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女重生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小姐,陆家来送节礼了。” 丫鬟绿竹挑帘进来,手里头拿着一副装裱好的画。 “是文徽先生的亲笔,世子真是有心了。” 画卷慢慢铺开,早春微雨的江景图让孟婉宁有片刻的失神。 这副画她见过。 上辈子,在和宋文徽耳鬓厮磨那须臾数年里,就挂在她的床头,她不可能不认识。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和陆重华大婚这一年。 也是这一年,庶妹高嫁永庆侯府,她下嫁江南,成了宋家长媳。 想到宋家。 孟婉宁心里难得浮现出一丝愧疚。 她母亲,是曲艺坊名伶,身份上不了台面,以妾之身嫁入护国公府,难产血崩,却在弥留之迹让自己鸠占鹊巢,成了孟家高门嫡女。 大婚那日,陆重华当众休妻另娶,她被百般羞辱,怀恨在心,为此,让宋文徽找了他不少麻烦。 后来,宋家满门抄斩,她死那日,她的庶妹正被追封一品诰命,自此荣华一生。 她不甘。 她嫉妒。 死后数年,她怨气久久不散,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她那老实巴交的庶妹,早已经换了个芯子,而自己不过话本子里强占她身份的恶毒嫡姐。 自私自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助佞臣当道,混乱朝纲。 她仔细想想自己的丰功伟绩,死一万次都绰绰有余。 是自己行差踏错,才让宋家落的万劫不复...... “小姐,陆家的人在等着回话呢。” 孟婉宁回过神,随手拿起妆匣上一枚南珠,递给她。 “小姐!” 绿竹不依,小姐也太不把世子放在心上了。 文徽先生的墨宝千金难求,回礼怎能这样随意。 孟婉宁没放在心上,只是问:“今日陆家还派人来下了拜帖?” 话题被岔开,绿竹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回事:“是三小姐下的帖子,说今日元宵,满江楼开了诗会,邀小姐同游呢。” 孟婉宁想起来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母亲李代桃僵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父亲又在这时过继了二妹妹,更加坐实了传言。 她哭过闹过,没脸见人,躲在家里不出来,也没有去参加诗会。 也是事后她才知道,二妹妹在诗会上一鸣惊人,被奉为京都第一才女,也是这天,陆重华对二妹妹一见倾心,隔天就派人来府上退亲,狠狠打了她的脸。 “小姐,咱们要赴约吗?” 绿竹一脸担心。 传言过了这么久了,小姐天天哭,连门都没有出过,如今,陆家三小姐相邀,想必小姐也是不会出去的。 孟婉宁当然要去。 她就是想看看,这对狗男女是怎么勾搭上的。 她要先一步退亲,让这对狗男女顺利捆死才好! “让门房套匹马,出去看看。” 第二章 真不害臊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今日年节。 街道上,车马纵横,人声鼎沸。 满江楼前,灯火通明。 今日诗会,掌柜加了不少彩头,外面不时有人接踵而至,里面的喝彩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好不热闹。 “孟二小姐再献诗一首!” 小二哥从包房出来,拿着墨迹未干的纸稿,声音洪亮又激动。 这一声,让楼下学子们纷纷哗然! 掌柜方才以月为题,求众学子献诗,拔得头筹者,可拿彩头。 明年就是春闱,京中的学子都是文采斐然的佼佼者,却不想护国公府二小姐,连连作诗九十余首,首首精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孟二小姐再献诗一首!” 又一声! 这一声,如水溅热油,炸响全场。 “还在写,二小姐还在写!” 镂空窗花里,透着少女执笔写字的影子,让众多学子,嗓音激动又崇拜! 那种眼神孟婉宁看到过,上辈子,每次同僚进府,看到宋文徽都是这样的眼神。 “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满江楼有为女客设的雅室,今日陆家三小姐做东,绿竹递上帖子,就被引上了二楼。 孟婉宁把目光从众多学子间收了回来。 “进去吧。” 雅室内,更是热闹。 小姑娘们娇声连连,都围在书案前,羡慕的不行,看孟婉宁过来,中央执笔写字的人明显一愣。 她约莫十五六岁,清瘦的很,也漂亮,大气优雅,特别那双眼,清明坚韧,彷佛迎风而立的梅,霜华自开,让周围一下子暗淡失色起来。 看她停笔,小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婉宁,你来了?” 陆家三小姐脸色尴尬一瞬,又迅速恢复过来,笑着招手: “快过来坐,真没想到清瑶文采这样好,你正好过来凑个热闹。” 围在书案边的小姑娘们一脸不满。 “陆姐姐,你请她来干嘛?” 陆小姐张了张口,她也没想到她会过来,她只是出于礼貌。 孟婉宁大大方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轻轻一扫:“怎么,就准你们来,不准我来?” “孟婉宁,你难道有脸?” “就是,真不害臊,这京中都传遍了,你不过是一个庶女,怎有资格和我们并席?” “澜儿姐姐,别说了。”孟清瑶适时开口:“都是无稽之谈罢了,不能当真的。” “清瑶,你就是太好心了。”小姑娘们愤愤不平。 “要不是她娘,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你还帮她。” 孟清瑶笑容牵强:“没事的,都过去了。” 摸棱两可的话更加印证了众人的猜想,小姑娘看孟婉宁的眼神一阵鄙夷,纷纷不屑为伍的样子,甚至离的近的主动站起来远离她。 陆三小姐也没有开口相劝,只是装作喝茶。 绿竹气的跺脚:“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孟婉宁懒懒的把玩着扇子,白皙玉嫩的皓腕露出来,纤资玉骨的:“这里多热闹,平日里只见过她们巴结讨好的样子,如今换了一副嘴脸,瞧着比楼下有意思多了。” “孟琰,你什么意思!” 婉宁是字,如今直呼其名,小姑娘们是真的动了怒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孟婉宁睥睨众人。 “我护国公府,承蒙皇恩,世代出贤良,我祖父如今圣眷正浓,就我爹也是状元入朝,我为孟家女,受邀入席,非不请自来,你们一个两个不屑同我并席,是看我护国公府好欺负,还是看我祖父和我爹好说话?” 傲气由骨自来,掷地有声!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是我邀请清瑶过来的,你们消停点。”陆三小姐连忙打个圆场,同时心里也后悔方才没有开口。 欺负个小门小户的庶女也就罢了。 不说孟婉宁如今不是庶女,就护国公府,她们都得罪不起。 孟清瑶心里蹙眉。 上辈子,她这位嫡姐躲在家里,没脸来参加诗会,这辈子,怎么出来了? 第三章 她娘的遗物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小姑娘们还一脸愤愤,只是却不敢逞口舌之快了。 雅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当然,这凝重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楼下的彩头已经派小二哥送上来了。 “孟小姐,这是咱们满江楼的彩头,小姐文采斐然,楼下的学子们都钦佩的很,掌柜问,下一题小姐是否要下场试试。” “下一题可是辩论?”陆小姐问了一句。 小二哥点头。 “是辩论,明年春闱,今日咱们满江楼都是应试学子,下一题考时政,连陆家世子都下场了,小姐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热闹热闹。” “哥哥也下场了?”陆小姐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不是不喜欢出头? 她起身,走到孟清瑶面前:“咱们女眷做做诗也就罢了,要是下场和男子辩论,怕是于礼不合,就别去了。” “只是切磋,无碍的。” 孟清瑶想到陆重华,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陆小姐心里有点惊讶。 她是世家贵女,自小被教导女德,在外有体统,在家有规矩,如今见孟清瑶此举,心里颇为不赞同。 小二哥笑:“掌柜说,下一场的彩头是一枚鎏金蟠凤簪,金玉作凤头,玳瑁为尾,嘴衔南珠,很是稀罕,听说还是前朝的宝贝,小姐定能喜欢。” 孟清瑶但笑不语。 这簪子她知道,是重华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一旁,绿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 “听到了。”孟婉宁拧眉。 绿竹要急死了。 这簪子明明在小姐库房里,怎么可能在这里! 孟婉宁也没想到,她以为都丢了。 上辈子,自己出嫁匆忙,又是远嫁江南,库房的东西很多带不走,这簪子也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这是她娘的遗物。 是她爹唯一交到她手里的,独属于她娘的东西! “小姐,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爷?”家里肯定是见贼了! “钱货两讫,就是上公堂,这东西也拿不回来。” “那......那怎么办!” 绿竹要哭了。 家里东西丢了,出现在满江楼,她回去没办法交代,肯定是要挨板子的。 “不怕,咱们先下去看看。”也许不是同一枚。 孟婉宁这边起身,孟清瑶便看了过来:“大姐姐要一起下场?” 小姑娘们看她这样问,全都捂着嘴笑了。 孟清瑶心里也不以为然。 她这大姐姐,就是个无脑的草包。 上辈子她没将她放在眼里,这辈子自也不会自降身份把她放在眼里。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京中谁不知道,孟家大小姐不学无术,大字都写不齐整,怎么有文采去参加辩论? 孟婉宁没兴致和她多说一个字:“二妹妹请便,不必管我。” 陆小姐以为她要走,赶紧让丫鬟出来送送。 众人一脸没看成好戏的失望。 等孟婉宁出来,楼下的小二哥正缓缓打开一枚珠匣。 “彩头,是下一场彩头。” 众人伸长了脖子,纷纷好奇。 满堂花灯下,一枚鎏金蟠凤簪熠熠生辉,跃入众人眼帘。 孟婉宁死死攥拳! 是她的簪子! 第四章 凭什么她不能恨!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走,去找掌柜。” “是,小姐。” 绿竹不敢怠慢,连忙喊来小二哥引路。 掌柜看到孟婉宁,一脸难色,护国公府他得罪不起,但他也有他考虑的地方。 这京中传闻不是一日两日了,加上孟二小姐今日诗会一鸣惊人,明日定会名动满京城。 他有意结交,所以才拿出这枚簪子讨好,要是旁人,那是万万不能够。 这样想,掌柜心里便有了取舍:“还请大小姐不要强人所难,这彩头都上了,哪有下来的道理,小姐要想要簪子,不如也一同下场试试。” “好你个掌柜,我们家小姐不过是想要一枚簪子,银钱自不会少你,有什么强人所难的。” 掌柜心里嗤之以鼻。 要是以前,他定然不想得罪这孟家贵女。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没了耐心。 “大小姐还是不要为难钱某了,今日诗会,文采高者得,这是满江楼的规矩。” “你!” “好了。” 孟婉宁打断绿竹的话,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感受到她的目光,老神在在。 孟婉宁被气笑了。 上辈子,除了大婚当日,她什么受过这种窝囊气,如今,竟连路边阿猫阿狗都敢在她面前踩她一脚。 “我们走。” “可是,小姐......” “走。” 掌柜没有送的意思,只是客气一句:“孟大小姐慢走不送。” 出了后堂,绿竹还是气焰难消。 “这钱掌柜什么意思,平日哈巴狗一样往咱们孟家送节礼,如今竟这样不给小姐面子。” “如今,我还有什么面子?” “小姐。” 绿竹一双眼瞬间红了。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平白受了一肚子气,小姐回去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孟婉宁是气。 要是上辈子,她定会让宋文徽一把火烧了这里,然后把那掌柜大卸八块,心肝喂狗。 但她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是二小姐,二小姐下楼了。”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楼下瞬间躁动起来。 孟婉宁顺着他们目光抬头,见孟清瑶被丫鬟搀扶着走了下来,她一出现,便成为了全场焦点。 孟清瑶长的确实漂亮。 明眸皓齿,气质娴静又大方,被这么多人看着不见闺阁女儿家的羞涩,反而处之淡然。 众学子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不想唐突了佳人。 这里面,孟婉宁看到了陆重华。 京中不乏有勋贵子弟过来,但陆重华却显眼的很,他样貌俊朗,气质尊贵,往人群一站,想不注意都不行。 孟婉宁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就是这一眼。 让他在大婚那日当着众人拦下轿子,并塞给她一张休书,让她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孟婉宁死死攥紧手下的扇子。 愤怒焦灼在胸腔,弥漫在四肢百骸,连呼吸都是痛彻心扉。 她不过是书里的恶毒嫡姐,用来衬托她二妹妹无双才华的草包蝼蚁,重活一世,她有自知之名,绝对不会和他们有瓜葛。 可现在,她很想问一句。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能恨! 凭什么她不能杀了他们以此泄愤! 哪怕玉石俱焚,她也想拖着这对狗男女上路,来报当日之辱! “小姐,咱们回府吗?”绿竹鼻子红红的,小声问了一句。 孟婉宁回过神。 此时,楼下的试题已经出了。 小二哥缓缓打开卷轴,四个大字崭露出来。 ‘男为尊,女为卑’ 楼下,孟清瑶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这道题。 第五章 陆世子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掌柜站在台上,一脸骄傲:“这道策问,乃国子监所出,大人们说了,今日元宵诗会,和各位学子同乐。” 嘶—— 国子监!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连神色都郑重起来。 “身体父,发体母,人生来平等,何有尊卑贵贱一说?” 轻柔的嗓音敲响战鼓,孟清瑶纤瘦的背影立于场中,让所有人看了过来。 “这位姑娘说的好没道理,祖辈余荫下,有人出生寒门,有人位列王爵,尊卑贵贱,皆可分明,何况,自古男子立世,女子当家,这乃乾坤阴阳,天地大同!” 有人发难了。 如破空之利刃,让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孟清瑶神情自若,背脊挺的笔直:“糟粕之论,无稽之谈,世道女子艰幸不易,一方府宅三寸地,本就是对女子的桎梏,倘若女子从文入朝,定当不输男子半分。” 喝——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姑娘好大的口气。” 男子嗓音沉沉,从人潮中走了过来。 孟清瑶对上他俊朗的眉眼,呼吸都放佛窒住。 “是陆世子!” “陆世子下场了。” 陆重华被她看着,目光沉稳:“正如姑娘所言,世道女子艰辛,困于府宅,一方眼界,又怎能同男子相较?” 众人点头。 “世子说的有道理,即便女子文采了得,为政当朝,治理万民,这其中纵横之道,又岂是女子能比的。” “如何不能比!” 孟清瑶反问:“眼界,胸襟,后天习来,倘若女子生来自由,不被规矩束缚,公子也不会有这等愚见。” 字字珠玑。 惊的众人吓了一跳。 那可是陆世子! 这姑娘好胆气。 真不怕陆世子生气不成? 陆重华对上她坚韧的双眸,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这一笑,眼神重颇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姑娘所言,陆某受教了。” 孟清瑶垂眸,盈盈一礼,温婉又大方:“小女不敢,只是互相讨教罢了。” 一语罢,场中无一人再开口。 他们心里钦佩孟清瑶的才学和胆识,也服气的很。 掌柜笑出一脸褶子,把锦盒恭恭敬敬的捧了过来:“孟二姑娘,这是此局的彩头。” “且慢!” 一道声音破空而来。 炸在全场。 让所有人齐齐回头。 人潮中,女子缓步走上前。 金绣凤翎的裙摆坠着一圈女儿家最喜欢的小金铃,那小金铃上雕玉兔抱月,镂空的,行走间,发出脆铃铃的声响,奢靡又娇贵。 嘈杂的场中,瞬间针落可闻。 孟婉宁样貌太娇,肤白凝脂,仙韵窈窈,彷佛天神把世间最绚烂华丽的一笔点缀其上,香培玉篆,华骨端凝,让人生生移不开双目。 掌柜笑容沉了下去:“孟小姐,钱某说了,这枚簪子不卖。” 原来是来抢簪子。 京中贵子们唏嘘一声,一脸不屑起来。 “这位就是孟家嫡长女。” “听说了,二小姐就因为她,被当庶女养了整整十六年。” “如今,一个簪子也要抢,太过分了。” 陆重华听到周遭的话,沉着脸把她拦下来。 “你妹妹已经赢了簪子,你不要胡搅蛮缠,在这里惹人笑话。” 第六章 破题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孟清瑶闻言,接过锦盒走过来:“世子误会了,是大姐姐方才说喜欢这枚簪子,所以我才下场的。” 这番话一出,陆重华心里又疼惜她一分。 她是庶女,家中尊卑分明,平日里定受了不少委屈,连一枚簪子都不敢拿。 “你不必替她周全,也不用让着她。” 让? 孟婉宁被气笑了。 “世子所言荒谬,我下场,只是想问问诸位,我大周科举考题,是否识几个大字便能榜上有名?如若这样,这一甲子功名,也太虚有其表了些。” “笑话!”有人站了出来:“姑娘也太不把我等考生放在眼里。” “是吗?”孟婉宁反问:“那我且问问,这题破在何处,解在哪里?” 孟清瑶想拉住她的手:“大姐姐别动气,这簪子我不会拿的。” 孟婉宁后退一步,裙摆迎风垂落。 她看向高台上那试题卷轴。 “大周太和三十六年,北疆暴乱,骁武军全军覆没,先帝骤闻噩耗,一病不起,国无重将下,先皇后请命御驾亲征,此时,文臣连番上奏,女子带兵,滑天下之大稽,违礼法所不容,必要誓死明志,保我大周百年社稷。” “一日后,先皇后一封军令状震响朝堂,状上言,此次亲征,是保军心,抚民意,家国有难,女子也不能独善其身,虽乾坤阴阳有定法,但国危矣,尔等自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她嗓音平静,眼眸中,傲骨天成。 “北疆之祸,绵延数载,记忆犹新,可如今,大周国政之下,旧例依旧重文轻武,亦如当年先皇后亲征,文为尊,武为卑,此乃破题之法,乃国政,乃社稷,并非男子女子之间云云浅见,空有其表。” 三句话。 如雷入耳,让所有人盼然醒悟! 策问,考的是国政,讲的是社稷。 方才误导之下,他们根本没有细想,如今孟婉宁的话,彷佛如雷灌顶! “那依姑娘所言,难道武为尊,文为卑?” 在座的都是苦读数年的学子,来日必当从文政,怎会甘心居于莽夫武将之下。 “国之盛,则重文,纵横百年所学,言我大国之志,国之衰,则重武,抵御外敌,开疆扩土,震慑诸国!” “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突然从方才掷地有声的震惊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在下受教,今日受姑娘解惑,我等佩服。” 方才提问的学子伸鞠一躬,谦卑中带着一分钦佩。 不止是他。 所有在场的学子都是如此。 他们一路科考到此,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更不乏有来日高中的朝中贤良。 但这一刻。 他们的愚见被敲醒,他们心中的偏见被击垮。 孟婉宁的诗书才学是让他们钦佩,但孟清瑶一袭话,是来日他们为国为民的横梁,怎能相较? “你妹妹方才已经让了这簪子,你确要步步紧逼,当众让她难堪,你居心何在?” 陆重华觉得她真的不可理喻,更没有一点教养,来日要是娶了回去,怎配做他陆家妇。 “世子,大姐姐说的没错,是我浅见。”孟清瑶把簪子递过来:“大姐姐,这簪子是你应得的。” 绿竹想把锦盒拿过来,却被陆重华拦下。 “不过是一枚簪子,你让让又怎么了?” “为何要让?” 清澈温润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孟婉宁寻声回头,身子骤然一僵。 少年玉冠束发,白衣锦袍,样貌出尘如云中月,看到他,让孟婉宁一下子红了双眼。 第七章 退亲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少年看到她红了双眼,死死瞪着他,微微有些错愕。 孟婉宁不管。 她就哭,就哭,就哭,就哭,就哭! 她想说,宋长嬴,他们欺负我,你快杀了他们,以此泄愤! 但。 不能。 她上辈子,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 最后竟有胆子教唆他去谋反。 她说她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她二妹妹见了她只有叩头谢恩的份! 他最惯着她。 入朝后,凭他一身旷世绝学很快拉拢拥簇他的朝臣,为了实现承诺,他以身入局,却惨败而归。 两人年少夫妻,最后一面,是他临终前,撑着一口气,为她安排退路。 那时,他早已经被压垮了脊梁,不过三十,就两鬓白发,但还是会耐心哄她。 哄她不要哭,说她不会死,还担心她日后无人照拂,折了他一身傲骨,求右相暗中护她周全。 临终前,他抱歉的拥她入怀,说是他不好,让她不要恨他。 如今,宋文徽年少成名,眼中不是岁月摧垮的疲累,是独属于少年的傲气,看着这样的他,孟婉宁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辈子,他会凭借他一身所学,青云之上,也会受到大家贵女的钦慕,为他绵延子嗣,照顾后宅,家宅和睦。 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她,绝对不能! 孟婉宁倔强的擦干眼泪,不要看他。 “文徽兄,这位是陆世子。” 同窗小声提醒。 如今的宋文徽,不过从江南进京的考生,不是后世权倾朝野的大佞臣,同窗怕他得罪贵人。 宋文徽回过神。 见孟婉宁垂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也不想去想,只是抬头,对上陆重华发沉的脸色: “满江楼的规矩,能者胜之,这位姑娘方才破了题,便是凭自实力嬴了这彩头,世子这是要强人所难?” 陆重华没想到他会发难。 此人他见过,宋长嬴,字文徽,小三元入京,连国子监都亲自相邀,在墨宝上,也有一番造诣,早前自己为了观摩他一副字,更是舍了万金,不可能不记得。 更何况,他和孟婉宁订了亲,如今外男到他面前替他未过门的妻子出头,他身为男人,如何能忍? “婉宁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子,日后便是我陆家妇,如今嫉妒不容人,便是大过,此乃家事,难道文徽兄也要替我越俎代庖?” 宋文徽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许了亲事,诧异了一瞬,看陆重华便没了刚才的好态度。 “世子所言差矣,彩头便是彩头,更何况,身为男人,在众目睽睽下责难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世子心中涵养,真让我等不耻,更不敢苟同。” 众学子心中点头。 “方才世子看孟二小姐的眼神就不对劲。” “就是,如今为了这女子,连自己尚未过门的妻子都不顾了。” “男人都想左拥右抱,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是祖制尊卑礼法,就算世子想纳人家妹妹,也不能当众下了正妻的脸面。” 听到周遭的话,让陆重华死死攥拳。 孟清瑶小声相劝:“世子心意,清瑶领了,不需要为了我和大姐姐吵架,还是算了吧。” 她因为委屈强忍的样子敲在陆重华的心头,让他一阵愧疚。 正想安慰她,却不妨孟婉宁突然开口。 “世子此番言行,我会如实禀明家里,你我二人尚未正式结亲,不算成全两姓之好,来日父亲会亲自登门交还庚帖,你我婚约,就此作罢。” 第八章 都别过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你这是要退亲!” “对,退亲。”孟婉宁不想再忍:“我这人,打小就记仇,胸襟气量小,谁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就算到了棺材里也死不瞑目,来日出嫁,也定是善妒不容人,如今,我打心眼你瞧你不起,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你!” 陆重华没想到她会胆敢说出这番话。 他的身份,身边女子对他都是三分倾慕加七分讨好,他已经稀疏平常,如今遇到心悦的女子,自然是想纳入房里,也不会在乎孟婉宁是不是委屈,反倒是怪她善妒,也想借机警告她一番。 可她,不仅不反省,反倒是说出退亲这样荒唐的话,当众打他的脸。 瞧不起他,她怎么敢! 她一个闺阁贵女,真当这两府亲事好退的不成。 “世子不必惊讶,从小,我爹爹就把我惯的无法无天,不要说今日这番委屈,就是平日里哭一哭,我爹爹都心疼的不得了。” 当日自己大婚受辱,爹爹要让陆重华偿命,要不是祖父拦下,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宋文徽六元及第,问鼎榜首,是爹爹威逼利诱让他答应了婚事。 所以,孟婉宁活了大半辈子,只对两件事信手拈来。 一是撒娇,二是撒泼。 对她爹爹有效,对宋文徽也有效。 如今,她不想忍,只想早早和陆重华撕破脸。 “绿竹,拿上簪子,我们走。” “小姐。” 绿竹慌了,还是不敢不听她的,只是看着陆重华,还是气的很。 “世子殿下,我家小姐并非强出头,也无意和二小姐争抢,只是这簪子是小姐生母的遗物,掌柜说了,能者胜之,小姐这才被逼无奈下场。” 陆重华心里这句话,彷佛心里漏了一拍。 “我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早早知道,他不会不帮她。 “事已至此,世子如需多言。” “等等。” 陆重华想叫住她,却看人渐渐走远。 孟清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世子,是我不好。” “无妨,不关你的事。” 说是这样说,但陆重华心里无名的烦躁,这让他没了参加诗会的心情,只能告辞。 孟清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攥拳。 