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月三，梨花正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顺武六年，三月初三，早春已到，院里梨花正旺。 昨夜的一场小雨，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凉润。 轻风吹过，几片凝挂着水珠的花瓣随风而荡，落在了窗口赏花的段文俊脸上。 瘦削的面容显得异常惨白，流露出重伤刚醒的病态。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举手捏起粘在脸上的一片洁白的花瓣，段文俊忽然想起这诗句，微微叹了口气“雪散了，梨花真开了！诗中的雪花，化成了梨花。真好！” “冬去了，春来了。也好，还活着就好！” 这是段文俊醒来的第十天。 他，重生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种重生穿越的戏码是如此荒诞不羁，可是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伸了个懒腰，长吁了一口气，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咧了咧嘴。 自从苏醒过来，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八天，昨天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看着窗外那树开得正茂的梨花，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是重生在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身上，可至少还活着。 而且，还有这份难得的安宁。 这便足够。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旁的书僮段小星，赶紧拿出纸笔，将少爷刚刚吟出的诗句记录了下来。 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惊讶与崇拜。 自从少爷醒来之后，段小星觉得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 或许经历了这次变故之后，少爷真的成熟起来了吧！ 记录写完诗句，段小星从床上拿起披风朝段文俊走了过去。 “少爷，你怎么又起来了？窗口风寒……”他小心翼翼道。 他不知道少爷这会心情怎么样，若是心情不佳，再打扰到他，免不得又是一顿责罚。 “谢谢！”接过披风披上，段文俊看着他微笑道。 即使这几天，少爷都是如此客气，可是这一声“谢谢”，却仍旧让段小星有股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这望江城，谁不知道望江四大家族之首段家，段家大少爷段文俊之名？ 当然，并不是因为段大少爷武艺有多出众，更不是因为段大少爷才华有多横溢，而是因为…… 挥金如土的挥霍，性烈如火的暴脾气，沉湎酒色的纨绔。 十六岁，初上青楼，一掷千金包下两大花魁，更是直接让人将同他争抢的县令公子从楼上丢了下去。 十七岁，只为了跟人置气打赌，数千两银子，买下了城东一片荒芜之地。 十八岁，迷上了城西小媳妇，买个院子养了起来，根本就不顾忌别人婆家的愤怒。 当然，不管他如何纨绔，如何荒唐，其实都无所谓。 只要是钱能够摆平的事情，都不是事。 谁让段家那么有钱呢？ 就算捅破了天，他爹段大雄，都会用钱给他补上。 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前，段大少爷却是栽了跟头，还差点丢了性命。 望江城最大的艺馆望江艺馆，新来了一名艺妓江舒影，据说自出官宦之家，家道中落，流落江湖。 江舒影虽沦落风尘，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 段大少爷一改前性，以礼相待，更是誓言要以真心打动江舒影，娶她为妻。 全望江城的人都知道，江舒影是他段文俊看中的女人。 可是，偏偏有人不长眼睛，想要打江舒影的主意。 而且，还是个外地人。 更为可恨的是，江舒影不从，这个人居然还想要用强…… 这种事情，在望江不可一世的段大少爷又岂能容忍？ 叔可忍，婶可忍，段大少爷不可忍。 没想到，段大少爷带着一群护院赶过去，本来是想要英雄救美，将对方给大卸八块的，却碰到了块铁板。 对方，居然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一阵风。 而且，更要命的是，一阵风来望江城，就是盯上他段大少爷来的。 英雄救美不成，自己反倒成了肉票。 段家老爷段大雄为了救儿子，卖房卖地卖铺子，卖了大半家产，才将这宝贝儿子给赎了回来。 花了钱是小事，可是一阵风居然不仅要了钱，而且还撕了票。 当然，一阵风并没有直接要了段文俊的性命，可是那一刀下去，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望江城的神医王元庆都说了，必死无疑，除非奇迹。 即使奇迹发生，醒过来了也得变成傻子。 …… 少爷现在是醒过来了，虽然到处都感觉怪怪的，整个人仿佛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可至少不是傻子，这就足够了。 段小星如斯乎想到。 而且，他感觉，此刻的少爷，似乎…… 更好…… “小星子，你去帮我把书房里面的书拿过来，我想看会书。”见段小星正盯着自己，段文俊淡淡笑道。 他已经习惯了段小星这种诧异的眼神。 自从自己醒来，段小星便总是喜欢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 “看，看书……”段小星诧异得目瞪口呆，嘴巴都要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少爷，居然想看书…… 老爷可是将他送进了望江城最好的书院--四海书院去读书的。 几百两银子一年的学费，少爷可是从来没好好听过一节课。 此刻，居然想看书？ 不过，段小星并没有丝毫犹豫，而是飞快地将从书房抱了好几堆书过来了。 少爷想看书，这是好事。 若不是段文俊跟他说暂时够了，段小星估计要将整个书房的书都搬过来了。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书籍，段文俊挑了一本《秦风文集》翻了翻。 段小星慌忙给他介绍，这秦风乃是当代大学士，亦是四海书院的院长。 据说，他还曾经教过当今皇上。 主母生前，最喜欢的，便是秦风秦老的文章。 看着段文俊专心致志读书的模样，段小星觉得，自家少爷真的变了。 才看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动，丫鬟翠萍走了进来。 正在看书的段文俊，猛地站起身，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咧了咧嘴。 只是他毫不在乎，冲上前去，拽着翠萍的胳膊，将她扯进了屋里。 一边走，他还一边吩咐段小星“小星子，你去把门关起来，就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靠近。” 段小星，顿时傻眼了。 他以为少爷变了。 可是，终究，少爷还是少爷。 看到这急色如命的模样，不是当初那个少爷，又是怎样? 虽然翠萍是段家的人，即使少爷要了她的身子也没什么。 可是少爷现在的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 “少爷，不可以呀！”拼着要被少爷责罚，段小星还是劝阻道“王神医特意叮嘱过，您这半年之内，万万不能行房事，不然，不然……” 段小星的话未说完，便被段文俊推出了房间“哪有那么多废话，赶紧去门口守着！” 房门刚刚关上，便传来了翠萍的惊呼声“少爷，您别急！慢点，您慢点！您弄疼我了……” 第2章 不是巧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屋子里面的动静，段小星大惊。 少爷太久不近女色，怕是要憋不住了。 前几日少爷醒来的时候，王神医来看过，还特意交代，少爷精血亏损，万万不可纵欲。 不然，即使醒了，随时都有可能再陷入昏迷。 到时候，恐怕就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段小星拼命地敲着房门，却只换来了段文俊的一声怒吼，顿时心中大急，赶忙奔向大屋找段大雄求救。 大屋是段府供奉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 旁边有间小房间，却只摆放着段大雄正妻秋氏的牌位。 秋氏出生书香门第，段大雄不想她被段家的商贾之气所染，便单独为她造了这一间。 供桌上摆放着几样干果，一盘茶叶，还有一摞书籍，这是秋氏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秋氏常说，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再磕些干果，人生幸事…… 此刻，段大雄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正抱着秋氏的牌位，老泪纵横，喋喋不休。 秋云，我对不住你呀！ 你出生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却能够看上我段大雄这种商贾粗鄙之人，这是我段大雄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儿子能够学富五车，读书考个功名。 所以，当初你才给他取了“文俊”这个名字，寓意文采佳俊。 我明白你的心思。 在这个世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段家再有钱，走不上仕途，那也是低人一等。 可是，我们文俊这性子…… 我花重金将他送入四海学院，希望他能学点东西，哪怕不能出口成章，能够吟得几首小词那也是好的。 跻身文人一列，搏个名声，也可以洗脱些许我们段家身上这股商贾俗气。 可是，这几年下来，银子没少花，文俊要么就逃课，要么就睡觉，还落了个“瞌睡小王子”的绰号，就连书僮小星子都学得比他多。 我转念一想，既然他不爱读书，那也就算了。 那就让他继承我的家业，咱们段家有房有田有店铺，跟着我做生意也不错，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他也不感兴趣，我怎么教他都没有用。 我又转念想，他对家里的这些生意没有兴趣，那也就算了。 我养着他，只要他高兴就好。 即使他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可是我段家的这些积蓄，也该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不管他怎么顽劣，他毕竟是我们的孩子，你不在了，我不疼他谁疼他？ 这些年，我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想将世界上，我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不管他怎么胡闹，我都不在乎，只要他高兴就好。 只是，自从这次出事之后，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半个多月，我真的十分迷茫。 我时常在想，我对文俊的放纵，是真的宠了他，还是害了他。 我在想，等他醒来之后，一定要找他好好谈谈。 不然若真再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你交待呀！ 对，不错，是得跟他谈谈。 哪怕是谈不拢，我也得采取点非常手段管束管束他，即使他恨我，也比无端丢了性命要强。 即使管束不了，我就得找个厉害的高手护院，护在他身边，保护他安全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猛地撞开，把段大雄吓了一大跳。 就在他正打算训斥几句这个冒失鬼的时候，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段小星率先开口了“老，老爷，不好了。少爷把翠萍拉进了房间，怕是要……” 段大雄闻言大惊，慌忙叫上护院贾平，朝段文俊的院子冲了过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 翠萍是段文俊的贴身丫鬟，六岁的时候便被他哥哥毛三卖进了段府。 段大雄看她机灵性情乖巧，做事贴心，便安排负责儿子的饮食起居。 段文俊虽然是个沉迷声色的家伙，却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动翠萍分毫，让她至今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倒是让他颇感欣慰。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翠萍死守底线，守身如玉的功劳。 …… 就在段小星找段大雄求救的时候，段文俊抓着翠萍在椅子上坐下，脸色一凛，变得十分凝重，紧盯着她道“翠萍，问得怎么样了？” 翠萍的心中十分慌张。 少爷的目光，如此严峻。 仿佛两把利刃，欲要将她切开。 严峻中，还带着一丝冷漠。 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这种眼神，她昨日也看到过。 少爷初醒，便是这种眼神，然后将她打发回了娘家，让她找她哥哥打探消息。 “少爷，我哥去打听过了，江舒影姑娘在您出事那天晚上就不见了。” “望江艺馆的刘妈妈，在您出事那天就离开了，传闻还有人给了她一大笔钱。” “曾经有人见过，其实盗匪一阵风，在绑票你的前几日，便已经进了城，就藏在望江艺馆……” “还有什么？”段文俊的身躯微微震了震。 望江艺馆，果然有问题。 翠萍的哥哥毛三，一直在街头游手好闲。 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他的消息一向准确。 “还有，在少爷您出事之后，买下老爷那些房产地产和铺面的人，都是其他三大家族暗中安排的，林家的人安排得最多。”翠萍又接着道。 “据说，县令公子张文谏在您出事之后，偷偷出过一次城，连随从都没有带。” 虽然翠萍不知道为什么少爷醒来，突然让她去找哥哥调查这些事情。 不过，她也知道，打探消息，她哥毛三倒是把好手。 他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混迹在各种场合，可以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 少爷交代的任务，她从不怠慢。 而此刻的段文俊，脸色阴沉如水。 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凭借着前世特种兵敏锐的洞察力，他察觉到自己被绑架的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正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江舒影的出现，不是巧合。 自己被绑票，不是巧合。 自己受伤，差点丢了性命，更不是巧合。 尤其是，盗匪一阵风在重伤他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按道义，既然段大雄如数交了赎金，他一阵风就应该放人才对。 可是，有人花了钱，明说要买段文俊的命，所以他不能直接放人。 一阵风砍了他一刀，言道生死有命，他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一切，幕后，必然有人在策划。 有人，想要他死…… 若是以前的段文俊，纨绔如斯，那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自己替他活过来了，那么就该好好替他活下去。 想要自己死，没那么容易…… 而且，欠他的，他会让他们，全部还回来…… 第3章 变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醒来之后，段文俊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做过一些分析。 若是当初被绑票不是巧合，而是必是有人在谋划。 之前的段文俊得罪过太多人，恨他之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他知道，以段家大少爷的身份，敢动他的人，能够请得动一阵风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望江艺馆鱼龙混杂，作为事发之地，肯定脱离不了干系。 望江县令的公子，与之前的段文俊一直不睦，所以嫌疑很大。 望江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大家族，为了吞并和打压段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翠萍回家找毛三之前，他给过她一些提示。 毛三还是有些本事的，帮他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可是，毛三毕竟是市井之人，能够打探到的东西有限。 想要通过他找挖到一些重要的东西，几乎不可能。 可是，能够得到这些蛛丝马迹的消息，对于此刻的段文俊来说，这已经足够。 君子复仇，十年不晚。 就如同冬日的野狼一般，在捕获猎物之前，必然要经历漫长的寒冷和饥饿…… 要报仇，急不得。 尤其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更加急不得。 “文俊，开门，快开门！”就在段文俊陷入沉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段大雄的声音。 紧接着，随着哗啦一声，房门被直接踹开。 段大雄带着护院贾平冲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惊慌失措的段小星。 门，是段大雄让贾平踹开的。 看到翠萍衣衫完整地坐在凳子上，段文俊站在窗边作沉思状，根本就没有什么亲密之举，段大雄愣住了。 贾平和段小星也愣住了。 “文俊，你不是和翠萍……”段大雄首先反应了过来。 见到众人惊讶的眼神，段文俊顿时意识过来，看来段小星是真误会了…… 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 这时候的男女剧烈运动，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是，刚刚看到翠萍回来，自己太过心急想印证心中的猜想，未曾跟段小星解释，似乎看起来是真有些像…… 看到儿子并无出格举动，而且此刻脸色似乎有些不善，段大雄慌忙带着贾平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爆脾气，准要大发雷霆。 这个时候儿子身子骨弱，暴怒可不是件好事。 所以，趁段文俊发作之前，赶紧离开方才为妙。 “父亲！”就在段大雄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段文俊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记得，二娘和三娘，好像还住在城东别院吧！” 听闻此言，段大雄顿时冷汗直流，心中暗道不妙。 自从秋氏过世之后，段大雄便一直宠着段文俊，万事都由着他。 即使纳了两房小妾，因为知道段文俊不喜欢，都只敢在别院养着。 去年除夕的时候，段大雄想着将她们带回家，全家一起吃顿团年饭。 没曾想，段文俊见状勃然大怒，直接将年夜饭的桌子都给掀了。 这个时候听到段文俊提起二人，段大雄心中暗暗叫苦。 只是，他却又微微愣了愣。 儿子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像发怒，而且还十分和气。 尤其是，他平日都是叫她们野女人，此刻居然称呼“二娘三娘”？ 段大雄转过身来，盯着儿子，仿佛有些不认识了。 “把她们接回来住吧，平日也方便照顾您。”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又接着道“咱们宅子这么大，多住些人，更热闹。” 对于这个父亲，段文俊心中更多的是感动。 前世自己是个孤儿，孤苦伶仃，从未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前世自己是个军人，戎马一生，甚少享受过盛世的太平。 他知道，段大雄爱儿子，胜过爱他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溺爱，才养成了段文俊之前的那副德性。 有这么一位好父亲，他觉得，自己应该替段文俊好好孝顺他。 他建议让段大雄将那两个后妈接回来，一来是心疼段大雄操劳不易，二来还有自己其他的打算。 这年代，人丁是一个家族兴衰的关键所在。 段家偌大的宅子，就他和段大雄父子两人，确实太冷清了。 “你说什么？”段大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爹，把二娘和三娘接回来住吧！”段文俊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段大雄感觉到，儿子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仍旧有些不相信“爹，把她们接回来？” 他，想再确认一次。 “是，接回来吧！”段文俊淡淡笑了笑。 “呃，好！”段大雄愣了愣方才点头，亦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只是，他并不放心，然后又补了一句“文俊，放心，即使接了他们回来，段家的家业，也是要留着给你的。” 段文俊点了点头“爹，我知道，谢谢爹！” 谢谢…… 儿子居然跟自己说谢谢…… “我是你爹，谢什么……”段大雄开心地笑了。 这么多年，儿子第一次跟自己说谢谢…… 一抹晶莹，从段大雄的眼中闪烁起来。 段小星跟自己说过，儿子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似乎，是真的变了…… 段大雄兴匆匆地回到了秋氏的灵位前，继续他的喋喋不休。 不过，此刻的心情，跟方才的心情，却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段文俊在想什么，可是这一声“二娘三娘”，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 段大雄很喜欢这两房姨太太。 二房聪颖，三房温婉，皆是贤惠之人。 让她们也帮着自己，想法子照顾好文俊，或许一切都会更好吧…… 此刻惊讶的，不仅是段大雄，段小星也是十分惊讶。 若是换做往常，自己去老爷那里去打少爷的小报告，一顿拳打脚踢肯定少不了了。 段大雄带着贾平离开了，可是段小星不敢离开。 他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等待少爷的雷霆之怒。 幸亏，翠萍还算仗义，从没有离开，选择留下来陪他。 只是，似乎，段文俊并没有发火的意思。 他看了看段小星，苦笑了一声“小星子，去找人把门修一修吧！” 段小星闻言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少爷，您不责罚我？” “责罚你干什么？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以后做事不要这么莽撞便罢！”段文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去歇着吧，我乏了，想睡会。” 段小星闻言，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少爷，似乎真的变了。 翠萍闻言慌忙上前准备给段文俊宽衣，却是被他拦住了“翠萍，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翠萍也跟着愣住。 平日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在做，有时候稍稍慢了，还免不了被责怪几句。 今日少爷不但要自己动手，还跟自己说谢谢…… 这，这还是自己之前一直服侍的少爷吗？ …… 第4章 风流才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已到四月初一。 这段时间，神医王元庆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帮段文俊检查康复情况。 按照他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段文俊根本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甚至连苏醒都不可能。 当时他之所以说除非有奇迹发生，不过是担心段大雄丧失爱子，伤心过度而说出来的安慰话罢了。 他没有想到，他就那么随口一说，却真的有奇迹的发生了。 这倒是让他王神医的名气变得更加响亮。 不过，与其说他每天来帮段文俊诊疗，不如说是他是来研究，段文俊为何会恢复得如此迅速。 他每天早上卯时会准时来段府报道，美其名曰是为看病，实则他是想研究研究段文俊早上做的那些事情。 之前每天睡到午时方醒的少爷，居然每天卯时就起床，绕着院子散步或者慢跑，他可以理解。 毕竟，重伤初愈，稍稍运动一下，是有助于身体恢复的。 可是，段文俊还会在院子里面练习一种叫做“太极”的拳术，却是让他十分感兴趣。 王元庆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也会些拳脚，认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 可是，这太极拳，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段文俊见他有兴趣，居然丝毫不吝啬，直接教了他几招。 这跟着练习之后，他发现这拳法看似绵软无力，却又蕴藏着巨大的潜势。 或许算不上上乘的功夫，可是强身健体，必是无疑。 刚刚走进段家左院，他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面练拳的段文俊。 尚未出声，段文俊却已经先看到他了“王神医，您今天迟到了哦，莫不是被夫人抓着交公粮去了？” 王元庆老脸一红“段少爷，您又在说笑了。” 相处了半个多月，他早就熟悉了段文俊这种猥琐的诙谐。 用交公粮来形容夫妻之间的事情，听起来粗鄙，却又似乎十分贴切。 跟着段文俊一起练习了一套太极拳，他们又休息了一阵，王元庆便开始为他诊脉。 “段少爷，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这脉搏越来越稳健，身体应该最多两个月便可恢复如初了。”诊脉完，王元庆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笑着道。 “两个月？会不会太久了？”段文俊愣了愣，看着他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你这是大难不死呀！能恢复得这么快，是你段家祖上烧高香了。”王元庆白了他一眼回道。 “神医说得对，神医说得都对。”段文俊看着王元庆嬉笑道“走，我早上熬了皮蛋瘦肉粥，一起吃喝两碗？” “好，走！”王元庆眼前一亮，迅速站了起来。 前几天，他尝过一次段文俊做的皮蛋瘦肉粥，看着那里面黑糊糊的东西，还有那一股淡淡的怪味，他在吃之前还十分抗拒。 可是被段文俊逼着喝了几口之后，却是深深地爱上了这东西，连喝了两大碗，至今回味无穷。 至于这皮蛋是什么，他是从未听说过。 段文俊送给他几颗皮蛋，可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看着王元庆那一脸期待和兴奋的模样，段文俊不由得笑了。 小星子一直叮嘱自己，王神医的脾气十分古怪，不好相处，让自己千万小心。 可是跟这小老头相处了十来天，也不难相处嘛…… 来到屋内，翠萍早已将粥盛好，不冷不热，配上两个凉菜，正好…… “段少爷，我听小星子说，你昨晚又有新作？”吧嗒吧嗒一碗粥下肚，王元庆打个了饱嗝，舔了舔嘴唇道。 段文俊夹起一根凉菜送入嘴里，一脸疑惑道“新作？什么新作？” “王神医，这便是我家少爷昨晚吟的诗句。”段文俊的话音未落，旁边段小星已经将一张纸递了上来。 段文俊不知道，可是段小星知道，这神医王元庆不但医术精湛，学问亦是不浅，还曾得四海学院院长秦风的亲自指导过。 上一次自己将少爷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给王神医看，让他大为惊叹。 若是昨夜的诗句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那少爷在望江城恐怕就得一日成名了。 王元庆接过段小星递上来的纸稿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这，真是段少爷之作？” 说话间，他已经轻轻吟诵了起来。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如此佳绝的诗句，居然出自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纨绔少爷之手？ 真是难以相信。 只是，若仔细想想，这诗似乎亦是十分符合这少爷的性子。 段家少爷喜欢寻芳问柳，这是望江人尽皆知的，寻芳二字却是体现无疑。 只是，泗水河这可是大顺太祖皇帝发家的地方，他何时曾经游历过？ 而且，若是仔细推敲这诗词的对仗与平仄，似乎有些不是特别工整。 可是平淡其中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将这春光的美好描写得淋漓尽致…… 从段府出来，王元庆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来到了四海学院。 刚刚在秦风面前坐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刚刚段小星写给他的诗词拿了出来“老师，您看！” 上一次，秦风听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诗句的时候，觉得段文俊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灵光在，冒出了那么一句。 可是谁都知道，写诗作词这种事情，不是凭借运气可以写得出来的。 即使上一次是运气，那么这一次呢？ 若是今日这首诗真乃段文俊所写，恐怕望江城又要出一位才子了。 才子。 对，就是才子，而且是风流才子。 自古才子便多情，荒唐放荡些，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元庆心中默默想道。 看到一直稳重的王元庆今日显得有些冒冒失失，秦风便有些不悦。 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正欲要说他几句，目光却一下子被上面的诗句给吸引住了。 “好诗！好诗！”秦风不由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大声叫了起来。 诗文本就是文士一直推崇的东西，只是自大顺建国以来，众人大多都倾向于写词赋。 渐渐地，能以诗歌绝句擅长之人，便是少之又少。 即使他被世人誉为文学大家，可也亦是只擅词赋…… 如今看到如此好诗，怎叫他不激动？ “元庆，此诗乃何人所作？”秦风抬头看向王元庆道。 当段文俊三个字从王元庆嘴里说出来之后，秦风顿时愣住了。 他听王元庆说过，段文俊能够醒来，已经是奇迹。 这些天，他也听王元庆提起过，段文俊似乎变化颇大。 可是，一个纨绔子弟，真能写出如此佳句？ 亦或是，之前他本就在藏拙？ 又或者，是有人代他写的？ 想到这里，秦风皱了皱眉头，不行，得想个办法，好好试探他，甄别甄别才行…… 第5章 后遗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秦风正和王元庆商量如何考验段文俊是否真有才情的时候，坐在段府大厅的段文俊一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还喷了坐在对面的段大雄一脸口水。 只是，段大雄丝毫不在意，反而是关切问道“文俊，怎么，冷吗？” “爹爹，不冷。”段文俊看着段大雄脸上挂着的几点晶莹，满脸愧疚道“不好意思，鼻子有点痒，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在念叨我。” 段大雄闻言一愣，这鼻子痒打喷嚏，怎么还跟被人念叨有关系？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对于段文俊说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这几天不但他没少听，段小星时不时还会给他学舌几句少爷自言自语时候的胡话…… 估计，是这次重伤留下的后遗症了。 譬如说“奇怪了，难道这是一个平行空间？” 又譬如说“这所谓的国学十三经，不就是儒家的那些书籍，怎么其他书在这里都看不到呢？” “这里的调料也太少了吧，没有味精和耗油还正常，怎么连个酱油都没有呢？” “这些东西估计老值钱了吧，带回去至少都能卖个千儿八百万的吧！” …… 段文俊说的那些胡话，小星子不懂，段大雄自然也不懂。 什么平行空间，什么儒家，什么味精，耗油，酱油……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过，段大雄现在看得很开。 即使真是重伤后的后遗症，段文俊的脑子出现了一些问题，偶尔有些胡言乱语，可是至少比之前要强得多了。 而且，这段时间段文俊的表现，完全超乎他的想象，超乎他想象的好。 小星子跟他说，之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少爷，现在居然自己穿衣洗漱，还经常喜欢去厨房捣鼓一些“新菜品”，美其名曰改善口味。 段大雄觉得，虽然这些事情本来该是下人做的，可是既然儿子想自己做，那也无所谓。 尤其是秋氏在世的时候，也喜欢亲自下厨研究几个小菜。 儿子像妈妈，没毛病。 尤其是，听说神医王元庆都爱上了儿子煲的粥，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这望江城，谁不知道王神医的嘴很叼，对吃食十分挑剔，就连最有名的望江楼的厨子都被他修理过。 小星子跟他说，之前少爷可是从来都不看书，可是自从醒来之后却是每天读书到深夜。 只是，少爷似乎对国学十三经并不感兴趣，而是喜欢看一些偏门旁类的书籍，譬如《望江县志》《大顺风物纪》等。 而且，少爷尤爱看诗文，那本《秦风文集》是每晚都会拿上看上一看的。 段大雄觉得，虽然国学十三经才是正统，可是毕竟儿子愿意看书了，而且还爱看诗文，这便是好事。 尤其是，当年他娘在世的时候，也是尤为喜爱那本《秦风文集》的。 小星子说，少爷不但爱看诗了，而且还会写诗了，就连王神医都觉得少爷写得不错。 这便更让段大雄惊讶了。 王神医是四海书院院长秦老的弟子，他的本事是不小的。 王神医都说不错，那肯定就是不错。 说不定，以儿子的文采，还可以跻身到望江才子之列，那就是他老段家祖上烧高香了。 而且听起来，以王神医那臭脾气，儿子居然跟他处得不错，实在是…… “爹爹，你怎么了？”看着段大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没事！”段大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文俊，我准备明天去趟段家堡，你要不要跟着出去走走？” 段文俊点了点头“过几天便是清明，正好咱们可以去祭拜一下母亲。” 段文雄闻言一震。 段家堡，是段家老宅所在，段家的许多田产和工坊都在那里。 而最重要的是，过几天便是清明，段家祖先和秋云都葬在那边，段大雄准备回去扫墓。 那种乡下地方，到处都是泥泞粪土，往年儿子是从来都不会答应跟着去的。 就在刚才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儿子变了，或许会愿意？ 仅仅一丝希望，他并没有太多奢望儿子会答应。 可是自己还没开口，儿子便提出要去祭拜秋氏，这怎能不让他惊讶？ 儿子，真的变了，真的长大了。 从望江去段家堡，只有一天的路程，可是段大雄却足足安排了近三十人的队伍，还有三辆大马车。 不但带了四五个丫鬟婆子，他还特意让贾平挑选了二十来个强干的护卫相随。 自从上次段文俊被绑了肉票之后，他不得不多考虑下安全问题了。 在他请的那位高人到来之前，多带点人保护段文俊，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段文俊说希望段大雄带他四处走走，段大雄自然不可能拒绝。 儿子居然有心思查看自家的产业，这可是好事。 当然，为了避免给段文俊找不痛快，他将想要跟着一起出来的二姨太和三姨太都留在了家里。 虽然这几天，儿子跟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可是这毕竟会去祭拜秋氏，万一到时候儿子不高兴…… 任何有可能惹得儿子这次行程不高兴的因素，段大雄都要严厉杜绝。 相比段大雄的思前顾后，段文俊此行却是显得十分清闲。 原本跟着他的那一群护院保镖，自从他醒来之后就都推回给了段大雄，没有再留在自己的院子里面。 所以，他身边只留下了书僮段小星和丫鬟翠萍两人服侍。 自然，此刻他带着的，也只有两人。 行李不用自己收拾，翠萍早有准备好。 听说要去段家堡游玩，小妮子可是乐开了花。 只是，段文俊心里知道，自己跟着段大雄去段家堡，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或许他可以做点什么，或许他应该做点什么。 尤其是，或许可以先为段家做点什么。 一路春光无限，鸟语花香，队伍从望江出发，从一开始的城中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然后变成了用砂石铺成的官道。 约莫走了大半日的行程，原本砂石路便换成了凹凸不同的土路。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得难受，段文俊又不会骑马，便下了车准备走几步透透气。 昨夜春雨过后，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夹杂着青草和花朵的香味。 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大地，树叶上水珠，辉映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文俊，从这里开始便属于我们段家堡的地界了。”段大雄亦是跟着从车上跳下来，扭动着那略显肥胖的身躯来到他跟前“从这里过去的田地一直到段家堡和段家集，都是我们段家的。” 循着段大雄手指的方向，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地，还有远方山脚下那如同蚂蚁大小的“段家堡”，段文俊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一片，都是我们段家的？” 第6章 出发段家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根据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段文俊便已经知道他们段家有钱。 可饶是他心中有了一些概念，可当看到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田地，他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当日段大雄为了救儿子，已经变卖了大半家产，他本以为段家的处境，恐怕有些不妙。 可是，看到眼前的这片田产，他方才知道，或许是之前这具身体的无知，完全限制了他的想象。 这具身体的记忆中，仅仅只是知道如何花钱，具体这段家如何营生，有哪些产业，这些钱怎么来的，根本一无所知。 看到段文俊一脸震惊的模样，段大雄哈哈大笑起来“这算什么，段家堡东临复水，背靠峈山，其余两面都是良田。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及一半。” 段文俊再一次震惊了。 放眼望去，这一片田地至少都有上千公顷之多，若是不及一半，那岂不是说段家的田产，得有三四千公顷之多了。 几千公顷，那可是上万亩的良田…… 古人，诚不欺人。 每每形容家产富饶的时候，便会写上一句“家里良田万亩”。 段文俊本以为只是故事中的描绘而已，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段家仅仅是望江这么一个小县城的财主，就坐拥着万亩良田，那么其它大地方的地主老财们呢？ “那我们仅靠这些田产，岂不是一年要坐收数百万斤粮食？”段文俊看着段大雄惊叹道。 数百万斤粮食，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 段大雄闻言，顿时笑了。 “数百万斤？能有那么多，你爹每天都要笑醒了。”他摇了摇头“去年风调雨顺，我们方才入仓近万石，算是都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年成一般，能有数千石就很不错了。” 段文俊知道，一石就是一百斤。 数千石，也就才几十万斤而已。 “才数千石？”段文俊一脸惊骇“怎么可能呢？” 段大雄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想到段文俊从来都不过问产业的事情，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正常。 此刻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段大雄便讲解了起来。 段文俊既然有兴趣了解，他自然愿意给他说。 “像去年一样风调雨顺，一亩地能产两石半粮食，这已经算是极高的产量。若是寻常年，能够均产两石便是万幸。” “不过这仅仅是地里的产出，若是按照段家堡的以前的规矩，农人们需要上交七成租子给段家，倒也不错，一亩地能够有一石余粮食，刨除赋税的部分，我们还能得个一石左右。” “你娘宅心仁厚，看不得的这些农人疾苦，将我们地里农人的租子从七成减免成了五成，我们最后拿到的也就一亩地不到一石了。” “段家堡共有一万一千三百四十二亩，按照半石微余一亩来算，也就是七八千石的收成，能够进我们段家的粮仓。” 段大雄如数家珍，因为这些数字在他心中已然滚瓜烂熟。 看着段文俊眉头紧锁的模样，他又淡淡笑道“文俊，你不用担心，我们虽然年成不高，可是我们段家乃是以田产发家，粮仓的粮食几辈子都吃不完。” 可是他不知道，段文俊皱眉头，并不是因为段家田产上的收成太少，而是田地的产出实在太低了。 在段文俊的世界观里面，有了袁爷爷研究的杂交水稻，亩产千斤都是常事，甚至亩产两千斤都不是梦。 可是按照段大雄的说法，一亩地才产出两石半粮食，也就是两百五十斤都算是高产了。 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如果地里一半的产出都交给了我们，那这些农人还能剩下多少呢？”段文俊看了看段大雄“够他们一年的口粮吗？” 段大雄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想不到，文俊所关心的，似乎并不是段家的收成，而是这些农人的疾苦。 很像，他母亲。 这让段大雄觉得十分欣慰。 “我们段家堡的租子交的较其他地方都少，农人们可以拿到一半的收成，所以还算富足。”段大雄脸上了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你可以去问问看，你爹在这一带的名声，那可是不错的。” 在这段家堡里面，谁不对他段大雄十分感激？谁不对他十分敬重? 这都是源于，他让这里的农人们过上了相对富足的生活。 当然，这一切都是来自秋氏让他减租的功劳了。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不少农人在忙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相对富足的生活？ 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一亩地留下不到一百斤粮食，这也叫富足的生活？ 只是可惜，袁爷爷研究的杂交水，自己虽然在教科书上看到过一些相关介绍，可根本不懂其中的奥妙，也不可能像许多穿越小说的主角那样自带光环，大笔一挥，来改善谷物的品种和产量了。 想要弄出袁爷爷的杂交水稻，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自己又可以改变什么呢？ “段老爷，您来了呀！是回来祭祖的吧！”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犹如百灵鸟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哟，是灵儿呀，又跟着你爷爷下地干活呢！”段大雄显然认得来人，笑吟吟地回道。 段文俊寻声看去，只见前方的田埂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挎着一个竹篮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裳，上面还带着好几个补丁，不过看上去却是干净整洁，只是显得有些包裹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 她的皮肤微微有些黑，不过五官却长得十分精致和细腻。 微微瘦削的脸蛋，一双闪亮乌黑的大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柳叶眉，高鼻梁，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股迷人的笑容，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成熟之中带着一丝妩媚，妩媚之中带着一丝清纯。 段文俊盯着赵灵儿，整个人不由得微微颤抖了几下。 想不到这乡下地方，居然还有如此水灵的姑娘。 赵灵儿来到了他们的跟前，看着段大雄笑嘻嘻地道“马上就要播种了，我跟着爷爷来地里除草。” 说话之际，她已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眼神正在盯着自己，不由得转头看去，正好迎上了段文俊的目光。 看着这个少年如此紧盯着自己，赵灵儿的脸色微红。 心中虽然觉得此人太过放浪，似乎应该呵斥几句，却又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不舍。 这一切，却是尽收段大雄的眼底。 他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赵灵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7章 纳了她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赵灵儿盯着段文俊的时候，她爷爷赵英光也走了过来。 赵英光今年六十有二，是段家的老佃农，在段家堡种地已经十余载。 十三年前的一场洪水，冲毁了临县赵家庄，也就是赵英光他们的村子，更是夺走了他儿子和儿媳的性命。 若不是段大雄正好路过，救下他和才两岁的赵灵儿，他不会有今天的日子。 段大雄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还租了几亩田地给他，日子虽然不算富裕，可是却足够将赵灵儿拉扯大。 可是，当段大雄将段文俊介绍给爷孙二人的时候，两人都愣了愣。 这，便是少东家？ 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奇。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少东家。 尤其是，当段文俊提出要去田间看看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更是惊骇。 段家纨绔少爷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这么多年，少东家都没来过段家堡，今天怎么还对田间的事情有兴趣了？ 不仅仅是赵英光和赵灵儿两人惊讶，段大雄同样的也十分惊讶。 不过，他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让赵灵儿带着段文俊去田间逛逛。 虽然，他觉得他们是地主，田间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亲自去看，有这些农人便足够了。 可是儿子有兴趣，他自然也不会阻拦。 更何况，他还有别的心思。 段大雄拉着赵英光聊了起来，赵灵儿陪着段文俊四处走走。 赵灵儿首先带着段文俊去的，是附近自家的两亩田地。 自然，段小星和翠萍也跟了上来。 同时跟上来的，还有护卫贾平。 段大雄吩咐过，此行他必须形影不离地跟着段文俊，保护他的安全。 赵灵儿的爷爷赵英光，是个种地的好把式。 从小跟着爷爷下地，赵灵儿对这片土地也十分了解。 她光着一双脚丫，带着段文俊一行走在泥泞的田埂上，嘴上不停地回答着段文俊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到少东家，似乎与外面传闻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除了刚开始盯着自己，眼神似乎显得有些轻浮了。 不过，此刻的少东家，时而询问上几句，时而驻足思考，丝毫没有了原本的轻浮，反而多了几分稳重。 尤其是，每次他驻足眺望着远方田地时候的那种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怎么跟爷爷有些相似…… 这，又怎么会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眼神？ 或许，更像是一个老农？ 想到自己心中居然将少东家跟爷爷相比较，赵灵儿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 金枝玉叶般的少东家，怎么可能会像个一个老农呢？ “灵儿，你刚刚说，南面的田地，亩产还不到一石？”段文俊并没有注意到赵灵儿的异样，看着远处几个劳作的农人道。 赵灵儿点了点头“南边的田地后面是一片荒坡，土地十分贫瘠。若是下雨太多，荒坡的泥土还会十分容易冲毁田地；若是下雨太少，最多半月田地便会干涸，离河边又远，所以最难伺候。”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刚刚段大雄跟他说的是段家堡田产的整体情况，可是赵灵儿却是给他介绍了诸多细节。 田地的区域不一样，土质有所不同，肥沃与贫瘠的程度也不一样，所以田地的收成也良莠不齐。 北边和西面的田地靠近复水，土地最为肥沃，而且靠近河边，也便于灌溉，产量会高出许多，只要勤于打理，能够亩产三石，某些地方还能有三石半的产出。 东面靠近峈山，土地不算太肥沃，可是峈山上两条小溪流经这边，浇灌还算方便，所以收成还不错，一般在两石左右。 产量最低的在南边，离水源最远，土地也最贫瘠，哪怕是像赵英光那般精耕细作，也不到一石的收成。 段文俊相信赵灵儿说的话。 因为段大雄跟他介绍赵英光的时候就说过，他是最懂段家堡这片田地的农人之一。 “辛辛苦苦种一年，这一亩地还不到一石的收入，干嘛还要种它呢？”段文俊看着赵灵儿皱了皱眉头“做点其他事情，岂不是更好？” 赵灵儿看着他先是愣了愣，旋即笑了。 少东家，终究还是少东家。 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根本就不会懂得农人的生活。 就如他们家，即使这南边一亩地不到一石的产量，可是两亩地也有一石多的收成。 除去租子，他们家还可以留下四十多斤。 这四十多斤粮食，加上一些野菜杂食，可是他们爷孙近半年的口粮了。 而且，这附近的农人，大部分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赵灵儿刚解释完，段文俊再一次发问了“这四十多斤粮食，能卖多少钱？” 赵灵儿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南边田里种的都是诸如黍米、小稻、小豆等粗粮，爷爷一直都是留着自己家吃的。 只有另外几亩地的粮食，爷爷才会拿出去卖掉一些，换一些日常用品或者粗粮回来。 段文俊的问题，她实在回答不出来。 “以望江粮价，谷物为十二文一斤。段家堡南面的田地，他们种的都是黍米小稻等杂粮，约七文。”说话的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贾平。 当年，秋云为段家堡减租子，曾经走访过这片田地，贾平奉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所以，对这片田地，他也有所了解。 “七文？”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说，即使算上租子，辛苦劳作一年，一亩地的收入还不到七百文？” 就在这个时候，段大雄的呼声从远处响起“文俊，我们该赶路了，不然天黑咱们到不了堡内。” 段文俊朝车队的方向招了招手，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了队伍。 他知道，这些田产的产量太低，是受到了诸多因素的制约，自己想要改变点什么，也是急不来的。 队伍重新启程，段大雄拉着段文俊重新坐进了马车。 赵英光带着赵灵儿，站在路边，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 只是段文俊分明发现，赵英光的脸上，似乎带着浓浓的愁容。 “文俊，你觉得灵儿怎么样？”突然，段大雄开口了。 段文俊一愣，尚未开口回答，段大雄又一次开口了“那丫头下个月便到了及笄的年纪，等你伤好了，找个日子纳了她吧，我刚刚跟赵老头说好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而段大雄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是你娘的遗愿。当初我们救下他们爷孙回来的时候，你娘便说赵灵儿不是普通人，等你长大了纳她为妾。”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母亲秋云病逝的时候，正是段大雄救下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不久后。 可是，秋云怎么会知道赵灵儿不是普通人，还让自己纳她为妾？ 难道，赵灵儿身上，有什么秘密？ 第8章 不咋太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初，段大雄救回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的时候，纯属巧合。 只是，段家主母秋云第一眼看到赵灵儿的时候，便说了一句，这赵灵儿不是普通人。 赵灵儿为什么不普通，秋云也没有说。 段大雄没看出来，他也没有问。 段大雄相信秋云不会看错。 于是他将人留在了段家堡，还租给了赵英光几亩地。 没过多久，秋云病重，不久便撇下他撒手人寰。 段大雄没有想到，秋云弥留之际，居然还让他将赵英光叫了过来。 他更加没有想到，秋云临死之前会留下那样的叮嘱。 段文俊长大后，纳赵灵儿为妾。 那时候，段文俊不过四岁；而赵灵儿不过两岁。 段大雄十分迷茫。 当然，同样迷茫的，还有赵英光。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秋云会有那样的决定。 亡妻的遗愿，段大雄不可能不答应。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些年，他对赵家爷孙却是十分照拂，一晃赵灵儿也长成了大姑娘。 这么多年过去了，段文俊从不愿意来段家堡，自然没见过赵灵儿。 而且，段文俊在望江城的那些破事，到处沾花惹草，段大雄没少操心。 自然，这婚事，段大雄也就未曾提起过。 今日看到段文俊盯着赵灵儿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过来。 爱妻秋云，永远都是那么有远见。 或许，那时候她便已经料到，儿子会被自己养得不成器了…… 不知不觉中，赵灵儿这丫头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出落得十分水灵。 虽然以她的出身不能给文俊当正室，可是纳为妾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丫头性格十分大方，或许还可以帮着自己引导引导文俊，走上正路。 想到这里，一滴泪水从段大雄的眼角滑落。 十几年前，夫人就看出灵儿是个美人胚子，就想到了这一切…… 看着段大雄盯着自己，两眼通红，泛起隐隐泪光，段文俊心中十分奇怪“爹，我娘为什么让我娶赵灵儿？” 当年，段大雄不知道秋云为何这样决定，此刻段文俊就更加不明白了。 他承认，赵灵儿确实长得漂亮。 可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了解。 突然要娶一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女人，实在太过。 他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赵英光脸上满是愁容。 显然，他也是不大愿意的。 只是，他没办法拒绝。 既然赵英光不愿意，自己自然就更加不能强求。 “我不知道。不过你娘做事，从来不会错，肯定有她的理由。”段大雄微微抬起头，长叹一口气道。 马车里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段大雄没有再说话，段文俊也没有。 终于，段大雄忍不住了，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你心里还在想着望江艺馆的那个艺妓江舒影？” 看着段文俊眉头微蹙没有回答，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猜对了，儿子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只是，那个女人，又岂是我们这种小小商贾能够惦记的呢？ 这句话，段大雄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话锋一转“只要你娶赵灵儿，便是一起赎了红春楼的小桃红，我也不反对了。” 小桃红，是红春楼的头牌。 在遇到江舒影之前，那是段文俊最为喜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段文俊曾经想要将她赎回来，不过段大雄没有同意。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段大雄极少没有答应段文俊要求中的一个。 他们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毕竟是望江四大家族之首，绝对不可以娶那种女人。 那个女人，不知道睡过多少男人。 娶进段家，只能把儿子给带坏，甚至败坏段家家风。 幸亏没过几天，望江艺馆的江舒影来了，段文俊便没在小桃红的身上纠缠。 对于江舒影，段大雄当时并不太反感。 卖艺不卖身，身子干净，若是段文俊要娶，他不在乎。 只是，自从儿子出事之后，他查到的那些东西…… 他不能让段文俊再想着江舒影的事情，所以他抛出了小桃红。 只是，段文俊还是没有说话，仍旧低着头，眉头紧锁。 段大雄又长叹了一口气，正要再说话，段文俊却抬起头盯着他开口了“父亲，段家堡南边的那片荒坡，你可曾去看过？” “南边的荒坡？”段大雄闻言一愣。 他在说纳妾的事情，段文俊却突然问起南面荒坡的事情，这思维的跳跃，让段大雄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看着段文俊一本正经的模样，段大雄不知道他何用意“那也是我们段家的产业，我曾经还想让人开垦出来的。只是那里的土质很奇怪，连杂草都不怎么长，更别提种东西了。” “灵儿说，那里的土壤是红色的？”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段大雄点了点头“这种土质疏松，藏不住水。若是不下雨便旱了，若是下大雨则容易被冲蚀，还影响到了我们南边的那些田地。” “哦！”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父亲，段家堡有人养蚕吗？” “养蚕？”段大雄又是一愣“跟那片荒坡有关系？” “哦，没有。”段文俊摇了摇头“我就问问。” 段大雄不明白段文俊怎么一下子那么多奇怪的问题，可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段家之前也做布匹生意，其中亦是不乏丝绸料。 段家布行的布料，都是从外地丝绸商手中买过来再进行二次销售，做的是转手生意。 只有以布行起家的林家，才会有自己的染坊。 可即使是林家，也只是从外地购纱，并没有人养蚕。 自然，段家堡也就不会有人养蚕了。 “林家？”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记在了心中。 说话间，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撩开马车帘子，却是已经到了段家堡城下。 “到了！”段大雄显得十分高兴，抓着段文俊的手腕下了车。 首先映入段文俊眼帘的，便是一堵高大的城墙。 段家堡，倒还真有一丝城堡的味道。 用砂石垒起来的城墙足有四五米高，四周还有瞭望塔和箭楼。 上面还有着斑驳的痕迹，显然是经过战争的洗礼。 夕阳从城头上面射下来，依稀看到有人握着武器在巡查。 看到段文俊盯着城墙满脸惊讶，段大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怎么样，这段家堡可是你娘亲自设计的。” “我娘设计的？”段文俊再一次愣住。 段大雄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侃侃而谈。 你娘第一次来段家堡，便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只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减了农人们的租子，只要了五成。 第二件事情，便是画了这段家堡的防卫图，造了这城墙。 为了建造这城墙，我们足足花了两年。 你娘还托关系，从军中找了两百余退役的军伍充当护卫。 建成那年，正好是元德三十六年。 四皇子叛乱，望江沦陷。 段家堡便是依托着这坚固的城墙，坚守了两天，坚持到了大将军叶明带着平叛大军到来。 顺武元年，新皇登基。 有股流寇流窜望江，也打过段家堡的主意。 也是依托这城墙，让他们都成了后面峈山的肥料。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腹诽。 怎么听起来，这望江这么多叛军和流寇，似乎不咋太平呢？ 还有，自己那早逝的娘秋云，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9章 灰仙廊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父子两人说话间，从城墙大门处走出来一群人。 为首管家古鸿福，知道段大雄他们到了，带着一群家丁出来相迎。 古鸿福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段文俊的脸上，微微愣了愣。 他是下午才接到从望江段府的消息，说是东家要来段家堡。 可是，送信的人并没有告诉他，少东家也跟着来了。 这么多年了，少东家可是第一次来段家堡。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出事之后，东家想要将少东家留在段家堡，养养性子？ 以少东家那德性，这差事若是落在自己头上，可不好处理…… 古鸿福的脑中转得飞快，人却没有停下，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走到队伍跟前“东家好！少东家好！” “古伯，堡里一切都还好吧！”段大雄看着他道。 “回东家，一切都好！”古鸿福恭敬地回道。 “古伯您好！”段文俊走上前一步，握住了古鸿福的手“辛苦您了！” 对于古鸿福，段文俊这具身体还是有一些记忆的。 段家起家，段家堡的第一任管家，便是古鸿福的爷爷古星科。 然后，段家的管家，便一直是古星科的后人。 段家传到段大雄手里，这已经是第四代东家。 古鸿福是第三任管家，伺候过段家三代东家。 算上段文俊，这是第四代。 古鸿福是看着段大雄长大的，所以他既是段家的老仆，也是段大雄的长辈。 段大雄对他十分信任，也十分尊重。 段家堡的事务，基本上都是由古鸿福替段大雄打理。 每年中秋，段大雄都会让古鸿福去望江县城段府小住上几日。 一直到中秋后的第三天，等他过完生日，才会让他重回段家堡。 如果没有记错，今年古鸿福该过六十岁的生日了。 被段文俊握着双手不住地摇晃，古鸿福心中更是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少东家这抓着自己的手，是用的什么礼仪，自己从未遇到过。 可是这一声“辛苦”，却让他极为感动。 前几代东家都是兢兢业业，将段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直到段大雄娶了段文俊的母亲，来自京都上梁的秋云。 秋云刚来段家堡不过旬日，便要在段家堡改革。 当时，古鸿福是极力反对的。 他看不懂秋云所说的那些改革有什么用处。 在他看来，不仅要花无数的银钱，还让段家从租子上直接少了两成。 他害怕，害怕段家的家业毁在了那次改革中。 富不过三代，段大雄正好是段家第四代东家。 可是，段大雄是东家，他要不遗余力地支持秋云的改革，作为老仆的古鸿福自然无话可说。 最后事实证明，秋云的改革是对的，段大雄的支持也是对的。 若不是那场改革，不管是元德三十六年的那场动乱，还是顺武元年的匪寇之乱，段家堡恐怕就真的被毁了。 那样，段家可就真是富不过三代。 所以，从心底，他对主母秋云又多了几分敬佩。 只是，每年中秋去望江的时候，他听到关于少东家的那些传闻，实在是有些担心…… 甚至觉得，若是段家交到少东家手里的时候，恐怕真要没落了…… 只是，这话，他不敢在段大雄的跟前说。 他知道，少东家是主母留下的唯一血脉。 东家对主母用情至深。 少东家可是东家的逆鳞，谁也说不得。 哪怕是真要赔上段家，只要少东家开心，恐怕东家都不会太过在意。 只是，今日的少东家，似乎看起来跟往年不一样了…… 以少东家的德性，居然还跟自己说辛苦…… 古鸿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古鸿福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此刻，他慌忙回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待得段文俊松开手，古鸿福方才引着队伍走进段家堡。 段文俊被段大雄拉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走进大门，首先映入段文俊眼帘的，便是一条长街。 不过，这长街看起来，却是有些怪异。 长街的地面都用砂石给夯实了，虽然不如望江县城的青石街道，却也十分平整。 长街不过两三米宽，马车走在上面，犹显得十分宽敞。 两边都是围墙，跟外面的城墙一样，用砖石砌成的。 围墙每隔二三十步远，墙上便会有一些小窗。 只是，这些小窗似乎比寻常窗户要小上许多，看起来亦是十分奇怪。 “是不是觉得这条街的格局有些奇怪？”段大雄一脸神秘地看着段文俊，然后轻声道“其实我也一直这么觉得。这是你娘的设计，肯定有她的道理。” 对于段大雄的这番自问自答，段文俊是哭笑不得，不过他的话又接着响起“这两边的围墙，其实都是院落的后墙。只是你母亲将院落两座两座连在一起，只留一道小巷相通，而且还不让通向主院，着实奇怪。” 循着段大雄手指的方向，段文俊还看到围墙上有几道开口，几条幽静的小巷径直通向两边。 只是此刻天色渐晚，小巷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很好，看不到深处到底通向哪里。 就在此刻，段大雄突然凑到了段文俊的跟前，神神秘秘道“还有，文俊你猜猜看，你娘给这条长街取了个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段文俊下意识道。 母亲自出书香门第，既然取名，肯定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可是不料段大雄看了看他，嘴里却是挤出了三个字“灰仙廊”。 “灰仙廊？”段文俊闻言一愣“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段文俊知道灰仙，这是一种民间对成了精的老鼠的一种尊称。 秋云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你问我，我问谁去？”段大雄白了他一眼“你娘没跟我说。”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又是一阵郁闷。 还真是有些怀疑，段大雄和秋云这两口子，是怎么过的日子了。 总是感觉，自己这老爹段大雄，和早逝的母亲秋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差距，太大。 又怎么会走到一起？ 听说，当年秋家是看不上父亲的。 还是母亲偷偷跟着父亲来望江的，而且母亲已经有了身孕，才不得不答应了这么亲事…… 只是，像母亲这样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会画图建造堡垒，更是能够请来退役的军伍当护院的人，又怎么会看上父亲这么一个做生意的大胖子呢？ 