在看准时机又发出一支闪电箭。那位社长彻底身亡,而那位副社长也身受重伤。 高温火往自他背后升起,唰的一下飞往身后,把数十人扫成灰烬。 穿千苏带着一人飞快狂奔,不敢有任何停留,一路出了沙漠。 在沙漠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自己人还是忧心忡忡:“社长,我快要不行了。如果我回到基地,你还活着,你就把我交给技术部的人解剖了吧。他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畸变吗?他们不也想用我的方法强化自身吗?那刚好我就是一个最好的教材。” “不不不,有件事你还没有搞明白。如果我需要的是教材,我可没必要在你身上投入那么多热能。把你解剖了,我会血本无归的,所以你必须得活着,为我好好还债。” 那人长叹一口气,我也想活着呀,但是,我这身体估计扛不住了。这次变异都持续半天都没有消退,要是以这种心态活下去,我觉得压力很大呀。 其实不仅仅是你压力大,我压力也很大,你这种模样以后出任务只穿一身黑衣服,戴个黑面具恐怕是掩饰不住,还得带着很特殊的手套才行。对,尤其是你背部的翅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但那个翅膀,估计会让你穿衣服的时候产生各种困难。不过既然你的问题是因为热能变异而引起的,我想我或许能解决它。 这一路逃亡,陈倩书都没时间采用系统的升级功能,但这会闲下来,他走到室外,看周围无人,便打开系统面板。 “合成。” 巨大的魔晶混入棱镜之中,棱镜又完成了一次升级。 “这股新力量倒是不错,但我能感受到它还不足以解除略副社长的变异。他只能在某种程度上压制副社长的变异,不过这副社长也真是的,他本来就不是纯血人类?为什么非要以人的形态做事呢?” 陈千舒回到屋子里,拿出一笔魔杖,这是棱镜的伪装形态,大多数社员们都见过。 他把魔杖往那人身上一点,他头上的角背后的翅膀都消失了,就连他变成鹰爪的手臂,也恢复了原状。 那人立刻面露喜色,仿佛是见到了很了不得的奇迹一样,其实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奇迹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只能暂时压制。要想彻底解决变异的隐患,还得我继续努力才行,但你不能再努力了,你要再超负荷,随时都可能变成异类生物。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处理学社内部的事吧。啊,有一点忘记说了,我们的收获都在这个口袋里,你看看,你拿30%。” “不不不,30%太多了,要不是社长您我现在可能没脸见人,我就拿10%就好。” “10%就10%吧。你拿着将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笔钱应该足够。有想过什么时候从前线撤下来吗?等我找到彻底解决你变异的方法之后,你再上前线。” “社长,学社里就你和我四阶,我从前线上撤下来了,那谁跟你去战斗呢?” “你的问题问的很好,但我最近没有战斗的打算。从他们那里抢来的矿石,足够我再升级一次技术了。要是我们自己也有矿卖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啊。” “大人,只有神秘学会才有实力占据矿脉。” “是啊,前路漫漫。但是,谁让我们还年轻呢?” 他们口中的陈先生已经离开了蓝色星球,继而出现在银河彼岸的一颗陌生的星球上。 这颗星球和蓝星很像,生物的体貌特征、文明的发展进度都很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才是陈千苏的故乡。 陈千苏能在蓝星和地星之间自由来往,他需要借助蓝星的力量完成一些事情。 刚才汲取到的核聚变能量不少了,棱镜能极大加快核聚变的反应速度,就那短短的半小时,大约有5吨物质完全进行核聚变,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6.3亿吨TNT炸药,威力堪比六颗沙皇炸弹。 获得了如此巨量的能量,陈千苏才有把握在地星大展身手。 地星的直径约是15万千米,比木星还要大。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神秘学家。 如果这些人仅仅只是通过一些物理反应、化学反应装神弄鬼,那陈千苏当然不会在意。问题是这群神秘学家真的有超自然能力,飞天遁地都不在话下。 第四百六十章 现在的毕业典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陈千苏在这个世界里搞到了很多稀有材料,比如说棱镜。他用了地星的材料,以及蓝星的技术,共同制造了这场核聚变实验,获取巨大能量强化自身。 只是如果仅是能在两界之间穿梭,那他还不足以如此强大,他强大的最大凭证是,万物合成。 “面板,打开。” 【万物合成系统】 【闪光棱镜:由炫彩魔晶强化而来,可极大加速核反应进程,可用于储存能量】 “接下来就该攻打通古斯神秘学研究社了。” 陈千苏想攻打这个研究社,是因为研究社曾经展出了一种稀有材料。陈天书在观摩那块材料之后,确定他对闪光棱镜有用,只是当时自己实力不足,要想抢夺这种稀有材料,绝无胜算。不过现在自己加装了六颗沙皇炸弹,再去攻打研究社,他信心十足。毕竟通古斯神秘学研究社也仅仅只是一个三流社团,其中最强者不过是一位五阶神秘学学者,仅此而已。 他固然不可能直接用出大伊万级别的热量轰炸,这样做固然能把对方的社长炸死,但他自己也不可能幸免,但是细水长流,把这股力量慢慢展现出来,也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说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修行之法不适合的,但是有棱镜和热能的帮助他没什么好怕的。换言之,他不能修行,但是他的闪光棱镜有修行,只要给它注入足够的能量,它就能起到四阶,五阶,修行者的作用,而且,闪光棱镜的强度和他的身体强度互通,这为他提供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倘若仅仅只是棱镜够强,但它依然只是普通人的体质,那就相当于小孩拿大刀,没什么真正的战斗力,别人一点即破。但是现在强的不仅仅是冷静,就连他本人也相当于穿了厚厚的铠甲,面对同阶段的人极难被破防。 通古斯研究社的总部建在沙漠深处,温度极高,人迹罕至。听说研究社在沙漠里制造了一个小型火山作为护城河,普通人根本过不了火山就会被烧为灰烬。 成千苏不认为这个小小的研究社里藏着能改变自然环境的人才,那所谓的火山,一方面是借助了已有的地理环境,另一方面则是有些擅长火土属性的神秘学家合力制造出来的这样的东西。这种火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就像高楼大厦,人不可能凭空戳住高楼大厦,但是借助工具可以制造水泥钢筋,然后再凭借人力把他们搭建起来。 存钱书打算干一把大的,他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他也建立了相关组织,只是没有神秘学社规模那么大。 在正式进行核聚变之前,他早已通过核裂变获取了巨大能量,从那以后,在各个神秘学派中就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核能学派。 核能学派的支持者只有千人,其中最强的不过才四阶,在诸多学派中,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尚未形成气势。 而且哪怕同为核能学派,大家对核能的利用方法,利用程度也不相同,比如那位四阶的强者,他热衷于用核能强化细胞,提炼身体潜力。 成千舒曾提醒过他,这么用有害,用多了会英年早逝,但那位强者定位把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曾千书经过严谨的计算,减少了分给那人的核能供给,以免那个人太早离开人世。 地星纪2515年,陈千苏伙同罗素潜入比特沙漠。 大漠里的月亮格外浩大,因为此处没有光污染,而且,空气干燥,虽然不清新,但里面的杂质却不算多。只要不遇到沙暴,天气能见度还是不错的。 两人赶了大约半天的路,终于来到第一站,月牙泉。 月牙泉是在具备松散的地质结构,低洼的地形条件和区域性地下水位较高的条件下形成的,而构造运动、流水及风力地质作用是月牙泉形成的内在和外在动力条件。尽管星转斗移,风啸沙鸣,月牙泉依然碧水粼粼,宛若明镜。沙水共生,山泉相依,成就了“沙漠第一泉”这一世界奇观。 在这片绿洲,稍作歇脚。 成千舒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你强行汲取核能,一次次突破身体极限,是为了什么呢?” “我的父亲加入三号炼金神秘学会,因公殉职了。” “哦,这大家都知道,因为当年三号炼金学会暴力扩张,大多数学者都被当做战士派往前线,能从前线返回的人不到3/10。就这3/10里面的大多数人还都身负重伤,身躯长年累月的受到折磨,即便是主攻治疗方面的神秘学家也无能为力。” “炼金学会比神秘学社的规模大得多,当年三号学会几乎没有任何门槛,哪怕是一阶神秘学者也能轻松加入,而且他们发放的抚恤金相当高。派往前线的那群人,他们的工资是按分钟计的,从上前线到死亡,精确到每一分钟,一点不差。” “对呀,听说炼金学会里有好多富豪,所以开得起高工资也在意料之中吧。你父亲因公殉职,这和你想变强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核能练体讲究,循序渐进,你总是过度消耗,会让寿命缩短。” “你知道炼金学会的发展有多快吗?” 炼金学会的发展有多快?神仙苏还真知道,因为他一开始也想加入这个学社,但是一查到他们的伤亡率就不敢了,所以说现在炼金学会不再搞什么领主之争,但是他们从事的大多是极其危险的工作。 想通古诗研究社的社员仅仅只是住在沙漠火山里,日常生活还过得去。但是炼金学会的人好像对危险有一种迷之崇拜,越危险的岗位越受欢迎,这风气太不好了。 而要说炼金协会的发展速度,那确实很快了。十年前,他们攻破了点石成金的技术壁垒,也正是在那一年,又爆发了一次大规模战争。从此之后,学会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是在五年前,学会横空出世,那时的他们已经掌握了把空气点化为黄金的秘技,这样的话,他们不仅仅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还得到了大量的金属。因为黄金有诸多特性,哪怕不当做货币来使用,也有很多其他意想不到的好处。从空气中提炼黄金,并把黄金制成子弹,只要周围还有空气,那子弹就源源不绝。这是协会五年前的技术。 然而,最惊悚的是协会在两年前研发出了一项更为离奇的发明:能源核。 传闻中说,只要家装的能源核,就能从任何事物中,汲取能量,只要周围不是真空,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且能源盒的使用寿命无比漫长,质量又极好,一旦与人体融合,就藏在心脏的内部,你不把人的心脏挖出来,根本无法解除能源核的加成。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来到同一座城市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数条蓝色细线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每根细线的起始端都连接着一颗雨滴形状的蓝宝石。 “马爵爷竟然得到了雨水之源。这是一种从云天海里提取出来的稀有矿物,整个北地都只有几吨。这么多颗细小的雨滴,恐怕有数十万克。” “用雨水之源发出的扩散光雨连绵不绝,经久不散,并且带有极冻的寒气,能有效影响对手的状态。” 魔法师体内弥漫着魔法,他们能借助魔法宝物强化自身的法术,而这雨水之源就是一种珍贵的三阶魔法宝物。 “秘咒沙尘暴。” 漫天黄沙飞舞,沙中隐隐有绿光。 “听说两年前北地约克城出现过一场奇异的沙尘暴,尘暴中有绿色飓风,所过之处万物冻结。难道谢先生的沙尘暴取自于约克城?” 秘咒师的修行离不开这片天地。天地间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一粒灰尘都是密咒师的能力来源。密咒师观看这些具体事物,继而书写咒术,召唤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嘶吼的沙暴似乎遮蔽了所有光雨,有视力好的人甚至看到鱼水之源上结了薄冰。用秘咒冻结雨水之源,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能做到。 观战的人无一不面带崇敬之意。 “魔法力,万有,万有引力。” 马爵爷的成名绝招:万有引力。 16颗夜明珠被聚拢到一块,他们绕着同一个圆心高速转动,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发光的环。 组成高塔的木料被一根一根抽出,它们也在空中晃动。 一根根木柱悬浮在马顿身后,他伸手往前一推,那些长约两三米的木条像飞镖一般疾射而出。 “秘咒月引力。”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确有其事,人们发现月亮好像暗淡了一瞬。 一时间,赛场内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咔嚓声,所有木条都被拦腰折断。他们互相碰撞,最终都落回地面上。而最近的木条,离谢青约有20米。 众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马爵业如此大规模的搬运物料,你是人力之极限,却未曾想到竟有人能同时折断这些木料。谢先生的月引力丝毫不弱于马爵业的万有引力。 “魔法果,坠落,坠落苹果。” 马顿曾多次强调被苹果砸到头,纯属杜撰,但无奈世人总是喜欢用这个故事来阐明他是怎么发现万有引力的,久而久之,他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故事,并从中悟出一种新的魔法。我要这个故事还在大陆上广为流传,那这种魔法就威力无穷。 本是笑谈惹人嫌,果实如雨落人间。 “你看我说吧,马学业肯定被苹果砸中过脑袋。不仅从苹果树那悟到了万有引力,他还悟到了苹果魔法。” “我怀疑你是谢先生请来抹黑马爵爷的。马爵爷说了,苹果和万有引力没关系,你也不回去看看你家苹果树,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在苹果树下面睡觉?” 不少人心中都有一幅这样的画面:那是一棵像青松一样茁壮墨绿的大树,树上挂着十几颗果子。 这就是他们想象中的苹果树。 但事实上,苹果树上的果子极为密集。如果把树叶比作山,那果子就是红色瀑布。人们想象中的所谓的几颗果子挂在叶子里,这样的苹果树是不存在的。 硕果坠落,掷地有声,砸在地面上,传出一声声咚咚咚咚的闷响,砸在木料上,则是发出稠密的沙沙声。 “秘咒满霜华。秘咒金琥珀。”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冰晶盘,冰晶盘上刻画着狗尾巴草和鸟类羽毛。 苹果砸在冰晶盘上,四分五裂,汁水飞溅。一颗极为硕大的金色琥珀从谢青头顶升起,忽地飞向半空,砸碎冰晶盘,而后裂开,从中飞出一只四米多长的蜘蛛。 “史前生物,海帕蜘蛛。这么大的生物,竟然也能形成琥珀吗?那它的价值可比这16颗夜明珠加起来还要高啊。” “嘘,小声点,皇帝陛下也来了。有人曾在艾夕峡谷挖到过海帕蜘蛛琥珀,其中体型最大的长约两米。与谢先生的蜘蛛琥珀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说的是许尘蜘蛛琥珀吧?因为挖到那颗琥珀的人名为许尘,所以就这么称呼了。在十年前的一场拍卖会上,许尘蜘蛛琥珀的价值约是两颗夜明珠。”那人指了指天空,“就这样的,两颗。” “刚才那位小伙子恐怕还是低估了今天这颗蜘蛛琥珀的价值。体积八倍,不代表价格也是八倍,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么大的海帕蜘蛛,至少价值40颗夜明珠。”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海帕蜘以风卷残云之势扫清了冰晶盘里的所有苹果。最后,蜘蛛高高跃起,往冰晶盘上一砸,冰晶盘破裂,传出一大片哗啦啦的脆响。 响声停止,所有的碎冰全都落下。碎苹果,碎木屑,碎冰渣,此时的地面已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海帕蜘蛛也落到地上,张牙舞爪地爬向马顿。 “魔法冰,荆棘,荆棘玄冰。” “听说东方有水生木的五行之说,马爵爷竟然能从中提炼出一种全新的魔法,他在魔法修道路上的天赋丝毫不弱于他的数学、物理天赋。” “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谢先生是不是发了两招?现在马爵业才出一招。” 马顿的这一招可不简单。 荆棘玄冰固然强势,但两种元素的融合需要时间。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一招要蓄力,所以他迟迟没有用出第二招。 然而,谢青可不打算给他蓄力的机会。 尽管这时的谢青早已认出马顿并不是穿越者,没必要与之争胜负。 “秘咒火荆棘。” 一条条鲜红色的,粗壮荆棘,从他周围的地面中长出,拔地而起,那荆棘像是一条条毒蛇,蜿蜒扭曲,精准攻向敌人。 “火克木,谢先生竟然能在同一招中用出火木双属性。” “秘咒都能在现实世界中找到对应的事物。不知道是哪一片土地上长出了这样的荆棘。” “传闻诺丁火山里有一种草,这种草的种子必须要经过烈焰炙烤才会发芽。谢先生研发火荆棘的灵感会不会来源于此?” “你是说焰心草,对吧?诺丁火山里有一片焰心草海,当风吹动的时候,草海摇曳,像一团团跳动的火苗。可是见到焰心草的地方多了,却没有一个人研发出火荆棘。” “看来这位谢先生的密咒修行天赋也不容小觑啊。不知今晚他们两个谁胜谁负。” 一条条火荆棘疯狂鞭打着地面,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焦痕,马顿不得不疯狂闪躲。 “魔法萤,腐草,腐草生萤。魔法雪,六月,六月飞雪。魔法光,凿壁,凿壁借光。” 地上的青草在迅速枯萎,从枯草中飞出一只只蓝绿色的萤火虫。那些萤火虫攀附在火荆棘上,火荆棘像玻璃一般寸寸断裂。 第四百六十二章 若只如白驹过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正是因为有了能源核,所以学会了八阶强者,大多都能轻易战胜九阶强者。 “略有耳闻。他们三年前搞出了能源核,不知道现在能源盒升级到哪种程度了。” “班长,你没有参加他们的发布会吧?在一年前的能源和发布会上,他们的能源盒已经可供九阶强者稳定使用一年。” “没注意,一年前我正在突破我们的技术壁垒。对啊,他们一直说别人的事,你觉得我们学社的技术怎么样?” “还不错,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升为四级学社了。” “神秘学会有三个等级,神秘学社有五个等级,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升为四级学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急于变强?难道说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在等着你去做吗?” “有。炼金神秘学会。一旦他们的能源盒再次升级,把九阶强者提高到时间层次,那我向他们复仇,就没有一丝胜算了,我必须得赶在他们技术突破之前消灭他们。” “为什么那不是你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吗?” “据当年很多幸存者说,他们在战场上根本没有遇到敌人。或者他们遇到的敌人,也不能算是人,那是一类外形与人很相似的机器人,内置相当危险的起爆装置,他们把人送往战场,然后启动机器人将其全部炸死。炼金神秘学会是在花钱买人命。在他们的发展过程中,是有一次次的大型战争,但是在实力相仿的情况下,大型战争的伤亡率绝不会超过20%,一旦超过20%,人群就会溃散,特别是在主将被消灭的情况下,学会成员必然会溃逃,但当年我爸爸参加的战场上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你是说炼金神秘学会是在恶意收取人命?” “是我怀疑他们练的就是人类本身,他们或许能从人体中提取某种物质,而这种物质一旦提取出来,人就会死。他们不敢做的太过火,所以把人派上战场。借助爆炸提取相应的物质。” “有证据嘛?如果有证据的话,等我的研究学社升级为神秘学会我就把消灭炼金学会作为一个长期的发展目标在有必要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没有具体的证据,但要是能得到他们的能源核拆解,能源核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哎呀,那太早了,还是先说说我们今晚的计划吧。通古斯研究社里存放着一种魔晶,我们的目的是把那批魔晶抢过来。其实咱们学社的技术也不错,你尽管想象,我负责实现。” 成天苏说这话并不是夸大其词,他他分给神秘学社成员的核能只占魔晶核能的1/10,而且他能在两界之间穿梭,只要把这事解决了,他再回一趟蓝星,把机器搬运过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虽说他的做法有些不太友善,但是所有材料都是他提供的。 叶青轴瞟了一眼他的餐桌,没什么特别的,把水煮玉米当做主食,然后有小份的骨汤、虾饺、鸡翅、凤爪,还有超大份的果茶。 这些食物不足以吸引叶青轴的好奇心,他对此表示拒绝:“我觉得不要。” “不要就不要吧!反正不吃饭也不影响生命活动。心中所想的可以变为现实,如果实在没见过,那也挺难办。在这个世界,再找厨师恐怕就不太简单了。” “如果吃进去的食物超过你需要的食物,那这个食物就不是你的胃需要,而是你的心需要。而我们的心是不需要食物的,它需要爱,需要包容,需要接纳,你多吃进去的每一口食物可能都是在填补无法被满足的爱的需要。” 卿雨汐心里一惊,表情凝重,青王有远超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这样的人许下愿望得到无敌系统,想要攻破就很难了。 “你少说两句,我吃完后就出发。我倒要看看,把你送回原处,你会干出什么蠢事。” 叶青轴不再回应,先前的那一大段话让他的心力过度消耗,这是他思考的后遗症。 卿雨汐用餐完毕,随手将垃圾分解,两人同行出门。 到了室外,卿雨汐才注意到新世界和原有的世界没什么太大差别,除了一点:人数骤减。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几个活人。 进入学校,校内超市空无一人,门是开着的,空调还在运行。对面的教室里同样也空无一人,但,空调不运行。 这很诡异。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世界的走向。 往大了说,这股力量操纵着日月星辰的运转,也操纵着时轮变迁、生灵呼吸、四季更迭、潮汐涨落。 往小了说,这股力量在事物之间进行取舍、选择,同样是没人居住的屋子,谁家的空调开着,谁家的空调关了,这居然也有定数。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我们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一部分,也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之所以要清除那些许下奇怪愿望的人,那是因为,规则不容拆分! 照这条路往下走,青王这样的智力障碍者也会死去,这不符合他的本意。 深思熟虑之后,他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先清除“一部分人”,让剩下的人“互相清除”,到时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来到教室门口,卿雨汐抬手化去门锁,他忽然想起自己家的门确实没有上锁,青王所言非虚。 他径直走到原来的座位,慢悠悠地坐下,“回想起这一切变故,仿佛就在昨天。” “我觉得不在。” 卿雨汐一时语塞,此刻的青王和先前的青王几乎判若两人,虽然回答问题的格式还是那样不对劲,但多多少少还剩下点正常人的思维。他仔细想了想,又说:“确实不在。一切变故都在今天,亦都在眼前。” “变故是你?”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竟然不是个傻子,或者说这个傻子颇有些乡村傻医、傻王爷、傻总裁的意思,虽然看起来不太对劲,但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爽文主角,那便不能掉以轻心了。 “变故是你、和我,是新世界里、许愿的与不许愿的、所有人,是外面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是这里的一根粉笔、一张桌子,等等等等。” 他这话说的很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既不虚伪也不真实,莫说糊弄傻子,就是正常人来了,也听不出什么真东西。 “我听不懂,你说慢一点。” “不,我觉得你听懂了。” 他这话说的很慢,但不管说得有多慢,听不懂的人就是听不懂。 叶青轴并未与黑王纠缠,他在意的不是这些,尽管黑王态度轻慢,语气敷衍,但他自觉拥有无敌系统,理所应当目空一切。 作者的话 第四百五十六~四百六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暂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五十六~四百六十二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六十三章 冥冥之中的归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大多数四阶妖类都不愿意去往妖界,原因有很多,比如去了之后回不来,再比如妖界真的很不适合修行,又或者是,当前的人界能很好地满足妖王、妖皇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 正是因为人界对妖族的吸引力太大,要不是在1999年物种大战妖族惨败,和人类签订了极不平等的条约,否则,去往妖界的妖类更少。 老祖说完后,另外三位妖皇都保持沉默。 沈漠有一万个理由不去妖界,九阙和沧澜的理由稍微少了一些,但结果也一样。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很有上进心,想在人间多修炼几年。但是,我听几位上古大妖商议,下一场物种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上一场大战我们没参加,这一场大战是由扶桑国引起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妖类,都想重新划分地盘,我们依然保持中立是不合适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进入妖界,二留在人界,参战。” 老祖本可以直入正题,但他说这一连串的话,显然是想把大家推往第一个选项。 虎鲸对人类较为友好,这是潜藏在基因里的本能。不管是普通的虎鲸,还是已经成妖的虎鲸,本能不变。 而且,长远来看,达到三阶的虎鲸妖类,迟早都要进入妖界。 上次物种大战的起因是几位上古大妖和人族修行者产生冲突,整个人族内部相对团结,整个大战始终在可控的范围内。但这一次不一样。那些积极参战的势力都是打着消灭扶桑国的旗号,而扶桑国是人族势力之一。 换言之,这是一场人族内战,只不过妖族会趁机大规模参战。 上次大战已经把世界打混了,若是再来一次物种大战,指不定就要天地变色,人界会由于各种原因也变得不适合妖族修行。 老祖化银刚落,九绝和苍南就一致表态去往妖界。 老祖又看了一眼沈诺,想知道这个族中最年轻的后辈有什么打算。 沈落是妖,也是人,对人类是友好还是敌对,在这件事上,他有足够的自由。不同于其他同类受制于基因和天性,它本身就是人类,当然有资格选择喜欢哪些人,讨厌哪些人。 但这不代表他要上战场。 物种大战一开,种族内部会先清场,决出一个能符合大多数人需求的意见。 而后就是多个种族的混战。 这种混战,沈落不想参与,原因并不复杂:风险太高。 倘若沈默也是七阶上古大妖,他兴许会乐呵呵的去战场里溜达几圈。 但他只是四阶妖皇。 上了战场,虽不是炮灰,但死亡率也是相当的高。 毕竟这是物种大战,一旦落败,整个物种在生物界中,在食物链中可能都要降级,在这种大战中,种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得抱着不遗余力的觉悟,这就导致修为低的人反而安全,他们决定不了战斗的胜负,而修为稍高一些的,特别是到四阶五阶妖王妖皇,一对一打下来,谁赢谁输,生死难料。 沈漠不打算这么早送死,也不打算太早去往妖界,他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老祖,如果我们参战,是站在哪一边的?” “大势所趋,扶桑的对立面。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说辞。等消灭了扶桑,任何种族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沈墨本来也猜到会有不少种族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参战,以至于战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从老祖口中得知这一消息,让他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在人间久留。但是在人间停留的日子里,至少有一件事是可做的:登岸,灭扶桑。 要做到这点事,很有难度。 因为,大多数妖怪进入人类的城市会受到极大的压制。以他一千二百年的修为,恐怕连一些最基本的法术都用不出来。与人对战,只能凭体力取胜。 虎鲸家族虽然没有参与战争,但毕竟也是战争的亲历者,家族里的高层对一部分内部操作心中有数。 沈漠向老祖询问这场战争的内情:“老祖,大战的导火索是什么?” 老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如实相告了:“不久之后,倦尘将会前往扶桑,埋葬东京城。” 老祖说的这位倦尘,沈落虽然没见过,但听过。七劫上古大妖,倦尘,生来就是人形,因此,人类的城市对它不构成压制。 由这位大妖展示惊人手段,埋葬人类的城市,应该足以激起一部分人的野心。 因为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把扶桑从地图上抹去,而是重新分割海洋和陆地。 人族想确立列国之间的新格局,妖族则是想夺取陆地重返家园。 在签订条约之前,海洋和陆地没有固定的主人。可能这片陆地上妖内比较强势,那就属于妖又或者某片海域上人族比较强势,所以属于人。 随着不平等条约的出现,除了南极洲,其余陆地都归人类所有。 在陆地上生活的妖族,要么融入了人类世界,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与人类无异。 要么去了南极洲或者一些偏僻的荒岛,或是在水里开辟出一方洞天,收纳同族。 这就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海洋是生命的摇篮,妖族回到了摇篮,人族在摇篮之外,人族大赢特赢,领先妖族几亿年。 沈漠追问道:“倦尘大人是单独行动吗?如果我提前去东京做一些类似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战争的进程?” 老祖没想到沈漠会如此大胆。虎鲸一族与人类亲近,哪怕加入了讨伐扶桑的大军,恐怕也不会取得令人满意的战果。 此外,还有一点,虎鲸是海洋生物,到了陆地上,即便没有人类城市的压制,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贸然进存,九死一生。即便进了城,也不一定能见到任务目标。 但是沈漠提出去东京做事,这对整个虎鲸族群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投名状。 只要能消灭扶桑的领导人,哪怕只消灭一人,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老祖欣慰地看着他:“这事你要能做,那便最好,至少能给我们虎鲸一族争取一些正面的评价。但你也知道,人类城市不是我们的主场。你若想上岸,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你。” 沈漠应道:“多谢老祖。我在扶桑国有合法身份,可以直接进入,只要找准机会,一定能成。” 沈漠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去年,扶桑国前任首相在街头演讲时遭遇枪击,不治身亡。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事,他作为一位四阶妖皇,没理由做不到。 “无论你是用人类的方式,还是用我们妖族的方式,我们都支持你。你若下定决心,我就把这一时代的鲸极骨转交给你。” 鲸极骨是虎鲸一族的至宝。六阶虎鲸死亡之后会留下一根雪白的鱼骨,即为鲸极骨。虎鲸家族里现存的鲸极骨,只有三根。 第四百六十四章 若有若无的眷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沈漠作为家族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当然知道鲸极骨有何等妙用。 持有极骨,无条件增加五百年修为,若是完全融合,同样增加五百年修为,能让三劫妖类越到三劫。 但说实话,沈漠不太想拿这根鱼骨。家族里的重要成员即将迁往妖界。由于必须到四劫才能迁居,因此这根鱼骨几乎起着一张通行证的作用,他拿了鱼骨就意味着有一位三劫的后辈去不了妖界。 在如今的处境下,去不了妖界,至少面临着两种困扰,一是污染,二是战争。 “我不需要极骨,您留着给其他三劫的后辈用吧。我在东京完成任务后,可能来不及和你们汇合,你们去妖界时不用等我。” 沈漠打算借着穿越两界的机会做一件大事。无论他在人界做了什么,只要打开去往妖界的大门,人界的生灵就都拿他没办法了。 也正因如此,沈漠的计划非常大胆,他盯上的不仅仅是扶桑国的几个领导人,而是扶桑宝库。 极骨只能增加500年修为,他看不上,如果是能增加800年修为,那他肯定就义不容辞了。1200年再加800年,刚好迈入五劫。 虎鲸族在妖族中,算不上显赫,族中的宝物他自然是看不上。如今的扶桑国虽不强势,但在历史上的某一段时间,扶桑国曾大肆掠夺许多国家的珍宝,这些不属于扶桑国的扶桑国宝,让他非常向往。 多物种大会持续了两天两夜,沈漠开完会之后回到家里打包了自己的家产,顺便取了些武器设备,而后一路北上到达扶桑,化为人形,登岸。 在上岸的一瞬,沈默感到了多种混合压力。在水里游来游去,浮力等于重力,但是上岸之后就没有浮力,而是靠地面的支持力,重力直接作用于身体,鱼身的轻盈和灵动感荡然无存。 沈漠的人类形态是穿着黑白两色T恤和短裤的少年人。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证件,证件上标注着他的身份:四劫虎鲸妖皇,沈漠。 有了这张证件,他出入于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都是合法的。 要是没有证件,一旦被发现妖族的身份,能解释还好,若是解释不清,那就会被丢进海里,强行遣返。 证件不仅仅起着通行证的作用,它还包含了沈墨的身份和特权。作为一位妖皇,无论到哪里,少说也能享受市长级待遇。 哪怕是兔子妖皇,到了老虎的族群中,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外交官,那虎王即便再饿,也不会对兔皇出手,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沈默登案后,一路北上,前往东京城,到达妖皇的行宫。 虽说妖类的法力在人类世界受到极大的制约,但是妖内高层在人间行走,不仅不受到影响,反而更加痛快。人类社会中,但凡是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都会专门划出一片土地,为妖皇修建行宫。 行宫是有严格标准的,一个行宫分为九格:鸟,兽,虫,鱼,人,花,草,树,木。 这九个划分并不能对应到所有的妖类,有些特殊物种就要特事特办。例如鲸鱼不是鱼,它在行宫里居住在“兽”那一格。 每个格子最多居住九位妖类,当沈漠到达时,他住在第五间。 沈漠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也没多想。他联系行宫里的工作人员,要求会见扶桑的领导人,共同商议核污水的事。 工作人员对此事已经见怪不怪。行宫里住着的几十位妖皇和三位上古大妖,它们都是来商议核污水的,其中有的已经居住半月之久了,但领导始终没有出现。 进城,哪怕是六阶妖皇,也翻不起风浪。除非是生而为人的上古大妖,才会对人类构成些许威胁。 工作人员按照程序记录了沈默的要求,而后把文件发给了他的上司,静候上司决断。 在城里,即便是六劫妖皇,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一旦到了无人区,遇到劫阶妖类,他就得绝地求生了。 明日再新看了沈洛的来信,觉得这“人”还不错。虎鲸家族在上一场大战中独善其身,在这一场大战中大概也会这么选。在数十位来访者里,这位沈漠大概是最没有敌意的。 面对居心叵测的来访者,就把他们晾在一边,直到他们露出狐狸尾巴,而面对有善意的来访者,既要好生招待,以免怠慢了贵客。 明日再新立即查询那几位领导人的出行规划,很快就为沈诺安排了一场夜间会议。 与人类结合,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后代的天赋。但是要想与人类结合,至少得有妖王的天赋,否则会生出异形。异形既不被人族接受,也不被妖族接受。 “尊贵的虎鲸妖皇,有幸与您见面,我是寒川雪彻。” 沈默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好感,他是一位妖皇,犯不着跟这些人客套:“其实大家都很熟了,没必要再做自我介绍。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领导人立即起立,向沈默鞠了一躬,随后另外几人也都起立鞠躬。 寒窗雪彻,不仅鞠躬,他还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明显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虎鲸一族是我们人族的朋友,往海洋中倾倒核污染水也是无奈之举,我们也是受害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必再提,以后,我希望还能保持与虎鲸一族的友情。这是我们准备的薄礼,还请收下。” 沈默倒也没有拒绝。他执行任务孑然一身,没有拿家族里的宝贝,但人族罪人亲手奉上的珍宝,他没有理由不收下。他打开锦盒,看到十二颗闪着蓝光的珍珠。 这种珍珠,沈默见过。在某些古籍上记载他们是“吸收日月之精华而成”,但其实这种珍珠的形成和日月没有任何关联,他们产自于某种蜃贝,每一颗都抵得上一百年修为,但是多吃无益。 这份礼物固然不是保理,但也不算太厚。什么一时没想明白,他们送着珍珠有何用意。 寒川雪彻拱手道:“但是往后大家前往妖界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十二颗蜃珠是我们一番小小的心意。” 十二颗圣珠,等同于十二张门票。放在整个族群两万头虎鲸中,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沈漠收起珍珠,一字一顿道:“那些畅游在海底的美丽生物,现在它们享受着海洋的一切,创造着海洋的绚丽多彩,那种来自于大自然的生命力让人着迷。它们还不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面临的事情——家园被污染,家族面临灭绝。” “尊敬的鲸皇大人,您这是危言耸听。我保证我们排放的核污染水是符合安全标准的,一定不会危害到虎鲸族群的身体健康。虎鲸一族向来宽宏友善,我们愿意为虎鲸建立生态保护圈。” 第四百六十五章 第一个遗憾终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今年是沈漠住在太平洋里的第三百七十年。 海水中充斥着危险的辐射,这种辐射让有着三百五十年道行、一千二百年修为的四劫妖皇沈漠很是不悦。 妖族,按天赋划分,依次是妖物、妖兵、妖将、妖王、妖皇、上古大妖、上古凶妖。 若是按修为划分,二百年为一劫,三百年为二劫,五百年为三劫,一千年为四劫。 沈漠的大多数同类都是在百岁之后才开始踏上修行之路,而沈漠由于是穿越者的缘故,有完整的人类思维,故而比其他同类领先八十年。 沈漠二十岁时修行,百岁时已在同类之间小有名气。 六十年前,沈漠迈入妖皇境界,那时人族正在搞什么世界大战,还引爆了两颗威力惊人的核弹。 当时,在扶桑附近海域活跃的数百位妖王、妖皇聚在一起开了场不大不小的会议。 在会议上,一位鲸鲨王指出,核弹不可怕。 然而,随着人类科技的越发进步以及人类野心的日益膨胀,当今的核弹能威胁到五劫妖皇的生命,而核污水带来的辐射更是让四劫妖皇沈漠都颇为苦恼。 沈漠本人倒是不害怕核污水,该吃吃,该喝喝,无伤大雅,但对整个虎鲸族群来说,污染的危害不容小觑,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深海中各大有头有脸的族群都召开了紧急会议,为避免族群受到过多侵害,因此,这次的会议地点是在南极。 这是自生物圈形成以来,最大规模的跨物种交流会。 在会议上,沈漠见到了本族的其他妖皇。虽然世界上现存的虎鲸只有两万头,但是虎鲸家族里竟有一位六劫妖皇、两位五劫妖皇、一位五劫妖王、两位四劫妖皇、六位四劫妖王。 虎鲸是有着较高智商的顶级掠食者,修行到四劫,必能成为妖王,修行到六劫,必能成为妖皇。 像蜘蛛、蚂蚁、苍蝇之类的节肢动物,它们数量极大,却很难产生一位妖皇。 比蜘蛛、蚂蚁更悲惨的是微生物妖,例如草履虫妖、水熊虫妖,在抵达四劫之前,它们都是妖兵,到了四劫,它们有极小概率成为妖将,到六劫才有可能诞生妖王。 位列妖族最底层的是物质妖,像是光妖、风妖,它们生来是妖物,永远是妖物,哪怕到六劫甚至七劫,也只是个稍有灵性的妖物罢了。 虎鲸家族的妖皇会议规模宏大,气势非凡。庞大的冰雪宫殿里,坐着三个青年人,一个少年人。 在会议上,有着千年道行的六劫虎鲸老祖罕见的开了口:“我们妖族到四阶都可去往妖界,去了就回不来了。据小道消息说,那边不适合修行,但是妖族的权利都有保障。” 这些消息都是常识,在座的几位妖皇都很清楚。老祖宗特地在会议上讲讲常识,显然不是给大家普及知识那么简单。 果然,老祖顿了一顿,道:“我老了,就不去妖界折腾了。但你们都年轻,没必要留在人界。以后的污染会越来越重,人界也不适合修行。” 历史选择了你第1章 乌色云海翻滚如巨浪,厚重如山峦,携带着惊雷与闪电缓缓下沉,一点一点侵吞着天地之间的,那条薄薄的缝隙。 为了躲避灭世之战,所有人聚集在高塔的顶端。但这塔实在是太高了,抬头望去,那些阴暗、低沉、压抑的蠕动着的黑暗,似乎就粘在瞳孔上!无论睁眼还是闭眼,所见的,都是一片、黑色的空白! 仅在一呼一吸之间,墨色的云雾就会涌入人的五脏六腑,成为压在人心头的阴霾,再也无法抹去。 在高塔的另一侧,是一根透露着诡异、恐怖气息的柱子。 无论是高塔还是柱子,都被深深淹没在来源不明的海水中,世界上最高的山脉也只能在漫无边际的深渊中、安眠。 自上而下,黑云遮蔽天空。 自下而上,沧海掩埋大地。 当这二者重合,世间万物都将归于寂静。 “孩子,集我们全部的力量,送你回到一切还来得及的过去。希望你能逆转未来。” 高塔上出现了一个蓝黑色的漩涡,那是通往过去的隧道。 耗尽力量的众人化为一团团萤火闪光,被对面的柱子彻底吸收,生死未卜。 “连你们也……我……一定会改变这个未来的。”这话说完之后,林沐雨毅然决然地冲进了蓝色隧道。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尾随其后:“回到过去吗……也许还有机会……” 在最后的最后,一只兔子也进了隧道。 现世。 在漫长的时空穿梭过程中,林沐雨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掉到了操场上。 他落地后的第一个想法是:幸亏天够黑,而且是躺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不然就会有人注意到他了。 这样平常的灯光,这样亲切的黑暗,真是好久不见了。 回到了过去,有两件事是必须得做的:一、摧毁那根柱子,那是云与海的起源。二、消灭斗篷人,报杀父杀母之仇。 在地上躺了两分钟,安然无恙。到底有没有事,起来走两步就知道了。 刚站起来,身上的衣物、鞋子以及各种跨越时间而来的机器全部化为飞灰。 衣服没了?这是小事,现场打印一件。他习惯性地伸出左手,在空中随意一挥。 无事发生。 再一挥。 还是无事发生。 林沐雨一下子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觉得心都快要炸了。 穿越时空之后,赐福之力消失了?那可是在末日,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强大力量啊! 那么多人拼尽全力,不惜献出生命,送他回到过去,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掐住左手手腕,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恢复力量,不能害怕,如果现在放弃,那就真的完了。 不要慌,不要紧张。 力量没了,再找回来就可以了。 要找回力量,免不得在世间奔走。 还是先解决眼下最浅显的一个问题吧! 迅速浏览四周,寂静,无人。 仔细观察周围的建筑物,看起来大约穿越了百年时光? 旁边两栋楼都装有相同颜色的窗帘,而且这里有操场,想必就是学校了。 学校里面或许有家属区吧?如果有家属区,那应该会有人在外面晾衣服。至于宿舍,人太多,恐怕不好动手。 倘若可行,那就暂且借来一用。 一路上避开明显的灯,但恰恰又要追逐那些从窗里透出来的光。在已经放学的学校里,哪个屋子里有光,哪个屋子里就有人。 终于,他在路边两条树之间的一根绳子上,找到了想要的衣服。 一件挺宽挺大的蓝色T恤。右肩往右的那半部分是白色的。衣服上有粉色、绿色线条勾勒出的字母。摸起来像是纯棉材质。 第四百六十六章 第二个遗憾起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随后,他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玻璃。 女生转过身来,两人隔窗相望。 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不仅仅是他。 站在窗内的女生也有这种感觉。 她把这种感觉理解为感动。 长久无言。 “我要走了,再见啦,小朋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什么事情呀?” 少年人轻哼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朋友……这个小朋友在百年之后就是一位大朋友了。跨越时空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人。 “没事啦,我走了。再见。” “可是……你等一下。” 女生慌慌张张跑出卧室,再回来的时候,手里面掂着一双粉色兔子拖鞋。 窗户打开,拖鞋飞出。 不太合脚,勉强穿上。 毕竟是14岁的人穿12岁人的鞋。 即便女生有意买一双大一些的鞋子,也不会大太多。鞋子太大,穿起来不跟脚,容易发生意外。 “谢啦,我该走了,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再次相见?” 这个问题难倒他了。再见只是一句客套话,至于是1年之后相见,还是100年之后相见,恐怕都有可能。 他想了好一会儿,没有想到满意的答案,随口开了个玩笑:“要不我住你家吧?” 女生听到这话之后,显得很兴奋,“好耶,好耶,请进。” 到这时,他觉得这个女生真是不得了,大胆,热情,认真,细心。这就是末日之前的人类的模样吗? 后来的故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女生独居,11.9岁,初中一年级。 还有一个月放假。 一个月后,女生就要去外地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 在这一个月里,两人暂时一起行动,共同庆祝了女生的第12个生日。 在这一个月里,即从瞬耀2022年5月25日开始,他阅读了大量信息。跨越辽阔时间而来,他迫切地想要了解现状。 六月底。某天夜里。 这个时间点,徐陈蒿必然睡着了。虽然两人不在同一间卧室,但互相了解一下生活习惯,这一点也不难。 他扫净屋子,在空调遥控器旁边留下了一枚金币。这些天她存下的零花钱在不断减少,买两人的食物,又给他买衣服……临走之前总得把账结了。 走到屋外,把两件新衣服放到衣绳上,款式相同,尺码相同,以旧换新,算作归还。 时隔一个月,又站在最初相遇的位置上。 那扇窗是关着的。屋里的灯也关了。 正当他打定主意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要不辞而别吗?” 他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虽然放慢了些速度。 “有相遇就会有离别。” “那为什么会有相遇呢?” 驻足,仔细思索,给出答复:“命中注定,我们相遇。”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回首,他看到女生还在屋里,但灯和窗都打开了,正如初见。 “当我对这个世界心存疑惑的时候,幸亏我最先遇到的是你。” “终于要告别了吗?” “全世界都在等待我,全世界都在相信我,全世界都在注视我,这是我远行的理由。” “什么时候再次相遇?” “倘若有一天,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你,全世界都在相信着你,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你,我们再次相遇。到那时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在这一个月里,他的赐福之力恢复了万分之一,他说的实现愿望,并非无稽之谈,也绝非缓兵之计。 “那么,再见了,林沐雨同学。” “再见。徐陈蒿同学。” 他挥手打印出一件金丝描边的白色斗篷披在身上,戴上帽子,一步一步走入漫无边际的黑夜。 当这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说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话: “我读到了你的心,从一开始到现在,从相遇到离别。我看到了未来,看到了魔轮的制造图纸。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的魔轮吗?” 旧史记载,2022年,第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公开验证了。2150年,柱子出现,带来了赐福之力。这是个很奇妙的年份。因为也正是在这一年,他出生了。 现在是142年前,这个时代的古史中并未明确记录超能力者,在他能接触到的信息中,只有许许多多的疑似、传闻、据说、好像、似乎、大概、可能、也许、说不定、不一定……总而言之,语焉不详。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快速恢复赐福之力,一个月才恢复了1/10000,按这种速度,要想完全恢复,那就得到八百年之后了,他可等不了这么久。不必等800年,只需要再过128年,柱子出现,大家都得死,爸爸、妈妈、老师……还有那个黑袍人。 只要赐福之力还在这个星球上,那么借助那几件至宝的力量应该……旧史里一共提到了4件至宝,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提前搜集至宝?好像哪里不对。 还需要再等等,万分之一赐福之力,会被至宝秒成渣渣。 从超能力者身上夺取力量? 这个主意不错。 就这么定了。 夺取力量,寻找至宝,回收赐福……完美! 问题又来了。 超能力者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记得很清楚,原因无他,无非是读历史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心中怀有憧憬和向往,于是便记住了。 旧史里记载:瞬耀2022年7月22日,白衣少年人游走于眷属之城,更改人们的目光、心愿与往事。 旧史里说的眷属之城是盛名,而非真名,眷属之城指的是那个少年人的故乡。 这座城市离他不太远,他有足够的时间悄悄抵达眷属之城。 瞬耀2022年7月1日,林沐雨降临XY市。 没有身份证?那就不用。 没有现金?现场打印。 不乘坐火车、高铁、飞机?多次转车。 不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多问路。 全身上下,唯有衣物、鞋子、手表。简洁,复古,省心。 进入XY市之后,剩下的路就容易走了,至少不用频繁转车、频繁消耗人力。 XY市有六区八县,他不可能把整座城市都翻一遍,即便从空间上来讲做得到,从时间上来讲也行不通。 7月2日,他到达hc县第一中学。 旧史里记载,少年人首次被人们注意到,就是在这个地方。 还有20天。 他花了两天在中学旁边租了一套房子。本来不用这么久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可以无限印钞的人来说,真的不用这么久。 此地基础设施不足,不寻访中介直接租房,这很常见。因此,看房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便捷了,必须实地考察。 一中在环城路北边。 他租的房子在环城路南边。 等真在这个地方混熟之后,他认为那个人出现在第一中学的几率不会太大,因为按旧史记载,白衣人的年纪不大,而第一中学是一所高中,并且,这时已经放假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天幕如海地涌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等真在这个地方混熟之后,他认为那个人出现在第一中学的几率不会太大,因为按旧史记载,白衣人的年纪不大,而第一中学是一所高中,并且,这时已经放假了。 一中旁边是三中和三中家属院。 他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可靠。 年龄、时间都对得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在家属院里又租到了四套房子。这地方住着不少陪读租房的人,有些人因暑假补习,并未离开。只要和他们稍微聊会儿天,就能知道哪些房子正在出租。 说是家属院,其实也就那么几栋楼,他几乎在每一栋楼里都有停留之地。 找房东装完宽带之后,他就开始使用现代设备了,借此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 在等待超能力者现身的日子里,他的时间排的很满。除了根本不会见到人的那几个时间点之外,剩余时间他都在家属院里闲逛。 这样的生活让人很不踏实,有时他自己都在感慨:“呃……这架势看着有点像狩猎啊!真是奇怪了。斗篷人在未来狩猎幸存者,我在过去狩猎超能力者。” 7月12日,他突发奇想,hc县有6个街道、8个镇、10个乡。谁都没有说过白衣人一定会住在三中家属院,这是不客观的。 白衣人是在7月22日才开始走进大众视野的,这可不意味着白衣人一定是在7月22日才获得超能力的。如果一定要等到7月22日,再想对这个人下手,恐怕就不容易了。 随着赐福之力逐渐恢复,他发现有些人的生命之光过于耀眼,这或许就是超能力的征兆或表现。 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主动出击,而非被动等待。租房子是为了主动出击,闲逛也是为了主动出击,只不过,先前主动出击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下到乡镇,大规模筛选。 还剩十天,尽力而为。 7月17日,桃林镇。 下辖20个行政村,区域面积240平方千米,户籍人口约4万。 逛了五天,还没逛完一半。 这些努力,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总比呆在自己家里强。 但要说有什么用,其实没多大用。 雇佣司机,一雇就是一整天,车开的很慢,沿着各处村道、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风餐露宿。 幕天席地。 偶有所得。 7月15日凌晨,他注意到路边有连绵不断的封闭厢式货车经过。 这附近没有垃圾站,因此,这不太可能是运输特殊垃圾的车。 桃林镇共有工业企业35个,其中规模以上10个。估测一下,把企业的房子拆了,用货车运走。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那除非是疯了。 打印一个滑板。让质子和反质子相互碰撞,用光来做推动力。 这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未来科技,而且他自己的能力。因为,百年之后的未来科技还做不到这一点。 抽走周围空间里的物质,使之保持动态真空,以此达到完全消音。 修改周围环境里的光子路径,使之保持混沌平衡,以此隐匿身形。 紧紧地跟在车流之后。 这些夜间行驶的大货车实在是太慢了,就这么跟踪了一个多小时,他打了一个哈欠,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马上就睡意加剧,疲惫不堪,想打瞌睡。 为了打发时间,他准备搞点小动作。 操纵车门上的金属原子,使其裂开一条微小的缝隙。 改变光子的运行轨迹,使车内的场景顺着那条缝隙完全投射出来。 红光一片。 这竟然是…… 这辆货车里面装的竟然是! 竟然是一艘拆开的秋刀鱼渔船的诱鱼灯! 这可是传闻中能使天空变为血红色的超级生态武器! 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居然出现在内陆的一个乡镇里! 这群人在打什么主意? 运输秋刀鱼渔船的车队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像一条发亮的长蛇在沼泽中游动,鳞片与淤泥摩擦,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长蛇在一处山脚停下,不是什么名山大川,那座山顶多只有300米高,这是他根据风车的高度估算出来的。 填补缝隙,退到远处,旁观。 所有货车的车厢同时打开了。 上百个衣着各异的人走到车外。 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衣着并不相同,不像是同一个公司、工厂的人一起出外勤,而是临时召来的一群人。虽然车是一样的,但车距几乎相同,这就几乎排除了真人驾驶的可能。 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女生,看面相估计还不到20岁。白色短袖衬衣配黑色无袖长裙。长发,散发,空气刘海。 按照这一时代、这一地区默认的规则,在车队最前方的,应该就是领导者。这种年龄的领导者,在学校社团里比较多见。但哪一所学校会拆分秋刀鱼渔船呢? 女生发表了动员讲话:“各位,开始组装吧。为了捕捉这条变异秋刀鱼,大船都开动了,尽量快些吧,在天亮之前收工。” “是。” 变异秋刀鱼?变异秋刀鱼会住在山里?这不合常理呀,旧史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事,要说变异穿山甲住在山里,兴许还有可能。 深夜出行的车队。 被拆开的秋刀鱼渔船。 不对。 他放出一部分赐福之力感受这些人的生命之光。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有大规模结伴出行的超能力者?尤其是那个女生,她强大的生命之光居然化为一个光环悬浮于头顶。如果说其他人只是有得到超能力的预兆,那这个人绝对就是得到超能力的表现,这100%是个超能力者。 之后发生的事情证实了他的判断。 这些神态各异、年龄各异的人都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注满了散发着微弱绿光的液体。 随着绿色液体打入人的血管,一时间,这些人的生命之光至少膨胀了十倍。 这一场面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恐怖! 如此强烈的生命之光,上百人聚集在一起。 足以攻城陷阵! 寻常枪械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太危险了。 随后发生的事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伙人居然“大兴土木”,更改地势,铺垫场地,组装渔船。 没错,千吨重的渔船,仅凭人力就完成了重新组装。那可是被拆成上百份的渔船部件,竟然只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就被这群超能力者重新拼装在一起。 所有人上船之后,随着诱鱼灯完全打开,血色红光把笼罩世界的黑夜帷幕撕开了一角。 圆月上行,空气中的鱼腥味越来越浓,地面上的沙土出现了轻微振动。连带着有一阵阵来源不明的旋风,把人那么高的草丛狠狠地往下压,而且倒伏的方向各不相同。 盛夏的夜风裹挟着凛冬的冷意,寒风透骨,冻得人直哆嗦。起露,结霜,冰冻,一气呵成。 第四百六十八章 满目所见尽荒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地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心烦乱,在低温寒夜里躁动不安。 最不同寻常、也最应该发生的一件事终于来到:一条尖头宽尾的蛇形生物从地底爬出,在长77米、宽11米的渔船面前,巨蛇盘旋身躯,与大船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林沐雨心中大惊,这么重,骨头还没被压碎?头部和尾部很像秋刀鱼,但是瞳孔不像,那种缝状竖瞳明显更适合夜行生物,没见过哪条秋刀鱼长着这样的眼睛。 怪鱼的生命之光同样是一个悬浮于头顶的光环,如果生命之光等同于力量,他毫不怀疑这条怪鱼可以轻松秒杀这里的所有人。 当然,不包括他自己。 他操控着气流里的微观分子传递声音,想要听清楚船上的一举一动。 然而他站的地方离大船足足有上百米,仅凭1/10000的赐福之力,再加上那条大蛇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异响,他什么也听不到,只能远观这些人的动作。 “老师,这还是秋刀鱼吗?” “不管它,赶快开火。等它反应过来,你觉得我们还能逃得掉吗?” 炮弹齐射,火光冲天,血雾弥漫。 被烤熟的、被炸开的鱼肉碎屑在空中肆意飘舞,散发出浓郁香气。 空气中的湿度陡然上升,温度也有了回升的趋势,形势一片大好。 被改装成战舰的渔船。 盘旋如巨龙的秋刀鱼。 好极了! 他在暗处潜伏,耐心地等待着大战收尾。他自认为防御力不如巨蛇,现有的生命之光也比不过巨蛇,不太可能与战舰正面对抗。 他注意到巨蛇的生命之光在迅速减弱,但并未消失。按理说,碳基生物无论如何都扛不住这一套火炮袭击,高温、高速、高硬度的炮弹能轻易摧毁钢铁长城,生命体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不可能的。 巨蛇还活着。 多余的血肉被完全摧毁。 留在原地的是一颗白色的巨蛋。 蛋壳上没有丝毫的鲜血痕迹,没有任何残留的肌肉组织。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火,将多余的身躯焚烧殆尽,以此换来重生的契机。 随着一声清冷的脆响,巨蛋完全炸开,飞溅的蛋壳要么深深嵌入地底,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要么飞向远空,不知所踪。 一条白色大壁虎在地面上迅速蹿行,快如疾风,根本看不清,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雪色冰痕。 为首的女生大喊:“弃船逃跑!” 然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十余米高的蓝色沙漏挡在了大船的正前方,那是壁虎突破大船防线的必经之路。 壁虎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其迟钝,当然,这是个相对概念,虽然极其迟钝,但保守估计一下,这东西每秒还是能爬出十几米。 等船上的人都远离战场之后,沙漏消失。 女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两把弯刀,双刀对接,合为弓形。 一箭飞出,迅如闪电。 一米多长的壁虎被这利箭射中,前肢炸开,空气中爆开一朵绿色的血花。可仅在瞬息之间,壁虎的前肢恢复原状。 一道黑白交叠的身影在血色的天空下狂奔。 砰!女生和壁虎撞在了一起。 弓箭打开,手起刀落,壁虎被斩为两段。弯刀离开了壁虎躯体,继续下落,在这下落的瞬间,断开的两段又连在了一起。 松手,反手,抬刀,上挑。 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夺命连招。 但还是没什么用。 这会儿已经没有火炮了,巨蛇也变成了“小壁虎”,他觉得有必要靠近一点、仔细观察。 夺取超能力者的能力,可以,夺取怪物的生命之光,也行。或许可以运作一下。 壁虎连续受伤,生命之光依旧强悍,战斗的天平逐渐向非人类的那一方倾倒。 女生迅速后撤,与壁虎拉开距离,双方沿着大船,远远对望。 “时之沙漏。” 言语间,她头顶升起了一个光环,光环与水平面平行,高于头顶约20厘米,半径约20厘米,内径约3厘米。 泳圈状的光环最外层像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是静止的蓝色细沙,虽然不流动,但由于色差的缘故,亦如同湛蓝沧海,碧色晴空。 反握长弓。一闪而过。灿若流星。 黑夜中闪过一条极细的蓝色亮线。 随着弓刃的破空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看到亮线的正中央出现一个灰白色的眼眶。 只在刹那之后,灰白色的眼眶迸射出强烈的蓝光。在蓝光中,一颗庞大的血色魔眼,睁开了,如凌空的烈日火炬、流淌的黄金岩浆,如日光与火焰、琥珀与水晶。 魔眼中心正是那只壁虎。 再随着一声砰的巨响,蓝色流沙的漩涡一闪而逝,壁虎的身影被彻底掩盖。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机会来了。女生始终是攻击的一方,并未受伤,但她的生命之光却减弱了。壁虎吃了魔眼技能之后,生命之光也减弱了。 但有区别。光照强度和光照面积的区别。这两者对应的是能量和生命力。 壁虎的体型缩小了一圈,挥舞着细爪扑向女生。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女生根本躲不开这一击,眼看即将分出胜负,潜伏许久的林沐雨挪动一条红色光线穿透了壁虎。 壁虎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停顿。 女生下意识地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在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种时候,谁恰好出现在了这里?或者说,不是恰好,而是,蓄谋已久!想到这里,她顿觉毛骨悚然。 越来越多的红色光线起于无源,终于无源,将壁虎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每一次攻击都顺便抽走一部分生命之光。 这是实打实的损招。 在数千次攻击之后,壁虎萎缩到了正常大小,猛烈的生命之光荡然无存。 所有观战者都被这一画面彻底震慑了。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轻易战胜能让老师都觉得棘手的怪物?而且,在不杀死怪物的情况下使其恢复原状,这样的能力闻所未闻,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这该不会是另一只更强大的怪物吧? 一念闪过,心中骇然,久久回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他伸展身躯,将壁虎的生命之光转化为赐福之力,这种体验真是好极了,稍微动动手指就加快了一个月的进度。 他打印了一件白袍,白袍中是一片空白的黑暗。然后,他操控白袍移动到女生面前,远程传声: “你们准备怎么偿还我的救命之恩呢?” 金刀掠空,白袍断成两截。 而后又聚合。像那只壁虎一样。 “你们准备怎么偿还我的救命之恩呢?” 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仿佛有人在身边低头而语。 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第四百六十九章 犹如时间的尽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是第二遍了。 她呆呆地望着白袍里的一望无际的黑暗,那里似乎隐藏着一张魔鬼的面孔,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灵魂不稳、生命走到了尽头。 各种阴冷邪祟的传说不断在脑海中交织,周围的温度明明比先前高了不少,但她的背后却涌出了一股凉意。 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漫过心头,女生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金刀,任其悄无声息地从手中滑落,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砸出两声闷响。 这向她的学生们传达了一个讯息:老师认输了。人们都停滞在原地,纹丝不动,也不敢动。唯也有许许多多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在用它们的节奏述说着心中的慌乱。 “你们准备怎么偿还我的救命之恩呢?” ‘我听说这个世界的纸人有两种来源,一种人本来胆小怕事,死后灵魂来到这里,化作纸人。另一种人则与之相反,平日里大大咧咧,为所欲为,死后也来到这里。’ ‘但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我打算离开了。纸人们都说,在世界的最北边的冰天雪地有一座像山岳一般宏大的宫殿,那里是世界尽头,所有去往宫殿的人都没回来。’ ‘我想,我该启程了。若是一直呆在这里,享受纸世界的生死轮回,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世世代代永永远远留在纸世界,惶惶不可终日。’ 沈浣动身了。 在纸世界里前行,无论是往东走、往西走还是往南走,都无限宽广,唯独在北边,有一个小小的终点站。 当沈浣正式远行之后,他才感到纸人的身躯着实有不少好处。 纸人的意识中没有“进食”这一概念。 人类吃掉食物是为了摄入能量和物质,但是纸人不需要维持生理机能,他们的重量恒定不变,随着年龄增长,体积变大,密度减小。 纸世界里有食物,那些松软可口的纸吃起来像面包,但没什么滋味,与味同嚼蜡没有多大区别。 再加上纸人没有饥饿感,所以沈浣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再进食。 在这个世界里,不吃东西不是一件怪事。 据说前些年有些纸人大肆宣扬食物有害。 沈浣猜想,这些人可能死于食物中毒,或者是某些不良食品的受害者,所以他们才会对食物恐惧无比。 沈浣入乡随俗,接受了那些人的理论。也正因如此,他一路北上,不需要停下吃东西,再加上纸人的特殊体质,他也不需要停下休息。 半年来,沈浣走过了惊华城、木叶城、临川城、天池城、白日城……城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他从城中走过,身上会结一层厚厚的冰霜,这使得他的前进速度大幅降低。 后来,他沿着山路前进,翻山越岭,绕过城市。在他的认知中,越往北走,温度越低,但当他绕过城市前行时,身上的冰霜却在缓缓融化。 显然,这是一个有bug的世界。 也许存在着一位很大很大的人物,他创造了纸世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位大人物适当地偷工减料,把环境造得粗糙了些。 这种粗糙不仅表现在温度的差异上,也表现在能看到的每一件事物上。 越往北走,四周的风景越抽象。随处可见的纸花、纸草全都荡然无存,天空中时常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像是被极其浓厚的水雾遮盖。 沈浣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这种白色的空洞,是极光吗? 有很多时候,沈浣被眼前的事物震撼,明明是大白天,却能看见许多黑色的方块。就像是在一幅很漂亮的画上贴了许多黑色的便签纸,这种感觉太违和。 一开始,沈浣以为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但是,纸人在理论上来说是无病无伤的。 即便被拦腰斩断,下半部分也会立刻长出,只不过这时身体的密度会再次降低,但这并不影响纸人的日常生活。 每每细想此事,沈浣都感到一阵阵惊骇。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不同于任何一个世界,也许有人能想象出这样的规则,但是谁能让世界按照规则运行? 难以理解,难以体会,难以苟同,难以接受,这是沈浣对世界规则的四大感受。 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越来越近。许多模糊不清的画面接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时,沈浣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有时,他毫无缘由地想到,也许诺言城并不在世界最北边,而是在每一个纸人的心中,越往北走,心中的城市就越来越清晰可见。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四周的景色只剩下两种颜色,非黑即白。 无数个黑色白色的方块组成一个个奇异的“二维码”,毫无顾忌地占据着天空与陆地。 目光所及之处,既不是暗夜,也不是白昼,更不是一道精致的灰,而是被泼上了墨水的白纸,让人瞠目结舌,胆战心惊。 沈浣想到了两个词:虚无,混沌。 世间一切都变成了平面,在平面之中,两种颜色无序分布。 如果有虚无,这大概就是虚无。 如果有混沌,这大概就是混沌。 即便是黑洞里的光景,也不见得会这么奇幻。即便吃了蘑菇中了毒,也不一定会见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高山还没有出现,诺言城还没有到,沈浣只能继续往前走。 这时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在某个方向,貌似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这是一种伟大的直觉:诺言城的位置写在每个纸人的心里,指引着每一个愿意去往城里的人找到方向。就如同人类身体的基因,为人们规划好了诸多生存的本能。 但这条路着实不好走。地面是平的,但越往前走,越觉得自己身处于某种“高度”之中。 为了不被这种高度所困扰,沈浣闭上双眼。 如此又过了约有十几天。 沈浣被一股搅人的冷气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座雪山。雪山是纯白的,屹立在纯黑的夜幕中。山上有一座大城,直抵天际。 毫无疑问,这就是旅程的终点,世界最高城,诺言城。 越往上走,沈浣身上堆积的冰渣越多。冰冷的重担不仅压在他的肩上,还压在他的胳膊上、腿上,这层厚厚的冰晶,像抑郁症患者的铠甲。 藏在铠甲里的沈浣,感到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孤单。 他的起点是沧澜城,沧澜城旁边是一望万顷的碧海。 虽说在纸世界里出现大海似乎有些违反常理,并且,水对于纸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沈浣这时还是非常想念万里无垠的蓝色海洋。 海洋里兴许藏着一只超大的蓝鲸,它死后会化成无数片纸屑,养活海底的那些微小的纸质生物。 沈浣的终点是诺言城。 他在铺天盖地的孤寂中登上山顶,见到一扇百米多高的雪门。 作者的话 第四百六十三~四百六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暂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六十三~四百六十九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章 违背诺言的前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血种冲在最前方,他的脸被划破,一时间鲜血直流,但他竟然异常地兴奋。他用手指蘸取血液,往地面上轻轻一弹,每个血滴都变成了他的分身。 赐福无限生效,分身不断复制,两人渐渐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紧接着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也不奇怪,毕竟四位猩红之王聚集的场面实在是太盛大了,血池,浓烟,冰梯,飓风,这对庇护者而言,简直是在说“是兄弟就来砍我”。 “一群漏洞百出的赐福,也好意思拿出来讲。劳资的赐福是,只能被我的儿女杀死。” 众人听后不禁发出一阵嗤笑。这叫什么赐福?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选了一个死法。 但这个赐福确实不弱。 新世界里,心之力和生命之力几乎等同。 换句话来说,只要还活着,就有源源不断的心之力,无论处于怎样的环境,都能脱身。反过来说也成立,只要心之力尚未枯竭,就不会死。 因此,不死约等于无敌。 这一赐福规定了死法,这也是击败他的唯一方法。除此之外,他几乎不可战胜。 那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些人的笑声,自顾自地说道:“巧的是,劳资先天不育。” 众人大惊失色,随后又是一阵嗤笑。这样离谱的赐福,也真敢说!还特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好不要脸! 而后,一个青年男子脚踩巨鲸嚣张而至:“这里挺热闹啊。让我康康都是些什么人?哦?原来都是坏人。也加我一份,九世之王,玄苍。” 话音刚落,鲸歌传扬,回旋弹响的音波震散了血种的分身,以及那些工作细胞。 所有人立刻统一战线,对新来的对手虎视眈眈。 巨鲸再次唱响夺命的歌谣,免疫一切物理伤害的烟目首当其冲,他被拆分成无数个微观粒子,根本无从施展心之力。 孙尼释放出冷气想要冰冻巨鲸,但玄苍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面镜子,冷气触及镜面,尽数反弹,孙尼躲闪不及被冻在冰柱中,与他一起被冰冻的,还有血种和奇装异服之人。 场上能活动的,便只剩下了玄苍、螺环、不育者。 三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 螺环心里没底,不育者几乎不可击败,玄苍的赐福大概也很猛。在场的三人中,好像只有他最弱。想到这里,他率先开口:“给我一个面子,我知道你们的赐福很强,但真要动起手来,我也不一定会输给你们。” “真的吗?你能击败我吗?我可是只有一种死法哦。” 他话刚说完,立刻就察觉到有两道极不友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他感到心虚,从理论上来讲,他立于不败之地,但如果同时和这两个人纠缠不清,恐怕也不会过的太爽。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他连忙改了说辞:“死与破坏之王,宋玠。我可以给这个面子,就当我没来过。” “那我也给面子吧!螺环,你有结盟的想法吗?在这座县城里,至少还隐藏着十几个庇护者,你就不好奇他们的赐福吗?” 一番商讨之后,三人把召唤工作细胞的怪人抹杀了,这种许下奇特心愿的二刺猿人士在新世界里,不具有竞争力。 螺环驱使另外三位猩红之王在县城里搜寻庇护者,他则连同玄苍、宋玠留守大本营。 深夜,这三个人找到了卿雨汐。他正站在桥上看风景,顺着他的目光远远望去,能看到一条并不宽阔的河,以及一大片树林。 他背对着三人,慢悠悠地说:“结伴而行的庇护者啊,终于见到你们了。不知你们的赐福是什么呢?” 三人还没有愚蠢到主动在敌人面前暴露赐福的地步,对他的话,只当没听见。 血种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血种继续说:“你的赐福是什么?” “我的赐福远远强于你们。” 血种又冲锋在前,但卿雨汐突然转身,一脚把他踹飞出去掉到了河里。 孙尼心生警惕,在场的几位猩红之王可都是成年男子,青壮年人,竟然被一个未成年人一脚踹飞,这不合理。 他释放出雪白冻雾,“一起上。我的冷气受过赐福,不影响你们。” 但烟目迟迟不敢上前。不仅烟目不敢上前,从河里跳出来的全身湿透的血种也不敢前进一步。那么厚的冻雾就摆在面前,你说对咱们没影响,谁信啊? “哎,你们真是。我说了没影响就是没影响,你们是不是太胆小了?怎么连自己的朋友都不相信了?” 血种弹出一滴血液融入冻雾,血滴化成新的分身,将卿雨汐团团围住。 “我太讨厌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了。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们怎么会选择如此愚蠢的赐福?这不是心思一动就能做到的事吗?” 愚蠢的赐福?这样的赐福孙尼还真见过。这个少年人是今晚遇到的第二个目标,而第一个目标着实是个蠢货,那货守着一座金山,大概是许下了什么永远花不完的钱的愿望,这个愿望确实容易满足。只需动动手指,那个蠢货就被灭杀了。 而这个少年人,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他竟然也能创造出许多分身! 孙尼连忙追问他的赐福是什么,但卿雨汐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一片喊杀声中,双方的分身越来越多。 孙尼一阵头大,冷气可不长眼,倘若目标不太多,他在冰冻之后迅速解冻,不影响队友的发挥,但现在队友和敌人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法区分,只好全部冻结。 烟目混入其中,伺机偷袭,也被冻结。但还好,烟目没有分身,而孙尼又特别特别关照他,所以他只是被冻住了一瞬就立刻解冻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对孙尼投去嫌弃的目光。 “哎呀,哎呀,不要紧,不要紧,你看这不是没事吗?那小子的赐福有点厉害,咱们一起上,不用赐福之力,直接用能量压制他。” 红色、黑色、蓝色三道光波拧成一股漩涡朝他轰去,面对着一人多高的光漩,他伸出左臂将其拦在身前。 “你觉得你们有机会吗?选择了如此愚蠢的赐福,而且又有主动出击的意图,那就不要怪我轻易停止你们的生命。” 沈浣从门缝中挤入偌大的城池,终于窥见“诺言”的全貌:雪。 永不消融的暴雪,堆砌出亭台楼阁、花草树木。 天空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从缝隙中倾泻出彩色流光,当真有些极光的意味。 转动手臂,聚拢手掌,再展开五指的时候,轻轻一弹指,光漩便急速倒退,将那三人封冻在冰块里。 再打一个响指,把这三块冰发射到外太空,至于这三个人能不能在太空生存。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这一世坎坷颇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走到河边折了一根青草,断裂的草叶在他手心里蜷缩、扭曲。 他用力捏拳,觉得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根草,而是一根疯狂跃动的绿色血管。 血管中不知什么颜色的血液正在被挤得发抖,一颤一颤的,恍若人的心跳。 被碾压的细草费力地透过他的指缝往外钻,他掐断延伸出来的那部分草茎,用食指和拇指捻住,直至再无变化。 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这并非活物,可他却有杀生之感。 这座城市,连同火山、火山上的大鸟、天上的月亮、掉入水中的绿色月亮,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副作用,而且还有1‰的死亡率。 换作寻常人,见了青草迅速生长的狂野姿态,恐怕早就吓得落荒而逃了吧? 不过,他确实很喜欢这里的气氛,而且也很能适应。虽然压抑、惊悚、刺激、冷寂,但是,这里似乎有什么“面貌”在吸引着他。 那种面貌恍若熟悉的恋人一般,与他遥遥相望。他相信这不是错觉。 河边的青草绿树渐渐平息,天顶上悬挂的白月依旧皎洁明亮,水面早已恢复寂静。 他转身城市深处走,望不到尽头的高楼大厦繁华深远,这里不该只有他一个人。 哪怕通宵,也得见着个人影。 怎么就那么巧,在想退出的时候,月亮变绿了,草和树长起来了。 这可得好好验证一番。 遇事不决,先熬个夜。 显示界面出现,今日在线时间跳动了一下清零,重新开始计时。 昨天已经过去。 他想着干脆把今天的工时也刷满吧。再来半小时,如果看到异动,那就加时,没有异动,那就退出。 在垃圾桶旁边守一夜,这听起来可不体面。但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这种不体面的事也得做。 这会儿可不仅仅是没有见到活人那么简单。 盯着水面好一会儿,没有见到活鱼。 守在垃圾桶旁边,没有见到流浪猫。 树上没有鸟。 这个季节居然没有蚊子。 冷风从河岸吹到街道上,他人放置的衣物摇摆如水中浮漂,把那些明晃晃的白色灯光切成一块块的,时而投到更远处,时而完全遮蔽,只留下一片模糊。 半小时过后,又是那个熟悉的界面。可以退出了。 又是熟悉的过程。 这一次,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胳膊上,顺手一拍,哦,是只蚊子,好极了。 这小小的城市里,竟然养着一只这么巨大的蚊子,真是物超所值啊! 翅膀展开之后,足足有四厘米长,好特么惊悚,像到了郊外的草丛。 既然有第一只,那一定会有第二只吧? 不一定。 假如有第二只,那应该有活物供它吸血吧? 不应该。 顺手拍死大蚊子之后,他见到了一些动静。 路边出现了一个简易的公交车站台。 顶棚,垃圾箱,线路指示牌。 两条长椅,一宽一窄。 还缺了两样东西。 车。候车的人。 或许只缺了一样东西。 这趟车不是给“人”准备的。 猛然间有一阵旋风吹得地上的灰尘直打转,似是某人的清明节。 大蚊子的肢体被这阵风带出好远,又摇摇晃晃地落在草丛里,再不可见。 一切如常。 一点也不奇怪。 风吹走蚊子的尸体。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像将死的鸟抓住树枝,死了之后掉在地上。尸体被其他动物吃掉一部分,留下的残骸喂养了虫子,慢慢土化,或被风吹得好远。 生态。 自然。 循环。 这座城市的原貌,他已经完全清楚了。 这里,只属于一个人。 这个人只在这座城市里预留了一个生物。 而他刚才还顺手把那只生物杀了。 是件挺不礼貌的事。 他在宽椅那里坐下,眼看月轮下沉,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到拂晓了。调出界面一看,今日在线时间,4小时24分。 再熬一会儿就真的成通宵了。 早上还得上课。 溜了,溜了。 又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 一辆公交车打着无比闪耀的远光灯呼啸而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是火车头。居然还能稳稳的停在站台前面?真是不容易。 俗话讲的好,来都来了,那就? 车停了,车门打开,车内没有司机。 “喂,不用藏了,操纵着这个生态系统的你,非要让我在这里熬一夜吗?” 远处传来水泥柱倒塌的声音,这些庞大建筑撞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四分五裂的水泥碎渣重组之后缓缓爬出被水泥柱砸出的深坑,在地上留下一幅幅灰白色的轨迹图。 水泥,土壤,金属,彼此镌刻。 这是不可视的远景。 可聆听的远声浩瀚磅礴。 他觉得大脑像被次声波刷了一遍,不由自主地觉得惶恐。虽然人类听不到次声波,但那种压迫感始终存在。 那些声音像是从恐怖片中截下来的,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鬼叫,而在下一刻到来之前,他已经听到太多混杂着的亡灵的哭嚎声。 像旋转的命运齿轮打在石头上,慢慢倒映出时间的形状。哭喊的声波被树木记下,形成一圈一圈天灾的年轮。 简而言之,好难听。 天边的白月闪了一下,发出炽热的明光,恍若日照。 近百米高的水泥怪物拖动着沉重的身躯,在下陷的路面中骄傲地游走。 他猜,这应该就是城市的主人了。真是好一副伟岸的身姿。一巴掌拍飞奥特战士,想必也不在话下。 水泥怪兽离他越来越近,从脚底传来的地面的震颤感也越来越明显。 他逐渐观看到巨人的全貌,灰白皮肤,瘦削身材,面目狠厉,姿态阴邪。 这是个什么玩意?谁家的驱动器这么猛?这个跨越废墟而来的怪人到底是何居心? 他越想越觉得惊悚,调出显示界面看了一眼时间暂时转移注意力,也减轻一点压力。 4小时40分。 平时早上起床也就6:20,7:00要到校,看来今天是注定不能睡个好觉了。 街区、房屋、大楼、路面、地基等等等等看起来坚固的东西都化作断壁残垣,破碎声、倒塌掉、掉落声、撞击声混在一起,隐约之间,他听到四个字。 “我已死亡。” 这话可不得了。 这是? 水泥巨人的遗言吗? 这个游戏世界一点都不像游戏。 千言万语终于凝成这一句,白月、青草、河流、砖块、钢筋……都在聆听着这句遗言,而后用它们各自的方式将这句遗言传达出去。 惊悚感笼罩着大地,人世之外,群星之间,死亡亲临,万物都无处可逃,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莫名其妙的遗言。 他仿佛看到了废墟中被遮盖住的形体,它们纠缠、挣扎,在毁灭的画卷之后嘶吼、吟颂,对抗着那句不属于它们的死语。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这一世离别太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句谎言被重复了无数次,而后,突然成为现实。 钢筋铁骨的巨人轰然倒塌,化为光的粉尘消失殆尽,只在原处留下了一个头戴式耳机,色彩华丽,灯光炫酷。 他捡起耳机戴上,一个全新的显示界面出现在他眼前。 【生态驱动器】 【通行规则:?】 【编辑序列:?】 【适应性:?】 【第一级】 【解尘相】 【举重力量:335243吨】 【升相进度:335243/1000000】 看来是位前辈。 那这个耳机,肯定就是前辈留下的礼物了。 既然是礼物,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他用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地面,写了两个字。 不是谢谢。 而是他的名字。 杨序。 收人礼物,即便不图感谢,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个名字。 远方还是有万家灯火,和看起来即将腾飞的火色大鸟。 但他再来看这一切,心态已经不同了。 他仿佛能操纵这座城市中的一草一木,甚至一阵风、一块石头。 他又看了眼在线时间,4小时46分。 只过了六分钟呀。 还好。现在退出游戏世界,还能小睡一会。 “食言驱动,创世进化,轮回。” 这是第一层退出游戏的密钥。 他回到了屋里。 并非现实。 这里是中转世界。 他把耳机放在床头。 心中默念那12个数字,这是第二层退出密钥。 再次睁眼,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腰酸背痛。全身发软。衣物被汗浸得湿透。 他打开手机,4:47。 闹钟响起,他准时起床。 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新闻:本市首富神秘消失20年,被人发现流落街头,竟容颜未老。 他随意摇摇头,不做多想,热一热昨晚的剩菜当早餐,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终于,在9月1日23:00,他开始尝试登入中转世界。 在心中默念那12个数字,重复数次。 每重复一次,周围的世界就变得模糊一些。 直至再也无法看见。 纯黑的世界再次放出光亮,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仿佛已沉眠许久。 这样的光实在是太强了。 与屋里的光一样强。 他打量着周围的摆设,这是……还在屋里? 差不多。 他现在还躺在床上,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翻身下床,在床下取出玻璃瓶。掂量掂量,分量未变。打开数数,一颗不差。 记忆的显化?这样的科技水平真的是现在的人类能做到的吗? 正当他对此满怀疑惑的时候,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显示界面。 【食言驱动器】 【通行规则:000000000017】 【编辑序列:334320470831095220】 【今日在线时间:0小时0分钟】 【适应性:97%】 【第一级】 【听雨相】 【举重力量:1.97吨】 【升相进度:1.97/100】 【功法属性:暂无】 【特殊能力:暂无】 【生态栅栏:暂无】 正常情况,基本操作,不慌。 申请书上说,出现显示界面还不算真正地进入游戏世界,计时也还没有开始。 “食言驱动,创世进化,命运。” 这是登录游戏的第二层密钥。 默念或喊出都可。 这时的显示界面已经隐去了通行规则和编辑序列,那些暂无的属性也不表现。 计时开始,界面消失。 眼前的世界奇幻诡丽。 远方有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灼热的岩浆在夜色里恍若凤凰涅磐、展翅高飞,染红天空的一角,可它又永远定格、一动不动。 火山下面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再近一些是河流,看着不太宽,河流旁边有连着的楼房,说成是街道也不为过。 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游戏? 该不会是单机游戏吧? 申请书里可没有说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该干什么,更没有提及游戏规则,只说了退出方式和退出结果。 要在这种地方熬过半个小时吗?是不是应该往前走走,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么一来,下次进入游戏世界就不用再去找住的地方了。 他走过木桥进入街区,这里风景很好,温度也不错,空气清新,但他一路走来,没见着人。不过这样才安全嘛。 可是……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这万家灯火只是表象。他人在室外晾晒的衣物似乎在遮掩着某个事实。 要检验这一切的真伪恐怕不容易,但也不会太难,比如说敲一敲别人家的门。 这样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工作的时候难免要敲敲别人家的门,可现在是一人独处,也没有工作压力,那种事情他不愿意多做。 与人交流也挺麻烦。 他在路边闲逛,连续掀开三个垃圾桶盖子,颇有心得。 其中有一个是空的。 另外两个垃圾桶里可谓包罗万象。 废弃的快递盒,盒子上的贴纸清清楚楚地标着用户信息。 这座城市,名为鱼落川。 而这里,是HX区。 快递盒上标的是八月底,树叶繁茂,看着也像夏季。 他满腹狐疑,难不成说内外时间一致? 垃圾桶里还有餐盒、烟盒、蔬果、塑料袋、饮料瓶、草稿纸、剩饭剩菜…… 如此充裕的垃圾种类,如此真实的五感体验,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还是有问题。 死寂。 空荡。 这里是,无人区。 或者说,这里、不属于人类,有什么其他的智慧生物在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 又或是,人不见人! 既然有空的垃圾桶,那就说明城市的运行还是稳定的。 只需要守在垃圾桶旁边,就一定能见到城市的维护者。 他在垃圾桶旁等了一会,没有见到维护者,显示界面再次出现,提醒他今日在线时间已经到了0小时30分钟。 工时刷满,可以退出了。 明天还要上课,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太长时间。 退出游戏的第一层秘钥:食言驱动,创世进化,轮回。 十个字而已,他还没来及念完就被打断了。 但他现在不想继续念了。 火山上的“大鸟”好像晃了一下。 皎洁的月轮被蒙上了一层幕障,绿色圆月在缓缓下移,一点一点坠入河渊。 有难以言说之物从河渊中跃起,把落在水中的绿色月亮拍的粉碎。 河边的青草与细柳摇摆不定,桥底的基石开始松动,渐渐被绿色掩埋。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激发了。 这个世界,他很喜欢。 “申请书上提到的只是极少一部分。驱动器里是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面隐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怪物。” “没事,我不怕死。” “不,这只是个说法。努力工作、努力学习的人,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 “死亡率你应该看过了,但我想说的是,即便真实死亡率和这个死亡率完全一致,你也不要觉得这东西很安全。 “有一部分人的处境远比死亡更可怕,但他们也算入了那1‰。同样是死,但有些人的死根本算不上解脱。”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分隔万物的界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我又醒来了。 果然,福大命大。 被世界眷顾的我,总是略胜一筹。 原地复活。 开局一支笔。 我准备认输了。 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特么不要做的太过分。劳资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看,这大二都过半了,你要不保个研吧?这样,你就会再浪费一次启灵笔的使用机会,劳资的本体离人间就更近了。” “你本体进入人间会有什么后果?” “无非就是一切崩塌呗!时间崩塌,空间崩塌……你要是还有点责任心,就尽量延长我进入人间的日期。” “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使用启灵我会消耗我的力量,我可不想我太快进入人间,成为一个像你一般的废物。” “呃……你少说两句。我的东西能还回来吗?就算别的不给,至少满屋子的钞票得给我吧?我的衣服得给我吧?” “哦,其实我没打算给。但是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挺多。暂且借你吧!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既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那就意味着一定也有人听见了我的敌人的声音。祝你好运,大废物。” “喂,再帮个忙吧!启灵笔不能用,而你又这么强,那你的敌人应该也很强。一旦我遇到你的敌人,不就只有被秒杀的份吗?” “与人相遇,获得力量。我给你的赐福依然有效,我称之为,神启。你该出发了。” 房屋恢复原状。 我手里还拿着那支笔。 表盘上的指针缓缓转动。 梦醒时刻。 现在动身,还能赶得上早上的第一节课。 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启灵笔是一支玻璃笔,这不假,但它又不同于那种细细长长的玻璃笔。 启灵笔总体偏短偏粗,笔杆直径10毫米,笔身长度117毫米,这玩意儿,笔尖朝上,挂线之后可以当吊坠。 说干就干。 一个小时过去了。 吊坠打造完毕。 为了寻找合适的绳子,我拆了两个吊坠。 这场伟大时间之下的幻梦,静静躺在我的心脏旁边。 如果有谁想聆听我的心跳,我兴许会给他一巴掌,决不能让其他人触碰到这场美好的时间幻梦。 拿起我自己的玻璃笔,我想写点什么: 【我的17岁从冬天开始。 我在那里找到了我喜欢的人,时时见到,乐此不疲。 我每天呆在学校里14个小时,还是觉得短暂。 可惜毕业太早,如今想再见一面都做不到了。 毕业之后的那一个月,我聚餐的次数比整整高中三年还多。 与老师,与家人,与朋友,与同学,与同学和你。 我们走向不同的未来,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入学之后的那一个月,聚餐次数也很多。 满怀憧憬、激动与斗志,奋斗半年之后,便不再提起。 如此,便长了一岁。 我觉得再也不会有哪一年像这般波澜壮阔,精彩纷呈,缤纷绚烂,心满意足。 我的18岁当然也是从冬天开始。 然后有了完美的我。比你晚了一年。 我觉得再也不会有哪一年像这般起伏不定,摇曳不停,万籁俱寂,万念俱灰。 我的19岁从落笔开始。提前开始。 是启灵笔,也是这支玻璃笔。 启灵笔不如你,不如你那般幸运。 命运神灵听起来很好。 神启与赐福也很好。 既然往事可更改,那便重新书写目光、心愿与正义。我在世界尽头等着你。 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如此,启程,如你,所愿。】 把这张纸放入同学录。 和成绩单、毕业照片放在同一个框里。 我该出发了。 书包,手表,手机,耳机。 既然第一节课没去,只有第二节课,那就不用带充电宝和数据线了。 在社区里,卿雨汐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这种人嘛,每天都遇到很多,不奇怪。 那人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玻璃笔。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将会死于一个月后的车祸。2月5日14:06,建设路与环城路交叉路口,是这个人的死地。 一闪而过的一念之间,他抓住了这个想法,但也仅仅是抓住想法。 如果现在冲上前去抓住那个人,告知死期、死地、死法,那他有99%的几率被当成神经病。 这倒不要紧。 走在路上,突然被别人告知死期、死地、死法,你不把这个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都算客气的了,谁来了都得称你一声大善人。 倘若要打,那就打出自信,打出风采,把这个人打得沉默寡言、或者是跪地求饶,这就是传说的“改变吧,命运”。 这样的蠢事,他断然不做。 成年初期境界,即18.9岁,越级挑战中年巅峰境界,59.9岁,打赢了也不体面,打输了就颜面扫地了。 学校就在对面,他站在自家阳台上就能看到学校的操场,出社区的门,等一个红绿灯,然后就到校了。 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果汁,慢悠悠地走进教室,第二节课上课时间是10:00,还有六分钟,上四层楼,时间很充裕。 刚进教室,便听闻些许吹捧之声。 “雨汐哥亲自来上学啊!这几天又给哪个女高中生补课了?” 给女高中生补课,这纯属误会。 高中毕业之后,他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即父母双亡,继承巨额遗产。 彼时的他还住在宿舍里,面对着惊人财富,以及痛失双亲的悲惨往事,他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学习。 而大学课本过于“简单”,没有挑战性。 于是,他的室友看到了一个日夜攻读高中数学、化学、物理、生物的大一学生。 久而久之,“发奋苦读卿雨汐”这个名号就传开了。同学震惊于他这种学习热情,平日里喊他一声“雨汐哥”,以示尊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退学重考。 而且,同学们还听说这个人大学一年级上学期的所有科目全部重修了。 因此,雨汐哥这个称呼就略微有点明褒暗贬的意思了。 直到那一天。 2023年6月7日。 这是高考的时间。 2023年6月8日。 这还是高考时间。 6月10日清晨,他前往网吧,带上耳机,听歌。从书包里抽出高考试卷。 一边吃饭一边做卷,耗时六小时,做完整套考题。 生物88。错了两个填空。 化学90。错了一个选择,三个填空。 物理70。选择题对半错,后面的大题按步骤给分,也就这个分数了。 理综248。 比高考时还高了6分。 数学134。 按步骤给分。 比高考的时候高了10分。 剩下的两个科目不太容易估分。 他没做英语听力,英语作文该给多少分这也不太好说。 至于语文,那就纯属糊弄人了,自由度太高,看起来可以是109,也可以是121。 如果直接把高考的分数取来用,加上这次的理综和数学,那就是617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相伴之时的孤独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孟眷和谢渊沿着一条泥土路往树林深处走,眼前是一大片幽幽密林,仿佛这条路会一直通向原始荒蛮的深山。 这会儿正值黄昏,金色的日光余晖与金色的秋季枯叶搭在一起,相得益彰。 然而,前路漫漫,让人不由得有些担忧能否及时到达目的地。 孟眷从路边的灌木中拽了几片叶子:“这条路已经和童年一模一样了,而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谢渊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无边无际的林海:“孟先生,我有个疑问。所有人都愿意与您同行,我一直以为是你迷惑了他们,但是今天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孟眷随手把采来的叶子扔到灌木丛里:“你想探究这里的细节吗?” “不用。”谢渊深知,断疾孟眷的秘密不是他能窥视的。有传闻说火星上的一位大人物离乱忽尘对“秘密”很感兴趣,后来他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至今没找到尸体。 谢渊不认为他能和离乱忽尘对比。 离乱忽尘能在火星上发号施令呼吸唤雨,而他只能在地心上领导几个贫弱小国,差距太大。 因此,离乱忽尘得罪不起的人,他也不敢得罪。 谢渊心想放眼整个太阳系八大行星,能动得了这位孟先生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一千个。 孟眷驱使“太阳”下滑,天色迅速变暗,月亮高高升起。他用树叶的颜色和尚未褪去的夕阳,给皎洁浩瀚的圆月染色,金色圆月高悬天际,看起来也像太阳。 周围的空气陡然升温,树叶变为绿色,孟眷刚刚投在灌木丛里的几片落叶,这时已经成为黑土,从黑土中长出新的灌木,周而复始,来回往复。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送来清甜的草香。树叶沙沙作响,清凉爽朗,晚风吹来,影子渐长。道路自脚下而起蜿蜒远去,把人送往恰到好处的道路尽头。 孟眷站在村口,他看着小卖部晚上的二维码:“再长的路总会有终点,最长寿的人终会死亡。村里的小卖部还在,是老板的儿媳妇在经营,第二个太阳正在升起。” 谢渊默不作声。他曾见过千千万万种幻境,唯有此次的幻境与真实最贴切。 天上转动的太阳看起来像是一层虚幻的幌子,飞快流动的时间给人一种恍惚之感,但孟先生能把这些恍惚、虚幻铺垫得精细入微,让人明知道这是假象,却还心甘情愿地赖在这里不走。 “我们的童年已经告终,但是更多人的童年还在延续。”说到这里,孟眷稍作停顿,“谢先生,在战争中毁掉的村庄太过匆忙,连拍张照片做留念都来不及。” 谢渊如梦初醒,这才想起他来找孟先生的本来目的:打击竞争对手。 地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在一场战争开打之前,谁先得到了孟眷大人的帮助,谁就能稳操胜券”。 谢渊“如实”吐露他的本意:“陈泽聚集了一批贱民,不,居民,他聚集了一批居民在边界线上搞大动作。不是我要毁坏他们的村庄,而是他们抢了我的领地建造村庄。” 孟眷对这场战争不感兴趣,对谢渊和陈泽的私事也不感兴趣。不过,在他的安排下,谢渊先找到他,而陈泽却迟迟未动。 孟眷走进超市里,扫码付款,从冰柜里拿了一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撕开包装,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细细品味那种甜蜜和冰凉在口中化开的感觉。 “如果我告诉,你给村庄拍张照片,然后毁掉它,这是合理的,你会照做吗?” 谢渊忧心忡忡道:“陈泽在村庄里设下层层埋伏,我们的人恐怕很难深入。” “如果我告诉你这场战争你必败无疑,你还愿意为此拼命吗?” 谢渊愣住了:必败?虽然我只有七成的把握消灭陈泽,顶多是同归于尽,怎么会必败?难道陈泽已经找过孟先生了? “不愿意。” “很好,合作愉快。旅程要开始了。人生这趟列车只会有一个终点,一个方向,但是历史随时都可以倒流。” 断疾孟眷的秘密,在这一刻正式揭晓。 两年前,孟眷穿越到地星,得到了【万物保质期系统】,这系统除了赋予他“万物保质期”的能力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亲自打理,系统从来没给他发过任何任务,也没给他送来任何奖励。但他知道在这此过程中,他已经成长为地星乃至于八大行星上的前列人物。 由于他最擅长引导他人的童年记忆,在某种程度上让人“改邪归正”,因此世人尊称他为“断疾”,久而久之,他“断疾孟眷”的名号在太阳系里传开了。 周遭万物迅速变迁,太阳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两三层楼高的大树急速缩水,成为轻轻一拧就能折断的小树苗。 孟眷拍了拍谢渊的肩膀:“童年很短暂,但它的保质期远比人想象得长。祝你旅途愉快。” 谢渊三岁那年,家里养了一只柯基。 在他五岁那年,这只狗被卖掉了。 他站在一旁嚎啕大哭,并把买狗钱“还”给卖家。为了防止狗被抢走,他握住狗绳和众人僵持。 一旁的大人们看见他哭泣,都笑出声,他爸爸站在一旁说“给你再买个好看的”。 最后,买家解开狗绳,直接把狗抱走。 谢渊三十岁那年,他父母上了前线,因公殉职。 在葬礼上,所有同事都来了,说是同事恐怕不准确,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 下属们不知道卖狗的事,有人好心劝他让他“看开点”,但这时他可开心了,没有比这更开心的时候了。 谢渊几乎掩饰不住他的内心的欣喜,这个脸上总是浮出淡淡的笑意,在这种场合下,这种效益会显得很不严肃。 因此,葬礼的后半段是谢渊的妻子主持的,他本人则是退到幕后。 众人都以为他是悲伤过度无法控制情绪,都纷纷夸赞他是个孝子、是个好上司,哪怕是他的父母,也和任何一个平民百姓的父母一样,都要上前线,也都有可能死在前线。 但其实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悲伤,他只是找个地方喝酒去了。 孟眷不仅是这场旅程的旁观者,也是主导者。在这场梦境中,他无所不能。 孟眷能让时间飞快流逝,从三岁到三十岁,也能让一切往事倒流,从三十岁再回到三岁,更可以一次次从头再来,修改未来。