难道,她的大姐姐和她一样重生了? 所以,才会以退为进,让陆重华在乎她。 可有一点她实在想不明白。 她那文墨不通,无脑草包的大姐姐,什么时候也变聪明了? 想不明白的还有绿竹。 “小姐好文采,我方才看了一眼楼上,连陆三小姐她们都惊讶了。” 小姐不喜欢读书是府里人都知道的事情,更别说她了。 孟婉宁此时已经净了面,她看向镜子,苦笑一声。 她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 她嫁进宋家后,婆母对她极好,一进门就把管家大权交给她,可她懒惯了,不想管,宋文徽便亲力亲为,替她操持内务,让她成天只知道玩耍。 后来,怀了嫡长子后,她日日睡不安稳,她哭,她闹,吵着让他哄。 他会说史书杂记,会说诗书策问,意外的是,由他开口,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竟这样有意思。 她耳濡目染,怎会记不住。 “小姐?” 绿竹担心的看着她,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她难受。 孟婉宁从记忆里抽离出来,拿出妆匣里的簪子。 “绿竹,你说谁有胆子拿我库房的东西?” 绿竹想了想。 “奴婢不知道,家里库房都由管事嬷嬷照看,不如小姐严刑拷打,仔细审问审问。” “不行,这样未免也太过打草惊蛇。” 更何况,现在不是簪子的事情。 “你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爹爹,让他亲自去陆家退亲,还有,没银子花了,让爹爹也贴补点。” 绿竹小心翼翼开口。 “年节的时候,小姐说要裁衣,老爷已经拿了不少银子,这才没过半月呢。” “你懂什么?” 要她记的不错,诗会后,满江楼掌柜会和孟清瑶有不少生意往来,她们赚的盆满钵满后,恰逢各地雪灾,无数流民涌入京城。 两人搭建粥棚,捐银万两,善心人尽皆知,自此,满江楼酒楼遍布各地,孟清瑶的乐善好施的美名也让陆重华入朝后如鱼得水。 他们既然不让她好过,那就从现在开始,都别过了! 第九章 继母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你说什么?退亲!” 第二日,继母章氏骤闻此事,还没反应过来。 “娘,现在京城都在传,说陆家要交换大姐姐的庚帖,连聘礼都要退了。” 丢人! 太丢人了! 五小姐孟书妍听到这件事,一双眼都气红了。 她今年十五,过了年,她娘就要为她相看亲事,现在大姐姐退了亲,整个孟家女儿的名声都没了,她还怎么嫁出去。 “娘,你不知道,昨天在诗会上,大姐姐还下场和外男辩论,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世子正好也在,说了两句大姐姐就发火,现在全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我孟家女儿行为不端,我还要不要活了。” 小姑娘越想越委屈,蒙上被子大哭。 章氏看女儿这样心疼的不行,赶紧把被子拽开:“哭有什么用,我现在就去找老夫人,最好把这小贱人送到庄子上去,也算换个家风严正。” “能行吗?” 老祖母如今不掌家,又生了病,整日待在佛堂里,连请安都免了,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被气死。 “不过就是通个气,老夫人想来也不会拒绝,就让她在庄子上待一辈子,待到死才好。” 她平日里没少受这小贱人的气。 年节里裁衣,本来公中给她们二房的就少,紧巴巴的买了几匹料子,她倒好,嫌这嫌那,问了老爷拿了不少银子,光裁衣服就花了数百两,她们母女一年到头也不敢这样花销。 老爷偏心到了骨子里,正好出了这件事,把这小贱坯子远远送走,这才舒心自在呢。 一人去不行,章氏想想,把大嫂和几个弟媳也全部叫上,还有家里几个姑娘也一并要去,到时候送走了这小贱人,她也不会落个继母苛待女儿的名声。 更何况,如今那小贱人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平日里她不敢惹,如今,难道还拿捏不住她? 这边。 孟清瑶听到寿安堂传话,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重华哥哥一定会退亲。 上辈子,她和陆重华诗会一见倾心,夜里就泛舟湖上,一吻定情,许下终身。 还遇到了右相。 右相晏子月。 背靠先皇后母家,权倾朝野,对自己的情意更是从那晚开始不求回报。 更别说第二日,她的才学传遍京城,不少世家公子明里暗里都在打探她的亲事,连茶会拜帖一夜之间都不知收了多少。 怎么这辈子,家里还没有任何动静? “小姐,快走吧,寿安堂那边等着呢。” 小丫鬟催了一声,孟清瑶决定不去细想,跟着小丫鬟进了寿安堂。 此时,家里妯娌都过来了。 护国公府有五房,长房袭爵,孟婉宁的爹爹是次子,三房不争不抢,其余两房,都是庶子。 家里有六个姑娘,也全部都来了,个个都红了眼,孟三姑娘和孟四姑娘的生父本就在家里地位不高,朝中也是任闲职的小官,如今退亲这么荒唐的事一出来,亲事是半点指望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二弟妹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老祖母如今生了病,我们本也不该过来。” 孟家长媳周氏劝了一句,惹来章氏哭的更凶了。 “都怪我,怪我没有教好,出了这种事,连累了家里的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十章 跪祠堂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二嫂别哭了,本来就是那丫头闯的祸,要我说,就送去庄子上。” “那怎么行。”章氏垂着泪:“婉宁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把她当亲生女儿,怎么舍得。” 三弟媳柳氏叹了一口气,二嫂就是心太软了。 “难道清瑶和书妍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咱们家出了这种丑事,女儿家的名声都不要了不成?” “就是,二嫂,你也要为二姑娘和五姑娘想想,不去庄子上,那就远远嫁了。” 这主意好! 章氏恨不得马上点头,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难色。 “这丫头从小在家里娇惯的很,老爷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也要同意,二嫂,你可不能心软。” “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母亲别考虑了,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孟清瑶回头,见孟婉宁已经穿过风雨廊走了过来。 今日,孟婉宁穿的娇俏,狐裘小斗篷裹着,只露出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白皙玉嫩的。 这狐,是西北雪山的灵狐,小巧,速度快,极难捕捉,往年都是上贡的贡品,整个京城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一件,就穿到了她身上。 “放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闯了这样大的祸事,连累家门,还不跪下!” “三弟妹,你别吓到孩子,婉宁,你放心,母亲不会送你去庄子上,定为你再挑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章氏在外人面前一直维系她温良的继母的样子,果然,她这样说后,几个弟媳都认为章氏性子也太软了些。 “二嫂,你就惯着她,要是寻常人家姑娘,定了亲还在外面跟外男拉拉扯扯,定是要沉塘的,你倒好,还想替她周全。” “我孟家家风向来严正,姑娘们还要出嫁,二嫂也要拿出长辈的样子来才好。” 章氏用帕子擦了一下泪。 “弟妹们说的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婉宁你就委屈一下,先去庄子上避避风头,等京中传闻一过,母亲就为你定一门好亲事。” “母亲这是什么话,要我记的不错,永庆侯府的亲事是祖母亲自出面定下的,而母亲的母家,不过是六品文官小吏,由母亲出面,能有几个好人家。” 章氏一口血沫子险些卡在喉咙! 她是继室,母家身份不高,是高嫁护国公府。 平日里大嫂和几个弟妹都瞧不起她,就京中贵圈茶会,她也没机会去,这一直是她引以为耻的事情,如今被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她恨不得上前撕花她的脸! “放肆!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柳氏看向主位上的人:“大嫂,老夫人病着,您是咱孟家当家主母,大姑娘这样顶撞长辈是不得不罚了。” 孟婉宁想到,柳氏就是她继母身边的一条好狗,平日里就喜欢一唱一和,也是精彩的很。 周氏润了一口茶,想到丈夫嘱咐的话,决定不去管,可没想到,孟婉宁却直接跪了下来。 “是婉宁的错,不该顶撞母亲,三叔母要罚就罚吧。” 章氏眼皮一跳。 又来! 又来! 这小贱人惯会扮柔弱的很,每次她都讨不到一点好,只能生生咽下一口恶气。 她刚想开口说算了,却不想柳氏先她一步,把她话截了下来。 “既然你有心认错,就去祠堂跪着去,好好反省反省!” 第十一章 不是退亲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不可!” 章氏急急开口。 但,晚了。 孟婉宁提上裙子就走,还没踏出门槛,门房的人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主母,不好了,陆家来人了。” “什么!”章氏立马站起来,心中的雀跃似乎都要飞了起来:“可是来退聘礼的?” 憋了数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彷佛扬眉吐气一般,让她忍的辛苦。 看那小贱人怎么拿乔,没了永庆侯府这样的好亲事,来日也只能找个寒门小户嫁了,想想就痛快。 孟清瑶毫不意外。 只是垂眸盯着脚尖。 门房咽了一口唾沫,嗓子都冒烟了:“什么退聘礼,世子殿下过府,说要亲自给大小姐赔罪,如今已经在外堂了。” “你说什么!” 章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孟清瑶也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听错了?难道陆家不是来退亲的?” “怎么可能。”门房道:“昨日诗会,大小姐破了国子监留下的考题,还赢下了彩头,本是高兴事儿,但世子不知怎么的,让大小姐把彩头当众让给二小姐,这件事,二老爷气的不轻,一早就登门退亲去了,陆老侯爷听闻此事也勃然大怒,现在正压着世子过来赔罪呢。” 章氏眼下一黑,就要晕倒。 “二嫂!” 柳氏忙扶着她。 章氏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一个待嫁女,本也有错,不该抛头露面。” “大小姐破了国子监考题,腹中才学惊动满京城,连国子监都赞不绝口呢。”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章氏不甘心! 老爷竟然由她胡来,说退亲就退亲? 要是她女儿这样胡闹,他只会斥责不知检点,不安份,决不会这样惯着! 周氏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对着下面吩咐:“来人,去叫大小姐。” 下人很快就去了,如今世子登门赔罪,给足了脸面,是不能让人等着的。 不过人马上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回。 “大小姐说,三夫人让去祠堂反省,所以就不去了……” “你说什么!” 柳氏一下站了起来。 “反了天了,她这是威胁我,让我去请她不成?” 下人不敢回,只是老实站着。 柳氏气的牙痒痒。 她平日里没少听章氏的闲言碎语,心里暗骂她不争气,也有心想替她出头,好好教训教训孟婉宁,没想到一出手就栽了跟头。 “主母,陆家还在等着呢。”门房催了一声。 周氏看向柳氏。 柳氏银牙碎咬。 她就是故意的! 柳氏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是被算计了! “我去亲自请。” 不请也要请。 还要说好话去哄。 一想到那小贱人得意的样子,柳氏就恨的牙痒痒,也切实体会到章氏这些年的辛苦,难怪要一忍再忍。 孟婉宁不出去。 退亲就是退亲。 她知道,陆重华这人,极为能忍。 上一世,他登门悔婚,惊动了整个孟家。 她祖母和陆老太太是手帕交,两家多年来往,暗中提携,利益盘根错杂,哪里是陆重华说退就能退的。 陆老侯爷听闻此事,当天就把陆重华关了起来,让他必须娶自己。 陆重华怎么肯? 他暗中筹谋铺路,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泼她污名,毁她声誉,后来休妻另娶,顺理成章。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冷情冷眼的无耻小人。 即便是今日赔罪,也是披着狗皮假忠心,她没功夫和他周旋,不如躲个清净。 柳氏看她油盐不进,恨不得掀了整个祠堂! “大姑娘莫要生气,是三叔母的错,我也是气急了,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一般见识?” 孟婉宁被她吵的有点烦了,突然想到什么,眨眨眼: “三叔母,你知道爹爹为什么帮我退亲吗?” 第十二章 野心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为什么?” “三叔母在后宅,确并非不知道京中传闻,我娘害家门蒙羞,我爹怎么可能一错再错,那陆家娶的是咱们护国公府嫡女,可不是我一个上不了台面李代桃僵的庶出女儿。” 你承认了! 柳氏左右看了看,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这种丑事,不承认就是无稽之谈,承认那就是罪该万死! 柳氏感觉她疯了。 “爹知道陆家的打算,让我找个由头主动退亲,陆家表面过来赔罪,实际上不过是全了两家面子,届时退亲,就是顺理成章。” 真要退亲! 柳氏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她还在这里和她废话做什么? “难道三叔母不想知道,陆家属意谁吗?” 她的嗓音透着一分诱惑,又因为那双眼明亮真挚,让柳氏不自觉发问: “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孟婉宁乖巧的开口:“我们家有六位姑娘,大伯家没有女儿,只能从先从我们二房选,二妹妹诗会上想吸引世子注意,但爹爹后院闹出这种事,陆家怎么会考虑,五妹妹母家身份不高,性子又软,又怎能当陆家主母?剩下的.....” 孟婉宁笑看她:“说来,三叔母是平章政事府千金,虽不是勋贵人家,到底是官拜一品,手握实权,四妹妹又长的天姿国色,要我是世子,定也会选择四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笑话! 柳氏真的感觉她疯了。 他丈夫这些年在朝中任闲职,地位不高,就儿子也是刚刚入朝,没有什么根基倚靠,有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她? “三叔母不如仔细想想,为何母亲单单找你哭诉,她是看你心软,想让你替她出头,她又知道我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到时候闹大了,外人只会说你为难小辈,没个当长辈的样子,她这样费劲心机,是看四妹妹有可能高嫁永庆侯府,你不会真以为她是为了罚我跪祠堂吧。” “你撒谎!” 柳氏马上反驳。 但话一出口,又感觉孟婉宁说的非常在理。 家里几位姑娘,除了眼前这小狐媚子,也就她家四姑娘长的最漂亮。 更何况,大房是长子,膝下没有女儿,二房有三女,内宅不安分,陆家肯定也看不上,但他们三房不一样。 她家老爷是老太太嫡出,自己母家又掌实权,儿子也聪慧,日后在朝,定也能平步青云,如何就不可能? 论身份,论地位,论样貌,论家室,她家四姑娘最有可能,也最有希望! 难怪! 难怪二房今日把她们全部叫过来,又摆出那样任人欺负的样子,这是拿她当枪使呢! 她是二房嫡母,会不知道女儿要退亲? 二房这是想抢她四姑娘的大好姻缘! 这样一想,柳氏坐不住了。 “大姑娘,亏你看的清楚,是三叔母识人不清,三叔母不该罚你。” 孟婉宁噙出一汪泪:“三叔母,我只是不想你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我委屈一点没什么的。” 柳氏看她做这姿态,心里那点疑虑更加没了。 这小丫头是想讨她好,来日求她依仗呢。 毕竟没了永庆侯府的亲事,她那继母又有什么好人家说给她。 “好孩子,你放心,三叔母记你的好,日后定给你指个好人家。”算是谢她这次提醒。 孟婉宁用帕子逝去眼角的泪:“谢三叔母。” “世子还在府上,按礼数,还是要过去一趟。” “不过是摆个场面,爹爹会安排好。” 柳氏一想也是:“那让丫鬟送你回去,我回头让人拿些膏药给你,这跪了这么久,仔细伤了身子。” “谢三叔母。” 柳氏告辞了,她现在恨不得撕了章氏的脸,没半点心思待在外头了。 绿竹看她走了,赶忙把孟婉宁扶起来,语气嗔怪:“小姐也是,好好的骗三夫人做什么?” “一个人,当她的眼界和能力追不上她的野心,就会被人蒙骗驱使。” 上辈子,她就是野心太大。 “回去吧。” 只是,孟婉宁刚刚回了院子,就被陆重华堵住去路。 第十三章 纠缠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下雪了。 陆重华锦衣的上染了一层寒霜,连带神色都透着一抹寒。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刚才门房回话,说她闭门谢客,他气急了才闯了进来。 诗会上,她说退亲,他只以为是她心里委屈,想让他在乎她一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陆重华生来尊贵,他父亲是开国功臣,姐姐是陛下宠妃,从来是别人讨好他,哪有他讨好的别人的。 不过,他也可以允许她这点女儿家的小心思,也愿意纵容她的脾气。 所以,他今日登门,给足了她体面,可她却还避而不见,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孟婉宁冷了脸:“世子,你我婚约,已经作罢,难道你还要纠缠?” 纠缠? 陆重华被她气笑了:“事关两府联姻,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说退就退的,你受了委屈,闹脾气,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这是提醒。 也是警告。 他念及旧情,不在乎她是不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只要她安分守己,他会风光迎她过门。 真要退亲,凭他家世,什么贵女娶不到。 她就不一定了。 趁他还有耐心哄她,她要是顺着台阶下就罢了,不然,就不怪他不给她脸。 看着他眼中熊熊怒火,孟婉宁突然恍了一下。 她想到上辈子,她疯了一样的闯出门,在这风雪绵延的天,恶狠狠的这样威胁他。 那切实的恨,滋烧肺腑,流向四肢百骸,让她现在都记忆尤新。 她突然上前一步,对上他灼灼双目。 “你我婚约,不过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 陆重华:“你我婚约,不过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 “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扪心自问,你怎堪配我。” 陆重华:“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扪心自问,你怎堪配我。” “我为何要委屈求全,嫁一个你这样的人。” 陆重华:“我为何要委屈求全,娶一个你这样的人。” 三句话。 如今悉数还来。 字字泣血! 陆重华被这番话羞辱,脖间青筋暴起,还从没有哪个女子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孟琰,你不要后悔!” 丢下这句话,陆重华甩袖就走。 既然嫁给他委屈,他倒要看看有哪家肯娶这样一个贱妾所生的庶女。 笑话! 只是,他刚刚穿过风雨廊,一个小丫鬟突然迎面走了过来。 “世……世子。” 小丫鬟没想到内宅有外男,吓了一跳,直接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这条风雨廊也是去孟晚宁暖阁的必经之路,陆重华看她手里拿着药瓶,便问了一嘴。 “这药是给你们大小姐的?” “是。” “她病了?” 陆重华仔细想想她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哪有半点病色。 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回:“大小姐今日被罚跪祠堂了,三夫人特意让奴婢送药过来。” 罚跪祠堂? 陆重华想问为何被罚,但话到嘴边,心里也猜到了一二。 她这样胡闹,她那继母定不会饶她。 她心里本来就委屈,又挨了罚,所以方才才口是心非。 陆重华脸色缓了缓,想明白后,决定不和她计较,但也不想这样惯着她。 他要让她好好冷静冷静,知道错在哪里。 至于退亲,该走的章程还是要走,让她知道个怕。 等她主动认错,他才会考虑一二。 “世……世子,奴婢先去送药了。” 陆重华回过神,不知道为什么,火气消了不少。 他挥退了小丫鬟,准备去前堂告辞,只是穿过风雨廊,便看到孟清瑶站在漫天风雨中,冲他盈盈一拜。 “世子。” 两个字,让陆重华心中一动。 第十四章 做妾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怎么也不撑把伞,伺候你的下人呢?” 看她穿的单薄,陆重华想也没想解下斗篷。 孟清瑶后退一步,垂着眸。 “世子于礼不合。” 陆重华手顿住,只能收了回去,却没想到孟清瑶直接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陆重华赶紧想扶她起来。 “世子请听我一言。”孟清瑶跪在冷硬的青石板路上瑟瑟发抖,风雪漫漫,她嗓音却坚韧的很。 “还请世子不要退婚,更不要因为我和大姐姐心生嫌隙,否则我定难辞其咎。” “你快起来。”陆重华看她冷的发抖,强硬把斗篷给她披上。 孟家下人真是欺人太甚。 陆重华想到刚才看到孟婉宁身上价值千金的狐皮大氅,不由再次对孟清瑶心生怜悯。 她在家里受尽欺负,或许还要看下人脸色,所以才这样谨小慎微。 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诗会上她才学惊动整个满江楼,那份傲气,才是真正的她。 不由的,陆重华握住她冰凉的手。 孟清瑶想挣开,却被握的更紧。 “家里有人为难你?” 孟清瑶感受到男人温热宽大的掌心,避重就轻的回: “大姐姐被爹爹娇惯惯的,又岂是我能比的。” “在我面前,你又何须逞强。” 定是家里人为难她,她心里害怕,才顶着这样大的风雪过来。 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她又是庶女,日后出嫁定会遭人指点。 这样一想,陆重华忍不住握紧她的手,不想再放开。 孟清瑶用力抽回手,但她力气小,又瘦,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反而因为用力憋红了脸。 陆重华看她这样有点想笑,眼神中不自觉的透着一分宠溺。 “世子......”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孟清瑶不可置信的抬头,霜雪落在她眼角,让她凌霜盛开,美的惊心动魄。 这样的她,让陆重华心中一动:“你要不嫌委屈,我会以贵妾之礼迎你入门。” 贵妾! 孟清瑶一脸不可置信,眼神愣怔的看着他。 陆重华以为她是高兴的。 本来这种事,不必他亲自开口,只是现在,到底想让她心里安心一分。 孟清瑶哪里是高兴! 她是陆家主母,堂堂一品诰命,如何心甘委身妾室! 陆重华却没读懂她眼中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安排:“来日要是有了子嗣,我会请求母亲,让你管家。” 这是他能给她最大的恩典。 他也愿意为她处心积虑的安排。 孟清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世子何必这样侮辱我,我孟清瑶就算嫁给莽夫草贱,也不会自甘下贱,沦为妾室!” “我知道委屈了你,但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孟清瑶不想再听,只感觉陆重华疯了。 “我自小被当庶女养大,身世大白后,心里本就不平衡,如今世子还让我以妾之身屈居嫡姐之下,岂非笑话?” 上辈子,她刚刚穿越过来,也和众多穿越者一样,自信的认为,庶女又如何,古代世家中的闺阁嫡女,她根本看不上。 她有上下五千年的见识,随便拿出一样,必定让家里人刮目相看。 可现实是,庶女从出生开始,根本就没人在乎。 别说打脸嫡姐,和嫡姐争抢了。 在家里,嫡姐赏下来的衣裳,下人会褪去名贵的珠翠,因为不符合她的身份,要是穿出去,会被说不知廉耻,还会罚跪祠堂。 更不要说读书,身为庶女,只要乖乖学绣花女红,好好伺候嫡母,要是嫡母高兴了,愿意给你指个人家,便是你的大造化。 她不甘心又如何,她被现实毒打过,折断了脊梁,学会忍辱负重,谨言慎行,就京中传闻,也是她上下打点,足足布局两年才敢下手。 后来,元宵诗会,认识陆重华,成了陆家主母,她才敢生出野心。 如今,让她做妾。 怎么可能! 第十五章 姑娘的簪子很漂亮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重华没想过让她难过。 但他也有他的难处。 就算清瑶是嫡女又如何,孟家不会把此等丑事宣之于口,族谱之上,清瑶即便过继,也是出身不正,一个贵妾已是抬爱。 当然。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 如果没遇到孟婉宁之前,他或许会被孟清瑶一身才学打动,然后忤逆家里,堂堂正正以正妻之位迎她过门。 但没想到孟婉宁是这样娇横的性子。 无法无天,咄咄逼人,当众说瞧不起他,第二天就敢退亲。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越想退亲,他就越不想她如愿。 这心思陆重华没对任何一个人开口,所以,即便知道孟清瑶想要什么,也只能装作不知。 孟清瑶久久等不到他回复,心已经凉了半截。 上辈子,陆重华主动说娶她,说会为她退婚,她假意拒绝,说此生所嫁,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拥她入怀,发誓这辈子只娶她一个。 