第10章 谨言，慎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灰仙廊，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片刻，便快走到尽头，段文俊的心中亦是有了一些计较。 前世在军中的时候，他也学过不少古代战争的知识。 对冷兵器时代的城防，也有所研究。 此刻，他似乎明白，秋云为何要将这里叫做灰仙廊了。 其实，这个名称，还真是十分贴切。 “父亲，我记得你说顺武元年情况有些危急，大批贼寇摸进了堡内。当时，你们是不是在这灰仙廊将他们包了饺子？”段文俊突然停下了脚步道。 “包了饺子？”段大雄闻言一愣。 “就是将他们全部消灭在这里了。”段文俊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段大雄一惊。 顺武元年的那场寇乱，他在给段文俊描绘的时候，只是淡淡说了句贼寇摸进了堡内，然后被他们消灭，变成了峈山的肥料。 可是，此刻提起，他还心有余悸。 若不是这灰仙廊的地形，让他们全部暴露在箭矢之下，段大雄不敢想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只是，令他更奇怪的是，段文俊为何会知道，自己是在这灰仙廊将他们剿灭的。 “既然贼寇是派人摸开了大门，自然也就要从这灰仙廊进入堡内。”段文俊指了指城墙处的箭塔“可是这灰仙廊完全暴露在两边箭塔的监视之下，毫无躲藏之处。一旦被发现，自然只有被当成活靶子的份了。” 段大雄呆住了，跟在他身边的古鸿福也跟着呆住了。 那一晚的那一战，他们是亲身经历过的。 其中情形，他们自然清楚。 当时贼寇摸开的段家堡的大门，掩杀而入。 只是，进入灰仙廊之后，就如段文俊所说的那样，全都成了活靶子。 从箭塔上，从院落的射孔中，射出无数箭矢，不过片刻便将他们全部消灭。 与其说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也是那时候，段大雄才知道，秋云说这灰仙廊是段家堡的第二道防线的真正含义。 只是，段大雄不明白，段文俊为何会猜测得如此准确。 看到被自己猜对了，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不得不说，秋云的设计真的十分巧妙。 若是一般的贼寇从大门进来，想要通过这灰仙廊通道，十分困难。 哪怕是望江县城，都没有这样的防御系统。 不过，灰仙廊也有着很大的局限性，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能防住一般的贼寇，可是想要防住高手，并不容易。 尤其是那些，善于飞檐走壁的能人。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跟段大雄说起这些。 或许，等将来有机会，自己再改进改进吧。 说话间，已到灰仙廊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不大的广场。 广场的对面，便是段家老宅。 漆红的大门，成片的房屋，郁郁葱葱的树林，更是有着别样的景致。 古鸿福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晚饭。 段大雄体恤队伍辛苦了一天，便让众人先下去休息，只让古鸿福留下来伺候。 “古伯，你也还没吃饭吧！”在段大雄的对面坐了下来，段文俊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古鸿福道“别站着，赶紧坐下来一起吃吧！” 古鸿福闻言一愣，却没有动。 主家吃饭，哪有下人坐在一起吃的道理？ 段大雄闻言，也是一愣。 这么多年，从他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每次吃饭古鸿福都是站在旁边伺候着，等他吃完才下去吃饭的。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段文俊这一言，方才让他想到，此刻天色已晚，古伯年纪大了，肯定也饿坏了。 儿子能体恤人，这是好事…… 他摆了摆手中的筷子“古伯，这里又没外人，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东家，少东家，这……”古鸿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虽然没外人，可这是规矩。 规矩，怎么能乱？ 可是由不得他拒绝，段文俊已经站起身，抱着他的肩膀压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古伯，您可是咱们段家堡的管家，我们还得仰仗您呢！若是把您饿坏了，谁来帮我爹管理段家堡呢？” 说着，段文俊夹起一块鸡肉放进他的碗里。 古鸿福没有再拒绝，小心翼翼地跟着吃了起来。 六菜一汤，虽然算不上奢华，可是有荤有素，也还算丰富。 只是厨子做出来的味道，差强人意。 段文俊亦是明白，段大雄为何要从段府带过来两个厨子了。 “父亲，您这次回来段家堡，不仅仅是为了扫墓吧！”段文俊端起饭碗，却又看着段大雄开口了。 段大雄点了点头“自然！段家堡是我段家最重要的产业，以后迟早是要留给你的。所以，我想带你四处看看。” 正在嚼饭的古鸿福嘴巴停了下来，心中微微一惊。 难道，东家是在准备开始教少东家打理家业了吗？ “谢谢父亲！”段文俊笑了笑，然后又道“我听说户部郎中王泉正大人来了望江，似乎还会住上一段日子。” 段大雄闻言一愣，儿子什么时候还关心起这种事情来了？ “王大人的母亲，跟林家主母乃是亲姐妹。”段大雄顿了顿“人家过来探望亲戚，也是人之常情。” “我听说，王大人在户部是主管钱粮，往年朝廷的皇粮岁布都是他在征办的。”段文俊再道。 “不错！”段大雄又点了点头“正是因为王大人这层关系，林家往年才能拿到这岁布的生意。林家虽然不是主要是岁布商，可每年的皇家订单，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突然想到来的路上，段文俊曾经提过一嘴，问及段家堡是否有人养蚕的事情，心中顿时一凛“文俊，难道你在打这皇商的主意？”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王大人就找过您，想推荐我们段家做皇家粮商吧？”段文俊再道。 段大雄的心中，又是一惊。 他不知道，段文俊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如此上心了。 虽然他也感觉到，自从段文俊醒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这转变也实在太大了吧！ 尤其是，若是他盯上了这皇家粮商的事情，可不好办。 其中的利害，看来自己必须要讲清楚了。 “王大人去年是找过我，可是被我回绝了。”段大雄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会明白。” “林家一直觊觎我们望江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父亲跟林家家主其实也是面和心不和。”段文俊夹起一根茄子放进嘴里“父亲是担心，若是同意跟王泉正合作，他再使绊子……” “文俊，谨言，慎行！”段大雄脸色微变，直接打断了段文俊的话。 段大雄是在商场摸爬打滚几十年的人了。 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宜明说出来。 段文俊却又话锋一转，接着说了起来。 “当初父亲为了救我，变卖了望江城南大部分产业。听说都是林家派人做了暗庄，我们才卖了半价都不到。” “林家一直想要超过段家，所以我被绑架，是一个契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又或者，他们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现在，他们终于如愿以偿，林家已然成为望江首富了。” 听到段文俊的话，段大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狰狞“文俊，你是说，你被绑架的事情，会跟林家有关系？” “不敢肯定，不过不是没有可能。”段文俊变得十分平静“父亲，要不然你托人，帮我打听打听王泉正的情况？” 说到这里，段文俊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现在，他缺的就是信息。 毛三能够帮他打听的，也只能是市井的消息。 不知道段大雄能不能给他打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呢? “你怀疑林家？”段大雄的眉头紧锁起来“行，我写封信去上梁问问！” 第11章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日段文俊被绑架，段大雄只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太不好了，竟然招惹到了江洋大盗一阵风。 然后，他又在思考，为何一阵风不找别人，只盯上了段家。 思前想后，或许最有可能的，那便是因为段家乃是为望江城首富的原因。 树大招风，这道理他也懂。 为了救段文俊，他需要大量的现银，急着变卖宅子和铺面，所以出售的价格被人压得极低。 他也只是考虑，大家知道他急着用钱，所以故意压低了价格。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很低调。 低调到与世无争，低调到只守着段家的那一亩三分地，不愿意再多去计较什么。 甚至，他还放弃了之前一些比较有争议的生意。 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段文俊能够平平安安，这便足够了。 段家的钱，够他一辈子的花销了。 不过，段家的地位，却是与日俱下。 原来的望江四大家族之首，如今已然变成了末位，甚至还隐隐有被文家替代的局面。 许多人对段家的态度，亦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看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正好他也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某些人的真实面目。 可是，刚刚听到段文俊的话，他的心中不禁跟着一凛。 或许，之前他也意识到过，只是不愿意相信。 或者说，他的心淡了，不愿意去想背后的那些事情。 可是，此时，段文俊提了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儿子，是段大雄的逆鳞。 林家可以打击段家，可若是因此害了自己的儿子，他绝对不吝惜，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段文俊并不知道，他的几句话，让自己老爹的心中，翻起了惊天骇浪。 他只是在感叹，自己这胖老爹似乎还挺上路的。 而且，既然胖老爹连上梁都有关系，那么肯定可以帮自己打听到不少消息来。 消息，这是段文俊此刻最为需要的东西。 只有得到了各方各面的消息，他才能对周围的形势，做出准确的判断。 此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古鸿福，自然也不会多言。 晚饭一吃完，古鸿福迅速派人撤去碗筷，然后给他们一人泡上了一杯清茶。 茶，是古鸿福派人去后山采回来的野茶，段家堡的农人们就是喝的这种茶。 采回来只是清炒一下，味道并不是很好。 秋云住进段家堡的日子里，将这炒茶的流程进行了一些改变，现在喝起来有一股独特的清香。 这，是段大雄的最爱。 或许，并不是因为味道，而是因为这茶是自己的母亲秋云的手笔。 不过，段文俊觉得，这茶的味道，还是有些太淡了。 他更喜欢前世的铁观音或者碧螺春，味道更重，茶香更浓。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阵闲话，段大雄便去书房写信去了。 第二日一早，段大雄便带着段文俊到处巡视。 段家的粮仓和库房，都在段家堡里面。 三十多个粮仓，里面都是堆积如山的粮食，足有十数万石。 段大雄说，不管什么时候，家里有粮，心里才会不慌。 粮食，比钱更可靠。 大顺自建国以来，已有五十七年。 虽然日子比起前朝是要好上许多了，可是实际上小动乱从未断过，天下并不是特别太平。 如有贼寇蜂拥，亦或是出现了旱涝洪涝的，粮价都会蹭蹭往上涨。 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粮食。 所以，每当粮价不太高的时候，段大雄还会四处去搜买一些以盈仓库。 只有看到这仓库都满了，他才会觉得心安。 实话说，段大雄一直不明白，段家先祖为什么要选择望江这么个地方。 虽然这里是大顺东西交通和南北运输的交汇处，算得上是整个大顺重镇枢纽之一，是个经商的好地方。 可是段家乃是以田地起家，直到段大雄这一代才开始做生意的，这便有些不合逻辑。 尤其是，不管是北方的叛寇，还是南方的盗贼，亦或是来自江面上的人，都容易盯上这里。 自段家在望江安家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 比大顺建国的年岁，还要长。 经历了前朝的覆灭，经历了大顺初期的匪患，经历了四皇子的叛乱，段家之所以依然屹立在这里，那便是因为这句家训。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绕过粮仓，末端是一个库房，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布匹。 段大雄说，布仓的布料，每年都会换新。 之所以在这里安排这么一个仓库，其实跟粮仓一样，以备不时不需罢了。 毕竟，衣食二字，乃是人之生存的根本所在。 看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对自己这胖老爹，又多了一丝敬佩。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代，能够将粮食和衣物放在钱财前面的人，不会太多。 有了未雨绸缪的规划，这才能让段家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困状。 除了粮仓和布库，其他大部分院落都是居室，其中一部分空着，一部分安置着下人和护卫。 城墙之内是属于段家的私人大院，而城墙外面，还有一个集镇。 镇子虽然远远不及望江县城的繁华，可是人气还算不错。 这里聚集的，基本上都是依附着段家生活的人们。 他们有些是堡内护卫家丁的家眷，有的是附近的农人，还有的是镇上工坊的工人。 围绕着集镇周围，有四个工坊，自然都是段家的产业。 东边是一个酒坊，除了供应段家自己用的酒水之外，段家在望江城还有一个酒肆，也是这里供的货。 南边是一个豆腐坊，段家堡的豆腐，可是望江的一绝…… 西边则是一个小型的农场，里面养着不少家禽牲畜。 而最让段文俊吃惊的是，便是北边的造纸坊。 不管是酒坊还是豆腐坊，亦或是农场，这都是地主典型产业的体现。 可是这纸张，在这个年代可并不是特别普及，只有文人官府才会大量使用。 人们眼中，纸张和读书一样，这可是高雅的事情，还真难和段家联系起来。 段大雄对这造纸坊似乎还十分重视，首先带着段文俊便来到了这里巡查。 说是造纸坊，其实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院落，里面有七八个工人。 他们到达的时候，造纸坊的负责大师傅刘玉轩已经带人众人在门口候着了。 段大雄扫视了一眼四周，方才看向段文俊道“这造纸坊是你娘在世的时候创办的，老刘也是你娘当年从上梁请回来的师傅。” “老刘师傅，辛苦您了！”段文俊伸手握着刘玉轩的手，亲切地笑道。 只是不料，刘玉轩却是双眼发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东家，少东家，我刘玉轩对不住你们呀！” 第12章 造纸坊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玉轩是跟着秋云来到段家堡的老人。 当初秋云决定创办这个造纸坊的时候，就是交给刘玉轩在帮忙打理。 创建这个造纸坊的时候，秋云是抱着极大理想的。 她梦想着能够改良当世的纸张，做出大顺最美的纸张。 为此，还做了不少实验，甚至还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只是，天妒英才，造纸坊开张没过多久，她便染上重病，再也无力完成她那伟大的理想。 元德三十九年的那个冬天，秋云病逝，造纸坊便停摆了下来。 不过，段大雄却一直没有放弃造纸坊的意思。 他告诉刘玉轩，造纸坊给他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跟古管家提出来就好了。 可是，这些年，不管他怎么努力，造纸坊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况。 他也一直想要改善造纸坊的困状，研究出新的纸张来，给段家多争取一些生意，可是一直没有突破。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会想，小姐聪慧，若是她还在世，肯定不是现在的局面。 他的能力实在太有限了。 不要说改良当时的造纸技术，就连制造市面上通用的硬黄纸都制造不出来。 他明白，对于段家来说，这个造纸坊就是个鸡肋。 甚至，每年还要亏钱。 东家让自己一直在维持着，不过是因为，这里都是主母秋云的心血所在，不想放弃罢了。 他明白，段大雄留着这个造纸坊，不过是留着一个对秋云的念想。 主家可以不在乎造纸坊的亏损，可是作为主事的刘玉轩，却不能不在乎。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很内疚。 此刻，他看到段文俊那一张跟秋云极为相像的面容的时候，心中的那股愧疚顿时变得更加浓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秋云请他来段家堡，是为了让段家的纸张，成为大顺家喻户晓的优良纸张，可是现在…… 段家的造纸坊，只能够制造简单的麻纸，而且产量也不高。 这里造出来的纸张，大部分都是段家自己在用，譬如账房记账就是用的段家的纸张，附近私塾学生们的草稿纸。 当然，这还是因为段大雄的要求和推荐，他们才会接受的。 毕竟，这些纸张十分粗糙，而且表面凹凸不平，真的不利于书写。 他们偶尔也会接到一些生意，都是附近的丧葬店或者道观下的订单，只是也少得可怜。 原因很简单，段家的纸张价格还算便宜，用来做丧葬店的纸钱和道观里面老道士们的符篆，正合适…… 可是，他们又能买多少呢…… 段文俊要写诗练字，段大雄要寄信写条，都是不会用这种纸的，而是要用外面买的硬黄纸。 当然，刘玉轩有一点肯定不知道，自从段文俊苏醒之后，这里制造的纸张，却还有一个大用。 那便是，成了他擦屁。股的解手纸。 段家造纸坊造出来的纸张，段文俊早在望江段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 这个年代的人们，居然是用木片或者竹片来擦屁，股的，让他实在受不了。 当初看到桌子上有那么一堆黄色的纸张，便直接拿出去当解手纸了。 表面十分粗糙，颜色深黄，而且还很硬。 连擦屁股都有些膈得肉疼…… 后来，段小星说这种麻纸，其实价格也并不便宜，在外面一摞要卖好几十文钱。 段文俊并不知道段小星形容的一摞到底有多少张，不过看他比划的模样，约莫最多也就最多三五十张的模样。 他顿时有种，怎么擦个屁，股都有些听到钱响的感觉。 幸亏，段家有的是钱，不用太计较这些。 只是，在那个时候了，他就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他私底向段小星打听过，外面流通的硬黄纸，价格似乎更贵。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一本《秦风文集》能够卖到几两银子的原因。 不仅仅是秦风乃是大顺朝的大学士，也是因为纸张的花费也不菲。 大顺是一个以读书为贵的王朝，而纸张价格又都不便宜，造纸的技术更不是特别发达，这其中或许有着极大的商机。 “刘师傅，您可以跟我说说，我们现在造纸的工艺吗？”听到刘玉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自责自己无能，没有将造纸坊管理好，段文俊将他扶了起来。 刘玉轩闻言，顿时愣了愣，不知道段文俊的用意。 “对于这造纸的工艺，我倒是知道一点点。”段文俊笑了笑，又开口了“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看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此言一出，刘玉轩愣住了。 少东家的纨绔之名他是听说过，他又怎么可能会造纸呢？ 不仅仅是刘玉轩惊讶，就连一旁的段大雄也惊呆了。 此次儿子醒来之后，给他的惊讶实在是太多了。 刘玉轩虽然心中惊讶，可还是极为详细地将段家造纸坊的造纸流程介绍了一遍。 目前造出来的麻纸，都是用从外面收购的麻丝或者农人用过的破渔网等麻制品制造的，在段家堡附近，原料并不是很好找，再加上造纸的步骤繁杂，产量也就不高…… 刘玉轩在说，段文俊在听。 偶然，段文俊还会打断刘玉轩问上几句，从刘玉轩的表情来看，显然他的问题绝对不会简单了。 即使段大雄和古鸿福等人，并不知道这制造纸张的流程，可是从刘玉轩的表情来看，都可以肯定，段文俊是真的会这一门工艺…… 段大雄的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段文俊这一次重伤醒来之后，怎么会突然懂了这么多东西了? “老刘，其实你们制造麻纸的工艺，跟市面上的硬黄纸十分相似了。”等到刘玉轩介绍完，段文俊又开口了“只是你们少了后期加工的环节。” “后期加工的环节？”刘玉轩闻言一愣。 “当然，硬黄纸的原料，跟我们现在做的麻纸是有差的。”段文俊点了点头“不过若是我们进行一些后处理，其实会比他们的更好。” “譬如我们在纸上均匀涂蜡，经过砑光，便可以使得我们纸张的表面变得是十分光滑，而且还会有光泽。”看着刘玉轩一脸疑惑，段文俊接着道“如果我们在砑光的时候，能够制造一些模具，上面刻上一些图案，变成我们段家独有的标志，那么效果就会更好。” “我们也试过涂蜡，可是色泽十分不均匀，纸张各处的颜色会变得深浅不一。”刘玉轩皱了皱眉头道。 “你们肯定是在纸张成型之后才涂蜡吧！”段文俊闻言笑了“麻制品这东西跟蜡会有一定的相容性，所以你的麻纸在制造初期就要用蜡染过，就等于麻纸和蜡是一体的了。等到后期化掉，也不会影响效果，也就解决颜色不均匀的问题了。” “这，这……”刘玉轩闻言茅塞顿开，恨不得马上去试试这种方法了。 只是不料，段文俊的话锋一转“不过即使制造出市面上硬黄纸，我们的造纸厂也没有什么竞争力，我们必须从用原料和工艺进行一些改良。” “少东家，难道您知道怎么改良？”刘玉轩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第13章 捣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改造的细节，段文俊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过，对于纸张的发展，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造纸术作为华夏文明中的四大发明之一，在他前世，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 尤其是，初中历史课本上，都有着详细的介绍。 蔡伦创造了造纸术，最开始制造出来的便是麻纸，跟现在段家造纸坊制造出来的麻纸差不多。 而如今大顺流行的硬黄纸，则是在最开始的麻纸上进行了一些改良。 改良的细节，段文俊已经不记得书上怎么说了，只是依稀知道是在原料和后期加工上有些不同。 可是，不管是麻纸还是硬黄纸，都算是纸张发展史上比较原始的阶段。 原料大同小异，都是用麻或者楮。 不过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的这个年代，并不是十分充足，自然也就让原材料的成本很高。 要知道，这里的布料大部分都是麻料做的，大部分人家连衣服都穿不暖，又怎么可能将大量的麻料用在造纸上面？ 既然麻料不容易采获，段文俊让刘玉轩去考虑改用桑皮或者藤皮。 而且，桑皮纸相对硬黄纸而言，韧性还会更好，纸面也会更加平滑。 “少东家，您稍等我一下！”听到这里，刘玉轩打断段文俊，急速地奔进了屋子里面。 不过数息时间，他左手拿着一叠麻纸，右手握着一根毫笔冲了出来。 将毫笔笔尖的软毛放到嘴里舔了舔，他在纸上迅速记下了“桑皮，藤皮”四个字。 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年纪有些大了，怕有遗漏，记下来为妙！少东家，您继续！”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笔记是个好习惯。”段文俊笑着道，对这刘玉轩又多看了两眼。 这小老头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嘴角满是墨水，却是浑然不顾，倒是有趣。 段文俊在盯着刘玉轩，刘玉轩也在盯着段文俊，心中更是惊起惊涛骇浪。 桑皮……藤皮……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麻料其实也是取麻梗上的麻皮来制作的，这桑皮和藤皮，跟麻皮确实十分相似。 极有可能能行! 最主要的是，桑皮和藤皮在望江城附近到处都是，平日也没什么用处，若是可用，必然可以节约大量的成本…… 这样子，纸张的成本至少可以降三成，也就意味着利润可以涨三成。 即使将纸张的售价降一成出去，必然可以抢占多一些市场，依然还有多两成的利润…… 若是如此，恐怕这造纸坊便可以扭亏为盈了。 这样子，自己也能对得起早逝的主母了。 想到这里，刘玉轩的眼眶再一次变得通红，整个人都兴奋得微微发抖起来。 只是，段文俊并不知道刘玉轩在想什么，看着他握着笔盯着自己，然后又继续说了起来。 原料的改善固然重要，可是我们的工艺也得提高，这样子才能有竞争力。 我们目前纸张的工艺，都是用的取层制纸的手法，这样子原料的粗糙程度，便会直接决定纸张的粗糙程度。 即使使用硬黄纸的涂蜡技术，是可以改善这个问题，让纸张表面变得更加光滑，可是这成本也太高了一些。 我们可以考虑将原料磨成浆粉，再经过蒸煮，然后来取膜…… 段文俊一边说，一边接过了刘玉轩的毫笔和麻纸，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 一边画，一边写，一边讲…… 虽然，他的图画得如群魔乱舞，虽然他字写得如鬼画桃符…… 可是，刘玉轩却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上许多问题。 造纸，刘玉轩是专业的。 他的心，在颤抖。 少东家说的这些东西，听起来似乎是如此天马行空，可是有些东西，却与主母秋云之前的设想，不谋而合。 段文俊和刘玉轩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刘玉轩又将造纸坊的其他几个师傅都叫拢了过来。 几个人蹲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时而段文俊讲解，时而师傅们提问，时而大家一起讨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傍晚时分。 管家古鸿福本来想告诉他们该吃饭了，却被段大雄拦住了。 虽然他们在讨论的这些东西，段大雄不懂，可是看到段文俊那专注的模样，看到造纸坊师傅们激动的表情，他可以肯定，段文俊说的那些东西，肯定不错。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造纸坊的师傅们拥有如此高的激情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当年秋云创办造纸厂的时候，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恍若，时间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就在段大雄陷入对亡妻深深回忆的时候，段文俊站起身来“老刘，理论上是这么回事，可是要怎么付诸实践，就得靠你们几位师傅了，你们才是专业的人才。” “少东家，刘玉轩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刘玉轩双眼含泪，不住地点头。 段文俊点了点头“若是这利用浆粉蒸煮的方法可行，我们还可以提高纸张的白度，甚至可以制作不同效果的纸张来，譬如用来画画的宣纸，用来著书的印刷纸，用来擦汗的面巾纸等等。” 虽然刘玉轩等人并不知道段文俊说的宣纸、印刷纸、面巾纸是什么，可是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根据少东家的方法来做，或许真的可以制造出比市面上更好的纸张来。 那样子，便是完成主母未完成的遗愿了。 看着刘玉轩他们兴奋的模样，段文俊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有再多言。 他没有告诉他们，若是真的能够研究成功，恐怕会在大顺朝的文人们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且，若是一旦可以用浆粉的方法来制造纸张，那么也就意味着原料已经不受限制了，普通的木材也可以用来制造纸张了。 原料将随处可见，成本会大大降低，将会是一场纸张的完美进化，即将到来。 “老刘，此事就全仰仗你和各位师傅了。”段文俊看着刘玉轩再道“若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我们可以再一起商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细节的东西，还真得靠你们，放开手脚捣鼓就对了。” “老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古管家说便是。”一旁的段大雄亦是开口了“不要怕花银子，放开手脚捣……” “捣什么？”话到一半，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 儿子的这些新词，他一时还真没记住…… “捣鼓！”段文俊笑了。 “对，对，捣鼓，捣鼓，拼命捣鼓！使劲捣鼓！”段大雄笑得更灿烂了。 第14章 墨守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根据自己简单的描绘，刘玉轩他们能不能将造纸技术改良，段文俊的心中也没底。 可是，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造纸，不是他的专长，刘玉轩他们才是。 所以，一切只能够交给时间。 从造纸坊出来，段文俊便不再想那么多了。 而造纸坊到底捣鼓出来什么，能不能扭亏为盈，段大雄也不会太在乎。 他喜欢的，就是这股劲头。 从段文俊的身上，他似乎又看到当年秋云的影子。 儿子像他娘，没毛病。 这，便已经足够。 看到这边结束，管家古鸿福慌忙引着父子两人返回段家大院。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晚饭早就准备好了。 今日做饭的，是段大雄从望江段府带过来的厨子，味道自然比昨晚要好上许多。 忙碌了一下午，段文俊还真是有些饿了。 今日，老管家古鸿福没有再坐下一起吃饭，因为旁边还有两个丫鬟在陪着。 自然，段文俊的身后，还有翠萍和段小星。 古鸿福觉得，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 自己跟主人家共坐一桌，不合适。 段文俊今日也没有再强求，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就这想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改变过来。 饭刚吃了一半，饭厅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道人影一闪而入，站在了厅内。 劲风吹拂，桌上蜡烛的烛火，不停地摇晃。 昏黄的灯光，将来人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额前一道刘海，遮住了来人小半张脸。 昏黄的灯光照在另外半张白皙的面容上，映出精致的五官来。 这是一张妖冶的面孔，却配上了一副如同洪钟般的粗狂嗓门“墨守成奉师命前来段家堡效力！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墨守成的手腕一抖，将手中的包裹扔向了饭桌。 “嘭”的一声，包裹砸在碗碟之上，随着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响，跟着汤汁四溅。 包裹里面的东西，跟着滚了出来。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充斥着整个饭厅。 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在桌子上不停地旋转。 段大雄猛地一惊，肥胖的身躯本能地往后退去，却忘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 若不是管家古鸿福挡在他的身后，恐怕要摔个仰面朝天。 “哇”一声，他将刚刚吃进去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古鸿福亦是吓得面色苍白，死死扶着段大雄的肩膀，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翠萍和古鸿福身边的丫鬟，惊叫一声，跟着晕了过去。 段小星虽然害怕得全身发抖，却还是挡在了段文俊的身前。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因为他知道，这个叫做墨守成的人，肯定不是来杀他们的。 他可以躲过外面那么多护卫，毫无阻拦地找到这里。 说明，他绝对是个高手。 若是他想杀人，这饭厅里面已经没有了活口。 而且，他说了，他是奉师命来效力…… 段文俊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厅内的嘈杂，惊动了门外的护卫。 他们蜂拥而入，有的迅速护在了段大雄和段文俊的跟前，有的则是将墨守成团团围住。 墨守成很满意眼前的效果。 至少他已经完全震慑到了这个姓段的胖子。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让自己来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帮助段胖子保护什么人。 而且，更为郁闷的是，师傅居然还让他留在段家效命。 效命二字，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知道这段胖子似乎很有钱，可是光靠几个臭钱，怎么可能请得到他们御剑门的人效命？ 墨守成在御剑门七大弟子中最弱的，可是心性并不低。 或者说，御剑门的人，心性都不低。 他也知道，这段胖子跟师傅有一些交情。 为何有交情，有什么交情，他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仅凭段胖子的一封信，他就被奉命来到了这里。 他想看看，这一个小小的地主老财，有什么值得他墨守成去保护，去效命的。 所以，来之前，他做过了一番调查。 他打听到了段家那纨绔大少爷的被人绑了肉票的事情，心中顿时了然。 若是要保护那纨绔大少爷，他更加觉得，这一趟不值得了。 所以，他想让段家的人知难而退，让他们明白，段家不配让自己效命。 在他看来，师傅之所以派他出山帮助段家，或许是师傅欠过这段胖子什么人情。 他猜测，段胖子之所以找师傅帮忙，肯定是因为之前段大少爷被一阵风绑架的事情。 段家没有了安全感，所以需要保护。 师傅，便派他过来，还了这个人情。 他不想留在这里，所以，他准备用另外一种方式，替师傅还了这个人情。 墨守成独自一人深入一阵风的巢穴，取了他的首级，作为给段家的见面礼。 这，也算是给段家一个交待了。 等段家的人被一阵风那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自己再谈条件，或许就可以回山了。 师傅说过，只有段家心甘情愿地同意他离开，他方才可以不用再为段家效命。 他绝对不能擅自离开。 刚刚，他就是想给段家一个下马威罢了。 不过，让他颇为意外的时候，段家护卫的反应，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这些护卫进来之后，他们护卫的位置皆有章法，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看来，这些人应该来自军中才对。 而且，还应该是来自曾经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边军。 虽然这些护卫在他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可是却也让他暗暗惊讶。 望江县这么一个小地方，这么一个小地方的这么一个小财主，又怎么能够从军中挖到这么多人为他看家护院？ 而更为让墨守成惊讶的，则是坐在右首的那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除了自己踢门而入的时候，他表现出有些吃惊之外，后面似乎一直十分淡定。 尤其是，他盯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冷峻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戾气。 戾气中，却又带着几分自信与坚定。 墨守成，熟悉这种眼神。 这是一种杀人的眼神，这是一种如野狼盯上猎物般的眼神。 只是，他从少年的眼中，并感觉不到什么杀气。 莫非，眼前这少年，也是个高手？ 不对，墨守成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看错。 这少年，并不怎么会功夫，就连最基础的练气阶段都没到。 其实，他跟普通人无异。 甚至，他的身躯，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一些。 只是，这样一个少年，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墨守成越想，就变得越疑惑了。 心中，更是涌出一丝丝好奇心来。 第15章 我饿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墨守成盯着段文俊打量的时候，段文俊已经打量了他一番，也看清楚了桌子上那颗头颅的面目，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你杀了一阵风？” “一个小小盗贼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墨守成一甩额前的刘海，白了一眼段文俊道。 他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转头又看向已吐得只剩酸水的段大雄道“段老爷，一阵风死了，你们段家也该安全了。” 他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后面压在心中的那一句“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给你们效力，当这什么劳子保镖了……” 毕竟，他不知道师傅和这段胖子有什么约定。 若是自己说错话，让人家觉得御剑门说话不算话，这可是会影响御剑门声誉的。 影响了御剑门的声誉，他可就成了师门的罪人，估计师傅会要将自己屁。股打开花…… “你是童姥安排过来的大侠？”段大雄终于缓过来了一些，看了看桌上的头颅，目光落在了墨守成的身上“你杀了一阵风？童姥座下，果然都是高手。” 段大雄不认识一阵风，可是他听到了段文俊的话，知道了这头颅的身份。 墨守成抱了抱拳“御剑门老七，墨守成。” 他期盼着段大雄会说上一句，一阵风死了，我们也安全了，你回去吧！ 只是，这话终究没有从段大雄的嘴里说出来。 段大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一丝涎液“请您过来，是为了保护犬子的。当然，一应开销都算在段府头上，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文俊，快来拜会墨大侠！”段大雄朝前走了两步，朝段文俊招了招手。 他的心中在感慨，有这么一个高手在儿子身边，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这童姥也算是够义气了，居然派出他最得意的弟子老七出山了。 只是听说御剑门的老七，在众多弟子中似乎天赋最高，可是脾气也最刁。 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跟他合得来呢？ 就在段大雄思绪飘开的时候，墨守成亦是愣了愣。 他知道，师傅让自己来段家堡，是为了保护段胖子的宝贝儿子，那个纨绔少爷。 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少年。 眼前这少年，便是段家纨绔少爷？ 他的眉头微锁，再一次仔细打量起段文俊来。 嗯，看起来似乎柔柔弱弱，白白嫩嫩的，似乎是大姑娘喜欢的类型。 脸色血色不够，呼吸中气不足，似乎是纵色过度的表现，身体肯定有些虚。 身上这绫罗绸缎的，手臂上的镯子肯定也价值不菲吧，果然是奢侈…… 似乎，还真是有些富家公子哥的病态。 可是，自己刚进门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那份警觉，眼神中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那股戾气；还有他看到一阵风人头的那份淡定，绝对不会是一个只会沉迷于酒色的纨绔所能够表现出来的。 看到段文俊此刻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墨守成心中顿时变得十分矛盾起来。 他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少年。 “文俊见过墨大侠，以后就多多仰仗墨大侠了。”段文俊抱了抱拳，走上前来朝墨守成躬身一揖道。 他凑到了跟前，也在仔细打量着墨守成。 眼前的这位大侠，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两岁。 这便是父亲帮自己找回来的新保镖，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鲜肉呢？ 尤其是这张妖冶的脸，看起来比女人更加女人。 不过，他能够取下一阵风的首级，他能够不惊动段家堡的护卫而直接来到这里，绝对是个高手。 “我累了，要睡觉！也饿了，要吃东西！”墨守成点了点头，又转头朝段大雄道“住哪里？三斤牛肉，一坛白酒，送入我房中便好。” 墨守成在吩咐段大雄，甚至语气还带着一些不善。 只是，段大雄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心中还有些窃喜。 墨守成要房间，要吃的，证明他同意留下来了。 毕竟，大侠，都有着大侠的心性与脾气。 若是跟常人一样，那也就不一定能当大侠了。 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西院段文俊房间的隔壁。 当初，段大雄虽然不知道童姥会安排谁过来，不过早就让人安排好了的。 段大雄本要亲自送墨守成回房间的，无奈身上吐的污秽太多，便让段文俊代表自己去送。 然后，又让古鸿福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酒肉。 段文俊带着翠萍和段小星，陪墨守成去西院。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到房门口的时候，已有下人将牛肉和酒水送了过来。 墨守成接过酒肉，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段文俊本以为墨守成至少还会跟自己说上几句，至少会说几句客套话。 不料他随手直接将房门关上，将他们三人关在了门外。 回到房间，段小星和翠萍都在埋怨，这御剑门的人，实在是太傲慢了。 段文俊看着喋喋不休的两人，淡淡笑了笑“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他总是有种感觉，这墨守成应该并不是表面那么冷峻和难以接近的人。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段文俊便起床了。 段家堡段家大院的西院，比望江段府的西院，要稍微小一些。 于是，他将原本的跑五圈，改成了六圈，依旧是四公里的模样。 跑完之后，身体觉得有些乏力，显然已经到了这具身体暂时能够承受的极限。 然后，他又打了一套太极拳。 感觉到身体恢复得不错，练完太极，他又练习了一套军体拳。 就这么忙活了一早上，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上。 只是，段文俊没有发现，他在院子里面练，墨守成则盘坐在房顶上，时不时还会瞟上他几眼。 这小财主的公子哥，到底在瞎忙什么呢？ 跑步本来是不错，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可以提高他的体质。 只是，他这跑步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就跟走路没太多的区别，估计效果也不会太好。 他跑步完打的那套拳，似乎有些门道。 一招一式，看起来绵软无力，可是实际上每一个招式，却又有一些后发之力。 不过这小子的身体太虚，根本不可能将那些后发之力发挥出来。 发挥不出来，那就是白瞎。 最后那一套拳法倒是不错，面对一般的毛贼，对付两三个应该足够。 嗯，似乎也不是瞎忙，还有点点作用…… 看着段文俊接过段小星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墨守成轻轻一跳，从房顶上跃了下来“折腾完了？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段文俊看着突然落在他面前的墨守成，又抬头看了看房顶，满脸都是惊骇的表情“墨大侠，你是从房顶上飞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才几丈高而已！”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这是轻功？”段文俊大喜，一把抓住墨守成的胳膊再道。 “有什么稀奇的吗？”墨守成拍掉了段文俊的手，一脸嫌弃道“我说，我饿了！能吃饭了吗？” 第16章 没有这一项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不明白，轻功这么简单的东西，段文俊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惊讶。 习武之人，只要能够进入练气的境界，便能够凝气。 能够凝气，便能够学轻功，这不是什么难事。 江湖上的人，武功稍稍入流的人，都会。 只是，轻功的好坏，各有差异罢了。 这跟个人的天赋和凝气的实力有关系。 所以，他看着对轻功一脸狂热的段文俊，恍若看到了一个白痴。 没吃过猪肉，还不没见过猪走路么？ 不对，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来形容呢？ 岂不是，拿自己当那走路的猪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是一个小财主家的公子哥罢了。 不懂江湖上的东西，也属正常。 墨守成不是段文俊，所以他永远不会明白段文俊为何会那般狂热。 前世，他从小就很迷金庸大师的武侠小说。 前世，他从小就憧憬着金庸大师笔下的武侠世界，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那个拯救武林的大侠。 甚至，他报名参加军校，都是受到了武侠世界的影响。 大侠是英雄，受人敬仰。 军人是英雄，受人敬仰。 只是，轻功这种武侠世界中人人皆会的本事，在前世却不可能出现。 所以，他一直憧憬，一直向往。 就如，多年的夙梦，在看到墨守成轻轻从数丈高跃下毫发无伤的时候，瞬间实现了。 风，吹起他的衣摆，吹动他的黑发。 这，不是就是武侠中的轻功，武侠世界中的大侠么？ 这，又怎么能够不让段文俊激动，又怎么能够不让他狂热呢？ “那你赶紧教教我！”段文俊丝毫没有发觉墨守成郁闷的神情，盯着他满怀希望道。 “不好意思，我没这义务！在你爹跟我师傅的约定中，教你武功，没有这一项。”墨守成白了他一眼“我说，我饿了！早饭吃什么？” 就如墨守成不懂段文俊看到轻功那么狂热一般，段文俊也不懂墨守成为何总是饿。 昨晚三斤牛肉一坛子酒，这么快就饿了……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墨守成爱吃，或许并不坏。 只要投其所好，学习轻功的机会总是会有的。 就如神医王元庆，一开始来给自己把脉的时候，总是绷着老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段家欠了他几百万一般。 可是，自从喝了自己的皮蛋瘦肉粥之后，小老头对自己的态度，可是转了一百八十度…… 正好，今天早上他让翠萍做的，又是皮蛋瘦肉粥。 他看了看墨守成笑道“墨大侠，你有福了。今天一早我让翠萍煲了皮蛋瘦肉粥，还配了些爽口菜，我们开小灶。” “皮蛋瘦肉粥？”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他听说过鸡蛋鸭蛋鹅蛋鸟蛋，可还是第一次听到皮蛋这东西。 段文俊带着墨守成来到了偏厅，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迎面扑来。 桌子已经摆上了四个凉菜。 翠萍在一旁摆弄着陶瓷罐，香气便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翠萍，好了么？”段文俊径直走到后屋，拿出四副碗筷道。 “少爷，刚刚好，您尝尝，是不是您做的那个味道。”翠萍一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扭头看向段文俊道。 段小星慌忙接过段文俊手中的碗，递给翠萍盛粥。 段文俊拉着墨守成在桌子边坐下“墨大侠，来，尝一尝……” “这个是水晶鱼皮，选的是附近的农人早上刚从复水河打捞上来的青鱼的鱼皮。因为没有冰块，所以我让翠萍放在井水中镇了一下，虽然不是特别爽口，也还凑合。” 这个是醋溜木耳，可惜没有山西老陈醋，不然味道会更好。 这个刀拍前男友，试试够不够味…… 还有这个豆腐，我们段家豆腐坊的豆腐，可是望江一绝，不用什么佐料，清水煮一煮，也是极为好吃。 食材，都不是十分特殊。 只是除了这盘豆腐，其他三样的做法和名字，墨守成都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听到。 尤其是他不明白，这第三道寻常的凉拌青瓜，为什么跟刀还扯上了关系，这前男友又是什么…… 听完段文俊的介绍，墨守成没有说话，翠萍已经将一碗浓香的粥递到了他的跟前。 乳白色的粘稠粥液，里面均匀地散布着许多细小的肉粒。 中间还夹杂着一块块黑糊糊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像煮熟的鸭蛋。 只是他不知道，这鸭蛋怎么可以做成这般模样。 颜色都变黑了，这还能吃吗？ “墨大侠，趁热尝尝，翠萍这皮蛋瘦肉粥可是得到了我的真传！”段文俊笑着端起粥喝了一口“翠萍，小星，你们也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吃。” 这些日子，段文俊都是让翠萍和段小星跟着自己一起吃饭的。 所以，他们也没有忸怩，直接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可墨守成却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 丫鬟和书僮，居然跟少爷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而且，这丫鬟和书僮，似乎十分轻松，这就更加奇怪。 不过，令他更加奇怪的是，看到这一切，自己居然丝毫没有觉得是乱了规矩，反倒是对段文俊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心。 这所谓的皮蛋瘦肉粥，看起来有些奇怪，吃到嘴里更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刚开始，墨守成并不太适应。 只是，他实在是饿了。 而且，段文俊这里，还没有其他东西吃。 于是，他就着凉菜，囫囵着吞了一碗，总算不是饥肠辘辘了。 一碗下肚，他微微愣了愣。 此刻的感觉，与他刚喝前面几口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甚至，他还感觉到，舌尖仍旧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还带着一丝甘甜。 温热的皮蛋瘦肉粥，配上冰冰凉凉的小菜，吃起来似乎十分舒服。 墨守成一口气喝了四大碗，方才点了点头“此粥，甚妙！” “你教我轻功，不仅仅这皮蛋瘦肉粥管够，我这还会做好多好吃的。”段文俊心中一动，盯着墨守成再次开口了。 将第五碗粥里最后一口喝尽，墨守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方才抬头盯着段文俊道“我说了，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教你武功的。你爹跟我师傅的约定里面，没有教你习武这一项……” 墨守成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出去了，你们慢慢吃……” 段文俊，又被无情地拒绝了…… 第17章 红土壤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是奉师命来当保镖的。 所以，他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或者说，他并不关心周围的其他事情。 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十分合格的保镖。 自从他到了段家堡之后，这几天一直形影不离地护在段文俊的身旁。 若不是段文俊强烈要求自己需要一点隐私空间，恐怕就连上厕所和睡觉，他都会跟着。 他来到段家堡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段大雄有些忙，便让管家古鸿福带着段文俊四处看看。 所以，这三天，墨守成跟在段文俊的身旁，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段家堡。 他们去了集市旁的工坊和农场，还去了段家堡南面的那片荒坡。 跟着这三天，他对小财主家的公子哥，又多了几分好奇心。 对，他就是小财主家的公子哥。 墨守成对自己给段文俊下的这个定义，十分满意。 那段胖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不就是典型的市侩小财主呢。 他儿子，自然就是小财主家的公子哥。 只是，这个公子哥似乎与寻常的公子哥有些不同，与坊间纨绔段大少爷的传闻也有些不同。 在酒坊的时候，这公子哥居然一本正经地听着师傅们介绍制酒的工艺。 墨守成爱喝酒，所以难免跟着多听了几句。 这几天，他喝的都是段家堡酒坊自己酿的酒。 这酒的名字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唤作“三刀”。 他不明白，段胖子这么一个小财主，怎么会给自己家酿的酒取一个如此有江湖气息的名字。 只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酒的味道虽然一般，可好在管够。 墨守成本以为，段文俊跟师傅们聊聊，只是一时兴起，不料他却跟师傅越聊越热烈。 听完师傅们介绍完之后，还拿着竹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似乎是让师傅们去改进锅炉和工艺，加一个什么二次蒸馏的流程，说是可以造出更烈的酒。 看着酒坊那些师傅脸上的表情，他感觉到段文俊似乎不是在胡闹。 似乎，他好像真的懂得酿酒。 奇怪，就这么一个小财主家的公子哥，一个只会留恋在烟花之地的纨绔少爷，又怎么可能会酿酒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虽然十分怀疑，却有抱着一丝希望和期待。 若是真按他说的那样，能够酿造出辣喉咙的烈酒，那会是什么情景？ 大顺最好的酒，唤作苍炎。 据说，大部分都是供入皇室之中，只有少量流入市面，都被京都上梁的达官贵人们买了去。 有价无市，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到。 而墨守成，有幸喝过一次苍炎。 当年，他跟随师傅去京都上梁办事，当朝国相陈子昂请他们喝过一顿酒。 当时喝的，就是苍炎。 虽然只有一次，可墨守成一辈子也忘记不了那个味道。 酒入喉头，那种辛辣的感觉，那种如火烧一般的感觉，经过喉咙流入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着实很舒服，绝非寻常酒水可比。 若是这公子哥也能够捣鼓出来这种酒，自己岂不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若是这样，留在他身边当保镖，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墨守成不由得笑了。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想得这么多了？ 墨守成摇了摇头，不过是纨绔公子哥，哪会有这本事呢？ 从酒坊出来之后，他们便去了南面那一片荒坡。 跟着去的，还有一个老农带着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除了长得黑点，五官却十分标致，倒是这田间的一道靓丽风景。 只是他觉得，这姑娘看段文俊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当然，这还不是此行墨守成觉得最为奇怪的东西。 最为奇怪的，是段文俊在南面荒坡做的那些事情。 他让老农带着他们在荒坡上走了一圈，而且到处不停地看。 墨守成不明白，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红色的地面踩在脚下还有些松软，而且这坡上还没什么树木，就连杂草都不多。 听老农说，只要一下雨，这荒坡上的泥土便会被冲到下面的田地里面，冲毁田里的作物。 所以，他们在山下挖了一条沟，虽然可以缓解一些，可是雨大一些，也挡不住这滑下来的泥沙。 老农说他来段家堡十几年了，这荒坡至少比原来矮了半米，都是被冲入田里面。 此老农，便是赵英光。 那姑娘，便是赵灵儿。 墨守成看到段文俊听完赵英光的话之后，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只说了一句“那个排水沟，治标不治本，肯定不行！” 更为让他惊讶的是，段文俊直接接过了赵英光的手中的锄头扛在肩上。 这一次，段文俊走在了最前面，他们一行人又围绕着荒坡走了一圈。 看着段文俊这里挖挖那里看看，时不时还会抓起一把泥土捏一捏瞧一瞧，众人都十分疑惑，可是谁也不敢打扰他。 墨守成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更加矛盾了。 这公子哥，怎么看起来，仿佛一个种地多年的老农？ 然后，一圈转完，段文俊更是说出了一堆他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盯着赵英光再次开口了“荒坡上都是红土壤，粘性大，地质却松软，所以大雨便很容易侵蚀坡体，若是遇到暴雨，还容易引起泥石流。” 赵英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不懂段文俊前面说的那些红土壤、地质什么的东西，可是他知道段文俊说的泥石流。 五年前的那场暴雨，他仍旧记忆犹新。 那年秋天，眼瞅着田里的谷物就要收了。 一夜暴雨，荒坡上洪水混着泥土，滚滚而下，将坡下的田地全部埋没了。 那一年，南面的这些田地，颗粒无收。 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所以若是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从两个地方着手去改造，一是建立挡土墙，二是增加荒坡上的植被，防止山体滑坡。” “可是，这荒坡上根本就种不出东西来。”赵英光长叹了一口气“哪怕是最好活的豆子，在这里也很难种活。” “那是因为种的东西不对。”段文俊再一次笑了“红土壤是酸性土质，不适合种豆，种别的不就好了么？譬如茉莉花树，桂花树，亦或是油桐或者山茶之类的？” 赵英光闻言一愣。 这些东西又不能结出谷物，种着有什么用呢？ 第18章 不切实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觉得段文俊说的这些东西不切实际，可是赵英光并没有反驳他。 不过，心中还是有了一些感叹。 少东家，虽然跟传闻中的纨绔少爷有些不一样，可他终究还是少东家，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农人的疾苦和心思。 租种着南面田地的这些农人们，要看顾好这些田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旱的时候，要从几里地外的复水河中挑水灌溉庄稼；雨多的时候要疏导沟渠，以防泥水冲毁田地。 若是要在这山上种植什么茉莉花树和桂花树，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谁愿意去弄？谁又有那个精力去弄？ 至于油桐和山茶，段家堡后面的峈山上随处可见，种了又有什么用？ 农人们看顾田地，即使再累，那至少也有一些收成。 顾上几亩地，便能够赚上几个月的口粮。 虽是粗粮杂粮，可是也能换个温饱。 即使真的碰上大旱或是洪流，那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也不是年年如此。 赵英光没有将这些说出来，他害怕说得这么直接，拂了段文俊的面子，惹得他不高兴。 可是，一旁的赵灵儿可就没有像她爷爷般顾虑得那么多了。 “少东家，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农人的辛苦。”她看了一眼段文俊“你想要在这荒坡上种东西不难，可是这些东西又结不出来吃的，种了又有什么用？” “我不是说了么，可以改善这片荒坡呀！”看着赵灵儿气鼓鼓的模样，段文俊笑了笑“而且，你想想，等到花开之际，漫山遍野的花朵争相怒放，岂不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改善了又能怎么样？以后能够种谷物吗？”赵灵儿追问道“花香又有什么用？能够让大家吃饱肚子吗?” 段文俊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自然，若是种上花树，肯定是不可能结出果子来果腹的。 可是，除了能够保护好这片荒坡不再发生泥石流，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只是，现在他并不愿意说出来。 赵灵儿的目光紧盯着段文俊，似乎要喷出火来。 前几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段文俊便询问她许多关于农事的事情。 赵灵儿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理解农人的好东家。 虽然他看自己第一眼的时候，那眼神似乎有些轻佻，可是赵灵儿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回家之后，爷爷居然说，段大雄想要让自己嫁给段文俊做妾。 赵灵儿虽然心中并不愿意，可是她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她似乎没得其他选择。 因为，爷爷已经答应了。 而且，还不是当日答应的东家段大雄，而是十几年前就答应了段家主母秋云。 秋云，是他们赵家爷俩的大恩人，也是段家堡这么多农人的大恩人。 赵灵儿觉得，自己不能够违背秋云的遗愿。 所以，她认命了。 仔细想想，或许嫁给段文俊，虽然是妾，也不一定是坏事。 或许，她也可以努力一把，做一个像秋云一样的人，为段家堡的农人们，多谋一些福利。 今日一早，古管家派人来他们家，说是段文俊想去南边荒坡那边看看，让他们爷俩一起去。 赵灵儿的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那天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段文俊居然记住了，而且这就要去看看荒坡的现状。 虽然她不奢望段文俊能够改变什么，可若是知道南边的状况，能够将租子再减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当段文俊围绕着荒山又是挖又是看的时候，她还在好奇，他是不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毕竟，段文俊在造纸坊跟师傅们讨论研究纸张，在酒坊跟师傅们讨论酿酒的事情，她也听人说过了。 说不准，段文俊能有什么好点子。 只是，她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提出了种花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 “即使要种花，那让谁来种？”赵灵儿盯着他，语气变得生硬起来。 “我们段家堡的土地，自然是我们段家堡的人来种。”段文俊愣了愣，疑惑地看了看她。 赵灵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赵英光给拉住了。 他的心中，似乎明白段文俊要做什么了。 若是段文俊一声令下，要求段家堡的农人们都来种树，想来是没有人敢拒绝的。 毕竟，这里的农人们，还必须依附着段家生存。 若是不按照他的意思，搞不好地都要被收了回去…… 他不敢惹怒段文俊，也不想让赵灵儿去惹怒段文俊。 毕竟，段家大少爷的烈如火的暴躁脾气，他可是早就听过的。 只是，这片荒坡这么大，若是要种满树苗，必然要花费不少时间，可是这春耕将至…… 树苗种满了，天热要浇水，雨大了之后要补土，要细心照顾才能够存活。 即使树苗都存活了，在他们长成大树之前，肯定还得看顾…… 这可是一个漫长的工程，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赵英光担心，段文俊的这么一个举动，恐怕会要让段家堡农人们的生活，再一次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顿时忧心忡忡。 他觉得段文俊想的这些都是理想状态，要实现可以，必须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最倒霉的，还是这里的农人们。 就在他心忧虑的时候，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而且，若是要彻底解决南面这片田地的灌溉问题，改造荒山还不够，我们还必须对田地进行一些改造才行。” “对田地进行改造？”赵英光闻言又是一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这些田地天生就是如此，居然还可以改造？ 改造了田地，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他觉得，段文俊的想法，都是太理想化了。 还是那句话，太不切实际。 简直有些异想天开了。 段文俊觉察到了赵英光的忧心，不过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而且，此刻，他们也不可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赵英光，脸上的笑容不断“既然南面的这片田地灌溉的时候取水难，那我们就拿出一部分田地出来，挖蓄水的池塘。” “挖蓄水池塘？”赵英光眼光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了。 若是能够在南面挖上几个蓄水的池塘，那么对于这片区域的灌溉肯定是要方便很多。 可是要挖池塘，就必须要人来挖，而且还需要占用田地，这又会是一大难题，搞不好很多人真的连地都没得种了…… 一旁的赵灵儿，秀眉微蹙，盯着段文俊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19章 桑基鱼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赵灵儿秀眉微蹙，欲言又止的样子，段文俊淡淡笑了笑。 他明白赵英光和赵灵儿他们的担忧。 只是，自己的想法，赵英光和赵灵儿暂时是不可能理解的。 赵英光是一个种地的好把式，种地自己是肯定不如他的。 可是，人站的高度，往往会决定他的思维。 自己所想到的东西，绝对不是赵英光能够考虑到的。 “少东家，挖蓄水池塘确实可以解决一部分灌溉问题，可是这得占用多少田地呀？”赵灵儿看了看段文俊，再一次说话了。 她感觉自己脑海中，方才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等她想要去抓住的时候，却又发现转瞬即逝，脑海中又是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段文俊到底要怎么做，不过隐隐觉得，蓄水池塘的事情，比刚刚那荒坡植树要靠谱得多。 “占用了就占用了呗！”段文俊不以为然“只要田里的产出高了，自然也就可以弥补原本田地损失的收入。” “此话怎讲？”这一下提问的是赵英光。 “之前灵儿跟我说过，这南面的田地，一亩地的产出都不到一石。”段文俊耐心地解释道“即使我们拿出三成的田地来挖掘成蓄水池塘，解决灌溉和洪涝问题，等到收获的时候，每亩地变成产出一石半了，是不是就不会亏了？” 