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跑新娘追大巴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师傅!快停下来!有个新娘子在后头追车呢!”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差点炸了车厢。 啥?大巴车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擦擦眼睛,没看错吧? 一个全身红通通的女人正追着车跑! 嘶!——司机连忙急刹开门,整辆车剧烈地晃了晃,坐靠边的大妈瞬间以S形的姿势贴上窗户:“哎哟喂老娘的老腰哟!”其他乘客也纷纷嚎叫。在一片骚动声中,花沫连喘带哼地“爬”上了车,吓得大伙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说呢?还好不是农历七月。 一身红凤褂瘫坐在地上,因为狂奔,上衣纽扣开了两颗,裙摆也撕开到大腿的位置。梳好的头髻早就乱成了台风天,剩下两个挂饰可怜地摇摇欲坠。额头的汗漫过耳边,她颤抖地指着前路,又指指后方,干裂的嘴唇在小眼睛小鼻子下微张:“赶快…开…开车!” 再不跑,那群人可要追上来了! “哎呀小姑娘,你这咋回事呀,不说清楚我可不敢开车啊。”司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咯,这个女人是犯罪了吗?要不要直接开到警察局? 前排的大姐一手抱着吓哭的小孩,另一只手扶起花沫的胳膊,关切地问:“小妹妹你还好吗?”热心大妈揉揉腰,也过来撑起了花沫另一个胳膊,俩人把她扛到座位上。 大妈上下打量了花沫几眼,恍然大悟:“哦!你这是遇到婚闹了吧!新郎呢?” 花沫内心快奔溃了,再不开车可真的来不及了,她大吸几口气缓过来,连忙点头:“是的是的,阿姨,我好惨啊!不仅被骗婚了还遇上婚闹!”挤出一点哭腔,可信度更高。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事?师傅快开车!我们要救这个小姑娘!”大妈头上仿佛有侠女的光环,连司机的侠客魂都被点燃了,踩油门加放手刹,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有救了有救了,花沫长舒一口气,站在行驶的车上像选美冠军一样环顾四周:“谢谢!谢谢大家!” 大妈一把将她按回到座位,热情地握着她的手:“小姑娘受委屈了,快仔细讲讲,大伙给您开导开导!” 空气中飘过一丝关心夹杂着八卦的气息,顿时,车内热闹起来—— “是呀咋回事啊?” “小姑娘给讲讲呗!” “你是不是拍综艺真人秀啊?麻烦让摄影师45度角拍我完美的脸型可以吗?” 花沫恍惚了,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是坐在村口的说书先生,身旁坐了一群等着免费听故事的孩子。 她清清嗓子:“是这样的,我跟新郎已经拍拖五年,定在今天结婚。” 其实才见过五次面。 “但是!”花沫的眼睛完全没眨,“我发现他在婚礼间隙竟然跟伴郎——” “啊!” “不是吧!” “造孽啊!” “的女朋友”,花沫吞了吞口水,“在房间里搂搂抱抱!” 其实压根没有伴郎伴娘,只是两家人举办简单的仪式。 “害,这大喘气!” “好可惜啊。” “唉,太遗憾了” 乘客们好像很惋惜,不知道是为了故事中的她,还是因为新郎情人的性别卡得太死。花沫抽出一只仍被大妈握紧的手,用袖子印印额头的汗,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大妈感慨地拍着花沫的肩膀:“小姑娘啊,没关系,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跟你大妈回涠海,我们那边的小伙子出了名专一,个个还都俊得很!” 这是去涠海的车? 花沫有点懵了,刚才只顾逃跑,还来不及看这车是开去哪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远。 “谢谢阿姨,等着您给我介绍好男人哈!”总算把大妈敷衍过去,她把藏在袖口的手机掏出来,电量50%,未接来电80通,未读信息100条。 “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快给老娘回来!”----这是强悍母上花师奶的一则留言。花沫不敢再往下听。 【花沫,阿姨说再不滚回来就扒了你的皮!】---这是怕死好闺蜜婷婷的信息。花沫不敢再往下看。 意料之中,三大姑八大婆们发来铺天盖地的信息轰炸,花沫连聊天框都不想点开,唯有一个人只发了两个字,就算不动手指也能看到。 【跑了?】---这冷冰冰的两个字,来自花沫仅仅见过五次面的娃娃亲新郎,贺天泽。 双面人! 花沫恨得咬牙切齿。在众人面前装成彬彬有礼的女婿,又送礼物又夹菜的,哄得花师奶这个丈母娘笑得花枝乱颤。而背后,他不过是个腹黑恶毒的魔鬼。 不得不说,这演技实在是好,否则也不用等到婚礼才发现他的真面目。他刚退役,自然不能毁了自己家族的名声,不然凭他的家境,怎么会看得上花沫呢?亏得这人之前还装作贴心的样子,让她真有点上头,唉,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呸!花沫甩甩头,连忙关机。管他们的,报失踪人口去吧! 她把乱七八糟的头饰取下,靠在窗边,闭上眼忍不住回想起年初的事情。某天花师奶从爸爸的遗物中拿出一纸婚约,严肃地说这纸上写的就是她花沫的未来老公。 后来被不情不愿地抓去相亲、两家人吃饭、单独约会了几次。虽然两人认识是因为狗血的娃娃亲,但花沫不争气,还真是对贺天泽有点心动了。 他长相英气,轮廓分明,脸上几乎没有笑容,就连开心了也只是把笑意藏在眼底。这样一个看起来寡淡的人,下雨了会把伞倾向花沫那一端,不见面的时候,也会坚持每晚发信息确认花沫是否安全到家。 等贺天泽正式退役,两家定好日子举行简单的仪式。没想到在换装的房间里,他竟一反常态。 “你以为我想娶你吗?我只是不想违抗父辈的约定。” “配合演完这场戏,一年半载之后就找借口分开。” 脑海中不禁掠过他那冰霜般的嘴脸,花沫眉头一蹙,又随着车摇摇晃晃,眼皮完全耷拉下来了。 第二章 穿越隧道上花轿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她好像做了很多个梦。 梦里是花师奶怒气冲天地举着拖鞋,一边骂街一边满屋子追她。她嚎叫着跑到阳台,躲在正在浇花的爸爸身后,爸爸像护小鸡一样替她挨了几下打。 梦里是十三岁的黄昏,她放学踏进家里的前院,发现花爸爸倒在单车旁边一动不动。后来花师奶从医院回来,说爸爸已经去卖咸鸭蛋了。 恍惚间,车内人声嘈杂,花沫想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眼皮实在太重了,她想调整一下睡姿,却似乎听到大妈的声音。 “隧道塌啦!” 花沫好像睡了很久,头疼得跟宿醉一样厉害。她揉揉太阳穴,这座位怎么一颠一颠的?司机大叔怕是有一颗航海的心,把车当成船来开了吧。 努力撑起眼皮,等等……这是哪里? 身下铺着金线刺绣的鸳鸯软垫,四周深棕的木板上系了红帐。两边各有一扇窗,和前方的门一样盖着帘子。没有大巴车,没有司机和大妈,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颠得花枝乱颤的……轿子上? 花沫坐起身来,发现原本开叉到大腿的烂裙褂已经不见了,换成一身绣花红袍。头发也重新盘好了,脖子上挂着一把银制的双鱼戏水长命锁,左手腕戴了些七彩绳结。 天呐……睡糊涂了吧?花沫赶紧掐大腿。 疼!这不是梦啊! 明明睡前还在车上,怎么醒了就上花轿了?外面响起唢呐声,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她连忙趴到窗边,悄悄撩起一角帘子偷看。 街道两边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可他们竟然穿着古装!离她最近的一个妇人拨着大葵扇,跟在轿子旁走路,扭着大臀,笑得特像风骚的媒婆。 “阿姨阿姨”,花沫招招手,小声地叫妇人凑过来,“这是……涠海的万圣节?” “啊?”媒婆一脸听不懂的疑惑。 花沫又试探性地扬眉:“cos……play?” “哎呀姑娘你说什么呢,老身怎么听不明白?快坐回去,让人瞧见了可不好!”媒婆把帘子盖上。 花沫缩着头,想起在车上睡得混混沌沌的时候,大妈好像说隧道塌了,现在外面的人又穿得那么奇怪,难不成自己已经…… 她倒抽一口凉气,哆嗦着把帘子重新撩开:“阿姨,这里……是阳间还是阴间?” “看,那是新娘子!”一个鼻涕虫小孩含着冰糖葫芦,指着花沫大喊,连带周边的人也朝向花沫兴奋地议论起来。 媒婆赶紧挪到花沫面前,把帘子放下:“哎呀祖宗,你在说什么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可别再胡说八道了!” “谁的大喜日子?谁结婚啊?”难不成没逃跑成功?被花师奶打晕拖回家了? “自然是你跟赫家大公子赫卿弦啊。姑娘啊,我看你是出阁前夜偷溜去小巷喝烧酒,这酒还没醒全呢。”真叫人着急坏了。 赫卿弦是谁?花沫留意到窗沿的木头上刻了一个【赫】字。不对呀,按道理也应该是嫁给贺天泽,花师奶不会这么快把她卖给别人家的。 如果这一切不是恶作剧,如果自己还活着,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性—— 穿越了! 花沫的心快要跳出来:“阿姨,皇帝是嘉庆吗?” “不可直呼圣上姓名,那可是要杀头的!”媒婆捏了一把汗,这姑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赫家以后要自求多福了。 没想到盲猜一下就中了,花沫吞了吞口水:“那我是谁?” 媒婆一怔,不禁笑出声:“花稚鱼姑娘,可别逗老身了,你可是赫家八抬大轿迎过门的正室。现在我们良城家家户户的黄花闺女啊,都眼红极了。赫家祖传的米业垄断整个大清国,还给朝廷供米,你八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不用等八辈子,现在的花沫已经愁成苦瓜脸了。这么魔幻的遭遇,怎么就降落到自己头上了?现代被迫娃娃亲,穿越到古代但不能做自由自在的女侠就算了,竟然还要经历盲婚哑嫁。她捶了捶心口,花沫啊花沫,《红日》就是你人生的主题曲,真是颠沛流离,又曲折离奇。这次,绝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逆来顺受了。 必须反抗到底! 花沫清清嗓子,使出浑身的劲儿:“停轿!” 听到轿里的动静,媒婆吓傻了,飞快地走过去掀开帘子:“发生什么事了稚鱼姑娘,不要乱叫呀。”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坐着? 花沫再次逼出洪荒之力,声音快要冲破天灵盖:“我说,停轿!” 像投了一颗原子弹,轿子终于停下来,甚至连周围都安静了。 花沫撩开帘子,探头探脑地偷看外面的情况,好家伙,个个都盯过来,还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她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跨下花轿,一抬头,就看到最前方有个人隔着接亲队伍,死瞪着她。 那张冷漠的死鱼脸……不就是贺天泽吗! 什么情况,以为换了一身古装就认不出你了?还骑在马上装潇洒?换个方式来耍人,简直太过分!花沫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了,指着马背上的人咬牙切齿:“你!” 媒婆从身后赶紧把她往回扯:“稚鱼姑娘!哎呀祖宗!快点进轿子,你这是怎么啦?” 花沫甩开媒婆的手,想要冲上去抓破死鱼脸,谁知那人竟然从马背上直接使轻功“飞”到花沫面前,一把扇子抵住她的下颚:“娘子如此着急,所谓何事啊?” “贺天泽,你耍我。”花沫扭过头,肺都要气炸了。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嘴角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娘子何出此言,为夫实在不解。”这熟悉的嘴脸和语调,跟在换衣室说“你以为我想娶你吗”的时候,一模一样。 花沫气得血都涌上脑门了,正要开口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身侧闪过一个黑影,她脖子挨了一掌,整个人像踩了棉花堆,轻飘飘地倒入死鱼脸的怀里。 赫卿弦把她打横抱起,她刚想反抗,无奈根本睁不开眼睛,仅剩的一点力气只够她努起双唇,以示抗议。 “啊啊啊好浪漫,快杀了我给他们助兴!”这就是花沫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来自群众的鬼吼。 各位,该不会以为这是在索吻吧?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婚床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婚房内没有其他人,桌上摆着红烛和菜肴。花沫左手按着额头,右手摸着脖子,下床挪到木桌前,拿起一个鸡腿慢慢啃,心想这一天到底遭了什么罪,头还没疼完,脖子又被人劈了一掌。 那个赫卿弦究竟是谁,为什么长得跟贺天泽完全一样呢? 滴滴—滴滴— 突然,木桌底部传来一阵声响。这熟悉的震动……不就是手机闹钟铃声吗!花沫立刻趴到地面,伸手掏出她心爱的手机一顿狂亲。打开屏幕,零点十分,还剩25%电量,足够打电话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让花师奶接她回家了!信号也……很好,一格都没有。 渣渣的!只能关机,丧气地塞回兜里。 “少夫人、少夫人!”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花沫心里一惊,连忙扔掉偷吃的鸡腿骨头,躺回床上装死。她听见吱呀一声,有人走了两三步,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分明有人进来了,怎么又没声响了呢?屏住呼吸,花沫缓缓支起一条眼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扑哧!”只听见一把年轻的女声笑道,“少夫人!” 花沫瞪大眼睛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两个人。一个是梳着丸子头的小女生,看穿着像是小丫鬟。另一个就是让她傻傻分不清的新郎官,微微上扬的两道眉毛似乎在表达“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小丫鬟凑上前紧握着她的手:“少夫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小兰,以后专门服侍你的。” 小兰的热情让花沫有点懵圈,只能点点头应和。 “老爷和夫人等得太久,已经回房睡觉了。我先退下,不打扰你和少爷的洞房花烛夜啦!” “诶诶诶,你别走!”这个小兰,怎么说完就一股烟溜开了,还把门带上了! 赫卿弦翘着手打量她,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不走,还等着大家围观你打呼磨牙说梦话吗?” “你你你到底是谁?别过来,离我远点!”花沫提防地缩到床角,捂紧被子,只剩自己跟这个衣冠禽兽共处一室,实在太危险! “衣冠禽兽”转身走到木桌边,吹熄了蜡烛,漆黑里盯着她好一会儿,蹦出三个字:“赫—卿—弦。”说罢,竟开始宽衣解带。 花沫吓傻了,这是真的吗?他不是贺天泽?并且自己马上就要跟这个古代人洞房? 漆黑的八块腹肌,借着月光闪闪发亮,两条人鱼线正在向她“游”近,花沫吞了吞口水,用尚存的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理智,思考出一个真理——— 跑! 好死不死,这条上身光溜溜的鱼似乎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一只脚还没来得及碰地面,就猛地被他一个跃身捞入怀里,又重新压回床上。身后是软绵绵的被褥,身前是软硬恰当的腹肌,炙热交错的呼吸让花沫心跳加速。 刚刚吃的鸡腿难道被下药了?否则怎么会有点头晕目眩呢? 第三章 醋溜表妹八卦狗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不要动。”赫卿弦贴近她耳边,“我对你没兴趣。” 什么? 花沫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怕是抢了她的台词吧? “是我要警告你,不许碰我!”她又羞又恼,企图挣扎得跟八爪鱼一样脱身,可是压根纹丝不动。 赫卿弦捂住她的嘴:“嘘,不要说话,外面有人。”花沫停下动作,赫卿弦撇撇头,示意她看窗口的位置,果然有个影子。花沫看着他,呜呜呜地表达疑惑。 “轶事站的人。” 谁?赫卿弦对花沫蠢蠢的眼神心领神会,叹了一口气,用更轻的音量解释:“专门把豪门弟子、富家千金的私事写在纸上,通街售卖。” 古代也有狗仔队?她震惊了,果然八卦才是历代永恒的! 她想到了,干脆直接大叫引那位狗仔进来救人不就好了吗?就说赫家强抢民女,月黑风高,道德沦丧。这样不仅能得救,还能跟古代狗仔团队切磋交流一下,到时把一些名人的绯闻带回现代,说不定还可以去杂志社卖个好价钱。 关键是——眼前这个人依旧死死不肯松手,简直是在阻碍自己探索加暴富的脚步! 她继续呜呜呜地摇头,以示反抗。赫卿弦撑起身看她,顿了顿,语调略带威胁:“我松手可以,但你不准乱叫。我不想明天被他们写得出来的东西恶心到。” 花沫不再挣扎,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一松手就大叫一声“流氓”,哼哼,让他赫家大少爷名誉扫地!赫卿弦移开了手,花沫不紧不慢地翻坐起身,还扭头向他投去假惺惺的感恩目光。 “流……呜呜呜!”明明已经大吸了一口气,可惜第一个音调还没结束,赫卿弦立刻就把她嘴捂上了。嗐,动作倒是挺快,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花沫上半身往后仰,一副野猪暴走冲刺的状态,用力撞向赫卿弦。 “梆”地一声,俩人终于分开了。 “痛痛痛!”花沫双手贴着头,疼死了,他是去少林寺练过铁头功吗?来不及更多抱怨,花沫撒腿就往门外跑。 赫卿弦也顾不上拦她,脸色发黑,一声不吭地揉眼眶。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夜盲症,瞄着头来撞都能撞歪? 可惜屋里的声响惊动了在外面认真偷听的狗仔队成员,待花沫冲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往前疯跑的背影。她着急地唤道:“喂,你回来啊!独家猛料要不要!” 她正打算撒腿追上去,此刻,又是一道熟悉的黑影从侧身飘过,黑衣人敏捷迅速地跃过逃亡的狗仔,截断他的去路,呼地一掌就让可怜的狗仔倒下了。 花沫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转身逃跑,黑衣人已经“飞”到她身后。 “得罪了,少夫人。”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掌。 手刃黑衣人!打倒邪恶势力!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也许体重过百的花沫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一天之内,她能晕三遍。 赫卿弦顶着淤青的眼眶,强忍怒气走到花园,对这一地狼藉忍不住闷哼一声。 “少爷,怎么处置?”黑衣人看着狗仔队成员。 “他,放到轶事站门口,塞几张银票。至于她……” “呼……”正在这时,花沫不知死活地打起呼噜。 一道青筋冒在赫卿弦的太阳穴。 “拖、回、房。” 太阳当空照。 一缕日光映在晶莹的口水上,口水的主人挠挠脸,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这细软棉被的触感,这暖烘烘的温度,舒服,太舒服了。 奇怪,怎么嘴巴痒痒的,还闻到有点臭,好像还听见小孩子的笑声?花沫抓了抓耳朵,迷糊地睁开眼。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公鸡尾巴毛给她搔痒。 她惊得喊了一声,小男孩也被吓到了,坐在地上蹬腿哭喊:“呜呜呜少夫人不跟我玩,少夫人不跟我玩。” “阿竹,你又怎么了?”听到熟悉的哭声,小兰急匆匆赶来。这小鼻涕鬼,又偷偷溜进少爷房间玩了。 “这孩子是?”花沫耸耸鼻子,臭味想必是来自这根新鲜热辣刚出炉的鸡毛了。 “对不起少夫人,阿竹是我弟弟,打扰到你睡觉了,我这就把他带出去好好教育。”小兰把鼻涕鬼抱起来,忙赔个不是。 “没事。”花沫摆摆手,谁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 “谢谢少夫人!我先把他带出去。”小兰刚走两步,又忽然转身,“对了少夫人,早上少爷回米铺了。我稍后服侍你洗漱更衣,午时少爷会回来跟你一起去给老爷夫人请安,然后再一起用午膳的。” 是哦,差点忘了自己的新身份。“怎么早上没有叫醒我呀?”花沫低头看看,还好昨晚的衣服一件没少,这死鱼脸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乘人不备吃豆腐。 “叫了叫了!少爷哥哥可是用了三根鸡毛挠你的脚底呢,你都没醒!”啊竹挂着鼻涕,做了个鬼脸。 “那个……”小兰尴尬地笑,连忙捂住阿竹的嘴,“小孩子别胡说!” “……” 算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半个时辰后,小兰推开房门,刚梳妆完毕的花沫就看到四男三女面对面站成两列,一副列队欢迎的架势。 “少夫人午安!”家丁丫鬟们齐声行礼,问候新主子。 她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和蔼可亲的,笑道:“午安午安。” “少夫人好,我是梅团!” “少夫人好,我是桃宝!” “少夫人好,我是娥乐!” “你们好,名字很中听啊。”跟得上潮流。 “少夫人好,我是一金!” “二木!” “三水!” “四火!” “好好好,大家都很热情似火。” 小兰朗声道:“少夫人,以后可以随时吩咐小的们为你效劳。” 花沫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不太习惯这个阵仗,但哪个少女没有做过当少奶奶的梦呢?看来穿越还是有好处的。 “哟,表嫂才刚过门,这就来管教下人了,真是忙呢。”冷不丁,花园里飘出一把尖细的女声。 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翘着手,缓缓走来。 “向小姐好!”大家齐刷刷地行礼。 “行了行了。”女子甩甩小手绢。 “少夫人,这是向彤彤姑娘,少爷的表妹。”梅团解释道。 向彤彤抬起眉毛,红唇一撇:“表嫂好啊,听闻表嫂家里种地,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您的气质也十分自然朴素呢。” 花沫没有关于原身记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关于原身的家庭背景。但这向彤彤怎么才刚见面就话里有话,句句带刺呢?她脑子一转,两个女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那么肯定只剩一个原因要针锋相对了—— 男人。 就为了这?花沫心底吐槽,表面拿出本职销售那一套假笑招式对付:“谢谢表妹的夸奖。你表哥也是说看厌了城里的胭脂俗粉,觉得我清新脱俗呢,哈哈,净说些大话,还是表妹你夸得比较真诚。” “少爷的情话好甜哦!”桃宝随即起哄,丫鬟家丁们也跟着嚷嚷。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向彤彤绷不住了,直接甩脸走人,随身的丫鬟向大家行礼之后,也屁颠颠地追随主子去了。 没想到才一招就让对手翻脸了,这古代女子的战斗力还是有待提升呐!目送着向彤彤气鼓鼓走掉的背影,花沫不禁有些窃喜,却听见有个讨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新脱俗?”赫卿弦内心冷笑一声,但决定配合某人的演出,“是啊,夫人何止清新脱俗,简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花沫扭头看到他一身墨袍,顶着淤青的眼圈,倚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怎么说呢?突然就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这眼圈跟死鱼脸也太搭了! 丫鬟们害羞地笑:“少夫人,少爷对你真好!” “呵……呵呵……”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赫卿弦走上前,一手轻环她的腰,旁人看来亲密,但实际上并没有碰到她:“走吧夫人,去跟爹娘请安。” “呵呵,好啊。”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穿过花园和游廊,从左侧进入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根黑丝楠木的柱子,上面镌刻着图纹,配着红木屋顶更显气派。但最夺目的,要数那高高挂起的牌匾,让这豪华的室内风格平添了几分土味。 一饭之恩?花沫差点笑出声。 “皇上题字。”察觉到身旁憋笑微颤的身体,赫卿弦好意叮嘱,免得某人掉了脑袋。花沫假咳了两声,赏他一记白眼。 两人的小互动被看在眼里,厅内又传来那熟悉且酸味十足的招呼声:“表嫂,你可算来了,让姨父姨娘等好久了呢。”向彤彤脸上是咬牙切齿,但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加重,依旧轻柔地给旁边坐着的妇人捶肩。 妇人看来不过四五十岁,几缕青丝与头上的金步摇更是映衬。原本惬意地品茶,看到儿子的熊猫眼急得喷了一口,急忙过来围着他转:“卿弦,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旁的男人年纪稍长些,听到自家夫人的叫喊,放下了书,皱眉地走向他们。 花沫心头一紧,大事不妙,家公家婆要来算账了。 第四章 补身药vs补肾药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花沫刚想开口承认是自己撞到他的,赫卿弦却抢先一步解释道:“娘亲不必担心,是我昨天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撞到眼睛而已,已经用过药了,无碍。” 说罢,还偷偷捏了一下花沫的手臂。 花沫看了他一眼,接过话:“是…是啊,娘…娘,爹,我会好好照顾卿弦的。”心里咯噔一下,这称呼喊得太别扭了! “哼。”赫家婆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买账,握着儿子的手,眼神却望向花沫,“儿子,你一向办事小心,是不是有人又像迎亲的时候那样闹了出乌龙戏,害你受伤了?” 看来赫家婆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儿宝妈”。淡定,一定要淡定,花沫没有跟家婆对视,也没有吱声,就静静地看向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委屈可怜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别瞎猜。”家和万事兴,赫老爷出口制止,赫家婆愤愤不平地冷哼一声,转头又继续心疼地研究儿子的熊猫眼。 但向彤彤哪肯作罢,趁机火上浇油:“姨母说得对,这回可让外面的人看笑话了。昨天啊……”本想接着添油加醋,突然瞟到赫卿弦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略有责备的意味,也就识趣地闭嘴了。 “娘亲,真的是我不小心。稚鱼会好好照顾我的。”赫卿弦朝花沫温和一笑,“对吗,夫人?” 花沫对古代原身的名字还没形成条件反射,心思放在了后半句的“夫人”上面,硬生生答道:“是……夫君。” 看见场面终于缓解,管家何伯急忙从侧厅出来提醒众人:“老爷夫人,吉时到,该奉茶了。” 家公家婆回座,在何伯的指引下,花沫和赫卿弦补上了拜堂、奉茶等重要环节。 “稚鱼,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切切不可再胡闹惹人笑话。”拜完高堂,家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抿了口茶,叮嘱道。 “卿弦,男儿成家立室,从今天起,米店正式交给你打理。希望你继承家业,早日开枝散叶。”家公欣慰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妇。 “是。”两人低头受教。 移步到侧厅,围着一张花梨木圆桌,众人陆续入座。原本习惯坐表哥旁边,现在隔着个表嫂,向彤彤只能鼓着腮瞪花沫一眼,不情不愿地坐下。 感受到向彤彤的敌意,花沫心里轻轻飘过“幼稚”二字,大大方方坐下了。此时,何伯正有序地指挥着上菜,两颗黑色大丸子递到花沫和赫卿弦面前。 花沫机械地接过:“这是……?”黑黑的,看起来好苦啊。 赫家婆咧着嘴解答:“这是你和卿弦的补身药。老爷生意上的西洋朋友送来的,吃了对身体好。” 咳咳,讲得真好听,补身药,年满18的都能听出来,不就是补肾药吗? 花沫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赫卿弦,怎么办,不想吃啊! 谁知他不动声色,一口气吞下了,还眉头一挑,用挪揄的目光回应她:“夫人,你怎么不吃?” 禽兽啊! 花沫内心已经骂了起来,但余光感受到其他人正盯着等着自己吃下这颗药,只能支支吾吾地推托:“我……我身子虚,虚不受补,这药吞下去怕是消化不良。” “少夫人不要担心,这大力金刚丸的原材料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温和好吸收。”何伯为补身药代言。 “是啊少夫人,吃了对身子有益。”梅团是助攻2号。 “身子虚就要慢慢调理,不然怎么会好呢?”助攻3号赫家婆劝道。 “儿媳,不能辜负太上皇的赐婚,要给我们赫家添子添孙,壮大家族。”助攻4号赫家公搬出了太上皇一招压制。 此情此景,太熟悉了,像极了她在现代当外贸销售时的应酬场面——劝酒。 但她花沫是谁呢?就算变成砧板上的一块肉,也要找准机会逃到其他猪身上,不等着被人毫无刀法地任意宰割。 她随口应付:“好的好的……哎。”假装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小兰,帮我备条手绢。” 简单擦拭后,她把药丸塞进嘴里作吞咽状。待众人已经放心地移开目光,再掩袖擦嘴,悄悄把藏在牙缝里药丸吐到手绢上。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连坐在旁边的向彤彤也没看出来,唯有赫卿弦趁其他人夹菜的功夫,突然贴到她耳边小声轻笑:“障眼法?” 花沫不作声,给他投去一个暗含警告意味的微笑,希望他能get到,并且少管闲事。 坐在对面的赫家婆可看不出这内里的猫腻,只觉得小两口动作亲昵,贴过来,笑过去,看来孺子可教,自己离抱孙子不远咯。她心情大悦,往后面招招手:“梅团,今天日报有什么内容?轶事站是怎么写我们赫家昨天的大喜事的?” 丫鬟们突然面露难色,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梅团一脸为难地应道:“回……回夫人,日报……还,还没出呢。” “不可能啊。”赫家婆疑惑地扫了梅团一眼,明明每天都很准时的。 “姨母,我这儿有呢,刚刚在花园里捡的。”可算被向彤彤逮着机会了,她放下筷子,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报,小人得逞样地献了过去。 光看了个标题,赫家婆已经快要气晕过去。 【新婚前夜流连酒巷,赫家新娘喊停花轿竟另有隐情?】 赫家有头有脸,之前虽然免不了一些花边绯闻,可先皇赐婚毕竟是隆重的人生大事,这一闹可变成了城中喜剧。以后还让人怎么参加达官贵人们的麻将局,不得沦为笑柄了! “你们看看这写的什么!”赫家婆把报纸“啪”地一声摆在桌面,梅团忙上前扶着她。 看到报纸上的大字,赫家公也皱眉质问:“卿弦,怎么处理的?” 向彤彤得意地看着花沫,哼,这下看你还要怎么辩解。 花沫知道,这午间新闻播报肯定没说她什么好事,以不变应万变,她选择先沉默。 赫卿弦顺势拿过报纸,没想到只收买了昨天轶事站的狗仔还不够,在这之前花沫已经被其他狗仔跟踪了。 “无言。”赫卿弦唤了一声,熟悉的黑旋风袭来,稳稳地落在他身后。第一次,花沫终于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了这个一身黑袍并且敲晕自己两次的人。他连面罩也是黑色的,遮盖了半边脸,另一半却是剑眉星目的模样。 无言低首应道:“少主。” “到轶事站一趟,跟他们馆长说,再不停止售卖今天的日报就告到衙门去,污蔑太上皇的赐婚,小心脑袋不保。” “是。” “已经售出的尽量找回来,给些银两。去吧。” “是。”黑旋风颔首行了个礼,来无影去无踪,又刮走了。 事情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见两老还是表情严肃,透着怒气,赫卿弦故意皱眉,略带严厉地叮嘱花沫:“夫人,你这阵子先不要出门,等事情淡了再算,好好留在府内熟悉大小事务。” 为了不再落人话柄,花沫只能受下这禁足深院的惩罚,灰溜溜地委屈点头。 一顿饭下来,配菜是公婆的脸色和向彤彤的偷笑,吃得花沫的脊梁骨疼。回到房里,她终于能卸下伪装,立刻大字形瘫在床上。没办法,识时务者为俊杰,穿到这个鬼地方,又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就只能拿出行走江湖多年那一套业务模式来应付应付了,真想打电话给婷婷吐槽一番! 咦,手机呢?花沫立刻坐起来,把被子都掀了,却找不到昨晚的衣服。 “少夫人,我给你打了洗脚水。”小兰在外头敲门。 “小兰!”花沫急得跑过去开门,“我昨晚穿的衣服在哪里?” “少夫人,换下来的衣服已经交给下人带去洗衣房了呀。”小兰一头雾水。 “咻”花沫倒抽一口凉气,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快带我去!” 连拽带跑地,小兰带路来到洗衣房,翻了翻待洗的那一箩筐,却唯独不见花沫那一套。转身来到晾晒的后院,一根根竹竿找过去,依旧没有发现。 “少夫人、小兰,你们怎么在这里?”桃宝刚进来就看到急得团团转的两人,一脸问号。 “桃宝,少夫人换下来的衣服哪里去了?” “少夫人的衣服?少爷才来拿走了呀,你们没见到他出去吗?” 花沫不禁有点心虚:“那个变,不是……你们少爷有没有说拿走衣服要去做什么?” “少爷说要照着那个尺寸,让裁缝给少夫人做几件新衣裳,拿着就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桃宝羡慕地眯着星星眼,这么小的事情少爷也亲自来做,少夫人真是好幸福啊。 他能这么好?指不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报复呢,花沫心里直哆嗦。 “小兰,我去找你们少爷,你先忙去不用跟着我哦。” 挥别小丫鬟们,花沫跑到花园,终于看到赫卿弦的身影。此人此刻,右手负在背后,左手食指勾起她的裙子在阳光下晃动,嘴角勾着淡笑,一副悠闲打量的样子。 女生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猥琐!但为了不引起怀疑,顺利拿回手机,她只能从喉咙里违背良心地挤出一声干瘪的招呼:“嗨…” “哦?夫人还会说洋语呢?”对面的人闻声挑眉。 第五章 约法三章同床睡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我,我刚才看日报学的。夫君拿着裙子这是在做什么呢?”她心里十分嫌弃,脸上只能保持干笑,这和谐的表面可得维持,否则被人看到又是一顿搬弄是非。 他一抬眉眼,勾勾手指,示意她走过去。 “你过来看看。” 糟了,该不会被发现了吧?花沫心里咯噔一声,脑子空白了几秒,又迅速冷静下来。不对,就算被他发现,他肯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怕什么呢? 可想起昨晚的亲密接触,对着这张跟现代“前夫”一样的脸,花沫难免心有余悸。她慢慢挪动步子,刚靠近,却被他头一低,拉到身边咬了一句耳朵。 “这内里衬衣这么大,可不像夫人的尺寸啊。” 羞怒上头,她把裙子扯过来,竟然摸到手机还在,太好了!她控制住自己不要黑脸,暗讽道:“夫君眼神不好,多吃点大力金刚丸吧,尽量全身都补补。”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这种衣冠禽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放心,该有的东西还在。”赫卿弦垂下空荡荡的指尖,饶有意味地丢下一句就走了。 花沫心里翻过无数个白眼,来不及鄙视这个欠揍的背影,现在立刻,回到房间开机才是最要紧的! “小兰,我中午要睡两个时辰,不要进房哦。” “好的少夫人,我让下人们别来打搅你。” 听到关门声,花沫扯下被子环顾了四周,嗯,安全。确认没人之后,她翻过身趴在床上,拿被子盖过头,偷偷摸摸地翻出宝贝手机。 毫无惊喜地,新的信息加载不出来,信号也依旧是一格都没有,她还是不死心地给婷婷和花师奶拨了两通电话,而那头只能回复“嘟嘟嘟”的忙音。两次在房间里开机都是显示无信号,说明不可以在这个位置再尝试了,不然也是浪费电量。 花沫挠挠头,看来之后得试一试出去别的地方找信号。哪怕稍微有点网络,她都能搜索一下“穿到古代怎么办”、“没有信号怎么办”这种傻问题,找找自救的法子。现在只可以毫无头绪地划着屏幕,试图找点有用的信息。 作为一个外贸业务员,她手机里最多的是报价表和销售技巧话术,这两样是赚钱必备的工具。但是放到古代,又能帮到她什么呢? “啪”,她拍了拍脑门,直起上半身坐着,傻了吗?从古到今,人脉和钱都是万能的啊! 有了人脉,就能赚钱;有了启动资金,就能先逃出这个深宅大院,再好好研究回到现代的方法!重燃起一丝希望,花沫点开那本封面金灿灿的《销售高手来过招》。 嗷呜,等着吧,金牌业务员要上线了。 关于如何在古代积累人脉和资金,花沫主要安排了以下几点套路。 第一招,立好人设。 对于这点,她可以称得上是老油条了。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她都很会察言观色,自问能见人说人话,该沉默的时候也绝不多说一句。毕竟,立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设,才能及时按灭花师奶的怒火,才能赢取老板和客户对她的信任。 披着一张羊皮,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但由于没有原身的记忆,花沫无从推断原身之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回忆一下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的行为,除了在赫卿弦面前暴露了真面目,除了在迎亲的时候给广大观众制造了话题,除了因为吃醋而恶意满满的向家表妹,除了日报上登的“丑闻”让公婆头疼…… 咳咳,那,那啥,起码在丫鬟家丁们心里的形象应该还算可以?好吧,先建立扎实的群众基础,笼络他们的心,其他的只能另找机会补救。 挽回形象的事的确让花沫有点脑瓜疼,偏偏此时又听见屋里传来推门声。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伸出脑袋,余光一瞥,怎么又是他。 不敲门,真是没素质。“你进来干嘛?”她咽下一口唾沫,警惕地盯着赫卿弦。 来者不以为意,一撩袍子坐在茶桌旁,斟了一杯:“听说,这是我们的房间。难不成我进来还得提前三天通知你?” 她刚要反驳,转念一想,算了,好歹是人家的地盘,美女不跟丑男斗。缩缩鼻子,把话吞回肚子里。 “怎么,不顶嘴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嗤笑道,“这可不像你啊。”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花沫扯过被子掩着脸。 赫卿弦是不较真,自家夫人爱生闷气,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情趣的一种吧,无所谓。甩甩衣袖,他在屋里踱着步子。 “这段时间先在府里待着,明天上午跟娘亲品茶刺绣。” “……”一鼓气涌上了花沫的心头。 “下午何伯给你介绍府内的事务,多少都是要学着点的。” “……”到气管了。 “晚上你最好做些运动。方才看你背影有些厚重了。” “……喂!”这口气,她是憋不住了。揭开被褥跳下床,反正现在没有其他人,不用维护形象。 “当我是小学生吗?德智体美劳,一天到晚安排得明明白白!我难道没有自由的吗?”俗话说,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无视炸开的某花,他继续他的气定神闲:“夫人,你的自由,该不会是指无所事事睡大觉吧?” 从喉咙里翻出一声冷哼,被说中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要被他压制! 显然,对待顽固分子,硬碰硬这招是不行的,比如他昨夜淤青的眼圈就很能说明问题。 “听着,我不是为难你。”这回他尝试走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温情路线,“你想想你初到夫家就闹了笑话,以后要想有立足之地,你觉得应当怎么做?” “……”原本紧咬的牙关放松了些。 “不得先做好这些基本的事情,挽回你的形象?” “……”这个人虽然很吵,但是怎么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现在已经给你指了一条活路,走不走,你自己决定。” “……”花沫心里自我安慰着,扮演一段时间的小学生除了有点丢人,好像也没其他损失。她头一摆,不屑地答道:“走就走。” 赫卿弦看着她光脚站在地上,这个女人,硬是要反抗两下才听话。他朝她走近了两步,引得她一脸防备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你、你离我远点。”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只是勉强答应了每天上课,并没有让他走过来啊。 他弯身凑近她耳边暧昧地轻声道:“还有一点,今晚同床。” “不可能!”救命,是谁说他们古代人封建保守的?这才大中午就开始污了。 从她瞪大的眼珠子,赫卿弦已经看出了她一系列心理活动: 震惊—害怕—愤怒—鄙视! 他淡淡地扬眉:“你想要整个良城都晓得我们夫妻不和,分房睡?” “……” “还是在这屋里多铺一张床,让爹娘起疑心?”为了避免被她以后说趁人之危,昨晚他坐在椅子上睡得是腰酸背痛。 “……” “只是单纯同床睡觉,不碰你。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没兴趣。”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男人大丈夫,希望你真的说话算话。” 他拉开距离,转身回到桌子前,轻抿了一口茶:“那是自然。” 瞪着赫卿弦无赖的背影,她心里辱骂了几十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没有穿越成仗剑走天涯的潇洒女侠,也没有穿越成皇家娇滴滴的公主格格,眼下,她只能卧薪尝胆,先当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小媳妇了。 可……可他要是还像昨晚那样,冠冕堂皇地找理由在床上压她,她不就很吃亏?不行,委屈归委屈,小媳妇也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是君子,就跟我约法三章。”她大步走到他的背后,敲敲肩膀。 “哦?”花招还挺多,他放下茶杯,“展开说说。” “第一,不能霸王硬上弓,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行。”就这? “第二”,她摸摸被无言敲得隐隐作痛的脖子,还有些后怕,“那个黑衣人,以后不能再敲晕我。” “无言。”他薄唇微启,那股黑旋风又刮进了屋里,完全让人看不清是从哪里刮进来的。 “少主。”提剑的人握拳行礼,发现花沫也在,礼貌性地问候,“少夫人。” 她又呆住了:“你、你会走路吗?还是只能、只能飞?”怎么每次都像一只大鹰那样突然出现,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无言,以后不用再敲晕少夫人了。还有,动静小一点。”赫卿弦两手环抱在胸前,懒懒地吩咐道。 “是。”无言意识到自己之前吓到花沫,转向她,“抱歉,少夫人” “……嗯。”花沫撇嘴应了一声,那啥,她可不是小气哈,只是爆头之仇也需要点时间释怀。 赫卿弦抬头示意:“退下吧。” “是。”黑衣少年朝两人行了个礼,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走出了房间。 赫卿弦朝她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章,说吧。” “没想好,你先欠着吧。”花沫眼珠子转了转,回到床上拉过棉被,舒服地接着躺平。她才不把话说死呢,得留点筹码在手。 “行。”他当然想到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急着戳穿,“那你休息吧。” 关了房门,想起她刚才把被子往上扯,下半身露出的蹄子,他眯了眯眼,到侧厅里找到正在擦拭花瓶的小兰。 “少爷,有什么要做的吗?” “小兰,再去备一床长点的被子吧。” 第六章 彩虹屁下豆腐花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噔噔,二更天——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终于,万恶的深夜还是来临了。家家户户熄了烛火之后,赫府也一片平静,花沫握着擀面杖缩在床的一边,内心焦灼地等待她名义上的夫君进房。 虽然跟他定好了约法三章,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还是不放心。晚饭之后,她鬼鬼祟祟地跑到厨房,趁没人注意,偷偷拿了一根擀面杖。又趁人不备,溜到杂物房拿了一张渔网和夹子。 下午小兰拿了两张新被子进来,让她晚上盖,于是她索性用原来的旧被子做三八线,放在床的中间,垒起一道小小的阻碍。至于渔网,她先用夹子固定在床顶,然后往下放,弄成了蚊帐的效果。 花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下哪怕赫卿弦睡着了乱动,这个网多少也能隔着点。 至于擀面杖,她对它寄予厚望,必要时希望它能发挥作为一根木棍应有的基本作用——打色狼。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花沫就保持了以上手握擀面杖的姿势,躺在床上快有一个小时了,赫卿弦却迟迟未回来。 他没回来吧,她不敢就这样睡着。如果比他先睡,总担心他要做点什么坏事作弄自己。 他要是回来了吧,对她来说就意味着第一次跟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可以说是陌生人,那就更紧张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她迷迷糊糊地没意识了。等赫卿弦进屋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四仰八叉的睡姿,以及一根滚落在地面的擀面杖。什么渔网蚊帐的,早就让她给扯下来了。 她这么大阵仗布的局,一下就让她自个儿给破了?赫卿弦哭笑不得。他捡起擀面杖,收好渔网,小心翼翼把她的四肢挪回三八线内,看了一会儿花沫的不怎么唯美的睡相,才轻手轻脚地躺下。 又是半宿未眠。 “咯咯哒,咯,咯咯哒。” “啊啊啊!走开走开!”一额大汗地从床上炸起,花沫梦见自己被大公鸡追着啄。她深呼吸一口,回过神来,这立体环绕声,原来是外面的公鸡在打鸣。定睛看看身边的位置,空的,她的另一边床友并不在。 擀面杖在左边乖乖静候,渔网蚊帐在右边高高挂着,作为三八线的被子也不偏不倚。 一切都没变动。 难道他昨晚没回来?哎,管他那么多呢,这些“武器”可不能让人瞧见,否则又是一顿质问。她简单地收拾一下床铺,披着外衣跨出房门,抓到正在捧着花瓶路过的娥乐。 “少夫人早安!” “早呀,有见到小兰吗?” “少夫人,小兰去给您备早点了。少爷今早交代了,最迟要在辰时之内唤你起床洗漱,然后去陪老夫人,现在差不多巳时了。” “……”花沫嘴角抽搐了两下,听不懂。 娥乐早有准备,比了个手势解释道:“少爷让我转达少夫人,说就是九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九点],但真如少爷所说的,少夫人听到这个词之后看起来没那么蠢了。真是知妻莫若君啊! “哦哦,好。”看来,不是大冤种夜不归宿,是她的阵仗布得好,估计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一个时辰后。 凉亭下,头顶飘过几块云。 花沫别扭地捏着针线,脑子里几次闪过三句话: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一个时辰之前,花沫特意吩咐小兰给她装扮得乖巧一点。发型,要梳成孝顺媳妇那款的。衣裳,要穿得落落大方。 扭着小碎步,她单枪匹马来给家婆请安。 赫家婆瞥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鉴于对她之前的表现并不太满意,儿子又不在,这已经算是对她的回应了。 梅团出来打圆场:“夫人,少夫人,茶点已经备好了,可以移步到花园凉亭。” “好。”赫家婆示意要起身,梅团见状,朝花沫打了个眼色。好在花沫看懂了,心领神会地过去搀起,赫家婆回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淡笑,领着一行人慢悠悠挪去凉亭。 正值秋高气爽之际,嗅着随秋风而来的淡淡桂花香,气氛和缓了许多。茶在烤火上煎着,三水把着火候,桃宝在一旁拎着水壶冲洗茶具。 入座后,三水很快就把茶冲好,端给这两位主儿。 赫家婆端起茶托:“稚鱼,这是朝廷贡茶,皇上赏赐的。” “是。”花沫现在对原身的名字已经很快能反应过来了,她斯文地推开茶盖,抿了一口,烫!咬着舌头,千万不能喊出来。 “怎么样?”老人家可是很期待儿媳妇能和自己品味一致。 遗憾的是,花沫承认自己真的没那根筋,品不出个什么名堂,不就是茶味吗?在她的认知里,这跟漱口水和口香糖是一个作用的,况且刚刚舌头还差几秒就熟了。 她吞了口唾沫,给予十足的肯定:“嗯,好茶!”……呃?怎么回事?她好像感受到家婆期待她继续发言的眼神,“很清新,茶香浓郁……让人心旷神怡!”请体谅一下理科生,快半分钟了才好不容易憋出三个词。 “哎。”赫家婆短叹一声,想起这儿媳妇出身低微,品茶这等风雅之事肯定没怎么接触过,现在只盼着能给她培养些文雅爱好,之后在众人面前才不至于丢赫家的脸啊。 难道夸得不够真诚吗?花沫琢磨着赫家婆的反应。想起书上教的笼络人心第二招,就是学会赞美。 这点必须建立在好的人设之上,这样发送出来的彩虹屁才足够真诚,不会显得她过分狗腿。按她目前的形象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难? 花沫旋过身来,莞尔一笑:“稚鱼见识浅,婆婆您肯定时常品茶,能否传授些心得呢?” 赫家婆抬头扫了一眼花沫:“品茶先闻香。初入口,有雨后的清新。”放下茶杯,继续道,“细品,回甘渗甜。入喉不久,还留存茶韵。” 花沫按照这个说法,一模一样地用行动复制了整个流程,赫家婆脸上终于露出了“还不错”的笑容。 “行,品得差不多了,准备一下针线吧。” “……” 婆婆一声令下,小媳妇进入了第二回合。 无奈刺绣实在太难了,它不像品茶那样,哪怕不会也能装个样子。一个时辰下来,花沫除了感觉灵魂出游了,不断反问自己那三个关于哲学的问题之外,还怀疑是不是魂穿了容嬷嬷,只不过没有小燕子和紫薇给她扎,所以她向自己的手指头下手了。 “唉,怎么连简单基本的针线活都不会呢?”赫家婆看着花沫笨手笨脚地,扎完中指扎小指,疑惑道,“听闻亲家母的刺绣很好,没有教过你吗?” “呃,稚鱼愚笨,学得不好。”差点被原身的娘亲摆了一道。 看那又红又肿的手指头,赫家婆心软地决定暂时饶过她,“算了算了,过两天再学吧。” “谢谢婆婆,我一定好好学。”呜呜呜今天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花沫不忘假惺惺地表示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 “一个月内必须得绣完两只鸳鸯枕。”赫家婆补充道。 “……是。” 淑女养成课实在太难熬了,还好下午的内务课比较轻松。 “我们赫府就在最繁华街道的边上,闹中带静,坐北向南,少夫人你看那边西厢……少夫人?”何伯化身小导游,热心地介绍府内的情况,但这游客怎么没反应呢? 何伯转身一看,这位新晋少夫人正咬着嘴唇,有点纠结的样子。 花沫发誓她真的有尊重他老人家,左耳是有认真听他讲课的,只是右耳被街上传来小贩卖力的叫喊声吸走了注意力。 “卖豆腐花咯喂——香甜嫩滑的豆腐花——” 她馋了。 “何伯。”但她不想光明正大地说她馋了。“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大家买些豆腐花,天气太闷热了,吃点甜品好解暑。” “哎呀,少夫人,这等小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何伯有点吃惊,本以为这位出身不好的少夫人只会制造闹剧,没想到人还挺好的。 “不不不,我去就好,你就坐着等我哈。”想想近段时间都不能出门,难得抓到机会放风,怎么能错过啊! 说罢,她一溜烟回到房间,打开木箱,随意抓了一把铜钱,应该够了吧?跨出大门,街上人不多,她尽量站得端庄优雅点,捏着嗓子温柔地喊住了豆腐花大叔。 “你好,那位帅哥,豆腐花怎么卖啊?”她挥了挥爪子。 这一声“哥”显然把大叔给愣住了,他虽然不晓得这个姑娘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帅哥”是什么意思,但这良城内大名鼎鼎的赫府人愿意称呼他一声“哥”,别提内心多畅快了! 大叔一撸袖子,豪迈地扛起两木桶豆腐花放到她面前:“姑娘,今天大哥高兴,买一送一,你随意给就行。” 古人有云,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换作以前,送到嘴的肥肉,花沫在良心允许的范围下肯定得咬它几口。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必要的时候就得舍小钱,最重要的是笼络人心。除了赫府内的群众基础,外面的花花草草也不能放过。 花沫塞了一把铜钱在他手里,客气地道谢:“大哥你辛苦了,这个拿去。” “姑娘,这太多了!”不止抵了买一送一,再多送五桶都够了。 “别客气,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容易,况且豆腐花卖相还挺好,你就收下吧。” “姑娘你真识货!”大叔得意地夸起了自己的手艺,“这可是用附近赤毕山上的泉水做的豆腐花,我每年都做。今夏第一桶,你有口福了。” “附近的山?” “哟,姑娘你刚到良城吗?这附近有个赤毕山,通到隔壁镇的。” “啊……原来如此。谢谢你啊。” 跟豆腐花大叔道别之后,花沫招呼家丁们把豆腐花搬进去,还亲自舀分了一人一碗。 表面不动神色,心里悄悄打起了小算盘。 第七章 良心当铺赠沙漏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花沫每天雷打不动地扮演三好学生。 品茶的措辞终于丰富了些,鸳鸯枕虽然不能称得上好看,但起码能看出个鸟形,赫家婆也时不时给她几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以示鼓励; 赫府的内务她基本熟悉了情况,并且她故意流露出的得体大方也让何伯刮目相看,昨天还问了她关于大厅陈设的意见; 府内上下的丫鬟家丁们就更不用说了,在她三天两头的甜品投喂之下,都对她这个少奶奶由衷地喜欢! 至于赫卿弦? 一开始的几个夜里,花沫还计划着等他回来再睡,但次次都熬不住。每每醒来发现也自己穿戴整齐,布的局完好无缺。某天夜里她突然醒了,才难得看到赫卿弦躺在旁边,人家睡得笔直,一点没越线,后面她也就没再提防了。 听说他正在跟其他几个城的老板谈大生意,准备要收购更多大米,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早起晚归,饭都很少回来吃。 上帝啊,不知道这偌大的赫府啥时候能有一天只剩她自己,让她自由自在地,起码少演一天乖媳妇也好啊。 是日清晨,门外传来冷漠的敲门声。 “少夫人。” “什么事?”花沫刚准备到婆婆那边请安,开门发现是那只会飞的无言。 一如既往的黑面具,抬首示礼:“少夫人,少爷昨夜有急事离开了良城,几天后才回来,让我捎三句话。” “呃?” “待着。” “……”一道黑线挂在花沫的额头。 “别动。” “……”两道黑线。 “别想跑。” “……”三道。 “转达完毕,我先走了少夫人。”感受到花沫有点没好气的表情,无言识趣地告辞。 “等等,你也帮我转达两句话。” “是。” “你就说,春色满园关不住。”气死他。 “……” “呵呵。”够简洁。 “……” “就这么多,去吧!” “……是。”这两夫妻的确让无言有点无语。 不回来更好,还少个人管着呢。花沫嘀咕了两句,刚走两步打算去凉亭,又被娥乐拦住了路。 “少夫人早安,今儿初一,十八王爷和福晋邀请老爷夫人到庙里住几天斋戒,烧香祈福去了。” “好,我知道了。”她表面上冷静地点头回应,心里欢呼雀跃:上帝,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初一真是个好日子啊,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她乐开了花,以最快的速度扭着小碎步回到房间里,落上门锁。从床底掏出几天前在家丁那边偷拿的一套旧男装换上,她找出手机,稳稳藏在衣服内兜,外面再套上原来的裙子。打开木箱,随意捡几件首饰,和一顶同样是偷来的小草帽,统统放进包袱里,打结,挎在右肩。 一切搞定,开逃! 没错,这段时间以来,花沫卧薪尝胆,翘首以盼,等的就是这一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终于给她等到当大王的一天了! 然而别人逃跑,要不就是挑月黑风高三更半夜,要不就是趁凌晨倒夜香的时候,她花沫偏不,偏偏要理直气壮、直起腰板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从容地合上房门,找到正在花园指挥修剪盆栽的大管家,语气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何伯,我回去娘家几天。” 何伯看花沫背了个包袱,一时愣住了。刚才无言明明还来嘱托他这几天要打点好府内的一切,伺候好少奶奶,怎么突然又要回娘家了? 花沫早就猜到何伯肯定会疑惑,定是因为那只黑衣人。她继续瞎扯地解释道:“刚才无言又回来了一次,说我娘家有急事,让我尽快回去一趟。” “好的少夫人,我让小兰陪你回去。”没办法,鉴于现在花沫在何伯心里已经是好主人的形象,他立刻就相信了。 “不用不用。”花沫潇洒摆手,“我去去就回。” 何伯有点为难,推托几次之后还是说不过花沫,只能随她去了,千叮咛万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 花沫边回头挥手,边跨出大门,往街角拐进去了。确保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后,她躲在小巷里,迅速脱掉外面的裙子,扎起丸子头,戴个草帽,再拿一条丝巾围着半张脸。 这下,应该连之前跟踪她的狗仔队都认不出人了吧? 她放心地走出巷子,直直地往目的地奔去——当铺。 是的,全靠着她这段日子以来几次帮衬豆腐花大叔,才能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打听到城里的一些情况。 良城分成四个区,赫府坐落在繁华的南区,西区是有菜市场和当铺,距离大概是一公里路。她的计划是,先到当铺用首饰换逃跑路上的经费,然后经过豆腐花大叔说的赤毕山逃到隔壁城镇,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再继续想办法回到现代。 啊,真是天衣无缝,不愧是你啊花沫,她沾沾自喜地笑了,不禁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街上各种各样的小摊和店铺,除了行人的衣着和建筑让她分清这是古代,其他的跟现代的步行街也没啥两样。 她好奇地望着走着,终于看到了西区的路牌,两旁都是一色的当铺。 要挑哪一间好呢? 这个老板娘,眉尖额窄,看起来很刻薄,No; 那位老板,四肢发达但声线尖细,听起来不是好人,No. 一路走下去,花沫盯着每个店的老板看了个遍,最终在最最角落的“良心当铺”门口停下了脚步。 吸引她的不是这个店名有多么感人,而是里面的老板长相非常异域风,应该是外国人,并且长得很像香港某电视台的万年绿叶演员。 花沫顿时感到一股熟悉和亲切感,就他了! 一进当铺,她踮起脚敲敲栏杆,老板停下来划动算珠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定定地看着她。 “这位客官,有什么帮到你?” 没想到老板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花沫有点吃惊,这得来中国好多年了。她本要张口回答,却想起自己正穿着男装,不好说话暴露太多。 她打开包袱,拿出三件首饰举到老板面前,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吧? 销售高手第三招,交换价值。其中最简单的最古老的方式,就是以物换物。 老板接过首饰在手里端详,不抬头地问:“死当,没有赎期对吗?” 花沫不吱声,笃定地点点头。 “行,三百两,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老板也没再怀疑,直接让她收钱确认。 三百两……嗯,根据良城的物价,够她用一段时间了。况且人家叫良心店铺,应该不会压她价的。 沾点红墨水,花沫在纸上按了个指纹。这辈子第一次拿起毛笔,她想了想,扭扭歪歪地签了三个大字——白敬亭。 推广新时代国民优质偶像,从她做起! 可惜老板随意地收起纸条,完全没看她签了什么,变魔术似的从枱底下掏出一块黑色绒布包裹的东西:“谢谢惠顾,这是给你的礼物。” 竟然还有赠品?不愧是良心店铺啊。她忍不住压低嗓音,道了一句谢谢,随即把钱和赠品收好,背起包袱就往店外走。 没几步路,背后突然刮来一阵怪异的风,这时,当铺老板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嘿,花沫——GoodLuck!” 手臂上的毛孔在一秒之内全都竖起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头,原本坐落在小角落的当铺,已经连着外国老板一起完全消失了,成了一块空地! 她心里开始发毛,连续走了几家隔壁的店铺问人。有些回答说开了几十年店,从未发现附近有这么个良心当铺。有些还怀疑她故意捣乱,直接把她轰出了店外。 花沫瞬间有点腿软了,扶着墙深呼吸,妈妈呀,他到底是神还是鬼? 她想起初中时听后桌男生讲的灵异故事,连忙翻看刚才换回来的银票,还好还好,每张都正常,没有变成冥币。又翻出刚才黑色绒布包裹的赠品,一看,是个沙漏,还配了张小纸条。 【太阳月亮,双手温热。两分,六次。】 这是……使用指南?可怎么沙漏还有时间和次数限制呢? 花沫右手拿起沙漏晃了晃,又凑近瞧了瞧里面,看起来就是普通沙子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对着纸条研究了一会儿,眯眼望天,按照这个太阳光的方向应该是到中午了吧。她的右手也握上去,定着不动,静候一秒。 两秒。 三秒。 三十秒过去了,天上飞过一只哇哇叫的乌鸦,地上的花沫继续维持这个古怪姿势。 就在过了第四十秒仍毫无变化的时候,就在花沫准备松手的时候,第四十一秒,一滴水珠打在她的眉心。顺势往上看,有阵光突兀地袭来,仿佛要把她射穿。 花沫头晕目眩,贴着墙壁滑下,眨了几次眼。等回过神来,她定睛一看,面前立着一台正在跳动的心电监护仪,而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她自己!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肉身,安安静静地躺着。 花沫有点恍惚,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虽然看过不少类似的剧了,但这可是她第一次经历穿越时空、灵肉分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深呼吸几口,颤抖地走近床边,端详了半天。还好还好,依然有鼻有眼,四肢健全。 她将信将疑地学着以往电视剧的方式,躺上去跟身体重叠,再坐起上半身回看。 不行。 又重复了几组仰卧起坐的动作之后。 还是不行。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该歇斯底里吗?明明离得那么近了,但她目前却想不到其他方法回去属于她的时空里。该开心?起码现代的原身还没有被摧毁,那个承载她所有记忆的载体还在。 “医生,我女儿还要多久才醒?” 房门外传来花师奶熟悉而焦急的声音,暂停了花沫复杂的情绪。 第八章 人妻的逃跑之旅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医生推门而入,花师奶紧跟着进屋,连婷婷和舅舅、舅妈都在! 花沫激动地站起来,挨个喊他们。然而大家只是一脸愁容地围着病床。因为现在的她不过是像空气一样透明的灵魂,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急躁地站到花师奶和婷婷中间,看医生正拿着小手电筒扒她肉身的眼底,循例进行检查。 “已经半个月了,怎么花沫还是毫无反应呢?”婷婷担心地问。这段时间以来,试过在花沫耳边读平时她最喜欢的儿童不宜小说,给她按摩手手脚脚,放她爱豆的新歌,拿她最讨厌的螺蛳粉熏她鼻孔,可花沫就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脑部的血块仍然未散,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医生拿起床尾的报告,写了几笔,“但不用太担心,目前状况良好。” 一向柔弱的舅妈心疼地湿了眼眶:“我们沫沫太可怜了,怎么偏偏大好日子遇上隧道坍塌了呢?” “医生都说没啥事,而且也有几个乘客康复出院了。”舅舅安慰地拍拍舅妈的肩膀,“沫沫会好起来的。” “不要哭了。”花师奶嘴上回应着舅妈,眼神直直看向花沫,“她一定会醒的。” 她看着花师奶,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当年爸爸去世之后,花师奶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脆弱的一面,因此她并不知道作为妈妈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很担心?起码花师奶表面上是坚强的,而这份态度也给了她一丝安心,使她不再急躁。 花沫伸出手,想触摸妈妈的背,耳边却响起“刷刷刷”的声音,这像是……沙漏?是啊,小纸条上说的两分钟,时间应该快到了! 伴随响声越来越大,花沫难受地捂着耳朵蜷缩到墙边,谁知这一动,她轻松地穿过了墙,跌坐在走廊的地面上。其他人如常地来来往往,依旧看不见她。抬头一看,走廊中间挂着一个大电视,原本黑色的屏幕突然亮起,一道猛烈的强光再次对准了她的方向…… 等再次睁眼,面前已经是当铺街。 又回到古代了。 晌午太热,街上没什么人。而她还是维持那个贴着墙边倒下的姿势,手里还是那个沙漏,唯一不同的是,脚边多了一包她最讨厌的、婷婷平时最爱吃的……螺蛳粉。 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出现的。也许是病房里有的,被她不小心带回来了?也许是良心当铺的老板把她当猴耍,设计的系统随机给她发放了物资包? 无论如何,这包螺蛳粉恰好说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中暑产生了幻觉。她赶紧握着沙漏,按照刚才方法重新操作了几次。 没动静。 唉,花沫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法随心切换地图。现在沙漏也过了激活的时间,只能再等时机了。她瞪了一眼那包东西,好气又好笑地捡过来。切,也好意思叫良心当铺呢,还专挑她嫌弃的送,就不能给点实用的。 罢了罢了,既回来之,则继续安之,还是继续按照原计划上山吧! 整理好包袱,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刚迈出几步,嗯?突然被什么拽住了裤脚? “汪汪!” “雪球!你怎么出来的?”赫府养的小狗,平时都跟着阿竹这个小屁孩。 雪球在她腿边蹭了蹭,又冲着前面叫了一声,似乎在示意花沫往那边看。原来三水带着阿竹在买麦芽糖,两人正好背对她! 好险! 花沫吓得心跳漏了几拍,连忙四处找地儿躲。她瞧见边上有颗榕树,速度搂着包袱,就近藏到树干后面。雪球盯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又朝着树干吠了两声,大概意思是“这骗得过你们愚蠢的人类,可瞒不过我们狗子哈!” 她摆手赶它走:“嘘!雪球!嘘!” 这下雪球倒是不吠了,吐着舌头,乖乖地坐在一旁歪头看她。 阿竹美滋滋地舔着新鲜的龙形麦芽糖,转身发现狗子不在,急得立马抓住三水的裤子大哭:“三水叔,雪球不见了,雪球不见了!” “不哭不哭,阿竹乖。”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出来市集逛逛,这个捣蛋鬼又大吵大闹了。