人们猜测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而天生的时间系能力,在整个太阳系中都屈指可数。 独钓是一名天生的钓鱼人。但是从人类的爱好中诞生的,生来就有钓鱼的本能和天赋,也有着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貌。但他的思维与人类有所区别。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可望见绝境如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群星之间有两位巨人正在激战。 白衣巨人手持一柄紫色细剑,只轻轻一抬手,便将蓝衣巨人打在一颗行星上。 长剑尚未出鞘。 蓝衣人庞大的身躯撞在行星表面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踉踉跄跄地从废墟中站起,眼中满是惊骇之色,“我与阁下无冤无仇,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还好还好,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谈,因为这号人,他是没听说过的。 “不知在何处冲撞了尊驾,若以往有所冒犯,还请明示。” 并未回复,拔剑,一闪而过,在空中形成一个灰白色的眼眶。 只在刹那之后,灰白色的眼眶迸射出强烈的紫光,眼眶中绽放出一颗巨大的血色魔眼。 魔眼完全睁开,恍若日光与火焰、琥珀与水晶。魔眼中心正是,此刻他已经神魂俱灭。 许久之后。 “好险,好险,幸亏关键时刻……不愧是死过一次的人,真是好用。那么,我就在这里重生吧。”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一位容颜绝善、肤色白皙的少年人穿着短衣短裤,手持光环。光环的柄端是黑色的,两侧有上升的小翅膀,看起来颇为壮观。 毫无疑问,这位少年人就 他一眼就窥破了藏身之所,但他不急于将其瞬杀,对这种人而言,瞬杀实在是个太过美妙的死法。 他将一张棕色卡片放入光环,口中念念有词:“携手作战吧,熊天帝。” 周围的环境猛然改变,大片大片的森林如海潮般起伏不定,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一只大狗熊从森林中咆哮着走来。 心肝大震,险些直接跌倒在地上。这咆哮声实在是太过于凶恶、刚猛,这难道是。。 那狗熊看起来笨拙无比,一身金黄色的毛发也是乱糟糟的,但它一下子就窜到了自己身前,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熊天帝轻轻吹气。 逃! 逃亡过程中,他觉得他的力量变强了。 但现在嘛……他充满“智慧”的大脑开始渐渐复苏,这只狗熊的年限,他已经大约有了估量。 在追他的过程中,还不忘大声狂哮。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会白白浪费体力。 智慧的高地再次充实他的大脑。 想象中的血肉炸开的场面并未发生。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双持弩,同时连射。 他再次按下扳机,心中暗想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数十支箭矢发出,熊天帝依旧毫发无伤! 不,熊天帝根本就无视了这些攻击。 平日里躲子弹的时候尚且只需要一点点小操作、小技巧,可这速度奇缓的细箭,实在没有刻意闪躲的必要。 不客气地说,根本无法破防! 不错,熊天帝的智商也被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现在的熊二觉得,哪怕是熊大来了,他在智商层面上也能与之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都多亏了毕竟他可不想自己的战友在思想层面上过于落后。 以力取胜的熊天帝当然也得学一点人类知识了。 然而,熊天帝不仅有因果级别的躲子弹能力,他还有锁、血、挂! 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不会流出一滴血,并在下一集里恢复到满状态。 换句话来说,无条件免疫致命伤,14分钟后重置自身全属性。 偷袭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多块,用胶水粘都粘不起来。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直冒冷汗,他挣扎着使出了下一张底牌。 周围空气里的水蒸气瞬间凝固,方圆数米之内温度急剧降低。 熊二天帝嗅到了这种不正常的动态变化,随意打了个喷嚏,万草崩塌,可谓嚣张至极。 只不过这个囊现在还没有打开。 猎杀这头熊还需从长计议。 不错,他准备逃了。 再做其他的努力,恐怕也只是无谓挣扎。 更何况,这头熊似乎没有杀意,只是一直追着他不放,至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攻击过他。 “熊二,不用追了,他还会回来的。” “这人咋跑的比光头强还快呢,要是熊大在这里就好了。” “熊大?不,不需要。走吧,我带你去吃鱼,吃比你还要大的鱼。” “俺可以打包吗?” “可以。” “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带熊二来到了一个海岛上,这里看着像是热带气候。 沙滩,细浪,礁石,阳光,螃蟹,椰子树。 一出手就是大招。 熊二当即昏倒。14分钟后,原地复苏。 想到这里,他收敛了所有攻击技能,面带微笑地走向了被控制的熊二。 然而,更猛的话还在后面。 如果说之前的几句话还算是陈述事实,只不过由他来讲稍微有点变味儿。 那么在此之后,就不仅仅是变味儿了,而是明目张胆地变质。 “所以,我们是一家人啊! 后面几个问题,没一个是简事。 不觉得与这样一位熊天帝携手战斗是件羞耻的事,说到底,这也算是一位性情中人,虽然战力不强,但心眼不坏,经过剧场版和后期TV版的洗白,现如今更是一位响当当的正面人物。 新的屈辱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白衣少年将一张绿色卡片放入光环,口中念念有词:“携手作战吧,赖天帝。” 有四颗毒牙从海中飞出。 不错,这就是身死道消的赖皮蛇赖天帝。 性命没了,肉身没了,毒液也没了。就剩下这四颗牙,而这四颗牙也再无后文。 可赖天帝也是干过大事的人,多多少少沾了点气运之力,这不刚一来就挑上了好时。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 而且,赖天帝好像从蛇族好友那里学来了一些挺厉害的技能。 “前辈,我们打个赌吧,倘若一柱香之内……” 赖天帝可不听他,一个半兽人而已,也配与他谈条件?说的好听一点,那叫半兽人,说的难听一点,这就是个草人。 赖皮蛇轻轻甩尾,一下子就把拍飞出好远。落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埋在了沙里,看起来狼狈至极。 挣扎着从沙坑中站起,依然面带笑意,虽然这位前辈用闪电鞭偷袭了他,不讲武德,但这毕竟不是杀招,还能继续谈。 百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才是先生的本性。可如果一定要等100年,那至少得避开这条大蛇,万一被秒杀,保送资格就没了,只有活着,才有价值。 倘若硬战,他只有三层把握,但这是一只,他有七成把握,如果这是个女子,他便有十成把握。 赖皮蛇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曾经,他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大蛇,在真龙创办的公司里打工。 好不容易熬到了董事长飞天,继承了“一点点”好东西,入住了海底世界皇家宫殿。 眼看要走向蛇生巅峰,离成为真龙只有“一步之遥”,可最后功败 第四百七十六章 携手至相逢终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垂成,被董事长留下的后手反制,实在令蛇感慨万千。 蛇躯?龙躯? 哼! 这长长的身体,他已经用腻了。 这惯用的男性性别,他也不要啦! 绿色巨龙的身躯在逐渐缩小,最后浓缩成一个人形。青裙白发,纤细且丰满。只轻轻一笑,便能魅惑众生。 竟是女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不知 “毗折籁。” 一时间过于得意,随口给了个很不走心的称呼,“原来是籁前辈。” 赖天帝听了这称呼觉得牙有点痒,随手幻化出龙角权杖向打去。 虽然嘴上说着漂亮话,但心里的防备却始终没有撤去。眼看权杖袭来,他习惯性地拿出格挡。 这一挡,事态就恶化了。 竟被敲得粉碎! 此事必不可善了。 这条丑不拉几的大蛇 但这都是后话。 如果仅凭肉身硬接,恐怕自己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敢问前辈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从此往后这片海洋,我包了。你那鱼叉我看不上,也用不上,就打碎咯。” 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但又不敢表示出来,只能唯唯诺诺地答道:“倘若前辈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走了。” 赖天帝迟迟没有给出回复,但也不敢真的就此离开。 许久之后,赖天帝终于给了回复:“你是不是也想跳龙门?” 毕竟是个古代人,跳龙门这词他听过不少次。 以前,是龙门,跳了龙门之后就能得到。 后来,是龙门,跳了龙门之后就能得到名声。 现在,哦不,将来,是龙门。 那当然得跳一跳,不跳是傻子。 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说出来。 “前辈,我绝无此意。” “管你有没有意,我要来杀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图穷匕见。 大战一触即发。 可似乎还没有认清局面,他的表情比游刃有余还要轻松半拍,用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这种词来形容他,都有些太小气了。 与青衣女子对战,他有很足的把握,原因无他,只因这是女子。 如果真是和刚才那只身长百米的蛇龙对战,那他就只能认栽了。 赖天帝轻瞟他一眼,面带不屑。小小星人,莫说三年,便是三十年、三百年,在她强大的真龙之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趁着条大蛇还不知道自己 “大可不必。” 谈判到此正式崩裂。 不错,这就是更新之后 多了一些很特殊、很另类的效果。 赖天帝掷出龙角权杖,权杖轻易穿透了密度如棉 飞蝶舞,变化莫测。 然而,赖天帝只是轻轻说出了八个字,就完全挡住了这些难以预测的攻击。 “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其实,她可以不说的。 碎片确实能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但那也只是皮外伤。 真龙的龙角能轻易撞碎,而她更是继承了真龙的龙躯。 龙躯虽比不上龙角那般坚硬,却也丝毫不惧所谓的 这八个字,大有深意。 这是小鲤鱼泡泡的咒语。 使用真龙的力量,果然很爽。使用敌人的技能,实在是一大妙事。 只可惜此时此刻,小鲤鱼不在,不然这个咒语就更有含金量了。 “你完全背弃修炼理念,肆意使用,蒙蔽当代。 “从未真正忠诚于人类,品行极为卑劣,彻底丧失人性原则。为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 “长期违规研制和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形成严重安全隐患。 “现予以除名处理,株连九族,清算党羽。” 赖天帝出口成章,一条又一条罪名如流水般细细流淌,最终汇成惊涛骇浪。 刚开始还没把这些罪名放在心上,只当这是蛇女的一面之辞。 然而越往后听,他越觉得心中翻涌,这些罪名字字诛心,其角度之刁钻,远远胜过 大蛇不除,必将祸乱人间。而且讲话超好听,恐怕打赌是行不通了。 那张底牌也是时候打出来了。到底是龙还是蛇,这些雄黄砸在赖天帝身上,尽数碎成齑粉。此等旁门小道,她根本不屑防御,更不必有任何闪躲。 赖天帝嘴角微微上扬,发出无声嘲讽。等级的碾压,实力的碾压,物种的碾压,世界观的碾压,这都一目了然了。 身后形成冰与草的画卷,将天空与海面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 使用次数越多,吸取效果越强。 无条件削弱范围内所有敌人20%实力,自身可发挥出120%的实力。 攻击时造成30%的额外伤害。每场战斗最多触发10次该效果。 随着画卷铺开,一蓝一绿两柄卷轴握于手心,觉得他又行了。 不愧是升级后的领域,自带武器和技能特效。 但他从来都不是以身犯险之人。 他还有更强的招数尚未使用。 数十万道蓝色光线雨从天而降,连通天空和海洋,世人常说的海天一色,在这一刻表现的特别明显。 对赖天帝而言,虽然撤掉了那句咒语,不再有免疫攻击,但这样的光雨对她而言也不过就是挠痒痒。 几根发丝一般的东西,根本控不住她。但也没必要挣脱,不是吗?毕竟这只是几根头发丝,你要是认真了,那你就输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块天外陨铁。倘若这玩意儿是真。可天上的那块大铁隐隐间竟有种遮天蔽日的气势,恍如能带来末日浩劫的小行星。 哪怕是100万斤棉花被撕的稀碎,均匀涂抹在天空上,也做不出这种效果。就算是100万斤云,也不过只是一朵而已。 至于重量嘛,其实也没有多重。看起来遮天蔽日,根本就是一张薄薄的纸。 这张纸在坠落过程中不断折叠、加速、升温,自动定位、变轨,实现精准打击。 五千摄氏度,时速五万千米,这颗陨星在下落过程中积攒了巨大能量。 它朝着海面奔腾而来,发出炽烈的火光,宛如另一颗太阳。 此时此刻的陨星坠顶多只有100吨,其动能为,10万亿焦耳。 离核弹还差的远。 这样一颗陨石,可谓恰到好处。 赖天帝没有选择硬接。 毕竟这块陨石的温度超出了“极限”。 硬扛陨石,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哪怕有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赖天帝溜了。 只剩下一脸懵逼。 这块陨石的是动向好像有些不可控了。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回头,果然,这条该死的蛇离他太近了。 正准备逃跑,却猛地被赖天帝打飞到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陨石上。 陨石在空中爆炸,解体。赖天帝凝聚光盾,近距离欣赏着这场精美绝伦的火雨。 以人之躯,比肩陨石,还不配。 挺像个活骷髅,不过颜色倒挺鲜艳的。 按说以1/3音速撞在高温高速的陨石上,早该粉身碎骨了, 被打飞悬空的开始分析战。 对战局的分析就像做加减法一样简单。 作者的话 第四百七十~四百七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暂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七十~四百七十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七章 目中所见的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岁辰州,尧地,乱葬岗。 十米、二十米的小山连绵起伏,像波涛一般涌向这片大地。 尸体遍地,腐臭冲天。 所有死者都面容青涩,衣着光鲜,无一例外。 “死尸这么多,这是天下大乱了吗?” 刚穿越过来的沈落虽然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新环境,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不简单。 【如愿有偿系统】 【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都可获得“水”】 看着眼前的蓝色发光字,沈落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这地方都是死人,帮死人实现愿望太有难度。获得水,但这不是沙漠,我又不是参加求生节目的,水有什么用?” 沈落一边远离乱葬岗,一边浏览原身的记忆,大致弄明白了死者是怎么来的:尧地的君主想干件大事,招募了很多人。这些人穿上盛装赴死,躺在了乱葬岗。 原身的记忆就这么多,并且,原身受制于时代,观念陈旧,对很多事的理解极为有限。 沈落作为一位清澈且愚蠢的大学生,他对这件事有很多新的想法,并且,他付诸行动验证想法。 沈落找了几具新鲜尸体,翻了翻他们的衣服口袋,笑纳了他们的宝贵遗产。 这些人里面有的极为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其中最年老的可能也刚成年而已。 年纪轻轻就曝尸荒野,但身体上却没有任何伤痕。衣着完整,零花钱还在。 这种种异常现象,让沈落排除了一个又一个推论:劳动人民,士兵,奴隶…… 沈落猜测尧地君主想干的那件大事,须以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作为源泉。 想到这里,沈落不禁加快了步伐,不再攫取躺在地上的财富。万一投放尸体的人来了,发现还有一个活人,就地灭杀,或者抓回去充数,那就完蛋了。 沈落背对太阳一路西行,直到面前再无任何尸体,他才短短地松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乱葬岗都在荒郊野外,人迹罕至。要想融入这个世界,还得找到人类的聚集区。 沈落沿着山里的河流往下游走,从中午走到黑夜,终于见到了第一缕灯火。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村庄,由于靠近河边,或许是以打鱼为生。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毕竟这世道极不正常,沿河而居的人,日常是否吃鱼,谁又能说得准? 沈落别无选择,即便这户人家不吃鱼,而是吃人,他也不得不送上门来给别人加餐。因为,再不加餐,他就要饿死了。 昏黑月色下的敲门声总是带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味道。 王立听见敲门声,他端碗的手抖了一下,碗落在地上,碎了,鱼汤也洒了出来,鱼肉似乎还好,洗洗还能接着吃。 王立暗骂一声,走到门口,正想开门看看是谁,但他的手刚触到门栓就缩了回来。天黑之后,村子里的人很少走动,这时来敲门的,莫不是山野里的怪物? 房子不大,屋里传来的碎碗声,站在门口的沈落也听见了。隔着一扇门,他能清楚地听见脚步声和对面那人的呼吸声。 沈落认为对方应该比他还害怕,但是,门开了之后,他不一定有把握立即将对方制服,毕竟这是对方的大本营,万一那人手里拿着把菜刀,就等他冲进来怎么办? 双方陷入了僵持,沈落没再继续敲门,王立则是抄起锄头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如此过了约有一两分钟,沈落再次敲门:“我路过村庄,能进去借杯水喝吗?” 王立没有答话。山里的怪物也能口吐人言,这不是什么稀奇事。要制服怪物,少说也得两三个成年人。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人,他打死也不敢开门。 沈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复。他又想出一招妙计用于实践:“屋里的人,你想要银子吗?” 沈落不再等待。土坯墙也就两米多高,他从口袋里取出从陌生人那里继承来的碎银,丢了一小块到院子里。 在没见到银子之前,王立没说话,捡了银子之后他才开口:“小公子当真不是怪物?” 这会儿沈落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系统上,他看到了两行发光字。 【宿主实现一阶能力者的愿望,获得半径1米的水球】 【水球可随时召唤,随时使用,无限叠加,永不衰减】 门对面的那个人是一阶,原身也是一阶。尧地的一阶能力者一点也不宝贵,随便去大街上抓个人来都有可能是一阶。 一阶能力者在人群中约有1/2,二阶倒是少见些,但也有1/3。 不客气地说,一阶能力者就是普通人,不但没有任何超能力,反而还会被身居高位的超能力者压迫。 这个系统提示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沈落第一次觉得实现愿望是件如此简单的事,只需询问对方要不要银子,然后把银子给他,系统就把奖励发来了。 沈落手上还剩下一些银子,他决定再试试:“你还想要银子吗?” 未等对方回复,沈落又抛去一块碎银。 王立捡起碎银,心里琢磨着捡了银子得干活啊,于是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握在右手里,然后把门打开了。在开门的时候,他刻意站在了门的右侧。 【宿主实现一阶能力者的愿望,获得半径1米的水球】 【水球总质量:一阶×2】 【水球总半径:1.26米】 水球质量从0加到1时,沈落没有太明显的感觉。质量从1加到2,沈落明确体会到有一股冷气传遍全身,他的筋脉、骨骼、肌肉都强大了一分,甚至连视力听力都有少许提升。 沈落喜笑颜开:用钱换修为,太划算了!但是,“水球总质量”怎么显得这么抽象呢?只看描述,一阶×2,好像很厉害。换算成数值,大约八吨左右,考虑到水的密度和性质,不一定能瞬间砸死一阶能力者。 但沈落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这世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修行秘法,只要找到水属性的修行秘法,勤学苦练,应该能大幅度提高对水球的利用率。 门开之后,沈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生锈的菜刀:“把刀收起来吧。你家有多的饭吗?” 王立看见一个衣着华丽、面容俊美的少年人,这让他对此人的好感陡然增加。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人面色苍白,像生了一场大病。 “有饭。请进,请进。” 沈落走到堂屋门口,看见了掉在地上的碎瓷片。 碎瓷片旁边的鱼肉散发着缕缕热气,显然是刚出锅不久。 瓷片和鱼肉都躺在鱼汤里,鱼汤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淌进了院子的地里,让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惜。 沈落决定今天多付些饭钱,反正这钱不是他的。用别人的钱吃自己的饭,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仅没有负担,反而还快乐得飞起。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人间离乱多愁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火焰经过他的衣服有稍许降温,经过他的皮肤有稍许降温,经过那些翅膀、套装有稍许降温。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我一生,不弱于人。区区5000℃的高温,不值一提。 看到得到这样的结论,真想给他来一巴掌。这减法做的真是像小学题目一样流畅。怎么能这么做? 温度达到70℃,蛋白质就会变性。谁给你脸了,让你去扛5000℃的高温? 也就只是想想,毕竟这两人有共同利益,如果被坑的很惨,那就意味着他的重生计划要被无限搁置了。 突然,心中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日后再遇到这种生命垂危的情况,他也不必亲自出手,只需在背后当一个程序员,就能通过系统指导一言一行。 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浮空的控制界面,由于接受了大量新知识,他很容易就联想到这是系统,换个更贴切的说法:挂 觉得实在不堪重用,一开始被熊二欺负,好不容易战胜了熊二,现在又被条赖皮蛇坑成这样,真是把主角的脸都给丢尽了!战力和逼格荡然无存! 看到这个能力,心中一紧,一下子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两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暗暗许下誓言:“我要高调挨打,悄悄变强,惊艳所有人。” 赖天帝察觉到了身上的生机,明明马上就要断气,现在又能正常呼吸了。 “不错嘛,还活着。” 将两柄卷轴交叉,向前挥斩,一到十字形的光刃划破长空,卷挟着漫天海潮呼啸而来,在短短数秒之内便从千米之外来到赖天帝身前。 赖天帝抬起权杖,在那十字的正中心轻轻一点,海浪、气浪、光波皆消散于无形,不是化解,不是击溃,而是湮灭。 随后,从权杖顶端爆发出一道极快极细的炽热光芒,只在一瞬间便贯穿了,他根本来不及闪躲。 快,太快了,比导弹还快。 没错,这就是核爆。 当刺眼的强光消失之后,空中腾起一大朵蘑菇云,天空被染成奇异的紫色,整片海域都沸腾了。 那些被湮灭的海浪、气浪、光波为这次核爆提供了能量。当然,不是全部能量,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如同在海中取一朵浪花。 有这一朵,足够让人间蒸发了。 被打入陨星之后,现在吃了这么一发核爆,这让彻底突破了桎梏。 赖天帝感觉到了对方修为提高,冲破束缚,但她可没放在心上。原始的战力差距,需要更高的等级才能弥补。 “哼,愚蠢。” 赖天帝话音刚落,当即甩出一枚龙鳞,龙鳞在她身前炸开。 她竖瞳微张,觉得这真是死心不改,又在搞偷袭。这枚暗器虽然强悍,但只有一发,她能轻易地通过红外探测锁定暗器的位置,并予以阻挡。 眼看龙鳞炸开,觉得他的心也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将一块碎片炼化,提取出最纯粹的原液,本以为能打出致命一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挡住。 不,不对,肯定还有办法!对了,还有想到这里,重新恢复了斗志。这一夜注定跌宕起伏,斗志反复横跳,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身后出现了一棵蓝色巨树,高耸入云。横向生长的树枝连同层层叠叠的树叶,完全遮蔽了日光。 有无数藤蔓从树顶垂下,没入海洋和大地,贪婪地吸取着周围环境里的生机和能。 使用时候有种预感,只要他把功率继续加大,再大,更大,一定能抽干整个星球,然后一巴掌把那条不知是蛇还是龙的玩意儿拍成碎片。 再把这些碎片抽干。 他的魂力一定能迈入全新的境界。 有理有据。 一气呵成。 十分完美。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加大功率呢? 不愧为一代坏批,这等大有危害性的技能,竟然被他连续释放。 转眼间又有三棵树拔地而起,四棵树同时为他传递能量,只在片刻之后就填补了他损失。 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倘若吸取功率继续加大,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惨剧,反而让对面那条蛇看了笑话。 现有的供应足够让他无限度地释放技能,那便,开战吧! 赖天帝迟迟没有动手,倒不是在等把他自己撑爆,她是在诧异怎么如此大胆,敢在他自己的母星上使用这种技能! 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就不怕被后人戳脊梁骨吗?罢了,既是断子绝孙,又哪来的后人? 在赖天帝的左侧和右侧出现,形成包围之势,似乎根本不给她闪躲的机会。 赖天帝根本不需要躲! 而且,赖天帝更在极限之上! 的速度只有1/4音速,两柄末端相连,形成钟摆状。按理说,当两个平面相撞的时候,打击面应该不会很大。 实则不然,这是牢笼般的构造。 之间的碰撞,不仅有碾压、撞击伤害,更有伤害。 破碎、熔化的锤身在撞击发生之后的瞬间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小空间内的温度、压强会迅速升高,这种不稳定状态在眨眼之间就会崩溃。大量金属碎渣和金属熔融物倾泻而至,对敌人造成巨量额外伤害。 而是淬毒了的。 看起来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招,不就是召唤了两个吗,事实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从一开始物理攻击,再到之后的高温、高压,再到最后的淬毒破伤风打击,这是一套极其高明的连招。 简而言之,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然而,赖天帝无视科学规则。 从一开始的物理攻击算起,这一套连招就已经违反了科学,无中生有,这可真是太科学! 赖天帝一指破空,光芒流转,迫使“热血沸腾”。 这次的高温比上次更强。 又在心里做起了加减法。不得不说,直到此刻,他都临危不惧,也算颇有气概。 光流的温度为8000℃,火免的上限为5000℃,光流穿过躯壳,温度再降1000℃,穿过骨骼,又降1000℃,然后还有层层毛细血管,等等等等。温度一降再降,最终只能勉强让血液进入微沸状态。 嗯,不错,还不算太丢脸。 能力再次发挥作用,修复了被打穿的肺叶、衣服,还贴心地抹去了血迹,并重置的状态到战斗刚开始的时候。 赖天帝终于主动出击,挥动龙角权杖,一棒子就把打碎了。 整个人在空中解体、炸开,血液飞溅,像被戳破的水球。 而后,身体重组。 赖天帝感知到了这样的变化,她对羸弱的对手可没什么兴趣,既然你能一次次死而复生,强化自我,那我就给你机会,让你与我公平一战,而后再彻底封印,永世沉沦。 这就是赖天帝的信念与骄傲。 对于来说,变强的过程可就有些惨无人道了,这样的套路持续了约有上千次。 第四百七十九章 若有时间的尽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忍辱负重,历经千次解体、升级,终于提升到,再次出现,他观摩之后,心中大喜,战意爆发,蠢蠢欲动。 这也怪不得他心态脆弱,毕竟这会儿他已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了。 那么,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为什么还有勇气与赖天帝一战呢? 原因无他,加减法而已。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孰强孰弱。 不过是丢掉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雕虫小技,根本就比不得提升来的实在。 丢了技能,这让心如刀绞,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提升实力,那条大蛇又要来刺他的心了,那就不是心如刀绞了,而是心脏被打碎。 身后出现了一个数十米高的蓝色能量体,能量体的面貌与他并无二致,能量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海面在这一刻竟然凝固了。 “心如金,身如火。” 这原是双面龟的技能,现在由赖天帝来用也不算磕碜,毕竟她继承了龙角,也继承了金木水火土五片真龙龙鳞。 她身躯暴涨,全身上下腾起金色火焰,熊熊燃烧的黄金烈焰像洒满日光的摇曳湖面一般波光粼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样的火焰高达1400℃。 “生命的摇篮。” 这五个字可以用来形容原始海洋。返璞归真到这种地步,不愧是。 无边无际的水域在脚下漫开,悬空的海洋辽阔、自由、纯净、通透,虽然号称生命的摇篮,其实里面没有任何生物。 这时的海洋就像一盆稀薄的热汤,里面含有许多有机物。 当然,这绝非真实海洋,只是能量的拟态和幻象。这算是一个领域技能,或者说被动技能,只有这片海洋还在,那就能长久压制敌方的全属性,并大幅度提升自身属性。 如果硬要精确的数值,大约是降低敌方全属性,50%提升自身全属性100%。 这么一来,直接让两个实力相等的人产生了三倍的属性差距,倘若换算为战力,那差距只会更大。 “智勇双全,我心飞翔。” 赖天帝身后升起火焰翅膀,这盆热汤的温度在迅速升高,在短短时间里就汽化过半。 好不容易创造出的一点点优势即将被抹杀,他深深知道这技能可不是随便就能用出来的,哪怕他有无穷无尽的,这种技能也不是可以连续释放的。 “我已经火力全开、战无不胜了,67倍基础属性,你拿什么和斗?” 赖天帝轻蔑一笑,看来这家伙还没有认清事实,只要还在这片空间中,只要还用着那个名字,那就始终有缺陷,除非…… “愚蠢,你能突破极限吗?” 并非不知道这里所说的极限是什么意思,倘若他的基础力量属性是,但67倍基础力量属性绝不是,而是,这就是极限的约束了。 但是,其他属性可没有这样的约束。攻击,防御,速度,生命,这些都无条件提升到67倍。防御和生命同时提高到67倍,就相当于承受伤害能力提高到4489倍,这一倍率足够让自信爆棚了。 “那又如何?你能提升属性吗?” 赖天帝轻轻摇头,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强化到67倍,而对方只能发挥出1/2的实力,已然胜券在握。可赖天帝接下来的话再一次打破了的幻想。 “看好了,我是没有极限的。” 心里一惊,猛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攻击,防御,速度,力量,生命,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可是,对方的属性并不仅限于此。 赖天帝用指尖挑了一团金火,那团火的颜色在不断变化,先是红色,然后是橙色……最后竟然变为紫色。 这种纯粹的无源之火不必考虑焰色反应,紫色火焰!那就说明温度已经超过了7000℃!心中大骇,这比太阳表面的温度还要高,这简直不是火,而是光! 这样的紫色火焰跃动了约有四五秒的时间,然后突然消失了,但原始海洋的沸腾却更为激烈。 无法形容的颜色,不可见之火! 被吓得不敢动弹,谁也不知道那团不可见的火到底藏在何处,此战还需从长计议。 忽然,赖天帝的指尖爆发出剧烈白光。 那是8000℃的光! 在心中大骂,这绝对超越了极限!这样的光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被光选中的人吗? 那道光的颜色越来越冷艳,最后停在了蔚蓝色,30000℃! 只在转瞬之间,这样的蔚蓝色就游遍了赖天帝全身,极猛极烈的光与火充斥着这片天地,天空被这样的蓝色染得格外明亮。 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在光中被焚化,估计是个挺快的过程,应该不会受太多痛苦。但愿如此吧! 赖天帝身形一闪,与擦肩而过,便化为灰烬,一阵风吹来,烟消云散。 3000次浴火。3000次强化。 心中的恨意膨胀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哪怕拉开百倍属性差距,仍旧不可比肩吗?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这两者都未发生。 看到了一丝丝突破极限的可能。 想到这里,心中大喜。 他突然明白,以往自己拥有的,其实从未消失,只不过在某些时候,它们不在了。 离手之后,体积扩大,重量陡增,速度暴涨。 而且,着破空的过程中,形状发生了扭曲。 头部浑圆,尾部很尖、很长,蜿蜒,流畅,闪耀。表面是极其光滑的全反射镜面,湛蓝色天空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畅的光纹,使得这块黑铁看上去纯洁而唯美。 赖天帝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水滴,这是水滴! 这枚黑色的炮弹无视了重力,并在一定范围内制造真空环境,一旦发射就不会轻易停下。 对自己的手笔非常满意,这是水滴,但又不全是,这是炮弹,但也不全是。 水滴与鲁伯特之泪的混合形态,兼具坚硬的外壳,庞大的应力,这样一颗宛如艺术品的长长的泪滴炮弹,有且只有一个弱点。 有了辅助,旁人根本无法触及泪滴脆弱的尾部,这就意味着泪滴炮弹几乎是不可被摧毁的。 除非,对方溜了。 赖天帝再度操纵火与光,绚丽的能量魔法她信手拈来。 纯黑的泪滴上反射出一抹又一抹灿烂到极致的光芒,烈火穿不了真空环境,极光被全部反射,这些无形无质的漂亮能量只能勉强给泪滴染层上一浮色。 泪滴速度飞快,赖天帝根本来不及躲闪。她双手紧握龙角权杖,真龙龙角与坚硬的泪滴头部正面碰撞,周围的真空环境瞬间反转。 海面被一团团白雾般的气体笼罩,随后,雷霆万钧,大地震颤,顿时,地平线之上,火光闪闪,像有十余个太阳腾空而起,爆发出足以令人窒息的光与热。 第四百八十章 万物皆有保质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就是泪滴的云爆效果。 爆炸现场严重缺氧。 赖天帝连本体都被炸出来了。 那是一只近百米长的绿色海蛇,身姿矫健,长有龙角。 远观大蛇,直到确认赖天帝毫无生机,才敢靠近那副完整的蛇躯。 忽然,绿色的蛇尸开始变蓝。 觉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长松一口气。青色是由蓝色、绿色组合而成,绿色的部分分解的比较快,而留下了蓝色的色素沉淀在了蛇体上,蛇体变蓝,这是正常现象。 在蛇尸四周走来走去,琢磨着该怎样物尽其用。这条蛇的权杖被炸的连渣都不剩了,现在唯一可用的应该就是这套完整的躯体,是否动用未来科技改造成战舰? 本来还深深沉醉于胜利的美妙,突然,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这使得他心中的欣喜和快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无法描述的惊悚和恐惧。 “我是砸不烂杀不死的,我还有有起死回生术呢。好戏还在后头呢。” 赖天帝被召唤出来之后,从《葫芦小金刚》里的青蛇精那里学到了起死回生术。 而且,她的起死回生术是没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无法被杀死,只能被镇压! 大惊失色。这样强大的对手,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也颇为诧异,按照设定,《小鲤鱼历险记》里的赖皮蛇虽然是有一些超自然力量,但也不至于直接起死回生吧! 冰面上的蛇躯腾空而起,体积膨胀了数十倍,各式各样的鳞片从龙角处一直延伸到尾部,在某些特殊部位还形成了伪肢、骨刺和骨翅,流光溢彩,气吞山河。 仰望着这只庞然大物,这东西体长超过300米,仅仅是那颗圆瞳眼眸直径都超过了1米。 他在大蛇面前顿觉渺小,这条魁梧如山河的巨蛇极大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与巨蛇的人躯对战时,他的压力还没有这么大,现在对方显了真身,他才深深感到,非我族类! 赖天帝悬于半空,睥睨沧海,以她的身躯为球心,半径千米之内都是她散发的蓝色毒雾,看起来美艳而诡异,冷漠且危险。 赖天帝吐出一颗直径数十米的黑色宝珠,这玩意儿非常黑,吸光能力超过了99.99%,以至于在仰望龙珠的时候,根本看不出龙珠的形状,一眼望过去,只觉得那是一片黑色的圆纸。 这结论挺荒唐的。所以他觉得十分可怕。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这层漆刷了和不刷有区别吗?根本不影响战斗力。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黑漆刷球?就这玩意?中看不中用嘛,那没事了,冲呀。 起飞了。 黑色龙珠微微转动。 一道黑色光流从龙珠里迸出,直达天际的另一端。 恰好命中了起飞的。 直径百米的光波穿透人体,这比例听着有点像高射炮打蚊子。 自始至终,都没有防御的意思,而且,他也防不住。在那道黑色光流里,隐藏着种种更可怕的辐射。 光流持续不断。 的身体一次一次化为基本粒子。 这道光真是太长了。从他的腹部打到背部,这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尺。光走完了这段距离,他足足重生了数万次。 换一个更具体的例子,高速前进的列车穿过“候鸟”,这是一只不受任何物质和能量影响的候鸟。 对候鸟来说,列车的运行不过是一次一次穿过它的皮肤,再穿出它的皮肤。 对列车来说,这只候鸟很长很长,与从车头到车尾的距离一样长。 或许还可以更具体。 一根很锋利的细针,一张很薄的脆纸。针与纸面接触,这个接触点被视为零点。零点承受了无数次撞击,直至细针完全通过。 每一次重生,都变得更强大,以至于最后他能抗击这道光流。 远的不说,先看近的。 完全挡住了光流,而后蓄力,将所有的光束收走,凝成一个超大的光球还了回去。 赖天帝聚拢双翼挡在身前,骨翼镜面化,并制造冷却环境。硕大的光球砸在骨翼上,随即被弹开好远,像乒乓球撞上墙壁,根本没能对“墙壁”造成丝毫损伤。 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赖天地操纵黑色龙珠吞云吐雾,君临沧海。 时不时投出一些黑色泪滴和鱼叉,都被龙珠挡下。 这场战斗从白天持续到深夜。 损招频出,在夜色下移形换影,每当他来到赖天地身前,赖天帝就扇动翅膀,把他吹出好远。 琢磨着这对翅膀不简单,应该叫蝴蝶的翅膀:一只蝴蝶扇一扇翅膀,就会在自己身上引起一场飓风。 事实上,赖天帝双翅展开之后还不到一千米,按说根本不可能撼动,但是没办法,赖天帝掌握了蝴蝶法则,毕竟《葫芦小金刚》里面有一只小蝴蝶。 总这么扇动翅膀边不大体面,赖天帝飞出五片龙鳞,龙鳞散发着异光映照天穹,虽不是极光,但又不弱于极光。 极光之布开始收缩,凝成一根根细丝,细丝之间交叠聚拢,在空中摆出了一个五芒星。 赖天帝飞到星盘之上,吟唱起最后的歌谣。 龙吟所到之处,海面偏移,大地陷裂,一望无际的海面被分成许多个小块,平地更是支离破碎,露出深浅不一的裂痕。 深海中有一把迅猛锋锐的蓝色光剑破空而至,带出长长的流星拖尾。 这是必杀一击。 名为“眼泪”。 继续升级,并融入他的愤怒、憎恨、杀意,终于打出了这么一滴眼泪。 眼泪命中了赖天帝,在空中炸出一轮冰蓝色的圆月。 星盘将赖天帝的能力放大到了极致,但此刻赖天帝本身被摧毁,星盘也成了封印装置。 这一战,获胜。 大喜过望。 这场战斗的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能无限重生,不断变强,而赖天帝的重生却没有任何增益效果,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夜到此结束。 将一张白色卡片放入光环,口中念念有词:“携手作战吧,沸天帝。” 沸天帝拎着一柄黑色方锤站在水晶山山脚,毫无疑问,这不是沸天帝的完全形态,之后十几年里,沸天帝会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强化。但这绝不意味着现在的沸天帝敌不过。 站在山顶,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锤子上标注的可怕重量,10000吨。 心中大喜。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突破了所谓的级限,倘若他底牌全出,在力量上是不弱于沸天帝的。 忽然,锤子上的数字晃动了一下。 20000吨。 心跳慢了一拍。两万吨力量,这是一个多么惊悚的数据啊。即便是用出全部的本领,也只能勉强与之持平。 数字又晃了一下:30000吨。 在心中开始了新的算计:水泥的密度可视为3.0g/cm3,10000立方米的水泥才有30000吨的重量,这大约是一个边长21.544米的立方体。 第四百八十一章 似曾相识非故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沈落来到岁辰界的第一餐,吃的是从地上捡起来的鱼。 沈落来到岁辰界的第一个夜晚,是在一个小屋里与噩梦为伴。 梦境世界。 一望无际的岩浆池里竖着七根百米多高的青色石柱,石柱上站了好些穿着白衣的人和穿着铠甲的人,沈落离得太远,看不透彻。 沈落注意到石柱上摆了许多黑色武器,离他最近的那根青石柱上放的是黑色的剪刀,稍远一些的貌似是黑色的火钳?之后还有勺子、筷子、杯子、菜刀、锅铲。 无论是勺子还是菜刀,都远比正常厨房里用到的勺子、菜刀要大得多。 菜刀几乎有一人多高,其刀刃之长,便是当做铡刀来用也绰绰有余。 沈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更加用心地去看。 他见到一个人拿起黑色菜刀,有人夺走菜刀,把那个人带到石柱边缘,一脚踹出。 惊悚的自由落体运动开始了,它的起点是石柱边缘,终点是岩浆表面。 人体落在岩浆里,只冒了几个泡、腾起几缕烟。没有任何挣扎和惨叫,生命在触碰到高温岩浆的那一刻便被终结,成为一团毫无意义的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有多少人掉入岩浆,沈落终于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黑色菜刀一到那人手中就散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那人拿到菜刀后,立刻杀向看守者。 只在一瞬之间。血液从伤口喷出,恍如一场倾盆大雨,青色石柱,黑色武器,白衣,铠甲,无一不被染红。 正当沈落以为那位“英雄”能逃出生天之时,英雄竟毫无迹象地坠入岩浆。 金色菜刀也落入岩浆,爆发出更炽热的光芒,像是被点燃的镁条一般耀眼。所谓的亮如白昼、亮瞎双眼,大概就是这样的。 沈落听见了窃窃私语声。 “虽然是圣器的仿制品,但要激活也很难,等了这么久才出现一个适应圣器的人。” “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适能者,按理说早就该出现完全适应圣器的人了。可能是我们的挑选标准有误吧。” “圣器在普通人手中就是一块木棍,一折就断。但是有了合适的主人,它们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能。刚才那人用的是七罪之贪婪,对吧?” “是。按照计划,我们只需投入十套圣器的仿制品,并献上祭礼,就能唤醒那位大人,获取堪比二十阶能力者的终极圣器。” “有了终极圣器,尧地之主就能彻底掌管岁辰州,在二十六州里大显身手。” 二十阶能力者能做一州之主,统辖十亿民众,这条消息,沈落一直是知道的。但在今天他才确定这条消息是真的,而非传言。 流光落在积雪上,给万物染色,此处只有雪,但一眼望去,竟能感到风花雪月的诗情画意。 “我还以为纸世界是古代呢,但看这高楼大厦,跟现代也没什么区别。” 沧澜城里的生活方式和物质条件确实很像是古代。 城市不大,街道上最畅销的是是从海岛里采来的纸花,以及各式各样形态怪异的鱼。 这些鱼买回来吃着也索然无味,但若是养在“水”里,看它们跳跃游动,则有趣得多。 “怪事,我怎么开始念旧了?这可不是一个旅行者该做的事。” 沈浣打消了脑子里的那些回顾往事的想法,专心琢磨如何通过诺言城离开纸世界。 城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有人来过这里,他要么是走了,要么是把人形丢了。 沈浣注意到有一座大楼接近圆柱形,约有千米多高,勉强算得上是一根天柱,他决定到天柱的顶端看看。 纸人的关节不会磨损,在接连爬了几千级阶梯之后,沈浣几乎还保持着全力。 又是几千级阶梯。 这时沈浣已经心生犹豫:在螺旋状的阶梯上狂奔,既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起点,幸亏我是纸人,倘若我是人类,估计会饿死在塔里。即便不饿死,心态也会崩。 沈浣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发光的圆点。圆点永远都是那么大、永远都是那么亮,在一万级台阶之前,它是这样的,现在,它还是这样的,那么,在一万级台阶之后呢? 一万级、两万级……在恍惚、无尽的征途中,沈浣感到了久违的疲惫,这让他萌生了一丝退意。 对人类来说,疲惫并不致命。但对纸人来说,“疲惫”意味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纸人没有感知疲惫的器官,走到这里,能感知疲惫,再往下走,是不是能感到饥饿?甚至饿死?这里的每一级阶梯,是不是都曾埋葬着纸人的余灰? 沈浣不敢再想了。只要结果还没发生,那就努力去做,做到一半退出来,那算什么事? 让他重新鼓舞获得勇气之时,螺旋状的阶梯并未欢送他前进,相反,这些纸质的阶梯似乎变得比黄金还要厚重。 虽然沈浣刚看到阶梯时,有想过这阶梯怎么这么像黄金呢?但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有真正的金属存在。 然而,此时他再往上走,他清晰的体察到金属对他的反作用力。 这种力不仅仅作用于脚底,沈浣有一种更茫然的错觉:这座塔是倒立的,他每往上走一步,被他踏过的所有阶梯都会对他产生一定的压力,这让他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前行。 不知又走了多久,沈浣终于发现塔顶的圆点在慢慢变大。这是一件好事,但与好事一同到来的,还有许多件坏事:饥饿,疼痛,困倦,乏力…… 沈浣心悸不安:再走下去,说不定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然后变成一具真正的人类尸体,挂在台阶上。怪不得这座城市只进不出。但为什么所有旅客都选择进塔,而不是留在城里呢? 在高塔的顶端,到底有什么?这座高塔有顶端吗?都走了这么久了,应该远远超过高塔本身的高度了吧? 浣茫然的前进,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有不属于他的重力放在他身上。 纸人身轻如燕,这话可不是瞎吹嘘的,而是事实。人类的躯体很重,重到几乎会在水里下沉,这也是真的。 每走一步,不仅有台阶赋予他的重量,还有他本身的自重,两者都在增加。 事已至此,沈浣自认为没有退路,便义无反顾地又往上走了。 只是,他的速度慢了很多。 当他慢下来时,光点在迅速增大,当他快时,光点增大得不那么快。这所有的反常因素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高塔顶端藏着非比寻常的伟大真相。 沈浣扶着墙壁,又走了一段路,但最后一段路,他不是走上去的,而是爬上去的。 在爬楼梯的时候,他听到许多从心底里产生的疑问:外面世界的人多以呼朋唤友为乐,但纸人不需要朋友,也没有朋友,不会被朋友伤害,你真的要离开纸世界去到外面吗? 第四百八十二章 真正的人格色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番复杂的计算并没有让他漏跳一拍的心跳恢复正常频率,反而又有所减缓。敌人越强,心跳越慢,这好像很合理。 那个数字始终没有停下,一直延伸到非常恐怖的100000吨,然后才有一个长些的间隔。 这才敢喘口气,但他内心的慌乱已经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最度:这柄巨锤足足有100000吨。几乎是2000倍呀。 恐怕又是一番恶战。 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又瞪大了眼睛,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好像”多看到了一个0。 他又数了一遍,哦,原来不是好像。 唐三的那个数字吓死了。 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太无能。 毕竟一辆大卡车都能撞出虚空的世界里,哪里承受得住这么一柄100万吨重的巨锤。 你升级了,领域没了 你升级了,能力没了 重生之后,开始仔细计算那柄巨锤。100万吨,这是何等的伟力啊!这个重量相当于边长100米的水立方的重量。 100米,约有30层楼那么高,10000㎡的底面积,这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太惊人了,吓死不冤。 心想:这可是纯力量,和刚才的规则之力不同。那条大蛇能挪动海水、劈开地面,主要依靠的还是龙吟的规则之力。如果只比纯力量,那条大蛇的体重约有2万吨,纯力量怎么看也不可能超过20万吨吧。 的估算基本准确。别看赖天帝的爪子和翅膀挺大,其实那玩意儿很轻很轻,这可以参考鸟类的中空骨构造。赖天帝的纯力量也确实略微低于20万吨,但那也是139级唐三纯力量的10倍。 不过,现在的已经今非昔比了。 等级提升,他的最大纯力量已经到了3万吨。虽然离100万吨还差的远,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力量型选手。 “绿野仙踪。” 这是升级版本。 移动速度过快,以至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更为精妙的是,那些残影竟然也都有整齐划一的动作。 在沸天帝周围跑圈圈,原本颜色很浅的幻影,在多次绕圈叠加之后,竟然与本体别无二致。 “百鸟朝凤。” 本体周围出现上百缕紫色光芒,这些光芒在飞射出去的那一瞬间化作百鸟,变带有各种不同的鸣叫声。可在即将面对敌人时,这些光芒又合体成为一只巨大的紫色凤凰。 所有的幻影都使出了这一招。 顿时,天地之间满是鸟啼声,响彻云霄,余音绕梁。 而后,所有紫光归于一处,紫气三万米,只在这一刹之间,纷至沓来。 沸天帝用锤柄在凤羽上轻轻一点,紫气溃散,被震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化作血沫,所有残影也都消散于无形。 一击制敌。殒命。 再次重生。 不打算挣扎了。 同样的招数连番上演。 认为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已经有把握与沸天帝进行终极一战了。 他抛弃血肉之躯,与融为一体,此乃,幻神之躯。 红尘滚滚,杀气腾腾。 执戟,执剑,执枪,执锤。 “四项连击。” 刀光剑影之间,钢铁碰撞擦出明烈的火花,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山体间奔走游荡。 武器碰撞的部位明显发热,甚至开始呈现烧红的过热状态。 幻躯四手齐上,各式各样的精妙招数变幻无穷。可沸天帝仅以单手握锤,随意挥动,看不出有任何招法,却总能将打得节节败退。 沸天帝是有法的:以力证道,一力破万法。 这不奇怪,毕竟此时的,纯力量还不到20万吨。这与100万吨力量的沸天帝还有很大差距。 就像学过几年把式的小孩子,某日信心膨胀,与成年人对战,然后被一拳锤倒。 “一千零一年。” 三十多万枚暗器倾泻而出,如雨。这些暗器有针状的,有剑状的,有锤状的,有钉状的,有球状的……可谓包罗万象,让人眼花缭乱。 可这样华丽的技能竟然无法打破沸天帝的表层防御。 换言之,连擦破皮都够不上。 这也不奇怪。毕竟能举起百万斤重锤,那么其肉身必然也不可小觑。 战斗陷入僵局。 速度快,但攻击力低,防御弱。 沸天帝攻击高,防御强,但却难以追上全速逃跑的。 但这场持久战终会迎来转机。 迟迟不触发重生技能,就是想尽可能地试探沸天帝的实力,并得到一些战斗技巧,甚至是探究出破敌之策。 沸天帝终究还是抓住了,不过这不是因为放水,他是真的跑不动了。 沸天帝体质强悍,攻击高,防御高,铜皮铁骨,快如闪电,说是速度慢,其实那也只是慢于全力逃跑的。顾名思义,既然是全力逃跑,那肯定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这样的过程又重复了许多次。 这时的纯力量为25万吨。 差距略微缩小。 连续十次强化,觉得他已经战无不胜了。这所谓的“左一手”绝不是指只强化左一手,而是全属性增幅50%,在此基础上,左一手再次增幅100%。 最后两个技能,眼眸和呼吸,都有全属性增幅50%的效果,而且额外强化洞察力和思维能力。 简而言之,火力全开之后,有115倍全属性。当然,虽然这个增幅虽然包括力量,但纯力量上限的高度就那么多。 大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九绝,战。” 言毕,的体积增大到100万倍,也就是说,长宽高都变成了之前的100倍。 这等体型,就算是比起完全体的赖天帝也不遑多让。 “学变。” 这一招数的名字有些匪夷所思。 在钢筋水泥构建的、铁色苍穹里,凡彩光霓虹照亮之地,一棵全新的进化树正在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树下的【它们】吞咽高楼,咀嚼街道,历经核与火的洗礼,渐有不可阻挡之势。 后来,城市荒废许久,新树渐渐衰退,进化的狂潮不再局限于铁色与虹色,再次进化的【它们】企图占据原有的进化树,外人对此毫无察觉。 瞬耀3333年,夕风村。 用砖瓦做主体的自建房,木门正对着的是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卧室。跨过大门往里走,右手边是厨房、仓库、浴室,左手边是两间卧室和过道,刚好围出一个院子。 以上构造除大门、厨房之外,都要×3,因为有三层楼。院子也要×3。 一只如猫猫般的刺猬从猫洞里爬进屋子。严阵以待的砖墙上,刚好留下了一个方形的洞,那是为了便于自家的猫进入屋子,但也方便了这只猫刺怪。 猫刺怪爬入客厅,高进化位的猫刺怪会对周围环境里的其他生物形成压迫,守家的三只小朋友吓得瑟瑟发抖。 这会儿大人都出去干活了,只剩下三位小朋友盯着猫刺怪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长着尖刺的像老鼠又像猫的东西在屋子里到处肆虐。 第四百八十三章 无法理清的结果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关于朋友的问题,关于吃饭的问题,等等等等许多问题,无一发自内心,引人深思。 但沈浣早已下定决心登顶,这些蛊惑之语更加加深了他登顶的信念:不吃、不喝、不受伤、没有朋友,这和那些单细胞生命体没多大区别。我太讨厌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走到这座大楼的最高处,看到另一种风景。 高塔顶端,是一张发光的白纸。所谓的光点,就是它。 按理说,在这种诡异的情景下,沈浣应该足够小心,但这时的他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沈浣伸手触碰白纸,白纸迅速收缩团成不规则的球状,落在他手中,轻微颤动,竟有些像是人类的心脏。 沈浣听到一道声音,那声音不是从心脏里传出的,而是在他的脑海中。 当沈浣想要仔细辨认那道声音的时候,却感到握在手中的纸团变成了火焰。火焰对人类来说都极为可怕,更何况是纸人? 强烈的灼烧剧痛还只是小事,真正严重的是他本身的质量在飞快损耗。 纸人的质量只减少,不增加,这是铁则。 沈浣在爬楼梯的过程中,隐约感受到自身变重了,这是错觉。 拳头那么大的火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烧完一个纸人,只在顷刻之间。 等沈浣醒来时,他躺在沙漠中,看见六个太阳:“这是,与纸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吗?” 沈浣抬起左臂,感到极重,这不是纸能拥有的重量。 太阳升起,日光洒落,沙子被晒得发烫,沈浣翻了个身,跳起来,又开始远行。 沈浣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他看到一支商队。他也不知道这支商队的规模究竟算大还是算小,但那几十只骆驼着实不小。 沈浣暗自想道:如此繁华的商业贸易,在纸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他看到了商队,商队里的人也看到了他。 骑在骆驼上的中年男子喊道:“那位大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沈浣已经太久没有听见他人的声音,他突然听见有人这么喊,觉得耳边有点吵。不过,虽然这人的音量很大,却不含有任何冒犯的语气。 沈浣的疑心不能说重,但也不轻。他立即拒绝了商队的邀请:“不用了,谢谢。” “大人,您有光环,不用担心我们对您不利。如果可以,请大人赐予我们合作的机会。” 沈浣抬头看了一眼,想看到光环,但他啥也没看到。 说话的那人远远抛来一面镜子。 沈浣随手一抓,镜子的飞行轨迹改变了,径直来到他手中,这是纸人做不到的事! “我好像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点超能力。” 沈浣接住镜子一照,看见了头顶上的雪白光环。光环颜色纯白,形状规则,像缩小的游泳圈。 沈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弯下腰来,看向地面上的影子。 光环没有影子! 正当他思索光环来由的时候,他听到一道浩大深奥的声音。 “恭喜你穿过纸世界,获得纸之心光环。” 沈浣无比确信,他登上高塔触碰白纸之时,听到的就是这道声音。 ‘光环是如此高贵的事物,让人只看一眼就心生臣服?光环只能通过穿过世界获得?这种变强之路当真是趣味横生,闻所未闻。要想变强,只能离开世界?’ ‘纸世界虽然脆弱,漏洞百出,但要走出纸世界,绝非易事。我的努力还是有价值的,至少这副躯体已经非常接近人体了,并且,我得到了光环。’ ‘现在想来,进入纸世界的人,第二类人不看,只看第一类人,那些人胆小怕事,不愿受伤,也不敢受伤,他们根本没有胆量走到诺言城,更没有胆量登上高塔塔顶!’ 沈浣暂时不再多想,他们把镜子还了回去,并走进商队:“谢了,我赐给你们合作的机会,走吧。” 坐在骆驼上的人翻身跳下,车队停在原地:“鄙人陈越,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沈浣摆摆手道:“我没帮你们什么,恰恰相反,是你们帮了我。天上的六个太阳是怎么回事?” 天上的六个太阳绕着同一个点旋转,乍一看见有些像正六边形,这是有违常识的。 陈越答道:“大人,我们的世界正值夏季末尾,有六个太阳,若是盛夏,天上有七个太阳。春季和秋季有3~5个太阳,冬季只有1~2个太阳。” 听了这套说辞,沈浣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也非比寻常,比之纸世界,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纸世界的天上永远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而这个世界竟然用太阳的数量决定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这才是诸天万界、无限宇宙里该有的奇幻色彩!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门藏在何处。难道藏在六个太阳的旋转中心点里吗? 沈浣又问了几个关键问题:“你们为什么知道光环的作用?光环是怎么来的?” 陈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传说每跨过一个世界,就能得到一个光环。但具体信息我们也不知道,或许要找其他大人问一问。” 沈浣追问道:“其他大人在哪里?” “我们车上的这批货就是运给眷汐城叶大人的。如果您愿意与我们同行,三天后就能见到叶大人。” 沈浣倒是不介意见一见其他大人,他介意的是见到其他大人之后被打压。 纸世界里的人类结构过于简单,没有打压,甚至没有压迫。 大家都是纸人,往天平上一站,重量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重0.000001克。 这种奇葩的定量方式是沈浣从未见过的,有些在菜市场买菜的感觉。 不过,现在到了一个有六个太阳的世界,沈浣可不敢说这世界也一样公平。因此,在见面之前搞明白对手的实力,就很有必要了。 沈浣问道:“你们的叶大人也像我一样,头顶一个光环?” 提及此事,陈越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属于他的骄傲和自豪:“是。但他的光环与您的光环不同,他的光环是浅红色的。” 听到这个答案,沈浣稍稍放心了些:“既然只有一个光环,那就好办了。走吧,我也去看看你们的叶大人。” 陈越推开骆驼拖着的木制车厢的门:“请大人上车,我们即刻动身。” 沈浣上车后多问了一句:“车队里只有你一个人?” 陈越支支吾吾地答道:“应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到这时,沈浣终于发现问题了。 无论是这人脸上的骄傲和自豪,还是那种对其他人置若罔闻的态度,以及对有光环者的趋之若鹜的态度,这些表现与常人很像,但也仅仅只是“像”。 纸人在某些方面也与常人相差无几,但纸人绝不是人。 作者的话 第四百七十七~四百八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七十七~四百八十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四章 生命漫长也短暂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沈浣义正辞严地拒绝:“程薇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汀从虚空中取出:“傳雪,你来服侍这位沈先生。” 沈先生依旧无动于衷,他摆摆手道:“这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叶汀若有所思,随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沈小先生不早说?走,我们去另一座15号仓库。” 叶汀、沈浣、林绮正往外走,这时叶汀又投出一把长刀贯穿傅雪,与此同时,他嘴里还在念叨着:“既然不是沈先生喜欢的类型,那也没必要苟活于世了。” 刺猬怪在客厅里面乱逛了一会儿,随后爬向了小朋友。 忽然间,三人脑中各自闪过一个念头。 林沐雨想到了火。 叶新停想到了动。 徐陈蒿想到了杀。 叶新停将猫刺怪一脚踢出客厅,那不过就是个十几厘米长的小玩意儿,叶新停同学虽然恐惧,但也不至于连这东西都踢不动。 眼看猫刺怪掉到了院子里,林沐雨拿着一个木板凳把猫刺怪从猫洞里推出去了。之后,徐陈蒿用塑料瓶和破布把猫洞堵上了。 首战告捷。三人关上客厅的门。站在窗边观察院子里的景象。 徐陈蒿惊魂未定,生怕猫洞堵得不严实:“刺猬会不会再来呀?” 林沐雨准备按照他的本意行动:“或许可以用火。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烧吗?纸巾?” 叶新停连忙制止了这个不节俭的创意,这人一旦开始烧纸巾,恐怕就不是烧纸那么简单了:“最好还是不要吧!仓库里有野草,可以取一些扎成团。” 这种时候,林沐雨是不敢外出的,徐陈蒿更是没有任何外出的想法。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相视一笑,叶新停面露难色,跑到仓库里搬了一小捆野草。 “不愧是叶同学,那就开始吧。”说着,林沐雨将野草折叠,又另取几根野草捆住,勉强扎出火把的形状。 “你提出的点火,我可把草取来了,你要是不敢点,可不要怪我鄙视你。” “好啦好啦,停停停停停,你们两个真是……刚才那个刺猬是更像猫还是更像老鼠?” 林沐雨听了这话来了兴趣,但手中的动作一点也没停,“应该更像猫吧,金渐层,哦不,金渐刺,看起来胖胖软软的,肯定是猫啦!” “有圆圆的巨大脑袋,矮腿,跑起来一晃一晃的,我也觉得更像猫。” “哦?我们家的猫去哪了?” 林沐雨给叶新停递了一个眼色,叶新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问题有一个很美妙的答案。 “那当然是被刺猬吃掉啦!”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乱讲。” “我没有乱讲,不信你问小雨嘛。” “你和小雨到底谁年龄更大呀?” “停,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差不多大。毕竟大家是同学吗,都是十几岁,有什么好问的?徐同学,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听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喊我小雨。你可以称我为沐雨同学。” “嘻……不要。那么,沐雨同学,我家的猫是被刺猬吃掉了吗?” 徐陈蒿家的猫,他见过很多次,说是徐陈蒿家的,其实更是三家共养的,也叫做三姓家猫。这只三姓家猫早在半个月前就无了,但要说是被刺猬吃了,这不可能。 “等刺猬再遛进来的时候,我们把它的肚子打开就知道了。” 徐陈蒿心里一惊,搓草球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不用了,不用了。把它的肚子打开,你们是要吃刺猬吗?” “也可以。叶同学,你呢?” “我无所谓,你要是敢吃,我也敢吃。” “停!我又看到刺猬啦。” 于是,这三人都站在窗边,看着刺猬一点一点从塑料瓶和破布的缝隙中挤进院子。 像一滩逆流的水,在夹缝中渗入高墙。 “你们要吃刺猬吗?快上。” “小雨先上。” “好。啊!不对,打火机呢?哎呀,没有打火机,算了,算了。不管它。” “哼哼哼哼……”叶新停把手伸进口袋,“不巧,我刚才去仓库,顺手拿了一个打火机。” “呃……就你聪明。我没办法啦!等刺猬到院子里,我们在这里点火球,然后扔过去。” “你随意,我们看着就行,对吧,陈蒿?” “我勉强同意吧。叶子,你要吃刺猬吗?” “穿越十六载,老祖宗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开学后就是高三,专项制卡训练,有点难办啊,要是能从一岁时制卡就好了。” 沈眷是一位合法穿越者,和很多偷渡入境、鸠占鹊巢、先上车后买票的穿越者不同,沈倦是投胎转世到这个世界来的。 正因如此,当沈眷长到能学习制卡的年纪时,他脑袋里的宝贵知识只剩下标题和目录。 宜苏市,白石区,新地花园,四单元,六号楼,303。 正午时分,火伞高张。但一家三口坐在有空调的餐厅,凉爽舒适。 “儿子,培训班明天就要开课了,今天你尝试用以前学习的知识制卡,明天用制好的卡参加分班测试。” 说着,沈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空白的卡。 卡牌长15厘米,宽7厘米,厚0.1厘米,通体雪白,触感像金属,冰凉坚硬。四角圆滑,边缘部分十分流畅,不用担心割到手指。 沈眷接过空白卡,仔细掂量。空白卡的密度和纯水相仿,重10.5克,拿在手里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在拿到卡牌的一瞬间,沈卷看到几行浮空的发光字。 【如愿以偿系统】 【帮助别人实现愿望,即可复制、粘贴对方卡牌的一部分技能,一天只可复制一次】 沈眷的系统非常简单,没有面板,没有语音,不发任务,只发奖励。 沈眷看着发光字,面露喜色,立刻准备尝试。要说实现别人的愿望,那可能有难度,但实现爸妈的小愿望,能有什么难的? 沈曜要看到儿子如此开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卡协对空白卡的管控非常严,这会儿才帮你弄到,时间赶有点赶。” 沈眷宽慰道:“没事,没事,用来制卡的故事我早就想好了,今晚就能完工。老爸,你饭吃完了,我帮你盛吧。” “好,帮我从冰箱里拿瓶啤酒来。” 黄薇轻描淡写抱怨了一句:“别听你爸瞎说,我买的菜都放冰箱了,冰箱里哪有空放他的啤酒?” 自家媳妇不满意,沈曜退了一步:“那就拿常温的,都行。” 沈眷左手端着碗右手掂啤酒回到餐厅。 “谢谢儿子。” “不用谢。”沈眷坐回座位,这时他又看到了发光字,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任务已完成,获得一次复制机会】 【因宿主是未定阶制卡师,只可复制绿色品质以下卡牌】 制卡师分为十一个级别,从未定阶到十阶。 第四百八十五章 擦肩而过的故人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个纸人会和另一个纸人产生交流甚至交往,但是在纸人的意识中没有朋友这一概念,更没有爱人、家人的概念。 他们诞生于天地自然,而后建立城市,就像什么呢?像迁徙的鸟。成千上万只候鸟在湖边,在湿地旁边齐聚,它们按照季节相遇,按照季节分离。 沈浣发现问题后,提出问题:“你们这个世界的名字是?” 陈越再次显露出他那不同寻常的骄傲和自豪:“木偶世界。” 沈浣尴尬一笑:“木偶?也行吧。比上不足,比下倒是很有余。” 纸人之间相互隔开,不产生确切的联系,木偶之间也相互隔开,但是木偶和操纵木偶的人却密不可分,这就是所谓的“比下倒是很有余”。 车队在沙漠里前进了三天,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城前面停下。 毫无疑问,这就是车队所说的眷汐城。 沈浣下车后看了一眼车队。 经过这三天的相处,他已经数清楚了车队里共有15人,人数不少,但彼此之间,除了身处于同一个车队,几乎毫无交集。 这种诡异的社交模式让沈浣感到十分不痛快,如若时机合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木偶世界。 陈越眼看这位大人要走,连忙出言劝阻:“沈大人,我们即将把珠宝货物运往叶大人的宫殿,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沈浣认为,这些人可能是把他当成了“木偶的主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木偶必须要依赖主人才能活下去。因此,哪怕只是与他们同行,就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愧疚。 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沈浣答道:“好啊,要是没有你们当导游,我可能会迷失在沙漠里。” 在这个有由偶主导的时代,很多事物的流程都被简化。 比如说,他们要进“叶大人”的宫殿,只需对守城的人说一声,就有人带他们过去,显然,这些人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并且他们都很自觉地维护这种默契。 沈浣很享受这种默契,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沉迷于此。纸人的世界同样有很多可沉迷之处,但那种地方绝不能久待,久待会有大问题。 ‘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无论是纸世界,还是木偶世界,一旦安乐起来,都是件很可怕的事。’ 进了宫殿,沈浣和商队的人分开了,他在门卫的引导下去往客厅,果真见到一个头顶浅红色光环的人。 叶汀盯着那人看约有十几秒,心里想着这人这么年轻就能越过世界,不简单啊。 虽说越过的第一个世界往往都是最低层的世界,但是能越过的人,恐怕也不到一亿分之一。 这个宇宙里的修行法则比任何宇宙都残酷得多,只有离开世界,永不回头,才能变强。在这条路上,稍微犹豫半秒钟都会出大问题。 “在下叶汀。” 叶汀在打量着沈浣,沈浣也在打量着叶汀:此人看着约有三十来岁,面色和善,无一丝敌意。 “在下沈浣。” “沈先生年纪轻轻就能越过世界,真是非比寻常啊。” 沈浣愉快地和他商业互吹:“哪里哪里,叶先生也年轻有为。不知叶先生是否有离开木偶世界的打算?” 叶先生连宫殿都建起来了,明摆着是想把这里当成大本营,他当然没有离开木偶世界的打算:“没有,我们越过低层世界,不就是为了到高层世界来吗?” 沈浣有意从叶汀这里套取更多的信息,他总怀疑他得到光环的时间太短,因此有很多宝贵消息没有传到他的记忆中。 故而,当他“逮住”一个同行之后,他的求知欲无比膨胀起来。 “不知叶先生如何看待低层世界和高层世界?” 叶汀遇到一个有光环的人也不容易,他很愿意在这位新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学识: “低层世界的信息会流入高层世界,高层世界的信息不流入低层世界。此外,跨越世界之后就能获取一部分世界规则,规则成为光环悬在头顶,推动我们去往更高层的世界。” 听闻此语,沈浣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雄心壮志”。 这世界是木偶世界,头戴光环的人不是木偶世界的原住民。换言之,这群人是来当主人的。 当了主人之后就舍不得离开了,这样的人倒也大有人在呀。 如此看来,要离开木偶世界,或许比离开纸世界更难。 这诸天万界,变幻无穷,当真是妙不可言。 沈浣没有说话,叶汀还在滔滔不绝:“我与沈小先生初次见面,送你一份薄礼吧。林绮,带客人去15号仓库选礼物。” 叶汀嘴上这么说,会让人误以为他想送客,其实他也跟在那两人旁边一起到放礼物的地方精挑细选。 沈浣本以为叶先生要送他的是金银珠宝,像是在车队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一样,但真的到了“仓库”,他才发现他想错了。 进了15号仓库,沈浣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超大的游泳池。 更值得一提的是,木偶人的身躯和人类的身躯无异。 毕竟人体只是木偶的一种形态,木偶人选择人类形态时,会自动剥离属于人类形态的所有缺点 叶汀盯着这些人看了好一会,人家也有光环,想必不会亏待你们。” 沈焕连忙拒绝。 “多谢叶先生的好意。 叶汀爽朗笑道:“用不着,只是一份薄礼,不值一提。” 叶汀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浣的疑心更重: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呆在这世界不想走了!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沈浣推脱到:“不用,不用,我想自己找。” 叶汀伸手一指站着的那几排人:“好吧,这些人你随便挑。挑中哪个告诉我就好。” 沈浣再次婉拒:“叶先生,你不要强人所难。” 叶汀听出了沈浣的言外之意,但他一定要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便换了一个切入点:“原来是这个原因,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既然沈先生说只要一个,我看陈幽就很好。程薇,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沈先生吧。” 沈浣义正辞严地拒绝:“程薇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汀从虚空中取出:“傳雪,你来服侍这位沈先生。” 沈先生依旧无动于衷,他摆摆手道:“这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叶汀若有所思,随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沈小先生不早说?走,我们去另一座15号仓库。” 叶汀、沈浣、林绮正往外走,这时叶汀又投出一把长刀贯穿傅雪,与此同时,他嘴里还在念叨着:“既然不是沈先生喜欢的类型,那也没必要苟活于世了。” 沙漠深处,高塔边缘。 杜澄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星辰。 “虽然把魔法宝物带出来了,但丢了性命,很不划算。被我占据身躯,宝物归我,记忆、力量也归我。”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充斥着神秘因子。 原住民们经过一代代的探索,找出多种利用神秘因子的方式。 掌握方式的人被称为“神秘学家”。 倘若神秘学家仅仅是通过一些物理反应、化学反应装神弄鬼,杜澄当然不会在意。 问题是这群人真的有超自然能力,飞天遁地都不在话下。 杜澄拿出一颗蓝绿色球形宝石,宝石里紫色漩涡转动,色彩瑰丽,光华璀璨,就是这东西让原身搭上了性命。 “还好我有穿越者的标配。面板,打开。扫描宝物。” 杜澄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了一连串漂浮的蓝色发光字。 【万物合成系统】 【解析对象:裂变能源核】 【品质:橙色3星魔法宝物】 【构成:六阶热能矿石,六阶元素之源,稳流编码,熵增工作表,能量转换程序】 【拆解后可获得:稳流编码、熵增工作表、能量转换程序】 【最大输入功率:每秒钟使0.1克物质完全发生核裂变反应(约等于1.9吨TNT)】 【最大连续输入时长:10分钟】 【输入冷却时长:输入时长的100倍】 【最大输出功率:输入功率的0.5%】 【最大连续输出时长:200分钟】 【输出冷却时长:输出时长的2倍】 【最大储能:300克物质完全发生核裂变反应释放的能量】 【是否让裂变能源核与系统绑定】 【同一时间内,系统只能绑定一件物品,被绑定物品对外隐藏,不会损坏】 杜澄看着面板感慨道:“原身是四阶神秘学家,能源核大约是七阶宝物,四阶换七阶,大赢特赢。为防止能源核遗失导致血本无归,先绑定吧。系统,绑定裂变能源核。” 【裂变能源核已绑定,正在规划合成路线】 【强化所需:任意种类的魔晶,任意种类的火属性矿石】 【升星所需:六阶热能矿石,六阶元素之源】 【进阶所需:七阶热能矿石,七阶元素之源,辐射稳定器,流水加速器,潮汐启动器,地核压缩器,集成冷却液】 “七阶矿石可不好搞,但是,火属性矿石?” 就在杜澄思考的时候,发光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银色亮点。 在在银色亮点旁边,一个更大的金色亮点无比显眼。 【检测到大量一阶火属性矿石】 杜澄这才明白过来,面板还有搜寻、定位功能,银色代表着材料,金色则是他自己。 但是原身逃出高塔后不明不白地丧命,杜澄不太想靠近高塔。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阶矿石而已,不值得我冒险。先离开沙漠,把肚子填饱才是正道。’ 杜澄回顾原身的记忆,找到了出沙漠的路。 第一站,半边泉。 半边泉碧水粼粼,宛若明镜。 泉水周围山势起伏,绿草如茵。 杜澄在绿洲里找了家旅馆。旅馆一楼起到餐厅的作用,二楼是住宿区。 杜澄在餐厅里找位置坐下。他看了一眼餐厅中央的挂钟,凌晨两点。 杜澄不免感到惊喜:这家店竟然还没打烊?店里的客人虽不多,但在这个时间点,店里还能聚集几十人,实属反常。 但杜澄也没想太多。这一屋子人里面仅有两个四阶,三个三阶,剩下的大多是一、二阶,不足为惧。 杜澄感到肚腹空空,稍稍舒展了身子,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随意翻看。 原身身为四阶神秘学家,虽然不是绝顶强者,但也不缺钱花。 事实上,只要能够牵引神秘因子为己用,成为神秘学家,就已经超过90%的原住民了。 “听说昨天夜里沙漠中心有一道光柱,光柱持续了半个小时,可能是有重宝现世了。” “再大的宝贝也和咱们没关系。你二阶,我也二阶,就算把宝物放到咱们面前,敢要吗?” 这两人嘴上这么说,但他们也是被光柱吸引而来。半月泉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此处景色固然好,但它位于沙漠腹地,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看风景。 四阶神秘学家的听力远超常人,杜澄用不着刻意去听,就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昨天夜里的光柱绝对是原身搞出来的,要不是因为沙漠中心人迹罕至,或许能源核就要落到别人手中了。’ ‘既然有人去寻宝,那肯定有一部分人能找到高塔!不对,我也得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把矿石搬走。’ 想到这里,杜澄把菜谱翻到主食那一页,划了两个勾,馒头和千层饼,然后又翻到凉菜那页,也划了两个勾,卤牛肉和猪耳朵。 杜澄付了账,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帮他把食物打包好,他拎着食物出了旅店,直奔高塔。 杜澄前脚刚走,陆眷把桌上的菜往塑料餐盒里一倒,到柜台前取了两罐果汁,放下几枚钱币,也出了旅馆。 以杜澄的感知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不想节外生枝,因此,他加速了。 倘若陆眷也加速,那就太蠢了。对方加速,陆眷反而停在原地,大喊:“小先生,你我同阶,何不坐下一叙?” 杜澄伸出右臂,放平,打了个响指:“跟上我再说。” 杜淳再次加速,加到全速的80%,他不怕后面那人追上,因为他对裂变能源核很自信。 魔法宝物和神秘学家的阶数基本对等,如果七阶打四阶他都会输,那就成笑话了! 自古以来,哪一个主角不是跨境界反杀敌人?还从未有哪个主角在境界遥遥领先的情况下被打败! 赌上穿越者的尊严和智商,这场战斗一旦发生,他一定不会输! 陆眷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了前面那人,他把一罐果汁塞到那人手里:“不知小先生如何称呼?” 杜澄接过果汁,随口说了个假名:“安沫。” 陆眷这才发现那人真的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甚至不到十八岁。这种年龄就能到达四阶,实属可怕。 而且,此人面目俊逸,身姿挺拔,看似儒雅随和,但眉眼之间总有种莫名的威压,给人一种无缘无故的心悸之感。 遇到陌生人,陆眷也留了一手:“段疾。我看安先生是从沙漠深处来到半边泉,怎么往回走了?” 杜澄不慌不忙的抛出他早已想好的说辞:“半路上饿了,回来吃点东西再去寻宝,这不刚刚好吗?” “像安先生这么敬业的寻宝者可不多见。赶路再忙,总有时间坐下吃饭吧。” 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杜澄就不太好解释了。他很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不说我了,你呢?也是为光柱而来?” 陆眷不再与他虚与委蛇:“魔法宝物现世,谁不想分一杯羹?” “那你我同行恐怕就没意思了。因为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大打出手。” “四阶打四阶,岂不是让三阶捡了便宜?安先生您是从沙漠深处回来的,跟着您走,想必能更快到目的地。” “让我当你的向导,你得付出报酬。一罐果汁可不够。”说到这里,杜澄停顿了一下,“我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还是热的?” 杜澄不怕他,但也不想挑衅他。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魔法宝物已经到手,送他到高塔,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举手之劳,不能白给。 陆眷把装着红烧肉的餐盒递给他:“安先生动作太快,我饭都没吃就跟过来了,当然是热的。用一盒肉当路费,不贵。如果先生怕肉里有毒,我愿意试毒。” 杜澄用拎着馒头、千层饼的手接过餐盒,用另一只手揭开盒盖。 陆眷把筷子递给他,可谓做足了表面功夫。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一无所有的困境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杜澄夹起红烧肉吃了一块。他还真不怕别人下毒,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毒药对神秘学家无数,绝大多数毒药对四阶神秘学家无效。 “段先生,我也带了吃的,若不嫌弃,将就一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边走边吃,虽然各有想法,但在外表看来,却像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大漠里的月亮格外明亮。此处没有光污染,且空气干燥。只要不遇到沙暴天气,能见度还是不错的。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杜澄和陆眷远远看到一座高塔。 那高塔约有一百多米高,通体赤红,像一根火柱,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杜澄指着高塔:“我们到了。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可能有危险。不然我没必要返回半边泉,对吧?” 陆眷轻哼一声,道:“那是自然。安先生是留下还是离开?” “我不跟你抢魔法宝物,但若是有其他好东西,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得到了这句不算承诺的承诺,陆眷略微松了口气:“可行。” 两人离高塔越来越近,这时他们才发现高塔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那群人里有几个看不出阶数的,显然高于四阶。 杜澄和陆眷的第一反应都是撤退。 准确来说,陆眷是想逃跑,杜澄则是想离远一点看热闹,以免被误伤。 两人很默契地止住了脚步,随即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陆眷率先打破沉默:“安先生,天快亮了,要不我请你吃早饭?” 杜澄笑着摇了摇头:“来都来了,再看看吧。五阶打五阶,占便宜的不就是四阶了吗?” 杜澄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在返回半边泉的路上,他已经给能源核充能了10分钟。1140吨TNT,足以把六阶神秘学家炸成粉末。若是时机合适,炸死七阶神秘学家也不在话下。 高塔下方有一位六阶神秘学家,三位五阶神秘学家。实力悬殊,大战迟迟没有打起来。 这位六阶强者名为李昊,他绕着高塔走了一圈又一圈,基本上确定整座高塔都是由一阶熔炼石构成的。 熔炼石算不上稀有,但是用如此巨量的熔炼石搭建高塔,这等大手笔,比某些低端的神秘学会还要略胜一筹。 四阶神秘学家在提出理论、发表论文之后,便可组建神秘学社。 神秘学社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对应的社长分别是六阶、五阶、四阶。 学社之上则是神秘学会。学会分为五个等级,会长至少是七阶。 李昊的推理过程是这样的:寻常七阶强者造不出这样的高塔,所以高塔里面的宝物至少是七阶的。因此,他作为六阶神秘学家,进入高塔,很不安全。 李昊再次问道:“三位先生,你们谁愿意先进塔里看看?” 那三人都看出李昊的阶数比他们更高,所以各自找理由推辞。 “好吧,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客气了。”说话间,李昊背后浮现出一只黑手,那黑手抓住一位五阶神秘学家,直接扔进高塔。 高塔的门是开着的,那位神秘学家进去了之后立刻就看不着人影了。 另两位五阶学家当即紧张起来。虽说这个时代不推崇在无战争的情况下杀伤神秘学家,但六阶对五阶终究是碾压的,对方想做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他们无力制止。 看到这一幕,陆眷更想逃跑了,杜澄更想炸人了。 陆眷一刻都不想久留:“安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人要走,正好方便了杜澄接下来要做的事:“我还想再看看,慢走,不送。” 陆眷转身就走,但走出十几步之后,他回头了:“不知安先生有没有加入学社?” 杜澄还在观战,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或许等我闲下来,我会考虑组建学社。你呢?” “我想,像安先生这样的人,要是再过几十年,会到哪一个境界?” “十阶,或者更高。” 陆眷抛出一张名片:“我也没加入学社,等你闲下来了,我去你那里当副社长。” 杜澄接住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只有一张名片,诚意不足啊。” “等下次见面再谈诚意吧。我今晚离开餐馆。想必还有再见的机会。” 杜澄不排斥与另一位四阶神秘学家结社,他回头道:“好啊,再见。” 如果杜澄是一个野心家,他不但不排斥,而且极有可能现在就拉对方入伙,无论是把这人当盟友,还是当成实验品、当成挡箭牌,都不会亏。 但杜澄和野心家之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不急于建立学社,而且他也不打算把学社当成实验品、挡箭牌,因而迟迟未动。原身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想的。 杜澄目送陆眷走远,而后把卡片装入口袋,回过头来,继续观看高塔下方的纷争。 大约过了有四五分钟,杜澄看到进入高塔的人出来了。虽然空着手,但看起来平安无事,还算顺利。 于是,杜澄走近了一些,他想更清楚地听到那些人的对话。 李昊对出来的人说:“塔里有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那人没好气地应道:“里面什么也没有,你不信自己去看看。” 李昊没和这人计较太多,他看重的是塔里的宝物,而不是教训后辈:“行,反正你都出来了,我进就我进。” 李昊说完这话后,就进了高塔。 紧接着,杜澄也来到了高塔边缘。由于他所在的位置离高塔入口比较远,所以旁人都没在意他。 杜澄启动裂变能源核,把热能聚到指尖放出。在来之前他就尝试测试过,被系统隐藏的能源核,外人无法发现。 杜澄把指尖放荡的高塔外墙约两厘米的地方,而后挪动手指。 赤红色砖石被融化,形成灼热的岩浆,沿着墙壁缓缓流淌。他用烈焰在刚塔上留下了一个弧形的划痕,而后他抓住外墙上的一个凸起,往外一拖,墙壁被他扯出来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些四阶、五阶的神秘学家,更是感到难以置信:你也是四阶神秘学家,你缺这点矿石啊?一阶熔炼石不是很常见吗?你拖走的那块石头重约十吨,对二阶的人来说还算珍贵,但你已到四阶,用得着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吗? 杜澄把墙壁拖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转到墙壁后方,推着它前进。 由于众人对这种行为都颇为不屑,并且他们也看不上这一届的矿石,所以杜澄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费吹灰之力挖走了一大块墙壁。 高塔上留下了一个大洞,透过这个孔洞,人们能清晰看到塔内的构造。 高塔中心有许多螺旋状的阶梯,每个螺旋状阶梯中间都有一根石柱,曲线与直线相得益彰,一眼望过去像是数十根造型奇特的红色野草。 人们都猜测石柱里面可能藏着宝物,但先前进入高塔的那位强者还没出来,所以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杜澄推着石块走了很远,确保这附近没有外人,他才打开系统扫描矿石。 “系统,强化裂变能源核。” 十几吨重的矿石眨眼间就消失了,不留下丝毫痕迹。 与此同时,杜澄看到面板上显示的能源核数据有了小幅度变化。 最大连续输入时长由10分钟变成了10.5分钟。 不错,在七项数字中,只有这一项发生了变化。 即便杜澄是个心态很平和的人,这时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矿石多的是,但是输入时长只增加0.1分钟,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七阶宝物的强化用料这么豪横吗? 杜澄又来到高塔边缘,故技重施,又从墙壁上挖出一大块石料。 这次他没有用语言呼唤系统,而是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话,矿石也消失了。 最大连续输入时长从10.1分钟变成了10.2分钟。 杜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种矿石该不会只能增加最大连续输入时长吧?系统的功能不够全面啊,居然没有给矿石的作用做分类,难不成所有矿石都只能增加输入时长? 当杜澄第三次切割墙壁、推移石块时,人们看向他的眼色都变得尤为怪异。 ‘这人真给我们四阶神秘学家丢脸啊!我们都是来找宝物的,你倒好,你把墙壁一块一块地挖走了。怎么,你想把整座塔搬走?’ ‘一阶熔炼石对四阶神秘学家来说有用吗?莫非你们学社的基地就在附近,最近刚好扩建,需要这种材料?但这事不是派几个社员来就能办成吗?’ ‘你来来回回搬运石头的频率这么高,你想干什么?你是要吃了这些石头吗?’ 杜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他快要躺平了:哪怕这种破石头真的只能增加最大连续输入时长,也得先把时长加满再说!反正这石头不要钱,不拿白不拿,占便宜终归是不吃亏的。 第三次强化,强化的是输入功率,从0.1克加到了0.101克。 杜澄差点激动得原地起跳:输入时长和输入功率都增加了,这意味着什么?加加加加加加加加加加加! 第四次来到高塔,杜澄保持着上一次离开时的愁眉苦脸的样子,那表情就像是周末被迫无偿加班的打工人。 杜澄的内心是喜悦的,但他可不希望有人这时候跳出来“分享”他的喜悦,所以他得适当地掩饰他的喜悦之情。 第四次强化,输入功率从0.101到了0.102。 这次强化后,杜澄并未立刻返回。他不仅要装出悲伤模样,他还要装出疲惫模样,唯有身心俱疲,才能不让人怀疑。 毕竟他作为四阶神秘学家,多次做搬石头这种事,着实有些不体面。 当杜澄第十三次来到高塔的时候,众人都选择了无视。 ‘这塔真是巨大,这货都挖了十二次石头了,但高塔几乎还保持着原状。’ ‘一百二十吨熔炼石,卖了倒也是笔巨款,但这人真没品位,连这种钱都要赚。’ ‘让四阶神秘学家搬石头,你的上司还真是敢想敢做!幸亏我没遇到这种上司。’ 沙漠深处,四周无人。 杜澄望着搬来的矿石自言自语道:“前面六项属性都加了,这次是不是该加最大储能了?系统,强化裂变能源核。” 随着他一声令下,第七项数字果然发生了跳动,从300克加到了303克。 “好极了,但愿还能再往下加,而不是再加一次就到上限。其实,搬石头还挺爽的!” 第十四次强化,303克变为306克。 【最大输入功率:每秒钟使0.102克物质完全发生核裂变反应(约等于1.94吨TNT)】 【最大连续输入时长:10.2分钟】 【输入冷却时长:输入时长的98.01倍】 【最大输出功率:输入功率的0.51%】 【最大连续输出时长:204分钟】 【输出冷却时长:输出时长的1.9602倍】 【最大储能:306克物质完全发生核裂变反应释放的能量】 不严谨地说,历经14次强化,裂变能源核的全属性提高了2%。 第十五次搬运石块。 杜澄连续喊了两次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同种矿石有强化上限。要想获得更显著的效果,嗯……好像还得搬石头,把石头搬出沙漠卖了。’ 众人已是第二十次看到搬石头的人。 这次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哥们,你们社长这么缺矿石?连四阶都出来搬石头了?” 杜澄面露难色:“没有这回事,我想搬石头锻炼身体,锻炼身体有好处。” 人们都知道他在瞎扯,但问题是这人确实只搬了点石头回去,所以没跟他较真。 杜澄第二十五次返回高塔,恰好李昊正在往外走。 别人看到这人挖石头搬石头几十次,早已见怪不怪,但李昊还是第一次见,他觉得这事怪异得很。 李昊看那人年轻,且又到了四阶,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小伙子,你很缺矿石吗?要不考虑来我这边发展?矿石管够。” “不用了,谢谢,我搬石头锻炼身体。” 杜澄决定办完这一块矿石就走。 但李昊不让他如愿。 李昊在塔里兜兜转转溜达了好一会儿,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得到,心里正憋着火,这人又拒绝了他的邀请,他决定借题发挥。 “哼?锻炼身体?什么时候四阶神秘学家也需要锻炼身体了?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杜澄眼神清澈,表情无辜:“不知道,我是路过的。我们社长让我来挖矿,我不敢不来,但这话说出来太没面子。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无关紧要。” 第四百八十七章 惊悚的感同身受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当一个人存心想找茬的时候,有没有茬就不重要了。李昊隐隐约约觉得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还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人:“你们社长姓甚名谁,几阶啊?他这么对你,你还对他那么忠心?要不来我这边?” 杜澄张口就来:“六阶。他是我亲戚,名字不能告诉你。虽然他对我不好,但他们学社的待遇特别好。” 李昊走到石头的另一边,伸手挡住:“切!让四阶神秘学家挖矿,待遇能有多好?” 杜澄觉得这事貌似不能善了了,但他没有太大把握把在场所有人都灭口。他一边想对策,一边稳定对方的情绪:“先生,请离开,不要打扰我工作。” 李昊一掌拍在矿石上,石块四分五裂,向各个方向飞溅。 杜澄释放出十万摄氏度的等离子体,并约束其成为线状。 在旁人看来,有一道极亮的蓝色光线一闪而过,穿过了那人的身躯。 李昊倒地身亡。 “大叔,都说了让你让开了。我们学社对熔炼石的应用还不错吧?你贸然击碎我手中的石头,可能要半个小时后才能行动,再见了。”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没死啊,这是暂时被限制了行动。果然,仅凭四阶,还不足以战胜六阶强敌! 但杜澄很清楚那人已经死了。 在毫不防御的情况下,被十万摄氏度的高温击中,必会受重伤。 而且,等离子体射出的时候是线状,击中人体后自动切换为网状,分割各个器官。看起来好像身上没有外伤,其实内部组织早已支离破碎,整个身躯几乎碳化。 杜澄此刻极为冷静,他还有闲心给尸体翻了个面,顺便用系统扫描了一遍那个人。 【解析对象:水卷怀表】 【品质:蓝色2星机械宝物】 【拆解后可获得:……】 【解析对象:焰晶挂坠】 【品质:蓝色3星矿石宝物】 【拆解后可获得:……】 【解析对象:召印卷轴】 【品质紫色二星魔法】 …… 杜澄兴奋无比,若是这时周围没人,他必然会跳起来宣告他的欢乐。 两人并未在沙漠绿洲耽搁太久,这才是第一站,一番休息整顿之后,就得立刻出发,不然无法在夜里感到通古斯神秘学社。 在沙漠里耽搁太久,可不是好主意。在别人大本营旁边徘徊太久,更是一件危险的事。 这片沙漠是由三个学社共同管理的,其中通古斯神秘学社在中间偏西的位置。正因如此所以人员往来比较频繁,两人才能顺利潜入沙漠深处。 “社长,我们所以什么身份进入沙漠的?咱们袭击了他们,不会被另外两个学社围攻吧?” “这你大可放心,沙漠里的大小势力交错复杂,即便我们把通古斯神秘学社拆了,另外两个学社也不会来帮他。我们的身份是没问题的,北地来的交流学者。通古斯神秘学社曾举办过多次展览会,我参加过两场,对他们的基地构造略有了解。你要做的是攻占北二区的2号基站。我曾看过通古斯神秘学说对安全方面的论文,论文里写他们的二区2号基站固若金汤,哪怕是放在赫菲斯火焰中也能保持半小时的稳固。但据我所知,赫菲斯火焰才3000℃,而我们的技术能达到稳定的5000℃,再加上爆炸的冲击波,想要迅速击破最稳固的二号基站还是比较容易的。但二号基站最核心的技术是里面的热流护盾。一旦击破激战的外层防御进到内部,你就能开启热流护盾作为防御,但这也有个前提,你得在他们打开护盾之前进入基站。加油,不要辜负我们热能学派的名头。我们的技术不如一级学社,但是在热能方面,我们碾压二级学社,毕竟在这方面,我们可是专业的。” 神秘学社要想扩大影响力,举办交流会,展览会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这种交流展览的都不是真东西,顶多只是他们1/10的实力,但若每一个学社都只展露1/10,那也很公平。 但是陈千苏领导的普罗米修斯学社不举办任何交流会,展览会,所以一直卡在三级学社无法晋升。 三级学社是学社里的最底级,只要建立一个基地,掌握一点点核心科技,有几百名跟随者,就能注册。 “我负责攻破基站,那社长你呢?” “基站易守难攻,你进去之后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你负责吸引敌人火力,并把地上的所有建筑全部炸掉。别的学社只知道我们大概的研究方向和战斗方式,但我们的新技术从未公开。技术部研究出的爆炸芯片一直被雪藏未被使用,你现在带的这些技术芯片上面刻的是其他学社的徽章,能很好地隐藏我们的身份,不被别人怀疑。虽然我对做成这笔生意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不打算立刻重在通古斯神秘学色的技术,更不打算占据他的地盘,强化我们的基地。这次行动的收获,我七你三,和其他人无关。不要告知任何人。明白了吗?” 那人很惊诧,学社之间黑吃黑是很常见的,按照以往的惯例执行,这种高危任务的人,顶多只能拿到几倍的抚恤金仅此而已,但是社长竟然要和他划分收益,这是他没想到的事。 “会不会太多了?” “通古斯神秘学社的基地很大,里面的好东西不少,我一个人搬不完。而且另外两个学社就在这附近,绝不能耽搁太久,只取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我背上我要拿的一部分,你背上你的那部分,这样更省力,也能快速撤出现场。” 两人在一番密谋之后,又一次巩固了突袭计划。他们都觉得这次出击胜算很大。因为通古斯神秘学社主攻的是一种生物能,这种生物能量固然很可观,很强大,但是生物本身是脆弱的,以此为基础建立的整个体系框架都不稳定。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如期到达基地外围。 通古斯神秘学社的基地地图,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用不着存钱书再去指,那人就知道北二区二号基站的位置。 现有的基地大多呈方形或圆形,基地周围布满基站,每个基站都是一座简易的堡垒。但由于基站的位置不同以及资源不足,所以有的基站修的格外牢固,有的基站就稍微偷工减料一些。 在一群十米多高的基站中,用黑石打造的20米高的二号基站格外显眼。那么纯黑之色,似乎与夜色融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基站外墙刷上了一层特制的吸光涂料,因此它显得很黑,不易被看见。但可惜的是,这种材料的真实效果似乎不尽如人意,在闪耀的大灯面前,再黑的东西也无所遁形,充其量就是留下一片肉眼可见的阴影罢了。 副社长负责攻破基站社长程千苏在做另外一件事。他从另一个方向潜入基地。他对基地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基地的武器库、仓库究竟在何处他也不清楚。不过,只要在一定范围内,系统就能感知到它所需材料的大致方位。 这个系统很实在,它不像能找出哪些材料有用哪些材料无用,还负责进行定位。兼具定位和扫描两个能力,再加上最关键的合成,系统几乎无懈可击。 那人释放大量热能将自身温度提高到近6000摄氏度,这是他自身的突破,而不是依赖社团的技术。 在如此极端的高温状况下,即便没有燃起火焰,那堡垒的巨墙也被瞬间突破,被融出了一个大洞,液态金属流淌到地上,瞬间沸腾。并且那些金属液流淌过的地方,草木地皮都腾起缕缕青烟,甚至燃烧起来。 他正式攻入基站之后启动防护盾,然后无差别攻击击战你的任何人,因为这里的任何人都是敌对势力的成员。很快激战你的数十名士兵都被屠戮殆尽。这时,他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然而,他正坐下的那一瞬间,地板融化了,他这才想起身上的高温还没有散去,他又连忙撤掉高温,以免自己超负荷。 社长大人一次又一次警告他,不能这么用热能,但他都当成耳边风了,5000度的火焰和6000度的火焰带来的体验,真是截然不同。火焰温度提高1000度,自身实力能增长70%,他对这种力量深深着迷,等自身安稳下来之后,他才开始使用爆炸芯片。 那爆炸芯片一旦击中事物,就会爆发出火柱。技术部的人宣称火柱的温度是5000摄氏度,事实上略低一些,但也没差多少。 一道道数米高的火柱冲天而起,整个北区的基站几乎都被他夷为平地,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陈千苏在对方的基地里。基地到底有多大?这是有具体数额的,对方虽不公开机密,但是像基地的面积这种小事情,其实大家都心中有数。 系统只能扫描半径一千米内的事物。而基地的面积足足有十余平方千米。 陈千舒是从北边潜入的,他往南边前进,想尽快进到基地的中心。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最宝贵的事物一定要放在最中间,这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系统有了反应。 派队友出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他则留下来探索敌人的大本营。 陈千苏对热能的利用方式也相当霸道,并不比令人客气多少。他利用棱镜制造高温,从地下挖出隧道。被融化的沙子在他脚下流淌,形成酷似岩浆的液体。在唐人所难以想象的高温中行走,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这条地道一直通往系统探索出来的宝藏位置。前面那段路,他稳定处于地下十米左右的位置,而为了抵达亮点所到的位置,他在现场挖了一条约有30米深的井,然后从地下30米的位置缓缓前进,接着再挖出一条井通往上面,也就是对方的仓库。 “你应该让我的同伙攻入基地,而不是让他守在基站。这样做虽然能吸引火力,但太容易让人识破。” “社长言之有理,但他不擅长打持久战,若是深入基地,必死无疑。” 简从对话上看不出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其实这两位社长刚一见面就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大战一触即发。 杨燕飞把很多手下派到北边,但那些人也仅仅是围观,根本不敢上前,而社长本人就是留守在仓库里,副社长守着武器库,都有明确的分工。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穿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注射器,注射器里充满绿色液体那绿液体发着荧光,看着有些慎人。 他把针尖扎进血管,推动注射器,药液缓缓注入体内。 陈千苏记得这种液体。前段时间,通古斯研究社还发论文声称,这种液体能强化人的体力到三倍。 但是三倍好像应该还是谦虚的说法。 就对方冒目前展露出的气势而言,至少强化到了五倍。 四阶中期的神秘学家强化五倍,离五阶也仅有一线之隔。 陈千苏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响指,巨大的爆响声发出,仓库炸了。 在无数的碎石中,有两道身影像山岳一般不可撼动。 陈月用魔法药剂强化自身抵住一些掉落下来的碎石砖块,还是挺简单的。 陈千苏做的更绝。在它四周升起极高温度的火焰,各种碎石,刚一碰到火焰就被焚烧为灰烬,根本伤害不到他。 这让陈月犯了难。他可不敢贸然触碰火焰,虽说这种高温不一定能让它受伤,但他决定等火势稍稍减弱一些再行动。对方来到他的仓库,那就是看准了仓库里的宝物,在夺得宝物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而且存放宝物的保护罩能扛住一时,但扛不了太久,它迟早会收掉高温,不然他也休想把矿石搬走。 陈千舒周围的火网飞速划过地面,陈越下意识的后退准备反击。 就在他退后的那一瞬间,陈千舒一拳打碎防护罩,取出了防护罩里的魔晶。 如果陈千舒是一个野心家,那么,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准备撤退了,需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对于队友的死活,那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但陈千苏和野心家之间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为了一块魔晶而搭上副社长的性命,这笔交易怎么看都不划算。所以为了我方副社长能全身而退,他准备挟持对方的社长。 