赵英光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少东家，有句话，老农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荒坡植树，不管成功与否，耗费的不过是多一些人力，增加一些他们农人们的负担。 可是田地改池塘，这可是关系到大家口粮的问题，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赵爷爷，您有话尽管说。”段文俊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南边的田地本就是十分贫瘠，哪怕是解决了灌溉问题，一亩地想要提升半石的收成……”说到这里，赵英光没有继续，而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更加要进行改造了。”段文俊点了点头“我们将田地变成了池塘，也不就代表着没有了收入。池塘可以蓄水，部分解决灌溉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养鱼，养来的鱼也可以拿来卖，卖鱼的钱，也是收入。” “池塘的塘基上，我们也不能空着，我们可以用来种树。不过这里的土质比荒坡要好，我们可以种桑树。”他又接着道。 赵灵儿本来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此刻猛地抬头“种桑树？少东家，为什么要种桑树？” “种桑树，便就可以用桑叶养蚕！”段文俊伸手轻轻为她摘去落在头上的一片落叶，方才接着道“若是灌溉不用再像之前那么费力，那么农人们便可以很大程度从田地中解放出来。从田地中解放出来，便多了空闲的时间，用来养蚕抽丝，贴补家用岂不是很好？蚕丝的价格可不菲，这又是收入，又是钱……” 他没有说，这桑树的树皮，搞不好还可以提供给段家造纸坊造纸…… “当然，还有更多的好处。”段文俊又接着开口了“赵爷爷刚刚也说了，咱们南边这些田地收成不高，不仅仅是受到了灌溉的影响，还有就是因为这边的土地十分贫瘠。我们养蚕的蚕粪，田里的杂草稻梗，可以用来养鱼；池塘的淤泥定期清理，又可以用来给田地施肥，这便是良性循环。过不了多久，整片田地的土质都能够得到改善，田里的产出也会跟着提高了。” 赵灵儿满脸都是震撼的神情，转头看向爷爷，却见爷爷的眼中亦是放出异样的光彩。 少东家，好厉害！ 居然考虑得这么远。 若是真这样进行下去的话，即使田地少了，大家却又多了几个收入的地方，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段文俊的话，让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彻底震惊了。 不仅仅是他们，一直跟在段文俊身后默不作声的管家古鸿福，亦是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墨守成盯着段文俊的背影，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翠萍和段小星，正一脸膜拜地看着段文俊，心道少爷可真是太厉害了，就连种地这种事情，都如此熟悉，让赵英光这种老农都如此震惊。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段文俊提出的这些改造，便是他前世的桑基鱼塘的模式。 桑基鱼塘的模式，是前世农民前辈们经过无数次实验和总结而形成的模式，更是在推广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这种先进的理论，在这个生产力如此落后的世界，造成的震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只是这东西具体要怎么实施，我们还要详细研究研究。”段文俊顿了顿“而且也得跟我爹商讨下才行。毕竟这鱼和蚕丝要怎么收购和处理，我们必须先规划好。” “少东家，你是说这池塘的鱼，养蚕的丝，您和东家要帮忙卖？”赵英光再一次呆住。 方才，他虽然觉得段文俊的方法不错，可也在担心这鱼和蚕丝如何卖出去的问题。 可是不料，段文俊却早就帮他们想到了。 “这个自然！我们段家在望江有不少生意，这些东西自然比你们自己去卖要容易些。”段文俊点了点头“农人们还是可以跟之前一样，跟我们段家合作。不过之前是种地，现在是养鱼养蚕。当然，前期我们还可以提供蚕苗和鱼苗。” 段文俊说的，便是前世的养殖户模式。 段家便是收购商，农人们便是养殖户。 段家提供技术和资源，让养殖户们帮忙养殖，然后再将成品收购回去。 可以养鱼养蚕，以后还可以养家禽养牲畜，亦或是其他东西。 当然，这前提就是，他必须先跟段大雄商量好，找好销路才行。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转头看向身旁的古鸿福“古伯，我爹这几天到底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东家进山了，具体去了哪里，老奴也不清楚。”古鸿福躬了躬身“明天便是清明，东家是要去扫墓的。按照往年惯例，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段家大院了。” “你也不知道我爹爹去哪里了？”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东家每年清明前回段家堡，都会外出三天，这是定律。”古鸿福点了点头“东家一直都是只带着贾平出门，至于去了哪里，其他人都不清楚。” 段文俊愣了愣，怎么感觉，自己这便宜老爹神神秘秘的呢？ 第20章 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古鸿福说，自己老爹每年清明回来段家堡的时候，都会去后面的峈山呆几天。 除了带上了贾平，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段文俊顿时觉得有些惊讶。 这胖子老爹搞得神神秘秘的，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这年头，谁又没有点秘密呢？ 他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赵英光“赵爷爷，此事我先跟我爹商量一下，回头还可能会要麻烦您帮忙！” “为段家做事，是小老儿的荣幸。”赵英光笑着点了点头。 赵英光的心中开始盘算起来，若是真的在这南边建立所谓的桑基鱼塘，荒坡的问题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那么少东家一开始提出荒山植树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段文俊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荒唐了。 自己孙女能够嫁给他为妾，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段文俊不知道赵英光的心中在想什么，此刻他已经告别了赵家爷孙，领着众人直接回了段家大院。 看着天色渐晚，他吩咐古鸿福直接让厨房将晚饭送到西院偏厅来。 他知道，一会儿墨守成又该叫饿了。 五菜一汤，还算丰盛。 旁边还有一个大盆，里面切成三斤大片卤牛肉，这是厨房特意为墨守成准备的。 段大雄吩咐过，除非墨守成要求更换，以后他的晚饭就按照他来的那天晚上办。 三斤卤牛肉，一坛子三刀酒。 这两天，这三斤卤牛肉已经不再是墨守成的专享了。 段文俊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嚼了嚼，虽然还有些膻味，可是在这个没有什么调料的世界，厨师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举起酒杯朝墨守成扬了扬，然后一饮而尽。 墨守成亦是扬起酒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方才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嘴里。 几天过去了，墨守成一直守在段文俊的身边，可是他们之间说话不会超过十句。 准确地说，应该是段文俊说了很多，墨守成总共回应不到十句。 可是今天墨守成却主动开口了“你真的会酿酒？” “会一点点。”段文俊笑了笑。 “你真的会种田？”墨守成又开口了。 “会一点点。”段文俊又笑道。 墨守成举起了酒囊，又咕咚咕咚喝上了几口，却再没说话。 “你啥时候教我轻功？”段文俊问道。 “我师傅没说让我教你。”墨守成白了他一眼道。 “那我不让你吃亏，你教我轻功，我教你种田？”段文俊再笑道“多门手艺多条路嘛！” “滚！”墨守成又白了他一眼。 “不行我教你酿酒，你教我轻功？”段文俊又道。 “滚！”墨守成依旧只说了一个字。 “我还会很多，只要你教我轻功，我教你其他的也行。”段文俊锲而不舍。 “滚！”墨守成还是那句话。 然后，他皱了皱眉头，直接站起身，提着酒囊，搬着那盆牛肉回房了。 吃饭都如此呱噪，实在是让他觉得难受…… 看着墨守成离开的背影，段文俊脸上的笑容依旧。 只要墨守成在一天，他的机会就在一天。 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有办法让墨守成教他轻功的…… 墨守成刚离开，段大雄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管家古鸿福。 古鸿福已经将这三天的事情，大致都跟他说了一遍。 段大雄出门之前便交待过古鸿福，若是段文俊要捣鼓什么东西，让工坊的人全力配合。 只要儿子愿意捣鼓，他自然会全力配合。 可是，当古鸿福说，段文俊要在南面荒坡种植花树，将田地挖掘成池塘的时候，他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当然，并不是他觉得段文俊是在胡闹，而是古鸿福说，少东家有些细节要跟他商量。 若是平时，段文俊要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是我行我素，可是此刻居然想到要跟着自己商量…… 这让段大雄觉得十分欣慰。 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权衡利弊了。 所以，听完古鸿福的报告，他便带着急匆匆地过来了。 想到从望江城来段家堡的路上，段文俊曾经问他段家堡是否有人养蚕，再结合古鸿福说的桑基鱼塘的构想，段大雄暗暗吃惊，难道儿子在来的路上，就有这个想法了？ 段家是以种地起家的，而且段家之前还有许多买卖。 一个月前，段家还是望江的首富。 所以，段大雄自然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商人。 从段文俊的桑基鱼塘的构想中，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巨大的商机。 若是如此改造，比从田里收几个租子，利润更大。 只是，他亦是有些担忧。 因为，想要实现这桑基鱼塘，并不是十分容易。 譬如，南面的那些田地渗水比较严重，如何才能保证池塘能够蓄水。 譬如，附近有许多在复水河打鱼为生的渔民，那都是新鲜的河鱼，那么池塘里面的鱼，到时候这些农人要卖到哪里去？ 譬如，这种桑养蚕，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来收？ 若是鱼和蚕丝都卖不出去，这些农人损失将会极大，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温饱问题。 农人们一旦连吃都吃不饱，那么便容易闹事。 虽然段家堡的堡垒不怕他们闹事，可终究不是太好。 而且这些农人差不多世代都在为段家种地，自己也不能坑了他们才是。 只是，听古伯说，儿子似乎还要帮着农人们卖鱼卖蚕丝，这就得好好筹划了。 …… 翠萍撤去了桌上的碗筷，段小星端上来了两杯新茶。 段大雄坐在了段文俊的对面“听古伯说，你这几天让酒坊进行了一些什么改造，据说能酿制出更好的烈酒？” “是的，我让师傅们去试了。”段文俊点了点头“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度数会要比我们段家现在的三刀酒高很多才对。” 段大雄微微愣了愣。 虽然他也和古鸿福一样，不太相信段文俊真有这个本事，可是只要他想捣鼓，就让他去捣鼓吧。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 喝酒还可以，这酿酒嘛…… 碰都没碰过，又怎么会懂呢？ 只是，儿子捣鼓些这种东西，总比之前一直在外面招摇过市声色犬马的好。 尤其是，他想到儿子跟造纸坊的师傅们讨论造纸时候的情景，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希翼。 若是上次儿子重伤醒来之后，真的因祸得福，突然懂了呢？ 想到这里，段大雄不由自主地笑了。 自己的这想法，似乎，有些荒唐…… 第21章 原材料理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即使感觉到段文俊自从重伤醒来之后，似乎跟之前有着很大不一样了。 可是段大雄从来都不觉得，就那么一下子，能够让自己儿子成为天人，突然会了那么多他从来都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不过，看着段文俊那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不像在开玩笑。 所以，他并没有在酿酒的事情上太过纠缠。 毕竟对于酿酒，他也不是很懂。 话锋一转，盯着段文俊，段大雄再一次开口了“古伯说，你准备在南边那片田地搞什么桑基鱼塘？” 造纸的工艺，他不懂。 酿酒的门路，他也不懂。 可是这种田的事情，却是他的老本行。 秋云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南边的田地像是鸡肋，花费了太多农人的劳作，却收不到几颗粮食。 当年，秋云也想着做点什么改善来着。 可是太多事情未做，秋云便过世，只留下他段大雄默默地守着这里。 他曾经也考虑过继续秋云的想法，去做点什么。 他也去南边的荒坡和田地看过几遭，只是以他的脑子，想要做点什么，真难…… 段文俊提出桑基鱼塘的构想，他觉得是个不坏的主意。 只是，若是落到实处，还要细细斟酌。 段文俊说要找他商量，他也想找段文俊仔细问问。 看着眼前的儿子，他仿佛又看到了秋云的身影，又想到了当年她来到段家堡进行的那一系列改变，让段家堡那么忙碌的日子。 虽然忙碌，却显得那么充实和温馨。 “是的，若是将南边的田地改成桑基鱼塘的模式，收效应该会比现在要好上许多。”段文俊点了点头。 “南边的那片田地是沙土，其实并不是很蓄水。”段大雄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即使挖掘池塘，其实也储不了太长时间的水。” “表面是沙土，若是挖深一些下面应该是原生粘土。挖深一点，再对塘基加固，应该无大碍。”段文俊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而且我看过，难面那片荒坡其实也只是表面是红土壤，深处也是原生黏土，所以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段大雄皱了皱眉头，这红土壤他可以理解，荒坡上的土就是红色的。 可是这原生黏土是什么，他闻所未闻，儿子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段文俊似乎明白段大雄的疑惑，又接着道“原生黏土就是一种粘性很强的土壤，比沙土密实，水不容易渗透过去。” 段大雄若有所悟，点了点头道“古伯说，这池塘里的鱼，养蚕结出来的丝，你准备要帮农人们卖？” “不是帮他们卖，而是他们可以卖给我们，所以我才说要跟老爹你商量商量。”段文俊笑了“这些东西都是原材料。原材料是最不值钱的，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卖。” 这一声“老爹”，让段大雄觉得听起来有些奇怪，听起来却又似乎十分舒服“原材料最不值钱？我们不直接卖，那要怎么卖？” 段文俊笑了笑“老爹，我记得咱们家之前有个矿场，只是一直入不敷出，所以关掉了？” “不错，就在我们段家堡不远处，后面峈山的栖凤崖。”段大雄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又皱了皱眉头“可是这跟你的桑基鱼塘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咱们家的矿场，之前是将矿石卖给铸造局的？”段文俊再道。 段大雄更加疑惑，又点了点头“这开采出来的矿石，也只有铸造局收呀！只是他们给的价钱实在太低……” 说到这里，段大雄长叹了一口气。 当年拿到栖凤崖的那片矿山的开采权，这可是他这一生中，最赔本的一笔买卖。 本以为可以赚个金银满钵，却不料他完全低估了采矿的投入和难度。 当时又被铸造局那群人将矿石的价格压得极低，最后采出来矿石卖的钱，还不够成本的三成。 不到一年，赔了十几万两银子，便直接关了。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能够将矿石变成农具，变成武器，变成铠甲去卖呢？”段文俊又道。 “道理没错，可是这东西哪里是说造就能造的呀！”段大雄的眼前突然一亮，马上明白段文俊的意思了“你是说这蚕丝和鱼……” 只是，他的眉头又微蹙了起来“这蚕丝还好，咱们段家之前有自己的布行，你爹经营了这么多年，也有一些心得。大不了我们做个作坊自己织造。我再动用一些人脉，销路应该也不用太愁。只是这织布染布的作坊，要花费多少成本，我们需要好好合计才是，肯定不是小数目，不一定有得赚呀！” “这鱼塘里面的鱼，就更加不怎么好处理了。望江临近复水，这河里以捕鱼为生的人本来就很多，所以鱼一直卖得不贵。若是水浅了，河鱼一般都会有一股子泥腥味，我们池塘的鱼恐怕比不上复水河里的鱼的味道鲜美。我们段家在望江县城是有一个酒肆，可是也不可能卖得了那么多鱼……” 听到段大雄的话，段文俊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从经济学的角度上讲，越是高级的东西，回报率就会越高。 譬如单纯卖蚕丝，价格肯定不高。 可是若是蚕丝被织成了原绸，也就成了初级加工品，利润就会大一些。 原绸经过了染色，变成了各种颜色的绸缎，那么价格肯定要翻上好几倍了。 若是有人心灵手巧，将绸缎变成美丽的衣服，价格就会更高。 只是，他只会纸上谈兵。 本想着自己老爹段大雄是个生意人，肯定会有些门路搞起来，可是如今看来，想要付诸实践，似乎并不容易。 “那我们找人合作看看？”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这倒不是不可以。周家家主跟我关系不错，他们家好像有个小布坊，或许可以试试。”段大雄点了点头“如果不行，大不了我找林家问问，只是这鱼的事情……” “古管家，少东家，成了，真的成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段大雄微微皱了皱眉头，古鸿福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来人吼了起来“李三，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了，到了大院还大喊大叫的？” “古管家，成了！”李三抱着一个坛子奔到了古鸿福的跟前“少东家说的酒，酿成了！” 屋里的段大雄和段文俊两人，闻言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就连隔壁屋里的墨守成，亦是急切地推门走了过来。 第22章 烧刀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三是酒坊大师傅，平时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 只是，此刻，他变得有些毛躁。 因为，他根本就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 听闻少东家回了西院，他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他从酒坊出来开始，就一直紧抱着怀中的这个小坛子。 坛子里面，装的便是刚出炉的，按照少东家的想法酿出来的新酒。 他只是在出炉的时候，轻轻抿了一小口，便知道成了。 这酒，绝非寻常。 看着李三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坛子放到桌上，段文俊亦是有些紧张。 他去酒坊之后，这才第三天。 他没有想到，李三这么快就将新酿好的酒送过来了。 “少东家，您真是神人，真成了！”李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拔开了坛子盖。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瞬间充斥着整个偏厅，充斥着所有人的鼻息。 “这便是你说的新酒？”段大雄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他不懂酿酒，可是他懂卖酒，更懂喝酒。 仅仅凭借着这股酒香，他便已经确定，眼前的新酒，绝对不是段家的三刀酒可以比拟的。 段大雄是喝酒，墨守成是嗜酒。 段大雄是卖酒，墨守成却懂得品酒。 “好酒，需要用心去品。”墨守成抓起段小星拿过来的酒杯，抢过桌上的酒坛，小心翼翼地倒上了一杯。 不要看他年纪不大，可是作为御剑门的一代大侠，他喝过的酒，品过的酒，并不少。 闻到香味，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众人，都在盯着他。 不过，他似乎着急品酒，却没有猴急喝酒。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手中的酒杯。 墨守成一直觉得，喝酒和品酒不一样。 喝酒是为了满足人的酒欲。 可是，品酒却是一门学问。 香，乃是酒之髓。 刚刚打开坛盖的那一刹那，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这酒，比苍炎更香！ 澈，乃是酒之形。 杯中之酒，宛若溪水，清澈如斯。 此乃，形之上品！ 烈，这才是酒的魂魄。 他将酒杯放到嘴边，用嘴唇蘸了些许。 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然后，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酒，刚入口时如火一般的浓烈，如同万千针芒刺激着他口腔的每一个细胞。 似，烈火在嘴里燃烧。 浓烈过后，便是辛辣刺鼻。 从嘴里到鼻腔，然后充斥着喉咙，一路烧到胃。 慢慢细品，辛辣之下，却有一丝甘甜。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这杯酒中。 恍若，这杯酒，让他感受到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这，便是品酒。 他睁开了眼睛，似乎想多说点什么，可是喉咙里却只挤出了两个字“好酒！”。 墨守成，没有再多言，仿佛仍旧沉浸在，对刚刚那杯酒的回味中。 段小星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李三小心翼翼地为众人都倒上了一杯。 其余人不懂像墨守成那般品酒，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感觉到那股浓郁的灼热感，段大雄并没有马上吞下了，而是将酒含在了嘴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古鸿福和李三一杯下肚，却并没有说话，还在回味着烈酒在嘴里的感觉，辛辣中带着甘甜，韵味十足。 段文俊，喝了一杯，然后率先打破了宁静“嗯，是有那么点像样了，估计得有六十度了。” 墨守成又开口了“这酒，比苍炎更烈！” “你喜欢就好！”段文俊看着他笑了“这酒，可配得上你教我轻功？” “要学轻功，先得练气。学会凝气了，才有可能飞起来。”墨守成白了他一眼“可你这身子骨，肾太虚，骨太弱，想凝气，几乎不可能……” 墨守成拿起桌上的酒坛子，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回房了。 不过，段文俊却是心中一喜。 有戏！ 这一次，他没说“滚！” 只是，自己的这具身体，确实有点虚，难道真的不可能练轻功了吗？ 不对，居然说我肾。虚…… 肾。虚的人，难道每天早上还会一柱擎天吗？ 这丫丫的墨守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墨守成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或许，谁也没有想过，这纨绔大少爷的什么改造计划，真的可以成功…… “文俊，这酒，你可想好了名字？”段大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没……”段文俊摇了摇头。 这新酒才刚出炉，哪里那么快便想名字了…… “此酒入口如刀割一般刺激，入喉如火烧一般干裂。”段大雄又道“莫不如，就叫烧刀子吧！你觉得如何？” 段文俊闻言一愣，这老爹咋那么喜欢把酒和刀联系在一起呢？ 之前的酒叫“三刀”，现在的酒叫“烧刀子”…… 不对，烧刀子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自己喝过。 那是他第一次奉命执行任务，在东北大冬天的雪地里伏击目标，零下几十度的气温。 当时带他的老兵，就是给他喝了一种叫做烧刀子的酒来御寒。 辛辣异常，入口如刀割，入喉如火烧。 此刻想来那种感觉，似乎跟这新酒还真有些相像。 “烧刀子，这名字不错！”段文俊笑道。 “好，那就叫烧刀子。”段大雄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凛，盯着李三再开口了“李三，这酿酒的法子，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和另外两个师傅。其他的小工都不知情。”李三的脸色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他已经明白段大雄的意思了。 刚刚墨守成说过，此酒比苍炎更烈。 苍炎，那可是御酒，专门提供给皇宫的御酒。 这酒比苍炎更好，那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这技术只能掌握在段家手里。 而且，段家的酒，将会名满天下。 段大雄再道“我们现在得去趟酒坊。” 一行人，匆匆出门，不久便来到了酒坊。 只是让段文俊料不到的是，段大雄如此着急，居然是要跟李三和另外两个师傅，签一个类似保密协议的东西。 “我给你们工资翻倍，可若是谁敢将这酿酒的方子泄漏出去，我要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了。”段大雄看着签字完的三人，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见三人唯唯诺诺，他又换上了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不过你们放心，跟着我们段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看着段大雄这前后如同变脸般的表情，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这老爹，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23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担心的，也是段文俊所担心的。 墨守成评价，烧刀子更胜大顺最好的御酒苍炎。 所以，一旦烧刀子出现在市场，必然会引起望江的震动，甚至整个大顺的震动。 对于烧刀子的酿造之法，就会有很多人觊觎。 那么，肯定会有人过来挖段家的墙角了。 而且类似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少。 不过，段大雄的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马上进行了应对的处理。 有个精明如斯的老爹，段文俊觉得，自己这少东家定是可以落个清闲了。 跟李三他们几个人签完文书之后，段大雄又做了一件让段文俊颇为意外的事情。 段大雄让李三他们详细说了一遍，这烧刀子新的制作过程。 甚至，比当日段文俊询问三刀酒制作的方法的时候，还要问得更细。 譬如这酿酒的原料，譬如各个工序的时长…… 段文俊知道，自己这胖老爹不懂酿酒，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他却问得如此详细。 李三等人说完，段大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文俊“烧刀子虽然是好酒，可是成本也很高。一斤烧刀子，可抵得上五斤三刀酒了。” 段文俊闻言一惊。 他没想到，段大雄居然是在计算成本。 心中不由得感叹，做生意，自己跟胖老爹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段大雄又接着开口了“原本一斤粮食可以酿制出四两左右的三刀酒；可是要酿制烧刀子，五斤三刀才可以出一斤烧刀子。也就意味着，一斤粮食还出不到一两烧刀子。而且，烧刀子的时间也比三刀酒长得多。” “不到一两？”段文俊闻言又愣住了。 他知道酒越烈，产量就会越低。 可是前世的那些烈酒，产量也不会低到一斤粮食不到一两酒。 看来，自己这酿酒之法，还有待改善的地方。 不过，旋即，段大雄的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只要东西好，成本高点无所谓，咱们可以卖贵点就好。” “如今跟我们三刀酒同类型的酒，外面的价格都在十文到十五文一两不等，也就意味着这烧刀子至少可以卖到八十文一两。不过墨大侠也说了，我们这烧刀子比苍炎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我们售价八百文一两，肯定也是有人买的。” “八百文？”段文俊呆住了“听说苍炎不是才售六百文一两吗？” 苍炎是供应给皇家的御酒，才售六百文；这烧刀子，售到八百文…… “有钱，就能买到苍炎吗？”他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笑了笑道。 儿子这脑瓜子似乎真开窍了，居然能够酿制出这么好的酒来。 只是这生意之道，还得跟着自己打磨打磨才行…… “有价无市，奇货可居。”段文俊若有所悟。 “还有，这烧刀子的产量很低。”段大雄点了点头“以我们的酒坊，一天不会超过十二斤。所以，更加不用愁卖不出去了。其实，望江有钱人，多的是……” 段文俊深以为然。 十二斤，这似乎还真有点少了…… 不过这还在初期，后面再慢慢看，要么改进流程，要么扩大规模。 走一步，看一步。 来日方长。 从酒坊回来的路上，段大雄的心情极佳。 他说了许多话，段文俊听了许多话。 段大雄说的，都是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他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段文俊没想到，当年胖老爹居然也曾是四海学院的学生，而且还是秦风的学生。 段文俊没想到，大顺朝居然也有科考制度，胖老爹还去上梁求学过，还是曾经的探花郎。 探花郎，殿试第三名。 这岂不是说，这胖老爹还见过当今的皇上。 这岂不是说，这胖老爹还曾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才子？ 在四海学院的时候，仅仅因为下棋的时候，秦风想悔一步棋，他居然把秦风给揍成了熊猫眼。 在上梁的时候，仅仅为了不想当驸马，他躲进了上梁怡红院呆了整整一个月，包了四个花魁整日寻欢作乐，还让自己长胖了二十斤，差点让皇帝砍了他的头。 在望江，仅仅是因为看庞家的公子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爽，他将他暴揍了一顿，庞家的老太爷，便是当时的太师。 听起来，似乎，跟之前的段文俊，很像…… 而且，段大雄做出来的这些荒唐事情，似乎更加出格。 只是，若他说的这一切是真，段文俊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够安然活到现在的。 荒唐老子生出荒唐儿子，这是遗传…… 没毛病…… 可是这两个荒唐的人，一直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段文俊想了想，自己这具身体原本做的那些事情，似乎并不是特别离谱了…… “老爹，当初你不愿意当驸马，是因为你喜欢上我娘了？”段文俊看着段大雄嬉笑道。 “你娘秋云，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最优秀的女人……”段大雄话到一半，却又停住。 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段文俊本以为他在组织语言，在思考如何来诉说他跟母亲的故事，可是不料他的话锋一转，却又开口了“文俊，你看这星空，多美！” “星空是美。”段文俊先是愣了愣，然后回道“只是这夜太黑了。” 两人的对话，让身后的墨守成快要崩溃了。 这天气阴沉沉的，月亮都长毛了，走路连地上的坑都看不到。 天上星星都没两个，眼瞅着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们父子两个，居然在这里讨论星空多美？ 要看星空，不会找个晴朗的天气，躺在屋顶上看不是更好吗？ “若是没有夜的黑，又怎么衬托星星的闪耀呢？”段大雄喃喃道“你娘说，白天其实星星也是在的，只是没有了这漆黑的夜空，我们便看不到它们了。” 段文俊闻言心中又是一惊。 这个世界可是还没有发展到探索宇宙的地步，就连日食都以为是天狗吞日，让人十分害怕。 可是秋云居然说白天也会有星星，只是看不到？ 难道，这秋云也是跟自己一样，来自不同的世界？ “我和你娘在清晨看过星空，只是除了月亮旁那颗最亮的，其他都看不到了。”段大雄又开口了“你娘说，或许星星本就一直在，只是白天太阳太过耀眼，将他们的光芒遮住了。” 段文俊不禁莞尔，原来秋云是这么理解的…… “你娘说的，白天不懂夜的黑！”段大雄长吁了一口气，转身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走，回家吧！” 段文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白天不懂夜的黑…… 难道，这秋云，真的…… 第24章 玉女心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夜，已深。 一行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气微微有些闷，没有一丝风。 天空的乌云更甚，月亮的光芒，显得更加朦胧。 手中的灯笼，随着步伐不停地摇晃，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芒。 段家堡的夜，很静。 静得出奇。 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白天不懂夜的黑。 黑夜之下，虽然让人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致，却给了人们更多的遐想空间。 古鸿福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东家肯定又是想起那些陈年往事了。 墨守成仍旧紧紧跟在段文俊的身后，耳朵仔细聆听着远处的一阵沙沙声，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是江湖人，江湖人更喜欢夜的黑。 风高夜黑杀人夜，就是如此。 段文俊亦是眉头紧蹙，他总是觉得，自己这胖老爹段大雄和早逝的母亲秋云，似乎都不是简单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走到段家大院的门口，段大雄再一次开口了，他同意段文俊在南面荒坡植树的想法，也同意了桑基鱼塘的推动。 他还吩咐古鸿福，段文俊的吩咐，以后不用再跟他报告，直接照办就好，而且要全力配合。 段文俊带着墨守成回了西院，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墨守成微微停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一道黑影从段大雄住的西院房顶一闪而过，而后消失在院中。 那身影，怎么看起来还有一丝熟悉？ 他本想自己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可还是放弃了。 段大雄是让他保护段文俊的安全，其他的，都不关他的事。 他提着那壶刚从酒坊带回来烧刀子，回了房间。 不过片刻，他又走了出来，敲开了段文俊的门。 看着墨守成站在门口，段文俊有些疑惑“有事？” 墨守成没有说话，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塞给他“你可以尝试练练看。即使不可能凝气练轻功，对你的身体也还是有帮助的，至少不会那么虚。” 段文俊闻言一愣，正想多问两句，墨守成已经转身回房了。 拿着墨守成塞给自己的小册子，段文俊看了看，顿时乐了。 墨守成给他的小册子，封面居然写着《玉女心经》四个字。 这，便是武功秘笈？ 会不会是神雕仙侣里面，杨过和姑姑小龙女练的那种武功呢？ 若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 不过，翻开里面的内容看了看，段文俊顿时发现，自己想多了。 《玉女心经》是御剑门的内功心法。 里面没有一招一式，记载的是御剑门练气的法子。 墨守成说过，要学轻功就得学会凝气。 要凝气，就是学会练气。 现在墨守成将这内功心法交给自己，岂不是愿意教自己了？ 只是，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学玉女心经，真的合适吗？ 难道说，御剑门创造这心法的人，是个女人？ 不对，墨守成说即使不可能凝气练轻功，对身体也还是有帮助的，难道自己身体真的是传说中废材，学不了武么？ 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 简简单单的人生，或许更好。 走一步，看一步。 段文俊翻开读了几页，试着跟随里面的方法练了练，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看过太多的武侠小说，他也知道，这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不得。 第二天扫墓，段大雄带着段文俊，只叫了管家古鸿福。 墨守成依旧影形不离，尽职尽责地跟在段文俊的身后。 段家的祖坟，其实是有专人看管的。 说是扫墓，其实并不用拔草添土之类的，而是简单的祭拜。 绕着段家祖坟祭拜了一圈，段大雄带着他来到了旁边单独的一个小山坡上。 段文俊，第一次看到了母亲的坟头。 孤零零地立在小山坡上，离段家祖坟不过数步之遥。 与段家祖先的墓碑不一样的是，母亲墓碑十分简单。 中间只写了“秋云之墓”四个字，鲜红如血。 右下角落款，夫段大雄，子文俊。 古鸿福将一应贡品摆上，又点上了香烛，段大雄拉着段文俊拜了拜，然后一屁。股在坟前坐了下来。 段大雄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看着秋云的墓碑发呆。 古鸿福在一旁侍立。 段文俊跟在他身旁坐下，想到昨夜提起母亲秋云的时候，段大雄却是跟他谈起了星空，于是便开口问道“老爹，说说你跟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呗？” 对于段大雄和秋云的故事，他还真是十分好奇。 一个是望江小县城满身铜臭味的商贾胖子，一个是京都上梁三代重臣家的千金小姐。 两个如此天壤地别的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你娘，是个了不起的人。”段大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段文俊没有再问，段大雄也没有再说。 坟前，两人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突然，段大雄站起了身“等以后，爹找时间跟你说说，我跟你娘的故事。” 段文俊不明白，为何要找时间。 现在，不是就可以讲么？ “走，我们该回家了！”段大雄又开口了。 段文俊再次愣住。 只是，看到段大雄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便没有再开口多问。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回去的路上，段大雄一直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段文俊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地问了问古鸿福。 古鸿福看着段大雄的背影，然后摇了摇头。 其实，这些年，虽然他帮着段家打理段家堡，却也没有看透东家这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东家往年来主母坟前扫墓的时候，都会说上一阵子话，有时候还要说上一两个时辰。可是今年，确实有些反常……” 连古鸿福都不知道？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一个人“古伯，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贾平？” “贾平这一次跟东家出门，一直没有回来……”古鸿福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段文俊的眉头紧锁起来。 若是猜的不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从祖坟回来，段大雄将段文俊带入了东院的书房“文俊，秦老初十在望江楼设宴，你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段文俊一愣“秦老设宴，我去看什么？” “我收到了秦老的请柬，你的和我的。”段大雄再道“这一次，还有一位从上梁来的贵人。我想，或许，你该去见见！” 第25章 荒唐少爷荒唐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秦风乃是当朝大儒，当朝大学士。 可是，他在望江楼设宴，却给他们父子发了请柬。 这让段文俊十分奇怪。 当然，段大雄说，他曾经是秦风的学生，虽然曾经为一盘棋打了秦风一对熊猫眼，可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几十年过去了，秦风邀请段大雄，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段文俊想到自己在四海学院从来就没好好上过一节课，也没跟秦风见过几面，这请柬上居然有他的名字，着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他的心中，是排斥这种宴会的。 因为，他不喜欢热闹。 可是，段大雄说，这次宴会还有一个京都上梁来的人物，他或许应该见见。 段文俊可以感觉到，其实段大雄是想他去参加宴会的。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段大雄却又似乎有些纠结，不太想让自己去。 所以，他才会说了那些话。 或许，是担心自己太过不堪，到时候出丑? 毕竟，秦风可是大儒，这种宴会免不了要吟诗作赋的。 之前段文俊的那些所作所为……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这句，上梁来的贵人…… “上梁来了什么贵人？为什么要我去见？”他觉得段大雄的话有些奇怪。 “因为你该去见见。”段大雄叹了口气“不过，若是你真的不想去，我也不会强求你。” “既然你觉得我该去，那便去就好了。”段文俊耸了耸肩道。 段大雄抬头盯着段文俊看了良久，方才长吁了一口气道“那行，我们后天就回望江。” 秦风的宴会，是在四月初十。 今日，才四月初四，尚有六天。 段文俊不知道，胖老爹干嘛这么急着回去。 自己在段家堡，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既然段大雄答应了自己的南坡改造计划，那就得赶紧动起来。 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正是种植的好时节。 要在那片荒坡上植树，现在可是最好的时候。 改造桑基鱼塘，虽然已经将风声散出去了，可是具体细节还得再斟酌一下。 临走前，自己还得找李三聊聊，烧刀子的成本太高，产量太低，与前世差别还是挺大的，需要叮嘱他们再研究研究，工艺能不能再改进一些。 对了，还有刘玉轩的造纸坊，虽然造纸这东西肯定没那么快实验出来，可是自己也得交代一下。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突然觉得，这两天，自己会好忙。 心中亦是不禁有些郁闷，自己不过是想当个悠闲少东家，怎么一下子，捣鼓了这么多事…… …… 围绕着段家堡，除了工坊那一片的段家集，附近还有许多农人居住的聚集地。 这里的人们，唤之“落子”。 王家落子，赵家落子，李家落子，陈家落子…… 这些落子有大有小，都是农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 几户一落，或者十几户一落，大的甚至有的一落几十户。 这些人，都是依附着段家为生。 此刻，各个落子的领头人都被聚集到了段家大院前面的那片广场。 密密麻麻近百人，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广场，静得连个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见。 因为，刚刚段文俊宣布完一件震惊所有人的事情。 “少东家，这是真的吗？种一天树，都领二十文钱？”良久，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静。 “少东家，这挖池塘真能有三十文一天吗?”又有人跟着道。 “少东家，我知道哪里有桂花树，真能一棵换三十文？” “我知道哪里可以挖到茉莉花树，也是三十文一棵吗？” 众人纷纷开口了。 其实，他们在被通知来这里集合的时候，心中是极为忐忑的。 昨天，他们便听说了少东家要搞一个什么南坡改造计划。 要在南面的荒坡种花树，要在南边的田地挖鱼塘。 所有人，都在担心。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春耕了，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少东家这一举动，无疑会增加大家的负担。 甚至，他们一直都在思考着，要如何让少东家收回成命。 不然的话，耽误了春耕可就麻烦了。 只是，段文俊今日召集他们来，确实是为了南坡改造计划。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干活，居然会另外给他们发工钱。 “自然假不了，而且工钱日结，做一天事情领一天的钱。”段文俊站在台上笑吟吟地道。 台下的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这种一年的田地，尤其是种植南面的田地，一年也就一石粗粮。 除去租子，留在手里不过五六十斤。 若是折换成钱，也就四五百文而已。 可是帮着少东家挖池塘种树，不过一个多月就赚回来。 若是去挖树，虽然少东家的要求有些奇特，所有花树的主干至少有鸡蛋粗细。 而且，只能留下主干和部分枝干，还要连带将根部的附近三尺的泥土一起搬过来。 可是两三人合力并不是难事，若是一天下来送来四五棵，那也是一人几十文，甚至上百文收入。 这可比种地划算多了。 此刻，赵灵儿就在台下，就站在赵英光的身侧。 她盯着台上的段文俊，眼神有些迷离。 她猜不透，段文俊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她猜不透，段文俊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说起要在荒坡上种花树，赵灵儿觉得这纨绔公子的想法，实在是不切实际。 尤其是段文俊的那一句，段家堡的事情自然是由段家堡的人来做。 她觉得，段文俊此举，是在增加段家堡农人们的负担。 她觉得，段文俊不懂农人。 只是，她觉得他是少东家，若是他决定了，无人能够反抗。 毕竟，这里的农人们依附着段家生存，谁也无法躲避。 回去之后，她便劝说爷爷联络了附近几个落子里面的长者们。 他们在计划，找机会跟东家段大雄谈谈，请求他不要任由少东家这么做。 接到今日要大家来此集会的通知后，他们已经想好了许多理由来跟东家商量，哪怕是以后多交半成的租子都行。 可是，今天，段大雄却没在，只有老管家古鸿福陪着段文俊来了。 她本以为，此事恐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可是没有料到，段文俊说的，跟他们想象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不管是种树还是挖池塘，段文俊居然说会另外给工钱。 而且，一天几十文。 哪怕是老幼妇孺，只要去干活，工钱也有一半。 这是什么概念？ 赵灵儿觉得，这跟抢钱，没什么区别了。 荒唐少爷，做的荒唐事。 她，更加看不懂了。 第26章 南坡改造计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赵灵儿觉得，段文俊这是少爷病，事情做得有些荒唐。 东家宠溺少东家，任由他胡闹，即使段家再有钱，可是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呀！ 想到爷爷说，等自己及笄之后，就是要嫁给他为妾的…… 若是由他这么败下去，她似乎可以想到若干年后，会是没落到什么样子了。 只是，赵灵儿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变了。 一开始，她是在担心，段文俊的南坡改造计划，增加了段家堡农人们的负担。 可是此刻听说有额外的工钱，农人们会得到莫大的实惠，她却在担心，段文俊将段家的钱都败光了。 只是，赵灵儿不知道的是，她觉得段文俊荒唐，她觉得段文俊败家，可是段大雄却不觉得。 这些事情，在段大雄的心中，早就有了一本账。 儿子想捣鼓，就让他可劲捣鼓去吧！ 一座荒山下来，再加上桑基鱼塘的操作，约莫得两万多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或许对于这些农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是段大雄觉得，虽然不少，可是也不用太在意。 毕竟，这不过是之前段文俊一两个月的开销罢了。 尤其是，段大雄并不觉得这钱花得有什么不对。 若是真的如段文俊所言，将南坡那一片改造成功了，倒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用再担心干旱和洪水。 只要天气不是特别恶劣，南面那些田地的收成，应该会得到保证。 这可是实惠。 段文俊还跟他说了，等到荒坡种植成功了，到时候那些桂花和茉莉花他有大用。 具体有什么大用，段文俊没有细说，可是段大雄却隐隐有些期待。 烧刀子成功之后，段大雄一直在期待着，儿子会不会还给自己什么其他惊喜呢？ 虽然渺茫，却值得期待。 当然，即使这一次，段文俊不成功，那也无所谓。 相比段文俊之前的那些荒唐开销，这笔银子花得似乎更有意义。 尤其是，这些钱大部分都会落到段家堡农人们的口袋里面，总比送给怡红院的那些姑娘们，比段文俊之前那些酒肉朋友们鬼混，更有意义。 台下，又有人说话了“少东家，真的能够给这么高的工钱么？” “东家说了，少东家的话就是他的话。”这一次说话的，是站在段文俊身边的管家古鸿福“而且这次南坡改造计划，都让我准备的现钱。”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们，再一次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段家堡的老农人佃户了，自然都是相信段大雄的。 既然东家发话了，那这钱肯定靠得住。 老管家都开口了，自然错不了。 大家的脸上都笑开了花，恨不得马上回去告诉落子里面的其他人，让大家赶紧准备了。 “当然，这工钱日结，就是为了方便大家自由安排过来干活的时间。”此刻，段文俊摆了摆手，又开口了。 “这是建设段家堡，是我们段家堡每个人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参与其中，我希望最多一个月，我们必须完成南坡的改造计划。”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大家还是要特别注意。这活儿来钱快，可是大家千万莫因此而误了春耕。我保证，即使这次南坡改造计划完成了，我们还有很多赚钱的机会。” “要是没人种田了，误了春耕，我家胖老爹估计要扒了我的皮了，以后再也不让我捣鼓这些了，那以后大家就都没得赚了。”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少东家，你放心，地里的活儿肯定耽误不了。咱们段家堡的建设也耽误不了。” “周二狗，你小子怕不是为了建设，是为了赚快钱么？” “少东家仁慈，难道这钱，你不想赚？” …… 台下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说开了。 毕竟，在他们眼中，段文俊的这南坡改造计划，就是个捡钱的活儿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少东家，这南坡改造计划是好，确实可以让娃子们赚到快钱。可是我们落子的田地大部分都在靠着荒坡那一片，若是都挖成了池塘，这以后我们可就没地可种了，让我们怎么活呀……” 说话的陈家落的陈三太爷，今年已经近八十岁高龄了。 说是陈家落子，其实住着的也就陈三太爷他们一家子。 据说，他是跟着段家老太爷来的段家堡。 段家发家开始，陈三太爷就是段家的租户。 虽然他已经自己下不了田了，可是他家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几十个曾孙，可都种着段家的地。 因为陈家的人口越来越多，原本的田地早就不够，这些年他们在南面荒坡下开垦了不少新地。 若是地没了，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陈三太爷的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刚刚，他们都是被做工的工钱给惊呆了，脑子里面都只是想着赚这快钱，却忽略了快钱之后，地没了又该怎么办？ 地在，虽然收成低，可是好歹每年都有，至少是一个稳定的收入。 或许，其他落子并不如陈家落子那样，大部分田地都集中在南面，可是或多或少都是有的。 这，自然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地没了，你们还可以养鱼种桑呀！”段文俊笑了“当然，南坡后面还有一片荒地，到时候说不定要开垦出来……” “可是我们种了几十年了，突然没了地，让段家堡这些农人们怎么活？”陈三太爷站起身，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盯着段文俊吼了起来“农人们没了地，自然也交不了租子，段家怎么办？我要见东家！由不得你胡来！” 看到陈三太爷吹鼻子瞪眼的模样，段文俊愣了愣。 自己家是地主，这陈家人再多，那也是段家的佃农罢了。 这老头的脾气，咋的还这么大？ 看来，段大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早就料到这陈三太爷会要发飙，干脆今天不来了。 陈三太爷虽然是佃农，可是在农人中极有威望。 当年秋云在段家堡也弄过一些改革，这陈三太爷也出来发过飙。 当然，那时候他是不是陈三太爷，而是陈三爷。 段大雄对他，也有些忌惮。 因为，他确实是在为段家考虑。 当年他反对秋云，居然是因为秋云要减租子，他觉得会动摇段家的收成，影响段家的地位…… 所以，他此刻站出来，或许有为陈家落子考虑的因素，却也不仅仅是为了陈家落子了，而是为了整个段家堡了。 第27章 陈三太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三太爷的话就像连珠炮，又一次开口了“就为了那片荒坡，几十文一天的工钱，几十文一棵的树，难道少东家真以为，老段家的钱，都是大风刮过来的不成？” 段文俊一听，顿时更加不乐意了。 这是我段家的钱。 我花自己的钱，跟你一个佃农有什么关系？ “三太爷，这段家的钱怎么花，好像跟您关系不大吧？”段文俊盯着陈三太爷开口了。 谁都感觉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了。 “你爹宠着你，任你胡作为非。在望江我是管不着，可是在这段家堡，我既然看到了，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陈三太爷满脸通红“不然的话，等我死后，如何对得起老东家，老老东家。” 老东家，老老东家…… 加上段大雄，这可是真是给段家种了三代地了。 此刻，段文俊终于明白，昨日段大雄那般语重心长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了。 昨天段文俊说要召集农人们宣布南坡改造计划的时候，段大雄便说，不用叫上所有人，只要叫上各个落子的领头人就好。 当时，他帮着段文俊列完名单之后，又加上了陈三太爷的名字。 他说，南坡改造计划，对于段家堡来说，是件大事，所以必须请陈三太爷到场。 而且他还笃定，陈三太爷到时候恐怕会反对，让段文俊做好心理准备。 段大雄说，他不方便出面。 所以，他今天没有来。 段文俊一直在奇怪，段大雄为什么会那么怕一个佃农。 而且，他也奇怪，自己都给了工钱了，为何还会有人反对。 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陈三太爷，不是坏人。 甚至，他还是在一心维护段家的利益。 这样一位老人，又怎么能够苛责。 心中的一股无名怒火，被段文俊给生生压了下去。 他耐着性子再道“三太爷，我刚刚说过了，南坡改造计划，虽然是占了不少田地，还会要花不少银子，可是这是造福子孙的事情。难道您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段家堡的而后代儿郎们，一直肩挑手提来灌溉庄稼吗？” 陈三太爷闻言一愣，却是没有马上说话。 “我保证，改造计划成功，不出五年，地里的产出要比现在高五成。而且咱们段家堡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工，永远有赚不完的工钱。不出五年，我希望我们整个段家堡的人，都能够住上青砖大瓦房。” 陈三太爷根本就不相信“少东家，我替段家堡的农人们感谢少东家的雄心壮志，可是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这事情荒唐吗？你懂种地吗？你懂这些农人们过的什么生活吗？你懂东家这些年日夜操劳，创下段家这份家业的辛苦？” “你在望江荒诞不羁也就算了，毕竟那是县城，即使出事，东家卖房卖地卖铺面救你，那是东家的爱子心切。”陈三太爷长叹了一口气“可是段家堡是段家的根，若是胡乱折腾，恐怕要断送段家近百年的家业呀！” 说到这里，陈三太爷已经双眼噙泪，声音哽咽起来了。 段文俊的心中，亦是有着几分感动。 陈三太爷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拳拳之心。 他在害怕，自己在胡闹；他在害怕，自己断送了段家的家业。 “陈三太爷，少东家说了，这是造福咱们段家堡的好事。这是主家心疼我们农人，你为何屡屡出言不逊呢？”人群中，曾阿明开口了。 “你这不是倚老卖老吗？你凭什么教训少东家？”周二狗跟着附和。 “我看，你就是担心你们家的地少了吧！”又有人道“谁让你们陈家生那么多？东家每年都在给你加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 “少东家是花的是自家的钱，关你鸟事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曾阿明又补了一句。 众人都在担心，被陈三太爷这么一搅和，段文俊便收回南坡改造计划，那可是一大笔工钱就泡了汤。 一个月，可是足可以赚上千文，甚至更多，可别让陈三太爷给搅黄了。 所以，他们说话很难听。 陈三太爷的脸色，亦是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不错，仔细说来，段文俊花的是段家的钱，确实跟他的关系不大。 可是为了段家，他不得不站出来。 面对其他人的这些逼问，他亦是不好争辩。 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缓缓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陈三太爷的跟前。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他朝陈三太爷深深一躬“多谢三太爷教诲，谢谢三太爷为段家所做的一切。以前望江的事情是文俊荒唐，以后不会了。三太爷，您老别生气了，得好好保重身体，等着过几年一起住青砖大瓦房吧！” 周围的人们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段文俊下来，是找陈三太爷兴师问罪，毕竟这么多人面前揭了他的丑事，拂了他的面子。 听说，少东家可是个脾气十分暴躁。 而且年轻人，好的就是面子。 看到段文俊下来，有人开始担心，少东家是不是要对陈三太爷动手了。 听说，少东家在望江的时候，连县令的儿子都敢打。 更何况一个段家的佃农？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会向陈三太爷鞠躬，居然会跟陈三太爷说出那番话。 丝毫没有了传闻中的那般暴戾，就如谦谦君子般，聆听长者的教诲。 这，还是传闻中的段家大少爷吗？ 陈三太爷亦是跟着愣住了。 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他也要将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跟他的儿子，孙子，曾孙们都交待好了，若是他真死在了这里，陈家的人都不许嫉恨东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陈家之所以存在，便是因为段家。 虽然，他知道，他的孙子和曾孙们或许暂时不明白，可是他的儿子们肯定明白。 看着段文俊朝他走来，他几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只是，看着段文俊朝他深深一鞠躬，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段文俊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清澈得没有一丝邪念，陈三太爷突然有些动摇了。 这，还是传闻中的那个少东家吗？ 这，还是传闻中的段家大少？ 古鸿福凑到了陈三太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陈三太爷原本那几乎眯成一条眼睛，猛地圆睁，他紧盯着段文俊“真有可能？” “真有可能！”段文俊点了点头。 “亩产高五成？” “亩产高五成，或许以后会更高。” “真有其他收入？” “至少有鱼和丝。至于其他的，我还要点时间去捣鼓。” “东家真同意了？” “我爹算过，不会亏，造福子孙。” 造福子孙…… 第28章 秦老要报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三太爷的沉默，宣布南坡改造计划再无人阻拦了。 所有人兴匆匆地离开了段家大院。 他们要赶紧回去通知落子里面的人们，让大家赶紧准备。 明天南坡改造计划就要启动了，大家都要赶紧行动起来，争取多赚一些钱。 几十文一天的活儿，可不常见。 当然，少东家说过了，即使要赚钱，也不能误了农耕。 是不是今晚赶紧去地里看看，把农活先做了；又或者，去峈山溜达一圈，看看哪里有桂花树和茉莉花树？ 人群散了，段文俊只留下来三个人。 陈三太爷的曾孙子陈文静，还有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两人。 他们是这次南坡改造计划的负责人。 赵英光为主，陈文静和赵灵儿为辅。 陈文静是管家古鸿福推荐的，种得一手好地，还读过几年私塾，是个人才。 以段文俊的想法，是人才，就肯定不能放过…… 段文俊将改造计划的要求，大致跟三人说了一遍。 荒山的山坡，需要整理成一级一级的梯形坡体。 移植过来的桂花树和茉莉花树要分开种，桂花树在北面向阳的方向，茉莉花树则集中种在南面。 还有，必须根据树苗的大小分区，树与树之间的间距也是有要求的。 桑基鱼塘的讲究更多。 池塘要挖到入黏土层至少一米深以上。 池塘的塘基要用挖出来的黏土重新筑基。 塘基上桑树最好也是用移植的，这样成树更快，也更容易活下来。 等到讲完，天色渐黑，三人方才明白了个大概。 陈文静记录了满满十几张笔记，这其中有段文俊说的，也有他们提出的一些建议，还备注了一些问题点。 当然，更多的细节，段文俊则是丢给三人，让他们自己斟酌。 至于他们三人的工钱，赵英光每天五百文，陈文静和赵灵儿三百文。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从来都未预料过的高薪。 …… 就在段文俊在为南坡改造计划忙碌着的时候，望江林家家主林争英将几个儿子都叫来了书房。 段大雄为了救儿子变卖了大半家产之后，林家便一跃成为了望江首富，第一大家族。 当然，林争英一直觉得，林家本来一直就都是望江的第一大家族。 虽然之前林家不如段家有钱，可是他林家有人呀。 林家，可不是段家那种小商人可以比的，尤其是到了他这一辈。 林争英的哥哥林官英，人如其名，可是实实在在搏了个官职。 虽然目前还只是南方一个小县的县令，可至少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还补了个实缺。 要知道，大顺的进士和举人多如牛毛，可是能够补到实缺的，却不多…… 自己的大儿子林景云亦是十分出色，不但拔了前年乡试的头筹，更是望江四大才子之首，比他伯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儿子林景风跟自己一样，虽然对读书不怎么上心，可是却有着极高的经商天赋，将来接替林家家业的不二人选。 三儿子林景雷最不堪，不喜读书也不喜经商，整日游手好闲的，让他头疼不已。 不过，林争英倒是不在乎，大儿子走官途，二儿子走商途，林家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尤其是，他的连襟王泉正前几年任了户部郎中，给了自己一个岁布皇商的生意，更是让林家锦上添花。 只是，此刻，林争英有件让他十分不爽的事情。 四海学院的秦老在望江楼设宴，林景云在被邀请的行列。 能够被秦老邀请，说明秦老对林景云是十分看重的。 这本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他应该十分高兴才对。 可是，他却听说，段家也收到了秦老的帖子。 而且，秦老邀请的，还是段家父子两个人。 林争英一直在拿林家和段家比较，这秦老宴会的请柬，林家只有一个名额，而段家却有两个，这岂不是说，段家又压了林家一头？ 当年在段大雄在望江也算是小有才名，亦是曾在秦老手下求学。 秦老邀请他，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秦老邀请他儿子段文俊这么一个纨绔少爷，他就实在想不通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林争英的目光首先看向了长子林景云。 林景云一直在四海学院求学，是最为了解秦老的人，或许会有什么主意。 “父亲，会不会是秦老人老了，人老了便容易念旧？”林景云皱了皱眉头“我听人说，秦老这几日经常独坐绿湖轩冥思，会不会只是想见见故人之子？” “这有些说不过去。”次子林景风开口了“据说当年段大雄为了一盘棋，还打了秦老一顿。秦老再怀旧，难道就真不计较了？即使秦老真是怀念过去，真是不计较这段恩怨了，那也跟他儿子段文俊没有一点关系呀！” 林争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据说这一次宴会，还有一位上梁来的人物，莫不是上梁秋家的人？”林景风又道“段文俊的母亲秋云，乃是秋家的千金小姐。” 林争英闻言，眼前一亮“景风这话在理，只是若这上梁来人是秋家的人，为何又要秦老设宴？这也说不过去呀？” “父亲，莫不是秦老要考究那段文俊的学问？”就在父子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旁的林景雷开口了。 他的话音刚落，林景云冷哼了一声“三弟，你在说笑吗？那段文俊，比你都还不靠谱，他能有什么学问？” 林景雷一直不学无术，不怎么被父亲看好，两个哥哥也总经常对他冷嘲热讽的，早就心中有了一些不爽。 此刻听到林景云教训他，他也早就习惯了“我听说段文俊醒来之后，好像作了两首了不得的诗。神医王元庆还特意送给秦老看过。” 林争英一愣“景雷，真有此事?” 他怎么没听说这种事情？ 林景雷点了点头“自然是真事。前几日我和几个朋友在望江楼吃饭的时候，就坐在王神医旁边一桌，亲口听王神医说的。” 林争英闻言，突然觉得，三儿子出去鬼混，似乎也有一些好处了。 林景云哈哈大笑起来“若是那段文俊会作诗写词，我林景云将名字便倒着写。” 林景风也跟着开口了“父亲，我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听闻当年段大雄殴打秦老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秦老是当朝大儒，或许也不好明里计较。” “此刻秦老若是缅怀过去，或许就想到了这段往事。