三水塞好钱袋子,扭头往远处张望,狗子不就在那儿坐着吗?他抱起这个哇哇叫的鼻涕虫,指着前面安慰道,“喏,你看,那颗大榕树旁边的不就是雪球吗?” 阿竹泪眼迷蒙,顺着手指的方向,才看到白白的一团便挣扎要落地,“呜呜呜”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狗子。狗毛上沾满鼻涕眼泪,雪球嫌弃地“汪”了一声,阿竹擦擦眼,这才看到狗子旁边还有个草帽怪人,鬼鬼祟祟地背对着蹲在树旁。 “啊!”阿竹见状喊了一声。 三水跟在阿竹后面,随即也发现了这个一动不动的怪人。虽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这人的背影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且身上的衣服……除了旧,好像还有点眼熟啊。 怎么看着像是两年前府里派发的那款工服? “喂!”三水上前一步质问,“你穿的衣服哪里来的?” 花沫听到身后的动静,头压得快要贴住膝盖了。她可不敢回话,但又担心三水绕到她前面看,那可就东窗事发,水洗都不清了。 现在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自己! “咳咳!咳咳咳!”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大声地咳嗽起来。没错,以前当销售的时候,每逢在饭局上遇到那些喝多了两杯就动手动脚的老色胚,她就是这样装成肺痨的样子,吓得他们捂着鼻子主动离她十米远的。 三水原本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这下也惜命地缩回手。连续大咳这么多声,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可别被传染了才好啊。工服嘛……估计也只是凑巧同款罢了!他转身拉起阿竹的手,欲把一孩一狗火速地带离现场。 阿竹拖着不肯:“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这个人在干嘛!” 小屁孩真是要命,姐姐的腿都蹲麻了,花沫心里咒骂。想知道本姐姐在干嘛是吧?好! 她微微抬首,嘟噜几下双唇,看来不得不展示她在大学解锁的阿卡贝拉技能了。 “噗——” 悠扬的第一声,三水和阿竹以为听错了,不约而同地望向声源本体。 “噗噗——” 重复的第二声,三水和阿竹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噗——噗噗噗——”最后来一声收尾,花沫动动舌头,稍微添加了一丢丢R&B技巧。 此刻,身后的男人和男孩,都震惊了。怪人的放屁声不仅跟雷鸣一样响亮,竟然还能打转出来带着音调? “好臭!随地拉粑粑不要脸!三水叔我们快走!”哪怕没有味道,阿竹这么一个做作boy,还是紧紧捂住了鼻子。 “难不成刚才雪球在这儿坐着等吃?哎呀快走快走!”受此情此景的刺激,三水进行了一番合理推测,正中了某花的诡计。 花沫心里求神拜佛,用余光瞥到他们俩拖着狗子一溜烟地走了。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地一屁股坐在土里,裤脚空嗖嗖地,还被雪球啃掉了半块布。 啊,这一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鬼东西。 直至黄昏,花沫才终于抵达隔壁镇的桐城。 正如豆腐花大叔说的,赤毕山的山路还算平坦易行,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穷山恶水之地,按现代的标准也称得上是A级旅游景区了。登山客和小食摊比较多,不难问路,因为乔装成男人,她也没遇上歹徒。如果不是被上午的事情耽搁,本来应该早就到了。 一进城门,几位大娘热情地迎了上来,包围花沫。 “公子,住宿吗?只要五两银子一夜哦!”左边的红衣大娘殷勤地给她扇扇子。 “大侠,来我家客栈,住满六天送一天呢!”右边的紫衣大娘朝她抛了个媚眼。 剩下的几位也是你推我挤,花沫被吵得耳朵疼,她想起每次下班出地铁,总有一群摩的司机蜂拥而上揽客,赶都赶不走。 “我,咳咳,咳咳咳咳。” 那啥,招式不怕老套,最重要是有效,大娘们果然纷纷嫌恶地作鸟兽散。 桐城看起来跟良城差别不大,太阳快下山,四周的商铺已经挂起灯笼。也不晓得人家几点打烊,她随意挑了一家露天大排档,客人挺多,看起来不像是难吃的。 “老板,来一碗云吞面,加两个大肉包子。” “好咧客官,您先坐。” 花沫扬起脖子看了一圈,也就剩面前这桌空的。拍拍凳子,放下屁股,熟练地抽一双竹筷,提起茶壶冲洗。 “呵。”旁边桌子飘来一声嗤笑。 闻声抬眸,一袭白袍格外惹眼,腰间别着青绿玉佩,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如果不是那人的薄唇勾着一丝轻蔑的弧度,花沫一定会承认他是个大帅哥。 她知道,这个人正在嘲笑她刚刚一系列的举止行为。怎么?对广东人外食的卫生习惯有意见吗?她也不怂,直勾勾地对视他的眼睛。 身为当朝漕运总督的儿子,冷宁君没料到自己也有被回瞪的一天。试问在桐城,哪怕是放眼天下,有谁不识他? “臭小子,竟敢回瞪我们少主?我看你是活腻了!”小丁本想替大佬出头教育一下这个不识相的人,冷大佬扇子一合,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这夜市里熙熙攘攘,闹大了对冷家的名声有损。 以前她可没少盯着帅哥看,人家顶多是脸红耳赤,这古代男人怎么被看两眼就生气了。花沫见对方有点被惹毛的意味,识趣地低下高贵的头颅,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逃婚路上不宜树敌。 老板见势头不对劲,及时出来圆场:“客官,这是您的面,加两个大肉包,趁热吃哈。”不知哪里来的白目小伙,连冷公子都敢得罪?可别闹到砸他场子啊。 摘下捂了半天的丝巾,她吸溜一口面到胃里,香! 冷宁君看到花沫露出整张脸,心里低吟了一句,嗯,有意思。 是个女的。 第九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上)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嗝! 一天没吃饭,猛地吃太撑。从大排档结账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她沿着水塘边的小路散步,顺道找一家客栈落脚。 跟吃饭相反,对于住宿,她不选人多的店,图睡觉安静;不选人少的店,以防黑店被宰;也不选主动拉客的,大多有坑。待消食消得差不多,她正好相中了一家装潢简单的,掌柜听说她有意连住,特意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走了一天路,花沫来不及拆开包袱,脱了鞋直接倒在软乎乎的被褥上,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睡着了。 桐城第二日。 如果不是楼下鼓乐喧天,偶尔还夹杂几阵马蹄声,她本来能睡到下午。好不容易结束了赫府三好学生的作息时间,哪个不懂事的又在扰人清梦? 她揉揉眼睛,起身推开窗户,对面客栈门口挤满了人,而且个个都是男人,一副要往里冲锋的架势。每层楼的阳台还挂了红灯笼,系了彩丝帐,十分热闹。 这是什么开业大酬宾活动吗?她打开房门探出头,叫住了匆匆路过走廊的店小二。 “客官,这是林家小姐在抛绣球招亲。” “招亲?” “是啊,林老爷是我们桐城有名的富商,虽膝下无儿,但他特别宠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这回招上门女婿,说是不论家境出身,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听着不错呀。”看来古代也有开明的父母。 “那可不嘛,您看我今天这身行头,还可以吧哈哈哈哈。”小二拍拍自己的胸脯,臭美地展示新衣服,“哎呀先不跟您聊了,我也得快点去抓住这个好机会。”说罢,火箭一般冲出去了。 花沫摸摸下巴,古代真人路演版抛绣球?那可得凑凑热闹啊。 她简单洗漱完,挎着包才踏出客栈,对面的大门就开了。候选者们一股脑冲进去,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给每个参选的人派发爱的号码牌。 一位看似管家的老大爷,仰着腰板站在一楼大厅中央,高举双手示意:“各位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夫宣布,招亲大会即将开始——” “开始了开始了!”前面的男人们紧张地收拾了几下发型。花沫跟在他们后面,挑个角落靠着墙,反正看热闹而已,嗑嗑瓜子就成。 “第一关,一表人才。”管家大爷清清嗓子,“顾名思义,就是外表端正,衣着大方。我们小姐会亲自挑选四位合眼缘的公子进入第二轮,请大家亮出自己的牌号!” 只听二楼客房“吱呀”一声,林家小姐的纤纤玉手搭在丫鬟臂上,缓缓挪出房门,婀娜娇柔的身段倚在栏杆处,神秘面纱半掩着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明眸。 “哇——”楼下一片哗然,美人的气质果然是盖不住的。 林娇儿俯视着楼下这群为她而来的男人,花沫感觉自己也被盯着看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林娇儿在丫鬟耳边私语几句,丫鬟下楼递给管家大爷一张纸条。 “恭喜8号、17号、54号!”大爷顿了顿,放下纸条,眯着老花眼指向花沫,“还有那位站在角落里没领到号码牌的,带着草帽黑面巾的公子……” 花沫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胸口?不是吧? 不但她自己不相信,其他竞选者也是不甘心—— “怎么看中这么个草帽啊?” “就是咯,没想到林小姐口味还挺重,喜欢这种痞子款的。” “没错就是你!是不是很惊喜?”大爷朝她鼓舞地点点头,“祝贺以上四位公子脱颖而出,成功进入第二轮!” 原客栈的店小二也兴奋地过来祝贺她:“客官你真幸运啊,没有号码牌都能入选!”可惜自己置办了新衣服都没被相中,真是亏了。 花沫还有点懵,怎么安安静静吃个瓜就突然变成瓜本身了?彩票不用买,大奖从天而降了。 某位家丁走到她跟前,把代表入选的手绢塞到她手里:“这边请,公子。” 眼下跑也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厅里有些落选的人失望而归,有些留下来当吃瓜群众,她跟着家丁往台上走,刚才那三个入选者已经自觉站成一排等候了,脸上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花沫尴尬地躲到边上的位置,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是低调走个过场,没事的没事的。 “第二回合,出口成章。此轮将由我们老爷亲自出题——”话音刚落,管家身后的屏风刷地一声被拉开,一位大腹便便的老人合上茶盖,挺拔起身姿,背手踱步到他们四个人面前,浅笑着逐个打量。 想必他就是林老爷了,花沫心里嘀咕。这个啤酒肚她熟,跟她以前的客户同款,大多是做生意应酬,喝酒喝来的。但根据她的经验,这类型的客户心眼还是比较多的,并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好相处。 “茫茫人海之中,四位公子跟小女有这个缘分,也是难得、难得啊。”林老爷捋捋胡子,说着场面话,“我们小女自幼与京城首辅大人的三公子、漕运总督的儿子便是世交,想来缘分亦是不浅。由我主张,本轮开始,两位公子也会一并参与招亲。” 话音刚落,两位翩翩美男子从后方登场。左边的青衣少年潇洒地甩甩衣袖,英气十足。而右边的那位轮廓分明,一身脱俗的白袍,等等,白袍……不就是昨天笑她洗筷子的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吗? 冷宁君方才在后头目睹了第一轮的过程,原本他参加招亲只是碍于父辈的交情和生意上的来往,也是盛情难却,才想着给林家一些面子来撑撑场。本以为要无聊地打发一天,看到花沫被选中之后,他觉得这场招亲真是有趣极了。 他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起饱满的弧度。察觉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无缘无故空降了两位高质量选手,下面的观众席又大多是刚才落选的男人,免不得吁声一片: “啥,不是说不考虑家世背景吗?” “看似公平,原来背后还留了一手!” “果然无奸不商,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呢,都散了吧,回去洗洗睡咯!” 林老爷倒是不慌不忙,朗声道:“各位公子请听我说!本次招亲绝无黑幕,一切以小女当场的决定为最终结果,在座的各位都可以见证。如有半点虚假……”他顿了顿,继续微笑,“各位大可在外宣扬林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言而无信的奸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心里再怎么愤愤不平,也只能闭嘴。毕竟游戏规则是人家定的,一切解释权归他林老爷所有。现在人家已经那么有钱了,以后结个好亲家更是有权,谁又敢在外头说他半句不是呢? “老爷说得好!”管家带头给林老爷发送彩红屁,丫鬟家丁们也附和着,场内响起零零碎碎的掌声。 “感谢各位的支持,下面林某来宣布一下第二轮的题目。”林老爷爽快地拍拍手,两个家丁上台拉开了一幅画卷。 “请六位公子用一句话来概括画中的情景,此轮将有四个名额进入下一轮,全由老夫定夺。” 墨水勾勒出一幅简单的山水景,这不就是小学二年级的作文题目,看图说话吗?花沫摸着下巴思量,六选四,那两个关系户必定占两个名额,剩下的四选二,肯定轮不上她啦,安全! 她这头还在侥幸地计算机率,关系户之一的青衣少年已经迫不及待走到C位:“我先来!”。他早已恋慕林娇儿多年,自然要抓紧机会在众人面前好好展示一番。 “绿水绕苍山,一曲自逍遥!” “好!”林老爷重重地点头,对这位世侄的表现很是满意。 8号选手向前跨一步,紧追其后:“日月同星辉,相映衬英雄。” “嗯,不错。”能够留意到画中人物,还算细心。林老爷欣赏地看了8号一眼,只可惜他不是关系户啊,才华再好也是无用,接着立即又把目光投放在那身白袍。 冷宁君了然于心,扇子一转,张嘴就来:“草花纵无影,明日胜今朝。” “好极了!好!”林老爷用力地鼓掌,难以掩盖对冷宁君的赏识之情。若这两个关系户让他选,他自己也是偏向冷宁君多一些的。首辅家虽有权势,但三公子之上还有两位已经成亲的哥哥,这幺儿实际上架子比拳头大。而冷宁君是漕运总督唯一的儿子,今朝航运亨通,以后他必定子承父业,坐拥钱权。 呵,使劲秀吧,浮夸!花沫朝冷宁君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下一位。”一瞬间,三位种子选手已经表演完毕,却没有人接上。怎么都不自觉呢?林老爷嫌弃地瞥了一眼剩下的17号、54号和……呃,什么时候女儿喜欢这种野性装扮了?他随意一指,“就那位带着草帽的大侠吧。” 果然,从大学选修课开始,花沫就逃不过被点名的魔咒。唉,随意糊弄两句吧,反正剩下两位看起来仪表堂堂,估计怎么也不会比她更差。 她硬着头皮,压低声音:“啊,湖!你又大又浅!” 台上的人愣住了,一时之间,林老爷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台下先是一片寂静,不知道谁开始爆笑了第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就这水平哈哈哈哈,我没读过书都比他强!” “哎呀快下来吧,换我上去!” 虽说花沫有点难堪,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瞧林老爷那嫌她丢人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让撵她下台吧。 “妙啊!”林老爷刚想来点评羞辱一番,却被冷宁君抢先一步开口,不禁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妙?花沫诧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妙?在?哪?里? 第十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中)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冷宁君朝林老爷双手作揖,恭敬地解释道:“林老爷,这位公子的描述,表面听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句子,实际内有乾坤。” 哦? “鄙人不才,先前到西洋留学过一个月,据所见所闻,刚才这位公子使用的正是现代西方诗歌的修辞手法,言简意赅地直抒胸臆,表达了他对山水的热爱之情。” 花沫嘴角抽动了两下……这人是真能忽悠啊。为什么要帮她说话?他到底想干嘛? 台下的人被西方文化这一套词唬住了,林老爷则是将信将疑。毕竟花沫说的话像极了三岁孩童的水平,但冷宁君当众替这个人辩解,他总得看在人家爹的份上留几分薄面,不好反驳:“咳咳,简单明了,也不错。下一位吧。” 冷宁君淡然地挥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沫。想退出?没那么容易,他可等着继续看好戏呢。 原本已经成功塑造了一个菜鸟形象,这下反而被他捧得高人一等,她快气死了,恶狠狠睨了他一眼。现在只能寄希望在17号和54号身上了,你们可得加油啊,不要让姐姐失望! 奇怪的是,剩下的两位大眼瞪小眼,拱手作势相让,推托之后又低着头,扭捏地不肯往前一步。 “要不,17号公子先来?”见再次无人接话,老管家决定缓解冷场的尴尬。 17号吸吸鼻子:“我我…我还得想……想,给我一点时时时……时间间。” “公子不必勉强,下一位吧。”说话结巴虽是无大碍,但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啊,以后他还想着带女婿出去结交更多官场权贵呢。林老爷扬起下巴,示意最后一位压轴的可以发言了。 “俺不会。”54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没读过书。俺娘只是说今天穿得富贵就行,没说要准备别的呀。” 完了完了完了,皮肤像王者,内里是青铜,花沫连瞳孔都不自觉放大了,她预感到自己还是逃不掉这一轮。 林老爷无语地扶着额头,哪怕他从未指望盲选的人里有合他心意的,但起码是表现普通的正常人吧?这样才能更好地衬托出两位关系户的优秀啊。这后面两位,不,三位的表现,传出去怕是别人都笑话林家女儿的眼神不好咯。 所以说,开盲盒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好吧,我宣布。”林老爷板起脸,移步到台中央,“17号和54号止步第二轮,其他四位公子入选下一回合!” “第三轮,技艺超群!四位公子将会进行最后的角逐,展示自己过人的技能特长,我们小姐会从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喜结良缘。”管家醒目地接过话,并且点燃了香。“现在倒数半炷香的时间,各位参选的公子可以稍作休息,公平起见,你们不能离开大厅,如有需要可以吩咐奴才们准备所需的物品。” 身边的人都散开了,花沫也下了台,定定趴在桌上不动。 “加油,你你你要好……好表表现!”17号路过,并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以示鼓励。 “是啊,为俺们出一口气!”54号路过,并对她比划了一个努力向上的手势。 “呵呵呵。”花沫心想还不是多得你们这些猪队友的助攻,姐姐才落得如此田地吗?别说上得了台面的特长,哪怕是见不得人的才艺她也没有啊。 冷宁君隔了几米看她在苦笑,哎呀,好玩,真是好玩。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花沫对上了他的眸,他更是得逞地做了个口型—— 拭、目、以、待。 她捏紧拳头,怎么就惹了这只疯狗,还咬着不放了? 眼看香快要烧过半了,她脑子一转,解开包袱,翻出那曾让她避之不及的螺蛳粉!是的,既然不能逃走,也不能指望别人表现得比自己更差,那目前唯有自毁形象,“搞臭”自己了。 “时间到,最后一轮即将开始,请四位公子回到台上。” “欸欸欸,靓仔——”花沫赶紧招手喊了个小家丁过来,“麻烦待会儿给我点一个小火炉,再备个茶壶和一些热水,呃……还有一双筷子,谢谢。” 交代完毕,小家丁麻溜地到厨房备东西去了。花沫认命地回到台上,按照管家的指示,抽到了最后出场的竹签,只能垮着脸不情不愿地站到冷宁君旁边。 冷宁君抱着双臂,用只有她听见的音量挪揄道:“期待你的表现哦,林家未来大姑爷。” 花沫抬头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此时,预备最先出场的首辅家三公子已经摩拳擦掌了,迫不及待地做热身运动,弯弯腰,高抬腿,活动活动筋骨。他抬起下巴示意管家,表示他准备好了。 “第三回合,正式开始——上道具!” 一声令下,家丁们搬着一张长方桌上台,放到三公子跟前。未等花沫看清桌面上的东西,三公子猛地一个低头,前排观众发出了声声惊呼。 “哇哇,铁头功!” “好猛啊!” “想当年老子也会这招!” 三公子提袖擦擦额头的西瓜汁,不带休息的,接着手起掌落,叠了几层厚的砖头瞬间被劈开两半。观众们还没来得及继续惊叹,他不带喘气的,又拉起弓,对准门口的方向射出一箭! 刷地一声,正中红心,随从头上的苹果被箭穿过了!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三公子利落地放下弓,回过头来朝三人傲娇一笑,毫不含蓄,很明显的意思是——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花沫真是没想到,除了箭术,一个翩翩美少年竟然还会铁头功和铁砂掌这些硬功夫?这跟他的脸也太不搭了吧! “粗鄙。”8号淡淡吐出二字,不以为意。这些街头卖艺的小技俩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他与三公子擦肩而过,移到台中央,慢条斯理地扬起手,一个小丫鬟上台放好了笔墨纸砚。 铺开纸张,从容地磨着墨,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在纸上勾出几个大字,停笔之后立刻转身离开桌前。管家上前一看,提起纸张向大家展示了上面的内容—— 【宁静以致远】。 花沫忍不住偷笑,好一个8号啊,秀出自己的书法水平不够,还要暗戳戳地讽刺刚才三公子太闹腾了。 苍劲有力笔画,的确生动透露出文人的风骨精神,其他人也不禁为之赞叹,但林老爷是什么人,能看不出这几个字底下的另一层用意吗?他往身后招招手,一个下人迎上来,耳语几句之后,下人便往客栈门外走去了。 “好,下一位,有请冷公子。”管家卷起纸张,熟练地转到下面的流程。 冷宁君应声点头,扇子往腰间那么一别,白袍在腿下那么一撩,竟如飞燕般跃出去了。 啊,又是轻功!花沫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来到古代虽然已经看了几次现场版,但每次看的时候内心还是很震撼的,不得不佩服这个白无常有点东西。 他时而停在客栈上方的柱梁,仅在呼吸之间就切换到了不同楼层的栏杆,动作轻盈无声,不留痕迹。飞了一轮,他最终傍在正中的一盏灯笼上,白袖那么一挥,粉嫩的月季花瓣挥挥洒洒地飘落,全场少女少妇已被浪漫到晕厥。 “嘤嘤嘤人家也想嫁给冷公子!” “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和家里那个死鬼和离!” “拜托神明,请让我家小姐选冷公子做官人吧!” 花沫叹气,真是众人皆醉她独醒啊。这种天女散花的招数,放到现代哪个婚礼策划公司想不出来呢?幸好姐姐见过大场面,不然也像她们一样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撒完花了,冷宁君轻松地纵身一跳回到台上。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会投来冒着爱心的花痴目光,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淡定平静的眼神。 看来不喜欢这个风格?冷宁君眯着灰眸,挺好,与众不同,有挑战性。 “请各位小娘子们冷静冷静,收收心!现在有请最后一位,草帽公子登场!”话音刚落,花沫先前交代的道具已经一件不落地放置好了。 她上前把茶壶架在红泥小火炉上,待壶里的热水烧滚开之后,撕开包装放进了米粉。 古代群众们踮起脚,好奇地看着她撕开大包小包的调料,依次加入壶内,却表示无法理解。这算什么技能啊?煮食还能煮出朵花不成? 林老爷没好气地摇摇头,干脆闭起目养神算了,反正他也不过是当这个草帽来凑数的而已。没料到他眼皮刚合上几秒,就被一阵飘来的臭气熏得连打两个喷嚏,连着台下的人也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 这是什么味儿?比臭豆腐还臭! 距离气味来源最近的人,花沫更是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怕隔着面巾,她还得偷偷用嘴呼吸,手上一刻不停地充分搅拌壶里的“作品”,让臭味散得越远越好。心里叨叨,臭就对了,看你们谁还敢选这么个臭男人当夫婿! 虽然已经瞄见林老爷作呕的样子,但以防万一,都演到这个程度了,也不介意做戏做全套。她忍着恶心捞起一筷子,吹了两口之后,直接往嘴里送,装作陶醉地咀嚼。 这下,她彻头彻尾,从里到外,都萦绕着一股酸臭味了。 管家用手帕捂住鼻子,不情不愿地上台采访:“公子,敢问您这煮的是什么名堂?” “本人擅长烹饪,此乃家乡美食螺蛳粉。”花沫压着喉咙,用粗犷地声音回应,顺势又夹起一筷子往前递,“闻着臭,吃着可香,来,您也尝尝。” “公子,停停停。”管家心想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遭这个罪啊,“您的好意老奴心领了,不过大夫说我血糖高,忌面食,怕是无福消受了。” “可惜啊。”花沫假装失望地放下筷子,她偷笑着走回原本的位置。好吧,这个借口编得很有科学依据,放他一马。 冷宁君正挥舞扇子祛味,原来有意思的女孩子是这么重口味的吗?管家招呼下人赶紧把东西端走,并且把客栈四方的门都打开通风。 “吱呀”一声,二楼林小姐的房门再次开了。 第十一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下)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哐当——选亲结束,现在由我家小姐选出心意的公子,喜结良缘!”管家喜庆地敲了一声锣鼓,林娇儿捧着小绣球再次出现在二楼栏杆处。 她缓缓掀开面纱,姣好白嫩的容貌上嵌着一双目光坚定的黑眸,炯炯有神。 “小姐,可以将绣球抛向最终当选的公子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无一不是赌她选三公子或是冷公子的。而她似乎早已决定好了,双手一掷,绣球稳稳落在了8号怀里! 不但林娇儿的选择出乎所有人意料,8号更是一脸深情地凝视林娇儿,两人就这样痴痴地遥望对方。 难道两人早已私定终身?花沫恍然大悟,怪不得会选中几个草包呢,原来是故意的!要不是那两个关系户,他们三个草包肯定把8号衬托得特别出彩。 “娇儿,万万不可选8号。”匆匆赶回的下人在林老爷耳边闲话几句后,林老爷顾不得之前自己定下的规则,立即起身阻挠。“此人自视清高,在官场因说话得罪人,已从探花郎沦为小小的私塾先生,不配当我林家的快婿。” “爹爹,女儿跟逸谦情投意合,请您同意我们在一起。”林娇儿早知道父亲会安排关系户,只是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依然公开反对。 “林老爷,赵某因不屑与官场小人同流合污,方被设局撤职。但我对娇儿痴心一片,愿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求您成全。”男儿膝下有黄金,原本傲娇的8号,此刻为了心爱的女人也甘心屈膝低头。 “妄想,我不同意!”这两人一唱一和,不是叫他更难堪吗?本来已经逼得他当众食言了,女儿还不听劝,以后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林老爷气急败坏,“官职被撤仍不知悔改,油腔滑调诱骗少女!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给我好好教训一顿!” 最前头的壮丁上去用力一脚,8号已经痛苦地抱着肚子倒地。另一个又从背后捶了一拳,用蛮力钳住他的双臂,欲把他直接拖走。 “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住手!”林娇儿隔着栏杆痛哭呐喊,然而并不能阻止他们的暴行。来不及提起裙摆,她急匆匆地往楼梯跑,脚底一踩滑,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怎样了!”丫鬟从后面追上,翻过那副娇柔的身子,才看到林娇儿一额头血,不省人事。“老爷,小姐晕了,快来人啊!” 前厅的众人听见动静,连忙赶到楼梯口。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林老爷顾不上招亲大会怎么收场了,慌乱焦急地指挥:“你们几个赶紧把小姐抬进房间,管家你快让人把薛大夫找过来,其他人清场子,告诉他们招亲结束了。” 吃瓜群众们被赶离了客栈,林府上下一片慌乱,林老爷和三公子焦急地随着他们进房间了。8号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却使不上劲儿,花沫过去扶起他。 “娇儿……娇儿她怎么样了?”8号吃力地张唇。 花沫不忍透露太多细节:“应该只是暂时晕过去。”她看着冷宁君走到跟前,也不拐弯抹角,“你想娶林家小姐吗?” 冷宁君昂首回答:“冷某可从来不做棒打鸳鸯之事。” “好。”花沫看着他俩,微笑,“我有一计。” “老爷,薛大夫来了!”冷宁君随着管家和薛大夫一起,进了房间。 林老爷连忙迎上:“大夫,快救救我家小女。” 薛大夫环视一周,径直走到林娇儿旁边把起脉搏:“房间内人太多,容易造成空气浑浊,不利于林小姐苏醒。麻烦林老爷先清场,留两位公子在即可。” “好好好,其他人先出去吧!”林老爷又焦急地走到大夫身旁,“怎么样?小女几时才能醒来?” “伤势无碍,林老爷请放心。只是……”薛大夫顿了顿,移步到圆桌前放下药箱,“林姑娘已有身孕半月了。” “你说什么?”林老爷只觉眼前一黑,冷宁君上前扶着他。 “哼,简直伤风败德!”三公子觉得自己被当成猴耍了,气愤地挥袖离开。 “三公子!”这下得罪了首辅家,万一大人怪罪下来,以后林家也不用在桐城混了。林老爷欲上前解释道歉,却被冷宁君摁住。 “放心吧林伯伯,三公子不会责怪你们的。”冷宁君安慰道,“我们自幼相识,我了解他,他的确真心喜欢娇儿,也希望她幸福,只是这一时半会在气头上,待气消之后就没事了。我等会儿跟他聊聊。” 林老爷摇摇头,叹气道:“世侄,是老夫和小女对不住你们!” “林伯伯不必道歉,君子有成人之美,娇儿能寻觅到自己的良人,是一件好事。” 冷宁君这般潇洒大方的姿态,引得林老爷更是心塞地拍拍他的肩膀。唉,终究他是无缘跟这个优秀的小伙子结成翁婿啊。 又乘机捧高自己的形象?在窗外偷听的花沫“啧”了一声,转头交代身后的两人:“等林小姐醒了之后,你们记得跟她解释。还有以后林老爷如果问起,你们三个给的说辞也要一致。都记住了吗?” “嗯!”小丫鬟握紧小拳,重重地点头,她会努力守护小姐的爱情的! “赵某感激公子出谋划策,但如果此事传出去了……”8号有点支支吾吾,“赵某可以不在乎名声,只怕有损娇儿形象……这样做是否真的妥当?啊嘶……” 顾不上8号还带着伤,花沫没忍住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唉,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不说林老爷绝不可能把【先上车,后补票】这种家事宣扬,以他爱面子的程度,估计连府内的人也不会知道。 而三公子哪怕不像冷宁君说的真心喜欢林小姐,要是让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孕妇在台上使出浑身解数招亲比试,以后他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飘? 至于大夫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刚才冷宁君已经用他的“淫威”和封口费,让薛大夫在林老爷撒谎林小姐有身孕。要是敢向外透露半句,怕是不想要这条小命。 “林小姐看着娇弱,可她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你违抗她爹,也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她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花沫塞了一根藤条到8号手里,“行了,别叨叨了,你们快进去演【负荆请罪】吧!” 8号和小丫鬟一进去就跪下了。 “林老爷,是赵某犯的错,任您处置!” “老爷,赵公子和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成全他们吧呜呜呜!” 乒呤!乓啷!嘭!咚!叮!铛! “你这个畜生!以后若是不好好待我娇儿,我一定打死你!” “林老爷请放心,赵某此生必定好好照顾娇儿,对她宠爱有加!” 终于,屋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传出了她想听的结束语。她拍拍屁股,深藏功与名,悠闲地哼着小曲回到大街上。光顾着看热闹呢,肚子快饿扁了,该去大吃一顿来犒劳做好事不留名的自己! “喂——”一声粗鲁的公鸡嗓在前方传来,来人慢慢走近。咦,这不就是……昨天在冷宁君身边那个恐吓她的随从吗? “我家少主邀你沁香楼一聚。”小丁也不明白主子为啥还要跟这种人继续打交道,无奈他只能按吩咐的照做便是。 沁香楼?好熟的名字啊……花沫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以前看过的剧,难不成就是……她眼睛瞬间发亮:“快带我去!” 离店门口尚有几步远,花沫已经闻到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 “哎呀,丁公子,你可算来了!”一位衣着清凉的姑娘扭着胯走来,热情地贴到小丁身上,留意到旁边的草帽,“冷少爷早就到了,我领你去厢房哈……这位大侠是?” “呃,我家少爷新结交的朋友。”虽然他也很不想承认。 “哦哟,原来是冷少爷的新朋友,这身装扮真是有型有款呢。”白细的玉臂爬上了花沫的肩,“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沁香楼可是出了名的服务好,公子稍后试过一定会满意的。” “呵呵,好。”花沫挪了一步,躲开她不安分的手,万一她继续往下摸,那可就穿帮了。 楼里挂满了金花彩球,穿过一桌桌把酒言欢的公子哥儿,莺莺燕燕,小姑娘领着两人来到三楼的醉云间。一推门,只见冷宁君提着酒壶闭着眼,正陶醉于三位美女指间弹奏的小调之中。 “少主,人带来了。” “嗯,你俩出去吧。”冷宁君眯眼看着花沫,“坐。” 她也不假装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来,冷公子是这里的熟客呀。” “好说了。”冷宁君放下酒壶,对她笑吟吟,“念在你刚才献计拯救林妹妹爱情的份上,今天看上沁香楼里哪位姑娘,我都给你安排。” 她夹了一筷子鹅腿肉到碗里:“冷公子客气了,本人向来只远观,不亵玩。”现在她只想填饱肚子,顺便听听美女弹琴。 一曲毕,三位姑娘放下手中的乐器,围了过来。 “冷公子,你说今天谁弹得最好嘛?”小琵琶搂着他左臂,嘟起粉红的嘴唇撒娇道。 小古筝抱着他的右膀:“当然是我了,你说是不是啊宁宁?” “你们都给姐姐一边去吧。”小玉笛不甘示弱,直接坐到他腿上,“上次宁宁就说最喜欢听我吹的曲子了。” 旁边的四具肉体缠绕成团,这个画面她在KTV应酬的时候也看过不少。通常只要默默地坐在一旁,待那些个老总喝到差不多了,她递个合同给人家签字就完事了。但此刻的花沫没有业绩任务在身,纯粹出于猎奇心态才坐在这里蹭个饭,而此情此景实在让她有点难以下咽。 灌了几口茶,她决定起身默默离开这个房间,免得打扰到他们的好事。 “去哪?”冷宁君眼神全在她身上,“莫非……小兄弟你仍未经人事?害羞啦?” “我……”伴随女人们的哄笑,花沫刚要回头反驳自己只是礼貌地不想妨碍他的春宵一刻,一股熟悉的黑旋风掀开房门,来人拱手示意。 “少夫人,请随我回府。” 第十二章 住进青楼不回家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花沫当场石化,真是服了! 她明明还在女扮男装,来抓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就不能把人好好请到角落里谈心咩? 无言眼神越过花沫,看到她背后活色生香的画面,半边脸都红了,尴尬地低头打了一声招呼:“冷公子。” “嗯?你们认识?”花沫看看无言一身黑,又看看冷宁君一身白,真是好一对黑白无常,活见鬼了。 “我当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乔装出来玩呢。”冷宁君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原来是赫家的嫂夫人,幸会幸会啊。” “你知道了?那你怎么不在招亲大会上爆我料?”亏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成功,没想到早被他看穿了。 他嗤笑一句:“那多没意思啊。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冷某发现了嫂夫人如此足智多谋,赫兄可真是好福气啊!” 花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着无言叉腰道:“告诉你家少爷,我是不会回去那个鬼地方的!任他要休了我也行,要包二奶也行,反正我不回去!” “少夫人,请你别让我难做。”别怪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故技重施了。 “你你你!”还好她不蠢,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连忙躲到冷宁君身后,“你别又想敲晕我!打死我都不回去!” 无言欲上前捞人,一把白扇挡住了他。冷宁君瞄了一眼那颗怂得躲在他身后的“蘑菇”,挑眉道:“嫂夫人说了不想,你听不到吗?” “冷公子,这是少爷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这里是桐城,大事小事家事,我说了算。” “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动起手来。无言像麻鹰一样去捞人,冷宁君就像母鸡一样护着,拳脚相向之间,竟轻巧得没有弄碎过一杯一盏。即便如此,三位美女还是被吓得尖叫,紧抱乐器离开房间,生怕迟了半步会被误伤。 花沫顺势钻到了桌底下,半点不敢动。 “住手,你们都在沁香楼干什么?”一把婉柔但不失厉意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打斗之中,看到来人后,两人只好悻悻然地停下了动作。 冷宁君扭过脸,别瞪他啊,他又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抱歉,裘姑娘。”脸皮薄的无言主动解释,“无言只是奉少爷之命,来抓……接我们少夫人回府。” 就是那个跟卿弦有婚约的女生?裘蓝溪内心泛起一丝痛意:“她……赫夫人在哪里?我帮你找。” 无言指了指桌子,裘蓝溪有点愕然,怎么会……躲在桌底呢?她蹲下撩起桌布,一顶草帽和面巾被搁在桌脚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冲她不好意思地笑。 花沫现在有种偷吃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 淡定地从桌底爬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整理了一会儿发型,花沫略带歉意地对裘蓝溪道:“你应该就是老板娘?啊哈哈你好年轻啊,打扰了打扰了,我现在就走哈,你们继续。” “少夫人,请跟我回去。”黑无常一个跟斗拦在她面前。 “咻——”白无常一个飞腿挡在她前面,“她说了不回。” “够了够了,别吵了!”她捂着耳朵插到他们中间,把这两个人分开,“我不走,也不回去!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少夫人,这怕是不妥。”虽然这里没有良城的狗仔队,但毕竟是风花雪月之地,如果身份不小心暴露了,铁定免不了流言蜚语。到时传回赫府,他这个打工仔很难交差。 裘蓝溪把无言的为难看在眼里,心思一转,主动道:“这样吧,少夫人先在我们小楼住上几天,这边会好好照看她。无言你回去可以告诉卿弦,让他放心。” 卿弦?短短两字引起了花沫的注意,好亲密的称呼啊。这下,她才真正打量起眼前这个替她解围的女人。 长发及腰,不盈一握,偏瘦的身材反而显得五官更为精致,一双我见犹怜的桃花眼正向她和无言释放善意。 当然,很熟悉的朋友之间也可以直唤姓名,不一定要加什么公子王孙的后缀。但花沫不是单纯的傻白甜少女,她跑业务的时候阅人无数,并且女人一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板娘不简单。 裘蓝溪也不愚钝,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上前一步轻握花沫的手腕,亲切道:“地方简陋,还请少夫人不要介意,餐食和干净的房间、衣物必定给您安排妥当。” “好,麻烦你了,以后你叫我小名花沫就行。”既然暂时分不清是敌是友,那就先住下玩个几天再探个究竟,总好过回去当禁足深院的怨妇吧!她继续不客气地补充说明需求,没把自己当外人,“我有点累了,可以给我一个房间一张床吗?有没有吃的?” “好的,小君,带赫夫人到五楼休息。”裘蓝溪朝门外喊道,一个小姑娘笑意盈盈地领着花沫出去了。 “少夫人,你……” “好了,无言。”裘蓝溪拦住要追上去的无言,淡淡地道,“暂时先这样安排吧,有我看着,没事的。” 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点点头:“既然如此,少夫人就拜托裘姑娘照料了,我先告辞。”嘱托过后,酷酷地瞥了冷宁君一眼,大步流星地跨出房门。 “呵,一路好走。”冷宁君毫不在意地挥起扇子,这无言真是,跟他主子一样扫兴。 裘蓝溪关上门,似笑非笑地坐到他对面,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我瞧冷少主刚才的架势,斗胆问一句,您是看上赫家少夫人了吧?” “暂时谈不上,当个乐子看。”一句单押,冷宁君无所谓地耸耸肩。 嘴上是说得轻松,心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对花沫很感兴趣。 她穿男装出逃,她煮一锅臭粉给自己解围,她为别人的圆满爱情献计,很聪明,但是又透露出一股让人忍俊不禁的傻劲。呃,姑且,算得上是可爱吧。 “嗯,言外之意,就是将来未必看不上呗。”裘蓝溪只会抓住她想听到的重点,“毕竟,冷公子的臂弯已经枕过无数倾国倾城的环肥燕瘦,少妇娇妻这个类型的,应该很想试试吧?” 冷宁君被怼得发笑,好个蛇蝎美人啊。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他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外形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和她的虎狼之词结合起来。 裘蓝溪一怔:“你笑什么?” “笑,原来我的色欲之心不仅让我自己身心愉悦,还可以助别人一臂之力啊。”他凉笑几声,接着讽刺,“只要你开口,冷某也不介意当说客,这就去建议赫卿弦纳个妾,好享齐人之福。裘姑娘应该也习惯了二女共侍一夫吧?喂!……你做什么!” 幸好他反应快,茶只泼湿了他的衣角。 “冷公子,这一杯敬你,还望说话自重。蓝溪虽出身风月,不等于自堕风尘。况且……”她顿了顿,放下茶杯,不愿再多说半字,起身离开了房间,剩他一人独自不解。 况且,我只想做他的唯一。 五楼。 “赫夫人,这边请。”小君开了一扇门,客气道,“桌上的小菜已经为您备好了,您享用之后可以好好休息。如果有其他需要,随意叫一个跑堂或者护院找我都行。” “麻烦了,替我谢过你们老板娘。”花沫环视了一圈,一看就是VIP级别的古风豪华套房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住在青楼的感觉,真是托了赫卿弦的福。 “赫夫人说的应该是我们裘姐姐?但她不是老板娘哦。” “那……”怎么好像很有话语权的样子? “裘姐姐是桐城出了名的歌姬,从前来听她唱歌的客官,从一楼到三楼那可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呢!之后她赎了身便不再接待。刚好我们老板娘年事已高,所以裘姐姐代她掌管着沁香楼的事务。” “原来如此,就是金盆洗手。”花沫懂了,“谢谢你,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 把小君送出门后,外衣一解,包袱一扔,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手捻起一件梅花糕放入口中,她边吃边想。这裘姑娘看着倒挺像好人的样子,如果真是喜欢赫卿弦,显然也不是向家表妹那种一脸刻着吃醋妒忌的明目张胆风格,有可能是偷摸着、暗戳戳地喜欢。 那她岂不是又占了人家的位置?想到这里,花沫颤抖一记。 会不会被报复?是不是该留个心眼? 她闻了闻桌上的菜,嗯,好像没毒……不对,无言和白无常都知道她在这里住下,所以就算要下手,也不会这么猖狂就选自家地盘吧。而且她还是太上皇赐婚,死在这里的话太明显了,赫家也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想,花沫放心了,继续咀嚼嘴里的糕点,又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做。扫了眼房间……沙漏!她吮吮手指头,赶紧凑到床边翻开包袱,双手捧着,重复上次的操作。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反应。 她翻出纸条继续研究,“太阳月亮”……这是要有阳光或者月光照射才能触发启动?推开窗户,再来一次。 未到傍晚,但今天云雾多,目测只有几缕霞光,沙漏依旧毫无反应。 啥子意思嘛,这是要到室外去?花沫晃了晃里头的沙子,略带心酸地抱着它躺到床上。 重返现代的路途,真是道阻且长啊。 翌日。 花沫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郁闷地挠了挠鸡窝一样头发,一共才逃离了赫府两天,两天都没能睡得自然醒,这算什么嘛! 砰砰砰!房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继续坚持。 “来啦!”她把滑到枕边的沙漏塞回包袱里,揉着眼睛开门,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午安,赫夫人,睡得好吗?”裘蓝溪扬起唇角,温柔问道。 午安? “挺好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差不多晌午了。小君说你昨天进了房间之后就没出来,我们想着你应该是太累了。早上见你还没出来,我就来看看你。一切都好吗?” “好好好,我就是在睡觉而已。”花沫不好意思地回应,侧身请她进屋。 “那我命人给你准备热水,稍后沐浴更衣用膳之后,冷公子说要带你去市集那边逛逛,今天恰好是水灯节。” 花沫疑惑地呆住了,什么是水灯节? 而且,为什么又是那个白无常? “他说,尽地主之谊。”裘蓝溪淡笑着点点头。 第十三章 河边赏灯收花花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每逢盛夏,桐城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水灯节。 白天有美食盛会,家家户户还会展示自家亲手制作的各式灯饰,高挂屋檐,祈求一年平安幸福。到了夜晚,年轻的红男绿女们则相携结伴到河边放水灯,许愿早缔良缘,恩爱绵远。 听了裘蓝溪的介绍,花沫瞬间两眼发光,这不就跟旅游一样?还可以到河边偷看小情侣打情骂俏,太好玩了,这才是穿越后该做的事啊! 只是想到某人的地主之谊……估计就是让她下不来台,看她怎么出糗吧?花沫举起双手双脚,表示十分抗拒:“我可以自己到处逛逛,不需要人陪的。” “冷公子是漕运总督的儿子,掌管船业,跟卿弦在生意上偶尔有来往,我们三个都是旧相识的朋友。”裘兰溪静默了几秒,眉眼一垂,“今日城里很热闹,奈何沁香楼杂事多,我抽不出身。想着该让冷公子带你四处走走,否则卿弦会责怪我们没有好好照料你的。” 大概是误以为她和赫卿弦感情很好了。 “放心吧,他不会怪你们的。”她原本铁了心要摆脱那只白无常,但瞧见裘蓝溪一脸更加难过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好意难却,花沫摆摆手:“算了,让他跟着吧。” 对面的人儿笑逐颜开:“好,我去准备。” 这厢,冷宁君喝着闷酒,干等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太阳快下山,才终于等到房门被人推开。可见了花沫第一眼,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怎么还是穿男装?”等了这么久,就给他看这个? 花沫坐下没吱声,赏了他一个白眼,这人好像突然蠢了,问这么傻的问题。 裘兰溪转身关门:“以防暴露身份。况且在这烟花之地,客人多,穿女装也不方便。” “那本公子也不方便啊。”他一边说,一边不爽地别过头。堂堂冷家少爷领着一个男人去赴水灯盛会?也是头一遭!别人看了不得笑死,说不定还会乱传他有什么断袖分桃的癖好呢。 花沫的耐性真是到了极限,神又是他,鬼又是他,一时一个样儿。以为姐姐愿意带着你个老六? “爱、去、不、去。”说罢,起身,直接甩屁股走人。 “欸我……去!”就没见过敢在他面前态度这么恶劣的小娘子,“你等等我!” 看着吵闹的一前一后追出去的背影,裘蓝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两人还真是挺般配呢。 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断,一路上满是好吃的。早知道就饿着肚子出来了,现在咸口的食物已经勾不起她的食欲了。 终于路过糖葫芦摊,花沫止步,欢喜地挑了一串。 “客官,三文钱。”大婶笑呵呵地摊开手。 她瞅了眼身后始终离她两步距离的人,理所当然地道:“给钱吧,地主之谊,我忘带了。” 冷宁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自然不是心疼钱,哪怕给个千几百两他眼睛都不带眨的,只是她能不能换一副客气的嘴脸,待他友好点? 她对他内心的小九九全然不知,继续摆出恶霸的架势,啃着糖葫芦还哼唧着小曲儿走在前头。这桐城绿化真不错啊,四周张灯结彩,估计到了晚上会更加热闹。 “这边。”冷宁君越过她一步,留下气鼓鼓的背影,示意她往右走。 花沫不知道他为啥要这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明明昨天是他让她下不来台的。罢了,念在今天还指望他付账的份上,她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上前跟他并排走。 他用余光瞄到她跟了上来,心里终于有些许宽慰,开始装模做样起来:“往前再走一里路,就到河岸边了,周围都有商贩售卖水灯和孔明灯。” “孔明灯也给放?”她早就想试试了,只是在现代不给群众私自燃放,而她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是啊,还能在上面写字许愿。”冷宁君听得出她难掩兴奋。据小丁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她的娘家背景很穷困,估计从前都没有玩过吧,可怜的娃。一丝爱悯由衷而生,他拍拍胸脯:“待会儿你看中的都可以买,本公子包了。” “那就先谢过冷公子。”没想到他对朋友妻这么大方啊,挺好,赫卿弦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能让她这个挂名的夫人蹭点光。 “不客气。”这会儿算是关系缓和些了吧?冷宁君眉眼一挑,趁胜追击,“敢问嫂夫人为何要女扮男装出来,而且还不肯跟无言回府上呢?” 他派小丁到良城收风回来,仅仅打听到拜堂当天街上的闹剧。赫府目前也并无异常,随意问起也只答说他们少夫人回娘家几天。除此之外,就探不到其他更多内情了。 花沫吸吸鼻子,好在,她早有准备:“新婚燕尔,夫君忙于搞生意,没空搭理我,我嫌无聊就撒个善意的小谎出来放放风、散散心。” “就这样?没了?” “是的啊,就这么简单。” 冷宁君摸摸下巴,听起来像是一个欲求不满,还被夫君冷落的小娇妻。耍小性子离家出走,为的就是引起赫卿弦的注意吧? 花沫见他在思量,可不能给他机会继续问下去了,指着旁边打断道:“那个灯好漂亮啊,你看。” 她凑上去拿起一只灯船,翠绿的芭蕉叶叠成莲花形状,中间立着一根短红烛,旁边围着喜鹊形状的糕点和花瓣,做工十分精巧! “两位公子,我的孔明灯质量也很好的。”大爷见来客了,顺势推销,“孔明灯加水灯是一套,买两套给你们算便宜点。” “你挑吧。”他对款式没有意见,反正只管付账便是。 财主既然发话了,她就继续秉承毫不客气的作风挑了两套,冷宁君提着两盏大的,她抱着两盏小的,顺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往河那边走去。 天色已暗,灯笼高挂,岸边果然来了很多小情侣。 “哎呀,你这个字写错了,永浴爱河的【浴】,旁边是三点水,不是这个【欲】啦!” “好好好,宝贝,我划掉了。” “你干嘛画个爱心,太张扬了啦!” “宝贝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么明目张胆吗?” “哎哟,讨厌啦死相!” “这个我懂!你上次说过,讨厌就是喜欢!么么!” 咳咳,有、有点刺激。被小情侣的恩爱肉麻到,花沫快起鸡皮疙瘩了,移开偷窥的视线,朝他道:“你写你的,我写我的。” 冷宁君不置可否,随她自顾自地拿起一套工具到旁边写写画画。这个节日对他来说毫不新鲜,他比较好奇她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花沫寻思了一会儿,埋头在薄薄的蜡纸上挥舞几下毛笔,没察觉到他悄悄走到了身后。 B-A-C-K? 回?这不是洋人的单词吗?她怎么会? 冷宁君有点诧异。按理说,她原本的家境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英语的。 “你干嘛偷看啊?”花沫一转身,发现他鬼鬼祟祟地盯着地面,嘴里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他吓得一哆嗦,狡辩道:“谁有兴趣偷看,就你写的那个鬼样,我是想着你肯定不会放孔明灯,好心来帮帮你。” 花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喏,那你放吧,我写好了。” “要两个人一起放,来,这边你拿着。”冷宁君示意让她站对面,利索地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料,一起围着孔明灯。 “等下我说三二一,就同时松手,然后你就可以对着灯许愿了。” 蓦地,她有点紧张,不出声地点点头。 “三、二、一。”两人默契地松了手,孔明灯徐徐升起,融入了墨色的夜空之中。 遥望火光逐渐飘远,她双手合十闭目,心里默默许愿——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请求你,让我快点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吧。】 重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才睁开眼,又发现冷宁君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她。 “你看什么,没见过美女祈祷吗?” 他扑哧一笑,毫不吝啬地给予认可:“你眼睛和嘴巴都闭上的时候,是比平时美得多。” 花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水灯走下几层石阶,点亮红烛,轻轻地放入水中。莲花灯船随着水流而去,她坐在石阶上,凝望得有点出神。 外婆家附近也有这样一条河流。 童年每到暑假,她都会在乡下住上半个月。外公会带她在菜地里挖蚯蚓,提个红色水桶到河边钓鱼。等他们满载而归,外婆就会把冰在井水里的西瓜捞上来,切成两半,笑盈盈地看她捧着一半埋头吃。 “许了什么愿?”他一撩袍,在她旁边坐下。 花沫回过神来,擦擦眼角:“……天下太平。” “你撒谎。” “什么意思?” “你要回去哪里?”冷宁君望着她的侧颜,目不转睛。 差点忘了这家伙在西洋留过学,肯定是看懂了她刚才写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单手撑着下巴,歪头对上他的眸:“自然是回娘家,见娘亲啊。” 他想从她的神情里捕捉到所有思绪,哪怕有一点点闪躲,一丢丢不安,都说明她在撒谎。 但他找不到。 没有一丝不妥,她依旧神态自若。 因为她说的就是真话。 “公子公子,买支花吧!”一把苍老但热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空气,一朵娇嫩的月季花挤入他们中间。 黄阿婆在后面观察很久了,左边的白袍公子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右边的草帽公子,以她年轻时纵横情场的阅历,不会有错的。这两人就是她的目标客户! 此刻,两位目标客户正瞪圆了眼,惊讶地彼此对视。难道天黑了,阿婆看不清她穿着男装吗?在外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两个男人才对啊! 冷宁君尬笑着解释:“那个,老人家,您可能搞错了,我只是陪同兄弟在赏灯。” 花沫压着喉咙,低沉地咳了一声,试图增加点可信度。 “哎呀年轻人,不用不好意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阿婆很开明的!”光用嘴说,还不足以表达她的态度,甚至用手肘撞了撞冷宁君,一脸【你不用说,我懂你】的贼笑,补充祝福,“只要真心相爱,性别年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好好好,我买,您小点声。”阿婆的理解尊重很感人,就是音量有点大,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留意起这对奇怪的“兄弟”了,捂着嘴小声讨论。 冷宁君递了一张银票,速战速决:“都买了,您快回去歇着吧!”请不要在这里继续发挥想象力了。 “得嘞,来,这位公子,都给你!”黄阿婆激动地把整个花篮都塞到花沫怀里,拍拍她的手,“祝福你们!”说罢,高兴地拿着银票走了。 花沫看看花,看看他,看看周围。 这下,怎么气氛好像更奇怪了? 更魔幻的是,她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轻飘飘地吐着四个字。 不?守?妇?道? 第十四章 逃婚人妻被抓包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花沫是个心理道德包袱很重的人。 她以前旁观过同宿舍的其他女同学当海王,见识过舍友的养鱼技术,也亲耳偷听过舍友跟材料系师兄道了晚安之后,又跟金融系师弟侃侃而谈。 明明八卦别人处处留情的时候那么兴奋,但她死活就是学不来。 跟贺天泽在一起了,她更是感受到他那股忠诚士兵般的傻劲儿,因此哪怕其他异性找她多私聊半句,她都觉得做贼心虚,极少回复,包括那个死缠烂打的前男友。 一句话总结,大概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更甚,她好像包袱比原来还重了。难道就因为赫卿弦长得很像贺天泽,就把他当成他了?就觉得自己作为妻子不该收其他男人的花吗? 她被自己潜意识的自我反省吓到,拍拍脑门,不可以有这么危险的念头! “喂,你怎么了?”她怎么咬着唇一脸纠结的样子,还晃头晃脑的,这是……不喜欢月季吗? “都怪你!”害她内心窜出一堆有的没的想法。 花沫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一股脑把花塞到他手上就转身跑走,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满脸无辜地抱着花。 现场主角只剩一位,吃瓜群众们开始议论得更大声了—— “快瞧,那位不是冷家的公子吗?刚才怎么跟个草帽男一块儿放水灯啊?” “而且还买了好多花呢!” “可惜啊,人家甩下他就跑掉了!” “哎哟专门挑了个大好日子表白,还被拒了,好可怜!看来有钱人的爱情也很苦呢!” “……” 冷宁君用“再不闭嘴就等着挨揍”的眼神警告他们,又看向那个莫名其妙跑走的背影。 她到底怎么了? 可笑的是,花沫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哪一种心情。 嫌自己太不争气?因为内心那句潜意识的“不守妇道”。 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无法完全客观地区分赫卿弦和贺天泽。 应该都有吧,所以才一时接受不了这么窝囊的自己,所以才这样狼狈地跑走。她一路踢着小石子,一边哀怨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沁香楼。 裘蓝溪正在门口恭送几位贵客离开,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张望四周问道:“花沫,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冷宁君呢?” “裘姑娘,有没有酒?”某花答非所问。 “嗯?”裘蓝溪一头雾水。 “酒。”她现在急需灌自己几杯,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裘兰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眼前苦闷的人儿,思索片刻之后浅笑道:“好,你先回房间,待会儿给你送来小菜和酒。” 灶房内。 小君双手端起盘子准备出去,又忍不住转身,及其为难地问道:“裘姐姐……确定要怎么做吗?” “嗯。”回话的人没有抬头,专注地把手里的纸张放到烛焰之中,看它燃烧成灰烬,明眸闪动,“送去吧。” 小君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端着酒菜上楼了。 裘蓝溪吹了一口飘落在台面的灰,把手浸入水盆里,好一会儿都没动。回过神来,刚返到大厅,她要等的人就回来了。 “你怎么跟她走散了?”她主动迎上前。 冷宁君一脸恼火,把月季花“啪”地一下放到地上,默不作声。因为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今晚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一开始还算挺好的。 裘蓝溪看着他额角冒出青筋,决定不再追问原因,柔声道:“她自己在房里喝闷酒。你去看看吧,免得出岔子。” “你说什么?”他睁大了眼,难以置信,“你这是……” “冷公子不必多想,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好意,提个醒。”裘蓝溪截断了他的话,转头避开那诧异的目光,径直捡起地上凋落的花朵,摘了一瓣,“至于去不去嘛……随你。” 他垂下头,握紧了拳,静默不语。 有些话不必明说,他自然明白她这番用意是什么。 他承认,他的确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人之危这种事在他眼里,顶了多也就是增加点情趣罢了,犯不着上升去道德层面的高度。 他和赫卿弦因为生意而不得不打交道,看起来是和睦的合作关系,私底下赫卿弦表面入世,内里清高,而他自己则是里内一致流俗的那派。说白了,谁也看不起谁。 像赫卿弦这么一个伪清流,凭什么可以遇上花沫这样神秘、可爱、有意思的女子呢? 他妒忌。 沉默良久,他终于松开掌心,深吸一口气,起身跟她擦肩而过。 裘蓝溪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他一步步朝楼上走去了。 此时,花沫也不负众望,成功地把自己灌成了猴子屁股一般的红脸。 酒杯?摆设而已。她抄起整个酒壶,咕嘟嘟地往嘴里倒,势必要把心里那个让她不爽的声音浇灭! 什么贺天泽赫卿弦的,爱谁谁! 老娘都穿越了,还管什么守不守妇道的,呸! 一饮而尽,把壶身倒着晃了晃,这么快就没了?她打了个酒嗝,好像还没之前陪客户应酬喝得多,怎么今天喝这么点儿就开始晕了? 啊,懂了,她又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想,肯定是原身的肉体不胜酒力了,太弱了。 砰砰砰!砰砰砰! “走开走开!”她不耐烦地朝门外喊道,大晚上的谁这么不识相来敲门。 “是我,开门。”冷宁君平静地回答道。 她听出来了,又是那只白无常,怎么阴魂不散的! 要不是他非要尽什么地主之谊,要不是他买的什么烂鬼花把她整抑郁了,原本她今天一个人逍遥自在地出去赏灯,不知道多开心快活呢! 花沫撑着胳膊,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现在非要把这个始作俑者大骂一顿来泄愤不可! 冷宁君听到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地靠近,门开的一瞬间,他原以为她要指着他鼻子乱骂一通,结果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往前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醉是醉了,但嘴里还嘀嘀咕咕着。 他望了一眼走廊,没有其他人,手臂一使力,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进屋锁门。把她放倒在床榻后,他坐在床边,这会儿才有机会认真看她的脸。 睫毛还算长,鼻梁谈不上高,薄唇粉嫩,唇边一颗细细的痣,难怪这么能吃。总体来说,还算俏丽可人。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圆鼓鼓的脸颊。论姿色吧,大概占个五成,比起他见过的美人是差了点。但若是论有趣可爱、论伶牙俐齿……他的指尖刚好滑到她的唇上,感受到她呼出的温暖气息。 仿佛一阵酥麻的热流穿透全身,他僵住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胀气涌到喉咙,全是酒味。 她醒了。 这一次,终于能睡到自然醒,没有任何人来吵。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她揉揉太阳穴,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全被换了。 她捂着衣口,怎么没有这个印象呢?以前她试过几次喝多了,但不会像这样完全断片的。是她自己换的衣服吗?还是谁给她换的? 光脚走到桌边,看见屋里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她披上外衣,一开门,就见到那身黑色装扮。 “无言?”他靠在栏杆处,好像等了很久。 “少夫人,你醒了。”对方颔首示意。 “你怎么来了?” “少爷来接你回去。” “谁?”她是不是还没酒醒,听错了? 隔壁紧挨的房门吱呀一声,多日不见的那张熟悉的脸,此刻紧绷着唇线。 “我。” 她感觉嗓子一紧,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嗨,好、好巧啊。” 等她的意识重返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相对无言了一段时间。 从刚才说了一句“我”之后,他的脸始终是黑的,再也不多说一句。无言利索地帮她拿包袱,三人就这样下了楼上了车,沁香楼里依旧宾客如云,她没见到裘蓝溪和冷宁君,也没来得及跟小君说声再见。 “夫人沉睡了两天,睡得很舒服吧?”一声冰凉的问候,使得气压更加低。 两……两天?她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以为只是过了一晚! “沁香楼就是夫人的娘家吗?” “……”小心思被他看穿了。 “看来沁香楼的酒太好了,夫人乐不思蜀?”不说话是吧,继续暗讽。 “……”喝醉的事也让他知道了,她扁了扁嘴,试图狡辩:“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又不是逃走!” “是吗?”他笑了,冷笑。 “还不是因为你到处出差,留我自己在府上太无聊了!”某花继续扯着歪理,作为一个再次逃婚还被抓包的人妻,毫无半点反省惭愧的意思。 “嗯,怪我。”他懂了。 一句“当然怪你”还没问出口,她的手臂已经被他狠狠拽着,一个使力,她从座位上直接跌入他的怀中。 “怪我,留夫人新婚独守空房,没有把夫人好好带在身边。”他的鼻息温热,睫毛扫过她的脸颊。 “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留你独自一人。” 第十五章 马车晃荡向娘家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什么意思? 