第四百八十八章 趋于平衡的噩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作为能量神秘学派的社长,他对热能的运用方式远远领先其他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人占据了社团9/10的能量份额,也是因为他有魔幻棱镜。 如果这里站着一个能量元素学派的人,他大概会认为陈千苏擅长用火用光用电,但这是错误的,那些高温粒子流在空气中飞快变幻流窜,形成如火如光如电一般的谜团。 这些谜团可以像是一道道闪电直冲云霄穿透黑夜,也可以像火一样携带巨大热能,更可以像光像极光一样照亮一方世界。 一道火柱从他手中发出。 这时,陈莫已经消解了火网的隐患。他也不甘示弱,抬手就照出狮子老虎大象的幻影,那些幻影大概是真的有质量,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大地震动,尘土飞扬。 看到魔晶被抢走,陈莫心在滴血。我的仓库里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你对这些珠宝不动心,这倒正常,能奋斗到这种程度的,想必都不缺钱,但问题是,我仓库里的晶石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挑走了能量最足的那一块,而且这块晶石还不是体积最大的你,为什么舍弃最大的那一块而拿走这一块? 不过眼下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细想。 炽烈的火柱打在大象的皮肤上,大象皮肤脱落,鲜血流淌,要不了多久,这只由它凝聚出来的大象就会被分烧成灰烬。 两位社长在废墟内的激烈战斗虽然没有引来太多人围观,但已经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陈倩素意识到,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和那些动物们纠缠是没有意义的,擒贼先擒王。通古斯神秘学社捕捉了很多有奇异能力的生物做实验,一旦陷入动物之战的汪洋大海,必然很难脱身。 就在这时,一只超凡生物的身影出现在空中,那是一只人鱼,从头顶到鱼尾,要是拉直了,估计有四五米。 那人鱼一出手,周围空间的环境迅速下降,人鱼在手中捏造冰质的长枪朝他捅来。 陈千苏闪身躲过长枪,随后伸手放出一道极其刺眼的高压电流。 电流击中人鱼,人鱼破碎,然而你人鱼的体质似乎非常特殊,被电流击中后,电流向各个方向扩散蔓延,最后竟像是一道电网一样笼罩了整个战场。 趁着对方失神的一刹那,陈情书又打碎一个保护罩,取出一块市面上常见的宝石。但这块宝石纯粹且巨大,拿到这块宝石,整个学社里所有成员半年的工资算是有着落了。 作为一位社长,不但要重视自身的发展,也不能忽略了学社的发展,特别是学社成员的工资是万万不能拖欠的,不然这群人万一带着核心技术投靠竞争对手,那就不好办了。 成千书用闪电覆盖全身,随着他发力出拳,所有闪电都从全面上飞出,像是一道极快极亮的箭矢。 箭矢贯穿敌人的心脏,能看到明显的烧焦和灼伤的痕迹。 沉默还活着,但是战力大打折扣。他们这个学派最大的主张就是强化心脏药剂打入身躯,也是通过血液立即运输到心脏,心脏受损是极其严重的伤害,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不知从何时起,死于非命之人,他们的生命还在延续。 对这套说辞,索勿尘本来是不信的。 99岁植物人被拔氧气管后突然坐起斥责子孙,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不是侮辱人的智商吗? 现在的人啊,为了火,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说话做事都不动脑。为了吸引眼球,一切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出名。 但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相信“非命”的真正含义:并非丧命。 2025年2月2日,即正月初五,他坐在大巴车上,从苍梧市出发,去往江浮市探亲。 途中大巴车突然失控,撞穿护栏,掉进小河,车上有一半的人当场死亡。 索勿尘有一万个不想死的理由,他在水中挣扎,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看到许多个基座,穿着白长袍、戴着白面具的人坐在基座上。 所有白袍人都向他问候,传达出相同的信息:“向你致敬,归零者,你那惊世骇俗的执念,让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他还没有搞明白归零者的含义。 有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困扰着他,那就是生者和死者的哀嚎声常常在他耳畔萦绕,挥之不去,甚至潜到他的梦中,让他一夜惊醒数次。 2月10日凌晨,索勿尘像往常一样猛然坐起。屋子里没有一点亮光,往窗外看也是漆黑一片。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4:06。 这种时候醒来,再想睡着就很难了,但若是不睡,恐怕刚上课就会打瞌睡。这可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实在是睡不得啊! 他闭上双眼,斩钉截铁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劝你们悠着点,不要做得太过分。” 他觉得对方无视了他的警告。 索勿尘感到一阵疑惑。 他今年17,寿命还剩83年?面板竟然连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西都能显示出来,还是说默认为100? 觉醒境?这三个字他都见过,但合在一起就闻所未闻了。应该是某种境界划分吧? 觉醒境0%,是不是进度条堆到100%就能进下一个境界了?分境的标准是谁提出来的? 信条与执念:梦幻泡影。 这行字同样很抽象,似乎牵连着某个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起死回生术! 长生不死术! 夜深人静,破晓之前,漂浮在卧室里的蓝色发光字,引导着索勿尘的意识缓缓沉入游戏世界。 商店里共有七类商品:信息,技能,生物,物资,血脉,工具,其他。 索勿尘点开工具栏,找到武器选项。 点击加号,游戏币的获得方式一目了然。 一、充钱。二、完成任务。 任务还没出,商店先出来了,用心险恶啊! 他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他本人就是觉醒境人类,他的骨或许能扛得住菜刀,但绝对扛不住电锯,而一把电锯的售价顶多几百块。 答案很明显了,我是买电锯呢,还是买电锯呢,还是买电锯呢? 他心念一动,退出商店,回到面板。 索勿尘诧异地发现经验那一栏变成了:1/100。 这游戏真坑,没有新手大礼包暂且不提,连新手引导都没有,就连获得点经验都要靠猜。在线10分钟累积1点经验?真慢啊! 外挂到手,他睡得很安稳。 苍梧市,梁渠县第一中学。 没有人权的高三学生7:10就得到校,虽然早自习7:30才开始。 临近早自习结束,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高三这一年,是最苦最累的一年,人的一生中恐怕再也找不出哪一年可以和高三的生活相比较,它是那么苦,那么累。 “然而,它又是那么的有意义、有价值,那么的令人回味无穷,令人终生难忘。 “高三是你们人生最关键的一个时期,也是最辛苦的一个时期。这一年的努力,会换来之后很多年的轻松……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索勿尘听着听着,心生不悦。 不知为什么,自从亲身体验过死亡之后,他开始渐渐不理解自己以前做过的事,仿佛和过去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割裂。 以往不喜欢的东西渐渐开始喜欢,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也时而去做,有时候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索勿尘坐在第三排最左边靠过道的位置上,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刚好经过他身边。他问了一句:“老师,你高三辛苦吗?” 宋朝阳差点懵了,他的高谈阔论出现了一刹那的间断。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选择听而不闻,再无下文。 他的声音断了,索勿尘的声音却刚好接上:“老师,你现在轻松吗?”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听到的人不多,但问的第二个问题却几乎传遍全班。 理科班的班主任大多是物理、数学老师,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随机应变能力。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酒桌的人,数学老师宋朝阳的临场发挥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 老师强压怒火,循循善诱:“要是高三不努力,将来就更不轻松了。” 他冷哼一声,不屑应道:“是我更不轻松,还是被我提高一分而干掉的一千人更不轻松?” 宋朝阳怒不可遏,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连续三次拆我的台,还有一点点尊师重道的样子吗?你还是学生吗! “出去。” 索勿尘站起身来,丝毫不惧:“老师,其实你知道你在说谎,你内心的私欲有很多,你也只是在表面上装装样子。” 宋朝阳的愤怒突破了理智,他的影子变得扭曲,不似人形。 索勿尘打了个响指,异样的影子应声而碎,化为水沫。 “老师,你被骗了。对你们来说,梦境和现实差别不大。你们把现实当成梦境一般挥霍,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开始吧,生者与死者的对决。” 续命并非没有条件,使命更是不可推卸,对每一个续命者来说,他们的生命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别人。 索勿尘居高临下,俯视着世间万物:“你替我保管的寿命,该还给我了。” 每一个续命者眼中都有一类固定的猎物,捕获猎物,吞噬他们的剩余寿命,以此永葆青春,长生不老,这便是续命者的生存之道,也是使命所在。 索勿尘的影子在太阳下消失了,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笔。 “我看到了你的信条与执念。其名为:利欲熏心。” 宋朝阳听到这四个字差点没被气死。你一个未成年人也配跟我谈利欲熏心?你懂什么呀?利欲熏心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你还太年轻,没有体会到这其中的美好。 人在极端情况下能爆发出超乎常理的潜能,并且,此处是幻界,不容动摇的强大意志力,将会转化为开启胜利的密钥。 两人都以笔为刀,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展开生死搏杀。 我拿笔是因为我的笔是梦幻泡影所化,于我而言最为契合。你拿笔是因为你想模仿我。虽然从外形上看是一样的,但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更何况,我能用的也不仅仅是笔,此处是我的幻界,这里的每一物,我都可以利用。 索勿尘掂起板凳一下子把宋朝阳砸倒在地,然后从笔身中抽出细剑,一剑穿心。 宋朝阳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老师,你是利欲熏心之人,怎么就没想过不和我正面对决呢?利欲熏心之人反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你后悔吗?” 宋朝阳看重的利无非两种,名声和财富。他是毕业班班主任,如果学生们考了高分,两种利就都唾手可得了。 一开始索勿尘说他利欲熏心,他还深感冤枉。有哪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会早上七点半就到校、夜里十点半才离开学校? 在同事眼中,他是尽职负责的班主任。在学生眼中,他是能教出好成绩的优秀教师。在学生家长眼中,他是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这怎么会是利欲熏心? 然而这一刻,他明白了“利欲熏心”的真意,贪图蝇头小利,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大利,他被学生激怒,在决战中死去,这种行为完全符合利欲熏心。 宋朝阳痛哭流涕道:“后悔。” 索勿尘只看了他一眼就否定了他的答案,“你撒谎了,其实你不后悔。我为你留下十分钟寿命。幻界中发生的一切,你都将遗忘。请回吧!” 不管你是否后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都不可能让你活太久。 在续命者的价值体系中,普通人的寿命默认为100年,宋朝阳45岁,剩余寿命55年。 索勿尘把宋朝阳的寿命重置为十分钟,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微热的气流游过全身,小部分被心脏截留,大部分散到全身各处。 脑死亡是真正医学意义上的死亡,续命者以“心”代替“脑”,开启第二段人生。 索勿尘再次举起板凳,板凳变“轻”了。 幻界退却,如梦方醒。 现实世界的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两秒。 宋朝阳还在为大家加油打气:“咱们班一本上线率要达到70%,所有学生都要过二本线,不要觉得这很难……” 第四百八十九章 完美的正义规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索勿尘笑眯眯地听着他胡言乱语,心情大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继续说,我在听,反正你也就只能再说十分钟了。 如此又过了两分钟,早自习结束。 宋朝阳在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一个人被关在密室里,地里渗出水,浸泡双脚,淹没膝盖,超过腰部,直达胸膛,可以预见的死亡迫在眉睫。 索勿尘终究还是仁慈了一下,给他一种大祸临头的直觉,让他准备后事,至于他能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就尚未可知了。 宋朝阳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给媳妇打了个电话,详细交代后事。 在屏幕的另一端,陈琳疑惑不解。自家丈夫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开学第一天就……就不行了?学校里面能有什么危险?他的身体还好啊,去年才刚做过体检。 “你是不是被车撞了?” “没事,我很好。这些事早晚都得说,今天说明白,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丈夫的声音平和有力,应该不是重伤垂危,她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她耐心的听完了他的“遗嘱”,尽管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遗嘱。 通话持续了好几分钟,要说的说完了,他兴奋地挂断电话,却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等死。他闭上眼睛,在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蒙昧、消沉,直至离开人世。 同事们以为他睡着了。 早起到校,打瞌睡的不仅仅是学生,还有老师。高三班主任可比高三学生辛苦多了,一周七天连轴转,这不符合正常人的生活规律,但由于生活所迫,就只好互相为难了。 他“睡”了一节课,没人喊醒他。 早上第二节课是他的课,他没有醒来,所以这节课没有老师。 索勿尘知道宋朝阳死了。他心起微澜,但很快又变得平静。你能被我当做猎物,那就说明如果你也意外身亡,你绝对会因“利欲熏心”的执念起死回生,仅从这一点上看,你就绝不无辜。就算你是无辜的,也不改变什么。 无论什么样的班级,只要正课没有老师来,那一定都是乱糟糟的。老师没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人们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讨论,发出的噪声穿过墙壁传往邻班。 人的出生常常伴随着痛哭,人的死亡也如此。 学生们没有收到老师的死讯,陈琳也不是第一个得知丈夫死讯的人,这件事悄无声息地发生,但对有些人来说,这类事太多了,多到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陈女士,我是死灵管理局的人,你的丈夫已经脑死亡,没有治疗价值,管理局决定停止他的生命。” “我不同意。我要见见他。新闻上说脑死亡也能活过来,有这样的案例。”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再见。” 年轻的执行员张汤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哭啼声,感到心烦意乱,随后毫不留情地中断通话。他的任务已完成,和死者家属详细沟通,那是朝廷的事,不是死管局的事。 这些死者家属都愚蠢至极,都不以大局为重,也不关心自己。且不说这种脑死亡绝无救助可能,就算能救活,所需的医疗费用,也不是升斗小民能承担的。 我停止他们的生命,这是在做好事、做善事,断于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身边躺着一具尸体,从脑到心全都死亡。 他在拨通电话之前就已经做完了大善事,无论死者家属怎么想,这件事都不可逆转了。你最后的希望之火,由我来掐灭。 张汤嗤笑着感叹:“一个小小的高中教师,应该也算不上罪大恶极,怎会落得这种下场?” 另一位执行员连忙提醒他:“这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事。说句不好听的,死灵管理局是亡灵管理局的奴仆,亡管局的那些大人物能力无边,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当不当奴仆,张汤不太在意,给谁打工都一样。 而且,虽说死管局受制于亡管局,但也手眼通天,比什么全球500强公司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死管局的高层甚至能决定小国总统的任免,就凭这一点,这份工作就非比寻常。 他又问:“你见过那些大人物吗?” 那人摇头道:“就连上面的大角色都没见过,我这样的小角色怎能见到?” “可是……” “不用。带头的灾厄之物被炮弹打成重伤,已经收入监狱了。从能量反应上看,是三级灾厄。真是少见。据说,三级灾厄只在大型天灾之后出现。” “您的意思是?” “这次它可能来早了,我们还得感谢它呢。谁知道这破地方会不会发生地震、洪水、泥石流什么的。好了,通知其他人撤退吧。” 这些人在撤退的同时,十分贴心地带走了三级灾厄,以及灾厄之源。 杨华招呼另外五人连夜把水族箱搬到了自家庄园的客厅。 三级灾厄的待遇就没这么好了,它在一座毫无名气的监狱里住了下来,这可不符合它的身份。 “唉,也不知道领导让我们两个看着这小玩意儿有什么意思?你说要是夜里的班多好,还能偷个懒。这东西刚出现的时候至少有三四米高,现在被打的只有半个人那么大,估计快死了吧?” “可不能乱讲。三级灾厄之物,这谁敢说它死了?它要是死了,咱们的工作可就丢了。这年头,这样轻省的工作可不好找。对了,哥们,你家给哪个领导包了红包?” “主管后勤的孙主任。不过也算不上包红吧。我爸和他是同学,打个招呼就进来了。” “好巧,我也是。这位孙主任同学挺多啊!咱们这工作呀,除了和怪物面对面,就没有其他要求。坐在这儿,一天六小时,除了无聊,也没啥缺点。” “工作闲,工资高,但是不体面啊,咱的工作证拿出去还挺吓人的,超自然研究院。我相亲的时候,别人以为我是骗子。” “诶,哥们儿,我有个妹妹,看着年纪比你小一些,要不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 深夜,蚊子颇多。 尽管每分钟飞进牢房的蚊子不超过30只,但它们源源不断,从未停歇。 并非所有的三级灾厄都能吸引蚊子。而它的这一能力也不是天生就有的。 它闯入基地时,听到上主称它为Evolution。作为三级灾厄,它能听懂人话,也有着与人类接近的智商。 吞噬动物,不断进化,这是上主赐予它的能力,上主还在等着它。每分钟30只蚊子,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弥补一部分伤势了。 蚊子密集的嗡嗡声在黑暗的牢房中格外刺耳,两个看守人员被蚊子咬得心神不宁,时常大声抱怨,甚至开口破骂。 这一反常现象并未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Evolution的身躯在逐渐膨胀。 “这鬼地方,蚊子真多,这给怪物住的地方,人呆着真不舒坦。” “谁说不是呢?这些怪物啊,就应该全部杀光,养着它们能有什么用?” …… 蚊子越来越多了。 每分钟30只,31只,310只,3100只…… 就在看守人员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拳头那么大的黑色蚊群排着队穿过铁栏杆的缝隙,成为Evolution的一部分。 建在郊区的监狱,这里除了有蚊子,还有蟑螂、老鼠,甚至是流浪猫…… 上主离它很远,而上主又很需要它,因此,它很赶时间,它越来越大胆。 “靠!它在吃猫。不对,这里哪来的猫?我去报告组长,你就这里,不要走动。” “你想逃命?门都没有。除非,一起逃。” 然后,这两个人就很不仗义地溜走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组长姗姗来迟。 他看了一眼牢房,差点魂儿都吓掉了。 三米高的钢铁牢笼上有封顶,下有垫底,整体结构虽然不可能密不透风,但也足够坚固,而且可以通高压电。当然,为了省电,绝大多数时候是不通电的。 如今,这座没有通电的牢笼,俨然成了小动物的屠宰场。 每分钟都有十余只老鼠跳进牢笼,这些老鼠趴在灾厄之物身上,只在顷刻之间就化为血肉和养料,连一滴血、一根毛都没有留下。 而这只三级灾厄,可谓风华正茂。高约两米,面如凶煞,黑色毛发,直立行走,有细长尾巴和多对翅膀。红褐色翅膀贴近皮毛,状若盔甲。黑色薄翼在背后展开,乍一看至少有几十对,像重叠盛开的荷花花瓣。 这太凶残了。 但是如果要通电,他的权限还不够。 这种特制的金属笼子一旦通电,底部也有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会要命。 要是实验品死了,那他的职位估计也保不住了。没有更上一级的领导示意,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两小时后,更高一级领导来了。 “李主任,你看这?” “你去死吧!现在才喊我来。滚!你是真的想死吗?逃命啊!老子可不想因公殉职。” 此时的Evolution都快要触顶了,而钢铁牢笼的钢柱也断了好几根,这也难怪李主任刚一进入牢房、看到这个笼子就立刻逃命。 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钢铁牢笼彻底倒塌,它迈着沉重的步伐出来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越狱,心惊胆战,面无血色。他们这一生都忘不掉那个恐怖的面孔!森白獠牙,锋利的巨爪,无规则凸起的骨刺,充满骷髅质感的皮肤…… 他们想挪开眼睛不看这只怪物,但在强烈的恐惧之下,他们连转动眼珠、转移注意力都无法做到。他们不得不仔细、认真注视着恶魔的身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恶魔眼珠转动、面皮抽搐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这个恶魔有着如人类一般的表情。明明那张脸和人类的脸截然不同,但它分明在……在笑!这样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它就要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 两人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濒临崩溃的神经根本调动不了这副身躯。直到那个凶恶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视野中,他们闭上眼睛,眼前还是浮现出恶魔的嘴脸。 这样超乎寻常的记忆,已经被写入了大脑,刻在了眼前,不是人轻易就能遗忘的。 许久之后,身上的冷汗被热风吹干,身体保持同一个动作太久以至于僵硬发麻,他们才回过神来。 李主任认为这位下属居心不良,脑子也不好用,自己寻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这位下属认为李主任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然为什么要拖两个小时才来? 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会心一笑。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就好。 次日,李主任被给予严重警告,组长被停职反省,两位看守人员被开除。之后,李主任和组长到医院接受心理治疗。 劫后余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种应激性反应是怎么都去不掉的。 Evolution越狱之后吃了不少大自然的馈赠,而且还一路强拆,顺着下水道来到了灰谷圈排水系统。 灰谷圈排水系统包括总长10.3千米、内径12米的地下管道,5处直径40米、深70米的储水立坑,以及一处人造地下水库,水库长206米、宽89米、高度约24米。 这是整个城市里最适合它进化的地方。64根高22米、重600吨的大柱子支起庞大宽阔的地下空间,光线昏暗,人迹罕至。 蟋蟀,水老鼠,蛇,蟑螂,苍蝇,蝙蝠,蚂蚁,蚯蚓,流浪猫,野狗,壁虎,鼻涕虫,食腐的鱼虾,螺,蚌,蠕虫,蛾蠓,马陆,蜈蚣,蛞蝓,鼠妇…… 这些肮脏、丑陋、恶心、腐臭、阴暗的生物为Evolution提供了巨大的进化能量。此时的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当穿着防护服的战斗人员找到它的时候,都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各种各样生物像一道道黑色溪流,这些黑色溪流在一个的“蛹”汇聚。 蛹上覆盖着厚重潮湿的黑色菌丝,这些菌丝像老鼠的毛发、苍蝇的翅膀。 倘若黑色菌丝没有膨胀得太厉害,那么,这个蛹长约十米,宽约四米,高约三米,它比任何现存的陆地生物都要大。 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蛹里面的生物没有那么大。往坏的方面想,蛹里面的还只是幼体,如若不能彻底杀死,恐怕后患无穷。 第四百九十章 解封的运行之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队请求支援。目标体积过于庞大。有必要时可以炮轰,我们已做好牺牲准备。” 这条消息连同着蛹的图片一起发出去了。 车子开不进下水道,由于行动匆忙,他们没有携带火箭筒、手榴弹。一支小队20人,只带了一些简易枪支。 这些简易枪支的火力足以把一只大象打成碎屑,但这个茧比大象大得多,而且,这是三级灾厄,指不定还有什么非常特殊的能力。 “开火。” 瞬息之间,巨量子弹倾泻而下,钢铁洪流冲垮黑色蛹茧。 然而,那里是空的。 被击中的老鼠在空中炸开化为一团血雾,而更多的没有被击中的老鼠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朝着人群涌动。 从地下水库里探上来一条尾巴。超过十米的巨尾猛然抽动,把三名队员扫入水中,还有一位更加不幸的队员被甩飞到柱子上,炸成一片绚丽的血花。 在指挥室里的人观看着从现场发来的视频,心情悚然,如坠冰窖。 若是在地面上战斗,大可以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是这只狡猾的怪物潜入下水道,而且还制造了一个假蛹吸引火力。 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没有子弹的枪比一根烧火棍更加不如。 这只怪物的智慧,未免太高了吧? 仅仅是观战,人们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而在战斗现场,死亡的气息更是无处不在、无比压抑。 落水的三人未必就比撞上柱子的那位更加幸运。因为怪物就潜伏在水里,落水后免不得要见面。 这三人目睹了怪物的完整躯体,心中绝望,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绝望,而是面对这只生物的时候,心中自然而然生出的绝望。 该怎么形容它呢?它像是人,但又不是,绝对不是。并非是长了一条长尾巴,其实在水里,他们根本没见着尾巴。 刚才的那条尾巴,像是凭空产生的! 水里的这个……这个……人形生物,不错,就是人形生物,它有人类的毛发、器官、标志性器官,也有人类的智慧…… 它除了比人类更高,更大,似乎……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区别。 那张脸并不凶狠,相反,甚至还很和善。 他的身躯也和那些肮脏污秽的生物不同,那就是人类皮肤的模样,肤色,质感,毛发等等等等,都很相似。按照人类的眼光来看,他的身材似乎还……还不错。比例不错,线条不错,肌肉也不错。 尽管这么形容这只怪物,显得有些违和,但这些形容用在他身上并未偏离事实。 在几秒之前,这只怪物甩动尾巴袭击了他们,一位队友当场身亡。可是现在,他们都震撼于怪物的俊逸身姿。 而后,他开始走动,从深水区到浅水区,他的身躯逐渐在众人面前显露,另外16人见了他的造型之后不由得自惭形秽。 而在指挥室里的人,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这是啥玩意儿?没见过啊?这只怪物怎么看着这么顺眼呢?它不像穷凶极恶的猛兽,也不太像人,这分明是远古传说里的巨人。 注视着他的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比人类更完美,他、或者说他的种族,更适合成为这个星球的主人。人类与他比起来,像是个运气好的窃贼,就好比千万年之前,哺乳动物取代了恐龙的位置。 这种错觉太危险了。 也幸亏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一瞬。 不是因为人类有多理智。 而是,那个巨人又变成了怪物模样。 像一只纯黑的大猫。 在眨眼之间就夺走了余下16人的性命。 又化为一条巨蛇。 水库里的3人也未能幸免。 然后,不见了。 视频到此中断。 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惊动了陈院长。但是,那种错觉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隐瞒了。 他们的理智不允许他们承认有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生物。至少,在这个星球上,人类处于进化的最高点。进化之战,容不得投降,也容不得逃跑,当然,更容不得叛变。 Evolution以猫的模样来到了地上的城市,它似乎嗅到了上主的气息。 郊区,路边,少年人正在往池塘里扔石子。 “你和上主很像,但不是。” 男生回头见着一只黑猫,觉得有趣,“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既然不是上主,那我应该可以吞掉你。” 黑猫的体积暴涨了上千倍,它往前轻轻探爪,男生被他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松开。” 大猫照做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它抬起爪子。 “对非人类形体的压制吗?那我也有办法。” Evolution的人类身躯非常完美,如战士般坚毅勇武,但又不失英俊,也不显得严肃。 “你不穿衣服,耍流氓。” 他毫不在意,向前一步捏住这个男生的脖子,然后提起,非常轻松。似乎只要稍微用点力气,拇指和食指稍微用点力气,这个人的脖子就啪的一声,断了。 “再不松开,我就要生气了。这么大的人,欺负我,不合适吧?” “不对,你怎么还没死?” “你激怒我了。”男生伸手触碰Evolution的头颅,动作柔和,举止轻缓。 霎时间他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压在心头,不得已之下,他把这个少年人轻轻放在地上,生怕有失礼节。 “怪事。难道我的进化比你低?不应该呀。” 言毕,鱼群跃出水面在他腰间围绕,成为裤子,百鸟在他头顶盘旋,成为帽子。他的人类形象膨胀到百米之高,遮天蔽日,气吞山河。无数昆虫在他的右手汇聚,形成一柄巨锤,直击地面。 Evolution拎起重锤砸向男生,但他只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重锤。 Evolution多又用了一分力,重锤砸进地面,形成一处凹陷。当他抬起锤子的时候,生不见了。 他收敛身形,变成凡人的模样,手拿重锤,站在地面上,心中充满惶恐。 “我召唤你来。但现在你不该呆在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上主怎么想,但我的想法是,你或许能帮我进入人类社会。” 声音在他背后传来,他一转身,男生果然站在他身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 男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摇了摇头,“我曾许下誓言。在我爸爸妈妈的墓前,向我表达善意的,我给予十倍回报。我向你表达善意,你也得给我十倍回报。” 男生一掌拍在Evolution的心脏上,他的人类形象荡然无存,留在原地的是一只黑猫。 “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你身上有不属于你的能力,所以,你在我面前,格外弱小。哦,对了,还有一点,我爸爸没有墓,我没有见过他。” 城市中心出现恶魔。身高50米,双翼展开超过百米,三个头颅,金色眼睛,黑色獠牙,沙土皮肤,骷髅利爪,朽木骨刺,淤泥尾巴。 它在地上走动,地面震颤,房屋倒塌。成百上千人被掩埋在钢铁丛林里,生机渺茫。 它口吐红色光炎,高温火焰与剧烈爆炸同时出现,电光火石之间,一整条街道都被火炎吞没嚼碎,接着,残渣被吐出,灰烬落下,像一片片聚集的黑烟。 天空中出现战斗机,地面上也有了不少坦克车,这是一场人类与怪物的大规模战争。 “能量反应,五级。” “能量反应,六级。” …… 炮弹在空中划出灿烂的炫光,它的生命迹象在不断衰退,但始终没有死亡,而且,它的能量反应等级在不断攀升。 “能量反应,九级。” “能量反应,十级。” 普天之下,无一人不震骇。 “全员撤退,放弃城市。” 人类撤军,怪物瘫痪。 几个小时后,城市成为空城,只有无人机时不时传回来一些画面。 而在这些画面中,突兀地多出了一个人影。 白离部长看着无人机传来的现场视频,战战兢兢,最后忍不住说:“十级能量反应,前所未有啊!吞噬万物,制造恐惧,带来灾难的恶魔,现在来看,陈院长抓住的恐怕不是灾厄之源吧?” 陈秋良院长此刻有些泄气,但他也没有直接否认:“谁知道呢?可能是灾厄之源的幼体。说不定恶魔就是为了灾厄之源的幼体。”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岂不很危险?”施安科长主管后勤部门,他提出这样的疑问是完全合理的。白离部长主战斗,陈秋良院长主科研,那两人一个冲在一线,一个和怪物接触最多,不经常谈论个人安危。 “十级能量反应离导弹还差的远,不用紧张。这里可是杨执政官的庄园,要是在这儿挖出两枚导弹,那也不奇怪。” “林裁决官说笑了。庄园那么多,哪能都给导弹啊?至少我这里可没有导弹。可能是我级别还不够,我看看能不能再奋斗奋斗,争取给大家奋斗出两颗导弹。” “我记录这么久,可很少见到杨执政官开玩笑啊。不过说到导弹,我家真的有,白部长,要用吗?”杜月龄是监理官,他和这些人共事许久,多数时候这些人总是互相争吵,谁也不觉得自己错,现在这样和谐,真是少见。 “不用。既然居民完成了撤退,怪物也没有恢复行动能力,那就没必要发动多余的攻击。如果真用一发导弹把它杀了,恐怕只有反作用。城市里的人,值得注意。” …… “喂,我是来谈判的。你能把你的身躯缩小的与我差不多吗?” Evolution心绪激荡,照作了。外人觉得他的能量反应等级很高,但按照他自己的估算,他的能量反应等级应该还是3。 上主给了他这项天赋,提高了反应等级,但这些提升的反应等级,在这个男生面前毫无作用。不过他想不通,即便等级只有3,也足够碾压一个未成年人了吧? “把那些烦人的电子苍蝇抹掉吧。由你来做这件事会比较轻松。” Evolution再次照做。 半径一千米之内的无人机全被清空。 “对非人生命体的压制,并非没有。你用了其他人的力量,所以你在我面前无比渺小。这种力量像一道锁。给你强化,但也给束缚。来吧,追随于我,我替你打开枷锁,你用人类的形态,让世人看到我的力量,不,应该说是,我们的力量。” “那就是说我的等级会降低?” “不然呢?不过,你怎么会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男生打了一个响指,一柄造型无比繁琐的巨大飞镖出现了。巨大飞镖,纯黑,长约两米,在他背后斜向悬浮。 飞镖顶端像是加长的冠冕,也像是高塔的塔顶,尖锐,宽阔,繁华,中间高,四周低。塔顶下方的塔柱呈圆柱形,接近底部的位置有两个膨起的六棱锥,下大上小。再往前是更细的塔柱。而塔柱的最底端是一个极细的圆锥。 在他身后出现了许多枚正常大小的飞镖。一眼扫过,没有一千枚,也有九百枚。 “现在可以让世人观战了。拿上你的锤子开始吧,当你主动拒绝那份不属于你的力量的时候,你就有了与我对战的资格。” 战斗开始,Evolution被吊起来打。那些悬浮的飞镖,时不时就会射出一二十枚。而这个少年人更是把巨大飞镖当成了什么宝剑权杖之类的东西,胡乱挥砍。 Evolution几乎被全面碾压。 全世界都在注视着这场战斗。 这是人类与超自然生物的“公平一战”。 Evolution不断受伤,但并未死去。 锤头和冠冕碰撞,闪出霹雳的火花。金属碰撞的声音嘹亮悠长。两人的身形不断变换,嘹亮悠长的撞击音也像一条长蛇,在城市里四处游走。 男生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他不再使用权杖,仅凭背后的数百枚飞镖,就足以让对方手忙脚乱。明明他也是战斗的一方,却像观战者一样悠闲。 但对方也并非毫无长进。 他的能量反应等级在不断降低,从高不可攀的10降到3,然后又从3降到更低。可对他而言,战局有所好转。 超自然生物本就比人类更强,如果非要用能量反应等级来衡量,那么人类的能量反应等级顶多只有0.5。 数百枚飞镖打完,男生再次拿起权杖。 双方势均力敌。 火星飞溅,光芒四溢。 热血沸腾,全以以赴。 锤头上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痕。 男生用权杖的一个尖端戳进裂痕的底部,再用力一挑,重锤飞出。 反握权杖,穿心而过。 战斗结束。 白离率先发表评论:“真是不得了。这应该不是人类吧?现在才是用导弹的时候。” 陈秋良不同意:“荒唐。全世界都看着呢,你是想激怒所有人吗?指不定灾厄之源也在看着。” 林谢出言嘲讽:“你老惦记灾厄之源干啥呀?要我说现在就该用导弹。这样的危险人物,尽早裁决。” 施安开始拉架了,“要不投票决定吧。” “不必了。他们两个没打算用导弹。不是怕激怒所有人。也不是怕激怒灾厄之源。监理官,你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吗?” “他们怕没有炸死。然后遭到报复。”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一点是,要不要用导弹,还得看上级的意思。说不定他还能成为英雄人物,这事可说不准,没必要多生事端。对了,那只怪物能吸收生物,安全起见,以后,这颗卵方圆十米之内不得出现任何动物。” …… 杨华:“上级发来命令,让我们派人接触那个少年人。至少得弄清楚他是不是人类。还有,新区出现了目击证人,也去查查吧!这次就由施安挑人吧。搞科研的,搞战斗的,搞裁决的,都不适合接触少年人。” 之后,杨华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各自散去。 城中,赵渡在空无一人的超市里闲逛。之后出现了两个年轻人替他结了帐,三人一起坐到咖啡厅,闲聊,气氛很好。 半个月后。 基地仍然没有发生天灾,所有人开始撤回。 巨卵被运回了地下牢笼。 之后半个月,依旧平安无事。 某一天,工作人员拿着水母瓶走到了牢笼门口。 这可不得了。 巨卵孵化了。 一个16岁的女生破壳而出。长发飘飘,长裙飞舞,完美面庞,妙贤身躯。 与此同时,水母瓶里的水母不见了。 之后,人们看到一个穿着齐胸襦裙的女生坐在巨大水母上漂浮而去。那个女生的双瞳像烈日一样散发着耀眼的金色火光,任何人看了都终身难忘。 人们称她为【Pandora】,即潘多拉。 “回来吧,Evolution,我要收回给你的赐福。你让我等待太久。” 无人应答。 “哦?死了吗?不应该啊。但也无所谓了。我终于进入人间,以人类的形态。” 这时,Evolution很慌。上主,找不到了,赵渡,不要他了,还被莫名其妙被绑架,然后伪装成工作人员,往地下室里送了一个水母瓶。坐着水母离去的那个女生是不是上主,他还真不敢确定。 女生大摇大摆的进入城市,到赵渡和Evolution的战斗场所观看许久。 “哦?无视我的赐福?第二者么?那就不奇怪了。原有的等级是3,有赐福之后可以提高到10,但是在第二者面前,赐福会极大降低本体的力量,原有的3恐怕还不到0.3。似乎还有一点,第二者也能免疫生物能量?嗯哼?好像还有第三者。” 女生离去。捕捉流浪人士。 “效忠于我,我赐给你们力量。” 一日之内,得三千奴仆。 女生看着数目颇多的部众,失望至极。3000人里,基因锁能解到第四阶的,不到10人。剩下的一阶、二阶基因锁顶多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而四阶基因锁也能和二级能量反应持平。 …… 又过了一个多月。 奴仆的数目并未增加。 赵渡买东西,依然有人帮他买单。 “是时候回来了,Evolution。” 当时的飞镖穿心而过却并不致命,Evolution在他的授意下离开养伤了。现在过了一个多月,他觉得差不多可以见面了。 Evolution满怀悲催地回来了。 …… 杨华在会议上指出:“自从70天前,第一个超能力者公开进入人们的视野之后,35天前,第二个超能力者出现了。后来出现的超能力者越来越多,他们目中无人,为祸人间,横行霸道,拉帮结伙,掀起叛乱,纷争不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白离回复道:“又有新的部门成立?” “恰恰相反,我们的权利又增加了。那些居心叵测的超能力者,也要为我们所用。赵渡杀敌,巨卵遁逸,我们的机会来了。共同研究,出成绩后,平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担责。” 陈秋良说:“用超能力者对抗灾厄之物吗?” “那只是一方面。全民进化的新时代,要拉开序幕了。” 这就是新世界赋予所有人的权能:心之力。 如此美好的新世界,或许可以被称之为浮尘世、乌托邦、理想国、梦想乡、完美之界、眷顾之日、灾厄纪元、时间终焉…… 享用午餐之后,卿雨汐将垃圾分解,步行出门。到了室外,他才注意到新世界和原有的世界没什么太大差别,除了一点:人数骤减。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几个活人。 进入学校,校内超市空无一人,门是开着的,空调还在运行。对面的教室里同样也空无一人,但,空调不运行。 这很诡异。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世界的走向。 往大了说,这股力量操纵着日月星辰的运转,也操纵着时轮变迁、生灵呼吸、四季更迭、潮汐涨落。 往小了说,这股力量在事物之间进行取舍、选择,同样是没人居住的屋子,谁家的空调开着,谁家的空调关了,这居然也有定数。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一部分,也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之所以要清除那些许下心愿的人,那是因为,规则不容拆分,而心之力,也不容污染! 到教室门口,抬手化去门锁,他径直走到原来的座位,像往常一样坐下,只一挥手,黑板上便写满了数字和字母。但这道数学压轴题,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看懂。 轻轻拍掌,顷刻间所有的书桌上都压满了厚厚的书本和试卷,桌椅板凳也都不再整齐。 在新世界里创造粉笔痕迹、创造书籍课本,这都不难。心之力赐予所有人创造与毁灭的权能,这是定数,也是约束。 作者的话 第四百八十四~四百九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八十四~四百九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一章 惊世骇俗的婚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大炎,昌平三年,这方世界迎来了它尊贵的穿越者客人,赵毅。 祁州,赵家庄。 赤金色的晨曦随着太阳的高升而逐渐加热,把土屋的墙皮烤得发烫。 州内连续多日滴雨未落,多地出现旱灾。 旱灾没有传到赵家庄,但太阳的烈光和强热落在这里,也让人很不好受。 “嘶……虽然开局低了点,但还好,有穿越者福利。出来吧,面板!” 斗志昂扬的欢呼声从一间刚死了人的土坯屋中传出,赵毅一边呼唤面板,一边融合原身的记忆。 ‘16岁加20岁,两世叠加,36岁,中年人了。啊呸!不能这么算。16岁的身体,20岁的魂。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依然灵活。’ 想到这里,赵毅自嘲地笑笑,放着大好的现代生活不过,穿越到这破地方,要是不干出一番事业,真血亏。 原身的记忆没什么亮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见到的最大的人物是庄主…… 赵毅很快融合了这段寒酸的记忆,而这时面板也正式打开。 熟练度面板。 一块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这画面似乎是在他心底里出现的,只有他能看得到。 【姓名:赵毅】 【年龄:16】 【境界:无】 【武学:无】 【特殊项目:活着(0%)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特殊项目?那确实是挺特殊的。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看到活着就能加熟练度的面板了。’ ‘就这点东西,不怎么样啊。武学?什么是武学?用石头砸人算不算?’ 赵毅奉行的是实践出真知,尽管屋里刚死了个人等着他处理,但他还是走出屋子,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块。 没过多久,他找到了二十颗直径三、四厘米的小石块,随后,他选择门前的大树作为训练目标。 这大树和成年人的腰一般粗,若是能砸中树,想必……想必是砸不中人的。 树不会动,但人会动。 可若是连树都砸不中,那几乎必然砸不中人,先找不动的目标训练,再想办法找移动目标训练,循序渐进为好。 赵毅心中振奋,看准了树,后退10步。 他投出第一颗石子,面板发生了变化。 【武学:投石(小学5.01%)】 ‘小学?这……系统也与时俱进了?好吧,投石果然算是武学。不管是投石还是投刀、投枪、投人,只要能消灭敌人就是好武学。5.01%?这数字怎么看着怪怪的呢?没有章法呀!’ 赵毅屏气凝神,紧盯目标,又投出两颗石子。 5.01%变成了5.03%。 ‘看来前面5%是自带的,至于是我自带的,还是原身自带的,那就不清楚了。一颗石子加0.01%,有意思,真有意思。算了,继续投石头吧。” 手中的二十颗石头投完,熟练度由5%加到了5.2%,他急匆匆地跑到树边捡回石子。 虽然捡石头的动作看起来很狼狈,但是熟练度增加真的很爽。 到第二轮投石,他有意控制力度,以免石头飞出太远不好捡。 但也不能太近,砸中和砸不中这两种感受,给人的体验是截然不同的。 砸出石头,砸中,男大学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轮投石,20次只中了3次。 第二轮投石,20次中了5次。 排除运气因素,命中率上升了。他心情大好,更加用心地练习投石秘技。 其实,人这种生物啊,是很热爱努力和奋斗的,前提是这些努力和奋斗能带来成果。 第四十轮投石,20次中了18次。 四十轮练习结束,熟练度上升到了13%。 和三个小时前的自己对比,命中率上升了500%,云泥之别! 赵毅掂量着手中的石子,觉得它们是那样的顺手、灵巧,虽不至于指哪打哪,但只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到。 他略感疲惫,心满意足地终止了训练,准备操办原身父亲的丧事。 虽然家里还有点余钱,但棺材是万万不能买的。 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吃这个亏。 人都死了,再搞那些虚的有用吗? 因此,他操办的丧事,极简。 趁着人刚死,仿佛和活人差不多,赶快背到自家田里,挖个坑埋了。 一铲子下去,泥土被翻上来,他颠起铲子,把土抛到一边。 这时亲爱的面板又有了变化。 【武学:投石(小学13%),挖土(小学30%)】 ‘已有60%,应该是原身自带的,咱可没什么挖土的经验,铲沙的经验还是有点的。’ ‘太黑心了,原身常常干农活,挖土的进度居然只有60%?我还以为会更高。’ ‘没有面板的支持,哪怕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也会被卡在某一个状态,再也止步不前。‘ ‘由此可见,我这熟练度面板当真不同凡响。付出必有回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又铲了几下土,面板停留在60%未动。大约一分钟后,他看向面板,那里终于变成了60.01%。 ‘不怕你加得慢,就怕你不加。挖土不比投石,熟练度加的不明显,但大致也符合天道酬勤的趋势,那就慢慢来吧。’ 然而很快他就扛不住了。在自家门口练习投石,那时太阳才刚升起不久,温度还不高,而且投石能费多大力? 这会日轮高悬,火伞当空,而挖土又特别费力气,因此只过了一刻钟他就感到有些吃力,想停下歇歇。 ‘量力而为,总是不会错的。’ 辛苦劳动后的休息总是格外惬意,他浏览原身的记忆,想找找有没有更高深的武学。 遗憾的是,没有找到。 普通农户,日常无非就是砍柴、劈柴、打水、浇水、刨地、锄地、割草、除草、打场、扬场……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条件习武。 但赵家庄里倒是有个习武的地方。 庄里有位教练专门负责这事,只要年满15,再交上二两银子,就能跟随教练练武。 只是,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家中积蓄只有一两半,这是一户人家两口人打拼了几十年得来的积蓄。 仅有一两半! 遇到丰年,勉强能存下点,为家里购买几个锅碗。 遇到灾年,指不定就得砸锅卖铁度日了。 丰年少,灾年也不多,过日子像挑着石头过河,很累人,但淹不死。 ‘家里还有些余粮,这几天练练投石,看看能不能打点鸟。毕竟不吃肉可不行。’ ‘不,打鸟?打个毛线的鸟,我要打鸟,我可以用弹弓啊,我干嘛要练习投石?’ ‘不对,这地方哪来的弹弓?不知道能不能制作出简易的弹弓。既然投石是武学,那么使用弹弓肯定也是武学。’ 赵毅瞎想了一会儿,等体力恢复,继续挖土,直到把人埋了才离开。 这么做虽然不会为他增加很多熟练度,但尸体不埋不行,半途而废更不行。 第四百九十二章 璀璨夺目的礼品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返回村庄的路上,赵毅在路边扯了几根魔虫草,折了几根形状合适的树杈,把魔草绑在树杈上,一个简易的弹弓就成型了。 ‘魔虫草弹性十足,但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泡在水里能多保持一会儿弹性,但也得尽快练习才行。’ ‘我把人埋了应该没事吧?邻居们都知道原身他爹活不了几天了,今天死了,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 ‘在这乱世里死个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想必不会有人为此找我的麻烦,当下还是先练习弹弓要紧。’ ‘这世间并不缺少武学,缺少的是发现武学的眼睛,我的创意正好起着眼睛的作用。’ 赵毅回到家里,已经临近正午,他吃上了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顿饭。 粟。 第二章 午后,赵毅依然选用大树作为目标,先前捡来的石头还能继续用。 用弹弓瞄准比投石时的瞄准简单得多,他用20块石头进行了三十轮练习就做到了百发百中。 【武学:投石(小学13.6%),挖土(小学61%),弹弓(小学3%)】 ‘连续400次使用弹弓瞄准,不仅让弹弓这一项的熟练度提高了3%,也让“投石”的熟练度提高了0.6%,虽然不多,但也是意外之喜。’ ‘而且,不同武学之间的联动证明了熟练度面板有无限可能!只要敢想敢做……’ 赵毅迫切地想要验证这0.6%的进步究竟表现在哪里。 于是他暂时放下弹弓,凝神静气,双眼紧盯着树干,仿佛视野之中只有这棵大树,其他事物都是模糊的背景板。 他后撤半步,深呼吸,掷出石块,正中树干中心。 ‘这种感觉……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心无旁贷,虽然累了点,但效率更高。’ 他打开面板,只见投石的熟练度从13.6%跨越到了15%,弹弓的熟练度从3%跨越到了3.5%。 ‘投石和弹弓的增长比例不同了?因为我最后一次的动作是投石,而不是弹弓,所以投石会增加的更明显?’ 赵毅喜出望外,自言自语道:“熟练度也是讲究悟性的,盲目地重复体力劳动虽然有效,但效果不明显,多进行总结、改良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 他改用弹弓,回想着刚才的状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动弓弦,看准了之前石块砸中的地方,松手,石块飞出,正中目标。 这次他不急于打开面板查看熟练度,而是趁热打铁多练习几次,巩固技艺。 好的心得体会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的,这样的机会一旦出现,就要利用到极致。 他一连巩固了数十次,用在瞄准上的时间越来越短,动作也越来越快,但命中率并未下降。 连续发射,甚至……不瞄准直接发射! 连续四次不瞄准,他终于击中了一次。 “不等了,面板,出来。” 【武学:投石(小学15.2%),挖土(小学61%),弹弓(小学5%)】 ‘这次的巩固让弹弓的熟练度又增加了1.5%,熟练度5%就能做到瞄准树木百发百中,是时候改用更小的目标练习了!毫无挑战性的任务多没意思!’ ‘投石的熟练度也增加了0.2%,相当于200次练习弹弓的增量。这种组合练习确实比单一的练习效果更好。’ 他满心欢喜,后退五步。树还是那么粗,但由于距离的缘故,树在他眼中变“小”了。 拉动草绳,瞄准,松手,一气呵成,未命中。 ‘距离增加一半,难度增加的可能不止一半,这时候要是能有相关论文就好了。没有理论支撑的实践,终究还是有点吃力啊! ‘古代那些先贤前辈真是不同凡响,能在没有面板的情况下走出一条条新路。以前还觉得我上我貌似也行,实践之后才知道不简单啊!’ 又经过十轮200次练习,十五步之外也有了不错的命中率。 【武学:投石(小学15.4%),挖土(小学61%),弹弓(小学6%)】 “好,好极了,我得休息一会儿恢复恢复精神。这世界没有空调,真是麻烦啊!” “虽然这副身躯经过了十几年的磨练,对环境的抗性比较好,但我的精神没有经过磨练啊!” “如果是原身,这样的训练还能再继续,但我就不行了。” “不过嘛,如果是原身,大概想不到这样的训练方式,只能把挖土、除草这类事的熟练度刷满。” 赵毅午休醒来之后,又开始练习弹弓术。 这次他不再以粗大的树木为目标。 他用木棍在土坯墙上画了个手心那么大的圈,然后倒退五步,双眼紧盯着那个圈看了约有一分钟。 黄色土坯上的小圈在他眼中仿佛焕发着金光,那金光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把石头“砸”进圈里。 这或许就是进入了状态。 人无信不立,熟练度无目标不成。 坚定了目标,巩固了信念,这样的锻炼,效果会更好。 以树干为靶子,百发百中并不困难。但是以墙上的小圆圈为标准,赵毅第一次失手了。 第二次也失手了,不过还好,他已经命中了圆圈所在的土坯,虽然石头没打在圆圈内,但也没差太远。 到第三次,赵毅刻意瞄准了圆圈外的另外一个点,这个点与刚才的点几乎对称。 赵毅瞄准圆圈尚且无法击中,更何况是比圆圈小得多的一个点? 他这样做,倒是有些揠苗助长、急于求成的意思了。 但他不以为然。 有目标是一件好事,但是能快乐地完成目标,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像人摄入蛋白质会有益于身体健康。如果父母强行要求一个不喜欢吃牛肉的人通过吃牛肉摄入蛋白质,那这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可若是换成其他令人容易接受的食物,那不就无压力了吗? 他要瞄准的是圈,这不假。 但是圈旁边的任何一个点,只要是他定下的目标,都可以作为他临时的练习对象。 经过了几十次的尝试,他终于击中了那个不在圈内的点。 赵毅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 完成目标之后的满足感瞬间化为疲惫,强势地朝他压过来。 他恍惚间竟感到精神耗尽,头晕眼花,几乎站不住。 赵毅深呼吸,屏气,重复数次,并闭目,放空大脑,呆呆地站了约有半分钟,这才好受一些。 “打开面板。” 【武学:投石(小学15.6%),挖土(小学61%),弹弓(小学8%)】 ‘弹弓熟练度从6%加到了8%?我才练习不到100次吧?竟然获得了400次的增量!’ ‘怪不得我觉得比练了一上午还累呢!我的苦没有白受啊!’ ‘投石熟练度增加了0.2%,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但也相当于200次弹弓的训练量。’ 看了面板,他再次精神抖擞。随后,他瞄准了小圆圈。 第四百九十三章 时光镌刻往事录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一次,击中。 第二次,又击中。 他后退两步,瞄准,发射,再次击中。 他掂量着手中的石子,疑惑道:“怪事,这次的进步这么大?这就是突破极限的作用吗?我是没有极限的,继续,突破!” 这一破就是五轮100次训练。 【武学:投石(小学15.8%),挖土(小学61%),弹弓(小学9%)】 投石和弹弓都有了显著提升。 ‘面板有无限好处,只可惜我才刚刚上手,无法开发出它的全部妙处。它就像是一个亲密的朋友,知道我的所需,给我带来最佳回馈,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统计数字的机器。’ ‘七步之内击中圆圈,这还不够。如果要打飞鸟,至少得十步,甚至十五步。等解决了温饱问题,再存够二两银子,就能学习真正的武学了。’ ‘没有任何功法,全靠我自己摸石头过河,虽然快乐,但是效率不高。而且也缺乏参考对象。’ ‘万一我把投石弹弓全部练到100%,然后和一个普通人对招还被秒杀,那就太冤枉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天不到投石的进度就到15.8%了,想必很快就能到100%。’ ‘我是先练习更有用更实用的弹弓呢,还是先练习进度更高见效更快的投石呢?’ ‘又或者是练习一个完全用不到,但是只需要出力气,而不需要动心思的挖土?’ ‘虽然这几条路殊途同归,我不是很赶时间,把它们都练到100%也不在话下,但我想进步的更快。’ ‘在这乱世之中,吊打一两个普通人,不叫真本事。’ ‘至少得成为入品武者,在这个村庄里才算有自保之力。’ 他经过了一番思量,决定先把弹弓术练到十步之内百发百中。 当然,这种练习只能持续到天黑。 天一黑,仅凭狭小的屋内,他是没办法练习的。 更何况夜里点灯实在是件太过奢侈的事,他不想让家产被快速挥霍。 不过,夜里还有一件事可做。 倘若天气够好,月明星稀,挖土是没问题的。 而且,夜里温度更低一些,虽说有蚊子侵扰,但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其实是比白天更适合行动的。 一个下午好几个小时,除了刚开始那一会,他需要站在院子里练习弹弓术,之后他就一步步后退,拉长距离,直到退进屋子里。 可能是由于屋子比室外凉快,他练习的效率上升了一些。 在傍晚时分,他的弹弓进度达到了惊人的15%,此时的投石进度则是17%。 吃过晚饭后,赵毅扛着铁锹走到地里,借着月光进行劳作。 ‘夜里挖土,我真是劳动模范。1分钟加0.01%,虽然少,但这就好比制作零件,每制作一个零件就能得到一个零件的工资。这大晚上的,也不是正经的工作时间啊,要是能来点加班费就好了。’ 明月高悬,赵毅累到半死。 他躺在地里,也顾不上弄脏衣服了,反正衣服只要没破就能穿。 太阳落山了许久,温度也降低了许多,冷风吹干身上的汗,竟有丝丝凉意。 “面板,出来。” 【姓名:赵毅】 【年龄:16】 【境界:无】 【武学:投石(小学17%),挖土(小学62.7%),弹弓(小学15%)】 【特殊项目:活着(1%,不可提升)(可使用“潜能爆发”,使用后自身的能力提高到原来的101%,持续一天)(可叠加使用,每叠加一次,效果都是原来的1.01倍)(当前可使用次数:1)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系统统计了170分钟的工作时长?还行。但这挖土是真累人啊!’ ‘潜能爆发?1%?这是何意?有点少吧?虽然是次方叠加,但1%能有什么大用?而且,这使用次数从哪里搞?一天一次?’ ‘要真是一天一次,那我不得苟上个三五年,然后一下子使用1000次?1.01的一千次方是个很大的数字吧?一万?两万?等天亮了我去算算。’ ‘不过,特殊项目激活,是不是意味着新的一天到了?那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吃过早饭,赵毅到野外采了几根魔虫草组装了弹弓。 新的一天又有了新的训练目标。 赵毅在土坯缝中插了一根小木棍,棍子上用魔虫草绑着一块直径三、四厘米的小石块。 不错,就是他用来训练的那种石块。 后退十步,练习开始。 第一次,未命中。 第二次,未命中。 第六次,命中。 第七次,未命中。 第八次,命中。 这一练就是一百轮2000次。 【武学:投石(小学19%),挖土(小学62.7%),弹弓(小学25%)】 ‘虽然今天上午没有突进环节,但收获也不错了。开始烧饭,烧饭的时候算算1.01的次方。’ 米上锅,点柴火。 赵毅有了几分钟的闲暇时光。 他用木棍蘸水,在满是草灰的地上划了一道。 1.01的二次方,1.0201。 1.01的三次方,1.030301。 ‘那么,按照规律,四次方是不是1.04040401?’ 1.01的四次方,1.04060401。 ‘我还以为找到什么规律了呢,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添柴,继续算。’ 1.01的五次方,1.0510100501。 ‘好,到此为此,我要是再算1.01的六次方,那我的大学就白读了。1.01的五次方和1.051十分接近,接下来该算1.051的二次方了。’ 1.051的四次方,1.22。 1.22的五次方,2.7,这差不多就是1.01的一百次方。 2.7的四次方,约等于53。 也就是说,400天的积累,能获得53倍力量。 800天的积累,2809倍力量。 1200天积累,148877倍力量。 ‘我仿佛看到了未来。三年,十五万倍!倘若萧炎同志也有我这个系统,那他在三年之约的时候有十五万倍力量,画面太美,不敢想象。不知道算数有没有熟练度。也看一下吧。面板。’ 【武学:投石(小学19%),挖土(小学62.7%),弹弓(小学25%),算术(小学2%)】 ‘真狠啊!万物都可武学是吧?万法归一,处处是武?武不在体,而在于心?’ ‘等我有钱买纸了,我一定要把算术刷满。就这一会儿加了2%,比挖土快多了。’ ‘真不愧是高贵的脑力劳动,见效非常明显啊!’ ‘不知道背书算不算武学。原身家里虽穷,但还是有几本书的。’ ‘背书背出一个武道大成者,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无需习武,我便是武。’ 虽然赵毅心里这么想,但他午休醒来后并未读书。 他的身体很诚实,诚实地选择了熟练度更高的项目用于练习。 一个下午,一百五十轮,3000次。 【武学:投石(小学22%),挖土(小学62.7%),弹弓(小学40%),算术(小学2%)】 夜里,赵毅再次化身锄地狂魔。 夜深人静,打开面板。 【武学:投石(小学22%),挖土(小学65%),弹弓(小学40%),算术(小学2%)】 第四百九十四章 灵光汇聚三阶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特殊项目:活着……当前可使用次数:2……】 赵毅小声嘀咕道:“记录了230分钟的挖土时间?但我好像觉得比昨天更轻松了。身体素质提升了?可使用次数果然增加了1次,未来可期啊!” 第三天,白天,六千次弹弓练习,夜里,挖土。 【武学:投石(小学28%),挖土(小学68%),弹弓(小学70%),算术(小学2%)】 “很好,再有一天的练习,弹弓的熟练度就能到100%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100%之后的层次了。终于要小学毕业迈入初中了吗?” 赵毅带着铁锹回家了,夜里他激动得睡不着,于是又回到地里挖土。 不知不觉,天亮。 【武学:……挖土(小学74%)……】 ‘按照以往得经验,挖土100分钟,进度增加1%。一夜过去了,系统记录了600分钟挖土时间?’ ‘现在是夏天,天亮得早,此时还不到六点。也就是说,我在不到六个小时里,挖了600分钟土?’ ‘看来是挖土的效率提高了,所以熟练度增加得更快。这种纯体力劳动,倒是很有渐入佳境的意味。’ ‘要是再继续挖下去,说不定我的挖土熟练度比投石熟练度先到100%。’ 第四日,下午。 【武学:投石(小学33.8%),挖土(小学74%),弹弓(小学99%),算术(小学2%)】 “最后两百次,胜利就在眼前了。加大点难度,同时发射两颗石子。” 难度一加大,赵毅的百发百中立刻被打破。 两颗石子都未命中目标。 ‘不急,慢慢来。两颗石子命中同一个目标本就不科学,先试着让其中一颗石子命中。” 赵毅经过十余次的尝试,终于击中了一次。 这时他感到从心脏中涌出一股股热流,热流漫过全身,像在冬天里洗了个热水澡,温暖,令人沉醉。 “面板,打开。” 【姓名:赵毅】 【年龄:16】 【境界:九品】 【武学:投石(小学34%),挖土(小学74%),弹弓(初中0%),算术(小学2%)】 【特殊项目:……9……】 “境界突破伴随着身体素质突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品境界,至少能单手举起一百斤的重物。” “潜能爆发的使用次数增加了6次,小学六个年级,毕业之后加6次?” “不知道投石、挖土到初中层次会不会也为我增加使用次数。” “九品,我的实力在村庄里不说数一数二了,至少能排入前五。只要不和庄主、教练对上就没事。” “习武的事要重新考虑了。其一,此世的武学未必适合我。其二,我九品,教练也九品,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要不,去‘借’一本武功秘籍,抄完了再还回去?但这件事得等我到七品再做才踏实。” “眼下还是继续练习弹弓吧。白天练弹弓,晚上挖土,等投石和挖土都到初中层次,再做打算。” 这是一颗被水和云覆盖的行星,从太空上看,它呈现神秘的蓝白色,因此被称之为蓝白星。 2333年4月,一位熬夜苦读的高三学生被尊贵的穿越者占据身躯。 孟上荣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这世道很复杂呀。” 蓝白星上至少有四个大势力,人族,进化人族,异人族,原始人族。 进化人族是从人族里分出去的一类人,这些人穿着奇装异服,说着表意不明的怪话,智力低于普通人,武力高于普通人。 并且,进化人族的身躯都有一定程度的异变,最轻微的只是瞳孔、毛发变色,最严重的甚至会变成异形。 异人族住在火山、冰川、高原、森林,原始人族住在深海。进化人族住在天空和陆地,人族也住在陆地。 与人族敌对的最严重的就是进化人族,尽管二者同源同根。 孟上荣冷静思考今后的去向。 无父无母的开局,非常适合他这个外来者。 但这并不是成为主角的关键。 关键是明天的能力觉醒。 一旦失败,不说万劫不复,至少一辈子无法翻身。 孟上荣正想着,忽然听见玻璃珠滚动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到厨房,看见一颗紫色的珠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 他一开始还有些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孟上荣捡起珠子,反复观察。它约有半个掌心那么大,材质像是某种宝石,闪着奇异的紫光。 “超凡世界里的珠子,不管了,先许个愿吧。我想得到一枚硬币。” 没有反应。 “帮我把我邻居家的电钻拿来。” 今天是周末,对高三学生来说弥足珍贵的周末。 然而邻居一大早就在装修,阵阵噪音吵得孟上荣六点钟就醒来,并再也睡不着。 电钻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它静悄悄地躺在地板上。 孟上荣欣喜若狂,这珠子竟然真的蕴含着超凡力量。 “不能让人实现愿望,但能凭空转移物体?把我放在学校里的物理课本拿来。” 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的用语不够恭敬?把我卧室里的茶杯拿来。” 孟上荣话音刚落就看见茶杯,茶杯里的水,毫无波动。 “看来是有距离限制,太远的物品不能转移。那么,能不能往回转移?把电钻送回原来的地方。” 电钻消失了。 “把我的茶杯送到客厅茶几上。” 茶杯消失了,孟上荣走到客厅,果然见到了茶杯。 “珠子与我心意相通,我想让哪个杯子转移,就能让哪个杯子转移。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都可以自由转移。” 孟上荣心情大好。 在明确了珠子的用法之后,他感到未来豁然开朗。 即便明天没有觉醒出强大的能力,也不愁吃喝。 应天市第一高中。 操场上飘着十个闪烁着白光的法阵,学生们按照班级和学号有序排列在法阵周围,等待觉醒。 别人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但孟上荣无所畏惧。 “A级雕刻能力,罗浮。” 几声欠揍的笑声从阵法中传出,一道瘦削的身影从其中走出:“劳资是A级,以后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劳资。” 说着,罗浮握起拳头在空气中狠狠一划,摆出并不标准的雕刻姿势。 有不少觉醒出G级、F级能力的女生,都对他抛去媚眼。 学校每年觉醒出A级能力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以说,此时的罗浮,已经一跃成为众人眼中需要仰望得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气温突然上升。 明明才早上八九点钟,却有种置身火炉的炙热之感。 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很明显,有人觉醒,引发异景。 而能带来异景的,能力品级绝对在A以上。 众人都瞧见一只金乌冲天而起,一波波热浪迎面扑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君王执笔和氏璧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但很快那金乌就俯冲向地面,融入一名女孩的身体里。 “S级驭火能力!”负责觉醒的老师激动道。 现场当即是炸裂开了! “S级?” “校花就是不同凡响啊!” “人家有个当院长的爹,各种资源从小没少过。” “别嫉妒了,天赋高未必是好事,以后肯定要上前线的。” 孟上荣看着那从觉醒阵法中走出来的少女,一头蓝色头发,随风飘逸,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材,这长相似乎更适合驭冰呢? 人群渐渐寂静,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觉醒。 孟上荣却在浮想联翩:连“校花”这种抽象的东西都出来了?还有啊,在大庭广众之下觉醒、报出每个人的能力,如果我是进化人族的首领,我绝对会把这些小天才挨个狙击了。 不多时候,孟上荣来到了队伍的前头,负责觉醒的老师,是他的班主任高雁。 孟上荣走进阵法,忽然眼前突然一黑。 如同处一片深渊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这就是觉醒?” 孟上荣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阵法之中,这是规矩。 很快,孟上荣看到两颗蓝色的瞳孔,而后,蓝色瞳孔飞快朝他袭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A级熔炼能力!”高雁刻意提高了音量,她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教出了个好学生。 孟上荣睁开双眼,就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让高雁面露惊恐之色,后退了两步。 “蓝色眼睛,这不是人类吧?” “难道是进化人族?” “对,只有进化人族才有异于常人的眼睛。” “别胡说,我听说进化人族的智商都不高,能考进咱们学校的,智商肯定都过关。” 听到这些话,高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班里有一个A级,虽不是她的功劳,但奖金肯定不会少。 但如果这个A级不是人族的A级,而是进化人族的A级,那她不仅没有奖金,还要受到处分,甚至背上通敌、包庇的罪名。 高雁正想为学生解释几句,可随后出现的人影让她不敢再开口。 那道人影走到孟上荣身前:“谁说的进化人族?给这位同学道歉。进化人族千千万,但这位A级的同学,一定不是进化人族。。” 高雁连忙附和道:“校长说的对。学校里不可能有进化人族。谁再说进化人族,就是破坏人族团结。” 带头质疑孟上荣人族身份的人悻悻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的坏话。” 孟上荣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都是无心之失。” 校长朝孟上荣竖了个大拇指:“能原谅同学,就这份气度,翻遍整个进化人族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 孟上荣尴尬笑笑:“校长过奖了。” “蓝色瞳孔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要是怕别人误会,可以戴美瞳掩盖一下。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吧。” 校长和孟上荣离开后,操场上又爆发了一阵阵激烈的讨论。 “竟然惊动了校长。这待遇比校花还高级啊!” “谁让人家有一双不同凡响的眼睛呢?” “我看古书上记载那些大人物都长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你也说是古书了,现在要讲科学。” “A级熔炼天赋,可比雕刻强得多。” “要我看还是校花的能力最猛。” “那不废话吗?A级和S级能比?” “你说咱们学校什么时候能出一个SS?” “那你别想了,听说上一个SS还是在二十年前。” 校长办公室里,方务给孟上荣倒了杯温水:“A级熔炼能力,按理说不会改变瞳孔的颜色。” 孟上荣的手颤抖了一下。 方务继续说道: “人族和进化人族的区别很大,但人族和进化人族结合,他们的后代中,有的与人类很像。” “现在的主流价值观都是人族和进化人族势不两立,所以很少提及两者结合产生的后代。” “不过你也不用为这事烦心,你在人族的领地里觉醒了A级能力,那你就是人族的一员。” 孟上荣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多谢校长告知。” 方务点点头:“这点小事,用不着谢。用桌上的空玻璃杯试试你的熔炼能力。造成的破坏我买单。” 孟上荣本来就有测试能力的想法,校长的建议正合他意。 他在心中默念:“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而后隔空发动能力,把玻璃杯的手柄熔出了一个裂口。 方务为他鼓掌两声:“不错,不错,这能力若是用在人的身上,那就不得了了。别看苏雪晴的能力是S级的,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不如你。” 被人追着夸,孟上荣稍显窘迫:“校长,你这么看好我?” 方务拿起杯子,还未凝固的玻璃散发着危险且迷人的高温:“你的潜力很大。觉醒法阵是给纯血人族用的,对你来说,你还有一部分能力未觉醒。” 这一点,孟上荣也感觉到了。除了熔炼,他还有一种能力。 “校长,有办法完全觉醒吗?” “交给时间吧。若有朝一日,我们和进化人族合为一体,一定会有很多像你一样优秀的孩子诞生。回操场吧,按说今年还能再出一个A级。” 操场上,已经觉醒能力的人排在法阵的另一侧,在觉醒仪式结束之前,所有人不得随意离开。 孟上荣和方务返回操场,还未等到下一个A级出现,人群中又响起了呐喊声。 有人惊呼道:“白发!” “进化人……人。”进化人族四个字到嘴边了,但那位学生没敢说出口。 方务立刻走到白发学生面前,他看着法阵旁边的显示屏,读出了上面的结果:“C级跑步能力。” 众人看到校长不仅没有兴师问罪,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方务严肃道:“各位同学,看好了,进化人族的奸细,混入我们的城市里,会有什么下场。”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不还有老师说学校里没有进化人族吗?怎么现在就出现奸细了?奸细是谁?该不会是这个白头发的人吧? 白发学生的班主任是高启。高启生怕自己要担责任,慌张问道:“校长,奸细在哪儿?” 方务冷哼一声:“白头发,这不就是进化人族的标志吗?” 高启心存幻想,据理力争:“校长,这种不影响生活的变化,也算进化人族?” 方务面无表情道:“是否影响,他本人说了不算。等他死了,自会表现出来。” 方务抬手一指,一柄青绿色的铁剑飞出,穿过白发学生的心脏。 人们都为之一震,心生惊恐:无恶不作的进化人族,竟然就隐藏在学校里? 高启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然而就在这时他还是没忘记拉人下水:“校长,那个蓝色眼睛的人呢?” 第四百九十六章 能量流动成心愿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人们都为之一震,心生惊恐:无恶不作的进化人族,竟然就隐藏在学校里? 高启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然而就在这时他还是没忘记拉人下水:“校长,那个蓝色眼睛的人呢?” 方务厌恶地看了一眼高启:“C级能和A级比吗?如果你这位学生是A级,那就罪不至死。” 孟上荣是这场“锄奸行动”的旁观者之一,他听到“罪不至死”四个字,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如果他不是A级,岂不也成了奸细? 混血人族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孟上荣看着白发同学的尸体,心有所感,惊觉第二种能力有所复苏。 高启似乎找到了方务发言中的漏洞:“校长,您就直说吧,那个蓝色眼睛的人,是不是进化人族?” 方务摇了摇头:“不是。你近几年就不要教高三了。你的班里出现了奸细,在明天之前,我要看到你的一万字反省报告。” 高启松了口气。不教高三,那就和奖金无缘了。这惩罚看起来重,但要细算的话,他已有的利益没有任何损失,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忽然,一道飘渺动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方务校长,你对人族可是客气的很啊!” 方务抬头看向南边的天空:“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躲藏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柄铁剑冲天而起,飞往操场北边。 然而很快,众人便听见“咔嚓”几声,铁剑断裂,落在地上。 来者是两个穿着塑料衣服的人,一个五大三粗,起码有三米高,肌肉和塑料搭配起来,很是滑稽。 另一个双臂、双腿上都布满了眼睛状的图案,看起来诡异且惊悚。 “是什么大事惊动了千眼将军?何必这么早来送死?”方务嘴上说着玩笑话,但他可一点都不敢大意。 千眼将军,齐牧,进化人族的新秀之一,六十二级。 最难得的是,这位将军年仅十七岁。 十七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在人族里,十七岁才刚觉醒能力。 就操场上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有十七岁了,但其中有些人甚至还没觉醒。 而进化人族行事随心所欲,没有章法。 他们可不会管提前觉醒能力有多大危害,他们看重的是眼前的苟且。 据小道消息,齐牧七岁时觉醒。只用了九年就升到六十二级,少说也是A级。 三米高的壮汉一本正经地说:“千眼将军不是来送死的,他是来杀你们的。” 课本上写着“进化人族智力水平相对低下”,这下子学生们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相对低下”。 咱们的校长在逗你玩呢,你还傻乎乎地接话了。 千眼将军也没聪明到哪去。他嘟囔着说:“我有曹公之志,我是妇女之友。” 众人都觉得耳朵和智商都受到了侮辱。 看着挺清秀一小伙,怎么一开就就是如此惊世骇俗的自我介绍! 进化人族的将军,竟然也是智力障碍者? 想到这里,人们对进化人族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 宁可死,也不能变成这种呆呆傻傻的新奇物种! 就在这一刻,孟上荣确定了他的立场:消灭所有纯种进化人族!一个不留! 孟上荣发动“天地熔炉”,淬炼大个子的身躯。 校长只点名了千眼将军,言外之意就是,千眼旁边那个人实力较弱,比较容易对付,因此孟上荣选择这人小试牛刀。 “啊!”三米高的壮汉甩了甩手臂,随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左臂上,“好烫。” 壮汉看了看手掌,略有灼烧的痕迹。但还好,胳膊上的高温热源已经被扑灭。 然而这一巴掌力度不轻,原本只是烧伤,灼烧后的脆弱皮肤被他一拍,竟产生了撞击的效果。 烧伤加撞伤,哪怕是壮汉,也不好受。 这就像是,用水果刀捅一块生肉,效果不明显。但如果是煮熟的肉,那就不一样了。 在壮汉哀嚎的瞬间,方务和齐牧同时出手。 绿色铁剑像雨幕一般倾泻而出,黑色眼睛如同乌云流淌飘散。 孟上荣对校长很有信心,毕竟校长自始至终都没喊过“撤退”。 校长没喊退,不代表孟上荣不退。 孟上荣退到人最多的地方,然后朝着千眼大喊: “曹公那个年代,女子十五岁出嫁,十六七岁就生儿育女,不到二十岁就叫少妇。” “曹公四十岁喜欢不到二十岁的妇人,那叫志趣。你不到二十岁,当四十岁妇女的朋友,这叫有病!” 他这话太拉仇恨了,不躲远点他都不敢说。 但是,谁让他的第二项能力叫做“众生把柄”呢? 只要指出对方的错误,就能削弱对方。虽然这种削弱是暂时的,但它无下限。 千眼将军齐牧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智商不高,但好话坏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特别是最后一个词,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要知道,那些大姐姐都夸奖他“聪明机智”,他的同事都称赞他“足智多谋”。 齐牧看向人群,想把说他坏话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断! 孟上荣不了解这位千眼将军,他的首波攻势是根据对方的自我介绍精准打击。 这波打击符合事实,千眼将军的能量级从62级降到了61级。 七十三级的方务抓住机会送出一剑,砍断了齐牧的半截手臂。 然而只过了一瞬间,齐牧的手臂再次长出,只是没有了眼睛图案。 方务心中一讶,传闻竟是真的! 传闻中说,千眼将军身上有一千多只眼睛,一旦身体受损,就能消耗眼睛迅速复原! 孟上荣看到校长占据优势,他酝酿了片刻,发动第二波攻势:“曹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就你得到的那点破烂,也配和曹某人相比?” 孟上荣的第二波攻势纯属碰运气。 但他运气特别好,猜中了。 千眼的能量级再次下降。 齐牧大吼:“别说了!” 他伸手一抛,数百颗眼球形状的物体飞进人群。他看准时机,闪身跃入人群。 齐牧如此疯狂是有原因的:每当他和一个朋友产生超过友谊的交往,他身上就会多出一只眼睛。每只眼睛能为他提供1%加成。他有千眼,本不惧七十三级的校长。但刚才那一剑,他损失了几十只眼睛。而且,他的能量级下降,颓势更显。 孟上荣一边撤退一边回头看,眼看千眼即将抓住他,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孟上荣默念:“帮我把千眼将军的左眼和右眼送到地上。” 他有三种能力,天地熔炉,万物把柄,传送珠。 传送珠生效,齐牧没了双眼,陷入短暂的失明。他很快就复明,但他的脚步停了一瞬,被方务追上。 一剑断臂,一剑断腿。 两剑下去,齐牧损失了上百只眼。 “无心将军,救命!” 第四百九十七章 非你莫属的机会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随后,众人看到一个歪着头、淌着口水的年轻女子从天而降。 这女子头发极长,垂到地上。 她穿着由树皮树叶制成的衣服,或许这些东西根本称不上衣服,而是装饰品。 它们像是耳环、项链、手镯,丝毫起不到保暖、遮蔽的作用。 众人都觉得这人惨不忍睹,伤风败俗,对进化人族的憎恶感又增加了几十倍。 “好恶心!” “这人怎么这样!” “这是个疯子吧?” “她好好看。” “谁说的?” “她好看那你娶她啊!说不定能少奋斗几十年呢。” “是啊是啊,娶了进化人族的将军,一下子就能成豪门贵族。” “如果不看脸,好像……” “可惜,虽然好看,但别人也能看,那多没意思啊。” “做个头颅矫正手术,说不定从头到脚都好看。” 有老师呵斥道:“不利于团结的话,千万不要说。” “我们就是开玩笑。谁会娶一个疯子啊!” “对对,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学生一句话把话题带偏了,当老师的也只能无奈笑笑,不好再去追究什么,只得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们要有伟大、光荣、正确、健康的择偶标准,不然很容易被进化人族拐走。” 孟上荣忽然意识到,人族的平均智商高于进化人族,但是二者之间的最大区别,并不是智商。 至少有些同学的智商看起来很像进化人族。 不过,孟上荣被那位同学的话影响,他仔细看了看无心将军。 皮肤、身材都很好,虽然穿着怪异的服饰,但这服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清纯大方不做作。 这画面对高中生而言很有冲击力。 很有教育意义。 孟上荣看了一会,得出结论:如果不看脸,她确实是个美女。并且,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奇装异服也别有一番滋味,值得学习。 学生们在一边瞎起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校长就是内行。 方务暗暗叫苦:这群疯子动辄六七十级。他们升级没有瓶颈,力量没有限制,天赋还超好,真是没天理了! 七十五级,无心将军,十八岁,梁朝雨。 校长几年前过了四十大寿,眼前这人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等级却比他高两级。这也难怪方务心里不平衡。 梁朝雨正要大显身手,却有另一人追着她来。 人们看到那人衣着打扮都正常,都感到如释重负。 校花苏雪晴大喜过望:“老爸,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觉醒,我肯定得来看看。拿着,给你准备的,大功率喷火器。”苏泽把一个红色的金属罐递给苏雪晴。 这金属罐很像灭火器,但苏雪晴轻轻一按,数米多高的烈火喷涌而出,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火焰在空中聚成球状,乍一看竟有些微型太阳的模样。 苏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方务:“方校长,学校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两位将军?” 方务被打得节节败退:“没时间解释了,先消灭敌人。” 四十五岁,苏泽,七十八级,A级锻炼能力。 战场分为三份:方务对战千眼将军,苏泽对战无心将军,剩余的老师们牵制壮汉。 所有人都认为一场规模颇大的“战争”即将打响。 但无心将军看着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做起事来却很麻利。 无心将军梁朝雨随手抓了个学生当人质:“别过来,让我们走。” 苏泽迟疑了一刹那。 方务见状急忙大喊:“别管学生了,杀。” 苏泽回过神来:一旦将军跑回前线,他们造成的损失必然大得无法估量。牺牲一个学生,换取成百上千人活下来的机会,不亏!我不该犹豫。 梁朝雨把人往空中一丢,狂奔到方务那里。 方务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不适,他感到手中的剑似乎在逃避这个敌人。 梁朝雨用左手拽住齐牧,紧接着,她遁到另一处,用右手拖着壮汉,顷刻间便跑得没影了。 敌人走远了,但在场的所有人还是不敢让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见此情景,方务出言安抚: “你们不用怕,这里是我们的城市,是我们的家,在家里要放轻松,继续觉醒。刚才被当成人质的那位同学,我会上报联盟,为你颁发见义勇为徽章。所有在场的老师,多发一个月的工资。所有到A级的同学,跟我来一趟办公室。苏先生,您稍等,我给他们开完会就回来。” 校长三言两语把这件事处理了。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大战没有发生。 其实方务心里很不平静。 今天这事莫名其妙,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若是两位进化人族的将军在校内大开杀戒,把S级、A级、B级杀个干净,上面一定会追责,他也一定会受到严厉处分。 办公室里,校长方务,S级苏雪晴,A级孟上荣,A级罗浮。 方务深吸一口气,尽量显得轻松一些,这才开口侃侃而谈: “刚才的战斗你们也看见了。进化人族都绝非善类,你们对这话肯定有更深的领悟。” “你们的能力都不错,在你们以后的生涯中,这样的战斗还有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 “在你们上战场之前,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培养你们。” “不要有压力,将军虽然年轻,但他们觉醒得早,寿命不会太长,你们肯定能踩上他们的坟头。” “据我所知,千眼将军八岁时觉醒,现已六十二级。给你们九年时间,你们都能到六十二级。” “但是,千眼的寿命比你们短了二十年,他没什么好怕的。” “至于无心将军,好像是六岁时觉醒,十二年,升到七十……” “提前觉醒,不仅让她的寿命大幅度缩短,还让她的智力水平停留在了六岁。” 方务突然岔开话题,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惨痛的事实:十二年时间,根本不够这些学生升到七十五级。 即便是苏雪晴,也不太可能。 为了不打击学生的积极性,他不得不转移话题。 到这时,三人才稍稍面露喜色。 孟上荣看到那两位将军年轻有为从,着实产生了动摇。 但在得知提前觉醒、寿命缩短这一重要情报之后,孟上荣顿时感到舒坦多了。 修行之路漫漫,遇事万万不能急。 方务看到学生脸上有了笑容,他的心情也好了些,言语间多了些轻快的意味:“苏雪晴,你是S级,可以在学校仓库里挑选两件自己喜欢的秘宝。A级的同学,一人一件。” 方务带着学生去仓库,与此同时,两位将军和一位壮汉正躲在校外的一个小巷里总结失败原因。 无心将军率先找到亮点:“陈晓,是不是你太胖了?你得减肥了。” 只有四十七级的陈晓大为不满:“你才太胖了。” 作者的话 第四百九十一~四百九十七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九十一~四百九十七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八章 祸水东引的前兆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心将军当时就给了陈晓一巴掌。 陈晓立即改口:“我减,减,减。” 千眼将军这会儿歪着头,笑看两位同事打打闹闹。 “我踏马吃吃吃吃吃吃,吃掉烦恼,吃掉争吵,吃掉疲惫,吃掉伤痛……吃掉智商。不好意思,吃多了。我吐出来还给你们。” 巨噬将军是四人里面最正常的,他呼出一口凉气,把吃多的智商还给同事,但只还了一半:“上面派我来接应你们,你们干什么去了?” 无心将军也给了巨噬将军一巴掌:“你看到我烦恼了?再吃点,把陈晓的肥肉吃了。” 巨噬将军一甩头,咬住了无心将军的手。 看到这场面,千眼将军一下子就慌了。 无心将军再次伸手,巨噬将军再次挨了一巴掌。 千眼呆站在原地,瞠目结舌,他急忙劝架:“快回天空城,在人类的城市,我们的智商会下降。” 无心和巨噬的争端这才告一段落。随后,巨噬吃掉了陈晓的身高和体重,这让陈晓很是心痛,一路上都板着一张脸。 校园仓库里。 苏雪晴、孟上荣、罗浮都看中了储物秘宝。 苏雪晴选了个刻着火焰图案的戒指。罗浮选了手镯。 孟上荣看中了一把青铜钥匙。他决定把钥匙和传送珠组合起来使用,这样就不易被其他人察觉了。 之后,苏雪晴拿了块火焰属性的宝石。 众人离开仓库,回到操场。 操场上,奸细的尸体还在,没人敢动。 千眼将军的手、腿、眼睛还在,也没人敢动。 孟上荣看到千眼的眼睛还在原地,便把眼睛传送到青铜钥匙里,据为己有。 这时,他发现传送珠的传送范围明显增加了。 平行时空,地星。 2020年9月,新桥县一中,高一(3)班。 许修不负众望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孤儿院院长为他操办“青春版”升学宴,让院里的兄弟姐妹们都享用了一顿大餐。 许修和这些兄弟姐妹们一样,都是孤儿,但是他住在院长家,其他人则不能。 他曾问院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院长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有一大块黄金,俗话说见者有份,我把黄金卖了,你三我七,养你这么多年没花多少钱”。 这个故事许修听过很多次。每每回想起来,他都深深感到当孤儿也是一门技术活。 而且,许修可不是那种孤苦伶仃的孤儿。 在许修年幼时,他的同学里多的是留守儿童。 虽然同学们能常常听见他们爸爸妈妈的声音,但往往要一两年甚至三、四年才能见到一次,父母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缺席太多。 相比之下,许修有叔叔阿姨的陪伴,更加感受到家的温暖。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许修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李娟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她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些鄙夷和嘲讽。 李娟绕着教室走了几圈,大概是今天天气很热,她竟再也不掩饰她的嫌弃和不屑:“今年河田县一高的录取分数线是650,哪像你们考500多分都有学上。” 原本略显吵闹的教室忽然更为吵闹,人群中传出一道平静但有力的声音:“你说的500多是高收费的,咱们学校录取分数线不是635吗?” 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学生们很默契地把发挥的机会让给那位勇敢的同志。这位勇敢的同志就是许修。 李娟愣住了。 许修没再说话。 “重点班的录取分数线是655,火箭班的录取分数线是680。老师,你是觉得我们的分数考不上河田县一高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没有学上?” 说这话的人是个女生,她坐在教室后排。作为一位擅长变声的小up主,她确定及肯定老师认不出她。 新桥县一中的班级共分为四个层次,火箭班,重点班,普通班,高收费班,高一(3)班正是重点班。 李娟觉得面子上挂不去,这届学生真难带。她辩解了一句:“我没这么说。” 人群中冒出了一位激进派:“老师,你要是觉得河田县一中那么好,你可以去那边教书啊,你不用留在这里的。” “谁说的?出去站着。” 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激进派敢说不敢认,教室再次恢复到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李娟走到讲台上,盯着人群看了好几遍。这是开学第一天,她和这些学生不熟,那人不主动站出来,她找不到。 这时她甚至觉得那学生还挺机灵,趁着刚开学胡闹。想到这里,她再次反唇相讥:“别以为你们考进重点班就是好学生了,你们离好学生还差得远!985你们考得上吗?211都悬。” 这话一说出,顿时引得群情激愤。 这些新鲜出炉的高中生里有不少乡镇中学的好手,他们在各自的初中里都是佼佼者,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些话。遭到侮辱之后,这群人里有脑瓜灵活的,当即回怼道:“老师,你考上211了吗?” 还有些人是提前做了功课的,知道这位老师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要送礼该往哪边送。因为他们对老师有更深入的了解,所以他们说的话更具有杀伤力:“你儿子连重点班都考不上,如果他不是教师子女,他能待在火箭班吗?” 这会儿李娟怒火满腔,再也顾不得职业道德,当即与学生对骂:“你们这些渣子都能考上高中,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苍天无眼了。” 教室中吵声骂声交织混杂,人声鼎沸,杂乱无章。 在这片混乱中,许修隐隐约约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眼看民怨、民愤越来越大,李娟重重一拍桌子。 学生们受到惊吓,教室立即恢复平静。 然而这种来之不易的平静,只维持了数秒就被打破,一个更加不俗的词传出:泼妇。 李娟恶狠狠地盯着这群不服管教的学生,那眼神像是被猎人围攻的狼。她抓起粉笔盒往桌上一扣,粉笔断裂,从盒子中掉出来,她伸手一扫,把碎粉笔砸向人群。 然而下一刻有更多的粉笔朝李娟飞来,她再也没有勇气留在教室里。在逃离现场之前,她还不忘用出全身力气重重地摔了摔门。 她的身影穿过两扇窗户,彻底消失了。 教室里传出阵阵欢呼声。 这场师生之间的交锋迎来了第一阶段的收尾,学生以压倒性优势取得大获全胜。 混乱到此结束,存放在许修心中的白色雕像正式裂开,被封印的力量和记忆接连涌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许修喃喃自语道:“混沌王族的力量……真是美妙啊……” 过往的画面纷至沓来,许修陡然想起院长叔叔说的可能是真的:身边有一大块黄金,头戴宝石冠冕。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又见遗憾的开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宇宙之中有些生灵受到远超“规格”和“标准”的眷顾和偏爱,比如“混沌种群”。 混沌种群是无数个物种的统称,它们是生活在混沌中的物种,其中最强大的物种被称之为王族。 作为混沌王族,出生的时候带点超自然现象,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甚至,混沌王族在全无力量与记忆的情况下,也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周围的环境,比如,院长叔叔和阿姨结婚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这无疑是混沌王族的自保机制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许修深感愧疚,决定多搞点黄金。但在此之前,必须先理清几件事: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 杨晨无意间瞥见许修正在奋笔疾书。虽然她和这位邻桌相识不久,但对方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邻桌就是带头抗争的人。 “诶,同学,你在写什么?” “混沌史诗。”许修在答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已经写好的内容遮住了,毕竟纸上的内容充满了“不可名状”,不宜被陌生人看到。 纸上确实写着混沌史诗,但是和人类理解的史诗有所不同。 混沌海,倒数第二纪元,有莫名生物四处游走,那是一种巨大贝类,混沌种族将其称之为“蜃贝”。蜃贝是倒数第二纪元的王族,它们擅长营造幻梦。 混沌海,倒数第三纪元,长着鳞片的白马纵横天地和海洋,后人称之为“白驹”。白驹是倒数第三纪元的王族,它们有着世间最快的速度,时间和空间都是它们的玩具。 混沌海,倒数第四纪元,半人半马生物在原野上飞驰,后人称之为“人马”。人马是倒数第四纪元的王族,任何成年人马都能轻易踏碎一定范围的空间,使其成为黑洞。 这些斑驳迷离的历史画卷让许修心旷神怡,也让他深感自豪:人马拥有登峰造极的力量、白驹拥有无可比拟的速度……这些旧时代的王族都被新王压制了,我族竟如此强势! 许修从史诗中找到了前两个问题的答案,但第三个问题“我要到哪去”,暂时没有头绪。 许修不打算立即回归混沌海,但他也不想在这颗落后的星球浑浑噩噩度过漫长的一生。经过慎重思量,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先把地星上的事处理好,然后再遨游宇宙。 李娟带着帮手返回教室。她找来的这位教导主任向来以严苛著称,在家长群体中颇受好评,但在学生群体则是完全相反的评价。 教导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开口就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陈词滥调:“你们家人送你们来读书,不是让你们跟老师对着干的……” 许修听着这些官话,轻蔑一笑。 而后,教导主任的影子脱离本体,它仿佛成为了另一个生灵,在墙壁里飞快游动。 教室里的灯都是开着的,黑色影子在反光的白色墙壁上流窜,格外引人注目。 有胆小的同学看到这番诡异的画面,当即尖叫起来。 站在教导主任身后的李娟也看到了这离奇的一幕,这让她毛骨悚然。她想提醒主任,但她心惊胆战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黑色影子在教室里张牙舞爪转了一圈,最后飞进主任的眼睛里,主任发出惊骇的叫声,而后冲出教室。 有人紧跟主任的步伐也往外跑,教室里、走廊里乱糟糟一片。 许修第一次感受到混沌魔法的威力和妙处: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俯首称臣。可惜的是,我的力量太“弱小”,被核武器正面击中后要花很长时间修养恢复,故而不宜表露身份。 许修认为的“弱小”是和成年王族相比,而不是和成年人类相比。 这时的他已有了天灾级别的破坏力,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摧毁一个乡镇。若是一般人得到这股力量,恐怕早就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是世界之主了。 杨晨用胳膊肘碰了碰许修:“你还在写史诗?你没看见刚才的影子吗?” 许修不再遮掩他已写完的历史,他一边书写一边回答杨晨的问题:“看见了。那影子有害吗?” 杨晨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吧?” 许修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人们天生恐惧陌生的事物,这很正常,但是影子无害,不用怕它。反过来说,如果影子有害,你怕它,它就不害你了吗?” 杨晨呆住了:这是什么理论?听起来怪怪的,但我无法反驳。前些天某个地方爆发地震,评论区里有网友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掉”,今天的影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杨晨想着想着,趁机偷看了一眼许修写的史诗:长着马头、鹿角、羊角、狮爪、鹰爪、龙身、蛇尾、羊腿、蜥蜴腿、鸟翅膀、蝙蝠翅膀…… 杨晨满心疑惑:这是啥玩意儿?这是我国古代传说里的龙?不像啊。什么龙有两对角?腿和爪还能区分?难道是羊腿加狮爪?这构造能站得稳吗?这不科学吧? 许修使用过混沌魔法,这时的他毫不担忧女同学看见纸上的内容会作何反应。无论是惊诧,还是觉得他不成熟、写一些小孩子的东西,这都不要紧。在混沌魔法面前,这些事都是小事。 许修简单写了写倒数第一纪元的史诗,趁着班里混乱,他也走出教室,径直走向厕所,在厕所里开了一扇次元之门。 混沌王族,不受空间限制。但凡去过的地方,只要再去,都可瞬间抵达。 许哲看见许修从卧室里走出,他脸上的惊愕在眨眼之间变了两次。 最起初的惊愕只是一个眼神,随后延伸到整张脸上,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错愕、惊奇。最后,他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眼皮抬起又垂下,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成了欲言又止。 许修把次元之门的终点放在卧室,自是刻意为之,当下目的已达到:“叔叔,不用紧张,有些事虽然很难说清楚,但也没必要说清楚,对吧?” 许哲分明记得许修一大早就出门了,这孩子说想早点到学校选个好位置。自己早上一直坐在客厅里,家里的门始终是关着的,所以,许修是从外界突然回到卧室里的! 许哲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后,这时他才发觉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养子,虽然还是站在他面前,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但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种睥睨众生、气吞山河的威势。 许修伸手一握,一本他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自动飞到他手中。那书很厚,每隔几十页都有一个“看图找物”的小游戏,他尤为喜欢。 许修打了个响指,故事书变为纯金材质:“这些事很难说清楚。请问我的宝石冠冕在哪?” 第五百章 熙熙攘攘往来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许哲猛然意识到那气吞山河的威势不是错觉,而是真相。这位生来就与黄金、宝石相伴的养子,大概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稀世珍宝”。 “在我的保险箱里。”许修跟着许哲进了主卧,这是叔叔阿姨的卧室,床头柜里放着保险箱。 许哲打开柜子,从口袋里取出钥匙。 说是保险箱,其实就是个上了锁的铁箱子,他没有太多闲钱去购置一个真正的保险箱,但是给铁箱子上锁相当于给心里加了一层保险,勉强够用了。 许哲转动钥匙,卸下铁锁,拉开箱子的门。 许修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宝石冠冕,而是黄金!非常巨量的黄金! 许哲看着黄金和宝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正式落地。这么多年了,这两样好东西终于物归原主了。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躺在黄金摇篮里,眼睛睁着,不哭也不闹。这东西太特殊,我不敢卖,所以一直锁在柜子里。你的宝石冠冕也在,我本来打算等你成年之后再把这些东西给你。” 混沌王族并非无情无义的物种,更何况许修在人间生活了十几年,早已融入了这繁华世界。忽然面对多年前的真相,他心中动容,手松了一下,黄金书砸在地上,瓷砖裂开了几条缝隙。 “你没有卖掉我身边的黄金,对吧?” 许哲长松一口气,随即自嘲地笑笑:“我就算再没本事,也不能跟小孩子抢东西啊。你的东西都在这,你看看有没有损坏的。摇篮、冠冕可能和你的家人有关,你要是想……” 许修打了个响指,冠冕飞出,稳稳地落在他的掌中。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冠冕的体积和重量来算,自己十几年前就戴着它,恐怕是很吃力的。 “我的家人,我已经找到了。在这个星球上,也,在我眼前。我祝福你们平安富贵,寿命增加,再次年轻,并有儿女。” 混沌王族的祝福,真实有效。这既是这个世界对王族的偏爱,也是王族对世界的偏爱。 许哲激动不已,泣不成声:“太好了……谢谢……谢谢……” 许修不擅长应对这种感人的场面,他蹲下身来,伸出右手抚摸黄金摇篮,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背对着叔叔说道:“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以后我还能住在这里吗?” 许哲喜出望外。他本以为儿子这么有出息,大概要独自出门打拼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要走,他肯定舍不得。令他意外的是,儿子不仅给了他无与伦比的祝福,还愿意留在家里。 许哲感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惊喜,重重地点了点头:“能!能!” 许修捏造混沌空间,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把冠冕放到头上戴好,把摇篮丢进黑暗深处:“谢了,这冠冕对我很重要。瓷砖碎了一点,就用卖书的钱修补吧。或许这种形式的书会更符合人类的需求。” 地上的书自动翻页,每翻过一页就自动与上一页连在一起,在此过程中,数百张金纸合成了一张金砖。 