想到了这段往事，或许心中就不爽了。” “段文俊虽然不去上课，可是他爹也是花了钱的，也算是四海学院的弟子。秦老考究弟子学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以段家那小子的秉性，肯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段大雄也会跟着没了脸。” 林争英顿时明白林景风的意思了“你是说，秦老是想借着此事，要羞辱段家父子一番，报当年殴打之仇？” “也不是没有可能。”林景风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林争英便看向林景云道“景云，既然如此，在宴会上你便多留意一下，若是能够让那段家父子颜面扫尽，博得秦老开心，或许对你又有一番际遇了。” 林景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心中更是暗道，段文俊，你就等着吧…… 第29章 绝情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距离秦风的宴会，还有足足五天时间。 段家堡的事情还才安排下去，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可段文俊却回了望江。 因为段大雄十分着急，还催促着车队，赶了一天夜路。 回来望江之后，段大雄每天早出晚归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过，段文俊并不在意，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每天早上起来晨练和看书是必须的。 虽然没有任何感觉，可现在每天他还是会练上一阵玉女心经， 昨天他出去逛了逛，不过没有去青楼，也没有去艺馆，而是去了段家的那些铺面溜了一圈。 当日为了救他，段家在望江城留下的店铺已经不多了。 一处酒肆，两个布店，都是小门面，生意十分惨淡，门可罗雀。 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绕着去了一趟东市。 在段小星和墨守成诧异的眼神中，买来一大堆木匠用的工具。 从斧子到锤子，从刨刀到钻刀，整整一套。 他还让段小星帮他找人弄了许多木料送来了西院。 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他没有再去理会，反而是在书桌前忙碌起来，画着其他人看不懂的图案。 然后，他又让段小星带着他去西市，添了许多物事。 就这么一晃，又过了三天。 四月初十。 段大雄还是一早就要出门。 不过，出门前他前来了一趟西院，段文俊正在晨练。 段大雄叮嘱了一句，晚上要一起参加秦老的宴会，让他切莫忘记了。 段文俊不知道秦风设宴为何要请他，也不知道上梁来的是什么人。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反正到时候跟着段大雄去便是了。 段大雄刚走，便传来了神医王元庆的声音“段少爷，你这回望江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呀？” 段文俊一套军体拳刚刚打完，看着他笑了笑道“这两天，有些小忙。” 王元庆径直走到了他的跟前，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他手腕“嗯，恢复得不错，脉象又强劲了一些！” “托您洪福！”段文俊接过段小星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王神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王元庆正要回话，一道人影从房顶上飘下，落在他的跟前“你练完了，该开饭了吧！我饿了！” 盯着那人，王元庆顿时一愣。 这张脸，怎么似曾相识。 “好，开饭！我也饿了！”段文俊点了点头“王神医，吃了么，要不咱们一起吃点？今天早上又是吃皮蛋瘦肉粥。” “如此甚好！”王元庆大喜，心道自己运气还不错，又赶上了。 只是他不知道，墨守成也爱上了这粥，而且百吃不厌。 自从他吃过第一天之后，每天早上都是这道粥了。 话说段文俊去段家堡的这几天，王元庆可是极为想念这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几人来到了偏厅，翠萍早就将粥盛好。 看到王元庆进来，翠萍慌忙又盛了一碗。 跟之前一样，除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四个凉菜。 只是，吃饭的人，多了一个。 段文俊没有介绍，王元庆也没有多问，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这个少年。 直到一碗皮蛋瘦肉粥下肚，王元庆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墨守成的身上。 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了“你是御剑门的第七剑，绝情剑。” 墨守成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然后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倒入嘴里。 “绝情剑？”段文俊显得有些奇怪“王神医，你认识墨大侠？” 段文俊知道墨守成是御剑门的人，也知道墨守成是童姥的第七个弟子。 可是段文俊不知道，墨守成还有绝情剑这个绰号。 墨守成这人，虽然话少一点，可跟自己一样，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又怎么会绝情呢？ 若是不绝情，又怎么会叫绝情剑？ “绝情剑，御剑门天赋最高的鬼才。十五岁一剑断情，斩杀恶人堂十大恶人之后，从此江湖上再无消息。”王元庆叹了口气“居然出现在段家？” 王元庆是在问墨守成，亦是在问段文俊。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段文俊知道恶人堂十大恶人，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高手。 可是，墨守成去将十人都斩杀了，而且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这是一个何等牛笔的存在？ 只是，为何叫一剑断情呢？ 这其中，莫非有故事？ “你的废话太多了。说太多，死得快！”墨守成放下来手中碗，抬头白了王元庆一眼。 王元庆脸色一凛，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便不再说话了。 段文俊亦是从墨守成的眼中，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感觉到，就在刚刚，墨守成已经动了杀机。 若是王元庆再多说一句，或许他真会出手杀人。 墨守成站起身，走了出去。 王元庆的脸色许久方才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又盛了一碗粥，然后转头看向段文俊道“今晚秦老在望江楼设宴，你会跟段胖子都会去吧？” “你知道秦老为什么要邀请我吗？这说不过去呀！”段文俊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道“王神医，你是秦老的弟子，可有什么内幕消息？” “不知道！”王元庆摇了摇头。 “听说上梁来了一个人，是什么人？”段文俊又问。 “男人！”王元庆哈哈一笑，然后站起了身“好了，吃饱了，走了！” 刚刚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了脚步“翠萍，把你家少爷捣鼓的那些皮蛋，再给我带一筐回去。” …… 掌灯时分，望江楼里人声鼎沸。 段大雄带着段文俊，当然身后还有形影不离的墨守成，在小二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四楼的雅座。 四海学院院长秦风，此刻正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秦风的旁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段文俊并不是认识，想来便是那上梁来客。 下首两边的桌案前，已经坐了不少人。 有望江城不少孺人雅士，也有不少四海学院的学究和学子。 段文俊只认识一部分人。 县令公子张文谏，林家长子林景云，栋家次子栋武亭，王家老幺王静莫，望江城的老学究，四海学院的副院长周武次…… 自然，少不了早上才去他家蹭了一筐皮蛋的神医王元庆。 还有一些面孔，段文俊似乎在学院见过，可是却叫不出名字来。 或许是以前去学院的日子，实在太少了…… 秦风正在跟那中年人说话，下面的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段大雄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人不由得都停下看了过来。 雅间内，突然变得异常寂静。 秦风首先反应了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大雄，快入座，就等你了！” 众人见状，不由得都是一愣。 秦风秦老，居然让段家父子，坐在了左首上位。 第30章 左首最上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家父子被邀来参加秦风的宴会，这本就有些让人觉得奇怪。 秦风居然让段家父子坐在了左首最上方，这就让人觉得更加奇怪。 段大雄和秦风的过节，望江城年纪大点的人几乎都知道。 当年，秦风创办四海学院，段大雄是他的第一批弟子，深受秦风器重。 那一年春闱，秦风为主考官，返回京都上梁，段大雄亦是跟随前往。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仅仅为了一盘棋，段大雄暴打了秦风一顿。 直到秦风返回四海学院的时候，他还顶着两只熊猫眼。 再后来，段大雄也从上梁回来了。 只是，他再也无心科考，而是从段老爷子手中接起了段家家业，一心经商。 第二年，段大雄便娶了秋云。 即使经历了几次匪患，段家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一跃成为望江首富。 只是，从上梁回来之后，秦风和段大雄似乎再无太多交集。 据说，后来，段大雄曾去拜访过秦风两次，可是都吃了闭门羹。 第一次是秦风所著的《秦风文集》问世，段大雄之妻秋云甚是喜欢，可市面上一书难求。 段大雄曾经去找过秦风，可是秦风并没有见他。 后来，段大雄花了三百两纹银，从别人手中买了一本，满足了妻子的心愿。 第二次是为段文俊寻师，段大雄希望出三千两纹银一年，请秦风教导段文俊，可是秦风还是没有见他。 后来，段大雄捐给了四海学院纹银一万两，买到了四海学院的一个名额。 当然，段文俊进了四海学院之后，除了浪费银子，似乎并没有学到半点东西。 这些事情，在望江可不是什么秘密。 此次秦风设宴，邀请的本就不过十几人，段家父子都在列，着实让人奇怪。 而秦风如此热心地招呼段家父子在左首上方坐下，似乎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关系。 众人的心思，都在不停地转动。 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坐在秦风旁边的那个中年人身上。 他们在猜测，那应该就是来自上梁的那个人。 秦老或许是卖了那个人的面子，方才同意跟段大雄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似乎，看段大雄盯着那人的眼神，并不是十分友善…… 此刻，林景云也在盯着段家父子，心中正在不停盘算。 秦老还没有向众人介绍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别人或许不认识，可是他却认识。 去岁中秋的时候，林景云曾经去过一趟上梁姨父王泉正的府上。 那一天，这位大人正好也在，如果没有记错，他叫做张三峰，在吏部当差。 张三峰乃是上梁四大家族之首张家的三公子。 最重要的，不是张家三公子的身份。 而是姨父的说过，这位张大人曾经暗恋过秋家秋云，甚至都派人去秋家提亲了。 可是不料，秋云却跟着段大雄跑了，让这位张大人沦为了笑话。 当时听到姨父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林景云的第一感觉便是，这秋云的脑子肯定是有毛病了。 上梁张家的堂堂三公子，跟她门当户对的不要，却选了望江一个满身铜臭的小商人，来到望江这种小地方当个地主婆，这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刚刚看到张三峰坐在上位的时候，林景云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不用说，这宴会，段大雄恐怕并不愿意来。 只是，有秦老的请柬，再有这吏部张大人在此，即使段大雄不想来，也不能不来。 要知道，张三峰可是吏部的人，要捏死望江的一个小商人，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秦老邀请段家父子赴宴，还请了张三峰，恐怕只有一个目的。 跟之前跟父亲讨论的那样，秦老想报仇，报当年的殴打之仇。 而这张三峰张大人，若是看到自己的情敌落魄，看到自己情敌的儿子落魄，肯定也是十分高兴的。 所以，秦老让段家父子坐在了左方上首。 这位置分量很重，可若是待会儿段家父子闹出什么笑话，站得越高，可就摔得就越惨。 秦老和这位张大人，肯定是想让这父子俩出丑了。 想到这里，林景云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段大雄也没有客气，在秦风向他招手的时候，他大大咧咧地走到空位坐了下来，然后示意段文俊在他旁边坐下。 墨守成则是默默地站在了段文俊的身后。 “我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吏部侍郎张大人，元德三十五年的状元郎，也是我曾经的学生。”等到段大雄坐定，秦风缓缓站起身来，朝众人缓缓道“各位都是我望江才俊，希望大家多亲近亲近。” 元德三十五年的状元郎，那便是殿试第一名。 秦风的话音刚落，众人盯着张三峰，顿时流露出敬佩的神情。 张三峰跟着秦风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跟众人说了几句，然后一饮而尽。 刚刚落座，他却是转头朝段大雄的方向看去“段兄，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您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秋云的孩子？” “自然！”段大雄似乎对张三峰并不是很感冒，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张三峰脸色一凛，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了段文俊“想来段少爷，肯定是跟段兄一样，才华横溢吧！” 此言一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段大雄闻言皱了皱眉头“我不过就是望江的一个小商人，什么才华横溢，张大人恐怕是记错了吧！” “段兄，今天是老师宴请，我们不要扫了老师雅兴。”张三峰马上回道“小弟初来望江，以后还省不得要找段兄帮忙了。” “对，对。今日我一来是想为张大人接风洗尘，二来亦是想让各位才俊交流交流。”秦风慌忙接着道。 林景云闻言，顿时露出一丝窃喜，看来自己之前是猜对了。 这还刚刚说话，才饮了一杯酒，大家说话就带着浓浓的硝烟味，一会自己可要见机行事了。 若是能够帮助秦老和张大人，让段家父子出丑，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受到秦老和张大人重用。 想到这里，林景云更喜。 第31章 殿前三才子之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话一出口，便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似乎并不怎么给张三峰面子。 张三峰的脸上微微顿了顿，显然亦是有些不快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林景云的眼中，他心中顿时窃喜。 今天张三峰是秦老请的客人，而这又是秦老设宴，段大雄惹得张三峰不高兴，这不是明摆着找不自在么？ 自己一会儿想个法子，让这父子俩出出丑，博得张三峰大人一笑，搞不好便能搭上这条船。 现在混个脸熟，等到明年春闱自己高中，再请姨夫帮忙出个面，若是让这张大人在吏部帮自己稍稍运作，说不定可以尽快补个实缺。 就在林景云心中暗思的时候，秦风举起了桌上的酒“张大人乃是殿前三才子之一，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望江才俊，今日请大家聚在一起，不为别的，只为以文会友。” 刚才秦风介绍张三峰的时候，说的是吏部侍郎，元德三十五年的状元郎。 这里的都是文人，文人有文人的思维。 吏部侍郎的官虽大，可是毕竟是京都的官员，在望江这种小地方的影响不是特别大。 充其量，就定义“这是一个大官”而已。 状元郎虽然是文人的骄傲，可是从前朝到大顺，年年都有状元郎出现，虽然值得敬佩，却也不是特别稀奇。 可是，这殿前三才子之一的称呼，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殿前三才子之名，曾经响彻整个大顺。 听闻此言，在座的众人顿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纷纷赞捧敬酒起来。 张三峰亦是十分得意，频频跟众人举杯。 段文俊仔细搜索着这具身体脑海的记忆，只记得这殿前三才子有一个叫文哲言的，并不知道张三峰这个名字。 殿前三才子之名的响亮，不是因为他们的诗作得好，而是因为当年与漠国那一次交锋。 元德三十三年，漠国使团出使大顺，为首的是漠国太子耶律八荒。 先帝着鸿胪寺设宴，亲自招待使团，并让几位重臣作陪，以彰显上国天恩。 只是不料，宴会伊始，耶律八荒便言一直仰慕大顺文风，想要请教一番，以彰文事。 大顺继承前朝遗风，文坛昌盛。 漠国，却是以武道为尊。 漠国太子耶律八荒，提出请教文事，此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先帝明知耶律八荒其心不善，可想到坐下几位重臣皆是大顺饱读诗书之士，自然欣允，不想让漠人小瞧了大顺。 先帝本是在诗文上碾压耶律八荒，让他知难而退，以护大顺威严。 可是没有料到，耶律八荒却出了一副对联。 据说，耶律八荒的上联十分嚣张跋扈，更是在隐射大顺的国事。 这已经不仅仅是文事的问题了，而是有关两国之国政。 半炷香时间，在场那么多大儒上官，一时间都未曾想出合适的下联。 就在耶律八荒洋洋得意的时候，太师文天达的身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朝先帝拜了拜道“陛下，在场的各位大人都是浸淫诗文数十年的前辈，可是太子年幼，若是长辈对答，会让太子殿下觉得我大顺以大欺小，以文欺人。学生已在国学院求学两年，莫不如让学生试试？” 先帝低头看去，乃是宰相府长孙文哲言，年仅十三。 而且，文哲言这番话，很有意思。 这么多大人在这里，未曾对出下联，不是对不出，而是担心对出来让你觉得是以大欺小，辱了我上国的形象。 而自己不过是才在国学院求学两载的学生，故而试上一试。 耶律八荒看到走出来的少年，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自然暗暗心惊。 他也听说过大顺的国学院，据说是大顺皇帝创办的学院，大顺皇子都是在此求学。 不知道眼前的这少年，又会对出什么样的下联。 文哲言说出了心中的下联，精彩无比，让耶律八荒心服口服。 这，还没有结束。 随着文哲言落座，席间又出来了两个少年。 他们都跟文哲言年纪相仿，同在国学院求学，亦是给出了极为精彩的下联。 耶律八荒感慨大顺的文风昌盛，当场请求，希望能够留在了大顺，去国学院求学一年。 先帝自然应允。 而且这一年，耶律八荒还让漠国国主派出了一百多名漠国才子前来上梁求学。 据说从此以后，文事在漠国亦是开始慢慢昌盛起来。 只是，当年耶律八荒出了个什么上联，那三个少年又对出了何种绝对，没有人知道。 因为在场的人，都缄口不言。 先帝将文哲言和另外两个少年，誉为殿前三才子。 所以，这称号是先帝取的，不仅仅代表的是他们文才，亦是有关国体之事，自然十分响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景云率先站起身来“秦老，今日既是以文会友，岂能无诗？景云久仰张大人才名，不知……” “哈哈，不怕各位笑话，本官对对对联还行，这作诗嘛……”张三峰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段大雄的方向“段兄之才华，可是深受老师看重，莫不如，段兄先请？” 张三峰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段大雄身上。 他们没有觉得张三峰矫情，倒是觉得他是在谦虚。 而且，也在好奇，段大雄真的会作诗么？ 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人听说过段大雄会作诗…… 在他们看来，这是张三峰对刚刚段大雄之无礼有些不满，想要让他出丑罢了。 段大雄，不过是望江的一个小商人，怎么可能会作诗呢？ 即使他在四海学院学过几年，即使那时候会吟上几句，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殿前三才子的张三峰？ 而且，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种了十几年地，做了十几年生意，即使有那么些许才情，恐怕早就被磨光了。 段文俊也看向了段大雄，难道自己这胖老爹，之前还真是大才子不成？ 段大雄皱了皱眉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了张三峰一眼道“作诗？作诗有什么屁用？一作不得饭吃，二当不得衣穿，三换不了钱。这种无用之事，早忘光了。” 此言一出，张三峰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尴尬，目光不由得朝雅间后面瞟了过去。 他料到段大雄肯定不会作诗，自己也正好趁机埋汰埋汰他。 可是他没料到，这段大雄变得如此粗鄙起来，居然拿诗文跟衣食，跟钱财来比较…… 这，能比么？ 商人终究就是商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段文俊看着段大雄，却是笑了。 胖老爹这话，很在理！ 而且，很精辟。 第32章 不就是写诗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作诗有什么用？一作不得饭吃，二当不得衣穿，三换不了钱。 段文俊觉得，段大雄这句话十分精辟。 尤其是，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界里，能够有此觉悟更是难得。 写诗作赋这东西，虽说是精神食粮，可是毕竟当不得饭吃。 不然的话，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也不会过得那么穷困潦倒了。 可是，段文俊觉得自己老爹觉悟高，其他人却不觉得。 在他们眼中，段大雄无疑是个异类。 秦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座下的众人，有的满脸怒色，有的开始纷纷谩骂。 段大雄的话，简直就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段大雄，你这简直就是不将秦老和张大人放在眼里，不将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林景云厉声吼了起来。 他觉得，现在就是他的机会。 若是能够狠狠地踩上段大雄一脚，即使不能入得了张三峰的法眼，那至少也是可以给张三峰留个深刻的印象。 而且，他的心中有一口浊气，想借此发泄出来。 若是几个月前，他肯定不敢如此嘶吼。 段家是望江首富，林家不少生意都是跟段家合作的。 不学无术的段大少爷，不将他们林家放在眼里，可没少给林家气受。 林家虽然恼火，可是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 可是段大雄为了救儿子，将合作的项目都转卖给了林家，还将手中赚钱的铺面都卖了。 如今的段家，一落千丈。 而林家，已然成了望江首富， 所以，他要将段家狠狠踩在脚下，将多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他率先发难了。 他要借这个机会，狠狠踩上段大雄一脚。 可是他没料到，段大雄根本就没有理会，而是自顾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林景云，直接被段大雄无视了。 他更生气了。 他恨不得过去，狠狠地踹上段大雄两脚。 可是，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这股冲动。 一来这是秦风的宴会，他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胡来；二来他看到，神医王元庆站起身走到了段大雄的身后。 王元庆轻轻拉了拉段大雄的衣摆“段胖子，你和张三峰，那都是十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别这样！今天是老师寿辰……” 段文俊闻言一惊，敢情胖老爹跟这张三峰，之前有过节？ 段大雄亦是一惊，不过他惊讶的是，王元庆说，今日是秦风的寿辰…… 虽然秦风没说这宴会是寿宴，可毕竟是寿辰，他这么一闹，虽然是针对张三峰，可确实似乎有些不地道。 段大雄跟王元庆之前关系就算不错。 在他心中，王元庆是救回了他儿子性命的人，是恩人。 所以，他相信王元庆，也听得进他的话。 他低头看了王元庆一眼“那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记得呀！”王元庆白了他一眼。 段大雄偷偷看了看秦风一眼，沉默了。 “要不然，你就写个诗，让他高兴高兴？”王元庆笑嘻嘻地道“可是好多年没听你写诗了。” “写个屁诗，老子是真不会了。”段大雄为难了。 段大雄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在此刻，原本嘈杂的宴厅突然安静下来，让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秦老，既然是以文会友，岂能让段大雄父子这种粗鄙之人进来，这不是有辱斯文吗？”周武次摆着老学究的姿态，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怒目圆睁，只瞪着段家父子，仿佛他们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一般。 “不就是写诗么？这有啥难的？”段文俊白了周武次一眼，直接接话了。 段大雄一愣，朝他看了过去，心中顿时暗暗叫苦。 他知道张三峰挤兑他，儿子气不过要出头，可是，这也得分场合呀…… 写诗，若是当年自己那还行，如今，自己是真不会了呀…… 只是，看着段文俊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他不由得一怔。 他突然想到，小星子说过，儿子醒来之后，写过两首诗，还得到了王元庆的夸赞。 敢情，儿子会写诗？ 一旁王元庆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不就是作诗么？ 如此狂妄之语，顿时让在场的众人，愤愤不平，周武次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说出这样的话语，还脸不红心不跳，这不是对读书人的挑衅么？ 听到这句话，林景云不由得一声冷哼。 刚刚被段大雄直接忽视了，他正心中不爽。 此刻慌忙走了出来“刚刚听段兄之言，莫非心中已经有了佳句?” 他的声音很大，直接盖过了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被吸引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林景云居然在跟段文俊说话的时候，顿时都摇了摇头。 段大雄好歹之前还在四海学院念过几年，他当年有些才情，即使荒废了这么多年，可毕竟还是有些许底子。 可是这段大少爷，除了会玩还是会玩，可从来没人听过他会写诗…… “不就是写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段文俊白了林景云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既然段兄如此自信，莫不如将心中佳句让大家共赏如何？”林景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虽然，三弟林景雷说过，前段时间段文俊好像写过两首诗，还得到了王元庆的认可。 可是，他一直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纨绔少爷要是能写诗，那母猪都能爬上树了，这不是笑话么？ 段文俊笑了笑，缓缓往前跨了一步。 段大雄想要拉他，却被旁边的王元庆拦住了。 段文俊走到了正中央，朝秦风微微一揖，然后直接忽视了张三峰“学生听闻秦老来四海学院后，在学院后山亲手开了一片庭院，名曰绿湖轩？” 众人一听，这不是废话么。 望江谁也不知道，秦风住在四海学院的后山，名曰绿湖轩。 里面是什么情形，知道的人不多。 只知道，是秦风一锄头一锄头亲手开垦出来的。 秦风不知道段文俊为何有这一问，可还是点了点头。 “谢秦老！”段文俊点了点头“那我便以此为题，作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 言罢，他转身缓缓迈出了一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他迈开了第二步，念了第二句。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四五亩，草庐三两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段文俊，一共走了五步，写了五句诗。 整个雅间，一片死寂。 段家纨绔大少爷，作诗了。 而且，这诗，还如此精妙。 “妙！妙！妙！”秦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大声赞道。 这诗，确实精妙。 而且，谁也不会像秦风这般感触。 这诗，不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么？ 他一心研究学问，并不善于与人交往，更不喜官场的那些尔虞我诈。 他在官场沉浮三十多年，却并未能够适应。 或许只能说，从一开始，他入朝为官就是个错误。 就像笼子里的鸟儿怀念以前生活的森林，就像池子里的鱼儿思念原来嬉戏的深潭，他向往着他的自由。 所以，不过五十出头，他便离开了朝堂，来到望江办了这四海学院。 他亲手开了荒，他亲手筑了屋，他亲手建了绿湖轩。 只是，绿湖轩却没有湖，而是在山丘上。 就那么四五亩地，两三间草房。 他已经觉得，如此满足。 坐在草庐前，眺望着远处的村落，看着袅袅炊烟，思索着许多问题。 世间显得如此宁静。 他觉得，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他觉得，他已经做到了洒脱自然。 可是，听完段文俊的诗，他却觉得，并不是。 他并未达到段文俊说的那种境界，不被世俗琐杂的事情烦扰。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举行这宴会。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他觉得，这是段文俊在告诉，既然自己觉得困在樊笼中毫无自由，为何不直接返回山林？ 他觉得，段文俊说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 不管人在哪里，心若未脱樊笼，一切皆是枉然。 这少年，似乎比自己看得更加通透。 第33章 给我长脸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段时间，段文俊看过不少顺朝的文集。 虽然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成为了这里的国学十三经。 可是已经确认过了，在这个平行空间，并没有出现前世的那些诗词。 所以，刚刚他便偷用了一首陶渊明的诗词。 不对，应该是窃用一首陶渊明的诗词。 孔乙己大大说的，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他没去过秦风的绿湖轩，只是听说那里并不大，所以将田地和草庐的数目稍稍改小了点，也不知道对不对。 不过，既然秦风没有说不对，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他本来只是看张三峰和林景云不爽，只是看着段大雄似乎写诗有些为难，便吟了这一首。 可是，他没有料到当场的反应会那么大。 当然，他更加不知道，秦风的心中会想那么多。 宴会散了，他跟在段大雄的身后，直接回了段府。 路上，段大雄冒了一句“儿子，你今天真他马给我长脸了！” 显然，段大雄很高兴。 跟在后面的墨守成，亦是多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真能写诗？ 似乎，没错。 没看到，当时场景挤兑他们的那少年，脸都绿了。 …… 宴散，秦风走进了雅间后面的小房间，然后带着里面的人回了四海学院。 后山，绿湖轩。 秦风和一个男人对坐。 男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身体微胖，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为他们煮茶。 若是段文俊在那里，肯定会发现，这女孩，赫然就是望江艺馆消失了的江舒影。 可惜，他不在。 而且，他更加不知道，段大雄说的上梁来客，并不是他以为的张三峰，而是此刻坐在秦风对面的男人。 “秦老，您真的决定了？”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决定了。”秦风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想不到，倒是这小子一番话，将我这些年的瓶颈给点破了。” “那诗，真是那小子所作？”男人又开口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当初在望江艺馆的时候……”江舒影用镊子将烫好的茶杯夹起，递给二人。 “藏拙了十几年，还是差点丢了性命？”秦风淡淡笑了笑“或许，他想通了。” “藏拙？秦老，您真的觉得，他之前在藏拙？”江舒影脸色大变，为两人各斟上一杯茶。 秦风没有说话，而是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茶，有些烫，还有些苦，他却浑然不觉。 “既然秦老您已决定，莫若就让舒影暂时留在望江吧！”男人又开口了。 “长公主不是想见见舒影吗？”秦风猛地抬起头“你不带她去上梁了？”。 “我想，或许她会想来望江一趟，到时候再见也不迟。”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她肯定会高兴。” 秦风皱了皱眉头，良久方才道“也好！那边等我回京的时候，再带上她！” …… 望江艺馆。 自从江舒影失踪之后，秀玉儿变成了这里的头牌。 此刻，秀玉儿的房间里面，几人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主位上坐着林景云，旁边乃是张文谏、栋武亭和王静莫。 四人被誉为望江四大才子，皆以诗文擅长。 可是今日秦老以文会友，他们却被段文俊得了头魁。 不学无术的段家大少爷都能写诗了，还压了他们一头，这怎叫他们不郁闷。 一想到段文俊作诗之时的漫不经心，他们就觉得心中恍若压了一块石头。 不就是写诗么？他说得如此随意。 本以为他在吹牛，可是他却五步成诗了。 那诗文，就连秦老都赞不绝口。 不对，应该是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服。 就连他们都不得不服。 难道，他真的如此厉害？ 秀玉儿给众人又斟了一轮酒，笑了笑道“难道说，这段家大少爷做的诗文，当真精妙绝伦？” “林兄，我觉得此事蹊跷。”张文谏摇了摇头，一脸不屑“我看那厮肯定是找人代作。” “张兄说得不错！”王静莫亦是附和道“秦老请他父子二人赴宴，他们肯定有所准备，早就找人做好了的诗词。” “对头！不然的话，那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可能写得出那样的诗词？”栋武亭深以为然。 林景云闻言一愣，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秦老以文会友，可是并没有规定这诗词的主题，所以，段文俊不过是将别人早就写好的诗词，照背出来罢了。 林景云开始懊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若是早想到了，提出让秦老拟个诗词的主题，这段文俊的奸计不就不会得逞了吗？ 不行，自己得想个法子，揭穿这纨绔少爷的真实面目。 方才张三峰大人亦是极没颜面的，从他看到段家父子的眼神，似乎也十分不爽，若是请他一起，他肯定也会愿意。 想到这里，林景云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站起了身“各位，今日就喝到这里吧，咱们改日再聚。” 随着四人离开，屋内只剩下了秀玉儿一人，盯着手中的酒壶，陷入沉思。 告别林景云等人，张文谏刚刚回到望江县衙，师爷陈方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 张文谏闻言一愣，父亲这么晚还没睡，等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县衙后院书房内，知县张肃刑正眉头紧锁坐在书案前，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便知道儿子回来了。 房门刚刚推开，他没有抬头，而是直接开口了“月亮岛传来消息，一阵风死了。” “啊，一阵风死了?”张文谏闻言大惊“怎么死的？” “被人割了脑袋！而且，就是前两天出现在咱们县衙门口的那颗无主的脑袋，送信的人已经确定了。” “月亮岛上不是有数千人众吗？怎么会被人割了脑袋？” “一阵风最近一直在月亮岛后山修炼，按理前天就该突破，可是却没下山。他的二当家上山去寻他，却只找到了一具无头尸体，一阵风的脑袋不见了。所以，他派人给我送来了消息。” “一阵风又要突破？那岂不是到了二流巅峰的身手？什么人可以砍下他的脑袋？” “不知道。他们二当家说，从脖颈的伤口看，是剑伤。极有可能，是御剑门的人。” “御剑门的人？”张文谏脸色大变。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今晚宴会上，那个一直站在段文俊身后的人。 难道是，那件事泄漏了？ 不，不可能。 第34章 张文谏的担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一阵风的死，让张文谏觉得十分不安，而且十分生气。 月亮岛上的那群饭桶，自己的大当家被人杀了，居然过了那么多天才知道，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阵风是江湖中人，二流巅峰的身手，已经不弱。 可是，这个人却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甚至现场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说明，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是内斗，他被熟人所杀，对凶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杀了。 如果是这样，张文谏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这些江洋匪盗，窝里斗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一阵风本不怎么听话，张文谏其实并不是十分喜欢他。 一阵风死了，这支人马便会落在二当家赵大锤手中。 赵大锤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或许会更加好掌控。 当然，还有第二个可能。 杀一阵风的人，是个十分厉害的高手。 在凶手面前，一阵风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这也是张文谏最担心的。 尤其是，赵大锤还怀疑，杀一阵风的人，是御剑门的人。 御剑门的人，这些年在江湖走动的并不多。 为何，他们偏偏盯上了一阵风？ 那么会不会可能，跟绑架段文俊那件事情有关系？ 不，不可能。 段家不过是望江一个小商贾，怎么可能会请得动御剑门的人呢？ 只是，今日宴会上，站在段文俊身后的那个少年，背后好像就是背的一把剑…… 想到这里，张文谏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父亲，为了以防万一，恐怕得请德叔亲自去一趟月亮岛。” “让德叔去月亮岛？为什么？”张肃刑有些不解。 “一阵风的死，这事情可大可小，必须要找个可靠之人，查个水落石出才行。赵大锤的脑子太简单，我们得去个人帮他出谋划策，主持局面。”张文谏眉头紧锁“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最好暂时不要跟月亮岛联络了。” 张肃刑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莫不成，你是担心段家发现了什么？” 张文谏点了点头“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若真是段家的手笔，他们能杀得了一阵风，就说不定已经盯上我们了。” 听张文谏提到，今日段文俊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着剑的少年，张肃刑看向陈方“师爷，你去通知德叔，连夜动身去月亮岛。他可以全权代表我处理任何事情，你暂时停止跟月亮岛的联络。” 陈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陈方离去的背影，张文谏又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我还得再去给林景云上点眼药才行。正好让他去探探段文俊，看看段家到底知道了多少。” 站在窗口的段文俊，猛地打了个喷嚏，嘴里不由得骂了一句“丫丫的，不知道又是哪个在念叨我！” 窗外的那一树梨花已落，上面变成了密密麻麻绿豆大小的梨子。 虽然看着果实累累，可是段文俊知道，再过几场春雨，这些小梨，至少掉落大半。 “少爷，夜深了，窗口凉，赶紧进屋歇着吧！”翠萍拿着披风过来给他披上。 “翠萍，你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段文俊没有回头，仍旧盯着那树梨。 “我哥说，前几天好像有人看到了江舒影。”翠萍顿了顿，然后接着道“就在四海学院附近。” “她还在望江？跟谁在一起？”段文俊一惊。 “不知道。我哥说，有人看到她从学院后门出来，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去了城东。”翠萍再道“具体去了城东哪里，不清楚。” 段文俊没有说话，而是眉头紧锁，仿佛进入沉思。 江舒影不过是一个艺妓，她去四海学院做什么呢？ 而且，刘妈妈都跑了，江舒影为什么没走？ ……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醒来，跑步，太极，军体拳一样不落晨练了一番，吃完早餐便带着段小星和墨守成出门了。 他们径直来到了段家酒肆。 前几日，段文俊来看过一次。 这酒肆，不仅仅卖酒，还卖一些吃食。 其实，这里跟望江楼卖的东西差不多。 只是铺面比望江楼小得多，装修比望江楼简单得多，位置比望江楼偏得多，名气比望江楼差得多…… 不对，这酒肆根本就没啥名气。 来光顾的，无非都是附近的街坊，过来打几角酒，或者请人吃个便饭。 所以，赚不了几个钱。 此刻时间尚早，酒肆中并无客人。 看到段文俊来了，掌柜黄孝鸣慌忙迎了上来“少东家，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 “黄掌柜，一会段家堡会有几坛子酒到，你安排人接收一下。”段文俊满脸笑意道“然后，你帮我整几个拿手好菜送到二楼的雅间，我约了几个朋友过来喝酒。” 黄孝鸣闻言一愣，段家堡不是月初刚刚送过一车酒过来么，怎么少东家又让人送酒过来？ 还有，这大早上的太阳还刚出来，少东家请人吃什么饭，居然这么早？ 之前少东家请客，可一直都是望江楼吃的，今天怎么跑到自家酒肆来了？ 只是，黄孝鸣心中虽然纳闷，却不敢多问。 虽然这是少东家第二次来这酒肆，黄孝鸣之前跟他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可是少东家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可都是听说过的。 少东家那暴躁脾气，他可不敢多嘴。 黄孝鸣招呼小二忙碌起来，段文俊在二楼雅座的窗边坐下。 一旁的段小星心中疑惑，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这么早，你要在这里宴请谁呀？”。 “林家老三，叶家老六，文家大少爷，还有落家老幺。”段文俊笑着道“好久没聚了，找他们聚聚。” 段小星闻言心中一凛，怎么少爷又想着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了。 这四人都是段文俊之前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可没少做荒唐事。 段小星的心中一直觉得，少爷这次醒来，除去了一趟段家堡，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家里看书写字，定然是转了性子。 而且，昨夜在秦老的宴会上，写了一首了不起的诗，让秦老十分赞誉，让段大雄更是欣喜万分。 这可是少爷要痛改前非的节奏了。 可是没想到今日一早，少爷又要宴请这些往日的狐朋狗友，跟他们混在一起…… 段小星长叹了一口气，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35章 段家酒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到半个时辰，段家堡的人到了，送来了三坛酒。 段文俊吩咐黄孝鸣，将它们全部搬到了雅间。 桌子上摆上了五道菜，可是段文俊邀的人一个都没来。 段小星的心中有些矛盾。 之前这些人跟少爷关系都还不错，可是现在…… 少爷宴请这些人，他们居然都不来，显然是不给少爷面子。 这让他的心中，十分不爽。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些人不来倒更好。 少爷不跟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也就不会被他们带坏，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情。 现在的少爷，可是比之前的少爷，好太多了。 少爷可别再被这些人带坏了。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呀？赶紧坐下来吃呀，一会这菜就要凉了。”段文俊率先坐到桌子前，抬头看了看段小星和墨守成道。 然后，他又招了招手“黄掌柜，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 四人对坐，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墨守成都觉得有些尴尬。 他看了段文俊一眼，心中暗道，你这小子肯定人品不行，不然咋的一个客人都没来，自己人直接吃上了呢？ “黄掌柜，你说这是我们酒肆最好的菜品？”段文俊看了黄孝鸣一眼开口了。 一盘鸡，一盘鱼，一碟牛肉，一碟卤肉，一盘黄瓜。 色，香，味俱全。 黄孝鸣觉得，这已经是后厨发挥的最好的水准了。 只是，听到段文俊这话，让他的心一沉。 似乎，少东家不喜欢……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文俊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然后他皱了皱眉头又开口了“这味道，不行！来，你们都尝尝。”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夹起一块鱼放到嘴里，心中顿时一愣。 这味道，虽然比不得昨日望江楼的那一顿，可好歹比段家堡吃的要好很多了！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恐怕是段文俊的朋友没来，心中不爽，要拿这黄掌柜出气了。 黄孝鸣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便要跪下去“少东家，小人该死，这就让厨子重做。” 可是他心中清楚，即使重做，后厨老刘的手艺也不可能再改进。 黄孝鸣没能跪下去，段文俊的手扶住了他“黄掌柜，你这是干什么？你可是我们段家的老人了，跪多了可让我折福。” 被段文俊扶起来之后，黄孝鸣仍旧有些懵。 显然，少东家是不喜欢这菜的味道，不过似乎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雷霆大怒。 只是，看着段文俊一脸笑意，他心中更怕了。 少东家的性子，他可摸不着。 段文俊又开口了“黄掌柜，这后厨，可还会做别的菜？” 黄孝鸣露出满脸为难的神色“小人不敢欺瞒少东家，这五个菜是老刘的拿手菜，也是我们酒肆的招牌。” 他后面还有一句话，可是没有敢说出来“平日来这里的客人，都觉得味道不错。” 段文俊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了起来，仿佛在跟黄孝鸣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些招牌菜都不行，其他就更不行了。这样子恐怕搞不出什么效果来呀！” 段文俊没有说话，众人也没有言语。 看着黄孝鸣颤颤惊惊的模样，墨守成本想给他分辩两句，毕竟这菜味道还不错，可是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来这里，只要管好段胖子这儿子的安全就好了，其他都不关他事。 段小星亦是心中担心，担心黄掌柜和后厨的厨子，都要倒霉了。 就在黄孝鸣不知所措的时候，段文俊站起了身“黄掌柜，要不然咱们去后厨看看，我跟厨子聊聊？” 黄孝鸣闻言心中一紧，少东家要跟后厨聊，难道是想将老刘给开除了？ 这，可如何是好？ 墨守成和段小星，亦是一脸茫然。 段文俊的话，黄孝鸣不敢不听。 他带着三人直奔后厨，厨子老刘正在洗锅。 这个酒肆并不大，除了黄孝鸣是掌柜，前堂有个跑堂杜小二，然后便是后厨刘强和他的儿子刘长。 刘长，是一个月多前才来这里帮忙的。 看到黄孝鸣带着段文俊等人来到后厨，刘强的心中一惊。 刚刚黄孝鸣就吩咐过他了，少东家要在这里宴请客人，让他特别注意。 少爷的脾气有点暴躁，万万要注意菜色和味道。 若是少爷不高兴了，不仅仅他们要倒霉，搞不好酒肆都会被关了。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做得不好，恐怕就得失业了。 刘强还想着儿子刘长以后能够来这里接替自己，毕竟东家和掌柜都对自己不错。 刘强自然不想失业，所以今天这菜，他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做得十分小心。 这五道菜，是段家酒肆的招牌。 这些年刘强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虽然有着十足的把握，可他炒菜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纰漏。 菜端出去之前，他还尝了尝。 不管是菜色还是味道，他自己都十分满意。 可是，看这架势，恐怕是少东家对自己做的菜有意见了。 经过了黄孝鸣的介绍，段文俊看着刘强笑道“老刘师傅，你在咱们段家，做了多少年了呀？” 黄孝鸣一听，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少东家这是真想让老刘滚蛋呀…… “回少东家，二十三年了。”老刘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躬身回答道。 他似乎已经听出来，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本里还想着再在这里干几年，带着儿子操操手艺，等他能独当一面自己就离开。 这样子，儿子也有个活计，也不至于让酒肆的老顾客们觉得换了味道，方才对得起东家和掌柜的信任。 只是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二十多年了，真是辛苦您了！”段文俊上前握住刘强的手。 老刘微微一愣，他不知道少东家握着自己的手是啥意思，不过还是强装镇定道“能够为段家做事，是我刘强的荣幸。” 段文俊点了点头“老刘师傅，今天中午我要在这里宴请几个朋友，这直接关乎我们段家酒肆以后能不能兴旺起来。”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若是今天中午这顿整好了，以后咱们酒肆的生意，绝对会比望江楼还旺。” “我刚刚尝了咱们酒肆里面的那几道招牌菜，味道虽然不错，可是相比望江楼的还是差了一点。” “虽然我带了几坛好酒，可是若是菜品跟不上，那就达不到惊艳的效果。那几个公子哥的嘴巴都叼着呢，所以咱们不能马虎。” “我知道，厨艺这东西，我们想一下子跟望江楼的厨子来比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咱们得研究研究，中午这一顿到底要怎么搞，要整点特色出来才行。” “老刘师傅，你莫这样子看着我呀！有什么建议没？” 等到段文俊连珠炮般说完，在场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黄孝鸣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段文俊刚刚是要寻刘强的晦气，却是不料居然是想靠着这顿饭让酒肆的生意兴隆起来…… 即使再兴旺，又怎么可能跟望江楼比拟呢？ 甚至比望江楼还旺，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段小星亦是眉头紧蹙，少爷这想法是不错，可即使少爷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叫过来吃饭，即使这些人以后都带人过来吃饭，可以带动一些酒肆的生意，可是想跟望江楼相比，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的想法倒是单纯，至少少爷在为酒肆着想，这便足够了。 墨守成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明白段文俊的意图了，因为他想到了那三坛从段家堡送过来的酒。 虽然还没开封，可是他已经猜到，必然是新出的烧刀子酒。 烧刀子酒问世，必然让望江城震动。 若是这烧刀子酒只有在段家酒肆有得卖，那么这里宾客满座，定然不难。 若是在这菜色之上再有一些独到之处…… 段胖子这儿子，不简单…… 第36章 辣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强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厨艺不可能跟望江楼的厨子相媲美。 不过看来，刚刚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少东家仿佛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厨艺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飞速提升的。 不过段文俊刚刚的话，倒是让他的眼前一亮，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刚刚做的这五个菜，除了那盘卤肉，望江楼里都有，只是味道要比自己做的好得多。 若是想要有出格，那么就必须像少东家说的那样，做出点有特色的东西来。 有特色的东西，他这里还真是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不知道少东家能不能接受…… 毕竟，自己还从未试过。 想到这里，刘强抽动了几下嘴唇，心中做出了决定“少东家，若是说到特别，小人这里还真是有些东西，就是小人还没试过，不知道行与不行。” “什么东西？”段文俊闻言一喜。 刘强蹲下身子，从厨房后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去岁的时候，有个漠国行商来我们酒肆吃饭，他跟掌柜的说，走南闯北他是第一次在大顺吃到居然没有什么臊味的卤猪肉，便把我叫出来，想问问是这卤肉是怎么做的。” “老刘，你是说那个全身羊膻味，带个小毡帽的年轻人？”黄孝鸣似乎有些印象了。 刘强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当时正好快打烊了，我也正好无事，便跟他多聊了几句。他说他在西域行商的时候，当地人在菜里放了一种叫做小椒的东西，口感辛辣无比，比酒还烈，亦是能够去掉这猪肉的腥臊味。我当时十分好奇，便跟他提了一嘴，若是下次有机会，让他带点过来。” “他当场答应，不过要我免他一顿酒钱。” “我倒真请他喝了一顿酒，本以为不过是个玩笑话，没想到前几天这人来了，给我带了这么一包小椒。当时他着急赶路，也没在店里吃饭，只是打包了两斤卤肉在路上吃，我便没有机会跟他请教这小椒到底怎么用。” “这几天店里的事情比较多，就耽搁下来了，一直还没时间去尝试。刚刚少东家说想做点特别的东西给贵客们尝尝……”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强已经将布袋子系着的结打开了。 一颗颗鲜红的干辣椒，映入了段文俊的视线中。 他一把冲过去，夺过刘强手中的袋子，抓起一把辣椒，顿时笑开了花“辣椒，果然是辣椒！老刘呀，这可是宝贝，这可是宝贝呀！咱们这里的菜品可是实在太寡淡，吃完嘴里都淡出个鸟来。有了辣椒，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望江楼的那些菜色，算个屁！” “少东家，您见过这东西？知道怎么用？”刘强满脸惊讶。 段文俊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老刘，你那道卤肉，是怎么做的？我吃起来似乎有些大料的味道在里面。” “大料？”刘强闻言一愣“您是说的阴香的味道吗？猪肉的腥臊味实在太重，所以我用了生姜和阴香去臊味。” “少东家，这猪肉比牛羊肉便宜很多，就是臊味太重。”黄孝鸣接过了话题“老刘去了腥味之后，可是卖得不错，这也算是我们酒肆的特色菜了，就连望江楼的厨子都不会。” “而且，这去腥的法子，还是老刘独创的。”黄孝鸣又补充道。 当然，他不会告诉段文俊，也正是因为这猪肉腥臊味太重，所以一般穷人才会吃这种东西，入不了望江楼的法眼，自然不会有这道菜。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提高刘强在段文俊心中的分量罢了。 段文俊不知道黄孝鸣的心思，他的心思都在那卤肉的味道上“老刘，这阴香是什么东西？” “这阴香是南方滇国的一种树，滇人将其树皮晒干成灰褐色之后，去味极善。”刘强一边解释，一边从调料箱里面拿出一包阴香来“这是我们特意托人从滇国买过来的。” 看到刘强手里的阴香，段文俊顿时乐开了花“这不是桂皮么？” 刘强又是一愣，少东家认识这东西？ 桂皮，似乎这名字还真贴切。 这阴香本就是树皮，还有着一股桂肉的香味。 只是，少东家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呢？ 就在刘强惊讶的时候，段文俊又开口了“老刘，你这桂皮都有了，可曾用过八角茴香？这两东西可是绝配呀？” “八角茴香？”刘强摇了摇头，并不明白段文俊说的是什么。 “少东家，你说的这八角茴香，可是药材里面的八角和小茴香？”掌柜黄孝鸣开口了。 “对对对，八角茴香本就是药。”段文俊点了点头“可有的买？” 黄孝鸣点了点头“不难。” 段文俊更喜，立马追问道“那紫叩、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木香、白芷、三奈、良姜这些呢？” 他说的，便是前世十三香的原料。 他记得，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药材。 既然八角和小茴香有，那么其他的也不一定没有。 “肉蔻、肉桂、花椒，这三个似乎药铺有卖，其他的小人也未曾听说过。”黄孝鸣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少东家问这些……” “老黄，这事情可得交给你了。”段文俊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知道这东西，就得麻烦你跑一趟，赶紧帮我买一些回来。不，是多买一些回来，我有大用。” 段文俊显得十分兴奋，直接推着一脸惊讶的黄孝鸣出了厨房，方才转头看着刘强道“老刘，可会煲汤？” “煲汤？”刘强闻言一愣“不知道少东家要煲什么汤？” “你擅长煲什么汤就煲什么汤，鸡汤，肉汤，骨头汤都可以。但有一点，汤汁一定要稠，汤味一定要香。”段文俊又道。 “我爹煲的鸡汤，最为鲜美。”一旁的刘长兴奋道“用的是我们刘家祖传的法子。” “行，那就鸡汤，给我煲一大锅，汤汁一定要稠。”段文俊点了点头“除了鸡汤，咱们还得熬点牛油……”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段文俊开始滔滔不绝地安排了起来。 “小刘，你刀工怎么样？看，这块牛肉和羊肉，肥带瘦的肯定不错，切了装盘，大片点，但是一定要薄……” “这萝卜，切成坨，用牛油炒一炒，先煮着……” “豆腐切块，就放盘子里就好了……” “咱们得多准备一点青菜……” 看着一盘盘菜蔬，生着装盘端进了楼上的雅间，众人的心里都起了嘀咕。 难道，少东家想用生菜宴请贵客？ 第37章 狐朋狗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宴请这几个往昔的狐朋狗友，这是他昨晚在望江楼参加秦风宴会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主意。 想到今日第一批段家酒坊的烧刀子要运达望江，他便跟段大雄说了一句，这酒，让他来卖。 这酒要怎么卖他没说，段大雄也没多问。 段家的烧刀子，以这几个纨绔公子的性子，肯定喜欢。 然后，再借着他们的嘴巴说出去，这便是宣传。 这几个公子哥可都是望江吃货界的领军人物，影响力可不小。 最重要的，他们家都有钱。 他们影响的圈子里的人，都是有钱人。 段家的烧刀子，价格肯定不能卖低了。 不过段文俊却并不想定价到八百文。 他觉得，卖得要比苍炎便宜，这样会更有竞争力。 不过，他只会放在段家酒肆来卖。 段文俊的想法很简单，借着烧刀子来推动酒肆的生意。 那么除了酒之外，肯定还可以多卖一些吃食，这可是双重收入。 可是早上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想来这段家酒肆尝尝菜品。 尝了那几个招牌菜之后，他便有些失望。 必须要好菜，才能不辜负了好酒。 还好，后厨刘强给了他不少启发。 黄孝鸣回来的时候，厨房里面正忙得如火如荼。 当他看到段文俊居然系着围裙站在大锅前的时候，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 少东家，居然还会炒菜？ “老黄，买到了吗？赶紧拿过来。”看到黄孝鸣站在门口，段文俊招呼道。 锅里的牛油已经翻滚，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文俊将桂皮、八角、小茴香等一干调料放下去稍稍炒了炒，整个厨房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将锅里倒了一些水，他转头看向刘长道“小刘，这锅里你看着，水开了之后，将老刘去过臊味的猪肉放进去，小火慢慢熬，熬得越久越好！老刘，佐料都回来了，咱们用你那些五花肉烧道红烧肉，我教你怎么做。” 此刻，段家酒肆的大厨刘强，成了段文俊的帮手和学徒。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 段文俊是他的少东家，他不敢不满。 而更多的，是因为他感觉到少东家做的这道菜，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不错…… 香味，充斥着整个后厨。 段文俊端出一盘刚刚烧好的红烧肉递到众人面前“来，都尝尝！” 看到那酱黄色的亮晶晶的猪肉，众人顿时食欲大增。 入口即化，满嘴留香。 尤其是，吃完之后，嘴里遗留的那股淡淡的辛辣，充斥着嘴里，充斥着鼻腔，甚是奇妙。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猪肉居然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只是，就在他们想大快朵颐的时候，却被段文俊拦住了。 这碗红烧肉，可不能此刻给他们吃完了，还有大用。 要吃，得等下次。 老刘会做了，以后要吃，就容易了。 可不用自己亲自下厨，瞧这满身的油烟味…… 唯一遗憾的是，这五花肉是用的刘强去过臊味的五花肉，已经是熟肉了；若是像前世一样用新鲜猪肉去烧，味道应该会更好。 只是，这世界的新鲜猪肉实在是太过腥臊，闻着都想吐。 刘强说，这里的猪肉都是这般模样，臊味太重，口感就不好，这也是为何便宜，价格只有牛羊肉三成不到的原因。 看来后面得找时间去看看这猪肉为何那么腥臊，有没的办法改善才行了。 猪肉，可是个好东西。 红烧肉被端到了二楼的雅间，跟着一起端上去的，还有用大料熬好的猪肉汤和刘家祖传秘法的鸡汤。 段文俊的脸色却变得异常严肃，他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刚刚厨房里面的事情，我不想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若是有人乱传舌根子……” “少东家，放心吧！”刘强率先开口了。 看着众人点了点头，段文俊又接着道“老刘，那些干辣椒我们得省着点用，后面听我的安排。还有，小星，刚刚我们搜集出来的那些辣椒籽，咱们带去种在西院后面的那块菜地里。” “段兄，怎么想着跑这里来吃饭呀？要吃饭去望江楼呀，大不了我请就好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林景雷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不差这几两银子。” 林景雷的脸色十分得意。 他们这一群人之前都是在围着段文俊转，可是段文俊重伤之后，他便成了中心。 这种感觉，很好。 如今林家一跃成为望江首富，林景雷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听说段文俊身体恢复了之后，林景雷早就期待着这场见面了。 他一直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在兄弟们面前，压他一头了。 如今的段家，自然不可能跟林家相比，甚至比张家和文家都要差上许多了。 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众人散去，方才迎了上去“望江楼有啥好吃的，昨天秦老才请了一顿。所以想着，带兄弟们尝点新鲜玩意儿！” “新鲜玩意儿？”文家大少爷文子轩摇了摇头“这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破破烂烂的，看着都难受。在这吃饭，不是有损我们兄弟几个的身份么？” “若不是好东西，我怎么能够请各位来呢？”段文俊脸上笑容更甚。 “看段兄这气色似乎不错，身上的伤好了吧！”落玉姬拱了拱手。 “托落少爷的福，好得差不多了。”段文俊笑着回应道，心中却是多了一丝感动，难得落家老幺还关心着他的身体。 “哇，好香呀！段兄，可是什么好吃的？”走在最后的叶子奇开口了“走走走，咱们去试试。” 叶家老六是个典型的吃货，而且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此刻已经带头朝楼上奔去。 众人笑了笑，便跟着上了楼，走到雅间门口的时候，都愣住了。 偌大的雅间，原本四张桌案被两两拼在了一起， 左边两张案台上面放着一个大炭盆和一大盆肉。 炭盆上一个大盅，大盅被隔成了两半，里面的汤汁正在不停地沸腾翻滚。 左边的汤汁橙黄橙黄；右边的汤汁却是如血一般鲜红，上面还飘着许多不知名的东西。 香味，就是从这两种汤汁传出来的。 右边拼着的案台上则是摆着许多小碟子，上面都是没有煮过的生菜，有肉片，豆腐，青菜等等…… 几人面面相觑，哪怕是自称吃遍了整个景州美食的叶子奇亦是不解。 这，是什么吃法？ 第38章 鸳鸯火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众人站在门口发愣，段文俊笑着招呼道“来，各位兄台，坐，快坐！” 他安排着众人围着左边案台坐下，而墨守成跟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段小星不肯落座，旁边站着伺候，段文俊便没有强求。 “来，大家先尝尝这红烧肉！”段文俊指着那盘肉笑道。 “红烧肉？我怎么没听过这道菜？”吃货叶子奇舔了舔嘴唇，夹起一块塞入嘴中“香，真香！” 嘴里第一块还没吞下，筷子已经伸向第二块了。 他一边嘟囔着嘴吃个不停，一边叨唠道“段兄，你可真不够意思。你们段家酒肆有这等美味，之前居然不告诉我们。” 看到叶子奇那猴急的模样，林景雷等人虽然疑惑，可都伸长了筷子。 这盘里总共才那么几块，若是慢了，可都得进叶子奇的肚子了。 一盘肉，不过数息便光盘。 就连墨守成那么好的身手都只抢到了一块，心道这几个公子哥，都是饿牢里面放出来的么？ “这味道绝了，果然比望江楼的味道好。”叶子奇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擦了擦嘴角的油“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满嘴留香。而且，这嘴里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妙！实在是妙！” “段兄，这可是你不对了。”落玉姬跟着开口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一人独享。” “这是咱们段家酒肆刚刚研究出来的新菜，第一次试吃，所以马上叫了各位兄弟来尝尝不是？”段文俊的脸上笑意更浓“够不够意思？来，来，来，再尝尝这酒。” 一旁的段小星，早就机灵地将众人的酒杯都给满上了。 “我敬各位一杯。”段文俊举起了酒杯。 “这酒，不是你段家的三刀酒？”林景云最为好酒，刚刚端起酒杯便发现了异样。 他将酒杯凑到嘴边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头舔了舔，顿时脸色大变“段兄，这酒，是苍炎？” 此言一出，其他人亦是跟着脸色大变。 苍炎，这可是供给皇宫喝的御酒，在望江这种小地方，有钱都买不到。 即使在京都上梁，据说除了皇宫之外，只有极少数达官贵人才买得到。 除了林景雷去岁在上梁亲戚家喝过一次，其他人可从来都没喝过。 当时，林景雷回来之后，还跟他们炫耀了好久。 他们没料到，段文俊居然用苍炎来招待他们。 “各位，尝尝看！”段文俊笑了笑，并没有否定。 酒刚入口，一股浓郁的辛辣味顿时充满着整个口腔，然后四散开来。 顺入鼻腔，进入眼睛。 仿佛瞬间，充斥着整个脑袋。 然后是喉咙，再到胃…… 他们缓缓闭上了眼睛，回味着，感受着…… 原来，这就是御酒苍炎的味道。 “这不是苍炎酒，似乎比苍炎酒更烈。”突然，林景雷猛地睁开了眼睛。 “哈哈，林兄果然识货。”段文俊又笑了，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是我们段家酒坊刚酿出来的新酒。” 所有人，都震惊了。 握着酒杯，盯着段文俊目瞪口呆。 “这是段家酒坊酿造出来的？”林景雷首先打破了沉默。 “不错，名叫烧刀子。”段文俊笑着回道。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作价几何？” “价格暂时还没定，肯定不会低。这酒成本比三刀酒要高上很多倍。” “段家酒坊有多少这烧刀子？我全要了，价格你定。” 看着林景雷双眼冒光的模样，段文俊笑了“林兄，这酒新出，产出很低，恐怕暂时还只能够供应在咱们段家酒肆。不过，你们这不是可以常来喝嘛！” 林景雷皱了皱眉头，便没有再多言。 “来，来，各位兄台，这汤底也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开吃了。”段文俊扬了扬筷子道。 “段兄，这是什么吃法？我也算是吃遍了咱们景州美食，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叶子奇发挥着吃货的本色，又一次先开口了。 “鸳鸯火锅！”段文俊笑了笑“两种汤底，两种不同的吃法。” “可有什么讲究？”叶子奇猛地吸了一口气香气，再问道。 “我跟各位说，这吃火锅，尤其是吃鸳鸯锅，可是件十分讲究的事情，来，我给大家示范看看！”段文俊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跟前的碗。 “这火锅，不仅仅是锅里的汤料要讲究，这碗里的调料也要讲究。” “首先这油，必须用山茶籽炸出来的油，不能用猪油，更不能用牛油。” “然后，油盐油盐，除了油自然是盐，盐味要稍稍放重一些。” “酱水，葱花，香菜，这些都是必须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放一块我们段家秘制的腐乳。” “对，就像我这样，先都放一起，然后搅匀，再加一勺子汤……” 段文俊站起身，手把手教着众人调好，方才接着道“好，左边是鸡汤锅底无辣，右边是猪肉锅底辣味，大家可以先吃点肉，看看更喜欢哪个口味。” “不会吧，段兄，你请我们吃猪肉？猪肉这东西，能吃吗？”林景雷似乎有些不乐意了。 “林兄，咱们刚刚不是才吃了一大盆猪肉么？”段文俊笑了。 “你说，刚刚那红烧肉是猪肉做的？”林景雷满脸诧异。 “如假包换！”段文俊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这猪肉臊味那么重，怎么可能做得那么美味来？”叶子奇一脸不相信。 “段家秘制，你相信吗？”段文俊脸上笑意更浓“若是各位想吃，随时到咱这段家酒肆来吃就好。” “当然，若是各位想将这美食分享给其他的亲朋好友，带着他们来吃，自然是再好不过。来来来，不多说，咱们吃火锅。” 不仅仅是在场的四家公子哥，就连墨守成都未曾试过这种吃法。 而且，这一试，就停不下来了。 “林兄，快，快，这牛肉不能烫老了，赶紧捞起来吃！” “叶兄，你猴急个啥，这羊肉要再过下水，不然有膻味！” “落兄，你吃不得辣椒锅底，换个碗。” “小星，帮落少爷换个碗，重新搞点调料，用鸡汤……” “文兄，尝尝这青菜！吃火锅不吃青菜，可就少了趣味……” “老墨，你别光顾着喝酒呀！我靠，这酒都快被你一个人喝完了，吃菜，吃菜，空腹喝太多酒不好……” 第39章 套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烧的那一碗红烧肉，给了刘强很多启发。 段文俊送走了林景雷等人之后，又跟他们父子以及掌柜黄孝鸣聊了许久。 段文俊走后，刘强想了许多。 红烧肉的味道之所以那么好，是因为少东家说的那些大料。 既然猪肉都可以做得那么美味，若是换成牛肉、羊肉，肯定味道会更好，也会更加受人欢迎。 少东家说过，哪怕是豆腐、萝卜等素食，都可以用大料去做，让他自己去试。 所以，连着两天，刘强带着儿子刘长，一直窝在厨房，试了许多材料，弄出了许多新的菜品。 除了红烧肉之外，还有红烧羊肉，红烧牛肉，红烧牛蹄，红烧羊排…… 原本的卤肉，亦是有了改进，还推出了新口味的卤牛肉，卤豆干，卤毛豆，卤萝卜…… 细心的食客们便会发现，这几天，段家酒肆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冒出了十几个新品菜式。 不仅仅是刘强父子这几天忙，掌柜黄孝鸣亦是忙得焦头烂额。 自从段文俊那天中午请了几位公子哥们吃饭之后，段家酒肆似乎一夜之间就出名了。 段文俊让他挂了两天时间的休市牌，他本来还有些纳闷，好好的生意不做干嘛突然要休市两天。 可是第三天他就明白了。 刚刚开市，林景雷他们就来了，还邀了不少朋友过来吃喝。 吃了一桌席，喝了十五斤酒，花了近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这可是段家酒肆之前差不多一个月的收入了。 一顿饭这么多钱，这是黄孝鸣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恐怕，望江楼的酒席，都卖不到这个价钱。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少东家的功劳。 按照少东家的吩咐，来这里的食客，三刀酒管够，可是这烧刀子不单卖。 想喝烧刀子，必须买套餐。 一份套餐，五百文，一两烧刀子，四两三刀酒。 而且，这套餐，不是你想买多少份就买多少份的，一人一天最多两份。 林景雷一共来了十个人，直接点了最高的二十份套餐，因为他听说，这套餐一天最高只有两百份，中午和晚上各一百份。 卖完了，就没有了。 而且，还只限在店里吃饭能点套餐，若是想直接买酒，还不行…… 显然，林景雷的举动是什么明智的。 因为，等到落玉姬带着两个朋友过来的时候，中午的套餐已经卖完，只能等晚上了。 对于段文俊的这种规定，黄孝鸣十分不解。 既然有人买酒，为何还要限额呢？ 这不是有钱不赚么？ 只是，他没有太多精力去想这些，他有着太多事情要做。 客流多了，厨房的压力就大了，现在刘长也担起了大任，只是这采办的事情，黄孝鸣不得不自己操心。 各种食材都可以让之前供应的熟人送过来，可是这调料的事情，他却必须要亲自去处理。 阴香，不，少东家叫这东西桂皮。 桂皮这东西，他已经让刘强托人多去买一些回来了。 其他大料虽然药铺有的买，可是少东家说不能够去大量采购，这样子很容易被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黄孝鸣也明白，望江楼的那些厨子，鼻子可比狗都灵。 若是被他们知晓了，这配方恐怕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所以，他必须找人分散去买，甚至还有人去了临近的乡镇和县城。 这买回来的，还故意混淆了几种不能用的，万一被人发觉，也能混淆视听。 少东家可是说过，这配方至少得坚持一年，尽量不能让别人看出门道了。 过了一年，等辣椒充足了，那就又是一大赚钱神器了。 黄孝鸣不知道少东家说的神器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觉得，既然少东家这么说，肯定是很厉害的存在。 少东家还吩咐过刘强，让他自己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再改善改善。 当然，黄孝鸣还是很相信刘强实力的。 辣椒这东西，只有那漠国行商带过来的一小袋，所以必须算计着用。 至于这辣椒为何一年后会供应充足，他没想那么多了，估摸着肯定跟少东家带走的那些辣椒籽有关系！ 手上这些干辣椒皮，黄孝鸣让刘强分成了好几份。 平日不能随便用，等到了过节或者重要场合的时候再拿出来，到时候出个辛辣版本的菜品，肯定效果会更好。 …… 段家酒肆，这个之前在望江毫不起眼的小酒肆，不过几天时间，便红遍了整个望江县城。 段家酒肆，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得最多的话题。 一个面摊前面，罗大饼放下手中的筷子“哥几个，你们听说了没，城南的段家酒肆，这几天可是火了，生意比望江楼的都好。” 王麻子一脸不相信“段家酒肆？不会吧！我去过两次，味道一般般呀！” 罗大饼满脸得色“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里面出了很多新菜式，咱们望江县城许多大户家的公子，这几天都排队往里面钻呢！” “切，说得跟真的似的，那些大家族的公子们会去那种地方吃饭？”狗蛋子白了罗大饼一眼。 “不信拉倒。听说前几天段家大少爷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就是跟林家老三，叶家老六，落家老幺，文家老大那几个纨绔少爷。”罗大饼一脸不屑“他们吃的就是新菜品，当时他们还吃了一种叫做火锅的东西。据说那号称吃遍景州美食的叶家老六，都没见过那玩意儿。” “大饼说的都是实话。”这时候面摊老板走了过来笑道“我也是听说了，据说那些新菜品，有一部分还是猪肉做的。不但好吃，价钱也不贵，我还想着等会面摊打烊了，过去看看呢！” “猪肉，不是吧？猪肉都能做出美味来？”王麻子一脸嫌弃。 “我也是觉得奇怪呀，所以想着一会过去看看呢！”老板笑了笑“我估摸着，吸引那些公子哥们的，是段家酒肆推出的那新酒烧刀子，听说那酒比御酒苍炎还烈。” “老板，真的假的呀？”狗蛋子一脸不信“这段家酒肆能有什么好酒卖？比御酒苍炎还好，省省吧……” “真的，比真金还真。”一人走过来在桌子旁坐下“老板，给我来碗阳春面。” “毛三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众人呼啦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这些人本就跟毛三关系很好，又知道毛三的妹妹翠萍还是段家大少爷的贴身丫鬟，自然可能会从段府知道一些消息。 “我还真知道几分内幕。”毛三一脸神秘，看着众人笑了。 第40章 天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对于段家酒肆突然出现的新酒烧刀子，毛三还真知道一些内幕。 而且，是翠萍亲口告诉他的内幕。 他看了看众人，脸上微有得色“前段时间，咱少东家不是跟着段老爷回了一趟段家堡么，这酒就是少东家那时候捣鼓出来的。 王麻子满脸不相信“段家大少爷会酿酒？” “这事情说来真是让人不容易相信，不过我觉得，少东家是因祸得福了。”毛三皱了皱眉头，将声音压得很低。 “因祸得福？这话怎么说？”老板端来一碗阳春面放到毛三面前追问道，亦是来了兴趣。 毛三的声音一下压得更低“我妹在给段府做事，这样我也算半个段家人，按理说不该嚼舌根子的。” “毛三哥，咱们什么关系呀！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罗大饼拍着胸脯道。 毛三点了点头“你们也知道的，几个月前咱少东家被一阵风给掳了去，还差点还丢了性命。可是醒来之后，我妹说，少东家仿佛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莫不成这被段老爷救回来的，不是原来的段家大少爷了？”王麻子一凛“我听说在西域那边有一种易容术，可以让人完全变成别人的模样。”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人的性子，不是脸。”毛三一脸嫌弃“前天我妹回来的时候，跟我提过几嘴。少东家第一次到酒坊，足足跟师傅讨论了一下午该如何酿酒，然后就有了这烧刀子出来了。” “啊？难道段大少爷之前就懂这些不成？”面摊老板也是一脸惊讶。 “怎么可能？咋这望江城里面，谁不知道段家大少之前那德行呀？”王麻子不以为然。 毛三吃了一口面，然后摇了摇头“当时我妹也纳闷，段老爷也纳闷呀！你们猜，少东家说这法子是怎么来的？” “毛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呗！”罗大饼催促道。 毛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才道“少东家说，是他做梦梦到的。” “做梦梦到的，怎么可能？”王麻子更加不信了。 面摊老板却开口说话了“也不是不可能。我可是听说过，有些天人，在梦里便会得到仙人指引。莫不是段大少爷真的有了机遇？” “这我就不知道了。”毛三三下五除二已经将碗里的面条吃完“我妹还说，少东家在段家堡要搞了一片什么桑基鱼塘，似乎也是个新鲜玩意儿。联想到段家酒肆的新菜品和火锅，老板这解释似乎不无可能。” 此言一出，众人跟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毛三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罗大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前几日四海学院的秦老在望江楼请客，好像也邀请了段老爷和段大少爷。段大少爷还当场写了一首诗，就连秦老都赞不绝口。” “你说什么？我家少东家还会写诗？”毛三一脸震惊，这事儿他还真没听说。 “我也听说了，听说秦老一连说了三个妙！”狗蛋子附和道。 “好了，各位，你们慢慢聊，我得忙去了。”毛三端起面碗，将里面的汤一骨碌喝了干净，将面钱递给老板，站起身匆匆离去。 只是，他刚走了十来步，却又折了回来，盯着众人再道“哥几个，给你们说个正事。我最近忙，也没时间跟大家一起混混了。我听说段家堡那边，现在在大量购买桂花树和茉莉花树，原本只收段家堡村民的，这两天已经开始收外面人送的了。几十文一棵，你们也可以去看看。” “那东西遍地都是，几十文一棵，怎么可能？”王麻子一脸不相信。 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呢？ “哥几个，咱们之前那样，整日这么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情，不如去看看。”毛三看了众人一眼“只是送过去的树必须符合要求才会收，段家堡我去过，离峈山近，你们可以去段家堡问清了要求，再去峈山挖，肯定有得赚。” 看着众人不说话，毛三接着道“对了，若是要去得抓紧。少东家只要种满段家堡南面的那片荒坡，种满了可不要了。” 众人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似乎有了主意。 …… 段府西院的后面，一片花草已经被清理了干净，原本的花圃地，被开垦得整整齐齐，此刻段文俊正蹲在地里仔细地观察着。 段文俊的身后还跟着段小星，不过脸色似乎十分疑惑。 他不明白，看到这些种子发芽，少爷到底有什么好兴奋的。 为了伺候这些种子，少爷可是亲自锄地，亲自播种，亲自浇水，就跟农人没什么区别。 段小星本想帮忙的，少爷居然还不让，说是怕他给弄死了。 显然，少爷是极为看重这些种子的。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种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少爷说这种叫做辣椒的东西，将来会有大用，他也想不明白，会有什么大用。 “少爷，酒肆的黄掌柜早上又问了，烧刀子套餐根本就满足不了顾客的需求，是不是可以加大供应量呢？”段小星皱了皱眉头“昨天段家堡又送来了五十坛烧刀子，现在货源也算充足些了。” “现在咱们段家酒坊一天能产多少烧刀子？”段文俊没有抬头，不答反问。 “老爷着人加大了酒坊的规模，现在精进了工艺，酒坊一天可以出三十斤烧刀子，一百五十斤三刀酒。”段小星回道“老爷说，再等几天，后面新建的场地完工，产量会更高。” “咱那胖子爹办事，就是靠谱。”段文俊站起身笑着道“你跟老黄说一下，让他别急，就按照我说的规矩来。” 段小星点了点头“对了，古伯说，南坡改造计划比预想中的快得多，估计要不到一个月就会完工。老爷在问，你要不要去段家堡看看，毕竟这些东西是你捣鼓出来的。” “这么快？”段文俊闻言一惊“不过我爹不是在那么，我去干啥？” “可是……”段小星还想说。 “可是啥呀？”段文俊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少东家，过过悠闲日子就好了。那些东西，有我爹劳心就好了。” “小星，我记得，我们段家堡的农场，好像也养着几头猪吧？”突然，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 段小星一愣，良久方才道“好像是吧！” 他感觉自己这脑子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少爷前一句还在说老爷，下一句咋就换成了猪了呢？ 第41章 背后有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如同段小星不明白，段文俊上一句还在说老爷，下一句就变成了问段家堡的猪，根本跟不上段文俊的思路一样，此刻的林景云也是觉得自己跟不上张文谏的思路了。 坐在望江艺馆秀玉儿的房间，张文谏亲自给林景云斟了一杯酒。 秀玉儿早就被他们打发了出去，说要谈点私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不是巧合？”林景云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盯着张文谏道。 “不能完全确定，可是极有可能。”张文谏了点头“听说，这话是从秦老那里传出来的。” 林景云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我那三弟跟他经常厮混在一起，最了解不过了。我前几天也还有些怀疑，可是我三弟说，之前的段文俊，绝对不可能是在藏拙。” “难不成，林兄还相信坊间的那些传闻？”张文谏冷哼了一声“最近望江城很多人都在流传，说他是什么天人，那些东西都是在梦中受仙人指引的？你，信吗？” “信个屁！”林景云白了张文谏一眼，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倒是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更为可信。”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一顿，然后又接着道“这些日子跟在他后面的那个白面少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哦？你是说，那个身上背着剑的少年？”张文谏闻言一颤“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林景云的脸上带着一股神秘的笑容“说出来，恐怕你会吓一大跳。看来，段大雄为了保护他这宝贝儿子，可是下了血本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文谏的心头。 他在担心，自己之前的猜想，恐怕要成真了。 林景云将声音压得极低“昨天我听王元庆跟我爹谈话，那个人好像是御剑门的第七把剑，绝情剑墨守成。” “绝情剑，墨守成！”张文谏脸色大变“可是他怎么会成了段家那小子的保镖呢？” “你问我，我问谁？”林景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他背后的另外一个人。” “谁？”张文谏的眉头紧锁起来，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替段文俊写诗的是他？” “不无可能。”林景云点了点头“不然你觉得，这天底下谁能够写出那么绝妙的诗句呢？” 张文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更是泛起了浓浓的忧郁。 当然，他担心的并不是那替段文俊的写诗的人。 而是他之前猜想的那样，那个站在段文俊身后的背着剑的少年，果然是御剑门的人。 那么，在月亮岛后山，杀死一阵风的，会不会也是这个人呢？ “文谏，文谏？”林景云摇了摇发呆的张文谏手臂，然后又接着道“段文俊这厮，借着别人的诗句，在宴会上压着我们一头，此等可耻行径，我们怎么能忍？” “林兄，你想怎么样？”张文谏脸色一凛。 “我听说令尊跟张三峰大人有些交情？莫不如请令尊大人出面，我们再在望江楼摆一桌？”林景云紧盯着张文谏“上次是我们大意了，未曾命题。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嚣张。” “林兄，此事又何须我爹出马？”张文谏摇了摇头“林兄亲自去请，岂不是更有诚意？” “张大人乃是当朝吏部大员，又岂是我们这等小商贾可以高攀得起的？”林景云露出一丝苦笑。 “林兄此言差矣！”张文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笑意更浓“林兄乃是我们望江才子之首，张三峰大人乃是殿前三大才子之一。林兄仰慕张大人才华，代表我望江才子想要请张大人吃顿饭，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么？我想张大人肯定不会拒绝。” 林景云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而张文谏的话又一次响起“张大人上次可说了，他擅长的是对联。” 林景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瞬间明白了张文谏的意思。 秦老的宴会上，段文俊的那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太过精辟，让众人望而却步。 自从他吟出那一首之后，宴会上再无诗出。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大家心中都清楚，即使吟诗也不可能超越段文俊的那一首，自然不如不吟。 从一开始他们就看得出来，段家父子似乎对张三峰不怎么恭敬，自然宴会上张三峰亦是不喜的。 张三峰说过，吟诗不是他的强项，对联才是。 自然这一次，便是以文会友来对对联，必然就可以戳穿段文俊那不学无术的真实嘴脸了。 而且，对联的随机性也比吟诗要大，若是段文俊身后有人，也不好匆忙间为他出策。 “既然如此，文谏，我们就叫上武亭和静莫，现在就一起去拜见张大人？” “林兄，请！” 两人同时站起了身。 …… 段家堡，看着跟前的段文俊，段大雄的脸上满是诧异。 前些时候，段文俊研究出了烧刀子，还跟自己说要来卖这烧刀子，段大雄的心中可是乐开了花。 本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了，儿子长大了，想着要帮自己打理家业了。 可是没想到，儿子又跟他说一句，咱们家酒坊太小了，得扩大规模。 儿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没有了下文，段大雄知道，这事情只得自己来操办了。 所以，从秦风宴会回来的第二天，他又回了一趟段家堡。 当然，他回段家堡也不只是为了扩建酒坊，南坡改造计划他也得盯着点。 不盯着，他还是有些担心。 说心底话，他也觉得段文俊的南坡改造计划有些用处，尤其是那桑基鱼塘。 可是，若是从整个规划来看，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荒坡上种那么多花树，除了开花的时候香一点，能有什么用呢？ 当然，段文俊跟他说过，到时候那片花树林会有大用，可是他不觉得。 不过看着儿子那雄心勃勃的样子，他不忍打击他，所以才会同意他去捣鼓。 若是这一捣鼓如果不成功，段家堡南边的那几千亩田地可能就毁了，所以他想自己盯着，万一出个状况自己还可以补救。 归根结底，或许在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他还想试试，试试儿子的想法。 虽然听起来天马行空，搞不好又成功了呢？ 他娘秋云，当年就是喜欢捣鼓些新鲜玩意儿…… 可是，就在前天，段大雄忙完酒坊的事情，去南坡转了一圈，却是彻底愣住了。 第42章 捆绑销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同意了段文俊的南坡改造计划，可是他之前并没有去了解过其中的细节。 他本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前预防，让段家堡的农人们少损失一些。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愣住了。 不过短短十多天时间，这里已然是面目全非，换成了另一幅景象。 荒坡已经全部整理成了一圈一圈的台阶，从坡脚延伸到顶端。 每一圈台阶山体的部分，都有一条小沟，用池塘挖出来的黏土给夯实了。 一圈圈的黑色的条带，在这红色的山坡上，显得十分显目。 赵灵儿说，少东家把这叫梯田。 梯田上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小树苗，而是种上了不少大树，大的约莫水桶粗，小的也有碗口大小。 而且，这些大树相当怪异，不仅仅被锯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用干草包了起来。 赵灵儿跟他说，这也是少东家的主意，这种种树的方法叫移植。 这些花树大部分都是村民们从峈山搬运过来的。 少东家说，峈山的土壤是什么酸性土壤，跟南坡这边有些相像，移植的树木更加容易存活。 段大雄感觉得出来，赵灵儿对段文俊搞出来的这些新鲜玩意儿似乎十分感兴趣。 从她嘴里左一个“少东家说”右一个“少东家说”，已然感觉不到当初的抵触。 看来当年秋云让赵灵儿嫁个文俊，倒不是一个荒唐决定。 赵灵儿十分乐观，可是赵英光却有些担心。 最近这几个月雨水会比较旺，这些移植过来的花树，最多两三个月就会活过来了。 只是他有些担心，现在村民们送过来的树苗数量有限，若想要种满整个荒坡，恐怕至少得三个月时间。 可是那样的话，后面两个月种的树，便错过了这春雨期，到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活下来了。 他似乎也明白，当初段文俊为什么说要争取一个月完工，显然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只是，一个月，凭借着段家堡的这些人，太难了。 于是，他报告给了前来查看的段大雄。 段大雄皱了皱眉头，当场就找到了症结所在。 段文俊之前让段家堡的人去挖树，只是为了让段家堡的人多一份收入罢了。 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这个活儿不能只靠段家堡的人。 于是，他便直接吩咐了下去，不管是哪里的人，只要是从峈山挖出来的桂花和茉莉花树，都按照同样的价格收购。 若是有其他地方的人愿意过来做事的，也按照段家堡人一样的工钱日结。 桑基鱼塘也已经挖出了数个池塘，塘基上移植了桑树，不过都是一些拇指粗的小树苗。 因为连日的小雨，新挖的池塘里面已经蓄了一些水，尚未放鱼苗。 赵英光说，段文俊吩咐过，这事情他要亲自来弄。 所以，昨天古鸿福过去望江送酒的时候，他是想让段文俊一起过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段文俊给直接回绝了。 就当他感叹自己这劳碌命的时候，段文俊却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这才下午时分，显然段文俊很早就出门了。 “昨天古伯送酒回来说，咱们段家酒肆这几天的生意很不错？”段大雄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不仅仅是烧刀子供不应求，就连三刀酒的库存都卖得差不多了？” “是的，效果还行！”段文俊点了点头“昨天掌柜老黄跟我说，咱们一天的营业额差不多到两百两银子了。” “两百多两银子？”段大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做了什么？” 两百多两，这可是之前段家酒肆几个月的营收了。 “没做什么呀，我就是请林景雷和叶子奇那几个小子，去咱家酒肆吃了顿饭。”段文俊回道“请他们喝了一顿烧刀子，吃了一顿火锅。” “火锅？”段大雄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古伯到段家酒肆的时候，正好是酒肆最忙的时候，所以也没人跟他多聊。 所以，古伯只是知道，少爷在段家酒肆捣鼓了什么，让酒肆的生意一下子变得异常红火起来。 “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回了望江城，我亲自带您去尝尝。”段文俊微微思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形容“还有，老刘捣鼓出了不少新菜品，回去了您也去尝尝。” 段大雄的脸上可是笑开了花“我听古伯说，不仅仅是烧刀子卖完了，就连三刀酒现在都有些供不应求，将之前的存货都快清空了，这是怎么回事？三刀酒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卖了呢？” “哦哦，这个简单，因为若是想喝烧刀子，就必须买咱们的三刀酒呀！”段文俊笑了。 “为何？”段大雄疑惑更深。 “我们烧刀子只推出套餐，想喝烧刀子就必须跟着买三刀酒。”段文俊顿了顿“李三上次不是说三刀酒还有不少库存么，我就想着趁这个机会一起消耗掉。反正咱们酿酒的法子改了，三刀酒的质量会更好，就没必要存着以前的次品了。” “套餐？那是什么东西？”段大雄仍旧不解。 “捆绑销售。”段文俊又解释道“一份烧刀子套餐，一两烧刀子配四两三刀酒。” “明白了，等于就是想要买烧刀子，就必须用三刀酒作为添头。”段大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吧！可这三刀酒并不是添头，因为价格还是算进去了的。”段文俊想了想，然后又接着道“只是这捆绑销售的法子，我们不能一直用，到时候会影响我们店铺产品的多元化。” “多元化?”段大雄一头雾水。 “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家烧刀子的产量实在太低了，一天就那么二三十斤，哪怕是全部卖完，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这还不算我们自己留下来的部分。” “我去看过了，咱们段家酒肆的地理位置其实还不错，只是格调稍微低了一些，名气稍微低了些，味道稍微差了点，所以才被望江楼给甩了不知道几条街了。” “我们的烧刀子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那么那些爱喝酒的人，为了这口好酒自然就要来我们的酒肆。就如我前几天邀请的那几位少爷一样，他们这几天可没少带人过来吃饭喝酒。” “我们现在要求是必须在店里吃喝，方才能够购买烧刀子套餐。可是，我们又回到了原点，烧刀子的产量不够，所以能够带动的卖出去其他东西也就会受到限制。” “我是这样子想的，等咱们酒坊扩建完成，到时候将酒勾兑一番，弄出不同烈度的酒来售卖，价格自然根据烈度不一样而不一样。这样子选择多了，买的人群自然也就多了。” “这段时间，由烧刀子吸引客流，我们再推出一些新菜品，到时候不仅仅可以做堂食，还可以做一些打包的熟食，甚至还可以送外卖啥的，这就是让酒肆收入来源多一些。搞不好，到时候咱们鱼塘里面的鱼，也可以做成熟食打包，销量肯定就上来了。” “若是比品味，我们肯定是比不上望江楼。所以我们在抢占到一部分望江楼的高端客户之外，我们还是要走平民路线。这望江城的有钱人虽然多，可是一般平民更多，咱们可以薄利多销嘛！” “当然，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推出套餐，可是那时候的套餐就不是为了捆绑销售增加营业额，而是利用套餐让利来吸引顾客，譬如一份卤肉本来十五文，一两三刀酒十文，可是若是变成一份卤肉和一两三刀酒的套餐，便只需要二十文……” 等到段文俊滔滔不绝说完，段大雄有些懵。 虽然这里面有许多词语他闻所未闻，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可是听段文俊说来，却似乎十分高深的感觉…… 尤其是，凭着他多年做生意的经验，他敏锐地觉察到，段文俊说的这法子，似乎，有搞头…… 第43章 男人四十一朵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不知道段文俊的脑子里面，怎么突然会有了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 可当他看着段文俊眉飞色舞地叙说着如何将段家酒肆发扬光大的时候，心中异常欣喜。 虽然他听不懂段文俊说的那些新词，譬如套餐，譬如外卖，譬如连锁经营，譬如从线下到线上…… 可是他听得十分入迷，儿子说的这些东西，似乎，是有大道理的。 若是秋云还在世，她肯定会很喜欢儿子提出来的这些想法。 而且儿子说的这些，跟秋云之前弄的那些东西似乎有些相似。 只是儿子说的，似乎更加全面，更加了不起。 儿子像妈，这很正常。 他们似乎都喜欢捣鼓些这种东西。 只是，秋云或许会比儿子更务实一些。 她的那些想法，事无巨细，她都会盯着看着，不像儿子这样，光靠一把嘴皮子，其他东西都靠其他人去弄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过十九岁年纪，纨绔了那么多年，刚刚收了性子，稍稍浮躁了一些，亦是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段大雄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儿子的这些计划，若是要落到实处，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斟酌。 只是若是后面他要捣鼓，必须让他自己去弄，自己在后面看着就好。 儿子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想法，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或者这就是秋云之前说过的天赋。 秋云说过，天赋这东西，是上天赋予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或许，儿子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即使之前没有发挥出来，那并不代表没有，而是愿意不愿意…… 转眼，夕阳从窗户照了进来。 等到段文俊说完有朝一日要将段家酒肆的分店开满整个大顺的时候，整个段家堡已然陷入夜幕之中。 老管家古鸿福走进来将屋里的灯火点上，墨守成斜靠在角落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段文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讲得太多了，看着跟前的段大雄“爹，我说了这么多，你能听明白么？” “明白，但又不明白！”段大雄笑了“不过这并不重要，有你在就好了。这让咱们段家酒肆遍地开花的大业，就交到你的肩上了。” “爹，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看着段大雄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段文俊正色道。 “文俊，爹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呀！”段大雄亦是变得一脸正色“我昨天跟古伯和张伯说过了，以后段家的生意要怎么调整，你都可以说了算。不管是段家堡的，还是望江的……还有，账面上的银子，你要用到哪里，要怎么用，尽管跟账房吩咐就好了。” 张伯，叫张宇恨，是望江段府的老管家。 只是，段文俊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的本意，不过是看胖老爹为了段家操劳太辛苦了，我出点点子，让你能够让段家迅速恢复元气呀！ 段家有钱了，自己日子才能过得好。 每日看看书，游游山，玩玩水，当个悠闲少东家…… “文俊，爹老了……”段大雄斜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段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么？” “老，老个屁！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你这不是才刚四十么？”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男人四十一朵花，爹，你可正是娇艳欲滴的时候呢！” “男人四十一朵花？”段大雄愣了愣，然后笑了。 儿子这比喻，还真是有些奇怪！ 男人，能用花来形容么？还娇艳欲滴…… 不过想想，似乎，自己四十了，也不算特别老不是…… “对了，你小子这么急匆匆地跑来段家堡，肯定不是仅仅为了跟我说这酒肆的事情吧！”突然，段大雄话锋一转，询问道。 “对了，差点把这次来的正事给忘记了！”段文俊一拍脑袋“爹，我想多买一些小猪崽到咱们农场来养。” “猪崽？”段大雄闻言一惊“这猪肉又不好吃，臊得很。咱们农场的养的那些牛和羊，吃肉不更香么？” “其实，猪肉很好吃的，只是现在的人，养猪的方法不对。”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我想咱们农场自己养一些猪，做一次实验看看。” “养猪的方法不对？”段大雄笑了“这千百年来，老祖宗都是这么养猪的，难道这法子还能不对么？” 段文俊不想跟段大雄争辩，陪着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实验嘛！这不实验，哪知道有没有机会改善呢？” “我都说，这段家的生意和田产，不管你想怎么捣鼓，只管去捣鼓就好了，我不会干涉。”段大雄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来都来了，就不要那么快回望江了，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事情。这几天去酒坊和南坡看看，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改进的，毕竟这些都是你的点子，你多看看我心里也放心。” “行！听爹的！”段文俊笑了。 段文俊，在段家堡住了下来，其实他也是在担心着这里的事情。 毕竟，这里的许多事情都只是他嘴里给了大家一个方向，可是具体执行，还得靠他们自己。 人的思维，决定着人的行动。 自己给了框架，可是如果这些人从他们的原有的思维中走不出来，那么效果也不会太好。 虽然他还在担心后院的那些辣椒苗，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不过有段小星在那看着，应该出不了岔子。 段文俊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晨练完之后，他便带着墨守成去了造纸坊，跟刘玉轩聊了许多关于造纸的东西。 虽然桑皮纸还没有研究出来，不过刘玉轩说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了。 更令段文俊惊讶的是，对于用木浆制纸的方法，刘玉轩亦是有了一些想法，还拿出来跟段文俊讨论了许多。 当然，这还是一个十分粗略的想法，若是真要实现木浆造纸，肯定还得经历无数次的实验。 反正这事情急不得。 只是，刘玉轩似乎比他更着急…… 这几天，段家造纸坊，已经不单单做麻纸，还可以生产硬黄纸了。 虽然这些他们并没有出售这些硬黄纸的打算，可是至少让段家堡和望江段府，可以用上新纸了。 唯一让段文俊有些遗憾的是，这硬黄纸虽然光滑了，可是上面却有一层蜡，太滑了，不适合擦屁.股…… 看来自己暂时还得用那麻纸坚持着了。 从造纸坊出来，日上三竿，他们又去了酒坊。 正好段大雄也在，李三正在跟他汇报。 此刻的酒坊，已经比原来的规模了扩大了三四倍，许多地方尚未完工，又多招募了几十个人工人。 而且，外面还有一片更大的空地，段大雄也准备将他纳入酒坊的范围来。 段大雄觉得，既然段家酒肆生意不错，那这酒坊自然要搞大一点才行。 当然，在这些人上工之前，段大雄都让他们签了一份卖身契，成为了段家的家奴。 用段大雄的话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握这些人，不至于泄漏这里的秘密。 家奴，卖身契在，他们的命，就是段家的。 当然，烧刀子的酿制方法，除了李三和另外两位大师傅，其他工人几乎是接触不到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段文俊还是十分懂得段大雄的这份谨慎。 段家酒坊的酒，极有可能会成为段家目前来钱最快的渠道之一。 段大雄正在听李三跟他说白酒的勾兑问题。 可是这东西，他根本就不懂。 正听得云里雾里，抬头便看到段文俊来了。 仿佛抓到了一颗救星，他慌忙招了招手“文俊，赶紧过来，李三师傅正在跟我说勾兑酒的事情，我听着不错，你过来一起听听。” 自然，他不能跟儿子说，自己不会不是？ 段文俊闻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上次临走的时候跟李三提了一嘴勾兑酒，难道他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了不成？ 第44章 勾兑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上一次要参加秦风的宴会，段大雄急匆匆地将段文俊拉回了望江。 这勾兑酒的事情，也就是临走的时候，段文俊跟李三提了那么一嘴，说是用不同的酒勾兑在一起，可能会有不同的效果。 其实，他也就是那么一提，并没有想着李三能够这么快捣鼓出来些什么。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按照段文俊的方法试验出蒸馏酒之后，李三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一直在进行各种不同的尝试。 在众人的面前，摆着六个坛子，上面分别编写着三到八，六个数字。 坛盖已经开封过，前面还摆着空酒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显然刚刚他们已经尝过味道了。 李三介绍道，根据段文俊之前教他的法子，他根据蒸馏的次数不同，试验出了眼前这六种不同的酒。 三轮蒸馏，基本上就可以达到之前三刀酒的效果。 当然，利用这蒸馏之法，酿造出来的酒，跟原来的三刀酒相比，味道差不多，只是酒看起来更加清澈。 随着蒸馏次数的增加，酒的香味会变得更香，酒也会越烈。 蒸馏六次的效果，基本上就跟之前酿造的烧刀子差不多了。 不过因为这是通过直接蒸馏出来的，不是对三刀酒进行二次加工，所以成本大幅度下降，约为原来的三成，时间也缩短了一半。 只是对于段文俊之前说的那勾兑之法，李三试过好几回了。 不同的酒勾兑在一起，口感确实会有一些差异，可是却并不是很大。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酿酒师傅，所以能够感受到这种差异，可若是销往市场，用处应该不是很大。 毕竟喝酒的客人，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点的不同。 李三将自己尝试过的东西和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段文俊一直在默默听着，并没有出声。 李三，是个人才。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段，能够从客人的角度去考虑各种实验的用处，这无疑让段文俊刮目相看。 一直等到李三讲完，段文俊点了点头“李师傅，你的想法都是极对的！其实你的实验已经十分成功，只是我们需要将我们的思维再放开一些。” “你的想法是没错，蒸馏的次数不同，酒的度数就会不一样，次数越多，度数就越高。将不同烈度的酒，勾兑在一起，可以改变酒的度数，可是实际上酒的味道，不会相差太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酒的味道，除了度数，还受到其他什么因素影响呢？” 李三愣了愣，一脸疑惑地盯着他问道“少东家，你说的这度数是什么东西？” 段文俊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 这年头，白酒还没有度数这种说法的。 想到这里，他又接着道“度数这东西，其实就是说的酒的烈度。我们现在市面上，大家只会想着这家酒烈那家酒淡，并没有什么标准。所以以后咱们用“度数”来做计量单位，来计量我们段家酒坊所有酒的烈度。” “这样子不但让我们自己好分别，也可以让顾客一目了然。度数越高，自然酒就越烈。度数的差距，自然也就是烈度的差距了。” “等我们酿造出各种不同度数酒之后，便可以像多元化发展，扩展多种口味，适应各种不同的人群。” “譬如像墨大侠这样的侠客，喜欢饮烈酒，自然是度数需求比较高；若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自然是想喝一些清淡一点的酒，若是这些酒还带点花香，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李三的眼前顿时一亮， 望江城，酒卖得最好的，莫过于文家酒铺。 文家的酒唤作清溪泉，作价十五文一两，比段家的三刀酒贵了一半。 他们的酒确实比段家之前的三刀酒要清澈，要烈。 到时候将段家的三刀酒也提高他们那种度数，肯定可以抢占他们一部分市场。 若是这酒还能有不同的口味，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优势。 就在此刻，他听到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所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勾兑酒的意义所在。我们不应该挤仅仅局限于蒸馏次数不同的酒，我们要多去尝试一些角度。” “譬如稻谷蒸馏出来的酒，黍米蒸馏出来的酒，粟米蒸馏出来的酒，这些酒的味道和度数，肯定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同一种谷物蒸馏出来的酒，不同时间的出酒，味道肯定也不一样。将不同口味、不同时间，不同度数的酒，混合在一起，以达到特定的香型、度数、口味、特点的酒。” “等到我们这技术成熟了，到时候再弄出个桂花酒，茉莉花酒，桃花酒啥的，打造出各种多元化产品，到时候肯定可以大卖。当然，李师傅，这方面你是专家，后面的试验还得仰仗你才行。” 听到这里，段大雄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段文俊为什么要在南坡种植花树了。 只是，那些花，真能用在酒里吗？ 李三已经热血沸腾“少东家如此看得起李三，李三必将鞠躬尽瘁，为少东家效力。” 段大雄则皱了皱眉头道“文俊，你刚刚说的那个度数，要怎么去衡量呢？” 段文俊闻言笑了，胖老爹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手，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段文俊还没来得及回答，李三却抢先开口了“东家，少东家，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与不行。” 看着段文俊点了点头，李三又接着道“我记得少东家说过，我们三刀酒里面，并不是全部是酒，大部分是水。各种酒的烈度不一样，就是因为酒里面的酒和水的分量不一样。既然这样的话，若是我们将这酒烧过，是不是留下来的就是水了呢？” 李三的话，让段文俊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上次自己只是跟他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各种酒的烈度不一样，他居然就可以想到这么多东西来。 李三的说法，其实这本就是前世的时候，最为古老的测试酒的度数的方法。 想不到，自己还没说，他便已经想到了。 果然是人才。 “李师傅说得极对。其实这酒里面的酒，我们可以叫它酒精，便是这酒的精华所在。”段文俊点了点头“白酒燃烧的时候，燃烧掉的部分就是酒精，留下来的就是水。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比重来计算。将烧过之前的酒算成一百份的话，烧完少了多少份，这酒就是多少度。” “少东家，我这就去忙了！”李三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将段文俊方才说的这些，全部都试验出来…… 段大雄笑着看了看段文俊，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你娘还在世，看到你现在这样，定然会十分高兴！” 他们的身后，墨守成靠在一根柱子上，亦是在打量着段文俊。 这，还是传闻中的那个纨绔少爷吗？ 他又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 虽然自己不懂他说的那些东西，可是从那个酿酒的师傅和段胖子的反应来看，似乎错不了。 他真的可以让段家酒坊，酿出更烈的酒，酿出他说的那种带花香的酒吗？ 墨守成突然觉得，这次下山似乎并不是很无聊了…… 第45章 南坡闲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在段家堡这一呆，就是六天。 这六天，让段家堡的农人们，几乎都认识这位少东家了。 他们平日谈论得最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了这位少东家。 南坡上，有人放下了锄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身边的人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少东家去了农场，据说是要养什么小猪崽。” “听说了！哈哈，我还听说，管农场的马小白帮少东家抓的猪，少东家亲自在那给那些小猪崽动刀子呢！” “动刀子？养猪崽还要动刀子干嘛呀？难道是少东家想吃小猪崽的肉？” “少东家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吃猪肉这东西呢？又臊又糙的。” “你别这么说。咱们家少东家身子虽然精贵，可是却没什么架子，对吃食也没啥讲究，前天来这里的时候，还跟咱们在工棚一起吃的饭呢！” “少东家在咱们工棚吃的饭？真的假的呀？” “你不信拉倒！” “这么说，少东家昨天去农场那边，真是吃猪肉？” “你们懂个屁，不懂别在这瞎嚷嚷。我娃就在农场那边做工，他说那是少东家在实验，准备用什么新方法来养猪。” “老祖宗都是这么养猪的，都几千年了，少东家能有什么新方法呀？” “老祖宗能酿出烧刀子那么好的烈酒吗？” “我也听说了，咱们段家酒坊出产的烧刀子，最近在望江城卖得可好了，就是少东家弄出来的。” “对，对，我有个亲戚在望江，前两天过来给我那婆娘送东西，说是咱们东家在望江城南有一个小酒肆，之前生意一直不怎么样。少东家研制出了很多新菜品，再加上这新酒，现在一座难求呀！” “唉，也是！少东家乃是天人，得神仙指点，做事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想得到的呢？” “真有这么玄乎么？堂堂少东家，还会懂酿酒做菜这东西？你们太能吹了吧！” “后生，你不是咱们段家堡的吧！咱们这南坡改造计划就是少东家搞的，也只有咱们少东家能有这样的底气？昨天你也是看到了的。咱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地，都没发现那些移植的树有问题，可是少东家一眼就瞧出来了。若是他不懂，他怎么知道那些树干里面快长虫了，怎么知道那些树根在腐烂？” “这两天少东家还跟我们一起干活了，你看他那模样，比咱们还像农人，经验比咱们还足。” “少东家说了，让大家好好干，以后咱们段家堡肯定会变得更富裕。” “对，跟着少东家干，肯定没错。” 就在众人聊得正热烈的时候，赵英光从远处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围着那里瞎聊啥呢？还不干活？” “赵大爷，这不抽袋烟的功夫，闲聊几句么！”周二狗马上回道“你说，咱们少东家，咋就懂那么多东西呢？” 赵英光满脸笑意“昨天吃饭的时候，你自己不是问少东家了吗？” “啊？”周二狗闻言一愣“难不成真是做梦梦到的？您信吗？” “我信！”赵英光严肃地点了点头。 “赵大爷，我听说你们家灵儿已经许给了少东家，这可是好福气呀！”又有人开口了。 “对呀，到时候可别忘记了乡亲们，必须得请我们喝顿酒才行哦！”有人跟着附和。 赵英光看着大伙呵呵一笑“想喝酒，可以呀！不过你们可得抓紧干活。少东家说咱们段家堡进行大改造，要做的活儿可很多，你们得抓紧点早些完成才行。不然的话，到时候耽误了我家灵儿跟少东家我成亲，我可要剥了你们的皮。” “爷爷，你又在胡说什么呀！”赵灵儿从远处走来，满脸娇羞埋怨道。 众人大笑。 …… 众人在嬉闹，段文俊坐在西院的石桌前。 对面是神医王元庆，墨守成也被他拉着坐在了旁边。 段文俊煮了一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偏偏要把我爹给支开？” 王元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林景云在望江楼搞了一个宴会，你得去！” “去什么去？”段文俊一脸不屑“一群公子哥儿在那附庸风雅，无病呻.吟。我爹说得很对，这写诗又当不得饭吃，作不得衣穿，还换不得钱，有什么好去的。” “肤浅，跟你爹一样肤浅。”王元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张三峰，你记得么？就是那天秦老宴会上，坐在秦老旁边那个吏部的官儿。” “这才过了几天呀，我又没得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段文俊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上次我爹搞得神神秘秘的，让我去参加秦老的宴会，就是说想让我见一位上梁来的人，想来就是他，有些不明所以。” “切，你爹特意让你去见他？省省吧！”王元庆白了他一眼“你爹想打死他，这才对。” “我说，王神医，看你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感觉张三峰跟你有深仇大恨一样？”段文俊有些疑惑“莫非，人家偷你媳妇了？” “呸呸呸！你丫的，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王元庆勃然大怒“我千辛万苦跑来这里一趟，可是为了你好。他没抢我媳妇，他当年差点抢了你爹的媳妇！要不是他，你爹何必带着你娘回望江种田呢？” 段文俊一愣“你说，那丫的是我爹的情敌？难道他当年还追过我娘呀？” “情敌个屁！这事儿，你回头可以去你爹。”王元庆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张三峰那人龌蹉得很，若不是你娘当年机警，恐怕就要上了他的当，遭了殃。” “所以呢？”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王元庆突然来跟自己说这些，肯定是别有用意。 “张三峰这次来望江，虽然说是来拜访秦老，其实还有别的目的。什么目的，我也只是猜测，暂时不能跟你说。”王元庆顿了顿，然后接着道“上一次秦老的宴会上，你出尽了风头，他肯定十分不爽。这几天一直在造谣，中伤你和你爹。”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元庆停了下来，紧盯着段文俊，不再言语。 “就这些？”段文俊喝了一口茶“反正我这段家大少爷的名声不怎么样，他们爱说啥就说啥，无所谓呀！” “难道你娘的名声，也无所谓么？”王元庆的语气突然加重了许多。 “我娘的名声？”段文俊的眉头，一下子紧锁起来。 第46章 后面的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从未跟秋云见面过。 这具身体里，对秋云的记忆也不是很多，仅仅是一些儿时的回忆。 可是，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娘，他的心中还是十分敬重。 尤其是，他在段家堡呆着的这些天，他听说了许多关于自己这位娘的传闻，心中之情更甚。 减少段家堡农人们的租子，使得她赢得了段家堡农人们的民心。 力排众议，让段家堡修建了如此坚固的城楼，让段家堡免受了两次兵火之灾。 造纸坊、酿酒坊和农场，这些都是出自她的手笔，虽然刚刚起步就停滞不前，几近荒废了，可是段文俊觉得，若是秋云当年没有不幸染病过世，整个段家堡绝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秋云，是一个睿智的女人，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有人想要诋毁她的名声，这绝对不可以。 看着段文俊的脸色不善，王元庆自己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长叹了口气“他们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就不转给你听了，不过你娘和痴情剑可是清清白白，这事情我是知道的。” “痴情剑？”段文俊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地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墨守成是御剑门的绝情剑，这痴情剑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痴情剑，是我二师兄，从未见过。”墨守成皱了皱眉头，然后朝王元庆看了过去。 显然，他也不知道，这秋云的名声，怎么还跟他的二师兄扯上关系了。 “痴情剑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剑，而是他的诗。”王元庆又开口了“你写了一首惊艳绝伦的诗文，身边又跟着一个御剑门的高手，在别人眼中，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为什么？”段文俊仍旧有些不解。 “他们都觉得，你身后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人在帮你。能够做出让秦老都为之震撼的诗句的人，如今这天底下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痴情剑。” “所以，他们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私生子这个词，会毁了你，也会毁了你爹。”王元庆的语气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我了解你爹，现在让他写诗作赋肯定是难为他了，这些年他是真的只用心在做生意。若是他知道那些人在诋毁你娘，肯定会拼命，用拳头和刀拼命的那种。” “这简单！”墨守成站起身来“我这让他去闭嘴！” “若是他死了，岂不是正好说明，你们畏惧人言，杀人灭口？”王元庆摇了摇头“而且，我想现在肯定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想要看看你如何杀人。你杀了人不要紧，大不了回御剑门，可是段家就会成了主使者。” “所以，你觉得，文人的事情，就需要以文人的方式去解决？”段文俊盯着王元庆开口了“所以，你想让我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人知道我写诗作赋的本事是真的，所以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段少爷，果然是个聪明人。”王元庆笑了“写诗，真的简单吗？” “简单，比吃饭还简单！”段文俊笑了。 王元庆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干他丫的！什么殿前三才子，什么望江四大才子，那都不是事儿，不是么？” “你，刚刚在激将我！”段文俊盯着王元庆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你就不怕我在吹牛，没那本事？” “别人不信，可是我信！”王元庆盯着段文俊，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那几首诗都是你自己写的，你之前一直在藏拙。” “藏拙？你凭什么这么觉得？”段文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不问你为什么，你也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王元庆笑了“我去找你爹聊几句，毕竟，这事儿，他知道一下比较好。” 王元庆站起了身，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我还是觉得，直接杀了会更简单！”王元庆走后，墨守成开口了。 “杀人其实很简单，只是人死了之后，许多事情并不一定会按照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段文俊长吁了一口气“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在我们杀的那个人后面的，会是什么人。” “后面的人？”墨守成闻言一愣。 “赵大锤已经整合了月亮岛上的盗匪，这两天就会有人来找我们算账了。”段文俊露出一丝苦笑。 “你是说，一阵风的后面还有人？”墨守成的眉头锁得更紧“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段文俊摊开手心，递给墨守成一个纸条“今天上午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在我口袋里面的。” 墨守成接过纸条看了看“你放心，有我在，这些人无非是过来送死罢了。” “谢谢！”段文俊看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 望江城，望江客栈。 张三峰的哥哥张一峰，此刻满脸担忧。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转头看向旁边的路平安“路先生，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提当年上梁的那些破事呢？” 路平安淡淡笑了笑“段大雄那天在宴会上说的是真心话，他真是觉得写诗不如做生意来得实际。段家少爷藏拙了这么多年，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所以，若是不用一些非常手段，岂能让那段家少爷显示出真实力来？秋云是他们的死穴，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这样子，若真是惹怒了痴情剑，或者段家那个御剑门的人，三峰可就命悬一线了。”张一峰叹道“咱们何必让他们斗什么文呢？这不是将三峰放在了刀尖上吗？” “一阵风死了，赵大锤接手了月亮岛上的那一帮人。”路平安没有回答张一峰的话，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若是痴情剑也在，月亮岛上当日绝无活口了。” “所以，你在赌痴情剑不在望江？”张一峰一愣。 “公子也说了，当年上梁的那些是破事。”路平安笑了“自那以后，谁还听说过痴情剑的消息吗？” “那你为何要让人告诉段文俊，月亮岛的人来杀他了？”张一峰盯着路平安再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些人本就来送死的。”路平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既然是来送死的，自然就什么价值。我们告诉段文俊交个朋友，日后也好相见。说不定，还可以引出藏在后面的人。” 张一峰闻言点了点头，眉头却锁得更紧了“听说，宫里也有人来望江了？” 第47章 江舒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四海学院，绿湖轩。 水已经开了，冒出腾腾热气，可是正在煮茶的江舒影却浑然不觉。 “舒影，还在担心明天的文会？”秦风放下手中的书，笑吟吟地看着她道。 “老师，舒影不过一个艺妓……”江舒影咬了咬嘴唇，声音极小。 “艺妓怎么了？”秦风笑了笑道“当朝兰贵妃在遇到皇上之前，曾是下卞河画舫上的一名艺妓；南疆大元帅的夫人江小鱼，原来也是上京艺馆的头牌。” 江舒影闻言大惊“舒影惶恐，怎敢跟兰贵妃和江夫人相提并论？” 秦风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作讨论，话锋一转“舒影，你觉得，段文俊这个人怎么样？” 江舒影闻言，两腮微红。 当日她流落到望江艺馆，第一天就遇到了段文俊。 从段文俊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扬言她是他的女人，要娶他为妻。 只是，她根本就看不上这种纨绔公子哥。 她江舒影，卖艺不卖身。 她知道段文俊在望江的那些事情，她甚至还想过，若是段文俊要对她用强，她定会宁死不屈。 可是，她没有想到，段文俊一直对她十分客气，一直尊重她的规矩，想要用真心打动她。 或许正是因为段文俊的话，让她在望江艺馆的那几个月，根本没有人敢对她无礼。 几个月过去了，段文俊每晚必然去给她捧场，从未间断。 江舒影的心中，其实对段文俊我是有一些感激的，她在想，他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只是，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 一阵风突然闯入，想要强占自己，然后段文俊就来了。 再后来，自己没事，段文俊却被一阵风绑了肉票。 一阵风的凶名，她是听过的。 亦是那天夜里，就在她仍旧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时候，秦风出现了。 秦风将她带回了绿湖轩。 然后，她成为了秦风的义女。 那几天，她的心中开始为段文俊担心，开始祈祷，希望他不要有事。 也会那几天，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在为他牵挂。 几天之后，秦风告诉他，段文俊被他爹赎回来了，可是只剩下了半条命，估计是活不成了。 江舒影的心中十分自责，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日自己不答应了他的要求。 若是自己真嫁入了段家，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虽然段文俊的名声不好，可是他却是真的爱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神医王元庆经常会来秦风这里饮茶，亦会为江舒影带来段文俊的消息。 一个多月昏迷不醒，王元庆已经宣布了他的死刑，绝对救不回来了。 可是秦风却告诉他，让他跟段大雄说，只是极有可能救不活了，除非奇迹发生。 江舒影知道，那个奇迹是不可能发生了。 后面的事情，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段文俊活了，而且似乎活得比之前更好。 这一切，此刻想来，就如同梦一场。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留在了绿湖轩，虽然从未出门，可是却一直关注着段文俊的消息。 她听王元庆说，段文俊醒来之后，似乎跟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王元庆拿过来的那几首诗，说都是段文俊写的。 江舒影都看过了，写诗之人，绝对是个有大才华的人。 可是，她怎么都不能将那些诗跟之前的段大少爷联系起来。 