可现在,陆重华的态度让她彻底失望。 “世子,我先告辞了。” 孟清瑶冷着脸,根本不想待下去。 “我的承诺一直做数,清瑶,等你考虑清楚。” “不必,世子今日的话,清瑶不会放在心上。” ...... 夜里,孟清瑶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上辈子和陆重华泛舟夜游的那一天夜里。 月色朦胧,她冷的厉害,被陆重华抱在怀里。 “重华兄。” 男子嗓音如空山月,让她从陆重华怀中抬头。 那人被月色笼罩,如仙谪一般,她还从未见过样貌这般好看的人。 她见陆重华起身寒暄,也好奇的跟在后头。 可那人见到自己,眼神突然变了。 那眼神她看不明白,只依稀记得,他夸了一句: “姑娘头上的簪子很漂亮。” 簪子? 她摸摸发髻上的鎏金蟠凤簪。 这是刚才诗会上赢的彩头。 不过交浅言深,她只是笑笑,并不打算开口。 这之后,他总是纠缠她。 说纠缠也谈不上,只要自己有求,他必定竭尽全力相帮。 可这情意,她注定没办法回应。 后来,宋文徽入朝。 那个疯狗,见她就咬,还在临死前害死了陆重华! 她哭到昏厥,是他日日相伴。 他说,佞臣余党伏诛后,他会以江山相赠,让她堂堂正正登上大宝,万人之上。 她心动了。 她志向高远,绝不甘心屈居男子之下。 可没想到,她大姐姐死的当晚,她也被一把利刃穿破了喉咙! 那刺穿喉管的痛让孟清瑶猛地醒了过来,枕边早已大汗淋漓。 她胸口起伏,这才发现这里是她的闺阁,那烛台上昏黄摇曳的光,让她想到今日的境况。 当妾? 孟清瑶笑着摇头。 这辈子,她不想在儿女情长上计较,她有野心,有志向,只是对陆重华到底有一份情意,她还是不想过早放弃。 如今,只有那人可以帮她。 算算日子,第二次遇到晏子月是在学子宴上。 还有一月余,那便不急。 这之前,她要好好攒攒自己的嫁妆了。 上辈子,她和满江楼掌柜合作了不少生意,后来攒下银子,正逢各地雪灾,她倾囊相助,赈灾有功,善名远扬。 连陆家都连连称赞,也是因为这件事,让陆夫人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圜。 她伸出手,接住窗棂外飘落的雪花。 这场雪,真希望下的越大越好。 第十六章 地下钱庄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外头真是冷死了。” 拿炭的功夫,绿竹手就被冻僵了。 她把炭添到三足瑞兽的铜炉里,小鼻尖冻的红红的,一边搓手一边捂耳朵。 孟婉宁倚在榻上,暖阁炭火不缺,温暖如春,她只穿了一件春衫,嫩白纤细的指尖从薄纱中伸出来,捻了一颗杏果,放入唇齿间,小口小口吃着。 “你好歹是我院里的一等大丫鬟,让人跑一趟不就好。” “不要,奴婢就喜欢伺候小姐。” 说是这样说,可实际上,退亲后,丫鬟就被章氏调走了。 说是几日后回来,也没个消息。 绿竹偷偷打量小姐的神色,见她闲闲懒懒的靠着,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小姐会难过呢。 这没了永庆侯府的亲事,府中下人是越来越放肆了。 孟婉宁却不在乎。 她看了一眼窗外,雕花窗棂四周染了一层白霜,外面银装素裹,这大雪足足下了半月余,退亲的事情也被耽误了下来。 “二小姐呢?”她问。 “二小姐?”绿竹把炭撩拨开来:“二小姐当然在府里了。” 不。 要孟婉宁猜的没错,这个时候孟清瑶的地下钱庄已经开起来了。 说是钱庄,其实就是赌,赌输了放印子钱,钱来钱去,日进斗金。 这种赌坊,在京中少有,不仅花样多,还有身姿婀娜的怜人乐妓,行为大胆又奔放,吸引来无数世家公子。 京中未有政令不能开设赌坊,但是这种为了私下放印子钱的地下钱庄可是犯法的。 事情一直没暴露是因为钱掌柜按照孟清瑶的话打点了许多官员,给了不少好处。 孟婉宁豆蔻色的指尖轻轻敲击椅木。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大肆宣扬,她一个闺阁小姑娘,如何斗的过满江楼在京多年的势力? 宋长嬴说过,天下谋者,以身入局,便可胜天半子。 这样一想,孟婉宁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撩起裙边,准备去三房走走。 柳氏也没想到她会过来。 外头下着雪,连她都懒着出门,烧了炭火在房里窝着,这大冷的天,她来干什么? “三叔母。” 孟婉宁屈膝请了一个礼,柳氏赶忙把她扶了起来,走近了才发现她小脸憔悴的很,穿的也素净,连个簪子都未戴,手也冻僵了。 “伺候你的下人都干什么吃的,小姐冻成这样,连个手炉也不烧?” “三叔母不要怪她们,院子里没有多少炭火,我这才让她们省着点。” 没炭火? 柳氏拉她坐下:“是你那继母又为难你了?” 也是,下完雪就正式换庚帖退聘礼了,没了永庆侯府撑腰,章氏管她才怪呢。 不过她又有什么办法? 柳氏才没闲心管一个孤女死活。 “没有,是母亲太忙了,我这才想来麻烦三叔母。” 果然。 柳氏不想和她啰嗦了,拉着她的手也松了开来:“你们二房的事我怕是不好管,等空了,我去说说你母亲,你也别怪她。” “三叔母说什么呢,不是为了炭火的事。” 不是炭火? 孟婉宁伸出手,绿竹递上一份礼单过来。 “永庆侯府过来退婚,赔了不少礼,爹爹的意思是都添作我的嫁妆,来日一并陪嫁了,可我一个姑娘家,实在打理不好,这才来麻烦三叔母。” 柳氏接过礼单,光是扫了眼,就吓了一跳。 “这么多!” 永庆侯府好大的手笔! 银子铜钿先不说,就光说上头这一成套的祖母绿头面,光是压箱底也是够的。 她心里震惊的不像话,想到永庆侯府这般阔绰,来日她女儿嫁过去,定是享福的。 “你看你这孩子,这些好东西不好好放着,给我做什么,我哪里会管。” 柳氏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孟婉宁拿起帕子,说哭就哭。 第十七章 继续骗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母亲要操持五妹妹的嫁妆,怎有余力管我,我手上也就这些细软,连田产铺子都没有,我想着三叔母把这些折成现银,去放些印子钱也好,我也不贪多,只拿三成利,还请三叔母疼我。” 三成利? 柳氏眸色一动。 要知道,他们三房在家里并不受重视。 她娘家官位高,可也清廉,陪嫁的银子并不多,今年儿子还要调任回京,女儿又要出嫁,这里里外外什么地方不要用钱? 现在不一样了。 永庆侯府阔绰,这礼单不薄,她要是折了现银,去外头转一圈,今年可就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这放印子钱是犯法的。” 她私底下是有偷偷放印子钱的习惯,不仅是她,内宅中为了有点体己银子,谁都干过。 可要马上应承下来,显的她多缺银子似的。 孟婉宁用帕子逝去眼泪,眼睛红红的站了起来。 “我知道,这确实有点麻烦三叔母,那婉宁就先告辞了。” 柳氏一愣,绿竹马上把礼单从她手上抢走,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她刚才是有点犹豫,可人都是这样,要是孟婉宁看她拒绝还一直恳求,她就感觉她心里有鬼,可她什么都不讲,转身就走,反而让她心里痒的很。 “等等。” 柳氏赶紧拉住她:“外头还下着雪,我让小丫鬟给你烧个手炉再走。” 孟婉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谢谢三叔母。”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先坐。” 她又道: “你一个小姑娘,可千万别做傻事,这放印子钱被抓就完了,三叔母也是担心你。” 孟婉宁点头:“三叔母说的是,我也是看母亲太忙,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母亲想必也不会拒绝。” 柳氏眼皮子一跳。 听她的意思,是要把银子给章氏! 那还得了! 先前柳氏是心动,想矜持一下,又怕孟婉宁搞鬼,正犹豫呢,现在听到她要把这么一大笔钱给二房,哪里能坐的住。 “你母亲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她在外头放印子钱,差点就被抓了,最后还是让签了死契的下人顶的罪,这才把事情给平了。” “真的?” 孟婉宁一脸惶恐。 柳氏赶紧点头:“我也是担心你,不过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三叔母也是真心疼你的,你的亲事,日后三叔母一定为你好好相看相看。” 人来利往。 柳氏也不是糊涂的性子。 这丫头想讨自己好,还不是为了自己亲事发愁,自己这样讲,就是告诉她,她那继母就算拿了银子可没有能力帮她。 孟婉宁咬咬唇,像是犹豫。 柳氏见她半点不吭气,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这银子可不少,要是便宜了章氏那贱人,她不眼红才怪呢。 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抢她女儿亲事,她也配! 孟婉宁犹豫了一下,又似乎是下定决心样子,直接跪了下来。 “还请三叔母帮帮婉宁。” 柳氏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想。 这小丫头还太嫩了,几句话就能拿捏她。 顺便让自己捡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 “快起来,你这孩子,这样见外做什么,你母亲不疼你,三叔母疼你,一定帮你好好打点。” 孟婉宁凄凄楚楚的点头,一脸受宠若惊。 “谢谢三叔母。” 第十八章 学子宴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娘,怎么今日这般高兴。” “嫣然,快过来看看娘给你裁的料子。”柳氏招呼一声。 四姑娘孟嫣然今年十五,出落的温婉大方,举止投足间都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这是月华锦!” 饶是她心性沉稳,也忍不住被惊了一下。 江南蜀中月华锦,行走间,如月华熠熠生辉,美的不似凡物。 这锦缎,她只看大姐姐穿过,听说绣娘三月绣一匹,一匹堪称无价之宝。 “娘,这料子太贵重了。” “你懂什么。”柳氏笑:“马上就要学子宴了,这次,我女儿定能万众瞩目!” 要是平日里,她也舍不得,如今刚刚放了印子钱,手头宽裕下来,也想为女儿打算打算。 孟嫣然脸一红,哪里不知道娘的心思。 学子宴,是鹿鸣宴前的大宴,由皇后娘娘筹办,邀世家贵女一同出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相看亲事去的。 “世子也去,你打扮的好看些,日后要是嫁入永庆侯府,那可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娘,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想到陆重华,孟嫣然声音越说越小。 陆家世子,才貌双全,如今退亲,京中闺秀谁不眼红,听娘的意思,似乎陆家有意和他们三房结亲。 柳氏看到女儿这样子,哪里不明白,这是心里满意,害羞了。 “待会娘陪你去街上逛逛,买点首饰。” “是,娘。” ...... 京中学子宴,由皇后娘娘相邀,不是小事。 今日,世家中适龄的姑娘们都进宫了。 夫人们也打起一万分精神,准备替家中子女好好相看相看。 不过备受关注的还是孟家。 “真退了亲?” 夫人们听到章氏的话,都一脸惊讶。 “陆老夫人也点头了?” 谁不知道两位老夫人是幼时手帕交,世代姻亲,岂是说退就退的?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大姑娘心高气傲惯的,老太太又有什么办法,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只能由着她。” 听到这话,夫人们面露鄙夷。 “陆家都看不上,她还想做太子妃不成?” “就是,这退了亲的姑娘家,名声可就差了,正经人家谁会看上。” 看不上才好。 章氏心里骂,最好是嫁个穷书生,苦她一辈子。 “你们快别说了,姑娘们都过来了。” 这会还没开宴,小姑娘们正从梅园赏雪回来。 “那是你家四姑娘吧,许了人家没有?”夫人们问了一句。 实在是小姑娘长的太过夺目,在一众小姐中,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柳氏一听,与有容焉的笑笑。 “不急,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想留两年呢。” 此时,孟嫣然已经走了过来,一身月华锦缎,衬得她即端庄又大方。 “见过各位夫人。” 她屈膝一礼,嗓音柔柔的,一举一动皆得体有度,让夫人们连连点头。 “是个有规矩的孩子。” “你们可别夸她,在家里可不是这个样子。”柳氏谦虚一嘴,心里止不住的骄傲。 章氏气的要死。 柳氏什么打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看陆家退了亲,以为自己女儿有机会嫁入侯府,凭她也配! “娘,我饿了,怎么还不开席。” 孟书妍嘟囔一句,她早上就喝了一碗牛乳,现在还饿着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人家嫣然,再看看你,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老实坐着!”章氏训了一句。 孟书妍撇撇嘴:“娘,你就知道教训我,怎么不去教训大姐姐。” 要说没规矩,大姐姐才没有规矩。 提到孟婉宁,章氏愣了一下。 “你大姐姐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席面上一阵躁动。 第十九章 刁难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众人闻声抬头。 宫中梅景,堪称一绝。 寒梅傲雪间,点点殷红倚戏冬风,犹如仙境。 此等美景,当无人与之并立。 但,孟婉宁是这个意外。 遥遥一望,身姿已若似仙。 再至眼前,满园仙境都为之黯然失色。 “这就是孟家千金!” 这长的也太..... 因孟婉宁及笄后就是待嫁之身,不常出来,众位夫人还停留在孟婉宁稚气未脱的时候,如今再见,少女长成,竟这般惊艳! 众位夫人不由看向孟嫣然。 月华锦缎织就的衣裙衬的人端庄华贵,更别说金翠玉钗的头面,更是奢靡。 可孟嫣然年纪小,压不住这份贵气,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孟婉宁不一样。 她太夺目。 夺目到不过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恍然失神。 更何况,她根本没打扮。 她怕冷,又娇气的要死,今日入宫,穿的是一件鹅黄色兔儿绒的小袄子,配上一枚玉兔抱月的发簪,又娇又俏。 孟嫣然死死捏住帕子,脸都白了一分。 孟清瑶神色未变,她本也不屑以容貌侍人。 陆重华更不会贪图美貌的人,不然上辈子不会为她退亲。 但她不知道,陆重华如今已经入席,他盯着孟婉宁眼神发沉。 京中大雪足足下了大半个月,他一直在等孟婉宁低头服软,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她。 文人学子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那位就是孟家大小姐?” “元宵诗会上就是她破的题。” “年纪竟然这样小。” 孟婉宁才学传遍满京城,一出场,自然引起不小的骚动。 这些人,都是国子监钦点过来的考生,来日春闱,必定是榜上有名的佼佼者。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京中世家,清贵名流。 听到这些人议论,陆重华脸色能好才怪。 他心里暗骂她不知检点。 她明明是待嫁之身,还抛头露面,甚至打扮的如此...... 难道她心里,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勾引男人不成? “贵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的传报声打断了陆重华的思绪。 场中所有人跪身请礼。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荣贵妃被小太监搀扶着走过来。 “皇后娘娘身子疲乏,不便出席,大家今日也不必拘礼。” 荣贵妃今年三十出头,容貌娇丽美艳,又诞下了五皇子,在宫中地位举足轻重。 更重要的,她是陆家长女。 陆重华一母而出的亲姐姐。 她坐在主位上,尊贵的眸子扫了一眼女眷,最后落在了孟婉宁身上。 “婉宁今日也过来了。” 孟婉宁起身,跪了下来。 “请贵妃娘娘安。” 荣贵妃却没让她起来。 满江楼诗会上的事情她早有耳闻,陆重华被当众退亲,她这个当姐姐的不生气才怪,此时看到孟婉宁,便没有打算放过她。 “听闻你的母亲是曲艺坊间的名伶,有一手好琴艺,不如今日借此机会,让本宫也好好欣赏一番。” 一句话,让场中瞬间哗然! 第二十章 不要脸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学子宴会有击鼓传花这种小游戏供大家展现才艺,这是雅事。 可如今,荣贵妃一席话,便是把雅事变成了供人取乐,这是十足十的打脸了。 “孟家这是得罪了贵妃娘娘不成?” “你不知道,贵妃娘娘的母家是永庆侯府,孟大小姐当众退亲,这是打了陆家的脸,贵妃娘娘高兴才怪了。” “原来如此。” 夫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有那些世家闺秀们,上次在满江楼被孟婉宁毫不客气的骂了一顿,她们心里本来就来气,如今看她被刁难,心里大为畅快。 “这种腌渍贱籍出身,也有脸退亲?” “她是有自知自明,这种家丑传出去,陆家怎么肯要她,不如主动退亲,保留一分脸面罢了。” “丢人现眼,要我是她,必定自愧出身,绝不会出来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又如何?她毕竟有几分姿色,要有幸被人看上,可就不枉此行了。” “就她也配,狐媚东西,一个贱妾都是抬举她的。” 她们一脸幸灾乐祸。 就看她待会如何出丑。 孟婉宁抬起头,对上荣贵妃睥睨的双眼。 “不会。” 两个字,软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让荣贵妃一下子没听清。 “你说什么?” 孟婉宁重复一句。 “回娘娘,臣女不会。”她眨眨眼,一脸无辜:“臣女自幼不学无术,不说琴棋书画,就是女儿家的针线都没碰过,恐污娘娘尊耳,就不献丑了。” 喝—— 一句话,让全场倒抽一口凉气。 她们以为,孟婉宁定会被欺辱的无地自容。 却没想到她这样不要脸! 陆重华显然也没想到她这样说。 他有心想给她一个教训,也不是真心想让她出丑,等长姐发了脾气,他会出声制止,却不是现在。 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孟婉宁回答的如此....... 坦然! 对。 坦然! 他甚至能想到,按照孟婉宁这脾性,根本不可能有耐心去研习琴艺,别说琴艺,就是那针线绣活,对她来说都是麻烦。 “大胆!” 荣贵妃气的不清。 “来人,给我掌嘴,我倒要看看,她嘴硬到什么时候。” “谁敢!” 孟婉宁跪在那里,身影单薄如一缕风,但气势,却一下子变了。 她盯着荣贵妃,一字一句开口。 “还请娘娘慎言,臣女,是忠良之后,我祖父同先皇后大胜北疆十三州,敢为社稷鞠躬尽瘁,娘娘这般欺辱内臣家眷,是想寒了天下肱骨一片忠心不成?” “你!” 荣贵妃豆蔻色的指甲指着她。 “牙尖嘴利,本宫难道怕你不成,来人,给我好好教训她,我倒要看看,你孟家能拿本宫如何!” 嘶—— 文人学子们都惊了。 没想到荣贵妃竟然这样肆意妄为。 护国公府孟家,连他们都有所耳闻。 当年,国无重将,孟老侯爷以文人之身请命出征,同先皇后大胜北疆十三州,先皇后战死后,老侯爷扶灵回京,特被先帝赐护国二字。 如今,一个小小后宫嫔妃在学子宴上动手,他们要不制止,来日登科入朝,岂不是被天下文人耻笑! “娘娘不可。” 突然,温润的嗓音伴随绵绵风雪,缓缓响起。 所有人寻声抬头。 “是晏大人。” 第二十一章 受虐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右相徐子聆。 十五登科,平定清廉案,以谋定国,多智近妖。 他一开口,就连荣贵妃,也少不了给几分面子。 孟清瑶也没想到他会出面解围。 她抬头。 见他缓缓走过来。 金绣仙鹤的暗纹锦袍,腰中环佩,大雅出尘。 上辈子,就算见过无数次,她还是忍不住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陆重华是贵气。 宋文徽是君子。 徐子聆,是画中仙,是云中月。 性如白玉烧犹冷,生生让人不敢亵渎。 “徐大人。” 荣贵妃脸色难看。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徐子聆躬身请礼。 “护国公府于我徐家有大恩。” 徐子聆,徐家,是先皇后的母族。 孟老侯爷带先皇后遗骨扶灵回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荣贵妃冷笑,她看向孟婉宁。 “既然徐相替你求情,那便算了。” “谢娘娘。” 孟婉宁起身,长裙被积雪浸湿,膝盖一片冰冷。 她想到上辈子,宋长嬴临终前也是拿这个为借口,逼徐子聆护送自己回江南。 没想到,他竟然真答应了。 徐子聆是谁? 为孟清瑶守身如玉的人中佛子。 寡欲无求,不近半点女色。 却为了这个借口,辞去官身,在江南和自己同吃同住呆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她下毒无数次,偷袭无数回,就连泻药,也数不清放了多少。 她一心求死,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杀了他,就是替宋长嬴报仇雪恨,也不算亏。 后来,孟清瑶暴露自己行踪,自己受辱惨死,大仇未能得报,含恨而终。 没想到,这辈子,徐子聆竟然主动蹦出来! “右相大人且慢。” 孟婉宁出声,在他离席前,主动叫住他。 徐子聆脚步顿住,自持礼数,停下,却没看她。 “有事?” “听闻右相数年前平定清廉案,乃朝中中流砥柱,今日屈尊降贵替我出面解围,一个谢字,也是要的。” 徐子聆抬步就走。 “慢着。” 孟婉宁走上前拦住他。 徐子聆后退一步,只看到她浸湿的裙摆。 “我孟家从不是狭恩图报之辈,只是我那二妹妹,自幼对右相倾心一片,想必徐家定不会拒绝这桩良缘。” “荒唐。” 徐子聆甩袖就走。 他过来,是因为国子监举荐的一位学生,只是他并没有出席,他也无意多留。 孟婉宁毫不意外。 两人相处三年。 她深知他秉性。 徐子聆这人。 骨子里就喜欢受虐。 孟清瑶吊了他一辈子,他还甘愿为她筹谋。 这辈子。 她就想看看,这次孟清瑶主动送上门,他还会不会细心为她谋划。 果然。 比起孟婉宁,孟清瑶更加重视这次相见。 她今日打扮的素净。 因为清秀,素净的妆容更加适合她,也更让人赏心悦目。 “徐相。” 孟清瑶截在玄武门外,冲他屈膝一礼。 “何事?” 徐子聆公务缠身,没心思和人废话。 他的冷淡让孟清瑶心里一沉。 上辈子,都是他主动,哪怕自己无意于他,他也是连番纠缠,所以今日,她并没有过多准备。 “谢徐相替我孟家解围。” 孟家。 徐子聆听到这两个字,立马翻身上马,多看一眼都多余。 孟清瑶一愣。 看着他绝尘而去,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 怎么可能! 明明上辈子,他看自己一眼就…… 第二十二章 做妾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孟清瑶千算万算,根本没算到在徐子聆身上出了岔子。 她还有许多计划,都需要他为自己筹谋安排。 现在地下钱庄生意越做越大,在京中贵圈渐渐盛行,她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她要一个倚靠,要一个盟友,只有徐子聆能替自己办到。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对自己动心。 难道是因为元宵诗会? 是了。 元宵诗会上自己众目夺魁,徐子聆定有所耳闻,所以有心过来攀谈。 这辈子,嫡姐抢了自己风头,让自己成了笑话,一切都变了。 孟清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想简单了。 既然知道症结所在,她自有办法去应对。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丫鬟红杏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把她头上的积雪掸了。 “怎么了?”孟清瑶见她一脸急色。 “家里出大事了,贵妃娘娘把咱们大小姐赐给陆家当妾了。” “你说什么!” 小丫鬟咽了一口唾沫。 “听说学子宴上,大小姐对贵妃娘娘不敬,贵妃娘娘转头就求了懿旨,让大小姐以妾之身入永庆侯府。” 简直是要天塌了。 孟家嫡长女,入府当妾。 这要是传出去,京中勋贵世家怎么可能会沾染他们孟家,几个姑娘出嫁都难,来日只能嫁个寒门子弟,吃苦一辈子! “二小姐,怎么办?” 她急的都哭了。 她是被主母掉过来伺候二小姐的,来日定也要成为陪嫁和孟清瑶一起嫁到夫家,要是个夫家出身寒门,家里的脏活累活岂不是都要她来干。 光想想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孟清瑶也没想到会这样。 “祖父和爹爹怎么说?” “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大小姐撕了懿旨,把传旨的太监赶出去了,现在,连老夫人也惊动了。” “你说什么!” 孟清瑶吓了一跳。 他孟家,是勋贵人家,世代袭爵,就算是下了懿旨,也有转圜之地,毕竟祖父和爹爹也不是摆设,定会连番上奏,平息事态。 可孟婉宁这样蠢货,竟然撕了懿旨,把人赶了出去,那事情就闹大了。 她一阵头疼。 自己这个草包嫡姐,就算重生,活她个八辈子,也一样一点脑子都没有! 小丫鬟急的都哭了。 “小姐要不要去寿安堂看看?几位小姐也都去了。” “也罢,看看吧。” 事已至此,想必祖父和爹爹为保孟家声誉,定会让嫡姐称病假死,然后送去庄子上,草草一生。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不把孟婉宁放在眼里的原因,她这嫡姐,不用她出手,就能把自己作死。 …… 寿安堂。 孟清瑶还没进去就听到章氏在哭。 “好了,哭什么哭,家里死人了,要哭丧去别处哭去。” 孟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一头鹤发,精神矍铄的样子,哪有半点病色。 这还是孟清瑶两辈子第一次见到家里老太太。 她走进去请了一个礼。 “请祖母安。” 家里女眷都过来了。 孟婉宁跪在地上,几个姑娘红了眼,周氏一脸疲惫没说话,柳氏眼里的恨彷佛要烧出来。 “要我说,就把大姑娘远远送到庵子出家去。”柳氏恨恨道。 “对,三弟妹说的没错,老祖母,为了家里几个姑娘,只能委屈婉宁了,不然,宫里发了怒,少不了日后要连累我孟家满门。” 第二十三章 丢聘礼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混账!” 