许修心情大好。取回了混沌冠冕,能节省两亿年时间。这就是混沌王族的特权:出生时与冠冕相伴,完全吸收冠冕里的力量,能能获取巨大能量,直接迈入王族的少年时期。 不过,许修花了整整两年才彻底掌控这股力量。在此期间,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非生物都陷入“沉睡”,但又保持着原有的生机和模样。 许修醒来时,他敏锐地察觉到约有十万亿分之一的混沌之力遗失了。这些力量在星球上扩散,把星球上的所有物种都转化为“混沌游客”。 混沌游客能进入混沌海,但不能在混沌海里久居。他们的生命层次高于普通生命体,低于混沌种群,远低于混沌王族。 许修轻轻摇了摇头:多少个物种、多少个文明梦寐以求、探寻多年的转化机会,免费送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轻易得来的东西……算了,让你们自由发展吧。 许修的无心之举让整个星球进入了灵气复苏欣欣向荣的造化之境,人类社会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类强者你来我往,各种真真假假的修行之法层出不穷。 许修对此冷眼旁观,不加干涉,不予处理。他已经给了养父养母四条祝福,他们必然生活平稳,性命无虞,便不急于赐予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在他苏醒后不久,他收到一封来源未知的邀请函。 “尊敬的混沌王族,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但是要完全恢复,至少还得十亿年,这会让您错过王族的加冕典礼。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加入黑洞协会?我会用我们的技术武装您的基因,让您尽快成为完全体。最后,请允许我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黑洞协会会长,黯星王族,尤图诺斯。” 许修打了个响指,但邀请函并未化成水沫散去,这让他来了一丝兴趣:竟然还有混沌魔法不能影响的事物?看来王族的权力还没有延伸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啊! 他迅速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用以衡量对方的邀请是否有价值。 黯星王族号称速度不弱于人马、力量不弱于白驹,虽说人马不以速度见长,但人马的速度也不弱,倒转时间之类的小手段信手拈来。昔日的黯星王族能和人马、白驹抗衡,由此可见黯星王族祖上也曾阔绰过。 然而现在的王族成员建立个规模颇大的组织,竟然以黑洞为名?几千亿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堕落了?要知道人马一脚下去就能踩出一个黑洞,以黑洞为名,你是认真的吗?这名字太低端了,让人没有好感。 许修借助虚空传递他的消息:“我想说的话太多,纸上写不下,烦请现身一见。” 邀请函自动飞到半空,折成一只鹤。这纸鹤极复杂、极瑰丽、极绚烂、极诡异,远非寻常的纸鹤可比。 有声音从纸鹤中传出:“尊敬的混沌王族……嗯?王族是长你这样的吗?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在混沌海里出生的,所以你的第一形象是原住民的形象。” 许修心生不悦,语气也变得颇为生硬:“我混沌王族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你可不要污蔑我,什么叫第一形象?搞得我好像只有两个形象似的。” “这么骄傲嘛?不愧是混沌王族。我和几位副会长正在攻打银河系。加入我们,银河系分你一半。” “你们占领了银河系的多少?” “约有五万分之一。”尤图诺斯对这一战绩相当满意,她和另外四位副会长带着无数协会成员冲锋陷阵,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占据了如此广阔的宇宙空间。 第五百零一章 自然生态组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许修深感无语:会长很有雄心壮志啊!地盘都没打下来,却先给人封赏了。 “我还没加入协会,你就给我画饼了?我觉得协会的名字不够高雅,能不能改改?想必你也听说过,成年人马能把空间转化为黑洞。” 尤图罗斯通过纸鹤传音:“呵!区区人马!它算什么东西?人马能把空间转化为黑洞,协会能把人马转化为黑洞!协会创造的黑洞能吞噬成年人马,也能吞噬现在的混沌王族!” 许修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谁敢威胁落单的未成年状态的混沌王族?在已知宇宙中,没有这么愚蠢的人。我只是想与你合作。” “黑洞的事解决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加入你们吧。” 尤图罗斯发出更亲近的邀请:“欢迎。我亲爱的副会长。我在银河彼岸,你要过来观战吗?” “不必了,谢谢。” “你加入协会,就不想尽早见到亲爱的会长吗?我近期在远征银河,到不了你那里,我会派一位副会长去看看你。那是一位来自虚空王族的女性,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你和她之间或许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虚空王族,生活在虚空之中的最强种族。这个定义和混沌王族相差无几,无非就是把混沌换成虚空。 在上个纪元,虚空略微胜过混沌。在这个纪元,局势逆转,混沌之力无边无际,虚空之力却略有颓势。换言之,当代的混沌王族强于虚空王族。 但这不意味着虚空王族是混沌王族的奴仆,没有那回事。一时的领先不能决定最终的胜负,种族的强弱和个体的强弱并无绝对关联,虚空王族和混沌王族之间向来是平等交流,这是通则。 许修问道:“她什么时候来?” “已经在路上了。” 地星上空,一只长着四足的大鸟遮天蔽日。 “有一只大鸟把太阳都遮住了,这是你说的虚空王族吗?” “是。虚空王族的速度还不错吧?” “也就和白驹差不多吧。” “不。比白驹更快。等她来了之后,你和她去攻打灰谷世界。你让她把她那些高质量人才都带上。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大鸟在太空中扑腾了几下翅膀,化成一道金色流光,来到纸鹤指引的地方。 许修看到一个长着金色单翼的少女,值得一提的是,这女生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片遮挡。 “你不觉得你的造型有问题吗?” 少女俯下身来,细细打量着这位混沌王族:“你是说衣服,对吧?” “对。” 女生语出惊人:“但我穿了衣服你也看得见吧。” 许修打了个响指,给那人套上了一件浅黄色连衣裙:“看不见。请尊重我的生活习惯。你就是尤图诺斯说的副会长?” “你也是副会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虚空王族,安沫。” “混沌王族,许修。” 到目前为止,安沫还是没看出来许修到底有何等特殊之处。或者说,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特殊之处,以至于一眼看过去竟显得有些普通。 “会长让我和你去攻打灰谷世界,你做好准备了吗?” 许修没做准备,但他的发言却铿锵有力:“混沌王族从来不做多余的准备。” “果然是混沌王族才会说出的话。比起宇宙中其他大大小小的王族,混沌王族最骄傲。你不做准备,但我还是要做准备的,这次给你配备的是一支穿越者大军。” “是我理解的那个穿越者吗?” “我觉得是。走吧,我给你开门。” 安沫话音刚落,宽阔无垠的幽深空间在她脚下铺开。 天幕上浮起六个黑曜石台座。她抬手一指,便回归本位。 许修望着台座:“哪个位置是我的?最大的那个?” 安沫脸色微变:“我左边那个。” 许修坐到他的座位上,但他还在看着别人的座位:“最大的座位是谁的?” 安沫笑骂了一句:“可恶。怎么每个混沌王族都这样?” 许修承认了这一点:“习惯了就好。” 安沫这才想起还有个问题没答:“最大的座位是会长的。” “六个座位上都有人?” “都有。五位副会长,一位会长。” “会长让你把你的高质量人才都带上。他们人呢?” “在我的虚空世界里,你看不到。你需要人手吗?” 许修不想和他人的下属牵连太深,答道:“要一个。” “灰谷世界号称田里的每一粒种子都是一颗星辰,把这个世界拿下,我们能拥有一片星海。星海太大,我和你不在同一个地方,你自己小心。还有,世界里的时间不太稳定,我们可能会面临很多棘手的情况,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许修夸夸其谈:“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得倒我混沌王族,这是惯例。” 安沫非常无语:这个时代的混沌王族确实很强,但也仅是混沌之王,而非宇宙之王。然而混沌王族向来骄傲至极,比以往那些所谓的“宇宙之王”还要骄傲,太可恶了!什么时候我虚空王族也能这么骄傲? “无聊的惯例。要启程了。再见。” “再见。” 麦粒状的太阳高悬天际,炽烈的金光线像海洋一样覆盖大地。 李唯柒恭维道:“您就是安沫大人说的另一位副会长吧?您不需要改变形态吗?” 李唯柒看到了一只造型无比酷炫的生物:它的头类似马头,灰色,但是能看出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以及各种表情。头上右边是鹿角,左边是羊角,长有一个尖牙。右边瞳孔紫色,左边瞳孔蓝色。右臂如同狮爪,左臂则是鹰爪。下身右边是蜥蜴腿,左边是羊腿。右边是蝙蝠的翅膀,左边是鸟的翅膀。有马的鬃毛,尾部像蛇,带有白毛。身躯也像蛇,棕色的蛇,但这竟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生物! 许修无所谓道:“我的本相有什么不妥之处?混沌王族的本相在任何一个物种中间都会受到礼遇,无需再改。” 李唯柒没敢再说话:原来你是混沌王族!只是,混沌王族生性骄傲,竟然会与他人合作?会长真是神通广大,连混沌王族都能找来!不对,难道会长要退位让贤了?会长被挟持了?会长是他的傀儡? 混沌王族从来不甘居于人下,这是惯例。许修打破惯例,是因为他确实有夺权的想法。 许修和李唯柒走到一个广场,星球上的原住民正在围着一个盒子发出阵阵惊叹。 “好神奇!盒子居然能发出声音。” “盒子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 “好想要一个,我妻子一定很喜欢。” 李唯柒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半导体收音机嘛,在我们那边早就不流行了,这里的人居然都没见过,好可怜。” 第五百零二章 近乎完美的能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许修冷冷问道:“错。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物种?” “啊?人类。蓝星人。” “亚特星可是全宇宙科技倒数第二发达的星球之一,蓝星人还在钻木取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拥有各种现代化设施了。很久以前,当亚特星的科技发展到极限后,任何新的发明都不能再让人感到兴奋有趣,生活越来越乏味,所以,他们创造了迄今为止最自豪的发明,时代闹钟。只要设定好需要的时代,听到闹钟的人,头脑就会倒退回到那个年代,对各种本来习以为常的东西感到惊奇。” 李唯柒十分尴尬:“这就叫无知是福吧。不,大人,您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许修轻描淡写地说:“你看看你,又无知了。协会的技术能改变你的外形、语言,也能让你听懂各个物种的语言,并扭曲各个物种在你眼中的模样,以防你难以接受。而在混沌王族面前,这些问题都不存在。” 混沌王族天生骄傲,他们真的有骄傲的资本。在任何时空,混沌王族都能自动获得相应物种、文明的一切风俗、常识。他们的适应能力,全宇宙最强。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起:“警告,警告,发现未知穿越者,且穿越者有系统……正在定位……已定位……正在进行抹除……” 一道红色光柱落下,锁定了李唯柒,这让他动弹不得,浑身发烫。 许修恍然大悟:系统?怪不得会长说你是高质量人才!怪不得安沫愿意会选择你当奴仆! 许修打了个响指:“我头一次这么讨厌穿越者。” 红光消散,李唯柒逃出生天,战战兢兢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不免费,你不要谢得太早。”许修在城市上空投出巨大幻象,“所有亚特星人,你们听好了。我是混沌王族许修。李唯柒是我的仆人,受我庇佑,不可残害。” 他的声音在星球上回荡、传扬,他的话比警报还要可怕无数倍。 许多道蓝光接连落下,亚特星人的领袖在光中现身。 一号领袖艾恩躬身言道:“尊敬的混沌之王,您亲临亚特星,不知所为何事?如有需要,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沈眷用右手拿着卡牌,并向他们招手:“爸,妈,成了。” 沈曜大喜过望,立即从沙发上蹦起来:“厉害啊!第一张就是蓝卡!比我们老板的儿子强多了。” 黄薇比沈曜更激动:“儿子真棒,我们晚上吃大餐,等我先换件衣服。” “妈,不用了,等明天分班之后再庆祝吧。” 黄薇笑道:“那不一样,明天庆祝是明天的,今天你首次制卡成功,今天也要庆祝。” 沈眷不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成为了制卡师,一顿大餐的钱,分分钟就能赚到,在日常生活中没必要过于省吃俭用。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这天沈眷早早就出发去往学校。 宜苏市第一中学。 所谓的培训班,是由校方在卡师协会的授意下开办的。 上课铃响,班主任宋朝阳走进教室:“制造出缺陷卡和正常卡的留下,其他人把失败卡放到讲台上就可以走了。假期里也不能松懈,放假是用来超越的,你放假比别人多学一会儿,你开学就领先一会儿。” 刷刷刷,几乎全班同学都起立了。 一张张灰色卡牌被随意地丢到讲台上,一张张失落的面孔匆匆忙忙地走远了。 用空白卡制作卡牌,若是失败,卡牌会变为灰色。若是有缺陷,卡牌的“体貌特征”会颇有瑕疵,比如边框模糊、颜色浑浊、字迹不清。 一个班五十多人,留下的竟然只有四人。 宋朝阳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他拿出一个档案袋,把失败卡全部装进去,密封。 “你们都不错,将来的成就都不会低,现在跟我到阶梯教室开会。” 一中的阶梯教室宽敞阔气,能容纳三四百人。高中二年级15个班,47位同学、15位老师全部到齐后,大多数座位是空着的。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男子轻快走上讲台:“各位同学,我是卡师协会宜苏市分会的副会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现在,请成功制作卡牌的同学和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当沈眷起立时,他看到宋朝阳看向他的眼神变了,那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惧怕?这倒在情理之中,毕竟宋朝阳曾经没收过他的两本课外书,至今未还。 宋朝阳坐在中间座位靠过道的位置,他看到沈眷站起来,连忙站起来为他让路,丝毫不敢耽搁。仿佛再多等一秒,他的这位学生就会化身凶神恶煞将他吞噬。 沈眷从宋朝阳身边经过时,轻声叹息,摇了摇头。 宋朝阳惊恐万分,呆站在原地,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做是好,他打算去赔罪,却看见那人已经走远了。 他自是没有胆量跟上去。就像在下课之后、老师走出教室之前,学生们都不敢离开座位一样。这种滋味,他今天也体尝到了。 宋朝阳思来想去,忽然忆起一件更惊悚的事:他把没收的书都卖了。他疯狂回忆从沈眷那里收来的书究竟姓甚名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其实沈眷的叹息不含有警告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班主任老师有些可惜。 一个人的制卡天赋和学习天赋没有必然联系,沈眷的成绩虽然领先,但不出色,因此不被老师宽容。 然而当沈眷展露出制卡天赋之后,师生角色逆转,以往对学生苛刻的老师,当然会对他感到恐惧。 前倨后恭,着实可惜! 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屋里没人,但椅子却有不少。 副会长段疾坐到校长的办公椅上:“同学们,请容我做个详细的自我介绍,然后就到你们了。卡师协会宜苏市分会的副会长,五阶制卡师,段疾。哪位同学愿意先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记得把你们制的卡拿出来。” 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七的干瘦少年人率先站起:“我叫源玺凯,这是我制作的绿色二星召唤卡:李唐节度使古丁真。” 随着源玺凯话音落下,一个笑容纯真的青年人出现在教室里。这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皮肤黝黑,身穿白衣,肩扛大旗,乘着白马。 众人都对源玺凯投去钦佩的目光,就在人们钦佩的那一刹那,沈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二个做自我介绍的人。 源玺凯的脸色尤为难看:我用家族密不外传的古籍里的故事作为内核制卡,竟然还是不如他!难道他背后的家族比我更强? 想到这里,源玺凯稍微感到舒坦了一些,眼中的嫉妒也稍稍减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第五百零三章 上古的自由故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段疾抬起右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好,各位同学,自我介绍先停一下。我来补充两句。一般来说,制卡师初次制造出正常卡牌,卡牌的品质分为四个级别,白色一星,绿色一星、二星,蓝色一星。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在初次制卡时能制造出蓝色一星卡牌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2%。” 段疾愈发看好这些孩子了:“差不多,但2%是十年前的数据。近些年来比例有所下降,降到了1.9%。来,大家把掌声送给沈眷同学。为他人鼓掌,这也是必学的一课。当然,沈眷同学,你可以先借此机会学习学习接受他人的鼓掌,好吗?” 沈眷心情大好,说出一个诚心诚意的“好”字。 随后,掌声响起。 源玺凯满心不情愿地为他鼓掌。 等到这十人都做完自我介绍后,沈眷大致弄明白了为什么源玺凯敢第一个站出来:因为这十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制作出了正常卡,其他人制作的都是有缺陷的卡牌。 “沈眷,源玺凯,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回阶梯教室,我们还会再见。” 沈眷看着那些人走出办公室,恍惚间感到他们走出的不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而是历史的舞台。与此同时,他留在办公室里,就如同留在历史舞台上。 段疾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空白卡: “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想法,有创意,有朝气,肯定更喜欢用空白卡制卡。协会也非常推崇用空白卡制卡。” “但是,空白卡的数量是有限的,我们的世界没有制作空白卡的矿石,从妖界、魔界、异人界运来矿石,充满危险。” “所以,在更多时候,用素材制卡才是大多数制卡师的日常。这两张空白卡,你们一人拿一张,是你们成功制卡的奖励。” 两人走上前去,接过了空白卡。 沈眷想着或许又可以制作一张强大无比的卡牌了。下一张卡是什么?也是飓风战魂系列?要不韬光养晦、换个方向?比如【一万吨力量沸羊羊】? 源玺凯则满心忧虑,为了制作【李唐节度使古丁真】,他借助了不少外力。难道下次制卡又要借助外力? 源玺凯无意间看见沈眷满脸轻松,从容不迫,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段疾注意到这两人的表情不同,便已经将他们的想法猜出了四五分:“你们两个,谁研究过素材制卡?不需要太深入,大致说说就行。” 沈眷和源玺凯都研究过,但这次源玺凯可不敢再出头了,但他也不想再次为别人鼓掌,所以他陷入了纠结。 沈眷一点也不纠结,他很自然地答道:“虽然用来制卡的素材可能完全相同,但由于写入的故事不同,制出来的卡的品质、效果也会有天差地别。” 段疾亲自为他鼓掌:“不错。这是只属于我们人族的能力,妖族、魔族、异人族都做不到,因为人族有想法的人太多。这既是弊端,也是好处。你们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素材有限,故事无限。” 源玺凯还在纠结。 而沈眷已经跟上了段疾的思路,他看着段疾的眼睛,坚定地说:“历史有限,未来无限。” 【愿望已完成,获得一次复制机会】 【因宿主是一阶制卡师,只可复制蓝色品质以下卡牌】 沈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回答问题也算实现愿望?这系统真狠啊!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我喜欢! 随之而来的是成百上千张绿卡的界面。 沈眷一时间陷入迷茫,但他很快就做出了明智的抉择。 【异人录纸人】,绿色二星召唤卡。 【卡牌介绍】:寻常纸人只能活三年,而眼前的少年,居然活过了十年。这是最成功的一个纸人,他还能继续活下去。 看到这里,沈眷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异人录和异人族有什么关系? 正事要紧,沈倦暂时抛下疑问,复制了纸人的第一个主动技能。 【一纸十年】:制卡师可消耗原力,在一定程度上免疫风吹、日晒、雨淋、疼痛、饥饿、疲惫。本技能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害,慎重使用。 看着沈眷和段疾谈笑风生,源玺凯智商的高地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占领,他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沈眷,我想挑战你。” 沈眷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美妙的弧度,他轻轻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段疾也想看看沈眷的真本事,因此他没有阻止这两人的对决,只是建议他们把对决地点改到操场。 三人走到操场上,随着段疾宣布比赛开始,相距约有二十米的沈眷和源玺凯都拿出召唤卡。 “叶枫。” “古丁真。” 一方“孤零零”地站在地上,一方骑着白马、举着旗帜。 古丁真卷起旗帜,把旗杆当作长矛,朝叶枫发起冲锋。 叶枫轻慢地打了个响指,一道数米多高的白色飓风瞬间发出。 劲爆龙卷风击中古丁真,造成暴击。 古丁真连人带马,在风暴中如云烟般消散。 源玺凯眼角抽搐,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古丁真竟然被……秒杀了?不应该啊!绿色二星和蓝色一星,两者的体力值分别是500、1000,相差一倍,但不至于一招都用不出来! 段疾也看出来这一击伤害过高。召唤卡与召唤卡之间的对战,要么不用技能,像人类一样你来我往、乒乒乓乓,要么使用技能,像打游戏一样计算伤害。 段疾猜测白色飓风应该是卡牌的一个主动技能,带有增伤效果! 沈眷感到他的原力值上限增加了。增加25点,相当于制作绿色二星卡牌时获得的经验的一半。战斗是最好的修炼之法,可惜的是,通过这种法,得到的经验有限。 源玺凯固然不服输,但惨败的结果已经发生,他硬着头皮承认了事实:“我输了。” 沈眷倒也没有落井下石,他平静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段疾对沈眷竖了个大拇指:“我手上刚好有张蓝色二星召唤卡,你要不要和它过两招?你赢了我就把这张卡送你。” 说着,段疾拿出【异人录木偶】。近些天他一直在异人族的地盘奋战,手上掌握的绿卡、蓝卡、紫卡、橙卡大多和异人有关。 沈眷笑道:“值得一试。” 段疾把卡牌丢向空中:“你已经用过一次主动技能。通常蓝色召唤卡只有一个主动技能,一天只能用一次。公平起见,我就不再操纵卡牌使用技能了。” 段疾话音刚落,一个高约两米的土黄色木偶从卡牌中跃出。 木偶的四肢极细,脑袋极圆,身躯极方,看起来像是粗制滥造的。 第五百零四章 一域一世界果实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父亲去世后,沐澄被迫搬到了继母家里,每天除了上学还要做饭、洗碗、洗衣服、擦地,洗厕所,凡是那个女人能看见的家务,统统都归他。 做的不好还会克扣零用钱,甚至被罚不准吃饭,资本家压榨劳动力也不过如此。 哦,沐澄想起来,拥有三家公司、四家店铺、五栋别墅的继母本就是一个纯纯资本家,还没步入社会就体验到了资本家的压榨。 今年上了高二后,情况愈发恶劣,繁重的学业和家务叠加在一起,终于让沐澄倒在了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醒来后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望着窗外夜色朦胧的大地…… “噫,好,我穿越了。” 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高考结束后远离这个地方,脱离继母的魔爪,可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沐澄仰面栽倒在床上,消化了原身的记忆,不禁感慨道原身那不争气的老爹,不仅被女人骗走了家底,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最终人财两失,连他儿子也要跟着遭罪。 刚开始沐澄也曾立志要夺回财产把那个女人狠狠踩在脚下,但现实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心机叵测、能够搬空家产的女人,哪里是他一个未曾涉世的小屁孩斗得过的。 “穿越者拒不接受任何威胁!” 沐澄咬牙切齿小声地嘀咕着,他尝试着鼓起勇气,但干瘪的肚皮却立刻发出抗议。 咕噜噜…… ‘额……还是、还是先回家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抗争……’ 沐澄悲催地想着,突然脑子出现了一道声音。 “恭喜宿主绑定‘悠哉日常选择系统’。” “谁在说话?” 他四下张望,发现房间里并没有来人。 “难道是,外挂来了?” 沐澄立刻打算出院。 医院外,夜色渐深,沐澄深一脚浅一脚向家的方向走去。 本来他是打算坐公交的,但他兜里比脸还干净,手机也被收走了。 回头看看医院,此处距离住处大约四五公里。 以他现在的状态,步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或者更长,或许没走到家就晕过去了也说不定。 恶毒的女人巴不得他在路上被撞死,这样连学费都省了…… 但能怎办呢,只能走。 想当初那个老东西还在世时,他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继母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现如今为了一口饭居然要饿着肚子走十里地。 “可恶的女人!” 沐澄越想越生气,他发誓一会儿吃完饭之后,一定要抗争! 抗争! 再抗争! 抗争到底! 拒不妥协! 一家不容二主,除非! 没有除非! 以前还在烟罗市住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就都说继母是狐狸精转世。 在富太太和小三扎堆的豪宅区里能享有如此美誉,可见其魅力之强大。 虽说这个人是他的继母,但应有的尊敬早在这三年里消磨光了。 如果可以,他将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击。 沐澄气馁失神之时,迎面拐角突然窜出来辆自行车。 自行车上一个带着口罩的妹子晃晃悠悠骑着,碰面的瞬间也是吓了一跳,左晃晃,右晃晃,看样子仿佛刚骑车的新手,扭了没两下便双腿一软“哎呀”倒在了地上。 ‘这还没撞就倒了,碰瓷的吗?’沐澄本能地想着,但一看女生年纪不大便打消了念头赶忙上前去扶:“同学你没事吧?” “啊!你别过来!”女生看着沐澄慌张地说着。 “怎么了?”沐澄愣在原地一脸懵。 “不用……你、你走开……”女生把头低了下来,似乎不想让沐澄看清她的脸。 ‘行吧,不扶就不扶。’沐澄刚准备要走,眼前突然浮现出几行发光字。 【面对余晓冉的拒绝,请做出你的选择】 【apple:像个懦夫一样灰溜溜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敢打(有9%概率变成“沸羊羊”)】 【berry:像个勇者一样执意把余晓冉扶起来并送她回家(有1%概率变成“喜羊羊”)】 【选择倒计时10……9……8……】 看着这几行字,沐澄忽然想起在医院听到的声音。 ‘外挂真的来了!这系统真时髦,把A换成了apple,把B换成了berry!沸羊羊?是我理解的那个沸羊羊吗?’ 无需思考,做出选择。 他在心中默念“berry”。 选择结束,沐澄鼓起勇气向女生走了过去。 “啊!你干嘛!” 女生边叫边退,但声音却不大,似乎并不愿意让别人听见。 大晚上的周围人不多,但还是会有骑电瓶车的路过。 眼见沐澄慢慢接近,女生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别过来啊!” 刷!沐澄一把抓住女生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没事吧?” 近距离观察后他忽然觉得女生有点眼熟,虽然带着口罩但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杏眼实在是太独特了。 “余晓冉?”沐澄一愣:大晚上的居然在大街上碰见了同班同学?他低头看了看余晓冉的这身装扮,带着口罩穿着风衣,这是在干嘛? “啊啊啊,你个禽兽……你放开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余晓冉扭动着身躯试图从沐澄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她因为太过紧张根本使不上力。 沐澄看着神色异常的余晓冉笑了起来:“哪有禽兽?禽兽在哪?” 四目对视,余晓冉的脸像煮熟的鸭子一般红的冒气,她一把甩开沐澄头也不回得向后跑。 眼看着余晓冉跑远,沐澄猛地想起还有事没做完,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刚跑几步他又想起来还有辆车躺在地下,又跑回来骑车。 这一来一回余晓冉也跑远了,沐澄便大声喊了起来:“余晓冉,你回家的方向错了,那边是我家!” 他一边卖力蹬着自行车,一边胡言乱语地喊着。 余晓冉气得快哭了,恨不得钻到井盖下面去:救命啊,怎么会这么倒霉!求求你别再喊了!万一再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迫不得已,余晓冉停下来,眼神幽怨盯着沐澄。 沐澄追到跟前,嬉皮笑脸跟他打招呼:“喏,你的车。” 余晓冉一把抓住自行车,盯着咬牙切齿沐澄说着:“你想怎样?我……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你……我,我刚才……只是……只是好奇而已,这是第一次……” 沐澄摊了摊手,虽然班花长得也很漂亮,但他还是更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没什么想法,只是想送你回家而已。” “什么?你!沐澄!你不要以为我家没人就可以随便进,我跟你讲,你想都不要想!”余晓冉怒气冲冲地说着。 “哦,你家没人吗?那你晚上还敢跑出来啊?不怕遇到坏人?”沐澄惊讶。 “我……要你管!我什么时候想出来是我的自由!再说了……哪有坏人……” 作者的话 第四百九十八~五百零四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无。《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四百九十八~五百零四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五章 一念一未来模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沐澄哂然一笑:“呵,现在坏人多的很!就前不久我钱包手机都被偷了!” “啊?真的假的……” 沐澄双手一掏把裤兜翻了个底朝天,白色的布兜比脸还干净:“你看。” 余晓冉一看果真如此,当即害怕起来,回头四下张望看到有人过来,连忙裹紧了衣服向沐澄身边靠了靠:“那你发誓不进我家,我就让你送……” 沐澄翻了个白眼,稀罕送你似的:“赶紧上来吧,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你这么晚了还没吃饭?骗人!” “别废话,快上来!”这折腾了半天沐澄饿的已经头晕眼花了,要不是为了1%概率变成“喜羊羊”,他才懒得送。 “哦……” 班花坐在了后座上,然而刚一坐下又弹了起来。 “又咋了嘛?”沐澄不明所以问着。 “没……没事,你一会儿能骑慢一点吗?” 沐澄以为是余晓冉怕冷,点头说着:“放心,我没吃饭骑不快。” “那走吧……” 路上。 “诶?你这坐垫怎么是湿的?” “可,可能刚才摔水里了。” “哦……” “喂,今天的事,你不许和别人讲啊!” “啥事啊?” “你!明知故问……哎呀,你骑慢点!” “这是下坡我就没蹬。” “不……行……啊……” 几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下了车二人的腿都是软的,这一路上至少得有二十多个减速带。 【任务完成:你有1%概率变成“喜羊羊”】 【概率太低,是否兑换成“喜羊羊碎片”×1?】 【集齐100枚碎片,即可兑换“史诗皮肤·风之剑喜羊羊”】 皮肤?皮肤碎片?100枚?沐澄差点两眼一黑:“换。” 【恭喜您获得“喜羊羊碎片”×1】 歇息片刻,沐澄准备离开:“行了,我走了,你自己上去吧。” 闻言,余晓冉松了口气:“额……谢谢你送我回家……” “嗯,再见。” 沐澄挥手告别。 看着这人离开得如此干脆,余晓冉莫名有一丝不满。 倒不是说对沐澄有什么想法,而是单纯对这人的反应有些不爽。 这样都无动于衷还算是男人嘛?还是说自己魅力不够? 剧本不应该是对方死皮赖脸希望能上去喝杯茶什么的,然后自己果断拒绝嘛?这人怎么这样! 看着沐澄慢慢离去的背影,余晓冉突然开始希望他有点什么别的反应。 没多久,沐澄果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了,他向回走了,他来了!’ ‘他回来了!’ ‘呵呵,这就是男人!’ 余晓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沐澄再一次站在了自己跟前,她微微扬起头,准备狠狠拒绝对方上门的乞求。 看着沐澄那犹犹豫豫,躲躲闪闪,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得是多么过分的请求才会如此勉强呢?看样子不只是想上去坐一坐吧?哼哼! ‘做梦!’ ‘你好意思吗?’ ‘不会真的好意思开口吧你!’ ‘真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太天真了,少年!’ 犹豫片刻后,沐澄还是开口了:“那什么……车借我用一下,明天去学校还你。” 余晓冉扬起的嘴角顿时凝固:认真的吗?就借个车有那么不好意思吗? 她不信,这一定是什么套路。 ‘哦对了,这人刚才不是说饿了吗?哼哼。’ ‘一会儿说不定又会讲骑不动了啊,因为刚才送了你,所以需要上去吃点东西,嗯嗯,一定是这样!’ 她递上钥匙静等沐澄表演。 可实际上沐澄倒不是因为借车不好意思,只是因为这车有点特殊,不像男孩子骑的。 不过眼看余晓冉这么爽快,沐澄也就不推辞了:“谢了啊!” 他接过钥匙立刻骑上车扬长而去,几秒钟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余晓冉呆呆立了半晌,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禽兽不如!” …… 十分钟后,沐澄回到了家里,径直向自己的小卧室走去。 他需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打开系统,仔细查看“史诗皮肤·风之剑喜羊羊”的作用。 别看这个世界貌似很平常,其实这里是有超凡力量存在的,这类传说很多,不过一般人接触不到,而自己家里恰好有,甚至他怀疑继母就是修行者,但他没有证据。 “风之剑喜羊羊”或许包含着风之力,能让我走上超凡之路?沸羊羊碎片是否也对应着某种属性?应该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沸羊羊”吧? “你去哪儿?” 充满磁性的御姐嗓音犹如天籁般,仿佛拥有着让人无法回绝的魔力,沐澄抿抿嘴刚想点头,系统又跳了出来。 【面对苏楹无理的请求,请做出选择】 【apple:像个奴才一样,乖乖把碗洗了,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放(有11%概率变成“双面龟”) 【berry:像个主人一样,置若罔闻,去餐厅大吃大喝一番然后让苏楹打扫剩余残渣(系别属性点+3)】 【选择倒计时10……9……8……】 沐澄看完选项后惊了个呆:你是搞她还是搞我啊?洗个碗犯天条了是吗?“双面龟”可是一把双刃剑啊!用不好,会要命。要是“赖皮蛇”,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再说这个berry,偷偷吃点东西还行,居然要让继母打扫卫生!这怎么可能?嫌我活得太舒坦,强行上难度是吧? “B!” 怀揣着美好的幻想,沐澄做出选择,虽然很难但为了变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属性点+3这个奖励太吸引他了,如果他也能修炼的话,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苏楹吩咐完看到沐澄走进厨房,还以为他刷碗去了。 她准备回屋睡觉,可刚到门口,突然听见“呲啦”一声。 ‘不是刷碗去了吗?这是什么声音?’ 她停下脚步细听,很快又听到了铲子和铁锅激烈碰撞的声音,炒菜?这小子是做饭去了吗! 几秒后,油焖大虾回锅的香味也跟着飘了过来。 苏楹怒了,立转身快步下楼。 她到厨房一看,果然是在做饭。 不仅仅是油焖大虾,还有清蒸鲈鱼、红烧排骨,也被端了出来在案板上排队! “谁让你做饭了?你聋了吗?我是让你刷碗,看不见池子里还有碗没洗吗?”苏楹以为沐澄听力故障,接收到了错误的指令,立刻重复了一遍。 沐澄回头看了继母一眼,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现在很慌,这么多年还从没和继母正面硬刚过,以前最大的反抗也只是“蓄谋”离家出走,是的,还在蓄谋阶段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此刻直面继母的怒火,沐澄有点不知所措,只想着赶紧吃了饭再说,所以手上一直没停。 “沐澄!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赶紧给我停下来!”苏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沐澄赶忙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苏楹惊了,原来没聋啊:“那就赶紧停下啊!” 第五百零六章 永世如水故成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嗯,好……” 沐澄终于停了下来,将油焖大虾盛出,清洗锅子铲子,看样子真的要结束了。 就在苏楹以为不过是一场误会的时候,沐澄反手又把红烧排骨倒进锅里热了起来。 原来是怕串味才去洗的锅! 呲啦……冷油热锅的碰撞无比激烈、炽热,很快香味又被激发了出来。 为了保养身材,苏楹晚上吃得很少,这一下子也跟着饿了,她很生气,非常生气,这家伙竟然敢当面戏耍她! “沐澄!我警告你赶紧给我停下,否则你以后永远也别想吃饭了!” “啊?不要啊……我错了……”沐澄本能地又开始求饶,但手上还在忙活,长时间的厨艺练习让即使一心二用也不会把菜烧坏。 “你错了你还不赶紧停下?你耍我呢?”苏楹抬起修长的玉臂指着沐澄厉声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给我停下来,否则后果自负!” “等……等一下,还有一会儿就好了。”沐澄很为难,他也不想这样啊:冰箱里的冷菜没法直接吃,必须得热。 “好好好!你小子果然出息了!”看沐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苏楹真的生气了,冷哼一声准备回去打电话叫人来制裁这个不孝子。 眼看继母要走,沐澄也急了:你走了谁来刷碗啊!你不刷碗,我奖励怎么拿? 沐澄立刻关火,飞奔着把苏楹堵在了厨房门口,乞求着说道:“妈,你别走好不好?” 苏楹微微一怔,沐澄平时很少这么叫她,怎么,看自己生气,终于知道错了吗?晚了! “你给我让开!” “妈,求你了!”沐澄努力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为了变强他什么都可以,大丈夫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可沐澄卑微的乞求并没能让对方回心转意,甚至适得其反,让苏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 她仿佛挥打苍蝇般不耐烦说道:“你现在让开还来得急,否则从明天开始你也不用上学了!这么不听话不懂事还想上学?做事先做人的道理不懂吗?快给我起开!废物!” 面对继母的怒火,沐澄战战兢兢杵在门口,放在以前,他早就落荒而逃了,但是今天…… “妈,就这一次,你就陪我吃一次饭好吗?”沐澄不管不顾地说着。 “陪你吃饭?” 苏楹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咯咯”笑了起来:“你是生病烧坏了脑子吗?居然要我陪你吃饭?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样子,你配吗?小废物!快给我滚开!我现在要回屋睡觉了,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 “妈,我不会让你走的……”沐澄扒着门框说什么也不松手。 “你让不让?” 苏楹攥紧拳头,凤目微眯,凌冽的气势像刀片一般锋利,但依然没能得到令她满意的答案。 沐澄仍在摇头。 “好!很好!出息了你!”苏楹抬腿一脚向沐澄的肚子蹬去。 很痛,但影响不大,辛亏继母穿得是拖鞋啊!这要是高跟鞋非得在他身上踩个坑不可。 沐澄的反应完全出乎了苏楹的意料,她万万没想到沐澄竟然不躲! 苏楹秀目圆睁,恶狠狠盯着沐澄,突地瞥见他身上那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愣了,这家伙……这家伙好像已经三天没洗澡了啊!那手上黏黏糊糊的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你放开我!” 苏楹要气死了,真的要气死了,她刚洗了澡,敷了面膜,擦了乳霜,抹了护肤水……这下全白弄了……她又得重新洗。 “沐澄!”苏楹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沐澄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立即怒喝道“还看!” 苏楹狠狠瞪了沐澄一眼抬腿又要去踹,但一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还是算了,低头看看,脚上的拖鞋也被抢走了…… “行!你真行啊!沐澄!吃你的吧,我不管你了!” 吃了个大亏,苏楹却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而是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觉得今天晚上这个厨房里有脏东西跟自己很不对付!呆在这里早晚得出事。 “你把拖鞋还我,我要回去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行了吧?” 苏楹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这放在以往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面对如此大度的苏楹,沐澄却表现得很为难:“这……” “沐澄!你不要得寸进尺!”苏楹瞪着沐澄冷冷说道,微微颤抖的双手完全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但事已至此,沐澄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叫道:“妈,你就陪我吃个饭不行吗?” 苏楹人麻了,脑子里一万个问号:“你有毛病啊,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吃饭?自己没长嘴还要我喂你吗?”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陪我而已。” “啊?” “真的,三天没看见你了,想多看看你。” “不信!” “哎呀,您就同意了吧,坐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 看着挡在门口倔强无比的沐澄,苏楹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人大病过后转性子了? 双方又僵持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苏楹败下阵来,她可不想在这跟沐澄耗一晚上。 “好!吃!你满意了吧!” 沐澄顿时大喜过望:“哈哈哈,太谢谢您了!” 热菜,吃饭。 几天没好好吃饭,沐澄也是真饿了,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将一桌子的剩饭剩菜灭了个干净。 看沐澄吃得这么快,苏楹也放松下来。 这人还算是识相,没让她等太久,可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再次被沐澄叫住。 “妈……您能帮我把碗刷了吗?” “你说什么?” “我病还没好利索,头有点痛……” “你头疼捂肚子干什么?” “肚子也痛,可能饭菜有点不新鲜了吧……” “你放屁!我晚上才让人做的!”苏楹要炸了,这家伙现在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满嘴胡言乱语谎话张口就来,“我没工夫在这跟你耗!你不愿意刷碗就明天再弄!” “妈……今日事,今日毕,这是你说的……”沐澄再一次挡在了门口,没办法,人都是逼出来,他也很无奈。 “你滚开!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起开!”苏楹气得浑身直哆嗦。 “我求您了,这是最后一个要求,只要您刷了碗,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发誓!” “真当我不敢揍你是吧!滚开!” “妈,我今天骑车摔沟里去了,身上脏得很,你别离我太近……” “你!” “就一次!求你了!”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好,可以……你,你站那别动!我来……我来洗碗还不行吗!” 苏楹被彻底磨没了脾气,她虽然没有洁癖,但这种程度的脏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畴,刷碗……至少还可以戴手套…… 第五百零七章 这世界留有空白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任务完成:你的系别属性点+3】 赢了! 经过不懈的努力,属性点终于到手了! 在拿到属性点的一瞬间,加点界面也跟着跳了出来。 这……这……这系别……比赛尔号、奥拉星、洛克王国加起来还复杂。 【金】【木】【水】【火】【土】 【电】【光】【暗】【龙】【风】 【冰】【地】【毒】【时】【空】 【日】【月】【音】【烟】【王】 【机械】【植物】【爬行】【飞行】【地面】 【格斗】【神兵】【变异】【上古】【神秘】 【战斗】【超能】【完全】【远古】【数码】 【质量】【能量】【动量】【元素】【生命】 【仙灵】【永恒】【星境】【虚无】【轮回】 【次元】【自然】【乾坤】【秩序】【混沌】 整整五十项系别!其中有四十项不可加点! “有什么点是我高贵的穿越者不能加的?这系统不专业啊!加点,火、电、光。” 【宿主已成为修行者】 【新面板已开放,可随时查看】 【姓名:沐澄】 【年龄:16】 【危险等级:LV1】 【属性点:3/4】 【详细属性:……】 加点之后,沐澄感到从心脏中涌出一股股热流,热流漫过全身,像在冬天里洗了个热水澡,温暖,令人沉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LV1是不是对应着单手一百斤巨力?她是不是快要洗完碗了?算了,不管了,先睡觉。” 这时苏楹洗完了碗,本来就没几个碗,但她戴手套洗完很影响效率。她刚进客厅就觉得那浑小子的气势不一样了。 “你有危险等级了?” “你看不见吗?” “有危险等级了不起啊!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手段!” 苏楹也有1个属性点。两年前,市里表彰优秀企业家,上面的大人物给她发了一颗魔晶,只是要得到这颗魔晶,得支付2000万运费。 她咬咬牙出了这笔巨款,从魔晶中汲取到1个土系别属性点。 这1个属性点让她的危险等级到了LV1,堪堪踏入超凡门槛。 后来,她听说当年有好几位同行都付了运费,少则一千万,多则六千万。 再后来,她得知魔晶的真实价值仅有几十万,顿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超凡者有超凡者的交流方式。 次日清晨,沐澄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又看到了一行发光字。 【任务完成:你的系别属性点+13】 “加点,13点光。” 【危险等级:LV4】 【属性点:16/25】 从LV1到LV4,力气增加了60斤。 吃过早饭,上学,教室里。 “沐澄同学,你迟到的有点多哦。”这时左边有道柔美的嗓音传来。 沐澄转过头去,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坐在旁边,那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叶雨。 黑色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肩膀和后背,发丝因风而微微飘逸。她的容貌倾泻出绝美的光彩,一张瓜子般的脸蛋,线条优美柔和,仿佛经过神明的精凋细琢。 双眸明亮清澈,摇鼻秀气翘挺,红润饱满的嘴唇勾起一个笑容,带着小小的酒窝,散发着春日阳光般温暖,正望向自己。 嘴角旁还有一颗迷人的美人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她粉嫩的唇边,增添了一丝特别的韵味。 一身蓝白色的学生装不仅没有让她显得平庸,反而衬托得她的气质与众不同,优雅而高贵。 沐澄不明所以:“我迟到了?还没上课吧。” “迟到了三天。” “我还以为迟到了三分钟呢。既然是三天,那没事了。” 叶雨忽然激动起来:“我是说你的作业迟到了三天。写完了吗?” 【面对叶雨的质问,请做出选择】 【apple:像个小学生一样,麻利地把作业抄完交上去(有12%概率变成“猪猪侠”)】 【berry:像个坏学生一样,怒斥叶雨,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丧失威信(系别属性点+3)】 【选择倒计时10……9……8……】 ‘比起昨晚的高难度任务,这个任务的奖励真不怎么样。猪猪侠?这是正面buff吧?我穿越前没听说猪猪侠有什么黑历史,比起双面龟、沸羊羊,猪猪侠的风评要好得多。’ ‘这次,我选apple。’ “你能给我抄抄吗?”看着叶雨惊怪的眼神,沐澄重新组织语言:“我是说你的作业能借我抄抄吗?我抄完了马上交。” “算你还有点良心。给你!” 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余晓冉说:“这样的小事就用不着麻烦叶大委员了,我的作业借他抄。” 绝对属性能让该项属性爆发出600%威力(绝对·光900点相当于光5400点),并压制其他人的相同属性使其短时间归零 圆满属性能让该项属性爆发出700%威力(圆满·光1000点相当于光7000点),并压制其他人的相同属性使其短时间归零。若对方的相同属性不足1000点,则六倍压制其他属性直至总和达到6000点 如果没有系统,就只能通过资源或者天赋拿属性点,但通过这两种方式很难得到绝对属性和圆满属性 同为LV100,50项属性200点,相当于10000属性点,16项属性625点,相当于50000属性点,10项属性1000点,相当于70000属性点。前者50项属性全200降为50项属性80点,真实战力由10000点降为4000点,后者16项属性全625降为16项属性全250,真实战力由50000点降为8000点 同为LV100,50项属性200点,属性点归零重修,起步为RLV21。16项属性全625,起步为RLV36,10项属性全1000,起步为RLV41,重修后单项属性上限为2000,等级上限为RLV100(即LV200),需要40000属性点 在这神圣的时刻,他问了一个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你是?” “伪神。” “嗯?这个自称?算了。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抵达:“如你所愿。” 少年人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欣喜若狂,他思索着该许下什么愿望。可他还未开口,周围的景象却已截然不同。 房子不见了。 街道不见了。 城市不见了。 …… 眼前一片空旷,目光直达天际。 所有人都消失了。 视线所及,空无一物。 大气中的尘埃、水汽荡然无存,唯有烈日的炽光从一亿五千万千米之外传来,将天空的颜色染得极其抽象、恐怖。 卿雨汐面露异色,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在梦里吗?怎么回事?万物覆灭?这是怎么做到的? “呃,我还没说我的愿望吧?” “我看见了。” 随着一声玻璃炸开的脆响,天空被撕开一条裂缝。 裂缝中是一个“大得可怕”的天体,此时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他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他的心愿,对面的那个星球上,涵盖着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星球上有4.7%的幸存者,你也可去。” 卿雨汐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癫狂嘹亮,悠远漫长,跌宕起伏之中皆是得偿所愿的激动与兴奋。待笑声停止,他才仔细思考,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好。” 第五百零八章 日月照雨两青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4025年5月5日之前,人们都以为小行星撞击地曜星这种小概率事件不会来得这么早。 “吃西方汉堡,品东方文化……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广场上的巨幕画面陡然一转,音量也提高了不少,人们觉得奇怪,都抬头看向巨幕。 巨幕上显示着一颗顺时针旋转的青铜色星球,星球外侧有一道白色线状星环,以及五颗大小几乎一致的卫星。 “据科学家研究报道,绝曜星已抵达冥王星边缘,预计将在4个月后与地曜星擦肩而过……” 播报结束,人声鼎沸。 新闻中播报的是“擦肩而过”,但不少人猜测这次相逢极有可能九死一生。 绝曜星有五颗卫星,算得上是极有分量的天体结构。 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便与地曜星擦肩而过,它本身的巨大引力也足以给地曜星上的生命体带来灭顶之灾。 有人打开手机查看绝曜星的信息,那是一颗半径一万公里的固态星球,以500km/s的惊人速度在太空中航行。如果它的方向始终未变,那它将会直冲进太阳。 就在此时,它以无与伦比的威势迈入冥王星轨道,冥王星发生明显偏转,像被打飞的陀螺。 人群中爆发惊呼声,整个广场笼罩在喧闹和争吵中。 初夏的浅火温度不高,工作日的上午本该宁静,可是,天际之外的星球牵起人心中的热烈和急切,轻而易举地碾压了一季的清风,破碎了往日的安稳。 …… 地曜星,勤国,百川城。 清水湾秘境,草湖北苑。 哪怕是隐世的秘族,也对异星降临一事颇为上心。 更有甚者焦躁不安,在社区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天。 叶暮白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在社区门口截住叶光恒,想问点最新消息:“光恒,叶青家长子还活着吗?有十年没听说他了。” 叶光恒和叶暮白不是很熟,也就是住在同一个社区、偶尔见几面的关系。尤其是近些年,出于工作性质,他与邻居们疏远许多,言谈中也多了些随意,“活着,怎么了?” 叶暮白脸上喜色稍纵即逝。家族里出了这等人才,他作为家族的一员,当然为之感到喜悦。不过,喜悦之后是深刻的嫉妒。 “真的还活着?等他醒来,青春不再,年华已逝,绝曜撞地曜,指不定心都凉半截吧。” 叶光恒和叶青家长子十几年前就熟识,交情颇深,听到有人说朋友的坏话,他当然不同意了。并且,叶暮白可是近四十岁的人了,说这话分明是在倚老卖老。 想到这里,他言语中多了些鄙夷和挖苦:“你有空在这里说风凉话,倒不如想想你家小少爷提前苏醒怎么逃难。没苏醒的那几位,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由于习俗的缘故,许多年少的族人都进入冥想状态,就连他也不例外。 他是五年前苏醒的,天赋不算出众。而他的好友十年未醒,必是出类拔萃之人。 至于叶暮白家的小少爷,十四岁冥想,十六岁醒来,耽搁两年,韶华逝去,一无所得。 被小辈嘲讽,叶暮白面子上挂不住,借机打探更深层的消息:“透露点内情呗,外面都说地曜星马上就完了,我们在秘境里,应该能躲过一劫吧!” 叶光恒有意为他的朋友正名,便多说了几句:“叶归歧十年冥想,并未有任何衰老的痕迹,显然是领悟了法理。这样的天才,家族会尽力培养。至于能不能躲过一劫,就算真有逃难的名额,也会先安排给他们。” 叶暮白心有怨气,并直接表露出来:“切,你把他吹的这么高,他醒不醒得来还说不定呢,冥想可不是越长越好。”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 五月中旬,清水湾里的大族商议把族内的天才转移到一处稳妥之地,埋了。 这些人天天躺在棺材里,平时为了给后辈树立榜样,没人敢说埋,但当下地面不安全,把人放在地底更可靠。 6月25日,送别的队伍组成一条数百米的车队浩浩荡荡远去。 车队里最显眼的无疑是大卡车上的红帐,宽阔的红帐随风飘起,天才的床榻在日光下露出些许轮廓。 队伍里气氛极好,不同家族的人走在一起,说是送别,其实更像是欢聚。 “咱们六家二十人,冥想时间最长的应该是司家霖坤吧。” “对,司霖坤22岁时入冥想,距今已过15年,难能可贵。” 秘族对冥想年龄没有具体要求,但一般是12~20岁。年纪太小,心性不定,年龄太长,心性不静。 22岁才开始冥想,足可称为半路出家。不过,冥想15年,这等才华,超凡绝伦,便也没人再计较年龄问题了。 过程什么的可以艰险一点,可以九死一生,但结果一定要好,结果好,才是真的好。 …… 秘境内有一座地宫,是前些天刚挖好的。 把活人埋进地里已是十分失礼的事,若是把他们埋进二手陵墓,那未免太胆大包天。 花岗岩甬道里灯火通明,人们走过一段很长的下坡路,终于来到高质量人才的卧室。 地宫内部金碧辉煌,宽阔通达,放入二十口银制棺材绰绰有余。 但地宫并不专属于他们,今天前来送行的人,都有来此地避难的资格。 …… 入七月份,外面的世界乱成了一锅粥。 有些人带头朝拜绝曜星,称它为伟大星球。 有些人自以为时日无多,便愈发随心所欲。 异星像是一条大鱼,人们则是池塘里的水,大鱼落水,除了有鱼对水施加的力,被撞击的水对剩余的水也有力的作用,不受影响的人,几乎不存在。 除非这个人根本就没得到消息,游离于池塘之外,比如说躺在银棺里的人。 …… 八月,绝曜星把一颗又一颗行星打出原有的轨道。它离地耀星还远得很,但星球上的人口已经减少了50%。水滴与水滴碰撞,死伤无数。 秘境里也发生了类似的惨剧。 几位族长联合发表声明说秘境不受外界空间影响,秘境和地曜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关系,共用同一个位置,而不是同一个空间,就算地曜星爆了,秘境也安然无恙。 于是,人心趋于稳定。 私底下,家族里的大人物和天才的家属有序进入地宫避难。 …… 九月,天幕上的青铜光色愈发庞大、清晰,它的卫星也明灭可见。当它划过地曜星轨平面时,人们甚至误以为它会直冲向地曜。 潮汐锁定、潮汐加热、行星脱轨、卫星脱轨……这些事都没有发生。 渐行渐远的青铜星球似乎只是一张又薄又大的纸,有人把纸折成了球形,放在星轨之阀体,制造了这场闹剧。 第五百零九章 浮生一念万物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据科学家研究报道,绝曜星已完成从接近到远离的转变,预计短期内不会产生危害……” 庞大的地宫里,人们讨论着什么时候再把天才运回地面,以供后辈们观摩。 冥想并不完全是好事。 冥想时间太短,进入不了状态,身体就会随时间流逝而产生变化,于人类而言,这和衰老是一样的。冥想时间太长,固然好处无穷,但这是少数人才能享受的权利。 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不亏。赌输了,最多浪费三年时间。 在赌局中获胜的人与赌局本身同样具有难以估量的吸引力,获胜者的尊容就在眼前,不动心的终是少数。 …… 人们走上街头,展现劫后余生的心绪。 越来越小的青铜色虚影像高飞的风筝一样无足轻重,有人嬉笑,有人怒骂,有人感激,有人诅咒…… 不知不觉间,虚无缥缈的旋转贴纸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浮沫,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 人们感叹它的突如其来,又感叹它的刹那花火,但花火并非消失,而是不见,许许多多未知且茫然的事物悄无声息地侵入曜星表里、时间背面。 叶归歧在黑暗中睁眼,银棺很沉,他推不动,但这玩意儿有指纹认证,他把手掌贴上去,棺材板就自动挪开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应该是过了两年吧?” 由于棺材是刚从地下搬出来的,这会儿还没有对旅客开放,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工作人员和睡在棺里的人。 “叶先生,您醒了。不是两年,是十年。欢迎回来。按照规则,您的出生时间自动延后十年。请问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叶归歧打量着四周的摆设,洞察到些许奇异的力量,“我还是我,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我不是我,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叶归歧不是特别善于言谈的人,但司机是这样的人。 李成高看他年纪不大,而且秋水阁还没对外开放,所以他肯定是刚苏醒的冥想者,“小哥,你在银棺里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啊。” 叶归歧正在思考一些很深刻的东西,不是很想和他说话,随便敷衍道:“算是吧。” 司机见导航上显示路还远,便滔滔不绝起来,“你可不知道,前段时间真是危险。有人把这件事写下来,现在都成知名科幻作家了。” 听到这里,叶归歧才产生一点点兴趣,“他写了什么?” “那人去年写了一本《降星诺言》,不仅成功预测了绝曜星出现和消失的日期,还详细描写了从出现到消失这段时间里人类的动向和变化,有一小半符合事实。” 叶归歧看着窗外,面无表情道:“该不会是今年刚写的吧?” “外国有好些人这么说。但国内好多专家认证过了,都说是去年写的。” 叶归歧不想和他深入讨论这事,十分勉强地照他的话往下说,尽量不引起争执,“或许吧!” 果不其然,李成高以为这人认可了他的观点,所以没再说了,但他很快就换了个话题:“小哥,你冥想多久了?” “十年半。” 秘族修行尤为看重天赋,天赋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冥想的时间。 虽说冥想的时间长不一定代表天赋强,但这就好比人间的学历,找工作的时候拿出大学毕业证和高中毕业证,局面截然不同。 他本来可以继续冥想,但是有外界的干扰,他提前醒来了,不知是福还是祸。 李成高惊叹道:“哦!原来是你,我听过你的传说。” 叶归歧简直想笑,他自己都没听过他的传说,怎么别人先听到了?他笑眯眯地问那人:“我有什么传说啊?” “传说两年前叶归歧父母双亡,但他竟然还保持着冥想状态……” 他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停!停车!你说什么?父母双亡?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谁说的?怎么没人通知我?我冥想之前他们还在啊。” 他以为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其实微不可闻。他以为他把话说完了,其实他只说了第一个字。他以为他心中满是愤怒和悲伤,其实那是疑惑和惊讶。 强烈的情绪蒙蔽了他的认知,让他误以为未发生的事情已发生。 这样的错觉不仅仅存在现实世界中,也存在于他的内心世界中。 他站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天空亦是一片雪白。纯黑色的门框从天而降,砸在地上传出咚的一声巨响,有两个青年人站在门框里朝他招手。 他看清了那两人的模样,慌忙跑过去,那两人正在转身。 门离他很近,但这段路他走不到尽头。门里的人身影愈来愈小,也愈来愈模糊,再也无法看清。 一个黑色的光球从门框里的世界飞出,落到他的掌中。 万念俱灰。 万籁俱寂。 再抬头时,满脸泪痕。 …… 李成高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表现这位大人的内心世界极其强大。 冥想是可以被打断的,比如说双胞胎之间其中一方死亡,又比如说父母、伴侣的死亡,他们心有感应,便有可能苏醒。 在冥想期间发生这种事,可以说是修行路上的障碍和难关。但这位大人毫无压力地克服了难关,称之为传说也不为过。 车轮还在向前,外面的风景飞快倒流而去,他坐在车里,恍惚间觉得万物都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像旁观者一样问道:“我的传说还挺精彩嘛,你听了有什么感受?” 李成高更加认为这位大人内心强大,心生崇敬之意,不自觉地在言谈中放低姿态:“世事无常,修行不易。” 叶归歧没有说话。 李成高不敢惊扰他,也陷入沉默。 …… 清水湾秘境是百川城的逆面。 百川城有两套市政系统,一套普通市民用,一套供秘族成员使用。 双方共用同一张地图,同一个位置,同一片星空,同一种风景。 出租车从城中心驶到城北,用了半小时。 叶归歧看着故乡的土地感慨道:“这十年好像没怎么变啊。旁边还是这些树。” 忽然间,他指尖跃出一簇火焰。 车里的光线不是太好,火焰映在车内后视镜里,明亮无比。 “大人,您突破到一阶星环级环了。” “呃……我知道。冥想十年,要是没突破到一阶,那才奇怪。” 就连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也没什么遗憾的,自从得知星降一事,他对秘族的小技能就看不上了。 那颗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星球,赐福给众人的是更加超凡的能力。当今天下,归于谁手,还尚未可知。 车停了。 叶归歧看着阔别许久的“家”,心中百感交集,却都化为乌有。 他家房子很大。 院门宽约两米。 第五百一十章 强势的不速之客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无心欣赏这些,而且这地方常年失修,也不太值得欣赏。 冥想者苏醒后,最害怕面对的不是力量太弱,而是物是人非。 十年时间,还未眨眼就已度过。 旧时的亲戚、朋友、家人、同学都不在身边,留下的只有积满灰尘长满杂草的庭院。这种滋味,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遗忘。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做。 有些规则多年未变,无论冥想者何时醒来,都可借用。 比如说,枢照院的联系方式。 温暖和熙的阳光于清晨洒落大地,却洒不进那间挂有三层窗帘的小黑屋。 “呼……完了,十二年的苦读付诸东流,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呵……看来我真是废物呢。” 华稽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缓缓地取下头上的魔能眼镜,把它放到床头柜上。这才哆哆嗦嗦地拿起一根香烟,偏头点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心如死灰地喃喃自语: “41C,真是一个讽刺的数字,只差一分,只差一分我就42B了,哈哈哈,完了,一切都完了啊,啊……” 华稽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咆哮着…… 他心灰意冷地感慨着他那绝望的未来: “上不了高职,就意味着必须像爸妈那样,被强制征招入伍,如果运气好,就能和他们一样,活到三十几岁留下一套三居室和一个孤儿再死,要是运气不好……呵……” 当然他的父母除了这些以外,还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儿啊,一定要好好读书啊,不然会死的! 想到这里,他翻起白肚一动不动,从早上一直躺到下午,才浑浑噩噩的下了床。 他无心洗漱,粗暴地穿上了那套洗到发白的牛仔衣裤,走到客厅的破旧布沙发前坐下,提笔写起了参军申请书。 他用力地书写着这页他并不自愿的志愿书,许是因为不甘心,所以用力过猛,啪的一声,笔,断了…… 塑料刺入掌心,他平静地拔出那块碎片,死死地握紧染血的志愿书止血。 不多时,他便平复了心情,穿上那双已经三岁的老鞋,推门而出,按亮了超高速电梯上的三角形,看着上方的指示红灯。 439,561,622,710. 滴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走入门中,低头看着银色的地面,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挫样,这已是他仅存的尊严了。可惜这人吧,怕什么就来什么。 电梯门开了,进来的是一对衣着华贵的母子。 “哎,亏你还是这片区的第3名呢,居然只考了个高职,你爸还指着你像他一样进魔能研究所呢,哎……” 妇人得意地数落着儿子,那张笑脸上满是炫耀,毫无一丝责怪之意。 “哟!你儿子可真厉害,这可是高等职业学校,天之骄子啊。”同梯的中年男子发出由衷的赞叹。 华稽满怀恶意地揣测着,你肯定没有孩子吧,不然在今天这个出成绩的日子里,你绝不会这么轻松。 一名年轻女子称赞道:“您儿子真厉害,不像我当年成绩不好,只能参军,要不是我运气好做了医护兵,早就死在外域了。” 华稽此刻只恨不能闭上耳朵,屏蔽那些赞美之词,高速运行的电梯似乎也慢了下来,在这种精神折磨之下,他感觉度秒如年。 “滴!” “这人怎么这样呢?” 华稽推开身前的男子,夺门而出,逃离了这个无比恐怖的电梯,跑到了街道上。 参差不齐的千米高楼鳞次栉比,其墙面上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污染,刺痛了华稽的双眼,各种型号的魔动车,发出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扰动了那颗脆弱的心。 “咚咚咚”华稽右手抚胸,压抑住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刻它就要跳出来。他厌恶着这里的一切,就连广告牌上的明星都像一个鄙视的表情包,正嘲笑着他的无能。 他低头走在铺满水磨石的人行道上,照着记忆走进了文具店。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机器人店员热情地接待着。 华稽见店中无人,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那件廉价的T恤紧紧的黏连在背上,让他非常的难受。 他没有理会机器店员那例行公事的程序式对话,径自走向货架,拿了一支圆珠笔,回到柜台刷卡付账。 回到家中,拿出新笔,他又再次写起了志愿书,这次他写得很平静,也很诚恳,甚至还有一丝丝壮烈的韵味。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些,他在志愿书的末尾写下了一行大字,我以为血荐轩辕。 似是不够过瘾,他又滴下鲜血摁了手印,做完这些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重重地向后一躺,深深陷进沙发里。 “小仙笔仙,拜见笔王大人。”一道太监公鸭嗓似的声音,从华稽的心中响起。 “嗯?光幕没关?”华稽皱眉。 “王上,光幕关了,是小仙和您说话呢。” 华稽心想:“至于吗?不就是文考失败嘛,怎就幻听了呢?” “王上,您没有幻听,小仙是您刚买的圆珠笔,您刚才还用我写字来着。” 华稽坐正了身子,拿起笔仔细地观察起来,这不就是刚才三毛钱买来的嘛,怎就严重到臆想症了呀,我可没钱治病。 “王上,您快救救小仙吧,我已经是最后一个神仙了,您不救我,咱仙族就得绝种了。” 华稽捂住了耳朵,发现声音是从他心里传来的,便有些相信了圆珠笔的话,于是他回应道:“笔仙?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笔仙?” “回王上话,小仙不知,小仙法力尽失,还请王上速速救我。” 华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咬下一块死皮吃进嘴里咀嚼着,思考了片刻后说道:“笔仙大人,您背圆周率吧,只要背得比我多,那就证明您是真的。” “3.1415926535……王上,您不用说话的,只需要心中想想,小仙就能听到您的吩咐。” 华稽进屋拿出光脑戴上,查了一遍圆周率,竟是真的! 他语带哭腔地哀求道:“笔仙大人,求求您帮我改改成绩吧,一分就可以,我只要一分就42B了呀,求求您啦。” “笔王大人,您先救救小仙吧,我的能量快耗尽了。” “笔仙大人,我怎么救您,您快说,您挺住。” “王上,您只需要出去装笔就是了。” “什么是装笔?您说清楚一点,把您装在哪里?” “王上,您赶快出门吧,咱们边走边说……” 华稽可不敢有半点耽误,穿着拖鞋就跑到电梯口按下倒三角。 “王上,在很久很久以前,初中生会在西装的胸前插上一支笔,高中生两支,大学生三支,以此来彰显学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惊涛骇浪旧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喊全名就显得太生疏了。怎么说也是相识五年的老朋友。茵陈蒿同学。” “自从你四年前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在没人的时候你总是这么喊我。但这也不是我的名字。” “茵陈蒿,菊科,蒿属半灌木状草本植物。不是你的名字,差了一个字。亲爱的徐陈蒿同学,在新世界里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船吧!地面上的世界归你,海洋覆盖的世界归我。” “呃……我觉得你们的权能真是太高了。一伸手就能制造木船,而且还把我也拖到船上来了。不过,你真的要和我划分世界吗?” 两人站在简陋的木船上,说是木船,其实就是十几根木条粘在一起,连栏杆都没有。 “这里是真正的海域。” 卿雨汐不解其意,只专注于海中的浪花与倒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海面上。 “这种安宁与满足,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获得,陈蒿同学。繁冗的秩序、规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正义与不义的纷争……”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两步,两人几乎是并肩同行,眼中所见,是同一片海域,同一个世界。 他继续说:“能将一切繁冗抛诸脑后,人生夫复何求呢,陈蒿同学?” 徐陈蒿稍作思考,认真地说:“生存的欲望,雨汐同学。” 卿雨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蒿同学居然真的给了答复。他只是随口感慨,想让人赞同,但她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徐陈蒿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有在挣扎中,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这意味着你喜欢的是纷争,而不是和平。” “享尽世间欢愉的人,才珍视和平。除了和平一无所有的人,则追求享乐。纷争之后才能带来和平,不是吗?雨汐同学。” 卿雨汐再次展露微笑,正想说点什么,但他看到了更奇特的事物:一道宽阔的蓝色波浪狂飙而至,像人拿着一根棍子飞速划过水面。 波浪越来越近,最后竟跳出水面,两人都目睹了这一奇幻生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蓝色水母,伞状体直径至少有五米。 有那么一刻,这只巨型生物就停留在头顶,像一把大伞,仿佛伸手就可触碰。 超长的触须闪闪发光,恍若宇宙风暴吹动星星的种子,是看不到尽头的流星。 水母飞快落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带起的小水珠折射出七彩日光,像扭曲的彩虹。 这样一只高大上的生物,让两人深感震憾。 但徐陈蒿在震憾之外,还产生了其他想法。 她编织出一张细密的渔网往空中一抛,构成渔网的细丝在抛飞的那一刹那翻转、盘旋、纷飞,缠绕,沉入海中,吞噬水母。 少年人大为吃惊,面对如此美好、奇异、神秘、古老的生物,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捕捉?这得是有多大的胆子啊! “你在干什么?” 女生一边拖动渔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俘获快乐。” 水母在浪潮中起伏不定,海上的小船在摇晃颠倒之中陡然加速,卿雨汐差点被甩飞出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眼看同学马上就要被水母拖走,少年人伸手拉住她,顺便强化了小船。 他的想法是,水母虽然巨大,但血肉之躯始终有极限,这玩意儿顶多也就一吨,只需要把小船加大,再加大,必然能重新回归稳定。 但这只是缓解之法。船可以通过增加重量而保持平衡,陈蒿同学不行,如果同学坚持捕捉这只水母,要不了多久,两人都会被拖进海里。 “放手吧,陈蒿同学,水母力气太大了,你可抓不住它。” “是么?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既然陈蒿同学没有放手的意思,那他只好勉为其难代劳了。 他也拉住了渔网,但陈蒿同学居然松手了。 强大的牵引力通过细线传到他的手上,捕捉这只水母可不是什么游刃有余的事情。 “陈蒿同学,你再不帮我,我也要放手啦。” 徐陈蒿扔出纯铁长矛穿透水母的身躯,“现在可以放手了。” 现在放手,那就赔本了,这份利害关系,他还是能算得出来的。受伤的水母挣扎的力度反而更大,大约是想拼死一搏。感知到这一点,他又多用了一份力。 一根又一根长矛接连飞出,每一次都正中目标。卿雨汐看得心惊胆战,还好,水母的血液是透明的,不然海面怕是要被染色了。 水母不再反抗,随波逐流。少年人松开渔网的一端,大船正在驶向另一端。 “水母死了吗?” 女生俯身抓住渔网,“或许吧!” 此时风景正好,抓了一只水母,可谓大丰收。 然而,这样温馨的画面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力顺着渔网传来,只在刹那之间,徐陈蒿被拖入海底。 少年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微笑着摇摇头,静静地目送友人远去,这个结局虽然出乎意料,但并非不好。 新世界里的所有人,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落入海底,这还真不是什么致命的事。 “再见了,徐陈蒿同学。你不会死的,我们也还能相遇,因为,我们在同一个世界。” 卿雨汐上岸,把船停留在原地。 许久之后,一片孔雀羽毛落到了船上。 而后,大船沉没于海底。 他回到教室,心觉安稳、静谧。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根本不存在。 亲眼看到同学沉入海底,按说不该是这样的心情。但他对事实有着绝对的自信,陈蒿同学向来无畏无惧,必然也符合幸存者的条件,那便不会轻易死去。 心中的牵挂已然了却,但是为了了却更多人的牵挂,为了让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乐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全世界都在我心中。而我喜欢的人,也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是另一个全世界。我赐福给他们的心之力,与我所拥有的心之力相比,似乎还不到万分之一。”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一伙满怀壮志的人正在高谈阔论。 有人在血池中探头,“猩红之王,血种。我的赐福是,我的每一滴血都会成为我的分身,分身的血也会成为分身。“ 有人从掌心中释放出两股黑烟,在烟雾中闪亮登场,“猩红之王,烟目。我的赐福是,身体化为烟雾,免疫一切物理伤害。” 有人踩着冰雪台阶缓缓来到,“猩红之王,孙尼。我的赐福是,冰冻一切敌人。当然,也能解冻。” 伴随着一阵黑色飓风,一个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开口了:“猩红之王,螺环。我的赐福就不说了,以免你们觉得后悔。我们在许愿时说了志同道合、永不背叛的朋友。那么,我的朋友,你们准备好了吗?与我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 作者的话 第五百零五~五百一十一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最近在写前面的章节回顾,新章节的还没写。《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零五~五百一十一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但若一箭破秋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华稽进了电梯,听得有些懵,在心中问道:“笔仙大人,您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您就别卖关子了,救不活您我也得死呀。” “王上,小仙的意思是,只要您彰显您的不凡,就能给小仙提供能量了。” 华稽急得抓耳挠腮:“彰显不凡?但我很普通啊。” 笔仙亦是心急如焚:“笔王大人,您普通,难道还不能自命不凡,或是装作非凡吗?” 华稽懂了,合着这不就是装13么? 滴! 滴……电梯门开了。 人群见华稽没有出来的意思,便一拥而入。 他没有出去,那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对华贵的母子,赶巧也在等电梯,得!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电梯飞速上升,他用于彰显不凡的宝贵时间稍纵即逝,华稽争分夺秒地拿出光耳戴上,装作打电话。 “喂?张教授呀,嗯嗯……您说……我当然是华夏人,但你们亚大这个条件不如欧大呀,您知道的,我是孤儿,欧大那边可是答应,入学就给100万欧的。” 电梯里的所有人一致投来了崇敬的目光,整个亚洲就只有一所大学,那就是亚大,这个家伙居然被亚大和欧大同时录取了,这简直不是人呀…… “笔王大人威武,笔格已经8点了。”笔仙在心中狂喜。 华稽闻言更是卖力:“嗯嗯,100万?好的好的,我再考虑一会儿,不好意思,您先等等,我接一个电话。” “喂,您好,是的,我是,200万刀?但我是华夏人,请您容我考虑几天……”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电梯众人肃然起敬,一股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喂……校长啊,明天的演讲我就不……多少?20万奖学金,有空,当然有空。” 华稽从一楼坐到了顶楼,又从顶楼坐回了一楼,赚到30笔格的他,失望地走出了电梯,看来得换一个地方刷分了。 该去哪呢? 他分析着局势,首先一定要人多,这是刷分的先决条件,其次目标人群还得很傻很天真,好忽悠才行。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华稽买了一套战服换上,带着一股悲壮的气息,抵达了战场。 “妈妈,你看那个变形金刚好帅啊。” “酷哦!” “大黄蜂!” “我能摸摸你的腿吗?” 果然只有幼儿园的孩子最为单纯好骗。华稽经过市场细分,来到了三十三市最大的幼儿园,一幼的大门口,摆起了POSS。 “笔王大人万岁,能量二百五了,小仙有救了。” “笔仙大人,您还差多少可以帮我改分?” “笔王大人,改分是不可以的,整个天道犹如一根根法则丝线,纵横交错,划为一个个笔格,小仙只能顺应天道,在冥冥之中增加一些变数,切不可逆天而行篡改既成事实。” “啊!那笔仙大人,您可不能让我白干啊,我去参军可是会死人的,我死没关系,但您老人家,不就没人跑腿了么?哎呦,腿抽筋了,您老快给我治治。” 华稽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不给好处咱就罢工,真要是救活了它,天知道它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笔仙扯着公鸭嗓惨叫道:“王上,咱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神扶乩(第一声ji)来着,救救我吧,只要500笔格我就能恢复法力,为王上效力。” 华稽走回幼儿园门口摆起了poss,心道:“您老这样窥视人心不好吧,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话说您老怎么就看中我了,合着看我好忽悠?” “王上……您的鲜血滴中了我的身体,是天意让我认您为主,等您觉醒了武能,就可屏蔽小仙了,奴才绝无窥视王上之能。” 华稽心下稍安,一边摆着POSS,一边用机械音,喊出了大黄蜂的口号。 “汽车人!变形!出发!” “两个世界相撞,只能幸存其一。” “骑士的品质,包括内心的荣誉,正直,勇敢,谦逊,最重要的是不滥情。” 华稽从太阳忙到月亮,从一幼走到一高,穿过喧闹的夜,越过繁华的街,从广场舞秀到行为艺术,最后他又唱起了那首 凌晨两点,行人渐稀,华稽拖着他那疲惫的身体,带上黑眼圈,拉开车门,高雅地抬起屁股,坐进了价格高昂的出租车里。 这可是真人驾驶,在这个全自动化时代,坐得起这种豪车的人,放在几百年前那绝对是资产阶级。 华稽为了笔格,可谓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哎,可惜爸妈不在了,若是他们知道,我被三家大学同时录取了,呼……爸妈你们看到了吗?哎……”一声长叹,道不尽的心酸。 “笔王大人,笔格500点了,500点了,奴才恢复法力去了,明日再来拜见王上。” 华稽装了一天的不凡,早已波澜不惊,他在心中抒情地默念:“去吧,去吧……” 灯光熄灭了夜色,车轮停滞了悲欢,华稽温文尔雅地用两指夹住银行卡,风度翩翩的捧给了司机大哥,好似捧的是一朵鲜花。 他用悲秋伤月的语调优雅地轻颂:“师傅,不用找了。” 司机大哥似乎也被华稽的典雅笔格所感染,微微一笑,双手接过银行卡,仿佛莎士比亚笔下的老管家接过贵族递来的燕尾服那样,得体却又不失儒雅。 “滴,卡上余额不足!” “对不起,请刷这张。” “滴,卡上余额不足!” 司机皱眉心思电转,这位爷不像缺钱的主呀,这是带错卡了? 华稽脸:“两张一起刷吧……” 付完帐,华稽推开车门,下车,关门,优雅地对司机躬身道谢:“麻烦您了,您慢走……” 司机也进入了笔者状态,含笑点头,目送华稽飘然离去。 清风抚过华稽那张帅脸,明月为他引路。 华稽靠着米色墙砖,一支腿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踩在墙上。 “呼……我今早查完分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做一个英雄或者烈士,也挺好!” 十几分钟后,华稽,回到了泳池,这次他没带墨镜,神色肃穆的捂着光耳: “我明天就归队,假期?没关系,这节骨眼上,假期又算得了什么,我虽然只是四级战士,派不上用场,但若有战,召必回。” 泳池边的人群听着华稽的话,再看着他那一身伤疤,羞愧的低下了头,刚才不该躲开他的,这些伤都是为了保护我们受的啊,刚才我们躲他,他会难过吗? 几分钟后,华稽才走了泳池的1/4,笔格已经70了。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拿起一杯饮料走到他的面前:“来,小兄弟,喝杯饮料,蓝晶果汁很好喝的,别和大哥客气。” 几个小孩子跟在他的背后蹦蹦跳跳的,其中一个大胆的小男孩跑到他的面前喊到:“哥哥,你是大英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河渊入流时间海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话放在这里不完全准确,去年的同学就是今年的同学,今年的同学就是明年的同学,这里的同学也可以换成老师,没有别的原因,三年不换人就是为了更好的学习环境,三年,让熟悉的人更熟悉,让不熟悉的人不得不熟悉。 距离尊师驾临只剩下几分钟了,而他的同桌依然没来,他把书包放在同桌的椅子上,也算是为同学情谊添砖加瓦。其实班里的同学们是认得这个书包的,之所以这样做可能也就是留个念想而已,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同桌是不会迟到的,当然了,这里的迟到是指比尊师来得晚。 这次尊师来的可能有些晚,班级里还是吵吵闹闹的,只要尊师不来,那就还是下课时间,这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共识了,不过这里可以把班长也理解为尊师,因为班长也不在。 说起来入学时尊师来得很早,据说能排得上第一名,因为第一位同学刚进入教室就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这对于刚刚进入初中的同学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慑,不过这一年过去了,震慑也没了,至于是何种原因,那是后话。 “彻命,你的暑假作业写了吗?”前后位的同学交头接耳,正在为新学期做准备,而对于新学期来说,旧学期的遗留物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三年里每一年都分班,那自然没事,但是一个老师挂三年,那恐怕不行。 “暑假作业不见了。去年寒假也没收吧?”这位同学答非所,但却意义深刻,至于是何种意义,广大学子们都深有体会,在此不做赘述。 “老师放假前说要收的。”热爱学习的人也还是有的,至少这位同学的暑假作业还没有意外失踪。 “老师说收那就收,那学委呢?”彻命语气依然十分平淡,他的名字真应该改成测命,虽然很多时候测不准,但是能测准的时候也是有的。 “学委根本没说过这件事。”并不是每一个热爱学习的同学都有坚定的意志,比如说这一位,他必然是做了两手准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稍显欣喜,但似乎还不是十分肯定。 “我的暑假作业不见了,你呢?”终彻命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又有一位同学成了共犯。 “啊?那,那当然也不见了,哈哈。”犹如大祸得赦免,这位同学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此处我们有必要知道这位同学的名字,慕涂渎,后面两个字连在一起可能有些生疏,但如果理解为荼毒那就容易多了。 涂渎同学的笑声还没有停止,尊师就已经走到了门口,那便是不得不停止了。尊师身后跟着班长,班长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一个陌生的女生,一个来造就“岁岁年年人不同”的女生。 终彻命的位置是靠近门口的,他从大体上随意地看了几眼,如果他坐在最后一排,那肯定不会只看几眼。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各位同学还没有换上校服,也就是说大家还都是“夏日限定”模式,但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得到那个女生在颜值上还是颇有实力的。 大眼睛,略带点婴儿肥的脸,薄薄的齐刘海倒是很可爱,两条又细又长的小辫,大多数头发披散在后面,乍一看甚至不觉得是初二的学生,应该更像是小学生生。 这里有必要从大体视角上描述一下这个辫子有多长,人的眼睛不是尺子,所以此处使用的计量单位当然也算不上准确,一番均衡之后暂时将辫子的长度理解为2.3头。白色短袖上衣,下身是即将及膝的莹白色短裤,看起来还颇为宽松,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她稍微有点壮。 这个女生走的应该是可爱型的路线,因为身高也颇为可爱,虽然穿了鞋底稍厚的白色运动鞋,但似乎也不算。因为这其中玄机,需要一些时间。可能是由于光线原因,这位同学的皮肤似乎接近霜色,如果放在太阳底下,就算没有达到雪白,那应该也和黑完全没有关系。 “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转到我们学校,今年李佩兮同学转校,所以这位新同学就分到我们班了。”听闻此语,原本只能听到寥寥几句人声的教室中又稍显热烈。 教室里还有三个空位,其中一个是这个放上书包的空位,而另一个据说是留给校长的某位亲戚的,但是这位亲戚去年一年都没有来上课。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应该算是比较隐秘的,但是校长的儿子也在这个班里,初中生的秘密多数是公开的,所以大家知道这一隐秘也就情有可原了。那么最后一个空位呢?班长的。 新同学刚来,大家鼓掌表示欢迎,然后尊师替她选定了座位。既然李佩兮同学不在,那么这位新同学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理所应当的了。班长先行回到座位上,然后新同学也走了下来,当然,在此之前,彻命同学拿走了他的书包。 在新同学往下走的过程中,有必要描述一下教室的布局。教室靠窗户的位置改成了走道,而且这里所说的同桌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同桌,应该算是两个桌子连在一起的邻桌。 教室里一共有七排桌子,每一排有六张桌子,男女分行不分列。教室有四条走道,想来可以从某种程度上防止作弊,因为教室里没有哪张桌子是难以到达的。 新同学的位置并不算好,准确来说是终彻命的位置太差了,从讲台往下看,彻命同学就在第二排的最左侧,最左侧也是有点福利的,比如说可以把书本放在窗户上,但这恐怕不是主要目的。新同学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二个,与彻命同学相比,还行。 这就有个问题了,为什么新同学开学没有自我介绍?这重要吗?这不重要。自我介绍那可是一项大工程,上台之前要经过各种心理准备,虽然她已经在上面了。 像这样的转校生初来乍到,说不定还得让全班再介绍一遍,如此劳师顿众自然是得不偿失,而且尊师这节课本来到的就比较晚,如果还想让大家学到点什么,那还是一切从简为好。此后将尊师称为张老师,也就是八(5)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 “你好。终彻命。”他注意到新同学的头发下端有些微卷,而且她的睫毛稍微有点长。这个自我介绍无疑是极为简短的,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那么正常,乍一听这三个字很容易产生歧义。 “什么?”很明显,新同学没能听出来那三个字的意思,对于初中二年级的学生来说,中二这个词是恰到好处的,她把终彻命三个字错误地理解成了某种中二行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山川迭起许分离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没什么,我的名字是终彻命,你呢?”这话讲得有些生硬,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因为他说话带的语气很轻,这是问句,但是听起来却像是陈述某种事实,当然,前半句确实是如此,而最后两个字也是一脉相承,没有任何起伏。 “你好。林序然。”第一轮对话到此结束。 张老师已经讲到了三角形两边的和大于第三边,简单的内容总是富含着深刻的讨论意义,这正是说闲话的机会,但是林序然不打算抓住这个机会,她注意到了教室里的唯一一个空位,按照同学分布的规则,那个空位应该是某个女生的。她并不打算坐在那里,因为那是最后一排最右的角落,她身高不够,撑不起来那个位子。 第一节课过得很快,以至于张老师讲完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并顺便拖堂了几分钟,不过与一节课相比,额外的拖堂时间却不算快,广大学子对此都有深刻的体验,倘若没有颇为重要的附加意义,那么这拖堂确实很不愉快,对于彻命同学而言,此时的拖堂确实颇有意义,但却属于反面意义。 “你家在哪?”终彻命提出简单的疑问,但是却少了一点诚意,他应该先讲一下自己的家庭住址,至少也该是大致位置,比如说哪个区哪条街。这个问题对于两个刚见面的人来讲是不妥当的,虽然他们这样年龄的人往往不会通过位置判断家境如何,倘若真是对此有所疑问,那只需要直接提问,至于答案如何,并不重要。 “你没机会。”这个回答比问题更不妥当,让人不解其意,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答非所问。 “什么机会?”终彻命认为林序然又是误解了什么,倒也不以为意。 “你去我家的机会。”机会这个词重复出现,这就显得很投机。 “我还没想过,这也叫机会。”浮皮潦草的轻蔑一掠而过,忽忽闪闪之间耐心闪烁。 “你当然没有想过。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还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新人的言辞算不得礼貌,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过往往一开始便如此的人并非永远如此,倘若决然不是礼貌之人,那一开始就可以不做答复。 “你也不傻啊,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回答?” “并不奇怪。我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多问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必需要多么决断的语气,有时平缓的陈述却是更为精妙。 本段对话到此结束,总时长不超过两分钟,距离下节课开始还有段时间,还可以再做一些事情,而且越接近上课越快乐,这就是大多数学生无法及时收心的原因。没有多少人会觉得这十分钟不断流逝,所以而悲伤,不过这十分钟的快乐却是在不断叠加,以至于余音绕梁,念念不忘。 “同学,你是哪里人啊?”说这话的是她的后位,一般认为后位跟前位说话比前位和后位说话更为简便,其区别在于谈话的发起者附带了多少动作。 “你是本地人吗?”又一次打答非所问,看来这四个字已经刻入她说话的套路之中。 “是的,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座城市名字的含义?” “很奇怪吗?” “不奇怪。”对话到此终结,全程毫无意义,一个新的名字出现,唐沫落,或许是名为没落的缘故,她确实有礼貌,但缺了点混合正义的拥抱。 在这样的故事中上课肯定不会是重点,老师也不是,但是在初中阶段过度弱化老师的作用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果为了是课程安排更接近于真实状况,那么两节数学课连在一起就无法避免了,第二节课依然是数学。这节课开始讲三角形的内角,这个进度对他们来讲还是颇为合适的。 终彻命几乎能听到慕涂渎在上课说小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差不多就是邀人做客,如果他没有记错,慕涂渎的家距离学校还是很远的,不仅仅是远,而且还偏,所以平日里他都是住在学校,周五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平日里过得是十分自由,至于回家之后是什么光景,可以从他的动态中略知一二。 慕涂渎与唐沫落成为同桌已经很久了,他们在三年前就已经认识,因为这所初中兼有小学,而在那时这二位就已经是同桌,此时若是邀请做客,也不算很奇怪。 这二人的关系忽隐忽现已超过了名为同学的友谊,如果从年龄上来讲,慕涂渎同学倒是略大一些,但表现得却像个弟弟,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比唐沫落同学矮。 人生的好运气是无限的,这只在于有多少好事,这样的美事换成别人真是想都不敢想,因为太过于巧合,已是三年的同桌,倘若不出意外,接下来还有五年,因为这所初中兼有高中。 慕涂渎总是对这一切充满热情,因为他的经历中有足够的新鲜事,但并非知道的更多,就会更快乐,即便见到许多,也未必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新来的同学足够特别,但似乎不够热情,那就更特别了,但无论怎样,特别现在搭话都有些太早了。 数学课依然这样的乏味而简单,当然,这里指的是初中数学。张老师并非大龄教职工,但应该已经没有多少热情了,听说前几年他还教过语文,成绩还颇为不错,不过最近两年又回归本职,想来还是觉得数学更适合自己。若是几年之后再转去教体育,那真是值得传为美谈。 虽然课程乏味,但也并非一定要听,他固然没有胆子拿出手机操作一番,但也未必非得装作听课的样子。他是去年来到这里的,以极为普通的成绩考入这所初中。他的人生缺乏了一点巧合和好运气,比如说入学考试他随机做了所有的英语选择题,至于为什么是随机,因为他真不会,但最终正确率还不到1/4,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的英语分数以1开头,第二位数比第一位数略大,而且没有第三位数了。 平心而论这所初中并不算太差,可能是因为混杂了小学、初中、高中三个阶段的教育,所以在管理上可能有些混乱,但是这种混乱正好是年轻人需要的,学校规模足够大,所以录取分数足够低,即便是这位英语只有十几分的同学也能考入。 如果说他偏科,那还真是冤枉他了,他的其他科目也只是平平无奇,让人看不出一丝未来的契机,仿佛就是过几年之后就要因为考不上高中而辍学,又或是高考时落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这样平平无奇的成绩足以给他致命一击,不过这都不重要,他的人生早已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一切都是固定发生,无所谓做与不做。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云扉雾海掩尘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回想起刚刚考入这里,这一切都是熟悉的陌生,但是也有同学们呼朋唤友结为团体,仿佛早已熟识,其实也不用想了,他们就是认识的,来自于同一所小学,甚至是同一个班级,更有甚者如涂渎同学般好运,在此处再续同桌。 这些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少人,但若是已有六年或是九年的同伴时光,那就意味着已经与别人共享了已有生命的一半,若是再过二十年、五十年,那这差距只会越来越小,仿佛是从出生就在一起,一起成长,一起衰老,如此想来就更为可怕,只是因为选择了一所同样的学校,就有可能共处十余年。 小学六年不再分班,进入初中时几乎是自由选班,因为这些人的水平也都差不了多少,或是说都好不到哪里去,学校的名字很响,但是每年上光荣榜的却不多,倘若不是赋予了这样的自由,有些人是断然不愿意留下来的。 只需要做出同样的选择,就可以再过三年,又过三年,不过这样的自由也有一些条件,提出同班申请的需要,没有签字的或是不提出申请的就只能随机了,随机之后几乎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不过说到底也还是在一个学校,下课的十分钟很长,只要老师不拖堂,串串班还是可以的。 这所学校建校百年,不过这个新制却是最近十年才有的,然后声名远播。 小朋友和长大之后的样子总是有所差距,倘若再加上相由心生的影响,便更是天差地别,如果再有后天补充或是衰弱,那就是判若两人了。这三年是这般光景,另外三年又是那般光景,具体是什么光景,还得看是什么年。 学校的课余活动非常多,这就更显得别具一格,但到底还是延续下来了,其中利弊区分早已不重要,快乐的人每一年都有,不快乐的人混杂在其中。 他报考的并不只有这一所学校,但他的分数替他做出了选择,这固有的枯燥都是煎熬,已知的快乐已经屈指可数,如果能看到别人的快乐,那或许也不错,这是他来了之后才有的想法。 隐藏在这样期待之下的是充满迷惑性的自由与选择。不仅仅是同学,也还有他们的家人,甚至是老师、学校,都在为这样。 这所学校还是很大的,即便不考虑已经分离出去了高中部,剩下的也有数千人。他在父母的陪同下来报名、找教室,楼道中有各种喧嚣嬉闹,毕竟两个月前他们还是小学生,这是一个充满歧义的标签,唯独正常使用时,才最为公平。 初中部有三栋教学楼,这当然是按照年级划分的,如果你觉得小学有六栋教学楼,那就太主观了。倘若这所学校以浪漫为卖点,那这个卖点对小学生而言几乎没有意思,因为他们接触到这个词应该是在两三年之后,但这所学校的卖点似乎正在于此,所以来这里的小学生并不多,算下来只比初中生略多而已。 他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这所学校的精妙,因为它对开学时间有一种近乎离奇的完美确定。每年开学都定在九月份的第一个周一,我们并不知道这是否会违反规定,但学生们显然不反对这个规定。 他的父母为了这重要的一天特地请假而来,这种时候父母还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之所以说全新,那是因为这所学校在今年刚刚换掉了所有的桌椅板凳。 按照他这个平平无奇的成绩,他被分在平行班,其实这个结果还算不错,因为在平行班之下,还有普通班。能进入普通班的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他们的成绩已经非常不普通,入学考试总分360分,而这些进入普通班的同学的总分大多不足三位数,显而易见,他们为浪漫而来。 平行班之上还有快班,这些人这中有一部分是为学习而来,无论这所学校有着怎样不妥当的风格,但是快班的教学条件还是非常入流的。每一届新生之中只有前216名才能进入快班,倒数216名进入普通班,中间那一大批人都是平行班,其实平行班的分数区分也是极大,所以还分成了A组、B组和C组,而每个组中都有C和S的区别,他进入的是BC组。 这种分班模式实在过于另类,而且C组远远多于S组,至于其中区别,那就是C组是为普罗大众准备的,S组是为浪漫之人准备的。S组的审查极为严格,不仅需要学生主动提交申请,更需要学生家长签字同意,而且还要经过校方审核。 校方确实把以人为本做到了极致,以至于管理过于细化,而通常这种细化都会引发混乱,不过自从新制度实行来,并未有过大的动荡,这不仅仅是因为选班的时候审核过于严格,更是因为这种制度所具有的完美性质。 他来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到了,那就是他们接下来三年的班主任,而这一屋子的同学也会成为下一个三年的同学。他刚来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男生,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对男女混坐还有些排斥,若非真的没有位置,少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走廊里围聚者学生家长,倘若他们的孩子相识已久,那他们便也有熟悉的可能。虽然她的父母并无好友在其中,但毕竟也和这诸位有某种同僚的关系,攀谈起来不为困难。 七(5)BC,这是他入学时的教室,大家都填了信息表格,然后班主任开始做介绍,介绍老师,介绍学校,也介绍自己,这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的开场白,有不少家长甚至还在拍照,或许多年之后再拿出来也是陪伴的证明。 终彻命入学时的同桌是慕涂渎。慕涂渎显然是一位热心的友人,虽然刚刚结识几分钟,但他已经开始介绍他的家庭状况,当然,也包括家庭住址。这位热心友人并没有考虑到彻命同学是否愿意听这些事,不过那不重要,现成的故事,听一听消磨时间,也是不错的。 慕涂渎在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还不忘指出唐沬落,唐沫落是他的老朋友,这样的好消息是值得分享的,而终彻命似乎颇感兴趣,这不奇怪,新朋友的老朋友也算是朋友,认识一下也不错。涂渎同学对沫落同学招了招手,这二人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彼此,而终彻命也因此注意到了唐沫落,他也做了相同的动作,然后唐沫落就没有再注意他们了。 “很奇怪啊,她是在怕生吗?” “可能是怕你。”慕涂渎的回答很没有道理,终彻命并非凶恶之人,他身高不高,而且还稍稍偏瘦,始终都是面带笑容,并无可怕之处。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无可替代花开落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那可能是害羞吧。” “对你害羞?