后来，京城来了一位大人物，江舒影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谁。 看着秦老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模样，江舒影可以猜到，这人的身份肯定很高。 要知道，吏部侍郎张三峰，这已经是极大的官职了，在秦老的面前都不敢丝毫不逊。 那人来了之后，秦老便说，她可以出门了，也不用再躲在这绿湖轩了。 当然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明白。 秦老说，现在她仍是江舒影，不过不是艺妓江舒影，而是他秦风的义女江舒影。 就凭这个身份，在望江恐怕都没人敢动她。 只是，她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这几天，江舒影出去过几趟，听到人们谈得最多的，莫过于还是段文俊。 这时候，江舒影才知道，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段文俊不仅仅写了那几首惊艳绝伦的诗，他还做出了许多惊艳绝伦的事情。 听说，他酿造出了一种叫做烧刀子的酒，比御酒苍炎还要烈。 听说，他新创了好几道味道极为特别的菜肴，就连猪肉吃起来都十分鲜美。 听说，他推出了一种叫做火锅的新吃法，深受望江名流们的喜爱。 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段家酒肆，已经成为了望江人们最为追捧的地方。 江舒影去过一趟段家酒肆。 这地方生意实在太火爆，太多人了。 不到饭点时间，都是坐满了人。 她本想去尝尝他新创的那些菜式，喝喝他新酿的烧刀子，可是此刻她的身份，如此敏感，自然不好去那种人满为患的地方，所以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只是，她对这位段家少爷，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江舒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什么时候，开始对段文俊好奇起来。 尤其是，当这种好奇心开始升起的时候，她便想着打探他更多的消息。 她想着打探消息的时候，便又多了几分牵挂。 “舒影，在想什么呢？”秦风看她盯着茶壶一动不动，却又没有动手倒茶，轻声问道。 “秦老，你说，那些诗真是他写的吗？”江舒影抬头看着秦风开口了。 这些日子，她听说了许多传闻。 其中最多的便是，这些诗都是段文俊身后的人帮他写的。 而且帮他写的那个人，还跟他母亲有私情。 “不论台阁与山林，爱尔岂惟千亩阴。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秦风低声念道。 江舒影闻言一惊。 想不到，秦老对他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这诗听起来是在歌咏竹子，却是在说人。 秦老，在将他比喻成那即将出土的翠竹。 尤其是这后面的两句“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 这竹子还没有从土里生长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一节一节的了。 即使生长到很高，也会保持虚心谦卑的态度。 她跟段文俊的接触不多，之前的感觉，段家大少爷就是一个高调的人，何曾见过什么虚心谦卑的态度？ 莫非，秦老真的看走眼了？ “这诗，不是我写的。”秦风似乎明白江舒影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是从段家堡来的新诗……” “段家堡传来的新诗？”江舒影闻言一愣“他又写新诗了？难道他是在以竹自喻么？” 第48章 风高夜黑杀人夜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江舒影的心，在微微颤抖。 段文俊又写诗了。 这是他醒来的第四首诗了。 他的诗并不华丽，却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去思考后面的深意，让人如此向往。 江舒影为秦风倒了一杯茶，然后缓缓道“老师，舒影昨夜无事，新谱了段曲子。若是老师有闲，我弹一遍，请老师帮我指正？” “其实，你叫我义父，显得更亲切。”秦风没有回答她，而是悠悠叹了口气道。 “仅仅是一个称呼，却是避免了不少麻烦，岂不是更好？”江舒影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舒影也盼着，能有光明正大叫您义父的那一天。” “唉，倒是老夫太过执念了。”秦风长吐一口浊气“看来，你是想在明天文会上弹奏？” 江舒影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将琴搬到腿上，轻轻弹奏了起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她弹的，这是段文俊在宴会上，写给秦风的那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 江舒影一边弹奏，一边轻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而空旷，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秦风听着琴音，听着歌声，眺望着山下远处村庄的冉冉孤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夜，深了。 在段家堡回望江县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夜色中徐徐而行。 车内，翠萍不安地坐在段文俊的身边，显得十分紧张“少爷，咱们怎么这大半夜的起来赶路？可是望江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什么老爷不跟着一起回去呢？” “翠萍，你的问题有些多了。”段文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然后撩开车帘“你看，外面的夜色如此美丽。难道你不觉得，在夜间赶路其实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吗？” 翠萍愣了愣，亦是将车帘撩开看了看。 外面，一片漆黑。 月亮早就躲进了云层，只露出一丝银色的毛边。 起风了。 风吹着官道两边树枝，树枝不停地晃动，影子落在地上，就如张牙舞爪的恶鬼在跳动。 远处的山坡，一动不动地匍匐在那里，恍若一头沉睡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她真没觉得，这夜色有什么美丽的，这赶夜路又有什么惬意。 她的心中，更加疑惑，转头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唉，果然是风高夜黑杀人夜呀！”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 亦是这个时候，随着赶车的墨守成长“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翠萍，心中更加害怕了。 因为，她从风吹开的车帘处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的周围已经围了一圈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的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大刀，在那不太明亮的月光下，依旧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少爷，盗匪！”翠萍心中大骇，被段文俊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原本的惊叫声变成了“呜呜”声。 “别怕！这坐车也累了，咱们歇两分钟再走！”段文俊的话显得十分淡定，轻轻握住了翠萍的手。 被段文俊抓着手，翠萍并没有反抗，甚至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什么人？”前面驾车的墨守成开口了。 “将段家这小子扔下赶紧滚，我们可以当没见过你。”一个粗狂的嗓门响了起来。 “哦？是吗？”墨守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显得有些害怕“不知道各位英雄是哪个山头的，麻烦报个名号，我也好跟我家老爷交待。” “我们是月亮岛来的！”粗狂嗓门的声音又响起。 “很好！”墨守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冷峻“你们可以去死了！” “蹭”的一声，利剑出鞘。 惨叫声，响起。 数息，外面已然恢复了平静。 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浓郁的血腥气味。 “坐好了，我们要继续赶路了！”墨守成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到了望江请你喝酒。”段文俊笑着道“放心，一顿最好的酒，比烧刀子还烈的酒。” 车子再次缓缓而行。 翠萍好奇地再次将车帘撩起瞄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 刚刚围着马车那些握着刀的黑衣人，此刻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汩汩鲜血从他们的喉头处涌了出来，将地面染湿了一片。 只是数息间，这些人，居然全部成了死人。 她的身躯开始不停地颤抖，胃里也跟着翻滚起来。 “放心，没事了。”段文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地上，其实并不是全都是尸体，还有一个活人在不停挣扎。 赵晓武受了重伤，正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刚刚，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后背仍旧满是冷汗。 墨守成的那一剑没有杀他，却只是让他受了一些皮外伤。 恐怕，他这一段时间，都别想再用刀了。 此刻，他的心中十分憋屈。 自从一阵风绑架了段文俊之后，就命令月亮岛上弟兄们不准离岛，据说是这事儿有点大，怕段家的报复，怕官府的报复。 这，可让赵晓武憋坏了。 几个月过去了，怡红院的牡丹姑娘恐怕都要将他忘记了。 前段时间，风声似乎小了点，可是一阵风却又突然被人给杀了。 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月亮岛给人杀了。 一阵风的死，这对赵晓武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他的哥哥，月亮岛二当家赵大锤接替了那个位置，成为了月亮岛的掌舵人。 这是赵大锤上位以来的第一件大活。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所以他让自己的亲弟弟赵晓武来了。 这也是为了让赵晓武做点成绩，以后提拔他的时候，好让人信服。 上一次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时候，赵晓武也跟着来了。 所以，对这段家大少爷，他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这事儿不难，估计办完还有时间去找牡丹姑娘快活快活。 他们刚去了段家堡踩点，正在纠结堡内防守太严不好下手，可没有想到，这段家大少爷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居然想着要连夜回望江。 赵晓武等在了这里，只等着段文俊的马车到来。 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他几乎听到怡红院的牡丹姑娘在他身下叫唤的声音了…… 只是，他本以为两三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没料到不过数息，自己却被别人给解决了。 这车夫实在太厉害，十二个兄弟，居然尚未反应过来，就都丢了性命。 赵晓武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心了，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看着那悠悠远去的马车额，他十分疑惑。 正在感叹自己命大，躲过了一劫的时候，从马车上却又飘出一句话来“回去告诉你哥赵大锤，他仰仗的人，靠不住。” 赵晓武闻言，顿时十分懊恼自己太弱了。 哥哥仰仗的人靠不住，这不是在说自己没用么？ 赶着马车走了半里多地，墨守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要留他一条性命？按我说，养虎为患，杀了更好。” “让他活着，比杀了他更有用。”段文俊长吁了一口气“不然月亮岛的人，一直过来找我们麻烦，也不是个事。” “那就把月亮岛上的那群匪徒全杀了就好了。”墨守成皱了皱眉头“而且，你怎么保证，放了赵晓武，月亮岛的人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因为赵大锤是个聪明人，比一阵风更加聪明的人。”段文俊笑了。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心中却在腹诽，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透这厮了…… 第49章 没有灵鹫宫？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夜风，吹拂着墨守成额前的刘海，吹拂着他那张英俊而冷酷的面容。 马车，依旧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段文俊从车厢里面爬了出来，坐在墨守成旁边的车沿上。 他转身温柔地拢了拢熟睡的翠萍身上披着的薄被，然后轻轻将车帘放下。 “你怎么不睡会？”墨守成首先开口了。 “老墨，让你跟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段文俊转头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守成没有回答，抓起身边的酒囊，狠狠地灌了几口酒，然后递给了段文俊。 段文俊没有含糊，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又开口了“老墨，你练了多少年武了？” 墨守成轻轻扬了扬马鞭，让马车行驶快了几分。 段文俊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想再问，墨守成却开口了“我是个孤儿，七岁遇到了师傅，便一直跟在师傅身边习武，到如今已经十二年了。” “那你也才十九岁呀，跟我差不多大，怎么武功那么好？”段文俊满脸崇拜。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奉师命只身前往恶人谷，在那一战中让我突破到了一流巅峰的境界。”墨守成叹了口气“回到师门之后，师傅将绝情剑交给，便说我的武功已经到了瓶颈，若是不得机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突破了。” 墨守成似乎在跟段文俊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如今，我还是一流巅峰的境界，足足停滞了五年。” 不过，墨守成并没有告诉他，他这次下山的时候，师傅曾经吩咐过他，万事小心。 因为，这次下山，是他一生中的大劫，也有可能遇到他突破的机缘。 只是，他并不觉得，在这望江城，在段文俊的身边，当个劳子保镖，能有什么危险，能有什么机缘。 段文俊并不知道墨守成心中所想，见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老墨，练武这东西急不得。咱们还年轻，后面的日子很长，机会也很多不是？” 墨守成愣了愣，没料到段文俊居然还来开导他…… 段文俊话音一转，又接着道“老墨呀，你给我那本《玉女心经》，我咋的练了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本想说练武这东西得靠天赋。 自己也是练的《玉女心经》，不过三天就达到了练气的境界，而且成功凝气了。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了问题所在，他段文俊不是练武的料。 只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你自己不也说了，练武这东西急不得么？再说，这几天你身体也没之前那么虚了不是！” “也是，也是！”段文俊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老墨，御剑门在什么地方？” “御剑门在缥缈峰上。”墨守成回道。 “啊？御剑门在缥缈峰上，是在灵鹫宫吗？”段文俊闻言大惊“你师傅是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缥缈峰，灵鹫宫，这可是金庸大师《天龙八部》里面的极大的门派。 难道，会出现在这里？ “灵鹫宫？天山童姥？”墨守成皱了皱眉头“缥缈峰就是缥缈峰，我不知道什么灵鹫宫。江湖上的人们都称呼我师傅童姥，不是什么天山童姥。据我所知，漠国好像有个叫天山的地方，可我们缥缈峰在大顺的江南。” 有了童姥和缥缈峰，居然没有灵鹫宫？ 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墨守成瞟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跟在段文俊身边这么多天，他已经习惯段文俊那一惊一乍的胡言乱语了。 “要不，老墨，你去后面睡会，我来赶车？”段文俊又开口了。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找的这马车就那么一丁点大，你丫的可以恬不知耻地抱着丫鬟一起睡，难不成还想让我跟你一样也抱着睡…… 不过，当了一晚上车夫，还杀了十几个人，真的有些疲倦。 他将缰绳扔给段文俊，然后盘膝在车沿坐下，闭上了眼睛。 一缕红霞打破了黑暗，从东方漫开。 望江县城城墙那巍峨的身影，隐隐映入了的视线。 段文俊拿起墨守成的酒囊，猛灌了一口，驱除了些疲惫，扬了扬手中长鞭，驾着马车朝城门驶去。 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墨守成睁开了眼睛，马车已经停在了段府的大门前。 段文俊甩了甩额前头发上的露珠，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门房。 翠萍也醒了过来，从车里钻出，跟着段文俊和墨守成朝府里走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门房邹阿四方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少爷，居然在赶车…… 墨守成本以为回到了段府，段文俊会消停一会儿，终于不会到处跑了。 可是没想到，这回来他似乎更忙了。 进了西院，早饭都来不及吃，段文俊便拉着段小星去了后院查看那些辣椒苗。 这些天，段小星照顾得十分细致，青绿色的小苗已经有四五寸高。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段文俊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辣椒苗都轻轻挖了出来，然后重新栽种到了旁边的菜地里。 “少爷，既然只要两颗种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当时不这样子播种就好了呢？”一旁的段小星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看就知道你是没种过地的，这些东西若是移栽一次，它们到时候会长得更粗更结实。”段文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道。 段小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了头，心道咱们家少爷可真厉害，什么都懂…… 墨守成则是有些奇怪，若是要种这些东西，直接丢给段家堡的那些农人们不就好了么？ 他相信，段家堡的那些农人们，应该会比段文俊伺候得更好。 真想不通他为何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特意吩咐翠萍可要把这片院子看好，莫让其他人进来…… 种完辣椒苗，段家酒肆的黄掌柜也到了，段文俊拉着他进了书房聊了许久，听着他们俩叨唠，墨守成都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不过，让他有些欣慰的是，黄掌柜离开之后，段文俊居然又练习了一个时辰的玉女心经，显然是将练武这事情放在了心上。 午饭过后，段文俊方才补了个瞌睡，一直睡到天快黑了才醒来。 今晚望江楼的文会，他可是答应王元庆一定会出席的。 于是带着段小星和墨守成出了门，直奔望江楼。 华灯初上，刚刚来到街口转角，正好遇到了林景云和张文谏等人。 段文俊不由得一愣，王元庆不是说，今晚是林景云请客么，作为主家，这厮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第50章 大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心中奇怪，林景云的心中也是十分纳闷。 他本包下了望江楼宴请张三峰，而且还邀请了许多望江才子。 事情都定了，请柬都发了，可是今天早上，张三峰却改变了主意。 他接到了张三峰的通知，这宴会照旧，可是不用他请了。 望江楼来了大人物，今晚要在这里设宴。 参加宴会的，不仅仅是他和望江才子们，还有秦老和他新收的弟子。 据说，还是一个女弟子，一个绝色女弟子。 宴会的主人，换成了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 显然，张三峰说的那个大人物，还不是柴静云，而是柴静云要宴请的人。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林景云心中十分诧异，更是有些崩溃。 自己还指望着趁这机会跟张三峰多亲近亲近，拉拉关系，估计又白瞎了。 睿王府远在郡城凌霄城，干嘛跑到这小小的望江设宴？ 仔细一想，这张三峰大人毕竟是来自京都上梁，又有殿前三大才子的美名。 盛名在外，柴静云知道他来了，要跟他认识一番，也是正常。 可如果柴静云是仰慕张三峰之名而设宴，张三峰说的那个大人物的事情，又解释不通了。 当时他还跟张三峰打听了一嘴，却被张三峰怒斥了几句，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不过，柴静云既然要跟望江才子们同聚一堂，这无疑也是望江的一大盛事。 若是自己有幸能够搭上睿王府这一条线，那对林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此刻，在林景云的心中，突然觉得，如何打压段文俊，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当然，如真有机会打压他，让他出出丑，他也不会介意。 段文俊假装没有看到林景云，正想快步走到前面去，却被林景云叫住了“段兄，好巧呀！你怎么才来呀！” 段文俊停下脚步笑道“林兄这做东的人都还在这里，我去那么早做什么？难道干坐着喝西北风么？” “段兄说笑了，难道你没听说，今晚换成了睿王府的柴二公子做东了吗？”林景云装出满脸诧异，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看来这小子肯定是不知道了。 柴二公子以文会友，到时候必然是要写诗作赋的，若是指定了主题，看你如何让你后面的人帮你…… “哦！既然不是林兄请客，那这顿饭不吃也罢！”段文俊耸了耸肩“那，我们就此别过吧！一会林兄吃好喝好，我先回家了。” “段兄，柴二公子可是邀请了许多望江才子。”林景云慌忙拉住了他“段兄前几日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可是响动整个望江，张大人可是吩咐过，这文会可是少不了你呀！” “是呀！段兄，既然都到楼下了，咱们赶紧上去吧！”林景云身后的张文谏，走了上来，从另外一边挽住了段文俊，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样。 他的心中，却是一番打算。 早上有人报案，在望江城外的官道上发现十二具尸体，他爹张肃刑便让他带着衙役急匆匆地去了现场查看。 张文谏一眼就看出了，那十二具尸首，都是来自月亮岛的人。 联想到段文俊是一早进城的，尸体上又都是剑伤，所以他马上便想到，这些人恐怕都是死在墨守成的剑下。 当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暂时中断了与月亮岛的联系，而是让心腹德叔去月亮岛协助赵大锤。 所以，月亮岛又有了动作，来杀段文俊，并没有告诉他们。 可是，这次行动显然失败了。 他还在地上还发现了一滩可疑的血迹。 从那十二个人的死状来看，都是一剑毙命，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墨守成显然不可能受伤。 而这摊血迹却离那十二具尸体有些距离，那会是谁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月亮岛可能来的，不是十二个，而是来了十三个人。 可是，又是什么原因，让墨守成放过了其中一人呢？ 又或者说，那个人已经落到了墨守成的手里？ 他们会不会通过这个人，查出什么东西来？ 张文谏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此刻的月亮岛，除了赵大锤，不会再有旁人知道陈方的身份。 而且，就连赵大锤也不知道，陈方是受到他们的父子的指使了。 所以，他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毕竟，今晚的文会十分重要，而是，他还想探探段文俊和墨守成的口风。 张文谏装得十分热情，和林景云一左一右将段文俊拥在了中央。 段文俊心中虽然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任由他们簇拥着，朝望江楼走了过去。 有墨守成这么一个高手在旁边，自己难道还怕这群书呆子不成？ “对了，文谏，我听张大人说，今晚柴二公子也邀请了张知县，怎么不见令尊大人前来呀？”林景云扭头看向张文谏道。 “昨晚咱们望江发生了一件大案，家父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张文谏叹了口气“望江城外的官道上，一下子死了十二个人。” “死了十二个人？望江可是好久没出过此等大案了呀？”林景云脸色大变“段兄，你们昨夜从段家堡赶回来的，路上没遇到强人吧！” “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切正常呀！”段文俊装出十分惊讶的表情，转头看向张文谏道“张兄，这一下子死了十二人，不知道知县大人找到什么凶手的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只知道凶手是用剑。”张文谏说着，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墨守成贴身站在段文俊的身后，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仿佛没听到一般。 “用剑？这可不好查了，这望江城用剑的人可多了去了。”段文俊故作沉思“那可查到那十二人的身份了吗？” “暂时还没有，所以这案子才棘手呀！”张文谏摇了摇头“不然家父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你们几个，怎么才来呀！”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望江楼的大门前，老学究周武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众人慌忙上前行礼，由着周武次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刚刚跨上三楼，段文俊便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唇红齿白，长得十分标致。 看他一身锦衣罗缎，在跟旁人谈笑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自来的威严，定然是那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无疑了。 柴静云的旁边，坐着一位女人。 女人的头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一看亦是个贵妇人。 女人的身侧，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此刻正好奇地朝他们这边打量过来。 第51章 望江楼文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今日的架势，比之秦风的宴会气势更足。 柴静云代表的，乃是睿王府，是皇室的颜面，自然不是秦风可以比得了的。 段文俊的目光，从贵妇人身后的少女脸上扫过，却是呆了呆。 因为王元庆站在少女的身旁，正一脸笑吟吟地看向自己这边，还低头跟那少女说着什么。 段文俊，有些不明所以。 显然，王元庆与这睿王府，肯定关系不浅。 在柴静云和贵妇人的下首，左右两边摆着两排案台。 左边第一排以秦风为首，右边第一排则是以张三峰为首。 第一排的位置几乎坐满，在坐的，除了几个四海学院的大学究，其他都是段文俊不认识的面孔。 老学究周武次带领着众人走到厅内，方才朝柴静云拜到“柴公子，望江……” “周老，大家就不用拘礼！”柴静云倒是十分随和，摆了摆手打断周武次的话“各位望江的才俊们，坐，大家都坐！” 老学究周武次躬身拜了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左边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望江才子们微微愣了愣，张三峰的声音便率先响了起来“景云，文谏，你们坐这边来！” 林景云和张文谏闻言大喜，慌忙走了过去，在张三峰的身后，右首第二排的最前面两个位置坐下。 两人一落座，其他人便有了主意，纷纷跟着找位置坐下。 段文俊正想找到最后的位置，却听到有人在叫他“文俊，这边来！” 是秦风。 秦风满脸笑意，正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段文俊走到了秦风的跟前，在左首第二排的第二张位置上坐下。 段小星刚刚被拦在了门外，而墨守成则是跟在了段文俊的身后。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秦风居然示意墨守成跟在段文俊的下首坐下。 林景云坐在张三峰的身后，目光却紧紧盯着段文俊这边。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坐在张三峰的身后，右首第二排第一位，足以显出他在望江才子中的重要地位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秦风居然让段文俊坐在了自己的后面。 不过幸亏，段文俊是坐的第二个位置，这才让他心中稍稍好受一些。 看来，不管怎么着，自己还是比段文俊地位要高那么一点点。 只是，这对面第二排第一的位置会空着，会是留给谁的呢？ 可当他看到，秦风让墨守成也跟着坐下来的时候，心中顿时又开始不美丽了。 说好的文会，居然让段家的一个保镖坐下来，老师这是几个意思？ 这让林景云十分不爽。 只是，他的心中虽然十分不爽，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老师秦风的决定，他怎么敢表露不爽？ 而且，段家的那个保镖，还是御剑门的人，他怎么敢表露不爽？ 他再一次死死地盯着段文俊，心道都是这厮的原因，一会定然要让他当众出丑，让他下不得台。 段文俊不知道林景云正盯着自己燃烧着嫉妒的怒火，他只是在想，王元庆这货不会要坑自己吧？ 他既然站在柴静云和那贵妇人的身后，显然是知道这两人来头的。 说不定，这睿王府要截胡了林景云，成了这宴会的主人，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去段家堡的时候，却只字未提，还故意用张三峰和林景云诋毁秋云的事情来激将自己。 这似乎，不正常。 自己左边的位置一直空着，想来应该是给王元庆留的，只能等他下来的时候，再问个明白了。 不过，这柴静云虽然是睿王府的二公子，看起来也没什么架子，一起喝场酒也没什么。 只是，段文俊等了许久，王元庆并没有下来。 众人落座之后，他和那少女也跟着在旁边盘膝坐下。 原来，在主位两旁还设了案台…… 那么自己旁边的位置，会是谁呢？ 人怎么没来？ “来，还请各位一起举杯！静云代表睿王府敬各位一杯，感谢大家能来参加静云的小宴。”就在此刻，柴静云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朝众人道。 众人慌忙站起身来回礼共饮，宴会就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跟寻常的宴会差不多，众人无非是对着柴静云一番吹捧敬酒，柴静云的酒量倒是很不错，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十几杯。 段文俊觉着无聊，自顾跟墨守成喝了几杯，便在百无聊奈地四处打量。 秦风时不时会转头跟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两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柴静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转头看向秦风道“秦老，静云听闻您新收了一名女弟子，才色双全，不知道……”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似乎都喜欢这一口？ 说什么文会，难不成是这柴静云垂涎秦风的女弟子了？ 他的心中，不由得对柴静云低看了一些。 不知道，秦风又会如何应付？ 只是他不知道，秦风本就想借着这宴会，让自己这位女弟子在众人面前露面罢了。 柴静云盯着秦风，话语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众人皆朝秦风看了过来。 林景云闻言，亦是眼前一亮。 早上张三峰去找他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秦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女弟子，是个绝色佳人，今晚还会参加宴会。 林景云刚刚进来的时候，目光便在搜索，最后定格在了贵妇人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身上。 只是后来，他马上排除了。 秦老的女弟子，显然并不是她。 从一开始，柴静云便没有给大家介绍那位带面巾的贵妇人，也没有介绍那个小女孩。 而且，直到此刻，都没有向的大家介绍的意思。 可是，从他时不时低头跟那贵妇人说几句的情形来看，她们肯定都是柴静云的人。 可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又是何人呢？ 他顿时又想到了，在秦风的身后，段文俊的身侧，那个空着的位置。 秦风看着柴静云笑了笑“既然二公子有此雅兴，不如我让丫头弹上一首如何？” 秦老居然要让女弟子来弹奏，这可是好事。 柴静云的脸上顿时笑意满满，众人亦是跟着兴奋起来。 众人心中都在揣测，一会儿出来的，又会是怎样一位美人？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雅间旁边的小间响起，清脆而空旷的歌声跟着唱了起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整个雅间，顿时鸦雀无声。 这歌，是上次在段文俊在宴会上，写给秦风的那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 由秦风的女弟子弹奏出来，空灵中带着一股洒脱，洒落中却又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这，或许就是秦风内心的写照。 在场的许多人，都曾参加过那一次宴会。 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明白，为何当日秦风听闻此诗之后，会一连说出三个“妙”字了。 或许，当日段文俊吟诗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只是，将这诗谱写成曲，再由秦老的弟子唱出来，已然将秦老心中的郁结，展露无疑。 秦老之所以来望江，是因为他的性子，他的不随波逐流，他的刚正不阿。 这种人，做学问可以，做官…… 大家都明白这道理。 此刻的段文俊，缓缓站起身来，情不自禁地将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他的心，变得无比激动。 只是，他的激动与震撼，并不是这诗，并不是这律。 而是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本以为，他们的交集，仅仅是自己这具曾经身体的主人迷恋于她。 只是此刻，听到这琴音，听到这歌声，他突然觉得，似乎她就是这个世界，最懂他的人。 有些感觉，无须去掩饰。 有些情结，无须去解释。 尤其是，这声音，在前世的时候，便一直在他梦中萦绕。 前世的时候，便纠缠着他的一生。 想不到，此刻，居然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如此贴近，如此真实…… 这具身体对江舒影的记忆，只是在那曼妙的身材，那面纱下的脸蛋。 一掷千金，却是连正脸都没有见过。 他不禁开始期待着，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已经走到小间的门口，拉开了雅间的门。 第52章 重逢的悸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四目相对，皆是悸动。 阔别数月，终重逢。 只是，她的脸上，不再戴着在望江艺馆的那条面巾。 一张美丽而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果然是你！”段文俊盯着眼前的江舒影，率先开口了。 他的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想不到，终究，是见到了。 终究，料不到，这个江舒影，居然真的是，前世梦中的那个人。 “奴家见过段公子。”江舒影一曲终了，站起身朝段文俊一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只是，段文俊马上清醒了过来。 或许，她们是同一人，又不是同一人。 隔空两世，前世的梦境，又怎么可能与这一世的现实重合？ 不过，能见到她，即使不是她，也足够了。 “这，是怎么回事？”柴静云看着小间门口的两人，顿时愣住了。 宴间的众人，随着柴静云的这一嗓子，都回过神来。 林景云此刻并未看到小间里面的人。 他只看到段文俊居然跑到了小间门口，顿时高声唤道“段文俊，你怎么如此失礼？” 众多才子们顿时纷纷斥责，雅间顿时乱成一团。 “这段文俊可真是的，居然如此唐突美人，简直将我们望江文人的脸都丢尽了。” “他不过是不学无术之辈，哪能算得上什么文人？更是不配才子二字。” “对对，上次宴会，就是用别人诗句来糊弄世人。” “算了吧！他就是一个纨绔大少爷，之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情，此刻居然还打上秦老弟子的主意了，真是不知死活。” “赶紧得将他赶出去，莫不要辱了体统……” 谩骂声越来越响，段文俊却充耳不闻。 他盯着江舒影又接着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在他的灵魂占据这具身体的伊始，段文俊就整理过这具身体的记忆。 尤其是，毛三给他带来各种消息之后，他几乎笃定，自己出事之后，江舒影当晚便从望江艺馆失踪，绝对不是偶然。 定然与一阵风绑架自己，脱不了干系。 甚至，他还想过，等到自己身体恢复了，要如何调查她和报复她。 王元庆曾经跟他说过，有些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说他有些多疑了。 当时他并未在意，只是以为王元庆发现自己跟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不一样了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江舒影的时候，已经明白了过来。 当日，王元庆是有所指。 指的便是江舒影。 他是在暗示他。 江舒影的失踪，便是因为她一直藏在绿湖轩。 所以，毛三的人才会看到她从四海学院的后门出来。 王元庆经常去绿湖轩，所以他一定知道江舒影就在那里。 如此看来，或许，自己之前有可能是真的，想多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 就在刚刚，当他听到江舒影的歌声，见到江舒影的身影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想通了。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他的眼中，此刻只有这个哭得雨带梨花的女人。 “段公子，是奴家对不起你！”江舒影泪如雨下“当日段公子救舒影于危难之间，可是公子落难，舒影却是束手无策。” “你去了哪里？我醒来之后，曾经托人找过你，可是你已经不知去向了。”段文俊盯着江舒影，语气变得十分温柔。 他的心中，燃起一股希望。 一阵风的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文俊，你出事之后，舒影就一直呆在四海学院，就住在我的绿湖轩。”这时候，秦风走了过来，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秦风轻轻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这些日子，她可是一直挂记着你。” 秦风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此刻方才明白过来，秦老的女弟子，居然是曾经望江艺馆的头牌艺妓，江舒影。 难怪，刚刚那歌声似乎有些耳熟了。 想当日，江舒影第一次出现在望江艺馆，段文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说过，江舒影是他的女人。 一向纨绔的段文俊，居然在江舒影面前规规矩矩，一直想要用真心打动她。 甚至，为了救江舒影，他还被一阵风帮了肉票，差点还丢了性命。 段文俊虽然纨绔，可是他对江舒影的痴情，却是望江的一大美谈。 也难怪，段文俊会那么唐突，突然去推开了小间的门。 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了江舒影的声音。 此刻，许多人似乎并不觉得，段文俊此举有什么不妥了，反而更是感叹他的痴情。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他想的念的，还是那个人。 只是，这江舒影怎么又成为了秦老的弟子呢？ 要知道，秦老一辈子育人无数，学生数不胜数，可是能成为他的入室弟子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不知道这江舒影又是遇到了怎样的造化，得到秦老看重。 尤其是，她还是一个风尘女子，一个艺妓的身份。 望江的人，都知道段文俊和江舒影的故事，可是这里仍有许多人，并不是望江人。 就如柴静云，就如张三峰，就如在座的一些段文俊不认识的面孔。 “秦老，这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了。”张三峰走到了秦风的旁边“柴公子他们还在看着呢！” 秦风看了张三峰一眼，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妥“文俊，你先回座位。” 既然秦风开口了，段文俊没有拒绝，看了看江舒影，而后走回了位置。 秦风则带着江舒影来到了柴静云的跟前“柴公子，这便是老夫刚收的弟子江舒影，本是自出官宦之家，不料家道中落，误入艺馆，老夫惜其才，便带在了身边。” “江小姐才艺双全，更是生得犹如仙女下凡。”柴云静抱了抱拳“今日静云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江小姐，请坐！” 秦风带着江舒影回到了座位，让她坐在了左首第二排的首座，段文俊的身侧。 “不可！不可！”就在此刻，一个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段文俊寻声看去，却是老学究周武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只见他满脸胀得通红，双眼圆睁，怒气冲冲，不知道这老家伙又想干嘛了。 “周老？”柴静云也是一愣，疑惑地朝周武次看了过去。 “二公子，在座的不是我凌霄郡的大员，便是我望江的才子佳俊。既然是文会，岂可让一个艺妓左首落座，在诸多才子之上？若是传将出去，成何体统？”周武次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似乎痛心疾首。 “周兄……”秦风闻言，顿时尴尬了。 他被安排在了左首上位，江舒影是他的弟子，跟着他坐在第二排第一位，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周武次却偏偏拿江舒影的身份说事。 虽然江舒影是他新收的弟子，可是艺妓出身，下首还有众多望江才子，若是仔细推敲，确实有些不妥。 而且他知道，周武次是为了报复，故意为之。 前几天自己听说他在怡红院跟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他便说了几句，正好被旁边的几个学生听到了。 这几天周武次一直十分不爽，此刻便以江舒影的身份发难了。 秦风不想将事情闹大，正想告个罪说自己考虑不周，可是周武次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到他站起来，连珠炮般又道“秦老，我们都敬重您的学识渊博，只是这治学之上，当以德行为先……” “德行，什么德行？舒影的德行有什么问题吗？”一声暴喝，段文俊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周武次被段文俊这么一吼，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他知道段文俊脾气火爆，那可是连知县公子都敢打的人。 若是自己惹急了他，真怕他要动手…… 只是，此刻，他不能示弱“江舒影是艺妓，风尘女子，人尽可夫的女人，德行……” 只闻得“啪”的一声，周武次的声音戛然而止，段文俊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上次在秦风的宴会，周武次挤兑他们父子的时候，他就想打了。 有些疯狗，若是不给点教训，他就会一直到处乱咬人。 “段文俊，你怎么打人？”周学究直接被打懵了。 “我告诉你，你再敢诽谤舒影，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段文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接着道“你周学究，自己心里肮脏，便用你肮脏的双眼去审视别人，还敢跟人提德行？” “难道读书读得多，德行就好吗？难道就凭一个人的身份，就可以断定德行好坏吗？” “你晚上跟怡红院的姑娘们深度交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们的德行，没想到你自己的德行呢？” “艺妓，艺妓怎么了？就跟你在四海学院教书一样，那也是一份营生。她的才艺恐怕不会比你差，只是苦命之人，没有一份体面而已。她们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就如那水中的莲花一般，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懂个屁！” “好一个‘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坐在柴静云身边的那贵妇人，一拍案台道“说得好！” 在柴静云的搀扶下，贵妇人缓缓站起身，盯着周武次问道“当朝兰贵妃是艺妓出身，却深得皇上宠信；南部大将军夫人亦是艺妓出身，当年却大战沐国三雄，帮助大将军守住了于兰关。不知道这位先生，觉得她们也是德行有缺吗？” 贵妇人的声音不大，却极为威严，甚至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周武次，不由吓得大汗淋漓。 一旁的柴静云慌忙陪话道“姑姑教训得是！周武次，还不赶紧退下！” 周武次大惊失色，慌忙回座。 段文俊朝那贵妇人一揖，坐回了座位，却看到江舒影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刚刚听江小姐谈的这一曲，似乎是新曲，不知道可有什么讲究？”柴静云扶着贵妇人坐下，转头看向江舒影又开口了。 似乎，刚刚周武次的插曲，被完全忽视了。 江舒影没有回答，秦风则是接过了话题“此乃前几日老夫宴会上，文俊写的诗词，舒影闲来无事将其谱了曲，倒是污了柴公子之耳了。” “秦老此言差矣！”柴静云慌忙回道“诗，是极佳之诗；曲，是极美之曲；人，是极艳之人。今日倒是静云有福，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见到如此艳丽之人。” 柴静云此言刚落，林景云的心中便开始盘算了起来。 从江舒影出场开始，他发现柴静云的目光再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便知道这睿王府的二公子，怕是对江舒影动心了。 若是此时让他知道，段文俊和江舒影的过去，想来这位二公子心中定然会不爽，到时候段文俊也就会要遭殃了。 想到这里，林景云站起身来，朝柴静云抱了抱拳道“柴公子可能不知道，当日江姑娘初现望江的时候，段少爷便对他一见钟情，更是扬言江姑娘是她的人，谁也不准跟他抢。只是世事弄人，后来段少爷受伤，江姑娘失踪，想不到直到今日方才重逢……” 听到林景云的话，柴静云的脸色微微僵了僵，正欲说点什么，一旁的张三峰却跟着开口了“想不到段少爷和江姑娘之前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也难怪段少爷刚刚听到歌声，情难自禁而忘却礼节……” “怎么，你们两个不就是上次在秦老的宴会上，写诗输了我一筹么？”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直接打断了张三峰的话“说话何必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累不累呀？张大人，林景云，有什么馊招尽管使出来，写诗作赋我段文俊应着便是，不要讲什么大道理来压人，更不要将舒影给牵扯了进来。”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秦风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林景云毕竟是望江四大才子之首，张三峰更是殿前三才子之一。 而且，这里还有众多望江才子，更是有柴静云从郡城带来的许多大儒和学究。 就连秦风虽然坐在左首第一位，可他都不敢托大。 不料段文俊却这么赤果果的叫唤了出来。 而且，这意思，还是想跟张三峰和林景云比诗文？ 想到这里，秦风突然又释怀起来。 自从上一次那首《归田园居，绿湖轩》之后，他对段文俊的才情是绝对认可的。 他甚至有些隐隐期待，不知道若是一会儿比试起来，段文俊会不会再写出什么惊艳的诗句来呢？ 第53章 宁负苍天不负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张三峰和林景云，本就看段文俊不爽。 对于上次宴会上，段文俊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抢尽风头，他们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那一场宴会，自从段文俊吟出那一首诗之后，其他人再无诗出。 不是因为大家心中无诗，而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即使吟诗，也不可能超过段文俊那一首了。 林景云去拜访过张三峰，并且告诉过他自己的想法。 段文俊不过就是望江县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绝对不会作诗。 他之所以能够吟诵出那么惊艳绝伦的诗句，不过是因为后面有人教他罢了。 林景云说，上一次是因为秦老没有命题，所以让段文俊钻了空子。 若是有命题，想来段文俊也拿不到头筹。 其实，在张三峰的心中，也不相信段文俊的肚子里面有多少墨水的。 段文俊是秋云的儿子，所以这些年张三峰也曾关注过他几次，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这么一个终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敢直接揭他们的伤疤，这还了得？ 只是，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好去与段文俊争辩，于是朝一旁的林景云使了使眼色。 林景云心领神会，此刻心中虽然恼怒，却还是挤出满脸笑容，站起身朝段文俊抱拳道“段兄大才，出口成章，景云自愧不如。景云在想，今日段兄与江小姐喜得重逢，不知段兄心中是否有什么佳句，让大家共赏一番？” 林景云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其实，这些日子，段文俊身后有人替他写诗作赋装才子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望江城。 在座的这些望江才子们，都是知道的。 据说，那个人还跟段文俊的母亲是旧识，这就让人更加感兴趣了。 文人们，似乎就喜欢打听些这种风流韵事。 此刻，众人又怎么不知道林景云的用意。 他这无疑是想让段文俊出丑罢了。 今日与江舒影重逢如此突然，段文俊肯定也不可能想到。 若是真是有人在他身后教他写诗，也来不及了。 自然，所有人都相信，段文俊肯定写不出来，肯定要出丑了。 柴静云不知道望江城的这些破事，可是他却知道林景云是望江四大才子之首。 刚刚听到秦风介绍的时候说过，江舒影弹奏的那一首佳文，便是出自段文俊之手，心中顿时有了一些期盼。 大顺多才子，想不到望江这种小地方亦是如此。 他的眉头一挑，脸上亦是堆满了笑容“对，对！既然我们说了今日是以文会友，岂能没有诗句？既然大家都说段兄大才，不知道段兄心中，可有所得？” 段文俊也没有推辞，朝柴静云拱了拱手“不就是写诗么？容易！今日能与舒影重逢，我便作一首便是。”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转头看向了江舒影“那我就写一首《蝶恋花》。” 话音刚落，有的人满脸惊讶，暗叹难道他心中真已有所得，这么快就有了诗句？ 有的人却是有些幸灾乐祸，都到这个时候了段文俊居然还在打肿脸来充胖子。 既然没了那个教他的人在，不知道会写出什么不堪的东西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文俊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握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眼睛却未曾从江舒影的脸上移开过半秒。 他将酒壶高高举起，任由酒水浇入酒杯，然后轻声吟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酒杯里面的酒水已满，他终于收回目光，落在了酒杯上，眼中尽是凄然的神色“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声音陡然高了好几度“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若有所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落坐下去，盯着江舒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满座，皆惊！ 整个雅间，鸦雀无声。 无一人言语。 盯着段文俊，江舒影已是热泪盈眶。 她曾以为，段文俊不过是个望江城内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仗着家里有钱由着性子做事罢了。 她曾以为，段文俊扬言要打动她的心，要娶她为妻，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图个新鲜。 得不到东西才会最美丽，自己没有答应他，所以他才会一直追求。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居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为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才会有了“拟把疏狂”。 即使图一醉而对酒当歌，实则是强颜为欢，终觉是“无味”。 这时候，她才发现，几个月不见，段文俊瘦了。 比之前在望江艺馆认识的段家大少爷，足足瘦了一圈。 此刻看起来，似乎显得如此单薄。 他那清秀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忧愁，带着浓浓的倦意，让人看着如此心疼。 这便是他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在为我憔悴。 想到这里，江舒影站起身，朝段文俊盈盈一拜“自此我心似君心，宁负苍天不负君！” 坐在下首的墨守成看了看两人神情对望，不由得拿起酒囊猛地灌了几口。 虽然他不懂段文俊吟的那些诗句什么意思，可是他知道，这小子又骗到一个女人了。 这小子，骗女人的本事，可真是了不起。 前些日子，不过几天时间，便让段家堡的那个农人小妮子沉沦了，盯着他看的眼神都快要荡出春来。 而今天，这个弹琴的女孩儿，已然成了他的俘虏。 似乎，这小子，有点本事。 坐在上首的柴静云，从看到江舒影的第一眼，便感觉到自己似乎爱上了这个姑娘。 他甚至想着，等到宴会后，便跟秦风问问，介意不介意她入王府为妾。 可是，刚刚听得段文俊一句《蝶恋花》，却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爱，实在是肤浅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才是真正的爱。 尤其是，江舒影回的那一句“自此我心似君心，宁负苍天不负君！”，便已经宣布他完全没有了机会。 只是，他似乎并不觉得为自己可惜，反而觉得，这样的才子佳人在一起，方是绝配…… 第54章 曲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一首终了，众人仍旧沉浸其中。 他们此刻方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段文俊。 段文俊，还是从前的那个段文俊，敢爱敢恨。 段大少爷，还是从前的那个段大少爷，无所避讳。 几个月前，他可以站在望江艺馆的阁楼上，宣称江舒影是他的女人。 几个月后的今天，他为江舒影写出《蝶恋花》这样的情诗，大胆将自己的情爱说出来。 就如那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它们本就是为了艳丽的花朵而生。 蝶逐花，蝶恋花，再正常不过。 他在告诉江舒影，他也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段文俊就是如此性情。 如此豪情，如此果敢。 或许，只有他段大少爷，才敢如此赤果果地说出来。 只是，此刻的段文俊的又已经不是之前的段文俊了。 此刻的段大少爷，也不再是从前的段大少爷。 之前的段文俊，不学无术，荒唐无度。 此刻的段文俊，满腹才情，出口成章。 甚至，还有些恃才放旷。 可是，他有恃才放旷的资本。 一杯酒，不过数息，便是一首诗。 不得不让在座的众人佩服。 大家都在惊叹，在坐的，恐怕谁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尤其是，那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深深印入了众人的心中。 无悔的爱情，无悔的真心。 林景云亦是如此觉得。 他不仅仅听完了段文俊的这一首诗，他也听到了江舒影的那一句“宁负苍天不负君”。 他的心中，顿时变得异常酸楚。 江舒影初来望江艺馆的时候，他便对她一见倾心。 只是，江舒影的场子，几乎都被段文俊给包了去，让他跟江舒影接触的机会实在不多。 即使他饱读诗书，即使他满腹才情，认为凭着自己的才华，极有可能能够赢得江舒影的芳心，可是没有多一些机会跟她接触，又有什么用？ 当然，机会是靠人创造的。 作为当时望江第二大家族林家的大公子，若是要创造一些机会，其实并不是难事。 只是，段文俊扬言了，江舒影是他的女人，这便让林景云有些为难。 段文俊的火爆脾气，他是知道的，那可在望江出了名的。 当年，知县公子张文谏初来望江，根本就不信段家的邪，跟段文俊争抢过一次怡红院的花魁，最后被从二楼扔了下去，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至今，张文谏仍旧耿耿于怀。 后来，张文谏的父亲，望江知县张肃刑似乎想要治罪段文俊，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张文谏还不止一次跟林景云诉苦过，报仇报不了，他爹居然还告诫他，绝对不许再去招惹段文俊。 连知县公子都不敢去轻易惹段文俊，作为跟段家有不少生意合作的林家少爷林景云，自然就更加不敢去惹段文俊了。 所以，他将对江舒影的仰慕之情，埋在了心中，直到那一天。 段文俊被一阵风绑了肉票，段大雄为了救他变卖了大半家产。 段家一落千丈，林家趁势崛起，一跃成为望江首富。 林景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是的，等他赶着去找江舒影的时候，江舒影却不知所踪了。 一连几个月，林景云都在找江舒影，可是一直都毫无音讯。 可是今日，江舒影却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秦老的弟子。 更令林景云伤心的是，她居然还对段文俊说出了“宁负苍天不负君”的话。 这无疑是在宣判，他林景云已经毫无机会了。 他的心中极为沮丧。 沮丧之余，更多的却是嫉妒。 为何，段文俊受伤醒来，突然变得如此才华横溢？ 为何，段文俊受伤醒来，能够轻易获得美女芳心？ 只是，若平心而论，林景云还是佩服段文俊的。 他不再怀疑，段文俊的身后有人帮他写诗代作了。 若是代作，绝对写不出这样的痴情；绝对写不出这种直白的，毫无遮拦的，赤果果的痴情。 他心中已然承认，不管是前几日那首《归田园居，绿湖轩》还是今日这首《蝶恋花》，自己都绝对写不出来。 瞬间，林景云心如死灰。 就在林景云紧盯着段文俊的时候，张三峰亦是在紧盯着段文俊。 他惊艳于段文俊的诗，心中却在想，这小子真的是段大雄和秋云的儿子吗？ 可是段大雄那性子……怎么可能生出这样敢爱敢恨的儿子？ 秋云的性子，喜欢直言快语，倒也是敢爱敢恨。 儿子像妈？ 或许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妙！实在是妙！”坐在柴静云身边的那个贵妇人，又一次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叹了一声。 众人，顿时跟着掌声雷动，赞誉声络绎不绝。 即使在场许多人，心中对段文俊还是有些不满，可是就凭这首诗，他们不得不叹服。 有时候，文人才子们，在诗文之上，想的便是如此简单。 既然是真才实学，自然会得到认可。 “段公子才情，实在令人佩服。”贵妇人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仅以此杯薄酒，恭祝段公子和江小姐，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又跟着应和起来，柴静云亦是举起了酒杯“恭喜段兄。” 段文俊慌忙举起酒杯回礼，因为他分明看到，在贵妇人说话的时候，柴静云满脸都是震撼的神情。 即使那种震撼的神情转瞬即逝，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显然，那个带着面纱贵妇人的身份，定然很高。 高到，连柴静云都要些小心翼翼。 贵妇人端起酒杯，在面纱下将酒一饮而尽，而后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张三峰道“听闻这望江楼建楼以来百余年，门牌前却一直少了一副对联。张大人的对联乃是大顺一绝，段公子亦是才华横溢，莫不如请两位提上一副？” 张三峰闻言大喜“但凭夫人吩咐！” 前后两场宴会，写诗作赋的事情，可都被段文俊抢了头筹。 他虽然不知道这贵妇人是什么身份，可是看柴静云对她的恭敬态度，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既然这贵妇人要为望江楼写对联，这可是自己扬名的时候，正好可以在段文俊面前扳回一局了。 毕竟，他也算是秦老的学生。 虽有殿前三才子的虚名，却一直不得成为秦老的入室弟子，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如今，秦老突然收了这么一个女弟子，而且还是段文俊的旧相好，这就让他更加不爽了。 趁着贵妇人要为望江楼提对联的时机，自己得好好压他一筹，不能让他太过得意和嚣张才是…… 第55章 开个玩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过来参加宴会之前，王元庆就跟段文俊说过，这张三峰和林景云是没怎么安好心。 甚至为了诋毁段文俊，还拿他死去的娘亲秋云说事，这让段文俊十分不爽。 所以，在从段家堡回来的路上，他还想着到时候怎么搅乱宴会，让这两人颜面扫地。 反正以他段家大少爷之前的名声，大闹一次望江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临了的时候，这宴会的主人，居然从林景云变成了睿王府的二公子。 王府二公子的宴会，那自然由不得他撒泼，必须见机行事。 不然的话，到时候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冤了。 自己还想着多活几年，多做几年悠哉悠哉的段家少东家呢。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此行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收获，遇到了失踪已久的江舒影。 而且，江舒影还摇身一变，成了秦风的弟子，更是对自己说出了“宁负苍天不负君”的誓言。 段文俊拉着江舒影柔弱无骨的小手，心中十分激动。 久别重逢，美人芳心相许，是该找个地方叙叙衷肠调调情，春宵一刻值千金，然后发生点什么…… 可是，就在他想带着江舒影赶紧离开，过一过自己二人世界的时候，却听到秦风沉声道“文俊，夫人在跟你说话呢？别再失礼了！” “啊？”段文俊的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从江舒影脸上移开“说什么？” “夫人说，这望江楼上一直缺副对联，不知道段公子可有什么佳作。”张三峰冷哼了一声，抢先回答道“年轻人，何必如此急色？” 写对联，是张三峰的强项。 他觉得自己此局必赢。 只是，今日的这对联，却是不一般，让他不得不谨慎。 据说，这望江楼背后的主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她的身份极为尊贵。 望江楼牌匾上的三个字，是先帝南巡到此的时候题名的。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望江楼门前立柱上一直空着。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望江楼的主人，对这幅对联十分看重。 若配不上先帝的那一块牌匾，她宁肯让门口的立柱，一直空着。 只是，这几十年过去了，这里来过多少学士大儒，似乎都未曾有人留下笔墨。 所以，当贵妇人居然想让他和段文俊来为望江楼写对联的时候，张三峰的心中还咯噔了一下。 他似乎明白，这贵妇人的身份了。 恐怕，她就是这望江楼的幕后主人。 也正是因为她的神秘和尊贵的身份，所以哪怕是睿王府二公子，对她都十分恭敬，甚至未曾向众人介绍什么。 想到自己在对联上的造诣，即使不能对出让她满意的对联，可比起段文俊来，肯定也是要更胜一筹的。 若是自己的对联能够被夫人选中，贴在这望江楼门口两旁的立柱上，那便又是一番美谈。 “啊？”段文俊不知道张三峰心中所想，听到秦风的话顿时一惊，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夫人，您也看到了，我这和舒影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许多甜言蜜语要说。