明明上一秒还黑着脸对她明嘲暗讽,下一秒就深情款款地贴着她讲情话了?现在竟然还进展到温柔地搂住她,一下下轻拍后脑勺,跟哄小孩似的。 旁边也没外人啊,这是在演哪一出戏? “你发什么神经?”她像泥鳅一样极力扭动,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而被抱得更紧,手脚也被死死按住。 “不要动。”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峻,仿佛刚才说着甜言蜜语的人并不是他。 花沫觉得他肯定是生意太忙,把脑子烧坏了才会一时一个样儿,喜怒无常! “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不。” 前方赶车的马夫感觉后车有点晃荡,还传出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好像在说什么……“放不放”的? 马夫指着后面,小心翼翼地转向身旁:“大侠,这……这里头不会出事吧?” 无言面不改色,头也不回地答道:“没事。习惯就好。” 车厢内,斗争仍在继续—— “不放,你省点力气吧。” “你!”好好说话非不听是吧?行。 她使出浑身力气,艰难地侧过头,往前扬起下巴,恶狠狠地对准目标,朝上重重地就是一大口! “嘶……”被攻击者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发出了疼痛的嘶声,抱她的力度却丝毫未减。他只是歪着头,尽量减少耳朵被她牙齿摩擦传来的痛感。 “你松口!” “不松!”哼,小样,这下轮到你求我了吧? “松不松?” “就不!你有……有本事……的话,你你你也咬……咬我呀!”不肯松口的缘故,她只能在确保紧咬耳朵的同时,还要费力地蠕动舌头,放一些含糊不清的狠话。 突然之间,她察觉到赫卿弦身体一僵,也没等到回话,只听见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装死?怕了?知道疼了吧? “你你你松手、我我我就松口!一人退……退一步,海阔天……天天空!”她继续讨价还价,试图跟一个生意人讲道理。 “别说话了,行吗?”赫卿弦攥紧拳头,已经隐忍到极限了。 这个女人,此刻仍在他怀里不安分地磨着。嚷嚷吵吵之间,双唇含着他的耳朵一张一合,舌头不经意地一点一点撩过耳廓,温润的气息钻入耳道,连后脑勺都一阵酥麻。 这场景,任他是再节制、再洁身自好的人,也顶不住啊。 几秒之前,花沫还是没有这个觉悟的。直到,他叫她闭嘴之后的几秒内,她感觉腹部隔着衣服的某个位置,由软变硬了。 她终于松了口,放过他的耳朵,虽然是配着难以置信的痴呆表情,不自觉松开的。 “啊啊啊——!” 原本稳速前行的马儿听见上方传来山崩地裂的尖叫,一时受了惊吓,前蹄踏空,开始疾驰往前冲,失去惯性的马夫差点被颠落到地面。 “吁!——吁!——”无言单手将马夫托着,另一只手扯实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几番颠簸之后,马儿终于被控制住了,停下步子。 “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无言第一时间撩开门帘,确保两位主子的安危。 “没事。”赫卿弦坐得极其端正,仿佛刚才他人没在车上似的,还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 至于少夫人,呃……除了几缕头发胡乱飘在额前,除了奇怪地缩坐在边上瞪着少爷,除了有点像一只怨气重但脸红的女鬼之外,好像也没受伤。 那就放心了。 放下帘子,继续赶路,马车再次平缓地前行。 车内两人坐得甚远,都不说话,唯有辘辘车声填满了尴尬的空气。 良久,他别过头。 “对……对不起。”轻飘飘地扔出一句道歉。 以为先道歉就没错了?她咬牙切齿地指控:“流氓!” “我可能是错了。但你也没对。”他对这个称呼没意见,只不过有些事实,他不得不讲。 “你说什么?”她现在想过去敲敲他的头,问他是不是刚才颠出脑震荡了才说出这些胡话。 “咳咳,要不是你……那样,我也不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副表情?他不过是阐述真相而已啊,“自然的生理反应,没法控制,你懂的。” 她两手交叉抱臂:“呸!谁懂你!”男人的套路真是多。本以为他良心发现才主动低头认错,原来只是想把她也拖下水,最好谁也别怪谁。 双方没有达成共识,看来是谈不拢了。赫卿弦叹了一口气,放弃辩解,倚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花沫仍然坐得远远的,提防着这只衣冠禽兽再次兽化。她想好了,万一他再敢乱来,就把整只耳朵咬下来泄愤! 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好像是睡着了。她撩开一丝门帘,除了马车顶挂着一盏油灯,四周洒着微弱的月光,几乎是一片漆黑。这条路……好像不是她来时经过的赤毕山啊,现在大晚上的赶路是要去哪里? “无言,我们去哪?”她扯扯黑色的衣角。 “少夫人,回娘家。”他没想到,少夫人这么快就不记得娘家的路了。 “谁的娘家?你要回乡下探亲?” 果然是应了老人家说的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他耐心地回答道:“自然是少夫人你的。” 什么?那不就是等于原身的娘亲?可是她完全没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啊! “我肚子呜……呜呜……”刚想撒谎说肚子疼,让马夫别那么快赶回去,一只手就从后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回车内。 松开她之后,赫卿弦主动后退,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声音略沉地道:“丈人早逝,欠下一屁股债。你……你自小跟娘亲相依为命,帮着种地或做些针线活。” “丈母娘温顺善良。由于家里没有男人,赌坊追讨的痞子时常会上门闹事,许多邻居也会嘲笑孤立。” “从两家确定婚约之后,赫家已经把赌债还清,邻居也不敢再看不起花家了。”他的眉心皱起,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是因为丈母娘想要进祠堂祭祀祖先,遭到村里其他人的极力反对,还把她弄伤了,所以我们现在才急着回去。” “岂有此理?他们为什么伤人?”听得花沫一肚子窝火。虽然那并不是她的亲娘花师奶,但一个寡妇自己亲手养大女儿,如今女儿嫁人了,之后剩她只身一人生活。他们凭什么去欺负这样一个身边无依无靠的女人呢? 赫卿弦双手负在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争吵之间不小心误伤的。丈母娘没有让人捎话。这次也是因为村里的一户人跟我们府内的家丁是亲戚,才知道这个事。” 这么说来,原身的娘亲应该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意瞒着他们的。花沫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但是……他为什么要从头到尾跟她说这些事? 按理说,她应该才是最清楚的人啊。 疑惑的眼神射向他,他像没有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往身边躺下,闭上眼睛淡淡道:“你酒喝这么多,记性肯定不好。可别回去之后被人说有了夫君忘了娘。” 原来人家又换了一招损她呢,呵呵。 花沫这次没有还嘴,挑了个角落避开他,默默坐下。损就损吧,起码她现在心里有点底,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用手指把对角落的包袱勾过来,打开翻了翻,嗯,东西一件不少。偷瞄了一眼赫卿弦,很好,还是闭眼躺着一动不动。 反正,也就两分钟而已,要不再试试? 撩开车窗,只剩一条缝透进朦胧的月光,她直接双手伸进包袱,继续试图启用沙漏技能。 这回没有任何的声响动静,很轻易地,她穿回现代了。 终于,第二次。 依然是维持着上一次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姿势,其他人在身边来来往往,除了那个……人?好像能看到她。 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的男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跟她对视。 “你好,你……你是能看到我吗?”花沫走到他面前,热切地问。 看她靠近,男孩别过脸,轻应了一声:“嗯。” 太好了!不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你是人还是……”花沫适时地闭了嘴,【鬼】字没好意思说出口,怕显得不礼貌。 “人。”男孩冷漠地回答,“是,阴阳眼,我能看到魂体。” 不等花沫说下一句,他就主动交代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了。反正从他生病住进这家医院开始,里面的什么精灵鬼魂,他都见识过了,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你有办法帮帮我回到我的身体吗?”她指着房号,“我就在住那一家。” 他扶着椅背直起身,拖着缓慢的步子离开,摇摇头:“没办法。” 这个能力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个累赘,跟其他实用的超能力完全不沾边,只比别人多看见了不同维度的事物。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介凡人,又能帮到她什么呢? 第十六章 冷酷少年大声公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求求你。”花沫不死心地移到他的前面,她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张开双手作出了拦路的姿势,“帮帮我吧。” 周轩摇头不语,直接从她的魂体穿过,用行动表示他的拒绝很彻底。 显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求着帮忙了。 阴阳眼不是天生的,是他某次胃疼晕过去之后,醒来就有了。自从克罗恩病恶化,周轩已经在这个医院住了半年之久。 他见过去世的民国年代护士,每天还是重复着生前的工作;见过许多站在病床前头,看着肉身和家人哭泣的魂体;见过新生儿的保温箱外,围成一圈唱歌的天使小精灵。 有不舍亲情的鬼魂,求他帮忙给家里人捎几句话;有不甘心离世的冤魂,求他帮忙查出事故的真相;最过分的是还有一些心愿未了的讨厌鬼,求他借几年阳寿续命,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就换个招数来恐吓他。 任它们软磨硬泡,周轩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些请求,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屈服过。 唯一一次,他冒着大雨跑到附近的宠物店买了十几个罐头,就为了给在医院门口饿死的流浪狗吃顿好的再上路。 他很抗拒跟人接触。周轩从心底觉得,「人」都是很自私的,而魂体不过就是死了的「人」,一样贪婪利己,没区别。 所以当花沫再次挡在他面前拦路的时候,他干脆头也不摇了,装作耳聋眼瞎,穿过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花沫错愕地转身看那径直走开的背影,不敢相信竟然在二十一世纪,还有青少年这么冷酷无情!年纪轻轻的,不多做好事给自己积点功德,身体怎么会好? 算了,不要浪费时间,还是靠自己吧! 她徘徊在医院的过道,企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迎面走来一个人,她习惯性地侧身让路。而护士姐姐突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一不留神就松了手,几叠报纸散落到地面。 花沫蹲下去之后,才想起自己压根摸不到实物,傻笑着刚想起身,其中一张报纸飘到了她的脚面。 【涠深隧道发生二次塌方事故:近百名被困者仍未找到,其中含组织救援队队员。】 正文的日期是7月2号。而现在走廊的电视屏播放着新闻,右下角的日期是7月30号。 她想起第一次穿回病房的时候,婷婷当时说她昏迷了半个月。这么一推算,也就是她有可能在7月1号遇上首次隧道坍塌,2号是第二次,而第一次穿回现代是在7月15左右。 所以她这次一穿回来现代,虽然跟上次离开的地点一样都是医院走廊,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但其实中间已经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了! 发现这个信息之后,她快速回到自己的房号,穿过了房门。 果然,房间的布局都改了,花师奶和婷婷他们也不在。令她更意外的是,房内竟然有两位她不算很熟悉的客人——贺天泽的父母。 她的肉身还是静静地躺着。贺叔叔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安慰地搂住在她床边默默掉眼泪贺阿姨。 花沫环顾了四周,又跑到走廊看来来往往的人,连护士台、药房都找了。 不见贺天泽。 连他的父母都来了,她都穿回现代两次了,还是不见他。 好像有一千根针同时扎入心脏,喉咙被委屈堵得一窒,她不受控制地像小猫一样发出一声哽咽。 她原以为,灵魂是没有感觉的。 哈哈,也对,反正婚礼都黄了,他俩也从未一起呆过一夜,怎么能称得上是夫妻呢?真是的,这算哪门子的夫妻嘛! 她自嘲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不争气地掉眼泪,粗鲁的叫唤声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醒醒!”不止叫唤,好像还在捏她的无敌水嫩苹果肌! “喂,醒醒!”不止捏脸,还掐她的下巴! “少夫人,少夫人,听见吗?”略带痛感的叫醒服务,终于吵得她睁开了眼,她看见一根大拇指已经凑到她脸上,而对方的袖子高高挽起,一副准备要动手的样子。 “无言!你在干嘛?”看清是熟人作案之后,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早安,少夫人。”无言一向有问必答,“刚才少爷说叫不醒你,让我给你按一下人中的位置。” “……” “少夫人,人中就是指上唇凹陷的位置,鼻翼之下。”好像没听懂?那就再解释一下好了。 “扑哧!”赫卿弦别过脸,耸动着肩膀,忍得很辛苦。对不起,他也不想笑的。 花沫委屈难过的心情还没消散,就被人急匆匆唤醒了。看着他这个憋笑的背影,想起他那张相似的脸,更是哀上加怨,一起爆发了。 “呜呜呜呜呜呜!” 两个男人愕然,相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呜呜呜呜呜呜!”她心里憋屈,不管不顾,让她发泄了再说吧。 “少夫人你这……”无言慌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在他面前大哭,还是他的主子。 “你怎么了?”赫卿弦见过女生小声地哭,而这种嚎啕大哭的场面他也没经验啊。难道是他刚才没把握好力度,把她脸捏疼了? “呜呜呜……别管我!”她捂着脸,还要找个借口“我有起床气!” 两个男人再次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 呜咽几声之后,她扯着袖子擦了擦眼泪,才发觉马车不走了,外面的天色似乎也没那么暗了。 “这是哪里?” “你的娘家,到了。”昨夜里不小心耍了流氓的始作俑者,主动伸出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泪,“下车吧。” 她犹豫了一下,扯过来擤鼻涕。 “……” “嗯。”原身的娘亲被人欺负了,她这个假女儿也想替她出出头。 娘家在良城的一条小村庄里,完全的田野乡村风。 按赫卿弦主张的意思是,不要过分张扬。所以等她哭完之后,他们是在村口下的马车,朴素地走路进去的。 花沫挎着包袱,感觉它比之前重了,外观看起来也鼓了不少,她奇怪地隔着布摸了一通。 这是什么? “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事?”男人们发现她突然停下了步子,还原地悉悉窣窣地翻起了包袱。 花沫脸色一沉,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个大声公。 就是在菜市场里,被老板们拿来循环播放“西红柿四块钱一斤、菜心三块钱一斤,买了不上当,不买真吃亏”的大声公。 又名,AKA,手持扩音器。 这就是她第二次穿回现代,顺回古代的奖励?还不如上回的螺蛳粉呢! “这……”无言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有次去西域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物品,难道是新铸造的武器? “收起来。”赫卿弦一点也不好奇,“你怎么有这个的?” 耸耸肩,无奈地放回包里,别问她,她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有大声公的。 太阳未完全升起,天色微亮,偶有几声鸡鸣,村里还没见到其他人。前方的一片薄雾里隐约透着火光,走近之后,两个男人停下了步子。 “到了。” 一间泥砖堆砌的简单平房,看起来非常旧。几块木板钉在一块做成了粗糙的栏杆,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笼子里养了几只鸡。 这就是她的原身,花稚鱼的娘家。大概能想象出她们母女之前的生活有多么苦。 听到门外的动静,妇人放下手里的针线,拖着受伤的腿缓慢地出了屋子。 “稚鱼?赫少爷?”见到女儿回来了,妇人激动地迎上前。 她发现妇人的腿受伤了,连忙上去扶着:“娘……”这一声好像还是叫得有点别扭,不太习惯。 “丈母,唤我卿弦就可以了。”女婿谦恭地行礼。 “你们怎么突然在这个时辰回来了?”稚鱼娘亲疑惑地问,“稚鱼,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怎么穿得跟个男儿似的?” “呃……”花沫的微笑凝固了,糟糕,怎么会忘了换衣服! 赫卿弦从容地接过话:“夫人听说丈母受伤了,心急赶回来探望您,挽上赶路这样的装扮也比较安全。” 花沫赏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厉害啊,撒谎撒得挺自然。 “我没事!”她着急地解释,“是不是村里的人又跟你们乱说了什么?” “丈母,我们进去坐下再慢慢说。”赫卿弦看了一眼稚鱼娘简单包扎的腿,转身吩咐,“无言,去镇上买些膏药回来。” “是。” 花沫扶着娘亲进屋,房间的布置非常简陋。桌上放着摊开的针线和补到一半的衣服,灶台有两碟吃剩的饭菜。 “娘,剩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别吃了。”看得她心酸起来,忍不住开口劝道。如果是花师奶这样…… 稚鱼娘笑着摆摆手:“不打紧,这么多年都吃习惯了。”赫家给的礼金不少,足够她换一个新房子,吃好穿好了,只是她舍不得花钱。她得留着钱,好好存起来。 万一有天,女儿像她当年一样突然无依无靠怎么办? 第十七章 谁敢欺负我娘亲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稚鱼娘不过是想进去拜拜祠堂,多谢祖先庇佑,让女儿嫁了个好夫婿。从前母女俩过苦日子的时候,也没这个心思,这次只想供奉祭祀一下,尽一份心意。 本以为碍于亲家的身份,村里的人会赏几分薄面,哪知道之前欺负她们母女俩的村民们,这次又合着村长一起站出来,继续反对。 “从古至今,女人就不能进祠堂!” “女人晦气,不可玷污祠堂圣地!” “你们女人要是进去了,祖先都会气得把神牌转过去,没眼看你们!” “唉,我好声好气地求他们,才说了两句,他们几个大男人就把我轰到祠堂外面,直接关门了。”稚鱼娘苦闷地道,“这腿啊,也就不小心摔了。罢了罢了,不跟他们争。” “岂有此理!”来自新时代的花沫听了事情的大概之后,直接拍案而起,“凭什么不给女人进去,简直就是封建迷信!” 古代的女人本就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所束缚,难道现在连自己家族的先人都不能祭拜了?这是什么道理? “夫人,不必激动。”赫卿弦瞥了她一眼,继续淡然道,“这是乡村里面一贯流传下来的规定,在这里很常见。” “常见又如何?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花沫向来最反感这些搞性别歧视的人,“况且女人也是家族的一份子,凭什么不让女人进去?” 跟那些招聘会上写着[只招男性]的无良企业一样,明明同一个职位,女人也能胜任,他们就嫌女人麻烦,不肯录用。 不是本地的、还未结婚的女人,他们嫌人家不稳定,随时离职;结了婚还没生小孩的,他们嫌人家到时生孩子放产假,公司亏钱;已经有家庭有小孩的,他们嫌人家要照顾家庭,没空加班。 这世世代代的,女性还有没有出头日了? “稚鱼,算了,不跟他们争。”稚鱼娘被女儿一反常态的反应吓得一愣。从小到大都是唯唯诺诺,遇事也很少反抗出声的,眼前的女儿她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嫁人之后好像跟以前性格不一样了? “娘,你的腿都被伤了,他们太过分了。”没想到原身原来的生活过得这么憋屈,她必须得替她们母女俩出一口气! 听起来,是要给他惹事的意思? 赫卿弦起身,揽住她的肩头,把愤愤不平的她按坐在椅子上:“夫人,此事宜从长计议,之后再商量吧。” 花沫看了一眼搭在她肩膀上的咸猪手,扭头假笑地望着他。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在长辈面前上演鶼鰈情深、夫妻恩爱的戏码啊。 “对对对,听卿弦的。”殊不知花沫的肩膀已经僵硬了,看着小两口亲昵的动作,稚鱼娘很是欣慰,“我的腿只是小伤,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收拾下房间,你俩休息一会儿,坐了一晚上的马车一定很累了。” 房间?休息? 想起昨夜某人……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她现在可不想再跟他单独共处一室啊! 花沫上前挽着稚鱼娘,顺势甩落了肩上的猪爪子,热情地道:“娘,我们母女俩很久没有说过窝心话了,我陪你。” “那卿弦……”她当然很想跟女儿共享一下母慈女孝的美好时光,但这样不就冷落女婿了吗? 他收起尬在半空的手,负在背后:“丈母和夫人好好团聚,我有点事先出去一阵。” 几句话别之后,某人识趣地走开了,花沫扶着稚鱼娘进房间。 看着那腿上随意包扎的伤口,花沫拿起枕边的纱布和草药:“我给您包扎一下。” “女儿,在赫府生活得还习惯吗?”稚鱼娘坐在床边,看着低头缠纱布的花沫,“切记在婆家要谨言慎行,不要得罪人。” “习惯。”花沫虽然还没小孩,但为人母亲的担忧她也明白,抬头笑道,“放心,赫府的人待我很好,我也会事事小心。” “那就好、那就好……”稚鱼娘像是回应,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起了心酸,“想当年,你爹这么早就抛下我们母女俩,我还以为没法把你养活。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又担心没人看得起我们,怕你嫁得不好……” 粗糙的手一抹眼泪,接着道:“还好祖宗积德了,你嫁得好,我这辈子也放心了。下去也算有脸见你爹。” “娘,你别这么说”花沫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到花稚鱼身上,而不是其他人了。 她俩太像了。 父亲早逝,留下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因为祖辈的约定,两家成婚。大抵的人生历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可能就是性格吧。 稚鱼母女性子柔弱,被人欺负也想着大事化小,忍气吞声就算了。花师奶呢?外表强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坚强应对,处变不惊。而她自己当销售多年,什么时候该示弱卖乖,什么时候该争取自己的权益,她都懂。 现在她知道,花师奶肯定也有过跟稚鱼娘亲一样孤独无助,为生活发愁的时刻。只是这一切,都以作为母亲的身份扛过去了。 花沫双手覆盖在稚鱼娘的手之上,紧握着安慰道:“娘,这些年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 这句话,是她代替稚鱼说的,也是她想跟花师奶说的。 稚鱼娘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浅笑着,两人静默不语。 这一刻,过去苦难的岁月,似乎已经画下了一个句点。 “少爷,药买回来了。” “嘘!”偷听到房内的对话之后,某人会心一笑,“药待会儿再用,我们出去吧。” “去哪?” “会一会地头蛇。” 花沫让稚鱼娘多些躺床,自己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简单用过早饭之后,服侍娘亲回房继续休息。待人睡着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出了院子,她看了一圈,还是没人。从刚才吃早饭就找不着人,不知道这对主仆又去哪里潇洒了。 她抓起一把米,无聊地喂起了鸡。不知道听了多久的鸡啼声之后,她终于听见一阵逐渐呱噪的女人声,循着声音走到了村口。 一群大妈把祠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呀,真是太惨了!” “怎么啦?春花他娘怎么跪在门口?” “听说春花那个死鬼爹给他娘报梦,说自己在下面过得很苦,她娘一早就过来求着要进去烧香了。” “难怪我男人一早就来祠堂了!” “没用,牌位都在里头列着呢,带不出来,女人都进不去!” 花沫隔着人群,看到了前面一位妇人正跪在地上,可怜地边说边磕头:“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一次就好!” “祠堂不给女人进来,这是祖先规定的,你们女人没资格!”领头的大胡子自信满满地昂高头颅,指着妇人下了驱赶令,“快走,不然就按照族法伺候了!”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给春花她爹擦拭牌位和祈福!” “不听劝是吧,行。”大胡子不耐烦地歪着嘴,“人呢?帮她绑起来!” 几个壮汉立马凑上前,四手八脚地准备把妇人捆起来,花沫见状,连忙跑回家里,顾不上把包藏起来,捞起大声公往外就跑。 待她回到现场,妇人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底下,无法动弹了。花沫急得立刻开机,左手指向那群壮汉,对着扩音器吼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惹得个个都捂耳往后看,这不是前段时间嫁得风光的,赌死鬼花雄的倒霉女儿花稚鱼吗? 大胡子没想到,昔日穷困潦倒的花家女儿,今天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大叫了。呵呵,以为嫁个了不起的婆家就敢指指点点了?远着呢! “春花娘擅闯祠堂,违背了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此乃对祖先和所有村民大大的不敬。”大胡子叉着腰,理直气壮,“按照族法,应当众曝晒三天,不得饮食,以儆效尤。” “造孽啦,这么热的天气。” “三天,那不得渴死晒死了吗?” 大妈们不敢当众反驳,只好小小声地替春花娘可怜。 一个小女孩冲了出来,抱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妇人大哭:“呜呜呜呜呜,娘!” 大男人欺负人家寡母幼女,花沫气得后牙槽都咬紧了:“放了她!” 大妈们顺着花沫的话,纷纷开口求饶。 “是啊村长,放了春花娘吧!” “村长,春花娘只是一时糊涂,她下次不敢了,放了她吧!” 大胡子摆摆手,继续冠冕堂皇地道:“大家都别吵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族例就要受罚。要是人人犯了罪都能逃,还成何体统?” “放了她,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这群人是不是真当自己是皇上了? “权力?哈哈哈哈哈。”不止大胡子,他身后的一群男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赫夫人,这里是花家村。”他瞪着花沫的眼睛,恶狠狠地回应。 “我告诉你,我是村长,我就是权力!” 第十八章 妇联主任不好当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山高皇帝远,愈是封建落后的小地方,当权者愈是容易拿着鸡毛当令箭。她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样第一次当众跟人面对面对峙的情况,也是头一回。 也就是亏在古代还没有网络,不然这个村长早就被人录下来几百次,早就被举报拉下马了! “你当个村长了不起吗?”花沫继续举着大声公,跟他对吼,“乡法还能大得过我们大清的法律?你这是不把皇上放眼里!” “女人为你们男人洗衣做饭、传宗接代,凭什么不能进祠堂?没有女人,你们的子嗣从何而来?” “你!”大胡子瞪圆了眼,这花家的臭丫头,跟她那死鬼老子一样当众叫他没脸,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保卫队,有人在这里扰乱村里的治安,惹事生非,快把她绑起来一并示众!” 霎时之间,四五个穿着一样服装的大汉从他身后的祠堂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为首那看似队长的光头佬,凶横地停在花沫面前。 “你你你们要干嘛?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我会喊的!”花沫心里有点怯,吞了一口唾沫,脚下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嘴上还是没求饶。 “哼。”光头佬摸着头顶,冷笑道,“你喊吧,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还没来得及回怼这么恶俗老套的台词,两个大汉从两边靠近,已经快要上手把她的胳膊钳起来了。 她步步后退,怎么办、怎么办?要不闭着眼原地抱头蹲下来?这个姿势会不会太丑?但这样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能拖动她吧?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一道黑影降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人的手臂往外拗了个九十度,无法动弹,再轻轻地两掌,两个大汉即刻被击倒躺在地面了。 “无言!”花沫还是第一次这么稀罕这道来无影踪的黑旋风! “少夫人,无言来迟了,你没受伤吧?” “没!”这下有了靠山,她的鸡血又回来了!她捡回刚才掉落的大声公,昂着头站到无言面前,继续声张正义,“花家村村长,请你放人!马上放人!” 竟然还有救兵?大胡子气得脖子都红了,指着他俩颤抖地说:“你们上!都给我上!” “住手!”一把沧桑但亮如洪钟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两鬓如霜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来。 “呀,这不是老村长吗?” “是啊,他把村长之位传给儿子之后,就受邀到镇上做乡绅了。” “好几年都没回来了!” 大胡子也愣了,不是约了三天后他到镇里探望吗? “爹,您怎么回来了?” 老人走上前,竖起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大胡子的头:“你闭嘴,滚后面去。” 大胡子一脸囧迫,灰溜溜地退到后面,当着这么多人打他,也太没面子了吧,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你们,把春花娘放了!”老人一声令下,春花娘终于得以解绑,乏力地倒在地面。 “娘!呜呜呜呜呜!”小女孩立刻抱着虚弱的娘亲,几位大妈也上去帮忙扶人喂水。 老人站到祠堂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派:“各位乡亲父老,从古至今,祠堂都不允许外姓人和女人进,这的确是乡里不成文的规定。” “而现今鉴于多番思量,老夫也跟镇上官员们商议过了,为了更好地缅怀悼念我们的先人,护我一方水土安宁,从今天开始,每逢初一十五,女人也可以进来祭拜,以后不再驱赶!” “爹,这……”感受到来自老人的眼神威胁,大胡子识相地继续闭嘴。 祠堂里的男人们纷纷彼此对视,不明所以,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村长吗?怎么会立这种乡例? “好!”花沫带头鼓起了掌,还以为这村长要无法无天,原来他爹还是能治他的! 人群里也跟着响起了七零八落的掌声,女人们虽然高兴,但说实话,她们心里也是疑惑的。 下梁歪,必定是上梁不正。跟大胡子一样,他老子以前也是不好惹的,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呢?难不成退休之后在镇上颐养天年,悟出了真理,所以良心发现了? “哎呀女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稚鱼娘被赫卿弦扶着缓缓走来,刚才隔了老远就听见她在抗议大叫,听得她内心一阵哆嗦。 “娘,我没事!你看!”花沫高兴地迎上去,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穿没烂,斗争胜利,“以后女人都可以进祠堂了!他们同意了!” “真的吗?”稚鱼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儿,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女婿说要带她到祠堂这边来听好消息?但在印象中,这老少村长父子俩是不会提出这么人性化的建议的。 他们的话可信吗?会不会今天答应了,明天又出尔反尔? 周围的吃瓜群众逐渐散得差不多了,大胡子携着老人到他们跟前,一脸别扭。 “花嫂子,不好意思,上次是这个不肖子不小心弄伤了你的脚。”当爹的先开口,又瞪了瞪旁边的儿子,“还不快点跟人家道歉!” “对不起,花嫂子,是我不小心弄伤了。”当儿的不情不愿朝稚鱼娘低了头,完了又对着花沫来一句,“对不起,赫夫人。” “没事没事,当时情况太乱了。”稚鱼娘赶紧摆手。 “你!”不小心弄伤?道歉能不能就不要找借口了,真诚点可以吗?花沫刚要继续数落,稚鱼娘的手肘偷偷碰她一下,示意让她停止暗讽,见好就收。 好吧,她假笑地回了一句:“既然我娘都说没事了,那希望村长之后不要这么不、小、心哦。” “……是,赫夫人。” “嗯哼。” 老村长跟赫卿弦简单点头行礼之后,便领着儿子走了。看着大胡子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一脸又怕爹又怕丢人的怂样,她心里爽快极了。 “赫夫人,谢谢你!”下一波,春花娘被小春花搀扶着,坚持过来道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被晒死,我家春花就没爹没娘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花沫笑着道,又低头看见小女孩抿紧嘴唇,眼眶还泛着泪,估计还在后怕吧。她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头:“娘亲没事啦,小春花不要哭咯。” 几句安慰之后,花沫看着春花娘抱起小春花回家,满心都是做了好事的喜悦。 “扑哧。”待戏落幕后,那个站在一旁安静看了很久的人,终于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看来夫人对这赫夫人这个称呼很满意呢,一声声回应得甚是爽朗。” “……”无语,看到这个眼神了吗,滚。她转身挽着稚鱼娘,走在前头,“娘,我们回去吧,” 两个男人特意放慢脚步,在后头说悄悄话。 “少爷,那本折子……真的就给了他吗?”里面可是花家村多年来贪赃纳贿、偷税漏税的证据啊。虽然老村长怕被检发才被迫修改乡例,万一他得到折子之后又来反咬一口怎么办? “怕什么。”赫卿弦无所谓地道。 “莫非少爷早有预备?”听这毫不担忧的语气,据无言的了解,少爷应该已经跟从前一样,想好了完美的对策。 “有。”赫卿弦气定神闲地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两母女,他的夫人真是贤惠啊,“你今晚再去偷回来。” “……是。” 难怪人家都说,无商不奸。 花沫没想到,回娘家的第一天就是这么惊天动地度过了。 更没想到的是,回娘家的第二天,就有几位大妈连着春花娘一起,来她家上门做客了。 花沫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融入了大妈群体了。刚好大中午的,她就热情地招呼大伙坐一块儿喝喝茶,嗑嗑瓜子。 “赫夫人,你昨天真的太猛了!” “哎呀,小事小事!” “是啊,我们花家村的女人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哎呀,同乐同乐!” “多得你,我才可以进祠堂烧香,我家死鬼在下面终于不用挨饿了!” “哎呀,乐于助人嘛!” “所以我们商量过了,想请你当我们花家村女人们的大姐头!” “哎呀……嗯?”她微笑的酒窝突然僵住了,“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想邀请你当我们的大姐大,以后花家村的女人要是谁再受欺负了,就请你说话出头,替大家伸张正义!” 这算是什么?花家村妇联主任? 她想起她昨天拿着大声公在前面叫喊的样子。难不成以后她的身后还会跟着一群大妈,一个个绑着头巾,拿着棍子,在她一声令下就往前冲? 啊,不不不,她摇摇头停止了脑补,那是古惑仔的画面才对,她可当不了陈浩南。 看到她摇头,大妈们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劝说。 “赫夫人,你就答应我们吧!” “是啊,你看我们这么可怜,老是被那群男人欺负得敢怒不敢言。” “大家都是女人,你肯定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和难处啊!” 她当然明白,当然理解,但问题是—— 她可不是花家村的人啊,她还要想办法回去现代! 第十九章 乘风破浪读书角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实不相瞒,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干部气质了,但以前读书的时候,的的确确也是当过班长的,并且都不是她主动请缨的。 小学入学的第一天,花师奶就跟班主任说,让这孩子试试当班长吧,锻炼锻炼。一不小心,她就当了六年。 到了初高中,花沫在班里已经表现得很低调了,但因为喜欢参加课外的组织和协会,一不小心被班主任逐渐发现了是个好苗子,又断断续续地当了四五年班长。 按花沫自己总结的,身上多多少少是有些双子座的两面特性。平常无事的时候低调做人,假装乖巧文静,很多事情都容易过关。摊上事了吧,偶尔揽起大旗她也愿意,不怕替人出头。 对于花家村的情况,逞一次英雄是没问题的,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她是要走的啊。 “少夫人。”纠结的空隙,无言只身进屋了,手里还捧着一叠不知道什么东西。 “无言,那是什么?”黄黄绿绿的,像牛皮纸。 “少爷昨夜让我准备的一些药贴,他说今天醒了肯定会腰疼。” “……”看来他挺有先见之明的,知道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下床,让他铺席子睡地上。没办法啊,谁叫她娘家条件有限呢,只能委屈他赫少爷将就几天了。 显然,[腰疼]这个微妙的词嘛,在旁人的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哎哟,你们年轻人真是好直接呐。” “这男人的腰啊可重要了,赫少爷还是要量力而行,不然老了之后就不得劲儿了,就我家那死鬼啊……” “哎呀才大中午的,不要在小朋友面前聊这种话题啦!”一旁乖乖坐好的小春花正高兴地舔着麦芽糖呢,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自己的娘亲捂住了耳朵。 “那、那个,少夫人我先把药贴拿进房间。”大妈们的尺度可以说是跟年龄非常一致了,无言作为现场唯一一个少男,太难为情。 花沫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房。这聊天内容突然就不可控地往比较污的方向过渡了,而且还很自然,她赶紧把大家拉回了正轨。 “承蒙各位的厚爱啊,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大姐大实在做不来。” “你不是弱女子啊,你可是人妻!” “……”好像也是哈,婚都逃过两次了。 “赫夫人你忘了昨天在祠堂的时候,拿着那个什么东西朝村长大吼的样子了吗?可威风了!” “……”谢谢提醒哈,花沫哀怨地看了一眼大声公。 “再说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支持你,赫少爷还是你的靠山呢!” “这……”她昨天扶着娘亲离开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他和无言在小声嘀咕,也猜到肯定是他在背后用了些什么手段,事情才能这么顺利解决了。 “少夫人。”无言突然从房间里出来,对她直直地来一句,“少爷说你之前没有住过海边,让你天热也不要去游泳,会溺死。” “……”看来某人已经在房间里全都偷听到了,还婉转地告诉她不要管太宽,会惹祸上身。 春花娘看到花沫流露出为难的表情,握上她的手,语重心长:“赫夫人,你是我们全村女人的希望,求求你帮帮我们,帮帮小孩子们。” 看着小春花天真无邪的眼睛,花沫不禁有点心软了。反正,还有几天才回去良城,做几天大姐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行……行吧。”花沫听见房间里“咣当”一声,心虚地补充道,“咳咳,就几天哈,等过几天我回良城了,接下来你们自己安排人。” “太好了太好了!”大妈们激动地拍拍她的手臂,“赫夫人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善良!” “啊呵呵,是嘛……”对比刺绣来说,当妇联主任还是简单点的,这回她总算是立住原身的人设,没有翻车了吧。 “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所以大家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想让你帮忙做两件事。” “……” 她是不是上任后最快被群众安排工作的官?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啊。 “第一件事,能不能给我们搞一些娱乐活动呀?姐妹们的生活太乏味了,除了做家务,就是伺候丈夫带小孩,久而久之便是腰酸背痛。平时最多也是围着坐一块儿,边择菜叶子,边唠唠八卦,实在是无聊。” “行,我想想……” “第二件事,我们村的女娃娃许多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镇上的学堂私塾都只收男孩儿。我们当娘的,不奢望女孩也有机会像男孩一样高中状元,但也想自己的小孩多少识点儿字,别像我们这样一点文化都不会。” 一连抛出了两个项目,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剩几天时间,花沫也没把握能不能完成。可是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我尽量哈,努力琢磨琢磨。” “谢谢你,赫夫人,我们随时等你好消息哟。” 一群人乐呵呵地从她家离开了,花沫苦笑地把她们送出门口,僵硬地挥着手再见。一转头,赫卿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倚在门边,一脸戏谑的笑意。 “原来我家夫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啊,还能揽这么多事儿。” 花沫回到桌边坐下,双手撑着脸:“能不能别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没有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可愁死她了。 有什么娱乐活动既不无聊,又能治她们腰酸背痛? 上哪儿找个学堂让小孩子们读书呢? “夫人既然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肯定有这个本事能想得出来的,为夫相信你。”反正不是什么十万火急救人的事,也不危及到安全,他现在十分乐意看看她是如何自由发挥的。 “……” 第三天。 晚饭过后,村广场几乎聚齐忙活了一整天的妇女们。 “测试测试,123。”花沫站在凸出的高地上,打开大声公,“花家村的大娘大婶、姐姐妹妹们晚上好,感谢大家都过来支持我们花家村新成立的公益组织——妇幼花语联盟!” 是的,经过昨天的实地考察和头脑风暴,花沫想出了两个法子,并且让春花娘和几位核心大妈帮忙通知了全村妇女,准备跟大家开个简单的会议。 “刷”地一声,无言把手里的长旗打开,一个大大的向阳花里,绣着[妇幼]二字。 远处有两人,正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背后讨论妇联主任。 “卿弦,你说她能做好吗?”稚鱼娘还是不太习惯女儿的转变,昨晚虽然被女儿兴致勃勃地求着帮忙绣两个字,但实在搞不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赫卿弦嘴角勾起饶有兴趣的浅笑:“丈母,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来,大家看这个图案。”花沫不知道娘亲和夫君此刻正在讨论自己,继续介绍联盟的宗旨, “花里面是妇幼二字,代表着我们的孩童会像花骨朵一样健康茁壮地成长,女人们会像娇美的花儿一样灿烂幸福地生活!” “好!”核心成员组率先鼓起掌,人群里也热烈地附和着。 “联盟成立之后,我们首先发起两项有意义的活动!第一个,广场舞!” 花沫把大声公放到地上,按了另一个按钮,成功地播放了《花园月色》的二胡版。这是她白天找村口的盲公陈,根据她哼的调调拉了好几遍,才录下这个最终的版本。 “来,大家跟我跳!”凭靠之前在公司楼下散步,遇见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印象,她简单设计了几个动作。虽然谈不上专业美观,但动动筋骨、缓解身体疲劳是没问题的,总比围坐在一起嚼舌根强呀。 花沫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红着脸一边跳,还不忘一边鼓励:“不要害羞,大家都跳起来!” 姐姐妹妹们在鼓动下,也慢慢释放了自己,无论跳得好不好,都跟着欢快地扭起了步子。 听这悠扬的曲声,看来大声公终于能发挥它的作用了! 她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春花娘,告诉她换新的曲子要按哪个按钮录制,并嘱咐她一旦没声儿了就在白天拿到大太阳底下晒晒,这叫做太阳能电池,这样晚上就能继续用了。 几番热舞之后,大家喘着气冒着汗,因为对方不标准的舞姿互相开起了玩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来跳舞的确有助于放松心情,释放压力呀! “大家都跳得很好!只要不下雨,我们隔天就跳一次广场舞,好不好?” “好!”大家都很踊跃地支持,花沫满意地看着成果,接着宣布第二件事。 “另一个活动,关乎着我们下一代的成长!”她真诚地说道,“众所周知,现在村里适龄的小孩都已经送去学堂了,但还有许多女娃娃和家里条件不那么好的男娃娃不能上学。” “明天开始,我和村里的江秀才,会在广场搭一个简单的读书角。大家早上可以把小孩子带来学习上课,傍晚再来接他们回去。” “每一家只需要替小孩准备早饭和午饭即可,笔墨纸张我们这边会提供的!”她算过了,既然逃婚不成,大部分钱也用不上,不如拿二百银两出来给孩子们买书和学习用品。 一听到小孩可以免费学习,大家都炸开了锅,比刚刚跳舞更兴奋! “太好了,我们女儿也能读书了!” “那可不嘛,我家儿子也不用玩泥巴了!” “依我说啊,这妇幼花语联盟真是太好了,我们要坚决拥护赫夫人!” “谢谢赫夫人!” 花沫客气地晃晃手:“最主要是能帮得到大家!” 是场面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昨夜里她还垫高了枕头,认真思考了她这几天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直到刚刚看到大家眉欢眼笑的样子,她才真正肯定了自己。 从穿越之后,她就明白,肉身都是虚无的。说不定随时又出点什么意外,明天的她可能也不在这个地方了。 但如果不小心坠落到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还能发挥一点绵薄之力帮助到别人,这也算是美好的、能一直跟随她灵魂的回忆了吧。 赫卿弦遥看着花沫傻笑的样子,平静又坚定地跟旁人道:“丈母你看,她能做得好。” 花沫也本以为自己能做得好,直到第四天。 一大早,她就和江秀才在广场的衣角搭起了简陋的棚子。准确地说,主要是她在搭。 “赫夫人,江某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会读书,这些粗活可干不来。”江秀才每擦两下桌子,就一脸嫌弃地掸一下蹭到衣服上的灰尘,生怕弄脏。 哼,要不是看在村长的份上,他才不愿意来这个什么读书角讲课呢,风吹日晒,连一面墙都没有。 花沫用力锤了两下,终于把钉子扎进了木板,转过头假笑道:“江夫子您受累了,您只需要负责简单地擦桌子就好,其他的放着,我来做行吗?” 哼,要不是因为那个赫卿弦带着无言去附近的米铺,还煞有其事地说考察市场,她才不用这么辛苦地一个人搬搬抬抬,还得看人脸色。 等桌椅终于摆得七七八八,太阳也逐渐晒屁股了,等来等去,却只有十来个孩子到了。这离她统计的人数,起码还差一半啊。 明明昨晚大家的反应都很积极,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章 痛扁一顿家暴男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第五天。 花沫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不只是白天来上课的孩子人数不够了,连晚上出来跳广场舞的姐妹都少了一半。 之前说好只要不下雨,每隔一天就跳一次广场舞,大家也响应得很积极。怎么真正实践起来,人数反而越来越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夫人,我打听到了!”春花娘气喘吁吁地跑来广场,“原来是那群男人不让自己的老婆出来跳广场舞,说一群婆娘家家的当众舞弄骚姿,有伤风化。” “……果然又是他们!思想也太古板了。” “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娃娃读再多书都没用,将来不过是要嫁人生子。”春花娘着急得满额大汗,“小云她娘就是跟她男人争辩了两句,就被她男人打了!刚才我去敲门,她本来还躲在门后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是我看到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都肿了半边!” “竟然还家暴?岂有此理!”花沫拳头都攥紧了,“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一行人抄着家伙事儿,气冲冲地跑到了小云家救人。离她家尚有几米路远,大家就已经听见屋里的哀哭声,敲门也没人理。 花沫的火已经烧上心头了,脑门一热,直接领着大家又撞又踢才把门弄开。小云爹喝了几两白酒,此时正在院子大发脾气,挥着鞭子打得正欢。 “住手!”她吼了一声,几个大妈赶紧围上去扶起奄奄一息的小云娘亲。 小云爹摇晃着脑袋,睁开半合的双眼,才瞧见几个女人不知何时冲进了他家,还一个个要算账的样子。 他醉得站不稳,指着她们的鼻子,不屑地道:“老子教育自己老婆,警告你们几个婆娘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连你们都打咯!” “你打啊,你敢动手,我就去报官!”花沫扬起下巴,瞪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应。 “我看你是欠收拾是吧?好,老子今天就替你男人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嫁鸡随鸡、三从四德!” 小云爹酒气攻心,随手扬起鞭子,旁边几个女人上去从背后拽他,都被他蛮力甩开了。花沫也不躲不挡,就站在原地用最直接的态度挑衅他。 他更生气了,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是吗?眼看鞭子快要抽上去,花沫下意识地闭眼,手指也捏紧了衣角,却没有等到那一阵火辣的刺痛感。 “啊!”只听见一声嚎叫,鞭子被扔得远远的,小云爹抱着膝盖,痛苦地跪在地上。 赫卿弦此刻正眯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卷弄衣袖,不怒自威。她完好无缺地被他护在身后,未伤一丝一毫。 “教训她?”赫卿弦靠近那个酒气冲天的混账,薄唇吐着最冷漠的语气:“问过我了吗?” 小云爹不服气,挣扎着还想站起来拿酒壶去爆头。 “小心!”花沫直接冲上去,挡在赫卿弦前面。 好在赫卿弦早就看穿他的小心机,一手搂过花沫,对着那人腹部又是一脚。待再次倒地后,这回直接踩着手踝让他无法动弹,另一手拿过酒壶,泼到他脸上。 “醒了吗?没醒多喝点。”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云爹许是被酒泼得终于清醒了些,终于扭动着身体求饶。 “你怎么样?”赫卿弦侧过头问道。这傻瓜,自己挨鞭子不知道挡着点,别人有危险就一股脑冲上来。 花沫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两人的脸挨得那么近,还维持着英雄救美的姿势! “我、我没事!”她红着耳根从他怀里挣脱,处理正事要紧,“大家快带小云娘去找大夫!” “赫夫人,小云、小云不见了……”小云娘亲哑着嗓子,哭着开口,“她刚才被她爹追着打,帮我、帮我找她……” 她们连忙把整个屋子找了个遍,都找不到小云。 “可能是太害怕,跑到外面找地方躲起来了。”赫卿弦推测,“应该就在这附近。” “哎呀,小孩们喜欢跑去后山玩!”铁柱娘一拍大腿,担心地说,“有可能跑山上去了!”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如果小云真是一个人到山上,情况就变得很危险! 花沫立即分工:“我们分头去找,铁柱娘春花娘,你们和我一起上山。翠芬娘和二蛋娘,你们帮忙带小云娘见大夫。其他人就到这附近,家家户户都问一问。” “好!”十万火急,大家火速分头行事。 “你等等。”赫卿弦拽住她的手臂,不容置否,“我跟你上山。” “……嗯。” 后山不大。 越早找到小云,危险性就越小,所以大家决定还是分头找人。 “铁柱娘春花娘,你们两个一起到左边找,我走中间,赫……你走右边。” 赫卿弦皱眉,刚要开口,花沫就抢过话:“我认路的,你们放心。大家半个时辰之后回到这里等。” 赫卿弦不作声,捡起两根粗木枝生了火,都给了她们。 “你呢?” “不需要。”对他来说,深夜在野外探路,只是小事一桩。 花沫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觉语气冷淡。他是在生气她要自己去找人吗? “有事我会喊你们。”她再次强调,“放心。” 说罢,大家唤着名字,各自开始了寻人之旅。 “小云——小云——你在哪里?”花沫举着火把,往中间的方向走,“小云不要害怕,姐姐来带你回家了。”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舍得用手机的电来看指南针,只好沿着一个方向找下去,这样就不怕回时迷了路。比起天黑,她更怕蛇,还好草丛并不多。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她到了一处平原,草地上还有小孩子玩的跳花绳,似乎平时孩子们会在这边玩耍。 “小云——小云——”她加大了音量,继续叫唤着小云的名字,一边走着,终于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 “小云,是你吗?”她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停在了山坡边缘,用火把照亮坡下的环境。 “呜呜呜我、我在这里,呜呜呜。”火光照亮了小云的眼泪,她倚在一棵幼树下可怜地哭。左腿直直往前伸着,应该是不小心滑下去摔了骨头。 “别哭别哭,姐姐在这里。”花沫将火把插在旁边的石缝里,趴在地上伸长了臂,“来,过来握着姐姐的手。” 小云哭着往前伸,但无奈小手臂就是够不着,而且下半身摔了腿没法动,更是急得放声大哭。 “小云不哭,姐姐在想办法了。”这距离实在有点远,她找了一圈,旁边也没有长条的竹棍可以伸下去。一咬牙,抱着头,直接滚到下面了。 坐起来动了动四肢,还好没骨折,她紧接着爬到小云身边,抱入怀里道:“小云不怕,姐姐来了。” 小云哽咽着哭道:“疼,腿疼。”花沫撩起裤脚一看,果然流血了,腿上还有她爹鞭打的伤痕。 “不怕,姐姐给你止血。”她撕下裙摆的一块布,简单擦掉伤口上的泥土之后,勉勉强强包扎成兔子耳朵的形状,“小云你看,像不像可爱的兔子?”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下就被其他事物转移了注意力。小云挂着眼泪,吸着鼻子,玩了一会儿兔耳。 又哭了。 呃,因为孩子毕竟是孩子嘛,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也正常。 “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娘!” “小云乖,我们很快就能回家见到娘亲啦。”以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哄哄小孩画大饼。哪怕她力气大到能把小云抱起来,也不可能从底下走到坡顶,更不可能把孩子举起来抛过去。 除了等着他们来救,没有其他法子了。 “啊!有了!”她侧身掏出手机,渣渣,这电池自放电也太严重了吧,开机只剩10%的电量了。 为了安慰小孩,她忍着心痛,调出之前下载好的一集下饭卡通片,“小云看这里,是不是很神奇?” 盯着手机屏,里面有彩色小人儿,会动,还会说话!这可比兔耳朵管用多了,孩子立刻不哭,目不转睛地投入了动画片的世界。 花沫现在对那些出门一定要带上平板来哄孩子的宝妈,可谓是感同身受了。科技用品改善生活质量是真的,起码拯救了她的耳朵。 “姐姐。”糯叽叽的声音响起,小手还拽了拽她的衣角。 “嗯?怎么啦?”不是吧,这么快就又玩腻了? 小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指了指屏幕中间:“遮住了,弄掉。”快把这个东西移走啦,影响孩子看动画了。 “嘶——”花沫看了一眼,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一条短信通知! 她迅速点开屏幕,加载出最新的一则内容: [对不起。] 发件人:贺天泽 日期:7月1号21点50分 没了,就这么一条,其他都信息都加载不出来。 呵,什么意思,弥补自己的内疚? 如果真的有诚意,起码该到医院探望一下昏迷不醒的未婚妻吧? 好歹婚礼进行到一半了,她都穿越两次了,连他父母都在,他怎么好意思一次都没出现在她的病房? 一滴水落在手机上。 “姐姐,你怎么哭了?”孩子小心翼翼地摇摇花沫的手臂,“我不哭了,你也别哭。” “姐姐没哭。太热,出汗了。”花沫抬起袖子,平静地擦了擦屏幕,才顺势看见信号栏竟然有半格! 对啊,有信号才能收到短信!她恍然大悟。 快速打开通讯录,在婷婷和花师奶之间纠结了三秒,她点击了花师奶的头像。 “嘟……嘟—嘟……嘟” 信号太弱,线路的接通声非常卡顿。她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左手手指抠着右手掌心,心里祈求花师奶快接电话。 “嘟……嘟……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咪呀,真的通了! 第二十一章 我有反诈APP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深夜,花师奶给花沫盖好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骨,在旁边的小床躺下了。 自花沫昏迷的一个多月以来,她就在病房里住下当陪护了。期间婷婷也跟她替换过一两晚,好让她回去家里收拾几件衣服,其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守着。 医生说,花沫还是有些心律不齐,暂时还没好转的迹象。今天她去接热水的时候,想着这个事出了神,差点水就要溢出来烫到手,还好旁边的小伙子及时上前关了水阀。虽然她道谢的时候,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伙子的贴心举动,让她不禁想起了天泽……唉,本来大喜的日子,只能说这两个小孩太可怜。她叹了一口气,侧身探手准备熄床头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挂钟的指针已经转向3点了,谁这么晚还打来?她起身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人:[花美丽] 这是花沫之前拿她手机改的名字。 花沫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和隧道崩塌的现场都找不到手机,他们打了好多次电话也打不通。本以为已经摔烂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拨了过来,应该是有人捡到手机了! 她赶紧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另一端传来线路卡顿的电流声,静默三秒之后,那头的人开始大呼小叫。 “妈……妈!是我!” “哈?”她一脸茫然,“你好,你是谁?” “妈……妈,我是花沫!我穿……穿越到清、清朝了!” 花师奶没有回话,抬头看了看隔壁床,确保她的女儿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着。 因为对方的语气和声音实在太像花沫,她冷静分析了半分钟,推断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她撞鬼了。 三更半夜的医院的确有点阴森,但作为一个坚守唯物主义的人来说,这个可能性对她而言约等于零。 第二种,花沫的手机在现场被陌生人捡到了,别人根据通讯录打了过来。 对,还是这个理由靠谱多了,也许只是对方看到了花沫对她的备注,所以才开个玩笑喊一声妈? 她试图正常沟通:“请问,你是捡到我女儿手机了吗?” 对面卡了几秒:“妈,真的是我!快……快想办法救我、我!”听上去还挺着急。 花师奶再次沉默了。 她现在确定,就是剩下的第三种可能性—— 这是一个诈骗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一直有电流声,对方的声音语气都模仿得很像,这应该就是平时法制节目上说的,骗子用了变声器来模仿亲人,掩护作案! 接下来,是不是该骗她说生病了或者闯祸了,让她这个当妈的转钱? “喂、喂喂,妈,你在……吗?”那头等不到回答,急得一咕噜地说个不停,“去庙里喊、喊魂,我在清朝!” 原来是走迷信套路的烧香祈福党!当她是无知妇女还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呢?她是这么好骗的吗? “给老娘滚!”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有下载国家反诈app!” 说罢,毫不犹豫地挂了。 “嘟—嘟——” 电话的另一头还在坚持:“喂,喂?妈妈!”怎么回事,突然就断线了?花沫连忙回拨,第一声还没响起,屏幕直接一下全黑。 连仅仅10%的电量也耗完了!完全没电了! 她这边刚才也听得很卡顿,断断续续之间,花师奶好像说了什么滚?什么反诈app? 完了完了完了,难道被她当成是什么诈骗电话了吗?本来还指望她去找些神婆帮忙,这下彻底没戏了! “姐姐,你做什么呀?”小云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姐姐为什么要对着那块彩色的、里面有小人跳舞的砖头讲话?现在为什么又好像爹爹平时去赌坊输了钱那样,双手抱着头大抓狂呢? “没什么。”花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应小孩,还是在自我安慰,“没事的。冷静,一定要冷静。” 手机废了就废了,反正沙漏还剩四次机会让她穿回现代,还是有机会的!再不济,她就算翻转整个良城,也要把良心当铺的老板找出来,求他再给一个赠品! 花沫收起手机,摸了摸小云的头:“小云乖,这个东西坏掉了,姐姐给你唱歌睡觉好不好?待会儿醒了就能见到妈妈咯。”最有用的道具没了,她必须想想办法哄小孩。 “好!”幸亏刚才有卡通片,小云现在明显心情好多了,“那姐姐也扫扫背,平时娘亲都会扫扫我的背哄我睡觉!” “这样?” “啊,你抓得太大力了啦!” “对不起。” “又太小力了。” “……这样呢?” “左一点啦……” “……” 等赫卿弦找到她们的时候,小云背靠在花沫怀里,花沫背靠树干,这一姐一妹就这样抱着睡着了。 还说什么会认路?害他找了那么久。好在她有将火把插在石缝中间,起码燃尽了还剩下点灰,有迹可循,不然要等白天才能找到她们了。 特意隔了一段距离,他纵身一跃到坡下,再轻手蹑脚地走到她们旁边。睡得真香,完全察觉不到身边有动静。 他脱下外面的袍子,轻轻盖在她们身上,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反正有他在,就等她们睡醒了再带回去吧。 花沫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赫卿弦正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目养神。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动了一下胳膊,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醒了?”听到动静之后他也没睁眼,直接开口。 冷不丁地来一句,吓得她一颤:“你怎么不喊醒我们啊?”还在这里装睡。 “夫人熟睡如猪,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 没等到预料之中的顶嘴,赫卿弦眯眼看过去,她正一脸不爽但又自我克制的表情,鼓着腮帮子。 想到他这几天都在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她多多少少不太好意思回怼了,扭扭捏捏地道:“那个……这几天……谢谢了。” 赫卿弦嘴角一勾,也不答话,悠闲地仰头望天。 嗯?好歹客气一下吧?花沫偷偷瞟了一眼那个不吱声的人。 “你看那里。”他指着夜空,“那是北斗七星。” 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七颗星星连成一串,比周围的都亮,好像一个勺子。 “沿着北斗七星的弯钩,找到它附近还有一颗最亮的,那就是北极星。” “哦,所以找到它……”花沫指了指另一颗,“就能找到它了?它俩一直挨着?” “是,找到它就知道方向了。”他顿了顿,看着她道,“一直都在。” “哦……”花沫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只是她不敢回看。 什么情况?怎么有点暧昧?是她想太多了吗? 回想他这几天的一些护妻行为……现在两人又在这里看星星……他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难道,他喜欢……不!花沫!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你的头不累吗?”在他看来,她已经仰着脖子很久了,嘴角还有点抽动。 “咳咳,我就、就看看星星。”她缩缩脖子,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孩,捂紧盖着的衣角,缓解尴尬。 “那个……” 他在等她说下半句。 “你以前……有喜欢的女子吗?”她忐忑地开口。 按理说,他们古人的婚姻多是盲婚哑嫁,如果在这样的前提下还能真正喜欢对方,这个几率也太小了吧?在她看来,先婚后爱和一见钟情,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她对自己穿越之后的行为,也进行了一番自我审视。