我觉得不像,可能是对我吧。”慕涂渎的语气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炫耀的意思,但又显得有些不重要。 “那倒是有趣了。”他应该是听出了那一点点的炫耀,这二人至少也是十分友好的同学,带一点炫耀也是无可厚非。学生时代有一个好看的同桌那必然会招致同窗的羡慕,想来慕涂渎要的也正是这种意思。 “是吧,你也觉得有趣。”炫耀的意思化作更为浅显的叙述,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你觉得她有趣吗?” “什么?哪个它?你是在说她吗?你这人真是。” “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 “我觉得她有趣。”这句话里没有炫耀的成分,但也绝非平淡的叙述。 “我觉得你们更有意思了,要是能坐在一起就更好了,你呢?” “也不错。”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唐沫落,她似乎也有了新朋友。 老师在上面做介绍,学生们在下面悄悄地讲话,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是在B组班级,这已经是常态,那老师偏只好多加忍耐,少出岔子才好。对于这样的学生,成绩已经成为奢望,少走弯路少做错事才更有意义。 即便家长和学生只隔一扇窗户或是一面墙,但他们依然不以为意,与新同学分享故事才更重要。六年之前他们并未是这样的人,他们并非从一开始就要被划入B组,这绝非他们的本意,但既然来了,所谓前程已经无话可说,无论是否发生。 老师的介绍差不多结束了,然后找了一些人领课本,每一个人的课本足以塞满课桌,这对初中生而言已经有些多了。彼时的他们少有人在放学后把书留在教室里,因为课桌没有锁,但过不了多久,混熟之后这样的人就会多起来了。 这位新同桌还是比较合格的,至少在性格上没有太大问题,相处起来也不为困难,若是就此坐三年,也不算坏。彻命同学并没有打听他的成绩,因为这个班级就很能说明问题。平行班1~4班是A组,从5班开始就是B组,既然同为B组,那区别就不算很大了。 学生时代最容易起攀比的就是成绩,这样的分组倒也算是妥当,而且在排座位的时候也更为公平,至少不需要根据分数选座位,同为学习混子,谁坐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倘若家长有意做出改变,那不妨选择转班。 张老师说下次调座位是在两周之后,两周之后确定了座位就基本锁定了同桌,如果需要换位,可以私下里商量,每隔两周都会进行坐位的固定调整,比如说调前后或是左右,前三排的互相更换,后三排的也如此。每一列也要变动,这样的排列方式应该算得上是公平,因为前三排和后三排的区分只在于身高。 整个初中的座位都是这么分的,这种排位方式极大地杜绝了有心之人的刻意调整,因为这不仅仅是规则的锁定,更是伙伴之间的锁定。或许学校是不在意他们的学习,但学校并未想过任意驱使他们的座位,这完全没有必要。 即便这些人似乎是不太适合学习,但学校里该有的快乐,他们也有资格分享,考虑到平衡的原理,他们似乎更有资格享受学校之中学习之外的快乐,他们有这样的天赋,至于毕业之后何去何从,那就当是误人子弟吧。无论事后回忆起来如何,是否学习终究还是取决于个人。 终彻命并不讨厌这里,市区里其他的学校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尽管此时他并不知道同桌锁定,但是他很喜欢这样不断更替的座位。年轻人总是喜欢追求绝对的事物,对也好,错也好,对这个阶段的的人来讲,他们并没有判断的资格,更无从发表他们的判断,他们是被判断的。 放学之后他回到家里,爸爸妈妈都在,不过很快就要离开,因为他的爸爸只请了几天的假,他的妈妈倒是方便一些,只是和别的老师换了课。这天晚上他得跟父母讲起班级里的调座方式,但是他的父母却不置可否。 或许他们也并不在意彻命同学的学习成绩,若是这个年龄落了下风,日后未必真的没有机会复苏,但若是三年之后落了下风,再过三年也不是没有机会,而唯独只怕最后时刻,没有机会。届时无论在那之前曾经有多少机会都不重要,索性就提前放弃,等待转机,万一等到点什么独特的天赋,那也是一条出路,不过说到底,天赋也只是一种选择。 刚开学的两周过得很快,还远远不够他记住所有同学的名字,不过他已经记住了一些极为突出的名字,比如说苏冰河、王星辰这类名词罗列,也有苍溯流、水叠案这样的生僻姓氏,更有梁照尘、韩载道这样过耳不忘的慷慨之名。他们也都被寄予过期待,这些名字就是证明,哪怕是在现在,他们也被寄予期待,只是没那么高了。 班里一共有三十六个座位,六排六列,但有一个座位被空出来了,至于是何种原因,此时还并未揭晓。如果他愿意数一数,那他就会发现班里面女生只比男生少了一个,如果空出来的那个座位本该是个女生,那就意味着学校的分班计入了性别。这并不难理解,如果学校对性别有安排,那么B组的前几个班应该是平分的,而后几个班就是被平分的了。 这确实是一所很有意思的学校,无论是把入学日期定在每个九月份的星期一,还是对班里男女同学的平等划分以及在调换座位上的一视同仁,又或是在分班上的种种细化,都能看出校领导的别出心裁,以及这所学校该具有的背景。 一所正常的学校不会有这么多的奇妙创意,如果说有什么原因,那就是这座城市恰好需要这种创意,但又不需要太多,所以选中了这里。这所学校的规模足够大,用这所学校做平衡刚好合适。仅仅是初中二年级就有31个班,6个快班,一共216人,与之对应的是6个普通班,也是216人,去掉最前面的与最后面的,剩下的都是平行班,AC组有4个班,BC组有5个班,CC组有6个班,然后还有AS、BS各一个班,CS两个班,这一个年级学生就超过千人,这样的一所大校在这样的制度下哪怕能取得一点点成绩,那也必将引人瞩目。 这一千余人不可能都是追随本意而来,但是结果也不坏,在本该躁动的年龄找到一个可以共同躁动的人,初入人间大世界,所见之人并非全陌生,这就足够了,他日离去,亦不陌生,便已达到目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灾厄运随处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又是张老师的课,又是在星期一,张老师腾出自己的课给大家排了座位,这倒是个大方的人,愿意让出一节课的时间给大家改换气象。他对于这次的换位还是很满意的,涂渎同学坐在她的后面,而他的新同桌名叫李佩兮。涂渎同学对这次的换位也很满意,他的新同桌是唐沫落。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这样完美的安排必然要多花点时间,而学校对此事乐意之至,仿佛这些学生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享受的,享受成长。 放弃未来才有可能放纵现在,放弃现在才有勇气抓住过去,并非每一个人都要照着时间的顺序不断前进。时间不断向前,唯有未来从未到来,倘若一开始就放弃未来,那这辗转向前的时间不过只是一瞬又一瞬的现在,无论无数个瞬间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名为现在的瞬间总是触手可及,不需要有那弹指一挥间,只需享受弹指之间的乐趣,这就是现在。 “你好,终彻命。”对新同桌打个招呼是不可多得的礼貌,毕竟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新同桌呢? “我认得你,因为你的名字好奇怪。”这位新同桌倒是一点也不怕生,也不害羞,仿佛已经熟识,虽然他们最多只认识两个星期。 “我也认得你,李佩兮同学。” “不用加上同学二字的,终彻命同学。不过你为什么认识我呢?” “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那看来终彻命同学记性确实很好。” “其实我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或许是吧。” “那么记性好的终彻命同学,谢谢你记住我的名字啦,希望三年之后也记得哦。” “为什么你对我的称呼是带有同学的?” “因为我们就是同学啊。” 从这里看,李佩兮同学毫不见外,这并不坏。名为缘分的巧合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但是它能让许多本没有机会的事情发生。 回想了与上一个新同桌的一番言谈,终彻命开始注意起他的新同桌,林序然。这个名字有很多谐音,倘若名为旭冉,那倒也称得上是慷慨豪迈,但序然二字似乎没有联系起来的原因,却更显得大气磅礴浩然壮阔,这是上一个同桌名字中所没有的感觉。 在这所学校中,同桌更替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班里面空出的位置应该保留了一些偶然的可能。此时大家都知道了那个位置的主人,若她到来,那她旁边的许桑平同学就终于有了同桌,真是可喜可贺,也算是没有浪费了这份名为同桌的同学关系。 一年过去,今天又是开学第一天,再一看时间,这节课又已经过半,完了,没听课,虽然他对学习不怎么上心,但数学成绩倒不算是太尴尬,考试的时候也都有及格水平,这也难怪,毕竟入学时让他感到悲催的是英语成绩,其他两科倒也勉强可以看。这一年过去了,英语成绩倒是没有再倒退,甚至还稍有进步,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新同桌似乎不喜欢讲话,那就少说话吧。数学课是少有笔记的,他甚至都懒得打开课本,能抬起头看看黑板就已经是对老师的关照,更多时候他只是坐着发呆,双眼目视前方,但是什么也看不清,此处有必要说明,他没有近视。 这两节课的内容可算是非常简单了,但他依然觉得犯困,老师对此也不强求,只要上课,别影响其他同学就行。这分明是要努力求学的年龄,但是学习态度却像是求学有成再无斗志的部分大学生,到底是本末倒置,还是率性而为,却是难以定义了。只要校方不给出定义,那旁人又能作何安排呢? 盯着新同桌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这显得唐突、不礼貌,而且也看不出什么。数学课总是少有笔记,这位新同桌的课本也是干干净净,他开始猜测这位同学的年龄,是比自己大呢,还是小呢?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吧?不过也说不准。 学校对入学年龄有要求,但是学校的要求由于外界有所不同,如果他去查过档案,那他就会发现这一屋子的同学都在同一年出生,从一月份到十二月份,都有。这些学生们并不知道学校到底在他们身上下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力气才做出这样的区分,这有些区分是有价值的,更有一些区分不为人知。 贸然询问女生的年龄是件十分不妥当的事情,但如果询问生日,那倒无可厚非,不过如果能问出生日,那应该也能问出年龄。旧同桌突然转学,这很奇怪,他觉得应该联系她一下,至少也得弄明白转学的原因。不过按照她的性格,无论转去哪里应该都不会过的太差,想到这里他放心了一些,这一切总不会太差,毕竟才只是初中生,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原因转学了吧。 去年第一次调换座位之后,他的位置还没有这么差,但是在学期末他刚好转到了这个靠墙的位置,这倒是容易让新同学起误会,如果是通过座位看人,那就说明他这个人也不行,这就是冤枉了,他只是学习不行,在其他方面,并未像学习一样,如此不行。 他继续回想,新座落定之后的课间自然是人声鼎沸,甚至比开学时更加热闹。他们对新同桌并非100%陌生,哪怕稍微有一点点的注意,那也能知道彼此的名字,就像终彻命和李佩兮一样,彻命同学的名字固然独特,但是另一位也不落凡尘,毕竟彻命同学记住了这个名字和这个人。 李佩兮的颜值还是十分过关的,林序然的颜值也很过关,盯着别人看确实不太礼貌,但是盯着一个好看的人,那就不太需要注重礼貌了,这是强词夺理也好,是全新理论也罢,都无关紧要要。这是不带有任何恶意的凝视,更何况林序然也没有发现。 终彻命要对自己的颜值也非常自信,白色皮肤捎带点青色,日光照耀之下比班里面小半女生都白,头发略长稍显散乱,五官也算是妥当,做工精良,少年面貌无可质疑,少些时候甚至还有点可爱的意思,若是说萌,那也合适。萌态不长久,但是少年颜色正浓。上身天蓝短袖,下身及膝灰蓝色短裤,这是非常年轻、自由的装扮,但是十分合理。 又到了下课的时候,两节数学课已经结束,他不想让数学成绩也变得十分尴尬,所以他偶尔还会自学。上课时学习的效率固然很高,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了时间,上课的时间不是学生的时间。在这样的时间里学习总觉得是为义务而学习,而这义务恰好和自己没有关系,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想法。 第五百一十八章 深渊回响音之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所谓贪玩和好学,应该就是对这两种时间的不同选择,其中有诸多重合,原本的想法已经不能决定结果,也不能决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并非做出相同的选择就有相同的结果,不仅仅是自身的差距,也有其他方面,而初中生恰好有更多的时间来臆测其他方面。 慕涂渎邀请唐沫落到他家玩,这应该能证明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下一阶段,下一个更远离同学的阶段。唐沫落十分清楚慕同学的家境,他有家,但是家里没人,这一点和终彻命十分相似,但是慕涂渎的家离学校真的很远。 学校是在城区,但是慕涂渎的家在下属的县,他每次回家还要乘坐客车,其距离可想而知。想到这一点,唐沫落自然是拒绝了邀请,至少从安全和时间方面来想,这次远行都不太合适。若是反过来邀请,也不合适,且不论在他们自己看来有怎样的突兀,家长那一关也过不去。 唐沫落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他,不过他也不觉得十分失落,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只是他和唐沫落相识四年而已,他们的家人对此并不了解。既然已经绕不开,难以解释,那就干脆不见面,这是唐沫落的想法,完全合理。 这节课下课没有谁再和林序然搭话,这也在情理之中。第二节下课有20分钟,终彻命不想只是坐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这段很长很长的课间,他准备离开座位,这些时间可以用来串班,又或是去小卖部买点零食,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自始至终林序然对他没有任何的注视,就好像离开教室的不是她的同桌,是她后位的同桌。 中午放学之后慕涂渎和终彻命一起去食堂,食堂里的食物还是不错的,但是价格实在不敢苟同。慕涂渎同学选择的食物都是相对亲民的,而按照他自己对家境的描述,终彻命觉得慕涂渎可能相对贫穷,因为他本可以选择更多,但是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多问,即便是极为亲密的友人,也难保不会因此产生嫉妒或傲慢,更何况这二位还真不能算是极为亲密的友人,毕竟受到邀请的是唐沫落,不是终彻命。 对终彻命而言,食堂并不是非去不可,那只是一个换一换口味的地方,更多时候他选择自己做饭。下厨一次可以吃两天,平均到每一天,其实花的时间也不多,他家也不远,骑上自行车,十几分钟足够他回到家了。 “你的新同桌怎么样啊?”慕涂渎刚刚放下餐盘就提出了问题,肯定是看出些什么了。 “和以前很不一样。”终彻命也才刚坐下不久,平日里他选择食物总要费一些时间,但是这里的选择并不多,所以花的时间也就少一些,而且这份食物的价格也不那么亲民,排队的人也更少。 “不一样也好啊。” “是,也好,吃饭吧。” 差不多是在相同的时候,林序然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她上课时就已经拿出手机点外卖,想来差不多该到了。这所学校是限制使用手机的,至少上课的时候不能用,但这条规矩实行力度不够,而且领导有意放水,只要别做的太离谱,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是前天搬来这里的,整顿这间屋子花了她不少时间,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求学,必然是对此处抱有极大期望。虽然只是她一个人住,但是屋子并不算小,两室一厅加厨房卫生间,家电齐全,而且地段也不错,许多本地的中年人都未必能奋斗得到这样一套房子。 空荡荡的屋子很让人安心,倘若这是一处凶宅那就更保险了,但很可惜,不是。女孩子独自在家倒是不安全,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外卖员敲门的时候她直接就开了门,外卖员离去的时候她还不忘补上一句谢谢。 她坐在餐桌前,打开外卖盒子,撕下订单放在一旁,然后去厨房拿出自己的筷子,并顺便做了一杯冰水,午餐就这样开始了。她的座位是靠窗的,吃饭的时候顺便可能看看楼下的风景,不过这里的风景无非就是过往行人,林立楼台,行道花树,烈日潮风,象化池水。 这是一份严肃的外卖,因为价格有些虚高,即便是有三个菜两份饭,但这个价格还是让人过意不去。可乐鸡翅刚好偶数,挑出其中一半放在盘子里,红烧狮子头的数目就不太友好了,那便只好中午多吃一点,相应的玉米烙的量就减少一些,虽然是点了外卖,但还是避免不了洗碗这一步。这一餐用了三个盘子一个碗一双筷子,若是每日都如此,恐怕也有些麻烦。 林序然把晚上的那份菜装盘放入冰箱,然后又响起了敲门声,那便是她点的两杯奶茶。一杯放入冰箱。她并不打算把奶茶倒进杯子里,一来杯子没有那么大,其次,容易洒,再清理起来就更让人不快。她打开手机边吃饭边追番,年轻人的时间总是紧迫的,因为黑夜还没有被完全开发,但到了那日,时间却是依然紧迫,众生纷芸流离奔波,众生皆苦失落同情。 终彻命吃饭的时候也没在闲着,虽然没有继续聊天,但他也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怎么突然转学了”。直到午餐结束也没有收到回复,看来她是转去了一所中午不能玩手机的学校,终彻命这样想道。 慕涂渎同学还没有吃完饭,他趁这段时间去买了两杯可乐,多出的一杯赠予慕涂渎。学校的可乐卖的并不贵,因为这是学校自制的,可能是冰块太多,味道没那么甜,但是气还是很足的。纸杯加吸管的标准搭配,再加上亲切的价格和可乐本身的吸引力,所以卖得很好,以至于这家奶茶店专门有一个店员售卖可乐。 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慕涂渎同学也已吃完饭,他看到两杯可乐很是高兴,接过可乐之后又开始聊起天来。食堂很大,但是人更多,这二位只聊了一会儿就发现餐桌旁边已经站了人,终彻命也就顺势而为起身离开了。两人走到食堂门口就分道扬镳了,慕涂渎回寝室午休,终彻命走到一处树荫下,打开手机,干净,没有消息。 正中午的阳光威力不容小觑,他也没有多做停留,在日光与影之间躲躲闪闪回到了教室。虽然班级的全称是八(5)BC,但平日里大家还是会略去后面两个字母,无论有怎样的后缀,那也是按照数字顺序依次排开,这一点不会变。从平行班开始排起,然后是普通班,最后才是快班,这个顺序也是别具一格。 作者的话 第五百一十二~五百一十八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一十二章《但若一箭破秋风》 第五百一十三章《河渊入流时间海》 第五百一十四章《山川迭起许分离》 第五百一十五章《云扉雾海掩尘风》 第五百一十六章《无可替代花开落》 第五百一十七章《天灾厄运随处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深渊回响音之力》《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一十二~五百一十八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一十九章 止不住亘古寒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随意看了一下教室,已经有一半的同学到了。虽然学校留出了午休时间,但是并未规定哪些同学需要在教室午休,可能是留恋学校里的食物和空调,有些同学的家离学校不远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中午放学还不到12点,但是下午第一节上课已经是14:40,如果不午休,这段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林序然吃完饭后把外卖盒子丢进垃圾桶,洗了筷子,换上睡衣,把枕头竖起来,然后靠在枕头上,卧室的温度已经十分舒适,她打开手机随便搜索了一些内容,不多时便感到疲惫,放下枕头睡着了。她搜索的内容是这座城市名字的由来,似乎是有某种神秘力量,这座城市无法被刻意搜索,甚至还有点被禁止的意思。 当她醒来时第一节课已经过了一半,不过她从容不迫地换了衣服,撑起一把绿伞,缓缓地走到了教室,刚好下课,在人来人往之时走入教室,丝毫不显得突兀。这座城市还有许多诡异的地方,总不能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学校,虽然学校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同学,你迟到啦!”即便新同桌貌似不太友好,但是他友好一些,总不会有害。 “哦。” “你家很远吗?”因为住得远而迟到,这也正常,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嗯。”这里她随口撒了一个谎,却也得体。 “那你可以在学校里午休,食堂里的饭还不错。” “好。” “我忘了你的名字,能再告诉我一遍吗?” “不能。” 虽然终彻命下午第一节课在教室,但和不在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并未听课。在座的同学也不像是为学习而来,不过终究还是来了,除了他的同桌。生物老师还算和善,从来不计较这些小事,谁来上课谁不来上课全凭自觉。这样安排在下午第一节的课程很容易被延误,因为中午稍微早睡一会儿或晚睡一会儿都有可能睡过头。 之后的两节课是英语课,终彻命偶尔抬头看看黑板,其他时候都在神游。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因为听不懂,所以不听,然后就再也无法听懂。如果英语考试取消选择题,那他真有可能得零分。他又回想起以往,初入学时他还是信心满满,与所有人带有相同的期待,经过了这几年的奋斗,虽然偶尔还有期待,但未来已经不可期。 “彻命,将来你上了初中,物理一定会很好。”终彻命的妈妈是一位高中物理老师,讲出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自信,也可能就是开个玩笑以示勉励。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太多次,现在他已经是初中二年级了,比如说早上的第三节课就是物理课,他稍微听了一会,竟然听懂了。 好像从小学的时候开始,他见到爸爸妈妈的次数就不太多。他的小学生活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那时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这里离他的初中很近,但那时他并没有选择这所学校。虽然这所初中兼有小学,而且小学是和初中连在一起的,上学十分方便,不过所学校的名声不太好,当年还被怀抱期待的小朋友就与此无缘了,奋斗失败之后来这里偷懒倒是不错。 他开始设想林序然的生活,她可能住在很远的地方,以至于中午上学迟到,中午的时候没有其他亲人在身边,以至于让她误判了上学的时间,那么她早上来的时候肯定是有人陪同的,毕竟没有迟到。想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手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林序然依然趴在桌子上昏睡,难道中午迟到不是因为家太远,而是睡过头了?而且来了学校之后继续昏睡,她到底是如何才这样昏昏沉沉,是因为无心学习吗? 他也无心学习,比如说按照他的英语成绩,五五开已经很不可能,虽然有极小幅度的提升,但这也只让他更为松懈。不付出任何努力而得来的成绩虽然让人欣喜,但却显得没什么分量,但若是付出努力而没有得到成绩,那就是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分量。分明只是走在生命初期的年轻人,但却已经有了诸多思量,他仔细思索这一年来进步与退步,无果。 彻命同学突然想起这来源不明的不经意间的思考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过去固然精彩纷呈,但未必不代表现在发什么事情就枯燥乏味。新学期,新课本,新课程,以及,新同桌,这一切发生的缘故并非快乐与否,已经过了一年,便是算上这一年时间,也不长久了,分离的时刻,原有的同桌,原有的朋友。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问到林序然的联系方式,生命之长,未必有多少足够重要的曾经。 第二节课已经结束,林序然还在昏睡,彻命同学开始感到疑惑,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便是通宵,也不该有如此沉稳的睡眠,她是吃了安眠药吗?那也不像,如果吃了安眠药,她这一个下午就不用来了,若是有机会,必定要了解一下,而且她若是继续睡下去,可能不太好啊,能不能把她喊醒呢?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在老师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叫醒完全主动打瞌睡的同学,更何况这位大小姐已经沉睡。 第三节课开始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正课,上完之后就可以选择回家,或是再上两节自习课,如果那时候她还没有醒来,那今天就破例上一次自习课吧。在他看来,自习课很不好上,自习课是没有老师的,这两节课没有多少规矩可言,有些人甚至都不在他们的座位上,教室里吵吵闹闹,和下课也没太大区别,只是到那时候教室里,只会有一半人,空旷,自由,甚至充满期待,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期待。 还抱着这种期待,第三节课又有了不听课的正当理由,其实即便没有正当理由,这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虽不知日后提起如何,但此刻心安理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渡阶段,从小学的非常轻松愉快过度到高中的轻松愉快,其中有诸多不成熟,有太多的人做出了太多没有想到的事情。 有凶恶者仗义伤人,有乐趣者无所适从,有幻想者执笔行书,有孤单者长久凝视,有无妄者荒诞不可终日,有正义者彷徨不可前行,有希冀者哀伤至于抑郁,有迷茫者入梦而得安定,有新来者逃脱旧日于往常,有大成者期待世界于不顾。世所钟爱者风俗所向,世所荒芜者年岁不容,世所不可知者人以为察,世所倾与慕者人以为无属。 有前程不以日月为时光,短视不以今生为轮回,浩然不以百年为过渡,坦荡不因众人略沉迷;又有落魄以不幸为宿命,相思以纷争为正义,徒劳以愚昧为归途,沧海视深渊而安息。 第五百二十章 太需要刹那寂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她的脸一直都是朝右侧的,至于座位的分布,已经讲过了,终彻命同学坐在右侧,靠窗。分明是那样不亲近之人,但睡着之后却也是这般触手可及,若是偷偷碰一下她的脸,应该没事吧?彻命同学的想法毫不突兀,但趁人之危终归不是正道,倘若这样的行为也需要这样的时间才能发生,那便算不得是真正的有趣,顶多算是丰富一下贫瘠寡淡的人生阅历。 因为担心吵到林序然,他上节课下课也没有同前后位讲话,这就有些无聊了。这节课还很长,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几张照片,照片中的林序然沉默安稳,以至于有了点崇高的意思。之所以没有选在下课的时候拍照,那可能还是怕同学们说闲话,虽然他们上课时也没有多少约束,但还是安全一些。他浏览这些照片,将其中一张设为桌面壁纸,然后关上手机,打开课本,听课。 这节课还是那么地难听,难以听懂,不过若是背几个单词,并不困难。他盯着课本,沉思,默读,就那么26个字母,组合起来却是这么地要命,他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英语这一学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以后出国留学吗?仅仅是为了通过一场又一场的考试吗?不过后者好像更重要,那英语确实意义远大,但若是自己没有考上高中,那这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也羡慕那些刻苦学习之人,他度测那些刻苦学习的人必定少有思绪,学习之外的思绪。他并非从一开始就不以学习为目的,不以学习为目的的人有很多,但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很不多见,也还有许多人在这二者之间营生,学不会,但又不能不学。如果学习成绩好,那是不是能学好所有的事情?初中生有这样的思考并不奇怪,尤其是那些并未察觉已有天赋的人。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英语老师离开教室,没有丝毫的耽搁,这节课上完之后还有几分钟的空余,权当老师留给自己的一个小小闲暇。林序然同学还未睁开双眼,看来是不太对劲了,终彻命和慕涂渎攀谈一番,其间声音稍大,林序然不为所动。 “为什么突然想起邀请唐沫落去你家,你家有那么好玩吗?”这是他早已听到的谈话内容,之所以现在才提起,那是因为唐沫落已经收拾书包离开了。唐沫落同学至今并未上过自习课。 “没有,没有,你有没有觉得三是个很专业的数字?”对于初中生或高中生而言,三年确实足够特殊,一波又一波的人,限时三年。 “好了,不说了,祝你成功。今天有两节自习课,怎么安排?”他扫视了一下教室,留下来的人已不足一半,或许是因为开学第一天,还有很多没完成的事,也或许是今年心态已不比去年,自习课已毫无作用。 “现在才刚过五点,吃饭太早了,我准备再等一节课。”夏季时第三节课结束是17:05,倘若此时吃饭,夜里甚至还有可能饿醒。 “我也再等一节课。你把桌子往后挪一点,我坐你旁边。” “兮,为什么不挪你自己的桌子?”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把桌子往后挪了一些让终彻命通过。 “谢啦,要不再帮个忙收拾一下你同桌的课桌?” “不用了,谢谢。你就不去验证一下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吗?” “再等等,你说的简单,你怎么不去试试?” “哎呀,机会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的,你比我更需要。” “少来。两个月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不是好像,就是。”慕涂渎是坐在第三排的人,身高状况自然不容乐观,但这两个月过后有所好转。这位涂渎同学发有小指长,厚眉如描摹,五官轻浮,双目坦荡,肤色灰白掺墨,躯干安置妥当,也算得上是微微帅气。白色衬衫,灰色长裤,再加上一双刚过千元的运动鞋,真是让人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家境贫寒。 “这个位置不错啊。” “说得好听,你又不是没坐过。” “同学的背影真是不错。” “机会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的。” “再等等。”说到这里的时候,第四节课的铃已经响了,教室里一共剩下16人。 “再等等,可能就会,错失机会。”他特意把这十几个字断开来说,颇有用意。 “你是不是太积极了一点?” “没有这回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带有调侃和兴奋的意思,至于到底有没有,应该是有的。八卦适用于许多人,若是能亲眼见到一个巨大八卦的诞生,无疑会增加许多乐趣,日后作为谈资也能先人一步。 “没有就没有吧,上课了,玩手机。” “嗯。” 你说她是不是昨天没睡觉啊?”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更快,一节课过后林序然只是换了个睡姿,依然没有醒来。这里所说的换了个睡姿,仅仅是指把脸朝右侧换成了脸朝左侧。 “她昨天睡没睡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看不到她今天醒来了,我要走了,明天见。” “你就不再多留一节课?机会,机会啊!”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第五节课开始,教室里还剩下十人。他决定要学习一会儿了。对于这种觉悟的人来说,每在教室里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学习的可能,因为他们也并非是以娱乐为目的,更多的情况是学不下去,或者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学习,又或者学不会。上一节自习课教室还有些吵,到这一节课已经是寂静无声。 初中二年级的教学楼共有四层,他所在的教室在第三层。一层楼有十个教室,但并非都供学生使用。一侧五个教室,中间走廊做得宽敞,装的灯多,虽然见不了多少日光,却也明亮。两侧班级的座位朝向是相反的,而他此时所在的座位恰好能接到夏日下午的日光。 此刻已经过了六点半,日光余火依然灼热,校园里人影闪动,因为三年级的同学们刚刚放学。学校里的绿化确实不错,即便是下课时候,他站在窗边往下看,依然见不着多少人。学校确实大,四千小学生,三千初中生,进入这里却好像被吞噬了一般,很少能见到七千人同场景。 他拉上窗帘,打开物理课本,存留希望的科目已经屈指可数,这刹那的闪光你依然有追逐的必要。这学习有学习的意义,不学习也并非全无意义,倘若不明白不学习的意义,那就无法得到完整的放纵。一时不学习是很容易的,世间常人,必定会有偷懒的主动与被动,同样,也会有努力的主动与被动,其间占比并不重要,若有令人满意的成效,自然是可喜可贺,若没有,才需要纠结占比。 第五百二十一章 缱绻飞星瞳光色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物理课很有意思,因为足够简单,当然,这仅仅是说初中二年级第一节物理课。小学时感到惶恐的问题,放到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以往算不懂的7+6,此时已经得心应手。大约花了半节课复习+预习,他觉得是应该放松一下了。他趴在桌子上睡完了剩下的半节课,下课铃响时,准时起来,面前的人,还在,未抬头。 “完了。”他心生惊恐,因为他的同桌已经睡了四节课,而且还是以这种姿势,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胳膊或是手居然还没有变色,总不能是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休眠方式吧? “起来啦,马上就要锁门了。”他用水笔戳了戳她的手臂,说实话这个动作有点难度,但却很有趣,至少她醒来的第一眼不会看到戳她的人。 他加大了力度,对方终于有苏醒的迹象,不过却有点奇怪,她刚一醒来就立刻回头,并无惺忪姿态,反倒更像是蓄谋已久。 “你醒了。放学了,走吧。我和你都没带书包,应该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吧?” “没有。我睡了多久?” “大约200分钟。”如果是在家里,一场午休200分钟是很正常的事情,或许称得上是懒惰,但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是在学校,那便另当别论。 “这么长吗。” “你没事吧?” “没事。”这二人一起走到学校门口,然后分开了,其间再无任何谈话。 终彻命去了一家超市,去一趟超市至少得解决两天内的食物。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转凉,但他也不想天天逛超市。这家超市离他家很近,而且也顺路。今天路上的行人少了一些,因为这个时间点回家刚好折中,高中生的晚自习还没有开始,初中生又早已放学。 现在才刚刚九月份,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余晖之中出现空档,日光未能穿过的云层形成巨大的暗色投影,云边金光缠绕辽阔如沧海。这些都不是他在路上看到的场景,最后一节课即将过半之时,他仔细观看了窗外的日景,等他出校门时这日景已经退去了七八分。 终彻命不免感到可惜,倘若那时出现的不是日光投影而是其他的异象,那他必然要叫醒林序然。多年一见的场景更容易被称为浪漫,那是因为能共度此时的人也多年一见,前提是这些场景的自然美感不会带来自然天灾。 他逛超市时必然要推一辆手推车,他用左手握住手推车宽面一侧的杆,缓缓行走。他先后购入了麦片、酸奶,买这些食物花了不少时间,因为难以做出满意的选择,比如说麦片,他本来想买之前喝过的品种,但又觉得以前喝过那种麦片味道并不那么完美,而新麦片的味道更为不测,至于酸奶,那纯属是因为大多数酸奶都让他心动,却又不能都买下来。 麦片是用来当早餐的,酸奶是用来餐余充饥的,至于正餐,他另有准备。鸡排腿,娃娃菜,土豆,鸡翅,豆腐皮,他挑选这些食物的时候没有花多少时间,因为他并不十分期待新菜式,除了周末。这都是他自己挑选的食物,所以食用的时候就没有挑食的隐患了,这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相当难得的自由。 他在买完正餐食材之后又逛了一会儿才离开,他并不讨厌逛超市,相反,推着手推车在人和物之间穿行给他一种独到的体验,有点像是俯瞰众生。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能见到这么多陌生的人,而且还在做几乎接近的事,未必不是一种乐趣。 他试吃了超市里的一些熟食,他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购买一些酥肉、炸鱼,不过这就是后话了。这家超市也没有多大,但来了这么多次,也不觉得厌烦,应该是因为有所期待吧,不过话说回来生活本来就需要有更多的期待。超市之中多的是父母的牵扯、朋友的提携,这些感觉,也算得上是期待。 结账时从容付款,因为这一切本来就在意料之中,鸡排腿便宜,鸡翅略贵,麦片和酸奶都是长期消耗品,土豆、娃娃菜、豆腐皮算在一起也才刚过十元,几乎就不值一提。拎着这么一大袋食物行走可就不那么从容了,好在从这里到家只有几分钟的行程,完全可以忍受。 回到家已接近八点了,不过这也不奇怪,第五节课结束的时间是19:05,他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上两节自习课了。家中无人,本该如此。烧锅起灶,往来匆忙。先煮饭,然后洗菜切菜,鸡排腿焯水,炖鸡排腿和土豆,之后再洗锅炒娃娃菜,最后再来一个凉拌豆皮,当然,豆皮只要一点点就行。 等到开饭时已经八点半了,即便煮饭只需要半个小时,鸡排腿炖土豆也需要不短的时间。鸡排腿是整炖的,加水至满锅,倒入蚝油、生抽、老抽、鸡精、酱油,一翻乱炖直到水刚没过鸡排腿,这其中所需时间,可想而知。大乱炖的汤汁颜色和黄焖鸡米饭的黄焖鸡颇为相似,不过味道倒是更好一些,这毕竟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出的食物。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厨房里有天平,用于称量调料重量的天平。 取一碗鸡排腿炖土豆,再炒一颗娃娃菜,凉拌一小碟豆皮,晚饭就可以开始了。他在做菜上算不得有天赋,只不过是经常做,而且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即如此。做菜算得上是短期受益,而学习十分接近于长远计划,谋求短期内受益并没有什么不好,它或许在意义上比不上长远计划,但完美的长远计划就是不间断的短期收益。 同学以远大的目标为荣,家人也曾寄予厚望,彻命二字取自于彻查命运。成年人对命运的期待是另外一回事,在未能掌管自己命运的时候,不妨试一试左右后代的命运,当然,这更是无稽之谈,父母给子女的最大确定性就是遗传信息,其日常习惯、行事待人,即便能传递给后代,也不多的,至于诸多优点、今生成就,损耗尤多。 说起学习,绝不会有人是为学习而学习,这一切的现在都是为了未来的改变,变得更好,那是上进,变得更坏,即是自甘堕落。终彻命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未能意识到这些,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学习似乎不是一件完全崇高的事情,即便乐在其中,但也有许多,许多奇异的代价。 在终彻命回家之前,林序然就已经完成了晚餐,无非就是热一下中午的剩菜,什么,中午没有剩饭?那就有意思了,林序然也是自己煮饭。对她而言,吃饭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但是今日已经沉眠太久,不可再耽搁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目中所见皆未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终彻命吃完晚餐之后已经一点都不早了,清洗餐具,然后打开电脑,玩游戏,洗澡,睡觉。家中有两个卧室,爸爸妈妈是在主卧,主卧比次卧大一些,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打地铺,主卧连接阳台的一侧被分出了一部分,平时用来放置要洗的衣物。次卧的摆设就繁琐了一些,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桌子,床头柜,靠阳台的部分又分隔出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有书架和书桌,是原来的学习之地。除此之外还有厨房浴室,客厅餐厅,这是十年之地,亦或是百年之地。 林序然同学即便是在深夜也不忘学习,打开平板,导出课本,从夜里九点学习到深夜十二点,算得上是勤奋刻苦,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三个小时内的损耗时间几乎是0%。不过非常遗憾,她偏科,三门主科都是极烂的,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三位数。这四个小时足够她学完半本物理书了,当然,这里的物理书也是指初中二年级上册物理书。 林序然同学租来的房子可就不那么宽敞了,两间差不多大的卧室,其中一间被她改成了杂物间,厨房,客厅,浴室,房屋布局简单明了,除了常用的电器家具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她准备在周末购买一些小东西装饰一下这间屋子,这所谓家,差不多就是一个自己物品多于别人物品的地方,哪怕是四海为家,那怕是只有一间小室,更甚是多人共处一室,这一点也成立。 寝室不能称之为家,除非寝室之中只有一个人、两个人,或者其他人的物品极少。合租或许可以称之为家,也或许不可以,除了明显可数的物品数量,个人的心态更占主导。若是父母皆在外,自己每年暑假都前往,这样的地方能算得上是家吗?如果想,那就是,如果不想,那就可以用物品数量来否决它名为家的伪称。 幸亏苦读之前已经洗了澡,否则这一个晚上都不容易睡着了。洗完澡之后还顺便洗了衣服,这又是多数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或者说,未必能及时做到。她在入学之前已经领了校服,说起来明日也是该换上了。深蓝色与浅灰色的普通组合,上身衣物上半截是蓝色,深蓝如宝石,沉淀于深海,下半截的浅灰色透显苍白,分界线可视为一个大钝角,而下半截仅有口袋部分战友蓝色嵌入。下身衣物以浅灰色为主,两侧各饰一根蓝条,称得上是简单朴素,了无特色。 早读是从7:30开始的,不过对B组平行班而言,早读可去可不去,而第一节课是从8:10开始,这之中空余时间,滋味万千。这一夜过得很快,终彻命在7:30准时起床,因为7:30他定的最后一个闹钟响起。洗漱完毕之后就要准备早餐了,用昨晚的剩饭做炒饭,再盛起一碗鸡排腿炖土豆稍微热一热,最后还要泡一杯麦片。早上有足够的时间挥霍,这逃掉早读的感觉比逃课还要爽快。 林序然起得早一些,她在学校门口买了牛奶和面包,7:30准时进入教室,已经有同学入座了,不多,不到一半,同桌,未到,后位,未到,后位的同桌,未到。 慕涂渎是住宿舍的,他是可以解释的,起的太早会影响舍友休息。从宿舍到教室需要七八分钟,所以他每天八点起床。早餐之类的就放在第一节下课解决,方便省事,不占用个人时间,倘若早餐进行的慢了些,恐怕还要拖延到第二节上课。 唐沫落走读,有家长为她准备早餐,父母做好早餐之后将她喊醒,等她洗漱完毕之后与父母一起共进早餐,不过父母上班走得早一些,她吃完早餐后还有大约20分钟的空余时间。倘若她热爱学习,那这20分钟可以用于学习,至于其他事,20分钟或多或少也可以完成一些,比如说看一集动画,又或是洗碗。 从八点开始逐渐有同学走进教室,七点半到教室的也就只有十几人,从七点半到八点又有零零散散数人到教室,剩下接近一半的同学都赶在那最后十分钟,但即便只有十分钟,依然各有早晚。唐沫落是卡在八点进入教室的,唐沫落的同桌刚进入教室,第一节课的铃就响了,而她的同桌来的稍微早了一点。 二人相见并无言语,终彻命不过只是凝视一笑,而林序然把笑容也省略了,本来只是稍加凝视,但看到了他灰白校服上的一滴酱油之后便也微微一笑。终彻命没有注意到衣服上的酱油,或者说是无意在此,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经常烧饭的人染上一些烟火气息,这才是生活的味道。 第一节课开始,哦,是一节语文课,终彻命同学的语文成绩还是不错的,他并不讨厌那些似是而非的修辞,亦或是强行附加的情感,这一点是非常难得的。学生时代之人对语文的印象大抵就是文字技巧,但正是这些文字技巧,学习十二年,然后将其丢掉,才恍然发现,并无什么不好。 所谓文字技巧,混在言语之中或深或浅,言者与听者的各自心思,倾覆、交流,这世界亦如此。我们的世界并不讨厌修饰,乃至于过度修饰,都并非不可容忍。但修饰不会改变真相,即便是过度修饰,也只是让真相繁复杂乱,对于那些影响真相的,我们称之为谎言。谎言不属于哪一种文字技巧,这只是欺骗而已,无关善恶本意,客观局限,因为你本可以不这么做。 语文课拿来补觉倒是不错的,尤其是这样的清晨第一节课。教室沿走道两侧分布,他这一侧可见余晖,不见晨光。日月为世界所需,星辰都并非都如此,那就是修饰。天上的光体,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即将湮灭的与新生的,已知的与未可知的,可以称之为修饰的与不可成为修饰的,它总是在那里,总是。 这第一节补觉时间就被林序然同学笑纳了,不过好在她在第二节课醒了。第二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要说有多少历史气息,那真看不出来,但是一开口便知此人虽然偏执,但那也只是仅限于自身的执着,与那些颠倒黑白的历史高谈阔论者不同。 终彻命对历史不感兴趣,因为历史是别人的过去,至少历史课本上的历史是这样的。如果他学业有成,他的名字被老师们传给下一届同学,那他自然会欣喜,这才是属于他的,能称之为光辉事迹的历史。至于那些不光辉的部分,每当深夜想起,久久不能入睡,或哀思,或不甘,或怒骂,或鸣冤,或感慨,或执着,皆难以示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满眼荒芜星结鱼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这两位分别休眠,于是直到第二节课下课,他们才再有言谈。 “你刚转来,我带你去体育课的场地吧。”初中部有三个操场,但事实上本不需要这么多,除非是三个年级同时上体育课,当然,如此一来场地就又不够了。初中二年级B组的班级是同时上体育课的,这所学校的排课方式确实奇怪,似乎要将这些属性相同的学生们强行划在一起,而属性不同的就被排除在外,这与自由毫无关联。 “好。”林序然确实不知道体育课的场地,若是此刻依然拒绝,那麻烦的就是自己了。 “是现在就去,还是等上课了再去?”第二节下课时间稍长一些,延长到体育课上倒是恰好合适。 “现在吧。”她认真地听完了一节历史课,也是时候候活动一下了。 从三楼下到一楼用不到一分钟,但林序然走得有点慢,以至于他要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这对他而言是极为纯粹的琐碎。 学校是配备了夏季校服的,短袖短裤,同时也有一条长裤,林序然穿的是长裤,至于裤子的外形,已经描述过了,而短裤就是拿长裤的一半截掉,长短各有不同。林序然长得确实很白,但这种白又不排斥生命的活力,原本在教室里看起来接近霜色的皮肤此刻更像是铅白,这位同桌,确实大有颜值。 校服上的蓝色更接近于花青色,而她的臂色更胜于铅白,日光照耀之下甚至微微有光,如银白混雪白,不掺任何杂质。当他观察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楼下。行道双树,日光潜流,偶尔有细碎洒落,至行人肩膀,微微灼热,似有光泽。二人同行,前后相距不足三步,此间同学,或许相逢,缓缓可渡。 操场四边与道路相连,树荫交集,若是不愿意有过多的活动,背靠着树站一节课也是可以的,因为体育课只集合两次,每次不到五分钟。解散之后便可拿乒乓球、羽毛球、篮球之类的运动器材,一般而言总会多出来一些,所以谁也没有哄抢的意思。 她站在那里,看着众人来来往往,思考存在的证明。她看到终彻命同学在和他的后位打羽毛球,终彻命同学的发球很不合格,或近或远,但是少有纠结,有时甚至会发球失败,便只在下一次发球时轻描淡语地带过。她看到唐沫落同学绕着操场走走停停,并无目的。她看到坐在她前方的同学此刻正躺在操场中间的绿地上,并无目的。 “如果只发生了这些事情,如何证明呢?”即便这所初中有诸多不平凡之处,但这些同学们却并非超然卓绝之人,今日可见,明日可见,终有一日不可见,如何证明,今日与明日。她开始觉得这些思考毫无意义,还能怎么证明呢?凭借初中的毕业证书吗?或许也行吧。毕业合照也可以。 树荫之下确实不错,她又有些困乏了。想不明白的问题依然是困扰,这些困扰化为倦意细缕如丝缠绕浸润,她的双眼合上了,然后缓缓坐下,背靠着树睡着了。并非经历过什么极大的困倦,仅仅是因为这些许的无法证明。若是能就这样一睡不起,即便是沉眠于此亦可安息。无人注意到她已经睡着了,即便众人偶尔看向这里,也只是以为她在闭目,沉思,暂作休憩。 大约是这节课过半的时候,终彻命也坐在草坪上休息,虽大汗淋漓,却十分畅快。他看到林序然在树下,便走了过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惊恐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这种地方休眠,而是如果在这里都能睡着,那么在其他时刻其他地点,危险与不危险,都很让人不放心。同桌之间没有救人一命的义务,但若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妨一试。 问题已经出现了,在树下沉眠的少女,在未知的时刻醒来。把未知变为已知固然可行,但是否还有更好的选择?此处阴凉并不长久,他觉得可以再等等,等太阳照过来,到那时再一起离开,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把伞,他确实拿来了。当然,还会有更坏的情况,那就是她一时间无法醒来,以至于错过午餐。 体育课之后是政治课,无关紧要,无伤大雅。这既是开卷,又划了考试范围,即便完全不听课,也能混一个及格分。他坐在树下当然也没有闲着,一边听歌一边,至于周围过路人是何种眼光,并不重要,作为B组的学生,他还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堕落。 他看的是玄幻志怪,不同于流俗的打怪升级,这倒是描写了一些故事,人物,事物,妖物,怪物,浮生物。虽然没有明确的主线,但是这些故事却讲得精彩,以第一人称进行叙述,怎么说呢,如果是说身临其境,那未免有些夸谈了,但是,好像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代入感。 依然是那几个词,因为读者与作者属于同一物种,身处相同时空,这是同一个世界。这些作者能把一个故事讲好就已经不错了,倘若能再融合一些深意引发人的联想,那就可以被称之为佳作。 第四节课也结束了,林序然并未醒来。他想这若是一只妖物,那可能是什么容易瞌睡的动物转生而来,只是不知她一天到底要睡多少个时辰,而且她的家人朋友亲戚对此又是如何态度。说实话无端地联想同学的家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倘若告知,那便得知,倘若未告知,那便不可知,无端臆测,属实不当。 此时已经放学十分钟了,从这里经过的同学已经有不少了,这也不奇怪,因为操场靠在学校门口。他看到其中一部分人眼光甚为怪异,让人尴尬得发笑,这样的感觉真是难以描述,像是猜忌,也像是疑惑,像羡慕,但又不像,像嘲讽吗?不太可能。幸灾乐祸呢?有一点点。难以描述,也难以替代,其中也有他认识的和认识他的人,不过顶多也就是刹那对视,难有其他。 他开始感到饥饿,其实他在第三节下课就已经饿了,但是多坚持了一节课之后饥饿感有所削弱,可能是饭点时身体对食物的期待有所增强,此刻的饥饿感是完全实在的。“同学啊,同学,你不饿吗?”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联想,他并未说出来,虽然说出来之后她也听不到。 相比起炎热,饥饿就成了小事情,还有更为恐怖的事情,手机快要没电了。即便在树荫之下,但亮度也开得不低,这一节课过后,手机电量已不足一半,除非找到机会充电,不然下午是难以娱乐了。慕涂渎带充电线和充电宝了吗?不知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 岁暮罗织冰心雪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同学,该起来了。”他用手机触碰她的胳膊,哦,她的校服看起起来很新,对啦,她是刚转来的。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校服,林序然校服上的蓝色确实深如沉淀,而自己校服上的蓝色经过风吹吹日晒水洗磨损,被镀上了一层历时的灰色。 同学并未醒来,但是他觉得同学已经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大约又过了三五分钟,同学醒来。 “你好。”她伸手挪开身边的伞,十分注意身边的人。匆忙之间醒来并未多加思考,仅是一句你好礼貌而生疏。 “我不好。再见。”言语之中有些收敛的玩笑意思,但也确实是事实。他起身准备离开,只留下了伞。林序然并未阻拦,看着他远去,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拾起地上的伞,跟了上去。 “你忘记拿伞了。”林序然走得并不算很快,但还是在学校门口赶上了他,倘若加以度测,终彻命确实走得慢了些。学校里有足够的树荫,可以放慢速度,这也不足为奇。 “借给你用吧,记得还就行。”尽管心中有窃喜,但面目并未稍作改变。既是有这份心思,收到回应也是理所当然,日后沉湎之时终于有可以计算的牵挂,而此时姑且不表。 在烈日下行走确实是很不舒服,因为那把伞本来就是为了抵挡烈日准备的,此时突然借出,虽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这太阳也就愈发真实了。他走得快一些了,分明才只是刚刚提速,就已经大量出汗,看来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今日的收益,已化为过去,此刻的悲催,越来越紧迫。 他回到家中,煮饭,给手机充电,洗澡,把衣服投入洗衣机,热剩菜,吃饭。这一番操作结束之后已经一点了,他还要再等等,等衣服甩干晾衣服,然后开始午休。中午的时间实在是过于充裕,足够让人进入深度的睡眠,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因为现在已经三点了。 他在第一节下了课的时候走进教室,手里拿着另外一把伞,这把伞是为了抵挡雨水准备的,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下午的前两节课都是数学,而且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只逃了第一节课显得有失礼貌。 他初次见到数学老师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刚见面时有点苛刻的意思,但是现在再见才发觉所谓老师的头衔,与旁人无异。老师也只是一种职业,而且这是学生的老师,如果说老师有什么普遍的优点、品德,那就有失偏颇了。从来没有哪一种优点是一个职业的共性,就算有,也会逐渐成为缺点。细致的人转为吹毛求疵,耐心的人转为自我压抑,责任感转为仗势欺人,正义感转为目中无人。 初次见面更注意的是标签属性,属于老师的标签,属于学生的标签,标签属性存在的意义就是偷懒,极简偷懒,把一个人视为信息,而且这样的信息一般还不超过十个字。学生的标签上有学历和学校,老师的标签上有学历和职称,这样的极简主义是极不礼貌的,所有从零开始的猜测转化为完全固定的标签,这不太公平。 在利益取舍的时代中,标签能极大地提高辨识效率,其可取之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客观变为主观,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正是由于标签的存在,使得这生平琐事只属于自己,但所有的成绩却属于别人,这是合理的。生平琐事实在是太不有趣,不值一提,听这些描述只是无端地浪费时间,当然,那是对无必要的人来说,而人生之中的重要成分与无必要的人没有关联。 他今天见到林序然时已经和昨天不同,这并不仅仅是指衣服不同。曾经答非所问的人也能主动说出一些常用语句了,曾经看起来光明磊落的人已经在逃课了,这就是林序然啊,不知明天又会如何?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些期待,去年他也有类似的期待,倒不是说他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对待这同一类事物上有什么问题。 去年的同桌依然没有回复消息,今年的同桌还没有要到联系方式,前路依然遥远,人的期待之中有那么多是关于别人的吗?他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在思考之中,这节课又结束了。 “同学,你觉得数学老师怎么样?” “你要听哪一种回答?” 普通回答。” “看起来严肃,其实不行。”这句话讲的没有错,数学老师兼职的班主任之中并非没有面容和善的,但那是一个比例问题,更何况数学这门科目也是有属性的,而且这些属性与和善几乎没有关系。 “坐在你前面的女生叫做杜燃,燃烧的燃,她的同桌是李道川,你左侧的男生是温沐简,坐在我后面的是慕涂渎,名字有些奇怪。”这段话讲得很奇怪,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像是为谈话而谈话说出的套话。 这一大串话更是完全表露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迷幻的正义感,听起来当然也不错,缓缓,清晰,如果写在本子上,应该是某种楷书的变体,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准确的,以至于最后几乎听不出语气。 “我没有问过这些。”林序然确实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但她也并不急于知道。 “不需要的。” “我记下了。” “没有什么是需要记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肯定会知道他们的名字,或许是在点名的时候,也或许是收作业的时候,如果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需要再注意。” “如果我本来打算注意呢?” “啊!” “怎么看起来你更像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和昨天不同。”林序然的声音是一种接近饱和的可爱,犹如写在纸上的稍带花边的字,圆润,圆滚滚,像猫,像蜜蜂,像北方人,也像南方人,这是现在才确定的。 “好吧,或许是不同,你也是吗?” “不,我不是。” “我觉得你是。” 开学已经两日了,如果这个周末还是没有收到回复,那原来的同桌可能已经将他忘了,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到底是哪一种呢?他不得不思考一下到底哪一种才算得上是好结果。“她在有了新同桌之后会怎样纪念我呢?她对我的评价是否变化呢?她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转校?” 如果说同学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奋斗理由,那就是因为在一起。喜怒妒怨,凡情感滋生之处必不公平,而这些不公平挥之不去,不断蔓延,最终有可能形成极大的,决心。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未曾停止旧时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同于家人的催促、老师的监督,这些决心以不当的理由出现,却是最为合适。 他的决心并不是从嫉妒中诞生的,而且他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决心。过去的事情有太多美好,而那些美好的事情大多已经随着他成绩的江河日下而消散不在。虽然父母从未说过要减少对他的关爱,但也从未有迹象说明他们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成长的过程中,若没有更多的精力覆盖,那就说明这原因有的已经在逐渐褪去。 人的成长有许多个关键时刻,平日里无所谓也就无所谓了,但关键时刻必然不能错过,不过如果只在关键时刻出现,那就还不如不出现,虚伪并不一定能胜过冷漠,虚伪只对虚伪的人有好处。 “爸爸为什么要给我选择这所学校?是因为我的成绩太差了吗?是因为这里离家近吗?为什么初中才来这里?”他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但觉一切还可以更好,虽然机会不大了。 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呢?四年级?五年级?那时爸爸妈妈还会和他一起看动画,讨论剧情,真是奇怪。虽然他们不知道剧情,只是看了那么一小段,但已经能讲出很多,好像比动画本身还有趣,而那一段的剧情也因此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直到现在依然明确。 虽然在那之后从未有过任何针对剧情的回顾,但只要想起那些话,那时的崇拜与兴奋,这一切都扑面而来。犹如离开家乡数年,返乡之后发现原本落后的村庄已经有了夜灯,即便没有夜间行人,也依然欣喜。村庄、行人、夜灯、数年,这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对夜灯的印象。 爷爷奶奶已经回了乡下,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记得过年的时候爸爸有很长的年假,之所以说是很长,那是因为时间依然仁慈,窃取黑夜,延长快乐,增加种类,多有言谈。爸爸的手机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好像是猎取恐龙,然后还可以饲养狩猎得来的恐龙,恐龙还可以升级,操作简单,他可以玩一个下午。 夜里还有其他的项目,比如说打牌。一家人聚在一起,赢了算他的,输了就不算,虽然玩的不大啊,但一个夜晚下来也可以攒下半个月的零花钱,不过那个时候也确实不花钱。值得一提的是,爸爸的年假有十天,去掉来回行程也有八九天,其中许多活动,各种纷呈。 爸爸工作的地方应该很远吧,只有过年或是大节的时候才能回来,一年能见到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小学是一种怎样的快乐,其中快乐已不可追寻,在那时拥有的许多错误认识直到现在看来也那么美好,比如说,爸爸工作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之所以没有频繁回家,那是因为他也有他的追求,并非每一个假日都要与别人分享,无论别人是有怎样的期待。 见到妈妈的次数要多一些,因为她就在这座城市,他觉得妈妈比爸爸更有钱,直到现在也是这种感觉。虽然见得多,但双方都不是完全明智的人,大小纷吵足以抵消多余的见面、无关的陪伴。尤其是去年下半年,他刚刚升入初中,对未来还保留着那么一点点的跃跃欲试,而这初试可以命名为“若为自由故”。 自由是个好东西,前辈因此而丧命,依然前赴后继,对于他而言,自由当然没有这么大的风险,所以他更需要尝试。越来越多的尝试在不断地消耗着双方的明智,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判断使这残存的期待也岌岌可危。分明是至亲至近之人,却不如学校里的同学来的亲切,真是奇怪,他是上了初中之后才有这个想法的,在那之前,他断然不会把这二者用来比较。 他努力回想以往的错误以寻求转机,是从哪一次纷争开始才使得隔阂越来越宽阔,是因为难以听懂英语单词而被责怪的那一次吗?那恐怕不是一次,但是他对此的印象并不很多,已经分不清哪一次最为猛烈。又或者是因为挑食惹爷爷奶奶生气吗?那也不像。总不能是因为做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他们所以被报复了吧?不可能。那看来是因为沉迷游戏?不,也不是,因为现在没有沉迷游戏了。哪一次呢?哪一次都不像啊,因为这都是小事,都是可以被父母之名容忍的小事,只要这个称呼还在,那这些小事就无关紧要。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违背亲子界限的事吗?是对他们的怀疑吗?是对他们的否认吗?是对他们生活态度的嫌弃吗?是对他们待人方式的不认同吗?那不对呀,不应该这么小气吧?他开始思考那种无私的爱,他觉得这种无私的爱似乎还不如后面那两位同学都互相关心,因为他们的关心先相识在相知,而父母的无私依赖于血脉,虽然更为耐心,更为长久,更有价值,贡献更多,但是,也不能算是无私吧?不过后面那两个人肯定也不是无私,到底该怎么形容呢?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是很哲学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事实上是存在正确答案的。 上一次见到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是暑假吧?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呢?不太清楚了。什么时候结束的呢?不太确定,但他记得结束的那一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更多的回忆也不能带来一丝一毫的挽回,不过,在回忆的过程中却是能挽回他自己,挽回那些属于他的悲喜。他探索的并不只是父母亲情的联系,他有许多同学,其中一些还颇为重要,他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虽然是多年以后,但还真是让人期待。分明只活在过去的人,却让人忍不住想为他们构想未来。他突然想起父母有过食言的经历,那如果同学也如此,该是多么可惜。 “同学,我们毕业之后还会再见吗?” “不知道。” “那么,林序然,毕业之后你还会想见到我吗?” “不知道。” 上面的对话是他设想出来的,这些并未发生,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猜测出问题的答案,即便不一定准确,但也不会是不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会,因为她太像是英年早逝的人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想,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且林序然绝无理由照顾一个刚认识的人的感受,她是那样的人,我是这样的人。 “多么遗憾,那么多的好人,只有两年的相处时间了。未来,真是不容易期待,那些期待未来的人是多么自信,能在时光变化之中来来往往,得到想要的故事。”少年人的思考总有太大的局限,时光绝对不仅仅是只有变化和来往,在完全理解时光的意义之前。 作者的话 第五百一十九~五百二十五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拾归余火掩朝晖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烩面省,兰星,大虞国。 关耳城大学,某研究所内。 被一阵放屁声吵醒的陈岸,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懵逼的盯着床铺。 “脑袋都没了,还有命在?” 等他看到里面的摆设,顿时吓了一跳。 咔嚓咔嚓。 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一颗枯瘦得像得了肺结核的头颅,慢慢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抱歉啊,岸兄,老谢昨晚给我带了一份清炒豆,我实在忍不住,就多喝了两口。” 他看了眼下铺的陈岸,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那是一张既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他想起了刚才那一连串的放屁,还有床上有规律的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霉味。 但这一切,都让陈岸心喜,振奋不已。 他手腕一转,百达翡丽手表上的时针指向了凌晨06:33分。 他赶紧拿起放在床边的电话,打开。 “2043年6月28日!”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日历上,还有他那像是闹钟一样响起的声音。 他确定自己是真正的重生。 更何况,他是在五年之前,也就是末世爆发之前的三个多月。 他连忙披上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抱住了躺在床上的弟弟。 崔成林一脸茫然,内心暗骂: “岸哥肯定会狂怼我的!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还搂着我?你想说什么?” 短暂的拥抱之后,陈岸取下了自己的百达翡丽,然后将手表递给了陈宇。 他拼命的吐着舌头,想要说些什么。 “大棒,这块手表,送给你,你可以用它来和你的亲人朋友一起用,多多益善,还有,还有,老谢他们!” 崔成林闻言更加疑惑,“岸哥,你这是咋回事啊?你平时不是挺会说人话的吗,怎么现在支支吾吾的,还让我去买银子?” 说完这句话,陈岸扭头就离开了。 崔成林急忙道:“是吗?” “岸哥这是干嘛呢?你是不是打算不去上课了?” “我会成为你的继承人!” “吹牛!你那块百达翡丽,虽然是假的,但是我会还给你的。” “还什么,这是给你的!” 接下来的谈话,陈岸就不那么磕磕巴巴了。 他离开寝室,拿起手机拨打出去。 “二舅,公司我要了!” “嗯?”他微微一愣。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人不解的声音。 “全权接手。” 陈岸慢条斯理地说着,对面顿时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呵呵,那是当然,我都说了,我们公司那么大,你还读什么硕士? “那就赶紧过来,你姑姑刚刚有了身孕,等你接管了,我就能多跟她在一起了。” “好。”王耀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他的眉心突然一热。 然后,他就以上帝的角度,看到了自己在学校里行走的画面。 而在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极为繁复的浅红符号。 那个印记,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记忆。 就像前世,他被斩杀的那一刻,天空中出现的巨大幻象。 不多时,符文便消失不见,安格列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他想要重新陷入这种境界,但已经不可能了。 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莫非,我能重生,就是因为这枚神秘符文?” 25岁的陈岸,就是陈氏集团的真正主人,他持有全球最大的国际企业,掌握着超过九成的股份,坐拥数千亿美元的财富。 这十多年来,他二叔一直在打理着公司,让公司的规模翻了十多倍。 但现在是世界末日,如果不把握住机会,那么财富就是一张纸,只有被强大的人杀死。 因为是转世之身,所以他很清楚。 三个月之后,九月二十八日中午,地球上将会出现一秒的完全漆黑,甚至包括各种电器都无法工作。 当黑夜过去,阳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血红。 整个世界都在发生着变化。 周围的一切生物和植物,都在发生着变化。 即便是那些被人类轻易碾杀的蝼蚁,也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膨胀到和螃蟹差不多大小,有的比大龙虾还要大。 一株长满了倒刺的小花,上面的倒刺就像是一把小刀,锋利无匹。 变异后的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智慧,可以说出人类的语言。 甚至,在这里,人们的生活用品,衣服,甚至是粮食,都发生了变化。 你嘴里嚼着的包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长出一张嘴巴,嘴里冒出一句话来,甚至还会因为你的口臭,给你来一记狠的。 这样的变化,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还好,食品类的变异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含铁的,或是接近白银的,都不会出现变异。 这样的变化,被称为“妖”。 有的人则是在灾难中变异。 他们会变得更加强大,双眼血红,失去了所有的智慧,除了吃人肉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当它们吞噬了足够多的血肉,它们就会变得更强,有些生物,还会拥有智慧。 但它们虽然拥有智慧,但对鲜血的渴望,却让它们变得越来越凶残,为了食物,它们会把人类当成食物。 这样的人,被称为魔化。 在灾难降临的数日内,全球各地都是一片大乱。 还好,这些早期的魔物都还未发育完全,实力也不是很强大。 在全球范围内,凭借着各种高技术的机械,还有各种动力铠甲,还有各种高技术的机械,勉强维持住了局面,让混乱的局面稍微得到了缓解。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魔窟的出现,魔渊的出现。 整个人类世界,都变成了地狱。 唯有一批拥有超强能力的人,在这个星球上挣扎求存,企图将这个世界带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他们的异能五花八门,有的强大,有的弱小。 他们有的能够增强体质,改变自身形态,有的能够操纵水、火、雷、电、光,还有一些则是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在世界异变的时候,他们的身上要么带着银色的饰物,要么就是他们的身躯与金属银十分接近。 所以,他们被称为银能力者。 现在的人很少佩戴银饰,但是耳环却是很常见的,大部分都是银色的。 其他国家的少数民族,也喜欢戴银饰,而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这也是为什么银能力者大多都是女性的原因。 一般来说,一个人在觉醒的时候,如果能够吸纳更多的银色,那么他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也会变得更强。 还有一些人,是通过吸收手机等电子设备中的微量白银,才能觉醒的。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接触到了少量的白银,才没有被魔化。 是以,异变之初,很多用过电话的人,都是正常人类。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云天暮色起潮汐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前世,陈岸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百达翡丽上有一丝银色。 然而,就是这样,他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死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魔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掉,总好过被关起来。 在末世之中,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他们要么被妖族吃掉,要么被当成奴隶一样奴役,没有任何权利和自由,连饭都吃不饱。 唯有一些实力较强的白银级强者,方才勉强与之抗衡,但也仅仅是勉强抵挡而已。 他们想要保护人族的家园,已经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梦想。 陈岸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温度,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和狂热。 既然有了这一次的机会,那就让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改造自己。 锻造出一具白银制成的棺木,你将是最强大的白银战士! 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她从大学开始,就跟随陈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多的时间。 刘芳转身把资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回到了陈岸的身边。 陈岸抬起手臂:“站住。” 刘芳站在原地,一脸的惊讶和不解。 陈岸又道:“你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吧,从现在开始,你离我三米远。” 刘芳也没多说什么,因为陈岸的反常行为让她很不爽。 既然老大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多说了。 除非他主动要求。 然而,今天的刘芳却有些不同了。 平日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几分冷漠和厌恶。 “陈董,难道您就这么狠心?” 陈岸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并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陈总是你舅舅,你还帮他拿到了10%的股权,而且,公司能发展到今天,也多亏了陈总。陈岸,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陈岸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女强人,今天会对自己的上司如此冷淡。 他明白,自己所做之事,恐怕没多少人能明白,但也没必要让他们明白,三月之后,一切便会水落石出,无须再作任何解释。 陈岸沉默了,旁边的刘芳接着说道: “陈董,不好意思,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 “可是,我想辞职,我不能忍受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工作。” 陈岸也不动怒,只是微笑。 “行,我答应你。 “不过,你得先支付赔偿。” 刘芳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刘芳的弟弟在那年身患不治之症。 她向陈岸提出,要她预付200万的薪水,才能把弟弟救出来。 只可惜,他没有救活自己的弟弟,而是签下了一份为期十年的工作合约。 如果没有灾难,陈岸是绝对不会找她要赔偿的。 刘芳是个好人,这六年来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正直的人。 上一世,她被魔化,亲手吞下了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 今生,陈岸感觉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会帮她的。 因为末世还得靠她这样的人。 如果能有更多的人,那他的苟全就好办多了。 上一世,正是因为人族内部出现了大量的内战,不然兰星不至于被妖族统治得这么早。 陈岸说的没错,刘芳只能屈服于事实。 “陈董,我之前说过的,不过合约一过,我马上就会离开。 “但是,您可以放心,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为您效力!” 陈岸这才露出欣慰之色,又问道:“有没有发现那个工匠?” “是的,我们这里有一家最好的银器工匠,我明天就过去。 “不过,银子是一种罕见的金属,市面上很难买到,最近一段时间,我能买到的千足银,也就三百吨左右。” 三百吨的材料,用来制作一口棺木已经足够了,但末世后,白银已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事实上,整个世界的银产量,也就数万吨左右。 刘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到300吨纯度的原石,这份实力确实很强。 陈岸道:“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前世有个很有天赋的教授,他在灾变后就提出了白银能量的十大原理。 比如,同样质量的白银,人体可以吸取,而越是纯净的白银,变异出来的能力就越是强大,潜能也就越大。 而“银”与人体皮肤的契合度越高,对变异的吸收也就越强。 这也是为什么,千足银是陈岸急需的东西。 而且,他还必须要有最好的工匠,才能为他量身定做一口纯银的棺木。 而且,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经常吃的香肠和包子突然变身,就把它装进一个银质的器皿里,不管是不是纯净的。 因此,陈岸打算在这里建造一处巨大的银色金属板圈起来的大型库房,用于储存生活用品,顺便还能充当末世时期的避难所。 三个多月,建设一座大型避难所,可能有些晚了,不过如果仅仅是进行改建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并且制定了一个计划。 …… 陈氏公司,会议室内。 二十多名公司高管,围着一张长长的长桌。 主座上,陈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下面,我要宣布一些事情。 “一,除微型核聚变电池外,其余所有资产,在十日内转手。” 一名性格直爽的高管立马插嘴: “陈董,您能告诉我,您是不是把陈氏酒店和其他房产,也都卖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怀疑起来。 “这么算下来,我们公司最少也要亏损三百亿,不值得啊。” “陈董,如果我们想要出售,完全可以将时间拖得更长一些,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如果在十天内全部出售,那就亏大了。” “陈董,您要那么大的流动资金干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生意?” 陈岸并未答话,而是举手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接着说道: “二,收购银店银饰,数量没有限制,款式没有限制,但是,必须要确保纯净。 “三,全球范围内,大量采购白银。 “4,收购关耳城银矿精炼厂。” “五,求购S3喷气背包500套。 “6,采购100套G7型(民用)动力装甲,可供选择。 “7,在老城废弃的地方,新建S3、G7两条。” 随着他的话,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消瘦的女子从桌子对面站了起来。 “陈岸,你还年轻,不懂事,再这么搞下去,不出大半年,整个公司都要垮掉!” 这是常玉荣,也是《盛华地产》的总经理。 紧接着,在场将近一半的公司高管都激动的站了起来,唯独陈岸身边的一名老人,却是一脸的淡定,没有说话。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诺千金的幻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陈董,您怎么能这样呢!” “陈董,您该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想要大批量收购银子吧?” “陈董,你不能这么做啊,你要是这么做了,我们公司都要完蛋了!” 陈岸目也不回地看着前方,沉声道:“这是决议,不是请示,照我说的办!” 砰! 常玉荣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那暴性子又发作了。 “我退出!陈岸,我可以容忍这种不分性别的会议,但你也不能拿公司的运营当游戏啊。” 其他高层,也纷纷开口。 “我也退出!” “是啊,陈董,你这样下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还是早点离开吧。” 陈岸很清楚,那些叫嚣着要离职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跟随自己的父亲,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他也希望能够将他们留下,这样不仅可以帮到他们,也可以为自己在灾变之后积累更多的实力。 “三个月!” “陈董,您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公司的资产就要少掉大半,我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留下来的人,薪水提高一倍,公司的股票,我也会分两成给你们!” 一听加薪,还有股份分配,众人顿时冷静下来。 唯有常玉荣等寥寥数人,还在激烈地抗议着。 就在此时,站在陈岸旁边的那名老人突然出声。 “玉荣,陈董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那老头一袭唐装,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中气十足。 他叫张其昌,是陈家的一位大管事,今年快七十岁了。 他虽然不在公司上班,但在陈氏也是一号人物。 他也是从小就认识陈岸的。 众人散去,厅内仅余陈岸与张其昌二人。 “小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谢张伯,但我更想让你继续留在这里。”陈岸话一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年纪大了,也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张其昌轻轻摇着头,叹息一声,似乎情绪不高。 接着,他微笑着,轻轻开口: “小泽,你不用担心,工作我都交给了小刘,她会帮你做很多事情的。 “此外,老城被遗弃的那座地下人防工程也已采购完毕,明日开工,如果能准时将那块银色板材运过来,确保在两个月内建成。” “不错!张伯,一路小心!” 陈岸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张伯的想法,无非就是不愿意看到公司在自己手里垮了而已。 见张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就没有勉强,让他回去安度晚年。 到时候给他一张银色的床铺就行了。 张其昌往前跨出一步,转身望向孟奇: “小樊,你二伯让我转告你一声,他昨天生气了,言语有些过激,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还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叔叔,公司丢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回来就行了。 “虽然你买下了他的股票,但这五十亿,足以让你的家人衣食无忧了。” “不要愁眉苦脸的,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听我的话,三个月之内,不用治疗,也能痊愈。” “真的?”雷格纳一愣。 “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说过假话。” “我这就和秋姐说。”陈锐笑眯眯地说着,就要上二楼。 陈岸抬起手制止了他,“稍等,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大哥,有啥事儿跟我说一声,我保证让你高兴。”陈锐一把将胸膛拍得啪啪响,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樱花国读的时候,应该有很多 A片的导演或者女星,是吗?” 陈锐闻言,心中一动。 “是啊,哥,你要我给你看病吗?说实话,她的手艺很好的,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你做了这一行,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什么事?”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三上、深田、桥本三人招到我的公司来,方式没有限制。” “大哥,别告诉我,你要拍戏?你还真是够狠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没听说过我们大虞有这样的规矩吗?” 他顿了顿,狐疑道:“这也太奇怪了吧,他们可是我们父母的第一任导师,尤其是三年级的导师,已经五十多岁了,你怎么还去问他们?” “我在为一个人的素描。” “画师?”陈锐微微一怔,不明白自己表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别问原因,动手就是,我相信,以你在樱花王国的关系,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No problem!”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让人通知一下樱花大学的高明轩教授,他是你最喜欢的二次元工作室,他的三个模特都准备好了,快来!” 等陈锐上了楼,陈岸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 “飞哥,我们就一定能信得过么?” “陈董,您就别担心了,我手下这一百多个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是生死之交,您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 “好了,现在就开始训练。” 对方名叫罗成飞,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 后来退役,自己做了一个安保公司。 但因为生意不好,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还借了八十多万的债务,让他很郁闷。 就在他承受不住压力,打算自我了断之时,陈岸横空出世,让保安公司重新焕发生机。 罗成飞就是这么被他给迷住了。 因此,陈岸就像他老爹那样,懂得小投入大收获。 秋姐和飞哥之所以对他死心塌地,并不是因为他们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们一把,而是因为他们对他的真诚。 …… 关耳城大学的某栋楼里。 一名头发花白,半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正在刷着手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王海波,绰号“老谢”,也是陈岸的室友。 突然,他站了起来,踢了踢身边的一张椅子。 “哎,棒子,你看看你的手机,林兄在热搜上!” 嗤嗤嗤! 崔成林还未回答,一连串的马屁就响了起来。 王海波顿时捂着鼻子,“我说过,只有胖子才会放屁,你现在又瘦又矮,还经常放屁,身上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崔成林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掏出电话。 “行,我瞧瞧。” 他点开热搜,果然看到了不少关于陈岸的话题。 《陈氏集团总裁陈岸上任,正式接管陈氏。》 “陈岸用不正当的方式,以极低的价格买下自己亲叔的股权,然后把他踢出公司,忘恩负义的传言果然不假。” “陈氏公司开始大规模采购银子。” 【陈岸在老城的地下建设了一座已经报废的人防工程,花费几千亿用于建设末日庇护所。】 崔成林看着这些热搜,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擦!岸哥果然没说谎,他真的回来了,而且还继承了几十亿的遗产,这么说来,我手里这块百达翡丽,也是真品?” 第五百二十九章 濒临破灭的盟约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崔成林揉了揉自己的手表,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我跟安兄的感情很好,但我对他二叔也挺不爽的,换做别人,肯定会趁着他年轻的时候,把所有的股权都转给他。可不是他二伯那样,做大了公司,还让侄儿占了便宜。” “等等,以林兄的性格,肯定不会做这么没良心的事情。” “嗯嗯。”崔成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过岸哥修建庇护所做什么,难道真的有灭世之灾吗?” 王海波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这些年来,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最近这些年,世界各地的天气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很多地方的海底火山都在喷发,而且还经常发生地震,我还听说网络上有人说世界要毁灭了,兰星差点被撑爆。” “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是因为制造谣言,才被警方抓起来的。” “真的假的?” “还有,我看到有人回帖,说是岸哥盖了个仓库,又不是什么庇护所,据说是用白银做的,一听就知道很厉害。岸哥长得这么帅,这么有钱,如果我是个女生,肯定会娶他的。” 王海波嘿嘿一笑,接着说: “我敢打赌,我们谭大美女一定会很遗憾的。” 崔成林摇了摇头,“我听人说,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有权势,不过董彪那些势利眼,要是看见了热搜,估计都要炸了。” “哦,你刚才不是说岸哥那间库房是白银做的吗?”崔成林想了想,说道,“我还记得,他在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过我,一定要多购买一些银器,而且,他还特意叮嘱了我,让我一定要把它带在身上。” “岸哥还特意给我留言了,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他们都是有钱人,对事情的了解肯定会更多一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回头我让我父母多给我弄几个银制的首饰。” “是啊,我也该买一些了。” …… 西城某栋豪宅内,刚做完运动的陈岸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着上面99条未接电话和短信,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她的身份没有暴露之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了。 就连以前没有联系的同学和朋友,也纷纷打来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去管那些人,有点交情的,就直接用鹅信联络了。 打开热搜。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就像是当初的杰克马一样。 只是,网上对他的评价并不高。 这一点,他早就预料到了。 但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陈岸很感兴趣地刷着热搜上面的评论。 【托陈氏集团的福,世界白银市场正在疯狂上涨。】 【我要了,这次真的是大丰收啊。】 【股市就像是收割庄稼的钱,我看还不如去买白银。】 【大家不要上陈氏的当,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惊人的诈骗,我还要继续投入自己的黄金。】 【银怎么可能比黄金更贵,我看还是多储备一些比较好,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陈岸看着这些评论,心中也是一阵舒爽。 世界末日,现在还不好说,但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绝对会远超前世。 毕竟,哪怕他实力强大,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接着,他打开了“陈氏避难所改建”这个热门话题,下面的话题热度更高了。 【我听说陈氏集团买下了老城那座被遗弃的地下防空系统,是不是?】 【现在才发现?那都是老黄历了,都已经过时了。】 【老城区荒废以后,大多都建起了养殖场,基本没什么人居住,但也有不少的猪牛羊,陈氏为什么要这么蠢,把超市开到这里来。】 【陈岸搞了个末世避难所,就是为了建设一个地下商场。】 【兄弟,等等,我在那边有个建筑公司,他说要盖个大仓库,不是庇护所。】 【周围三公里范围内,已经有几十米高的城墙,这还不是庇护所?】 【没错,我还听说这里有四座巨型的聚变反应堆,如果充满能量的话,可以支撑一座小城三百年的供电。】 【你说得对,我听说不止是在地底,我们还在地上建造了很多工厂,天空中也安装了大量的高压防护系统。】 【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前面的哥们,你多虑了,这就是陈大公子有钱,而且这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在建设这座城市。】 【特么最讨厌那些土豪了,明明有这么多钱,干嘛不跟我们分享一下,干嘛要搞个庇护所!】 【前面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怎么这么穷!】 “我听说,陈氏这段时间,不光是在大肆收购银子,还在大肆收购其他的东西,包括各类日用商品,以及大量的谷物和蔬菜。”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连肉类都没买。】 陈岸并没有购买肉类,毕竟在灾变之前他并不缺少肉类。 任何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白银级强者,都会被这一口吞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被妖化过的动物和植物,除了味道不好之外,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远超以前,大部分都没有毒性。 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能起到强化身体的效果,绝对是可以吃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晶体,这种晶体可以让人变得更强。 这些晶石,被称为“妖核”。 所以,陈岸将自己的庇护所设在了这个地方,因为那里有大量的物资。 上一世,这里到处都是农场,那是所有人的梦魇。 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整个城市就被夷为平地,活下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在他的前世今生,经过自己的一番安排,那些农场也能对自己的发展起到一定的帮助作用。 魔晶虽然能让人变得更强,但也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会让人发疯,这也是为什么银能力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服用的原因。 …… 刘长青叼着一根香烟,将手指上的烟头弹掉。 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着左手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老谭,西琳的外甥陈岸,花了几千亿建设末日庇护所,你知道么?” 男子叫谭志涛,是个中年男子,双眼俊朗,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肤色白皙。 一看就知道,这位少年,曾经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谭志涛板着一张老脸,沉声道:“是啊,我觉得还是得好好查一查。” “呵呵,老谭,我就猜到了你的心思。 第五百三十章 世有年轮许忘川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而且,陈岸那家伙也不是小偷,也不是抢劫,更不是把末日的消息传出去。 “你怎么会知道,在末世发生的一切,都是人们对那个年轻人的偏见。” 谭志涛脸色一松,点点头,微笑道: “说得对,事实上我也让人去查了一下,陈岸那家伙是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们也不好插手他们公司的事情。” “老谭,虽然你平时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可比我狡猾多了。” “老刘,你就别骗我了,我要真有你那么好的技术,我怎么可能做你的副手?我已经成功了!” “我已经很久没,不如我把位置让给你吧。” “不用了,我的头发一年比一年少两厘米。” 两人都是出生入死数十年的老兄弟了,在没有陌生人的情况下,两个人也能畅所欲言。 刘长青掐了香烟,又拿了两支,又给了他一支。 “老谭,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吃一支?” “戒了。”陈曌很干脆的说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女儿不同意,我劝你还是别抽烟了,不然你的肺部都要被烧焦了。” 刘长青微笑着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叹了口气: “锡林以前是个很好的军人。” “是啊,他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爸妈去世得很早,都是他哥哥和嫂子把他拉扯大的,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给他办个手续?” “哎呀!就是陈岸这个小白眼儿狼,如果不是看在锡林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一个连队的人,把这家伙给打趴下了!” “是啊,锡林这么多年的努力,怕是要被他那个败家子的侄儿给毁了。” “其实像陈岸这种有钱又蠢又有钱的人,多弄一些也是好的,多修建一些庇护所,对我也有好处。” …… 西郊庄园三层,一间颇有特色的工作室内。 一面是一个完整的窗户。 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钢琴和三幅素描。 这时候,这幅画终于画好了。 陈岸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三幅画。 在他身边,是一名男子。 他的毛发又粗又粗,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好象是在碰开关。 一幅四四方方的眼睛,缺了一只脚,还绑着一条皮筋,歪歪斜斜的吊在他的脸颊上。 这副眼镜很厚,让人很难看到他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但在他的右手上,却多了一枚黑色的银色指环。 他叫做高明轩,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博士,对银能的十大原理进行了归纳和归纳。 高明轩是一个很全面的专业人士,虽然是药剂学的,但是他对生物学,物理,化学,天文,建筑,数学,人工智能等很多方面都有很深入的研究。 除此之外,他的才华也很高,除了书画之外,他还会许多乐器。 上一世,陈岸被魔族俘虏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位高教授。 他相信,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比千军万马还要有用。 前世,高教授发明了很多产品,例如银能武器的批量生产,银能药剂的批量生产,还有可以让人类快速成长的药物。 就连最初的呼吸法,都是他创造出来的,用来增加银能力者对晶核的吸收速度。 之后,所有的正式呼吸法,都是根据他的说法发展出来的。 高教授不愧是人才。 正因如此,陈岸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邀请过来。 这个人的脾气很怪,但是如果他觉得自己有用,那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伙伴。 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连累你。 高明轩指着三幅画,一脸的得意。 “真吗?”雷格纳问道。 陈岸在心里腹诽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真!” “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没关系,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听到这句话,高教授微微一怔,随即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用力握着陈岸的手掌,“明知道你现在还在欺骗我,但是,我真的很高兴。” “三个导师,你们还有什么要用的,要是有必要,就让他们跟着你们吧。” 好吧,陈岸除了佩服高教授的脑回路之外,还真没别的办法了。 “陈岸,多谢你成全了我多年的愿望。”高明轩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 “我想请你帮我做事。” “当然,如果你能让我实现愿望,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的工作是我自己决定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推掉。” “这是自然,我们不是受雇于你,而是你的朋友。” “朋友?”高明轩嘟囔了两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信。”高明轩一脸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相信我?” “我信。”高明轩不动声色,又加了一句: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很多的平行空间,而我们,都只是其中的一个。 说完,高明轩伸出一只脚,伸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让陈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高明轩接着说道:“我也相信,在各个时空中,都存在着很多自己。 “可是,无论我怎么学习,怎么理解,都没有办法去验证。 “我很难过,有时甚至会想要放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如果’。 “也许他会让你回到过去,然后用更有趣的方法,跟你玩。” 陈岸细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所以,他才会想起自己额头上的那道独特的标记。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那道烙印,正在慢慢的滋养着他的肉身。 不过,他也很担心这个标记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稍微一琢磨,陈岸便又是一阵苦涩:自己多虑有什么用,最差也不至于重过前世的日子。 算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接下来,陈岸又向高教授介绍了一下末世之后的情况,以及银能十大学说。 高明轩想了想,点头道: “这个银能十大学说很有趣,很符合我的口味。 “但是,凭什么只有银才能让人成为超凡者,而不是黄金,青铜,钢铁,面粉。”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上辈子都找不到原因。” 高明轩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脑门上,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什么?哦,说起来,我也是有一次尝到米饭,味道还不错。” 前世的时候,因为舌头被斩断,无法交谈,所以陈岸觉得这位高教授很奇怪。