孟老夫人一拍桌子,指着周氏就骂: “你个无能的蠢货,被个贱人欺到头上拉屎,连个屁都不敢放,要你管家有什么用!” 周氏赶紧跪下来。 “儿媳有错。” “你当然有错!”孟夫人气的发抖:“我们家姑娘退了亲,你不闻不问,聘礼也不敢退,要一开始摆出态度,怎会被人糟践!” 周氏大气不敢出。 这烂摊子,她本来也不想接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永庆侯府娶的是我孟家嫡女。” “放肆!” 孟老夫人抓起茶盏就往她脑袋上砸。 “这样的话,传传就罢了,你还当真了?” 被当众责骂,周氏面上再也挂不住,可也只能忍着。 她嫁过来时,老夫人是很好说话的人,对她也亲厚,可只要遇到二房的事,心偏到骨子里。 好在这些年病着,由她管家也觉察不到什么,只是现在,偏疼二房老夫人,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章氏和柳氏也不闹了。 她们嫁过来时老夫人就闭门谢客了,连请安都不见,如今,知道老夫人性子泼辣,也不想触了霉头。 “娘,大姑娘现下撕了懿旨,这可如何是好?”周氏问到正题上。 孟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婉宁。 “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孟婉宁起身,膝盖有点酸。 孟老夫人的嬷嬷适时搬出凳子,又放了一个软枕。 “大姑娘别怕,老夫人出来,是给你做主呢。” 做主? 孟婉宁对祖母的印象生疏的很。 唯一一次见面,是及笄那日,被祖母拉着去云鹿山礼佛。 她不想去。 别家姑娘及笄礼,都会大办一场,怎么偏偏她不行? 她哭,她闹,连疼自己的爹爹也是第一次凶她。 那时候起,她就讨厌祖母,并不想和她多来往。 没想到这辈子,祖母肯为她做主。 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老夫人看她坐下,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永庆侯府不过是卖女求荣,咱们也不必怕他们。”她指着周氏:“你带上人,把聘礼丢回陆家,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脸让我家姑娘做妾。” “娘!” 周氏吓了一跳。 丢聘礼! 她们有几个胆子丢聘礼,还嫌不够人笑话。 “自管拿出你当家主母的气势出来,家里男人还没死呢,有的是人给你撑腰。” 可是...... 周氏想拒绝。 老夫人出身武将,做派自来豪爽,可她家世代簪缨,断断做不出如此粗鄙的事情来的。 “你要不去,就换个人去。” 章氏和柳氏缩着脖子,不想让人笑话。 “我去!” 孟婉宁开口。 长裙垂落,所有人齐齐看向她。 “你还嫌不够丢人,家里长辈都没出面,你一个小姑娘,还有脸了不成?” “母亲这样讲,是准备亲自去一趟不成?” “你。” 章氏搅着帕子,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孟老夫人点头。 “被人欺负了就打要回去,大姑娘有什么错?走,我这把老骨头亲自给你撑腰去。” “娘!” 周氏吓了一跳。 婆婆出面就是儿媳无能,这要传出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用不上你,我带大姑娘去会会他们陆家!” 第二十四章 去陆家闹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疯了! 老夫人疯了! 周氏骇了一跳,赶忙跟了过去。 陆家此时正在晚宴。 出了一口恶气,陆夫人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不当妻,就做妾,敢退亲,凭她也配,什么东西。” “娘。” 陆重华不满。 他没有让婉宁当妾的意思。 “娘知道是委屈了你,那样下贱的身份,就不该进门,可你长姐替你出头,就纳个贱妾,在府里养着算了,回头,娘给你重新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贱妾。 陆重华蹙眉。 他是想教训她不知好歹,可贱妾的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你难道还心疼起她来了?” 陆夫人看儿子这样,有点不满。 “我陆家好歹是有爵位的,嫡子袭爵,有那样上不了台面的母亲,你儿子还怎么抬起头来。” 想到子嗣,陆重华确实犹豫了。 “那就贵妾吧。”也不算委屈了她。 “贵妾?”一个骚狐媚子还贵妾:“当个良妾都是抬举她,不让她知道厉害,以为你疼她,恃宠而骄,以后那还得了,别忘了,谁先退亲的。” 陆重华面上挂不住。 确也认为有一番道理。 进了门,先给个贱妾的位分,要让她知道规矩,等伺候好了,再抬位分也不迟。 “就按娘说的办。” “行,明日就让花轿接回来。” 母子两人用完膳,陆重华也要告辞了。 只是刚刚踏出门槛,就见门房火烧火燎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孟家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陆夫人此时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门房咽了一口唾沫,脑袋上还破了一个大洞,正在涓涓淌血。 “孟老夫人带人过来,正在大街上砸聘礼呢,连大小姐也过来了。” “什么!” 岂有此理! 陆夫人一脸不敢置信。 “反了天了,出去看看!” …… 陆家大门外此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京中世家。 孟家带人过来,八抬大轿的聘礼放在门口,一言不合就开始砸门,这动静不小,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陆重华一出来就听到几个粗使嬷嬷破口大骂。 话骂的难听,说他们永庆侯府,心眼比针尖小,不过就是退了亲,这样糟践人,还搬出懿旨让他们家嫡女做妾,好大的脸! 陆夫人险些没气晕过去。 “来人!来人!报官!快报官!” “你陆家还有脸报官?仗着宫里有位娘娘,让我孟家嫡长千金当妾,你也配?” “你家世子,大庭广众之下,打正头娘子脸,还不给我们孟家退亲不成?” “今天,我家老太太在这里站着,为我家大小姐出头,你只管报官,往大了去闹,我们孟家自不怕你!” 唾沫星子捋直了舌头蹦出来,喷了陆家一脸。 陆重华脸一下子黑了。 他大步走上前,拽住孟婉宁:“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连老太太都搬出来。 他知道她不想退亲,也有心给她教训,没想到她这样胡搅蛮缠,为了做他陆家主母,这是要撕破脸不成? 第二十五章 她心意已决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孟婉宁被拽的疼了:“陆重华,你放手!” 陆重华不放。 他脸色阴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退亲,也由你胡闹,可你不知悔改,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他迟迟不换庚帖,就是等她低头服软,让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现在,懿旨已下,知道后悔了,也晚了! 孟婉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陆重华,你何必这般狂妄自大,认为我孟婉宁非你不可?” 她眼里透着一抹嫌弃,连看他一眼都多余。 “早在满江楼那日,我就决意退亲,你登门赔礼那时,更是心意已决!” “你!” “你以为,我不过是仗着家里,闹了一通脾气,可我深思熟虑,你并非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你自负才学家世样貌,认为女子都要对你百般讨好。” “可我要的,是我痛一分,他就痛十分,我哭一次,他就千错!万错!疼我护我,把我宠的无法无天,让我肆意妄为才好。” “陆重华,你扪心自问做到哪点,让我孟婉宁非你不嫁?” 孟婉宁嫌弃的眼神太过灼热,灼热到陆重华被她这眼神眼神看着,不自觉的放开了手。 她真要退亲! 陆重华突然被气笑了。 一直以来,难道是他自欺欺人? 他素来骄傲,就算是心里所想,也决计不会透露一点,他只是咬牙:“懿旨已下,你为我陆家妾,事成定局,岂容你反悔?” 她要退亲。 他偏偏不让她如愿! “懿旨?” 一旁的孟老夫人讥笑一声。 “陆世子,我孟家好歹在朝官身,家有勋爵,嫡女断不为妾,是世代族制体统,一道懿旨就指望我孟家把女儿许配给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重华死死握拳,手上青筋迸出,怒火更是焦灼在眼眶,烧在心里。 此时,看热闹的人也不免唏嘘一声。 “这陆家,也是忒厚颜无耻了些。” “可不是,论家室,两家旗鼓相当,不说谁高攀谁,人家何必要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不是京中有传闻,说这孟家嫡长女,是李代桃僵的庶出?” “你也不想想,真要是庶女,孟家何必冒着得罪贵妃娘娘的风险,这样大张旗鼓的撕破脸?” “就是,要真是庶女,低调些嫁了就算了,如今,可是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周遭的话像一道道巴掌,打在陆家人的脸上。 陆夫人气的青筋直跳,就在这时,打马的马蹄声,响在巷子里。 “是侯爷回来了!” 侯爷! 陆夫人彷佛是抓到了希望,急切的连走几步。 四周围观的众人马上让开一条道。 来有两匹马,陆侯爷身后跟的是孟家二爷,孟婉宁的爹爹,孟淮舟。 “侯爷!” 陆夫人戚戚哀哀的迎了上去,哭湿了一条帕子。 “孟家欺人太甚,求侯爷为家里做主!” 陆侯爷翻身下马,看着周遭一片狼籍,一巴掌甩在陆夫人的脸上。 “看你教出的好女儿,你还嫌不够丢人!” 第二十六章 接人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当众不打脸。 更何况是世代大族,对主母的威仪体面更加。看重。 陆夫人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懵了,等反应过来也不管要不要脸,直接用爪子去挠陆侯爷的脸。 “你敢打我!你竟然当着下人面打我!我跟你拼了!” “来人,夫人失心疯了,给我送到庄子上去!” 陆侯爷避开她,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和陆重华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但,也有不同。 他走到孟老夫人面前,躬身一礼:“老夫人,是陆某教子无方。”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才下梁歪。” 刻薄的话从孟老夫人嘴巴里说出来,才不管对方会不会发火。 陆侯爷被人指着鼻子骂,忍不住想发火,只是看到孟淮舟,马上忍了。 “老夫人教训的对,陆某受教了。” 他好声好气的没有半点脾气,这让围观的众人惊的脖子都掉了。 陆老侯爷是谁。 因为从龙之功被授于侯爵,女儿又在宫里荣宠至今。 平日见到同僚恨不得鼻孔看人,更何况见到世家族亲,更是摆出好大一副官架子。 如今,竟也能忍气吞声,伏低做小? 这孟家到底有多厉害? “爹?” 孟淮舟也下了马。 第一眼就看到女儿手腕上被钳制住的淤痕。 他神色一冷,走上前,解下披风给她戴上。 孟婉宁不带。 孟淮舟不管她。 家里有大人,有长辈,要她一个姑娘家出什么头。 “跟我回府。” 话音刚落,巷尾处便停下一辆精致的小马车。 陆重华顺着孟婉宁的方向看向那辆马车。 马驹是上好的西北燕马,毛色漆黑黝亮,气宇轩昂。 此马极通人性,性格温顺又能一日千里。 在京中却不常见,毕竟大西北的边塞宝马就是在西北也是价值万金,来京更是无价之宝。 还有那马车。 整个车架骨用上好的紫檀木为基,连纱帐帷幔也是江南特有的烟纱锦,极近奢靡。 这还只是他认识的。 像那些不认识的雕匠工艺,每一处细细看来都是精工巧笔。 这马车,他从未见过,要是穿街过市,他在京中并非没有听闻。 只能说明一点。 这马车,是孟婉宁独有的,还不怎么在乎爱惜的,并不当回事,更不会招摇过市的炫耀。 “世子不必惊讶,从小,我爹爹就把我惯的无法无天,不要说今日这番委屈,就是平日里哭一哭,我爹爹都心疼的不得了。” 满江楼那日的话嘹响在耳畔,陆重华又想到方才父亲的态度。 孟二爷状元入朝,在朝野并不高调,却能让父亲低三下四平息孟家怒火,可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孟家的实力,并非扶灵回京这一道荣誉而已。 原来,是他自始自终自欺欺人。 以为她欲拒还迎,只想让他在乎。 庶女吗? 陆重华自嘲一笑。 孟老夫人的亲自出头和孟家现在的态度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只是,素来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这般狼狈,更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无能的怒火和无力。 “世子,人已经散了。” 下人小心翼翼看了眼陆重华。 围观的人已经被遣散了。 夫人被送到了庄子上。 连聘礼也被抬进府里了。 陆重华盯着空空如也的巷尾,把目光收了回来。 “回府。” 第二十七章 临终一别,只字片语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另一边。 孟淮舟坐在车里,看着女儿熟睡中泪痕,恨不得把章氏给杀了。 后院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不好插手,可身为母亲也半点不上心,平白让她女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忍! 一想到女儿刚才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要让她去做妾,那害怕的眼神,说句挖心之痛心也不为过! 他千娇万宠的女儿,养的如珠似宝,不是这样被人糟践的。 “爹,到了?” 孟婉宁羽睫颤颤,睁开双眼。 一双让琉璃失色的绝美双眸还有些通红泛肿。 “膝盖疼不疼?” 听闻在宫里被罚了跪,那样大雪的天,跪在雪里,还跪了那么久,家里一个为她出头的都没有,女儿心里指不定要多难过。 问完,孟淮舟甚至不敢看她。 孟婉宁吸吸鼻子,又委屈上了。 “疼,疼死了,爹爹背我。” “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话。” 孟婉宁不管,她赖在爹爹身上,抱住他不撒手。 “女儿以后不想嫁人,要一辈子孝敬爹爹。” 这句话,让孟淮舟只感觉心如刀绞。 女儿这是被吓怕了,可…… “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道理。” 想到今日在宫里徐家小子出面解围,孟淮舟开口: “徐大人仪表堂堂,才学也是了得。” 徐子聆? 孟婉宁能看上他才怪了。 “和爹爹比还是差远了。” 还别说,这是实话。 说样貌,早年的孟淮舟可谓俊美无铸,又以状元之身登科入朝,比徐子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现在老了,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影子,只是多了份稳重和气势,不怒自威。 被女儿这样夸赞,孟淮舟只感觉心里一阵畅快。 有什么比自家女儿崇拜更让人高兴的! 只是不嫁人还是不行。 “不过你还小,我和你祖母再商量商量,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他定不会让女儿再受委屈! 女儿奴的孟淮舟暗中发誓,又想到什么。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让你大哥和三哥回来了,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家里。” “什么!” 孟婉宁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连撒娇都忘了。 “大哥要回来!” 怎么可能! 上辈子,明明大哥是大婚之前才被调任回京的,怎么现在就要回来! 大哥袭爵,是大房嫡长子,家中嫡长孙。 她素来最怕最怕最怕最怕的就是这位兄长。 平日里闯了祸,在爹爹面前可以哭一哭撒个娇,可要是落到哥哥手里,一顿手板子就不是轻易能免的。 对大哥,她又敬又怕,比起爹爹,反而感觉哥哥更像父亲。 看女儿这样,孟淮舟笑:“怎么,怕了,你大哥是回来给你撑腰的。” 家里男丁不多,就长房嫡子和三房柳氏的儿子。 庶子是另当别论。 经过这件事让孟淮舟想的深远,有些计划也不得不提前安排。 只是这种男人的事情他不想让女儿知道,只求她平平安安开心自在就好。 父女又聊了一会儿,等把孟婉宁背到暖阁里,孟淮舟手有点酸了。 不过也是高兴。 想到第一次见女儿,抱在怀里小小一个的样子,如今,竟也长这么大了。 “淮舟,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一定,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你答应,你答应我……” 孟淮舟伏案的手微微发抖。 想到临终一别那只字片语,他沉了沉神色,提笔开始写信。 有些人,是要动一动了。 第二十八章 克己复礼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孟老太太大闹永庆侯府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 众目哗然。 茶馆内,老先生连喝了两盏茶水还不解渴。 “这孟老太太,可不一般,骁武大将军独女,北疆暴乱,一家子满门忠烈,战死沙场独独留下这一个孤女,谁敢不给她面子?” “还有这孟老侯爷,大胜北疆十三州,也是战功赫赫。” “就孟二爷也是状元入朝,政绩斐然。” “这一家子为国鞠躬尽瘁,也是他一个卖女求荣的陆家可以欺负的?笑话!” 老先生一拍伏案,引来众人连连叫好,直呼一声痛快! “听说陆侯爷被贬了,真的假的。”有人问。 老先生捋了捋发白的胡子。 “自然当真,今日议政殿外,文臣武将连番上奏,天子大怒,不仅陆家被贬,宫里那位娘娘也被降了位份,这陆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该! 众人唾骂一声。 让嫡女做妾,亏他陆家敢想。 “那孟家嫡女当真天姿国色?” 老百姓们对文人政客之间的事情不太懂。 就好奇俗的。 此时,在听茶话的文人学子开口了。 “才学样貌一等一,心有傲气,非寻常贵女可比。” “脾气也大,可女儿家脾气大也没什么不好,不会被人欺负。” 提到孟婉宁,那话就多了。 满江楼诗会一鸣惊人。 学子宴刁难从容不迫。 大闹陆家,字字珠玑。 桩桩件件,都让人打心底佩服的很。 “咦?文徽兄,怎么不多坐坐?” 见宋文徽起身,几个读书人也站了起来。 “学堂还有课,就不多留了。” “那我不送你了。” “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来。 学子宴他未出席。 春闱将至,他醉心学问,不想被过多叨扰。 听同窗说她被刁难,他开始不信,直到懿旨下来,他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屈辱。 两人不过点头之交,可她看自己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见过,每每他从学堂回来,母亲在家中受了委屈,一看到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那种彷佛找到依靠,不在逞强的样子,让他历历在目。 宋文徽年少成名,没文人傲气,反而事事谦逊,时时自省。 他扪心自问,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还未有官身,不过一介寒门,和京中贵女更是从无往来,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认识他,还认识许久。 他自认荒唐,也没再想,可听到学子宴她被罚跪,又被羞辱为妾,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 如今,听到她没事的消息,他便不再过多追问。 “小姐,快走吧,太不像话了。” 小丫鬟的嗓音从街对面传了过来,让他心神一紧。 对面,带着帷帽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她面前,是街上小贩的摊子。 鬼使神差的,他凑了上去。 小姑娘裙子有点脏了,裙摆垂落在地上,可她置若未闻,半点也不在乎。 少年蹙眉。 怎么出来了? 是被家里为难了? 还是心情不好,出来走走? 只是他自幼承袭君子之道,万事克己复礼,是万万不敢僭越的。 宋文徽没看她,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摊子上摆的许多木质奇巧。 这木头小机关是用来哄孩子,他见庶弟玩过。 “小姐,快走吧。”绿竹催了一声,不是说来裁料子? 第二十九章 蟾枝折桂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二老爷今早把自个儿库房钥匙给了小姐,小姐被哄高兴了,说上街选几匹料子,现在又玩上了。 绿竹叹了一口气。 什么玩泥巴斗蛐蛐,小姐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木头蟾蜍有什么好看的,这种哄小孩儿的东西她弟弟都不乐意玩儿了。 “送你了。” 孟婉宁选了一个,仰起头,递给旁边的少年。 宋文徽一愣,更没想到被她认了出来,等反应过来后,手里多了个木头疙瘩。 丑的很,是个小蟾蜍,肚子装个小木棍,要是刮刮背,就能发出咕咕叫。 绿竹蹙眉,是满江楼为小姐出头的读书人。 “走了。” 孟婉宁拍拍手,提着裙子站了起来。 “等等。” 玉冠白衣的小少年喊住她。 孟婉宁没回头。 “蟾枝折桂,图个好意头。” 阳春三月,金榜题名,打马游街,自此,他会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权倾朝野。 宋文徽一愣。 他低下头,丑丑的小蟾蜍张着大大的嘴在他的手心上滚烫的很,彷佛烫在了心里。 ...... “小姐,方才那位......” 绿竹有点不放心,女儿家最忌讳私相授受,又是个寒门考生,要是心思不纯,攀上小姐,那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他不会。” 宋长嬴这人,只有人攀交他,哪有他攀交人的。 不过顺手送都送了,她也不在乎。 孟婉宁心里其实很复杂。 她这人,护食。 上辈子,宋长嬴权倾一时,那些达官显贵送来一波又一波小美人,她嫉妒的要死,警告他,威胁他,又哭又闹,闹的不可开交。 他是她的,只准对她好,就是看一眼别人都不行。 他被她闹的心力交瘁,自此以后,也没人敢送小美人了,都知道她善妒不容人,对她骂声一片,也让他在朝野被人笑话。 可她改不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会改。 这辈子,她选择放过他,不去招惹他。 可一想到他要跟别人举案齐眉,她就不痛快,很不痛快,想杀人,想泄愤。 她就是故意的。 方才看他巴巴凑过来,就想撩拨他,让他辗转反侧,只准想她,不准想别人。 孟婉宁认为自己坏到骨子里。 “小姐,是三夫人。” 绿竹捅了捅孟婉宁,指了指对面铺子。 孟婉宁回过神,想到正事了。 “三夫人见的是刘妈妈的小儿子,刘二。” 刘妈妈是柳氏的乳母嬷嬷,打理柳氏嫁妆了。 因为大周律法,女子不能从商,都会让签了死契的下人当铺面掌柜,这刘二,就是其中一个,给柳氏看铺面的掌柜。 今天,又是利子钱到账的日子,柳氏来见的人,必然是替她放印子钱的。 “让人找机会带刘二去一趟赌场,让他嬴几次。” “是,小姐。” ...... 柳氏最近那是春风得意,好不快活。 利子钱进账,她很是阔气了一把,不仅为儿子谋了个差事,连女儿的嫁妆也添了许多。 这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了。 她母家,是平章政事府,一品大员,可父亲清廉,家里能贴补的并不多。 往日里京中世家茶会,她是囊中羞涩,万万不肯去的,就是推拒不掉,也是拿出压箱底的首饰头面,强撑面子。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第三十章 谋个好差事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京中茶会拜帖有她一席之地,连往日不曾攀交的官家夫人也和她来往密切。 自从和陆家撕破脸后,她心中憋闷的厉害,好在有件快活事,让她高兴高兴。 等她在京中夫人圈站稳脚跟,那女儿的亲事,自也是不用愁的。 甚至会比陆家更好! “夫人,大小姐来了。” 小丫鬟通报一声,让柳氏笑意一下子凝固在嘴角,嗓子也吊了起来。 “她来做什么?不见,就说我睡下了。” 要不是这死丫头和陆家结了仇,她女儿现在说不定和陆家早就订亲了。 大好的婚事付诸东流,她能高兴才怪。 “三叔母这是要睡了?” 孟婉宁迈进门坎,身后的月色透着一抹凉,披在她身上,美如雾绡。 柳氏撑起一分精神,为了银子,她还不想和她撕破脸。 “是要睡了,怎么这么晚过来?” “也没什么,只是想过来和三叔母说说体己话罢了。” 我跟你有什么话讲! 柳氏根本不想理她。 孟婉宁却自顾自坐了下来。 “也是我不好,和陆家闹成这样,连累了四妹妹的亲事。” 你还有脸提! 柳氏心里骂了一声,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两人没有缘分,怪不得你,你可别瞎想。” 孟婉宁叹了一口气。 “三叔母不必宽慰我,我心有愧疚,又听说三哥近日调任回京,便央求了爹爹,替他户部谋了个差事,还希望三叔母不要见怪。” 户部! 柳氏吓了一跳。 户部管财政,那是手握实权! 她是替儿子谋了差事,可和户部根本不能比。 天大的惊喜砸了下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比起女儿的亲事,儿子的前程更重要! “你爹爹真答应了?” 二房和三房不亲近,可要是淮舟肯出力,那定是没问题的。 孟婉宁乖巧的点头:“爹爹答应了,只是......” “只是什么?”柳氏一脸急色,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孟婉宁对上柳氏的双眼。 “只是这其中打点关系,怕是要花费不少银子。” 银子。 柳氏现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我还当什么大事,需要多少,我让刘妈妈去拿来。” 