除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正常夫妻,背地里她可捅了不少篓子,又逃婚、又管人的家事,整个就是一烫手山芋,谁碰了谁倒霉! 他实在没什么理由喜欢这样一个麻烦啊。难不成……贪图她不能称得上漂亮,但勉强还算可爱的姿色?还是说他多少有点被虐狂倾向? “有。”一点也不含糊。 “啊?”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说…… “我有。”人家再次强调。 “哦哈哈,挺好啊,哈哈哈。”何以救场?唯有干笑, “嗯。”他淡淡地应道。 “那…是因为太上皇赐婚?你爹娘不同意娶她?”她这样算不算棒打鸳鸯了?间接的。 他沉默了一阵,不带任何感情:“问题在我。” “呃……那……”古怪的情绪闷在心口,“那你还是可以纳妾的啊。” 赫卿弦呼吸一窒,也是没料到他的夫人竟然这么贴心啊,不知道该笑还是哭了。 “敬谢不敏,不劳夫人费心。”他冷冰冰地道。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他们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她这个被迫成为的第三者不过是想拯救他的爱情,同时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给他提出点合情合理的小建议。不领情就算了,反正又不是她故意拆散他们有情人的。 罢了,她收起八卦的心思和复杂的心情,扭过头不说话。 “姐姐,你们好吵。”小孩在她怀里睡眼惺忪,不满地嘟哝着。 “醒了?那我们回去吧。”赫卿弦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树叶,往前两步靠近她们,伸臂。 “手给我。”他作势要拉她起来。 花沫没理他,把小孩塞到他手里抱住:“小云乖,我们现在回去,姐姐太累了,让哥哥抱着你走哈。” 说罢,自己扶着树干站起来了,一个人走在前面领路。 这是作甚?赫卿弦抱着娃娃,原地疑惑。 他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第二十二章 姐姐妹妹站起来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此时此刻,花沫的心情很复杂。 其一,心虚。 婚约是长辈们定的,婚是她阴差阳错代替原身结的,她从来没有主动拆散过别人。但实实在在的,客观上,她现在就是占了赫夫人这个位置。 其二,愠恼。 他跟她睡一个房间,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偶尔对她明嘲暗讽,拿她打趣,每到关键时刻又总能及时出现,救她于水深火热。 久而久之,她很难不萌生别的念头。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被他这张跟贺天泽完全一样的脸蒙蔽了,导致她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是光光因为他的行为。 而这样一个人,刚才直接了当地承认了过去有意中人,而且还把分开的原因全揽身上。人家至今还惋惜过去,她却在这儿胡思乱想,显得她里外不是人。 赫卿弦看着她一边向前走,一边手里还扯过两边的叶子。没错,背影是很具有唯美的少女感,但对不住了,他不得不提醒一下。 “要往上走才能回去,往前是没用的。” 是哦,差点忘了刚才是滚下坡的!花沫止住脚步,侧目一看,这个坡度……嗯,无论怎么爬,没人帮忙的话,她靠自己绝对是上不去的。 她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她后方,低声道:“我先送小云上去,你就在这个位置不要动。” 说罢,他抱紧怀里的小人儿,安抚地护着后脑勺,退了两步到石块,借力使了轻功一跃而起,轻轻松松就把小孩安全带回坡上了。 “坐在这里等哥哥姐姐哦。” 小云听话地点点头,他重新跳到坡下,张开手臂,意思就是两个字: 过来。 花沫咬着下唇,一脸为难:“……我们怎么上去?” “自然是我抱你。”他的姿势不是很明显了吗? 正面抱?还是公主抱?不好不好。想起上次在马车里的亲密接触……还是换个健康身心的姿势吧! “要不你在上面伸手拉我?” “这样我们的手臂都会被拉疼。” “那……要不你在上面找根绳子放下来?” “何必这么麻烦?”他挑眉,不想抱是吧,行。 那就用背的。 未等她回话,赫卿弦背对着她直接蹲下,猛地一拉她的手臂,没有任何防备地,她整个人趴在他背上了。 前胸贴后背,花沫慌得要站起来,他手疾眼快地把她的双手交叉按在自己心口,沉吟道:“抱紧了。” 她感觉臀部被他托了一下,酥酥麻麻,条件反射地抱紧他脖子,慌张地闭上双眼。霎时之间,她感到耳边扫过几阵气流,又毫无预兆地停了。 “夫人是想我背你回去?” 花沫闻声,睁开一条眼缝,原来前后不过几秒的功夫,两人已经稳稳落到平地上。从他的后背跳下来,她假装不在意地弄了弄头发。 “赫少爷!赫夫人!”远处传来喊声,众人举着火把向他们走来。见约定的时间已到,两人还没出现,春花娘和铁柱娘就赶紧回村里搬救兵,让几家的男人帮忙上山找人。 “少爷,少夫人,无言来迟了。”他刚办完事回到村口,就碰见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出事了。 春花娘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可急死我们了,还好你俩没受伤!” “没事。”花沫宽慰道,“我们回村再说吧。” 叩叩叩—叩叩叩— 天色微亮,村长家已有贵客到访。 半个时辰后,大胡子不慌不忙地洗漱完,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刚才家里的仆人已经跟他说了,那一群人又上门了,昨晚他不是拒绝过他们,说了不会派保卫队上山搜救了吗?怎么还不屈不挠的? 一进客厅,看到为首的两个人,他懂了。 “哟,我就说嘛,赫少爷赫夫人肯定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找着了吗?”他假惺惺地问道,“二位没受伤吧?” “你放屁!”铁柱娘看不惯他拙劣的演技,“昨晚求你,你不搭理我们,现在又在这儿马后炮,装什么好人!” 花沫伸手拦着铁柱娘,站到她面前:“托村长的福,我们活着回来了,毫发未损。” “呵,那甚好。”大胡子一屁股放在太师椅上,端起了茶盏,“敢问二位一大早领着众人拜访寒舍,所谓何事?” “村长,我们两个大人是没受伤。”花沫指着还没醒酒,在地上瘫成一团的小云爹,气愤道,“但是小云摔了腿,小云娘亲被打得需要卧床半月休养。这一切都是小云爹导致的。” 大胡子啧了啧舌头:“有理。但……关我什么事呢?那也是他自己家的家事啊。” “小云爹只是一个例子。据我所知,村里过半数家庭的男人都是半斤八两,殴打妻子小孩,不让妻子有自己的交际娱乐,不让孩子读书。那是因为整个村的风气不好,封建古板。”花沫顿了顿,直视大胡子的眼睛,“自然与你有关!” “啪”一声,大胡子重重放下茶杯,“赫夫人喜欢多管闲事,还给我安这么大的罪名,真是欺人太甚啊!” “我不是安罪名。”动之以情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试图跟这种人讲讲道理,“只是希望您作为一村之长,可以做好本分工作,弘扬正确的家庭价值观念,尤其是针对男人们。” “从今天开始,我们妇幼花语联盟将会更好地保护妇女孩童的人身权益,抵制任何家庭暴力,让女人有放松娱乐的时间,让女娃娃有书可读!” “请您召集村里所有的男人,让他们承诺以后绝不使用家庭暴力,并且支持广场舞和读书活动!如果不同意,我们全村女人会坚决罢工!从此不再洗衣做饭!带着孩子到妇联一起生活,再也不回家!” 她的娘家,就是妇联的大本营。 “你!”大胡子拍案而起,指着花沫的鼻子,怒声道,“你这次还敢要挟我,我这就去报官!” “村长去报官,赫某第一个支持。”赫卿弦上前抚着花沫的肩膀,示意她退到他身后去,“只是不知道令尊大人是否听说了呢?他老人家也支持吗?” 大胡子身子一僵,顿时哑然无言。这才想起上次祠堂一事,老爹一直绝口不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让他千万不要得罪赫家的人,有事尽量妥协,不要硬争。 好家伙,现在又把他爹搬出来压制他。 赫卿弦上前一步,大方地把空茶杯续满:“与其把事情闹大,不如村长就跟妇联齐心合力,一起管理花家村,让男女各司其职,家庭和睦。这样,您不是更省心省事?” 台阶已经搭好了,下不下,随你。 几番思量过后,大胡子权重出利弊,脸色放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我答应跟妇联携手共治。” “那就一言为定!”花沫也没料到大胡子这次这么快就认怂,高兴地把春花娘推到众人面前,“以后春花娘就是妇联的大姐头,主要负责人!” “赫夫人,我不行的!”春花娘连忙摆手拒绝,“我干不来这种大事!” “你可以的。上次祠堂的事你很勇敢,这次还召集了大家上山帮忙找人。”花沫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肯定自己不会看错人,“相信我,你会做得很好!” “我……”春花娘一脸迟疑,对上了花沫充满鼓舞的眼神,又忍不住点头,“我试试,我尽量努力吧!” “好。”花沫喜盈盈地拿起春花娘的手,又转头对大胡子说道,“村长,君子协定,合作愉快哈!来,你俩握个手!” 两人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形式上意思意思地那么一握,总算是达成共识了! 回娘家的第六天,她在花家村的经历,正式宣布告一段落! 三天后的下午。 妇联一行人都站在了花沫家门口,稚鱼娘不舍地送女儿女婿出了家门,看他们上马车。 花沫撩起帘子,担心地看着那未痊愈的腿:“娘,快回屋吧,记得腿上的伤每天要涂三次药。” “行。”稚鱼娘不放心地凑近她耳边,小声嘱咐两句,“你回去要跟卿弦相敬如宾,不要耍性子知道吗?” 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当娘的可是观察出一丝不对劲儿了。自他们从山上回来之后,这几天女儿都怪怪的。不但晚上嚷着说舍不得娘,要跟娘一起睡,白天对女婿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爱答不理的。 “知道了。”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人家正安静坐着呢,没啥反应。花沫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 “小云,好好读书,不准再乱跑到山上哦!” “好的,花姐姐。”小云乖顺地点点头。 春花娘牵着小云,温柔地道:“赫夫人,小云娘亲让我跟你转达一声谢谢,她伤势还没好,没法下床来送行。” “心意到了就好,我明白。” “我会和各位妇联的姐妹一起好好管理花家村,你这个名……”春花娘顿住了,这个词怎么说来着?又忘了! 花沫无奈地补充道:“名誉主任!” “扑哧!”旁边的某弦忍不住笑出声。 “对对对!”春花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名誉主任,你放心吧!常回来看看!” “就这么说好啦!” 无言一看天色,不得不打断一下这难舍难分的邻里情谊:“少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行。”花沫朝众人挥手,朗声道,“大家都回去吧,不用送啦!” “再会!保重!” 直到马车行驶了好远,众人终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花沫才把探出的身子收回,失落地靠在车厢内。 赫卿弦瞥了一眼,某花的情绪好像并不高涨啊。 “不舍得?” “……嗯。” “没想到夫人原来这么重感情。想必这次回府,定能好好伺候公婆,相夫教子。” “……” 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子]? 难道……他要落实这夫妻名分,正式邀约她圆房生猴子? 第二十三章 粉丝应援新爱豆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一句[相夫教子],她立刻从蔫巴巴的状态切成一级戒备,缩到角落里跟他保持楚河汉界。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最近身体的接触稍微过于频繁了些,搞得她时常心神不宁。 望着这张祸害的脸,她还要提醒自己这个不是贺天泽,千万不要沉沦,人家可是有旧相好的。对,花沫,冷静冷静! 赫卿弦在旁边看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不知又在乱想什么了。他叹了叹气,留意到这回从娘家离开还多出一个包袱。那个大的好像之前没见过?而且还溢出了一股腥味儿。 “这个里头装了什么?”他嫌弃地一指。 花沫直接打开让他瞧瞧:“咸鱼啊!”花家村离河海远,为了让鱼鲜储存的时间更久些,只能用盐腌制起来晒干。 “……你拿远一点。”这几天还吃不够吗? “你不懂!”出来也有半个月了,既然逃不走,她回去当然还是要继续用美食收买一下人心啦!比如做个咸鱼茄子煲,一定很受欢迎! 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 她掏出包袱底下的小半箱青枣,嗅一嗅,嗯,还好没沾上咸鱼味儿。 “这青枣,良城满大街不也是?”她到底从娘家薅了多少东西回夫家?这样人家要怎么看他? 花沫摇了摇食指:“这花家村的青枣可比良城的好。个大核小,汁水丰甜。你看!”她拿了一颗放在掌心展示,继续道,“但花家村附近一带都盛产青枣,供过于求了,铁柱娘说再卖不出去就要放到腐烂,我就打算拿一些回来良城,推销一下。” 她以前没做过直播,但应该跟销售差别也不大?就试一试给娘家的特产带货吧! 赫卿弦默不作声,在她塞第三颗青枣到嘴里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祝福她能在吃光这半箱青枣之前,起码卖出去个一两斤吧。 “喏。”独食难瘦,花沫友好地给他递了一颗。他正要伸手去接,迅雷不及掩耳,一支箭穿破左边的车帘,贴着他的鼻梁擦过,直直插入了右边的木板。 “少爷少夫人,有刺客!”话音未落,车厢内又飞入一支箭,掠过花沫的发丝。 “小心!”赫卿弦扑上去,把花沫按在地面,“你趴着。”说罢,纵身跳出了前帘。 外面一阵刀光剑影,刺客三人,无言还要护着受了轻伤的马夫,单手厮杀。 “少爷,剑!” 赫卿弦闻声反手拔剑,不偏不倚地朝来人的颈项挥去,对方应声倒地。左前方的一人伺机对着他的腹部笔直地刺来,他一个轻功翻到对方背后又是一剑。 剩余的一人企图窜入车内劫走花沫,无言手腕一转,小刀直入那人的膝盖。刺客瞬间抱腿嚎叫,从车上滚了下来。 “说,谁派你来的?”刺客扭头不语,疼得满脸通红。无言上前用剑抵着他的喉咙,冰冷地继续道,“还想不想活命?要不就下去地府陪你的同伙?” “我说、我说!”死到临头,刺客终于不再嘴硬,“是辛家二公子辛灼雇我们来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哼,果然是那个卑鄙小人!少爷,我这就去辛府要了他的命!” “无言,等等。”赫卿弦掀开帘子,把地上的某花捡起来,看了一圈,还好没伤,只是有点哆嗦。 “放了他。” “可是少爷……” “此事先不要声张,让他走吧。” “……是。”无言扬手,对着他中了刀的腿重重一划,“狗命给你留着,废你一条腿。再敢出现的话,要你狗命之前先废你双手!” 刺客狗腿地抱拳:“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滚!” 踉踉跄跄地,他踏过同伴的尸体逃走了。 “没事了,安全了。”赫卿弦把她捂住脸的双手掰开,花沫突然看到一地的血,吓得“哇”地叫出声。 “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刚才乖乖地趴在车里,完全不敢动,只听到外头叮叮当当、劈里啪啦的,又有嘿嘿呵呵地几声惨叫,出来就像案发现场那样一片狼藉了。 “生意对手之间的竞争。”赫卿弦拭去剑身的血迹,插回鞘内,“龙头没了,第二位就顺理成章居上。” 无言正给马夫的腿拔出箭,怒道:“辛灼那个卑鄙小人,一定是想害少爷无法出席下个月的鉴米大会,好让他当选明年的朝廷贡米主方!” 花沫心有余悸地吞了一口唾沫,这米业的江湖竟然跟港片电影里的社团一样乱,随时随地开打,叫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还好她命大,逃过一劫! “吓傻了?”赫卿弦看出她的后怕,抚过她的肩膀,“没事了,继续回良城。” 花沫看他伸出的手臂,才发现他的袖子被划破了,左臂上一道伤口触目惊心地往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 赫卿弦低头一看,刚才在打斗中没有察觉:“小伤,无碍。”只要她没伤就好。 “少爷,这里有药。”还好之前随身带了一些,无言刚给马夫上了药,简单包扎完了。 “我来吧。”毕竟也是为了救她而受伤,花沫主动拿过药瓶,朝目不转睛的赫卿弦道,“看什么看?快点上车涂药。” 马儿继续踏着蹄子,走在归家的路途。 赫卿弦无语地看着某花包好的伤口,建议道:“可以换一个简单点的款式吗?”大男人的手臂上绑了个兔耳朵,真的说不过去。 “不满意小云同款的?行,等等。”包换包退。 顷刻。 “……你觉得这个蝴蝶结跟刚才的有差别吗?” 还不满意?行,念在他再次救了她的份上,再换一款!花沫作势要上手重新拆了纱布,又被赫卿弦按住了。 “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估计第三个也是差不多风格的包扎方式,反正有衣服盖着就好,别人看不到。 “好吧……”花沫泄气地盖上药瓶,眉间仍是忡忡不安,“这是第几次了?” 赫卿弦一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淡淡道:“也没几次。” 见她一脸担忧不回话,他低眸,不在意地补充道,“他不会杀我,只是想伤我。” 只想伤他都派了三个刺客,若是有一天想杀他呢?那得遭到多少人的围攻?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知道他过了多久。 “家族的事,责无旁贷。”他挽了挽袖子,遮盖着纱布,“只是连累你了。抱歉。” 她不懂,明明每次出事都是他救了她,怎么还要跟她道歉呢? 赫卿弦犹低着头,突然一双手从侧边攀上了他的肩膀,绕过脖子,凉凉的脸蛋浅贴着脖间的肌肤,带着温热的湿气。 若是有人问她,她也不知是源于什么。可能是后怕,可能是心疼?反正在这一刻,她很想抱着他哭。 她小声抽泣,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安抚孩童一般呢喃:“乖,没事了、没事了。” 到了傍晚,马车终于停在赫府门口。 “吁——” “给你的赏银。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无言对马夫嘱咐道。 “是,大侠。” 无言跳下车,一撩帘子刚想唤人,又迅速脸红地放下了。 少爷和少夫人竟然头挨头,睡着了! “大侠,这……”人家马夫疑惑了,啥意思,不下车了?这赏银莫非是要连马车也盘下? “咳咳。”无言清了清嗓子,直接隔着帘子唤道:“少爷少夫人,回到赫府了!” 赫卿弦睁眼,一撩窗帘,是回到了。他拍了拍挂在他身上流口水的某人:“醒醒。” “嗯……”脸上贴着的质感怎么软软硬硬的?花沫眯开一条眼缝,嗯?这是什么姿势? 顿了几秒,她才惊觉自己的头正躺在某人的胸肌上! “哇!”她立刻弹开,低头看了看衣服,还好还好,纽扣系得严严实实的。 他哭笑不得:“夫人,刚才好像是你主动靠过来。”而她现在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五个大字——[你这个禽兽]。 花沫捂了捂衣襟,才想起自己睡前哭哭啼啼,睡醒又翻脸不认人,继续不认账地道:“谁主动了!你做梦!” “少爷少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外面刚好传来何伯的声音,花沫趁机扯过两袋包袱,甩下某人,蹦跶着跳下了车。 “哎呀少夫人,你不是说回娘家几天吗?怎么就过了大半个月了!”老夫人差点要怪他没有好好看住人了,幸好少爷及时回来,说会跟她一起在娘家多待些日子。 “那个……”她眼睛一转,挑了个人之常情的理由,“出嫁的女儿首次回娘家,当然会有点舍不得走的嘛。但这门口怎么……这么多人啊?” 何伯身后站了两列妇女,有的捧着花,有的兴奋地冲她挥手,而且看着不像府内丫鬟呀? 花沫一边挥手微笑,一边小声问道:“她们是谁啊?” “少夫人,她们都是来支持你的呀!”何伯往后一招手,“来,大家可以过来了!” “……啊?”花沫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已经被热情的人群包围了! “赫夫人,这是送你的花!我好喜欢你啊!”粉丝1号,把向日葵塞到了她的左手。 “赫夫人,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啊,再画条鱼代表是你啊?”粉丝3号,把毛笔塞进了她的右手。 “啥…啥情况这是?”花沫依然保持僵硬的笑容以示礼貌,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无言。 赫卿弦还不下车?能不能有人给她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伯隔着汹涌的粉丝群,感慨地道:“少夫人,你在花家村做的好事,都传过来良城了!” “哈?” 粉丝3号激动地喊:“赫夫人,你真的好勇敢!我们好崇拜你!” “稚鱼稚鱼勇敢飞,我们鱼粉永相随!”粉丝4号带领着大家喊口号。 原来好事也能传千里! 她出道了! 第二十四章 翻身媳妇搞事业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十分钟后。 花沫距离家门仅有几步,却被良城热情的女粉丝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个来哦,不要挤。”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刚下机,就在原地召开签售会的大明星。“来,这是给你的签名。” “少夫人的字好好看哦!” “画的小鱼也好可爱!” 两个男人也没打算控场,直直伫立在旁,一边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 无言抱手,略有怯色地看着那群狂热少女:“少爷……这招真的有用吗?” “嗯。”赫卿弦看到府内缓缓走来的母亲大人,背手勾唇一笑,“来了。” 花沫扭头瞥了一眼袖手旁观的两人,刚想让他俩把车上的青枣拿出来派,既可以当作给粉丝们的谢礼,还能帮她推销推销。话到了嘴边,却被一个声音惊到了。 “我的乖媳妇,你可算回来了!” 声儿没变,但这语气、这调调,加上这用词,她可太陌生了。 赫家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热切地握着她的手:“稚鱼啊,我和大家一样在等着你呢!” “娘……您……”花沫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很想问一句“您没事吧。” 这位还是当初嫌她迎亲出大糗、嫌她品茶无格调、嫌她绣工太糟糕的赫家婆吗?她用疑惑的眼神向赫卿弦求救,却被回应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娘已经听闻你在花家村做的好事了,第一个支持你!”赫家婆重重地拍了两下她的手,以示认可,往后勾了勾指,“来,二木,把这几天轶事站出的日报拿过来。” “是。”小家丁把几张报纸拼贴在一起,上面全是关于花沫在花家村的丰功伟绩,“少夫人,请过目。” 【赫府少夫人初回娘家,智斗封建霸道村长】? 【发起广场舞和读书角活动,赫家新媳妇带领女性崛起】? 【大力反对家暴,维护妇幼权益,赫家新晋少夫人为何深受拥戴】? 都是她在娘家做的事啊……可轶事站的人怎么会知道? “稚鱼,我已经派人在门口镶了一个公告栏,到时你的先进事迹会贴在这里供大家欣赏!” “娘,这大、大可不必吧……”而且这一篇还写她顾着上山找人,把鞋踏破,脚也磨出水泡,饿了两天才终于找到小孩的。也太夸张了吧!就不能写实点? “要的要的,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赫家婆侧过脸吩咐道,“快去贴上!” 花沫心虚地吞了一口唾沫,还光宗耀祖呢……要是被这位当娘的知道了,好媳妇捅出来的篓子几乎都要心爱的儿子补救,指不定又要罚她多久不准出门。 “媳妇,你是不是饿了?”赫家婆注意到她咽口水的动作,贴心地跟大家伙招呼道,“谢谢各位的支持,今天先到这里结束了。卿弦,快来陪着稚鱼进屋。” 陪?为啥啊?她明明有脚可以自己走啊。 “是。我们进去吧,夫人。”他应声过来搂住她的肩头,转身对无言道,“把车上的花家村青枣派给大家,再每人分一布袋米。辛苦大家了。” 对妻子体恤入微,对粉丝出手大方,试问在旁人看来,谁不道一句鶼鰈情深?谁不夸一声慷慨好男人?现场又开启了对赫家少爷的夸夸模式。 “赫少爷对少夫人真是好啊,我放心了!” “绝世好男人!我明天还要差我家的死鬼去他们店里买米,支持他们!” 花沫被他拥着走进屋,中途应着呼声,还转头对粉丝们挥手道别。她保持笑容,用只有旁边那个人才听到的音量:“是不是你让轶事站的人报道出来的?” 多得那句“分一布袋米”,花沫总算看出来了,这母子俩是在把她当成广告代言人啊,顺着推销自家产品?真是很有公关的头脑了。 她听见上方飘来一声轻笑,放在她肩膀上的食指突然画起了圈圈,惹得她一阵酥痒。 “夫人聪明。” “卑鄙小人。”某花稍微挪开了身子,才不要跟这等社会人接触呢。 “何以见得?”他这不是为了帮她在婆家抬高地位,一改之前委屈小媳妇的处境吗?怎么还被骂了? 某花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一片苦心:“反正你得付我广告费!”拜他所赐,她以后要有偶像包袱了,再也不能逍遥闲逛在大街上啃糖葫芦! “……行。”就当作真心喂了狗吧。 被众人簇拥着,两人终于到了侧厅。 “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小兰乖巧地领他们入座,满上了茶,“老爷已经吩咐了,今晚按照家宴的标准备菜。” “这、这么大阵仗啊?”还真是摆满了整桌美食,八菜一汤,不带一盘重样的。 “是啊,老爷夫人高兴,特意给你准备的。”小兰笑嘻嘻地道,蓦地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凑到她耳边小小声提醒,“不过他们一开始看了日报是生气的,但这两天突然又开心了,不知为何。” 花沫沉思,的确不太对劲。按她的设想,正常公婆知道自家媳妇闹了这么多事,轻则挨一顿责骂,重则罚抄《女诫》禁足深院。难不成……刚刚的一切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两老准备关起家门再跟她算账? 来不及问小兰更多细节,公婆已经登场入座了。 “卿弦、稚鱼,今晚家宴特意为你们而设,多吃点。”赫家公举杯畅饮,示意大家可以开动了。 “儿子,尝尝这个。来,稚鱼,你也尝尝。”赫家婆塞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 看着两老的神态动作,花沫心里悬着的两块石头才放下了,原来他们是真的高兴啊。不过这是为何?她疑惑地看向赫卿弦,他却笑而不语,跟父亲大人又敬了一杯酒。 “梅团,彤彤怎么没来?”赫家婆才发现自家姨甥女没有出席。 “夫人,环环下午过来说表小姐身体抱恙,这几日不方便过来了。” “风寒?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是昨夜里不小心受了风寒,没法过来欢迎少夫人回府了,她也很遗憾。” 花沫呛得咳了两声:“……有、有心就行。替我谢过表小姐的好意。”人家摆了明是不想见到她。 “好吧,梅团你明日差人送些药膳到她府上。”姐姐姐夫走得早,临终前可是托了她这个当姨母的,要好生照料他们的宝贝女儿。 “是。” 赫家公送了一口鱼肉到嘴里,忽地想起了要紧事,愉悦地道:“稚鱼,明日起你跟着卿弦回米铺,了解一下店里的情况。” “……欸?” “自家的米业,多少要了解一些。”赫家婆补充道,“品茶刺绣之事暂可放下,先协助卿弦打理好店里的事务。” “是!”花沫立刻积极欢快地答应了,只要不让她憋在府内当三好家庭主妇,她做啥都行! 晚饭过后,众人回房。 她很开心可以每天到店里放风,但想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没想明白。 “为什么你爹娘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小兰说他们前几天还不高兴的呀。”她抓着他们的乖儿子换药,顺便问问他的见解。 任由她在臂上捣鼓着纱布,他无奈地道:“你不是想到了吗?广告费。” 哦?就因为这个? “他们最初看了日报,担心你会引起民愤,准确地说,是担心你会引起城里男性顾客的不满,影响店里的生意。”瞧她依然一脸不解,他继续补充了事件的经过。 “谁知日报一出,竟得到了众多女性的支持,她们纷纷效仿抗议,还威胁家里的男人说必须用我们店的米,才肯做饭。如此一来,生意反而更好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她半月未回良城,城里的百姓竟然会间接因她发生了这么多事,良城的女性也崛起了! “现在城里传遍了你的英雄事迹,还有算命先生说之前见过你,说你是旺夫命的面相。爹娘欣喜,自然改变了从前对你的印象。”当然,这一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嘛…… 他腾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某人正得意洋洋奸笑的脸,他怎么没看出来哪个部位旺夫呢?是这肉肉的鼻头? “你干嘛!”花沫一掌甩开某人的咸猪手,科学地总结道,“这叫做蝴蝶效应!是本姑娘的魅力触发了后面一连串积极的事件。”不管什么面相,自然也是要先行好事才能受人欢迎的,坏事传得再广也是遭骂声一片。 魅力?赫卿弦笑着缩回手,起身往床榻走去:“夫人所言甚是,为夫继续拭目以待你明天在米铺释放魅力哦。” 等等,他怎么突然就躺下了? 赫卿弦腿一伸,床尾有什么东西硬硬的?他掏出一根木棍,顿了几秒,打趣道:“夫人在床上放这么大的棍子,是要防谁呀?”见她一脸囧态不语,又勾唇笑了,“我左臂伤了,今晚睡里面。”说罢,把棍子放到外边,还自动自觉地拿被子垒起了如往常一般的分界线。 他现在是伤者,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可不好再叫人睡地板了。反正他现在顶多算只独臂龙,量他也不会乱来。 纠结了一阵,某花抱着棍子,背对他躺下了。 次日上午。 叩叩叩—叩叩叩— “少夫人,起床了!” 花沫坐起上半身,揉了揉鸡窝头,一如既往的,旁边床友又消失了。她已经习惯小兰这个人肉闹钟,也接受了一回到赫府就不可能睡到自然醒的事实。 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小兰推门而进,看见开门的人又倒回床上趴着,大有睡个回笼觉之意,赶紧劝道:“少夫人,该洗漱用膳了,待会儿还要回米铺。” 米铺?她脑袋一转,看着小兰一脸担心她赖床的模样。对哦,她今天开始要上班了呃!差点忘了! “你们少爷呢?” “少爷一早回店铺打点了,说让您多睡一个时辰再唤您。待会儿三水带您过去店里。” “……哦。”真是巧啊,又是三水。 怎么偏偏是他? 米铺坐落在良城北区,三水得了少爷批准,可以先在车上给少夫人简单介绍一下米铺的业务。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他一番解说之后,发现身旁的人反应平平,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的景色,“少夫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对上次在市集差点被他和阿竹发现的事,花沫还心有余悸。她收起撩开窗帘的爪子,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我明白……呃,就是分店面、账房、伙房。良城这边就是总店,其余各城还有分店,对吧?” “对对对。”谢天谢地,看来少夫人还是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这边店面会做一些零售,不过这是次要的。我们总店主要给朝廷贡米,也有各路商贾前来跟少爷洽谈合作。” 那就是等于总办公室咯?懂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坏笑一声,换了一副八卦的嘴脸,压着嗓音问道。 “你们老板有没有请秘书?” 第二十五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上)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秘书? 三水摸着脑袋,完全不知所云:“少夫人,您说的是……?” 对哦,这个词他们不懂! 她圆碌碌的眼珠子一转:“就是……在店里帮着打点大小事务的,跟在你们少爷身旁的。”顿了顿,补充道,“姑娘。” 姑娘?难道少夫人这是在……套他话? 三水一惊,赶紧摇头加摆手:“回少夫人,没有,没有那种姑娘!”主子的婚姻幸福,跟他们下人可是息息相关啊!稍不留神就会成了出气筒! “哦?是吗?”花沫狐疑地道。是天气太热了吗?他为啥突然满头大汗啊? 这一声反问入了三水耳朵里,平添多了几分威胁逼供的意味。他重重地点头强调:“真的,少夫人,我不骗你。除了伙房有两位做饭的大婶,全店上下里外,都是男的!” “这么奇怪?” “少爷说习惯了跟男人相处共事,比较自在。” “那……他平时会不会组织大家放工之后到花楼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捶捶腰背?” “回少夫人,少爷向来只会赏银给我们宵夜添菜,从不带我们出入风月之地。” 不应该啊。 花沫摸摸下巴,好说歹说,某人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都不近女色,那也太不合理了吧?难不成……对哦!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想起上次掉下山坡的时候,他说过以前有意中人。肯定是他的旧情人爱吃醋,管得太严! 她恢复八婆的嘴脸,继续小声问道:“你少爷有没有带过他的老相好回店里?” “没有没有。”三水坚决维护他家少爷的清白,果断地道,“少爷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红颜脂粉,只有少夫人您一人。” “那……” “少夫人,我们到了。”马车一刹,三水立刻打断了她的刨根问底,“来,我扶您下车。” 好一个怕惹事的三水,她还没打听到裘蓝溪身上呢。花沫撇了撇嘴,悻悻然下了马车。 金灿灿的招牌被日光晃得刺眼,她抬眸一看那四个大字—— 隆恩米业。 谢主隆恩,嗯,非常直白的店名,和赫府大厅牌匾上的【一饭之恩】互相呼应。 关于米铺的发源史,何伯和三水都已经跟她介绍过了。 相传当年先皇在幼年入宫之前,需每天上书房学习,除了生诞和团圆节日,几乎全年无休。某日怠于临摹字体,敷衍了事,被夫子批评之后偷跑到市集玩。因身无分文,饿着肚子讨吃屡屡被拒,唯有当时赫家小米铺的老板见他可怜,递了一碗白饭足以裹腹。 衣着光鲜的小孩蹲在路边埋头扒饭,未免太显眼。几个街溜子碰头一琢磨,肯定这小孩出身大户人家,劫到野外后欲套话勒索赎金。 花家历代务农,当时九代单传的儿子刚巧在地里施完肥,一看几个小流氓欺负人家小孩,路见不平泼粪相助,遂把小先皇救下。 当晚,小先皇被侍卫找到并接走了,但对这两个恩人一直铭记于心。登位后,特给赫家题字【一饭之恩】牌匾,并御用为朝廷贡米的长期供应方。而花家儿子除了田屋财富,别无他求,遂被赐了大宅一间加黄金万两。 承蒙圣恩,两家同时领了赏,走向却本同末异。 赫家勤勉营商,祖业得以发扬光大,代代相传。而花家得了横财后不事稼穑,坐吃山空,到花稚鱼父亲这一代,家底宅子统统被他输个精光,为了躲债只能带老婆女儿逃回祖屋过穷困日子。 只能感慨,真是花家祖先庇佑,太上皇得知先父恩人把一手好牌打烂之后,又点名给赫花两家赐婚,等于直接发了一张长期饭票,也是仁至义尽了。 “呃,少夫人,可以进去了。”三水看她盯着店名出了神,店里的伙计都出来迎接了,忍不住提醒她。 嗯?什么时候门口又列了两行队? “来了?”赫卿弦从账房走出,招手让她到他身边,向众人朗声道,“这是你们的少夫人。” “少夫人好——”扫眼望去,果然清一色都是男员工啊。 花沫大方地微笑回应:“大家好,请各位多多指教。” 没了?就一句?赫卿弦愣了几秒,接过她的话:“之后你们可以听少夫人吩咐办事。” “是!” 他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嗯?花沫摇摇头,她走的是言简意赅风格,那种废话太多的领导可招人烦。 赫卿弦一窒,女主人的亮相就这么简短吗?他端着脸补充道:“暂时先这样,大家忙去吧!” “是!”整齐划一地回答后,伙计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 花沫有点吃惊,这阵势、这纪律,怎么还有点像军事化管理了?现在连家族生意也要这么严格了吗?好卷啊! “过来。”他掀开账房的帘子,她上前随着,一进屋,三位老人家齐刷刷地看向她。 “少夫人。”他们平淡地唤道。 “三位……叔叔好。”花沫察觉到这几位明显跟刚才员工们的气场不一样,尤其中间那位,此刻还用一种她分不清算不算友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赫卿弦从左往右,逐个介绍道:“店面管事,李叔。账房管事,财叔。伙房管事,范叔。他们都是米铺的老员工,资历颇深。” 加起来,不就是“理财范”?花沫内心偷笑,表面继续卖乖:“以后劳烦三位前辈指教了。” 李叔和范叔终于慈笑地点点头,不错,这孩子挺有礼貌,不像日报上描述的那么彪悍,初印象算是过关了。 唯有坐在C位的财叔仍板着脸,低头默默打着算盘,花沫暂且看不出他什么态度。 “少爷,本月的入账稍有涨幅,但仍不足以填补上月的亏损。”人家财叔也没搭理她,一心向着工作,“依老夫所看,收购蜀城田地一事先暂缓,还是迟些日子再打算。” “嗯,那我再另作考虑。”赫卿弦沉吟,又问道,“李叔,我不在的这几日,店里一切可正常?” “少爷,运作一切正常。而且托少夫人的福,零售的客人比之前多了。”李叔活了五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小两口路过,当娘子的原地撒娇,非要自家男人扛走一袋米才肯罢休。他从前只见过小孩这样跟爹娘撒泼打滚,求着买好吃的。 李叔又顿了顿,转而面露难色:“不过,内务府那边又派连公公来告知,说宫里仓廪还是满的,米粮充足,本月依旧不用进贡。” “如此一来,本月账目怕是会继续入不敷出呐!”财叔的八字胡一撇,着急万分。 范叔询问道:“上次连公公不是说御膳房已经在想法子,把米饭做出新花样了吗?” 李叔发愁答道:“没用。各位娘娘还是不肯吃米面,说是容易发胖水肿,身材走样。” “扑哧。”花沫不禁发笑,没想到这古代的妃子也流行戒碳水呀! 财叔看她咧着嘴,略有不满:“少夫人,你笑什么?”眼看店里的大米快要滞销了,她作为当家夫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个女人,看来只热衷于日报上的闲杂无用之事,对自家的生意毫不关心! 赫卿弦灰眸一眯:“夫人,是否有什么好建议?”别说不给机会她在老员工们面前树立威严。 “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嘛!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好家伙,四个眼神里有两个期待,一个鄙夷,外加一个看好戏。现在压力全在她身上,但时间实在太短,唯有迟疑答道:“嗯……容我想想。” 财叔嗤之以鼻,一声冷哼直接表达了不屑,他早就知道她没法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咯。 “行,这几日我们都想想对策吧。”赫卿弦宣布散会。 “少爷,那我先回伙房张罗午饭。前几天跟蜀城商人带来的厨子交流了一下菜品,中午打算给大家做蒻儿鸡。”提起这道菜,范叔就满面春风,笑着道,“少夫人,你待会儿可要多尝尝我的手艺。” “好!”花沫愉快地接受了范叔的善意。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弱鸡,但更加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不知道,否则,可能全米铺员工都会传她很弱鸡。 财叔见她应得爽快,才看出原来这还是个光吃饭不做事的主儿,默默在心里又给这位新晋少夫人扣了十分。 花沫当然感受到一阵鄙夷的斜视,故意假装看不见。管不了老人家怎么想了,反正对比财叔,范叔简直像个小天使啊嘤嘤嘤! 午饭时间。 “喏。”看她刚才好像很期待新菜品?赫卿弦把整碟推到她面前。 “这就是蒻儿鸡?”她夹起一块滑滑的块状食物,瞅了几眼,“这不就是魔芋烧鸡吗?”怎么还取这么古怪的名字? “总之,就是这么个菜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往嘴里送了一口菜,见她还观察着那块蒻儿,“你怎么还不吃?” “嘿嘿嘿。”她举着那块魔芋傻笑,“有招了。” 三位老人家午休过后,按少夫人要求的,齐齐聚在伙房。 “少夫人,你让我们来伙房是有什么正经事吗?”财叔没好气地问道。做饭又不是他的工作,为啥要他浪费时间站在这里哦? “财叔,稍安勿躁。”花沫转过身,搬了一块生魔芋放到案台上,“大家看这里。” 范叔见得多了,疑惑道:“少夫人,这就是蒻儿啊,有什么特别?” “它,特别在于热量低,吃了之后不易发胖。”花沫拍了拍魔芋,自信道,“我以前吃过一种魔芋米,就是拿蒻儿做的。” “这个还能做成米?”李叔半信半疑,“那又有何用?推出一个新的品种吗?” “能。”她不仅吃过,还卖过这个产品,就差亲手做了。“专门供给皇宫里的娘娘妃子们。她们不是担心吃了大米身材走样吗?那我们就制造一种吃不胖的米,让她们放心吃、尽情吃!” 制作的工序她还记得七七八八:“蒻儿磨成粉,再结合些许大米粉一起揉成糊糊,然后低温蒸熟,制成条状,最后切成粒状,烘干。大概是这样,只是保存期限没有大米长。”毕竟这里没有防腐剂,条件有限,只能对着原物先做出个类似的试一试。 “这个……生产方式倒是可以再研究研究。”听起来不是很复杂,范叔可以召他那群当年一起学厨的师兄弟帮个忙,“不过,你确保这个魔芋米?吃了之后真的没那么容易发胖吗?” “如假包换!七天无理由退货!”可惜她没办法跟他们说什么科学研究的成果,更不可能解释一堆营养成分名词,目前要想证明魔芋米的效果,只有一种办法—— 眼见为实。 要不,就在店里抽几个人来做这场减肥实验? 第二十六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中)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花沫的小眼神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显眼的啤酒肚上。 她望向那位看起来很适合参加实验的长辈,观察着脸色,小心翼翼地请求:“那、那个,您愿意试试吗?” “什么?”八字胡一撇,财叔气得挺直了腰板,“胡闹!老夫健康得很,何须减重!” 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范叔直接唤起了财叔的记忆:“不对哦老财,你忘了嘛?上次你腰伤了,大夫也劝你减减重,控制下饮食。” “是啊老财,你都不晓得,他们背地里都开始喊你福叔了,说你身材发福得可厉害,越发胖了。”李叔原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到同伴如此直言不讳,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敢了。 “一派胡言!那自然是你这个当管事的没有好好教他们!”被队友轮流啪啪打脸的财叔,表示很生气,涨红了脸,“我才不会试什么魔芋米!一听就是乱七八糟的!” 说他什么都行,但他李叔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质疑工作能力了,气得抡起袖子:“欸,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几十岁还这么固执,人家笑你,你怪我作甚!” 眼瞧着他们快要打起来,花沫和范叔连忙塞到中间挡着,一人拖住一个。 范叔无奈地道:“你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能不能冷静点!” “两位叔叔莫要激动,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她得赶紧让他们消消气,“此事容我再想想,从长计议!” “李叔,财叔,莫要生气。”赫卿弦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背着手走进厨房的一刻,闹剧终于消停了。 “少爷。”两位叔叔彼此还瞪了一眼,在少爷面前又不敢放肆,唯有乖乖低头行礼。 “嗯。”赫卿弦应声,淡淡道,“财叔,阿庞与你体重看似相当。待魔芋米生产出来之后,到时你照常食用白米,李叔你让阿庞食用新米,两人一组做个对比。这样可以吧?” 虽然不叫他食用新米了,最后似乎表面上也问了他意见,但听起来总不像一道选择题。无论如何,都要依他夫人的意思参加实验便是。 财叔不情不愿地道:“是,少爷。” “谢谢财叔,您这么有威严,对大伙来说肯定特别有说服力。”花沫见缝插针,适当地拍拍马屁,“范叔李叔,有劳你们一起协助了。” 不过,为了证明魔芋米的效果,这实验光有一组数据还不够啊。她刚想请让李叔多找些人,某弦抢先开口了。 “李叔,除了阿庞,再多找六个体重相当的伙计吧。” “是,少爷。” 说完,某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地甩袍离开。那眼神似乎在说—— 女人,我又给你救了一次场! 傍晚,放工时间。 花沫转悠了一圈,找不着目标人物,逮住了在后院清点的三水。 “少夫人,少爷有事下午出去了,让我跟您说不用等他回府。” “……”哪有丈夫甩下第一天上班的妻子自己跑了的,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少爷给您准备了甜品,请少夫人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马车。” “好。”有买好吃的,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归家马车上,花沫接过三水递过来的小木碗和调羹,晃了晃,闻了闻。 “这是什么啊?”白白的,闻起来好奇怪的味道。 “少夫人,这是杏仁茶,可以美白。少爷说您最近黑……了。”呃,少夫人的脸看起来好像突然更黑了,他是不是多嘴了? 嗯,花沫用眼神告诉了他,其实最后一句可以不说的。 连她晒黑都留意到,还准备了美白的甜品。是他的观察力本就好,还是足够对她上心了呢? 她默不作声,搅了搅碗里的东西,问:“三水,你们少爷办事……一直都这么细心吗?” “是啊,少夫人。少爷出了名做事滴水不漏,一丝不苟。” “我看他对你们挺严格的,你们不怕他?” “少爷表面上凶,实际人很好,我们心里门清。”三水顿了顿,感慨道,“而且少爷能像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嗯?她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儿:“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前是个混不吝?年幼的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不好!妄议主子的事,这可是大不敬的!三水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讲多了,赶紧打住:“哈哈哈,少夫人,我的意思是少爷果然一表人才,卓尔不凡!” “……说实话。”花沫威胁道,“否则,我就去告枕头状,说你跟我讲了他以前不少风流韵事。” “少夫人,饶命啊!”他可不想被少爷冷眼,或者被无言打死!犹豫了一会儿,他战战兢兢地提出自保的条件,“我说、我说,但您能不能别告诉少爷?” 她把调羹含在嘴里,使出义气儿女的气派拍了拍胸口:“一言为定!” “说好了,那我小小声告诉您哦。”他吞了吞口水,“听何伯讲,少爷小时候可皮了,不上学堂,还整天捉弄同室的学伴。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学功夫。” “那时老爷就说,如果少爷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后考个武状元也不错,于是给他请了很好的师傅。” 因材施教?难得啊。 “到长大一点,那时我已经进了府,少爷还是整天一副……呃,可以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但没有学武之人的品性,还爱在外头惹事生非,整天跟人打架,气得老爷头疼。” 呃,也难免,毕竟小孩的成长充满了变化,不是大人能预料到的。 “有一回,少爷在街上招了个混混,过几日被人设局报复了。头上挨了好几下棍子,送回府的时候流了一地血,老夫人直接吓晕过去了!” “大夫说少爷昏迷了,要靠他的意志醒来,但一躺就躺了一个月,当时我们都以为少爷不行了,老夫人天天以泪洗面。”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有个晚上,少爷毫无预兆就醒过来了。正当大家为这个好消息高兴的时候,少爷突然跟撞了邪一样,一直问这是什么地方,说他要回去!可他就在自己的房间啊!” “后来呢?”花沫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急切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少爷性情大变,动不动求死,而且我们根本抓不住他,只能请当年授他武功的师傅,派了个徒弟来帮忙看着少爷,就是无言。大家把少爷绑在房间里,请了大夫和神婆到府上看过,都说没辙。” “直到有一天,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一个南洋的师傅,传言此人医术和巫术都会一点,就把他请了过来。从此少爷真的就痊愈了,整个人恢复了心智。” “南洋师傅?你见过没?他怎么治好的?” “当时我正好在花园,倒是见过一面。”三水努力回忆,“但是整个过程他交代了不能有其他人进房,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治好的,反正隔天少爷就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了。” “这么悬乎?” “是啊!自此以后,少爷的性格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恭敬长辈,待人有礼!而且还学着打理米铺的生意,越做越好。在我们看来,少爷终于成熟了,有出息了!” “三水,你认真想想,有没有觉得你们少爷哪里怪怪的?” “哈?”他挠挠后脑勺,“少夫人,你怎么跟早上一样,又来套我话啊?少爷真的没有带过其他姑娘回店里呀。”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得放下碗,“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少爷有什么表现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啊……但他变好之后是有点寡言,让人觉得有距离感。”见花沫一脸沉思,他又怕死地找补了几句,“不过,主子让人有距离感是理所应当的!少夫人,您的夫君很霸气!” 正好马车一顿,目的地已到。花沫白了他一眼:“三水,你真的好怂哦。”说罢,跳下车径直朝房间跑回去了。 “欸,少夫人,你等等我呀!”三水在后面追,被何伯叫住了。 何伯板着脸:“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惹少夫人生气了?”这孩子莽莽撞撞的,待会儿被人瞧见了得挨批! “没有吧……”顿了几秒,三水纠着苦瓜脸,可怜巴巴地,“何伯,你说,是不是不应该在老板娘面前说老板的黑历史啊?” “…………孩子,自求多福吧。” 小兰带着阿竹在院子里拣枣仁,见自家少夫人匆匆跑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去:“少夫人,你回来啦,稍作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用晚膳了。少爷呢?”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我今晚不吃啦,跟他们说我身体不适,要早点睡觉!”潇洒地甩下一句,便反锁了门。 包袱呢?上次把包袱放哪里了? 小兰心里一紧,怎么像是吵架了?也没见到少爷追上来的踪影啊!她担心地敲了敲门:“少夫人,要不要请大夫过来为你诊一下脉?” “不用不用,我要睡了,不要吵我哦!” 花沫翻出了沙漏,紧紧握在手里。 第三次,神啊,保佑她成功穿越吧! 第二十七章 书斋强吻你是谁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一分钟过去了,她手握着沙漏,周遭还是毫无变化,小兰依旧在外头敲着门。 “少夫人,你还好吗?已经睡下了吗?” 是哦,差点忘了启动沙漏要晒日光或者月光了!花沫烦躁地挠挠头,她心里急着求证一些事情,再不抓紧时间,赫卿弦可能随时都会回来! 她把沙漏塞到腰带里头,掩过外衣盖住,故作镇定地过去开门。 小兰看她脸色还算红润,偏偏一额细汗,担心地问道:“少夫人,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发热了吗?” “哦,我没事,就是有点,呃……心绪不宁。”她举起袖子捂捂汗,小声地道:“小兰,我要到书斋看会儿书,你莫告诉其他人。” “呃,少夫人,你是说这个时辰看书吗?” “对。今天在店里头太累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好。”小兰看了一眼天色,“我去备灯。” “不用不用!我……就在书斋打个坐,放松一下身心,那儿氛围好。”花沫忙把她按住,边说边自己往书斋的方向走,挥手道,“你干活去吧,不用理我哈。” “……是”小兰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少夫人平时也偶尔有点奇怪,但感觉今天特别怪呀!难道是因为第一天去米铺,跟少爷在店里闹不愉快了? 阿竹过来扯了扯小兰的衣角:“小兰姐姐,少夫人姐姐是不是要干坏事呀?”像极了他想去拔鸡毛,又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嘘!”小兰捏捏他的脸,“小孩子不准胡说,待会儿主子收拾你!” 书斋外。 花沫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四周,没人,安全! 天色已黑,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而进,在里头逛了一圈,终于找到月光透过屋顶的明瓦,照亮了一个小角落。她蜷缩着腿,把沙漏握在怀中,紧张地闭目调整呼吸。 直到一种飘然的感觉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托举而起,她才试探性地眯起眼缝。 第三次,回来了。 这次,她要找一个人! 身边是护士台,中间大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现在是8月15号中午一点,距离上次又过了半个月。这一回,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病房,而是打起了护士台的主意。 “嗨嗨,护士姐姐,能看到我吗?”花沫挑了一位看起来有点印堂发黑的马尾辫护士姐姐,在人家面前摇了摇手,说不定时运低的话可以看见她? “哈啾——”马尾辫护士姐姐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扭头道,“心怡,你有没有觉得突然有阵阴风吹过来啊?凉飕飕的。” 背后的小护士专注于手上的医嘱单,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有,现在大中午的,外面大太阳照着呢,别疑神疑鬼的。” 就在这时,马尾辫护士姐姐手边的一叠文件纸被风呼了一下,散开在地。 “啊!心怡你看!你看这风!” 花沫没想到把人家吓得直接去拽了身后的同事,又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住院名单!” 心怡扭头白了马尾辫一眼,没好气地蹲下来收拾,把文件垒好到桌面:“整天咋咋呼呼地,太闲就陪我去巡房吧。” 马尾辫心有余悸,拉着心怡的手臂离开了护士台,跟剩下的丸子头小护士嘱咐道:“啊英,你顾一下这边,有事叫我们。” “好。”入职不久的阿英刚才偷听到前辈们讲话,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为了免得自己乱想,继续埋头电脑认真做表格了。 没人留意到,桌面上,那一叠住院名单又被乱风吹翻了页。 “累死姐姐了!”花沫揉了揉腮帮子,她的手又够不到实物,吹了半分钟气吹得她要缺氧头晕。眼瞧着姓氏[H]那一页快要被吹开了,胜利在即! 此时,一位热心肠的小学红领巾路过护士台,不仅贴心地帮护士姐姐们整理了被风吹散的桌面,还细心地拿起笔筒压着文件,以免又被吹乱了。 花沫不知道魂体会不会被气得魂飞魄散,但她觉得脑壳嗡嗡地疼。 很好,她又浪费了半分钟! 快没时间了,不能再这样做无用功!她飞快回到病房,除了她的肉身,这一次竟没有其他人在房间里了。她着急地穿回走廊,刚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魂体可以帮忙,迎面花师奶和一个男的并肩走来! 是他! 周轩显然也没有料到她又穿回来了,两只手提着水壶,呆呆地愣在原地。 “小轩,怎么了?”花师奶看到他定着不动,伸手就要拿水壶,“我就说太重了,来,你给阿姨拿吧。” “没…没事,走吧。”周轩躲开花师奶的手,示意继续往前走就行了,经过花沫的时候还尴尬地别过头,故意不看。 什么意思?上次不是说了不帮她吗?现在又帮花师奶提水壶?这是被发现做好事了,所以害羞吗? 花沫奇怪地瞪着他,幽怨地跟着他们进了病房。 “小轩,谢谢你总是帮阿姨打水啊。”花师奶指了指窗边,“喏,放那张桌子就行了。” 他点了点头,径直穿过挡在他前面的花沫,摆上水壶。 “喂,你听到我说话吗?喂喂喂喂!”她跟上去喋喋不休,“求你了!能不能帮帮我!” 他当作充耳不闻,面不改色,放好之后直接往门口走去:“那个,我先走了。” “好,谢谢你了小轩。”花师奶看着他的背影,又把花沫的被子盖严实了一些,不禁感慨这几个孩子啊,都怪可怜的。 “喂,谢谢你帮我妈妈提重物!”花沫追了上去,不依不饶地说着,“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帮我,一回,就一回!” 她可怜巴巴地竖着一根手指,周轩斜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生死各有命,这忙,我真帮不上。” 他绕开她回自己的病房、锁门、把被子盖过头,却还是送不了客。 “不用帮我回到肉身了!”她隔着被子,继续求他,“帮我找一个叫贺天泽的人可以吗?就在这家医院!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住院了!” 花沫听到耳边的沙漏声,明白自己又要回去了,但被窝里的人始终一语不发。她抓紧时间恳求道:“求求你,帮我找他!” “8303。”他心一沉,幽幽地答道,却没有再听到回复的声音。掀开被子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 她又消失了。 周轩木然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听见呢? “什么8303?” 一把熟悉的声音使她倏地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唯有月光洒在那张脸上,朦胧地快要贴近她的鼻子。 “哇!”她惊得往后闪,沙漏滚落到脚边,“你、你到底是谁?” “夫人才上了一天工,睡了一觉就忘记自己的夫君了?”他嗤笑一声,站了起来,甩了甩袍子,“读书不点油灯,真是好视力、好本领。” “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闻,这书斋是我的?”他俯视她的一脸心虚,调侃道,“还是夫人嫌我出现得太早,来不及跟情人好好一聚?” 刚才阿竹跟他告状,说他的夫人一脸偷鸡摸狗要去坏事的样子,他便寻过来看看。没想到啊,有人就躺在这里睡大觉说梦话,想象中捉奸在床的刺激画面并未实现。 “你发神经!”花沫多少有些心怯,站起来刚想逃走,眼前一暗,一道黑影上前覆盖住她。后背贴着凉凉的墙面,某人呼出的滚烫气息从她脸上飘过。 她双手交叉抱胸,呼吸却禁不住急促起来:“你!你干什么!走开!” “既然没有情人,那这便是夫人特意给为夫安排的小情趣咯。”他唇角勾着弧度,又上前一步缩小了距离,看着猎物在他围困的拥抱里发颤的样子,甚是满意。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里、这里可是书斋!” “夫人一再强调,是觉得换个地方更有感觉吗?”他贴近她的耳垂,轻轻飘出一句,“我同意。” “啊啊啊!”她挥手要把耳边那张恼人的唇赶走,不料又被某人握住了手腕,“你!” 话没说完,后半句已经被人吞掉了。 头昏脑胀,天旋地转。 只一瞬间,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清了,只感受到两颗心脏紧贴着,怦怦跳动的频率。 她的唇瓣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下纵使不断挣扎,亦是徒劳。他稳稳地把她紧锁在怀中,极有耐心地勾缠着,撩拨着,攻城掠地。 “呜呜呜……”她恼羞成怒,发出哀声求他放过。 他吻得投入,听到呜声后不禁睁眼,一下对上了她那双恼怒瞪大的圆眸,忍不住把头一侧,埋在她的颈窝。 笑场了。 但他还没松手。 “色狼,你放开我!”强吃了她的嘴不够,还偷笑?禽兽!人渣! 他捂住她的眼睛,啄了一下嘴,定住,看她挣扎着擦嘴巴,觉得好笑。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定住,正等着她去擦额头,她却突然不动了,擦嘴巴的手僵在那里。 怎么没反应了? 不过几秒,他的掌心一阵温热,一滴泪沿着她的眼角滑落,湿了他的手腕。他吃惊地放下手,眼前的花沫泪眼朦胧,死死地盯住他。 “你到底是谁?” 从来只有贺天泽,这样吻过她的额头。 第二十八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下)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贺天泽退伍之前,一直住在部队里,花沫跟他约会的次数并不多。所以那一次的额头吻,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 那时他俩刚确定关系不久。有次晚餐后,他把她送回家楼下,本已经互道了再见,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你……就这样回去了吗?”他也没其他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把握尺寸,担心冒犯,但又不舍放她走,所以把主动权给了她。 “……嗯?”她转过身,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琢磨了几秒之后。 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花沫迟疑了一下,其实他们也顺其自然地发展到牵手这一步了,可毕竟…… 算了,她不再多想,深呼吸了一口,主动上前伸手环过他的腰。她谈过恋爱,他没有,但作为女生,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她没想到,自己立刻就被反手抱住了,随即额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她呆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亲过她的额头。 她想起童话里的公主。 入睡之前,国王和皇后一起坐在床边给公主讲故事,等公主睡着了,他们会轮流在公主的额头上亲一个晚安吻。当公主陷入危难之际,王子出场拯救了公主之后,他们相拥着对方,王子会安慰地在公主的眉心深深一吻,最后圆满落幕。 如果说这段由长辈定下的娃娃亲,在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被爱了,真的有被人好好珍惜了,那么就是现在这一刻,就是在这片星夜之下。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公主。 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他留恋绵绵,但也点到即止:“晚安。” 她却没有松手,两人抱了很久很久。 从来只有贺天泽这样吻过她。 回忆汹涌,眼泪泛滥。 “你,到底是谁?”她哽咽着,问这个眼前人,“你是不是贺天泽,你就是他,对不对?” 他灰眸一凝,抬袖抹去她眼角的泪,手上的动作温柔至极,唇里却吐出冷冰冰的字眼:“谁是贺天泽?难道是夫人的老相好?” “夫人跟我在一起,为何还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呢?” “夫人总是习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她愕然,盯着他的眼眸:“你当真不是?”她想看穿他的灵魂,想抓到他的破绽。 他讥笑道:“夫人如果这么想念旧情人,为夫可以帮你找他。” “滚!”她捡起沙漏,气冲冲地夺门而去,他也不再拦她。 如果刚才的穿越,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证据就好了,可惜到了最后一刻,那个死小孩也只是躲在被窝里,说了一串莫名奇妙的数字,她甚至都听不太清。 她承认对这张脸抱有幻想,对三水讲述赫卿弦的过往抱有幻想,对碰巧同款的额头吻也抱有幻想。但他的矢口否认,他的明嘲暗讽,把她好不容易重燃的一点希望又踩灭了。 眼下,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去确定赫卿弦就是贺天泽。 他没有追上去,凝望她离开的背影,俯下身捡起从她身上掉落的东西。 书? 翻了几页,他笑了。 接下来的一周,隆恩米业的伙计们餐前饭后,都在讨论一个事。 “第八天了,少夫人还是没来。你们说她到底怎么了?” “我打听到了,好像是苦夏,身体不适要静养。” “苦夏?那不是反胃恶心吗?是不是怀了身孕?” “不会吧?我听说的可是财叔给少夫人脸色看,少夫人一生气就不来店里了……哎哟疼!” “臭小子,你在瞎说什么!”财叔重重赏了长舌男一记爆栗。别以为他老了耳朵不好使,刚刚从门后偷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我什么时候给她脸色看了?”还扯什么苦夏,听起来不过是消极怠工找的借口罢了,正经事不做,整天忙活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老财,你那天对少夫人就没一个笑容,净板着个脸,还说没给人家脸色看?”范叔来不及解开围裙,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讲句公道话,“依我看啊,你明日随我一块到府上好了,少爷让我跟少夫人说一下生产魔芋米的事,我们也可以顺便探望她。” “要去你去。”财叔八字胡一撇,不屑地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长辈,她虽是少夫人,我看她还缺点火候。”说白了,他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不太服气。 范叔无奈地抱手:“你……唉,罢了!”真是块不听劝的老顽石! 隔日。 叩叩叩—叩叩叩— “谁?” “少夫人。范叔来了,说要跟你商讨生产新米的事。” “哦,你让他进来吧。” 小兰推开门,看见自家少夫人又在埋头堆木块,担心地跟范叔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天从书斋回房之后,少夫人还是说心绪不宁、胸闷气短,请的大夫说是苦夏,不宜操劳过度和到人多的地方。 于是,这段时间他们少夫人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饭,老夫人让下人给端到房间里吃的。觉,少爷说为了避免空气浑浊而加重少夫人的不适感,他暂时先搬到另一个厢房自己睡的。 少夫人每个白天给公婆请安之后,回房玩玩粉丝们送的木块玩具,晚上跟阿竹在花园里抓蟋蟀,偶尔半夜搬个小凳子在房门口看星星。 而少爷每天只是差无言来转达她们,准备一些消暑的冰饮果子给少夫人,却再也不见他进过少夫人房间了。惹得她们这群丫鬟都在八卦,少爷和少夫人是不是吵架了? 花沫见身后好一会儿没动静,转头看见一老一嫩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太诡异了吧! 她把桌面的积木一收,招了招手:“那个,范叔,你过来坐吧。小兰,去端两碗绿豆汤进来。” “是。” “欸。”范叔赶紧过去把木盒往桌上一放,焦急地劝道,“少夫人,你可别把那天老财顶嘴的话放在心上。