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 “怎么会是银色?怎么会是银色的?金子怎么了!难道是铁做的?有没有吃的!有没有牛奶啊! 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被魔化,就连我平时吃的火腿肠,都会被我吸走,这是怎么回事!” 他使劲抓了抓脑袋,带着橡胶的墨镜也跟着晃了晃。 第五百三十一章 徙倚山河结构树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末日啊,快点来啊!不,马上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说道:“陈岸,这个活我接下了,不过你得继续为我供应研究资料。” “没问题。”陈曌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陈岸心中暗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到时候,哪怕是用剑指着他的脑袋,他也不愿意。 上一次,高教授在《白银能量十大原理》中,就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他表示,人体所能摄取的银的上限为100千克。 只是,大家的体质各不相同,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么强大的体魄和对疼痛的忍耐力。 因此100 kg只是理论上的上限,大部分人都无法达到。 体质差一点的,能够承受的也就是数公斤而已。 所以,一旦接触到太多的白银,就会被撑爆。 虽说这样的事情,陈岸在前世也只是听到了一次。 但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所有的银色棺木,都已经超出了限制。 秋姐小八等人的棺木,每一件的重量都超过了五百斤。 至于他自己,则是用白银锻造而成,重量足有三十多吨,现在就躺在别墅的地下室里。 他希望每个人都能得到更多的钱,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发展的空间。 所以,他把高明轩领进了那具银色的棺木,然后又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高教授,有没有办法,既能让它达到最大限度,又不会伤害到它?” 高明轩有些自豪地说道,“很好办,只要在里面装上一个生命监视器,然后在里面加上一个可以开启和弹出来的装置就可以了。” 高明轩接着说道:“当监视器检测到身体承受不住的时候,它就会发出一个命令,让盖子打开,把人从里面推出来。 果然是个人才啊,陈岸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然后问道:“高教授,这个工程什么时候能完成?” “如果有合适的设备和材料,三天之内,我就能将这些银棺全部改装完毕,不过,你的那个比较沉,可能会有些麻烦。” “行,你放心,五天之内,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陈岸对自己的要求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否则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弄个30吨重的棺木出来。 他可不觉得一台“生命监视器”就能看出他身体的上限,他更信任自己。 前世在他心中留下了很大的创伤,如果做不到超然物外的高手。 而且,他也有自信,当自己的身体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后,就会停止对身体的吸收。 没有人经历过上一世的地狱训练。 “高教授,你确定万无一失?”陈岸依旧不放心,因为马上要入土为安的,就是他身边的亲人了。 “不能。”陈曌摇了摇头。高明轩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性命,所以,我会在这里,布置三种备用的紧急预案,确保万无一失。” 陈岸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高教授,明日我让人也为您定制一副银色的棺木。” “不用。我的力量很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不想去尝试新的东西。” “我会尊敬你的决定,也会为你保驾护航,绝不让你再踏入战场一步!” “我信你,不过就算你真的要我去,我也不介意。 说话间,两人又走到了高教授的三副油画面前。 陈岸怎么也没料到,高明轩竟然一脚踹了过来,直接将自己的三个字给踹成了碎片。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呵呵,终有一日,我的画会化作飞灰,而我的回忆,却永远不会消散!” “人都到齐了。”高教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头。 陈岸心里腹诽。 随后,高教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风度翩翩地说道: “还有,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是很喜欢被人称为医生,而是被称为‘艺术家’的人。” …… 随着世界末日的来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陈岸没事的时候也会看一看自己的直播间。 这一天,他又点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当他看到二号妹子的画面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脖子上的银色首饰实在是太耀眼了。 这位女主播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ID叫“很多江湖”,她的名字是“流行打扮”。 “欢迎来到我的直播平台,陈岸。”很多水用她那脆生生的声音对陈岸表示了祝贺。 【这个陈岸绝对是个冒牌货。】 【陈岸这次是真的红了,有很多人想要借此炒作。】 【是啊,很多陈的人都改了名字,很多人都改了名字,改成了陈。】 【也有很多人想要出名,直接改名。】 【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居然把自己的 ID换成了陈岸,还把自己当成了陈氏的总裁。】 陈岸笑了笑。 说完,孙淼淼就没再搭理他,专注于自己的直播间。 “亲爱的,我要谢谢我们的总裁,如果不是他让我们的工作人员都穿着银色的衣服,我还真看不出来。 “你看,这条银色的项链和银色的头发,穿什么衣服都很合适。 “银色的光泽很好,如果保养得好的话,什么都能穿。 “很遗憾,我们的一个员工,对陈董提出了不礼貌的要求,甚至想要辞去我们的工作。 “可是,陈董一提加薪,他们马上就改变了主意,纷纷拿出戴银珠宝,换上了原本的黄金珠宝。 “要是我,别说加薪,就是狮子大开口,我都不会走,谁让我们陈董这么帅气呢。” 【给我们看看。】 “我不会,我的偶像,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 【我是个吝啬的水。】 【对啊,看一眼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见陈岸。】 孙淼淼微微一笑,将画面拉近,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展现出来: “说正事吧,各位妹子,各位小哥,我身上的银器怎么样?” 陈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孙淼淼身上的银链、银镯子、银脚链,少说也有几十公斤重。 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与她那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永远都不会厌倦。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很多水都很美。 “多谢你的礼物。” 【但是好贵啊,至少翻了一倍。】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看看,银子还在上涨,你们不会吃亏的。” 【水,你们总裁真有先见之明,买了这么多银子,肯定能大发一笔横财。】 “当然,两个多月之前,公司里的人还强烈的抵制呢,但今天,他们一定都在偷着乐,等着卖掉,然后大捞一笔呢。 陈岸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如今的情况是,他们只能进口,而不能出口。 第五百三十二章 怨语成灰养葎草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不过他也清楚,陈氏肯定不会出售陈氏的东西,因为如今的情况是,他们只能进口,而不能出口。 不过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毕竟,银能者的数量越多,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们也就更有信心了。 于是,他又加了一把火,让水变得更热。 下一刻,孙淼淼的直播屏幕上便就出现了无数的火箭。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了十万多的点击量,无数的弹幕刷屏。 “是!”陈岸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在上班的时候做这个节目的,因为我们公司暂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出售,所以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没关系。”陈岸。 “放心吧,放心吧,你该干嘛干嘛,我不会亏待你的。” 有的时候,陈岸这一次是真的舍得花钱了。 说完,他就下了线。 陈岸从直播间里退出来,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银饰品我已经拿到了。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带在身上的,所以,你也别想着要回来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事实上,在经历了五年的地狱生活之后,他对她,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感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在变异后,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救出来。 虽说她中途死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既然有机会,她也会出手相助。 毕竟,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而且,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能否活下来,就要靠她自己了。 她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抚摸着挂在胸前的那条项链,然后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看了起来。 “也不是很难看,穿在身上,谁也看不见。” 她双手紧握着挂在胸前的那条银色项链,神色有些纠结。 …… 很快,就到了2043年,九月二十八日。 一大早,在陈岸家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里。 陈岸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是一头杂毛的大猫咪。 这只猫长着一张歪歪扭扭的嘴巴,一只眼睛也是瞎的,在人类的眼中,这只猫实在太难看了。 但在灾变发生后,它将成为无数人的梦魇。 这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因为太过丑陋,没有任何一个善良的人愿意给它喂食。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人族恨之入骨。 只是,他那略显臃肿的小腹,却与他的外表极不相称。 “为什么!”雷格纳一听,顿时急了。那女子壮着胆子走上前来,扬着手里的电话,“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信不信我去举报你二舅!” 还不等叶绾绾反应过来,林秋却是一把将她的电话抢了过去。 “听我的话,去拿那些珠宝。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认栽,把身上的珠宝全都拿了过来。 “下午一点钟以前,你哪里也不准出去,就在这里陪着它!” 陈岸将笼子放在地上,然后指向旁边的监控,说完就离开了。 上辈子末世,林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觉醒了银色能力。 至于她的那位忠心耿耿的马屁精,更是走了什么,一跃就变成了一名实力更强的银能力者。 所以林又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 不过,二伯虽然明知道林是在欺骗自己,却也未必会真的要 陈岸为了以后不会被二叔责怪,特意把这只丑陋的猫给带上了。 以这只丑陋的猫对人类的厌恶程。 哪怕是魔族,也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解决了林之后,陈岸便返回了自己的庄园。 他带着程氏七人,强行将二叔放入了棺木之中,然后带着林秋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是一个布置得很好的小房间,靠墙壁处有一具外木里银的棺木,上面有好几根机械手臂,还有无数根线缆。 在棺木的一侧,则是一件衣物,这件衣物是用一种极为坚固的材料制成,上面点缀着银色的丝线,而在这件衣物之下,上面还镶嵌着许多银色的丝线。 一柄银色的匕首,悬挂在架子旁边的墙壁上。 而在这个房间的其余地方,则是琳琅满目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东西上,都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银色金属板。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 陈岸去了一趟地窖。 这间密室很大,四壁、屋顶、地面,都铺着一层厚重的银色木板。 一共两百多吨的银色金属。 这里是陈岸给自己准备的一个小仓库,里面放着一口足足有三十吨重的999纯银棺,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和粮食。 整个庄园都用钢铁加固过,变成了一座微型要塞。 那里靠近老城的庇护所,只要派上一些强者,就可以相互照应。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灾变后她的力量很弱,但是她的异能对他很有帮助,所以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确定一切正常,陈岸拨了一个号码给罗成飞。 “飞哥,在午夜以前,所有人都不准接近这座地下基地的资源库!” “陈董,您不用担心,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不会有人进来,我们都在外面等着。” “好了,告诉他们,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不用担心。另外,你的首饰一定要戴好,别掉下来。” 陈岸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将电话收起来。 “盖棺!”他大喝一声,大喝一声。 在他的命令下,棺材板缓缓落下。 眼前一黑。 整个棺木,只有一个通风口,没有任何缝隙。 就连下面的人,也是如此。 十点五十分,他被放入了棺木里,现在只剩下十分钟了。 这一刻,他心里虽然也很紧张,但却充满了期待。 此时,整个庄园里,足足有十四具棺木,正安静地等待着,因为他们距离太近,根本无法动。 张妈给陈岸做了快二十年的管家,从来都是很敬业的。 于是,陈岸就顺手帮她做了一个。 两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小区里面,一家人都很恩爱。 一大群人,整齐的被放进了棺木之中,没有任何问题。 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依然专注地画着。 然而,高博士每次都会在画布上撕下一张纸,再画一遍。 仿佛每一幅画,都不能让他满意。 棺木中的十二个人,有的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则是被陈岸强行拖进了棺椁之中。 陈岸为了安抚那些人,让他们从恐惧和不安中解脱出来,事先已经做好了录制工作,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说出来。 虽然没那么担心了,但没人相信。 尤其是他的二叔,心中暗道:“小岸这个,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谁知道他居然在开玩笑 这十分钟,非常漫长。 陈岸整个人就像是被包裹在中间,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一片死寂,似乎连时光都停止了流动。 最后。 铛!“砰!” 作者的话 第五百二十六~五百三十二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二十六章《拾归余火掩朝晖》 第五百二十七章《云天暮色起潮汐》 第五百二十八章《一诺千金的幻觉》 第五百二十九章《濒临破灭的盟约》 第五百三十章《世有年轮许忘川》 第五百三十一章《徙倚山河结构树》 第五百三十二章《怨语成灰养葎草》《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二十六~五百三十二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万物合一连接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倒计时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眉心也渐渐发热起来。 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越来越热,整个人也越来越热。 如果是用鸡蛋砸在上面,分分钟就能把人给烤熟。 但这样的高温,却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相反,他还觉得有些舒适。 原本在阴冷漆黑的棺木中,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末日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刻。 中午。 眼前一黑! 但是,陈岸躺在一口纯银色的棺材里,他的双眼一片漆黑,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片漆黑。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那口棺椁上的电流,竟然被切断了。 电子产品还是老样子。 就是不知道,那一分钟的漆黑,会不会降临。 就在三秒钟后,陈岸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炸裂了。 然后,他的目光离开了他的身体。 “不会再死一次吧?”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当他看到一个硕大的黑色圆球时,却是立刻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神一样。 这一次,他的视野变得更广了,不再局限于方圆数十米的区域,他可以将整颗星球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 360度全方位的观察。 不过,这颗星球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到兰星上那蔚蓝的海洋。 他能将这颗星球的全貌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在这颗兰星上,有许多光芒闪烁,像是穿过了一条通道。 这一刻,他忍不住怀疑,兰星是不是也被传送到这里来了!还是穿越? 这一回,他不但有着神一般的视野,更有着远超常人的感官。 在兰星上,他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却能感应到自己所在的方位。 兰星上的一切动静,他都能听到。 大部分都是人族的惨叫。 这是一种让人畏惧的力量。 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但依旧有很多人精神失常,或者当场死亡。 一分钟很长,也很短。 耳边传来机械的声音,电力恢复,一片漆黑。 当整颗星球都被点亮的时候,陈岸已经恢复了自己的。 他浑身一震,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银色能量,正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体内。 这个过程是一种消极的、不断增加的过程。 一开始只是一条溪流,但很快,银色的液体就如同一条河流,朝着他的身体涌去。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疼痛,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被砸烂了一样,寸寸断裂。 而这股疯狂的力量,还在继续增强。 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是不可能停止的。 他有些遗憾,早知道就不按照高医生说的去做了。 但是,他的确是与众不同,这一点,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吸收了上千公斤的银色。 疼痛越来越强烈,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过,他还是很平静的。 如果不能变得强大,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至少,他还能再活一次,为亲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这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就在他痛不欲生,快要昏厥过去之时。 他额头上的神秘符文,像是一条小溪,从他体内流淌出来。 刹那间,他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冰冷的泉水里。 他的神智很清醒。 这一次,他的吞噬更加迅速。 转眼间,三十多斤重的棺木,就被削去了小半。 并且,还在不断的减少。 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默默承受着。 但疼痛却没有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他的棺木不见了。 有着额头上那个神奇的印记,他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能力估计的很高。 然而,三十吨的重量,却是远远不够的。 幸运的是,他一直在不停的吸取能量,因为这是他建造的一个小仓库,地面也是白银打造。 很快,所有的银色墙壁都开始融化起来。 就连特制战斗服上的银色丝线和战靴上的银色都不见了。 墙壁上的银色长剑已经彻底碎裂,散落一地。 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武器,竟然就这样没了。 他的心很痛。 不过,当他感觉到体内涌动的银色能量时,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一柄剑而已,大不了再做一柄。 所以,他的身体并没有拒绝任何与银有关的东西。 伴随着银的不断吸纳,整个地下室的窗户都被银色面板遮挡住了。 而天花板上的银色纹路,也已经彻底消散。 银色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岸有些急了。 难道两百吨重的楼板都不够? 当整个地下室里的银都被他全部吸干后,他也不再继续吸收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他身下的那个三米多高的圆形东西。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他体内的能量,已经达到了266吨。 这是他晋升银能后,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也幸亏他在地下室里存了数十吨的白银,否则的话,他根本无法达到使用的上限。 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异能没有呢? 要知道,拥有力量属性的人,在所有人中都是垫底的存在。 那么多的白银被他吸入体内,如果说什么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点滞后? 他正在自我安慰着。 突然,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很快,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本厚厚的古书。 随着他心念一动,书籍上的一切都浮现出来。 但里面的内容,却是复杂到了极点。 他可以肯定,这是一种兰星上没有的语言。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听懂这些语言的含义,而且还能听懂它们的发音。 甚至连大虞国的语言都能轻松的翻译出来。 他将古书翻了个底朝天,这是一种与呼吸法相似的功法。 不过,这门呼吸术的难度,远超高教授的呼吸法。 就在陈岸化形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涌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动物和植物都开始了魔化。 猴子培训中心内,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吼! 一道嘶吼之音,在这天地间回荡开来。 紧接着,他一言不发,直接将一名驯兽师给打晕了。 他一边大笑,一边开始基地内的所有人。 四周的猿猴,也都完成了魔化,但体型都比较矮小,面对这只巨大的猿猴,它们也有一种类似于人类的畏惧。 唯有一头猴子,懒洋洋的躺在上面,像是睡着了一般。在这一大片猴子中间,却是异常的显眼。 但当他听见猴子的笑声时,却是慢慢站了起来,抬起头来。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纵身一跃,整个假山都被他踩塌了。 等它回过神来,却见那只小猴,正站在巨大的猿猴身上,对着它的身体,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五百三十四章 诺言之力的始末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关耳城,旧城区,某猪场内。 一只六米多高,像是一堵墙一样的黑色野猪,带着一大片三米多高的白色肥猪,从猪栏中挤了出来,朝着管理员的休息室走去。 他们横冲直撞,撕咬。 不久,他们就去了旁边的鸡棚。 就算是那只体型庞大,体型庞大的巨禽,也不是黑色野猪的对手。 其余的鸡妖,也是浑身颤抖。 神龙架区。 一只体型庞大,体型堪比战车的巨大麋鹿,化为一片阴影,在山林间穿梭。 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无数的枝条和藤蔓。 只是数息时间,一只体型庞大,足有房屋大小的黑色巨熊,便被白鹿一对牛角刺穿。 就在白鹿一脚踩在了那头巨熊身上的时候,突然之间,整座神农架都震动了起来。 一颗普通的大榕树,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如同一座摩天大楼。 无数的气根,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然后继续生长。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短短时间内,这颗平凡无奇的榕树,就遍布了整个神农架。 就连那两头魔化的大熊,都被那些树枝刺穿了,连渣都没剩下。 很快,一个浑厚的声音在神龙架上响。 大虞西边的沙漠之中,一间关押着一名犯人的牢房。 午餐时间到了,餐厅里挤满了犯人。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原本就处于疯狂边缘的囚犯们,更是疯狂了起来。 他的双眸依然是血红色,但是眼神却明亮了不少。 他重新拥有了人的智慧和知觉。 而且还能够操控附近的魔物,没收了他们身上的兵器。 最终,整个监狱都被他掌。 而在这一片区域之中,所有的动物园,甚至是各种动植物的栖息地,都被这些妖兽给占领了。 另一边。 南米洲阿玛孙河流域,黑海大裂谷,南冰洲,还有世界各地的海洋中,都出现了许多强大的生物。 仅仅是数个小时,这一颗星球就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都在全力应付,动用最尖端的兵器,镇压那些变异的魔兽和魔物,但还是显得太过无力,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 陈岸当即开始催动这门功法。 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吸收了多少能量。 和他前世所想的差不多,也就是那些妖魔可以从灾变中汲取能量,增强自己的力量。 而拥有银色能力的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力量,就必须要借助妖丹之类的东西。 安格尔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脑海中回想着前世在银能者中听到的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 传说中,变异成银能的人,身上会出现九道银色锁链。 只要吸收外界的力量,就能突破银能链。 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 在变异过程中,它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晋升银能的时候,都会开辟出一条,甚至几条银色能量链,这取决于他们对银色能量的吸收程度和纯度。 在他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位银能力者,在晋升银能的时候,觉醒了四条银纹。 但是,大部分的银能力者,在初级的时候,只能凝聚出一个银色的能量链,而没有一个,被称为无阶白银能力者。 不过,就算是没有,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没过多久,陈岸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情况。 这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的身体里,一共有三十六道银色锁链,全都被激活了。 前世的白银能力者,最高也就是九级,那么他应该是三十六级了吧? 那岂不是说,他可以以一敌四? 第一个打开第四道银色锁链的,就是最有天赋的人。 但他却将自己的银能锁修炼到了极致,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十六条。 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年轻时,曾经看过的一部名为《天生满魂体》的作品,很适合他此时的处境。 此刻。 一根生着两只脚的肥皂,从肥皂盒子里蹦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大箱压缩饼干。 而他身上的衣物,则是竖着,飞快的爬上房顶。 他们在地窖里跑来跑去,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 另外,还有外面的官方通告。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菜市场。 陈岸眉头紧锁,看着房间里各种妖魔形态的东西和食品。 一开始,那些由东西转化而成的精灵,就像是一群刚刚开启灵智的小家伙,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对人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但久而久之,一些弱小的妖魔,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堪比动物和植物。 因此,一定要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消灭。 不过这些东西的魔化程度也太高了吧。 虽然在灾变前期,一些东西的魔化程度会稍微高一些,但是传说中,也只有原本的一成左右。 后来,当人们意识到,有了银对妖变的克制作用后,能够被魔化的东西就变得稀少起来。 但陈岸面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一层的所有非金属产品,有九成以上都已经变异成了精灵。 就算把整个地下室都给吸光了,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状况啊。 还是说,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更夸张的世界?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还不如现在就动手,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身形一闪,直接将想要从窗户里钻出来的肥皂给抓了起来。 他用力一捏,肥皂怪顿时四分五裂。 那些弱小的妖怪,实在是太弱小了,完全无法测试自己的力量。他的速度还行。 不管怎么说,前世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超过自己的人。 他刚刚那一跳,并不是用了全力,只是随手一击。 虽然还没有测试出自己的真正力量,但他也意识到了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 这样的呼吸法,可以自行循环,无穷无尽。 虽然不能突破自己的限制,但也能快速恢复自己的银能。 这是高教授创造出来的。 上一世,很多实力强悍的银能力者,就是因为体力不支,被大量的凶兽包围而死。 有了这个呼吸法,他就能随心所欲的调动体内的银色能量,随时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果然是来自于额头上那道烙印的法门,神奇而又强大! 回去之后,可以传授二伯他们几个。 陈岸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些怪物,也不是无敌的。】 “各位,请不要惊慌,注意隐蔽。” 就像前世那样,做出了回应,立刻发出通告,让大家安心。 他没有在意。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战斗服,还有一双战靴,心中一喜,默默的朝两人靠近。 所有的银色丝线都被他完全吸收,变成了一片漆黑。 但材料都是顶级材料,虽然没有银线,但也足够坚固。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追寻目光的幽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然而,就在他走到一米开外的地方,他却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套完整的作战服,战术手套,战术帽,再加上一双战靴,全部开始震动。 尤其是他身上的衣物,更是如同人类一样的竖立而起,并在一个微不可察的地方。 “好吧,如果你乖乖的,我可以放你一马。” 经历了刚才那一场简单的大战,陈岸还是很自信的,因为他清楚,这十个小家伙,跟他在一起,绝对掀不出什么。 现在,就让他们暂时使用一下吧,作为一个过渡。 “老板,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下一秒,他就穿上了全套的战斗服,还有一双战靴。 很好,这是自动装备。 “这个小了点,我试过之后,觉得挺合适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妖族服饰居然这么有用,不但可以随意的穿在身上,还可以随意的更换,甚至还可以随意的改变自己的体型,当真是一件神奇的宝物。 突然,下面响起一道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声音。 “你说啥?” 三公里之外,一座小楼内。 李东强望着手掌上不断汇聚的雷光,还有旁边一头巨大的黑狗,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嘿嘿,这是要天下无敌啊! “幸亏有客人留下了八十斤银子,不然我也不会成为超凡者,更别说这么强了。” 李东强,就是陈岸找来的最优秀的工匠师傅。 这座小楼的所有棺木,就是他与师傅,还有其他弟子一起炼制出来的。 他不仅拥有雷霆异能,还拥有超凡视觉,是一种拥有两种能力的异能者。 凭借着超强的目力,他能看清三公里之外,还能翻过围墙。 在他的视野中,任何不是封闭的地方,他都能看到。 当然,这也是有限制的,一次只能看到一个地方,能够看到的地方很少。 如果往远处看,大概有十米左右。 在他的超强视觉下,他发现了许多实力强悍的妖兽,变异的魔物,其中不乏白银级的存在。 凭借着敏锐的视觉,以及丰富的观测数据,以及敏锐的大脑,他很快就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拥有银色能力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强。 而他身边的这条死狗,就是最好的证据。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这条大黄狗,在外面斩杀了那么多变异妖兽,这才回来的。 结果人家刚进屋,就被自己一记掌心雷轰杀。 回头一看,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心里乐开了花。 “呵呵,末日将至,我将所向披靡。 “没人会认为,仅仅是和白银接触,就可以变成超级强者。 “谁会闲着无聊,把那么多银子放在家里? “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我一个人吧!呵呵!”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这让他想起了陈岸。 “难道陈氏陈董早就预料到了到来?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让家师给他炼制一口纯银棺? “我擦!三十吨,如果能够将三十吨的能量完全吸收,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别人最多也就五六百 kg,不算什么。 “不,就算别人有五六百斤,我也能扛得住。 “我记得陈岸家就在附近,我有超感视野,说不定能看见。” 他的目光,落在了西郊的别墅上。 嗤! 李东强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里剩下的银子,每一件都至少有上百斤,这也太夸张了!” 接着,他从窗口往里看去。 顿时,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陈岸他,他连墙壁上的银色面板都被他吸走了!” 毕竟他做棺木的时间也不短,对于陈岸的庄园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他也去看过那座地下的白银仓库。 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八十斤的银,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 如果不是他自幼吃尽了苦头,心志坚韧,恐怕早就死了。 可陈岸是怎么把这些白银都给吸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打算将目光投向陈岸,想要好好看看,看看有没有线索。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陈岸便猛地朝着他看了过来。 “谁!”一声暴喝传来。 李东强连忙移开了视线。 大口大口的喘气。 “强大,实在是强大,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原本我还想着,这一次大难,我会是最强大的那个人,是人族的救星。 “谁知道,这才高兴了一会儿。他们之中,最差的一个,都比我厉害。” 郁闷了没多久,他猛地坐了起来,飞快地掏出手机,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他一遍一遍的删除,直到最后,他紧张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条信息是陈岸发来的,在做那口银色的棺木的过程中,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很谦卑地道歉,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打断了他,还保证不会把自己所见的事情说出去,还希望陈岸能够原谅他。 而在另外一栋房子的地下房间里,陈岸接到这条信息之后,却是露出了一丝不在意的笑容,不在意意。 至于这个人会不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他并不在意。 但陈岸却注意到,这家伙好像多了一只眼睛。 那是一种看不见的目光,能看得极远。 类似于以前的,但也有一些区别,那就是他的视野中,只有一条直线,但是他可以越过一些障碍。 他又往前看了看,但视野已经延伸到了三十多公里外。 他的异能,总算是觉醒了。 他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我的时间有点久了。 虽然只是一个很弱的辅助能力,但在侦察上却很有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额头上的烙印,才让他拥有了一般的视野。 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于是他迅速回复李东强。 “没事,说说你的能力吧。” 李东强看完陈岸的回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同时也是一阵兴奋。 “呵呵,老大总算给我回复了,老大也原谅了我,果然是老大,心胸宽广,心胸宽广!” 说着,他就将自己的实力,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岸。 就连他对雷霆的控制,对白银的吸收,对白银的感受,都被他仔细分析过,最后,他隐隐看到自己身上有四条枷锁被解开,这一切,他都详细的向陈岸说了一遍。 陈岸收到这条信息之后,很是高兴。 他不清楚自己身上的枷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绝对是银能锁。 他的对手,赫然是四道银色锁链。 这样的天赋,若是在上一世,足以让他震惊天下,至少在末世之前,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改变。 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发送完这条信息,李东强觉得很有成就感。 第五百三十六章 意外遗失的往事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呵呵,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在你心中,肯定是有用处的。 “我会继续努力的,祝你好运!还是李东强厉害!” 这一刻,他不再慌乱。 一眼扫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在发消息。 他能理解,因为在这片区域,他已经无敌了。 可这几个家伙,这也太大方了吧? 他点开一道题。 然后,他点开了另一条消息。 【居然说我是以大欺小。】 李东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个问题,因为他早就通过自己的超能力进行了长期的观测,他见过很多日常生活用品,包括一些会说话的东西。 甚至在自家小楼里,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然而,却被他一道闪电劈成了两半。 但是从他的考察来看,各种物品的变异是先后出现的。 于是,他有些担忧起来,怕自己的衣物忽然就飞了。 所以,他壮着胆子,再次向陈岸发送了一条信息。 李东强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之后,这才将信息发送了出去。 “老大,我对你的崇拜,就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就像是河一样,无法阻挡。 “请问,你有没有想过,能不能把身上的衣物的方法? “多谢! “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不要理会。” 没过多久,陈岸那边传来了回复。 意思是说,异能者不需要变身。 身上的衣物等东西,在接近白银的时候,通常是不会被魔化的。 李东强看着陈岸的回信,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位前辈,还真是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原来老大心里还有我啊,好高兴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 “看样子,老大是真的知道灾难即将到来,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知道那么多。 “真正的预言家!” …… 陈岸开启了自己新获得的超强视觉能力,朝着外面看去。 安格列这才注意到,外面的环境似乎有些不一样。 外面的东西,都没有这么强的魔化能力。 至于植物和动物,则是和上一世差不多。 只有在人的情况下,才会有巨大的变化。 拥有白银能力的人越来越多,但魔化的人越来越少。 或许,这就是他的重生。 他大量购买金银,并下令员工和家人戴上银质首饰,掀起了一波银器狂潮。 其中不乏白银级的强者。 尽管现在,人族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大量的植物和动物,以及恐怖的妖族比例,依然很难阻挡。 还好,很多宠物都是变异成了妖兽,对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能活下来的原因。 至于陈岸家附近,却是要好上一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秋,她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手中握着一柄银色长刀,势不可挡。 这柄银色长刀并非炼制而成,而是由她自己凝聚而成。 这是她上一次觉醒的技能。 唯一不同的是,这把银色的大剑更加的宽大,也更加的修长,比起他前世使用的那把银色的小剑要大上一些。 随着一柄银色长剑,贯穿一头足有两米多高的巨型鼠妖后,她整个人就从原地消失。 她一个闪身,就到了十多米外。 瞬间移动! 看到这一幕,陈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异能更是罕见的瞬间移动。 空间系、时间系、精神系,还有一些特殊的控制系,这些都是他前世所知道的最强技能。 威力之大,远超操纵五行之力、雷电之力。 而拥有两种异能的银能力者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千分之一都不到。 但这一切都在陈岸的预料之中,因为随着他的吞噬,他获得两种异能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大。 本身就是一位擅长练武的人,擅长各种武学,尤其是剑术,更是出神入化。 配合她所拥有的异能,她的力量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就算是面对同样的异能者,她也有信心将其击败。 手中拿着一张长弓,那长弓的高度几乎超过了她的身高。 她弯弓搭箭,一道银色能量凝聚而成的箭矢,足以轻松穿透墙壁,击杀凶兽。 没想到她居然会召唤出一把弓,可能是因为她经常玩游戏的缘故吧。 看到这一幕,陈岸也是松了口气。 至于二叔二婶,还有陈锐等人,陈岸都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能。 不过,他们的实力很强,速度也很快,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匕首。 只有高教授还留在庄园里,他在不同的房间里忙碌着,收集着每一具棺木的资料。 说完,他继续盯着远处,给李东强发来了一条信息。 他注意到,自己的超能视觉和李东强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视野要长得多,视野要大得多。 他的超级视觉就像是长了一只看不见的眼睛,让他可以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东西。 但李东强却做不到这一点,他的异能是单向的,在使用了超级视觉后,他也只是能够看到视线所及的地方而已。 陈岸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异能会不会就是模仿了李东强。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的超能力将会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可以做到一念多用,也不知道李东强得知之后会怎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通告又响了起来。 “诚邀有志于此的人,成为我们的正式成员。” 一开始,一句慷慨激昂,慷慨激昂的演讲从播音员中传出。 他估计,很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会头脑一热,想要投靠。 但陈岸可以肯定,就算没有正式的通告,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出了什么事,他的二叔也不会转行。 他们在正式节目中,除了邀请超凡参加,还会进行一些引导,增加自己的存活率。 同时,还提供了几个庇护所的具体|位置,方便人们寻找藏身之处。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陈岸。 “陈岸,您好,我叫赵长河。” 陈岸却是不动声色,不冷不热地问道:“怎么了?” “我想让你们把庇护所交给,让他们负责处理。” 赵长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话语中,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无法拒绝。 “不可能!”雷格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陈岸没等赵长河把话说完,就把手机给挂断了。 这是什么语气? 还要我把避难所交出来? 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毫无疑问,她是在用自己的话来要挟我。 …… 在关耳城的中央,一间避难所内。 赵长河身材微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区区一个土豪,就把我的手机给挂断了!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庇护所!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拥有超凡者。” 接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卡梅隆,我想购买一份新的,由人工智能制造的。” “还用不用?” “要两套。”顾宁说道。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无缘无故的醒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关耳老城的庇护所内,一众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黑底银色的战斗服,背后背负着飞行装置,正在疯狂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凶兽。 几名大汉,连忙将全部收了起来。 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成飞,他腾空而起,将五头想要穿过墙壁的巨型蚊虫击杀,这才稳稳的落在地上。 “哥几个小心点,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动力装甲换下来。” “飞哥,还没到时候,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动力装甲的体积大,远不如正面作战来得痛快。” “飞哥,我们都已经觉醒了异能,大部分人的力量都超过了动力装甲,陈董,你的这套动力铠甲,怕是要白费力气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陈董只是做好准备而已,如果那些凶兽一直攻击下去,就算我们的实力再强,也挡不住啊。” “飞哥,我记得陈董说过,那头凶兽身上应该有妖丹吧,为什么我们杀死那么多人,却连一颗妖丹都没有看到。” “也许是灾变刚开始的时候,这里的妖兽实力不强。” “大家看看,我杀死的那头大蚱蜢,里面出了一枚妖丹!” “陈董,你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能预知未来。” 罗成飞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 “如果不是陈董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大环境中生存下去,以后,我们都得听从陈董的安排,努力工作!” “是啊,加油!” …… 地下室的银色面板已经被陈岸给吸走了,里面储存的材料也因为魔化而流失得差不多了。 现在的西郊庄园,显然不能再作为一个基地了,所以陈岸在大厅里召集了所有人。 林秋第一个赶到,因为她有瞬间移动的能力。 “你的异能是什么?” “四大异能。” 陈岸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在前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有三种异能。 “哪四种?”雷欧克斯疑惑道。 “银剑,瞬间移动,重力控制,还有一招‘掌风’。” “给我演示一遍。” 紧接着,岸利的银色长刀出现在林秋的手上。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瞬间到了五丈开外。 陈岸之前就见过这两种能力,所以倒也不是很意外。 下一刻,千夜只觉得身体一沉,整个人的体重骤然加重了几百公斤。 墙上挂着的一些装饰品,也纷纷落地。 林秋翻手一挥,一股凌厉的劲风,宛如一柄利剑,呼啸而出。 一道深达一米的深坑,赫然在他身后浮现。 在林秋演示完之后,陈岸惊讶之余,也有些不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多出了一种新的力量,那就是重力。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的确具备了模仿别人的异能,而他的超能力就是李东强传授给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我只能模仿出她的重力控制呢? 想了想,他心中一动。 随后,陈岸除了身上的毛发脱落了一些之外,毫发无伤。 要剪掉他的头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说,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坚硬如铁了。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银色长刀的力量,却无法使用瞬间移动。 石峰也是豁出去了,一把就把林秋给拉住了。 “我不行,小岸。” 然而,就在林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段凌天和幻儿已经到了距离庄园百米开外的地方。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客厅。 也就是稍微有点紧张而已,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陈岸微笑着说道:“那只是我自己的异能而已。” “你的极限是瞬移多远?” “差不多有十几米了。” 仅仅只是短暂的一次碰撞,陈岸就完成了瞬间移动的操作。 不但能载人,还能走很长一段路。 一百多米,还没到他的极限,五百多米,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那道银色能量锁链,也被他感应到了。 她没有自己那么多的银能锁链。 她一共才九根,却是全部激活了九根。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魂力是天生满的原因。 第二位来的高教授,一见到他,立刻问道。 “陈岸,这十大学说,真的被我归纳出来了吗?” “确定。”陈曌很肯定的回答。 “不会吧,以我的谨慎,怎么会做出这种毫无根据的判断?你二叔他们每个人,至少都吸收了上百斤的白银,尤其是林秋,她足足吸收了六百七十三斤,每一块,都超过了一百斤。” “老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你自己说的。” “老刚是谁?” “好了,老刚,把你的精神风暴再给我一次。” 高教授非常合作,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在陈岸的意识里响了起来。 紧接着,陈岸的异能也被激活了。 这是一种可以激活的技能,可以让使用者的思维速度提升一倍,记忆力和各种计算速度也会提升一倍。 而且在这里,他还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散发出去,与附近的人进行沟通。 这样的能力,高教授一次只能够吸纳一枚银色的指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而陈岸则是能够自主运行古籍的呼吸法,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高教授虽然是一个人在脑海中说话,但他可以一个人和多个人对话,效率极高,就像是在用计算机拷贝文件一样简单。 如今陈岸已经可以肯定,对方的异能应该是“克隆”了。 任何一名银能者,在他身上使用,不管是否成功,都可以学习到。 并且,他所克隆出来的力量,也远超原本的力量。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你打破了自己的限制。 “根据我从监视器上得到的资料来看,你二叔他们的情况,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很疼,但现在,剩下的部分,我都能轻易的吸收。” 听了高教授的话,陈岸立刻意识到,二叔等人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那枚神秘符文的作用,才能打破理论限制。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轮到我了? 这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了。 陈岸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准备的棺木数量够多。 很快,所有人都到齐了。 一见到他们,楚云升立刻以刚刚从他那里得到的“灵魂暴走”,将他刚刚从《心灵暴走》中学到的东西,分发到除了高教授之外的每一个人身上。 高教授是个靠谱的人,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岸发现,除去高教授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吸收了超过一百斤的白银。 她可以用银能来增加食物的鲜味,也就是说,她可以做更好吃的东西。 但有了这二百多公斤的银子做后盾,一个人就能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再加上她的体质,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其余几个人,也都拥有强大的异能,有的拥有两种,有的三种。 唯独堂哥陈锐,他的异能有点丢人,一种是“部分膨胀”,一种是夜间活动。 陈岸虽然是在模仿自己的身体,但自己的身体也可以随着自己的身体而变化,变成类似于青铜巨人一样的存在,实力更强。 夜间作战则是在日落时分,战斗力、体力都会提升一倍。 因为现在是白昼,所以陈岸也没有将这个能力拓印下来,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具体作用。 几个人聊了几句,二叔陈锡林面色凝重。 第五百三十八章 奇迹之力的预演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一旦开战,我们就会回来! “如今国势将尽,我不得不重返。 “小陆,还请你照顾一下你的二姨和二姨。” 说完,陈锡林一把拉住陈睿,转身就走。 “喂喂喂!爸爸,您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啊?” “加入我的!” “我不去!”陈曌摇了摇头。 “既然是我的孩子,那就必须要听话,你这一身肥肉,也是时候锻炼锻炼了。” 陈岸对此也不阻止。 在他看来,有二叔在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锐的确是该出去走走,好好锻炼锻炼自己。 这两人都是刚刚苏醒的,一位是八阶,一位是六阶。 按照上一世的经历来看,末世刚开始的时候,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们,那就是自寻死路。 被二叔这么一提醒,陈岸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阿姨,否则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咧了咧嘴,心想,二伯不知道会怎么想。 随即,他便开启了自己的超能力,朝着别墅内看去。 等他看到房间内的情况,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这是一个残破的笼子,地面上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 不过林已经不在了,变异后的那只小花猫也不知所踪。 陈岸当即对大家说道:“程达,你带着八个人,把高教授和张妈带到庇护所里。秋姐,您随我来!” 说完,他拉着林秋的手,一个瞬移就走了。 而此时,在附近一栋小洋房的屋顶上,一名正在打量着陈岸家里的情况。 直到陈岸瞬移走,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事实上,陈岸已经注意到了她。 陈岸见到她,不由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那个谭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她嘴上说着要跟我绝交,其实心里还挺在乎我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但这次不一样,她居然没在路上就挂掉了,看样子,我给她的那件银制首饰,总算还带在身上。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欠别人什么了,唯一的遗憾就是……” 如果是前世,他肯定会直接瞬移到她身边,和她说几句好话。 可是,多了五年的经验,却让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冲动。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着自己的亲人、好友活着。 没过多久,陈岸带着林秋两人进入别墅,一边查看现场的情况,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调取监控录像。 等他将整个过程都看了一遍,顿时眉头紧锁。 就在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之际,她最忠诚叶辰终于赶到了。 叶辰的力量很强,连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施展出来,就一腿将变异的小丑猫给踢飞了。 不过,和陈岸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再加上林现在的状态,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这猫妖有很强的发展空间,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杀死。 “还好我们早有防备,在这头变异兽的身上,种下了一枚 GPS芯片。” 于是,他点开 GPS,寻找那只丑陋的猫。 当他看到画面时,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竟然是固定的。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二种,就是这只丑猫的智慧很高,它自己就把自己身上的芯片给取了出来。 陈岸、林秋两人当即朝着坐标位置赶了过去。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中的阳光还是和前世差不多,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 不过,太阳的光芒并没有减弱。 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兰星在这二十多年里,得到了飞速发展。 从根本上讲,就是利用核融合和太阳能来产生电能。 无论是无线充电站还是网络基站,甚至是互联网数据中心,都是高度集中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地底进行的。 在宇宙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卫星。 因此,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电力和通讯方面的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与此同时,他动用超强的目力,看向那个方向。 安格列这才注意到,下水道里有一块带着血肉的芯片。 果不其然,那只丑陋的小猫,带着自己的 GPS芯片,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人一路前行,沿途碰到的魔物,魔物,还有一些魔化之物,都被他们一一。 之前在地下室里,在外面碰到的那些魔化道具,威力都不算大,但是外面那些魔化的东西,明显要差上很多。 虽然这两样东西一碰就碎,但在质感上却有明显的差别。 他猜测,应该是因为他额头上,那一道神秘的印记。 城池附近。 很快就做出了回应,将最关键的地方,所有的魔兽和魔物,都给清扫一空,所有的关键建筑,都被军方接管。 因此,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小看。 但即便如此,这种手段也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如果没有专门针对妖兽和魔族的尸体,或者肢体,没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重新变成妖魔。 想要彻底魔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银能将其杀死。 陈岸,林秋两人在路上,不断着那些被击杀的妖核。 “好吃!居然能够一边行走,一边吸收妖丹。”安格列心头一喜。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吞噬妖丹的。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在一个比较平静的地方,静下心来。 更不要说在路上、在战斗的时候。 这样的话,他就不需要为。 只要有足够的妖丹,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修行。 陈岸这一趟下来,足足吸纳了五十枚以上的妖丹。 但他的修为和力量,却是毫无寸进。 觉醒了银色能量链的人,被称为“战士”,也就是所谓的“白银”。 这把银色钥匙,其实就是打开了人体的九个秘密。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凝聚力量,点亮密藏了。 这一步被称为战将级,只有点燃了第一道秘纹,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为了战将,而每一道秘纹都会被点亮,代表着你的等级。 当然,陈岸是最特殊的一个,不管是什么级别,他都要高出别人二十七级。 秋的妖丹也很多,但她的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 但是,这些妖兽的妖丹,大多都是一阶妖兽,只有极少数是二阶妖兽。 秋估算了一下,如果让她把所有的二阶妖丹都炼化,那就需要5000多枚二阶妖丹。 这还不包括因为能量消耗过大而导致的能量下降。 至于陈岸,他所需的数量就更夸张了,他觉得自己想要从三十六级突破到战将,起码要吞噬一万多枚二阶妖核。 因此,他需要找到更高等级的魔兽,将其击杀,取出内丹。 但现在正是爆发的时候,大部分的银能战士,依旧停留在未进阶的地步。 如果新生的妖兽太过强大,那么现在的人族,早已灭亡。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恐怕很难再找到更高级的凶兽了。 “好好吃,老板让我留下来,我都不会离开的!” “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陈岸才意识到,自己的战斗服变成了靴子,变得更强了。 吸收了这么多的妖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提升,反而是这几个家伙的实力提升了许多。 “我这身套装就不用改了。”陈岸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他的心里美滋滋的。 他很清楚,这些怪物不是从他身上偷走的,是他在战斗中释放出来的,也就是他修炼呼吸法时释放出来的一丝银色能量,让他们强大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生命线与行刑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嗯?”他微微一愣。 这一刻,陈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怎么回事?这种呼吸法,好恐怖!” 一股信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些信息,他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 与其说是信息,不如说是一种新的力量。 秋姐和二叔的情况,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若是对方在某个范围之内,哪怕对方心念一动,都可以夺走对方所修炼的呼吸法。 “好厉害的功法!” 他就是这台机器的主人,而秋姐等人则是这台机器的附属装置,一旦主机发出命令,它就会立刻切断其中一台机器。 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种法门,究竟是何人所创? 难道在自己上面,也有人在练更高级的武学? 难道我也是一个可以随意毁灭的存在? “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陈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都什么时候了。 在这末世中,能生存下去已经是一种奢望。 他都快要渴死了,还担心喝毒水? 而且,如果他真的有那个实力。 他必须要好好生活下去。 这特么的也太扯淡了吧。 而且,自从那枚神秘印记出现之后,它就没有恶意,反而一直在帮助自己。 而如今,一切都变得更好了。 原本他是不会将这种强大的修炼方法传授给别人的,但现在,他却可以肆无忌惮的传授给别人了。 竟然拿我教你的东西来跟我斗? 秋姐等人练了也无妨,反正自己也不会对她们不利。 同时也可以对从而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出预判。 这门功法,实在是太好用了。 此时此刻,陈岸的超级视角已经锁定了市区内的一所幼儿园。 学校前面的操场上。 只是,这一停下来,望着那渐渐恢复如初的伤痕,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兄弟,手下留情。” 说完,他弯下腰来。 轰! 陈岸忍不住抱怨道。 “起开!”他大喝一声。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麻痹的感觉。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 但是老师并没有改变主意,而是又冲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林秋说动手就动手,她心中惊疑不定,但陈岸却始终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她连忙换了一种说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快就会有正式的救援人员过来,到时候会安排好你的住处。” 眼看着陈岸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咦!它的生机还很旺盛。” 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多出了一个新的技能:超级再生。 他在刚刚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试过了。 他的恢复能力,似乎比之前那人还要强大。 而且,在将这家伙的异能复制出来后,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说血液复活有点过了,但的确让他的生命力变得更强了。 至少现在的普通武器,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没有试验过,他心里也没底。 “你抬着他走吧。” “好。”王耀应了一声。 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袋子。 看到这一幕,其他两位老师也是一愣,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大喝一声。 陈岸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右手上就已经带着一副战略拳套直接扔了出去。 他的右拳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一脸的艳羡。 “右相,你这次可是大出风头啊。” “老左,下次我就让你表现一下!”右臂上的拳套,傲然说道。 “哎呀!什么时候,我们还有这样的机会?” 其余的妖族,也是窃窃私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陈岸对右相的态度很是满意。 因此,他一边用精神力夸奖着,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同伴。 老钢的这个能力还是很有用的,竟然能够和他的身体进行交流。 他们的实力,也没有让我失望。 根据以往猎杀的情况来看,这几只全副武装的妖族,实力应该在二阶左右。 再加上他们的天赋能力,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让人防不胜防,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超越二阶妖兽。 立刻站了出来。 “你这人,就算是有过错,也不能”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一种不负责。 像她这样的人,早晚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少废话!” 陈岸也不跟他们多说,直接一把抓住林秋的手,一个瞬移就走了。 他利用超级视觉找到了那只小丑猫。 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能帮上忙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看在这五个人,陈凡根本不会管他们。 …… 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上面进行着现场的直播。 说他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一场大战,让他心里的那点害怕感,好像也随着下面的打斗而消失了。 他很清楚,事到如今,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先来一场“现场直播”,让自己有个念想。 原本他还想着,这一打开,就有数千人涌入,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这可比当初他最红的时候还要火爆,要知道,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直播平台,而且还是锻炼出来的肌肉,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兄弟们,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我住在东边的庇护所,虽然食物不多,但还算不错。】 【是啊,我也住在东边的庇护所里,很多人都变成了怪物,不过这里的互联网很好,我就去找你了。】 【哥们,你运气太好了,我在庇护所里玩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主持人,今天总算是见到 【是呀,辛苦了,总算看到一个开直播的人了。】 一看下面的评论,他算是彻底理解了,因为现在在线直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才能脱颖而出。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被淘汰。 抓住这次的机会,他要做的,就是这一次。 【你这么强壮,为什么不和他们打一架?】 大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把你的坐标告诉我,我通知避难所的管理者,他们肯定会派人来营救的。” “多谢兄台。” 随后,他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网民,让他们去碰运气。 “你看,你的房子!”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 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注意到,有一个人正沿着墙壁跑来跑去,时不时的扶着下面的管道,甚至是空调的支架。 它的动作非常的迅。 就算是最顶尖的跑酷者,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超人,这绝对是超人!” 他第一时间就想推开窗子,大声呼救。 可是,就在他握住车窗把手的瞬间,他的手却突然收了回去。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么大吼一声,对方还没来得及救援,就会引来那些魔物。 还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和这位超凡者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对方看见了他,也未必会出手相助。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直播频道里,却是一片混乱。 【这家伙肯定是个超级英雄。】 【好厉害,居然能贴着墙壁跑。】 【感觉快要摆脱地心吸力了。】 【超自然力量降临,物理已经失效,什么重力?】 【你们看,这货要下去了。】 看了一眼。 那家伙居然真的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直接就站在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起来在墙壁上狂奔,对他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他慢慢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作者的话 第五百三十三~五百三十九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三十三章《万物合一连接力》 第五百三十四章《诺言之力的始末》 第五百三十五章《追寻目光的幽风》 第五百三十六章《意外遗失的往事》 第五百三十七章《无缘无故的醒悟》 第五百三十八章《奇迹之力的预演》 第五百三十九章《生命线与行刑官》《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三十三~五百三十九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四十章 另类的心愿实现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他应该不会想到此地还有三名存在。 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三楼的窗户,也就是。 【他似乎找到了你,你可以去救他。】 【对方是个超凡者,肯定能解决下面那个。】 “希望如此。” 对方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三名魔族的注意。 很快,他们就纷纷行动起来,似乎对这名超凡者很有兴趣。 超凡者们见状,立刻出手。 他的手掌飞快地搓动着,不到一秒钟,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水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竟然是一名水系异能者!】 【我在庇护所遇到了好几位老哥,都是纯属性的,很厉害,你可以得救了。】 【大哥说得没错,在我看来,这种属性的能力,往往都是很强的。这可是真实世界啊。】 【好大的水球,看起来很吓人啊。】 大哥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让这个得逞。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水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以惊人的速度射了出去。 那三名魔族,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这颗巨大的水球击中。 其中一名被整个人被轰出三米开外,其余两人也都摔了下来。 【有希望了!】 【这家伙的实力还真不弱。】 【这就是超凡级的力量。】 【兄弟,上啊!还差一点!用水淹了他们。】 “各位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你有救了,快想办法怎么报答这位超凡者。】 【是啊,如果能得到一位超凡者的支持,我也不会拒绝。】 不过,当他再次看到屏幕的时候。 原本被水球击飞的两名魔族顿时又站了起来,离得最远的一个更是一闪身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有道理。】 【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们的血迹都被清理掉了。】 【这家伙是不是怂了?】 但超凡者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再次释放出了数道水柱。 不过,这一次的收获并不是很大,只是周围的土地和那些魔族变得更加的干净。 【这家伙是洗澡用的吗?】 【是啊,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收拾残局。】 看到这一幕,露担忧之色:“完蛋了,连超凡者来了都没办法拯救我,我要被永远的留在这儿了。” 就在此时,突然出手,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那名超凡少年。 但那人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而指着那栋房子。 “我看到了!” 三名也有了一些神智。 年轻人这么一说,那三个立刻转过头来,朝三层的方向望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双眼睛盯上了。 【毕竟他是超凡者,跑起来还是有机会的,但只是个凡人。】 可谁曾想,那竟然仅仅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又调转方向,继续追那名超凡。 看到这一幕,包括在内的所有人都放心了。 【太危险了。】 在转身的瞬间,那名超凡男子已经逃之夭夭。 不过,他那的速度,在这头全力奔跑的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他才跑出五十多米,就在一座天桥下,那名魔族已经冲了上来。 【这是我们的机会。】 这货又不是傻子,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提醒。 那人还没来得及喊一声。 “别来,别来!” 喃喃自语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了一位超凡者后,它们的智慧和力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直接放弃了反抗,因为反抗是徒劳的。 魔物的动作很快,只用了数息时间,他们就已经冲到了楼梯口,但却没有强行闯入,而是爬上了墙壁。 两人纵身一跃,落在了三层的窗台上。 “一秒钟都不到,我就会被咬。”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只巨虎从旁边的屋顶上跳了下来。 那哪里是什么猛虎,分明就是一头巨大的猫科动物。 这只猫看起来很吓人。 嘴巴一歪。 一只眼睛也是瞎的。 “怎么回事?” 【双腿都在打颤。】 【猫。】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那张丑陋的嘴巴,分明就是在针对他。 在飞到半空中的那一刻,它还对着白亦挥舞了两下爪子,脸上还挂着一抹狰狞的笑容。 因为是高清的,所以大家都能看到。 【你看,那只大猫咪在对着你微笑,也许是来帮你的。】 【什么救命啊,这只大猫摆明了就是把当成了耗子】 【应该是吧,我们家花花抓到一只老鼠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玩家们的评论,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倒霉,怎么所有的小怪都冲着他来了。 前面的魔物已经够多了,但这只更加恐怖的大猫。 “哎呀!放马过来!来吧!” 他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一拳轰碎了前面的玻璃。 他的双拳被打得鲜血淋漓,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有的只是愤怒。 虽然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噗! 他手中的手机,更是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大嘴哥就看到那只大猫咪凌空一折,改变方向,直接冲上了那三名正往墙上攀爬的魔族。 “走了吗?”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连连后退,气喘吁吁。 这一刻,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流血。 他双手紧握成拳,满地翻滚。 他的手机在半空中飞舞,但他的屏幕并没有停止转动。 【什么情况,为什么画面会摇晃成这样?】 【好快的速度。】 【我的手机好像在往下掉一样。】 “嗯?位置很好,没有摔断,镜头也是向上的。】 【大家看看,这大猫咪不是冲着来的,是冲着那个魔族来的。】 “就是这个时候,你赶紧逃吧!” 这句话被转发了很多次,很多人都在转发。 【大哥,我的电话已经被打掉了,他根本看不见。】 【没事,人多力量大,尽量沟通吧。】 【没必要,这场比赛打的好快。】 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它下手很重,一点都不像是在逗弄人。 前后不过三秒钟的时间。 【好厉害的大猫!】 【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别胡思乱想,那只大猫现在正往墙壁上爬呢。】 砰砰砰! 一阵直升飞机的旋翼声音,在天空响起。 下一刻,机舱内传来了通告。 “房间里的人,都给我躲起来!所有人立刻寻找掩体!” 大嘴哥一听,立刻做出了回应。 他马上钻到楼道里去了。 嘭嘭嘭嘭! 就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机枪的轰鸣声。 对于外面的事情。 不过,摄像头落在草地上的角度正好,再加上他的摄像头是高清摄像头,所以摄像头的视野还是很广的。 屏幕上。 几架直升机对着那只大猫就是一通扫射。 但这只大猫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很少有人能命中。 安静的坐在那里,屏幕上还在不停的跳动着。 【这下可好了总算是被救回来了。】 但是,当他们看见那只大猫在墙上跳来跳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样的攻击他也能躲过去? 【有人打到了,不过看起来就是皮外伤。】 【你们看,飞机侧面的舱门已经开启。】 半蹲在直升机入口,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大的火箭弹,对准了那只黑猫。 但是,这枚威力强大的火箭弹,却只是在它的尾部爆炸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强大的一击,巨猫的尾部,也仅仅是让它受了一些轻伤。 第五百四十一章 虔诚如血欺骗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看到这一幕,飞机上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好厉害的猫!” 旁边的同伴也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一次的怪物,可比我们斩杀的那些怪物要厉害得多。” 看到这一幕,吃瓜群众都惊呆。 一团小型的蘑菇云,冉冉而起。 刹那间,小猫就被笼罩在了里面。 【大猫咪是不是挂了?】 不过,随着那朵蘑菇的消散,猫又出现了。 而在这爆炸中,这变异兽的右腿直接被炸掉了,而在它的脖颈处,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整个头颅都垂了下来。 不过,这头变异兽的实力还是很强的,虽然只有三只脚,但速度却丝毫不减,直接跳上了附近的一栋大楼。 很快,它就爬到了楼顶。 【糟了,这只大猫想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从楼顶一跳而下,用剩下的一只爪子狠狠地砸在了。 【呵呵,这只大猫咪还在天上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躲开。】 轰的一声,炮弹炸开,光芒散去。 然而,那只丑陋的小猫,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下一刻,他就会冲到飞机上。 就在这时。 只见那只猫口中喷射出一道能量射线,将那枚导弹给轰爆了。 直播间内,一片震惊。 【还好,那道光柱的威力并不是很强,否则的话,就要被炸上天了。】 “你们看看,这是啥?” “两位!” 【无中生有?】 秋手举长刀,一刀斩下。 白光一闪。 陈岸一把抓住了那只猫。 得到了一枚妖核。 还好,他及时赶到了。 哪怕无法拯救,也绝不会令他沮丧。 不过,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也算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他稍稍感应了一番。 这可是四级啊! 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只小猫咪,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但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灾变前期,无论是银系异能者还是兽系异能者,前期实力都很弱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强。 过了一、两个月,生长速度就会慢下来。 咦? 又是一枚。 正牵着秋姐的陈岸,又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从那只猫身体里,拿出一块水晶。 陈岸一看,顿时乐了。 普通的妖核,通体碧绿,如同玉石,没有丝毫的光泽。 而他手上的水晶,却是晶莹剔透,泛着一丝淡蓝色,还夹杂着一丝红色。 这分明就是他前世听到的,异能结晶。 因为特征实在是太显眼了,他怎么可能认错。 变异晶核,一般都是在变异之后,才会掉落的。 不过大部分的妖族变异后,也只是增强了身体强度而已。 但妖族毕竟是庞大的族群,异能的种类也是相当之多。 而异能结晶,对拥有银色能力的人来说,非常有用。 异能晶,就是一种强大的异兽。 甚至有可能超过了他们的等级上限。 前世的时候,他就知道,曾经有一个运气好的人,击杀过一只二阶变异兽。 这一次,他将其身体中的能量晶体全部吞噬,让他的实力,从四级,晋升到了五级。 这可不是单纯的用来修炼的,而是用来加速异能的进化。 所以,哪怕是在下坠的过程中,秦烽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运转起了呼吸术,将这颗能量晶石给吸收了。 毕竟每个人都想要打开盒子。 眼看着两人就要摔在地上,陈岸又是一次瞬移,两人都是一闪而逝。还没有从刚才那一道射线中回过神来。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他们又是一惊。 就在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道谢的时候。 “他在哪里?人呢?” 除了一直缩在楼道中,浑身颤抖的大哥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绝对不是,我觉得他们在落地的时候,应该会在地面上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让烟雾散去。】 【哥,你别胡思乱想了,他走了。】 【在哪?】 【来无影去无踪?我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就问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谁知道是谁?】 【摄像头就在你的脚边,我连你的脸都看不见。】 【以我这么多年来对人类身体构造的研究来看,那个使刀的肯定是女性,年纪也不算太大,大概25-30岁。】 【兄弟,继续吹牛,连面都看不见,还能说多大?】 【看见没?她的手臂上似乎有很多银环。】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小就听说,有一家隐世的武术门派,弟子的胳膊上都带着银环,应该就是这个门派的继承人了。】 【哥们,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居然还隐藏着世宗门?能不能不要这么扯啊!】 一栋三层的楼房内。 咔嚓。 有人从外面推开了楼梯口。 “危机已经过去了,您跟我们走吧。” “多谢,多谢。” “分内之事。”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出手,那些怪物都是被其他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外面的爆炸声。 他也不多说什么,紧随其后,从地上捡起一部被扔在草地上的电话,然后登上飞机。 “呵呵,我回来了!” 不过,这位却丝毫没有被刚才那一幕吓到的样子,反而迅速调整过来,对着直播的观众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容。 【我的天,我的天!】 “恭喜你,大难不死!” 【这位大哥的心态也太好了吧,关键时刻还不忘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想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遗憾的。】 “有何遗憾?” 【我好后悔,把我的手机摔在地上。】 “我为什么要遗憾?” 【这位大小姐是一位非常强大的超凡者,或者说,她就是你的恩人。】 紧接着,又是一位接连发布了几个动态图片。 他点开了一张照片。 第一个画面,是一只小猫咪,被轰飞了。 “这只大猫好厉害。” 然后,他就看见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从大楼里冲了出来,喷出一道光束,然后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那只怪物给干掉了。 他浑身发麻,忍不住道:“大小姐好厉害!” “说实话,我觉得新来的那个‘雷法’,实力肯定要超过她。” 一群人一听,顿时纷纷赞同。 【这位‘女侠’的剑术虽然厉害,但也不过如此,说不定她只是恰好克制了大猫而已。】 【应该是吧,我总感觉元素类的职业要强于物理类。】 【不知道一拳打穿一切?我感觉我们家大小姐厉害多了!】 至少,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位雷霆法王,应该是要超过那位大小姐的。 【请问刚才说的那个雷法是什么人?】 “我也对这个雷法很感兴趣。” 【这是一张真实的照片。】 一名网民,直接将自己的照片,全部都拍了下来。 打开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帅哥,带着一条亮闪闪的银色大链。 一大片的鼠潮将他团团围住,粗略一看,怕是不下百头。 其中有几只体型要大得多。 随后,一些体型庞大的变异鼠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的动作非常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太快了!看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忍不住说道。 【别吃惊,你还在后面。】 眼看那些巨鼠就要撞上他的时候。 突然,他双手一张,数道电光飞出。 那些巨大的老鼠,直接被砸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但这一幕,却让这些老鼠愤怒了,纷纷冲了上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沉寂的绝望之力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还颇有几分威严的开口,仿佛在说着什么。 紧接着,他双手闪电般拍出,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所有的老鼠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因为画面是无声的,所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从画面上来看,似乎是一种很霸道的话语。 如果陈岸在这里,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那个给认出来。 这不是老铁匠的弟子么?在我面前,就像是一条。 于是,两边就吵了起来。 很快,将一段视频发到了论坛上。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看看这段录像吧,看看就知道厉害了。】 所有人都打开了录像。 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只傻乎乎的二哈。 【什么叫哈士奇?】 待哈士奇一步踏出,在其背后留下一道残影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待到靠近一架挖掘机,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家伙的体型,几乎有挖掘机那么大。 旁边就是一堵墙。 二哈顿时叫了一声:“混账东西,你敢拦我?” 说完,他嘴巴一张,一团硕大的水球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这个水球,比刚刚死去的那位超凡者还要大。】 【就是不知道有多强。】 然后,二哈就用自己的行为给大家解答了问题。 一道水箭飞了出去。 砰! 一堵厚重的墙壁,直接被压塌了,连带着边上的挖掘机也被压成了废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光头,浑身都是肌肉。 其实小人一点都不算小,只不过在眼前这只哈士奇的对比下,简直就跟一只站在大象旁边的小猫咪一样。 一见到陈小北,他就威胁道。 【这秃子是不是傻啊?】 就在所有人都在疑惑的同时,那名男子的身躯,竟然直接膨胀到了两米多高。 不仅如此,他身上还冒出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焰。 这是一头岩浆巨兽!】 【难怪光头哥那么厉害,竟然是个超级英雄。】 二哈嘴巴一张,又是一团巨大的水团飞了过来。 砰! 巨大的水球打在光头男子的身体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蒸发成水蒸气。 然后,他一挥手,一团火焰飞了出去,在地上炸开了一个大坑。 二哈浑身一颤,浑身一颤。 趁二哈分神之际,大手一伸,一把掐住了二哈的脖颈,将它提在了空中。 “你给我放手!” 二哈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那名秃顶男子喷出一个水球。 他大喝一声。 光头哥立刻加大了力道。 “兄弟,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弄了点东西,绝对不会伤人的。”二哈立马道歉。 “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现在,你们就归顺归顺吧!” 二哈一屁股坐在地上,恢复了正常体型,对着徐缺拱了拱手。 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感觉这是在演戏?】 就在所有人都在疑惑之时。 画面一变。 只见他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不过,他还是很自然地面对着镜头。 “各位来宾,我是拥有白银能力的 “我是这么叫我们的。 “我的白银异能是岩浆巨人,能够将自己的体型放大,像石头一样坚固。 “而且,它的实力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并且拥有了操控火焰的能力。” 随后,他拍了拍身旁的二哈,说道: “这位是我的一位好友二哈,他的异能和我差不多,但是他的异能却是一种水属性的异能,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是真的。】 秃顶男子接着说: “我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好。 “现在我们的大本营就在,也就是我们的故乡,也是我们的城市,我们需要更多的银能者来这里。 “让我们一起面对!” 【原来你也是在宣传啊!】 【这位兄弟,你是?】 “我只是他的粉丝之一。” 【这不是他做的吗?】 【这个人,看着也不像是特效。】 【如果是故意的,那他们的能力是不是造假的?】 【肯定是真的,至少哈士奇说的是实话,我在墙上看过了,很结实的。】 【我觉得会说话的妖怪应该很厉害。】 【这是真实的,不是!】 “不管是二哈,还是那个什么岩浆巨人,都比你的剑侠姐和雷动法要厉害。” 随后,两边的争论,就演变成了三方势力,一时间,直播画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涌进了直播间。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看?” 【我感觉自己眼前一花,是水姐姐来了。】 【我也注意到了,我特意往上看了一眼,果然是水姐姐在。】 【所以说,这次的热度都是因为水姐姐。】 “哪位是水姐姐?” 陈岸斩杀了那只巨猫,然后带着林秋瞬移而去。 与此同时,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他的掌心蔓延开来。 “这次的奖品太好了!” 陈岸感觉到了其中巨大的力量,顿时大喜。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只四阶的小猫,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 他觉得,这里面蕴含的力量,恐怕比得上一枚九阶妖核了。 这意味着它的发展空间很大,距离九阶也不远了。 这可是一个可以成为妖将的人物。 妖将的战力,相当于白银级的将军,任何一人,都足以称霸一方。 以陈岸现在的实力,最多也就是五枚,就可以让他的境界再次提升。 这本书的呼吸法还是很有用的,不但可以快速的吸收,而且可以百分百的利用。 要知道,即便是前世高教授改良过的究极呼吸法,也不过是60%左右,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银能力,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增幅。 瞬间移动,也就是数十米的距离,相对于他之前的五百多米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而他的超能力,也只是提升了一到两公里而已。 不过,因为每一个技能都有细微的进步,所以效果也很不错。 “说不定秋姐用了,会有很大的作用。” 陈岸因为牵着秋姐的手,所以才能掌控自己的呼吸术,配合着秋姐一起修炼。 很快,秋姐的动作就来了。 “我的瞬移速度提升了五十多米,而且我的三个技能也提升了不少。” 这一次,她的实力提升了十多米,实力提升了数倍。 “秋姐,你要多久才能突破?” “足够了。” 两人将所有的能量都吸收了,陈岸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有了一丝进步。 这可比他以前得到的那些一阶二阶妖核要强大得多。 因此,他必须要去猎杀一些异能强大的生物,获得足够的能量,让自己的力量快速增长。 但陈岸上一世,却是处于最底层,对异兽的了解并不多。 陈岸一把抓住林秋的手臂,开始瞬移,寻找叶辰和林清茶的下落。 慢慢的,他就不那么抗拒了,因为他握着秋姐的手,已经不那么抗拒了。 也许是秋姐心里的阴影消失了,也许只是因为她的动作。 但这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前世留下的阴影抹去。 只是不知道叶辰去了哪里。 他的超强视觉,还有不惜代价的瞬间移动,居然都无法发现对手的位置。 在他看来,叶辰根本就逃不了多长时间。 第五百四十三章 祸福相依难相知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很有可能,那人还躲在了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找到自己。 