说完,就等不及的要去拿钥匙。 “三叔母且慢。”孟婉宁截住她:“到底是我不好,这银子怎能让三叔母一人来拿。” 她又道。 “我心想,近来利子钱也赚了不少了,就连本带利,一起凑个十万两,送去户部尚书府。” “什么!十万两!” 柳氏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孟婉宁似乎没想到她这样大的动静。 “三叔母小点声,爹爹为了打点关系,可废了不少功夫。” “可......可这也太多了。” 十万两。 孟婉宁库房和礼单全部折了现银才六万两,她自己压箱底银子也不过两万两,全部加起来,还差两万两。 “就不能商量商量?”柳氏问。 “三叔母也知道,户部不是闲差,一来,新科进士入朝,官职收紧,二来,三年调期将满,下放的官员不日也会回京,这要拿不出银子,这差事自然要落到别人头上。” 第三十一章 记仇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柳氏攥紧帕子,也知道孟婉宁说的是实情。 她也是上下打点了不少银子,才为儿子谋了个礼部的闲差。 “那......”柳氏问:“那你爹爹可有说官拜几品?” “十四清吏司主事,正六品。” “正六品!” 柳氏惊叫起来,怕人听到,赶紧把门关上。 她来回踱步,儿子三年下调,从小小九品通判熬了三年,才熬到正八品。 这次调任回京,她也不过给谋了一个礼部从七品的闲职,这一下子连升三品,柳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她还不至于失了理智:“你三哥也不过正八品县丞,如何能连升三品,这也太明显了。” “怎么会。” 上辈子三哥回京,就是任职户部主事,她绝对不会记错。 没有先知,她也不敢撒谎。 就户部尚书收受贿赂,也是真的。 满江楼的大靠山,孟清瑶地下钱庄也有他一份大功劳。 “三叔母不必担心,三年下调,三哥政绩斐然,想必三叔母也有所耳闻。” “对对对,你三哥前年赈灾有功,去年除疫也受到了朝廷的嘉奖。” 正六品,她儿子怎么不能受了! 柳氏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一咬牙,算算自己的体己,要是卖了铺子,加上大姑娘的那些,十万两,也是够的。 “这样,你等三日,三日后,三叔母定把银子给你。” 孟婉宁乖巧一笑:“不急。” 怎么能不急? 柳氏生怕出幺蛾子,当晚就漏夜出府,让刘二把铺子和庄子全部卖了。 “夫人要卖铺子!” 刘妈妈吓了一跳。 女子嫁妆是自身的依靠,轻易是不动的。 柳氏对自己的乳母嬷嬷是不会设防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刘妈妈以为她疯了。 “夫人脑子糊涂了,大姑娘的话你也信?他二房凭什么帮咱们?能从咱们身上讨到什么好?” 柳氏不以为然:“这章氏靠不住,她自然想让我为她打算打算。” 刘妈妈恨铁不成钢,急的要死: “夫人也不想想,陆家的事情,老夫人的态度,还有二老爷在其中花的心力,这大姑娘的亲事,什么时候能轮到你这个叔母插手!” 柳氏一听这话也反应过来。 她不过是个叔母,就算章氏靠不住,还有老夫人呢。 可是...... 想到孟婉宁的话,她还是有点犹豫,认为她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事骗她。 刘妈妈看她这蠢样子就老气。 知道柳氏耳根子软,没想到连脑子也没了。 “这放利子钱也罢了,大姑娘想攒点体己嫁妆也没什么,可夫人仔细想想,这六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她为何偏偏这样帮咱们?” “妈妈说的对。” 柳氏觉得有道理。 这里面一定有鬼! 说不定这死丫头在憋着坏,想着怎么害她呢。 想明白,柳氏也不坐了:“那我就先回了,妈妈还是早些歇了吧。” 刘妈妈不放心,跟出来叮嘱:“夫人还是离大姑娘远点,大姑娘这人,记仇。” “放心,我明白。” 柳氏心情沉重,等出了刘妈妈的院子,心里还是窝火的很。 要不是刘妈妈分析利弊,她差点就着了小贱人的道了。 到时候拿了银子,她要是不认账,难道她还能报官不成,这买卖官职,可是犯法的。 只是,她刚刚上了马车,就听到巷口刘二的惨叫。 “是刘掌柜。”伺候柳氏的小丫鬟也认了出来。 柳氏皱眉。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三十二章 没了,全没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柳氏赶紧扶住她:“怎么好好的欠了债,欠了多少?” 刘家媳妇没想到柳氏大晚上的过来,吓的魂都没了,也不敢说话,只是哭。 “都这样了,你还打算瞒着!”刘妈妈上前就要打她。 刘家媳妇被推搡在地上,知道事到如今,是瞒不住了,只能重新跪好,把头磕的砰砰响。 “还请夫人饶命,夫君他......”她一咬牙,一双眼流下泪来:“夫君他是欠了赌债。” “欠了多少!”刘妈妈心口一紧。 “两万两!” 刘妈妈一听,直接吓软在地上。 看她这把年纪,柳氏心里不忍:“两万两罢了,太平巷的铺子还能卖个一万多两,就先拿去抵了。” 这是她嫁妆里最值钱的铺子,刘二也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刘家伺候她这么多年,就算是不舍得,也不能不管。 刘家媳妇身子都在发抖,颤颤巍巍的回:“就是抵了夫人的嫁妆,还差两万两。” “你说什么?” 柳氏一听,直接晕了。 “夫人!” “夫人!” ...... 柳氏醒来已经后半夜了。 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可看到女儿在一边掉眼泪,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你醒了。” 孟嫣然红了一双眼,她也是听到消息才赶了过来。 “是娘对不住你。” 柳氏抱紧女儿,哭的不能自抑。 没了。 全没了。 她的嫁妆没了,铺子庄头都没了。 被最亲近的乳母嬷嬷害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娘别哭了,都过去了。” 她又道: “刘嬷嬷以死谢罪,刘掌柜被人砍断一双手脚送了回来,人也没了。” “什么?死了!” 一听到奶大自己的乳母嬷嬷就这么去了,柳氏连哭都忘了。 养育之恩比天大。 柳氏难过,可从没想过让刘家偿命! “娘自从放了印子钱,那刘掌柜昧下不少银子,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染了赌,把娘的嫁妆输了,还在以娘的名义收了不少银子拿去放。” “收了谁的银子!” 孟嫣然不忍:“还能有谁,近来娘常常去茶会,自然是那些官家夫人。” “什么!” 她是和那些夫人交好,可从没想过把这种事情宣之于口,她只是想为了儿子谋个前程。 孟嫣然怕她吓出病来,赶紧宽慰她。 “好在大姐姐出面,把那些债主稳住了,现在人在外头等着呢。” “不见!” 想到刘妈妈的话,柳氏只认为孟婉宁假好心,心里有鬼。 “娘不能不见,二叔为哥哥谋了户部的差事,现在调令已经下了。” “你怎么知道?” 十万两银子还没给,这差事怎么就下来了。 “快,让大姑娘进来。” 孟婉宁慢悠悠挑帘进来,虚虚的请了一个礼。 “三叔母。” “快快起来。” 柳氏一脸病色,可她有事要问。 孟婉宁安抚一笑:“三叔母别难过,银子没了就没了,我已经让爹爹先出了十万两,三哥的事才是大事。”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柳氏心里七上八下,没想到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 孟婉宁拿起帕子就是哭。 第三十三章 欠钱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家登门那日,我只是不想三叔母被人利用,后来,您为我操心亲事,又因为炭火的事情替我向母亲求情,还有这些日子的利钱,也是三叔母前前后后费力费心,从小到大,除了爹爹,三叔母是第一个疼我的人,我有心报答,又怎会害您。” “我不是......”柳氏急急开口。 孟婉宁越哭越凶,眼泪根本止不住。 “也不怕三叔母笑话,我自小没了娘,三叔母对我好,我也当三叔母像母亲一般孝敬,只求三叔母也疼疼我。” 她哭的难过,让柳氏心里一阵愧疚。 她为她操心亲事,那是顺水人情,谢她提醒。 炭火的事情她就说了一嘴,根本没放在心上。 还有印子钱,也是两人利益往来,谁也不欠谁。 没想到这孩子心里只念着她的好,她还这样猜疑她。 “快别哭了,是三叔母不好,不该疑你。” 柳氏是真心疼了,想到她小心翼翼讨好自己,把自己当母亲,只求自己对她好,她就不敢看她。 还有户部的差事。 这是实打实的利益。 要不是这孩子,老二怎么可能这么帮他们三房。 她甚至想,刘妈妈当时劝自己不要卖庄头铺子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刘二把她嫁妆给抵了? 她脑子太乱,根本不敢细想。 如果真是这样,她差点坏了儿子的好事! 多亏有大姑娘,要不是她...... 柳氏握住孟婉宁的手握的更紧了。 孟婉宁撑起一抹笑:“我不怪三叔母的,只是现下,那些要债的逼的紧,这还只是赌债,我听他们说,还有官家夫人的印子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提到正事,柳氏慌了主意:“报官,我们去报官,你也知道三叔母是被人害的。” “官官相护,三叔母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偷放印子钱是要坐牢的,要是连累了三哥......” “对,不能报官,千万不能报官!” 儿子的事情最大,她不能连累儿子。 柳氏瞬间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感觉,好像被人推着,根本反抗不了。 她抓住孟婉宁的手,彷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姑娘,你最聪明,你给三叔母出出主意。” “三叔母欠的不是小数目,我听外头人说,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将近五十万两。” “什么!” 柳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要被吓死。 孟婉宁一脸不忍:“现在,只有让家里想办法,要是闹起来,可就完了。” 家里...... 要是让家里知道,以后她还怎么抬的起头来。 “为了四妹妹和三哥哥,三叔母只能让家里想办法。” “家里公中的现银也不过五万两。” 世家大族有了银子,都会去添置田产铺子,现在到哪里凑这么多钱。 孟婉宁莞尔一笑:“不凑凑怎么知道呢,一家人,总是要互相帮忙的。” ...... 乱了。 孟家彻底乱了。 绿竹从寿安堂回来,连水都来不及喝,急匆匆的就过来回话了。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孟婉宁正倚在贵妃榻上,嘴里衔着一颗葡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怎么了,仔细说说。” 说什么! 绿竹急的要死! “三夫人在外头欠了五十万两,让家里凑钱,家里凑不出来,还是二小姐拿的银子,可没想到,这银子是二小姐竟然私自开地下钱庄赚来的,三夫人以为是二小姐害她,当场就打了起来。” “就这?” 绿竹咽了一口唾沫。 “小姐,家里出了事,世子回来了。” “你说什么!” 绿竹心口砰砰乱跳。 “世子让小姐也过去......” 她不能不害怕,是不是世子知道什么,所以让叫小姐过去。 孟婉宁怎么可能过去。 “和哥哥说我病了,病的厉害。” 想了想,还是不稳妥。 “把爹爹也叫过来。” 不行! 孟婉宁提上裙子:“我去爹爹院里睡。” 只是,她刚刚出门,就被拦了下来。 “去哪儿?” 第三十四章 挨打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男子嗓音似山间琳琅玉树,可响在孟婉宁耳朵里,比十殿阎罗还要凶煞恐怖! 孟景珩错开她,迈步进去。 孟婉宁偷偷打量他,见他先去书案前翻她的功课。 两人三年未见,期间偶有书信往来,也多是嘱咐她多多读书,语气严肃又古板,像个老学究。 “是精进了不少。” 孟婉宁松了一口气。 “是打一顿老实交代,还是老实交代后打一顿。” 这话题转的太快,让孟婉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背都凉了。 “大哥哥什么意思?” 孟景珩看了过来。 明明他样貌清朗俊逸,语气也温柔,可孟婉宁就是知道,他在生气,生很大气! “过来。” 孟婉宁决定装死。 等爹爹过来,她就马上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晕过去! “二叔不会过来,不必心存侥幸。” 他又看向绿竹。 “去请家法过来。” “世子!” 绿竹吓了一跳。 “去。” 一个字,不怒自威,让绿竹吓的赶紧逃了。 很快,一把紫檀木的戒尺就被捧了过来。 孟家规矩,家法是祖上传下来教训家中子弟的,等同长辈,不能不跪。 “世子。” 绿竹见自家小姐跪了下来,家法却不敢递上去。 孟景珩上前一步,亲自把戒尺接了过来。 “伸手!” 孟婉宁是真的怕了,细嫩的掌心缓缓摊开,就是不伸出去。 “大哥哥难道要一见面就教训我吗?”她眼睛瞬间红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干的好事?” 孟景珩被她这死样子给气笑了。 “陆家登门那日,三叔母罚了你,你怀恨在心,从中挑唆,你认不认!” 孟婉宁闭上眼,乖乖伸出手:“我认!” 啪—— 紫檀木的板子拍下来,发出一声脆响,孟婉宁死死咬牙,疼的汗都出来了。 孟景珩攥紧戒尺,强忍着不去看她。 “后来,你又以利相诱,让三叔母去放印子钱,还给了她不少好处,是不是实情!” “是!” 又一下,这一下又急又快,让细嫩的掌心瞬间红肿。 “这还不算,刘二也是你从中谋算,让他输了田产铺子,你还用三叔母的名义借了不少印子钱,一并让他顶罪,是也不是?” “是!” 孟景珩握住戒尺的手气的发抖,只是这板子,却迟迟没落下去。 摊开来的手两下就红了,红的厉害,却不敢缩回去,也没哭,只是咬牙忍着,那样爱哭的人,挨打反而是硬气的很,犟的要死。 孟景珩深吸一口气。 “当然,那地下钱庄你也逃不了干系,清瑶和钱掌柜在满江楼不给你脸,你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按捺不动也是无力相抗,这才借刀杀人,逼家里出面,这样清瑶的生意算盘落空不说,钱掌柜也要因为私放印子钱被捕入狱,我有没有冤枉你?” “没有!” “好,好,好!” 孟景珩连说三个好字,他原先也只是猜测,直到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不敢置信! 这盘棋太大,大到其中谋算,根本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想到的。 “伸好了!” 现在要不打,以后闯了大祸,根本不是他能护住的! 孟景珩打定主意要她知道个怕,这板子便不会留情。 紫檀木又沉又重,一板子打在手心上,孟婉宁疼的哆嗦,也被激起一分血气。 她仰头,对上他巍巍远山不动自威的双目。 “大哥哥还错漏一件。”她笑的温柔:“刘嬷嬷不是以死谢罪的,是被我毒死的,刘二也是我杀的,我让他顶罪,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他当时求我绕了他,是我亲手给了他一个痛快。” 第三十五章 对她失望透顶才好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她就是十恶不赦,她就是坏到骨子里! “你打,你打死我好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改!” 她死死瞪他。 孟景珩喉结攒动,嗓音透着疲惫的沙哑:“你真以为我不敢!” “孟景珩,你不打死我,我瞧不起你,你素来知礼守节,最讨厌蝇营狗苟,谋算钻营,我恰好就是这性子,你满意了吧!” 孟婉宁说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处处都要管她,为了她,不惜联手宋长嬴,当个佞臣。 最后,为了弄死陆重华,替自己永诀后患,不惜和他一起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找不到。 一想到她大哥哥那样一个渊渟岳峙的人,最后暴尸荒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索性就让他对自己失望透顶,彻底讨厌她才好! 孟景珩把戒尺放下,素来沉稳自持的样子露出难有的疲惫。 “哭够了就起来。” 孟婉宁不起! 她还没哭够,哭哭怎么了! 孟景珩想把她拽起来,一伸手,孟婉宁张口一咬! 她就要咬死他! 滚烫的泪滴在手背上,让孟景珩神色一动,强硬的把她拉起来。 感受到嘴里的血腥气,孟婉宁才松口。 力道一松,孟景珩顺势蹲下身,替她把裙子上的尘土拍了。 这个角度让孟婉宁可以看到他头上的玉簪,还有垂落在地上的君子佩。 君子腰中环佩,无故玉不离身。 身为护国公府的世子,那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只是系着玉佩的络子难看的很。 歪歪扭扭的,还旧了,起了毛边,又粗糙又丑。 这是她打的络子,和外院嬷嬷学的,她自小不喜欢绣花女红,对打络子也不在行,只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自然不会多精美好看。 后来,大哥哥正好回来考她功课,她心里害怕,就扯了个慌,说这七扭八歪的络子是送他的礼物,为了给他准备惊喜这才忘了写字的。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留着。 孟婉宁瞥开头,恨自己心软,只是下一秒,凉凉的药膏擦在细嫩的手上让她疼的被逼回神。 “别动。” 孟景珩嗓音沉稳,努力让自己动作轻柔。 “下次不必这样费尽心思,你那点小聪明,也就三叔母会被你蒙骗。” “三叔母知道了?” 孟景珩化开药膏的手顿了一下,半响才道:“有人会替你周全。” 孟婉宁耳朵动了动:“谁?” 他不想理她。 “谁谁谁?谁替我周全?” “想挨打?” “孟景珩,我问你话呢!” “孟景珩是你叫的?” 这件事错漏百出,稍有不慎,她女儿家的名声也别要了。 陆家的事情刚刚办完,现在又要替她收拾烂摊子,绕是孟景珩,也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明日给我去庄子上好好反省。” “什么!” 大哥哥要把她送去庄子上! 那庄头老汉养了许多大鹅,又凶又狠,追着她跑,她被吓的掉进了牛粪,现在还能记得。 “我不去!我不去庄子上!” “那就挨打!” “去就去!孟景珩你别求我回来!” 第三十六章 体己银子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说走就走! 真以为自己稀罕待在府里! 只是她没想到柳氏竟然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柳氏浑身狼狈,猩红的眼,珠钗也掉了,头发散乱,衣裳不整,显然是和人扭打扯坏的。 糟了。 她以为柳氏过来找她算账,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大姑娘,是我三叔母不好,连累了你。” 柳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让孟婉宁准备撕破脸的话一下子咽在喉咙里。 她又看孟婉宁掌心被打的红肿,更是心疼的不像话。 “要不是三叔母,你也不会挨打,更不会被送到庄子上,还连嫁妆也没了。” 一想到她就难过。 自己识人不清,受贱人所害,这才连累大姑娘放印子钱的事情败露。 “三叔母......” 孟婉宁神色复杂,颇为不自在。 没想到三叔母竟然听了她的鬼话,以为自己是真心帮她。 她素来是坏透的,可见她捧着自己被打红的手,生怕弄痛自己,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还不如撕破脸来的痛快。 “别怕,等过段日子,老夫人气消了,我就去接你,这天寒地冻的,可怜你小小一个,就要受这样的苦。” 她哭的妆都花了,还打过架,现在像个疯妇一般。 “三叔母别哭了,是我的错。” 她就要说出来,让柳氏恨她才好。 可没想到柳氏哭着摇头,直接截住她的话:“三叔母都知道,要不是京中传闻,二姑娘也不会处心积虑找你把柄。” 孟婉宁:“......” 柳氏仔细想想,便瞬间缕通了关窍。 大姑娘鸠占鹊巢这么多年,那小贱人焉能不恨! 想通后,她不仅不会怪她,反而替她担心起来。 “你放心,二姑娘现在被老夫人关起来闭门思过,以后三叔母护着你,绝不让她找你半点麻烦。” 她又心疼了。 “那京郊的庄子又穷又破,你一个小姑娘待在那地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 “绿竹也去的。” “那也不像话。”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 “庄头那些嬷嬷,势利眼的厉害,你被罚去庄子,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你,这些银子你拿着,也好上下打点打点,三叔母现在自身难保,也只有这么多。” 孟婉宁垂眸。 这是柳氏的体己银子,柳氏娘家清廉,嫁妆也不丰厚,挤着牙缝省出点银子,寻常是绝对不肯动的。 现在,竟要拿出来给她。 “三叔母,我不用。”她不肯接。 “让你拿着就拿着。” 柳氏强硬塞给她。 那银票在袖口被捂的还有点余热,让孟婉宁没被挨打的掌心也激起一分滚烫。 “三叔母就先走了,你三叔发了火,我还要回院子。” 说完,也不等孟婉宁回话,便擦了一把脸回去了。 孟婉宁顺着夜色送她出门,心口某一处跳的厉害。 她垂眸。 又盯着手里皱巴巴的银票。 “小姐,还收拾东西吗?”绿竹问。 孟婉宁没接话,只是在漆黑长夜里,喃喃问了一句:“太平巷的铺子被谁买了。” 她记得,那是柳氏最宝贝的嫁妆铺子,被刘掌柜拿去抵了。 “不清楚,左右不过是商贾罢了。” “要不少银子吧。” “几万两也是要的,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孟婉宁把目光收了回来,转身进屋。 “缺钱花了,准备做点买卖。” 第三十七章 黑旗令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夜深了。 寒风凛冽,带着戾啸的风声在月色下破开徐家大门。 徐子聆掌灯起身,白玉冰萃般的眸子扫了来人一眼。 “何事?” 来人跪在地上,烛火把他影子拉的修长。 “十三旗的人动了。” “你说什么?” 绕是徐子聆,也被这消息震的颤了一分。 来人点头。 “属下不敢看错。” 正庆十三旗,是先皇后当年用来收复北疆的刀,共计百余人,集拢天下能人异世,可十六年前,为保先皇后遗体回京,先后遇难。 徐子聆不信,不信姑姑会死,这些年为了寻找当年真相,暗中探查,终于让他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十三旗麾下,号称玉面佛手的蒋娘子尚在人世。 她是姑姑的左膀右臂,同姑姑出生入死数年,姑姑要战死,她绝不会苟活。 想明白这一点,他决定按兵不动,可这一等就是整整六年。 这六年间,蒋娘子嫁给了京郊庄头老汉,成了一个懦弱胆小的村妇,没半点当年的样子。 “属下看的清楚,那人拿着黑旗令,和蒋娘子对接上后便走了。” 黑旗令! 这东西竟然真的还在! “是谁?” “十三旗的人不是属下能追踪的。” “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姑姑麾下的兵,又岂是废物。 “对了公子,孟家出事了。” “孟家?哪个孟家?” “护国公府孟家二小姐和户部尚书勾结,孟老侯爷发了怒,把人关了起来。” “孟二小姐?” 徐子聆脑海中浮现一张素净的脸。 “你难道怀疑孟家。” 可孟老侯爷当年去北疆,只是军中谋士,并没有领兵出征。 更何况,孟家不是姑姑的亲信,姑姑怎会假手外臣。 想不通十三旗的目的,徐子聆决定按兵不动。 “十三旗的人不是你我可以抗衡,一旦发现,不必做无用功。” “属下领命。” …… 天又飘起了小雪。 马车在官道一路颠簸,让孟婉宁骨头都要散架了。 等到了庄子,已经大半夜了。 “大姑娘快些歇了吧,屋子给你收拾好了。” 老嬷嬷大半夜被叫起来,对孟婉宁没半点好脸色。 大家世族的姑娘家,凡被送到庄子上,就是被家里厌弃的,她自然不会好心招待。 绿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从荷包中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笑的乖巧。 “嬷嬷辛苦了,拿出吃点热茶吧。” 老嬷嬷掂量掂量。 这还差不多。 她可是打听过的,这大小姐现在在家里可不受宠,她娘是个卖笑的,又被退了亲,现在又送到了庄子上,一辈子估计都完了。 “娘,这大小姐天仙一样,长的真的太美了。” 一进屋,李嬷嬷便看到儿子鬼鬼祟祟的进来,一脸淫笑。 她赶紧上去打他。 “你个小畜生,皮痒了是吧,又想老娘给你收拾烂摊子?” 儿子就是混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可不是村里的野丫头,你要敢闯祸,老娘就把你掐死。” “那又如何?要是失了身子,他孟家还不是要求我娶她?到时候我想不想娶还不一定呢。” 第三十八章 收购粮食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这样认为的,还有孟清瑶。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她有心想让家里重视,便主动提出为三叔母排忧解难,可那老太婆,不仅不谢谢她,还要对她严刑逼供。 她没办法,只好把钱掌柜供了出来。 孟清瑶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自己被关起来,唯一能求助的,只有陆重华。 她必须让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帮他。 “你今晚把这封信送到陆家,一定要亲自交给世子。” “小姐,可我们和陆家......” 伺候的小丫鬟不敢去。 大小姐退亲,他们家已经和陆家结仇了,怎么可能会来往。 孟清瑶笑笑,笃定开口:“世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帮我。” 她是气他的。 这辈子竟然说出让她当妾的话。 可她也不忍怪他。 如果不是对她动心,他也不会在未退亲前说出迎她过门的话。 这辈子两人没有泛舟湖上互通情愫,他能做到那样,她也知足了。 这赈灾的功劳,她可以让给他,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其实,这样也好。” 孟清瑶呢喃自语。 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定会全力弥补,她到时候可不会轻易被哄好。 