他那人就那样,脾气跟臭石头一样又硬又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扑哧。”看来范叔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财叔而不开心,她摆手道,“您放心,我没事。对了,魔芋米的进展如何?” 范叔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正事!他打开盖子,里面分开两层,一层放了生米,一层放了熟饭。 “你试试看是不是你之前尝过的味道?我跟我那几个兄弟研究过了,这个魔芋米啊不能长时间储存。如果到时制作好了送进宫里,最好也是半月之内食用。” 她抓了一把摊在手心,又舀了半勺饭粒送进嘴里,嗯……口感跟之前她在超市买过的很接近了。 “上次让李叔安排的那几个伙计呢?大家开始吃这个米了吗?” “还没呢,少爷说等你回去安排。” “咳咳。”她一下呛到了气管,“等、等我?” “是啊,少爷说他不懂,一切等你回去指挥。”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先识趣地避开她几天,让她自己冷静冷静,然后再明摆着借其他人来逼她结束摆烂的鸵鸟模式? 除非她再次当一个叛逆逃婚的人妻,或是干脆变成疯婆子,否则她还得继续演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好的老板娘。 “少夫人,冰镇绿豆汤来啦。”小兰端着木盘进屋,上面还有一本小小的册子,“少爷让我把这本小书给您,说里头有很多姿势,让您学一学。” “噗——”什么东西?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小兰连忙递上手帕:“少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太闷了想吐?” “咳咳,没、没事。”她涨红着脸,看了一眼封面。 【高效减脂轻松瑜伽,15天带你见证奇迹。】 并不是她以为的春宫图。 “少爷说您上次落在书斋,他帮你收好了。” “……行。”只能说系统随机掉落的道具,真是越来越随性了。 范叔嘬了一口汤,不忘把话题拉回正轨:“少夫人,那您看看……明天要不要回店里呢?大伙都在等您吩咐呢。”这才是他今天的任务! “……我考虑考虑吧。” 翌日午后。 小兰边收拾碗筷,边偷看那吃饱喝足了就躺在床上,看着书酝酿睡意的某花,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今天要不要回米铺?” 某花舒服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了一页书,甩出懒懒的二字:“不回。”面对某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在众人面前丢脸。 小兰为难地道:“可您昨天不是答应范叔会考虑了吗?” 又翻了一页书:“是啊,考虑的意思就是,以后再说嘛。”嗯,她的理解就是这样的,没毛病。 “但是无言说今天下午少爷要到城外办事,你真的不回米铺打点一下吗?”小兰很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哪怕和夫君闹矛盾了也不要耽搁生意,公私分明才是成功的关键啊! 某人不在?那她可就来劲了。 “现在帮我洗漱吧。” 第二十九章 属下帮忙盯老婆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吁——” 夕阳西下,马车一刹,隆恩米业的舆论中心人物隐身多日之后,终于再次出现在店门口了。 “你看,我就说吧,少夫人只是苦夏,要是怀了身孕还能这样肆意吃冰棍吗?”小工1号小声嘀咕。 小工2号若有所思地摇头,则持有不同意见:“那可未必,你看,少夫人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是不是闲在这里没事嚼舌根,你俩还不快点去干活!”小工们捂着被敲的脑袋速度走开了,李叔收起一脸凶狠,转身好脾气地道:“少夫人,你终于来了。” 三水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狗腿地迎了上去:“少夫人,您怎么没叫我提前回去接您呢?” “嗯……”她吃着小冰棍儿,撑着小阳伞,眼神飘向店里,状似无意地打探道,“你们少爷人呢?不在吗?” “中午的时候,少爷到城外办事去了,说下午不回来了。” “那就好。” “哈?”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新婚夫妻这么快就不想见到彼此了吗? “咳咳,没事。”一不小心就把心声说出来了,那她得抓紧机会趁他不在,把正事干了! 现在一级戒备状态解除了,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店里,很有老板娘的架势:“李叔,上次安排的那几个伙计呢?你让大家到后院集合一下。” “好的,少夫人!” 嗯?怎么有个像秋千一样的藤椅摆在水井边,打竖还挂了横着两根杆,上次好像没看见有这个东东。她指着问道:“这是什么啊?” “少夫人,这是悬秤,人直接坐到椅子上就行,是用来秤体重的。” “巧了!那待会儿正好用得上!”正合她意,“我以为你们这边都用秤米的砣秤来量体重呢。” “少夫人,可不是这么刚好的。”李叔慈笑一声,解释道,“这是少爷今天临走前交代我们从仓库抬出来的,说下午可能会用得上,我们当时还一头雾水呢。原来是特意给少夫人您准备的,你们真是好默契恩爱呢。” “呵…呵呵……”她只能尴尬地凉笑,又被他猜中了她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出现。该不会这个局就是故意给她布的吧? 尬笑之间,七位伙计已经有序地集合完毕,在后院排成一列。 “大家现在轮流来秤体重。三水,你帮忙记录一下。” “是!” “欸,等等,还有一个人!”范叔从账房出来,掀着帘子又使劲地把里面的财叔拽了出来,“你快点过去,少爷上次都吩咐过了。” “……哼!”财叔一脸不服气,瞥了花沫一眼,不情不愿地挪到队伍边上,忿忿不平地道,“老夫看在少爷的面子上,就此一回!” 没见过老人家这么嘴硬的,花沫憋笑,故意不看他:“好,那我们正式开始!” 顷刻过后,三水把结果呈上。 花沫按照数据和饭量分了每两人一组,嘱咐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范叔会给大家安排一日三餐。同组的两个人饮食和消耗量尽量一致,每周我们会称一次体重。” “是!” “三餐之外,大家饿了也不要私下偷吃哦,这个月范叔会尽力给大家安排。实在忍不住吃了,也要千万记得,去跟范叔报备。” “是!” “好,大家可以去忙啦!多谢你们!” 散会之后,大家离了院子,小工5号压着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少夫人跟少爷的范儿好像啊?连那个架势都一样!” 阿庞捣蒜般点头:“这,就叫做夫妻相。所以人家有缘结成夫妻呢。” “对啊,少夫人看起来像个小女孩,没想到安排起事情来这么干脆利落,还很有礼貌。”6号附和。 “她哪来的范儿?”财叔虽是路过,对他们的观点简直嗤之以鼻,按捺不住要告诫几句,“你们就是太年轻,还不会看人,不知分别正恶。现在人家净是搞了一堆无用功闹着玩,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站在不远处的花沫,本来跟范叔聊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脊梁骨像是被戳了一下,还忍不住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感觉冷吗?”这盛夏午后的太阳虽然不毒辣,但也尚有余温啊。 “不冷……可能是有人说我坏话?哈哈。”她缩缩了鼻子,刚才讲到哪儿了? “对了,范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之后也不一定天天过来店里,如果之后你有急事但不方便到赫府,可以托三水给我捎话。” “好的少夫人。快放工了,让三水送你回去?” “嗯……还有个事……”她指了指悬秤,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那个秤,店里还有多余的吗?” “……哈?” 月明如水,万家灯火渐渐熄灭,良城一片安宁。 忙了一天的赫卿弦踏入花园,路过自己原本的房间。嗯,没点灯,看来某花已经睡了。放心地确认过后,又绕回临时置身的厢房。 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桌边斟了一杯茶,身后的黑衣人熟练地随后进屋,把门轻轻关上了。 “少爷。”无言颔首道,“少夫人今天很早就回房歇下了。” “嗯。”他转身看了一眼,揭开盖子刮去水面的茶沫,淡淡道,“然后呢?她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少夫人照常跟老爷老夫人请安,之后回房补了个回笼觉。” “呵。”真是一如既往,懒! “……中午,少夫人用膳之后,躺着看了一会儿书。” “……”一吃完饭就躺着,胃不难受? “接着,跟您预料的一样,少夫人听小兰说我们外出办事之后,下午她就回米铺了。” “呵呵。”果然,德行!要不是他特意这样安排,真不知她还要躲在屋子里当多久的鸵鸟。 “然后,少夫人就跟范叔一起商量着,安排好魔芋米的事情了。” “嗯。”听起来像模像样的,这才像话。 “傍晚,少夫人回府,说是今天心情畅快了一些,要给大家加餐。她本想着进厨房亲手烹饪[咸鱼茄子煲],据她说这是一道硬菜,但后来失败了。” “……”赫卿弦眉毛一挑,为什么? “忘了咸鱼已经够味,放多了盐。” “……” “然后她因为这个心情不悦,就早早休息了。”汇报完当天工作的无言,可谓是偷偷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少爷和少夫人分房睡了,他的工作内容,从保护赫家少爷的安全,变成了一天起码腾出十六个时辰来暗中观察赫家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并在晚上禀告给少爷。 按少爷说的,这是及时保护,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偶尔还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术不正,才没有完全领略少爷的用心良苦? “行,辛苦你了,你回去吧。”听起来她今天过得还不错,总算是有点贡献。 “少爷,还有一事。”无言看起来有点为难。“今天少夫人在米铺临放工的时候,问了范叔店里还有没有多一个悬秤。” 既然少爷说的大事小事都要向他禀告,他也分不清这算是大还是小?反正有点滑稽。 “范叔说就此一个,然后少夫人看起来就有点失落了。” “……好,我知道了。” 砰砰砰——砰砰砰—— 烦死了,谁一大早在又楼上装修? 砰砰砰——砰砰砰—— 她惺忪着睡眼,眯起了一条缝,声音好像是从房间外头传来的? “小兰……小兰……” 没人应她。 这下她彻底清醒了,烦躁地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一股脑跑去开门。 “少夫人,你醒了!” “少夫人,你快看!” 一群小丫鬟正在她房间外头,兴奋地指着那座刚刚完工的木架秋千叫嚷。 这是……今天一大早做的?明明她昨晚搬小凳子出来看星星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这个东东。 “少夫人。”一金收起工具,走到花沫跟前,尴尬地看她光着脚,“要不,您先回房穿上鞋,出来试试?” “啊?”她不好意思地扯过袍子,盖住脚面,“呵呵,让、让她们先试试,我可以晚点再玩的。” “这是少爷昨晚交代我们做的,您一定要第一个试。” 欸?那个讨厌鬼怎么知道她昨天想把悬秤拿回来当秋千耍的? “好浪漫啊少夫人!好甜!” “少夫人,少爷对您真好!” “少夫人,你快上去试试,我们在背后推您。” 丫鬟们此起彼伏的羡慕声喊她得耳根红,她假装凶巴巴地甩下一句“多事”,便转身回房关了门。 这算是什么?赔礼道歉吗?人都不出现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哼! 她走去床边,翻出底下的包袱,神情凝重地看着沙漏。那天从书斋回来后,整整一周过去了,她都没有再碰。 还剩三次机会。她不知道穿越回去还能做些什么。 真的能找到方法回到现代吗? 周轩那个冷漠的小孩会答应帮她找人吗? 如果证明了贺天泽真的是赫卿弦,又或者不是,她又能怎么样? 第三十章 全城热恋香饽饽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赫家的侧厅,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这么人齐了。 “来,稚鱼,吃点鱼胶补补身子。”赫家婆关切地又给儿媳妇夹了一筷子菜。 花沫浅笑着答谢,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其实内心不止是受宠若惊,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惊吓了。 只因她昨天回了米铺,又到厨房煮了那一煲咸到飞起的咸鱼茄子煲,收到风声的赫家婆就断定儿媳妇的身子已经痊愈了,隔日连忙召集全家人共进晚餐。 当然,也包括那位许久不见的表妹。 向彤彤嘟起嘴,扒拉着筷子,撒娇似地气道:“人家的风寒也刚痊愈不久呢,姨母偏心表嫂,忘记我了。” “胡闹。”赫家婆无奈地笑了,扬手又夹了一筷子给向彤彤,“自然少不了你一份。” 花沫坐在向彤彤旁,那半边臂都起鸡皮疙瘩了,真巴不得把自己的碗让给这位好表妹了。内心正鄙视着,右边有人伸了一筷子,把她碗里刚腾出来的空白位置迅速填补上。扭头一看,某弦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汤,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 哼,以为做个秋千、夹块肉,就当作道歉了?她可是还很记得书斋那一次,是怎么被他轻薄的!她默默夹起这块肉,搁到碗边边去,放得远远的,再用旁边的番薯叶盖住! 这是什么小孩子赌气的迷惑行为?赫卿弦继续不在意地喝着汤,余光却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已经公开赔了礼,又亲自夹菜示好了吗?这还不够?还想他怎么样哦?再说了,亲自己的夫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到底有没有点为人妻子的自觉? 想到这里,他继续夹了一根豉油炒鸡肠放到她碗里,暗示她小肚鸡肠,偏要气死她。 还来?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敢发作是不是?她又扭头,两人对望了一眼,默契地假笑了。 在旁人看来,真是好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小俩口感情真好。”趁热打铁,赫家婆见状,赶紧半说半劝地道,“今日午后,【全城热恋】的主办方又派人来邀请了,要不你俩明天过去试一试?” 那是什么?没人跟她说呀。她还来不及问出口,他抢先幽幽地答道:“娘,不是已经跟他们说过不去了吗?” “卿弦,人家也是盛意拳拳,热情难却呀,而且你这次去的话已经是不同身份了。”赫家婆见儿子态度强硬,转为对没有拒绝的儿媳妇下手,“稚鱼,你意下如何?” “对对对,稚鱼,你呢?想不想去?”赫家公帮着助攻。 “我……”有没有人能跟她解释一下这是个啥活动啊? “我吃好了。”某弦一反往常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撩袍道,“爹娘慢用,儿子吃多了,先去散步消消食。” “欸,你!卿弦!”赫家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叹气,“从那一次之后,每回都说不动他,唉。” 花沫稀里糊涂地吃完晚餐,有意无意地到花园和书斋逛了逛,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回到房门口,刚巧在院子里碰上无言。 “无言,你家主子呢?” “少夫人,少爷有事外出一趟了。” 大晚上的?又去哪里? 她忍不住打探道:“你有听说过【全城热恋】吗?为什么你家少爷对这个东东这么抗拒?” “……” “不说也没事,我再去跟下人们打听打听哈。”见他略带为难的样子,唯有试试以退为进。 “……少夫人,我说。”算了,为了避免其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他家少爷的清白,还是由他来维护吧! “良城偶尔会不定期地举办一次【全城热恋】活动,意在帮助高质量但未成亲的男女找到另一半,轶事站每次都会大事宣传。一次包括十位姑娘和十位公子,姑娘们当天会精心打扮,公子们轮着上台表现,最后姑娘们会把红绳递给心仪的那一位。” 那不就是古代的非诚勿扰吗?新奇! “有一回他们邀请了少爷参加,一开始少爷就是拒绝的。当时隆恩米业就是行业龙头,朝廷贡米和零售原本都发展得很好。谁知行业排第二的辛家二儿子上位后,经常做一些低价活动压低行情,影响了我们的零售生意。思虑再三,少爷为了不让老爷和老夫人失望,还是参加了【全城热恋】,想着以不同的方式为了做一下宣传。” 花沫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个还是蛮常见的,类似现代的一些小年轻创业,可能会上很多节目去增加曝光度,自己火了之后就能吸引粉丝和流量,再把产品推出去。 “当时少爷也是想着随意表现一下,目的达到了就好。不料还是因为本身太出色,被那几位姑娘们上手哄抢了一通。” “……你是说?当场抢男人?” “……是。”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吃太撑了,现在笑得她肚子疼,“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少爷真的好可怜,少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而且好开心。 “……当时他们给少爷的定位是儒雅贵公子,而且少爷还代表着赫家的形象。所以那群自称大家闺秀的小姐们因为抢着给他塞红绳,抱着他不放还互相扯头发的时候,少爷只能忍着跟她们讲道理,不能使武功拉开她们,也不能使轻功逃走。” 想象一堆女的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他还动弹不得的样子。救命,实在太有画面感了,她快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天结束之后,少爷好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还特意吩咐家里的丫鬟们不要超过两个以上出现在他面前。” “哈,他这是有心里阴影了!”可怜的娃啊,好端端地让人整得恐女了。 “是……所以从那次之后,少爷都没有再接受过他们的邀请,但他们回回都坚持不懈地送邀请函过来。” 很合理啊,这种能造成极大舆论反响的男嘉宾谁不爱呢?有了他,活动才有看头嘛! 无言最后总结地道:“所以这一次,老爷夫人应该是想趁着少夫人和少爷新婚燕尔,加上少夫人最近在女粉丝们心中的美好形象,再为店里宣传代言一下。” “我懂了……”她圆碌碌的眼珠子一转,有办法了,“邀请函呢?” “啊?” “他把邀请函放哪里了?” 消了食,也消了闷气,他一如既往地路过某花漆黑的房间,猜测她应该已经入睡了。待他走近自己的临时住所,却发现里面怎么点了灯? 他警惕地推开房门,某花正趴在桌面上流口水呢。 梦游了?怎么还跑到他房间说梦话来了? “少爷。”无言在身后轻唤道,“少夫人说要进来等的。” 他脱了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压低嗓音:“怎么回事?出去说。” 无言关了门,转身接着禀告:“少爷,少夫人今晚饭后在院子里碰上我,问我什么是【全城热恋】。” “……然后呢。” “少夫人再三逼问,我只好如实告知了。” “……接着说。”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言觉得主子的背影好像突然冷了几分,莫非是夜色太深,骤降了寒气? “少夫人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就说要过来偷邀请函,说想参加这么有意义的活动。” “……”确保不是因为想耍他吗? “我尽力劝阻了她要偷邀请函的行为,然后她说要过来这里等您回来商量,这个我不好阻止。”毕竟夫人进夫君的房间,是理所当然的。 他轻哼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赫卿弦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思考再三,又轻手蹑脚推了房门。 经历书斋那晚之后,为了不让她闹心糟心,他都故意避着不让她看见,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再次近距离地看她安静地睡着。 他俯身吹灭了蜡烛,漆黑中又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想着应该是任她坐在这里睡,还是把她抱到床上?罢了,万一着凉了呢。他直接半搂着她,左臂托着后脑勺,右臂穿过小腿,一下把她公主抱起了。 已经预想着她会惊醒,会大叫着骂他色狼,会条件反射地呼他巴掌,但怀里的人儿只是嘴里嘟囔着模糊的字音,扭动了两下,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了。 竟然没醒? 他贴近她的发丝、她的脸,闻了闻嗅了嗅,这回也没喝酒,在府内也不可能被下药。突然有一股冲动要把她叫醒,真不知道是该开心她在他怀里睡得沉稳,还是要骂她睡得太死毫无察觉身边的动静。 他步子走得缓,轻轻踢开房门,往她的房间去。进门一看,桌面上有个积木小恐龙,地上有一本翻开的瑜伽图册,似乎永远停留在第一页。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垂眸了许久,终究还是在她眉心落了一个吻。起身要回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翻出一个信封发到她的枕边。 他关门,径直走回自己的房中,没有留意到角落里那一地残花。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环环弱弱地劝道,“您的风寒还没好全,待会儿又着凉了。” 她的小姐没有回话,但她听见了一阵牙关恨得咬紧的声音。 以及,地上又多了几瓣被撕碎的花。 第三十一章 春心荡漾伤了腰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唔……这是哪儿? 花沫迷糊地揉着眼,发现自己身下竟然光溜溜地,被一木桶的热水浸泡着,房间内氤氲起朦胧的水气。 是刚才泡澡泡到一半,不小心睡着了吗?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好在通常这个时候,小兰都会在屏风外,给她备些沐浴之后食用的茶点。 她掬了一把水轻泼在脸颊,头也没回地唤道:“小兰,小兰。” “娘子,水温可合适啊?”伴着酥麻的回应声,一勺热水从左后方忽而倾下,惊得她立刻捂住胸口缩成一团。 “谁!出去!”她拧过脖子一瞧,赫卿弦卷起袖袍,正一脸无辜地举着木勺,直直地看她,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缩着下巴,羞得快把脸埋进水里了,怒斥道,“流氓!变态!偷看人家洗澡!快点出去!” 只听见身后的人并未走远,似乎又挪到了右后方,往水面撒了一把粉玫瑰花瓣,凑近她的右耳吹了一口气:“老婆,你不喜欢这样吗?” 老婆?花沫身子一僵,扭头往右边一瞄,贺天泽穿着婚礼当天的西服,捧着花篮,正冲她歪头微笑。 “啊!”她紧紧抱着自己,简直不敢置信,“出去!你们都出去!退下!退下!”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从她身后移动到木桶前,九十度弯腰,恭敬地请求道: “夫人,请让我来侍候你吧!” “老婆,请让我来侍候你吧!” 眼前这复制粘贴的脸,耳边这一模一样的声线,就像是同一个卡通人物的盲盒手办,除了衣服不同,其他完全没差别! 花沫惊悚地瞪圆了眼,这是撞鬼了吗?她张着喉咙叫喊,缩起脚往桶壁一靠,谁料木桶被这大动作弄得快要翻倒,她连忙闭上眼抱着头。 “啪嗒!” “啊——” 睁开一丝眼缝,她发现身下并无水迹,衣服一件没少,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房间的地面上。 原来是梦! 嗐!难怪那两个人会同时出现! 人们常说,梦境是心里潜意识最真实的呈现,可她刚刚这个春心荡漾的梦,还是关于二男共侍一女的,那她岂不是……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从不选择,而是鱼与熊掌全部都要! 不可取、不可取! 她坚信自己只是一时被那张脸蒙蔽了,绝对不像那些三心二意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 “哎哟!”晃了晃脑袋,没想到竟带着一阵真实的痛楚,从后腰传来。 是的,梦虽是假,摔了腰是真。 若让别人知道她睡觉睡到摔下床,还伤了腰,真的很没面子啊,有损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光辉女主人形象。她试图自强不息,蠕动,挪动,翻身,旋转。 十分钟后,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算了,放弃吧,就等小兰啥时候发现她久久未起,再进来扶她就好了,不着急。 二十分钟后,她又开始不自在地动了。因为她发现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却等不得。 “小兰……”不过弱弱地喊了声,腹下又是一紧,没辙了,她扯着嗓子喊道,“小兰——快进来!” 小兰才在院子里跟无言闲聊了两句,听见大喊声,两人忙不迭冲过去开了门,只见主子像章鱼一样趴在地上,顿时傻眼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之前见过主子坐在地上练什么瑜伽,莫非这是什么新招式吗? 她伸着一只手,可怜道:“快扶、扶我!” “是!”两人连忙上前扶起,想把她放到床边歇息,花沫却朝无言拨浪鼓似地猛摇头,示意他先出去。 “这……少夫人,我对腰伤略知一二,您看看哪个位置疼?”无言也不知她怎么了,难道是恨屋及乌,对少爷的怨气也要一同发泄到随从身上吗? 某花继续摇头:“出去,你先出去!小兰,快叫他出去!” “我……”小兰为难地劝道,“少夫人,或者您先让无言帮您看看伤势?” “……”一滴冷汗沿着她的额滑下,她快被逼到尽头了,“出、出去!” “少夫人,我……” “出去!我要如厕!”为什么硬要逼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很丢脸的好不好! 无言一窒,慌忙颔首行礼:“对不起少夫人!”说完,一溜烟地出了房间锁了门。 “……” 片刻之后,她终于如释重负,在小兰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回到床边坐着。 咦,这是什么? 她发现枕边放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瞧,竟是【全城热恋】活动的邀请函?无言说过邀请函在他家少爷身上,难不成是…… 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昨夜趴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等着等着该是睡着了,那最后是怎么回房的呢? “小兰,是不是你们少爷把我抱进房的?” 呀,主子们的闺房乐事,是她个小丫鬟能随便听的吗?小兰脸一红,答道:“回少夫人,奴婢没瞧见。不过听无言刚刚说,少爷一早就回了店里,筹备下月鉴米大会的事了。” “……哦。鉴米大会是什么?” “回少夫人,一年一度的鉴米大会,意在选出下一年的朝廷贡米主方,举国的米商皆可参与。届时宫中会派官员参会挑选,择出前三名。” “我们的米业,难道不是世代指定的供应方吗?” “话虽如此,内定始终难以服众。所以每年我们都是靠质量,真正在大会夺得第一,好让对家们输得心服口服。” 原来如此,难怪他最近早出晚归,总是见不到人影,看来是忙着四地去寻好的品种。 顾着说话,小兰差点忘了要紧事:“不好,奴婢该死,耽误了少夫人腰伤,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欸!”她还没问够这鉴米大会的事呢,叫也叫不住,只好望着小兰匆忙地跑了出去。 看来这古代生活也不算是太无趣啊。不是这个节,就是那个会,比呆在家里干针线活精彩多了! 那厢,赫卿弦在米铺忙得晕头转向,瞧见无言急匆匆地赶来,就知道没好事。听完无言禀报完女主子的伤势,他的脸色更是黑了。 见男主子不发话,无言小心问道:“……少爷,您要现在回去看看少夫人吗?” “我知道了。”他沉吟道,“眼下走不开,我忙完自会去看,你先回去守着吧。” “是。” 然而待他忙完回府,已是二更天。 她房间的灯却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推门,探身一看,床上人却像早就料到他要来,睨着眼哼唧道:“切。” 居然还没睡? 既然被发现了,他干脆大方地关上门,踱步到床前,看这床头边摆着鲜果茶水,床尾边放着降温冰盆,打趣道:“不知夫人腰伤如何?看来应该还算舒坦?” “哼,要你关心。”要不是她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她肯定转身用屁股相向,赶客出门了。 亏得无言还说他忙完就会过来。整个白天,她目送了一批批探望的人,包括公婆、丫鬟家丁们、阿竹这个小屁孩,连向彤彤都一反常态地来问候她的表嫂了,他这个挂名夫君却姗姗来迟。当然,她才没在特意等他,只是因为无法动弹,精力太充沛而失眠罢了! 腰伤果然一点也不影响顶嘴的功力啊。他也不恼,索性在她床边坐下,看她继续用白眼瞪着自己。 “看什么看?谁让你坐到病人床上的?你不是有自己房间吗?回你的房去!”她有点慌了,想起昨夜那个羞羞的梦,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很危险! “我看啊,夫人应该好段时间下不了床了。”他拿起枕边的信封,体贴道,“那这【全城热恋】的活动,只能遗憾地继续拒了。” “欸,别!”她焦急地伸着手,欲把信封抢回,却扑了个空,“我很快就好了,别拒。” 哪怕忍着腰疼,她也不愿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多难得啊!她必须亲眼瞧瞧这种公然抢男人,还让他颜面尽失的活动,肯定很有趣! “答应你也行,不过……”他决定开个条件,“你可不许再跟我冷战了。” “……我没有。”某病人弱弱地答道。 她想起在书斋里的吻,想起他的否认,想起在花家村的草坡下,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她才不是故意躲开的,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心里对他复杂的情感,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没有?”他冷笑一声,现在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是可以不留情面地拆穿,“那夫人何须借口苦夏,暗示分房,又何须趁我外出办事,才偷偷回去店里呢?” “……”好吧,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她只能提出最后的要求,“我不躲你,但你别忘了之前的约法三章,还有一章,你得兑现承诺。” “但说无妨。”交换条件?可以。 “以后你我不可再有肌肤之亲,包括但不限于压我、抱我、亲我!” “……”他喉结一动,怎么说得他跟登徒浪子一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行,答应你!” “那说好了,【全城热恋】的活动我要去!” “愚钝,我已经改到下个月初七了。”他幽幽地道,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反正她也没得还手。 到了那时,她的腰伤应该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呃?”她鼓着眼珠子,这人刚才不是还说要拒了吗?还以此威胁她不能再冷战吗? 敢情,她这是又被摆了一道? 第三十二章 双人瑜伽燥起来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不知不觉,花沫已经卧床两周。 苦夏才好,又添腰伤,为了关爱这个多灾多难的儿媳妇,赫家公婆命令他们结束分房模式,好让儿子能照顾儿媳,早日康复。 基于约法三章在先,赫卿弦每晚自动自觉地打地铺,不再越界,偶尔还斟茶递水,服务周到。 魔芋米减肥实验的进展很顺利,体重固定每周一秤,范叔拿到最新数据后就到府上跟她做工作汇报。听说,连财叔都觉得这个效果不可思议,眼巴巴看着别人体重掉了之后,自己脸上挂不住,偷偷试吃还被他们当场发现了,结果当然是死要面子、拒不承认啦。 粉丝们收到风声,心疼爱豆扭了腰,纷纷来信推荐了各种民间疗法,还托何伯帮她们转送了好多本爱情小说,以免她躺着太无聊。她对大家的好意表示十分感动,但古古怪怪的方法只能说心领了,可不敢试,唯有小说一本接一本地读得畅快。 这段时间她都没碰过沙漏,一心想把腰伤养好,沉浸式地完全投入到古代的小日子里,试图从其中发现乐趣,享受乐趣。日日吃好睡好,已经恢复到能自己下床慢慢走动了。 概括来说,一切都好,包括向彤彤。 “表嫂,我扶你到花园散散步吧。” “表嫂,这个力度可以吗?后背还痒吗?” “表嫂,你想不想到秋千上坐一坐?我可以慢慢推你哦。” 从花沫腰伤之后,向彤彤经常出入赫府,为这个表嫂忙前忙后的。连赫家婆都夸这个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体贴懂事了不少。花沫表面上也只能乐呵呵地赞同,心里却是多多少少有些打冷颤的。 老人家常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电视剧里奸角,真的会无缘无故变好吗?她不信。总觉得那笑盈盈的背后,就算不藏着刀,也必定有所图。 比如现在,向彤彤正挽着她的臂,嘟着嘴撒娇。 “表嫂,听说卿弦哥哥明天要带你去看【全城热恋】,能不能带上彤彤呀,我还没去过呢。” “这个呀……我待会儿先问问他哈。” “就让彤彤陪你们去吧,我也好帮忙搀扶着表嫂你呀。” “呃……”怎么说,如果真的有必要,她还有个乖巧温顺的婢女叫小兰,其实是用不着劳烦她向大小姐的。 “就让她随你们去吧,彤彤也长大了,该寻个如意郎君,正好那种场合也合适,提前带她见识也好。”赫家婆现在唯二的心愿,一个是抱孙子,另一个就是看自己的姨甥女出嫁了。 “谢谢姨母,姨母最好了!”向彤彤松开花沫的臂,转去挽着赫家婆撒娇,眼神却没离开花沫,“表嫂,明天不见不散哟!” 家婆都直接发话了,她这个当儿媳的还能怎么推脱呢?只能笑嘻嘻地应承:“呵呵……好。” 翌日。 吉时将至,赫府的轿子停在了良城南区最繁华的中心,一众迎宾的司仪早已列队恭候多时。 “少爷、少夫人,我们到了。” 赫卿弦从容潇洒地一跃落地,转身向那扶着腰预备下车的夫人伸出手。刚才上车已是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她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想着大不了忍痛几秒,弯腰一跃便是,腿下却突然腾空,整个人忽地被他抱起,又稳稳地放置在地上。 花沫瞋视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花式秀恩爱,别忘了他们说好的约法第三章。 众目睽睽之下,赫卿弦唯有凑到她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轻笑道:“都是为了你说的公关形象,放轻松。” “哎呀,赫少爷赫少夫人真是羡煞旁人啊!”本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也是良城的金牌冰人薛梅眉,离了老远就看见小俩口打情骂俏,侃笑道,“两位这么恩爱,当我们的形象代言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赫家少爷自然地开启了公关模式:“今日赫某携内人参与这么好的盛会,也要多谢薛冰人的诚挚邀请。”而且还是三番四次的,不依不挠的邀请。 “哪里哪里,难得两位赏脸!”薛冰人捂嘴笑道,转而跟花沫打招呼道,“初次见面赫少夫人,久仰您的大名!” “你好,薛冰人。”花沫颔首微笑,简单问候过后,趁着对方又跟赫卿弦说话之际,打量了一下四周,回头小声问道,“无言,彤彤呢?”不是说了直接在这里集合吗?怎么不见她人? “回少夫人,表小姐会从向府出发,刚让人过来捎话,说得晚一点到。” “……行。”她右眼皮跳了一下,左吉右凶,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赫卿弦跟薛冰人交谈完了,转头道:“那我们先进去吧。无言,你在这里候着,等表小姐到了就领她进来。” “是。” 刚入了席位,吉时即到,两侧开始击鼓奏乐,装扮得金童玉女一般喜庆的两位司仪款款上台,激动地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在开始之前,我们有请本次【全城热恋】活动的特邀形象代言人,花家村妇幼联盟主任,隆恩米业的少夫人登台发言——” 她起先还欢欢喜喜地鼓掌,忽然一脸问号地停下了。什么情况?听错了吗?她今天只是来感受一下这个曾经让赫卿弦无地自容的活动,了解一下他们古代人的民间娱乐方式,没人告诉她会有这个环节啊! “赫少夫人您好,请随我这边上台。”另一位衣着正式的司仪站在她旁边,摆出邀请的姿势,肯定了她并没有听错。 嗯?她错愕地看向赫卿弦,他笑得可淡定,一脸“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故意不告诉你”的得逞样,理所当然地道:“快去吧夫人,别让人家等太久,不好。” 垃圾,竟又给她下了一个套!还仗着全场人都盯着她,断定她不会发火,唯有乖乖地认命上台! “好的,夫君。”她暗暗用力捏了他一把,转头对帅哥司仪假笑道,“那就有劳公子领路了。” 花沫假装淡定地移步到台上,站到正中央,才看清底下原来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还时不时跟邻座窃窃私语。 妈妈呀,现在台上就她一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观众们还一个个等着她发言,这可比上次误打误撞参加招亲大会紧张多了!她像一个被家长无情地拎起来,扔到亲戚面前表演才艺的小孩。 忆起从前在销售饭局上,恭维领导的祝酒词;想起在赫府跟着赫家婆学品茶,生生憋出来的两三句措辞;甚至脑海中闪过小学三年级的运动会开幕式,广播台的喇叭飘出那几声感情饱满的赞叹。 没得打草稿,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蝉鸣声声,盛夏炎炎……择此良辰吉日,今天,这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我代表赫家隆恩米业,在此祝贺【全城热恋】活动成功举办!期待各位才子佳人勇敢逐爱,也祝福他们邂逅真心,有情人终成眷属……多谢!” 话音一落,观众们鸦雀无声了三秒,不知哪位赏脸的大哥领头喊了一声“好”,全场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呃,从大家的反应看,好像……应该……没有给赫家丢脸吧?花沫讪笑地朝台下点头致意,又看了好几眼两位重新上台的司仪。 怎么样,她的意思暗示得很明显了吧?所以结束了吗?她能下去了吗? “谢谢赫少夫人的贺词,说得太好了!”女司仪当然懂她的意思,但很抱歉,为了活动效果还不能这么早放人,只能继续往下走流程。 二位司仪对视了一眼,男的立即醒目地接过话:“众所周知,赫少爷跟和赫少夫人新婚燕尔,非常恩爱。” 花沫假笑的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是吗?她怎么不知道他俩恩爱呢? “就像刚才下轿子的公主抱,还有赫少爷含情脉脉地目送赫少夫人上台。” “……呵呵。”看她干嘛?你们说是就是吧,她也不敢反驳。 “请问二位,平时有什么共同的喜好吗?会否一同赏花赏月,又或是吟诗作对呢?” “……”好难回答的问题。她看了一眼台下歪唇坏笑的某弦,此人戏谑之味暴露无遗,还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她表现呢。 心理一下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始作俑者可以这么轻松?略带怨恨地眨了眨眸,灵感突然袭来,她笑着答道:“双人瑜伽。” 是的,枕边那本《高效减脂轻松瑜伽,15天带你见证奇迹》,正好翻到了双人那一页。虽然暂未实践,但是除了她,谁又会知道动作做得标不标准呢? “请问赫少夫人,这是什么类型的爱好?”对司仪来说,答案似乎有点超纲了。 “就是一种有益于塑身造型的运动,特别适合姑娘们。”她摆手道,“可能光用说的不够具体,我可以请我的夫君上来演示一下吗?” 女司仪即刻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们有请赫少爷登台!” 她瞄到观众席中,赫卿弦原本上扬的唇角快速垂下,表情凝固。此刻,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好夫君,不知你是否听过这句话呢? 第三十三章 他最喜爱朋友妻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的原则很简单。 迫于群众压力,现在“惯犯”赫卿弦只能在大家的注目礼之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上台任她摆布。 花沫心里畅快极了,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个表情,但谁让他先下套坑人的呢?实在是对不住了。 主持人看着他俩大眼瞪小眼,互相呵呵着,好心提醒道:“赫少爷,赫少夫人,你们可以示范双人瑜伽了。” “好。”花沫示意他站近一点,坏笑着道,“来,夫君,你相反着,跟我摆一样的动作。”边说着,她单腿金鸡独立,一只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心向他,等着他跟她合掌。 这是什么怪异的姿势……赫卿弦很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出席这个活动,他现在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本回合的丢脸程度对他而言,仅次于他之前被群女包围哄抢。 见他拖着不行动,她还不停地挑眉,暗示他快点,她那好得七七八八的腰伤可不允许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了。 凭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他模仿着她的动作,不情不愿地合了个掌。 啊哈,要丢脸就一起丢脸吧! 成功把他拖下水,她现在很满意,热心地介绍道:“这个就是双人瑜伽,好处多多哦!可以锻炼肌肉,改善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力,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夫妻二人更有默契,更加恩爱哦!” 司仪们也看不太懂这个双人瑜伽动作的奥妙之处,只不过他们很明显地看出,现在赫少爷的脸色非常低气压,如果不想被他的眼神杀死,趁他反脸之前,他们要抓紧时间迅速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多谢赫少爷、赫少夫人的慷慨分享,相信这个增添夫妻之间情感的运动,对大家也很有启发!” 结束语都说了,能走人了吧?赫卿弦恢复站姿,拉着花沫欲下台去,谁料又被女司仪拦住了去路。 还没完? “最后我们有请赫少爷和赫少夫人一起用一句话,概括一下爱情的真谛,也是送予今天所有才子佳人的祝福!” “这个啊……”场面话说了大半天,最后的关键时刻,她还是想说点实打实的真心话,“夫妻之间的感情嘛,很简单,就是如人饮水……”说到一半,她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赫卿弦,让他接下半句,当作一个完美的收尾了。 他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小声地撇嘴道:“好自为之。” 司仪们傻眼,这两人的总结,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啊……还好这个赫少爷说得不是很大声! 男司仪赶紧找补:“谢谢赫少爷和赫少夫人的祝福!愿我们的才子佳人们,都能寻觅到如人饮水般知冷知热的贴心良人,成双成对,好事成双!”说罢,连忙把两位神送下台了。 “算你厉害。”赫卿弦把手伸到她腰后的位置,护着她回到座位,“夫人可真是天底下报仇报得最快的女子。”当真连腰伤都不顾了? 花沫沿路还得跟朝她微笑的观众点头,尽量维持着笑唇不变:“这,就叫做现、世、报。” 好不容易回到座位,这下终于能安安分分看节目了。 女司仪笑道:“有请我们的佳人们登场亮相——” 一列袅袅婷婷,霓裳羽衣的女子轻移着莲步,缓缓从后台出场,按照顺序坐在编好号码的椅子上。七、八、九……嗯?还有一位呢?总共十个人才对啊。 女司仪数着人数,见空座还未有人补上,只能救一下场:“十号佳人是不是过于羞涩,大家一起鼓励一下她好吗?”然而掌声过后,后台依然还没人出来。尴尬之际,侧道里一个小丫鬟匆匆走到司仪身边,嘀咕几句之后又匆匆下台了。 司仪们脸色骤变,顿时笑得有点牵强:“原是十号佳人过分紧张,让我们再次用热情的掌声欢迎她——” 话音刚落,最后一位穿红着绿,满头金钗的十号佳人,终于迈着自信的步伐登场。 “噗——”花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拍打着对节目毫无兴趣正闭目养神的某弦,“快看!你表妹怎么会在上面?”不是昨天才央求着要跟着他们来看活动吗?怎么突然就直接登场选夫婿了? 赫卿弦朝舞台望了一眼,打扮得最招摇、最惹人注目的,当数自家表妹了。 “少爷、少夫人。”无言带着环环出现,“方才我在门口等候向小姐,她到了之后直奔后台说要现场参选,还跟原本排在十号的小姐打了一架,硬抢了人家的号上台。” 他皱眉道:“胡闹。”他事先完全不得知,这么大的决定竟也不与家中商量。 花沫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呀?怎么不把她敲晕?”自己都挨过无言这么多次手刀了,怎么同样的方法就不用在向彤彤身上!不公平! 环环着急解释道:“少夫人,莫怪无言。是我家小姐搬出赫老夫人威胁他,说她若是嫁不出去耽误了终身大事,赫老夫人必是饶不了他,让他负全责。” “罢了,事已至此。”赫卿弦摆手道,“那十号小姐是何许人家?” “回少爷,是何商贾的千金。何姑娘委屈得哭喊着要回去,在下已经命轿夫将何姑娘送回府上,好生安顿。” “……唯有改日再登门致歉了。”他沉吟道,视线重新放回台上,“且看着吧。” 难怪刚才右眼皮就跳了,花沫现在更加坐立难安,总感觉向彤彤要惹出个什么大祸。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第六感没错! 当司仪让十位佳人轮流自我介绍一番,向彤彤是这样说的—— “我爹娘已故,留给我的财富此生享之不及。我姨母是赫府的老夫人,此生不愁吃穿。望寻得一夫君对我言听计从,我指东,他不往西,百依百顺。” 现场一片哗然,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这不是明摆着要招赘婿吗?谁家公子要是当众选了她,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当司仪让每位公子说出自己心仪的对象类型,并让小姐们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向彤彤是这样说的—— “就凭你?贼眉鼠眼的,也好意思说想娶个眉清目秀的妻子,亏你讲得出口。” “听这位公子的介绍,家境实在平平啊,今儿个打算吃哪家的天鹅肉呢?” “公子刚才说三号合他眼缘,又对七号暗送秋波,真是多情,日后定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郎。” 几轮下来,两位司仪为了给向家小姐救场,已是满头大汗,把场面话都说了个尽也很难力挽狂澜。花沫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古代没有麦克风,这位表妹早就被人禁言消音了。 向彤彤讨嫌的人设,可谓是成功地立住了。现在不仅上了场的公子对这个大小姐生厌,候场的公子们更是闻风丧胆,连底下的观众也对这么出格的发言议论纷纷。 花沫总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招数?”不是要求偶吗?这么自黑下去,谁还敢娶她? 赫卿弦没有答话,依旧紧锁着眉头。放任下去就不只是自黑这么简单了,对赫家的名声也会有影响。他想了片刻,在无言的耳边吩咐几句。 无言有些面露难色,弱弱地反抗:“少爷,这……怕是不妥。”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后,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外场走去了。 “无言去哪里?你想到法子应对了吗?”她转头瞧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八卦地问。 某弦不在乎地答道:“你继续看戏便是。” 切,装什么神秘,不讲就不讲呗! 她抱着臂,鼓着腮帮子专心地看回前方,一抹熟悉的白影出现在台上。 那身白袍,那把白扇,那个让人看了后面就想揍他前面的背影……怎么越看越熟悉? 而对方好像知晓她在盯着他看,贴心地转身以正面对着观众席,甚至对准她的位置,邪魅一笑。 真的是他,冷宁君。 她汗颜地挪开了视线,看来刚才在台上慷慨发言的时候,已经被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太丢脸了。上次是林家小姐抛绣球招亲,这次是【全城热恋】,为什么他如此热衷于参加各种恋综节目? “呵。” 一声冷哼从身旁飘来,从某弦的侧颜也能看出他现在唇线紧绷,脸色很臭,非常地不悦:“隔这么远,还眉目传情?” 不过是刚好对视被发现了,她行得正,做得端:“你瞎说什么?” 他继续阴阳怪气地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劝夫人还是收敛一点好。” “你发神经!”花沫白了他一眼,转眸一看,冷宁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赫卿弦,而赫卿弦也回以鄙夷不屑的冷笑。 裘蓝溪之前分明还说他们三个是朋友,怎么两人一副彼此不待见的样子。 “请问冷公子,您心仪的对象是何种模样,何种类型的呢?” 冷宁君欣赏地看着司仪,低头浅笑,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时候啊。 “圆脸型、粉薄唇、唇边痣、小聪明、爱喝酒、爱逞强。”一口气道了六个词,冷宁君合起折扇,双手背后,直勾勾地看着台下的她,“朋友妻。” 与台上的[妻]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台下尖厉的“啪嗒”一声。 怎么第一天上工就遇到这么可怕的客人?也太倒霉了!现场服务的小二看着满地被摔碎的渣子,以及那几根暴怒的青筋,心里直发慌。 “赫、赫少爷,小的,马上、立即、这、这就去给您换个茶杯!” 第三十四章 顺水推舟立人设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自古至今,从来都是一夫多妻制的,何时又听过两男共侍一女的道理呢?难道他的意思是,瞒着正牌丈夫,跟人家娘子偷鸡摸狗吗? 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见惯不怪了,但朋友妻,实在是不可欺啊。 司仪们现在觉得向彤彤也没那么难搞了,因为对比起来,显然这位冷公子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场面一度尴尬,大家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台上冷家大公子的发言,边狐疑地看向台下黑脸摔杯子的赫家少爷,旁边还坐着面色囧然的赫家少夫人。 这三个人……莫不是…… “哈哈,一番嬉言,各位见笑。”冷宁君白扇一挥,淡然一笑,终止了吃瓜群众们合理的猜想,“冷某的意思是,希望寻觅到的良人能像朋友一样,既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又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呵。 赫卿弦面无表情地接过新呈上来的茶杯,揭开饮了一口,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吓得旁边的小二又是一哆嗦。 天爷啊,这位客官好让人怕怕! 女司仪抹了一把冷汗,赶紧接上:“冷公子说得极是!那么各位姑娘的心意又如何呢?”既然这位主能够识相地自圆其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否则她真的会考虑在活动结束后,让薛冰人给她加酬劳,这场活动害她死了太多脑细胞了! 六号圆脸佳人嘟着厚唇,自认为外形比较符合冷公子的条件,指头缠着小手绢,娇羞地道:“小女子愿伴在冷公子身边……不过、不过……我不太会饮酒,还请公子也切勿过量,伤身……” “呵,六号妹妹忸怩作态,怕不是冷公子喜欢的类型吧。”八号佳人觉得自己豪爽直率,更加符合冷宁君的择偶要求,拍着胸口道,“我们漠北儿女有着与生俱来的爽快性子,自幼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相处起来自然甚是舒服自在。” “冷公子,别听她胡诌,我才是你的良缘!” “你住口,如此粗鄙不堪,怎么配得上冷公子!” 其他姑娘原本斯文安静,个个突然一反常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开来,就差把冷宁君围在中间了。 更奇怪的是,刚才几轮表现出格的向彤彤,此刻却是满不在乎地看着自己纤纤玉手上的蔻丹。听她们互怼,嘴角偶尔还挂上一丝鄙视的微笑,一点也没有要参与这番唇枪舌战来抢人的意思。 太壮观了! 花沫不禁看戏看得目瞪口呆,忘乎所以地拍了拍旁边的人:“欸,你当年是不是也这么夸张啊?” 被触及可怕回忆的某弦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花沫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是那副臭脸?是怪自己又踩了他雷区吗?但有一点她实在是看不懂,不得不继续问:“你表妹到底什么意思啊?” 前面出场的那些男嘉宾,向彤彤一直数落他们的不是,各种瞧不上。到了冷宁君这个多人哄抢的香饽饽,向彤彤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到底是想找老公,还是不想啊?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唯有眼瞎的人,才会被冷宁君蒙蔽。”难道女人都要喜欢这种白衣飘飘、装腔作势的贵家公子哥吗?赫卿弦的确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所以白了她一眼,潜台词很明显。 花沫回瞪道:“你够了,说谁眼瞎呢!”从冷宁君出场之后,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谁说他们是朋友了?依她看来,是仇人才对吧! 台上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司仪们的劝阻声完全被淹没了,除了向彤彤之外,各家小姐都吵红了脖子。 所谓蓝颜祸水,冷宁君感受到两位司仪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毕竟也是他造成了这个局面。他轻咳一声,朗言道:“承蒙各位的厚爱,冷某实在愧不敢当。” 抢手的主角发话,各位小姐们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最初温柔的嘴脸,仿佛几秒之前的吵闹从未发生过。 “公子莫要谦虚,是公子太优秀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冷公子,小女愿与你白首不分离。” “小女倾心于公子,不知可否得到公子垂爱?” 场面得以控制,男司仪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进入最后的环节:“现在有请各位姑娘举牌表达心意,冷公子可以从多位举牌的姑娘之中,选出自己心仪的一位。” 冷宁君扫了一眼全场,目光停在向彤彤身上。 除了她,其他人都举牌了。 “敢问赫家表小姐,冷某是否有表现不当的地方呢?”他戏谑道。 向彤彤知道自家表哥跟冷宁君生意上有来往,所以这一次表现得很低调,也不敢挑他的毛病。不曾想他会当场直接了当地问,只好婉转推脱:“冷公子言重了。只是小女心有所属。” “这样呀,真是可惜……”冷宁君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侧头似乎看了台下一眼,“不知哪家公子有这个荣幸呢?” “是我……”她正要回答,一道身影突然从舞台侧方闪现,一个翻转,直直定在她面前。对方摘下了面具,身着普通男子的服饰,她差点认不出来。 “表小姐。” “你……无言?” 无言点头,涨红了脸,低头偷看了一眼向彤彤,拱手道:“无言仰慕表小姐已久。”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上一位男嘉宾还未下台,下一位就急着上来表明心意,这还是头一回见啊! “噗——”花沫惊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无言这个样子!正常装扮之后,竟跟平常的贵家公子没有两样。不过,他是不是平时戴着面具,以致眼神不好了?怎么会喜欢向彤彤? 花沫急切地问:“怎么回事,你下属的眼光这么差,你知道吗?” “……”赫卿弦不语,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便是。 台上的其他姑娘怨声连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抢着上台踩她们冷公子的场,连向彤彤也不懂无言此举何意,怎么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向彤彤反问道:“你不是明知道我……” 话未说完,无言又打断:“表小姐,我倾慕你多年,只是从前未敢开口道明心声。” “无言少侠,你怎么不让向姑娘把话说完呢?”冷宁君也不恼别人占了自己的场,反而踱步到无言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此举可不是有风度的男子所为。莫不是……有人故意让你这么做的?”说罢,还有意无意地往观众席瞄了几眼。 无言一窒,不自在地抬首望了一眼冷宁君,复而又对着向彤彤道:“表小姐,无论其他人怎么看你,也无论之前你倾慕何人,无言愿……愿一生守护在你左右。” 虽然他的表白很感人,但这样一来,她费劲心思树立的形象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向彤彤有些愣神,没留意到无言已经走到她身旁,忽然握着她的手腕。 “欸,你干嘛!”凑近一看,向彤彤才发现他的神情很不对劲,现在的无言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冷冰冰,跟方才深情表白的他判若两人! 他低声道:“表小姐,请随我走吧。” “我不要,表哥哥,快帮帮我啊!表哥哥!”她挣扎着冲台下叫喊求救,赫卿弦瞬间一改臭脸,换上了亲人独有的慈爱目光,满意地挥挥手。 “走吧,表小姐,少爷让我带你下去。”他无奈地摊牌了。 向彤彤见诡计被识破,只能哑口无声地一脸恼怒。无言手上的力度未减半分,另一只臂假装拥着向彤彤,半拉半拖着,终于把她带下台了。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背影和和美美,甚是登对相配啊。 冷宁君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差一点点,就可以陷赫卿弦于不义了,可惜啊,本想趁机借着向小姐推一把力呢。 “冷公子莫要着急,向家小姐这一对璧人可是为您开了个好头呢!”女司仪误以为他不满被人捷足先登,连忙圆场,“现在冷公子可以走到意中人身边,牵起她的手了。” 他不过又是一次顺应家父的意思,出席些社交场合,本就对这群神女无心,正好顺水推舟地道:“吾独倾心赫家表小姐,恕冷某一时内心无法容纳他人。祝福向小姐能一世安好。” 话毕,留下一个落寞转身的背影,挥袖而去。 如此一来,上台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冷宁君既满足了他爹的要求,又不用在不喜欢的女子里硬选一个让自己糟心,还获了个“爱不得,便祝福”的好名声。这场大会的最终赢家,怕不是那些抱得美人归的公子哥,当数冷大公子才是了。 这番离场感言可逗得赫卿弦鄙夷地发笑,这位生意拍档原来不仅过河拆桥厉害,还教会了他什么是立人设,并且要立一个深情无辜、催人泪下的好男人人设。眼下,别人是终极王者,而他呢,真是彻头彻尾的大冤种。 “走吧。”冤种弦叹了一声,抚着衣袍起身道,“戏唱完了,该去后台收拾残局了。 第三十五章 筋疲力尽的陀螺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收拾什么残局?她一头雾水。 作为吃瓜第一现场的观众,她还等着看六号的娇滴滴圆脸佳人和八号的漠北豪爽佳人,接着再为争夺其他贵公子而闹起来呢。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节目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哦! “你不走吗?”他原以为她会跟着他一同起身离开,可花沫不过奇怪地望他两眼而已,身下完全不为所动。 “不是,你看……”她为难地看了舞台一眼,又窘迫地看向他,“这个节骨眼,多不合适啊。” 真不是她纯惦记着看热闹,毕竟人家活动才进行到一半,中途离场是很不礼貌的。 偏偏就这么一眼,赫卿弦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了过去。 他懂了。 哪有什么不合适?之所以不舍得离开,是还想着继续跟那身碍眼的白衣眉来眼去吧。 “行。”他不再强迫,干脆自己走开就是了。 “欸,你!”这人真仗着自己是嘉宾,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开场前还抱她下马车,说要维护公关形象呢,现在挥挥衣袖,想走就走了?明明平时也不这么小家子气啊,关键场合突然就抽起疯来不管不顾了。 当然,她也很生气,可众目睽睽之下,眼前只有一个选择——跟他走。 虽然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但如果她不跟上去,只会落人口舌。像是《震惊!活动现场抛下娇妻,新婚夫妇貌合神离》、《麻雀变凤凰梦破碎,赫家夫妻分道扬镳》等等之类的标题,她都能替轶事站想出来好几个了。 不走,的确是能出一口气,能凸显她的铮铮傲骨,可后续惹来的麻烦,一点都不会少。 权宜之下,一咬牙,一跺脚,她还是起身回头,一脸尬笑地朝那个冷漠的背影走去。还得多亏了薛冰人挡住他的路,否则无论她的老腰痛不痛,她都是追不上他的步子的。 薛冰人没有接收到花沫感激的目光,因为她此刻心里也是慌着。 且不说今天的活动状况百出,大老远还瞧见赫家少爷一脸阴郁状,脚步匆匆地似要离开,难道是没眼看这个现场了吗?嘉宾半途离席,这传出去可有损她薛梅眉的名声,以后叫她怎么在红娘界混下去嘛! “赫少爷,招呼不周,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的!”她忙迎上去问候道。只要不离场,提任何要求都能满足,甩各种脸色都能接受! “谢谢,但不必了。”原是难辨喜怒的语调,大概是听到了身后渐近而熟悉的步伐声,不由得放软了些。 哼,还算识相。 赫卿弦神色柔和了许多,解释道:“抱歉,今天舍妹胡闹乱了场,改日必定上门给您赔礼致歉。” “赫少爷言重了。”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好在他现下看来并无恼火,薛冰人终于能松一口气,挽留道,“难得来一趟,不如跟赫少夫人待活动结束了再走?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两位的指教呢。” 好不容易才请到赫家这对良城新婚的风云人物,哪怕只是观众之间的口口相传,也能带来不少流量,她可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 对上了薛冰人求救的眼神,花沫心领神会,刚要附和着开口相劝,眼前的背影忽地反手扶过她的腰,轻轻地往身上搂。 “夫人腰伤未愈,坐着愈发难受,实在对不住了,今天就先告辞了。” 言毕,不等对方回应,花沫就被他半推半就着离开了,留下薛冰人独自在原地风中凌乱。 “哎,赫少爷!”薛冰人喊道,花沫频频回头,冲她不好意思地低首歉笑,无奈赫卿弦依旧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 作为良城的第一金牌冰人,她薛梅眉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了,被这般无视对待,从她出名以来,还是头一回! 怒视两人远去的背影,她暗暗发誓,跟赫家的这道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 距离拉开后,花沫看不清薛冰人的表情,但她仿佛感受到一股寒气,大热天地不禁了打了个冷颤。 “行了,别看了。”腰还不够疼吗?动作这么大。赫卿弦把右手从她的腰间移上肩膀,妥妥按着,免得她再回头。 “松开!”看见他的爪子就来气,花沫并不领情地一把拍下,恼怒道,“赫大少爷,您到底怎么回事?”离场就算了,人家已经给了台阶,他也不下,真不懂见好就收吗? 他承认,这个行为十分非常违背他一贯的社交作风。就以往的情况而言,无论整个活动多么荒唐,他都能赏脸地撑到谢幕,给足东家的面子。 只要台上没有冷宁君。 回忆起那晚在沁香楼里,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又想起刚才那个无耻狂徒在台上,就差点名道姓的虎狼之词…… 越想,额头越忍不住冒青筋。 可她还在等他回应,所以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地收起爪子。 “活动办得太难看了。” “……” “还有那群男的。”他撇唇补充道,“猥琐。” “……” 如果不是被腰疼限制了活动,她一定会像头野猪一样暴走。 听闻,从一开始,赫家大少爷对这个邀请的态度就是不情不愿,万般推辞。试问又从何时起,他变得这么关注人家的活动质量,这么关心一群找老婆的大老爷们儿长得猥不猥琐呢? 瞧这副架势,还挺理直气壮! “你!”花沫无语地斜视了他一眼,正要给他上点深刻的教育,一道熟悉的黑影利落地闪现,稳稳停在几米之外。换回了日常黑衣的无言,快步地走到他们面前。 “少爷、少夫人。”不可在少夫人面前飞来飞去,免得吓到她。看得出来,无言是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的。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中了赫卿弦下怀,不愧是他的好无言,救主子于水深火热之中!连分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花沫只得硬生生地、咕噜一声吞下去。 为什么少爷的眉宇间透着几丝得意的欣愉,而少夫人却是一脸吃瘪的郁闷?无言看不明白,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无言领着他们走向马车,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向彤彤的哭闹声。拉开门帘,花沫有被眼前的画面吓一跳。 向彤彤手脚被绑着,身子挣扎得像一条泥鳅,半躺着喊道:“死无言,快放开我!呜呜呜!表哥哥!快叫他给我松开绳子!” “对不起少爷,表小姐下台之后还吵着要出来,不肯待在后台。我只能把她暂时绑起来,抬回马车里。”无言低头认错,他也试过晓之以理,可惜表小姐丝毫不领情,他唯有轻微地、稍稍地、动之以武了。 “无妨。”赫卿弦点头,给予肯定,“做得好。” 花沫嘴角轻微地抽了两下,不敢苟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家不听话的孩子?”她顿时觉得之前被敲晕的那两下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环环在一旁边安抚着,边帮忙求情:“赫少爷,小姐知错了,求您给她解绑吧!” 向彤彤还呜呜地哭着,脸上的泪痕沾着晕开的胭脂水粉,显得滑稽又可怜。 “你知道你今天捅了什么篓子吗?”赫卿弦摇了摇头,叹气道,“松开可以,但你保证不许再胡来了。” 