陈岸猜测,这家伙应该是掌握了什么隐藏的手段。 自从二叔死后,他就没有跟叶辰,林清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二叔到底有多厉害。 就在他搜索的时候,罗成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岸问:“飞哥,啥事儿啊?” “陈董,现在庇护所周围的魔兽和魔物,已经被我们扫荡一空,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魔兽。 “还有,老城启强猪场那边,我也派遣了无人侦察机过去探查。 “和陈董猜测的一样,这群人中,领头的那只黑色野猪,似乎是在召集附近的妖兽。 “这应该就是近期攻击减少的原因。 “根据我的推测,要不了多久,这只黑色野猪就会组建一支庞大的兽潮,袭击庇护所。” 毫无疑问,那头黑色野猪是第一个攻击庇护所的。 前世的时候,这头黑色的野猪可是整座城市的恶梦,曾经在南方肆虐过。 但当他带着妖族大军,来到新叶时,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老城的庇护所,就像是一颗钉在了这头野猪的地盘上。 他一定会先将其拔掉,然后继续大开杀戒,他是一只智慧很高的猪。 “那头黑色野猪,有没有探查到有什么妖族集结?”陈岸问。 罗成飞:“没有,我们只是在一开始就找到了目标,然后我们派出去的无人侦察机,在接近‘黑猪号’的地盘时,就被打下来了。” “打下来?是不是有很多飞禽?”陈岸问道。 “倒是有,不过大部分都是被火焰,水流,雷电劈下来的。” 陈岸闻言,心中一喜:“好!” 果然是一头大野猪,手下果然都是高手,而且似乎还有几头异能在身。 “飞哥,为了对付那头黑野猪,我得赶紧去。” 现在没找到,那就算了,对陈岸来说,对付那头黑色野猪是当务之急,这可是陈氏的首次亮相,一定要打出一个漂亮的名头来。 如果自己不跟上去,恐怕飞哥和程氏姐弟会控制不了局面。 要知道,这头大野猪可是出了名的,死在他手上的白银级强者可不少。 随后,他开启了超级视觉,看向了二姨。 事实上,自从二姨走后,他就一直在用超级视觉观察着二姨的一举一动。 他的双亲早逝,二姨对他一直都很好,就像是亲生的一样。今生,二姨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危险。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将她送到庇护所。 不过,随着他的超级视觉,再一次看向前方。 直播平台上。 当他问起“水姐姐”的时候,很多人都在下面留言。 “银子?这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粉丝一进来,就变成了两派之间的辩论。 【就是陈氏集团的总裁,在一座荒废的城市中,收购了大量资金,建立了一个庇护所。】 【没错,就是他。】 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陈岸的名字的时候,观众们都是一阵惊呼。 【没错,陈岸或许是最强大的,因为他在世界各地购买了大量的银子,建造了大量的庇护所,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灾难即将来临。】 【我还以为他疯了呢,好后悔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购买白银饰品,否则我也能成为一名超凡者。】 “陈岸是最厉害的!” “我才是最厉害的!” 孙淼淼的人气很高,一进入她的直播间,很快就将其他三个人的人气都压了下去。 全都是对陈岸的溢美之词。 孙苗苗漂浮在老城避难所的上方,她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幕。 她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些人夸赞自家老大,并没有回应。 孙淼淼的微博被很多人给淹没了,但也有很多人抓住机会。 【陈岸最强,只是你的想象而已,没有亲眼所见,没有听到,就妄加猜测,如何?】 【这还用说吗,陈岸绝对是最厉害的,就算他把银子抽出来,也绝对能超过那三个家伙。】 【未必,以我所知,这家伙并没有乱吃,我认识好几个幸运突破到超凡者的朋友,都说这个过程很痛苦,而且肯定是有上限的。】 【用的是白银做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他正在洗澡,结果死的很快,八成是他被吸入的白银过多,被炸死了。】 “难道陈岸也要爆炸了?” 【谁知道呢,他身上有太多的银子,一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或许他早就死了,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孙淼淼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虚浮起来。 她马上发出了通话请求。 一看,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好了一些,说话也柔和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有点冲动了,那些人真讨厌。” “是啊。” “噗噗噗!我老大没事。” 孙淼淼说了一会话就挂断了电话,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在议论着。 【什么意思?】 【有她在,谁都赢不了。】 【侠客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谁能拦得住她?】 【她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完全可以用风筝的方式吊打他们。】 水姐的消息来的很快。 “说实话,我实力很低,跟我们老大他们没法比,就是会飞行,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的直播平台上看一看,我这边百来号弟兄,哪一个不是比刚才那个三位更厉害?”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观众都跑到了很多水的直播间。 干脆关掉了直播,换了个频道,因为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网民们一进来,就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从高空俯瞰!】 【原来是真的可以飞行啊。】 【你就这么肯定她没上飞机?】 与此同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也在直播中回荡。 “各位,我以前只是陈氏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后来运气好,突破到了超凡者,又被上司派来。” 【看起来很强啊!】 【嗓音好甜。】 孙淼淼无视了那些在网上献殷勤的人,自顾自地说着: “大家看看下面的情况吧,这101名安保人员,都是我们老大亲自训练出来的,每一个都不会逊色于前三位。” 不过看到地上的情况后,观众们却是纷纷。 【我都过来了,你就让我在这里守着?】 【这也是王强的雷属性吗?】 在视角下,黑色战斗服的男人,正在围攻一只变异的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一看就是个弱者,一百个人一起上,也太菜了。】 【这拉布拉多介么的萌,你也太狠了吧。】 见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 “那是因为我们的安保人员很厉害,方圆三公里之内的怪物,都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我就不相信了,地面上怎么会这么干净?】 【都收拾好了,把你刚才的录像拿出来。】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视频。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在自己的直播平台上分享了刚才的战斗。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大地之上,不知有多少头妖兽。 放眼望去,足有数百只,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千只。 有些怪物的速度和力量,都要超过那只丑陋的小猫。 还有一只体型更大,甚至超过了二狗。 可在这安保人员的手里,就像是切白菜一样轻松。 【还好我不是老城的人,否则等游戏公司来救援,我就要被封印了。】 【我原本在老城开个养鸡厂,还好前段时间被老板开除了,现在想起来还挺害怕的。】 第五百四十四章 烟花萤火照繁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可是,光凭这段录像,我们还无法判断出,到底是这一百多名选手,还是另外三名选手,到底是强还是弱。】 【陈岸的这百余名下属,我不能说个个都能超过雷霆法王之流。但如果联手的话,我可以保证,雷电法王三人联手,一定能将他们三人打爆。】 【哥们说得对,我很佩服陈岸,他的下属那么多,个个都是超凡者。】 突然,一名网民问道。 【什么?快来看看,那些安保人员身上的黑色战斗服。 不少人都在询问自己的战斗服。 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这个视频,然后把她刚才拍到的那张动态照片拿出来对比。 结果很惊人。 【果然是一样的战斗服。】 【哪里很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吗?】 【也就是说,都是陈岸的人?】 【陈岸太棒了,所有的高手都在他的麾下,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他绝对是最强的!】 【羡慕死我了!】 【总在说陈岸和剑侠之间到底哪个厉害,结果剑侠姐都站在陈岸这边了。】 【大哥,说话小心点,别让人误解了,人家大小姐说不定就是陈岸公司的职员呢。】 【哥,你快去睡觉。】 【为什么?】 【那是你必须要梦想的东西。】 【做了一套战斗服装,我正好在设计图上见过,应该是这样的款式。】 【那可不一定,大街上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款式,但是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错,所有的战斗服都是这样的。】 【喂,各位,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一下?】 【大哥说的没错,你知道她是谁么?这是你们老大的人吗?】 “抱歉,我刚刚进了的直播,所以没看到照片。”孙淼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好意思,照片上的人不认识,但从穿着上来看,应该和我们老板有关,但也有可能是巧合。” 因为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他决定不认识。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 【剑侠大小姐好像也是陈氏公司的雇员啊。】 【绝对不可能,就是穿的一样,这种战斗服很多。】 孙淼淼看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我就说嘛,我老大的那一百多号人,是不是很厉害?” “那是真的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风、雨、雷、雷,样样精通,如果有一天玉帝要招人,那他们岂不是能呼风唤雨?” 【是啊,我还以为只有雷霆法王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位能劈雷的大佬,感觉还不如雷法的三百六十度劈呢。】 【一个小伤不要紧,但一百个小伤,你就不怕了!】 【讲道理,陈岸的手底下的确有不少人才,但是为什么这个庇护所里没有他的影子,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他的新闻,难道他真的 “快看,这是啥?” 【艹!那是一只大蜜蜂,有半个人那么高!】 屏幕上,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变蜜蜂,带着岸利的毒刺,正以极快的速度。 “你要注意了!” 【我怕我赶不上它的速度。】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为之担忧的同时,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也没有注意到那只巨大的黄蜂。 【我觉得她也不在看。】 【时间可能有点晚了,各位先别哭了。】 可就在毒蜂的毒针快要扎到自己后腰的瞬间,悬浮在空中的孙淼淼突然有了动作。 她身子一偏,手中长剑一挥,那只大黄蜂便被斩成了两截。 因为摄像头的位置太过靠近,一些肠子直接从摄像头里飞了出来,溅在了摄像头上。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食物匮乏,估计都要吐出来了。 “我只是比较强壮而已,比起我们老大的那几个人,还是要弱上一些。” 孙淼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将那只大黄蜂抓在手中,随后将那只大黄蜂抓在了手中,让它的身体以一种自由落体的方式坠落。 看到这一幕,一些网友恍然大悟。 【关键是那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距离也很近,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 【就冲他这手速,绝对是个高手。】 【那他挠两下干嘛?】 难道只是一道残影? 【残像怎么会这么慢?】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我们这些夏虫,哪里能说得上话?】 【哥们,你这个解说太棒了。】 孙淼淼杀死了一只大黄蜂,拿着一把钛金剑,对着韩森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黄蜂居然会如此坚韧!” 接着,她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将匕首往地上一抛。 “飞哥,这把剑断了,给我拿个新的来!” 在身体的作用下,他的速度几乎达到了音速。 但下方的罗成飞,却是轻而易举的接住了长剑的剑柄。 随后,他从腰间抽出另一柄长剑,朝着上方投掷而去,其速度之快,竟与孙淼淼抛剑之时不相上下。 孙淼淼反应极快,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这把新的长剑。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所有观看直播的。 过了好一会儿,屏幕上的画面才慢慢的亮了起来。 【保安好厉害啊!【万里斩云!】 【竟然能挡住这么快速的一剑。】 【本来,我还有些担忧,万一遭遇了大规模的飞禽,光靠你一个会飞的战地通讯员,那就麻烦了,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各位谬赞了,事实上,陈氏有很多人的能力都超过我,很多人的家人都不如我。 “那是,这还要多亏了我们老大,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戴上银制的首饰。” 看到陈岸一群人的能力,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很显然,陈岸已经提前预知了灾难的降临,并且已经有了成为超凡的方法,但他却没有告诉我们!】 【你不相信也不行。】 【这倒也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 【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胡说八道!这货不是说兰星即将爆发么,结果呢? 【可能要炸了,请问一下,如果兰星真的要炸了,那可咋整?】 【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陈岸预知了灾难将至。 但还是有几个人开口安慰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们确认过了,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谣传。】 【何以见得?】 【因为那个人是某某某某某某某某,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 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陈岸的身上。 【我觉得陈岸这个人跟有些人一样,都是为了自己好!】 【大哥,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我看陈岸干得挺好的。】 【是啊,既然她早就知道了,干嘛要跟你说,你跟她有亲戚关系?要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低调赚钱不好么?】 【你也太偏激了吧,至少陈岸已经给他们公司的员工们做了充分的准备。】 【说实话,陈岸被处理得很好,如果他坦白交代,恐怕所有人都不会信 【但如果我们真的信了,那后果就更严重了,金银将会被疯狂掠夺,甚至有很多人会因为银而死亡。 “但陈岸用自己的手段,让大家尽量多存银子,多戴一些银质首饰。 【如果不是他,我们恐怕连躲在庇护所里,躲在水下,躲在水下,躲在阴影里。 【因此,他虽然有些自私,但比起大多数人来说,还是要好一些的。” 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误解了,她竟然还有点高兴。 因此,她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在思考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曾记往日芒草青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如果水姐真的跟陈岸有什么关系,如果陈岸还是那么小气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只需要派出自己的人。 …… 一间会议室内。 这间房间里只有几个人,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 显然,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领头的是刘长青,再往下则是谭志涛。 点了点头,将一段影像放了出来。 这是一段完整的录像,从巨猫出现,到巨猫被斩杀。 刘长青掐了烟头,对着屏幕一指。 “各位,你们看见了吗?” “是的,那只变异巨猫非常强大,即便是最尖端的小型核弹,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只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有可能将其杀死。” “不过,如果我们真的使用了核弹,那我们就真的完了!”刘长青接着说道。 这时,谭志涛在旁边道: “事实上,类似于巨猫这样强大的怪物,还是很多的,目前九成以上的热兵器,对它们都是无效的。 “这还只是灾难的开始,等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哪怕是核弹,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也就是说,未来我们要面对的,还是那些拥有白银能力的家伙,那个岩浆巨人给我们取了个好名字,我们就用这个名字,你看如何?” 刘长青应了一声。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银色能力者了。 “我觉得,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银能治理!” 经讨论后,整个安全部都同意了。 被彻底重组,建立了白银管理局, 他主要负责银能武者的注册和处理,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要成为银能者,就得有银能才行,因此,我们银会要有一个负责人,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刘长青询问道。 这时,一名手下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你比较合适,你也是一名拥有多年经营经验的银能者。” 刘长青摇了摇头,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可不会,我是依靠我们的卫星手机里的那点银子,才能让人相信,我们这些老头子,只能当个助手,但总干事,一定要有白银能力的人。” 吴道:“我觉得杀死那只大猫的那个女剑士很厉害,她很厉害,还能隐藏自己,甚至可以瞬移。” “你认识她?” “我也不清楚,因为摄像头的角度太差了,我也没看到他的长相,但是从他的衣着来看,应该是陈岸的人。” “那可不行,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你让他去哪里找他,而且,他也未必会这么做。” 吴讪讪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魏家的一名长老,终于忍不住说道: “说起来最近才进入管耳市的那个李东强也挺厉害的,这小子挺仗义的,他的战斗录像我也见过,对雷霆的控制非常厉害。 “另外一个是哈士奇,他是谁啊,听起来也很厉害,我想他也是。” 刘长青微微一笑,说道:“魏老,您刚才说的,那位牵着哈士奇的,就是号称岩浆巨人的贾。” “是啊,我看他挺好的,很多视频都是他救的,我看他的性格还是很好的,我们选出的,至少也要符合我们的要求吧。” 其他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刘长青话锋一转,“我通过吴,已经接触到了贾,他虽然答应了正式注册,但并没有正式的注册,而是建立了一个新的组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招募到新的成员。” “自立门户?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谭志涛:“那倒不是,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他成立公会,就是为了团结,共同对抗妖族,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刘长青最后说道:“那么,雷法之王李东强也是其中之一,你们可有意见?” “小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已经成为了白银级的强者,她的,在同龄人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我们可以把她推举为新的院长。”魏老说道。 谭志涛谦逊地道:“小雅刚开始觉醒的时候,只有二阶,远远比不上李东强这个四阶进化者,而且她的天赋也不能跟他相比,就让她先在关尔多锻炼锻炼。” “要不就叫冰雪女皇?她的家族,基本都是白银能力者,如果让她当上了总干事,那么他们一家子,就可以成为支柱了。”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子说道。 谭志涛答道:“这位刀白玉,是一位拥有冰火两种异能的特殊种族,实力强大,为人正派,正义感极高,她的家族也大多都是银能,是个很好的人选。 “但是,我们事先和她取得了联络,她答应率领所有人进入银,但是,她只是想留在南部,并没有想要领导整个银能组织的意思。”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有了刀白玉一族,南部区域就能安稳下来了。” “我记得,张伟也是最近才进入的,他在二级觉醒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如果使用得当,就算是四级的李东强,也不是他的对手。” 刘长青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张伟的能力很强,但还是年轻气盛,还没成长起来,还得磨练一下,以后才能更好的执行任务。”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谭志涛说了一句: “我觉得陈锡林才是最好的人选,听说他父子俩都很有能力,参加过很多次救援行动,再加上他跟了我们很久,对情况很了解,也很有主见,他完全可以确保我们的计划是对的。”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说完,刘长青又点上一支香烟,吞云吐雾,微笑着说道:“我倒是有更合适的选择。” “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岸。”剑无双轻声道。 “外面很多人都说陈岸因为过度而陨落了。” 闻言,刘长青突然哈哈大笑:“这是在胡说八道,我刚刚跟陈岸的二伯打过招呼了,他那侄儿还活着,他二伯虽然没有说具体的能力,但我觉得,他的实力绝对不会比那些候选者差!” 魏老微微摇头。 “应该不会吧,根据我们之前收集到的资料,银能力者能够吸纳的白银数量有限,这要看个人体质。 “以我对陈岸的了解,他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学生而已,哪怕他存了很多银子,但最多也就是吸取一点点,超过了这个限度,他就会有性命之忧。”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开始反对。 “让陈岸来做,我是坚决反对的。” “怎么了,说说看。” “我觉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能预见到这样的大事,却没有上报。” 刘长青立刻说道:“如果他上报,我们会相信么?甚至,我们还会给他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 “那就试试吧。” “如何确认?只有在发生的时候,才有可能。” “不过,我不赞同他的行为,因为他事先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只顾着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 随后,刘长青又吸了一口烟,认真道: “我倒是想让他早点告诉我们,让我们相信他的话,那样对对我们有好处。 “但是,他没有这个责任。 “还有,类似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 说到后面,刘长青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起来。 平日里,他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谭志涛继续说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从无声息的伙伴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讲真,陈岸以二十来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如果他把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相信,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人的本性是最脆弱的,很有可能会导致一场战争的爆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觉得谭志涛说的很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陈岸,陈氏集团的总裁,将是我们!” 刘长青斩钉截铁道。 不过,刘长青这句话一出,马上就被人反对。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出现过,或许他的力量并不强大。” 刘长青说道:“就算是一般人,他也是最适合的,想必大家也都在老城避难所看到的那些录像。 “这一百多名安保人员,明显受过专门的培训,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极强的银色能力,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在雷霆法王之下。 “你想啊,这么厉害,这么训练有素的团队,恐怕也就只有陈岸一人了。 “陈氏集团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分部,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靠着陈氏集团在海外的工作人员,他们才能活下来。 “大家仔细想一想,难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陈岸,如果不是他,咱们哪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在这儿开会!” “可是……”雷格纳一愣。 刘长青直接反驳道,“他会不会同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完,刘长青把烟头一扔,朝着另一边的方向望去。 “等开完会,你马上跟陈岸那边沟通一下,把咱们的邀约给他。” “如果他不答应呢?” “如果他不肯,你记得,不要招惹他,要和他搞好关系,询问他的需求,只要不违背他的意愿,要让他满意!” “遵命!” 刘长青顿了顿,突然站起来说道:“你先别打了,等开完会,我再跟陈岸说一声,就怕你拿捏不准。” 闻言,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忍不住疑惑了起来。 陈岸真有这么大的分量? …… 在关耳市郊区,靠近一家室内动物园的地方。 而在她身边,则是密密麻麻的不同种类的魔兽,足有数十只之多,从一人多高的兔子,到猪一样的地鼠,再到体型庞大,长得跟大象一样的四不象,不一而足。 从它们的品种判断,它们都来自于周围的野生动物。 没多久,这只巨型巨蜥就被数只妖兽活活耗死了。 陈岸、林秋两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过,他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一个新的技能出现,他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心灵系异能。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精神力,也是最难防御的一种。 虽说陈岸只是受到了短暂的干扰,但他好歹也是三十六层的强者。 如果她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陈岸身上,恐怕效果就不止一时。 由此可见,二姨的本事有多厉害。 前世的时候,人类也有一个大致的分类。 从 F到 S. 比如空间、时间、精神等等,都是 S级别的。 而陈岸所拓印出来的超能视野,也不过是 F。 一般来说,所有的辅助类技能,都会被归类到 F类当中。 至于五种属性,则是 B级,比如雷,比如光明,比如黑暗,这些都是A级。 一般来说,越是高级的异能,就越是强大。 不过,这个评价并非完全正确。 毕竟,有的时候,一个强大的辅助能力,可以让一个 S级的能力,变得更加强大。 另外,高教授的“精神暴走”虽然也是一种精神类的异能,但只能对自己使用,而且只能通过意识与外界进行沟通,在战斗中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陈岸看了一眼身边。 但当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后,却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但对于同类,以及其它生灵,却只能让它们更加亲密,听从自己的命令。 而这还不是全部。 也就是本能的使用,对周围的生灵都有效果。 如果作用在特定的生物身上,还能造成一定的致幻效果。 如今陈岸将其拓印出来,那就是一个更高级的版本。 难怪上一世,所有人听到拥有银能的人,都会闻风丧胆。 这个本事,如果一直练下去,将来搞不好还真能弄出一支妖族军队来。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小陆,你来的正是时候,赶紧出手,将那些怪物全部斩杀,免得我在这里浪费。”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被他操控的凶兽,纷纷挣脱开来。 这是一种心灵系的技能。 一击过后,要等一定的冷却时间,然后再来一次。 为了保持这种状态,他必须消耗大量的银能。 如果不是以他教给她的那本书,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一念至此,陈岸欲要以“灵魂暴走”的方式,将自己的古籍呼吸法,传授。 但就在这时,他的精神力猛地一顿。 他心中一动。 “不能就这样传授,要改变一下。” 陈岸、林秋两人,同时发动了攻击。 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些凶兽便被斩杀一空,妖丹也被他们收了起来。 不过,二阶以下的都没有,三阶的也有不少。 但是,没有异能的人,是不可能获得异能晶的。 这也很正常,异兽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多谢了,小岸。” “我感谢的不是你斩妖除魔。” 陈岸接着说道:“我现在储备的东西虽然很多,但终究是要用完的,我得想想怎么养活家人,要知道,庇护所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填饱肚子。” “她是装的。” “我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既然这样,我就勉强陪你走一趟。” “另外,回去跟你二伯说一声,就说这件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二姨,不管怎么说,也是被冤枉的,你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无风不起浪,如果他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又有足够的信心 …… 在进入避难所之前,陈岸就已经通过自己的超能力,察觉到有人在避难所外面活动。 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正在用一台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随后,都留在了这里,自己则提前离开。 数个闪烁,再加上一记掌风,直接就把卷儿给制住了。 “什么人?” “是他派我过来盯着这座庇护所内发生的事情的。” 走进庇护所,陈岸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最眼熟的,一米七五的大帅哥。 那家伙不是跟二伯一起离开的么,他来干什么? 而如今,这些人恐怕都是银能力者了,因为陈氏的工作人员,都要穿着银色的衣服。 “让开!”陈岸问,“你没被二伯接走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陈锐说着:“我爹对我还有些担心,让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接不接人。” “她已经走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寻找。” “什么?就这些?”陈锐微微一愣,“我原本还打算,也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谁让你从小就欺负了我这么长时间呢。” 接下来,陈岸又和陈锐说了一所作所为。 循声望去。 “妈! 一番寒暄之后,陈锐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异能之一,就是晚上 “好的,妈,那我还有点事情,再见。”陈锐赶紧找到理由,转身就。 没过多久,罗成飞便和他的一百名属下汇合在一起。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陈岸。 “飞哥,你等等,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好。” “陈岸,您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厚重的中年男人声音,声音很亲切,让人觉得很亲切。 作者的话 第五百四十~五百四十六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四十章《另类的心愿实现》 第五百四十一章《虔诚如血欺骗力》 第五百四十二章《沉寂的绝望之力》 第五百四十三章《祸福相依难相知》 第五百四十四章《烟花萤火照繁星》 第五百四十五章《曾记往日芒草青》 第五百四十六章《从无声息的伙伴》《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四十~五百四十六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寒冬铸就冰雪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您好,我从我二舅那里听说了您的事情。” 面对的是整个最重要的几个人,陈岸却没有半点动容,语气很是平淡。 “敢问阁下有何贵干?难道你还打算将我的庇护所收归,由我来管理?” 他很清楚,刘长青是什么身份。 他很明白,这个人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就是要问一问,看她的态度。 只要他的应对得当,就足以让这姓赵的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建造的庇护所,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你们有权利让任何人居住,没有权利插手,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些人自己做的。” 刘长青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赞同了陈岸的说法,然后问道:“是谁通知你们接管庇护所的?” “赵长河。。” “虽说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但我也要替说声对不起。”刘长青的声音很真诚,“你不用担心,等我打完电话,立刻让他下台,接受调查。” 接着,刘长青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陈岸,如今大立了一个新的银能管理局,我们急需一个有能力,有威望的领袖,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 陈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还是别想了。” 陈岸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刘长青却听出了一丝不留情面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进游戏圈,那就算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游戏公司会尽量帮你完成。” 陈岸心想,果然还是刘长青厉害,之前还说要帮忙,结果一句话都没说,还说要不要,态度倒是挺谦卑的。 “不需要。”所以陈岸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口说道,“我现在不进,但是可以搭上关系。” 刘长青立刻来了兴致,“怎么个配合法,说来听听。” “我可以给你十条关于银能的原理,里面有很多应对妖兽和魔物的方法,也有避免物体魔化的方法。 “这样一来,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减少损失,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一种吐纳之术,让你的妖兽之心变得更加强大。” 当然,这是高教授的呼吸法。 虽然他知道如何控制这本书,但他并不打算外传。 事实上,陈岸早有把所有事情都推给的打算,他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在前方顶着,他就能更放心了。 再加上在这个世界上,他很缺一个盟友。 而且,他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捞一把。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你想那里得到些什么?”刘长青问道。 “特种钢材50万吨,稀土1万吨,最先进的金属加工设备和核心科技,另外,在灾变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获得30%的妖兽晶核。” “钢铁和金属的生产工艺,我都可以给你,但这颗妖核却是我们所有人用来增强自己力量的东西,百分之三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要知道,很多白银级的强者,都想要大量的妖核,为什么不多一些?要不,你给我打个折?” “哪怕是十分之一,也不行!” 陈岸看着刘长青不说话,又说道:“我要百分之三也不算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目前的银能修炼者,应该都是通过嘴吞下的。” “是啊,怎么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用肚子去消化,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还会被撑死。” 听到这话,刘长青脸色一沉,事情还真是如此。 陈岸接着说道:“至于我给出的这个呼吸法,可以让你的身体吸收速度达到百分之四十,并且没有丝毫的副作用,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询问我二伯。” 他二伯虽然忠心耿耿,但对自己的侄儿却是敬重有加,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自己的亲人。 陈岸想要从那里得到一些利益,二伯自然是很赞同的,因为这是一笔生意,他不能让自己的公司亏本。 “没问题,我相信你,就这么定了!”刘长青也很直接,他也明白,陈岸既然开出了三成,那肯定是不会降价的,所以也就不用谈了,免得把陈岸给惹毛了。 再加上四成的效果,每个月只能用三成,这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但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居然已经有了研究这个层次的呼吸法的能力。 如果有了十大白银能量原理,或许会更快。 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提议了,但是没办法,现在的妖兽都是非常珍贵的物资,别说三成了,就是三成都会让他肉痛不已。 “成交!”点点头。 陈岸很认同刘长青的为人,所以也不怕他耍赖。 不过,以苏莫如今的实力,即便不答应,他也可以上门讨要。 刘长青接着问道:“陈岸,你看如何?” “您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岸随口说了一句,心里也是暗暗赞叹。 刘长青果然是个人物,竟然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二伯,就是想要将自己和绑在一块。 不过想想也对,二伯是最好的选择,刘长青对他也有好感。 这个姓刘的,还真是会做啊。 “行,我让你二舅当。” “不用把我表哥送到帝都,让他在。” “好吧,我听你的。” 刘长青也是个果断的人,他一挂断电话。 避难所内。 赵长河脸色难看的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他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长期没有洗过澡的臭味。 “原本我就被关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没想到又要和这些流民住在一块。” 一念及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咬着牙齿,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好一个陈岸,老子还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倒是主动出击,让老子失去了!” 他却不知,陈岸只是随便说说,随手为之。 “既然我不能得到庇护所,那就不要指望了!” “小土,我们出发!” “好的,父亲。” 很快,两人就在郊外一片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和赵长河一起来的,还有十多个人,清一色的银色能力者,对他言听计从。 如果陈岸在的话,一定会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死党崔成林、王海波,居然也在其中。 就是现在!” 随着赵长河的命令,那个叫小土的顿时挥动着手臂,不多时,一个看上去非常坚固的城堡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他慢慢地走到城堡边缘,轻轻敲了敲城堡的墙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太好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基地。” 他走进城堡,拿出一部卫星手机。 “我想要一到二千米的小型,你有没有办法?” “呵呵,兄弟,我就无能为力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小玩意儿。” “有多少?”问道。 “两个,我是最近才从那里弄来的。别看它个头不大,但它的爆炸范围,却比还要大。” “足够了。” “不过,关卡很严。” “好的,我这就让人送过去。” 如果是在之前,赵长河一点都不在意。 “可以,不过这一回,我要的是一些普通的东西。” “没问题。”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 旧城。 “飞哥,那头大黑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罗成飞说道: “陈董,那只野猪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这里只有一些人,其他的人,都藏在屋子里。 “另外,在周围还设置了警戒哨,侦察无人机一靠近,立刻就会被打下来,完全摸不到对方的底细。” 这头黑色小野猪,智慧不下于人。 第五百四十八章 百年内往事通明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没事,飞哥,你干得不错,等下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陈岸说道。 以他的超感能力,分分钟就能将这头大黑猪窝里的一切都调查清楚。 随后,罗成飞带着一百多个小弟,将陈岸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这片空旷之地,便是车辆停靠之处。 而这个时候,大量的机甲都在用自己的武器进行着攻击。 陈岸见此,轻轻颔首。 是的,这是一台最新的机器人,配上一把长剑,战斗力堪比二阶银能。 另外,它的持续时间也非常长,一枚小型的核聚变电池组,足以让它在高强度的作战中,持续工作一个多月。 以他现在的实力,弄一台机甲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大部分机甲都没有机械臂,所以不能使用银色长刀,一般都是安装在机枪和火箭筒上,这对于妖兽和魔物来说,用处不大,而且也不能阻止它们的肢体魔化。 这时,罗成飞开口说道: “陈董,我们这些人,在觉醒后,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那些动力装甲打得落花流水,没必要这么做。 “这东西还挺有用的,我们几个人都不会飞,如果碰到飞行凶兽,可以把这个缺点给弥补回来。 “所以,我挑选了一百多名员工和他们的家人,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改造。 “他们都是白银级的弱者,也就是稍微聪明一点的平民。” 陈岸问:“他们不是很吗?” “还没有,他们都很听话,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城墙外面的苦难,害怕被赶出来。” 陈岸这才发现,罗成飞等人的腰部都是空的。 “剑在哪里?” “这些妖兽的骨骼实在是太坚硬了,我们的武器根本没用,还好我们这些人实力强大,徒手就能将其撕碎,如果有一把合适的武器,那就简单多了。” 陈岸早就预料到了这把剑会出问题,因为这把剑的银剑都是最近才刚刚赶工出来的,用来制作实际金属的工艺还不够好。 所以他才会和交换技术和生产线。 但即便是最好的金属,在一些厉害的魔兽和恶魔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因此,他必须要借助那些白银级异能者的力量。 陈岸问道:“飞哥,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在武器上附加力量?” “没有,我的一个朋友,他的能力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极大的增强药物的效果,我记得,我的一个员工,大腿上被一头魔兽抓破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但他用了他朋友的药粉,很快就好了。” 而那些没有加持武器的白银能力者,也在陈岸的预料之中。 因为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到目前为止,他也就只是听闻了两位而已。 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没有觉醒武器能力,那么柳就成了他的手下。 在这末世中,一名武器专家就是一名炼器师,这是一种武器。 击杀妖兽和魔人,需要使用银合金武器,因为只有如此,他们的身体才不会被魔化,但也仅仅是压制而已,并不能完全消除。 这就要求武器持有者对武器进行改造,让武器变得更坚固,对怪物的杀伤力也更大。 而且还能起到类似于白银能力者的效果,让人不会被魔化。 武器的升级,不仅仅是材料的坚硬程度,有时候还会附带一些特殊的效果,比如可以附带水、火、电、电之类的,但几率极低。 因此,有了这件赋能武器,哪怕是一个凡人,也可以和妖怪战斗,而且,它的杀伤力,也会大大提升。 “岸哥真是慧眼如炬,是我将她们从兽潮中解救出来。” “嗯,你做得很好,她是怎么想的?” 好样的! 柳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前世也是被拯救,后来才成为一员。 “好,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飞哥,你先列个清单,我保证给你弄一件适合你的武器。” “好!”点点头。 接下来,陈岸又向那一百位弟兄打听了一下。 现在罗成飞已经是五阶强者,他麾下的一百名强者,最弱的也有三阶强者,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突破到了四阶之境。 虽然比不上那些从庄园里走出来的人,但也足以让他们在灾变初期的时候碾压一切。 咦? 陈岸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多出了一个新的技能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来人,到这边来。” “陈董好!”年轻男子连忙迎了上来。 “我记得你好像叫做马东?” 马东被陈岸叫中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是的,我就是马东,有什么事尽管说,陈董。” “我的力量,被你看出来了?” 闻言,马东顿时紧张起来,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陈董,抱歉,我就是有点奇怪。” “没事,我不怪你,你能不能看穿我的修为?” 看着陈岸那柔和的声音,马东也没了之前的忐忑,声音也变得沉稳了起来。 “没有。” “那几个人去哪了?” “什么都可以,就连你旁边的那也不例外。” 陈岸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他当然明白。 马东的异能是眼睛看到的,所以他也能判断出对手的真实修为。 他才三级,居然就能判断出的真实水平,可见这种能力还是相当厉害的,绝对是逢凶化吉的好东西。 或许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够,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特殊,没有人能够看穿他的修为。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白银级的三十六阶强者。 马东走进了自己的团队,身边的人都在低声打着招呼。 “马东,你可真行,竟然让陈董给你打电话了。” “马东,陈董是怎么跟你说的?” 马东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叹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你绝对不能违背陈董的意志,要对他死心塌地!”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们对陈董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能理解大家的想法,他们觉得陈董只是个大学生,就算觉醒了异能,也不可能比我们更厉害。” 马东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对陈岸的能力也不会那么感兴趣。 他接着说道:“我有什么本事,大家都清楚。” “陈董,你的能力如何?”众人纷纷问道。 “不可思议!”马东又道:“我看他一击就能把我们全部干掉,连史尚也不例外。” “能跟着陈董做事,真是太幸运了。” “我们能生存下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多谢陈董为我们提供这个机遇!” 很多人的心里,都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陈岸的心情很好,马东的能力来得太及时了。 他连忙开启超级视觉,看向那头黑色野猪。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马东的这种感知力量,竟然还能和超能眼结合在一起。 视线越来越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外面的哨兵。 这些警戒的妖兽,修为都不低,至少也有二阶妖兽的修为。 咦? 秦烽惊讶的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有一颗变异晶核,这意味着,这些人,都是异能觉醒者。 或许,这就是飞哥所说的那种会攻击飞行器的怪物了。 可按照马东的说法,他只是感觉到了一颗妖丹,并没有感觉到那颗异能结晶。 而陈岸会发现,是罗成飞等人杀死的那头怪物,也掉落了三颗。 马东正好和其中一只打过交道,但那时候他还没感觉到那颗异能结晶。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念起有始无终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的确,他的能力,每一次学习,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他的视线不断的往前移动,终于看到了那头黑色的野猪。 这只怪物躲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里,普通的房子根本装不下这只怪物。 这才过了几日,小黑猪兽就晋升到了五阶,而且还差一点就能晋升六阶,或许再过一两日,就能进阶了。 在末世之初,天地之间的神秘力量是最强的,而且通过吞噬,还能让妖兽的力量得到极大的提升。 因此,一开始,人族的魔化和物品,都会有很大的几率变成妖族,然后逐渐稳定下来。 尤其是当人们对规则有了更多的了解后,更是如此。 果然,这头小野猪的身体里,也有一块异能结晶,陈岸看得出来,这是一块很有前途的晶体,和丑猫身上的晶体完全不同。 在小野猪的身后,还有两头六阶巨蝎,这两头巨蝎身上显然也有能量晶体,但却听从了黑色小野猪的命令。 也就是说,这头小野猪,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能力。 在库房之外,还有几只四阶妖兽,每一只都有小山那么大。 隐藏在周围建筑中的妖兽,没有一只是四阶,有蚂蚁,有蜈蚣,有公鸡,有母鸭,有绵羊,有各种妖兽。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之多。 周围的妖兽,也开始朝那头黑色野猪聚集过去。 很显然,附近的许多妖兽,都已经意识到,有一位首领级的存在,想要跟随在他的身后,大开杀戒。 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梦魇即将到来。 陈岸见到这一幕,却是面不改色。 数量多了也是白搭,品质摆在那里。 如果给充足的时间的话,单凭她一人之力,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的基础上。 如果不是这门强大的呼吸法,即便是陈岸,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制定相应的应对之策。 但有了这本书的帮助,他就再也不需要为银能的问题发愁了。 陈岸将视线移开,开口说道: “飞哥,我刚才检查了一下那头黑色野猪的状态,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魔兽,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对庇护所发起攻击。” “我们要不要趁着他们还在聚集的时候,发动进攻?”罗成飞建议道。 陈岸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们分开的话,会很难对付的,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肯定会围攻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一想到这小黑猪手底下还有这么多的异能晶,陈岸就一阵舒爽: “这一次收割完,陈氏的综合力量必然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的哭声,却从旁边响起。 “陈岸,就是你连累了我爸妈,都怪你!我爸妈都没了!” 陈岸听的一脸。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 “大姐,走吧,别惹事了!” 然而,那女人却不管不顾,她的力量很大,直接推开了身边的男生,向着陈岸奔去。 陈岸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竟然都是白银级的异能战士。 那个大男孩不过是未入阶位,而那个女人则已经达到了三级,算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了。 她终究不是陈岸特意栽培出来的,就像一条被扔进池塘里的小鱼儿一样。 不过,她能够和他看重的一百名保镖相提并论,也足以证明她的实力非同一般。 接着,后面的人也赶了过来,拦住了她,让她停了下来。 当初他下达命令,让所有人都戴上银色的首饰,她就是其中最激烈的一个。 就跟现在这样,她站在总裁的门口,对着总裁大吼大叫。 尤其是当他提出,按照规定戴上银器,就能得到加薪,并且还能得到大量的补偿时,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想披上一身几十公斤重的白银饰品,然后跑到陈岸跟前,想要在老板的脸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陈岸按捺住脾气,平静地问道: “那你爸妈呢?” 陈岸质道:“我不是说了,公司的工作人员都要带银饰品吗,你怎么就没带上呢!” 这一次,回答了。 “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了,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禁止我爸妈戴白银首饰!”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自己犯了错误,还非要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 “不相信也不行。” 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劝说。 “陈董并没有强迫员工的家人戴,但他却反复叮嘱,一定要带上银质的首饰,因为这对他的家庭很有利。这件事情,就不要怪陈董了。” 根本不听同伴们的劝阻,继续对陈岸大叫: “陈岸,我的爹娘,都是因为你!你告诉他们,而不告诉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罗成飞一行一百多号人。 陈岸阴着一张脸,冷声道:“在此之前,我并没有事情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好几个保安上前。 “夫人,陈董说得没错,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事情。” 立刻反驳:“你怎么不问问他,他给你的首饰是什么意思?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陈董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是这样。” “因为他没有伤害到你的亲人,所以你说的很随意!” “小姐,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件事是你咎由自取,你应该感谢陈董,你为什么要恨他?” 她怒视着陈岸,突然,她全身一颤,将所有想要抓住她的人,全部推开。 下一刻,她张口吐出一道黑火。 看到这一幕,陈岸的眼睛都直了:黑色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很恐怖,是一种特殊的黑暗异能。 和光,雷,风,这三种都是的能力,只比时空等稍逊一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黑色火焰,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一旦被点燃,便会被烧成灰烬,而这个过程,也是极其的疼痛,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是信心十足,不闪不避,任凭黑色火焰轰击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这时,秋突然出手了。 一柄银色长刀顿时浮现在她手上,挡住了陈岸的攻击。 黑色火焰顿时被剑光击碎。 “动手!”陈岸动了一个灵魂狂化,对着秋下达了命令。 秋身体一晃,从原地消失不见。 “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十多米?” “她竟然能瞬间移动!” “还好我没有和陈董为敌。”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但谁也没说什么。 “姐!”旁边的大孩子,扯着嗓子叫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这种事情,我不想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你没怪我吧?” “是我妹妹不对,我不怪你。” 哥哥一脸平静,没有一丝难过。 “怎么称呼?”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陈岸问。 “毛线。”摇了摇头。 “是啊,是啊。”陈岸在他肩上轻轻一按,“别看你年纪还轻,但如果你努力工作,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陈董,真是太感谢你了。” 陈岸的手掌却没有挪走,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能不能给我演示一遍,你觉醒了什么能力?” “可以。”点点头。随后,他又转头向秋:“能不能将你手里的那柄刀给我用一用?” 第五百五十章 一草一木一朝暮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看到这一幕,那些工作人员,纷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微微一笑,没有马上回应,虽然他的性格很好,但也逃不过这个话题。 既然能在众人面前显圣,那自然了。 而在他动手的那一刻,陈岸便看出了他的虚实,并将那只按在他肩上的手掌举了上去。 在与罗成飞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他也将自己的几个比较有用的技能给拓印了下来。 并且经过试验,他发现自己可以在不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情况下,复制出对方的力量。 相反,当他从敌人身上复制出自己的力量时,他就能从敌人身上复制出自己的力量。 “我这里有一个储存东西的空间。” 陈岸问:“你们这里有多少个地方?” 看着陈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毕恭毕敬地回答:“不是很大,大概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子。” 话是这么说,可陈岸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小小的得意。 然而他哪里会想到,陈岸这一次复刻出来的面积,堪比一个超级体育中心,甚至超过了。 “我看你的空间,除了储存东西之外,还会有别的什么效果,比如能够吸收一部分攻击,然后将飞过来的子弹收入其中?” 听到这里,顿时一愣,他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这个能力泄露出去,只是没想到,这个神秘人居然已经知道了。 所以,他也就不隐瞒了。 他点了点头,道:“这东西的确可以吸收伤害,但是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用来储存东西,当敌人的力量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可以把它放进我的储物戒指里,我曾经得到过一块石头。” “好吧,我找人给你做个检查。” “好。”王耀应了一声。 “飞哥,给他几块石头!”陈岸对蒋飞说道。 “陈董,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陈岸动也在用灵魂疯狂告诉罗成飞:“你要用五分力,然后五分五分五分。” 由于同样是模仿的这个功能,他很明白,空间对于外来力量的灌注,有着一个限度。 罗成飞的异能之一,就是他的手臂力量很大,哪怕只用一半的力量,一颗石头也能发挥出远超普通步枪的力量。 罗成飞连忙拿起几块石头,对着那根羽毛丢了过去。 石头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闪而逝,在即将击中的时候,石头忽然消失了。 但他却能看到,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甚至还踉跄了一下,口中还流出了一缕血迹。 “停!”陈岸大喝一声。 没有进入阶位的白银能力者,实在是太脆弱了,哪怕罗成飞用了一半的力量,这颗石头也是他能够容纳的最大容量。 如果罗成飞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量。 不过,他的能力确实很强,就是不知道我的身体能够承受多大的力量。 回去之后, 因此,它价值之高,可见一斑。 要将必须要得到他的允许,而且他也不会拒绝。 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能够吸收到的银色能量应该不多,而且也不可能激活什么强大的能力。 随后,陈岸快步上前,关心地问道: “什么,还好吗?”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轻伤,陈董大可放心。” “嗯,干得漂亮。”陈岸伸手在他肩上一搭,然后对罗成飞说道:“飞哥,来五块三明治!” 没过多久,罗成飞就让人送来了一块面包。 现在连一个窝窝头都算得上是战略物资了,更何况还有三明治,只有陈岸才能拿到。 陈岸把一块面包往怀里一塞,“,这个给你。” “多谢陈董。”好久没尝到这东西了。 陈岸扫过全场,目光落在所有人身上。 听到这句,看看手里拿着面包的,再看看那只生物。 有头脑灵活的,把陈岸拍得天花乱坠,其他人也都跟着拍了起来。 “深谋远虑”、“谦虚”、“善于领导”、“有作为”等等,都是用来形容的。 甚至有人说,他是未来的明君。 这样的马屁,他只当耳边风。 说完,他对所有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陈董,能不能把我妹妹带回去?”问道。 “不能。”摇了摇头。 “哦。”应了一声。 陈岸目送离开,心中美滋滋的,这次赚大了,多了两个强大的技能。 陈岸对蒋飞说道:“飞哥,你帮我把布偶的身体带到高教授那里。” “是。”陈应了一声。 罗成飞将他的身体抬了出去。 陈岸传音给林秋:“可不能留下,咱们今天晚上,就让他悄悄离开。” “好。”王耀应了一声。 林秋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按照陈岸的吩咐去做。 虽说在陈岸眼里,这没什么区别,完全不用担心。 但与的战争即将开始,也是陈氏在中的首次交锋,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变数出现。 就算效果很小,也不能让它发生。 这样做,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可能有些残酷,但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有一分同情,也不能伤害到别人。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只有如此,他的气势才会更足。 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横扫一切,根本不需要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管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自己,这样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不服? 旧城,科研中心。 “老安,你让林秋手下留情,别让她死了!” 高教授一脸不爽的指向了实验室里的。 即便是死亡,也足以勾起一些人的回忆。 但高教授看向他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厌恶。 “老钢,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具白银级的身体,你竟然还不满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让人把你带走。” “不要。”高教授立刻说道,“那就先收起来,等他,我们再做实验。” 说到这里,高教授对这只小动物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了,聊胜于无。 “别急,我这里更厉害。”陈岸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他在。 当他将男子的身体放在实验台上的时候,高教授瞪大了双眼。 两眼放光,一脸兴奋,仿佛在一件稀世珍宝,在实验台上翻找起来。 “这颗心居然还在跳,而且体内的生机还很充沛。 “好厉害!呵呵,我得仔细研究一下。 “老安,多谢了!” “我们是朋友,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感谢我,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的话,那就帮我做点有用的东西吧。” 随后,陈岸又补充了一句: “老刚,从现在开始,我会为你提供足够的妖兽和魔兽的晶核。 “不过,如果要做活体研究的话,需要中的一个来做,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至于吗?”高教授不在意,依旧在欣赏着,不以为意。 “那是自然,你的生命更重要,我不想让你因为实验而丧命。” 高教授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他从小就是个怪胎,再加上长得丑,根本就没人真正将他当成朋友,更别说关心他了。 就算是他的那些弟子,也只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说完,陈岸看着一脸儒雅的程大,开口:“程大,从现在开始,高教授的安危,就交给你和你弟弟了,你安排一下,一定要有一个人守着他。” “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守在门外的程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于此世之间成就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岸哥,你就别安排时间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给你当贴身护卫和助手了。” “你?”陈岸疑惑的瞪了她一眼,“你师父是谁?”。 “没错。” 程八点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是老港的学生。” 陈岸来了兴趣:“你不是说,当老师的都是,谁也当不了你的导师么?” 程八骄傲的挺起胸膛,傲然道: “我之前没有见过老,现在见到了老钢,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难道我也是?”陈岸一脸戏谑地说道。 “当然,我说的,是在学业上。呵呵,岸大哥,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就算是,你也是最帅的。” “这不是吗?” 程八说得对,论成绩,他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她相提并论的。 作为一个初中生,她已经把初中的课本都看过了,历史,天文,地理,世界名著等等,她都看过了。 他所认识的人中,恐怕也只有无所不能的高教授才能和他一较高下了。 程八不仅能召唤出箭矢,还能召唤出高教授那样的精神力,这是一种非常有用的能力,可以帮助她进行很多事情。 或许这种能力,只有天才才能拥有。 而陈岸,哪怕是模仿了高教授的“精神暴走”,在使用技能的过程中,他的计算和分析都要超过高教授。 不过,他还是没能达到高教授那种程度。 要说学习,他原本只有一点,而高教授却是十点,就算他的辅助技能再厉害个三倍,也不过是个。 因此,科研方面的事情,交给那些专家去处理,只需要给他们一些资源就行了。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头疼欲裂。 陈岸和程八两个人的打趣,把高教授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小八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有天赋的学员,他和我差不多,一学就会,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 这两位都是脑洞大开的人物,正常人是追不上他们跳跃的大脑的。 陈岸正在心里腹诽不已。 从高教授的言谈举止来看,陈岸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什么都懂的教授,一天到晚都在讲着关于的话题。 “老冈,你可别乱说,人家可是有小朋友在的。”陈岸一指旁边的小八。 高教授微微一笑,不在意意,而小八则是配合的说道: “岸哥,我看老钢说得对,你的想法和想法,都局限在一个圈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放开。 “这让我如何思考,如何创造,你告诉我,每个人都没有,这是最现实的,为什么不能?” 陈岸被小八一顿数落,竟然无话可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接着,高教授正色说道:“老岸,我想让小八留下来做我的助手,我实在是太看好她了,她的实力对我以后的研究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陈岸对把小八留在这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他见过高教授偷偷把小八给画在了画布上。 再说了,小八才多大,他要是打小八的主意该如何是好。 但以小八如今的能力,估计七八个高教授都能被它一只小指头给打趴下。 只是,她担心的是,她太年轻,会被这个骗了。 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他的错了。 不过,有自己在旁边看着,那就没问题了。 所以陈岸来了兴致:“小八的这个异能,对你有很大的作用?能不能详细说说?” 一道透明的光幕从房间中升起。 与此同时,一段超高分辨率的影像,也随之出现。 屏幕上,是一座复杂的化工实验台。 上面的玻璃器皿会自己移动,里面装着一些未知的液体。 地面上的灯光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亮起。 没过多久,一根管子里的溶液被注入到烧杯中,砰地一声,烧瓶爆裂开来。 陈岸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没想到小八居然这么厉害,不仅能播放视频,还能将两人的对话同步,简直就像是在看一部电影一样。 等到烧杯破裂,高教授立刻说道:“小八,把2、3的先后次序调整好,另外,升温的时候稍微快了点,大概要多加十分钟,才能将4号溶液倒进去。” 没过多久,屏幕上又出现了刚才的一幕,但在高教授的指挥下,有了细微的调整。 不过这一次,他的杯子并没有爆炸,而是变成了粉末。 高教授说道:“小八的这个异能,我叫它‘心灵模拟’,它可以在脑海中进行多种实验,并且可以将图像具象化,让其他人看到,让我进行针对性的引导,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互相讨论。 “因此,在她的帮助下,我们的实验将会变得更加安全,也会大大缩短我们的研究进度。 “如果你能让她成为我的助理,我可以在两天内将一份很有价值的研究报告送到你的面前。” 陈岸在庄园里就已经询问过小八的一些情况,他知道小八有一种特殊的精神类能力,可以增强他的记忆和计算和分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小八居然能够将图像具象化,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事先将所有的资料都记录下来,那么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是专门为科学家设计的。 再加上小八本身就有着强大的记忆力,再加上这个天赋,二十多万字的作品估计也就是十几秒钟的事情,更何况是那些试验资料。 有她在,再加上高教授的帮助,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多实用的银能量产品出现。 “嗯,那小八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贴身护卫和助手!” 说完,低声道:“你跟我来。” “老钢,千万不要打它的主意。” 听到这里,高教授立刻意识到,自己画小八的肖像画肯定是被陈岸给查出来了。 高教授微微一笑,“老安,你一定是搞错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世界中的生灵,无论多么美丽,都是虚幻的,唯有我的作品,才是真正的不朽。”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头上点了一下。 “安哥,你不用担心,小八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但对我来说,世界的东西都是虚假的。 “就算是我,也只是一具没有实体的而已,只是为了给你做做样子而已,等我把这件事弄清楚之后,我就会进入我想要的次元世界。”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不懂。 为什么就一定是假的。 他差点忘记了。 所谓的欣赏,只是欣赏而已。 把小八留在身边,让她做自己的助手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出去以后,陈岸还特意用自己的超强视觉去看了半天。 这才松了口气,两人都在认真地做着实验。 虽然是个孤儿,但对来说,却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姐姐一样,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让对方受委屈。 如果对方真的有其他想法,他也没办法。 陈岸动起了“灵魂暴走”,向罗成飞等一百多人传授了他的古籍呼吸法。 随后,他将一份手写的文件递给了二婶,打算进行一次检测。 罗成飞一边给江辰输送能量,一边将三块异能晶体和八块四级妖兽的晶核递了过来。 至于三阶之下的妖兽,没有动,让他们抓紧时间炼化。 接着,对公司有很大帮助的人。 “我要教你一种呼吸方式,可以让你更快的吸收妖核。” 陈岸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 在末世中呆了这么久,这些人都很清楚,这些变异兽的晶核,到底有多珍贵。 第五百五十二章 接近完美的魔药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在末世中呆了这么久,这些人都很清楚,这些变异兽的晶核,到底有多珍贵。 他的修为都需要一颗妖核。 他们也知道,想要炼化妖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呼吸法的辅助,能做到一成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陈岸话又变了。 “不过,我也不想糊弄诸位,先说好,我传授给诸位的这门呼吸法,就是我用来操控诸位的,等诸位学会了,我会让诸位的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中,除非诸位心怀不轨,否则,就什么都做不了!” 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 “您认为陈董所言属实?”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门功法的吸纳速度,百分之百有真假之分,不过,以他的手段,掌握我们的性命,怕是骗人的吧。” “我也这么想,我看他就是想震慑一下我们,好控制我们。” “你到底要不要?” “那是自然,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 “如果陈董真的能决定我们的命怎么办?” “我也想学习,陈董不是说过,如果你没有恶意,那么你就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 “是啊,如果不是陈董出手相助,我们恐怕已经成为那魔头的食物了,所以,以后,我一定要跟着陈总。” 陈岸沉默片刻,开口道: “这个呼吸术,两位想要学习吗?” 说罢,他又道:“要不要看自己的意愿,学会的话,你的进步会更大,如果不愿意,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我们学!”陈曌也跟着说道。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开口,其中以孙淼淼最为大声。 果然是自己挑选的最忠诚的人。 我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而就在这时,他们感觉到陈岸将自己的修炼之法,通过脑海传递了过来。 其他人,包括孙淼淼在内。 陈岸是孙淼淼心目中最帅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 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而旁边的一群人,则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得不轻。 “陈董所说的‘控制死亡’,是真的吗?” “我的脑子里都有同步信息,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能不能不要?”他们虽然对陈岸都忠心耿耿,但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还是难免有些犹豫。 “不行,陈董的动作是印刻在我们的脑海中的,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你还想当傻瓜,任由我打,打到你不知道自己是谁,那还怎么练?” “不用了,我觉得很好。”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忠心耿耿,以陈董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害我们的,还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好处。” “说得对。” 陈岸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尝试着使用自己的呼吸法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本书的神奇之处。 “这门功法好厉害,我第一遍修炼,就能自己修炼了。” “我有种预感,一旦我使用这个技能,我的银能就会迅速恢复,这样下次遇到怪物,我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陈岸特意没有把其他的福利告诉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大吃一惊,让他们记住自己对他们的恩情。 但他只是给公司里的几个人传递能量。 虽说多一个徒弟,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他可以控制,但他想一步一步来。 谁对谁忠诚,谁就是第一个。 如果所有人都一样,一口气传授,那么好的武学,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到时候,他们的感激之情就会消失。 因此,他只传授一小部分人,让他们将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流传开来。 到时候,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掌握了他们的性命,也会主动要求我传授他们功法。 传承结束。 陈岸动开启了自己的超级目力,将整个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他带着林秋,走进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 陈岸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他的精神状态对影响,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个方法很有效,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回去之后,他会尝试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很多时候,一旦产生了精神上的问题,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像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你用你的三阶力量来对付我吧。” 随着陈岸的声音响起,秋一刀挥出,直接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内。 陈岸身上的战斗服上衣瞬间就被割破了,而他的上衣更是发出了一声哀鸣。 但这一刀却是迅速的愈合了起来,这一次,大衣怪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现在他身边的几个小精灵,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一招足以抵挡三阶妖兽的一击,因为秋本身就很强大,三阶妖兽的威力自然要大得多,所以才能勉强破开她的防御。 但在陈岸的指引下,哪怕敌人的攻击超出了他们的抵抗上限,也不至于让他们死亡。 在承受了攻击后,他们会将自己的意志分割开来,剩下的就交给陈岸来承受了。 他不但有着智慧,对身体的控制也十分自如,而且还有着极为可怕的成长性,一身的妖类套装简直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陈岸就让人去感应了一下,将没有白银的战斗服放在了远处,想要多培养点精灵出来,让秋陈等人都能装备上。 最起码,他还得培养出一条能够自己调节体型的长裤,毕竟他的异能和普通人不同。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魔化能力会越来越稳定,但尝试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这只是一笔小小的投资而已。 测试了一下战斗服的防御能力,陈岸意念一动,外面的战斗马甲就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你确定吗?” “无妨,尽管使出浑身解数!” “我也不放心。”秋很有自知之明,虽然陈岸很厉害,但是她可不相信,能凭借自己的肉身,挡住她的攻击。 “来啊,只需要一击,我还能活下来。” 陈岸也是信心十足,在跟罗成飞他们沟通的过程中,他已经把自己的一些较为有用的能力抄了下来。 罗成飞也有两种异能,一种是臂力极强,一种是感知攻击。 所谓的“感知”,就是可以感知到敌人的攻击,以及自己受到的伤害,从而做出相应的反应。 于是陈岸就把罗成飞的两种异能给学了个遍。 而他的另一个哥哥,则是拥有强大的防御力。 他的分身只有三级,但他的手臂,竟然能承受罗成飞一半的力量。 他的身上也有一些小伤,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毕竟罗成飞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两个等级。 而且陈岸所拥有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他相信,以自己的身体素质,配合自己的恢复力,完全可以抵挡住秋的攻击。 他也不敢尝试,因为这个技能既不好看,又不好看,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加点防御就行了。 “好吧。”无奈的点了点头。 秋不再迟疑。 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陈岸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剑只能勉强破开他的表皮。 秋将银色长刀收回,原本细小的伤口,也在顷刻间复原,完好无缺。 饶是以秋的定力,此刻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中暗道:“实力很强,即便没有躲开他的攻击,他也能毫发无伤。” 面对这样的一击,陈岸只觉得自己就跟之前打点滴的时候一样,只是一瞬间的疼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受。 第五百五十三章 人间祸福尽归处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根据异能的不同,风属性的异能威力要大得多,所以陈岸让秋凝聚出一把长刀。 尽管风元素依旧拥有强大的腐蚀之力,让它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增幅,但是对于陈岸来说,它的杀伤力却是相当有限。 用刀刺他,就像是刺他一根,而他的手掌,就像是刺了两根针一样,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陈岸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次,他尝试了一下自己的防御,的确很厉害,但因为受伤很轻,所以无法判断自己的恢复能力。 然后,他打算继续试验从身上拷贝过来的空间力量。 他感觉这个储存空间的功能,将来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稍微试验了一下,陈岸这才知道,自己的储物能力其实也就是能够抵挡一部分抛掷类的攻击,还有一部分是纯粹的能量类的。 比如秋,她的银色长剑,就不能利用周围的空气来抵挡。 而她打出去的那一掌,哪怕再厉害,也能被他利用虚空轻易化解。 就算她的这一掌化作了大面积的攻势,也会被陈岸给收走。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容纳。 而收回的掌风,也是彻底凝固在了虚空之中,当陈岸将其放出的时候,这股力量便会不断地爆发出来,但这一次的攻击,却是陈岸自己控制的。 他的异能实在是太强大了。 若是他还活着,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名强者。 只不过,秋这一掌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他也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储物戒指到底有多大。 陈岸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何不用我的武器来对付我的盾牌? 说做就做。 他右拳一挥,左拳一挥,就要将这股力量收走。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用了一成实力。 周围的虚空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还远远达不到空间的极致。 所以他加大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断加大力量,达到五成的力量,一掌拍出。 这一回,他总算是察觉到了一股不稳定的气息。 不过,这还远远达不到那个让他吐血的程度。 他估摸着,如果自己的力量提升一倍,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哪怕是整个都被打爆了,他也能扛得住。 一记掌风过后,他又用从布偶身上学到的黑色火焰,进行了一次试验。 的确,同为A级,黑暗属性却要比更高。 当他使用出一半的力量,释放出黑色火焰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就算是他,也像是受到了重创一般。 他从未想过,自己最强大的一招,居然就是从这玩偶手中复刻出来的。 尽管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有多强。 就算是只用了一分力,也要比秋强上许多。 但具体有多大,他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没有任何参照,所以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的实力。 能不能应付接下来的深渊之战?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感觉到,自己可以将它们收进自己的空间。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有了这个储物戒指,他就可以将任何生物都装进去。 但是,只有那些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生物,他才能够将其收集起来。 陈岸带着三枚罗成飞交上来的异能结晶,全部交给了秋。 这三枚异能结晶,比猫体内的那枚要好很多,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几乎是可能的事情。 还不如让秋突破到战将,到时候她就可以再次进行考核了。 至于其他八枚四阶妖丹,他打算自己服用,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让他的力量增加一些。 随后,陈岸继续在庇护所中巡逻,顺便将那些妖兽的妖丹都给吸纳了进去。 这就是功法的优势,可以让人在不耽误时间的情况下,快速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正如他所料,四阶妖核蕴含的力量是有限的,当八枚四阶妖兽的妖丹全部被他炼化之后,他的修为并没有提升多少。 按照他的估算,想要突破到战将,最起码也要2000到2000枚四阶妖兽的妖丹。 因为他的吞噬能力很强,所以他的吸收能力,远超秋等人的呼吸法。 很快,八枚妖丹就被他全部炼化,让他感到有些。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魔晶还在。 这些魔物并不多,但在秋的带领下,已经干掉了一百多只。 而且,魔族与妖族不同。 因此,手中的魔核,全部都是一阶的,至于二阶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魔物苏醒时,力量还算平衡,大多是一阶一阶的魔兵。 “只是一次两次,对我影响不大。” 一念至此,一枚一阶魔核浮现在陈岸掌中,随后运转起了古籍吐纳之术。 没过多久,他就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颗魔晶中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只是一阶晶核,就让他的实力大增,堪比三阶妖丹。 魔晶中所含的力量越多,代表着它们的成长性越强。 因此,大多数魔人的修为都在快速提升。 难怪魔族的人数如此之少,却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传闻中,曾经出现过许多厉害的魔族,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愿意去得罪,只是让他们。 一直到了魔渊开放,他们被更加强大的魔族吸收。 陈岸吃了一枚,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枚丹药并没有对他的精神造成任何的伤害,也没有任何的负面效果。 他再次尝试着将这枚丹药给吸收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他又选择了一枚二阶魔核。 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庞大了,远远超过了四阶妖兽的妖丹。 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口下去,什么后遗症。 估计是因为自己修炼的那本古籍中的呼吸法可以消除体内的负面影响。 于是,他叫来罗成飞,让他尝试着服用一枚。 可谁知道,这魔核竟然会给罗成飞带来负面影响。 想要彻底消除精神上的负面效果,起码也要一天多的时间。 如果他继续吞噬下去,恐怕会疯掉。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财富。 到时候,他就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剩下的,也可以交给自己的属下。 在将一百多枚魔晶全部炼化的时候,陈岸发现自己的秘密,竟然被点亮了将近三层。 加上上次吃了那颗异能结晶,这一次的增幅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十。 更何况,这还是一阶晶核的缘故。 如果他把所有的二阶魔晶都用来吞噬,恐怕用不了一千枚,他就能突破到战将。 魔晶果然是好东西。 又过了两天,陈岸利用自己的超强视觉,将整个庇护所都扫描了一遍。 他看到很多人都有了突破,像罗成飞这样的,全部晋升一级。 孙淼淼和其他公司的人,也都得到了晋升。 孙淼淼一下从二阶进化者进化成为了三阶进化者。 秋果然如他所料,她的身体里,第一个秘密被点燃了。 这恐怕是首位白银战士了。 她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了避难所外面。 咦? 有声音传来。 难道这只黑色小猪崽要动手了? 在距离庇护所几里远的地方,所有的妖兽都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他们聚集在庇护所周围,矗立在赤红色的阳光下,就像是一片妖魔的海洋。 同一时间,一则新闻。 在这片区域,出现了大量的妖兽,粗略一看,起码有上万只。 将整个避难所都包围了起来,不留一丝空隙。 而在这条热搜下面,还配了几张高清图片,都是用望远镜拍摄的。 一看,顿时沸腾起来,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评论就多达数万条。 【是啊,他还不是要被更强的怪物碾压?】 【他们就留在庇护所外面,这下麻烦大了。】 【这很好解释,老城庇护所算是陈岸的私人产业,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们也没办法干涉。】 【如果什么都能进去,那陈岸的庇护所岂不是要被挤破了?】 但也有人表示怀疑。 【他将庇护所建立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一定有办法。】 【老城的那个防空系统挺好的,用来改建庇护所也挺合适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前面的话错了,陈岸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他选择了那个地方作为庇护所。】 【银能力者的强大,你们还不知道吗?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一记360°的大雷霆,就把几百只妖族给打趴下了,陈岸的那些小弟个个都很厉害,估计来多少都是给他当饭吃的。】 作者的话 第五百四十七~五百五十三章回顾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第五百四十七章《寒冬铸就冰雪城》 第五百四十八章《百年内往事通明》 第五百四十九章《一念起有始无终》 第五百五十章《一草一木一朝暮》 第五百五十一章《于此世之间成就》 第五百五十二章《接近完美的魔药》 第五百五十三章《人间祸福尽归处》《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四十七~五百五十三章回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五十四章 永恒陌生的谏言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你是没有见识过这些魔兽的实力,很多实力丝毫不逊色于雷霆法王,更有很多都会召唤雷霆。】 【是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庇护所外面还有这么多的妖族】 大部分对陈岸抱着悲观的态度,但也有少数人对他抱很大的希望。 尤其是那些,更是纷纷为陈岸加油打气。 【她的老大陈岸肯定能化险为夷。】 “老大是最厉害的,他在全世界都是收银子的,只要他稍微动用一点力量,就能横扫天下,屠尽天下邪魔!外面的那些怪物,在我们老大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老大才是最强大的存在,在庇护所之外,所有怪物都被他打爆了。 【陈岸都还没有出手,你怎么能把他打得那么轻松?】 【我只是佩服高手而已!】 有比较理性的人,开始分析这件事。 【这两天,一份有关白银能力者的资料。 【另外,能够吸收多少,取决于你的体质和意志力。 【但是,大部分人永远也无法到达它的上限。 【也就是说,不管陈岸身上有多少白银,他最多也就能从这些白银中抽取100斤。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就不信一个有钱人,会有这么好的体力和意志力。 【暂且不提,单说陈岸等人,他们已经将自己所能汲取的能量,全部吸纳完毕,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银能力者。 【不过,就没有更强大的妖族了么,我看未必。 【楼上有人说得对。 而且,陈岸的庇护所里,最多也就一千多人,或许还不到。 “听说很多工作人员的家人,都是普通人,没办法参与到和妖族的战争中去。 【庇护所外面,至少有数万只凶兽。 【这还仅仅是图片中的一小部分,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更吓人。 “因此,依我之见,陈岸避灾所处境堪忧,极有可能无法抵御兽潮的首次冲击。” 这条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前面这位大哥说的好有道理。】 “米老,加油!” 【我同意米老头的说法,哪怕这一千多人个个都有一百多斤的力气,也不可能和几十万的妖族抗衡啊,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厉害的妖兽。】 【是啊,这头怪物果然厉害,这家伙还在后面发了个视频。】 【是啊,我也看到了,很多无人驾驶的飞行器,都被火焰、水球、球形闪电、巨石等攻击击中,根本无法抵挡。】 【还好我是在避难所,而不是老城。】 【我的家就在老城区附近,原本打算前往陈岸的庇护所,还好没有过去。】 【我也是,还好游戏公司先发现了我,否则我也会跟着一起走,说不定还会被坑死。】 就算是之前信心十足的,也开始慌乱起来。 【没想到,妖怪竟然如此厉害,难道真的遇到了危机?】 【应该能活下来,如果撑不下去,她就会和老大一起逃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话题,已经被引导了。 而就在这时,在一个位于的庇护所内,谭雅也注意到了这条热门新闻,以及一些新的留言。 看到这些留言,她不禁有些心酸,不过紧接着,又有一股深深的忧虑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温和的声音传来。 “谭雅,你这是怎么了?” 谭雅抬头一看,竟然是跟在陈岸身边六年的助手刘芳。 在陈岸庇护所被兽潮围困的众多热门话题之后,又有一条新的新闻出现。 这是一个名为“岩浆巨人粉丝”的 ID。 他在留言中说道,先是对陈岸目前的状况表达了自己的同情与遗憾。 但是,在没有到最终时刻之前,我们必须要坚信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也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助他们。 总而言之,就是一堆客套话。 当然,陈岸也就是这么想的。 对于外面的那些怪物,陈岸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岸的庇护所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时候,宣传也很快就出来了。 他发布了一段广告,号召更多的银能者加入,与他们并肩作战! 与巨星一起,我们会越走越远! 这次更新的就比较多了,其中就包括之前二哈用水球将挖掘机撞开的那一幕,以及其他一些新的画面。 每个人都在认真地拍照。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斩杀妖兽和魔人的场景,也是栩栩如生。 【可以啊,你这是在炒作啊。】 还行,这是物尽其用,欢迎所有的银能力者!我们贾哥建立的那个庞大的工会,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你也太夸张了吧,陈岸都累得不行了,你还在这里刷存在感。】 “陈董绝对不是那种吝啬的人,他不会在意我们租一栋建筑来做广告,这两者并不矛盾。” 【陈岸才不管你是不是想要租房子,他一定是在和怪物战斗。】 “我真的很期待,陈岸可以活下来。” 【怪物太多了,好难啊!】 咱贾哥是真的巴不得陈岸这一波渡过难关,不过就算他真的死了,那也没事,咱们贾哥就带着咱们巨人工会的弟兄,替陈岸大哥报了仇。 【妖族还没动手,怎么就出事了,一点都不重要?】 【就是一个人,把所有的故事都说出来了。】 