她要生气,不理他,让他急的不行,捉弄一通才肯罢休的。 小丫鬟很快就回来。 孟清瑶连忙起身,问了一句:“世子怎么说。” “小姐真厉害,世子看了信,知道你被关在家里,心疼的不行,让我一定伺候好小姐。” “世子还怎么说。” “问了小姐的事,奴婢都一一答了,世子还说,谢谢小姐提醒,让小姐不要急,一定会想办法救小姐出来的。” 孟清瑶松了一口气。 重活一世,她倒变的患得患失起来,这根本不像她。 好在,他对自己有情就好。 ...... “你说什么?粮食被收购了?” 陆重华蹙眉。 昨日,他收到清瑶的信便一早派人去收购粮食,以备赈灾之用,却没想到有人会先他一步。 “世子,京中米铺都空了,连庄头那边的粮食也被人收购了。” 下人小心翼翼的问。 “这二小姐不会骗人的吧。” “不会。” 他知道清瑶对自己的情意,她细心替自己筹谋,不可能做假。 毕竟她能知道的事情,想必其他人,也会知道。 “你去放话,就说我陆家高价购粮,凡有余粮的,不论多少,都一并收了。” 小厮吓了一跳。 “多少都收?咱们家可没那么多现银。” “你不用管,先买粮要紧。” 地下钱庄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日进斗金的地下钱庄,背靠户部。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他心里意外,也对她多了一分欣赏。 想到那日雪中她的柔情小意,陆重华不由心软了一分。 他一定会对她负责。 等他赈灾有功,他就堂堂正正娶她过门,让她风光大嫁。 当然。 他想的要更多。 如今,永庆侯府今非昔比。 朝廷震怒,长姐盛宠不在,他陆家树倒猢狲散,如今连现银都拿不出来。 孟清瑶的生意头脑让他意外。 比起孟婉宁,孟清瑶对陆家更有用。 第三十九章 通房丫鬟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家大肆购粮的消息传到了庄子上。 要不是切切实实拿到银票,绿竹根本不敢相信。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陆家要购粮的?” 前几日,小姐拿三夫人的银子囤了许多粮食,起先她还怕血本无归,没想到足足让她们赚了三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三夫人太平巷的铺子才不过五万两! 这买六个铺子都够了。 孟婉宁点了五万两出来。 “去,把太平巷的铺子买了。” 她其实也被想到陆家会购粮。 原本她只是想狠狠赚孟清瑶一笔银子。 做生意她不会。 她会趁火打劫。 孟清瑶要赈灾,她就囤粮。 上辈子,她这二妹妹可不是只有地下钱庄这一个买卖。 这样一想,孟婉宁把银票全部交给绿竹。 “太平巷还有不少好的铺子,你一并买了送给三叔母。” “是,小姐。” 绿竹接了银票,正准备出门,不想被李嬷嬷拦了下来。 “绿竹这是要出去呢?” 她笑的一脸讨好。 这几日,她是想存心刁难,可没想到世子送来不少银票,让她好好伺候。 她看在世子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一个不受宠的小姐。 “李嬷嬷有事?”绿竹表情冷淡。 “也没什么大事,这是我女儿,碧云,她干活勤快又利索,小姐只管吩咐她就成。” 碧云盈盈一拜。 “见过绿竹姐姐。” 她嗓音娇嫩,腰肢也软,穿着粗布麻衣,倒像个大家小姐一般。 “你这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怎么干活?” 还想伺候人,她家是小姐,可伺候不到床上去。 孟婉宁也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这丫头想来伺候小姐。” “见过小姐。”碧云跪了下来,嗓音不卑不亢。 她样貌生的好,从小被娇养,性子也是心高气傲。 要不是生在庄子上,父母是贱籍,就是嫁到寒门书生做个正头娘子也是可以的。 可她这身份,做个妾已经是顶天了。 她不甘心,就算是做妾,也要做世家妾。 娘为她打算过,凭借她和大夫人的情分,日后会让她进世子的院子。 本以为还要几年,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孟婉宁眸子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 上辈子,碧云是大哥哥的通房丫鬟。 要说徐子聆是人中佛子,她大哥哥就是佛中至圣! 有一次,碧云给他下了药,人都脱光了,他竟看也没看。 人家徐子聆是为了孟清瑶守身如玉。 大哥哥就是单纯有病! 不过,孟婉宁还不会自降身份为难一个下人。 她抬手。 “正好房里缺个丫鬟,你就贴身伺候吧。” 到时候找机会送给大哥哥,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那方面有毛病。 有毛病就赶紧治,她又不会笑话他! 碧云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 不过一想也是,她一个被赶到庄子上的小姐,有什么可挑的,能伺候她就不错了。 以后要是嫁给了世子,当个贵妾,说不一定她还要叫她嫂嫂呢。 “去把炭火添了,也不必管我,有事会吩咐你。” 碧云应了一声。 等进屋添完炭火,碧云便准备歇了。 她不由打量起孟婉宁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不得不说,孟婉宁的样貌连她第一眼也忍不住惊叹。 身为女子,她见比自己漂亮的会生出嫉妒,可孟婉宁那张脸,是让她嫉妒都没有余地,根本比不了。 还有。 本来碧云以为她会先刁难她,毕竟大家宅院中,对新来的下人定要立立规矩,赏罚分明。 可孟婉宁不。 她可以坐那里斗蛐蛐斗一天。 投壶也能玩个把时辰不闷。 还想上树掏鸟蛋,根本不怕掉下来。 伺候整整一日,碧云对这个世家嫡女,反而琢磨不透了。 第四十章 琴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可她要明日上房揭瓦,难道她还要一起陪着不成? “小姐,今日外头冷,不如奴婢弹曲子给你听吧。” 她也有心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奴婢是不同的。 孟婉宁赖在床上,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碧云抱着琴过来。 她娘说,在世家大族当妾,必须有一技傍身。 所以,她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要说精妙,非琴不可。 她有自信,世子听到她的琴艺,定会为她倾倒。 心随意动,碧云的曲调里,是有情人含情脉脉,互诉衷肠。 “调杂了。” “小姐说什么?”琴声戛然而止,她没听清。 “调杂了。”她又重复一句。 碧云以为她说的是琴。 “这琴和小姐的定是没办法比的。” “是你的调杂了,听了脑袋疼。” 一听这话,碧云死死咬唇,她自负琴艺,被人羞辱,怎会服气。 她垂着头:“求小姐指导奴婢,奴婢一定虚心受教。” “我要小憩一会儿,你去外头伺候去。”孟婉宁听了曲更困了。 碧云以为她露了怯,心想她定是嫉妒自己,便没打算放过她。 “奴婢还是想求小姐指教。” 孟婉宁有点烦了。 她从床上下来,指尖触碰柔弦那一刻,大道之音破空袭来。 曲初,裹挟风雪,让人想到狄州雪山波澜壮阔。 曲中,激昂振奋,那是将士马破山河的视死如归。 曲毕,凄凉哀恸,诉尽马革裹尸人未还,激愤悲壮,呜呜悲鸣!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碧云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孟婉宁已经赖在床上吃葡萄了。 碧云愣愣的看着她,她竟然听曲听痴了,明明是一样的曲调。 可...... “小姐方才抚琴,初显生涩,这是为何。” 她听感极为敏锐,方才孟婉宁抚琴,分明是生涩,并非生疏。 生疏,是常久未抚琴初初弹奏。 生涩,则是对琴艺并不精通。 她绝对不会听错。 “小时候学过几日,指法忘光了,现想的。” “什么?” “那谱子......” “很难吗?听一遍就记住了吧。” 她无所谓的样子像一个巴掌直接甩在脸上。 她自认琴艺超然,就是京中贵女,也不一定能胜她一筹。 可面对这天赋..... 她哭笑。 是她技不如人,不自量力。 她直接跪了下来,这一跪,让她眼神坚韧:“还请小姐教奴婢琴艺,奴婢日后必定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她真心的。 她本就爱琴如痴,用来当争宠的手段也是逼不得已。 可要学到孟婉宁三分,她便不会在拘泥一方小小府宅当个姨娘。 她可以成为世家贵女的曲艺恩师,受人尊敬,爱戴,敬仰。 “求小姐教奴婢。” 碧云把头磕在地上,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 孟婉宁躺在床上,嘴里来回吐着葡萄,最后一颗,舍不得嚼,放在嘴巴里含着。 “我尚未研习过,并不精通,要不,我找个人教你?” “谁?” “我大哥哥。” 碧云急急开口:“小姐误会奴婢的意思,奴婢不是想要争宠。” “什么?” 孟婉宁惊的葡萄卡在喉咙里,碧云赶紧给她拍背,好不容易才咳出来。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大哥哥说不定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抬个姨娘都有可能。” 碧云手段高,还敢给大哥哥下药,要大哥哥尝过一次食髓知味,说不定就想娶妻了,到时候有了嫂嫂,不要管自己才好。 她真是这样打算的。 碧云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因为孟婉宁说的没错,她起初是这样打算的。 可现在,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第四十一章 我不甘心(求推荐票)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奴婢出身不高,不过是一个家生奴才,好在侯爷开恩,念及爹娘忠厚,这才没入贱籍,可奴婢这身份,来日顶破天也不过嫁入高门为妾,生个庶子傍身。” 她抬头看着孟婉宁,一双眼流下泪来。 “奴婢不甘心。” 她说: “奴婢自问不输世家贵女半分,可命如草贱,一身才学只能用来争风吃醋,谄媚逢迎!奴婢不甘心!” “奴婢也想受人尊敬,也想受人敬仰,还求小姐开恩,成全奴婢妄想。” 她眼神凄凉哀恸,透尽心酸。 这眼神落在孟婉宁眼里,让她心口彷佛被撞了一下。 她想到她那早死的娘。 她爹说,娘一身旷世绝学,不输男子,嫁给他只是无可奈何。 她不懂。 曲艺坊乐师是贱籍,能嫁入高门为妾是她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造化,她佩服娘的手段,可从没想过,爹说的无可奈何在哪里。 可看到碧云,她突然好像就懂了。 孟婉宁把目光收了回来。 “想吃葡萄。” “什么?” “泼了皮的,过一遍冰,果子浸透了冰霜,就可以拿过来了。” 碧云眼睛一亮,忙磕了几个响头。 “谢谢小姐,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碧云发现,自从她敞开心扉后,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小姐。 怎么说呢。 绿竹不在,以往她在旁边伺候,小姐不会假手旁人,必定亲自亲为,她原来以为小姐好伺候,可现在不一样。 洗漱的水,要过一遍花汁,花汁不能浓烈,清淡为宜。 喝的茶,也不能马虎,光挑芽叶,她都要挑上许久。 还有细细碎碎的地方,要是开始这样挑剔,碧云都以为她是存心刁难自己了。 不过,她也是高兴的。 这就表示,小姐把自己当自己人,不然这些习惯,她定是不会一一说的。 还有一点,碧云相处久了才发现,小姐并非表面看到一般不学无术,只知道遛街打狗。 相反,她简直是天赋异禀! 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抚琴她就有了,可现在,更加深信不疑。 一首曲子,她能过目不忘,点出精髓,还能举一反三,加以改进。 不仅是琴。 棋艺也如此,闲来无事,她喜欢研习棋技,小姐不会,只能旁边看着。 可也不过一日,她便能马上明白其中关窍,还会步步为营,给人下套,棋风霸道又阴险,让她自愧不如。 还有许多许多的,碧云说不清了。 可有一点她明白。 要不是小姐喜欢玩闹,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提不起兴趣,以她的天赋才学,就是男子也不输的。 “小姐,绿竹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 算算日子,绿竹去了也有七八日了。 “我让她去买铺子,你不必管她。” 碧云了然,也不会细问。 “这几日天冷的厉害,我添点炭火。” 这炭火燃起来要许久,人还要在旁边看着,碧云搬了一个小竹凳,搓了搓冻僵了手。 “云丫头,你在里头吗,云丫头?” 听到这话,碧云认出来,是浆洗衣裳的婆子来收衣服了。 许多庄户婆子会去大户人家收浆洗衣裳,小姐可怜她,不让她亲自动手,日来的衣裳,都是给这些婆子洗的。 “蒋大娘,这么晚才过来。” 面前,是一个面色蜡黄,老实憨厚的庄户婆子,她把衣裳接过来,叹了一口气,彷佛老了十岁。 “也不怕云丫头笑话,是我那儿媳妇被人掳跑了。” “什么?掳跑了?” “近日庄户上不太平,有不少灾民过来讨饭,我那儿媳妇是个实心肠子,人又漂亮,一开门,就被几个大汉给绑了,我上官府报了官,这才来晚了。” 第四十二章 灾民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灾民! 碧云吓了一跳。 “那人抓到没有?”她急问。 “抓到就好了。”蒋大娘叹了一口气,又嘱咐她:“这几日灾民越来越多了,你也把门关严实了,听到没有?” 碧云忙点头,心里也吓的厉害。 身为女子,要被人掳了去,就算失了名节,即便不死,这家里也容不下她,必定要投江的。 她把大门赶紧关严实了,又不放心,拿了个木头桩子抵着。 ...... 孟家。 柳氏拿到契书的时候手都在抖。 自从被骗,她一夜之间憔悴不了,精神一下子垮了,老的厉害。 可现在自己嫁妆铺子失而复得,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绿竹笑:“还不止呢,小姐最近赚了点银子,让奴婢又买了几个铺子,一并交给三夫人打理,至于利钱,还是照旧就好。” 说完,把余下的契书都递给她。 柳氏不敢置信,也不敢接,只是哭。 “她能赚什么银子,不过是变了法的宽慰我罢了。” 太平巷的铺子不便宜,不是大价钱,没人会卖。 一想到这丫头为自己做的事,柳氏心里就愧疚的不得了。 “娘,要不是大姐姐,二姐姐也不会对付咱们,娘的银子也不会被骗。”孟嫣然说出实情。 “你闭嘴。” 柳氏攥紧契书,第一次凶女儿。 “婉宁把库房交到我手里,是我识人不清,被人钻了空子,更何况,你大姐姐为你三哥谋了差事,花了十万两你怎么不提?还有这铺子,也是她花了几万两才赎回来,娘怎么养出你这个白眼狼,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绿竹也一边,也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四小姐这话怎么说,这几个铺子可是值三十万两,就是把三夫人嫁妆田产铺子凑起来,也没有这些吧。” 孟嫣然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是大姐姐欠咱们的,还回来不是应该的吗?还有这些铺子,也算是弥补我的嫁妆,我说的难道有错?” 要不是被骗,娘会为她筹备丰厚的嫁妆,家里也会出一大笔银子,让她风光大嫁。 可现在,娘被骗了五十万两! 想想这银子要是花在她身上,为她筹办嫁妆,那她来日嫁去夫家不知道怎么得脸,如今全没了,她不生气才怪。 不说三十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是少的。 “你!你!你!” 柳氏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她气死。 “去,去你院子里好好反省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到底是亲生女儿,舍不得骂她,她只是寒心的很。 大姑娘为了她,费心费力,不忍让她难过,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只想着自己,柳氏心里揪的厉害,不想看到她。 孟嫣然气的提上裙子就走。 柳氏一脸欠意,怕绿竹生气,只能替女儿周全:“绿竹姑娘,嫣然不是有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怎会。”她把契书又递了上去:“三夫人拿着吧,小姐也没说了,这个家里,最信任的就是三夫人了,还请三夫人不要嫌弃。” 柳氏想到她把自己当娘的话,下了下决心,也接了下来。 “有这话,我也不推拒了,要是赚了银子,我一分不要。”就当替女儿打点嫁妆。 绿竹笑:“那可不成,小姐就知道三夫人会这样,特意说了,这铺子是送给三夫人的,三夫人管家是一把好手,眼光又独到,看看太平巷的铺子就知道了,所以,这铺子放在三夫人手里,她就算拿一分利也是赚的。” 柳氏没想到在孟婉宁竟然这样说,不由连腰板都硬了起来,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铺子给做起来。 第四十三章 施粥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柳氏不放心她在庄子上,嘱咐个没完,眼瞧着天要黑了,绿竹也不多留了。 “三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柳氏点头,也反应过来:“那你快回吧。” 绿竹请了一个礼,可还没出院门,就见到孟景珩急步闯了进来。 “世子?” 柳氏也没想到他过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孟景珩没看柳氏,只是盯着绿竹:“你家小姐呢。” “小姐?”绿竹没反应过来:“小姐当然在庄子上。” 孟景珩心一沉,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转身就走。 还是孟景珩身边的小厮开口。 “你怎么放大小姐一个人在庄子里,现在灾民进城了,闹的厉害,好几个乡下庄户都被抢了,世子听说你回府,还以为大小姐也回来了。” 什么! 柳氏攥紧帕子。 “那还不把大小姐赶紧接回来,多派几个人。” “三夫人以为世子不想吗,世子早就派人接了,可庄子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小姐也丢了。” 柳氏吓的魂都丢了。 “找!快点去找!赶紧把婉宁给我找回来!” ...... 护国公府家嫡长女丢了。 这个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说是在庄子上丢的。” “不会被灾民给掳了吧。” “说不准,可就算活下来,女儿家的名声也丢了。” “官府的人也去找了,杀了不少灾民,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这事闹的。 茶馆内,众人唏嘘一声。 “这世道也太乱了。” “先帝勤政爱民,先皇后也是母仪天下,可现在呢,各地贪污腐败民不聊生的地方还少吗!” “快别说了,你不要命。” ...... 另一边。 孟景珩神色阴霾,想杀人的心藏都藏不住,濒临崩溃。 “世子,去歇了吧,二老爷也在找,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伺候他的下人一脸忧色,世子不眠不休已经三天了,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会跨的。 孟景珩没说话,他指尖摩梭腰间环佩,一想到婉宁或许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哭,自责的心彷佛瞬间要淹没他。 她被人家里人欺负,又没人出头,不过使了一点小聪明,根本不是什么大错。 是他情急之下失了方寸,根本没为她考虑。 这个想法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几乎以自残的方式不眠不休的寻找。 可三天了,杀了不少人,一无所获! 一股无力感让他整个人都颓废起来,要不是吊着一口气,身子早跨了。 “继续找。” 他嗓音沙哑,站在城墙下,看着底下的灾民,眼睛布满血丝。 “世子你看,是永庆侯府的人。” 孟景珩顺着他的话望了下去。 见陆重华的人正在搭建粥棚。 “永庆侯府什么意思,这些灾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吗,他还施起粥来了。” 要真是灾民也就罢了。 受灾的地方在渝南。 到京城车马都要数月。 这是暴动!有人借着灾情在闹事! 这难道都看不明白? 永庆侯府是傻了不成? 孟景珩脸色发沉。 “都给我砸了。” “是,世子。” 第四十四章 无媒苟且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只是,这边在劈里啪啦的砸的摊子呢,孟景珩突然发现,一个蒙着破布巾,一脸泥巴的小姑娘正看着他。 之所以发现,是因为她跳起来冲自己摇手。 动作太大,在一群灾民中很是显眼。 他心里一沉,想也没想冲了下去。 孟婉宁也愣住了。 见他慌慌张张过来,还以为自己干了坏事。 可不妨《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四十四章 无媒苟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徐大人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她透过窗户,看到那些人拿着刀,把院子洗劫一空,还把老庄头活活砍死,那残肢掉在地上,淌了一地的血,她光想想身子就忍不住的抖。 书里写,二妹妹赈灾放粮后善名远扬,可她明明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那些就是暴民! 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就应该凌迟处死! 孟淮舟感受到女儿在自己怀里发抖,刚刚失而复得的喜悦被怒意焦灼在四肢百骸,让他根本镇定不下来。 可他还是耐心哄她:“回来就好,我家小娇娇儿,能平安回来就好。” “杀了他们。”孟婉宁攥紧他的长袍,狠狠的闷声开口。 “杀!全部杀了!下锅烹油!” “二叔。”孟景珩皱眉,截断他的话。 孟婉宁捅了捅自家爹的腰。 她不想见大哥哥。 “你大哥找了你整整五日,知道你的消息,亲自把你接了回来。” 孟婉宁抬头,羽睫上挂着泪,顺着眼角留下,一双眼都红了一圈。 “谢谢大哥。” 说完,便不想看他。 看她这样子,孟景珩死死攥拳,知道她现在生气,不想看他。 “二叔,我去躺徐府。” “徐府?” 孟淮舟对她解释:“你不记得了,你把人徐相给打了,人现在还躺在床上。” 谁能想到威震朝野的徐右相,被人一棍子差点给打死。 他看向孟景珩: “代我谢谢徐相,我女儿给他添了一个大麻烦,来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是,二叔。” 孟景珩又看了孟婉宁一眼,见她不愿意看自己,只能先告辞。 他要做的还有许多,这些灾民暴动,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 第二日。 柳氏也过来了。 掉了一汪子眼泪,还把孟景珩骂了一通。 “听说是因为苛税,今年收成不好,又闹了雪灾,死了一大批人,这才闹到京城来,不过好在你大哥这次赈灾有功,杀了不少带头闹事的暴民,这才把事情解决了。” “听说陆家设了粥棚?”孟婉宁想问这个。 柳氏哼了一声,把葡萄给她剥到碗里放着。 “陆家想立功,也太急功心切了些,那些人,就应该被处死,还施粥,让人笑出天去。” 孟婉宁皱眉。 这辈子,二妹妹被关在家里,没有去赈灾,善名也没有被大肆传唱,而陆重华去赈灾,不仅没功劳,反而骂声一片。 不得不说,她心里解气的很。 “对了,二姑娘的亲事定下了,定的就是陆家,还是正头娘子,连聘礼都下了。” “什么时候都事情?”竟然这样突然! “两人私相授受,无煤苟且,直接被抓了个现行,陆家也没脸,便主动下了聘礼。” 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辈子,没想到孟清瑶又一次嫁入永庆侯府。 “听说永庆侯府不比以往,自从贵妃失宠后,家里连现银都没有,这次囤粮,还是花二姑娘的银子,真不要脸。” “二妹妹经商确实有才能。” “你也是要学的,以后嫁了人,做正头大娘子,也要会管理铺子的,这些三叔母会一一教你,不必担心。” 这话孟婉宁接不了,她还没嫁人呢。 要不,还是嫁给宋长嬴算了。 第四十五章 攻心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提到管理铺子,柳氏又接着开口。 “城南的铺子我打算开个酒楼,那里市口好,人也多,还有太平巷的铺子,还是照例做些胭脂水粉的买卖,其余的,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要么就租出去?” 对买卖孟婉宁不甚精通,不过还是给了一个意见。 “做买卖,无非就是贩买贩卖,可京中乃皇都,走往商贩繁多,什么买卖都有,小盈小利并不适合,要做就做贵的。” “贵的?” 孟婉宁点头: “江南是美锦之乡,月华锦,烟罗纱,还有立狮宝花纹缎都闻名遐迩,这些料子奢靡精贵,偶得一匹,也要万金数。” 柳氏认为不妥。 “这料子贵的很,一年也卖不出去几匹,要账上压着银子,长久来看,还不如小盈小利来的多。” 柳氏料子自己嫁妆铺子还是有点心德的,小盈小利看着少,可细水长流,也稳定。 更何况,那月华锦,寻常世家要不是嫁女,也不会买,这是压箱底的料子,谁能舍得? “三叔母的想法,就是寻常商贾的想法,账上压银子,银钱流通滞涩,盈亏更多,可别忘了,人心多攀比,又是在这京中,我们攻心即可。” “攻心?”柳氏不明白她的意思。 孟婉宁想了想,打了一个比方:“君子无故,玉不离身,腰间的君子佩,是身份的象征,又常言玉表其德,还隐喻涵养,即便寒门,也不会在这上面节省,可这不过就是一个破石头,世人争相推崇,就有人趋之若鹜。” 做买卖她不会。 也没二妹妹的新奇点子。 可揉捏人心,她自小就驾驭轻熟。 “玉可捆绑君子,我们也可以捆绑贵女,铺中料子,头面,珠宝玉钗,凡铺子出去的,一表奢靡,二表身份,进铺子都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银子,买回去自然会让众人羡慕,做精这一点,就不会不愁卖不出去。 柳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鬼点子,你个小脑袋瓜怎么想的?” 自己买月华锦给女儿,也是存着这心思的,就是要稀罕,就是要万众瞩目。 可孟婉宁说的不是一匹精贵的料子,是铺子。 这远见,这格局......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孟婉宁不学无术,不想这样聪慧。 