向彤彤听他口气松了些,也止住了哭声,呜咽着乖乖点头:“我、我保证!” 赫卿弦抬首,示意无言松绑。 “对不起,表小姐。”绳子被断开了,无言被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向彤彤却也不闹腾了。 回赫府的路上,环环安慰地轻拍向彤彤的背,而向彤彤一反常态,谁都不理睬,包括她亲爱的表哥哥问话,她都一声不吭,气鼓鼓地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马车刚停,向彤彤便第一个跳下车,朝着赫家婆的屋里跑去了。 “嘤嘤嘤,姨母!你得为我做主!” 众人当场石化。 这告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 “小姐!”环环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跑去上诉,毫不掩饰。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表少爷表少夫人,惶窘地行个礼,便急忙跟着主子走了。 赫卿弦余光瞥到一阵热辣辣的视线,令他不解的是,花沫为什么要这样干瞪着他?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都怪你!惹出那么多事!”她忍不住埋怨起来,对她而言,这一天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真是百转千回,“你为什么要让无言带走她?” 让向彤彤正儿八经地在台上觅得个良人,不就台下太平了吗?更别说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孩,还偏偏硬要把她绑回来,这下她不跑去“申冤”才奇了怪了! 赫卿弦被问得一怔。 他没解释,她不知其中深意,责怪到他头上,也正常。 算了。 他平静地抿着唇下了马车,腾出一只手要扶她下来。 见他没答话,她也不想咄咄逼人,没好气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搭上他的臂,借力下了车,脊梁骨便开始隐隐作痛。 估计向彤彤此刻正添油加醋,声泪俱下地在赫家婆面前控诉这位新晋表嫂嫂,是如何协同下人来虐待娇弱小表妹的。 “少爷。”梅团步子急促地向他们走来,面露难色,“夫人让您和少夫人一块儿到大厅去。” “……” 老天爷,好歹让人喘口气行不行! 第三十六章 自古表哥配表妹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自爹娘去世后,向彤彤几乎整个童年都在赫府生活。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表哥哥。 表哥哥吃饭,她撒娇让他夹菜; 表哥哥逃课不上学堂,她陪着他在姨母面前撒谎; 表哥哥习武扎马步,她坐在小凳子上边吃西瓜,边喊加油。 向彤彤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知道,从九岁起,她就梦想着和表哥哥,和姨母姨父,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虽然赫卿弦上次被混混打伤,痊愈之后性情大变,对比之前的亲昵,如今总带着几分疏远,但对她来说都没关系的。自古以来,表哥就应该配表妹,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偏偏!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抢走了她的表哥哥! 想到这儿,向彤彤抬眸哀怨地瞪了花沫一眼,继而再次埋头于赫家婆的膝盖上,嚎啕大哭:“姨母,你要替彤彤做主啊,呜呜呜我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赫家婆一手安抚地顺着向彤彤的头发,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是被这哭声折磨得头疼。 “乖乖乖,好了,别哭了。”她没好气地审问面前这两个始作俑者,“你们说说,是不是真像彤彤讲的那样,硬把她拉下台,还强把她绑回来?” “不……”花沫刚想反驳说没那么凶残,又遭到向彤彤的白眼攻击,顿了顿,尴尬地清清嗓子,缓和下气氛,“不至于,真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啦哈哈……” 刚开始夸这个儿媳妇才没几天,现在说话又毛毛躁躁的了,赫家婆摇摇头,示意让儿子完整地说明:“卿弦,你来讲。” 赫卿弦也不忙着辩解,反而悠闲地踱起步:“彤彤,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在台上做了什么?” “我……我做什么了嘛!”向彤彤委屈地扁着嘴,“我不过是看不上那些男的,随意地挑剔一下而已,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说的大实话啊!” 大实话?勉强算得上是个笑话,但赫卿弦笑不出来:“你那是一个个轮着数落,当众让人家下不来台。” “彤彤,你卿弦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赫家婆气得头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哪户好人家的公子还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嘛……”向彤彤眨着朦胧泪眼,小嘴嘟囔,惨兮兮地扯过赫家婆的衣袖,“姨母,反正现在也没人敢要我了,我只能嫁给卿弦哥哥了!” 原来如此!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花!后知后觉的花沫,此刻终于看懂了向彤彤一系列迷惑操作背后的用意了! 从向彤彤故意跟她套近乎,跟着来参加活动,抢别人的名额上台,当众挑剔男嘉宾,树立个人刁蛮无礼的形象,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芳名搞臭,让别人避之而不及。 如此一来,其他男人都不愿意娶她,最后唯有赫卿弦这个大冤种来接手了。 啧啧啧,高招,实在是高招。花沫忍不住对向彤彤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这个妹妹,年纪不大,算盘打得挺好。 “这……”赫家婆有点犯难,其实这个念头她也不是没想过,碍于花家有婚约在先,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姨甥女做妾,这才没有提出来。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赫家婆偷看了一眼儿媳妇,嗯……儿媳妇貌似没有反对的意思,呃,不知为何,脸上还挂着有些不合时宜的笑容。倒是儿子,面无表情。 “好了彤彤,你别哭了,哭得姨母血压都上来了。环环,快来扶你家小姐坐好。”赫家婆整理了几下衣衫,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卿弦,稚鱼,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了,纳彤彤为妾,你俩意下如何?” 向彤彤一愣,这就成功了?她高兴地重新跪扑到赫家婆怀里,挂着鼻涕眼泪就笑了:“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姨母最好了!” 赫家婆捏着向彤彤的脸:“你这个淘气鬼呀,最不让人省心!”当亲生女养了这么多年,嫁出去的确舍不得,这下也算是没有辜负亲姐姐的临终遗愿了。 姨母姨甥女这边是和乐融融了,那厢两位主角呢,怎么迟迟不吱声? “稚鱼,你怎么不说话?”普通人家可以随意纳妾,但毕竟是先皇赐的婚约,于情于理,也该尊重一下正牌儿媳妇的意见。 从欣赏表妹的套路规划中清醒过来,花沫突然有些呆住了:“呃,我啊……” 她转头正想看看另一位主角什么态度,谁料人家早就冷冷地盯着她了,似乎也在等她回答。但就这么一张扑克脸,真的让她毫无头绪啊! 大兄弟,想不想纳妾,你倒是自己说呀! 花沫挤眉弄眼,试图让赫卿弦给点反应,表个态,好让她知道要怎么答话,免得别人说他们意见不一,毫无默契嘛!可赫卿弦不知怎的,不仅不给她提示,还低头戏谑般地笑了,寒意十足。 这股寒意甚至窜到了她的脚下,好熟悉的冷笑,特别是配上那张脸。有种酸楚立刻涌上心口,她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清醒一点!现在是赫卿弦纳妾,不是贺天泽!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过是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就算自己是个挂羊头的正室,多多少少也会感觉被冒犯。只要是女人,肯定都会有这种感觉吧!很正常吧!绝不是对他这个老公有多么稀罕呢! 况且,这种问题怎么问她呢?娶回来的妾是给赫家开枝散叶的,要问就问那个既当儿子,又当老公的人嘛!入乡就随俗,她的意见啊情绪啊什么的,不重要啦! 花沫赶紧摆摆手,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好的,是喜事啊。” “哎呀是啊,太好了,和和美美的。”赫家婆欣慰极了,对花沫的认可又添了几分。毛躁归毛躁,这儿媳妇吧,虽然不是豪门出身,心胸看来很是宽广,比一些大家闺秀内里的小肚鸡肠好得多了。 向彤彤吃惊地看着花沫的笑脸,有点不敢相信。还以为这个表嫂肯定要跟她作对呢,她都做好开撕的准备了,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爽快,难不成是以前误会了?该不会笑里藏针,等她入了门再慢慢捉弄吧? 赫家婆轻轻推了向彤彤一把,让她往花沫的方向走去:“还不谢谢表嫂,以后好好相处啊。” 向彤彤的心情有点复杂,甚至称得上是发堵,说不出话,正打算不自在地丢给花沫一声谢谢,然而赫卿弦杀出来淡淡的一句,直接让她省了口水了。 “我不娶。” 简单的三个字,打破了三个女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睦融洽。 “卿弦,你为什么?”赫家婆着急地扭着手帕,走到儿子跟前,“你和彤彤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为夫妻多美满啊!” 赫卿弦不语,也不急着安慰娘亲,反而给了花沫一个幽幽的眼神。花沫扯着笑僵的脸回望,这眼神什么意思啊?呐,反正她表明过态度了,她是很配合的,别把锅甩在她身上。 赫家婆也不懂这个眼神:“稚鱼刚才都同意了啊,是吧?”花沫赶紧点点头。 既然当夫人的都不反对,当夫君的还有什么理由不纳妾呢?闻所未闻! 理由? 他多得是。 作为男主角,他气定神闲地坐下,喝了一口茶,眉间舒心了不少。修长的指头在桌面上轻点,不紧不慢地开口。 “第一,彤彤从小在赫府长大,如今作为妾嫁进来,轶事站到时候会写成什么样呢?” “亲姐妹被当作掌上明珠的孤女,最后被纳作儿子的妾室。娘,您觉得别人会怎么看您,会怎么看我们赫家?” 向彤彤上前挽起赫家婆的手臂,哀求地看着她,拉扯着她,想她继续为自己做主。但这第一个家族名誉的理由,已经充分得让赫家婆无法反驳了。 “第二,我和彤彤属近亲,不宜结合。”赫卿弦无视花沫惊讶的眼神,继续补充道,“西洋医学的研究已经发现,堂表近亲联姻的后代,孩子容易在身体上、心智上出现缺陷。” “那是洋人,跟我们不同。”赫家婆激动地摇手,这个理由太荒谬了,必须极力反驳,“你看,十八王爷和侧福晋就是堂亲,小世子不也长得好好的吗?现在还会背《三字经》了。” 赫卿弦似乎早已预料到,从容地解释:“您忘了,小世子有心疾,从小不能跑动,否则就会头晕目眩。” “……那也不能证明每对都会这样。” “哎呀夫人,赤毕山上的食馆,老板那三个娃娃……”见夫人还不愿意松口,他何伯义无反顾地给少爷助攻,他可不想表小姐嫁进来之后每天闹得鸡犬不宁。 何伯凑上前,小小声嘀咕:“那三个娃娃就是老板和他表妹生的,老二没毛病,老大和老幺一个失明,一个失聪,您还有印象不?” 这么说来,赫家婆想起去年出游的时候见过,当时还觉得怪可怜的,特意多付了些银两,嘱托老板给孩子添置些好的衣裳。 趁她犹豫之际,赫卿弦继续补刀:“所以,这个概率是很大的,不应该试这个险。” “我不怕的!”向彤彤大声表明自己的母爱,“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作为父母可以照顾孩子一生,但如果孩子看到自己跟同龄玩伴的差别,心里会怎么想呢?” 花沫简直想拍案叫绝! 这个赫卿弦,连近亲不能结婚都懂,还有理有据,见招拆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他的意料之中,向彤彤已经被打击得像泄气的气球,无力地靠在小丫鬟身上,看得赫家婆一阵揪心:“那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叫我们彤彤以后怎么办啊?” “无妨。”赫卿弦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笃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笑,“找表嫂,有对策。”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花沫。 啊? 花沫一脸懵圈。 不是,这位相公,有任务的话,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第三十七章 最深的路是套路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稚鱼,你想到什么法子?快说出来!”赫家婆心急如焚,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叫她百年归老之后到下面了,还怎么有脸面对亲姐? “呃……” 这赫卿弦也太没品了吧! 花沫没想到,他竟然当场把皮球踢过来。他自个儿爱娶不娶,怎么还要为难一个挂名的正宫?花沫脸上堆着尬笑,脑子里卷起了头脑风暴,眼下实在没辙,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她握过赫家婆的手,挤出同样心疼的语气:“娘,您不要担心,这个事我和卿弦会处理好的,肯定给彤彤一个交代!” 说罢,又走到向彤彤身边,安慰地拍拍肩。 “彤彤,你好好休息,不要难过,表哥表嫂一定会……”她顿了顿,斩钉截铁地道,“一定会让你嫁出去的!”寄人篱下,这艰巨的任务,她唯有硬啃了。 明明是一番友爱的承诺,听的人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呜呜呜你俩就是欺负我!” 咬牙跺脚,向彤彤扭着小碎步委委屈屈地跑走了。 “彤彤!” 赫家婆焦心地看着向彤彤的背影,欲让下人追上去,却被赫卿弦阻止了。 “没事的,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晚饭时间,赫家公得知了这一下午的来龙去脉,单单嘱咐了一定要给薛冰人与何商贾登门道歉,要全力挽回赫家的名声,对向彤彤的终身大事却无多言。 在赫家公看来,这算家务事的范畴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多说什么,始终是她们女人处理起来更合适。再说了,上次儿子成亲的时候,他也把一家之主的权力交了出来,如今不该插手太多。 谁料,赫家公实为贴心的想法,在赫家婆眼里却显得过分冷漠了。 “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赫家婆一股气闷在胸口:“你就是不关心彤彤!” “我怎么不关心她了?”赫家公莫名其妙,放下了最重要的饭碗,同时觉得很冤枉。 怎么回事? 花沫停下了咀嚼的腮帮子,瞪大眼睛看了看气鼓鼓的两老,又看了看旁边赫卿弦。旁边的饭友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淡定地回望了她一眼,又淡定地看看两老,继续淡定地呷了一口汤。 父母吵架,没心没肺的儿子只顾吃饭,那她这个当儿媳的,是不是也应该嫁鸡随鸡,同样选择无视啊…… “你就是怪我姐姐当年逼你们家娶我,现在还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彤彤不管不顾的!” “这么久远的事早过去了,你每次都翻出来算账,能不能讲点道理?” “对啊,我是蛮不讲理,就你那个红颜知己最知情达理了!你去找她吧!” “你又胡扯人家干嘛?”赫家公的脸都气红了,按着桌面站起来,使劲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讲不通!” 赫家公转身就走,赫家婆也跟着坐不住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怒吼结束,看了一眼祸端源头的儿子儿媳,更加来气,招手让梅团给她扶回房间躺着了。 “诶……”花沫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可惜赫家婆的脚步像是要冒火,无论刚刚的对骂内容有多劲爆,此刻她都不敢惹火上身。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依旧不吱声的饭友,狐疑道:“你怎么不劝劝他们啊?”年纪大了,火气还这么足,对身体不好啊。 劝? 赫卿弦用筷子拨了拨面前那盘鱼上的葱花,头也不抬地道:“见惯不怪。” 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了?花沫瞠目结舌,咬着下唇,看了一圈周围的奴婢家丁们,大家的确也都是一副赫卿弦同款镇定的脸,更显得她像没见过世面那样。 “你们先退下吧。”赫卿弦淡淡地吩咐。 “是。” 待众人退下,饭桌只剩他们夫妻俩,他正好吃饱喝足,微眯着眼入正题:“彤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哈?”花沫从猜测公婆的八卦中回过神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问我?”这可是他们表兄妹捅出来的篓子,关她什么事啊?古代的包办婚姻还包含这个服务吗?她得管那么多事啊? “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娘亲的,忘了?”赫卿弦算准了她会装失忆,轻轻飘出一句,“无碍,反正娘亲现在气在头上,直接跟她说彤彤的事没得挽救了,这样加起来一次性气个够,不用分开两次。”言毕,他卷了卷袖子,直起身,一副径自要去为她解释的模样。 花沫秒将他摁在座位上,连忙道:“我想起来了,呵呵呵,想起来了。” 她恍然大悟了,大彻大悟了。把家婆气死这种罪名,差点就要被亲老公安在自己身上,哪怕她目前大脑仍然一片空白,也是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赫卿弦不自觉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继而又一脸正经地点点头:“夫人的记忆甚好。”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对准他后脑勺的位置,狠狠地,用力地,一掌拍下去。谋杀亲夫比气死家婆,多少好一点吧?起码听起来没那么丧尽天良。 “那请问夫人,打算怎么拯救表妹的终身大事呢?”赫卿弦听她在身后毫无动静,好意地转头温馨提醒,假装没发现她那屠夫般的眼神,努力憋笑,“你是打算智斗,还是勇夺呢?” 花沫收起那副要宰猪的嘴脸,轻咳一声,重新坐回饭桌旁:“这事吧……”她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搞不定,还得你……请你,跟我一起。毕竟,彤彤是你的……我们的表妹。” “可以。”他终于换回了平常的脸色,指尖沿着茶杯边摩挲。 事实上,他本就没打算把烂摊子留给她自己一个人收拾。如果不是她方才这么“体贴”地同意向彤彤嫁过来,让他心情极度不爽,他不会这样捉弄她,当众拖她下这趟浑水。 他期待的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答案。 虽然没等来他想要的回答,但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解决问题,也不算太差的结果。 他收起指尖,直视她的双眸:“怎么做?你说。” “嗯……”花沫摸着下巴,把所有人想了个遍,啧嘴晃脑道,“有了。” 翌日。 风和日丽,向府大门前。 一个婢女,和一个少夫人,拉拉扯扯,你推我搡。 “少爷少夫人,真对不住了,小姐完全不听我劝,坚决不让你们进去,你们还是回去歇息吧。”她顶多只是一个打工妹,能不能别为难她啊! “别别别,你就跟彤彤说,我们是来道歉的。”花沫被拒绝了N次,仍旧死心不息,“你跟她说,不只是我来了,她表哥也过来了,专程来道歉的!” 赫卿弦没好气地白了某花一眼,转身背对这两个拉扯的女人,没眼看,实在没眼看。是他预料之内的闭门送客,也看得出某花是非常着急想完成这个任务,好做别的事了? 环环再一次隆重地、缓慢地,推开那只搭在自己玉臂上的爪子,再再一次为难地道:“少夫人,小姐说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干嘛?不如,您还是回去吧!” 什么?这不是大明湖畔F4之首,道明寺的台词吗?这个死丫头哪里学的?花沫正要继续理论一番,被赫卿弦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动弹不得。 “今天先回去吧。”沉冷的语调从身后高高地压下来,还带了一丝无奈。 花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环环一眼。唉,不晓得这事还要拖多久,看来今天的KPI又不能完成了。 三天后。 阴云密布,向府花园内。 一个婢女,和一个少夫人,推推搡搡,你追我赶。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少夫人。”说话间,环环企图侧身逃到伙房去,被花沫绕上前截了路。 “你再跟她说说呗,她卿弦哥哥真是专门来道歉的。”好说歹说,三天了,比起最初连大门都不让进,起码现在肯让他们在花园待着了,估计向彤彤多少也有些心软了吧? “这……”不是她不肯帮啊,主子都下令了,她敢违抗吗?小姐就是想躲在房间里,偷听他们在外面不依不饶地求见,独自暗爽,她敢说出来吗? 这边上演着推搡大戏,几米之外,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道风景线。 无言抬起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在眼前低飞的蜻蜓,又悄悄背手松开,抬额看着半空问道:“少爷,天色不好,要不要叫少夫人回去?” “无妨。”赫卿弦合上茶盖,先看这厢两位女人的互动,又瞧了瞧那厢彤彤房间纸窗上的小洞,嘴角挂起玩味的笑意,“再等等。” 果不其然,当晚回赫府之后,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隔日,街上鲜少行人。 花沫见状,决定休息一天。 猜不准向彤彤会不会因为他们冒雨前行而感动,万一人家的大小姐脾气还没耍够呢?她才不想变落汤鸡还吃闭门羹呢。 就这样,暴雨持续了两日,花沫也悠哉游哉了两日。等到放晴,花沫正想拉着赫卿弦出门,他竟一反之前的常态,表示再也不要自动送上门了。 “你不是答应了我会上门道歉吗?”况且赫家婆都气病了,他怎么还不想着快点处理完这事呢?难道是嫌弃主动上门致歉太low了?“好吧,我承认这个行为是有点掉价,但是……” “你再等一天。”未等她说完,赫卿弦胸有成竹地说道,“再等一天。” 花沫不明所以:“等?等什么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他好装哦。 一天后,当花沫看到向彤彤出现在赫府的大厅,还是那副熟悉地一边给赫家婆捶背,一边给花沫送白眼的拽样。 她承认,又被赫卿弦装到了。 再等一天,等什么? 等对方憋不住,主动找上门。 第三十八章 你还年轻不懂爱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这么多年来,赫家婆也是有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的。 什么过分维护自家姨甥女啦,盲目溺爱养成了向彤彤的大小姐脾气啦。其实她都看得清。 这孩子除了刁蛮任性点,心地还是极好的。这不听说姨母病了,就主动过来探望了吗? 赫家婆朝花沫招了招手,欣慰地笑:“稚鱼啊,快过来,你看彤彤,多懂事啊。” 遗憾的是,被夸的人对着花沫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送完白眼又昂着头,仿佛在用鼻孔鄙视这位表嫂。 哼,本小姐是单纯过来尽孝道的,别以为本小姐这么容易气消。有些人口口声声要道歉,才下这么两天雨就不来了,昨天放晴了也不见踪影,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花沫无视向彤彤的嗤之以鼻,既然憋不住主动送上门了,她可得好好抓住机会啊。讨好地贴近,咧着嘴挽住向彤彤的手臂:“彤彤最乖了,之前是表哥表嫂做得欠缺,你大美女有大量,不要生气啦!” 这热情的口吻,让向彤彤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被挽着的手臂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是演哪出? “我……我还没原谅你们呢!”向彤彤僵硬地抽出胳膊,往旁边挪了一步,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哎呀,别气了,你看你,气得法令纹都变深了!”花沫像狗皮膏药般,又贴了上去,“来来来,我们到房间去,表嫂有西洋的珍珠膏,去皱美白效果一等一的好!” 她边说,边朝小兰使眼色,小兰秒懂,主仆两人一左一右把向彤彤拽着往屋里带,不容反抗。 “欸,我不去,你别拽我!”向彤彤脚都快离地了,扯开喉咙喊道,“姨母!环环!” “小姐,这……老夫人……”环环不敢妄动,求救般地看向赫家婆,希望得到指令。 但赫家婆怎么会猜不出花沫的用意呢?这点婆媳间的默契,她俩还是有的。 赫家婆没有阻止,只是慈爱地扬扬手:“去吧乖孩子,跟你表嫂好好聊聊。” 看着三人鸡飞狗跳般远去的背影,她原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着自己的脸,惊呼道:“梅团,快拿镜子过来!” 要是害得她皱纹也变深了,她就跟赫老头那个死鬼没完! 一路高喊着,挣扎着,向彤彤终于被扛进了房间,被按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二人,忿忿不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天爷啊,要是再晚个几秒,估计得聋了。花沫揉揉耳朵,转身吩咐:“小兰,你去一趟书房通知少爷过来。” “是。”小兰应声退下,房间里剩下的两人不知怎的,一时之间,气氛竟然转变得有点尴尬。 现场没了观众,向彤彤反而不闹了,只是气呼呼地嘟着嘴,起身想要离开。 毫无悬念,衣袖又被扯住了。 “彤彤……对不起。” 一声软软的致歉飘到向彤彤耳边,她回过头,花沫此刻正诚恳地对视她的双眼,脸上满是歉意。 在这之前,向彤彤的确脑补过很多遍爽歪歪的场景。比如,表哥表嫂是如何上门致歉的,她又是如何刁难撒泼的,他们是如何继续认错求饶的,最后又是如何不得不满足她的要求的。类似种种折磨他们的场面,每每想起,她都要偷笑。 可当这位名义上的表嫂,真真切切地说出这句对不起,向彤彤竟一时窒住,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沉默了几秒,别扭地转过头:“你……你们都合起来欺负我,自然是对不起我。”有点理亏,还有点嘴软,所以只敢背对着继续扯皮。 不同往日的闹腾,向彤彤的声音很小,加上瘦弱的背影,花沫觉得自己真像是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将心比心,失去父亲的滋味她懂得,更何况向彤彤从小就双亲皆失,心上人也被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抢走,现在连自愿降低身份做妾都不被接受。换作是她来经历这一切,肯定也倍受打击。 无心扰乱其他人的生活,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导火索,是引爆少女难过的根源。 表嫂的名义是假,花沫的愧疚是真。 “很抱歉,对你内心造成了伤害,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负你。你明白的,婚约是被赐的,我们都迫不得已,无法拒绝。”见向彤彤没有反应,思量了几秒,花沫补充道,“……彤彤,大家同为女人,我想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一个男人心里若没你,无论你怎么百般讨好,无论有没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他心里都是没你。” “倘若他心里有你,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感受到他对你的重视。” 向彤彤依旧没有答话,只是两肩开始缓慢上下耸动,竟传来小声的抽泣。 花沫被吓得赶紧绕到她面前,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是不是我说话太重了?还是说错什么了?哎,你、你别哭,不如你还是骂我吧,是不是骂出口心里会舒服些?” 两道泪痕滑过向彤彤纤细的下颚,花沫从来没有见过向彤彤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比起之前像小孩一样撒野打滚、嚎啕大哭,现在这般安静哭泣的杀伤力更大,更让她举手无措! 房门外,两道黑影已经偷听很久了。 “少爷,你还不进去吗?”听起来,你老婆不太会安慰人啊,看得小兰都干瞪眼了。 旁人一如既往地潇洒,悠悠吐出三个字:“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况且这点信心,他对她还是有的。 小兰不禁心生佩服,不愧是少爷,偷听也这么帅!从容!淡定! 门外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引起屋内的注意,花沫现在除了眼巴巴看着向彤彤,安慰地拍拍背,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安抚人,更怕自己说多错多。 向彤彤眨着朦胧的泪眸,哽咽道:“你怎么知道?” “……啊?”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花沫有点摸不着头绪。 “你刚刚说的那些,男人心里,什么有你没你的……怎么知道的?”这段话太扎,太戳了,向彤彤不甘心地撇撇嘴,誓要问个明白,“谁跟你说的?” “……” “你是不是在话本上看的?”向彤彤平时也是读书的,闺房里藏了不少畅销话本,都是书坊老板特意给她这个大客户留的第一手新书。像上个月出版的《流星公园》,她学到了很多经典台词和追男手段,小本本都抄下了,“说吧,你是不是拿台词来唬我?”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刚刚那段话虽然是有些偶像剧的矫情成分在,但千真万确,全都是花沫为数不多且亲身经历的肺腑之言啊妹子!可她总不能爆料自己在嫁人前谈过别的男人,毕竟满清十大酷刑之外的浸猪笼,足以让她翘辫子了。更不能顺着向彤彤的话,说是从话本小说里看到的台词,不然也太没说服力了! “你表哥……”花沫心虚地抿抿嘴,深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对我的。” “什么?”向彤彤立刻止住了抽泣,不可置信,“你是说,卿弦哥哥心里没你吗?” 花沫45度角仰望房梁,绷紧双唇,尽量挤出点悲伤:“是的,彤彤,不瞒你说,我跟你表哥根本没感情,我们只是不敢违背皇家赐婚的假面夫妻。” 可是……向彤彤提起衣袖擦了擦脸蛋,将信将疑地皱着眉头:“但卿弦哥哥不是为了你,才不肯娶妾吗?”要不是为了顾忌正室,哪个男人会拒绝左拥右抱呢?在她的认知里,姨父就是这样惧怕姨母,才没纳妾的。 “唉……”哄小孩,好难。花沫缓缓低下头,盯着地缝中的小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闺中怨妇,“他不肯娶妾是因为心里有别人,不是我……” 向彤彤瞪圆了双眼,捂着嘴:“谁?” “呃……我也不清楚是谁……反正他在我们回娘家的时候,亲口跟我说的。”花沫笃定地点点头,加强这位旧情人的可信度。 不算她胡编乱造吧? 那晚在花家村的山林里,他确实坦然地承认心里有喜欢的人啊。没错,她并没有造谣,她只是八卦的搬运工。 还以为是情敌相逢分外眼红,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向彤彤吸吸鼻子,看花沫的眼神不仅柔和了许多,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共鸣感,“原来……你跟我一样惨。” “是啊,我们女人,命好苦。” 总算演完了,花沫反手摸摸额头,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向彤彤的一句“不对”,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怎么了,哪里不对?” “表嫂,我比你惨。” 小孩还是比客户好哄的,起码向彤彤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甚至双手还握住了花沫的手:“你好歹还能得到卿弦哥哥的肉体,而我……”越对比,越发悲从中来,“他的身和心,都不属于我。” 不受控制地,花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该不该说,仅有的几次肉体接触,她压根不稀罕呢?还是要自爆他俩有名无实,偶尔还分床睡?……不行不行,这样会出大事的! 没等她找出“我比你更惨”的证据,原本像蔫了菠菜般的向彤彤,忽地又被注了鸡血:“不对不对,还是你比我惨!” 一惊一乍的,脑细胞被吓死了很多。 “卿弦哥哥当面跟你挑明了他心里有别人,绝对暴击,这在话本里就是红杏出墙啊。表嫂,你绿得透透的!” 她不知该做何表情。该为了赫卿弦是红杏这个比喻大笑,还是为自己被套的这顶绿帽子苦笑? “好了好了。”花沫决定停止这场比惨大赛,反握住向彤彤的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彤彤,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能和一个爱你的人白头到老。而不是守着一个不疼爱自己的人,凑合浪费一生。” 呜! 好激励! 好暖心! 虽然对卿弦哥哥多年来的感情无法即刻割舍,但向彤彤决定从今天起,再也不针对花沫了! 吱呀—— 门,终于被推开了。 太不合时宜啦! 第三十九章 谁不爱听吉祥话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来者随手一撩墨袍,迈过门槛,神色自若地走近花沫和向彤彤,仿佛上一秒完全没有发生过偷听相关的猥琐行为。 小兰躲在窗外,咬着小手绢,泪眼盈眶。多么感人的一幕啊,表小姐竟然能和少夫人和解!少爷怎么就偏偏选在这个时刻闯进去呢?真是煞风景! 对于自己的出场时机是否合时宜,是否打扰了两位女士嫂慈妹孝的温馨一刻,赫卿弦表示并不在意。他的视线在花沫身上停留了一阵,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是什么眼神? 花沫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嗖地一下抽回跟彤彤互握的爪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难道刚才讲他的坏话都被他听到了? 某花作贼心虚的样儿,让他心里多少畅快了一些。他挑挑眉头,视线转移到一旁,郑重其事地道:“彤彤,我也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卿弦哥哥……” 连续接收兄嫂二人的诚挚道歉,向彤彤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答话。她不自在地抹了抹鼻子,弄弄头发。糟糕,方才哭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现在看起来会不会很丑? “但我必须得说,你之前在全城热恋大会上的举动,的确过火了。做出那些事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会酿成什么后果……” “咳咳。” 旁边飘来一声略显刻意的咳嗽,让他顿了两秒。余光扫到花沫假笑的友情提醒,赫卿弦心领神会,语气缓和了不少:“不过,你表嫂说得对,就算你犯了错,我也不该叫无言把你绑回来,忽略你的感受。” “唔……”向彤彤低着头,不敢直视赫卿弦,偷偷抬眼观察他的表情。好像……也不算在凶她?毕竟他也承认了他的做法不妥当。 又偷看了一眼花沫,被回以一个肯定的点头后,向彤彤终究还是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知错了……以后……不会胡来。” 太好了! 花沫咧着嘴,搂过彤彤的肩膀,看着兄妹俩互相认错和好,心里宽慰得像一个老母亲。 “不过……”向彤彤咕哝着,有些难为情,“我以后……是不是嫁不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估计眼下全良城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了吧。 “你呀,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赫卿弦抬起手,状似用力地弹了彤彤的脑门。希望经历这件事后,这个淘气鬼真的能有所成长和改变吧。 向彤彤有些后怕,揉了揉额头,扁嘴偷瞄了原本最最亲爱的卿弦哥哥一眼。不知怎的,以前只觉得他帅,听了表嫂的悲惨经历后,今日细品,越发觉得他长得像菜市场那个抛弃糟糠之妻,勾搭隔壁摊位菠菜莲的负心汉——爱抠脚的卖鱼荣。 此刻,向彤彤面对赫卿弦的心情变得有点复杂,她下意识地挽住花沫的手臂,眨巴着眼等待慰藉。经过这番折腾,如今表嫂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妥妥超过红杏出墙的卿弦哥哥了! 花沫受宠若惊的同时,不禁感慨于古代少女的释怀速度。不得不说有点快了,十分钟之前还不是这般景象的。这么说来,彤彤也算是被她成功拯救了吧?或者说,成功洗脑了? 不过,大家同为女人嘛,她能理解。家务事小,终身事大,不宜为了错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耽误自己的幸福。别等着幸福送上门,要主动去敲门! 被赋予厚望的花沫,霸气地拍了拍不太汹涌的胸膛,撂下豪言壮语:“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表嫂,你想到办法了吗?我们要怎么做?”彤彤投以星星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哦?这么厉害?赫卿弦不语,只是玩味地看向她,等着她嘴里吐出个绝世妙计。 花沫大方地赏给向彤彤一个鼓励式的微笑,语重心长:“登门赔礼道歉,请薛冰人帮你洗白!” “……”亲老公丢了一记白眼,表示无语。 “表嫂!你!好怂哦……”来来回回就这一个套路。当真没别的招了吗? 呵呵,花沫扬了扬下巴,那啥,手段不怕老,最重要是好嘛! 次日一早,两只公鸡的打鸣声还在伙房前轮流交响回荡,四个女人的身影已经来回穿梭在厨房间,悉悉索索忙活起来。 “哈秋——!哈秋——!” 空气中弥漫着面粉,向彤彤缩缩鼻子,不耐烦地朝盆里的面糊一顿敷衍乱搅,表示并不理解。 “为什么我们要亲自做糕点啊?”明明府上好几个厨子,不够人手的话,她还可以把自己府里的人带过来嘛。 嘴上抱怨着,向彤彤又悄悄把木盆塞给环环接力。再多动几下,就不止是胳膊酸痛了,简直肱二头肌都要练出来。 “这叫做西式蛋糕!”花沫严谨地纠正她的用词,接着一口气吹熄火柴,示意对面的小兰一块儿抬起案板上的大猪蹄子,360度旋转一圈。 嗯,不错,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虽然有些费眼力,上面零星的杂毛总算被一根一根地烧干净了,还画了一个红印,寓意大展宏图,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诚意十足! 花沫愉快地拍拍猪蹄子,转过头看到环环在拌面糊,一边的向大小姐悠闲地翘着腿,手里还剥个荔枝,叫她哭笑不得。 “你呀,要亲手做,别人才能感受到我们道歉的诚意啊。” “多麻烦,直接叫厨子做便是了。”何必牺牲宝贵的美容觉时间呢,“反正薛冰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她还会当场质疑我们不成?” “是可以让厨子做,但你仔细想想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得开展一下教育,“先不论良心上过不过得去,那师傅做出来的,跟你做出来的,能一样吗?你做的食物外观能有那么好看?味道能比得上?是同个档次?” 过分。有这么打击人的吗?净说大实话。被教育的娃嘟着嘴,试图反驳:“礼送到位就行了,还不是一个意思。” “有没有用心,明眼人一看便知。”年轻人,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都说无商不奸,当年刚入销售这行,花沫也不是没偷过懒,曾经也直接拿公司配套的礼品送给客户。最后生意黄了,才被告知原来包装盒底部还贴着“非卖品”三个大字,被嫌弃太没诚意了。 从此以后,花沫再也不敢马虎地对待呈给客户的每一样东西。就算是小小的样品,就算对方可能转过头就扔了垃圾桶,她也会仔细检查,避免那百分之一被嘲讽的可能性。 回忆青葱的职场岁月,花沫有些唏嘘,感慨道:“结果决定于,对方是看你不爽,当场拆穿。还是赏几分薄面,给你个台阶下。” 可惜,大道理对于向彤彤这个年纪而言,还是不易消化的,听得她云里雾里。迷糊之间,她隐约感受到花沫不仅情路坎坷,在人情世故方面也是颇有心得,似乎经历了许多。 这位出身普通的表嫂,好像并不是她当初以为的那样简单。 向彤彤自知涉世未深,对大道理也只悟了半桶水之浅,那索性照着榜样做便是了。想到这里,她起身站到灶台前,示意环环去简单地切个水果,剩下的活包在她身上。 正如古人云,孺子可教也。 看着向彤彤干活的背影,花沫嘴角流露出姨母笑,甚是欣慰。这下手工蛋糕有了,大猪蹄子好了,鞋子也……咦,鞋子呢? 她突然想起还少了一双新鞋,忙问道:“小兰,昨儿让你去备的新鞋呢?” “在这儿呢!”由于时间紧急,她一早就带过来了。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绸布,里面是今夏最新款的旗鞋。 花沫捧起其中一只,忍不住反复研究,抱着怀疑的态度:“你确定……薛冰人能穿?”样式和绣工是不错,但…… 她敲了敲最抢眼的花盆鞋底跟,得有十五厘米高了吧。 “放心吧,少夫人。”小兰被她逗得扑哧一笑,“这是昨儿夜里,无言偷潜入薛冰人府上,拿她穿的鞋量出来一模一样的尺寸,连夜让全城最好的锦绣鞋铺照着最新款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轻功果然很有用,无言办事,她也放心,只是有点委屈他了。随意脑补一下,无言那身帅气的黑袍子,搭配酷酷的脸,竟然要在夜里偷鸡摸狗地量女人的鞋,就忍不住想笑。 向彤彤把调好的面糊放锅里蒸上,凑过来一看,眼神里满是不解:“表嫂,为什么要送新鞋子啊?” “呐。”可问到重点了,“蛋糕,寓意甜甜蜜蜜,节节高升。大猪蹄子盖红印,代表大展宏图。新鞋子,表示对不起,谢谢你。”忽然,她又从衣裳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封包,故作神秘。 “至于利是钱嘛,当然就是大吉大利啦。” “……表嫂,你跟姨母好像哦。”少女彤对恶俗的谐音梗并不买账,一手抢过封包,不屑地晃了晃,“老人家才讲究这些名堂吧。”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了吧?”花沫把封包夺回来,放进内袋,顺便敲了少女一记脑壳,“商人做事都图个好兆头,待会儿你在薛冰人面前可别胡说八道。” “好吧。”向彤彤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确保不会作妖,努努嘴环顾了一圈,发现少了重要人物,“表嫂,卿弦哥哥去哪了?”不是说好了,早上会一起出发去薛府吗? 花沫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总之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正当她打算问小兰有没有见过这位来去无踪的大少爷,向彤彤突然“唔”地叫了一声,吓得她把话吞回肚子里。 “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刚才还好端端的,脸色也很红润啊。 被关爱的少女没有解释,她忧伤地皱着眉,握住花沫的手,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宛如看向街边一只可怜的小狗。 这一刻,向彤彤彻底相信了花沫。 原来,她爱慕多年的卿弦哥哥,就是个红杏出墙、夜不归宿、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不折不扣的—— 大!渣!男! 第四十章 上门赔礼迎舞狮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少爷?” 几盏微弱的烛光映着书房,无言循声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一列册子,关切地看向僵在书架前的赫卿弦。 “哦……没事。”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阴风,吹得太阳穴隐隐发疼。莫不是某花又在到处抹黑他?费神地揉揉眼,赫卿弦合上书,“什么时辰了?” “回少爷,辰时。少夫人她们在厨房那边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我们也过去吧。” 过了今日,距离赏米大会只剩两周了。 事情堆积在一起,不宜再拖延,全部都要赶在大会之前解决。昨天临急给薛府送了拜帖,说好今早就会上门拜访。时间安排得仓促,既然薛府那边没有拒绝,他们登门致歉的一方就更加不能迟到。 “少爷,你的身体可还熬得住?”无言有些担忧。 当年赫卿弦被人设局受了重伤,后面虽是痊愈了,却落下时不时头痛的恶疾,发作得毫无规律可循。这阵子除了要处理琐碎繁杂的家事,他还要筹备赏米大会,抽空翻读历年的资料和种植相关的章目,有时一读起来就是通宵达旦。 忙得连轴转,无言担心主子吃不消。 “再忙个几天而已,无碍。”赫卿弦推开门,空中几片半黄的叶子一飘而过,停落在水井边。 他将外袍裹紧了些。这晚夏早晨的风,已多了几分清冷,许是秋天近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的衣裳够不够。 热气腾腾的水雾从伙房飘到屋外散开,夹杂几声无情的吐槽,几声无奈的哑笑,赫卿弦还没踏过门沿,隔了几米就听见里头的热闹。迎面碰巧遇到环环端着水盆出来,她正要打招呼,被他噤声的手势止住了,呆呆地点点头退下。 赫卿弦往后一扬手,示意无言先不要进去,随他一同藏到门后。大清早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还真有点兴趣。 “没想到卿弦哥哥这么坏!”吐槽担当向彤彤,愤怒地叉着腰站在C位,感慨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狗眼,“表嫂,你再不管他,他就会越来越猖狂!” “哎呀我的大小姐,都跟您说了,昨晚人还在屋里,指不定是一大早忙别的事去了。”花沫啼笑皆非,拉过向彤彤的衣袖,“你表哥呀,还不至于像话本里的男配角这么渣,您乖乖坐下歇会儿吧哈。” 赫卿弦挑了挑眉头,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竟然没跟着别人一块数落他,还略带了点维护的意味?不错不错,有进步。 “唉!”向彤彤气得玛丽苏女主上身,捶胸顿足。 这表嫂也太执迷不悟了,夫君红杏出墙,还在帮他说话。本以为花沫遭受当面暴击之后会认清真相,这一听,可比她当年的盲目崇拜更糊涂啊。 恨铁不成钢! 见自家表嫂被猪油蒙了心,向彤彤又把炮火转向一旁,对准那个默不作声正在打包礼物的听众:“小兰!你说!” “啊?”被点名的小奴婢吓得一抖,指了指自己,“我……表小姐,我说什么呀?”人家只想安安静静地偷听主子们的感情故事啦,难道是方才情不自禁地表现出一脸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小心暴露了? “你说,卿弦哥哥是不是每晚偷跑出去和老相好幽会?”别想藏着掖着,她知道这群奴婢家丁最八卦了,小道消息可多,“现在表嫂才是你的主子,这里都是女人,你可想好了再说话哈!” “哎哟表小姐!”怎么说得她跟墙头草那般,里外不是人了?小兰有些发急,“少夫人,我对天发誓啊!小兰绝对没有偏袒少爷!主子的事我们下人真不知晓,我也的确没见过少爷私会其他姑娘啊,这几天他都泡在书房里!大实话!” “哈……”看着小兰着急解释以示忠心的模样,花沫笑着过去把她发誓的手按下,逗趣道,“好啦好啦,我信你,瞧给你吓得,手都成鸡爪了。” “表嫂你也太好说话了!来,小兰,我……” “咳咳!” 向彤彤撸起袖子,正打算继续野蛮逼供,一声重重的咳嗽吓得她立刻缩在花沫的背后。 卿弦哥哥,她们八卦娱论的中心人物,突然闪现。 赫卿弦装作没有听到她们刚才一番风言风语,若无其事地踏进厨房,径自朝她们走近,同时略有深意地回望那个缩在花沫背后偷看的眼神。 这应该不算吓唬小孩吧?他只是在温和的同时,略略明显地提醒一下他亲爱的表妹,不要再躲在背后阴阴险险地放冷箭啊。 “少夫人、表小姐。”无言边礼貌地问候,边扫了一眼混乱的厨房,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这是……可以出发了吗? “都准备好了吧?”赫卿弦视线落在花沫身上,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快了,再过一刻钟。”误以为他在催促,花沫转头指了指冒烟的锅,“喏,等蛋糕好了就能启程。” “嗯……我在外头等你们。”说罢,没有多言一句,领着无言走出了厨房。 欸,这人怎么跟大爷似的?花沫心里有一丢丢不爽。起个大早,忙这忙那的,他不帮手就算了,这是嫌她办事的速度慢,耽误他出门了? 真是传统的大男子主义! “表嫂……”酷酷的背影逐渐远去,向彤彤终于乌龟般地伸出头,弱弱地摇了摇一脸气鼓鼓的花沫,“你觉得……卿弦哥哥是不是听到我们……呃,听到我,讲他坏话了?”不然他刚才看她的眼神怎么这么暗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乖,男人每个月也是有几天忽然变态的。就跟我们每月来葵水了,心情不好,一个意思。”花沫收敛起面部表情,温柔地摸摸向彤彤的头,“很正常,没事的。” 成年人嘛,嘴上是这么安慰小孩的,内心又是另一个声音在抗议—— 什么没事!正常个鬼啦!袖手旁观!光吃饭不做事!大猪蹄子! 这一通无声的发泄咒骂,直到她拎着大包小包挪出府门,直到赫卿弦一见她便二话不说地把绒袍披在她肩上,才戛然而止。 嗯? 上一秒还在心里肆意鄙视他,这一秒的花沫不禁错愕。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披风,又抬头看了看他不再皱眉的脸。 “还愣着干嘛?街上冷。”赫卿弦如常拉过她的臂,扶她跨上了马车。 花沫揪着一边衣角,侧眼看着随后一同上了车,并在她九点钟方向坐下的赫卿弦。对方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坦然地回望她。 看什么? 赫卿弦抬起一边眉头,默然地表示不解。 你几个意思? 花沫也不开口,扯了一下披风,撇撇嘴,用五官表达疑问。 一时是摆架子的大爷,一时又是体贴的丈夫?难道……刚才是在担心她穿得太少会着凉,所以才蹙着眉头吗? “表嫂!” 还在挤眉弄眼的两人被这嗓音吓了一跳,空气中的粉红泡泡瞬间破灭,当事人们尴尬地移开视线。 迟来的向彤彤举着话本闯入车内,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可疑又暧昧的氛围,兴冲冲地挨着花沫坐下,炫耀自己的宝贝:“表嫂你看,我之前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金牌月老最无敌》,差点把它落下了!薛冰人肯定喜欢!”这般讨好,总能让人家气消了吧? “是吗哈哈,让我看看。”害,那啥,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抓奸在床?花沫心虚地假笑两声,抓过向彤彤的宝贝藏书,端详了一会儿封面,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嗯,买得好,买得好。” 书名起得好,明显地没骨气,高调地给薛冰人拍马屁,大有用处。书皮还是刺绣的,凹凸有质感,看着也高级。花沫顺手翻开里面的某一页,有折叠的痕迹,竟然还做了笔记?没想到这丫头看个小说还挺认真! 不好! “表、表嫂,里面就不用看啦!”向彤彤连忙伸过手,慌慌张张地把书合上后揣到自己怀里,还胆虚地吞了吞口水,偷看花沫的反应。没看到吧?啊?应该……没看到吧? 很可惜,为时已晚,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书被抢回去之前,一目十行的花沫已经粗略地扫过了被标记为重点的内容,短短的几行字,足以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做笔记的位置,都是精华。 没想到古代小说的亲热戏比现代还露骨啊,得亏她也经历过沉迷小说的青春时期,懂得少女情窦初开,对男女关系的好奇。只是这个书名……让人很难联想到,里面的内容竟然这么劲爆! “收好。”花沫假装严肃地白了向彤彤一眼,不忘叮嘱未成年少女,“以后少买这种话本,读多了对你的……眼睛,不好。” 果然都是女人,表嫂是懂她的。向彤彤呵呵笑着,把书藏到身后:“好的。” 嗯?只是对眼睛不好?赫卿弦笑而不语,撩起一边的帘子,马车疾速经过了东区的标志性驿站,离薛府不远了。 “彤彤。”为了能顺利求和,他必须再次提醒两位女士,“待会儿一定要有礼貌,不要耍小姐脾气。” “……知道了。” “夫人。” “嗯?”怎么连她也要训话? “你,千万不要乱答应薛冰人的要求。”赫卿弦没有回望她,继续看着车外的风景,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嘴上却幽幽地强调,“千、万、不、要。” “喂,我……”花沫刚要辩驳自己才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一阵敲锣打鼓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绝了,谁家这么一大早就办喜事? 带头的马匹放慢了步子,锣鼓声却越来越近,一种不安在赫卿弦心里油然而生。直觉告诉他,这该不会…… “少爷,薛府到了。”无言拨开一边车帘,有点难以启齿,“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好像……” “嗯,说。” “好像在舞狮。” “……” “还准备点鞭炮。” “……” 第四十一章 牛鬼蛇神轶事站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摸过狮子头,鸿运又当头咯喂——来来来,赫夫人,到您了!” 老婆子弓着腰,挤着满脸笑纹,随着灵活摆动的狮头一同凑到他们跟前,热情地招呼花沫。 “呵呵,好。”花沫一脸友爱地伸出手,摸了几下毛茸茸的狮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薛府大门的方向,“嬷嬷,您家主子近日可好?” 自她们下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这薛府门口又是敲锣打鼓,又是舞狮放炮的,就差个开业剪彩了,不知演的哪一出。愣是没让他们进门,主人家也没出来迎接。 “夫人。”赫卿弦唤了一声,手里自然地拿过披风带子给她重新绑好,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要沉得住气。 倒是瞒得过看热闹的路人们,以为他们赫家夫妇恩爱亲昵。可她老婆子毕竟在薛府生活了几十年,这种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她的法眼?咧着几颗金牙,她哈哈道:“赫夫人有心了,可怜我家主子从上次活动后就病了好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的,大夫说呀,是气郁心结!” 这话中带刺,很难让人假装没听懂啊,老婆子是暗讽他们把自家主子气病了呢! “比我还夸张。”彤彤小声地吐槽,被花沫瞥了一眼后又乖乖地闭上嘴巴。 花沫冲老婆子一笑,礼貌性地往眼神里添了几分担忧:“那实在不好耽误你们太久,请嬷嬷领我们入府探望,我们送上心意便离开,可不能打扰薛冰人休息。” “哎呀,赫夫人,您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老婆子摆摆手,指向一旁,“这几位呀,都是轶事站的伙计,正候着您跟赫少爷呢。待会儿您跟他们打个照面,老身就领你们进去。” 轶事站?昨天也没说会安排他们在场啊! 花沫纳闷地看向赫卿弦,而他只是淡定地点头,似乎早在意料之内:“那就有劳嬷嬷了。”反正来去都是那几张熟悉的脸,他早认出了。 这样看来,薛冰人是摆明了要把他们上门送礼的事传遍整个良城,好挽回她在上次大会上丢的脸。故意在门口制造一番大方迎客的场面,也是想别人夸她以德报怨,宽宏大量吧。 “好咧,两位这边请——”老婆子挑了挑眉,向旁边带头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领着几位小弟上来行礼。 “赫大少爷,又见面了。”两撇泛白的八字胡,盖不住一口烟黄的老牙,带头的男人客套地寒暄一句,显然没有在赫卿弦身上花太多时间,细圆的小眼睛转而瞥向了让他更感兴趣的新妇身上,“赫少夫人,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啊。” 这一瞬,花沫感觉自己仿佛秒回到以往见客户的时候,那个上下打量的狡猾眼神,她太熟悉了。凭借阅人无数的经验和直觉,八字胡看着就像那种机关算尽地从别人身上捞好处的人,绝不会吃半点亏。 “刘编令,别来无恙。”赫卿弦抬起左臂,绅士般介绍道,“夫人,这位是轶事站的刘编令,后面那些是他的徒弟。” 花沫懂事地主动问候:“您好,刘编令。” “您好。”刘编令捋着胡须点头,身子也不转,扯着嗓子命令身后的小跟班们,“你们几个,快点问好。” “赫少爷,赫少夫人。”跟班们齐刷刷地作揖,完全不像狗仔队的气质,表面功夫做得很足。 “各位公子,不必多礼。”要这么大阵仗吗?花沫嘴角挂着客气的微笑,往后望向几位徒弟,一个个点头示意,直到倒数第二个,貌似有点眼熟? “你……” 对方闪躲的眼神,略带慌张,如此反应,更让花沫感觉熟悉。她发誓,她绝对没有任何挑逗搭讪的意味,她一定有碰见过这个人,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赫卿弦不忍她继续脸盲下去,决定贴心地唤起她的记忆:“夫人,这位是在新婚之夜亲自给我们贺喜的编员,你见过的。”不仅见过,还追着人家跑过。 新婚之夜……轶事站…… “是你,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趴在婚房外偷听,被发现之后狂跑逃走,最后跟她一样被无言一掌拍晕的小狗仔! 小狗仔原本还维持着低头作揖的姿势,想着胳膊能挡挡脸。这下被认出来了,只好认命地抬起头,挤出几分尴尬的笑:“有劳赫夫人费心,之前是我打扰了,还望见谅。在此祝您跟赫少爷琴瑟和鸣,恩爱百年。” 说罢,小狗仔的余光瞥到无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不小心对上了赫卿弦似笑非笑的神色,一阵寒意冷得他缩了缩脖子。 看他一脸怂样,花沫差点要笑出声。不对,他刚刚说的什么琴?什么恩爱?这可扯得有点远了。本来上次还指望他回去能写个大新闻,拯救她脱离包办婚姻的苦海,可惜人家初入职场,有雄心没熊胆,最后还是被赫卿弦用恶俗的手段摆平了这事。 不过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搬过砖的人都能明白。她摆摆手,大气地道:“没关系。” 小狗仔微张着嘴,不禁感到错愕。花沫表露出的豁达,让他有点难以置信,甚至不怕死地多看了花沫两眼。 昨天,他的师傅才阵阵有词地给他提了个醒,说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当家女主,她们为了掩盖出身不好的卑微感,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通常是更加沉迷势力,得饶人处不饶人的,容易跟过去的柔弱形成巨大的人格反差。 所以今日,他早就做好了被当众奚落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这位新晋的赫家少夫人,竟然这么好相处?她跟旁边用银两收买他、拔剑恐吓他的那两位,真是一家人吗? 小狗仔不自觉地眉心一皱,陷入几秒纠结之后才反应过来。无论花沫的表现有几分是真,在这个场合下,他也理所应当要奉迎几句狗腿话。 正当他要开口道谢,一声熟悉的咳嗽插入了这个间隙。小狗仔循声侧头,看向自家师傅,一道影子却同时从另一边跨前两步,将他完全挡在身后。 “赫少夫人的大家风范,实在令翟某敬佩。” 弟子队列最后一名编员,不仅迫不及待地主动加入对话,而且开口就来一句彩虹屁? 花沫心里着实感到有些突兀。这位翟某,外表看起来跟小狗仔年龄相仿,估计他们两个是这里头最年轻的新人小徒弟了。 见花沫似乎在打量自己,翟金麟弓着腰,继续恭维:“久闻赫少夫人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顿了顿,对上她的双目,语调添了几分笑意,“一早登门赔礼,想必夫人花了不少心思。” 「赔礼」。 总算是听出来了,不,闻出来了。开头的彩虹屁,是为了掩盖后面的真实毒气。他语气平稳,敢跟她们双目对视,阿谀奉承得还特别自然。论绿茶的程度,这个翟某似乎比小狗仔高了几个段位啊! “多得薛冰人那天的招待,这算是礼尚往来,备了些好彩头的礼物,也不费神。”花沫唇角勾着亲切的弧度,一边嘴上应付着,一边心里还在默默分析翟金麟的战斗力,没察觉到对手愣了两秒。 翟金麟立刻意识到,这位少夫人,不简单。 她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了单纯,配上稚嫩的脸,完全不像一个能回答得这么滴水不漏的女人。简短的一句解释,将赔礼改成礼尚往来,让赫家占回了上风。 甚是有趣。 翟金麟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直起腰:“赫夫人所言极是,媒人一向讲究好彩头。听闻薛冰人正是因为上次全城热恋活动办得不好,触了霉头,才惹得身体抱恙。”说着,他双手负在后背,换个姿势继续畅言道,“不过都是些迷信说法,让您见笑了,薛冰人许是被气病了而已。” 越发明显了,人家这是在点他们赫家。 不怯场是一回事,但免不得花沫的假笑此刻已经僵在脸上了,似乎周围的人都在等她如何应对。“这霉头啊……”她强作镇定状,边说着,边扭头朝身旁一看,差点没喷出几口老血。 向彤彤,悠哉地倚在马车旁,咬着手指头,一脸不舍地翻那本即将送出的少儿不宜小说,沉浸在自己一片略黄的小世界,根本没理会这堆成年人的勾心斗角。 赫卿弦,她的挂名丈夫,也没好到哪儿去。貌似关切地回望她,不主动解围,这样跟旁边等着看热闹的观众有啥区别嘛! 至于无言……感谢他,非常形象地展示了[袖手旁观]这个词。 这三个人,是跟翟某某合起来要让她难堪的吧? 她嗓子眼有点发堵,浅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来没那么僵硬,呵呵道:“翟公子,你刚说……” “说成霉头,怕是不妥。”赫卿弦上前一步挨着花沫的衣袖,冷视着翟金麟的眼睛,“全城热恋是薛冰人的招牌活动,传出去是霉头等于砸人饭碗,断她财路。劝翟公子慎言。” 老天有眼,这个男人接过她的话,终于肯开金口了! 赫卿弦选择忽略花沫一脸“你小子终于做个人了”的表情,不急不慢地启着薄唇:“至于薛冰人是不是被气病的……”拖着意味深长的音调,嘴角扯上一丝嘲弄,他转眸看向了八字胡,“刘编令,您,应该最清楚吧?” 最清楚,这件事是怎么传遍全城,人尽皆知的。他们轶事站绝对“功不可没”。 “我……” “金麟,退下。” 翟金麟刚要张口辩驳,八字胡一声令下,他唯有不情不愿地退回原本的位置。傲娇的脸换成一副吃瘪的表情,花沫看得内心直呼过瘾。 哼,活该,叫你这么得瑟!她抿了抿嘴唇,以免自己的笑容显得过分猖狂失礼,却看见对面那个终于不被同伴遮挡小狗仔,居然跟她同款的抿唇偷乐笑! “鄙人疏于管教,还望两位海涵。”八字胡白了一眼小狗仔和翟金麟,真是没用!三两句就被人扭转了局面,丢他这个师傅的脸,“鄙人清楚,既能掀起满城风雨,就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八字胡压着低沉的声线,又哼笑了一声。 “而这阵风缘于何处,赫少爷,心里有数?” 第四十二章 金牌月老最无敌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要不人家能是读书人呢,连吵个架都相当文雅。吃瓜群众不懂内情,听了也就一片云里雾里罢了。 谈什么刮风下雨的,直白点,不就是想让他们两夫妻松口承认搞砸了上次活动,好让赫家当众出糗,顺道便宜了这群狗仔,大做文章? 再这么争论下去,也只是给别人留下更多话柄。赫卿弦浅笑着,没有要继续辩驳的意思。 与这帮人打交道多年,他已然深知这个刘编令是怎么个品行。又当又立,假装出面训斥徒弟,明明这个做师傅的才是一肚子坏墨水,是背后的最大怂恿者。多少次,赫卿弦就算来得及用银两堵住他们的嘴,也没法将这只白眼狼养熟,保不齐下一次见报的又是赫家。 这种行为兴许过于庸俗,有违文人的高风亮节。但于刘编令而言,名和利,正是轶事站存在的本质。利嘛,既然别人主动送上门了,岂有放过的道理?至于名,人活短短几十年,偶尔虚荣求个心满意足,也算不上什么罪过。 无奈对方辩友不接话,一拳打在棉花上,老狐狸挂不住面子,从鼻孔嗤出一口气,抖着八字胡:“松柏,你作为大师兄没有好好带他们小的,本月工钱减半。” 好大一口锅。 还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上的。 小师弟们默契地扭头看向为首的男子,兄弟之间,这个注目礼就当作安慰兼同情了哈。回想他们所谓的大师兄,常常都是半点风头没出,一次教训不落,够倒霉的。 松柏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小师弟们,转而俯首朝向那高高挂起的老狐狸,仿佛从后槽牙挤出一个字。 “……是。” “哎呀刘编令,知道您育人有方,可别吓着我们赫少夫人哈。” 老婆子在一旁偷偷观察已久,见双方拉扯得差不多,主子吩咐要刁难赫家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是时候出来打个圆场。 花沫对上那老奸巨猾的目光,唯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回应。别人的戏演得起劲,她看得正处于兴头上,好端端地干嘛出来打断啦! “瞧这都站着聊了好一会儿了,估摸着您二位也累了,请随老身入府内喝茶歇息。” 老婆子转身使了个眼色,刘编令即刻心领神会。 既然是薛冰人的意思,那就点到为止吧。老狐狸斜了赫卿弦一眼,以示休战,挥袖安排那群小徒:“金麟、牧川,你们两个一同去帮忙着打点吧。其他人随我回轶事站。” 无关人员作鸟兽散,老婆子招呼赫家一行人随她进府,弓着腰一扭一扭地带路。 赫卿弦故意咳了两声,唤醒沉浸在黄色世界里的小表妹,用眼神警告她速速把书收好,否则别怪他回去缴获那一堆祸害青少年的读物。 向彤彤吐了吐舌头,随手把话本塞回衣袖里,挽上花沫的臂:“表嫂……你在看什么啦?” 花沫没有搭话,嘴上嘀咕着一个名字。 牧川? 忍不住侧头,瞄向那个名字非常不符其实的男人。真是很难把这么文雅的两个字,跟当晚偷偷摸摸爬墙头,试图窃听新婚夫妻洞房之夜的猥琐小狗仔联系在一起啊…… 小狗仔猛地打了个喷嚏,奇怪,哪来一阵怪风?他扫了一眼四周,没料到对上了花沫的视线,才知道她盯着他看! 花沫顿了半秒,立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朝牧川温柔一笑。虽然被人发现了偷看,作为赫家少夫人的大方得体可不能丢啊,再怎么也得继续装下去。 呵……呵呵……不知赫少夫人此笑是何用意,牧川正打算扯起嘴角礼貌回应,突然一道熟悉的黑影隔断了两道目光交汇处,吓得他即刻战战兢兢地缩回了脖子。 没办法,职责所在,无言必须盯紧这小子。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摆出了招牌的扑克脸,跟这位有偷窥前科的轶事站成员走到一块儿罢了。这么紧张,莫不是心里有鬼?还是再跟紧一点为妥。 花沫被小狗仔认怂的样子逗笑了一声,惹得赫卿弦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刮了一眼牧川,阴阳怪气地打趣道:“你表嫂看墙头呢,杏花果子快熟了。” “杏果?哪儿呢……没看见呀!”向彤彤仰着脖子往四周看,拿手肘碰了碰花沫,“表嫂,你看见么?” 