或是吐槽,或是嘲讽。 而那些第一次观看的人,则是。 【好强大的岩浆巨人!】 【这只岩浆怪物太厉害了!】 【他身边的哈士奇竟然能和人类一样说话。】 【萌新,一般人能不能进巨人工会?】 不好意思,不行,我们巨人族是白银级的工会,一般人是不接受的。 “有没有养老保险?”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呢?】 这都哪跟哪啊,银能者都是超凡,还需要保险吗? 【但是我要的就是保险和保险,否则我会觉得自己被骗了。】 哥们,你是个白银战士么? 【我是一名白银能力者,想要进入曹所在的巨型工会,所以想要了解一下社保和医疗保险。】 我们的老大不是姓曹,而是贾。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手打的,所以看不清楚。】 抱歉,没有。 【我也一样,不参加。】 【我虽然也是白银能力者,但也要有相应的安全,没有保险的机构绝对不要。】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游戏公司,有很多好处。】 【只可惜,陈氏估计撑不住了,我原本还打算找陈岸帮忙呢。】 接下来,陆续有不少白银级的强者表示,他们是不会参加。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在私聊他,询问他的保险问题,这让他很是疑惑。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有人在意保险? 随后,他又在群里补充道:“虽说没有保险,但是我们的工会包食宿,还有斩妖除魔,福利肯定很好的……”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获得大部分银能者的认同,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入,最多也就是表示愿意,并不确定。 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垂头丧气的下了线。 一座奢华的府邸内,大厅与房间内,装饰的极为奢华。 那是一座仍然保持着昔日气息的小木屋。 在这个房间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秃顶男人,手中叼着一只铜烟枪,一边抽着烟圈,一边说道。 而在炕沿旁,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个子不高,但头大如斗,看样子,他年轻的时候,患有严重的脑溢血。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算稳定。 秃顶男子抽了一口烟,将手中的烟斗扔在地上,然后说道:“老栓,你看,你是不是找到人了?” “就是我们村子里的那些人,外面一个都没有。”薛栓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为什么?”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不是已经把录像传出去了?是不是跟我说了?” “我已经把所有的视频都发出去了,福利也说得很明白了,但还是没有人想要。” “为什么?”一愣。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交保险,连我都没有。” 贾抱怨了一句,脸色一黑,又补充了一句。 薛栓子道:“看来咱们大耀还是挺忙的,一点都不停歇。” “贾哥,咱们是不是也要在官网上开个账号,把所有的保险都包了?” “事实上,很多人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只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很简单。” “你说得对,有钱有势的人,都会随身携带珠宝,哪有那么”说到这里,贾又是一脸笑容的说道,“那么下次招聘人员的时候,告诉他们,我们已经为他们缴纳了保险。” “如果真的有一日,正式的保险真的用不上了怎么办?”薛栓子也有点担心。 “管他呢,赶紧拉进来,凭我的号召力,还能让他们逃掉吗?” “贾哥所言极是!”薛栓子笑了笑,“那我马上就做。” …… 会议室内。 刘长青依然高居首座,没有任何变化。 “下面,我要提出一个建议,陈锡林先生,就是我们白银能源公司的第一任董事长,有没有问题,有没有人,有没有意见?” 刘长青的话一说完,在场的都是举起了手。 刘长青见大家都把手举得很高,很是得意。 但他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手的那位中年男子,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反对!” 陈锡林,也就是陈岸的二舅。 虽然大家都赞成让他当这个主任,但他却是最不愿意的一个。 “你是目前最合适的局长人选,不要推辞。” “我可不是推卸责任,我之前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但现在要让我去打理这么大的一个部门,我还真做不出来。”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一下,最后通过了陈锡林的任命,刘长青暂时接任了一职。 “好了,接下来是第二个消息,陈氏集团总裁陈岸,他已授予了我们十大白银能量原理,以及能够极大提高妖丹吸收速度的呼吸法。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惊悚的时代规则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那么,我要请问,这些资料,要不要与全球其他分享,各位有什么想法?”刘长青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就开口了:“我赞成将这份情报分享给与我们交好的几个,包括” “比如其他的,但是一个都没有。” 很多人都同意与其他共享,但却不同意全世界共享。 “魏老,您觉得呢?”刘长青望着一名最年长的老人道。 魏老想了想,开口说道: “现在的恶魔化,已经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浩劫,如果我们再不联合,很有可能会被那些妖魔给慢慢的吃掉,到时候整个人类都将灭绝。 “因此,我觉得,我们要像上个世纪的前辈一样,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外敌!” “魏老,这么说,您是答应和全世界共享了?” 魏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魏老身边的陈锡林也跟着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赞同这个观点,只要地球上所有的人都能够齐心协力,那么这场灾难就一定会过去。” “锡林说得对,如果都在孤军奋战,迟早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分享《银能十大学说》和《呼吸法》,并且建立一个国际反妖联盟,让所有人都能够同仇敌忾。”谭志涛说道。 听到这句话,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虽然大家都明白众志成城,但就怕某个不知天高地厚,在我们身后放冷箭。” 刘长青点点头,“小李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能为了整个人类,而害怕他们背叛我们,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把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我们才能前进。” “可万一有哪个不这么做呢?”很多人都有些担心。 顿了顿,刘长青继续说道:“我认为,按照现在的局势,才会选择真心配合,不会在背后下黑手。” “但他们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变,你也看到了,以前的那些,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现在还在岗位上的,绝对是其中之一。”一名离刘长平不远的说道。 刘长青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由银能者掌控的,只要陈氏还在,老某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还以为陈岸没进游戏呢。我们能指望他吗?” “陈锡林是陈岸的叔叔,两个人关系非常好。” 刘长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一遍,不知道内情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们很清楚,刘长青说得对,现在是银能力者的世界,自然要跟着走。 他没有见到陈岸动手,不过陈氏的雇员分布在全世界,如果他们曾经依照陈岸的吩咐穿戴着银制的话,现在肯定也是一名白银级的高手。 尤其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心腹,每一个都能以一敌众。 如今一听陈岸的竟然是自己的同僚,还当上了副总,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他也有些遗憾,早知道就让陈锡林坐上这个位置了。 陈锡林一听刘长青这么说,便开口说道:“刘主任,我这个外甥,我是没办法管教的。” “呵呵,没事,他会照顾你的。”刘长青很是和善的笑道。 接着,他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关于‘银能十大学说’与‘呼吸法’,有没有向全世界公开,请各位举起双手!” “很好,赞成的人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那么我就宣布,这个方案通过了。” “好了,我先说说,现在,我要说的是,全国各地的银监会。” 就在刘长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女性员工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张,怎么了?”看到那名员工一脸紧张的样子,刘长青皱眉说道。 “出了大事儿啦!”小张喘着粗气。 “别急,慢慢来。” “老城陈氏庇护所遭到了兽潮的围攻,他们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 “来了几头?” “光是我看见的,就有七八十万之多,而且数量还不止,这还是隐藏在建筑里的。” “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但我们已经通过卫星图像验证了。” 紧接着,刘长青又快速下达命令:“马上调出老城的监控视频。” 吴很有经验,很快,整个旧城区的卫星图像就被显示了出来。 接着,他将镜头对准了避难所的四周。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好多的妖兽!” “这么多的兽潮,还是第一次出现。” “快看,好像有很多异能都是可以激发出异能的,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测,这些怪物的实力一定很强。” “即便陈岸他们实力强大,但面对这么庞大的兽潮,恐怕也难以抵抗啊!” “只可惜,很多陈氏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抵达庇护所,如果陈氏的银能力者大多聚集在一起,完全可以抵挡住这次兽潮。” “可实际上,整个老城庇护所的银能力者,都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光靠他们一个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在所有人都为陈岸感到震撼和同情的同时,唯有陈锡林眉头轻轻皱了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谭志涛通过卫星图像,表情变得严肃: “老城庇护所绝对不能出事,现在很多人都把陈岸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如果他真的败了,那么,所有人都会失去信心,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陷入慌乱之中。 “再加上陈氏在世界上有大量的雇员,这些雇员大多都是按照陈岸的要求,戴上了银质的首饰。 “他们都是白银级的超凡者,只有一小部分愿意投靠,剩下的大部分都在等待陈岸的命令。 “如果陈岸真的败了,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领袖,又要掀起一场大乱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谭说得对,陈岸绝对不能倒下,我们政府必须出手,绝不能让老城庇护所遭受到兽潮的破坏!” 紧接着,刘长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散会!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吴,马上跟那边的经理沟通一下。 “让他尽快调集,前往庇护所。 “老谭,你马上去关耳那里,带三名王牌师士过去。 “老崔,你们的‘导弹旅’要做好战斗准备,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众人齐声应道。 刘长青转头对陈锡林说道:“西林,你也去,带着你们的白银能力者,去陈岸庇护所。” “刘,你还是跟陈岸打个招呼吧,他不一定要我们帮忙,毕竟这一场兽潮,他已经跟我说了。”陈锡林继续说道,“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告诉我,那就说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但后面那一段,刘长青却像是根本没听进去,赶紧附和: “锡林,你说得对,我得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再商量商量,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 古城的庇护所之外,已经聚集了几十万的妖族,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需要那头大野猪一句话,他们就能够发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攻击。 而此时,在避难所里,陈岸正和护卫一起,优哉游哉的走进了高教授的研究室。 在见到高教授的时候,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没有进入阶位的高教授,会成为一名一级的战士。 至于他身边的小八,还停留在第六层,还没有进阶。 他可是知道,这位高教授根本不懂那本书的呼吸法。 如果是别人教给他的,他立刻就能感应到。 二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他交给二婶的纸质呼吸法,一旦修炼成功,就会被他控制。 因此,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 哪怕是有人偷了他的修炼之法,他也不惧全世界都知道。 因为修炼了他的功法,就等于掌握了敌人的生死。 只是,他没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别人。 这两天,高教授肯定在进行着艰苦的研究,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突破的。 这是小八在输送能量,让修行么? 可是,这也是不现实的。 在跟罗成飞讨论的时候,叶子晨特意让自己的几个兄弟尝试了一下,发现他们并不能将自己的力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所以,当初他可以为秋渡气,那是独一份,别人是做不到的。 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陈岸也有点疑惑。 因此,当他进入到这间研究室后,第一句话就是: “刚哥,你是如何成为一名一阶强者的?” “小八帮我一把。”高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埋头研究仪器。 陈岸继续问道:“她能给你什么帮助?” 高教授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八就突然伸手一扭。 “我去!” 此时陈岸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黑色绳子,绳子的另外一端是和高教授的手腕相连的。 莫非,这条黑色绳索,就能解决两人不能互相转化的问题? 陈岸有点纳闷,然后问道:“老港,这条黑色绳索,是你这几天研究出来的?” “没有,只是我一时兴起,没什么实际意义。” 陈岸心说:“连其他白银能力者都可以帮忙训练,这难道不是很有用吗?”这也太巧了吧?这特么是凡尔赛啊喂! 陈岸拉了拉自己的黑色绳子:“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是毛发?” “水大哥,我的头发。” “把你的毛发编成绳子,就可以帮助老钢修行?真的假的?” 小八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毛发,而是用动物毛发和一些特别的材料做成的。 随后,高教授停止了手上的工作,转身对陈岸说道: “原本我还打算用这些毛茸茸的毛发制作一些别的东西,但意外地制作出了一种可以增强能量传输的道具。” 上一世他可是听到了一些玩家制作出来的东西。 一些银能者,还能将银色能量传输到普通人身上。 虽然不能让他们变成银能,但却能让他们的身体和其他属性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可是非常受欢迎的,而且还是物资。 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谁也没想到,高教授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东西给研究出来。 陈岸问:“它能传递能量,这不是很有用么?” 高教授回答道: “首先是材质,这东西不好弄,我用小八和你那几个白银级手下的毛发试验了一下。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难,我可以用一具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人的身体,来进行毛发的再生,我们有了一个实验的基础,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毛发出现。” 还能让死尸的毛发不断生长!陈岸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过,这个传递绳有很多限制,只有我和小八用,其他人都用不上,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它没用的原因。”高教授说道。 “就两位?” 陈岸有些意外。 高教授微微一笑: “不要误会,这是我自己做的修改,只有我和小八才能使用,如果你想让别人使用的话,就必须要做一些复杂的改动。 第五百五十六章 唯在时间中相遇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简单来说,就像是所有的银能力者,都有自己的频率,我们手上的绳子,是按照我和小八的频率来调整的。 “传导绳制作完成后,第一次调整还算容易,但如果要更换城市里的银能力者,那就更难了。 “这就是我说的,它没有任何用处的原因。” 陈岸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他可以通过呼吸法将能量传递到其他银能者身上,所以他应该就是所有波段都能使用的人。 “你不是说,最多两天,你就能做出结果?有什么实际用途?” 接着,他拿出一支试管。 “喏,来了。” “咦?” 陈岸问,他注意到了高教授手里的一支试管。 高教授也不说话,只是从旁边的手术台上,抽出一柄刀。 他毫不犹豫地一刀捅在了。 瞬间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只当是平常的一口清水。 然后,他拧开试剂瓶,把一小滴液体,滴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腿上,那一道血痕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还在快速地恢复着。 只是一秒钟不到,他身上的伤势就彻底愈合了,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治愈术?” “不错。”高教授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果你受了很重的伤,最好是注射,或者口服或者外用,不过效果会差一些。” “你让那个肌肉男研究出来的?” “不错。”高教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您提供的实验资料实在是太神奇了,足以让我研究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以通过它,制造出一种可以改变人类体质的药物。” “是不是已经研究出了可以改变人类体质的基因试剂?老刚,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陈岸赞叹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但我大概有个想法,再加上小八的思维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开发成功。” 在他的帮助下,她的进步速度大大提升。 如果是前世,高教授想要研究出一种能够改变人类身体素质的基因试剂,最起码也要一年以上。 听说还有很强的后遗症。 也不知道高教授研制出来的,是不是也有什么后遗症。 随后,陈岸收回了自己的想法,问道:“如果我给他注射一瓶治愈药剂,会有什么效果?” “不能说起死回生,但如果不是直接被轰杀,而是直接注入药物,就能救活。不过,它也有一个弊端。” “有何不足之处?” “没有肢体再生的能力。” 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还需要什么? 陈岸一拍高教授的肩膀,说道:“老刚,你也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实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接下来的几天,你要注意的是,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其他!” 高教授听了陈岸的话,心里非常的激动:老岸对我的关怀依然是那么的强烈。 高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老安,我已经晋升到了一阶,我的体质比以前强大了很多,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而且,如果不做点研究,我也会失眠的。” “好吧。”无奈的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回头我跟张妈说一声,让她帮你跟小八多弄点有营养的东西。” “小八,你也该放松一下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劳逸结合,这样工作起来会更有效果。” “岸兄,是不是觉得我的身子需要变了?”勾着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嗯,这倒也是。 程八接着说道:“安哥,我已经晋升到了六阶之境,我的力量、力量都超过了。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如果老钢不想睡的话,我就让他去睡。” 身体休整,这分明就是以力破巧,陈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好吧。”陈岸继续问道,“你能批量生产这样的药水么?” 高教授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批量生产的方法,所以,我需要小八和我一起动手,如果不耽误我的研究,一天最少也能做出三十支试管。” “存货有多少?” “26支试管。” “够了。”开口说道。一百个人中,有两个是治愈系的,二十支药剂足够了,就算他自己训练出来的高手也不一定需要,最多也就是操控机甲的人受点伤。 罗成飞也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陈董,我发现那只黑猪族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他们马上就要来攻打我们的庇护所了。”罗成飞一脸的严肃。 陈岸淡然一笑,“没事,你做好准备就行了,等他们靠近到两百米的地方,你就可以带着人出去迎战了。” “外面的流民呢?” “一共有几个人?” “因为古城中有很多怪物,所以很少有流民过来,城墙外面只有两百多人。” “等那头黑色野猪发动攻击的时候,让他们暂时躲在城墙里,等兽潮一走,我们就会将他们赶出来。” “是。”应了一声。 “我们可不想白吃白喝。”陈岸抱怨道,随后问道:“那这些流民中,可有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陈董,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有天赋的人都招进来了。” “很好,很好。” 陈岸又说道:“飞哥,你带上贾六,和高教授一起,对他进行一次强化。” 贾六,就是被赋予了力量的人。 如果在他的能力下,那些治疗药剂或许真的能够起死回生。 说完,他牵着秋的手臂,直接瞬移到了先前测试的那片森林中。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秋晋升战将后,实力增长了几成。 他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从容应对。 秋的银色长剑一出,他立即感觉到不同,还没等他出手,他已经感觉到一种强烈的锋芒。 嗤! 秋的力量,比起普通的战士要强大得多,起码是普通战士的。 但剑岸距离陈岸的肌肤还有一段距离,却是停了下来。 接下来,秋使出的是一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掌的力量和力量都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但在他的储物戒指中,却能轻易的将其吸纳。 这意味着,现在的秋,比起自己这个白银级的战士,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她将来成就九阶,恐怕也不是对手。 一个小层次的进步是有限的,唯有一个大层次的突破,才能让一个人的力量暴增。 秋想要在战斗中与自己一战,就必须要达到更高的境界,达到了战王境。 接下来,秋尝试了一下自己的传送能力,以及对重力的掌控,效果非常好。 瞬间移动的范围翻了一倍,可以轻易移动到百米之外。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携带任何人,或许只有他才会传送。 而原本的五倍重力,现在已经提升到了十倍。 若是实力较差的,在这十倍重力之下,直接就会被碾压而亡。 但是十倍的引力作用在陈岸的身体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是那么的灵活,而且还非常的快速。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 拿起手机。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亲切的中年人的声音。 “陈岸,您好,在下刘长青,向您表示歉意。” “为什么?”一愣。 “你二伯现在不是银能源公司的总裁,而是一家公司的副总,我暂时代理董事长的位置。” “刘主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二叔再厉害,也不肯坐上这个位置。” “刘局长,没事,你就别跟我说了,我二舅不答应是正常的,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做家务的。 “以前,我们家的公司,都是他一手遮天,他才敢接手,你看,我一说要接手,他就拒绝了。” “谢谢你的体谅。”刘长青微笑着说道。 随后,刘长青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陈岸,我也知道你们庇护所被妖兽围攻的消息,我已经派人过去帮忙了,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商议,如何才能度过这一次的危险。” “危机?”随即反应过来。闻言,陈岸立刻露出笑容,“刘局长,这对我而言不是威胁,反而是一次机会。 “陈岸,我知道你年少有为,信心十足,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自大了,我从监控中看到,这座庇护所周围,起码被十多万头妖兽围攻,就凭这区区上千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刘长青这次可顾不上是否会冒犯陈岸了,一副教训晚辈的语气说道。 陈岸不以为意,心知刘长青也是为了他好。 “刘局长不用担心,这点我心里有数,我这庇护所,还用不上。” “但我已经派出了不少人,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吧。”陈岸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好吧,我先等等,如果情况不妙,我就!” 刘长青说得十分诚恳,接着又说道:“陈岸,如今你对来说,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万万不可出事!”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让你知道的。” “嗯,我会注意的。”刘长青淡淡一笑,说道,“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这番话说得陈岸也有些动容。 这位果然是个聪明人。 …… 在某个庇护所内。 谭雅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芳姐,别说了,我非走不可!” 刘芳也跟着向谭雅那边走了过去。 两人在一起住了好几年,感情非常好,也是很多年前的好友了。 刘芳一把抓住了谭雅的胳膊,说道: “谭雅,陈岸不是早就被你甩了么?你这是何苦呢?” 谭雅一把将刘芳推开,一脸坚定的说道。 “不行,就算是在前往老城避难所的途中,我也要走下去。” “行,我陪你去。” “芳姐,不用陪我去涉险了。” 对于谭雅、刘芳来说,这一次陈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必死无疑。 刘芳脸色一变,沉声道: “谭雅,我跟你说,如果不是陈董,我早就走了,我和嫂子,还有我的外甥女,都是靠着他才能活下来的。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活不了多久,就算我加入了,如果陈董遇到麻烦,我也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谭雅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的,方姐姐,我们走!” 随后,两个走出了避难所。 然而,当他们来到门前时,却被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给拦了下来。 “谭雅姐,你跟芳姐要去哪里,外面到处都是妖兽和魔物。”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谭雅姐,别告诉我,你要帮他到陈岸的庇护所?”张伟推测道。 刘芳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说道:“张伟,该干嘛干嘛,不用你操心!” “看样子,你果然是要去陈岸那边,谭雅姐,既然陈岸已经跟你绝交了,那你怎么能跟他同归于尽呢?”张伟提高了声音。 “张伟,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你无关。” 谭雅还没说话,刘芳已经骂了他一句:“张伟,谭雅跟你说了很多次,你和她是不会在一起的,就算没有陈岸,你也会和她在一起的,别来打扰她。” “够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谭雅不想生气,张伟却不依不饶,“张伟,我明白你是认真的,但你这么做,我会很不爽的!” “没事,我什么都不说,只会陪着你,如果你要帮陈岸的话,那我就陪你走一趟,有我这个异能在,你也能多一份保障。” 谭雅冷声道:“不用!” “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的,我会陪在你身边,为你和方姐保驾护航。” 一名七八岁大的小姑娘从远处飞奔而来。 “叔叔,叔叔,我们一起去玩吧。” “那可不行,叔叔还要跟着你阿姨出去一趟。” “不行,我想让叔叔带我出去,不然的话,我也是白银能力者。” 说罢,她抬起手朝着地面一挥,顿时一道寒冰之山从地底升起。 接着,她一边唱歌,一边将冰剑从她的手掌中飞出。 “嗯,我陪你走一趟。” 砰! 刘芳对着张伟的脑袋就是一拳。 “就算是银能力者,他也不会让她去危险的地方。你赶紧回家,带着雅雅去见你姐姐。”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再见古圣先贤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刘芳、谭雅两人,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们就碰到了挡在他们面前的第一批凶兽。 刘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本书籍。 在接触到那头凶兽的刹那,这本书籍便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所有冲过来的妖兽,在这一击之下,全部被轰杀。 “我的异能是爆炸术。” 谭雅夸了一句:“很厉害。” “不过,我还是二级,最多只能斩杀三阶凶兽,遇到四阶凶兽,我只能跑路,还好灾变前期,四阶凶兽已经很少出现了,实力最强的也就是二阶。” 谭雅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谭雅,虽然你已经晋升到了二阶进化者,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你使用过基因术,难道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因战士吗?”刘芳继续问道。 “没有。” “你有什么能力?” “接下来的兽潮,你们不用出手,我来对付。” “好。”王耀应了一声。 眼看着就要抵达老城,却突然冒出一大批被魔化的流浪猫,数量足有五十余头,将二人包围了起来。 一只黑色的大猫,看起来凶神恶煞,显然是这只大猫的首领。 刘芳看着这么多的猫,脸色也是微微一白,神色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些猫。 再说了,这只猫的动作一向敏捷,动作也很快。 他们两个很有可能还没开始就挂掉了。 而在她身边的谭雅,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怎么办?”刘芳顿时急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包在我身上,芳姐!” 紧接着,谭雅瞳孔一缩,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我说了算!“所有人听从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三十米之内!” 随着她这句话的落下,五十多只围绕在两人身边的猫群,齐齐行动起来。 不过,当这些小猫冲到谭雅身前三十多米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然后就晕了过去,生死不明。 唯独那只猫,突然停了下来,从奔跑变成了走路。 很显然,这是一只智慧极高的妖兽。 不过,他的嘴里也有一股血液流了出来,显然是受了伤。 刘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猫都被杀了,最后一只还受伤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小黑猫忽然发出一道阴森的叫声,随后,它竟然发出了人类的语言。 “人族,就凭你也想杀我?” 他慢慢的接近了谭雅和她的同伴。 但谭雅却根本不在意。 “我说了算!传我命令,方圆十米之内,任何生物不得动弹!” 不过,在命令下达之后,谭雅却是瞬间移动,瞬间出现在了大黑猫身前十多米处。 但它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谭亚。 谭雅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直接一拳打在了那只大猫的脸上。 但是,这只大黑猫也很强啊。 这一击,让他活了下来,他又朝谭雅冲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在颤抖。 说完,谭雅一脚踹在了那只大黑猫的肚皮上。 大黑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彻底没了声息。 谭雅道:“这里是我的家,我说了算!传我命令!” 刘芳连忙跑了过来,把那颗妖丹从大黑猫的身上取了下来。 “这是一头三阶凶兽!谭雅,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刘芳微微一怔,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裁决!”一个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谭雅道,“我一声大喝,立下规矩,谁违反了我所制定的规矩,我就有权决定谁违反,也就是说,我可以将对方斩杀。 “修为和我相当,修为低于我的人,都会被杀死,而修为越高,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谭雅,你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刘芳完全没有了刚才谭雅那种优雅优雅的范儿,一个劲的夸奖着。 “你要是站在那里,二阶之下,都要被秒杀。只可惜,你的等级不够,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只需要往陈岸那边走一趟,不管有多少怪物,都会被你斩杀!” “芳姐,您太抬举我了,我的力量太大了,最多再来两百头二阶凶兽,我就扛不住了,再说了,这里的法则是有限的,一次只能下一种。 “比如不能行走,不能奔跑,不能发出声音,不能使用武器,不能使用银能,更不能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规定。 “比如,我给不能跑下的下了一个定义,那只大黑猫受伤很重,但其它的猫都是当场死亡。 “如果我一开始就规定不能行动,那么二级以上的怪物还是会死,但大黑猫不会受到重伤。 “因此,我必须一步步来,当我修改了第二条规矩之后,我告诉你,我不能动弹,因为那只小黑猫,会受到更大的影响,而我,却可以轻松的杀死它。” 刘芳这才明白过来,然后问道:“那你的这个法则,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生物?” “不,除非是我自己,或者是被我标注过的友好对象,否则不会被激活,不过这样会消耗更多的银能。” 刘芳点了下头,接着又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必要么?” 谭雅回答:“是的,有必要这么做,不知道等我变得更强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做了?” 刘芳点了点头,嘿嘿一笑:“难怪你从来没用过那么厉害的能力,现在看来,你是真的要用这种语言了。” 说完,她又调侃了一句:“说起来,要不要也来试一试?你跟陈岸都是一人一半的。” “芳姐!”谭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非常的不满。 “行了,别闹了。你跟陈岸没理由说要分开,你对他有误解。” “什么意思?”谭雅问。 刘芳回答道: “我没有签订契约,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的人了,他也没有强迫我留下或者赔偿。 “另外,他的待遇也是一视同仁,是进入政府还是继续待在公司,都是他的自由。 “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有些看不懂他。 “否则的话,我们公司百分之九十的员工都会在灾难中死去。 “我不想让你对陈岸有任何的误解,这是我应该做的。 “更何况,依我之见,陈岸对你也是有想法的。 “自从和你分手以后,他就对女人敬而远之了。” 谭雅摇了摇头,“芳姐,这件事,都怪你,他骗了我,他那么有钱,还骗我说他是个穷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都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男人。” 谭雅等人一走,张伟就去了庇护所,将雅娅安顿好。 不过,他还是跟着谭雅走了出去,偷偷的跟着谭雅和另外两个女子,一脸深情的望着她,心里充满了仇恨和羡慕。 “不过,这也没什么,你的属下,也就比我厉害一点而已。 “没有了你的强力部下。 “我已经是银能力者了。 “你给我等着。” 想到这里,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异能才是最特殊的。 他现在只需要尽快炼化这些妖兽的晶核,很快,他就会是栋梁,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白银能力者,无人可及。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 在一栋高级公寓里。 身材消瘦的中年妇女,正坐在病床前。 在这张床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四周,银光闪闪。 她面前的座椅上,坐着一名老人。 常玉荣道:“张老,怎么又要走了?” “光林当年对我有大恩,如今他的孩子遇到麻烦,我不能不走!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小陆从鬼门关拉回来!”张其昌眼神坚毅。 “张老,您一把岁数了,您就不要参加了,我和公司里的一些人一起过去吧。” “不行!”张其昌一指眼前的破洞,道:“我虽老,但小南给我的那张银色床铺,价值不菲,我如今是三阶银能,而你,修为最强的也不过二阶,若是冲进兽潮,必死无疑! “玉荣,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留在这里,而不是留在这里,因为,你还小,没有理由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如果庇护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呢? “你是公司里最有威望的人,如果没有你,公司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我们都是公司的元老了,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再次出现,我们要对得起光林对我们的期望!” 常玉荣摇了摇头,“光林哥对我有恩,如今小岸危在旦夕,我岂能袖手旁观,张老,我一定要帮他一把,就算我修为低了,我也不惧。 “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再说了,我都五十多岁了,还有个孙子孙女,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因此,还光林哥当初的人情,我一定要走一趟!” 张其昌沉声道:“那就这么定了!走吧!” “行,哪怕是豁出这条命,我们也要保住光林哥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根独苗!” 说完,两人就跑出了公寓,直奔老城区而去。 …… 郊外,一座由泥土堆砌而成的城堡中。 赵长河现在更是消瘦了不少。 不过,他的精力还是很充沛的。 他接过电话,认真的看了起来。 偶尔还会咧嘴一笑。 没过多久,他便放声大笑。 听着赵长河的笑声,崔成林和王海波都被吓了一跳。 然后,王海波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朝着赵长河走了过去。 “老板,你觉得陈岸会死吗?你说的是陈岸吗,陈氏集团的总裁?” “不错!”他点了点头。赵长河咧嘴一笑,“正是因为他,我才会被陈岸躲起来!这一次,他真的要完蛋了,哈哈哈!” “难道他没有建造庇护所?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也有人忍不住,纷纷询问起来,刚好不用王海波说话。 接着,赵长河又将自己之前在网上看过的关于陈岸庇护所被几十万妖兽群围困的新闻说了一遍。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阵惊叹。 尤其是王海波和崔成林两人,更是面色阴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甚至想要去庇护所,和以前的朋友们一起战斗。 但他们被人控制着,根本无法反抗。 这让他们感觉到极度的压抑和不舒服,让他们有一种自我了断的冲动。 可他们现在还是凡人,实在不行。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赵长河嘿嘿一声,心里却在窃喜。 “还好陈岸没有交出庇护所,否则现在被关在里面的就是我了。 “呵呵,真是天助我也!等这次的兽潮过去,说不定我就不用用核武器了。” …… 东部,距离地面300多公里的一片岩石缝隙中。 一名双眼赤红的女子,盘腿而坐。 她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但现在都已经愈合了。 她的脸依旧白皙,只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而在她的身边,则是一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如果陈岸在此,就会认识她。 她就是他的姑姑。 她的双眸渐渐清醒过来,但却依旧是那么的冰冷。 “陈岸,我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你,你等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上方的石缝中走了出来。 “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叶辰脸色一僵,道:“抱歉,我在上面的时候,险些被抓住。” “这种情况下,难道还会害怕?他果然没变!” 叶辰被林清茶一顿骂,心里十分不爽,不过表面上还是跟林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我只是为你着想,现在那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那可就惨了,所以你就稍微忍耐一下,等那些离开后,我在上来给你弄点食物。” “不行,不行,我要吃,赶紧的,赶紧的!” 看到林那副样子,叶辰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林清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她也没多问,直接吃了下去。 一脸的不爽。 “哎呀!好好吃啊,居然是白银级的,叶尘,下次你出门的时候,不要和那些普通的人类混在一起,一定要抓到白银级的异能,那股香味很好闻,对我的修炼也有很大的好处。” “好吧,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给你抓一个白银能力者。” “还是有些口渴。” 林也是最近才苏醒过来的,连二阶都没有达到。 而叶辰,却是在觉醒的时候,就达到了三阶武者的程度。 只要愿意,他就能够轻松的干掉林。 可此时,他却依旧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林没有说话。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被抽了那么多的血液,恐怕已经晕厥过去了。 然而饶是如此,哪怕是拥有白银能力的他,不禁出现了一阵失神。 还好林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哎呀!我感觉好多了。” 叶辰默默的点了点头,接过绷带将自己的胳膊包扎了一下。 这一次,林倒是识趣,赶紧给叶辰包扎了起来。 “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叶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好。”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去。” “还是叶辰厉害。”林将叶辰搂得更近了几分,接着说道:“我就说嘛,还是你对我好。” 叶辰闻言,也是一愣。 “陈锡林对我觊觎已久,不过我都没有答应,我只是想从他那里骗点钱,然后跟叶辰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五百五十八章 难相知过往云烟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闻言,叶辰心中暗笑:“呵呵,看来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日后,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单方面的谎言,事实上,在她说出自己怀孕的时候,陈锡林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陈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我听闻,他的庇护所遭到了几十万头凶兽的攻击,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呵呵,这就是上天的眷顾!陈岸,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报应不爽!呵呵!” 在得知陈岸极有生命危险后,她开心的大笑起来。 “叶尘,你给我盯紧了,如果他运气好,还活着,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他狠狠的踩在脚下!”林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如果陈岸还活着,我们还是先走一步,然后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我给你送饭。”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叶辰语重心长的道:“如果陈岸能够渡过这一劫,说明他的实力远超我们的预料,你最好不要为他报仇,那样只会把我们都搭进去,我们可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岂不是很好?” 茶闻言,顿时面色一变,用力的一把将他给推了出去。 “叶辰,老子被陈岸害到这种地步,你不为出头倒也算了,居然还拦着!” “没有,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如果你真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帮我抓到陈岸!” 叶辰陷入了沉思,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 老城,防御工事外。 孙淼淼拿着自己的摄像机,扛着一个巨大的扩音器,飞到了空中。 她一开播,就有上万人涌入,人数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听到很多人开始直播,很多人都赶紧关了自己的直播间,开始刷弹幕。 大哥本来是在直播的,结果一开始就没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关闭了自己的直播,和一群混在了一起。 “观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看一看这神奇的一幕!”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继续做主播。】 孙看着一群人的评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是我们老大请来的,负责现场报道这场精彩的战斗!” 【你们老大太厉害了,不是逃跑,而是一个人面对上万头强大的凶兽。】 【如今整个庇护所都被兽潮包围了,陈岸总要有个逃跑的空间吧。】 【我还以为能飞呢!要不陈岸让把他带走?】 【那些怪物的数量,就像是一样,你也看到了,水和陈岸还没有飞到那头怪物的头顶,就已经被打下来了。】 【有道理。】 “我跟你说,那些凶兽在我们老大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跑的,等会战斗开始,我们就等着吧,到时候,那些凶兽就会落荒而逃。” 【兄弟,别把我也牵扯进来!】 【没想到你也来了。】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许提我们老大的名字,否则!” 孙一边说着,一边将摄像头往下一看。 “大家快来看看,那些怪物外面都有啥?” 老城周围,除了妖族之外,到处都是坦克,战斗机,机甲,智能攻击机器人等等高科技兵器,就连,也有几十万之多。 因为现在的直播器材都很发达,镜头可以随意调整。 【我说呢,我说怎么你那么自信呢,有了支持。】 等正式的高科技兵器出来,什么凶兽都要被打趴下。 【不不不,你没看到刚才的大猫,把大哥都给打懵了,动用了弹,都奈何不了,只能靠一位神秘的女剑客,将其斩杀。】 “是啊,兵器对付普通的妖兽还好,但对付强大的妖兽,效果就不是很好了。” 【是的,灾难继续下去,妖兽和魔物还会更加强大,因此,我们需要借助银能力者,才能消灭它们。】 【但愿陈岸他们能撑过去吧,这里可是聚集了上百名最强大的银能者,如果他们死了,对我们整个星球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这一波兽潮,陈岸都扛不住的话,我就只能去找那些妖族帮忙了,听说他们成魔后,都有了一定的智慧,或许会愿意臣服于他。】 【谁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已经有一些人加入了恶魔阵营。】 【天啊,同为人,怎么能这样?】 【你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或许你会更早认输。】 【不要。】 【希望是这样。】 “各位,放心吧,那些怪物对我们老大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就算没有支持,我们也能解决。” 【依我之见,即便是有了援助,恐怕陈岸的庇护所也未必能守得住。】 “我似乎在兽潮的后面,发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人。” 【应该是陈岸那边派来的银能力者。】 孙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错,这些分散在各处的人,都是银能力者,这一点,我们老大早就料到了。” 【难怪你们老大这么自信,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银能力者支援。】 “呵呵,厉害?来的都是一些杂鱼,遇到了也是死路一条。” 【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是啊,水,你的运气真差。】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再说了,他们来了,反而会害了我们,我们老大,早有防备!” 【都有哪些东西?】 “都给我听着!” 孙立刻将身后的音乐设备拿出来,插上了蓝牙,然后开始放录音。 “各位外来者,我陈岸,在此向各位伸出援手,深表谢意!” 陈岸的声音立刻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友善。 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变了。 “不过,我不想让你帮忙,麻烦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要和我争!再见!” 【我去,陈岸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也太离谱了吧。】 【好歹也是来帮忙的。】 一群们一听陈岸的话,全都气得七窍生烟,义愤填膺。 更何况,下面还有不少想要帮忙的白银级强者。 就在他录制完毕的时候,那些自愿前来救援的,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 最后,就留下了两支队伍,在暗处监视着这头凶兽,并未离去。 张其昌、常玉荣一组,谭雅、刘芳各占一组。 张伟则是悄悄跟在谭雅和包子的后面,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去。 张其昌看不下去了:“小安,你也太傻了吧,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是啊,人越多,我们的机会就越大,他怎么可能因为帮助了他的朋友,就离开我们?”常玉荣也跟着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难道陈董不希望我们为了他而牺牲自己?” 张其昌、常玉荣等人听着旁边一位少年的问话,忽然明白了什么。 “哎呀!小岸果然随了他父亲,心地善良。”张其昌感慨了一句。 躲在角落里的谭雅、刘芳等人,也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觉得陈岸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分明就是在帮助自己,哪有说自己是来打劫的? 这分明就是下逐客令啊! 总不能让他留下来给你撑腰吧? 两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不希望自己等人去替他卖命? 然而,却依旧在骂着他。 【水,赶紧叫你们老大出面,不然我退圈。】 “你是粉丝吗?我们老大明明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我不但退圈了,我要把你列入黑名单!】 “随便你,我有几百万的粉丝,有没有你都无所谓。 “再说了,我们老大也是为了他们好,三阶宠兽都不多,遇到厉害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杀了。 “依我看,我们老大根本就不怕被人抢走!” 孙这么一说,众人更是怒火中烧。 【水,虽然我很爱你,但我还是无法忍受你们上司的行为。】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帖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来如此,陈岸是有意为之啊!” 【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岸知道自己等人在这么多的凶兽面前肯定会被杀,这才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愤怒的话语,以此来激怒那些支持他的人。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陈岸只是不希望其他人为了自己去牺牲而已。】 “陈岸真是个善良的家伙!” 【水,抱歉,我之前看错你了。】 【水,,不要伤心。】 【水,不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哭。】 “这叫啥,我哪能忍得住啊,我又没难受!” 【你不伤心吗?】 孙一脸鄙夷,“有老大罩着,保证能活到一百岁。” 她喃喃低语。 “那头大黑猪为什么不攻击,这是在拖延时间啊! “是该试试老大传授给我的方法了。” “水,你说啥呢?” 【水,您这是在维护我们啊?我没听到,麻烦你重复一次。】 并没有听到孙在说什么,而是在留言。 孙并不在意,只是拿着麦克风凑到唇边。 她高声宣布。 吼! 喵! 嘎! 吱吱吱! 嗡嗞嗞! 一群妖兽顿时被惊动,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这些妖兽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虽然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但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然而,那只黑色小野猪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让孙很是不解。 非但没有咆哮,就连皮毛都没有颤抖一下。 孙心想这只猪还真是好说话啊,这么大的火气都能忍受,难道是语言上有问题? “喂!赶紧给我牵出来!” 下面的群妖咆哮声越来越大,但那只黑色野猪却是纹丝不动。 这头黑野猪,还真是够谨慎的。 这头大野猪并没有回应,但却是炸开了锅。 【我去,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还没有动手,你就去挑衅?】 【太招人恨了!】 “不管我怎么说,这头大黑猪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和愤怒,怎么才能激怒它,攻击我们的庇护所呢?”孙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问道。 【水,你说的是真的?】 【这头黑野猪就不能安静点吗,你干嘛要找茬?】 【水,陈岸要炫耀就让他炫耀好了,你要是这么做了,等下一头凶兽来了。】 “我说正经的,不是闹着玩的,还请多多指教。” 网上的评论五花八门,五花八门。 孙也跟着念了一遍,果然,让大黑猪有了一些回应。 不过,这家伙也就转了个圈,就是不动,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被他说的嗓子都发干了,可那只黑色的野猪却是无动于衷。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头黑色的野猪,是不是修炼了,竟然能承受得住。 换做是她,一定会想要秒天秒地秒掉所有的东西。 然而,当她破口大骂之时,黑色野猪却是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部下如何怒吼,都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不过,没过多久,黑色野猪就有了动静。 他似乎并不怎么生气,只是低低地打了个响鼻。 紧接着,孙明显感觉到,漂浮在半空中的她,身上的气势,居然在不断的提升。 即便是隔着屏幕,观众们也能感觉到这头野猪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 而在屏幕前,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也注意到了。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 【看来,这头大黑猪妖已经晋级了。】 【可以啊,看样子还真有突破啊。】 【这到底是不是一只猪啊?】 【这样一来,陈岸他们的处境就更不妙了。】 就在此时,那头大野猪忽然大吼一声: “你会为自己的无知而后悔的!” 他抬起头,望着孙。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傻。” 黑色野猪低吼一声。 “上!所有进入避难所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随着他的命令,所有的妖兽都疯狂的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有不少的飞禽,纷纷冲天而起,攻击孙。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直冒冷汗。 没过多久,就有了回应。 “原来如此!” 【兄弟,你懂啥?】 “陈岸好厉害!” 【兄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神秘秘的,陈岸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岸让水去骂那头黑猪,你还不明白吗,他摆明了就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的藏身之处,然后帮他的同伴减轻一些负担,避免被杀。】 【哥,你说的好有道理。】 地上的妖兽虽然速度很快,但也不是一秒钟就能跨越的。 不过,天空中的飞行异兽,却是以速度见长,尤其是其中一些体型庞大,体型庞大的雄鹰,更是飞得飞快。 一见如此多的飞禽,顿时就乱了阵脚。 赶紧出声提醒。 【水,赶紧躲开。】 【水,赶紧下来,我们去庇护所躲一躲。】 【那头怪物马上就要来了。】 越来越着急了。 倒是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临阵脱逃,我必须战斗在最前线。” 【水,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你还是赶紧回城墙上去吧。】 “这样的效果,怎么能和无人机比?”孙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们老大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的。” 【贴身护卫?为什么天空中会有护卫?】 【地上好像没人装防空导弹啊。】 【就算是有,你也别开啊,小心把我们家小鱼给打死了。】 不过,正当大家猜测这位保镖到底是什么人,又在什么地方的时候。 六个身影突然从地下升起,二十余具动力装甲也随之腾空而起。 “你们看看,这是啥?” 【我看到了一个人在往上跑,为什么连动力装甲都跟着上去了?】 【我知道,这就是现在最顶级的七号机甲。】 【好像没有飞起来的样子。】 【快来看看,这架机器人的背部各有四个飞行器,应该是经过改造的。】 【居然能将一台普通的机动战士改造为可以飞的。】 【刚刚飞上去的那些人,身上都带着飞行器。】 【看上去很炫,但真的有用么?】 二十多架机动战士,加上六个身影,已经将孙团团围住。 天空中的这些机甲,都是由银能力者操控的。 他们虽然修为不高,但配合上自己的战斗能力,足以跟三阶妖兽一战,甚至跟四阶妖兽打得难解难分。 如果让一个普通人驾驶的机甲上去,很可能会被这些怪物给打下来。 剩下的六个人,都是白银级的高手,现在都已经达到了五阶。 有这两个人在,孙就不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了。 “你们看到了吗? 孙笑眯眯的给大家讲解着。 【水,他们没事吧?】 “一共不足三十人,但对方的飞禽,却是一大群。” 【我刚才看到了一群兽潮,起码有2000多只,还有更多。】 “等着瞧,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光芒照耀万物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就在孙说话的时候,那头速度最快的凶兽已经冲了过来。 六个人中,其中一人第一个发动了攻击。 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大量的妖兽被斩杀,从空中坠落。 一轮攻击过后,天空中,除了正在进行解说的水,其他的银色强者以及机动战士们也纷纷出手,各种武器,各种武器,各种武器。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飞禽,就像是雨点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没过多久,这些飞禽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难怪陈岸如此自信,他的小弟只有二十多人,却在几秒钟之内,斩杀了数千头凶兽。” 【这几十万的凶兽,怕是也就这样了吧。】 “是啊,如果陈岸的部下都有这样的实力,这次的妖兽入侵应该很容易才对。” 【别想的那么美,你还没发现吗?那些飞行魔兽虽然速度比较快,但是战斗力却并不怎么样,我想,其他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很有可能。】 而此时,不少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异常。 【你们看看,地上那些怪物,都要杀到城头了,为什么陈岸那边还没有派出人手迎战?】 【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距离一公里不到!】 “难道是被那些怪物给吓坏了?” 【应该是吧,这次的兽潮可比什么海啸飓风都要厉害。】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要被困在里面?到时候,想要冲出去就更难了,很有可能一个都逃不掉。】 【而且,陈岸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难道他已经逃走了,把自己的部下丢在了这里?】 【八成是这样,他这种富家子弟,每天过着奢侈的日子,根本不会跟着普通人一起。】 “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不许再说我们老大的坏话,” 孙淼淼说完,便从自己的腰带上拔出一柄银色的小刀。 同时,他一剑斩出,将一只变异的巨蜂斩成了两半,溅起一地的尘土。 还好,她带的是高级的‘摄像头’,自带‘清洁摄像头’。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陈岸还真的一条都没露出来呢,小鱼,你是不是被你们老大给坑了?】 【没错没错,难道他只是想让你去引开敌人,自己偷偷跑路?】 “不用担心,我们老大很快就会到。” 【但是,怪物都走到门口了,他还没有出现,就是刚才你发的那段录音,他才露出声音。】 而此刻,下面的兽潮,已经逼近到了庇护所的围墙附近,只剩下五百多米的路程,而里面的众人,却依然在默默观望,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谭雅、刘芳两人,则是紧随其后,一脸的担忧。 “陈岸,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不派人去攻击,还让我们这么多人散开,摆明了就是想要被那些怪物逐个击破。”谭雅忍不住抱怨道。 刘芳也跟着说道:“没错,如果他能够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可以冲出一条路来,可是我们却被这么多的魔兽给包围了。” 而张其昌、常玉荣等人则悄悄跟在妖兽身后,脸上又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个陈岸搞什么鬼,放弃了一次突破的大好时机,等着被妖族一网打尽!”张其昌脸色阴沉。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常玉荣问道。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冲过去,那就是自寻死路,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先观察一下情况,然后再伺机而动,让陈岸有更大的胜算。” “希望可以吧。” 而后面的,则是慢慢的开始行动,将手中的大炮对准了兽潮的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对陈岸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最前面的一批,却是越过了两百多米的界限。 “出击!”他大喝一声。 紧接着,在罗成飞的指挥下,整个避难所内的银能者和那些机动战士纷纷行动起来。 程氏七兄弟一马当先,小八和高教授都在研究室里,他们两个完全没必要动手。 程大走在最前面,斯斯文文的相貌平平无奇,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冷意。 他取下了自己的眼睛,两团浓郁的红色光芒,瞬间从他的眼中喷射了出来。 一跃就是数千米。 红光所过之处,所有的凶兽都纷纷炸裂开来,离得较近的几头,更是被红光一卷,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颗妖丹。 只是这一击,便让这些妖兽,损失了近千头。 正像孙说的那样,观看着这场比赛的观众,一个个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好厉害!】 【是啊,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谁知道他的实力这么强。】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陈岸吧?我还以为陈岸是个大学毕业生呢。】 【肯定不是陈岸啊,我看陈岸那个样子,可比那个四只眼睛的小哥哥好看多了。】 【应该是陈岸的人,应该是被他重点训练过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只是一次攻击,两次攻击,就灭杀了数千头凶兽。】 【那个雷法,那个岩浆巨人,还有那个戴着眼镜的家伙一对比,简直就是渣啊!】 【不要胡说八道,他虽然比不上四眼,但总比你厉害,当心被法王或者那个大块头看见,揍死你。】 事实上,程大根本就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 他一开始就是七阶的白银级异能战士,这两日又吞噬了大量的变异晶核,让他达到了八阶异能。 如果他用了全部的力量,眼睛里的红色光芒,起码可以杀死上千只妖兽。 不过陈岸叮嘱过他,让他留手,不要一开始就惊动了这些凶兽。 所以,他才会让这些凶兽冲到两百米外,然后才动手。 但是,程大总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紧接着,程二和另外六个人,也相继出手。 除了程六之外,其他人都是七阶异能者,在服用了这两日的妖丹后,也都突破到了八阶。 程六因为身体素质好,所以他一开始就像陈锡林那样,在刚刚觉醒的时候就有了八级的实力,如今更是九阶武者,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六人,就像是一头猛虎,杀入了一群凶兽当中。 这些人就像是一辆人形战车,根本不需要使用任何能力,就能将周围的妖兽撕成碎片。 他们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主要是程大的能力太强了。 如果所有人都释放出自己的技能,将所有的妖兽都给惊走,那就太可惜了。 他先是用刀子慢慢地拖着妖兽,等他们意识到不妙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罗成飞等人则是分布在庇护所的各个角落,手中长剑一挥,不管是体型还是体型,都会被斩杀。 其余几台机甲,则是手持银色长剑,和兽潮厮杀在一起。 G7和S3飞行器的生产线已经完成,但想要量产,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这次参战的,依旧是前一百架。 但用来抵挡妖兽和炮灰,却是足够了。 要知道,灾变前期,大部分的妖物都是一阶一阶的,三阶妖物更是寥寥无几。 哪怕是一台由普通人驾驶的机甲,都能以一敌百。 看着下面的避难所,观众都沸腾了。 【这两个家伙好厉害,跟妖怪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面进来的六个人,都是没有特殊能力的,但实力都很强,没有一只怪物能打得过他们。】 【再这么下去,我们的担忧就白费了。】 【水姐说得对,他老大就是厉害。】 【可是水姐的老大还没有出现呢。】 【对啊,陈岸都还没有露面,谁能肯定他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难道你没有看到,他那几个得力干将,一个个都那么厉害!就算是一只猪,也会被吹上天的。】 “咦!你骂我呢?” 这位网民被水的目光吓得不轻。 【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会出错?】 孙没有搭理他,而是拿着镜头,对着下面的战斗,用高清晰的角度,拍摄着下面的战斗。 而且,她还有二十多名保镖保护,所以她的安危并不是很重要。 不过,就在这一方占据上风的情况下。 嗷呜! 嘎嘎! 不少妖兽都被激怒了。 一只体型超过了大象三倍以上的巨大牧羊犬,抖了抖身体,飞快地跑向庇护所。 一次撞击,五六架机动战士被撞得东倒西歪,幸亏罗成飞的人及时赶到,这才将这头巨大的牧羊犬给拦了下来。 这只妖兽,有着五阶的力量,力量惊人,明显是黑猪王的心腹。 而在他对面,一头身高超过两米的巨大蛤蟆一跃而出。 一条碗口粗细的长长的舌头,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直奔罗成而来。 罗成飞当即横剑一挡。 砰!“砰!” “竟然是一头六阶凶兽!” 罗成飞的这一声大喝,让在场的几名安保人员都是心头一紧。 而程氏兄弟的力量,却是远远超过了他们。 很显然,这只六阶妖兽的力量,要远远超过他们的那位飞哥。 如果没有其他人前来支援的话,即便他们可以将这些凶兽斩杀,但死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围攻。 巨大蛤蟆又是一张大嘴。 不过,这次却不是吐舌,而是一团深绿色的雾气。 这股气流迅速扩散,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内。 “糟了!” 有人注意到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附近的动力装甲也彻底停了下来。 很显然,里面的人都中了毒。 至于罗成飞和其他银能力者,则是被震得头晕目眩,战斗力大打折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六阶妖兽,居然会吐出这么多的毒液。 而那只巨大的蛤蟆也不肯放过他们,又是两条长舌飞出。 两名安保人员直接被撞飞到了墙壁上,从墙壁上滑了下去,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其他被定住的那些机器人,此时也被巨大的蛤蟆吐了出来,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面。 直播间的观众见状,也是一阵揪心。 【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家伙好厉害。】 【我们这群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那个超级大蟾蜍,似乎还能释放毒素,如果让他这么做,我们的庇护所就毁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有更多这样的怪物出现,那就完蛋了。】 【不用想了,陈岸他们,你没看到那只黑色野猪身边,还有好几只实力更高的怪物,都还在原地踏步呢!】 【但是一直都没看到陈岸,我感觉水是不是被坑了。】 【我也这么认为,他很有可能是想让自己的人留下来拖延时间,好趁机逃走。】 【陈岸真腹黑啊,竟然连自己最忠诚的手下也一起给骗了。】 “不用担心,我们老大一定会处理好的。” 【为什么不出现?】 【难道陈岸真的这么菜?】 【或许,他现在就藏在避难所的地下室里,浑身颤抖着。】 不过,他们这边刚把陈岸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巨大蛤蟆的前方。 男子手中握着一柄足有五米多高的银色巨锤。 女子手中长刀一挥,毫无花俏地将巨蛤斩成两截。 看到这一幕,观众们纷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我觉得她就是剑侠。】 【哦!我的天啊,大小姐,你真是陈岸的人啊,我好难过啊。】 【会不会是巧合,她不是杀死大猫的那个,只不过她也用的是银剑而已。】 【应该是吧,我觉得她手中的刀,似乎比那个打死大猫的妹妹更长。】 “哥几个,是不是来迟了?” 待秋斩杀巨型蛤蟆后,陈岸松了放手,目光扫视着自己的几个哥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抡起榔头就把几条体型堪比大象的牧敲得远远的。 “陈董,您来得正是时候。”罗成飞赶紧赔着笑脸说道。 陈岸看了一眼镶嵌在墙壁上的机械人,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战友,立刻下令:“赶紧救治伤员。” 随后,几名安保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将那些被困在里面的人抬了起来,然后开始注射起了恢复药物。 其他被打晕的同伴,也都受了点轻伤,经过简单的治疗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而对于秋的举动,观众们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我觉得她应该是以前那个女剑客,我觉得她的体型最准确】 【那可不一定,未必就是】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战斗服吗?】 【不对,应该不是一位,不过应该都是陈岸那边的人。】 看着吵得不可开交,一个网友忽然建议道。 【水,你快来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之前杀死大猫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孙有些不高兴。 【水似乎很不高兴,为什么?】 【好像是这样。】 【我觉得大家最好不要瞎猜测。】 【抱歉,我刚刚上完厕所,就看见了这一幕。我可以肯定地说,她们是一个人。】 【如何推断?】 【以我这么多年来研究人类身体构造的知识,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绝对是陈岸那边的人。】 【但这次他带的是武器。】 【大锤子!】 【我觉得至少有5米。】 【不过他的力量也太大了,这么大的武器,怎么也有几百斤重。】 【何止啊,你难道没有看到,这很有可能是银合金,重量很大,一公斤都有可能。】 【感觉他也挺厉害的,一锤下去,那个巨大的牧羊犬就被打得上天了。】 【这一枪的落点也太准了,如果不是后面那只黑色野猪躲开了这一枪,这一枪绝对会打在它的脑袋上。】 【水,可以放大一下吗,来一个大的,让我们看一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孙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将画面放大的打算。 随着画面的放大,观众也终于看到了秋、陈岸两人的模样。 一看到陈岸的模样,尤其是几个花痴少女,纷纷发出惊叹。 【那个手持大锤子的小哥好帅气。】 【我知道这位兄弟,陈岸,咱们俩以前可是学美术的。】 【水水没有说错,她的老大确实很酷。】 他们真是为了工作才这么做的? 难道是因为秋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能拖着自己的老大来回传送? 没过多久,就证实了她的想法。 秋身影一晃,瞬间就到了百丈开外,手中长刀一挥,将一群妖兽斩杀。 嗤! 孙深呼吸一声,哪怕他是她的竞争对手,她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声:好! 而此时,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也都被秋这一次瞬移,直接挪出了一百多米远。 【这就是传说中的瞬间移动!】 【我在想,谁能挡住瞬移?】 【陈岸这是什么操作啊,他那么厉害,你干嘛拿他来做代步的?】 【哥们,这是个司机。】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岸的体型突然变大了一圈,一锤砸在一群怪物身上,顿时把一大群怪物给砸趴下了。 就连那些妖兽,也是被震的四分五裂。 【难怪他会用这么大的铁锤,因为他的身体还可以膨胀。】 【他的体型,与贾炎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不过,我有种预感,即便是贾炎在此,也是一击必杀。】 【也对,这么大的体型,应该把衣服给撑破了吧。】 指挥中心。 刘长青,谭志涛,陈岸二伯陈锡林,所有人,全部聚集在大荧幕面前,通过那颗巨大的卫星,看到了这一幕。 “兽潮在移动!” “刚才那头小黑猪妖,似乎有了新的突破!” 刘长青听着周围人的惊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连忙掏出一个卫星对讲机。 “孙,你马上跟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等我一声令下,再动手!” “是!”众人齐声应道。 那边传来了回复。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兽潮的冲击。 第五百六十章 这规则永世不变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随着距离避难所越来越近,众人的心脏也越来越紧绷。 陈岸的二舅除外,基本上所有人都把陈岸给喷了。 他怎么不早点想办法逃出去,非要在这里傻乎乎的等着。 一旦被这些怪物包围,他们想逃都逃不掉。 然而,在对上程大那一双镭射瞳时。 许多年纪较小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戴着眼睛的男生好厉害啊! 而当他们发现,剩下的庇护所都在抵抗时,更是吓了一跳。 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场比赛,简直就是一面倒。 不过,随着巨型牧和巨型蛤蟆的加入。 刘长青他们心中一紧。 “孙,你给我等着,做好全力出击的准备!” “是!”众人齐声应道。 他双拳紧握,手掌之上满是汗珠,眼睛死死的注视着那一块巨大的卫星影像。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只巨大的蛤蟆,竟然释放出了剧毒,大量的机甲师,以及大量的银能者,都受到了伤害。 陈岸的手中,多了一柄银色的巨锤。 “快看,陈岸!” 陈锡林则是盘膝而坐,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口茶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会是空间传送吧?” “他身边这位是?” 陈锡林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回答道:“林秋,是贴身护卫,也是他的司机。” “太强了,一招就把巨型蛤蟆给斩杀了。” “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只癞蛤蟆的修为至少在六级以上,还会释放毒素,这说明它的战斗力很强。” “我记得,那个叫秋的女人,就是最近在网络上很火的那个女剑客。” “陈岸是什么人,秋又是什么人,居然能瞬间移动?” 而秋则是一个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给出了答案。 “好厉害,连瞬移都这么厉害。” “还好没有遇到有这样的怪物,否则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你们知道林秋是什么人么?我记得她用的是《八极游身剑》。” 林秋的战斗方式很简单,一招就解决了所有的怪物,但是还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啊,她用的是八卦剑,还有一招是八卦拳。” “从她的动作和身形来看,她应该是精通多种武学,堪称全能,什么样的高手,才会有这样的弟子?” “师傅虽然厉害,但也要看自己的本事,林秋能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不错了。” “谁能告诉我,他的师父是谁?” 就在此时,刘长青开口道。 “听说林秋是隐世宗门银环派的传人,这个宗门融合了很多流派的精华,将所有的武功都融合在了一起,并且不断的完善,尤其是在剑术和掌功上。” “不错,我也曾经听闻,他们的弟子,胳膊上都带着银环,实力最高者,胳膊上会佩戴九枚银环。” “林秋的手臂上,竟然有九个银环,这代表着她是当今银环宗的第一人。” “我听说过,听说他们不问世事,只在一些地方出现,行侠仗义。但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来,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她如今身怀绝技,又有白银能力加持,肯定远超同级白银能力者。” “秋那么厉害,怎么会对陈岸言言听计从,难不成陈岸把她耍得团团转?” “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陈锡林刻怼道,“她是看在我哥哥对她有恩的份上,才对我们家小岸忠心耿耿的。” “我明白了。” 然后就见秋、陈岸两个人一边刷一边瞬移,一边刷。 它每一次出现,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斩杀上千只妖兽。 陈岸目前为止,也就是凝聚出一柄银色巨锤,并且体型还在不断膨胀,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技能。 有了林秋那强大的掌力,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当个旁观者。 而且,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很有信心,就算是整个兰星上,所有的白银级强者,甚至是妖兽,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妖界的魔渊还没有打开。 这可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上一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强。 他们的实力如何,他并不清楚。 因此,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姿态,才能更好的应付外界的进攻。 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望而却步了。 “秋不仅擅长瞬移,而且还能施展出恐怖的龙卷风。” 如果让众人看到秋拿着的武器,竟然也是她使用了这个能力,不知道众人会怎么想。 “林秋好厉害,掌劲之力堪比岸利之刃,一巴掌下去,就把一群怪物给拍死了。”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在惊叹和议论。 “我觉得陈岸也不是吃素的,手持一柄大锤,一锤子下去,就有上百头凶兽被他一锤子砸死。” “是啊,要我说,陈岸才是最厉害的,别人的风暴、闪电什么的都有,但对上陈岸,那就是渣渣。” “虽然一力降十会,但这只是灾变之前,如果不是一对一,很难分出胜负。”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们赢定了,这些凶兽在陈岸面前,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们没看到那只黑野猪旁边的那几只巨兽吗?” “那也没用。” “陈岸也好,秋也好,恐怕都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吧。” “这你都能猜到,那头凶兽应该还没有尽全力吧?” “刘,你觉得呢?” 就在此时,刘长青被人问道。 刘长青将烟头一扔,抽了一大口烟雾。 “依我看,胜负已分,陈岸赢定了。” 魏老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刘长青又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道: “魏老,我们已经详细了解了这只野猪的实力,最多也就是六阶灵兽。 “以林秋、陈岸两人展现出的力量,哪怕是六阶凶兽,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在开战之前,这头野猪还能进阶?”有人问道。 刘长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即便是在大战之前,这头黑猪能够再提升一重境界,也不过是七阶罢了。 “但是,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这头黑猪现在应该还在六阶左右。 “那就是,这只怪物也有异能,实力肯定很强。 “这也是为什么,五阶灵兽,就能驯服一头六阶灵兽做属下的原因。” 刘长青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道:“你可知道,那头‘黑猪王’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关于这头黑猪的能力,我们还没有得到任何资料,不过我猜测,这头黑猪应该很厉害,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六阶妖兽,都听从他的命令了。”刘长青说道。 很多人都对此感到担忧,“现在谁也不清楚那头小野猪到底有多厉害,但他的能力实在太强了,会不会再次发生事故?” “不会。”陈摇了摇头。刘长青信心十足,“那只大蛤蟆释放毒素的能力很强,一看就是大野猪麾下数一数二的强者,却被林秋一击秒杀,我可不相信大蛤蟆能比得上林秋,就算他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也做不到。” 魏老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林秋的实力确实很强,刚才那一击,我已经注意到了,她并没有全力出手。” 听到顾宁这么说,大家也都同意了。 这时,魏老忽然开口:“长青啊,我看我们可以把林秋和镭射眼一起挖过来。” 刘长青连忙道:“不可!” 魏老傲然道:“当然可以,这些人都很强,如果能进入我们,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助力,对我们的未来,也有很大的帮助。” “没有。魏老,您就别打他们的主意了,这些人都是陈岸的亲信,绝对不会投靠。” 刘长青的声音很平静,但话语中的自信,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魏老还是有些不服气,“总要试一试,才能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想进政府,而且陈岸这人也没那么抠门,之前都说了,他们公司的人可以随意进入。” “魏老,这不是一回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处理。” 刘长青见魏老如此固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打算等会再和他谈一谈。 魏老固然是一番好意,但这么一来,必然会让陈岸与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因此,一定要让魏老打消这种想法。 说完,陈凡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大屏幕,关注着魏老的战斗。 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上次被巨蛤撞飞的那些机器人,现在是不是也回来了?” 吴赶紧道:“刘,还有那个被打伤的平民在操控。”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呼出声。 他们清楚地看见,那名普通的驾驶员,在那股巨力下,七窍都在出血。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在手术室里,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在被注入了某种药物后,没过多久,这些人就恢复如初,甚至回到了自己的机甲上,继续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长青见此,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陈岸。 说完,他又掏出一部卫星手机,开始下达命令。 “孙,留在这里,绝对不能动手!一定要让所有都知道,如果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后果自负!”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看着陈岸这一波横扫全场的操作,观众们纷纷大呼厉害。 【我从未看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看着陈岸,让我回忆起了当初和外公打《三国》的时候。】 【陈岸的锤子,绝对不是吕布的锤子能比的。】 【陈岸大哥这是什么材质的,体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炸开。】 很多人都在下面留言。 【陈岸是咱们人族的大功臣,你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诅咒人家。】 【有没有良心啊!】 【如果陈岸也倒下了,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发展。】 “让那些人闭嘴!”一旁的孙忍不住开口道。 这话一出,顿时满屏都是文明的评论。 而那头黑色小野猪,在陈岸、林秋两人不断瞬移攻击周围的凶兽后,也是浑身一颤。 即便是以他的定力,此刻也不禁感到了一股恐惧。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身形,大喝一声:“所有人上!杀光这里的每一个人!” 随着他的命令,那些凶兽们纷纷冲了出去。 就连周围那些五阶六阶的妖兽,以及他自己,也是如此。 但就在他奔跑的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从他的身体中一闪而过。 这一幕,陈岸当然看在眼里。 吃瓜群众一看,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一场全面的进攻。】 【这怪物也是够硬的,你不知道陈岸还有那个女驾驶员都那么厉害,也好意思过来。】 【谁是你的,我是谁?】 就在网民们议论纷纷之时,站在凶兽身后的一堵倒塌的墙壁后面,谭雅的脸色很是难看。 陈岸和林秋拉一出来,她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如今看到他们牵着手走来走去,她就更加生气了。 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最重要的是,刘芳告诉她,陈岸对她还是很在意的,他对其他的女孩子都是敬而远之的。 可如今? 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不停地呐喊! 刘芳犹豫了一下,说道:“秋是陈董身边的护卫,应该是有任务在身,她要和陈董一同进行空间传送,斩妖除魔。” 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沉稳的他,今日却忍不住发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这就意味着,但凡跟陈岸有关的事情,她都不可能淡定。 当初分手的时候,她也是一时冲动。 但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却跑来找他,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在一起。 她必须在心中默算着时间,等到陈岸再劝她一百次之后,她才会改变主意,但陈岸只会留下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但,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引起附近一只妖兽的注意。 那一大片正对着庇护所的异兽,立刻调转方向,扑向了谭雅三人。 所有的妖兽都很激动。 他们被庇护所的强者打得节节败退,可偏偏遇到了三个弱小的家伙,如果不趁机揍他们一顿,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个人类了? 而在妖兽大军之中大开杀戒的陈犴,早已发现了谭雅等人隐藏在暗处,还有张其昌率领的另一批人。 可他却是不管不顾,只顾着斩杀那些凶兽,根本就没有理会谭雅等人的意思。 这一次的兽潮,一共也就上千,大部分都是二阶之下的,三阶凶兽也就两个,还是没有特殊能力的。 如果连这点都办不到,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张伟这个有趣的中二仔,竟然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这些来袭的妖兽,实力都不是很高,但胜在数量多。 谭雅三人也不客气,各自使出了浑身解数。 “我说了算!所有人听从我的命令,任何东西的速度不得高于30米每小时!” “谭雅姐,你太帅了!我好喜欢你!” 张伟丝毫没有因为谭雅的中二唱词而感到不适,反而在旁边大声欢呼起来。 然后,他冷笑一声:“这一次,我要加快他们的速度!” 不过,他心里却充满了喜悦,“谭雅姐真是太强了,我一直都是凭借着自己的速度来减缓敌人的速度,这一次,我竟然要用上谭雅姐的速度。嘿嘿,这可是我跟谭雅姐的独家搭档了,太幸福了!” 因为这些妖兽都是有智慧的,没有一个是傻子,所以当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凶兽冲到三十多米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他们发现,在接近谭雅的时候,一定要放慢速度。 一群妖族心中暗喜:嘿嘿,我就让他们缓缓靠近,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如何抵挡! 可是,当他们冲到三十多米外的时候,原本已经减速的他们,竟然不受控制地冲了过来。 没有任何意外,那些冲过来的凶兽,纷纷倒地而亡。 接下来,数百只妖兽尝试了一次之后,其余的都停了下来。 现在好了,总算是逃过一劫。 众妖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一对男女突然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这两个家伙的实力,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 这两人,任何一人,都能轻易捏死他们。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逃出了狼群的包围,竟然又遇到了一只老虎。 不过,谭雅的表现,却要远远超过这些妖族。 “陈岸,你别动手!当心误伤!我没时间帮你解除诅咒!” 谭雅的这番话,陈岸当然知道何意,毕竟她的异能都被他给复刻了出来。 他原本是没打算跟在这里的,但在这里,他却意识到了谭雅的神奇力量,这才来到这里,想要尝试一下,能否将她的力量复制出来。 果不其然,他一步踏出,这一招就被他给复制了。 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张伟这个中二病患者的能力。 稍微体验了一下这个能力的效果。 陈岸大喜过望。 这两个能力都很不错。 对于时间属性的力量,他早有耳闻。 但是,如何区分谭雅的实力呢? 法则之力?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样的能力,他上辈子都没有听闻过。 又或许,他前世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 在自己的对应范围之内,设置一条法则,给予对方一记必杀,这是一种不讲理的力量。 张伟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方区域的时光流动。 可以让敌人的动作更快,也可以让对方减速。 陈岸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控制方圆两公里内的一切。 越是靠近,这股力量就越是强大。 如果他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就算是靠近他的物体,也会被定住。 很显然,张伟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他能够使用的,仅仅只是一片区域,最多也就百米左右,而且还不算太强。 但即使如此,这个能力也足以让他越级挑战了。 因为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时机,谁的速度更快,谁就能赢。 至于谭雅的实力,他也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如果他使用这个能力,最起码能够覆盖上千米的距离。 事实上,他的感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外面看去,就好像是陈岸和林秋两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发动了攻击。 一剑斩出,一拳轰出。 林秋连掌劲都不用,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谭雅等人周围的凶兽,就全部被斩杀,或者被斩杀。 这一幕让谭雅目瞪口呆。 对于陈岸或者林秋,她并没有设定任何的免疫。 但她的这种手段,在这两个人面前,却是毫无效果。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她总觉得自己很可笑。 对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实力。 换做是他们,恐怕连一击都撑不住。 陈岸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可秋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看到我被兽潮包围,他立刻放弃了前方的战斗,赶过来帮忙,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注意到了谭雅脸上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陈岸问。 “没有。”谭雅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好了,好了,我先离开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们了。” 对于陈岸来说,这点妖核只是沧海一粟,他一点都不在意,还不如交给谭雅他们,让他们的实力再进一步。 在他的眼中,这群人根本就不够看。 虽说他对谭雅没什么感情,但眼前这三个曾经是他最好的兄弟,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但愿这位前任别这么早就在末日中死去。 他来这里,只是想模仿一下她的实力而已。 但她骨子里的骄傲却让她无法放下,所以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陈岸主动说话。 “你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陈岸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谭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张伟却突然站了出来。 “臭小子,这是咋回事?”陈岸好奇道。 陈岸也挺喜欢张伟的,刘芳刚给他当助手的时候,他就没少调戏这个家伙。 这个小家伙,总是能让他开心。 “陈岸,我跟你说,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作者的话 第五百五十四~五百六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八卷写完,全书已经过半,接下来作者要把前面的内容做一次大的修改,把空白的总结、章节补上,本书正式暂停更新。 “暂停”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更长,要持续到明年。当暂停结束时,我可以说出一句这样的真话:这本书已脱胎换骨。《心愿归宿》作者的话 第五百五十四~五百六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已发布 - 心愿归宿 - 昔年瞳影 《奉天承运如我所愿》《心愿归宿》新书已发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