其实柳氏想多了。 孟婉宁只是想到孟清瑶。 等孟清瑶嫁到永庆侯府,主掌中溃后,产业遍布。 就拿料子来说,她发明的织布机,简直让织品行业震荡。 可月华锦,玉器,珍宝,根本不是人为可以替代的。 江南锦缎,织锦手艺世代相传。 名品玉器,雕工匠刻也是传承至今。 还有那些家具摆件更是有讲究,早年的张派漆面,要经过几十年的沉淀,根本无人可替代。 哪怕二妹妹生产的琉璃玻璃等,也根本比不了世代官窑进贡的御瓷。 世家贵胄或许会贪图新鲜,可要说到珍藏,并不会稀罕这些。 她就要贵。 贵的无法替代,贵的罕见又稀有。 “那怎么把名声打出去?” “三叔母往来茶会密切,这是好事。” 点到为止,柳氏马上就懂了。 她又问了一些细则,孟婉宁对答如流,她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佩服,彷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而且,她发现孟婉宁揉捏人心那一套她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世家夫人小姐爱面子,先把人捧上天去,让人下不来台。” “认为价格高,就拿出次品,遗憾表明不符合她身份。” “危机感也要有,稀罕的东西贵,可别人要买到,她反倒遗憾。” “还有许多,等铺面弄好,再和三叔母吧。” 柳氏蒙蒙的走出来,天已经黑了。 寻常说了这么久的话,她身子定受不了,不过现在,她全身都是干劲,想立马把铺子给开起来。 “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孟嫣然没睡,她也睡不着。 二姐姐定了永庆侯府,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柳氏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是揉了揉肩,赶紧喝了一口茶。 现在歇下来才觉得有点累了。 不过她最懂女儿的心思,女儿不喜欢她和大姑娘亲近,她便也压下没提。 “娘在你二叔母那里坐了坐,你二姐姐不是要嫁人了吗。” 这话,让孟嫣然又红了眼。 “二姐姐嫁给了永庆侯府,娘难道也不为女儿考虑考虑吗?” 柳氏现在心里都是铺子的事情,哪有空管这些,不过她也是为女儿打算过的。 “马上要春闱了,届时再相看相看也不迟。” 那还要多久。 孟嫣然红了眼,她不是五妹妹,不高兴可以撒撒娇,也不是大姐姐,可以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她素来听话,是名门闺秀的典范,自然不会把嫁娶挂在嘴边,见柳氏不提,她也羞于再开口,可心里还是不满的。 “娘听你爹说,这次榜生有个叫宋长嬴的,才学和样貌皆是一等一的,就是高中状元都有可能。” “爹要我嫁给寒门?”孟嫣然一脸不敢置信。 “你爹很是欣赏他,文徽是他的字,前日你爹买了他一幅画,对他很是赞赏的样子,加上要是状元入朝,来日定也平步青云,怎么配不上你?” 配不上! 怎么可能配上! 她是侯门嫡女,对方不过是个寒门子弟,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相配? 难道要自己一个贵女去伺候他们一家子不成? “不过娘也在考虑,这宋家,娘打听过了,出身江南,也算是书香大家,只是远了点,娘还是不想你嫁这么远,要是不外调,在京城的话,确实是一桩良缘。” 孟嫣然不听。 “这样好的亲事,娘不如送给大姐姐,干嘛让我去嫁。” “你这孩子,你大姐姐的亲事还要她爹和老夫人点头,娘只能相看,又不能拿主意。” “不嫁,我死也不嫁,娘歇了这个心思吧。” 孟嫣然第一次使性子,她素来温声软语,性格柔和,柳氏也不想强迫她。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你的亲事不急,娘肯定会为你打算的。” 第四十六章 上九天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左右春闱不急,柳氏还是把心思放在了铺子上面。 名字孟婉宁取好了。 “上九天” 取,九天鸾凤迎风起之意。 ...... 灾情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孟景珩赈灾有功,让人广为称赞。 陆家赈灾反被弹劾,让人大肆宣扬。 不过这些,都在开春后让人渐渐遗忘了。《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四十六章 上九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入境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不知情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碧云姑娘哪家曲艺坊的?模样倒是不错。” 这话一出,特意来听曲的人愤愤怒目而斥。 “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碧云姑娘是平章政事府家表小姐,家中逢变,特地来京城投亲的。” “前日春宴上,碧云姑娘一曲成名,还放下豪言,这京中贵女谁都不是她对手,此话一出,那些贵女怎会服气。” “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本来比试都在平章政事府,可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了吵闹,恰巧云中楼相邀,便把比试放在这里。” “那今日来挑战的小姐是谁?”有人问。 “这个不知道,当然,你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碧云姑娘琴曲一出,那人定是不敢下场的。” 陆重华听到周遭众人的话,对这位平章政事府的表小姐越发的好奇起来。 他透着二楼雅间的窗棂,见小姑娘坐在大厅中央,对周遭的议论视若无睹,大气孤傲,彷佛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他起了一分兴致,不由对她好奇起来。 君子六艺,乐排次首,陆重华师从云鹿山山长,在琴艺上也是造诣颇深。 直到,一道峥鸣大雅的鹤立声从她指尖响起。 陆重华眼色一变。 空谷幽兰之音伴随仙鹤驾云腾飞,琴音又急又快,在她指尖翻飞飞舞。 突然,琴声一转,婉转悠扬,彷佛置身一片桃园仙境。 惊喜,激动,欢快,让人联想误入云鹤仙台的波澜壮景。 末了,琴音霎时一收,不过黄粱一梦尔,只余下余音三尺绕柱不绝,让人幡然醒悟置身何地! 这是入境之音! 陆重华心中震撼。 少时学琴,曾在古书中偶然见过,琴艺高深者,可一曲入境。 安魂曲就是由此而来,人入境中,可有安神通窍之效,曾经他内心嗤之以鼻,没想到这世间真有一曲入境的大家。 碧云对周遭的抽气人置若未闻。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不如她。 她起身,抱上琴,对来参加挑战的小姐颔首,眼里并没有获胜的喜悦。 听她一曲,那小姑娘直接红了眼,砸琴就跑。 看她那样子,碧云似乎是习以为常,毕竟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说不上谁笑话谁。 不过她的态度在陆重华眼里,便是不骄不躁,虽孤傲,也有孤傲的资本。 “重华,你尝尝这个。” 陆夫人没听曲,只是看着一叠叠精致不得了的菜,稀罕的可以。 这云中楼确实大气雅致的很,用来宴请再好不过。 陆重华却没有心思吃了。 平章政事府家表小姐。 柳家的人? 护国公府三夫人,就是平章政事府家嫡长女,他不会记错。 想到护国公府,陆重华眉宇皱的颇深,也有点不耐烦。 当初,满江楼诗会,清瑶的性子明明温婉贤良又不失风骨。 可如今,整天和他谈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还常常谈论朝政。 这种男人的事情他不会让她管,一开始只是避重就轻,可她一直依依不饶。 还说什么让他提出女子当政这种让人发笑的话。 他真的不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 他又想到方才抱着琴的小姑娘。 那琴身高又大,她瘦瘦小小的抱着,也没个家奴伺候,也不知道寄人篱下,会不会被人欺负。 第四十八章 式样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重华决定让手下调查看看。 有这般入境之造诣,他心中敬佩,也想在力所能及下帮帮她。 “表小姐如今暂居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 属下点头。 “前日里,大小姐兴致来了,说想听琴,表小姐便被送到了护国公府。”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属下也是愤愤不平。 “这表小姐也是可怜,被大小姐当成名伶取乐呢。” 陆重华嘴角挂了一抹讽刺的笑:“她惯来这样目中无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小小孤女。” 良竹弯而不折,她敢应护国公府的邀约,自有百折不饶的坚毅。 “世子是想帮帮人家?” 陆重华在风雨廊下遥看满池春色,良久才开口:“清瑶还未入府。” “属下明白。” 这是世子有纳妾的意思了。 只是当家大娘子没过门,这时纳妾恐遭人话柄。 更何况家里如今的支出往来全靠二小姐撑着,世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二小姐不痛快。 ...... 早春微雨。 和风拂面。 后院美景如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一派生机盎然。 孟婉宁坐在凉亭上冲下面肥硕的锦鲤丢鱼食。 碧云在抚琴。 绿竹选着花样。 柳氏在看账本,只是当看到永庆侯府在云中楼的账目,不由看了碧云一眼。 “陆家世子近日在云中楼花了一万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 鱼食喂完了,孟婉宁攀在楼中水亭的栏杆上,往下面吐葡萄籽。 “哎呀,仔细掉下去。” 柳氏赶紧把她拽下来老实坐着,也不提陆家了。 “小姐,你看这簪子怎么样?” 绿竹把花笺上画的簪子图样递过去,孟婉宁瞥了一眼:“丑。” 上九天的成衣样式还有簪子头面都是孟婉宁亲选的。 她眼光高,见惯了好东西,寻常物件入不了眼,有时候还会亲自绘制花样,凡她经手的,都紧俏的很。 柳氏也拿起看了一眼,想到孟婉宁戴的样子,还是摇头:“是平常的很。” 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柳氏习惯在脑中想象孟婉宁穿戴的样子,配的上她的东西才是好的,卖的也好。 这样一想,柳氏道:“我记得你有一枚鎏金蟠凤的簪子,那枚倒是不错。” 簪子她在孟婉宁的妆匣子见过,尊贵无比,让人过目不忘。 孟婉宁把花笺拿过来,勾了几笔:“这样?” 柳氏点头:“对,就是这枚。”好像是宫里的工艺。 “三叔母喜欢就打一枚。”她对这些无所谓,她也不常戴。 唯一一次就是她及笄礼的时候,和祖母去云鹿山礼佛的时候戴过。 要是遭窃,也就在那时候。 可绿竹说,这簪子是她亲手收进库房的,绝对不会有错,后来从满江楼回来,两人也去库房对过,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这枚簪子。 孟婉宁索性也不想了,直接把库房全部给了柳氏,省的那贼还惦记她的东西。 柳氏嗔怪道:“我是想着这个月新品还未出,用这枚簪子正好。” 上九天每月会出一件独创新品,价格高昂,上月是仙鹤驾云的十二扇子母屏风,被宁远侯府买去当做聘礼送给了陆三小姐。 “三叔母决定就好。” 定了式样,柳氏就坐不住了,她现在心心念念就是铺子的事情。 上九天的品样。 云中楼的账目。 还有太平巷的铺子,她决定不卖胭脂水粉了,卖点小孩子玩的用的,总之事情很多,忙的她焦头烂额。 不过她也高兴。 自嫁入孟家,因为是三房,并不用她管家,现在不一样了,手里有了产业,她幼时在母亲那边学来的管家手段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是又累又快活,眼瞧自己打理的铺子蒸蒸日上,比上次收印子钱还要高兴。 看柳氏走了,绿竹这才凑到孟婉宁跟前。 “陆世子最近一直往云中楼跑,还给碧云送点心呢。” 碧云一听这话,忙跪了下来。 “是世子一直纠缠。” 小姐为了她,去求了三夫人,让自己成为平章政事府的表小姐,她这才有机会在京城一鸣惊人,小姐对她好,她怎么敢忘。 听柳氏说,这陆重华还是和小姐退了亲的人,她心里更加对他厌恶不喜,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可越不给他脸,他反而像个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 孟婉宁摇着扇子,笑了一声: “陆重华这人,就喜欢怜香惜玉,想必他是见你可怜,想纳你为妾呢。” “登徒之辈。”碧云一脸屈辱,她绝不会为妾,此生都不会! 孟婉宁根本不在乎陆重华怎么样,她用小银勺舀了一颗拨了皮小葡萄,喂给绿竹。 “奴婢不吃。”绿竹嫌弃。 她又喂给碧云。 碧云红了脸,怎么能让小姐喂,可还是张口,葡萄喂到嘴里,也没尝个味道就咽下去了,连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 上九天又出新品了。 自开业,这上九天的东西在世家女眷中备受推崇。 哪怕只是一枚小簪子,也让人羡慕的很。 毕竟那东西贵,谁要有那么一件,可见家里肯花银子,这是重视,这是地位,也是身份。 陆夫人也过来了。 她算是上九天的常客了。 上次,女婿在上九天为女儿买了仙鹤驾云的子母屏风,她在妯娌间很是得脸,这次又出新品,听说还是一枚簪子,便想赶紧买下来在茶会上炫耀炫耀。 “夫人,还真是不巧,这簪子被人买了。” “被人买了?” 这么快? “近日来,上九天供不应求,还请夫人下次赶早。” 陆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可还是不想空手而归,挑了一套勾勒宝相花纹的春锦长衣,这才满意回去。 只是刚刚进宅门,便见到门房在套马。 “重华要出去?” 小厮点头:“说去找二小姐。” 又是这小贱人。 陆夫人甩袖就走。 ...... 云中楼。 陆重华拦人入怀,亲自把簪子给她戴上。 冰凉的发簪插入发髻,让孟清瑶本能抬手摸了摸。 “送你的。” 他是生气她口无遮拦,可最近也确实也忽略了她。 大婚将近,他不想两人心生嫌隙。 孟清瑶忍不住抬手拿下来,想看看式样。 “这是?” 是满江楼那一枚彩头? 这簪子不是孟婉宁的吗? “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孟清瑶说完就想把簪子丢了。 “这簪子不一样。”只是相似而已。 孟清瑶只感觉被羞辱。 两人最近吵了不少架,好不容易出来,确要刺她痛处不成。 她想也没想直接从窗户外头丢了出去。 簪子在地面滚了几滚,停在一双云靴面前。 “徐大人没事吧。” 第四十九章 花孔雀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徐子聆低头。 一枚鎏金蟠凤簪印入眼帘,让他眼神一变。 这簪子...... 陆重华已经走了出来。 “徐大人。” 他的下人也适时把簪子捡了起来。 徐子聆透过窗棂见到孟清瑶。 “内人失礼了,还请徐大人勿要见怪。” 孟家。 电光火石间,徐子聆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他隐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神色却很快的隐了下去。 他云淡风轻的开口: “无妨。” 陆重华松了一口气。 当朝右相,权倾朝野,他有所耳闻,也不想得罪他,刚要告辞,徐子聆的话突然截住了他。 “陆大人好事将近?” 陆重华脚步顿住,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 两人在朝中不熟,他不过是朝中六品闲职,两人并无往来,也就今日碰面而已。 “下月初三。” 徐子聆点头:“届时,我去讨一杯喜酒。” 陆重华没想到能得到徐子聆的提携,惊讶了一下。 在朝中,谁不知道徐子聆一言一行举足轻重,能赏脸参加喜宴,不用想,附庸他的朝臣也会对陆家开始重视。 “徐大人能赏光,是我陆家的荣幸。” 徐子聆不知道想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那枚簪子。 他把目光收回来。 “告辞。” 回到徐家,徐子聆才发现的手已经被他掐的青紫。 素来沉稳自持的他,也在这一刻乱了心神。 那簪子他见过。 正庆二十三年,姑姑怀上嫡子,他同父亲进宫道贺时曾见过。 “小帝姬在姑姑肚子里,等生下来,就和你一起玩耍。” “皇后娘娘。”父亲截断姑姑的话,神色担忧又似乎是无能为力。 姑姑抚摸着肚子,笑得温柔又慈爱。 “帝姬也好,我的孩子,只求她无忧无虑平安长乐。” 她又取下簪子递他面前逗他。 “等帝姬长大,我家子聆就当驸马好不好,那,这是聘礼。” 鎏金蟠凤的簪子镶嵌南珠,南珠下的流苏恍乱了他的心神。 他从床榻上惊醒,俊美无琢的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公子醒了。” 屋子没掌灯,透过月色,可以看到跪在地下的影子。 徐子聆嗓音干哑。 “去查孟家。” 来人瞬间抬头。 “公子也怀疑孟家?” “不是怀疑。” 徐子聆此人,多智近妖,一瞬间便缕清了前后因果。 他想到孟家二小姐起初生母是曲艺坊名伶,起初在家里岌岌无名不受重视。 他想到京中传闻,孟家开始给他嫡女的体面。 他还想到陆家的亲事,这想必是他们为她谋的最好的良缘。 还有十三旗,京中暴动,孟家不会不知,所以把她提前关在了家里,反观那名义上的嫡长女,却被送到了庄子上,当成一枚弃子。 徐子聆眼中一片清明。 这些年的费心筹谋,掩人耳目,想必孟家比他想象的做的更多。 孟清瑶...... 他突然想到那日玄武门外的盈盈一拜。 那个时候,她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是他却疑心她攀交,并不想过多理睬...... 是他错失良机,这才被一直蒙在鼓里。 “去挑一件贺礼,送给孟侯爷。” ...... 贵如油的春雨终于停了下来。 天气放晴,周氏带着家里人一起去京郊踏春。 孟婉宁下了马车,手上拿着一个纸鸢,那纸鸢是一只小凤凰,凤尾很长,垂下来拖在地上。 “小姐的纸鸢真好看,也就碧云手巧,扎的竹骨又密又结实。” “绿竹,别说了。” 只要是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的。 孟婉宁端详这竹骨:“是结实,比买的好。” 碧云红了脸:“小姐不嫌弃就好。” 三个小姑娘跑跑闹闹的去放纸鸢了。 周氏带着妯娌去凉亭那里坐着。 孟书妍和孟嫣然去摘梨花。 孟清瑶没那个心情,一个人沿着湖边走。 上次,她和陆重华在云中楼不欢而散后,两人就没有多少来往,她心力交瘁,也提不起精神。 “心情不好?” 温润的嗓音响起,孟清瑶对上一双云中雾霭般的双眸。 “徐大人。”他怎么会...... 孟清瑶不明所以,也根本看不透他。 “何事伤神。”他又问。 男子身材欣长,一身白衣锦袍,衬着他清风霁月,俊美无琢。 “没事。” 孟清瑶素来骄傲,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了软弱。 徐子聆却是不依不饶。 “被家里人欺负了?” “没有。” “还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听说她最近又要开新铺子。 “徐大人。”孟清瑶停下来,望着他:“素问徐大人才学斐然,多智而近妖,小女心中有一惑,不知大人是否能解。” “你说。” “来日,要女子当政,是否为天下所不容。” 她眼神灼热,灼热到徐子聆手骨发颤。 他今日过来,不过是试探,没想到她真的是...... 心思百转间,徐子聆沉稳开口:“不会。” “真的?”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孟清瑶一下子轻松不少,冲他微微一笑。 徐子聆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眼底一片温柔。 孟清瑶脸一红,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快的很。 上辈子她明明对他没有这种感情。 也许陆重华近来对她渐渐不耐烦,她常常患得患失,而徐子聆的出现,正好弥补她怅然若失的心。 或许,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孟清瑶心想,相较陆重华,她更需要徐子聆辅助。 她上前一步,有心拉近彼此关系,不想就在这时,一个纸鸢直接砸在她的头上。 那竹骨密的很,又结实,从天上砸下来,让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上。 “小姐,是二小姐。”绿竹惊呼一声。 她忙跑过来看孟清瑶:“二小姐你没事吧,我们小姐不是故意的。” 线扯到了梨花树,这才让纸鸢断了。 孟婉宁也过来:“孟清瑶,你没事吧。” 听她这语气,徐子聆突然想到在满江楼孟婉宁是怎么为难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道歉。” “我没事。” 徐子聆见她额头衬了血,可素来他为君子,又男女大防,不会轻易触碰。 他望向孟婉宁,白玉冰萃般的眸子透上一抹凉。 “道歉。” 他又重复一遍。 孟婉宁这才发现他。 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她冷哼一声,眼里讽刺。 “徐子聆,你在这里像花孔雀一样骚给谁看呢?” “你!” 第五十章 砸死他们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小姑娘站在日头下,绣鞋沾了早春草地上的枯叶污泥。 石榴裙也有点脏了,或许是为了爬树拿纸鸢,裙摆还扯坏一角。 她脏兮兮的,清风拂动下,碎发肆意飞舞,连步摇都在玩耍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即便这样,她站在那里,就让早春美景繁花瞬间失色。 这九天鸾凤般的女子,用尊贵的眼神睥睨他,用粗俗直白的话一下子戳破徐子聆的心思。 这还不算。 她根本没想放过他。 “徐大人,你自诩君子,没想到这样不知廉耻,要是陆重华知道你在这里勾引他未过门的娘子,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大姐姐!我和徐大人清清白白,你何必用龌龊心思来诋毁我们!” 孟清瑶冷眼看她。 她这嫡姐,最恶毒刻薄。 以前不想和她计较,可牵扯徐子聆,她不想再忍。 “徐大人,大姐姐素来看我不顺眼,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一直这样欺负你?”他问。 孟清瑶苦笑:“我习惯了。” 闻言,徐子聆眉宇蹙的更深。 他看向她额头被纸鸢砸伤的淤痕,对孟婉宁更加没一分好脸色。 “好一个孟家。” 竟纵容自己女儿去欺负堂堂帝姬。 简直目无尊卑,毫无礼法! 徐子聆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对孟婉宁开口:“孟小姐这样张狂放肆,想必是家中纵女无度,今日之事,我会禀明原由,希望你好自为之。” 孟婉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徐子聆,你不要拿爹爹威胁我,你既认为我欺负她,那我就成全你,绿竹!” “小姐......” “给我拿石头砸死她,砸的头破血流,这样才好让他去和爹爹告状。” 绿竹要被她给吓死。 这可是徐大人! 她有几个胆子! “好,不为难你,我亲自来!”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碧云把拳头大的石头一下子丢了过去。 徐子聆眼色一变,拉住孟清瑶险险避开。 孟婉宁的石头紧随其后,一下子砸在他脑袋上。 “徐大人!” 孟清瑶慌了。 看着孟婉宁眼神愈发发冷。 “孟琰,你真以为,你殴打朝廷命官爹爹会纵容你?” 孟婉宁没看她,只是看徐子聆。 “徐大人,我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满意了?” “你!” 徐子聆见她拍拍手就走,想追上去,被孟清瑶拉住。 “算了,大姐姐就是这样,徐大人没事吧。” 她掏出帕子,想为他把额上的血擦了。 徐子聆后退一步,并没有让她触碰。 “这于礼不合。” 他秉承君子之道,方才是情急才拉了她。 孟清瑶把帕子放下来,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也是,徐子聆恪守君子礼节,和她疏离的很,可想到他为自己做的,她也能理解。 ...... 回去的路上,绿竹心都要跳出来了。 完了。 小姐这次闯大祸了。 “小姐,为什么不和徐大人说清楚,小姐根本不是故意的。” 纸鸢飞到了树上,被风吹掉了,这才砸到了二小姐。 小姐是无心的。 “当一个人对你有成见的时候,你解释再多,他也只会认为你在强词夺理,好没意思。” 孟婉宁撑着脑袋,透过马车看向外面。 暖阳和煦。 她被刺的微微眯眼。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谁又会信我。” “奴婢相信小姐。” 突然,碧云开口。 她看向孟婉宁,神色认真且真挚。 “奴婢相信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小姐心地善良,并非十恶不赦,就算有心害人,也是逼不得已。” 孟婉宁被她弄笑了。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骨子坏透了,见不得人好,也压根不想洗白自己,没想到这小丫头这样想。 见她笑,碧云眼神更加坚定。 “以后,奴婢会成为小姐的刀。” 她嗓音惯来绵软,可出口的话如寒刃削骨一般冷。 “小姐不能做的,奴婢做,小姐不敢做的,奴婢敢。” “要害小姐的,小姐想害的,讨厌小姐的,小姐讨厌的,这些人,奴婢绝不会放过她们。” “这把刀,听命小姐,供小姐差遣,还希望小姐不要嫌弃。” 被她这样认真看着,孟婉宁不知道为什么,心被撞了一下。 上辈子,她就知道碧云性子狠。 和她一样。 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抢,去害,她对她性子,也愿意提携她。 可这些不过顺手为之。 没想到...... 孟婉宁两世为人,人情冷暖看透了,也见惯了。 她不是绿竹,没有和她从小长大的情分。 也不像哥哥和爹爹,有家族血缘羁绊。 她扪心自问,自己这样烂透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帮她呢? 想不通。 孟婉宁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她只是问:“回去请你吃葡萄?” 