花沫疑惑地回过头,望了一圈,没果子,杏花也见不到一瓣。他又在胡诌什么?冷不丁对上赫卿弦似笑非笑的眼睛,又被挖苦了一句。 “没瞧见么?这满园春色。” 向彤彤确定双眼看到的树叶是发黄的,迷惑道:“春色?”这都快秋天了呀……卿弦哥哥莫不是头疾又犯了吧? 什么杏花果子……春色……满园春色关不住?花沫恍然大悟。 这是在回应她之前离家出走撂下的狠话啊,暗讽她快要变成红杏出墙去了! 幼稚!白了赫卿弦一眼,花沫给少女彤解惑:“你卿弦哥哥这是在吟诗作对呢,不用管他。” “可不是嘛,赫少爷赫少夫人真会说笑。”老婆子转过身,顺其自然地加入这一大家子的讨论。 别欺负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方才在前面可听得清清楚楚,这几个人是想毁了薛府的生意,害她棺材本泡汤吧?没门儿!以为发现了赫家搞事的苗头,老婆子得意地挺直腰板,连声音都硬气了不少。 “主子勒令过全府上下都不可种杏树,不可见杏果呢,免得我们的贵宾官人们到府上沾了晦气。” 晦气?女人红杏出墙就是晦气,就是家门不幸了。而男人呢?三妻四妾就是有福气,就是开枝散叶的大喜事。真双标! “让嬷嬷见笑了,我家郎君跟彤彤表妹逗趣呢,薛冰人的思虑自然是最周全的。”花沫心里多少有些不爽,脸上仍是笑着接话,“您瞧,这些给薛冰人备的礼物,都是好彩头的。” 既然这么迷信,糖衣炮弹想必能发挥作用。 老婆子看了一眼无言身上那堆被红布包裹的礼物,行啊这小丫头片子,话说得密不透风。堆起皱纹笑道:“赫少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来,您几位先在前厅坐着品茶,老奴这就去请主人出来。”说罢,命两个丫鬟好生招待,弯着腰退下了。 好嘛,前厅的门槛还没踏入,就剩两个做不了主的下人敷衍他们,还得让主动上门的客人候着主人出场?这谱摆得挺大。赫卿弦跟花沫对视了一眼,扬了扬下巴,花沫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进去等呗,还能咋滴? 虽然被人晾到一边了,但不得不说,薛府客厅的陈设还是让花沫眼前一亮的。必不可少的月老神像、和合二仙的摆件、绣了桃花图案的坐垫,满眼是金、红、粉的色调,特别喜庆。除了正中央挂着【金牌冰人】四个闪亮大字,让她一时说不清是这个牌子比较俗,还是赫府的【一饭之恩】比较土。 “好可爱的狐狸啊。”向彤彤随意拿起桌面上的木偶把玩,递到花沫眼前,“表嫂你看,它有九根尾巴。” 花沫定睛一看:“是九尾狐。”眉心的位置还印了一朵桃花,神情动作挺逼真的。当媒婆的人果然信仰很杂,有利于姻缘的神仙鬼怪统统来者不拒啊。 “咳……咳……” “快放好。”赫卿弦听到客厅外面有动静,小声提醒向彤彤把木偶放回原位。 下一秒,薛冰人就被丫鬟搀扶着隆重登场。头上戴了棉帽,裹着秋衣,发白的嘴唇张合着:“难得赫公子赫夫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多多包涵。” 这阵仗,吓得向彤彤嘴都张圆了,轶事站的两个小狗崽也是一愣。 “薛冰人言重了。”花沫忙迎上去,搀着薛冰人另一只手臂,“您生病了应当好好休息,是我们不知情前来打扰了。”装得真像,要不是近距离发现那嘴角面粉没抹匀,她也信了。 她给了赫卿弦一个甜美的笑容,他秒懂,拱手作礼:“薛冰人身体抱恙还招待赫某及夫人,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哎呀,哪里的话。”薛冰人安抚地拍了拍花沫的手,回以微笑,“自上次大会后,我也是总想着找机会到赫府拜访,可惜这身子呀,不争气。” 主动提起大会的事,目的很明显了。 “哟,您快先坐下说话。”花沫也不接她的茬,扶着薛冰人到木椅边坐下,又给无言抛了个眼神,无言心领神会,带着一堆礼物上前。 薛冰人向后倚靠着软垫,疑惑地看着黑衣人身上红彤彤的礼布:“这是?”声音很虚弱,坐姿倒是主人家的架势。 得到花沫的示意,无言一把掀开所有红布,吃瓜群众伸长了脖子往中间一瞅。 “扑哧!”翟金麟发出一声轻笑,马上被无言瞪了一眼,才收敛自己的表情。 猪蹄……鞋子……糕点? “赫少夫人,此番厚……厚礼有何用意?”薛冰人盯着最为瞩目的大猪蹄子,不免有些看呆了。当媒人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呃,特别的礼物。 “薛冰人,这些都为您特制的吉祥礼品。”花沫嘴角扬起了最大的弧度,重拾销售的招牌假笑,摊开掌心娓娓道来。“大猪蹄子盖红印,代表了您的生意大展宏图。西式蛋糕,寓意甜甜蜜蜜,节节高升。新鞋子,表示了我们的歉意,以及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大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忽而,她又从衣裳内侧偷偷摸摸地掏出一个红纸封包,故作神秘凑近薛冰人的耳边:“小小心意,您再收下这封利是,之后必定身体健康,大吉大利。” 几番甜言蜜语轰炸下来,薛冰人的气还真是消了不少,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面子,大家更是在期待她的反应。对,不能显得太好说话了! “赫少夫人太客气了,薛某无福消受。”别扭地推托几下红包,又被花沫塞回怀里。 再推,再塞。 又退,又塞。 只见她们来回拉扯了几个回合,在场的男人们不好打断,更不好凑上前一探究竟。赫卿弦给向彤彤使了一个眼色,派出表妹来一起攻陷目标。 向彤彤双眸一转,狡猾地咧嘴笑着加入阵容。 “薛冰人,小女子最崇拜您了!”向彤彤冲到她们跟前,郑重其事地把小黄书放在目标手里,随即又眨巴着星星眼,“我心爱珍藏的话本献给您,这本书简直就是为您而写的!” 《金牌月老最无敌》? “您就是天下闻名的人间月老!”向彤彤先是大声地拍马屁,趁薛冰人琢磨书名,转而又小小声地安利:“而且您看看里头的内容,都是好东西!” 两表亲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默契,花沫接棒助攻道:“是啊,彤彤特意要留给您的。良城的小姐夫人们抢着买都没买到呢!” 翻了几页,对上这一大一小示好的眼神,薛冰人的脸色就算隔了几层面粉,也肉眼可见地比原来红了。 咳咳,这赫家的女人们真会捧杀! 第四十三章 冤冤相报老油条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正所谓,桥唔怕旧,最紧要受。 按花沫老家的俚语来说,只要对方受用,再老套的招式也无妨。好比她们目标人物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方才还让丫鬟把这堆礼物和话本都收下了,也请花沫和向彤彤入座了,就证明送礼大法和拍马屁大法是行得通的。 现在还差主人家说几句场面话,结局就皆大欢喜了。 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薛梅眉就是不按照人情世故理应的走向作反应,依旧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翻弄话本,似乎还不打算结束这场戏的样子。 什么情况? 花沫朝赫卿弦挑了挑眉。收了礼物没下文,你们古代人不会这么过分吧?她们该说的好话都说尽了,能做的也已经做了喔。 赫卿弦默不作声地朝她点点头,右手轻拍了两下桌面,安抚她稍安勿躁。他抬眸,目光在薛梅眉脸上停留了几秒,起身斟了一盏茶。 “薛冰人笑纳薄礼,赫某不胜感激,往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薛冰人见谅。”双手举杯至下巴的高度,赫卿弦的步子停在主人椅前,直视薛梅眉的眼睛,淡然笑道。 他知晓此人心有不甘,所以就算内心动摇了,还迟迟不肯放下面子。既然一切因赫家而起,由他来收拾残局也是再合适不过。当然,大家都是良城有头有脸的人,他也赌她薛梅眉懂得见好就收,不至于愚蠢到给了她几次台阶都不下。 望向那杯茶,目标人物露出了笑容,放下话本高声道:“赫公子哪里的话,薛某承受不起呀!”表面受宠若惊,实则这番举动才在薛梅眉的意料之内。 这就对了,正常的致歉方式才是最好应对的。不像那两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让人招架不住! “赫公子快快请坐!阿喜,去。” 小丫鬟得令上前接过那杯茶,递给自家主子。见薛梅眉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向彤彤挽过花沫的手臂,舒了一口气,心头大石算是放下了。 “不过……” 短短的两个字,又让赫家两位女人对视而无语。妈呀,这场戏还没唱完? 薛梅眉把茶杯递给小丫鬟,抬袖抿了抿唇边,似笑非笑:“今日赫公子携少夫人与向姑娘光临寒舍,送礼斟茶,薛某真是受之有愧……” 然后? 赫卿弦始终保持着君子浅笑,礼貌地配合着这场表演。 “可惜上次全城热恋活动让薛某名声大损,咳咳……真不值得赫公子如此厚待啊……”薛梅眉惨兮兮地往牧川和翟金麟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而重新对上赫卿弦的视线,“我的名声自然不要紧,但向姑娘当天一通大闹,怕是除了这位主动告白的公子,以后再无其他男子敢靠近,难觅良婿啊……” 连戴了面具的无言都被她认出来,不愧是识人无数的媒婆,眼神毒辣,话术更厉害,拐着弯数落人。 这番讨好都不奏效吗?礼数都接受了,才来耍先扬后抑的把式?对比被当面挖苦,向彤彤更心疼她的小话本,刚想反驳,被花沫及时按住了。 冲动是魔鬼啊,少女! 花沫摇摇头,宽慰地拍拍少女的手,附和道:“薛冰人所言甚是,这意外生的枝节,平添了许多麻烦,礼物也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她顿了顿,为难地瞥了一眼赫卿弦,想起出发之前他千叮万嘱的那句话—— 【你,千万不要乱答应薛冰人的要求。】 赫卿弦同时侧头,似乎看穿了她,睁大双眼,显然是警告她不要胡来。 对不起了夫君,为了早点收工,为了快点回家躺着,明知是坑,也得睁着眼往里跳了。不如就来个“牺牲小你,完成大家”吧! 花沫把心一横,扭过脸不跟他对视,豪气地道:“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提出,我们尽量满足!彤彤不懂事,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黄毛丫头计较。” 正中下怀。薛梅眉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得不说,虽已阅人无数,这位新过门的赫少夫人,还是让堂堂的薛梅眉大媒人挺欣赏的。尤其这般胆识,在一般小家碧玉或是大家闺秀身上都是极少见的。现下,花沫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赫卿弦却是面色铁青,在她薛梅眉眼里真是有趣极了,必须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出一口气! “赫少夫人言重了,薛某唯求小事一桩,二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嘴角扬起最大的弧度,薛梅眉也不兜圈了,直接挑明,“碰巧今日两位轶事站的公子也在,不如就给赫少爷赫少夫人临摹一幅画像,以作全城热恋画报之用。” 哈?这不就是当个代言人?就这么简单吗?花沫有点难以置信,瞥了一眼赫卿弦,呃……这个男人的脸色由青转黑了。 很明显,对某弦而言并不简单。 第一次参加全城热恋的活动,被一群女人扒拉着没法脱身。第二次,情敌在台上暗戳戳地示爱自家妻子。现在还叫他给这个活动宣传,当别人的活招牌? 开什么玩笑? “薛冰人见外了,区区画像难登大雅之堂,怎够体现诚意呢?”他勉强挤出一丝客气的微笑,试图扭转这个对他十分不利的局面,“想必今日的歉礼未够分量,赫某这就回去再备些银子和米粮,改日再登门拜访,包您满意。”说罢,转身朝花沫使了个眼色,欲领众人离开。 “且慢。”薛梅眉急得忘记装病了,立刻起身制止,“赫公子无需这般劳心,薛某只需画像足矣。”想用银子和大米来打发人,这么容易岂不是便宜他们赫家了?没门。 “哎呀,夫君莫急嘛。”见气氛不对,花沫上前挽过赫卿弦的胳膊,冲他眨眨眼,又侧身朝薛梅眉笑言,“哈哈哈,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说哈,一起商量商量嘛。” “小小心愿竟被赫公子拒之千里,咳咳……也罢,薛某应有自知之明,尚未够格当赫家的友人……”再上演一招跌落瘫坐在椅,主打一个虚弱。 好茶,又开始装了。 “薛冰人误会咯!”花沫赶紧松开赫卿弦的臂,走到薛梅眉身边关切地握过一只手,学起那份矫揉造作,“夫君的意思,是送您一些价值更高的礼物以表心意,毕竟我俩只是普通人,画像不值钱,上不了台面呢。” 不值钱?这个说法或许能哄到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吧。可她们媒人本就是商人,亏本的买卖从来不做。 若只满足眼前的物质,目光未免过于短浅。薛梅眉想要的,是这对良城当红的夫妻后续给她不断制造更多利益。这俩人,一个是无人不知的米业大亨,一个是现下受少女追捧的新晋红人,要是能给全城热恋当活招牌,定能吸引更多达官贵人的后代来参与。 到时名声远扬,富贵自然享之不尽。还缺这点银子和米粮吗? “薛某并非贪财之人,本意用画像一事交好,不曾想赫公子与赫少夫人竟三番四次推却,实属难堪……如此一来,向小姐之事我亦无能为力了……”薛梅眉以袖掩面,演得越发投入,声调尽是矫情,“今日叫轶事站的公子们见笑了,画像作罢,两位回去如常记录便可……” “有劳薛冰人,在下告辞。”翟金麟答应得爽快,这样最好,省了不少事儿。倒是牧川尴尬地望了几眼花沫,想着又要得罪人了。 [如常记录],意味着继续发扬狗仔队一贯夸大作词的风格,添油加醋,越描越黑。 这是威胁,妥妥的威胁! “赫公子、赫少夫人……还有向小姐,恕薛某身体不适,不便送客。”薛梅眉刚作势要离场,下一秒,就被花沫硬生生地按在座位上。 “你等等!”花沫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又朝薛梅眉甩下一句“等我三分钟!”,便噌噌噌地跑到赫卿弦的身边。 薛梅眉有些惊愕,坐在椅子上没动,几秒之后回过神来,才小声地问一旁的丫鬟:“三分钟……是何物?” 丫鬟挠挠后脑勺:“主子,小的也不懂。” 而那两夫妻正没礼貌地背对着主人家,低头窃窃私语。 “没办法了,她油盐不进,就坚持这一个要求。” “不、可、能。” “画像而已,不算牺牲色相,不会少块肉的。” “绝、不、可、能。”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为了彤彤的大好姻缘,忍忍吧。”花沫故作友好地踮脚搂上赫卿弦的肩,晓之以情,希望能让他想起点兄妹情义。 瞥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短短的手指,赫卿弦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哼”。 诶,反抗的力度减弱了,亲情牌好像有点效果? 顺势拍拍他的肩膀,花沫继续动之以理:“你想想啊,我们还能借着答应她的要求,趁机也跟她提一个事,不亏。” 某弦沉默,斜了她一眼。 “什么眼神啊……”花沫有理有据地分析,“你看嘛,就像菜市场砍价,她说一文钱,咱不卖,她假装要走,咱答应了。那既然她达到目的了,就让她随手给个好评,跟左邻右舍夸我们两句,不过分吧?” 某弦保持沉默,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好的,花沫这次懂了,辩解道:“我不是奸商啊!”纯纯的销售经验与技巧而已! 他感觉自己被卖了,还是被同伴卖的。没想到立场坚定地跟敌人交锋了几个回合,结果自家人过来游说几句,他就屈服了。 无奈轻叹一口气,赫卿弦最后狠狠地刮了花沫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幽幽开口:“既然薛冰人一心只求画像,赫某自是谊不敢辞。” “当真?”薛梅眉再也掩饰不住兴奋,挺直了背,眉头张扬着得意。 “自然不假。不过……”他上前一步,故作随意地笑了,“赫某也有两件小事相求,对您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嗯嗯嗯?一石二鸟?花沫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这才是真正的奸商吧! “请说。”薛梅眉嘴上应了,心里嘀咕着好一招反客为主,倒要看看这一家还能耍些什么花样。 “一则,给何商贾的千金介绍一门婚事。”以了结上次两家结下的梁子。 这对薛梅眉来说的确是小事,爽快点头:“可以。” “二则,挽回彤彤的形象。”重中之重,他再次强调,“无需给她单独介绍男子,只要挽回她在众人心中刁蛮任性的形象。” “…………” 薛梅眉沉默了。 花沫也是一惊。原以为他要叫薛冰人帮忙说说媒而已,没想到他竟让她做经纪人的活,替塌了房的偶像处理公关危机!太难了吧!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想劝他要不要见好就收,却被无情地拍掉爪子,还被示意别吱声。 院子恰好飞过一只乌鸦,叫声衬托着会客厅内更加安静。薛梅眉逐渐面露难色,再不像刚才那般喜滋滋了。 当了几十年的媒人,从未接到过这种需求。捡一只死耗子献给瞎猫尚且容易,让所有耗子认为抓伤它们的猫是好猫,有可能吗?但她此刻若说一个“不”字,煮熟的鸭子立马就飞了,盘算已久的计划最终一场空,损失更加惨重。 看似有得选,实际没得选。看似占上风,实则旗鼓相当。 对上赫卿弦的神色淡然,薛梅眉堆起假笑道:“我定尽力,不负所托。” “那就谢过薛冰人了。”他顺势行了个礼,垂下眼眸,好掩盖其中的笑意。 啧啧啧,这两根老油条加起来得有八百个心眼子。花沫给向彤彤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随之一并行了礼。 “几位客气了,择日不如撞日,就趁今天风和日丽,顺便在此完成画像吧!”薛梅眉朝轶事站的人扬扬下巴,暗示他们赶紧把正事办了,免得让赫家有反悔的机会! “啊,真要这么急吗?”花沫看着他们开始摆起了画布,一脸错愕,“能不能先回家换身衣服啊?”起码多插几支好看的发簪吧?而且一大早起来做蛋糕,她现在的黑眼圈肯定很重。 “表嫂,没用的。你穿得再好,他们都会把你画丑。”向彤彤贴近花沫,晃了晃脑袋,“这是薛冰人的报复,妥妥的报复。” “呃?”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一家子好过。”少女早已看穿一切。 “…………”那还不是你们兄妹俩害的吗! 无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他不明白一张丑图能有多大的杀伤力,但他今天学会了一件事—— 不要得罪女子。 第四十四章 你画画来我泼茶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赫少夫人,有劳您把头抬起来一点点。” “……” 脖子好酸啊,这起码得有半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画完? “笑容可以再自然些吗……很好很好,控制一下鼻孔,不要放大……” “……” 这人叫翟什么麟来着?轶事站的是吧,老娘记住你了,你等着……嗯?怎么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动?不是要地震吧,这留的是画像还是遗像啊? “呃……赫、赫公子……”相比同伴命令式的从容指引,牧川小狗仔的语气明显怂多了,“那个,您动作有些大……我、我不好下笔……麻烦您了……” 花沫的眼珠子往旁边一瞥,哦,原来是某弦在偷笑,憋得身体都颤抖了,难怪椅子在动!服了,他怎么好意思的?要不是他们兄妹俩惹的事儿,她至于在这里腰酸背痛地当雕塑吗? 越想越气,偷偷伸过去两根手指,朝他的手臂掐了一把。 很可惜,这样的发泄动作在媒婆眼里,不过是新婚燕尔的甜蜜小把戏罢了。他们越是打情骂俏,有人越是兴奋。 “对咯,眼尾描得再妩媚些!嘴角往上翘!”薛梅眉满意地旁观着小夫妻,还不忘提醒两位画师,“头,把他们的头画得再靠近点……欸,这就对咯!” 越亲密越好!就指望这张画报招来更多客人,助她金牌冰人的名号红遍整个大清啦! “喂……”看着薛梅眉高兴的嘴脸,花沫悄咪咪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男人,嘴唇微启一条细缝,维持假笑的同时细声道,“这不挺简单的吗,你怎么老拒绝她的要求?” 依她来看,薛梅眉图的是赫家的名声,顶多是借赫卿弦这张皮囊一用。讨幅画像,也就脖子受点累吧,但总比那些狮子大开口,索要贵重厚礼的人来得好些。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才叫简单。”幽幽不满的声音自上方飘来,似乎在鄙视她道行还不够,“况且,你不怕壮,我怕出名。” “……骂谁是猪呢?” “被人套路的就是。” “捅娄子的才是。” “那个,赫少夫人。”一把不合时宜的声音介入了夫妻俩的对话。哦嚯,又是那位,勇敢的翟什么麟,“麻烦您的嘴巴先不要动,快好了。” 这人比纪律委员还烦啊,就不能当人家新婚劲头还没过?话密点不是很正常吗? 花沫识大体地抿抿嘴,继续保持甜美的微笑,把不爽吞回肚子里,瞬间听到肚子传来了小小的一声“咕噜。” ……呃,没人听见吧?她一动不动,假装没事发生。赫卿弦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没说话。 大概三十秒后。 “咕噜。” “薛冰人。”几乎在第二声响起的同时,赫卿弦一甩衣袖,毫无预兆地站起来,轻咳一声,“府上可有茶点招待?” 这下大家都懵圈了,除了花沫。 她仰头,向他投以诧异又赞许的目光,这货竟然跟她一样饿肚子了?不错,有前途! 薛梅眉愣了两秒,应声道:“当然。”连忙拿出主人家该有的待客之道,安排丫鬟准备吃的去了。 “叨扰了。”赫卿弦双手扶过花沫的肩膀,带她起身,礼貌地朝薛冰人笑道,“容我们稍作片刻歇息。” “辛苦赫公子、赫少夫人。阿喜,快倒热茶。”薛梅眉嘴上招呼着,不忘看一眼画卷。轶事站的人刚好收了最后一笔,翟金麟冲她点点头,薛梅眉这才放心。 很好,既然画完了,就不怕这一家子再耍什么花招。毕竟赫卿弦提出的所谓“小事”,已经够她头疼个几天了。 花沫扭了几下脖子,反手捶捶僵硬的钢板老腰,妈呀终于能够活动活动了。环顾四周,没找到彤彤的身影,估计是等得无聊,偷偷跑到哪里浪去了。 然而赫卿弦似乎并不担心自家亲戚跑丢,只是背着手踱步到牧川身后,直直地看着他们的“杰作”,不作任何评价。 哪怕看不见背后大佬的脸色,但这个沉默已经让牧川心里发毛了,赶紧转身行了个礼。 “诶,画好了吗?”花沫发现两人的动静,包括那个讨人厌的翟什么麟,也把画笔收起来了。 她期待地走到画布后面,先看牧川画的赫卿弦。不错啊! 外表相似之余,连神韵都通过眉眼呈现得极致,不夸张地说,甚至比实物某弦还帅一丢丢。尤其这个手臂的肌肉线条啊,描得流畅,完美贴着旁边的……等等,旁边画的啥? 头型之圆,好比用圆规圈出来的。嘴唇,像两片薄薄的培根。最气人的是除了这两点,脸上的其他部位和服饰都跟花沫一模一样,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根本不给她不承认的机会。 翟金麟收拾好“作案工具”,才留意到模特本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奇怪的是带着一副被鱼刺卡喉咙的样子,跟方才画画的笑容相差甚远。 他不明所以,唯有随着牧川行了个礼。 “呵呵……”花沫试探性地问,“这就,画好了?” 不如,再改改?真的,求求了,她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累,为留美图在人间,就算让她坐到通宵都心甘情愿啊! “是的,完成了。”翟金麟朗声答道,“轶事站,向来办事又准又快。” “……”谁夸你了?谁? “回去之后,我们会照着这份初稿来描摹更多,到时用于活动画报,张贴在大街小巷。” “……”已经不能用如鲠在喉来形容了。 讲道理,要是两个人都难看就算了,她心里好歹还平衡一些。但现在她的丑,更加衬托了某弦的英俊潇洒,凭什么嘛! 她努力做好表情管理,避免看起来像吃了……难吃的东西。 显然,某弦对自己被画成什么样毫不在意,反倒花沫此刻五彩斑斓的表情更让他感兴趣。他凑近画布看了两眼,转身把花沫从头到脚端详了个遍儿,又扭头看看画,最后视线还是停在了她脸上,主观地给出结论。 “惟妙惟肖。” 翟金麟双手作揖:“赫公子谬赞。” “呵呵……”稳住,稳住,千万不能崩了心态,不能动手扇这两个男人。 小丫鬟适时奉上茶水:“赫公子、赫少夫人,请用茶。” 正好,浇浇心火。她双手取过杯子,刚要往嘴里送,猛然间被人从身后用力拍了拍双肩,吓得水都洒了。 “啊!表嫂!”向彤彤只想小小地恶作剧一番,没想到被泼了半身,懊恼地举着手里的木偶,“都湿了,连狐狸也是。” “该!谁让你吓人的?”花沫抬起袖子擦了擦向彤彤脸上的水珠,又抹去木偶上的水迹,尴尬地冲主人家一笑,低声命令,“把东西放好,不许乱拿。” 接过小丫鬟递的巾帕,狼狈地盖在裙子上,向彤彤腾出一只手把木偶放回原位,乖乖跟薛梅眉赔个不是。 “不打紧,向小姐没被烫伤吧?”这么个冒冒失失的丫头,薛梅眉现在觉得洗白的难度真是越来越大了。 “彤彤她没事,给您添麻烦了。”花沫内心越发忐忑,既然画像已经搞定了,不如还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吧,指不定呆久了还要发生什么意外呢,“我们先告辞了,改天再拜访。” “这么快?”薛梅眉指了指下人们刚端出来茶点,总要客套几句,“几位不如留下吃些茶点,再一起用午饭?” “不了不了,谢谢。”她丢了一记眼神给那个置身事外喝茶的男人,继续瞎编,“彤彤风寒刚痊愈,得回去换身衣服,免得又病了。” 这眼神是要快快走人的意思,连饿肚子都不管了?赫卿弦放下茶盏,顺着她的话:“多谢薛冰人今日招待,还请您赏光,下次到寒舍一聚。” 经典的“得闲饮茶”戏码?花沫心里发笑。 “哎哟,赫公子真是客气,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薛梅眉这主人家的气度,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瞧我这病躯不便动作,阿喜,代我送客,各位慢走哈。” 随小丫鬟出了薛府,自家马车已在等候,不见那群围堆吃瓜的群众,一切恢复正常。道别轶事站的人,在身后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花沫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上午的闹剧啊,终于结束了。 有一说一,她现在的心情就像谈了笔不好合作的生意。虽然按照客户的难搞程度来分类,薛梅眉并不在最极品的那一阶,但整个交涉过程还是挺煎熬的。不是什么双赢的局面,只能用势均力敌来形容,看谁更让谁更头疼就是了。 正感慨着,花沫手里被塞了一个大肉包,一看旁边的向彤彤早就啃上了。 赫卿弦冷漠地催促:“看什么,快吃。”别待会儿又饿得肚子哐哐叫。 喂喂喂,这是什么态度,就不能像对待外人那样,跟她说话有礼貌点?客气点?假客气也行啊。哼,花沫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无言,送少夫人和表小姐回府。”那个讨厌的声音交代着,边撩帘跳下了马车。 向彤彤还在啃包子,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卿弦哥哥,你要去哪里?” “何商贾家,何府。”对上一双迷惑的眼神,他无奈地解释道,“自然是给你收拾残局。” 向彤彤继续发问:“可薛冰人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傻丫头,那是后续的补救措施。得罪了别人,总要出面道歉。”花沫戳了戳向彤彤的脑门,又没好气地看向赫卿弦,“你一个人去?非得现在?” 这是什么强迫症吗?折腾了一早上还不累?反正她是筋疲力尽了,剩下的血条只够她回家吃吃喝喝,躺倒在床。 “嗯。”晌午的日光照得太阳穴有些胀痛,他忽觉声带有些嘶哑,轻声补充了一句。 “速战,速决。” 第四十五章 男女关系你懂吗?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好啊你个野丫头,胆子长毛了,几天几夜不回来,一回家就睡大觉!” 熟悉的声音震得花沫睁大了双眼,立刻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使劲地揉揉双眼。床头的全家福,墙上的画报,窗台那盆被养死了还不舍得扔的多肉…… “玩疯了是吧,还记得你姓什么不?还记不记得你老娘叫什么?” 震耳欲聋的喊声继续从房门那头传来,她终于回过神,那是花师奶的声音,而她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的房间。她快速跨下床,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冲到房门前,刚要拧转把手,门从外面打开了。 花师奶举着锅铲,一副准备把她藤条焖猪肉的样子,骂骂咧咧:“舍得起床了咩?月亮都要晒屁股了!” 粉色围裙,加上防油烟的透明面罩,还是那个经典款的炒菜造型,搭配更年期的十足火气。花沫呆了几秒,讲不出话,直到锅铲拍到她的头上。 “睡傻了是吗?……喂!发什么癫!” 花沫猛地一下抱住了花师奶,嚎啕大哭:“呜呜呜!我有打给你,是你挂我电话!” “胡说八道!” “真的,我给你看通话记录!”花沫松开手,把身上衣服的口袋摸了个遍儿,“奇怪,我手机呢?” 锅铲又拍了一下屁股:“你连手机都玩丢了?” “没丢!”花沫转身跑回房间,翻床掀枕头,急死了,就是找不到手机。她伸长了手去够床底,难道是从床缝掉下去了? 嗯?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还会呼气? “你在摸什么?” “手机啊……啊!”花沫被吓得缩回爪子,连滚带爬下了床。 谁?谁在床底! 床自动往外挪开了更大的空隙,一只手举起她手机的同时,露出一颗她同样熟悉的头——赫卿弦。他晃晃手机,朝她微笑:“是找这个吗?” “妈呀!见鬼啦!”她抱着头闭上眼,又忽地睁开,赫卿弦正以侧躺的姿势贴近看她,一脸复杂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也是侧躺着的,立即坐了起来,不小心蹬了一脚床尾的擀面杖。 漆黑的夜色,一切都没变。 还是那根防狼棍,她还在古代。 “你方才梦到什么了?”看她失落的样子,赫卿弦抱着双臂打趣,“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该不会是……” 话没说完,没成功转移到花沫的注意力,她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急得赫卿弦也坐起了身。 “嘘,你别哭啊。”他隔着被子,点点她的手指,“我逗你的,你别哭。” “呜——” “哎呀,你……”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手足无措,慌乱间顾不得约法三章不得碰她,抓起她的手就往身上一按,“别哭了,任你摸。” 哪有人会这样安慰女孩子的?她抽出了爪子,呜咽道:“你想得美,趁机吃我豆腐。” 赫卿弦哭笑不得,谁吃谁?还本末倒置了?他从被子底下掏出花沫梦里找不到的东西,塞到她的手里。 “是找这个不?” 怎么被他拿到的?花沫止了哭声,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支支吾吾:“你……你从哪里翻出来的……没乱看吧?” “一块奇怪的破砖头,有什么好看的。” ……也对,上次连最后10%的电量都耗尽了,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烂砖头吗?不过……花沫迟疑地看着他,倒是从刚才做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捏过赫卿弦的下巴,上下打量。 “你什么时候醒的?” “明知故问?”赫卿弦一把拍掉她的爪子,“就刚刚被你摸醒的啊。”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花沫无言以对,一掌拍在他的额头,一掌按在自己的脑门,反复确认,“终于不烧了。”她松了一口气,起身点亮房间里的蜡烛,赫卿弦这才看见床边放着水盆和毛巾。 “我病了?” “发烧了,呃,发瘟……不对,大夫怎么说来着……哦!温病!”花沫数着手指,“三天,你睡了整整三天!” 三天前的早上,他们刚从薛梅眉家中出来,赫卿弦说要一个人去见何商贾,花沫便和向彤彤打道回府了。她孝顺地跟公婆用过午饭,吃完饭还特意交代向彤彤不要打扰她睡懒觉,谁知不等她的口水沾湿枕边,就被小兰火急火燎的敲门声吵醒。 这才得知她的挂名夫君,上午酷酷地说要去何府“速战速决”,下午就被无言扛回来了。 “你娘一见你死猪那样,就被吓晕了。你爹赶紧请了大夫,给你俩一块儿扎针,她醒了,你只是咳嗽几声,没其他动静。” “……” “不过好歹还有气息,是个活人。大夫每天过来给你扎针,我和小兰给你喂药。”忽然顿了顿,她笑了一声,“无言也想帮忙喂药来着,不过被我拦下了。怕他太粗鲁,直接给你灌咽气了哈哈。” 赫卿弦嘴角一抽:“为夫真是,感激不尽。” “跟我客气啥?”花沫豪爽地摆摆手,直说要点,“这份恩情你铭记在心,以后找机会还我就可以了。” “……行。” 花沫把水盆端离了床边,拧着毛巾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谈判不成,何商贾气得把你揍了。但无言说你是谈好了,出了何府大门才晕过去的。” “嗯,谈好了。”商人牟利,最容易解决。 “那天早上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直接晕过去的?” 赫卿弦重新侧躺回床,腰板抵着墙,看她晾毛巾,决定省去无谓的描述。 “没。” 其实无言提起过他最近熬夜准备大会的事,她也记得大夫把脉说了他头疾的老毛病,所以常人是不会毫无感觉的。而他选择不说,许是不想身边的人担心吧。 “……好吧。”她轻松应了一句,吹熄蜡烛,掀起被角,“那就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米铺。” “明日我会早些去打点。” “你工作狂啊?”花沫不满地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去,你留在家里多养几天身子。” “你?确定?” “干嘛……怕我夺你家业啊?” “噗嗤。”赫卿弦笑了,“挺好,以后就靠夫人赚钱养活了。” “吃软饭没门儿……小白脸……可耻……呼……” 旁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赫卿弦嘴角上扬,没再接话。只随着她一呼一吸的节奏,不知不觉也一同入睡了。 翌日醒来,花沫已经不在床上,赫卿弦摸了摸额头的毛巾,还是温热的。他起身推开房门,发现小兰就在院子里候着,见他出来即刻迎了上去。 “少爷你起来了,太好了!少夫人说你昨晚已经醒了!” “是,什么时辰了?”他看了院子一圈,还是没那个身影,“她去哪里了?” 小兰秒懂:“少夫人早上就去米铺了,这会儿正准备用午饭呢。” “她真去了?”竟不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对呀少爷。”小兰不得不夸一夸自家主子,“这几天少夫人都有去铺子里打点呢,你就安心吧。” “……是放心。” “呸呸呸,瞧我这嘴,放心!放心!”小兰乐道,“老爷夫人见你醒了一定很高兴,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确实很高兴,才踏入侧厅一步,老母亲汹涌澎湃的关怀,马上扑面而来。 “我滴儿呀!”赫家婆激动地从座位起来,快步朝他走去,差点跌在他身上,“终于醒了!苦了你啊!” 花沫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虽说是她预料之内的浮夸,但赫卿弦无奈的表情还是让她忍不住偷笑。 “娘,我没事……”他搀着一边赫家婆的手臂,朝花沫努努嘴,她立刻识趣地上前扶起另一边。 “这三天娘亲是吃不下睡不好,天天吃斋拜佛,还好你醒了,不然叫我怎么活啊!” “娘,要不您先坐?”不好意思,这个母子情深的场面她得打断一下,“卿弦的病兴许还没好全,使不得力。” “就是,你别着急嘛。”赫家公也走了过来,扶起赫家婆的肩膀。 “哟,对对对。”赫家婆一听,瞬间身子也不软了,乖乖坐下,握过赫卿弦的一只手,“头还疼吗?再叫大夫来看看?” 赫卿弦安抚道:“无碍,不用叫大夫,吃几日药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赫家婆拍拍他的手,转身问梅团,“汤呢?熬好了吗?” “回夫人,这就端上来。” “好。”赫家婆放心地点点头,继续关心儿子,“川芎白芷炖猪脑,待会儿你把整盅都喝完。” “……猪脑?”在他的记忆中,赫家的饭桌上似乎从来没出现过这个食材。 “小花今天早上说的,什么以形补形,你头疼发烧,得给你好好补补脑子。” “……”一想到那个形状,某种恶心的触感滑过喉咙,他无语地望向那位贴心的建议者。 怎么样,感动了吧男人?花沫邀功似的,朝他眨眨眼。 只能说三天未进食,这顿饭还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期间花沫看着赫家婆不断给他夹菜,赫家公叮嘱他一定要把汤喝光,而他只好苦笑着接受。 本是成熟得足以当家的男人,病了就像宝宝一样被爹娘呵护,真是可笑又可爱。难不成,这就是家中独苗专属的宠爱?是这古代的人特别夸张吗?现代好像没那么矫情呀?不对不对,昏迷三天也不算普通的小病了,人家父母紧张也是正常的。 学术性思考到一半,她忽觉手里的碗一沉,低头一看,怎么回事!谁放了一勺猪脑! “娘子,你也吃点。”赫卿弦笑眯眯地看着她,吐出那四个关键字,“以、形、补、形。” “呵呵……夫君,你,真好。”苦笑轮流转,此刻转移到了她的脸上。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被碎碎念,唯有眼一闭,一咽,这一口就下去了。 饭后一百步,是有什么特别的功效来着?记不清了。可她不过是企图用走路来加快胃部消化猪脑的速度,想不起来也不打紧。 倒是那位大病初愈,害她消化不良的好夫君,在第六十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跟了上来,像个猥琐佬一样搭讪。 “锻炼?” “……有事说事。”没错,是她坑人喝猪脑汤在先,但不代表她不能对他的报复怀恨在心。 “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 “药?” “小花?”之前的婆媳关系好像没那么融洽吧?不至于叫得这么亲密吧? “这个嘛,说不得……”她竖起食指在唇中间,故作神秘,“女人间的悄悄话。” “那,两老是怎么和好的?”他记得昏迷之前,两老还为彤彤的事闹别扭了,互不搭理。按照以往吵架和好的速度,不该这么快的。“这也不能说?” “能,但是没必要。”花沫停在第九十九步。 他一头雾水。 “男女关系……”她露出贼笑,“你懂?” 第四十六章 家庭和谐很重要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午时风卷着点点阳光,慵懒地潜入室内,烘得人昏昏欲睡。稍不留神,画卷就“啪嗒”掉落在地,惊醒了打盹儿的主。 “呀。”撑住下巴的手猛地松开,赫家婆刚要弯腰,梅团抢先一步捡起画卷。 “夫人,怎么不到榻上好好歇息?” 赫家婆取过画轴,眯着笑眼:“这就去,这就去,我再看会儿。” “又在欣赏老爷给您画的画像呢?”梅团转到她身后,边捶肩,边夸道,“画得真好,跟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直就是大美人。” “就数你的小嘴儿甜!”赫家婆娇羞地捂唇,却掩盖不住得意,“真没想到你们老爷还是挺上心的,玩偷偷摸摸这套呢。” “是呀,多亏少夫人无意间在书房发现了画卷,才知道原来老爷早就倾心于您。” “哎呀,一把年纪了,啥爱不爱的,羞死个人!”赫家婆娇笑着,作势拍了两下梅团的手臂,又小心翼翼卷起画轴,低声交代,“收起来吧,别让你老爷看见。小花说得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画卷,免得他难为情。” “是,夫人。”梅团顺手接过,想起了更重要的事,笑盈盈地凑到赫家婆耳边,“那少夫人送您的底衫,今晚还要准备不?” “嘘!”赫家婆鬼祟地瞄一眼窗外,确认没人路过,才忸忸怩怩地点头,“就、就备着吧……哎呀,都怪他们小年轻,花样儿多!” “哈—秋!” “哈—秋!” “哈—秋!” 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害她连打三个喷嚏!花沫耸耸鼻子,继续严厉发问:“所以说,男女关系,你到底懂不懂?” “不懂。”赫卿弦坚定地摇头。 “……直男。”理直气壮的答案,成功换得她的口头认证。 “直男?何意?”他先是一脸无辜,又低头看了看某些敏感部位,恍然大悟,“那我是。”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没救了!花沫不打算解释,酷酷地丢了一记饱含深意的眼神,让他自个儿体会去吧。 偏偏他还不知死活地凑近:“难不成还有人盼着自家丈夫日夜流连花丛,深谙男女之术?” “滚滚滚。”花沫原地弹开,决定跟他保持一臂的安全距离,坚守约法三章的原则,“总之,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安心养病便可。” 他双手背后,收起贱兮兮的表情,浅笑一声:“如今娘子是愈发贤良淑德了,为夫甚感欣慰。” 不晓得为啥,但凡从他嘴里说出夸她的话,进了她耳朵都自动添一层暗讽的意味,荒谬的是这种感觉还特别熟悉。她想起他昏迷时说的呓语,很想开口问个究竟,哪怕浅浅试探个一二也罢。又担心那纯属是他发烧到失去知觉的絮絮叨叨,带来更大的失望。 赫卿弦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怼,转身一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蹲了下来,还捡了根枯树枝,发呆地画着圈圈。他稍稍向前弯下半身,哑声逗她:“怎么?被夸懵了?” 她顺着他的鞋子抬头,看他挑起的眉宇,有那么一个瞬间差点忍不住,想把所有疑问满盘托出。却在最后一秒,还是被理智压回肚子里,换上轻笑的嘴脸:“什么贤良淑德,切,得了吧。” 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他怔了怔,可来不及细想,就被她转移了话题。 “说个正事。”花沫站起来,胡乱拍拍身上的土,“早上我回米铺,碰巧御膳房的人过来通告,说今年为了公平起见,所有包装都要统一款式,不得用自家的,过几天派发纸袋。” 毕竟只剩一个礼拜,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来个莫名其妙的变动,花沫原以为他听闻之后会着急。可赫卿弦看起来并不讶然,反倒不以为意地打量起那几盆叶子快要掉光的盆栽,良久才问一句。 “御膳房的谁,哪个人?” 啊?重要吗?花沫挠挠头。 “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岑?”反正就是一个公公嘛,跟电视剧里头的公公没啥两样。“身高嘛,比我还矮一些。脸色特白……啊,下巴中间还有颗长了毛的黑痣。”害得她净盯着那颗痣看了。 “岑公公。”那就不奇怪了。赫卿弦眼眸一黯,“他是辛灼那一派的人。” 什么?又一个死对头?你们赫家树敌也太多了吧!花沫瞪大双眼,吞了吞口水:“那、那怎么办?” 上次在山路被坏人追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妈妈呀,古代的生意场太血腥了,她好怀念现代的和谐文明法治社会啊! “怕什么,我们也有人。”他被她的样子逗笑,勾起唇角,“到时你就知晓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卖关子?花沫没好气地“哦”了一句。行吧,菩萨保佑,既然上面有人,确保她不死翘翘就可以了。 “所以这事不打紧对吗?那我回去眯个午觉了。”她拍拍屁股,正准备走人,袖子却被扯住了。 “嗯?” 赫卿弦松开手,比刚刚严肃了些:“包装一事,你也想想办法。恐怕有诈,事先提防。” “哈?不是有大佬罩我们吗?还怕啥!”轮不到她这种小角色出场吧? “两手准备,毕竟你也是东家。”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跟说出口的内容完全不符,“出了事,抄家,株连九族。” 一阵阴风刮过,冻得她双手捂住脖子,生怕这项上人头就此不保了。她试探地问:“呵呵……不、不至于吧……你吓我?” “不妨一试。” “别!”她果断摆手,“我来,我来想法子!” 开什么玩笑,万一这个肉身没了,灵魂留在这里,那不就永远回不去现代了吗?她才不要当清代女怨鬼! “我看好你。”奸计得逞,赫卿弦赏她一个鼓励式的微笑,甩甩衣袍,扔了句“我回米铺了”,便留她一个人风中凌乱。 接下来的几天,她可谓是绞尽脑汁、茶饭不思。回望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特别是重点回顾高中和大学的学习生涯,花沫企图从生锈的大脑深处,挖出点生活小智慧,挖出点有用的课堂知识,好让她保住这颗小小头颅。 纸面早已爬满密密麻麻的公式,公式之上被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叉,几支毛笔横躺于砚台,更多纸张被撒在地上,以示作废。 又一张新纸从案台撒了下来,阿竹欢快地捡起,左右补了几划,举起来兴奋地冲上面喊。 “少夫人姐姐!你看这两只王八,像不像三水叔?” 花沫瘫坐在木椅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半分,有气无力:“像像像。” “你哄小孩呢?”阿竹不满地扯扯她的裙角,执着地举起两张纸,“那你看看,哪张更像?” “阿竹,休要胡闹。” 谢天谢地,小兰及时出现,拯救了她的耳朵! “出去玩吧,乖。”小兰揉了揉阿竹的头发,目送他出了房间,才把米汤放在花沫面前,“少夫人,这几日您没什么食欲,喝点米汤,健脾养胃。” 呜呜呜,还是小丫鬟贴心,果然应了那句girl helps girl。不像那个给她布置“任务”的赫扒皮,病好了就天天往外跑,美名其曰筹备大会,剩她一个人在屋里头脑风暴想法子。 “吃着呢?”可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花沫吓得一激灵,呛到咳嗽。 小兰连忙给她扫背:“没事吧少夫人?” 听到声响,赫卿弦加快了步子,上前一看花沫咳得满脸通红,略带怒意地训她:“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咳咳……你……” “先别顶嘴。”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斟了满满一杯水,塞她手里。 抿几口还不够,花沫灌了大半杯,气终于顺了,狐疑地盯着他:“怎么回来了?”平常这个时间点,他不都在米铺吗? “你看。”他勾唇一笑,脸转向门口的方向,一抹熟悉的黑影随即静悄悄地闪现,冲花沫点头。 “少夫人。”话音刚落,无言从腰间拿出一叠纸,就这么远远地举着,补充道,“画报。” 虽然近视加散光导致她眼神不太好,但那个翟金麟画的圆饼脸,还有培根一样嘴唇,化了灰她都认得。只不过,有一点她搞不太懂。 “你站那么远干嘛?” “少爷说留个纪念,怕您抢过去给撕了。” “……”真老实。她幽怨地瞥了赫卿弦一眼,被回了个“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微笑,更加想用目光把他射透了。 切,反正那天都领教过啦,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只是从单张变成批量而已,只是在更多路人心里形象尽毁而已,只是……夫妻本是同林鸟,为何就她一人被恶搞!这点真的很难消气啊! “哟,这画挺好的呀……”毕竟主子们的心情跟他们息息相关,小兰意识到气氛不妙,正想挺身而出当个和事佬,却被一阵夸张的大笑盖过了声音。 “哈哈哈,表嫂!我说什么来着!”魔音般的笑声从远到近,目的非常明确,“他们果然把你画丑了,哈哈哈!就是故意的!”向彤彤举着另一叠画报,从无言身旁钻了进屋。 不是,这到底画了多少张啊?宣传花费会不会太高?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向彤彤把一张张画报罗列在桌面,继续亢奋:“表嫂,他们还作了诗,夸你和卿弦哥哥!” “行行行,我看、我看。”花沫随意揪了几张,自动忽略掉碍眼的人物部分,直接读底下的字。 ——「千里姻缘一线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很经典,爱情嘛,来来去去也就这几句。 ——「非诚勿扰待佳偶,全城热恋传佳话。」 很明显,纯纯的广告语。 ——「飞上枝头变凤凰,女才郎貌永相伴。」 很……嗯? 是褒是贬?说谁山鸡变凤凰?还女才郎貌呢,瞧瞧把她画成什么样儿了,可不就只剩下个“才”了吗! 赫卿弦眼瞧她从面无表情到皱眉,似乎又走心了。哼哼,当初答应得这么爽快,现在后悔了吧? “得了,每张都一样。”他一把抽走她手里的画报,继续灌毒鸡汤,“以后多着呢,看没完了还。”顺便用眼神警告向彤彤,禁止喧哗。 嗐! 花沫垂下空空的手,托着腮帮子。事到如今,只能当作是做了善事,鼓励未婚少男少女们勇敢追爱,也算积德了!她内心自我宽慰着,一不留神沾了满手刚才被洒的米汤,不等小兰上前收拾,一块巾帕盖住了她的掌心。 “邋遢。”赫卿弦嘴上嫌弃着,却欲伸手给她擦拭,谁料那只爪子缩了回去。 呃,有点尴尬。 花沫努努嘴:“我自己来。” 行。 他有些没趣地收回了手,表情倒是不恼,反倒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何为「家庭关系维护费」?” 那天他前脚刚踏入米铺,后脚财叔就捧着账本到他跟前告状,举报女主人挪用公账,记了笔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维护费」,简直不知所谓! 一聊起这个,她可就不郁闷了,贼笑道:“怎么?又怕我趁你病了,抢你财产啊?” “……只是好奇。” “我知道!”向彤彤积极抢答,“就是让姨母姨父和好的!” “聪明!”不愧是爱看话本的少女,不像某些蠢蠢的直男,还得解释,“「家庭关系维护费」,顾名思义,自然是保您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两老和好,关键得让赫家婆消气,不再吃赫家公的陈年老醋。那么就必须让女方认为,男人心里有她! 因此,花沫特意采访了在这里打了大半辈子工的资深职员——何伯,先八卦了一下赫家婆年轻时的长相,再根据现在的相貌进行合理推断。她跑到西区菜市场请了经验最丰富的老画师,按她的描述一笔一画、改了又改,钱加了又加,才能最终完美交货。 那这中间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都是成本吧?还要假装画卷是赫家公偷偷收藏多年,碰巧被她发现的,编剧演员都是她,得有片酬吧? 再说了,她跑了好多家店,最后才在南区一家偏僻的旗装铺里,找到某类特别服饰。老板娘拍着胸脯扬言自己家的款式最新颖,宫里的娘娘都是回头客。像她这么用心地协助公婆重燃爱火,赏个辛苦费也不过分吧? 正所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既然儿媳出手维护了家庭和睦,那么这笔「关系维护费」由他这个儿子来承担,也是合情合理。当然了,赫卿弦对这笔钱没意见,也不打算追问细节。真如他说的,纯粹好奇而已。 尤其是关于她的一切。 “原来如此。”赫卿弦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辛苦夫人了。” ……能不能别演夫妻恩爱这招,她的汗毛竖起来了…… “就是就是,表嫂真好。”亲戚一场,向彤彤决定好心提醒两句,“卿弦哥哥,你得对表嫂更好,否则当心她跟你和离。” “哦?”从何时起,他在少女眼中已经下降到这个地位了?笑着问,“不该是我休妻吗?” “不好说,毕竟现在表嫂比你红。”向彤彤啧了啧嘴,凭她多年钻研话本的经验,女子名气大了会招来不少狂蜂浪蝶。不懂得好好疼爱妻子的话,就自求多福吧。 够够的了,这两人聊的都是啥?花沫一脸黑线,决定送客。 “好了好了,小兰你先下去。彤彤,去陪你的姨母。“她起身揽过向彤彤的肩膀,边推着往外走,边扭过头催促那个男人,“还有你,可以回米铺搬砖了。” 在自己家里还被赶?赫卿弦失笑,倒也不打算赖着,干脆利落地随着一起被轰出房间。 “诶诶诶,表嫂,我还没说完呢……!” ——啪!门被无情地锁上。 “啊啊啊,讨厌!”俗话真是讲得没错,人红架子大!向彤彤不得不再次好心告诫,“卿弦哥哥,以后好好做人吧。!”友爱地拍拍他的肩,一溜烟跑走了。 有这么严重吗?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赫卿弦无可奈何地摇头,浅笑着询问第三方的意见,“小兰,你们少夫人是不是太过于气焰嚣张了?” “不不不,少夫人只是急着想法子。”不要命啦?当奴婢的怎敢讲主子的坏话嘛?人家可是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小兰决定扯开话题,“少爷,晚上还要给夫人准备米汤吗?” “嗯……熬个鸡汤吧。” 看她的唇色和黑眼眶,一脸气血不足的样子,是得好好补补了。 第四十七章 补汤太猛流鼻血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向彤彤说得没错,眼下花沫的确很红。 先前是一系列回娘家的“壮举”,鼓励女人当家作主站起来,吸引了众多妈妈粉争相效仿,在良城各区成立了妇联。 现如今她又当了“全城热恋”相亲活动的代言人,虽说画报上的样子并不娇美,没想到歪打正着地给了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莫大的勇气。相貌一般的姑娘再也不容貌焦虑了,长得好看的姑娘更加信心爆棚了,她们坚信真爱能冲破家世和外表的枷锁,现在就差站到“全城热恋”的台上了,只缺这么一个机遇。 薛府每日来信不断,都是自荐要参加下一届“全城热恋”的公子小姐。薛梅眉看着自家丫鬟一封封地清点信件,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下才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人家不是要故意丑化赫家少夫人,单纯地跟受众人群玩心理战而已。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画报也从良城传到了隔壁桐城,自然逃不过漕运总督接班人的法眼。 半盏茶就这么放着,不再外冒热气,厢房内安静得很,衬托出走廊里的窃窃私语格外明显。小丁探头探脑地从房间里出来,朝那群叽里呱啦的噪音制造者走去。 “嘘,小点儿声。” 小琵琶嘟了嘟嘴,发起牢骚:“冷公子怎么今天不招我们进去嘛?” “就是嘛,为了他,人家还特意推掉了梅老板。”小古筝吃力地抱着琴,不满地抱怨道。 一旁的小玉笛也愤愤点头,表达自己的同款抗议。难不成,她们沁香楼的三大红牌已经过气了吗? “嘘嘘嘘,别吵。”小丁往身后的门看了一眼,里面还是没动静。他只知道一个时辰之前,街上的卖报童把画报塞到他家少主手上,少主便命他把剩下的画报都买了,随即便来了这老地方。 怪就怪在今日的少主没有照惯例点姑娘,只是纯情地一张又一张翻看画报,时而发出一声“呵”,时而发出一声“哼”。他本贴心地提议要给少主安排些酒菜,却被莫名其妙地赶出来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少主不是向来跟赫家公子只谈钱,彼此互看不顺眼的吗?怎么还研究起赫公子跟他夫人的画像了?难不成……小丁顿悟,懂事地继续赶人:“少主忙着呢,估计今日不见你们了,各位且散去吧。” “不嘛不嘛,人家不依!” “不管,我要见冷公子!” “呜呜呜,冷公子不喜欢奴家吹的《梅花落》了嘛?” “嘘,你们,别嚷嚷!”小丁被三个女人扒拉捶打,还不能还手,好在眼角瞥见一人在廊道转角处出现,得救似的唤了声,“裘姑娘!” 见裘蓝溪应声走来,三个女人这下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爪子,毕竟她们也不敢在大姐头面前造次。 “怎么回事?”裘蓝溪看了一眼她们怨妇般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扇关闭的门,已经大致猜出个一二,干脆利落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三大红牌扭扭捏捏地你推我、我推你,这才退下了。小丁舒了一口气,握拳道:“多谢裘姑娘。” 裘蓝溪淡然一笑,又望了望那扇门:“你家少主在里头忙什么呢?” “看画报。”小丁原是坦声答了一句,环顾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嗓子,“可能是在打小人。” “打……小人?”裘蓝溪有点愕然,“确定吗?” 小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是赫家公子和赫家少夫人的画报。”凭他对自家少主的了解,怎会关起门来认真观赏赫公子的画报呢?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相比之下,还是打小人比较合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显然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做,所以才把他支出来了,对此他表示理解。 “是嘛……”裘蓝溪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未等小丁反应过来,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冷公子,是我。” “裘姑娘……”小丁正要劝阻,却听见门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进。” 哈?敢情少主连实行打小人这种缺德事,都不避着裘姑娘吗?他们的交情何时已经到达这个程度了?小丁赶紧识趣地让道,还把门给打开。 “裘姑娘,请。” “多谢了。”裘兰溪含笑点头,待门一关,笑容消失,径直走向那传闻中正在埋头打小人的主儿,随手捡起一张躺在地上的画报。 果真是他们。 “飞上枝头变凤凰,女才郎貌永相伴。”冷宁君仍未抬头,自顾自地对着画报念了一句,又似乎在问来者的意见,“画得像吗?” “挺般配。” 答非所问? 冷宁君抬眉一看,裘蓝溪正好在他对面坐下,似笑非笑地把问题抛给他:“你觉得呢?” “依我看啊……还差一点。”说罢,小指沾了沾那半杯早已放凉的茶水,朝画像中花沫的唇边点上一滴,满意道,“差这颗痣。”这画师水平不太行,还没他看得仔细呢。 这前半句,算是回答她了?想了想,裘蓝溪浅笑一声,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过几日赏米大会,有何打算?” “一切照旧。”他一边吊儿郎当地表态,一边起身把摊开的张张画报整理叠成堆,并不认为这个话题有谈论的必要。 冷家一贯是以上客的身份,跟周边城镇的商贾一同出席,参与品鉴。大会安排亦是年年如此,千篇一律,商贾们毫无意外地分为赫家一派、辛家一派,各执一词。但归根到底,最终结果都是由皇上的金口说了算,往年的赫家是雷打不动的第一,辛家居次。 论合作而言,冷宁君不耻于承认自己唯利是图,但辛家的经商手段确实不那么干净。因此,冷家只会派漕运商会旗下的小行帮跟辛家来往,而本家更倾向于直接跟赫家合作。比起惹上麻烦,冷宁君倒是宁愿跟赫卿弦这个伪清流打交道,要简单省心得多。 “当真?”裘蓝溪借着玩笑,提出质疑,“还以为冷公子会从中作梗,好让赫家受困,赫少夫人求助你。想来是奴家心眼小,一场误会了。” 误会?哈哈。 “若非误会……赫公子身陷困窘,裘姑娘可舍得呀?”他别有深意地打量她一眼,手上继续着对折纸张的动作,不等她答,继续道,“想必是不舍得的,否则沁香楼怎会突如其来地多了一家分店在良城呢?还选了西区,好个风水宝地啊。” 真以为他不知情呢?往北是赫家米铺,往南是赫府,挺会挑地方的。 “冷公子人脉之广,令人佩服。”依冷家的地位,裘蓝溪知晓无论在桐城还是良城,都瞒不过他,“近来沁香楼进账见涨,也是应了广大贵客的要求开到良城去,图个方便罢了。” “哦,是吗?”冷宁君挑眉一笑,“看来桐城的青楼行当牟利之深,其他买卖是望尘莫及啊。” 看似不深究,给她留了几分薄面?裘蓝溪扬起一边唇角,没有应这般明嘲暗讽,低头斟了杯热茶,却听见对面“嘶啦”一声,一叠只剩半边的画报留在了桌上。 那人带走了另外半边,轻松地甩了句“做个纪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裘蓝溪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抿了一口茶,还是觉得方才揶揄的话,甚是刺耳。 当然了,就算画报被撕成十八份,被搅成粉碎状,作为当红炸子鸡的花沫也是不知晓的。 就算花沫瞧见了,也会举双手双脚赞成——越碎越好!最好没人能认出那个圆饼脸是她! 可惜她已然顾不上画报的事了,也无暇为此发愁。现下最让她头疼的,是还没想出一个法子来防止赫家在赏米大会上被人陷害,好让她能继续保住这颗脑袋,有继续头疼的机会。 多得小兰的持续关爱,花沫灌完了米汤灌鸡汤,灌完了参汤灌羊汤,头疼的症状是大大缓解了。不料在某天晚餐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挂了一行清澈的鼻血。这可把赫家婆吓得够呛,立刻以身体健康影响两老抱孙子的速度为由,勒令她从现在开始禁止用脑,还让赫卿弦监督她早睡早起。 笑死,要不是被您那位乖儿子安排了性命攸关的任务,她至于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吗? 看他装模作样地点头应允,花沫狠得牙痒痒,超级无敌想拍桌而起,公开他的真面目。而如此火辣的注视,赫卿弦自然是很难装作看不见。无以回应,唯有夹一块鸡脖子到她碗里,提醒她保护脖子是头等大事,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右边鼻孔还塞着棉花止血,花沫顿觉脖子后方凉飕飕的,怒视的眼神无奈地换成哀怨。鸡脖子也啃不下了,唤小兰扶着回房歇息,大被子一盖,就说要睡觉了。 掩上房门,小兰一瞅另一位主子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即刻迎上去。 “少爷,要给少夫人熬些滋阴润燥的甜汤吗?许是这几日的汤膳太补了……”顿了顿,没敢把话说完。 “虚不受补。”赫卿弦笑着补上后半句,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行,你且让厨房备着吧。” “是。那这……”小兰刚想确认一下食材,赫卿弦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后面一挥手。 呃?她有点茫然,惯性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门缝还是紧闭的,里面还是漆黑的,窗户却是支了起来。 什么意思,少夫人不是说要睡了吗?这是要晒月光?还是被风吹的?正打算上前探个究竟,又被拦住了。 “先下去吧。” “是!” 既然主子吩咐了,哪有继续在此八卦的道理?二话不说,小兰懂事地退下,毕竟大多数时候她是一个谨守本分的小丫鬟。除了某些特别的时刻,比如,现在。 大大方方地离开院子,以转角处的围墙作掩护,小兰偷偷藏起来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少爷仍是维持原地不动的姿势,似乎还在静静地留意少夫人房内的动静。而她,则是把一切尽收眼底。如此一来,大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势啊。 小兰看得起劲,全然未觉身后有人靠近。 “你在,偷看?” 第四十八章 棉花团子向前冲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冷不丁地被吓得猛一转身,偷窥者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一时之间又是尴尬,又是轻松了不少。 还好不是其他人发现的!不然在赫府树立多年的形象就不保了!小兰昂着下巴,语气镇定得跟刚才鬼鬼祟祟的行为完全不沾边儿,吐出两个字:“误会。” 无言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无声地表达出他的疑惑—— 不然,这是在干嘛? “我本打算折回去,问少爷点事儿……”小兰清清嗓子,见无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应该是信了,继续理直气壮地瞎编,“咳咳,被你一吓倒是想起来了,那我走啦。”她淡定地踩着石子路,从容地迈了几步,又听见后面飘来一句毫无感情的告诫。 “不该看的,别看。” 她回头一瞧,树下空荡荡,又不见那个黑乎乎的身影了。 真是个怪人!小兰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透他,罢了,懒得再琢磨这位同级,揪着辫子尖儿往厨房去了,还是想想明日给少夫人做个什么甜汤吧。 可惜的是,花沫并不知道小丫鬟在心心念念着她。此刻她正靠在房间的窗台下,准确来说,是蹲在那儿,埋头研究一件大事。 方才她的确是打算躺好睡觉来着,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也懒得点灯,光着脚摸黑就到了茶桌旁。她右手摸索着找杯子,左掌按在桌面上,竟是硬硬的触感?奇怪,这不是用来写公式的纸吗?怎么会是这个手感?花沫缩回掌心,换成指尖去触碰,发现有好几片地方都是硬块,而硬块旁边就是正常纸张的质地。 这是……?拿起桌面上那叠纸,她顺着光的方向,挪过去打开了窗,借微弱的光亮辨认上面的字…… 这不就是那天被洒了米汤的纸吗? 当时赫卿弦和彤彤在房间里大聊画报的事,被她嫌弃地一股脑轰出去,后面就忙得忘记收拾了。小丫鬟们也早被她交代过,最近别碰她房里的东西,所以这些纸被放了好几天,米汤已经结块了。 结了块的痕迹牢牢沾在纸上,还要稍用点力才能抠下来。她抚过纸面,回想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小声嘀咕了一会儿,表情一顿,忽然撞邪似的原地蹦跶了几下! 啊啊啊,保住脑袋的方法,终于让她想出来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年轻时好好读书还是有用的!要是让化学老师知道了,肯定很欣慰!花沫努力控制自己别太激动,不可大叫,因为要想完成这个事,还得借助一些见不得人的方法! 她捂住嘴,眯着眼从窗缝望出去,很好,没人。又把头缩回来,环顾房间内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踮手踮脚地从床底掏出沙漏。抬袖抹了抹上面的灰尘,她拿在手里端详。好一阵子没用过了,现在内心兴奋之余,又有点忐忑。 这一次的目标十分明确——必须要拿到医院的碘酒!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穿回现代的时间只有两分钟。而在短短的时间内,极有可能只够她取到碘酒,不够时间让她去看自己现代的情况。也有可能是最坏的结果,连碘酒都拿不到,这样就白白浪费了一次穿越的机会。况且,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魂体穿回去之后,无法触碰到任何物体,每次都是靠随机掉落,有啥捡啥。 想着想着,花沫一改刚才的欣喜,甚至还有点沮丧。这个念头会不会有点不切实际呢?要是想到了办法但无力完成,这比束手无策更让人难受呀! 越想越烦,心里越没谱儿,她一跺脚一咬牙,算了!不纠结了!先去了再说! 双手捧着沙漏,花沫一骨碌坐到被月光照到的位置,闭眼启唇,重复地默念口诀。等到那股熟悉的、飘飘然的感觉似乎将身体托举起来,她微微睁开了眼。 是这里没错。 站在医院过道的中间,面前是一扇房门,身边没人经过,周围安静得只剩仪器的滴答声。暂时分不清处于哪个位置,花沫深吸了一口气,定睛一看房门上的号码——8303。 这个号码……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好熟悉的感觉。 吱呀一声,门正好从里面打开,小护士整理着推车上的药品,正准备把车推出来。花沫原本还在叨咕着这个数字在哪里碰到过,竟然刚好通过门缝,看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画面—— 又是那张脸! 那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几乎跟她现代原身的状态一模一样!这不可能是赫卿弦……所以……会是贺天泽吗?为什么他也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刚好人有相似,这张脸是普遍的大众脸而已? 来不及多看一会儿,护士把门关上,推着车走了。她揉揉双眼,难道是看错了吗?眼花?刚想穿墙进去看个仔细,耳边的沙漏计时声就在此刻刷刷地响起,她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妈呀,差点忘了这次回来的主要任务,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是医院的哪个位置呢!心烦意乱,她纠结地咬着唇,看了两眼房间号,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偷碘酒,胡乱地选了一边,过道尽头左转,正好追上刚从房间出来的小护士!推车分了上下两层,花沫边跟着护士姐姐移动,边看推车上的瓶瓶罐罐,找得她眼花缭乱,最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碘酒! 护士姐姐莫名感觉到走廊里的风一阵阵的,心里有些发毛。不是吧,农历七月都过了,大白天的还这么猛吗?百无禁忌,还是先到阳气旺盛的科室避一避吧! 眼看护士姐姐的步子瞬间加快了,甚至突兀地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走,花沫虽然不懂,但还是紧紧跟着。有地头蛇带路,总比一个人乱找地儿要好啊!突然,一股气味扑面而来,她捂着鼻子,绕到护士姐姐面前一看,走廊的座位上竟都是些不穿鞋的男生,而墙上写着两个蓝光闪闪的大字—— 「骨科」。 对啊,可不就是骨科吗?这儿多的是打球受伤、跑步受伤、举铁受伤的男孩和男人,阳气肯定管够。护士姐姐这才感受到属于人间的气息,把推车搁到一边,松了口气,如常地跟同事们发起牢骚。剩花沫留在原地,不顾其中一个鼻孔仍塞着止血的棉花,始终维持着捂鼻子的姿势。 难道人类失去嗅觉了吗?真的太味儿了,直冲天灵盖啊!但下一秒,她不得不把双手从鼻前挪到耳边,因为沙漏的声音越来越大啦!没时间抱怨了! 她捂着耳朵看了看四周,发现某个臭脚男的膝盖被涂了碘酒……果然在他旁边有整整一大瓶! 那要用什么方法偷过来呢?用手去抓?显然,意料之内的碰不着;脚呢?不好意思,脑子有点乱,她早该想到跟上面是同个道理;试试祈祷?十方三世,各路神仙,上帝阿门,可以把这瓶碘酒直接塞我怀里吗? 呃,根据效果来看,请求被驳回。 沙漏的声音继续折磨着她,恍惚间她想起上次用嘴吹气,试图要翻开患者名册,那时是稍微有点效果的。不管了,现在什么办法都得试一试!她半蹲在臭脚男的身旁,鼓着腮帮子,用力朝那瓶碘酒吹气。 呼——纹丝不动; 呼呼——毫无动静; 呼呼呼——救命,有点喘不过气,她不会就此魂飞魄散吧? 花沫急得原地转圈圈,伴随耳边的倒计时声越来越大,她意识到这已经是最后几秒了,赶紧捂住双耳,眼睛一闭,大口吸入了一股气,朝目标呼去! “嘭!” “啪!” “我去!” 一阵混乱的杂音过后,花沫迷蒙地睁开眼,低头看看身上的装束,周围漆黑的环境……是古代的房间,她穿回来了。 这么快?碘酒呢? 摸摸身上的口袋,没有。张开双手,往地上搂了一圈,也没有。妈呀,该不会白瞎了一次穿越,什么也没干成吧?不行不行,得好好找找!她踉跄着从原地站起来,拉开窗台边的木抽屉,翻出一个火折子,正打算点亮屋里的油灯和蜡烛,预备今晚把这个房间从里到外翻个遍儿!谁知才吹了口气,火苗一亮,眼前的人影吓得她手都软了。 “欸。”还好他的反应快,火折子没掉地上,“大晚上的,想变烧猪?”侧身去点了一盏灯,这下两人才看清了彼此。 又是这张脸……花沫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来看你有没有踢被子。”赫卿弦答非所问,饶有意味地摸摸下巴,“何时得了离魂症?睡着了还能坐到窗边去?” 一听「离魂」二字,她免不了心虚,咽了咽口水:“要你管,我就是梦游,散散步消消食,不行啊?” “消食啊……那这个呢?”他扬起嘴角,负在身后的手伸出一个瓶子,在半空晃了晃,“也是娘子用来消食的?” 这不就是放在臭脚男旁边的碘酒吗?竟然真让她拿到了!啊哈哈哈!她猛地伸出爪子去抢,他早有预料似的,往上举高了些。 “此乃何物,令娘子这般紧张?” “……救你全家之物,保我人头之物!快快快,给我!” 赫卿弦挑眉:“不是独自买醉?” “醉你个头!”花沫半鄙视、半质疑地斜了他一眼,“这是碘酒,只能外涂用药,不能喝!” “哦?”他提着瓶身转了一圈,脸上还是写着无解,却不再捉弄地塞回她手里,“想到法子了?就凭这?” “信我!”花沫掂了掂瓶子,拍拍胸口,这是科学,能出岔子吗? 他笑着问:“你从哪里得的药?西区的百草堂?” “……对。” 实在没法解释,关键是连她本人也不知道怎么拿回来的。她隐约记得在穿越之际,听到几声噼里啪啦的动静,画面朦朦胧胧的,完了她就一脸懵圈地回到古代了。难道是神仙把凡人少女的祈祷听进去了,深受感动,决定成全她? 好在赫卿弦没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单手托着脸,饶有意味地靠在床边:“挺好,连鼻血都止住了。” 嗯?花沫下意识地摸摸鼻子,才发现那团棉花不晓得什么时候掉了,难怪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阿弥陀佛。 另一时空,失去主人的棉花团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医院的地上,承受着众人的注视。 “你……再说一次?”护士长皱着眉,跟这位患者似乎有些沟通困难,“你是说,它自己消失了?” “真的!”臭脚男从脸到耳根,一片通红。拜托,这已经是他第三遍解释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棉花,弹到碘酒瓶子上,瓶子掉到地面就消失了!” “……”护士长转过头,跟小护士A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我去,你们没看见吗?就是这样子,嘭!啪!响了两声!”他比划两下手势,摊开掌心,“不见了!整瓶,不见了!” 护士长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吧,多得她工作经验丰富,的确运动过于激烈,有时候受伤的不仅是筋骨,大脑也是很脆弱的部位。 臭脚男一拍手,太好了,终于有人跟他同时发现了:“你点头,你刚才也看见了对吧?” “嗯嗯嗯,理解的。”护士长笑着认同,转身温柔地交代小护士A,“待会儿再带病人照个CT。” “好的。” “……” 第四十九章 无心睡眠念旧人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话说,花沫这会儿还没功夫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拿到碘酒的,因为相对于这事而言,显然另一件事更让她困惑。 连续两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严重影响了旁边那位床伴的睡眠质量。赫卿弦一开始以为她是过于紧张赏米大会的事,安慰她放宽心,还让丫鬟准备了些宁神助眠的香囊。 终于在第三晚,他忍不住坐了起来,想抓住辗转反侧的她来做做思想工作,却见漆黑之中,一对圆滚滚的眸子正对着他发呆,没有其他动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像是……猫盯耗子的眼神? “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赫卿弦紧着眉头,“包装就算出了问题,你也不会掉脑袋的。有我在。” 可那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看着他,没其他反应。 他一窒,有点内疚。 之前为了吓唬花沫,他故意把事情讲得严重了,看来从流鼻血到失眠,她是真的太上心。刚想接着安慰,一只爪子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拇指和食指准确地掐住他唇边的肉,却不使劲。 “你……” “你到底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花沫能明显感觉到,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片皮肤,僵住了。 “赫卿弦……”她顿了顿,“还是……贺天泽……?” 没有意料之内的否认,也未等到回答,温热的掌心覆盖上她的手背,她的手被拿离了唇边,对面的人从喉间溢出一声笑,戏谑道:“又是这个名字?看来夫人连做梦都惦着老相好,念念不忘啊。” 她一怔,才记起来,上次在书房的时候,已经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怎么?还在回味?”见她不语,他又挖苦,“那就不扰夫人好梦了,你继续在梦里跟故人叙旧吧。”说罢,他扯过被子盖住她的手,侧身背对她躺下了。 她不死心,伸出手指头,戳一下他的后背。 没反应? 两下。 三下。 还是没反应。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所以才……”不承认?她试探性地只问了前半句,咬咬唇,后面三个字没说出口。 那天透过医院的门缝,她亲眼看到一张贺天泽&赫卿弦同款的脸。虽然还不能肯定那个人百分之百是贺天泽,且当作仅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吧,假设他俩现代的肉身都在医院躺着,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跟她一样穿越到古代了? 当然,以上都是她的大胆猜测而已,毕竟贺天泽跟赫卿弦的性格太不同了,贺天泽绝不可能像赫卿弦这样,总是贱兮兮地冷嘲热讽她。哪怕真是穿越了,躯壳可以一样,但性格很难伪装吧?可惜她现在还没时间小心求证,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这颗脑袋,后面才能活着去找蛛丝马迹! “喂……”最后用力一戳,那个后背还是纹丝不动。罢了,她把手缩回被窝,决定暂且放弃,转身,闭眼,睡觉! 良久,才有那么一声轻叹。 翌日,也就是赏米大会的前一天,三水依照花沫的吩咐,把宫里派发的统一包装带回了赫府。 案台上摆齐了所需的道具,花沫满意地点点头,撸起袖子:“万事俱备,来吧,开干!” 一碗水,加入一碗米,磨成米汁,这就好了?三水复述一遍任务,确认自己没听漏,疑惑道:“少夫人,就这么简单吗?” “对的,不过得注意,水要一点点地加,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 “不如把米熬成粥,这样会不会快些?”来自三水的一个小小建议。 “不不不,万万不可加热。”花沫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其中的原理,只好再次强调,“加热就没效果了,切记。” “好的。”三水摇摇头,不懂,反正照做便是。 “来,大家先喝点莲子百合汤吧。”小兰端着午后甜品来到书房,见三水把米粒放在石碗里慢慢研磨,甚觉有趣,“少夫人,这就是你说的标记吗?” “嗯嗯。”花沫放下毛笔,舀了一口糖水入嘴,含糊答道,“磨好之后,画在纸袋上就可以了。” “可米汁是白色的,也能做标记?” 三水边拿起一碗甜汤,边拍马屁:“那是自然,少夫人说能,铁定没问题。” “哈哈,待会儿做好,你们就晓得啦。”她又送了一口到嘴里,想起什么似的,伸长脖子往外头瞧了几眼:“你们少爷呢?”早午饭都没回家吃,下午也没和三水一块儿回来。 “哟,瞧我这记性。”三水咬着勺子,拍了一下脑门,“少爷说估计得忙到后半夜,让少夫人今日早些歇息。” “这么隆重?”昨晚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才多久不见?少夫人这会儿就惦着少爷了。”小兰打了个冷颤,“好肉麻呀。” “呸呸呸!”这丫头好像越来越放肆了?花沫作势要敲小兰的脑瓜,却被笑着挡了过去,连胳膊都被缠上了。 小兰顺势把花沫拉到屏风后,确认三水没在偷看,双手开始环上她的手臂,摇啊摇,摇啊摇,小声道:“少夫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您能帮帮我吗?” 妈呀,花沫瞳孔地震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兰吗?以前小丫鬟走的是落落大方的路线,现在这个眨巴着眼睛,扁嘴撒娇的人是哪位?莫非小兰也被夺舍了? 花沫吞了吞口水,做好心理准备:“什么事,你说。” “嗯……那你先答应我,不要骂我。” 骂? 她狐疑地打量着不停甩出茶言茶语的小兰,这是干什么坏事了,莫非…… “说吧,借多少?” “借?你说什么呀少夫人?” “银子啊!”哎呀妈呀,这有啥不好承认的,谁还没个急用钱的时候?“借多少钱?你给个数吧,我尽量帮你。”上次离家出走还剩了好些银子来着,要是不够就去翻翻赫卿弦的裤兜好了。 “少夫人!”小兰这才停下摇来摇去的身子,没好气地笑了,“谁问你借银子了嘛?” “呃?不是?”那怎么搁这儿扭拧半天,又哼哼唧唧地怕被骂?这分明是从古至今典型的借钱模式啊! “哎呀,误会!人家想要这个啦!”小兰无奈地笑了,从衣袖内管里,抠抠索索地,摸出了几张画报,娇羞地指了指空白处,“少夫人,能不能也给我签个名?” 啊,这不是她的大圆脸画报吗?就为了这事儿? 花沫半信半疑:“你确定?没别的了?” “还有……”小兰又羞涩地一指,“名字旁边再画条小鱼可以不?就像之前给粉丝画的那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花沫不作声,先绕到案台取过毛笔沾了墨,依小兰所愿的签名和画画。又返回屏风后面,假装要交予,却又突然反手藏在身后。 嗯?小丫鬟果然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说吧,要来干嘛的?”她认识的小兰,根本不会对这种追星行为感兴趣。 呼呼呼,还好没挨骂!小兰松了一口气,两根食指仍是纠缠在一起,支支吾吾:“我替桃宝跟娥乐要的,她俩不好意思直接跟您说。” 也是府上的小丫鬟?奇了怪了。 “她俩要来干嘛的?” “是替她们家里的堂姐妹要的,说分别是四个区的妇联组长,要把您的签名画报贴在馆内。” “……” 这下搞清楚了,就是拿她当吉祥物呗。妇联组长……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几日她太忙了,加上社恐,婉拒了某个区送来的开馆仪式请帖,唯有推托说下次再拜访了。 “既然是替别人要的,怎么扭扭捏捏,还怕挨骂?” “我瞧您不太喜欢这张画报嘛……” 哼哼,倒是挺会看人脸色。花沫假装生气地瞪了一眼,把画报摊在小丫鬟面前:“给。下次别吓人了哈,有话直说。” “谢谢少夫人,我家少夫人顶好了!” “你也少拍马屁。”看着小丫鬟欢喜地卷起画报,花沫却是一脸发愁。唉,都好些天了,这个画报怎么像是无穷无尽呢?到底要派到什么时候嘛? 的确,此次全城热恋活动的宣传力度之大,是前所未有的,无论是不是受众群体,几乎无人不知赫家伉俪当了代言人,自然而然,包括辛府。 “就打听到这些?” 问话之人右手提着酒壶,左手漫不经心地翻着画报,对底下跪着的小厮看都不看一眼。明明语句中不含半个脏字,那跪着的身子却开始颤抖,膝盖发软,头又趴低了些。 “回、回少爷,是……” 翻动画报的手停了,辛灼侧目刮了一眼那颤抖的身子,不带任何表情:“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是!多谢、多谢少爷!” 小厮哆嗦着退下,掌柜六叔上前一步,拱手汇报工作:“少爷,御膳房那边……都打点过了。” 辛灼眯着眼,唇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只用两指轻轻地揪起画报,放到烛火中间。眼看画像被一点点地烧尽,这才松开了手,任由灰烬飘落在地面,伴随一声轻轻的,不知是祝愿或是…… “两位,自求多福咯。” 第五十章 你们不要再吵啦!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赏米大会当天,西区的主街比平时更为热闹。 一大早,巷子挂满了鞭炮,不定时地噼里啪啦一通响,紧接着一阵大人小孩的欢呼声。团团吉祥的白烟在半空中散成缕缕,穿过熙熙攘攘的客栈和商铺,客人们高声买卖谈笑。各个府邸的大门都敞开了,丫鬟小厮一律休工半日,全天可自由出入,堪比过节般的盛况。 “他们好欢腾啊。”圆滚滚的眼睛透过马车帘缝偷看了一会儿,花沫缩回脖子,问对面的人,“怎么赏米大会跟过年似的?” “少夫人,您忘了吗?往届大会也是这般沸沸扬扬的。”三水笑着道,“恰逢秋收,也是祈求老天爷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差点露馅儿!她赶紧夸张地拍拍脑门,戏份演足,“最近太忙,一时忘记了哈哈。” 赫卿弦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挑着眉头:“你们少夫人啊,出嫁前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是吗?三水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怎么依稀记得府内的人嚼舌根的时候提过一嘴儿,说少夫人出阁前夜喝醉了,是被抬上花轿的呢?印象中这事当时还被轶事站爆出来了,难道记错了? 花沫的嘴角抽搐几下,决定不计较赫卿弦话里的骨头,严肃地再次叮嘱:“三水,你待会儿可要保管好那瓶碘酒,记住了。” 被点名的三水怔了一下,立刻甩走脑瓜里对主子绯闻的猜想,恭敬点头:“好的,少夫人放心。” 吁—— 马车停了,帘子撩开,花沫扶着无言的拳头跳下地面,立刻就被眼前的布置震撼到了。金黄的谷穗堆在路的两旁,中间铺盖红色的长毯,花束划分了不同区域,参会的人来来往往。 呃,盛大的场面中带点土气,这算是……乡村版的走红毯?花沫不禁感叹一句名言:“好多人啊。” “除了参会的米商,其他城镇的商贾也过来了。”赫卿弦跟在她后头,幽幽地丢出一句解释。 哦!那还是更像广交会的模式!她刚想悄咪咪地问什么时候能见到皇帝本尊,却见他突然上前跟她并排站着,朝左前方做了个拱手礼。 “陆知府。”赫卿弦的声音正经得很,跟方才完全两个样。 只见三四个小官员装扮模样的年轻男子,簇拥着中间一位稍有年纪的长者,缓缓走来。既然是C位,那肯定是大佬咯。花沫识趣地随着自家夫君,低头浅笑,问候道:“妾身见过知府大人。” “赫家公子,可算来了。”陆知府仰笑着走近,目光锁定这副生面孔,“这位姑娘……想必是赫公子的夫人?” “知府大人好。”花沫乖巧地应答。 “好好好,不必多礼。”陆知府抚着胡子,夸赞道,“赫公子好福气啊,既得先皇赐婚,还是位温柔识礼的娘子。” “哪里,大人谬赞了。”赫卿弦淡笑地看了她一眼,维持宠妻的好夫君的形象,“内人性子直率,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啧,有这样揭短的吗?能不能别坏了她在外头树立的贤良淑德人设? “赫公子又说笑了。”陆知府哈哈乐道,往红毯的方向扬高了下巴,“依旧是往年的位置,两位且去准备吧。老臣这就去恭候圣上。” “有劳陆大人。” 他颔首,她又随之行了个礼,双双目送陆知府走远了,她用胳膊肘揣了揣他的手臂。 “这个大人,怎么跟我们说话这么客气?”古谚有云,士农工商。花沫想起古装剧里做生意的人,常常都是受人轻视的,莫非……“你用银子收买贪官了?嗯?你啥眼神啊……喂!” 这个眼神似乎在说——你是猪。 赫卿弦收回饱含深意的目光,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便抬起步子往前走了,丝毫不打算等她。 “无言。”花沫瞥了一眼旁边黑不溜秋的人,既然正主走了,那就朝他的保镖发发火吧,“你们少爷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蠢?” 原是要跟着主子的无言,听话地转过身,言简意赅:“少爷的意思,许是让少夫人您动动脑子。”说罢,又跟了上去。 what?这一主一仆,简直欺人太甚,太过分了! 她忍无可忍,捏着小手绢,朝身边仅剩的小家丁发泄:“三水,你说!他俩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秋高气爽,三水却抹了一把汗,这刀子是要朝他飞来啊!还是装傻保平安,赶紧转移话题吧! “少、少夫人……每逢天灾人祸,吃食不足,朝廷便下令米铺开仓赈灾。而且……”三水忽然不吱声,偷瞄了一圈,刻意压低音量,“而且赫花两家的祖上,当年救过小先皇。如此一来,官员们自会多加几分敬重。” Hmmm……花沫沉吟。 很有道理。 怪不得赫卿弦刚才会嫌她蠢了,确实是稍稍动一下脑子就能联想到的前因后果,而她还得靠人点醒……不过吧,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想不到其中缘由,谁让他老是喜欢用钱收买人心呢?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贿赂是他一贯的行事套路。 三水见自家少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正想再说点啥来加速挽回主子们的婚姻关系,别让他们这些小的夹在中间难做人,肩膀却莫名地吃了她一掌。 一掌似乎还不够,花沫继续大力地拍了两下子,用肯定的眼神看着三水。 “难怪你们少爷让你在米铺帮忙,小伙子,有前途哈!加油,好好干!”施展一下作为主子的关爱,鼓励完毕,就该去做正事了,她帅气地摆摆手,示意三水赶紧到前面,“走吧,带路。” 竟不是挨打,而是挨夸?看来小兰说得对,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同意这个少夫人是顶好的!三水傻乐地咧着嘴,高高兴兴地领花沫往摊位的方向过去。 其实用不着领路的。 一进会场,的大字招牌便反着闪闪金光,隔了十几米都能成功吸引到每一位入场者的视线。 妈呀,钛合金狗眼都要被亮瞎的程度!花沫下意识地抬手挡光,疑惑道:“怎么用这么闪的招牌?”老字号不都是朴实无华,靠实力取胜的嘛?乍一看,还有点博人眼球的用意? “少夫人,我们往年都用木制牌匾的。”三水转过头,尴尬地笑了两声,“财叔找人算了一卦,说流年不利,所以今年用金漆刷了中间的字,说是能招财。” 财叔啊……偏偏是那个管账本的、对她一向很有成见的财叔…… “呵呵,那好吧。”花沫撇撇嘴,不打算给意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又被人找茬。 事实证明,不是花沫想着少一事就能躲掉的,该属于她的茬,自然会主动找上门。这不,离摊位还有好几米呢,那个刻薄的声音就不偏不倚地飘入她的耳朵里。 “少爷,听我老财一句劝,这魔芋米可上不了台面哈。”短肥的手指点了点桌上其中一个纸袋,再反手叉着后腰,语气里满满的不屑,“也就那些肤浅的民间女子能被少夫人蛊惑,宫里的娘娘们可金贵着,咱不能冒这个风险。” 哟,这是在点她呢?花沫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躲到三水后面。 “财叔!”三水边上前,边眨了眨眼,疯狂暗示,“少说两句。” 奈何对面的人完全get不到,继续叉腰吐槽:“小兔崽子,你懂个啥,你……” “财叔!”她猛地从三水身后探出脑袋,先吓得对面的人一愣,又若无其事地跟其他人打招呼,“呀,李叔、范叔,大家都在呢!” “少夫人,你来了。”李叔冲她笑了,又假装不经意地咳嗽两声,朝财叔使了个眼色。真的,安分点吧兄弟。 眼色嘛,人家是看懂了,却只回了一声傲娇的“哼~”。 这个提醒还是很含蓄的,不像范叔,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态度明确:“少爷,我支持少夫人!” “嗯……”赫卿弦点点头,表示大家的意见他都有在听,但不置可否。毕竟,某位反对派的老人家情绪正上头呢。 “老糊涂,万一宫里的人吃出个好歹,你命不要啦?”财叔脸红脖子粗,就差指着范叔的鼻子骂了,“你活腻了,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个老古板才活腻了!”范叔一拍桌子,不甘示弱,“在店里都说好了,趁大会把魔芋米推广出去。现在你又临时反悔,出尔反尔,怂蛋!” “我、我这是谨慎行事!不像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头脑简单也比你个黑心肝好!亏得少夫人研制了这个新品,让你这个肥肠大肚减了些斤数,否则就像大夫说的心脾负荷过重,容易暴毙,咱俩谁先走还不一定!” “好啊你,什么意思,咒我死?” “是你先咒我的,黑心尖儿!” “停啊,停停停!”怕是吵着吵着快要动手了,花沫连忙插到他们中间当和事佬,“两位叔叔,冷静,冷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快消消气!” 她求救地望向赫卿弦。拜托,这不是赫家的老伙计吗?当老板的一句话不说? 然而,老板本人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悠闲得很。他的意思非常简单—— 谁是他们吵架的源头,谁来解决。 第五十一章 万岁万岁万万岁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眼下,赫卿弦是摆了明要当甩手掌柜,唯有她这个做老板娘的咬咬后槽牙,接下烂摊子。吵架的俩老头已经结束了正面交锋的环节,此刻背对着背,各坐各的,谁都不搭理谁。花沫杵在中间,没想好怎么哄,也没决定好先哄哪一个。 “少夫人。”三水抬起下巴,指了指桌面的茶壶。 花沫恍然大悟,立即斟了满满当当的两杯。 “来来来,叔叔们,稍安勿躁哈,先喝杯茶润润喉。”她呵呵道,首先端了一杯到左边,小声安抚支持派,“范叔,莫要动气,我来跟财叔说。” 范叔接过杯子,往后瞪了一眼那个背影,心情还是很不爽:“少夫人,不用鸟他,我们照做便是。” “不鸟谁?你有种再说一遍!”财叔的耳朵还是蛮好的,这下又激动了,转过身瞪着他们。 战争再次一触即发! “欸欸欸,别吵,别吵。”花沫制止了想要起身的范叔,按着他的肩膀,重复道,“叔您歇着哈,我来,我来搞定。” “哼。”范叔选择听劝,扭过身子,郁闷地往嘴里灌茶。 呼,这算是搞定其中一边了吧?她拿起另一个杯子,堆起笑脸,往右边挪步:“财叔,您消消气,咱有话好好说嘛。” 当他阿财是什么人?这么容易妥协的吗?瞥了她一眼,财叔单手接过杯子,然后扭转脸不说话。要不是看在自家少爷的面子上,这杯茶他也是不接的。 花沫原是俯着半身,待财叔撇过半边脸后,忽然叫了一声,吓得人杯子都拿不稳了。 “哎!”裤子湿了水,财叔起身拨弄,抱怨道,“你、你好端端地喊什么!” “对不住,方才没仔细看您,这会儿靠近才发现,您真是清减了许多呀!”花沫瞪圆了双眼,围着人转了一圈,“啧啧啧,瞧您这腰身!快瞧瞧!” “腰?我腰咋了?”当事人低头一看,没看出啥不对劲啊。 “腰身这般匀称,显得您身材挺拔,气宇非凡啊!”当和事佬的秘诀,一个字,夸! 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被夸的人把腰板挺得更直了:“那是你没见过我年轻的时候,本就这般模样。” “我说呢,难怪!”花沫拍手赞叹,又蓦地惊呼了一句,“哟,您这脸……” “脸?”财叔上手摸了摸腮帮子,又怎么了? “双下巴都没了!现在您这下颚线,线条清晰,整张脸紧致饱满得很!”她晃着脑袋,感慨道,“哎呀,真是年轻了好几岁呢!” “有、有吗……”财叔抚着自己脸,来回摩挲,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真的假的……” 果然,无论男人或女人,谁不爱被人夸好看呢?当和事佬的秘诀,三个字,使劲夸!夸得那天花乱坠,夸得他眉开眼笑,云里雾里,准没错。 “真的呀,比珍珠还真!不信?你问问他们嘛!” 她使使眼色,各位家人自然心领神会了。 一号托,李叔,主动过去搭着财叔的肩膀:“老财,少夫人没骗你,现在清瘦了,颇有年轻时的风范。” “是啊财叔,您一开始不是抗拒魔芋米嘛?我吃的时间更早,您看我!”二号托,阿庞,继续帮腔,“来,捏捏我这肉,是不是精壮多了?都不虚胖了。” 三号托,阿达,点头如捣蒜:“财叔,我也一样,芳芳都夸我近日帅多了!” “你、你家婆娘……那是对你死心眼而已!”并不想承认立场已经动摇了,财叔还是坚持嘴硬,“就算有效果吧,那万一宫里娘娘们吃坏了肚子,我们也是担当不起啊。” “财叔,您想想啊……”花沫拢着手,召集所有人,“来,大家伙一块儿回忆,这段时间你们吃着,身体可有不适?” 好评一:“可抗饿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症状。” 好评二:“我也是,一次都没闹过肚子。” 财叔有点吃瘪,Hmmm,仔细想想,这些天下来,自个儿吃了也是没事的…… “很好很好,总的来说,魔芋米效果显著,暂无副作用,目前能称得上是成功的新品!”花沫瞅着他没说话,趁这个机会赶紧加大洗脑的力度,“后续可以建议宫里的娘娘们先少量食用,待确认没任何不良反应了,再正常进食,这样就能避免产生大麻烦,还能解决她们过度节食而营养不良的问题。”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 “哎哟,阿财~~~” 正当财叔又要开杠,一个梅红色的倩影挤开了花沫,挤走了李叔,小拳拳啪啪两下捶在他的胸口,他硬生生地吞掉后半截话。 “林、林儿?” “你还真是结实了不少啊……”小拳拳不舍得继续动作了,改成用手指头戳戳戳,女人扁着唇埋怨,“好啊你,不来找我,有这么好的新品也不跟我说,多亏三水跟我通风报信了!” “不是,我这还没来得及……” “人家不依,你得给我送一些新品,快随我来!” “嗐,你等等嘛……喂喂喂,别扯我衣领子,这晚辈们都看着呢!” 就这样,反对派财叔,轻而易举地被一身梅红长裙的女人拖走了。 这、这是哪位狠角色?花沫在原地目瞪口呆:“三水,刚刚那位大姐是谁啊?” “少夫人,那是财叔的意中人,林姐。跟咱是同行,就在隔壁区的摊位。” 原来如此!值得表扬啊!花沫又赏了他胳膊一掌:“醒目啊你,还能想到美人计这招!” “谢谢少夫人,小的不敢当……”三水害羞地指了指背后的男人,“是少爷刚刚让我把林姐喊过来的,哈哈。” 哦?他不是要当甩手掌柜吗? 她抬头往后面一看,赫卿弦正在给小工们分配任务,一脸认真工作的样子,深藏功与名。不过……花沫挪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先这样。”小工们四周散开,搬砖去了,他低头看向衣袖上的手指,“干嘛?” “你……不怕吗?” “怕?”视线从手指上移到她的脸,疑惑道,“怕什么?” “魔芋米啊,万一……就像财叔讲的,别人吃出个好歹?”真的,就这么信任她吗?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赫卿弦顿了几秒,在极有可能打击她自信心的情况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这个新品是针对宫里的情况,作为延伸品推出的……所以是辅助。”他尽量,婉转地表述。 “这样子……”也就是说,参会选了其他品种咯?“那财叔怎么……” “财叔的意思是,直接不要参会。我觉得可以作为次要的新品,让大家看个新鲜,要尝的话也是少量试吃装。” “哦……那也行!” “不高兴了?”他观察她的脸色,已经没了刚才期待的眼神,但还好,貌似不算特别失落。 “哈?”她缓慢地摇了两下头,“没有啊。” 说实话,如果自己的成果能被当成主推品,能被认可,那当然是很有成就感的。可她心里明白,赫卿弦背负着整个家族产业,还有那么多伙计,必须要选择最保险的最佳方案,以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况且,包装的问题好不容易搞定了,不能再让别的事情威胁到她的小命!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所以,就算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也就持续个几秒吧,很快就想通啦! 对上他依然关切的目光,她耸耸肩,坚定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放!心!吧!” 赫卿弦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望向人群拥挤的位置,眉头微锁,声音哑了些:“待会儿万事小心。” 不等她回话,远处飘来一声尖细的叫唤。 “皇上驾到——!” 只此一句,花沫眼看着所有人都动作一致地弯下膝盖,哗啦啦地跪到地面:“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下!”赫卿弦见她还在发愣,拽了拽她的裙角,小声提醒,“快跪下!” 对哦!她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地软着膝盖趴了下去。好险,差点要犯了大不敬的杀头大罪!主要是刚刚众人齐跪的画面太震撼了,还是头一回见! 这会儿全场鸦雀无声,恭候大佬入座。她压低了头和脖子,不敢四处乱看,只感觉有一行队伍从右往左移动,步子不紧不慢地经过她面前,不作停留。 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传令。 “平身——”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齐刷刷地起身。 花沫两只手撑着地面,扬起上半身,不等站起来,就伸长了脖子往左边的方向看去。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她可好奇了! 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赫卿弦表示真的看不过眼。拉起她一只胳膊,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起来看。” 她扶着他起身,下意识地拍了拍手里和衣服上的土,眼睛还是瞄着同一个方向。 一群太监环着台子正中央的龙椅,众星捧月,男人已经入座了。亮黄色的外袍上绣着红色丝线,胸口的图案是双龙戏珠,脖子挂着一串珊瑚点缀的珍珠链子,金圆的帽子镶了一行墨绿色的绸边。粗眉,核桃眼,浓密的胡子盖着浅笑的嘴唇。 这个人,就是嘉庆? 第一次亲眼看到真的皇帝,花沫新奇地隔着中间好多个人头,静静偷瞄。原来嘉庆长这个样子啊……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可直视天子。”赫卿弦咳嗽两声,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掰正过来,“你太明显了。” “不是……”她一爪子打掉他的手,声音压小,“你不觉得皇上怪怪的吗?就这个外貌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没等到身旁的人回话,她收起偷窥的视线,瞥了他一眼……完了,怎么这下连赫卿弦看起来也变得怪怪的? “你……” 刚要仔细端详他的模样,尖细的鸭公嗓又从台上传来,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天佑大清,国泰民安!秋意盎然,年谷顺成!” 砰——砰——砰(鼓声) “赏米盛会,圣驾光临!传,御膳房连公公,宣读鉴赏规则。” 砰——砰——砰(鼓声) 花沫踮起脚尖张望,只见鸭公嗓小太监从台前撤下了,又换了一位公公上去。从服装来看,这位连公公的等级似乎比前一位高级点。 “本届大会,依然分为[生]和[熟]两个环节。第一关,[生],即外鉴,从米粒的外表来鉴赏。包含三个度,颗粒长度、光泽度、饱满度。” “第二关,[熟],也就是食用。将分别从色、香、味、口感,四个方面来评判。” “共有四家米行参与本次比赛,每个环节结束后,其余行家可自由测评,最终结果由圣上定夺。” 啊?居然不是投票制? 她向他提出合理的疑问:“自由评测起码什么作用吗?”反正最后排名都由皇上说了算的。 他思考了片刻,给出合理的答复:“重在参与。” “……行。”无话可说。 砰——砰——砰(鼓声) “好,现在宣布,赏米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关,隆恩米业,对,辛盛行。” 辛盛行……花沫琢磨着这个名字,难道……就是上次要刺杀他们的辛灼?她有点慌张地看向赫卿弦,得到要一个肯定的点头。 真是冤家路窄啊! “赫贤弟,别来无恙啊。”一声问候从他俩后方飘来,竟透着一丝寒意的笑,“旁边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我们鼎鼎有名的弟妹吧?” 第五十二章 走进科学保小命(上)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电视剧里的奸角分两种。 一种,相由心生。或贼眉鼠眼,或尖嘴猴腮,或凶神恶煞,典型的坏人面相。总之从外貌就能看出来了,小孩多看两眼都有可能被吓哭,不必多言。 另一种,就是辛灼这款的。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笑起来像极了一介柔弱书生,让人完全看不出满腹的坏心眼。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此人的真实人品,单从外表来看,真是极具迷惑性的。 她跟赫卿弦转过身,辛灼又上前靠近了一步,拱手道:“赫贤弟近日喜事颇多,恭喜、恭喜啊。” “辛灼兄,多谢了。”赫卿弦淡然应了一句,语气里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花沫心里虽是万般不情愿,碍于旁边那么多人,礼数偏是少不得的。她微曲着膝,点头浅笑:“见过辛公子。” “诶,弟妹不必多礼。”辛灼欲要再往前一步,却被他突然挡在了中间。两个男人双目直视,辛灼倒是笑了,“贤弟不必紧张。辛某只想跟弟妹说一句,她本人比画报要好看些。” “谢谢。”他并无让步的打算,“她听见了。” 呃呃呃,这站位……怎么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他成了护崽子的母鸡?台子那边传来一声锣响,正好打破他们尴尬的局面。 花沫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小声催促:“走吧,要开始了。” 辛灼始终保持一脸柔笑,君子般地伸出手臂:“两位,请。” 赫卿弦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牵着她径直往台子的方向走去了。他大步流星,她步子却迈得碎,每走几步还得回头,搞得像是家长拖小孩的样子。 “……好好走路。”他竖着眉,不懂她为何频频回头,“后面有什么可看的?” “不是……”她转过脸,凑到他耳边,“我怕辛灼背刺我们,放个冷箭啥的。”而且这个坏人发现了她在偷看之后,还是笑眯眯的,好可怕哦。 “……”他不知道该说她谨慎,还是傻,“你觉得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当着皇上的面,就这么张扬地杀人吗?” 诶?那倒也是哦。她安心了许多,清清嗓子,正经地目视前方,再也不回头了,才留意到刚刚那位宣读规则的连公公已在等候。 “连公公。”赫卿弦和辛灼不约而同地行了个礼,花沫也随着他们躬身。 虽然是位公公,但这位看着挺年轻的,也没什么架子,语气平和:“请几位随我站到一边。” 一张长方形木桌,桌面中间铺了一小块黑布。品鉴的十几位行家站到他们对面,士兵们围了一圈,隔开吃瓜群众。皇上跟台子离了两段石阶的距离,高高在上地注视。 “为公平起见,本次大会采用统一的米袋。” 连公公这头说着,一旁的小太监利索地掀开了黑布,两个一模一样的纸质包装显露在大家眼前。另一个小太监则端上来两个金碗,分别是一龙一凤花纹,从纸袋里舀出生米分装好后,给皇上呈了上去。 “品鉴团可从米粒的外观,包括长度、光泽度、饱满度,各抒己见。”连公公重述一遍规则,“隆恩米业和辛盛行的东家,在此期间需站至红线以外,不可靠近品鉴团,不可言语,不可做手势,禁止一切提示。” 在两位士兵的指引下,花沫他们往后退了大致四五米远,只能在红线外遥遥远观。 “各位有半炷香的时辰品鉴。”连公公拂尘一挥,宣布道,“正式开始!” 剩下的生米不做变动,就用原先的纸袋装着,品鉴团的人轮流换位。他们可以直接伸手入袋子里,捧起半掌的分量到眼前细看。 好吧,至今为止一切都是蛮公平公正公开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距离,比她刚才偷窥皇上的距离还远啊! 花沫眯着近视加散光的蒙蒙眼,顶多只能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压根看不清那些品鉴人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讲话,吊足了她的胃口。 “现在什么情况?”她揪了揪他的衣袖,心急地伸长脖子,“怎样?你能听见他们在说啥不?” “听不见。” “你不着急吗?”还双手抱胸,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又放下手,负在背后:“急什么?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行,你清高。” 要不,八卦一下竞争对手是什么状态?她侧头一看,好家伙,辛灼也是悠闲地品着自家小厮准备的茶水。还似乎早就料到她又要偷看,回了个绅士的笑容,搞得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意思地缩回脖子。 敢情就她一个人显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咯?撇撇嘴。不过也对,这两人都不知道斗了多少年了,还有啥没经历过的。但是这半炷香得烧到什么时候啊……无聊地朝场外看去,才瞧见吃瓜群众里,有人高举着一个牌子左晃右晃。 她用力眯着眼,企图看清上面的内容。等等,怎么牌子上的画像轮廓这么熟悉…… “啊啊啊,她看过来了!”粉丝团1号很激动,拍拍其余同伴的手臂,“快点快点,我们一起!” “稚鱼稚鱼勇敢飞,我们鱼粉永相随!哇哦~” 整齐呐喊声传来的那一刻,全场人都停下了动作,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有花沫立刻低下头。 她用手掩着脸,行吧,不用看了,也没眼看了,她已经知道那个牌子上画的是什么了。来个人告诉她,最近的地洞在哪里?快带她钻进去吧。 “扑哧——” 无需抬头,她也能知道是谁笑的:“笑够了没?” “咳。”赫卿弦压着嘴角,尽量不让它上扬,“你的追随者们,很感人啊。” “停吧你,别说了。” “不跟她们打个招呼吗?” “再说我就打你。” “嗯?随你处置。” 花沫松开手指缝,瞪了他一记白眼,又偷瞄一下应援的粉丝们。呃,好像有个小兵走了过去,她们大概被警告了,现在只是安静地晃晃牌子,冲她挥挥手。 那是不是要……犹豫再三,花沫僵硬地举起爪子,呆呆地挥了几下子。罢了,丢脸就丢脸吧,总好过被人误会耍大牌。 “扑哧——” 对于她宠粉的行为,赫卿弦再大方地贡献一声笑,惹得她正想动手来着,旁边看好戏的坏人竟又不甘寂寞地插了一句。 “弟妹的支持者之多,果然名不虚传。” 她及时收住扬起的爪子,难为情地缩回衣袖里,侧头冲辛灼尴尬地笑到一半,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压了过来,又在中间断开了他们的对视。 为什么突然挪到另一边?赫卿弦很好地给出了解释。 “腿麻了,散散步。” “……” 看来他这个熟悉的幼稚模式,又被辛灼触发了,上一次还是被冷宁君开启的。咦,说起来,好像有段时间没见过那身白衣了…… “找什么?”赫卿弦发现她的脑袋左转右转地,目光又望向场外的人群。 “冷宁君啊……”不是说冷家负责漕运,跟米业也相关吗?“今天这场合,他不来凑凑热闹?” 显然是现场气氛太热络了,她才没留意到身旁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几度。直到过了几秒他还不回话,她才把视线挪了回来,见他也同时迅速地回过头。 “嗯?你在看哪里?”她好奇地顺着他方才视线的方向望去,却被他捏着下巴摆正了头,“干嘛?喂,松手啦!”一爪子拍掉他的手。 余光瞥了场外的人一眼,他调整自己站立的角度,确认把那抹刺眼的白色挡得严严实实了,才酷酷地开口:“你不是着急结果吗?好好看前面那群人。” “着急有啥用啊,我现在看又看不清,听又听不见的。”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回正事上,“半柱香的时间好长啊。” “好了。”赫卿弦话音刚落,敲锣声几乎同时响起,跟掐了表一样准。 咚—— “时辰到!” 品鉴团的人恢复了有序的站位,不再交谈。连公公的拂尘一挥,士兵们撤走了红线,花沫他们重新回到长桌旁,跟品鉴团面对面。 “第一关结束,品鉴团现在可以直抒己见。” 这十几个人先是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一支黝黑的手臂举了起来:“我先。” 旁边翻着名册的小太监只需瞟一眼,就晓得是何人了:“佟掌柜,出列吧。” 这佟掌柜应声站到了前方。衣着和五官都显得年轻,姿态却是不符年纪的老成。先是恭敬地朝皇上的方向行了个礼,又转身对赫辛两家拱手微笑。 “晚生浅见,认为这左边的米相对更好。”佟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从左右两个纸袋里各抓出一把米,放在一块儿对比,“左边的长度适中,粒粒浑圆,透着浅白色。而右边的虽然长度和色泽都相似,但整体相对细长,并不及左边的圆润。” 花沫一看,嗯,确实如此人所说的,左边的品相较好。品鉴团里也有人相继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老夫不这样以为。” 当然,有赞成,就会有反对的。他们自觉地让出中间的路,一个眼看着跟佟掌柜起码相差几十岁的长者,缓缓站了出来。老人家脸色蜡黄,衬得头发更加灰白蓬松。 “林掌柜,说吧。”小太监又在册子上圈了一笔。 “米之珍贵,并非越圆越好。”林掌柜从两边的袋子里,分别只拿出一粒米,小心翼翼地放到掌心上,再颤抖着用拇指和食指先夹起较圆的那一粒,举到半空。 “同样的色泽,圆的透光,说明中间是空心的。”两指用力,一捏,米碎了。又夹起另外一粒,“而这种虽然不及圆的饱满,却不透光,说明中间是实心的。” 再一捏,果不其然,细长的米还是完好的。 林掌柜往手心吹了口气,两拳相握,往皇上所在行了个礼,进行总结性发言:“圣上,由此可见,圆的经过抛光,外表虽好,但营养价值不及细长这款,也不利于保存。” 嗯?好像也有道理。花沫心里不禁感慨,原来这大米也跟人一样,都不可貌相啊!看来老人家饱经风霜,还是要比年轻人经验老到,更胜一筹。连品鉴团的人也小声讨论着,纷纷点头,似乎更多人认同林掌柜的观点。 不过,他们的意见仅供参考。重要的是,皇上选了哪一边?以及,哪一边才是赫家的选品? 惭愧地说,花沫直到现在还算门外汉,只能认出这两个纸袋装的都不是魔芋米。要不是两位掌柜的几番说词,乍一看,她根本看不出两边的区别。所以…… 她歪着头,对赫卿弦眨了眨眼。 不敢问出口,怕被人识破菜狗的真面目。希望他能读取到她眼神里的疑问,告诉她哪边才是自家的选品。 他对上她的视线,同样眨了眨眸子,完了,又转过头去。 ……很好,装看不懂是吧?花沫鼓了鼓腮帮子,恰巧这时,方才给皇上呈米的小太监端着木盘,弓着腰从石阶下来了。 没事,故作神秘是吧?那她就自己看结果呗!伸长脖子去偷瞄,却发现小太监端下来的木盘上,只留了一只金凤碗。 而碗里头,是空的。 第五十三章 走进科学保小命(中)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小太监步子加紧了,凑到连公公耳边,掩着嘴小声说了几句便退下,留下一只空的金凤碗摆在长桌的正中央。 “传皇上口谕,本轮胜负已出,以此金碗为准。结果留待第二关过后,一并公布。” 哈,连皇帝大人也要卖关子?花沫心里不禁吐槽,这古代人办事可真像现代综艺节目的剪辑,关键时刻就插个广告,让人等着下集! 连公公紧接朝他们招呼道:“几位可先行移步回摊位稍作歇息,待另外两家米行比试完第一关后,一同参与第二关。” “有劳连公公。” 她随着恭身请安,等连公公走远之后,扯着队友的袖子往回走:“快,回去准备。”她有预感,辛灼那个小人要在第二关动手了。 “急什么?”赫卿弦任由她拉着,不作反抗。 “啧,有没有点忧患意识啊你?”第一关的相安无事,看着越发像是暴风雨前夜的宁静。不行,她得回去确认下她的秘密“武器”有没有被完好地保管,“范叔,三水呢?” 左瞧右瞧,怎么找不着人了? “哟……”范叔抓了抓脑袋,看了一圈,“那小子刚刚还在呢……” “没说去哪儿了吗?” “没呢,许是一时半会儿走开了,会回来的。” “急不来。”见她快要原地团团转了,赫卿弦一下拉住她的手臂,宽慰道,“没事的。” 因为就算出了事,他都会摆平,让她没事。 花沫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不知怎的,当连公公说准备第二关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跳。哪怕他们明明早已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却仍然抵抗不住她心里有种即将袭来的、死到临头的恐惧感。毕竟,光凭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平民的生死,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机械地点点头,她随即翘首张望来往的人群。没瞧见三水,偏偏瞥到一个身影比她矮些,脸色发白,下巴有颗显眼的长毛黑痣,这不是…… 她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细声道:“岑公公。” 赫卿弦顺着花沫视线的方向望去,的确,她没认错。 似乎感觉他们的注视,那抹身影不继续在辛家的摊位上多作停留,只是侧头朝里面的人会心一笑,并无交谈,便把鞋头的方向扭了过去,朝他们走来。 夫妻俩见势,一个拱手行礼,一个福身低头。 “赫公子、赫少夫人,又见面了。” 她抬头,礼貌性地笑:“岑公公好。” “那日赫某身体抱恙,不在店内。包装一事,多谢岑公公给内人提点。”他放下手,平视那细长阴笑的双目。 “哈哈,两位不必见外。”岑公公挑眉,黑痣上的长毛随着笑容摆动,“今日结果,拭目以待。”说罢,未等夫妻俩回话,扭着身子离开了。 阴阳怪气!花沫对那柔软的身姿努努嘴,紧接着又被砰砰砰的鼓声吓得缩回了唇。 鼓声一停,台上飘来小太监尖细的传唤声。 “第二关即将开始,所有东家请就位~!” 啊啊啊,怎么自己的半炷香时间是度秒如年的漫长,别人的半炷香时间一下子就过了?心理建设还没建好啊!能不能再给个几分钟做做深呼吸,吃根糖葫芦啥的,缓冲一下心情? 眼瞧着花沫又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赫卿弦不打算让她留在原地胡思乱想了,抓过她的手就往外拖。这速战速决的架势,在她眼里却变成早挂早投胎的英勇,只来得及甩头跟范叔李叔丢下一句,让三水回来之后找她,便匆匆离开了。 重新回到台上,这第二关的布局,看着就比第一关紧凑些。 四张方桌横向一排,每张桌面摆着从一号到四号的数字牌,代表了四家参会的米行。原本的长木桌被放置到他们对面,隔开了品鉴团的人。而高高在上的龙椅也有所变动,本是跟台子离了两段石阶之远,据小太监说的按照皇上吩咐,搬至一段石阶的距离。 这亲民的程度,让花沫内心告诫自己“不可直视天子”的同时,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看了几眼。嗯,皇帝他老人家还是保持着慈祥的微笑,只是依旧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除此之外,龙椅旁边还站了一位她从来没见过的公公。那身材挺拔,五官棱角分明的样子,跟其他普通太监的气质真是大有不同!哦莫哦莫,难不成…… 皇帝大人也是个颜控? “你……还好吧?”她想入非非地偷笑两声,实在很难不让赫卿弦误以为她是不是精神错乱,急极生乐了。 “啊?”花沫压了压嘴角,不让它翘起,甩掉脑子乱七八糟的情节,“没事,我们是几号来着?” 他扬了扬刚抽到的号码签:“四号。” “竟是随机抽取的?”有些出乎她意料,这么一来,至今为止,好像连第二关也挺公平的,“那还会出乱子吗?” “不到时候。”他领她到四号的位置站好,把签子随手搁在桌面上,望了一眼隔壁的辛灼,冷笑一道,“且看着吧。” 锣声哐当,连公公再次出场,重申第二关的规则:“第二回合,熟。本轮将从色、香、味、口感,四个方面来评判。圣上先行品尝,其他人随后。” 连公公挥一挥拂尘,四个小太监立即端来四个大铁锅,每个锅盖上绑着一个竹筒,锅底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一揭开,米香四溢,分别被盛入了不同花纹的金碗。 “由于时间的关系,米饭已经提前煮熟。烹煮过程由御膳掌事岑公公监守,确保各位东家上交统一包装的米袋之后,全程除了御膳房内部人员,未经他人之手。” 糟了! 一听这个名字,花沫立刻揪紧了赫卿弦的衣袖。 原来是在这里候着他们。 “胜券在握,弟妹切莫过于欣喜啊。”旁边三号桌传来的“温馨提醒”,显然又是辛灼的一招笑里藏刀,“莫要在圣上面前,失了分寸才好。否则……”偏不把话说完,留下意味深长的韵调。 “你……”好吧,在这种耍阴招的人面前,真的没必要再维持优雅的人设。花沫没忍住,开始瞪眼了,正想过去对辛灼教育一番,却被赫卿弦按住了肩。 他根本不看旁边的人,只盯着她的眼睛:“静观其变。” 花沫愤愤不平地看着他,又在他的眼色下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皇帝大人。行,当作给他们面子,也是为了保护这颗高贵的脑颅,她先小声地咒骂几句发泄发泄算了! 这会儿,四位小太监整齐有序地排成一行,一同端着金碗上石阶,恭恭敬敬地等待皇帝大人的下一步命令。碗身未标任何记号,皇帝大人似乎也是按心情选的,抚了抚胡子,随意一抬高贵的手指,身边的公公便立即秒懂了圣上的心意。 “传,尚膳。”这位公公,不仅长得不像太监,连声音也不像那般尖锐刺耳,反倒是悠扬洪亮的中音。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跟大长今同款衣袍,梳着一字型发髻的女官从侧边出列请安,在示意之下,走近皇帝大人刚刚随手选中的那只金碗。女官翻开手里的布袋,从里头拿出一根银针,几次插入米饭内,确认无异后,跟小太监点点头,方给皇帝大人呈了上去。 皇帝大人品尝过后也未作评价,表情没有变化,单是微笑着缓缓点头,再接过一旁公公递上去的清水漱口。 前面两碗都是这样的流程,并无异常。到了第三碗,花沫的右眼皮跳得厉害。 “皇上!”女官脸色一白,忽然跪地惊呼,“此碗、此碗有毒!” 场外讨论声顿时四起,人群喧闹。龙椅上的微笑,这下终于凝固了。 果然,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跟赫卿弦对看了一眼,两人不用等上头查实都能猜得出来,这一碗就是代表赫家的。花沫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只顾向场外张望,三水那个臭小子怎么还不来? “肃静!”龙椅旁的公公迅即管理起纪律,很是威严,“再有喧哗者,拖出去,杖打五十!” 全场即刻鸦雀无声,没人再敢造次。 花沫以为接下来该是龙颜大怒了,她该被士兵们抓起来严刑逼供了,可皇帝大人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反倒静默了一会儿,端起那杯茶水抿了一口。 “宣太医。” 除了“平身”以外,这是皇帝大人今天入场后说的第二句话,花沫这才听出了其中的浑厚。声音虽是不带情绪的,让人听不出怒气,但微笑消失了,面容看来已无方才的慈和。 以花白的胡子来看,这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行过礼,亦是拿出银针验毒。眯着眼拿近针头,定睛看了一会儿后,半躬着腰,红缨帽垂得低低的。 “回圣上,此碗确实含毒。” 老太医和女尚膳的说法一致,这回实锤了。 “这些……”皇帝大人的脸色,对比刚才又暗了几度,“都给朕验了。” 二人遵旨,把前面的三碗复验了一遍,包括本来还没轮上的第四碗,最后得出结论—— 只有这第三碗被下了毒。 皇帝大人沉吟片刻,大手一挥,身旁的公公马上心领神会。 “传,御膳掌事。” 那抹矮小的身影,不久前才跟花沫他们打过照面。此刻再度迈着阴柔的碎步出现,弯腰行礼道:“万岁爷吉祥。” 皇帝大人低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并未看向问候之人。过了好一阵,直到察觉面前的身影似乎微微一动,才幽幽地开了金口。 “岑公公。” “奴才在!” “你可知,饭里有毒?” 第五十四章 走进科学保小命(下) - 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 玄玛 岑公公被问得一愣。 召见问话是必然的,他提前备好的一套说词也早已烂熟于心。只是千算万算,未料到万岁爷审问的第一句,竟是把矛头放到他身上。 “回皇上,奴才毫不知情!”岑公公猛地跪下,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趴到地面,“奴才差点酿成大祸,求皇上赐罚!” “毫不知情……”皇帝大人抬了抬眸子,望着地上趴跪的躯体,挑起眉宇,“这么说,是你手下的人下毒?” “是奴才一时疏忽,才让那恶胆包天的人有机可乘!”岑公公侧头,朝赫卿弦和花沫的方向望了一眼,又低头喃喃道,“奴才、奴才冤枉,请皇上明察!”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意有所指。 “冤枉?”皇帝大人静静地往后靠着椅背,“说,冤在哪儿?” “回皇上!整个过程,从交付参会的米品、到烹煮、到呈给圣上,奴才全程监督,每个环节都有人证!” 岑公公将预备好的台词一口气说完,终于恢复了些底气。见皇帝大人沉吟不语,更是接着煽风点火。 “况且,若是内部人员下毒,为何偏偏只下在这一碗里头呢?莫不是……” 岑公公故弄玄虚地把话讲到一半,一副不敢往下多言的样子,惹得皇帝大人极不耐烦。 “是什么?快说。” “回皇上!奴才斗胆猜测,莫不是这准备米品的东家,本身就图谋不轨!” 话音刚落,全场立马变得闹哄哄。场外的吃瓜群众开始纷纷猜测,是谁家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毒害当朝天子? “依我看啊,铁定是那年年拿第二的辛家,气不过皇上总把第一名给赫家这个关系户!” “非也非也,吴家嫌疑最大。” “你有小道消息?快展开说说!” “早几日,他家老爷子被查了,听闻是上年试图贿赂品鉴团的人,已经押入大牢。现如今他家儿子迫不得已接手了,得亏圣上网开一面,才能继续参加这一届。” “都给朕安静!” 一声龙怒,场面Hold住,什么三姑六婆、二叔四舅,立刻屏声敛息。 皇帝大人扬起左手,意思明确:“江琉山,给朕查。” “喳!”气质非凡的江公公立即低头领旨,转身吩咐道,“开竹筒—!” 四个小太监撬开了绑在锅盖上的竹筒,掏出里面的号码纸,逐一摆放在长桌上。连公公又拿来了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不同花纹金碗所对应的号码。 “岑术,你去看吧。” “谢主隆恩!” 这不就正中下怀吗?岑公公踉跄着起身,难掩兴奋地翻看册子上的信息,兰花指都翘了起来:“第三碗是凤凰纹路,对应第四个数……赫家!皇上,这有毒的一碗是赫家的!”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喧哗一片。吃瓜群众们怎么也猜不到,这年年稳居第一的关系户,竟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 四号位置的赫家伉俪,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 “怎么收场?”花沫扯了扯赫卿弦的袖子,小声道,“你的救兵呢?在哪?” 还没到搬出救兵的时候。赫卿弦只回望了她一眼,径直越过面前的方桌,朝皇帝大人的方向拱手:“皇上,赫家从未做出此等逆反之事,求皇上明察!” “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想抵赖?”岑公公的戏份渐入佳境,因为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按照辛灼预想的情况来进行了,便不再慌张,“皇上,请让护卫军速速护驾!” 一阵细碎有力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几十个士兵从外场疾进上了台,火速包围赫卿弦和花沫。带头的侍卫出列,手握兵器高举胸前,领着士兵们拱拳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岑公公随之低头,借衣袖挡脸,唯恐被人看出脸上流露的贼笑。他朝辛灼的位置方向望去,接收到一个了然的眼神,便避嫌地挪开视线。 现在,他们只待皇帝的一句,便可奸计得逞。 刀剑反着冷光,花沫感觉喉咙堵得慌,连声带都是颤抖的:“大、大哥冷静,有话好好说嘛……”她试图唤起这群冷酷无情小士兵们的怜爱之心,然而人家根本不鸟她。 奇怪的是,龙椅之上,久久未传来动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帝大人才挥挥手,淡淡地飘出一句:“下去吧。” “……是!” 带头的侍卫顿了几秒,表情不太自在,反应过来后马上带着小兵们退了。岑公公更是错愕,只能干看着士兵们下台,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江琉山。” “喳!” 身为皇帝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江公公自然知晓圣意。 走下石阶,到长桌边端详了一阵,又折返龙椅旁,江公公掩着嘴,附在皇帝的边上耳语几句,最后重新站回了原本的位置。 “赫卿弦,眼下证物都指向了你们赫家,你可知罪?” “回皇上,此乃有人故意陷赫家于不利,吾等可自证清白,求皇上明鉴!” 皇帝大人动了动眼皮,没有停顿太久:“朕,只许你一次机会。说。” “谢皇上。”赫卿弦放下双手,微微侧目对着岑公公,却并不与那人直视。他走到长桌前,甚至不需要端起那碗饭,单凭两眼就能笃定,“米被换了,这不是我们的米。” “你胡诌!”岑公公心里得意极了,就等着这一句呢,“皇上,小夏子可以作人证,证明这碗饭就是用赫家的米做的!” 皇帝大人没有说话,朝一旁扬了扬下巴,江公公点了点头。 “宣,小夏子——” 又是一位年轻的小太监,怀里抱着一个纸袋,恭敬地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说说看,这毒饭是出自赫家的吗?” “谢皇上。”小夏子起身,双手把怀里的纸袋捧着向前,低头道,“回皇上,确是如此。这一袋便是赫家上交参会的米。” 撕开包装底部的纸,露出一个「四」字。 皇帝大人眯着眸子,看了一眼:“太医。” “是。”老太医得令,从纸袋里抓起一把米,嗅了好一会儿,又放进清水中插入银针,最终确认道,“禀告皇上,米中有毒。” “皇上,这袋生米,也不是我们的。”未等其他人反应,赫卿弦直接走向太医旁,指着纸袋,“此袋中的米粒,圆中稍扁,并不是赫家参会准备的品种。” 岑公公跳出来反对:“铁证如山,你还狡辩?” “公公若是不信,大可拿出第一轮的米……” “皇上!”岑公公直接堵了他的话,“赫家意图谋害龙体,居心叵测!” “岑公公硬将罪名强加于赫某,混淆圣心,又不知有何目的呢?” “皇上,请将赫家治罪!” 两人争执到胶着的状态,花沫又一次着急地伸长脖子,往场外看啊看,终于,让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少夫人!”三水匆匆忙忙地朝她奔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解释道,“是财叔,抓我过林姐那边帮忙呢。” 没时间鄙视财叔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行为,她只关心一个事:“碘酒呢?” 三水翻开斜挎在前面的袋子,掏出棕色瓶:“您看,保管得好好的。” “——停!” 正在此时,龙音一吼,大地重归宁静。 终究是被这班人吵得头疼了,皇帝大人揉着眉间定神。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呼,等着下个指令从龙椅上传来。无人留意到,一只手臂忽然从四号桌略带发抖地举起。 呃……好像……没人看见? 稳住,莫慌!手臂的主人吞了吞口水,决定略带哆嗦地开口。 “禀、禀告皇上……民女,呃,民妇,有一计。” 花沫刚说完,皇帝大人就放下揉眉的指头看向她,她立刻怂怂地垂下脑袋。 “上前一步说话吧。”语气是柔和的。 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皇帝大人已经没有在看她了,而是盯着手上的玉扳指,来回摩挲。 “谢皇上。”接过三水递给她的碘酒瓶,挪步到赫卿弦身边,她瞬间没那么怂了,福身行礼道,“皇上,请允许民妇做一个实验。” “何为实验?” “回皇上,实验就是……需要两盆清水,两个干燥的空盆,以及赫家今日所有参会环节的纸袋包装。” “作何用处?” “证明这袋毒米并不是我们的。因为……”花沫顿了顿,转向岑公公,直勾勾地盯着那双不善的眼睛,“赫家的米袋,做了记号。” “一派胡言!”岑公公的声调不禁傲慢起来,夹着轻蔑的笑,“本次大会所有纸袋都是统一包装的,皇上,这个刁妇在拖延时间,莫要被她蒙骗!” “合则,公公言外之意,是比圣上还要明察秋……”「毫」字还没说完,花沫的手被猛地拽了一下,对上赫卿弦饱含警告的眼神。 妈呀,是不是说错话了……幸好皇帝大人此刻看起来没啥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内人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赫卿弦往前迈了一步,低头认错。 这个歉,当夫君的替她道了。但稳妥起见,花沫还是决定让膝盖软一软,没骨气地跪下:“民妇并无此意,皇上大人有大量,请皇上恕罪!”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皇帝大人摆摆手,发号施令,“江琉山,给她准备东西吧。” “喳——” “谢皇上!”花沫扶着赫卿弦的手站起来,傲娇地看向那两个阴险小人。 辛灼倒是淡定得很,仍旧笑盈盈地跟她对视,其他情绪完全不形于色,看不出一丁点不爽。 不过,岑公公可有些挂不住脸了,甚至原本惨白的面色都被气得泛红。不晓得对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别无他法。既然皇上允了这个女人做什么狗屁实验,他一个太监怎敢三番四次阻拦?否则真应了那个口不择言说的,触犯龙威,到时亦是落得个小命不保的下场。 眼睁睁看着小太监们端来水盆和米袋,长桌上摆好了花沫所需的物品,岑公公抱着双臂靠近打量,酸溜溜地挖苦:“就这些家伙什儿能管用?小孩子过家家呢?” 左耳进,右耳出,花沫当作没听见,心里默默鄙视。哼哼哼,耍阴招是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走着瞧吧!朝赫卿弦使了个眼色,她挪步到台子正中间,福身道:“禀告皇上,实验正式开始。” “嗯。” 察觉到皇帝大人的声线突然添了几丝慵懒,她忍不住抬眸偷看。好家伙,人家竟又换了个侧靠龙椅的姿势,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这是把实验当成唱戏了嘛? “夫人。”来自赫卿弦的温馨提醒和假笑,笑里包含了三个问句——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什么场合?别发呆了好不好? 咳咳,那啥,她清了清嗓子,把碘酒瓶一并放到桌面,好,这下齐了! 赫卿弦上前依次查看两袋生米。第一环节的米和包装都没问题,是刚才掀开黑布后照搬过来的。至于第二环节,由小夏子带过来的那一袋,也没有再看的必要。今早出门前,花沫已经给他做过功课,解释了步骤和大概的原理。 他冲花沫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分别拿起一份,把里头的米倒入干燥的盆中。她伸手探了探水温,确认是冷的。空出来的两个纸袋,先快速过一遍水,随即拿出来平放在桌面。其实到了这一步,印记已经能显示出个四五分了。 把有印记的那张捧到一边掌心上,花沫同时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沿着痕迹轻轻地按一遍,利用体温把米汁做的标记稍微融化一点点,然后重新放回桌面。拧开碘酒瓶的盖子,正要往下倒,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 “禀告皇上,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说罢,她把瓶子倾斜,倒下适量的碘酒,均匀浸湿两个纸袋。 毫无意外,由小夏子带来的纸袋,没有任何变化。而另一个纸袋上,清晰地呈现出一个蓝色小花的图案。 “禀告皇上,请您过目。”花沫展开两个纸袋作对比,“有蓝色小花的纸袋,是民妇提前用研磨的米汁画的标记,这个是属于赫家的。至于另一个是并无图案的,因此可以肯定,是被别人偷换了。” “皇上,这刁妇必是用了邪术,在此故弄玄虚!”近距离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岑公公,慌忙跳出来阻止,“皇上英明,定能识破这种小技俩!” “你,闭嘴。”皇帝大人不耐烦地调整坐姿,“连今,呈上来。” “喳!” 依照吩咐,连公公让花沫把纸袋放置木盘中,然后恭敬地送到龙椅边儿上。皇帝大人直起上半身,凑近木盘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食指沾了沾湿润的部分。 “这是何物?” 花沫跟赫卿弦对看了一眼,答道:“回皇上,碘酒。” “如何得来?” 糟了,没想过会被问来源!她心中一窒,还在想编个什么出处比较妥当,赫卿弦却直接回了话。 “回皇上,此物乃研制米酒时,无意所得。”脸不红心不跳,还不忘强调下最最重要的一点,“实属研制失败之物,不如普通酒水一般,切不可饮用。” 不错不错,这队友反应够快,花沫给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嗯……”怪不得,气味难闻,毫无酒香。皇帝大人耸耸鼻子,口吻略带可惜,“撤下吧。” “喳!” “说吧,你俩。”皇帝大人任由小太监给他擦拭双手,目光却放在赫家夫妇的身上,“为何要给纸袋做记号?” “回皇上。”赫卿弦自下而上地抬头,拱手道,“实不相瞒,统一包装这事,吾等恐受奸人所害,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哦?”皇帝大人挑挑眉,“依你所见,这个「奸人」是何人呢?” “回皇上,草民愚昧。”他却故作不懂,低首展眉,“一切皆出于防患未然的自保,并不知晓谁人与赫家这般深仇大恨。” 听完他的说辞,花沫心中略感不快。尤其当她扭头看到辛灼那个始作俑者,直到现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超级无敌想要当场揭穿这人的真面目!只可惜,他们最多只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但没有证据指认是谁设计陷害的! “好个愚昧不知。” 行啊这小子,如今娶了新妇,行事倒是狡黠了。皇帝大人的嘴角扯出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睨了赫卿弦一眼,视线垂了垂,转向旁边。 “岑术,你向来心思伶俐。” 本已心慌意乱的岑公公突然被皇帝大人夸奖,吓得一时之间竟忘了应答,顿然跌跪在地上,不敢抬首。 “「奸人」是谁,你可知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