碧云笑容绽开,温柔一笑:“谢谢小姐。” 小姐是碧云见过最好的人。 ...... 可孟婉宁并没有机会请她吃葡萄了。 一回到家,她就被罚跪祠堂了。 “一天不管你,你就无法无天,连徐子聆都敢打,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孟景珩站在她面前,脸色铁青。 徐子聆那伤,他看了都疼,一脸的血。 “他和大哥哥打小报告了?” “难道他还会替你瞒着不成?” 连纵女无度,希望二叔亲自管教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不会是小事。 “我问你,为何要拿纸鸢砸清瑶?” 这话一出,孟婉宁直接炸了。 她跪在地上,仰头看他,像一个炸毛的刺猬,竖起自己满身的刺,准备把他扎个稀巴烂。 “你信他的鬼话?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是......” “不是故意又如何,你出言挑衅在先,又亲手拿石头砸人家,这难道不是事实?” “那是因为......” “婉宁,大哥知道,你讨厌清瑶,可清瑶根本没对你做什么,你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四个字,让孟婉宁竖起来的刺,一下子偃旗息鼓。 她愣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口。 她想说,孟清瑶明知道陆重华和自己定亲,还和他无媒苟且。 她想说,孟清瑶明知道自己要面子,还让陆重华在大婚那日休她另娶。 她还想说,孟清瑶明知道她最嫉妒她,还总是找她不痛快,表面不屑和自己计较,清高大度,暗地里,总是装无辜,让别人来对付她。 就这辈子,在满江楼,也是她故意让陆重华误会,以为自己要和她抢簪子! 她为什么讨厌她!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那么讨厌! 她对她做的,比她害她的,要多的多的多! 可她要怎么解释呢! 她就是这样记仇的人,就是这样坏到骨子里的人! 她就是恨,就是嫉妒,就是见不得人好! 可别人说她怎么样都可以。 唯独孟景珩不行! 第五十一章 真相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他凭什么说她! 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从小,她明白的道理,她读的书,她认的字,都是他教的。 她也想问问,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咄咄逼人这四个字,让她委屈的,连辩驳都辩驳不出来了。 她忍不住想,碧云这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都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从小和自己长大的大哥哥,这样想她呢? “被我说中了?”孟景珩叹了一口气,拉她起来:“回你院子里,下次不准给我惹祸,这次就算了。” “别碰我。” 孟婉宁甩开他,转身就走。 孟景珩见她背影摇头。 只是当她闹脾气。 直到他准备整理的蒲团,才发现一滴泪,溅在地上。 他眼神一深,立马追了上去。 孟婉宁走的快。 孟景珩在她院子外的风雨廊截住了她。 “婉宁。” 她回头,恨恨的瞪着他。 只是眼角挂着泪,无声的滑下来,恨意中透着倔强,让孟景珩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小妹最会哭了。 疼会哭。 被打也会哭。 犯了错更会哭。 生怕别人不知道,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 可唯独受了委屈,只会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从不会让人知道。 孟景珩想把她泪擦了。 孟婉宁别过头,转身想走。 他拉住她。 “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孟景珩,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孟婉宁想笑死! 想抓花他的脸! 孟景珩不顾她说,直接蹲了下来。 小的时候,两人约定,只要她受委屈了,就让她骑大马玩儿,要揪住他头发当缰绳,指哪里去哪里! 现在大了。 也没人给她委屈受,她根本不知道他要来这一套。 “上来。”他说。 孟婉宁哼了一声。 “这廊下这么矮,你想撞死我。”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孟景珩心一松,当真去到外头蹲下。 孟婉宁挪过来,屈尊降贵的骑在他脖子上,用手揪住他用玉冠束住的发。 他撑着力站起来,抓住她晃动小脚,温声去哄她。 “大马,大马,跑一跑,带小婉宁跑一跑。” 孟婉宁被他逗笑了,想到他现在惯来严肃的样子,比小时候板着脸还要让人想笑。 不过,她也有点害怕。 小时候,大哥哥长的像个小豆芽一样,现在不一样了,孟景珩长高了,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她骑在他脖子上,再也不是走一步晃一晃的的,他步履稳健,让她本能揪住头发就不敢放开。 这力道不小,孟景珩怕她又难过,只能忍着。 等逛了千鲤池,逛了竹院,逛了梨园,把这满春的景都瞧遍看遍了,孟婉宁终于有点高兴了。 等她从脖子上下来,孟景珩的腿已经软了。 “世子,没事吧。” 下人忙去搀扶他。 孟景珩挥退他:“给大小姐传膳。” “是,世子。” 下人忙去准备了。 这是孟景珩的院子,西南角开了一个小书房,是孟婉宁用来读书写字的。 她好久没来他院子了。 只记得小时候不想读书,把先生给气跑了,大哥哥知道后,就让人开了这个屋子,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我想骑着我的小老虎吃。” 孟婉宁小时候有一个木头雕刻的小老虎板凳。 她吃饭不老实,孟景珩亲手雕的,雕完还警告她,要是喂饭的时候乱动,就不给她骑小老虎了,她心里害怕,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等他喂。 小老虎很快被下人拿了过来。 “世子,是用桌子还是。” 用桌子就不能骑小老虎了,孟景珩道:“去书房,摆在茶案上。” “是,世子。” 孟婉宁揪了揪小老虎的小耳朵,这地方被她小时候揪的已经圆滑了。 “吃饭也不老实?” “哦。” 孟婉宁不揪了,捧着饭,细细嚼着。 孟景珩看她老实,到底还是问了:“怎么委屈了?” 筷子在饭里戳了戳,孟婉宁这才把事情原委吐了一个干净。 “我是讨厌她,可也不会这么无聊,徐子聆不分青红皂白让我道歉,我要道歉了,不就真成我故意的了?” “更何况,我就瞧不上孟清瑶装可怜那个样子,既然徐子聆有心替她出头,我就成全她好了。” 饭里被戳了一个洞,成了一个小窝窝洞。 孟景珩把鱼肉放在那个窝窝洞里,又替她把饭埋上去。 “为什么不告诉大伯母。” 家里去踏春,定也是一道去的。 “大伯母会信我?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三叔母也管不了,还不如自己动手。” 孟婉宁又把碗伸过去,孟景珩这次夹了菜,她碗缩了一下,被他强制摁在那个小窝窝洞里。 “下次不准这样。”想了想,孟景珩又反口:“下次干了坏事,先给家里说一声。” “哦。” “重复一遍。” “我在你眼里天天干坏事吗?”孟婉宁又委屈了。 “没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 “真的?” 孟景珩违心点头:“真的。” “要砸死了人呢?”那石头可重了。 “有大哥在。”想了想怕她不信:“二叔也会出面。” 这还差不多。 孟婉宁高兴了,又做了一个新的小窝窝洞,准备包着肉吃,可她还没动,碗里就被埋了一个苦瓜蕊。 “吃。” “这苦瓜这么吃!” “那就拿走小老虎。” “我宁愿挨打!” “拿走小老虎后再打一顿。” “吃就吃!” ...... 徐子聆听到孟家的处理态度简直无法置信。 教子不严,为家族大祸。 就徐家,对晚辈的教育也是行事有度,知体统,懂规矩,这样在外才能恪守礼数,行事方圆。 没想到孟家这般纵女无度,让人根本无法容忍。 “公子,孟大人来了。” 徐子聆午间的时候已经去了一趟孟家,见了孟景珩。 徐子聆想到纵女无度的罪魁祸首,沉了沉脸色,走了出去。 “小女性子顽劣,伤了徐大人,本官实在有愧,有溃啊!” 孟淮舟老泪纵横。 鼻涕眼泪说哭就哭。 徐子聆根本不想看他做戏。 “自知有愧就严加看管,你孟家家风如此败落,想必也是教子不严导致。” “是是是,徐大人说的是,是小女的错,本官下次一定严加看管。” “你!” 徐子聆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不如把话抛开,讲明白的好! 第五十二章 先帝托孤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孟大人,此事我并非为难,也不会追究,你大可放心。” 徐子聆这话一出口,孟淮舟松了一口气。 不追究就好。 不追究他就放心了。 他拱手一礼,准备溜了:“那下官就告.......” “只是你孟家承先帝谕旨,任‘护国’二字,不该忘了本分。” 本分? 孟淮舟一下子懵《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二章 先帝托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难以启齿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 新打的镯子孟婉宁很是喜欢,当天晚膳就戴上了。 小姑娘肌肤如雪,白玉无暇的昆山玉髓戴在纤细的手腕上,让人不注意都难。 “大姐姐这对镯子真好看。” 孟书妍没心眼,觉得好看就夸了一句,孟清瑶抬头,神色微微一变。 这镯子…… 要是她没有记错,这昆山白玉是上辈子徐子聆《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三章 难以启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素不相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云中楼。 茶香氤氲。 少年盯着茶盏微微出神。 这茶,是太白云雾。 取太白山顶芽尖一翠烹调而成。 色清味淳,是他素来的喜好。 只是,这醇厚茶香根本掩盖不住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一缕缕的,缭绕在鼻尖,让少年如坐针毡。 “你手疼不疼?” “不疼。”《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四章 素不相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局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时间不够了,等下替换,还有几百字没写好,真是抱歉各位。】 云中楼。 茶香氤氲。 少年盯着茶盏微微出神。 这茶,是太白云雾。 取太白山顶芽尖一翠烹调而成。 色清味淳,是他素来的喜好。 只是,这醇厚茶香根本掩盖不住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一缕缕的,缭绕在鼻《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五章 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抛砖引玉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家有两房。 陆重华是嫡长孙。 孟清瑶嫁入陆家,便从陆夫人那里接了管家大权,执掌中溃。 说到这陆夫人,也是蜜罐子里泡的享福命。 长女贵妃,长子袭爵,就小女儿陆三姑娘也是高嫁宁远侯府,风光无限。 这样一个贵夫人,实在不需要通过执掌中溃来手握权柄。 “婉宁,这账目难道《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六章 抛砖引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纠缠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这十万两可不便宜。 田产铺子不算,光是现银,那可就多了。 陆夫人不想买。 一个破壶罢了。 她又不是傻子。 “十万两算什么,这永庆侯府,有的是银子,不说区区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三十万两,那也是能拿出来的,是吧,陆夫人。”柳氏一脸羡慕。 “就是,这可是传世御壶,世子《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七章 纠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中了会元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上辈子,她是试过的。 试过在鹿鸣大宴,亲手射杀孟清瑶。 也是这一次,她才知道孟清瑶身边有暗卫随行。 ...... 新科放榜了。 这一日,京中鞭炮声齐鸣。 唱榜小衙役的吆喝声满巷子都能听见。 “报——” “会试一甲等会元,国子监,宋长嬴——” “报《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八章 中了会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宁远侯府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还请四小姐稍等,我们小姐在梳妆,马上就好了。” 绿竹心里高兴坏了。 满江楼诗会,小姐和各位大家贵女彻底闹掰后就不常出门。 四小姐能想到陪小姐出去逛逛真是太好了。 孟嫣然有点不自在。 她以为大姐姐不会答应的。 毕竟印象里,大姐姐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主动和她《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五十九章 宁远侯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上九天的小东家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掌柜的一席话,让林淑慧的嘲笑瞬间僵在嘴角。 就连准备笑话她们的京中贵女,也一脸不敢置信。 更别说孟嫣然,她脑子嗡嗡的,根本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们上九天还真是大方,这么贵的簪子说送就送。” 林淑慧努力让自己保持仪态,可手上攥紧的帕子已然暴露了她真实想法。 凭什么!《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章 上九天的小东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杀了先皇后(求推荐票)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陆家世子朝秦暮楚,这等男子你大姐姐怎么可能瞧上。” 朝秦暮楚? “可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大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 就连爹也纳了三房妾室。 况且娘也一直教她,女子为夫是天,三从四德,最忌善妒。 大姐姐嫁娶永庆侯府,是正妻主母,即便世子喜欢二姐姐,想纳为妾,也绝对撼动不《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一章 杀了先皇后(求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鹿鸣宴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来不及了,等下替换,谢谢大家】 “陆家世子朝秦暮楚,这等男子你大姐姐怎么可能瞧上。” 朝秦暮楚? “可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大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 就连爹也纳了三房妾室。 况且娘也一直教她,女子为夫是天,三从四德,最忌善妒。 大姐姐嫁娶永庆侯府,是正妻主母,即《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二章 鹿鸣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魁首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还没好,等下替换!!!】 想到当年,林老祖母还是心有余悸,心里沉痛的不像话。 她颓然的摆摆手:“罢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嬷嬷顺势搀扶住她:“老夫人快歇了吧,别想了。” …… 翌日。 云鹿山猎场。 春意盎然,山花齐放。 这次筹办的春猎空前盛大。《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三章 魁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直接杀了(求推荐票)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孟清瑶从沉浸的喜悦中抬头,把目光转向孟婉宁。 碧云她知道。 平章政事府家表小姐,被嫡姐相邀进府,两人关系匪浅。 她方才被气昏了头,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嫡姐向来和自己不对付,派人勾引陆重华给她添堵确实是她的风格。 这么想看自己笑话? 孟清瑶心里叹了一口气,怪自己心软《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四章 直接杀了(求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谢良玉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他语气如北州狄山绵绵风雪,泛着刺骨的冷。 一柄利刃瞬间出鞘。 透过寒芒,孟婉宁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清秀稚气的脸庞干净乖巧,像深潭中蒙尘的明珠,在秽土中散发璀璨的光。 孟婉宁想起那狭小黑暗的地牢,想起那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想起那屈辱无望中的刺穿她喉咙的刀。 这把刀,干脆,《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五章 谢良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拔箭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还有一点没写完,等下替换】 他语气如北州狄山绵绵风雪,泛着刺骨的冷。 一柄利刃瞬间出鞘。 透过寒芒,孟婉宁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清秀稚气的脸庞干净乖巧,像深潭中蒙尘的明珠,在秽土中散发璀璨的光。 孟婉宁想起那狭小黑暗的地牢,想起那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想起那屈辱无望中《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六章 拔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徐子聆来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还有一点,马上替换】 “我怎么在这里?” 孟婉宁嗓音沙哑,肩膀上的箭被削去了箭羽和箭刃并未拔出来。 谢良玉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枯枝干草。 “任务失败,原地待命。” 重伤孟家贵女,这罪名不小。 要是不能周全,堂而皇之送回去,必定掀起一番风浪。 “我现在,要替你拔《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七章 徐子聆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去徐家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还没写好,等下替换】 少年蹦紧牙关让她咬,甚至想分出一丝神去处理她溃烂的伤口。 可下一瞬,滚烫的泪滴在他的肩头,让他素来沉稳自持的动作硬生生戛然而止。 身为影子,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可她不一样。 这样一想,少年倾身过来,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他小的时候,为数不多《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八章 去徐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接人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稍后替换,还有点没写完】 徐子聆说完,还是有点不放心。 “先带回去,安置在府上。” “大人,是否不妥。” 孟家大小姐好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进徐府于礼不合。 徐子聆有他的考虑。 孟婉宁这个人,压根不是威逼利诱可以妥协的,孟大人又爱女无度,此事还是要他出面替殿下转圜《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六十九章 接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人徐子聆是个谋士,以谋定天下。 说白了,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君子,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一拳。 孟淮舟打完尤不解气,抬起脚就要踹他。 “孟大人且慢!” 徐老夫人听到动静闯进来,见孟婉宁吊着一口气,吓的六神无主,又看孙儿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拦住。 “孟大人,我家这畜生千错万《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七十章 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杀了她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徐老太太听完这一席话,一口气憋在心口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 “祖母!” 粗使嬷嬷们连忙把人扶起来,又是请太医又是叫人,忙的里里外外,彻底乱了。 ...... 一夜之间,徐家求娶孟家嫡女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孟清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七十一章 杀了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醒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怎么可能。”那人不信:“你不会听错了吧。” “也许吧。” 暗卫擦了一把汗。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大小姐会干出来的,殿下心善,兴许他误会了也不一定。 ...... 夜深了。 徐府灯火通明。 孟景珩骑着马在外头候着,旁边是孟婉宁喜欢的小马车,车厢内铺了上好的《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七十二章 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摇人了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马上替换】 “怎么可能。”那人不信:“你不会听错了吧。” “也许吧。” 暗卫擦了一把汗。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大小姐会干出来的,殿下心善,兴许他误会了也不一定。 ...... 夜深了。 徐府灯火通明。 孟景珩骑着马在外头候着,旁边是孟婉宁喜欢的小马《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七十三章 摇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认主 - 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 - 顾家十八 【两点多替换,刚刚才醒,哭了】 门外急匆匆过来的一个瘦了吧唧的小老头。 鹤发古稀,手握拂尘,看也没看他,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 云中鹤! 怎么可能! 玄门入境第一人,一手断乾坤,传闻此人早就驾鹤归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子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还没等他细想,《恶毒嫡女撒个娇,深情权臣折了腰》第七十四章 认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