不知道您是否能够通融通融，让我们先走呢？” 江舒影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 几个月不见，段公子还是这般直言直语……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还被他一直抓着手，岂不是羞人？ 江舒影想要将手从段文俊手中抽回，可是却被他抓得紧紧的，挣扎了几次，都是徒劳。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任由他握着。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接受他，自然随着他的性子便好。 “胡闹！”段文俊的话音刚落，秦风满脸怒色，扭头看着他道“文俊，怎能如此轻浮？” 不知道是不是段文俊的错觉，他感觉到，秦风的语气虽然十分严厉，可是严厉中却又带着一丝慈爱。 秦风急匆匆地站起身，朝上坐的贵妇人一揖“夫人，数月前文俊为救舒影而遭受大难，差点丢了性命。今日得见故人太过激动，难免失言，还请夫人恕罪。” 段文俊还想说话，却被秦风狠狠踢了一脚给制止了。 他此刻才发现，秦风显得十分紧张，正在偷偷打量着上面的贵妇人，满脸都是焦急的神情。 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凛，想到柴静云一直对那贵妇人十分恭敬，显然那贵妇人的身份极高。 秦风是在为他担心，担心他得罪了那位贵妇人。 就连秦风都如此紧张，显然得罪这贵妇人，恐怕后果有些严峻了。 他亦是发现，柴静云的脸色有些不善了，慌忙抱了抱拳“夫人，刚刚看到大家皆因舒影的琴声，闹得情绪有些低落，所以文俊便想着开了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希望夫人不要生气。” 众人闻言，顿时都是一头黑线，心道这段家大少爷，还是如此不着边际了。 这找理由，也得找个合理点的理由，不用这么牵强嘛…… 只是，未等那贵妇人开口，他又接着道“其实，文俊心中倒是有一联，不知道……” “哦？这么说，段公子心中已有所得？”贵妇人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疑。 惊疑的，不止贵妇人，在场的众人都是如此，就连秦风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么快就有了？”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对联？” “我看，这厮估计是装的，想着胡乱对一联搪塞夫人，赶紧带着江舒影离开罢了。” “胡乱对一联？他有几个脑袋？若是敷衍了事，岂不是亵渎皇家尊严？ “那也不一定。刚刚不过一杯酒数息的时间，他便写了一首那么惊艳的情诗。谁知道他会不会心中真有佳句了呢？” 众人，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段文俊看着贵妇人笑了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张三峰此刻亦是在盯着段文俊，整个人顿时都有些不好了。 这么快，段文俊居然便说他胸中已有对联，这怎么可能？ 只是，看他那表情，还显得如此轻松…… “笔墨伺候！”贵妇人闻言大喜。 话音刚落，旁边早有人抬过一张大桌子放在了雅间中央，笔墨纸砚早已伺候端上。 段文俊愣了愣，然后满脸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着贵妇人道“夫人，这还要用写的呀？” 在场的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柴静云亦是一脸疑惑，他率先开口问道“段公子，不知道有何难处？” “夫人，柴公子！”段文俊难为情地抓了抓后脑勺“实不相瞒，我这毛笔字，写得实在太丑了，有些害怕污了两位的眼睛。” 雅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这厮找理由，咋能找这么低俗的理由呢？ 坐在贵妇人身后的少女，却是“噗哧”一声打破了沉默。 柴静云心中暗道，这段文俊看起来斯斯文文，而且满腹才华，难道字迹真的会那么不堪？ 还是他心中并无对联，想要拖延时间，胡搅蛮缠罢了？ “夫人，公子！莫不如让奴家为段公子代笔吧！”就在此刻，江舒影开口了。 柴静云闻言顿悟，这丫的，是个情场高手呀！ 他等的，就是这个。 说自己的字迹太丑了，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无非是想让江舒影为他代笔罢了。 才子吟诵，佳人执笔，若是这对联跟他刚刚写的诗一样惊艳，必将又是一桩美谈了。 想到这里，柴静云摆了摆手，笑着点头道“善！” 他的心中变得异常期盼。 他看了看段文俊，心中暗想，不知道他一会会写出什么样的佳句来，能不能入得了姑姑的法眼呢？ 第56章 对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不知道柴静云心中此刻那么多想法，不过他却清楚一点，那个贵妇人的身份恐怕极高，断然不能得罪。 不然，秦风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而且，他感觉到，秦风是在真心维护自己。 江舒影要为他执笔，再好不过。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牵着江舒影的手，缓缓来到了中央的桌子前“舒影，如此，便麻烦你了！” “能为公子执笔，这是奴家的荣幸。”江舒影满面柔情，轻声回道。 她铺开了桌上的纸张，握笔在手，静静等待着段文俊的词句。 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急于开口。 他的目光，从周围众人脸上扫过，然后缓走了几步，来到窗前。 站在窗口远眺，一轮皓月当空，远方的复水河，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任由浊气从嘴里呼出，接着缓缓念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上联一出，满座皆哗。 上座的贵妇人，身子猛地一震，目光紧紧落在了段文俊的背影上。 月光从窗口洒下来，照得他的背影，如此清瘦，如此清冷。 此刻，站在望江楼上，看着远方江水滔滔，应情，应景。 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望江楼乃是自己祖母所创，得到了先帝的亲笔题名。 千古一楼，不仅仅是对望江楼的赞誉，其实亦是对先帝的赞誉，对自己的赞誉。 以望江楼寄寓着，先帝的丰功伟绩一样，如同滔滔江水般，流传千古。 此等绝世对联，方才配得上先帝亲题的牌匾。 只是为何，从他的吟诵，从他的背影，自己却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孤寂。 十几年前，先帝亦曾来过这里，就站在那个窗口，眺望着远方的滔滔江水。 当年，月光照在先帝的身上，看着他的背影，她亦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孤寂。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先帝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喃喃道“自古帝王称孤道寡，难道便是命中注定，必成孤家寡人么?” 众人的赞誉声，将贵妇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幽幽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江舒影落墨成文，此刻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托起上联，仔细地打量着，脸上泛起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和自豪。 这便是她的郎君，如此绝句，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吟出？ 张三峰听闻此等上联，满脸本是洋溢着喜悦之色，可是瞬间又变得患得患失的惆怅。 他喜悦的是，自己能够亲耳听得此等绝句，实在是一道幸事。 他惆怅的是，或许有些人的才华，便是天生的，自己恐怕永远无法追逐。 就如，段文俊。 之前自己关注过他，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被段大雄宠坏了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表象所迷惑了。 或许，他一直在藏拙。 自己写诗不如他，写对联，亦不如他。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的心中，其实刚刚已经有了一副自以为不错的对联，只是此刻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说出来了。 即使说出来，亦是不可能跟段文俊写的相提并论。 “妙，绝妙！”秦风激动得站起身，盯着段文俊急切地催促了起来“文俊，下联，可有下联了？” 秦风初来望江的时候，其实也留意过望江楼前立柱空空。 他也曾想过，要为望江楼写上一副对联，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未有所得。 即使心中有所感悟，却又总感觉与先帝题下的那副牌匾不能彰印。 或气势，或意境…… 此刻，他听到段文俊的上联，欣喜若狂。 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幅对联必将张贴在门口的立柱上了。 段文俊没有回头。 只是，他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然后接着缓缓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此言一出，贵妇人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你怎么知道印月井？” 望江楼的后院，便有一口古井，唤作“印月井”。 而这印月井的名字，便是当年她亲自取的。 此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她不明白，为何段文俊会知道印月井的存在，而且还巧妙地用在了这下联。 看着贵妇人激动的神情，段文俊一脸懵“夫人，文俊不过是有感而发，莫非这里还真有印月井不成？” 贵妇人闻言一愣。 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为何会如此巧合? 她再一次失神了。 此刻，一直坐在后排的墨守成，亦是在盯着段文俊。 就如刚才他不懂段文俊那首《蝶恋花》有什么地方好一样，此刻他也不明白，段文俊的这幅对联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过，若是二师兄在这里，或许能够品出点什么。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小子，这下子又出风头了。 看着在场那些人或震惊，或狂喜，或若有所失的模样，他知道，这些人已然都被他这幅对联所折服。 他在想，这小子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在田地里，他可以跟农人们聊种地植树，还说得头头是道； 在酒坊纸坊里，他可以师傅们聊工艺的改进，似乎还十分专业； 在文会上，他可以出口成章，不仅仅出尽风头，还获得美人芳心。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是他没有天赋的呢？ 不对，有。 武功。 对于武功这东西，他似乎十分狂热，只是他的天赋实在太差了。 想到这里，墨守成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股淡淡的笑容。 就在此刻，上座的贵妇人又开始说话了“段公子大才，实在令人佩服。” 说完，她转头看向柴静云道“静云，将段公子此联，展于门前立柱吧！” 柴静云点了点头，贵妇人又开口道“我有些乏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也不要耽误段公子和江小姐的甜言蜜语了。” 贵妇人的话，直接宣告了宴会的结束。 随着贵妇人站起身，带着身后的少女转身离开，众人亦是识趣地纷纷起身朝柴静云告辞。 段文俊见状大喜，上前拉着江舒影的手，便想要离开，不料却被柴静云给叫住了“段兄，还请留步。姑姑请你和江姑娘一起到后院叙话。” 段文俊闻言顿时有些不爽了。 你这姑姑，说话咋的这么不靠谱呢？ 不是说她乏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么？ 不是说她不耽误我和江舒影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了么？ 咋的，还让我们去后院叙话…… 这不是明摆着，耽误我泡妞谈恋爱么？ 这不是明摆着，耽误自己今晚发生点什么么？ 只是，他正欲回绝的时候，却感觉到身旁一道凌厉的目光，朝他射了过来，令他全身一寒。 转头看到秦风那怒目圆睁的模样，再看到江舒影也在盯着自己，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情形，自己能拒绝么？ 苦命的人呀，生无可恋…… 第57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宴席终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三峰婉拒了林景云等人邀请他去望江艺馆小聚的邀请，直接回了客栈。 他想将宴会上发生的一切，赶紧都告诉自己的兄长张一峰。 段文俊，是真才实学，满腹诗文。 自己今晚想跟他争较，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不对，仔细想来，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跟他争较什么。 从一开始，从秦老那位绝色女弟子出场开始，段文俊似乎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场宴会，几乎成了段文俊的专场。 大家期盼已久的秦老的女弟子，居然成了段文俊旧相好。 她弹奏了一曲天籁之音，那词文却是段文俊写的。 四海学院的老学究质疑江舒影的身份，却被他直接打脸了，还以莲花暗喻江舒影的清高和洁身自爱…… 柴静云说要以文会友，不过一杯酒的功夫，段文俊便做了一首《蝶恋花》，惊艳四座，再无人敢吟诗。 那个神秘的贵妇人，说要他们为望江楼作一副对联悬于柱上。 这一副对联，考究了望江才子们十几年，未人有所出。 这一副对联，考究了无数大儒十几年，未曾有佳作。 在张三峰的心中，几乎认定难有所出。 可是段文俊，不过从雅间的这头走到那头，看了看窗外，便写下了惊绝一对，震惊四座。 这妖孽般的才华和天赋，他又怎么能比？ 看到张三峰颓废的模样，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完，张一峰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路平安“路先生，你怎么看？” “看来，三少爷说的那位贵妇人，肯定就是宫里来的那位。”路平安微微思考，方才缓缓道。 “宫里来的？”张三峰闻言一惊。 他突然想到，就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柴静云邀请段文俊留下来，说了“姑姑”二字。 睿王府二公子的姑姑，岂不是那一位？ 就在张三峰惊讶的时候，路平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宫里面的那位都来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回凌霄城的好。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月亮岛的事情，不查了吗？”张一峰有些犹豫不决。 “大少爷，月亮岛不过是皮癣之疾，不值一提。”路平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月亮岛派出来了十三个人，可是我听说，今天早上官道上只有十二具尸体。” “莫非，那柄剑已经锈了不成？”张一峰闻言一愣“就连月亮岛的毛贼，都能有漏网之鱼？” 路平安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剑锈了有漏网之鱼，而是他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张一峰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色“如此看来，这月亮岛的事情，还真不用我们插手了。” 言罢，张一峰再一次看向张三峰“三弟，我看明天一早，你也赶紧回上梁好了。吏部事情也多，你回去了也好帮帮父亲。” 张三峰的脸色显得十分严肃，微微点了点头，良久又接着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上梁？父亲想你了！” 张一峰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愁眉不展“三弟，请你帮忙照顾好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请你告诉父亲，一峰不孝，不能守在他的身边。可是等南方事情一了，我马上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张三峰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就在张家兄弟在愁眉不展的时候，月亮岛上的李家兄弟亦是满面愁容。 “晓武，你说你是被放你回来的？”听完赵晓武说完昨晚埋伏的经历，赵大锤惊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快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哥，这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赵晓武仍旧心有余悸“当时我们看到马车出现，便围了上去。那个驾马车的人，听说我们是月亮岛的人，便率先出手了。” 说到这里，赵晓武低头看了看包扎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右手“十二个兄弟，连刀都未曾来得及拔出来，便都丢了性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也被他伤到了。” 赵晓武的眼中，似乎并没有太多愤恨。 更多的，是浓浓的恐惧。 那个少年，和他手中的剑，实在太快。 快到此刻，他的心中还有阴影。 “为什么要放你回来呢？”赵大锤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赵晓武。 他知道，赵晓武绝对没有说谎。 那十二个人，可都是跟着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的武艺，绝对不比赵晓武差。 连那十二个兄弟都未曾来得及拔刀，赵晓武绝对不可能有自己逃回来的可能。 “对了，临走的时候，马车里面有人说了一句话‘回来告诉你哥赵大锤，他仰仗的人，靠不住。’”赵晓武恍若所悟，转头盯着赵大锤回道。 “仰仗的人，靠不住？”赵大锤看着前方滚滚江水，陷入了沉思“他还知道，我是你哥？” “哥，是我学艺不精，给你丢脸了。”赵晓武觉得十分惭愧，接着道。 “不对！”突然，赵大锤脸色大变，猛地转头盯着赵晓武“晓武，你回来的时候，可曾有人看见？” 赵晓武一愣“我受了伤，怕给你丢人，是从暗道回来的，只有撑船的那几个人知道。” “你现在马上动身，再带上十二个兄弟，去段家堡。”赵大锤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啊？”赵晓武闻言一惊，然后接着道“好，哥，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一定要了段文俊的性命。” “不！”赵大锤摇了摇头“你去段家堡的周家落子，那里有我们的人会安顿你们。到时候你就在那里住下，好好养伤，帮着段家种地吧！” “啊？帮段家种地？”赵晓武闻言大惊“哥，你让我去给段家种地？” “不错，若是有新的命令，我会派人送给你。”赵大锤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块玉佩一掰两块，将一半递过去“记住，必须是带着我这半玉佩找你，不然谁也别信。” “哥，我……”赵晓武疑惑地接过玉佩，顿时感觉到事情的严峻。 “晓武，听好了，不管月亮岛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接到我的命令，都不许回来。”赵大锤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事情紧急，你现在就出发吧，还是从暗道离开。” 赵晓武心中虽有千般问题，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在赵大锤的安排下，直接离开了。 赵晓武刚带着人离开，赵大锤便将暗道的守卫全都叫到了旁边的石室。 惨叫声响起，鲜血飞溅。 看着一地的尸体，赵大锤长叹了一口气“晓武，若是为兄输了，你就在段家堡安安心心当一辈子农人吧！或许，也不错……” 第58章 生气的秦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望江楼的后院，印月井的旁边，围着一张石桌坐满了人。 月朗星稀，皎洁的月亮拂照着大地，恍若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霓裳。 习习晚风，带着阵阵凉意，吹落了院里的那树桃花。 桃花随着轻风飞舞，落在井边，落在桌边，落在佳人肩边。 段文俊看了看身边的江舒影，又看了看对面的贵妇人，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 就连旁边作陪的秦风和柴静云，也显得十分沉默。 墨守成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和王元庆坐在了桃树下的石凳上，举着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此刻，贵妇人已经取下了头上的面纱，看着段文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愣。 他没有料到，这贵妇人一开口，居然会提到秋云“夫人，您认识我母亲？” “别叫我夫人了，你也跟静云一样，叫我姑姑吧！”贵妇人幽幽叹了口气“当年在上梁的时候，你母亲可是名动京都的才女，我与她关系倒是不错。只是想不到，她刚回望江几年，却是阴阳相隔了。” “夫人，我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段文俊追问道。 段大雄说过，等到有时间会跟自己说一说他跟秋云的故事，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说。 段文俊知道，他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想说。 对于秋云，段文俊一直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既然眼前的贵妇人跟秋云是旧识，或许就会知道她曾经的故事。 贵妇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方才缓缓道“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然后，一句落音，再无他话。 “啊？没了？”等了良久，段文俊终于反应了过来，盯着贵妇人一脸惊讶道。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郁闷，就这么一句，还是一句废话，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么？ “我听说，你们段家酒肆推出了不少新的菜品，说是想要赶超我望江楼呢？”贵妇人话锋一转，盯着段文俊再开口了。 段文俊露出一丝讪笑“这不就是广告，为了吸引多点顾客么？我们那小酒肆怎么可能跟姑姑的望江楼相提并论呢？” “广告？”贵妇人眉头微蹙“是什么东西？” “啊，广告……”段文俊一愣，方才想到这里可还没有广告这一词了“广告就是宣传，就是让大家对我们酒肆感兴趣，然后过去照顾下生意。” 贵妇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听说你酿造了一种叫做‘烧刀子’的酒，可以跟宫里的苍炎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事不假！”一旁的秦风开口了，似乎还有些生气“夫人，你是不知道。想要喝他那烧刀子，还必须在他段家酒肆吃饭才能买，而且还必须买配着他段家三刀酒的套餐。” 说到这里，秦风似乎有些激动“这还不是最让人气愤的，最让人气愤的，这套餐居然还限量，每天只卖两百份，卖完了就不卖了。” 看到秦风那气鼓鼓的模样，段文俊顿时纳闷了。 段家酒肆卖个烧刀子，怎么就惹到这位大学士了，还让他这么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秦风早就听说最近望江出了一种好酒，只有城南的段家酒肆有得卖。 只是最近他一直在忙着返京的事情，无暇抽身去品尝。 直到昨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想着赶紧去买几两回来尝尝，可是不料到了段家酒肆，人家却告诉他，必须在那吃饭才能买，而且还必须买什么套餐。 既然是人家的规矩，秦风自然不好说什么，想着不就吃顿饭么，也行。 可是，这酒肆一直人满为患，他在那里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等到了一个空桌。 好不容易坐下，他点了两个小菜，顺便要了两份烧刀子套餐。 可是人家小二告诉他，这套餐卖完，只剩最后一份了…… 秦风闻言，当场就怒了，这开门做生意，哪有有酒还不给卖的？ 只是，人家说，这是他们少东家订下的规矩，谁想喝酒，都不能坏了规矩…… 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就等了那么一份套餐，还只有一两烧刀子在里面。 而且，一顿饭下来，居然还花了他七百文。 七百文，这可是他半个月的开销了。 这又怎么能够不让他生气呢？ 幸亏，那烧刀子的味道，真的不错…… “哦？这还有有酒不卖的？”贵妇人亦是十分疑惑，盯着段文俊再道。 “其实不是不卖，是供不应求呀！”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酒虽然不错，可是产量太低。” 贵妇人笑了笑“静云，要不然明天我们也去段家酒肆排排队，去尝尝？” “可是，姑姑，咱们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凌霄城了。”柴静云面露难色。 “唉！那岂不是喝不到了？”贵妇人幽幽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惋惜。 段文俊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顿时郁闷，哪有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话说你们这演技，也太差劲了一些吧！ 他满脸堆笑，看着贵妇人道“姑姑，您这是说哪里话？若是姑姑想喝，我赶紧让人备上两坛便是。” “哦？如此便是麻烦你了！”贵妇人顿时笑了“静云，明天你去段公子那里，帮我带上几坛，咱们带回凌霄城。” 段文俊连忙摆手道“哪能让二公子过去拿呢？明天一早，我便将让人送过来。” 话毕，他的目光又转到了秦风的脸上“不知道秦老爱不爱喝酒，要不然明天我也让人送一坛去绿湖轩？” 秦风可是收了江舒影为弟子，自己若是想跟江舒影在一起，难免少不了跟他打交道。 而且，跟这老头接触了两次，感觉似乎是个不错的老头。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得罪姑姑，为自己出过头。 送坛子酒，拉拉关系，这可是必须的…… 秦风一愣，暗道这小子还算上道“过几天老夫便要回京都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若是明天你有空，过来一趟绿湖轩，陪老夫下下棋喝喝茶吧？” “但凭秦老安排。”段文俊忙回道。 贵妇人此刻又笑了“文俊，这酒，姑姑也不白拿你的。舒影此去上梁，我会帮你照拂着点，绝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舒影也要去上梁？”段文俊闻言，脸色大变。 第59章 一听钟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少爷，刚刚那个真是江舒影小姐吗？” “少爷，江小姐怎么上了秦老的马车？” “少爷，江小姐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肯定是想少爷了吧！” “少爷，刚刚在楼上，江小姐真的以身相许了吗……” “少爷……”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段小星，自从看到江舒影出来之后，便显得异常兴奋。 回去的路上一直缠着段文俊问这问那，换来的却是段文俊一顿咆哮，狠狠在他屁.股上踢了两脚，方才让他止了声。 此刻，段文俊的心情，很不美丽。 在王元庆的鼓动下，他本来只是想去打个脸，让张三峰和林景云知道，诋毁秋云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没想到，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他原来的预料。 刚开始还觉得，能够与江舒影重逢了，这还算得上是极大的收获。 尤其是，江舒影对自己说出那一句“宁负苍天不负君”，等于是将她托付给了自己，更是让他激动不已。 可是，那贵妇人让他去后院一叙之后，顿时让他的心情不美丽了。 贵妇人不过是几句话，就让他送出了好几坛烧刀子，这可是段家酒坊半天的产量了。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亏本生意，毕竟认了贵妇人这么身份不凡一位“姑姑”。 就连秦风和柴静云都对那个贵妇人十分恭敬，说明贵妇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让他心情不美丽的是，江舒影居然要离开望江了。 自己这才刚跟江舒影重逢，就连没有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秦风说他要回上梁，带上江舒影，也是正常。 毕竟，江舒影是他新收的入室弟子，听口气，还是关门弟子。 感觉得出来，秦风对江舒影十分器重和照顾。 这对于江舒影来说，是件好事。 还有一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方才那贵妇人问了他许多问题。 从望江问到段家堡，从他爹段大雄问到他娘秋云，还问了许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他简直觉得，这贵妇人就是在查户口。 就差把他段家祖宗十八代全部查个遍了…… 可是，他还偏偏不能表示出半点不满，秦风可是一直在旁边盯着呢。 江舒影说，秦风不仅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自己想要跟江舒影在一起，自然不能得罪秦风。 不过，那贵妇人似乎对望江，对段家，甚至对段家堡，都十分熟悉，这又是怎么回事? 宴散之后，江舒影便跟着秦风回去了。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段文俊本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最后却只是笑了笑，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风约他明天去绿湖轩，自然便可以再见到江舒影。 应该有机会，跟她好好聊聊。 于是，他便带着墨守成和段小星回家了。 只是，他的心中有些奇怪。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确实对江舒影十分痴迷。 可是自己鸠占鹊巢，醒来之后，整合了身体的记忆，似乎对江舒影的感觉只是一般般。 尤其是，他还曾经怀疑，江舒影跟一阵风绑架自己有关系。 而且，嫌疑极大。 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听到她的琴音，听到她的歌声，心中会有那么强烈的悸动。 前世的时候，自己一生都在行伍之中，未曾恋爱过，甚至未曾关注过身边的女孩。 直到今天，他却突然发现，这种感觉如此奇妙。 难道，这就是电影里面的那种一见钟情？ 不，自己心中悸动的那一刻，并未见到她的人。 只能说，是一听钟情。 秦风说在段文俊被绑票的当晚，是他将江舒影从望江艺馆救了出来，此事王元庆也在场。 而且，在这之后，江舒影便一直藏在了绿湖轩。 知道这些，他的心中陡然一下变得十分轻松。 仿佛那块曾经压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脑海中，又回想起江舒影那一句“宁负苍天不负君”，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被狠狠踢了两脚的段小星，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跟在段文俊的身后，心中却是猜不透，少爷为什么会不高兴。 自己可是听说了，就在刚刚的宴会时，少爷写了一首诗，让江舒影小姐直接表了真心。 自己可是看到了，就在刚刚的宴会时，少爷写了一副对联，马上被贴在了望江楼的门柱上。 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相信林景云和张文谏之流，肯定被少爷全给镇住了。 可是，他不明白，少爷怎么还会不高兴呢？ 就在段小星想不明白的时候，墨守成跟在段文俊的身后，亦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知道那个贵妇人的身份，只是他想不明白，以她那样的身份，不应该会如此了解望江这么一个小地方才对。 可是，为何在她跟段文俊对话的时候，会对望江如此熟悉，对段家如此熟悉？ 墨守成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那段胖子不仅仅是望江的一个小财主，他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一行人，回到段府西院已经是月上枝头。 翠萍正坐在门口，靠着门沿打瞌睡。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少爷，你们回来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将就着翠萍打过来的热水洗漱了一番，然后直接坐在了书桌前。 想想自己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由长叹一声，自己本想着有胖老爹在，自己可以悠哉悠哉，当个悠闲少东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却多了这么一堆破事？ 趁着这会精神还不错，他得尽快将手中的这张图纸完成，明天送去铁匠铺才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依旧跑步，练太极，打军体拳，一番晨练下来，段文俊顿时精神饱满，又满血复活了。 吃过早餐，让墨守成驾着马车去了段家酒肆。 让跑堂杜小二搬了五箱烧刀子上了马车，他则是跟后厨刘强父子聊了一会。 这两天刘强父子又研究出了几个新菜品，可都是基于之前他的红烧肉的做法上进行变化的。 段文俊觉得，这一系列暂时不用再出新菜色，毕竟都是肉类，靠大料撑起来的味道，容易让人吃腻。 于是吩咐刘强他们研究一些小份爽口菜，譬如醋溜木耳，凉拌皮蛋等等。 至于皮蛋的做法，他上次就教会刘强了。 对于段文俊的建议，刘强父子自然是言听计从。 告别了刘强父子，他们便直接去了望江楼。 望江楼门口的立柱上，贴着一幅大红对联，笔墨正新，乃是段文俊昨日所作。 门口伫立着一辆马车，还有六个骑马的护卫。 段文俊赶到的时候，柴静云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柴公子，文俊是不是来迟了？”段文俊慌忙上前抱拳道。 “段兄，没有，没有！”柴静云连忙回礼“凌霄城有点事情，姑姑昨晚先赶回去了，特意让我留下来等你。” 段文俊闻言，慌忙让人从马车上卸下了四坛酒“柴公子，这里四坛酒，两坛麻烦交给姑姑，两坛留给公子自用。” 柴静云听闻，顿时喜笑颜开，从腰间解下了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递了过来“段兄，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让人带着此玉佩去睿王府找我。” 看着段文俊愣了愣，柴静云直接将玉佩塞在他的手中，脸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段兄保重，姑姑很看好你哦！” 柴静云等上马车，带着护卫离开了。 只留下段文俊在风中凌乱。 姑姑很看好你？ 几个意思？ 第60章 绿湖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送别柴静云，时间尚早。 段文俊让墨守成赶着马车去了一趟铁匠铺。 昨晚的图纸已经画好，所以今天他准备找人试做。 看着段文俊递过来的图纸，马铁匠看着图纸上似碗不像碗，似锅不像锅的东西，皱了皱眉头“段少爷，这东西打造起来不是很难，只是这种中间的空心圆形区域，我的手艺有限，恐怕不能太规整。” 段文俊点了点头“腰身的地方圆顺不圆顺问题不大，可是这中间炉壁一定不能太厚。” 段文俊一边说，一边指着图纸继续道“还有这个地方，看看能不能做一个卡槽，中间的隔板做成活动的。若是需要便可以填上，若是不需要则抽调就好的那种。” 马铁匠点了点头，又仔细研究起那图纸来。 图纸上画着的，便是段文俊前世吃过的炭火锅的模样。 中央是放炭火的炉子，然后周围一圈便是火锅槽。 之前在川蜀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在山里交通不便，他可是最喜欢用这种炭火锅了。 在山里抓些野味顿锅汤，掰上一团火锅料，再烫上一些青菜，那味道想想都流口水。 不过，他在前世炭火锅上，又加上了那两道隔槽，便是为了装两种不同的汤料，制作鸳鸯火锅。 虽然段家酒肆的火锅这几天卖得还算不错，可是段文俊觉得，在炭火上放着两个盒子烧煮，看起来太不雅观，吃不出前世火锅的那种感觉出来。 炭火锅出来，段家酒肆的火锅，那才算是完美。 段文俊一边指着图纸，一边介绍，等他说完，马铁匠的心中已经大致明白该如何打造了。 只是，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段公子，我打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打造这种炉子，不知道段公子是做什么用的？” 段文俊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马铁匠马上醒悟过来“明白，不多问！” 段文俊一口气预定了二十二个，因为段家酒肆只有二十二张桌子。 预付完订金，便吩咐马铁匠先打造一个样品，好了直接送去段府给他看。 从铁匠铺出来，墨守成赶着马车直接朝四海书院驶去。 进入大门之后，墨守成将马车拴在了旁边的空地，方才跟着段文俊，一人抱着一坛烧刀子，朝后山走去。 此刻正是早课时间，一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便来到了书院的后面。 绿湖轩里面虽然没有湖，可是在它山坡的下面，是四海学院的人工湖。 人工湖里的莲叶，已经冒出了翠绿色的莲叶尖。 一根根莲杆，犹如顶着一艘艘翠绿的小船，在风中摇荡。 穿过人工湖的走廊，便来到了门庐前。 说是门庐，其实不过是在山坡下立着两个木柱，木柱上方搭着一个屋檐，十分简陋。 木柱的两侧，是半人高的篱笆墙，顺着山坡朝两边延展，消失在拐弯处。 走进门庐，是一条用碎石铺成的台阶小道。 小道的左边是一片梨园，此刻梨花已谢，树上挂满了许多细小的果实。 小道的右边是一片桃园，桃花开得正旺，清风吹过，桃花烂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抬头看去，台阶小道山顶的尽头处，可以看到几间茅屋的屋顶。 茅屋顶上的稻草都是橙黄，显然刚刚翻新过。 想来，那茅屋便是秦风居住之处了。 走到坡顶的时候，段文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只是，在这梨园和桃林的尽头，却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象。 几间茅庐的四周，亦是围着半人高篱笆墙，跟山坡脚下差不多。 门口依旧是两个木柱，上面横着一个牌匾，写着“绿湖轩”三个字。 木柱中间的柴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推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亭子。 亭子的牌匾写着“田园居”三个字，两旁的立柱左边写着“久在樊笼里”，右边则是“复得返自然”。 笔迹看起来崭新，应该是刚刚添加上去没多久。 亭子中央，秦风正在看书，江舒影则在一边煮茶。 在江舒影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江舒影说着什么。 “爷爷，有客人来了。”秦思雅率先看到了段文俊和墨守成二人，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一边呼道。 秦风放下手中的书本，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文俊，来，坐！” 段文俊没有客气，放下酒坛子，便在秦风的对面坐了下来，自然地接过江舒影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墨守成对饮茶不感兴趣，坐到了旁边一块石头上，掏出随身酒囊灌了起来。 “我来望江十几年，倒是错看你了。”秦风盯着段文俊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些年看着你一直不学无术，想不到你倒是满腹才华。” “秦老，我什么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段文俊露出一丝苦笑“虽然在这四海学院当了四年学生，加起来恐怕还上不得十堂课，哪来什么才华？” “你的才华，远胜于此，又岂是四海学院的那些学究可以教你的。”秦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为何之前你一直要藏拙呢？难道是段大雄那小子要求的？” 自从证实了段文俊是有真才实学之后，秦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段文俊一直在藏拙，那他为什么要藏拙？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段大雄不想让他锋芒毕露，不想让他表现得太突出。 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人，若是太优秀，容易受到记挂。 只是，这个理由似乎又有些牵强。 段大雄来找过自己几次，想要自己亲自教导段文俊，可是都被自己拒之门外了。 如果段大雄真的让他藏拙，又何必找到自己呢？ “不敢欺瞒秦老，学生还真不是藏拙。”段文俊看着秦风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真是应该感谢那江洋大盗一阵风。若不是他将我绑了肉票，砍了我一刀，差点让我丢了性命，我还不会顿悟。” “其实那些诗词，我之前真是全然不会。只是不知道为何，当时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便有了。”段文俊又接着道“若是您此刻让我写诗，没有那突如其来的灵光，我还真写不出来。” 听到段文俊的话，秦风的心不由得一愣。 之前王元庆也跟他提起过，段文俊几乎可能醒不过来了。 是他让王元庆告诉段家，除非有奇迹发生的。 不过，他心中一直没有觉得，奇迹可能会发生。 可是，这种不可能存在的奇迹，却真的发生了。 奇迹既然发生，那么段文俊突然有了灵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他的这种灵光并不是十分稳定？ 秦风本来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推举段文俊去参加秋闱，这就要慎重考虑了。 若是真在考试的时候，他这灵光没了，这几天在望江积累起来的这些名气，也就跟着毁了。 “你可有想法去参加秋闱？”秦风仍旧有些不死心，将杯子里面仅剩的一丁点茶水倒了干净，方才又抬头看向段文俊道。 “参加秋闱？”段文俊惨笑道“秦老，你可饶了我吧！就我那秀才头衔，都是我爹用银子捐回来。若是我去参加秋闱，这不是存心想让别人看我笑话吗？” “好男儿志当入仕博个前程，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一旁的秦思雅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是舒影姐姐选中的郎君，即使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你也不为舒影姐姐考虑吗？难道你就想让她跟着你在小小的望江城种一辈子地？当一辈子商人？” “舒影，若是我一直呆在望江当个悠闲少东家，你会不会不要我了？”段文俊转头朝江舒影看了过去，露出狡黠的笑容。 江舒影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不管段公子如何决定，舒影尊重公子选择。若是公子真只想在望江当个少东家，上梁事了之后，舒影便回来陪着公子便是。” 段文俊盯着江舒影，却是从她眼神中，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忧愁。 是在愁去上梁要办的事情，还是在愁自己只愿做个悠闲少东家，不思进取呢？ 只是，不知道为何，段文俊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 江舒影，似乎，并不是如同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 她肯定，还藏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第61章 功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江舒影脸上的愁云转瞬即逝，她看着段文俊笑了笑，又为他换上了一盏新茶。 那一眼的柔情，顿时让段文俊的心中一颤。 或许，有些话不用太多，已然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亦是看着江舒影，微微一笑。 坐在江舒影对面的秦思雅，顿时有些看不过去了“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他一个大男人不思进取，姐姐你还想跟着他一起窝在望江这种小地方。而且，我和爷爷都在这里，你们俩这样子眉来眼去，真的好吗？” 江舒影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段文俊亦是有些尴尬。 他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秦思雅，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在不思进取，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活法罢了。有的人爱做官，有的人爱经商，有的人爱种田，有的人爱教学。望江地方虽小，却也算得上是个风水宝地。不然的话，秦老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创办四海学院呢？” 秦思雅还想争辩什么，秦风却是摆了摆手制止她，然后盯着段文俊一脸严肃道“文俊，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去秋闱试一试？若是老夫举荐，即使不参加乡试，也是可以……” “文俊谢谢秦老好意。”看到秦风关切之情，段文俊站起身朝他一揖“只是，文俊真的觉得，这天下并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可走。” “虽然不是读书一条路可走，可是若想有个好的前程，那就必须要读书，必须要博取功名才行。”秦风长叹一口气“文俊，我知道你受你爹的影响颇深，只是你爹和你娘那些事情，都是一些陈年往事，真的不应该让它影响到你们后一辈人。” “秦老，我爹什么往事？”段文俊一愣。 听秦风说来，自己的胖老爹段大雄，似乎真是一个极为有故事的人。 当年，段大雄是在京都上梁认识了母亲秋云，那时候他是在求学。 能够去京都上梁求学，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前几天，秦风设宴时，张三峰说过，论诗文他不如段大雄。 即使极有可能张三峰有些自谦的成分在里面，但至少也是证明段大雄肯定有些才情的。 而且贵妇人姑姑也说过，母亲秋云曾经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可是，最后，段大雄却带着秋云回到了望江，一心经商种田。 甚至，就连秋云都跟上梁少了联系。 无疑，肯定是在上梁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段大雄对读书考取功名心灰意冷了。 亦或是，对官场失去了信心。 据说，在段大雄离开上梁之前，还曾经跟秦风下过一盘棋，而且为了那盘棋还将秦风当成了熊猫眼…… 段文俊知道，自己那胖老爹虽然有些混，可是绝对不会混到因为一盘棋，而暴打秦风。 那天晚上秦风设宴，张三峰故意挤兑段大雄想让他吟诗，段大雄本来是快要发火了。 可是，王元庆一句看在恩师情面，使得他终究忍了下来，甚至还在为难，要如何应付张三峰的挤兑来吟诗…… 自己当时吟了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段大雄亦是大为赞赏，回去的路上还说，自己那首诗吟出了秦风的心声。 段文俊感觉得出来，在段文俊的心中，秦风的分量，极重。 而且，段文俊感觉得出来，其实段大雄，懂秦风。 当年将秦风打成熊猫眼的事情，恐怕是另有隐情。 就在他想要问问秦风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秦风一脸惊讶“你不知道？难道你爹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段文俊迷茫地摇了摇头“秦老，当年我爹带着我娘离开上梁回望江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秦风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一直觉得，段文俊之前藏拙，是段大雄的主意。 他一直觉得，段大雄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便要求儿子锋芒紧藏。 甚至，他一直觉得，是因为段大雄对当年的事情失望了，所以才不让段文俊去参加秋闱。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说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段大雄，没有跟他说起过。 这，就有些奇怪了。 秦风紧盯着段文俊，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毕竟他极有可能藏拙了十几年，若是有所遮掩，亦是正常。 只是，他看到段文俊一脸疑惑，一脸惊讶，并不似作伪。 “既然你爹没有跟你说，我们作为外人，自然那不好多言。”良久，秦风叹了一口气，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气“文俊，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好好读书，搏个功名……” “秦老，其实我觉得我爹说得很对。不是我针对您，可是您看看，那些大儒名士，望江才子们，会吟诗会作赋又有什么用？”段文俊直接打断了秦风的话“这些诗文赋词，一当不得吃，二作不得穿，却成为了当代文人们最为追捧的东西。写诗那玩意儿并不难，可是我写了几首诗，又有什么用呢？” “谁说没用？”一旁的秦思雅接过了话题，显得十分不服气“吟诗作赋，那是读书人的一种精神寄托，是一种情感的升华，又岂是可以拿穿衣吃饭来比较的？若不是你那一首情诗，舒影姐姐怎会跟你以身相许？” 段文俊闻言一愣，倒是不好反驳了。 秦思雅说得不错，若不是自己那一首诗，江舒影又怎么会向自己表露心迹呢？ “段公子，奴家也以为读书，本就是件十分高尚的事情，古人亦是有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么？”或许是看到段文俊有些尴尬，江舒影接过了话题“当然，奴家是认了公子这个人，若是公子不愿意读书，奴家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段文俊心中顿时敞亮，看来，江舒影也是觉得，自己该读书搏个功名了。 他看了看秦思雅，然后目光落在江舒影的脸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并不是说人只有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古人的话是不错，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年，如今的读书人，已经完全曲解了古人们这句话原本的意思了。” “曲解了古人们这句话原本的意思？”众人闻言都愣住了。 第62章 为什么而读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大顺建国以来，甚至是在文风昌盛的前朝，人们都是深信不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几乎就是读书人的宗旨，使得读书人都有着极高的优越感。 只是，此刻，段文俊却说，如今的读书人，已经完全曲解了古人们这句话原本的意思，这又怎么能够不让众人震撼。 这，根本就是完全颠覆了他们原本的认知。 秦思雅闻言一愣，正欲反驳，秦风眉头一锁，盯着段文俊抢先开口了“文俊，你说如今的读书人，完全曲解了古人们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秦老，我想冒昧问您一句，如今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他们为了什么而读书。”段文俊不答反问。 秦风皱了皱眉头“十年寒窗，自然是为了博取功名。” 段文俊点了点头“不错，您老也说了，博取功名。” “可是，博取功名是为了什么呢？咱们说得直白点，其实就是为了当官。如果不能当官，还有人去博取功名吗？” “若是一定需要展开了来说，再加上一顶遮羞帽的话，我们可以冠冕堂皇一点，读书是为了当官，当官了才可以治理一方。上报效君王，下造福百姓，这便是读书人崇高理想。” “可事实上呢？若当官了，真会如此吗？” “秦老您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您是当朝满腹经纶的大学士，我想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曾经也是一个踌躇满志的读书人。可是当官之后呢？真的如您所愿吗？” “我想，恐怕不是！不然的话，您又为何会想来这小小的望江县，创办这四海学院？” 段文俊滔滔不绝，只说得秦风眉头紧锁，盯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良久都没有动弹。 秦思雅和江舒影亦是眉头紧蹙，紧紧盯着段文俊。 段文俊刚刚的话语，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却又似乎极有道理。 就连坐在旁边石头上饮酒的墨守成，握着酒囊的手亦是停在了半空中，怔怔地盯着段文俊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草亭中，顿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秦风终于放下了茶杯，他抬头紧盯着段文俊，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觉得世间的读书人曲解了古人的意思，那古人的本意又是什么？” “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真实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字面上的，并不是说，只有读书人才高人一等。这里的高，是指的人们所站的高度，是眼界和自我提升。”段文俊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方才又接着道“天下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农人有种地的经验，商人有行商的经验，工人们有工坊的经验，其实这些都是通过读书来的。只是有的人是读的印着文字的书本，有的人是读的实践的书本。” “眼界和自我提升？”秦风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一边回味着段文俊的话，一边喃喃自语“印着文字的书本，实践的书本？” 段文俊的话接着继续响起“人之所以要读书，是因为读书能够明事理，开拓人的思维，让人能够站在更高的高度去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才能开阔眼界，自我提升。” “若是如此，读书人仅仅是为了你说的自我提升，而不去追逐功名，那读书还有什么意义？”秦思雅仍旧不服气。 “不错，这也就是我刚才问的，如果考取功名之后不是去当官，还有人去考功名吗？所以，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读书就是要博取功名。所以大家才会觉得，这样想这样做才是正确的。”段文俊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读书人读书，就是为了功成名就，为了当官的局面。”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读书人读书仅仅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当官，他的动机就不一样了。” “出人头地能做什么？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最好的生活和地位。那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将自己之前读书所受的苦都弥补回来。” “如何弥补回来？那自然是享乐。” “当官的要享乐，那还会一心为君分忧，为民请命吗？那么他们还会一心想要当个好官吗？个人利益，家族利益，门阀利益，恐怕这些都是他们优先考虑的东西了。” “我们再仔细想想，如今的读书人都是些什么人？要不是书香世家或者门阀大家的后人，那么就是巨富之家的子弟。即使是秦老创办的四海学院，十分体恤民情，寻常学子二十五两银子的学费。看起来是不多，甚至比不得我们在望江楼的一顿酒席钱。可是在望江，又有多少家庭支付得起这样的学费？二十五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不吃不喝，一年甚至几年全家的收入。” “这也就是意味着，所谓的读书人，其实都已经被权钱所垄断。秦老，秦小姐，你们还觉得，读书人读书的初衷，该是博取功名了吗？” “我不是想一棍子打死所有读书人，觉得所有当官的都是这样子的人。可若是这官场绝大部分都是这样子的人，即使有人想要做那一股清流，容易吗？” “不同流合污，那便是异类。” “是异类，就会受到排挤打压，自然也就在官场呆不住了。” “长期以往，官场的清流越来越少，自然也就越来越黑暗，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我相信，秦老应该会比我感受更深。若不然，您也不会辞了上梁来望江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秦风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 段文俊所说的，正是他这些年一直在纠结的东西。 秦风，对官场心灰意冷，方才来到望江开设了四海书院。 他也一直在感叹，官场并不如他之前想象中的那样，即使他一直想要做点什么，做那一股清流，可是最后屡屡受到排挤。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性格使然，让自己融入不到官场之中。 他一直在想其中的原因，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身虽然有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却在于官场本身，在于读书人本身。 读书人读书的初衷错了，那么又岂能让他们在功成名就之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做出正确的事情？ 官场的清流，不是靠某一个人，就能够挽救得了的。 想到这里，秦风突然变得十分颓废，他抬头看了看段文俊再道“如果读书人不为了做官，而仅仅是为了你所谓的思维和眼界更高。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又会有谁会努力读书呢？莫不如都去经商种地，至少如你爹所言，还能混个温饱，图个银钱。只是，这样子，圣学岂不是就此荒废，学问岂不是就此沉沦了吗？” “秦老此言差矣！”段文俊看了看他，又接着道“其实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吗？不然的话您也不会来望江开设这四海学院？” 秦风闻言，再次沉默了。 段文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能够从头抓起，重新树立读书人的正确三观，树立新的目标，让这股清流慢慢冲释原本的官场，这样子才有可能让它慢慢清澈起来。” “重新树立读书人的正确三观，树立新的目标，那是什么？”秦风的面容大动。 段文俊转身，看向了坡下，然后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当官，而是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秦风低声重复着，眼中光芒大盛。 秦思雅和江舒影，整个人愣住了。 墨守成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段文俊的背影，心中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63章 二十二字真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放下了手中的酒囊，盯着段文俊的背影，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山风，吹拂着段文俊身上的衣袍不停飘摆，身形看起来显得如此单薄清瘦。 当日师傅让自己下山去段家堡的时候，墨守成的心中是十分抵触的。 御剑门老七，绝情剑墨守成居然成了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的一个纨绔小财主儿子的保镖，这要是被江湖人知道，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那个时候，他真是不知道，师傅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孤身去了月亮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了一阵风。 他是想着吓一吓段家父子，让他们同意让自己离开。 毕竟，师傅说过，如果段家自己说他可以离开，他便可以离开了。 这是，师傅对段家的承诺。 可是，没想到，看到一阵风的人头，段文俊居然表现得十分平淡。 段大雄虽然吓得够呛，可还是强忍着不适接待了他。 于是，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只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段文俊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他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似有些弱不禁风的少年，脑袋里面怎么会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酿酒，造纸，做菜，种田，植树，养猪…… 作诗，写对联…… 似乎，他无所不会。 当然，除了练武。 练习《玉女心经》都近一个月了，居然还感觉不到一丝气息的存在，也算是异类。 不过，墨守成觉得，这或许是他安歇方面的天赋极高，所以才会懂得如此之多。 毕竟，人无完人。 所以，他也有短板。 只是段文俊的短板，比寻常人少一些，就只有习武这一项罢了。 可是，此刻，回味着段文俊刚刚那一句，墨守成更加觉得，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虽然墨守成不懂读书，也不懂官场，可是他懂得观察。 墨守成对秦风是有些了解的，当朝大学士，大顺文人的领袖。 可是，当段文俊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句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秦风的极度震撼。 这句话，能够让一个当朝大儒如此震撼的，绝对是有很深内涵的。 而且，似乎想想，段文俊的那句话，说的是有些道理，而且似乎还十分深刻。 墨守成突然想到了坊间的那些传闻，虽然他并不觉得，段文俊是“天人”的这种说法靠谱，也不相信段文俊常常挂在嘴边那句，那些会的都是他“梦到的”，可是他觉得，这个少年是真的有本事。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都有自己的秘密。 墨守成开始怀疑，段文俊的身上，恐怕也有着很大的秘密。 此刻想来，师傅让自己下山来当个保镖，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还段大雄的一个人情。 记得那晚，师傅夜观天象，便吩咐自己准备准备，可能要下山走一趟，说自己的机缘快要到了。 然后，五天之后，便收到了段大雄的来信。 此刻想想，恐怕师傅决定让自己下山，是在段大雄请求之前。 师傅恐怕早就算到，段大雄要来求助；师傅恐怕早就算到，要保护的人是段文俊。 就在墨守成思绪飘开的时候，秦风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段文俊的身后“今日听得文俊一席话，令老夫茅塞顿开。” “秦老您言重了，小子一时胡言，还望秦老不要怪罪。”段文俊转身，朝秦风道。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秦风慎重地整了整衣袖，然后双手身前报半拳“岂能是胡言，此乃读书人之精义所在。文俊，请受老夫替天下读书人一拜。” 秦风，居然准备向段文俊行弟子礼…… 段文俊大惊，慌忙将他扶住“秦老，您是文坛大儒，当朝大学士，文俊怎当得您如此大礼，这不是折煞文俊吗？” “学问无长幼，能者为尊。”秦风的脸色十分严肃“文俊虽然年轻，可是你对学问之事看得比老夫通透，自然受得起这一拜。而且这一拜，并不仅仅是为老夫自己，亦是为天下读书人。” “来，秦老，您坐，咱还是继续喝茶吧！”看到秦风执意要拜，段文俊慌忙转移了话题，扶着他在石桌前坐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秦风坐回了位置，方才又看了看段文俊道“文俊，你这读书二十二字真言，必将成为我大顺学子共同的指引与志向。” 见到段文俊没有说话，秦风又接着道“其实老夫这次回上梁，便是奉皇命重整国子学。你这二十二字真言，无疑是给老夫，给国子学，给天下读书人一个方向。” 段文俊闻言一愣。 国子学乃是皇帝亲办的学院，许多皇子和上梁达官贵人们的子弟都在里面求学。 秦风此次回上梁，居然是要重整国子学。 那也就是证明，秦风恐怕又会要得到皇帝重用了。 而且，他说的是重整国子学。 重在一个“重”字。 难不成上梁国学院出了什么乱子，是皇帝召着秦风回去擦屁.股？ “老夫还曾想过收你为弟子，到时候再举荐你参加秋闱，这样子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秦风淡淡笑了笑“只是方才听你一席话，我倒是觉得汗颜。既然你真的是无意于功名，那老夫也不强求于你。” “多谢秦老成全。”段文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实话，他真的不想去参加什么秋闱，去考什么功名。 当官，多累？ 还不如就窝在望江县，捣鼓捣鼓胖老爹家业，当个悠闲少东家来得舒服。 “秦老，秦老，听着有些生分。”秦风皱了皱眉头，又看向段文俊道“文俊，莫不如这样，你我以后以兄弟相称如何？” “爷爷，那怎么可以？”秦思雅马上惊叫着反对了“爷爷跟他成了兄弟，那岂不是我也得叫他爷爷？不行，绝对不行。” 段文俊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秦老，思雅小姐说的不错，还真是不妥！舒影是您的弟子，若是我和您成了兄弟，那岂不是成了舒影的长辈，以后还如何娶她过门呢？” 第64章 以学问相交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秦思雅和段文俊的话，秦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别人说我是个老古董，思想迂腐，想不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比我更加迂腐。” “我方才就说过，学问无长幼，能者为尊。你我以兄弟相称，不过是因为我们以学问相交，却是不牵扯这些辈分年龄之事。” “就如思雅和舒影，思雅是我孙女，舒影是我弟子，若是真论辈分，岂不是思雅也小了一辈？” “可是，思雅和舒影情同姐妹，往日都是以姐妹相称，这也没什么不妥。” “老夫敬重你的学识和见解，所以我们以兄弟论交情，又怎么会牵扯到思雅和舒影？这以后，咱们之间还得多走动走动，你便当思雅和舒影是你妹妹便是。” 听到秦风这么说，段文俊觉得，自己若是再推辞也就显得矫情了“秦老哥说得极对，文俊遵从便是。” 秦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段老弟，只是有一件事情，老哥不得不提前跟你说。” 秦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他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江舒影，方才接着道“我知道段老弟对舒影一往情深，昨日宴会舒影也对段老弟表了心迹，郎才女貌，两情相悦，这是件大好事。若是舒影能够嫁给你，作为她的老师，我是十分高兴的。” “我明白你的心思，若是可能，我也希望能够成全你们这段美好姻缘。只是舒影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你们暂时还不能在一起。”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回京，我会尽量想办法早点解决，让你们能够早日团聚。” 秦风的话，不禁让段文俊的心中猛地一咯噔。 江舒影的身份有些特殊，秦风带她回上梁，亦是为了替她解决身份的问题？ 贵妇人姑姑也说过，江舒影去上梁的时候，她会帮助照拂江舒影，尽量护她周全。 这说明，江舒影此次进京，恐怕并不会十分顺利。 甚至，搞不好还有危险。 难道说，是因为江舒影的身份，还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脸色一凛“秦老哥，你们此去上梁，会很危险？” “算不得危险，只有有些事情，终究需要解决罢了。”秦风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段文俊发现，不管是秦风和江舒影，还是秦思雅，脸上似乎瞬间都覆盖起淡淡的愁云。 显然，上梁的事情，恐怕不会简单。 想到这里，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江舒影道“舒影，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看到江舒影微微一愣，段文俊慌忙又接着解释道“其实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绝对不是一个寻常女孩，也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艺妓。我可以猜到，你们此去上梁，或许并不会十分顺利，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江舒影含情脉脉地看着段文俊，微微叹了口气“段公子，关于舒影的身世，等到上梁事了之后，舒影会全部告诉你。只是，此刻……” “我，明白了！”段文俊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心中明白，不管是秦风，还是江舒影，似乎都并不太愿意让他知道太多。 不过，段文俊的心中清楚，或许他们不愿意跟自己说，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太多。 毕竟，就连秦老和贵妇人都在插手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恐怕，不是自己这么一个望江小商贾能够左右的。 在宴会上江舒影跟自己表明了心迹，这便是已经足够。 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危机，现在也还没有解除，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那些人之前既然可以让一阵风来绑架自己，还要花钱买自己的命，那么以后极有可能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墨守成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的安全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障。 可是，若是想要彻底摆除这样的困境，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自己强大了，才能找出之前绑票自己的幕后，才能让自己彻底安全。 自己强大了，才有可能帮得到江舒影。 转移了话题，大家又聊开了。 这一次，说话最多的却是秦思雅。 不知道她怎么从坊间听到了那么多关于段文俊的传言，而且对他的那些传言极为感兴趣。 尤其是，段家酒肆的新菜品。 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像段文俊这么一个满腹诗文的才子，居然还能下厨烧菜。 秦思雅说，上一次秦风从段家酒肆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那里的菜色赞不绝口，可惜她和江舒影都没有机会去。 看着小妮子一脸失望的模样，段文俊顿时笑了“秦老，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咱们换个地儿，去我那段家酒肆边吃边聊？” 秦风还没开口，秦思雅便已经开心地欢呼了起来“文俊哥，好呀好呀！是不是一会想吃什么点什么，管够呀？” 看着秦思雅一提到吃的就双眼冒光，丝毫没有了方才那副淑女形象，段文俊不由得笑了“放心，想吃啥吃啥，管够！” “烧刀子也管够吗？”秦风亦是看着段文俊笑了。 一行人，从绿湖轩出来，直奔刚刚马车停靠的地方。 只是，段文俊的马车实在有些小，便让秦风独自坐了，墨守成帮忙赶车。 秦思雅和江舒影则是跟着段文俊一道走路。 从四海书院出来，时间还尚早，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这么一辆马车，再加上两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美女，顿时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住引得行人们回头观望。 几个月不见，段文俊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江舒影，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变得很笨，酝酿了良久，方才道“舒影，这些日子，你都还好吧！” “在我们绿湖轩住着，舒影姐姐自然过得很好。”挽着江舒影胳膊并行的秦思雅，却抢着回答了“至少，比望江艺馆要好得多！” “你怎么会突然成了秦老的弟子呢？”段文俊再道。 秦思雅嘟囔着嘴，又接过了话题“其实舒影姐姐刚来望江的时候，爷爷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能够确定舒影姐姐的身份，所以没有去找姐姐。可是你那一瞎搅和，然后又出了事情，爷爷怕夜长梦多，赶紧先将舒影姐姐接回了绿湖轩，收了她为弟子，外人就不好说什么了不是？” 自己两番问话，都被秦思雅抢着回答，江舒影却是没说话，这不禁让段文俊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了。 江舒影似乎明白段文俊的心思，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段公子，你放心，舒影一切都好。” 段文俊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从前面奔过来一个小厮，看着段文俊开口了“段公子，可找到你了，我家掌柜的找您。”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仔细思索着脑海中，似乎并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就更不知道他说的掌柜的是什么人，找自己做什么了…… 第65章 马铁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赵小六看到段文俊一脸迷茫的表情，顿时反应了过来“段公子，我是马家铁匠铺的学徒小六子，您早上定制的东西，我师傅已经打好了，想说请您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他可以当场处理。” 段文俊一听，顿时释然。 马铁匠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这才半天时间不到，他便将炭火锅的样品给打造出来了。 段文俊跟车里的秦风说了一声，大家一行人便在赵小六的带领下，先朝马家铁匠铺走了过去。 其实，段文俊还是挺期待的，不知道马铁匠的手艺怎么样，做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片刻，便来到了马家铁匠铺。 炉子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里面两块铁片烧得通红，马心远却光着膀子坐在旁边抽烟。 看到段文俊一行过来，他慌忙放下手里的烟杆迎了出来“段少爷，你要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只是有些地方需要段少爷您看看，是不是需要修改，所以才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 说话的时候，马心远的心中是忐忑的。 毕竟，段文俊是段府的大少爷，自己本该送到府上去的。 这么让小六子将人请过来，确实有些唐突。 可这东西毕竟是按照图纸打造出来的，若是段文俊亲自过来看，或许会更有效果。 只是看到，段文俊的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他不禁有些暗暗埋怨赵小六也不注意时机。 这明显是耽误人家段少爷出行了，若是惹得他不高兴，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不继续，幸亏看起来段文俊的脸色似乎还不错。 马心远转身将样品拿了出来，放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看着跟前的炭火锅，段文俊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炼铁炉的旁边桌子上，摆着两只炭火锅。 一个是跟自己图纸上画的一样，中央的烧火的炉心，是用的直筒型的。 而另一个，与自己前世的那种家用炭火锅一样，中间的炉心被改成了鱼肚形。 刚开始段文俊画图纸的时候，中间的炉心也是用的鱼肚形的。 可是想到这个世界的打铁技术可能做不到炉心的那个弧度，于是他便改成了直筒形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马铁匠居然给他改回来了。 难道，这马铁匠也是来自前世的人？ 亦或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来自前世的人制造出过炭火锅，而且马铁匠看到过？ 他的心中十分惊讶，拿起鱼肚型炉心的炭火锅，抬头盯着马心远道“马铁匠，你之前见过炭火锅这东西？” 看到段文俊满脸惊讶的表情，马心远心中更加不安起来，慌忙解释道“段少爷，我听你说想要在中间炉子烧炭，所以自作主张将中间的炉心加宽了一些，然后做成了上窄下宽的鱼肚形，只是想着这样子可以在炉心积蓄更多的热量。若是段少爷不喜欢，不用理会这个便是。”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段文俊盯着马心远笑了。 他的心中暗想，这马铁匠有几分本事，而且还是极有主见，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段少爷，小人自作主张改了您的图纸，您不会不高兴吧？”马心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不会高兴呢！”段文俊的脸上笑开了花“马铁匠，不知道你这铁匠铺的生意怎么样呀？” 听闻此言，马心远的心中不由得一紧，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次小心翼翼地回道“托段少爷的福气，勉强能够混个温饱。”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只有马心远自己心中才知道。 不要看望江城不大，可是却有四五家铁匠铺。 自己这铺子位置有些偏远，自然生意不是很好。 嘴上说是可以混个温饱，可实际上却是维持得十分艰难。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这么一早上，就赶忙将段文俊要的样品给打造好了。 二十二个炭火锅，一个火锅他可以赚到近五十文，也就是一两多银子。 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生意，相当于近一个月的收入了。 这么大的生意，他自然得尽心尽力。 而且，他现在很需要钱。 因为他家里的那位，可就快生了。 以后家里可又多了一张嘴，正是用钱的时候。 此刻，他的心中十分忐忑，生怕惹了段文俊不高兴，自己的财路可就断了。 “一个月能赚到三五两银子么？”段文俊盯着马心远又开口了。 马心远脸色微变，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看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样品打造得太快，段少爷肯定觉得自己要价高了。 也是，这一上午就做了两个样品，确实似乎是有些快了。 于是他看了看段文俊，商量着道“段少爷，若是您觉得之前谈的价钱高了，那小人再降十文可好？” 段文俊一直在盯着手中的炭火锅，并没有说话。 马心远觉得，这是段文俊觉得他降得太少了。 也是，人家是段家大少爷，或许真看不上这十文钱。 可是，那可是十文，加起来就是两百二十文，对于他这铁匠铺，可是一笔极大的收入了。 马心远咬了咬牙，接着道“那我便宜三十文吧！再降……” “便宜三十文？”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马心远面如死灰，看来，段少爷连自己让利三十文都嫌少呀。 “段少爷，咱便宜四十文吧！真不能再少了！”马心远几乎快要哭了起来“除去成本，小人一个真的最多能赚五十文，求段少爷……” 马心远搬来望江县，也有不少年头了。 之前，他可是没少听说过段家大少爷的那些事情，飞扬跋扈，我行我素，那算得上望江城的一霸。 虽然最近听闻这少爷似乎是转了性子，坊间都是流传他受伤醒来之后，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比之前和善多了。 可是，马心远也不知道真假。 马心远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功近利，这么快将样品打造出来。 若是自己不这么焦急，或许段少爷不会这么在意了…… 若是自己惹得段少爷不高兴，莫说是赚不到钱，搞不好他一生气让人直接砸了自己摊子，自己这种平头百姓，又能怎么办？ 这摊子在，即使收入不多，日子清苦些，可日子还能继续。 可若是摊子都被砸了，那以后让自己怎么活，怎么养活老婆还有那即将出生的孩子？ 一旁的秦思雅，此刻似乎明白了过来，敢情这段文俊是在压价？ 虽然她不知道段文俊打造这东西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铁匠打造一个真的能够赚多少，可是看这马铁匠老实巴交的模样，她是真的觉得，段文俊是在欺负人。 她知道段家现在虽然不如之前了，可是段文俊居然来压榨这种小老百姓，似乎是有些为富不仁。 就在秦思雅怒气冲冲想要发火的时候，却被一旁的江舒影给拉住了。 江舒影的想法虽然和秦思雅差不多，可是她却多了一些其他想法。 她认知的段文俊，绝对不会是为了这种蝇头小利而讨价还价的。 尤其是，在朋友面前。 她仍旧记得，为了博自己一笑，段文俊一掷千金的场景，那是何等的洒脱？ 难不成，自己表明了心迹之后，他便不再顾忌？ 亦或是，之前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所以才会那么豪爽？ 不，肯定不可能。 江舒影隐隐觉得，段文俊或许并不是为了让这铁匠铺的老板降价，而是还有其他想法。 又或者，这铁匠是个心思极重之人，所以段文俊要针对他？ 毕竟，有些人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却是十分精明，或许这铁匠老板就是这种？ 她，想静观其变。 停在门口的马车帘子被撩了起来，秦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亦是伸出头来观望。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段文俊付钱居然如此磨叽…… 马心远心一横，这五十文不要就不要了，这笔生意不赚就不赚了，自己可千万别惹了这位爷。 就在他正想开口的时候，段文俊终于开口说话了“老马呀，你这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呀！” 此言一出，马心远脸色大变，正欲开口的时候，段文俊的声音又跟着响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去其他地方发展呢？” 马心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段少爷，这一单生意小人免费给您做了，求您不要赶我离开望江啊！” 第66章 误会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马铁匠这一跪，着实让段文俊吓了一大跳。 方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炭火锅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马心远如此紧张。 此刻，他才明白，马心远恐怕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他慌忙弯腰将马心远扶了起来“老马，我啥时候说要赶你出望江了呀？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去其他地方发展，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去段家堡做事呢？” 马心远闻言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段文俊的意思。 任由着段文俊将他拉起来，他怔怔地看着段文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又接着说了起来。 “我叫你帮我打造这东西，价格也是我们事先谈好的，那就是定好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改？你突然将价格一降再降，如果你自己是客人，你会怎么想？” “即使你的利润已经很少，客人一看你降价如此多，如此迅速，也会想着你的利润肯定很大，自然也就会更加压榨你的价格了。所以，我才会说，你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们这单生意一共二十二个炭火锅，按照你说的利润在五十文，也就一共才赚到一两多银子。即使你半天做两个，即使晚上都开工，一天也就四到五个，那也至少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才能做完。” “按照这种算法，你一个月也就是六七两银子的收入。可是我相信，像这种活儿你肯定不可能每天都可以接得到。所以我才会问你，一个月能不能赚到五两银子。” “我相信你肯定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我在段家堡正在进行一些建设，正好需要一些像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你愿意去，就在段家堡开个铁匠铺，只是以后就专门为我做事，每天我给你一百五十文工钱。” “一百五十文一天，一个月下来，也有四千多文了。我相信，应该不会比你这个铁匠铺的收入少多少，甚至应该更多才对。” “若是做得好，或者以后我们赚钱了，工钱还可以再加，你觉得咋样？” 段文俊的话，让马心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心道，你这想法，你不说出来我咋知道呢？ 只是，若是真的的话，段家大少爷，似乎正如坊间传闻的那样，真的变了。 马心远盯着段文俊，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我，满脸惊喜道“段少爷，您说的是真的？” 一个月四千多文，也就是四两多银子。 马心远，想都不敢多想。 这铁匠铺维持下来，一个月能有三两银子的进账，那还必须生意很好才行，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去段家堡做事，不用管生意好与不好，只要认真干活就有四两多银子，这简直跟做梦一般。 “自然是真的。”段文俊点了点头。 “不知道段少爷，为什么要我去呢？”马心远仍旧有些不相信，天上居然有这样的馅饼砸中了自己，不安地询问道。 “很简单，你做事我放心！”段文俊闻言笑了“你不仅这么快制造出了我想要的样品，还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一个改良的版本，这就是我要的人，我很喜欢。还有一点很重要，你是个老实人，不适合做生意，可是却是个不错的技术潜力股。” 技术潜力股？ 马心远闻言一愣，虽然他不知道段文俊说的这技术潜力股是什么，可是既然是技术，那肯定是说自己的打铁的技术吧。 若是说打铁，马心远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看着马心远点了点头，段文俊又接着道“段家堡前期的事情可能会比较繁多，若是去了，恐怕不能常回来，不知道你可需要跟你家人商量一下？” 马心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自己的妻子有孕在身，临盆在即，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常回来，可是不太方便。 只是，这固定一百五十文一天的收入，可实在让他心动了。 “可是有什么难处？”段文俊又开口了。 马心远抱了抱拳“不敢欺瞒段少爷，我在望江没什么亲人，只有我跟妻子两个。可是，再过两个月她就要生了……” “老马，恭喜，恭喜！要当爹了，这可是好事呀。”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要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我让人在段家堡那边给你安排个院子，你干脆带着嫂子一起过去就好了。女人怀孕不容易，真的很辛苦，男人没在身边照顾怎么行？” 马心远闻言，顿时大喜，随即又露出了一丝为难“多谢段少爷好意。只是不知道这院子要多少租金？我们家……” “只要你同意过去，就是给我做事。这院子自然是我安排给你的，哪会要什么租金？”段文俊笑着道“不过可能刚开始条件还不好，需要你在自家院里开炉。等到后期工坊建起来了，才能给你个专门做事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才行。” “不介意，不介意！”马心远闻言大喜。 每个月有四两多银子，还给自己安排一个院子。 在自家院里打铁，不仅仅可以照顾到怀孕的妻子，还可以做事。 这怎么能够让他不高兴？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介意呢？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安排下，估计需要五六天时间。”段文俊点了点头“我们就从今天开始算薪钱，每天一百五十文。你把铺里的事情理一理，到时候我会派人将你和嫂子送过去段家堡。” 马心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段少爷，让我也跟着师傅去段家堡吧！”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学徒赵小六开口了“我不要薪钱，只要能管饭就行。” “小六，别胡闹！若是你去了，大娘怎么办？”马心远脸色一沉，盯着赵小六道“你跟着我也学了一年多，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去了段家堡之后，这铁匠铺便留给你，自己好好干便是。” 赵小六闻言一愣“师傅，我想留在你身边多学一点……” 赵小六的家，就在马家铁匠铺的隔壁，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 这一年多，赵小六一直在马心远的铁匠铺当学徒，虽然没有拿薪钱，可是马心远夫妇却待他如亲弟弟一般。 马心远教他，也是从不藏私。 前些日子，赵母出去不小心摔伤了，马心远更是拿出了积蓄给为她看病。 马心远刚刚便想好了，自己去了段家堡，这铁匠铺便留给了赵小六，让他有个营生，也算这一年多赵小六给自己当学徒的工钱。 听马心远说完赵小六的情况之后，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小六，你母亲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家母的伤已经大好，只是郎中说还要在床上将养一个月才能下地。”赵小六显得有些沮丧。 “既然这样，你回去问问你母亲，愿意不愿意跟着你一起去段家堡。”段文俊点了点头“若是愿意过去，到了那边，你们跟老马同住一个院子便是。” “好，好！”赵小六不住地点着头“小六子但凭少爷吩咐。”。 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你继续给老马搭手干活，至于这工钱，我给你三十文一天先。等你真的学成了，我再给你涨工资。” “少爷，我也有工钱？”赵小六闻言大喜。 第67章 去铁腥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三十文一天，虽然跟马心远的一百五十文一天相差极大，可是对于赵小六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 段文俊答应会给他们娘俩安排房子，让他跟马心远他们住在一起，既能照顾受伤的老母亲，又能跟在马心远的身边继续学习，这跟在望江县城没什么区别。 而且，还有工钱拿。 这对于赵小六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小六子，还不赶紧谢谢段少爷？”就在赵小六惊喜若狂的时候，马心远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段文俊“段少爷，多谢您的提携，小六子的事情我就先替他应了，回头我去跟他娘说就好。至于这三十文的工钱，不能让段少爷破费，从我工钱里面算便是。” “老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段文俊摇了摇头道。 显然，这马心远是个实在人，自己倒是没有看错人。 “小六子跟着你，也就是给我干活，工钱自然由我出。我看着这小子挺机灵，你多培养培养他，等出师了，一样可以跟你一样做大师傅，我再给他涨工钱。”段文俊伸手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道“好好干！” “多谢段少爷！”赵小六感激涕零，便想下跪，却被段文俊给拦住了。 “老马，小六子，你们先忙，五日后我便派人来接你们。”段文俊看着他们笑了笑又道“这炭火锅的样品，我就先带走了，一会正好试试。” 从铁匠铺出来，段文俊小心翼翼地将炭火锅样品递给了墨守成，让他放在马车上。 秦风看了看眼前这个似碗不是碗，似锅不是锅的古怪物件，觉得十分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文俊哥，你说这物件叫做炭火锅，是你们段家酒肆那个叫做火锅的新吃法用的工具吗？”秦思雅首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 光听到名字就猜到了用处，这秦思雅还真有些吃货的天赋。 “这东西怎么用？”江舒影也觉得十分好奇。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现在解释起来太费劲，走，一会我们去酒肆试试就好！”炭火锅造出来了，段文俊十分高兴，带着众人赶紧朝段家酒肆赶了过去。 此刻不到午饭时间，段家酒肆还刚刚开门，跑堂杜小二正在整理桌椅。 看着段文俊带着一行人走进店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愣了愣，方才迎了上来“少东家早！掌柜的刚刚出门……” “小二，没事！老刘在吗？”段文俊笑了笑“我不找黄掌柜的。” “在呢，老刘师傅在后厨。”杜小二慌忙点头，目光却落在了段文俊身后的两个女孩身上。 “这几位都是我的贵客，可别怠慢了。”段文俊点了点头“你且带着他们去楼上大包间休息会，我去找下老刘。” 少东家都这么吩咐了，杜小二自然不敢怠慢“秦老，墨大侠，两位仙女姐姐，里面请！” 杜小二不过十四五岁年纪，长得也挺伶俐，听他这么一句仙女姐姐，秦思雅和江舒影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你认识我？”秦风亦是颇为意外。 “秦老您可是望江的名人，小人小的时候，曾跟我表哥去过一次四海学院，远远瞧见过您老一次。”杜小二满脸堆笑回道。 “哦？前几日你怎么没在店里吗？”秦风笑了笑道。 前几日自己来这里吃了一顿饭，可是窝了不少火，当时这小二似乎不在，若是他在，或许自己也就不会那么郁闷了。 “您是说五天前吗？小人母亲病了，所以请了一天假。”杜小二笑着回道。 “令堂病好吗？”秦风关切地问道。 杜小二一边陪着秦风等人说话，一边带着众人上了楼，而段文俊则径直往后厨走了过去。 来到后厨，刘强正在熬大料汤，刘长在洗米。 看到段文俊进来，父子俩慌忙放下手中的家伙事迎了上来。 “老刘，帮我烧半锅猪油，要用你去过臊味的猪油。”段文俊直接吩咐道。 虽然不明白段文俊要做什么，刘强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去弄了。 段文俊抱着炭火锅径直走到了刘长的跟前，要了一盆洗米水，拿过刘长手中的草把洗了起来。 刘长显得有些拘谨，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段文俊将炭火锅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终于忍不住问道“少东家，这是什么东西？” “炭火锅。”段文俊没有抬头，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洗着炭火锅，然后又接着道“小刘，你去帮我捡一些炭火过来，记得个头不能太大，要从这个炉口放得进去才行。” 段文俊说着，朝炭火锅顶端比划了几下。 刘长点了点头，赶紧找炭火去了。 等到段文俊洗完，刘强那边的猪油已经化开。 “老刘，你帮我用热猪油给抹抹。”段文俊将炭火锅递了过去。 “少东家，您这是做什么？”刘强接过炭火锅看了看，一脸惊讶。 “这是刚从铁匠铺拿回来的炭火锅，以后我们用这东西做火锅。”段文俊看了他一眼“用猪油抹抹，去下铁腥味。” 刘强闻言，心中顿时大惊。 这年头，人们并不习惯用铁器来盛装食物，就是因为铁器总是会带着一股铁腥味。 即使是用过很长时间的铁器，也很难避免这个问题，总会影响食物的味道。 可是老刘家有一道秘方，那便是将去过臊味的猪油烧得滚烫，然后不停擦拭铁器，等到铁器的表面吸附满猪油之后，铁腥味便不会再扩散出来了。 这法子，刘强可是从来都未曾给外人提起过。 这个年代，猪肉去臊味就是个技术活。 这铁器去腥味，更是个绝活。 所以，在这望江城，也就只有段家酒肆有那么几个用铁器盛装的食物。 也幸亏如此，上一次段文俊请林景雷他们吃饭做火锅的时候，刘强方才能够给他安排出来。 刘强的心中十分惊讶，如此隐秘的事情，自己就连儿子都还没说，少东家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只是，他想想那红烧肉的做法，想想那些卤味的改进，还有前几天的皮蛋…… 似乎，这天底下，就没有少东家不知道的东西。 瞬间，段文俊在刘强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了许多。 刘强的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带着儿子好好跟着少东家干…… 第68章 鹊桥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刘强熟练地给炭火锅抹上了猪油，然后还放在火上烧了烧，然后接着抹油，段文俊便知道，刘强肯定是个老手，不用自己操心。 这时候，刘长走了进来，炭火已经准备好了。 想着楼上众人还在等着自己，段文俊没有在后厨多停留。 他先教刘强父子怎么使用这炭火锅，其实跟之前差不多，只是之前放炭的炉子在下面，上面放着的是铁盒子，现在合二为一罢了。 刘家父子自然一听就会。 段文俊又亲手准备了几份凉菜，端着去了楼上的雅间。 酱油皮蛋，醋溜木耳，刀拍前男友，再加上早上刘强刚出锅的卤肉和卤豆腐，顿时便摆上了满满一桌。 酒，自然是喝的烧刀子。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喝，不过一会儿刘强便亲自端着新火锅送了进来。 段文俊慌忙起身，开始手把手教大家涮火锅，其乐融融。 只是，烧刀子实在太烈，江舒影和秦思雅两人不胜酒力，不过片刻便有些微微醉意，只能以茶代酒。 不过，这也让段文俊的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烧刀子虽烈，可是毕竟只适合男人们。 若是要广开市场，自己之前构想的花香酒和果味酒，必须尽快提上议程才行了。 几盘牛羊肉，几篓子青菜，一坛子烧刀子下肚，众人酒足饭饱。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和吆喝声，应该是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了。 秦思雅双颊微红，双眼有些迷离，看了看江舒影，又看了看段文俊道“文俊哥，明日我们便要跟着爷爷回上梁了，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舒影姐讲吗？” 刚刚众人举杯到时候，段文俊是来者不拒，已然喝了不少。 此刻已然有些醉意，看着秦思雅呵呵一笑“你这种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谈恋爱这事儿，自然是得讲究环境。夜深人静，花前月下，互诉衷肠，那才叫意境。” 秦思雅，微微一愣。 段文俊却又转头看向江舒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舒影，咱们这才刚刚重逢，却又要分离。说实话，我的心中确实有些不舍。只是，既然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不会拦你，不会要求你留在我的身边。” “只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时候，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段文俊的女人便对了。”段文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若是有人想要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可以让他脱身皮，乖乖认怂。” “段公子，你喝多了！”江舒影柔情地看了他一眼，扶着他重新坐下，轻声道。 看着身边的少年满脸通红，江舒影的心中荡起一股淡淡的涟漪。 她并不是特别相信段文俊说的这些豪言壮语，毕竟他不过就是望江这种小地方的一个小商贾罢了。 望江外面的世界，或许他并不懂。 即使他有些才情，可是在许多大事面前，光是有才情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在江舒影的心中，仍旧十分感动。 因为，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少年那份炙热的心。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就是她认定的人。 “文俊哥，要不然你再写首诗呗！”秦思雅又开口了。 “思雅，这不是我吹牛。”段文俊闻言一笑“写诗这玩意儿，对我来说，真不是个事儿！比水贴还容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他们不知道段文俊说的“水贴”是什么意思，可是可以肯定，他又来灵感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会写下什么样的诗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文俊站起身，推开了雅间的门，朝外面大声吼道“小二，给我拿笔墨来！” 楼下的杜小二一听少东家的吩咐，慌忙将笔墨纸砚都给送了进来。 将纸张在案台上铺平，段文俊点墨疾书，不过数息，便将手中毛笔一扔“成了！” 众人又是一愣，谁都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这么快就写完了。 离案台最近的秦风，拿起了段文俊写好的手稿，顿时眉头紧锁。 这字，就如同蚯蚓一般，歪歪扭扭，实在是太难看。 尤其是最上面那《鹊桥仙》的标题，若不是仔细辨认，还真是认不出来。 只是，当他看了第一句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目光扫过，诗已看完，秦风脸上满是惊讶。 他将手稿递向了江舒影“舒影，你自己看！” 江舒影闻言一愣，接过手稿，亦是皱了皱眉头，这字真是实在太丑了。 秦思雅也跟着凑到了一起。 只是，当她们看到第一句的时候，便有些情不自禁了。 秦思雅朱唇微启，忍不住念出声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牛郎和织女的神话，充斥着每个少女的爱情梦。 秦思雅亦是如此。 即使结局带着浓浓的忧伤，可是那种坚贞不渝的爱情，却一直让每个少女都憧憬向往。 秦思雅的思绪，瞬间飘开了。 她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会以织女来喻拟江舒影。 仅仅两句，已然显出江舒影在段文俊心中的地位，亦是流露出他对这份感情的执念。 段文俊刚刚经历了生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好不容易跟江舒影重逢了，却又马上面临着分离。 只是，似乎，他并不悲观。 所以，就如牛郎织女他们在金风玉露之夜，碧落银河之畔相会一样，他觉得，这种难得的重逢，就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的相会。 他十分珍惜这次重逢，亦是期待着早日能够再团聚。 秦思雅，已然被深深震撼，浑然没觉得，自己已经出神。 江舒影的声音却是跟着响起。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良久，她都没有再说话。 秦风读完这首诗，然后将手稿交给了她，没有片语的评价。 可是，江舒影知道，并不是秦风不想评价，而是将评价的机会留给了她。 或许，这首诗，也只有她才能评价。 江舒影知道，秦风不想评价，是因为他肯定觉得，年轻人的爱情，自然是年轻人自己去体会。 江舒影知道，秦风，亦曾年轻过，亦曾追寻过他的爱情。 而且，还轰轰烈烈。 江舒影的转头，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此刻，他已经大醉，两颊通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江舒影再一次喃喃念起，然后朝段文俊道“段公子，你的心意，舒影明白。” “舒影，我记得你跟望江艺馆的秀玉儿是好姐妹吧！”就在这个时候，秦风突然开口了。 江舒影点了点头，不明白秦风为何突然会有这么一问。 “莫不如，一会你去一趟望江艺馆，将那首《归田园居，绿湖轩》教给她吧！也算是姐妹一场情分！”秦风看了看她，又接着道“至于昨夜那《蝶恋花》和今日这首《鹊桥仙》，毕竟是文俊写给你的，要不要教她，你自己决定吧！” 聪明如斯的江舒影，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若是秀玉儿学会了自己教她的新词，这望江艺馆头牌的地位，自然会更加稳固。 自己，自然也是成全了之前的姐妹的一场情分。 可是她知道，秦风更多的是想让自己教秀玉儿，让秀玉儿传唱段文俊的诗文，为段文俊扬名…… 第69章 保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是被墨守成背着回段府的，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写完那首《鹊桥仙》。 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翠萍说，昨天回来之后，他足足吐了五六次，就连醒酒汤都毫无用处。 而且，还说了许多他们听不懂的胡话。 什么首长，什么任务，什么出卖…… 具体说的什么，翠萍也说不清楚，只是她感觉到段文俊很痛苦，甚至还有惊慌，可把她吓坏了。 对于这一切，段文俊自己是一无所知。 只是幸亏，一直只有翠萍在照顾他，那些胡话也只有翠萍一个人知道。 翠萍觉得，段文俊肯定是梦到被一阵风绑架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惊慌痛苦。 段文俊并没有过多解释，可是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或许当时梦到了什么。 既然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世界，前世的那些痛，便不要去提才是。 头，还是痛得十分厉害，看来以后真是不能喝太多了。 在翠萍的服侍下穿衣洗簌完，刚刚开门，墨守成便从房顶上飞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跟前“江小姐来过了，本是来告别的，听说你没醒，便离开了。” “怎么不叫醒我？”段文俊有些懊恼。 “她不让的。”墨守成瞟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她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话间，他居然还模仿了几分江舒影的语气。 抑扬顿挫，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段文俊闻言，笑了。 这种情话，墨守成这种大侠转述起来，似乎，也不是太奇怪…… 反而，听起来十分舒服。 也是，说是大侠，他也是个才不到十九岁的少年…… 段文俊去了后院，段小星正在给辣椒地除草。 知道段文俊对辣椒十分重视，他和翠萍伺候着这几块地，倒是十分用心。 刚从后院出来，管家张宇恨便走了过来“少爷，王大人来了，老爷请你过去大堂一趟！” “我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段文俊闻言一喜。 “回少爷，老爷也是刚刚才到家的。”张宇恨恭敬地回道。 作为段府的大管家，张宇恨是看着段文俊长大的。 之前段文俊虽然纨绔，可不会藏什么心思，有什么事情他基本上都能猜到。 可是自从这次段文俊受伤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尤其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判若两人。 张宇恨甚至觉得，是不是段家的老祖宗显灵，一下子让段文俊变得这么优秀。 “张伯，是哪个王大人来了呀？我爹要我过去干嘛？”走在回廊上，段文俊看了一眼张宇恨，疑惑地问道。 “户部郎中王泉正王大人。”张宇恨回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老奴也不知晓。” 王泉正？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上次找毛三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人。 是林家的亲戚。 好像还和林家家主林争英是连襟。 而且，林家能够成为皇商，少不了这个亲戚的功劳。 上一次在段家堡的时候，段文俊就跟段大雄提过此人。 段大雄似乎有些不屑，说是王泉正曾经跟林家沆瀣一气做过局，想要对段大雄下套，跟着一起做皇商的生意，被段大雄给拒绝了。 按理说，王泉正跟段家应该没什么往来才是，他来找段大雄干嘛？ 刚刚来到大厅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段文俊推门走了进去，便看到段大雄的身边坐着男人，正神采奕奕地说着什么。 想必就是王泉正了。 王泉正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丝袍，看起来倒是显得十分和善。 想到段大雄之前的评价，段文俊已然明白，这位恐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了。 段文俊刚刚踏进门槛，王泉正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大声笑道“段兄，想来这便是文俊贤侄了，真是一表人才呀！” 段大雄笑了笑，朝段文俊招了招手“文俊，快来见过王大人。” “文俊见过王大人。”段文俊走上前朝王泉正抱了抱拳。 两人寒暄了几句，段文俊方才带着墨守成在段大雄的下首坐下。 “王大人，你也知道，我家这小子之前可是被我宠坏了。”看着段文俊落座，段大雄又笑着朝王泉正道“您说的这事情，我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恐怕需要让文俊自己决定才行。” “自然，自然！我早就听说贤侄是个极有主见之人，自然得听听他的意见。”王泉正连忙点头。 “文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说门亲事了。”段大雄转头看向段文俊“今日王大人过来，便是为你保媒而来。” “为我保媒？”段文俊顿时一愣“不是吧，爹，我……” “你先听我说完。”段大雄打断了他的话“王大人保媒的这人，你也认识，就是林家的小妹林姝儿，你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的。” 看段大雄那表情，似乎，还挺乐意这么亲事的？ “林姝儿？”段文俊一愣“她不是比我小了五六岁吧，现在最多十三岁，也太小了吧！” 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这爹，还真是不靠谱了。 上次去段家堡的时候，问都不问自己，便跟赵英光商量，要让自己纳赵灵儿为妾。 赵灵儿都还没满十五岁了，这不是推着自己犯罪么？ 虽然这个世界十四五岁的女人嫁人甚至生娃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是有着前世教育的段文俊，仍旧接受不了。 这个世界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就没有自由恋爱可言。 尤其是，年纪还那么小，简直就是有些摧残婚姻，摧残女人了。 当时，他便可以感觉到，赵家爷孙俩似乎并不是十分乐意，只是不得不答应罢了。 不过幸亏，赵英光和赵灵儿都算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人。 在南坡的时候，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他们聊了许久，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言道这婚事至少得推迟几年，要等找灵儿长大才行。 而且，若是这几年里面，赵灵儿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会帮着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本来说好等这次过去的时候，跟段大雄谈的，却是不料，自己还没说，王泉正又来给自己保媒了。 “不小了，小姝前几天刚满了十四，明年就及笄了。”王泉正的脸上笑开了花“咱们可以今年将婚事定下来，明年再举行婚礼也行呀！” 见到段文俊露出为难的表情，王泉正又补了一句“段家和林家算是世交，贤侄和小姝亦是青梅竹马，大家知根知底，此乃天作之合呀！” 段大雄也跟着开口了“林家说了，若是将小姝嫁给你，他们绝对放心。若是你不想等一年，直接择个日子，娶进门便是。” “不错，不错！而且这聘礼什么的都不用段家准备，林家还会给一份丰厚的陪嫁。”王泉正又道。 段文俊闻言，顿时懵了。 林家，不是一直想踩段家一头么？ 现在好不容易压住段家了，怎么感觉，想要将林姝儿硬塞给自己做老婆…… 这是什么节奏？ 第70章 猪脑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段文俊觉得，林家此举，实在是太过奇怪。 前几天段家酒肆，自己请林景雷他们吃饭，林景雷可一改之前跟屁虫的形象，处处跟自己争强，在那几个哥们前面摆面子。 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觉得林家现在已经成了望江首富，他想压着段文俊一头了。 林景雷的举动，段文俊能够理解。 毕竟，他当初被那个纨绔段大少爷压得太惨，一群纨绔公子里面，林景雷跟个小跟班没什么区别。 如今林家扬眉吐气，他自然想着要找回场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跟林景雷相处了那么久，他也清楚他的性子，没什么坏心眼，就好个面子。 可是，段文俊想不通的是，他的哥哥林景云，为什么也总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虽然之前的段大少爷跋扈，可是也没怎么跟林景云有过太多的交集，为什么他就那么想着踩自己一脚呢？ 秦风的宴会上，他便感觉到了林景云的不善。 柴静云的宴会，林景云更是对自己处处针锋相对。 这就让他十分有些郁闷了。 而且，在老学究周武次朝江舒影发难的时候，他还发现周武次打量了一眼林景云。 说明，周武次也是跟着林景云一伙，想着打压自己来着。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林景云想要跟自己斗诗斗文，他还嫩了点。 前世那么多古人精妙绝伦的诗词，随便拿出来一首，那都不是他们可以攀比的。 绝对，碾压。 尤其是，他最近一直在调查，当初是谁跟月亮岛的匪徒勾结绑票自己，还有那个出钱让一阵风杀了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似乎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林家。 这就让他更加奇怪了。 林家，既然要对付他，为何此刻却让王泉正来保媒？ 百思，不得其解。 不用聘礼，让自己选日子，先订日子也可以，直接成婚也可以…… 这条件，简直就是让林姝儿倒贴过来。 只是，看段大雄满脸堆笑，似乎对这门亲事十分赞同，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顿时更加纳闷了。 段大雄为了救自己而变卖家产的时候，林家落井下石占了段家不少生意和铺面，这事情段大雄是知道的。 可是，他为什么还会赞同这门亲事？ “这不关聘礼什么的问题呀！”段文俊面露难色“王大人，想必你也知道的，我的心中一直装着舒影，前日也是刚刚才寻到她……” 不料，他的话说到一半，却直接被王泉正给打断了“贤侄和江小姐的事情，这两天可是传遍了整个望江，成了咱们望江一大美谈。姝儿她爹自然知道这事情，亦是看中了贤侄的痴情，方才想着将姝儿嫁给你的！”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头黑线。 这林姝儿他爹林争英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坏了？ 看中自己对别的女人痴情，然后要将女儿嫁给自己…… 这是什么逻辑？ “你放心，姝儿他爹知道你跟江小姐情深意切，绝对不会想着拆散你们。刚刚我跟段老爷说了，我们姝儿嫁过来之后，可以尊江小姐为大，不过同为平妻就好。”王泉正又接着道“赵灵儿为妾，那都可以。” 段文俊闻言，更加迷茫了。 这林家，居然不以江舒影为意，还让林姝儿嫁过来之后，尊江舒影为大。 天下哪有做父母的，如此对待自己女儿的？ 敢情，这林姝儿不是他们亲生的么? “王大人，此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可以容我想想，可以吗？”段文俊再一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而且，我真心觉得，姝儿妹妹还很小，咱们可以再等等。” “贤侄，你这是觉得，咱们家姝儿配不上你？”王泉正顿时有些不悦了。 “王大人，不是这个意思。”段文俊摇了摇头“我和姝儿妹妹虽然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可是这些年没怎么见过面，大家都不太熟悉……” “原来贤侄是担心这个！”王泉正哈哈大笑起来“段兄，要不然这两天咱们组个饭局，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如此甚好！”就在段文俊想要反驳的时候，段大雄满脸堆笑地应了下来“王大人，要不然你看看，五日之后，就在咱家的段家酒肆，请您和林兄吃火锅？” “哦？是贤侄新推出的那种新吃法吗？”王泉正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甚好，甚好！” 段文俊好几次想推脱，却都被段大雄直接按了下去。 段大雄跟王泉正又寒暄一阵，终于将他送走了。 “爹，你咋能答应呢？”王泉正刚走，段文俊顿时埋怨了起来。 “我答应了吗？”段大雄看着他笑着道“你刚刚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了呀？” “你不是说，五日后，咱们在段家酒肆请他们吃火锅吗？”段文俊一愣。 “不就是一顿火锅吗？咱们请不起？”段大雄白了他一眼“只是，林争英那老狐狸，为什么会突然想着要将女儿嫁给你呢？想当初，我还不止一次跟他提起过，想你和林姝儿定门亲事，他却一直推三阻四的，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到段大雄的话，段文俊终于放心下来了。 显然，段大雄这是缓兵之计。 突然，段大雄的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文俊，望江楼上那副对联，是你写的？” “是呀！”段文俊一愣“怎么了？” 段大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堪起来“我听说是睿王府的二公子设宴，席上可还有些什么人？” “爹，怎么了？”段文俊十分疑惑，上一句还在说林家，段大雄怎么会望江楼的文会这么上心了？ “你仔细想想，最好将宴会前后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我说一遍，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这可关系到我们爷俩的脑袋。”段大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唉，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看着段大雄不像是在开玩笑，段文俊顿时愣住了。 怎么自己参加了一次柴静云的宴会，怎么就要脑袋搬家了? 可是，自己这胖子爹一向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直觉得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此刻怎么会这么紧张？ 段文俊不敢怠慢，慌忙将当时宴会的情形说了一遍。 段大雄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了“秦风这个老匹夫，误我呀！” 段文俊不明所以，段大雄便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我说你也是个猪脑子，人家让你叫姑姑你就叫姑姑呀？你也不想一想，那个姑姑是你能叫的吗？” “还有，人家叫你吃饭，你就去吃饭吗？我段家还少了你一顿饭吗？” “我说王庆元这个老乌龟，就不是好人，怎么可以瞒着我带你去饭局呢？” 段文俊被骂的一脸懵，不过就一个称呼，就这么严重了？ 而且，王元庆那天邀请自己赴宴，还特意说过要告诉他的呀…·= 良久，段大雄一直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却没有再说话，段文俊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爹，难道你知道姑……那个贵妇人，是什么身份？” “我说你平日怎么那么聪明，关键时刻脑子怎么那么笨呢？”段大雄白了他一眼“柴静云的姑姑，是他爹的什么人？” “姐姐或者妹妹呀！”段文俊下意识回道。 只是，此言一出，他整个人跟着立马石化了。 柴静云是睿王府的二公子。 他爹，自然是睿王爷。 睿王爷是先帝的最小的皇子，也是当今皇上的弟弟。 睿王爷的姐姐或者妹妹，自然就是皇帝的姐姐或者妹妹。 那岂不是说，那贵妇人，是公主……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真是猪脑子了…… 第71章 段大雄的爱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觉得，或许那一夜，是被与江舒影的重逢，冲昏了头脑，所以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既然他听到柴静云叫那贵妇人姑姑，就应该要想到这一层的。 可惜，他没有。 不过，仔细想来，望江楼的主人，一直十分神秘。 望江楼还得到了先帝提的牌匾，这说明望江楼的主人，肯定不是凡人。 若是望江楼幕后的主人，是大顺的公主，那么也就合情合理了。 可是，段文俊还是有些不明白。 段大雄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而且，他居然还会骂秦风老匹夫误他，更是骂王元庆算计他。 还劈头盖脸地骂了自己一顿。 自从自己醒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段大雄这么生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骂自己。 不过，说是骂人，不如说是跟自己发牢骚了。 这就实在，让段文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就是一餐饭么，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虽然他和柴静云以及公主姑姑交谈的并不多，可是他感觉到，这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都是极为容易相处的人。 他倒是觉得，自己跟这两人挺投缘的。 不知道，段大雄为什么要那么紧张。 而且，即使真的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秦风受邀参加宴会，那也是临时的事情，段大雄又怎么可以将怒气撒到他的头上？ 只是，这些话，段文俊敢想，却不敢说。 因为，此刻的段大雄，正在气头上。 自己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段大雄发这么大的脾气。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段大雄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开口了“算了，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解决的。”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愣。 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解决的？ 当时，秦风说，他带江舒影去上梁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 怎么，段大雄这会儿也这么说？ 就在段文俊心中疑惑的时候，段大雄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开口了“望江，对于大顺来说，是一个伤心之地。” “伤心之地？”段文俊一愣。 段大雄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几年了，它终于从朝堂那些人的视线中慢慢淡化了出来。如今，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恐怕……” “文俊，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娘的故事？现在，也是时候跟你说说了。”段大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去“望江的故事，就是要从我和你娘的故事说起。” “你和我娘的故事？”段文俊惊讶地看向他。 对于段大雄和秋云的故事，段文俊一直十分好奇。 段大雄说过，等有时间，他会跟自己说，可是一直没说。 之前自己问过秦风，也问过那个贵妇人，可是他们都不愿意提起。 没有料到，段大雄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 难道，仅仅是那么一次文会，真的会让段家陷入困境？ 亦或是，让望江陷入困境？ 段大雄握着茶杯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 他抬头看着屋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良久，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说了起来。 当年，段大雄在望江，也算得上是一大俊杰。 秦风来望江创办四海学院的时候，他便是秦风的第一批弟子。 后来，也是因为秦风的推荐，他才有了机会前去上梁。 在那一场大考之中，段大雄如愿以偿，考入了国子学求学。 国子学乃是宫里办的学院，乃是大顺最高门楣的学院。 在里面读书的学子，要么是皇子皇孙，要么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像段大雄这种凭着实力考进去的寒门子弟，实在是凤毛麟角。 不过，能够考入国子学，在当时，可是极大的骄傲。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亦是一脸自豪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进入国子学后，段大雄一心仕途，只想着努力读书，博个功名，光耀段家门楣。 抱着满腔雄心壮志，准备以国子学为台阶，大干一场。 只是，到了国子学，方才发现，事情似乎跟他想象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如此骨感。 段家当年虽然算不上望江首富，可段家堡的收入还算不错，段大雄自认为段家家底还算殷实。 尤其是，他的才情在望江也算是小有名气，能够考入国子学，亦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优越感的。 可是到了国子学才知道，读书厉害没有用，家里有钱没有用，那是一个讲究拼爹，拼身份的地方。 家世，才是最为重要的。 不管他怎么优秀，可是在那些公子哥的眼中，他段大雄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是一个低等的望江小地主。 根本，就不配与他们为伍。 更为气愤的是，每个月他还必须交给他们月钱，不然的话便会遭到毒打。 甚至有时候，月钱交了，可他们看到段大雄的身上有银子，还会强抢了过去。 对此，段大雄是毫无办法。 毕竟，那些人的身后，不是王公贵族，便是世家大户，根本就不是他一个望江小地主可以反抗的。 他也曾想过找到国子学的学究们告状。 可是，当他知道，那里被他们欺负的并不是他一个，而且那些告状过的学子们被欺凌的更惨的时候，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那时候，他便明白，国子学的那些学究们，又怎么会为了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去得罪那些权贵子弟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的嘴角微微抽搐，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他的心似乎仍旧在滴血。 随即，他的脸上，又泛起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也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秋云。 秋云是秋家的千金小姐。 秋家的老祖，乃是大顺三朝老臣，虽然退下来了，可是秋家在上梁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家族，书香门第。 秋云的父亲秋行，便是当时的礼部尚书。 秋云是名动上梁的美女，亦是名动上梁的才女。 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自然是众多公子哥们追求的对象。 可是，秋云却是一个烈女子，性子十分泼辣，而且身手还十分了得。 这也是众多公子哥们，不太敢惹她的原因。 说到这里，段大雄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几次，秋云撞到了那些公子们欺负段大雄，于是替他打抱不平。 亦是那时候，段大雄便跟秋云成为了好朋友。 秋云鼓励他好好读书，将来博取功名，出人头地，便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他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为了秋云，为了段家的荣光，段大雄忍辱负重，更加努力起来。 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努力前行。 当时的段大雄，便是如此。 张三峰那天说得不错，段大雄的诗文，在当时的国子学，确实是小有名气。 他一心读书，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优秀。 亦是因为这样，他和秋云接触频繁，互相产生了好感。 两人更是私定终身，就等着段大雄高中之后，去秋家提亲。 对于段大雄来说，出自书香门第的秋云，居然能够看上他望江这么一个小地主，这可是段家祖宗烧高香了。 自然，他必须努力，必须高中。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秋闱在即的时候，秋云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秋闱中榜的人选，被内定了。 换句话说，段大雄不可能有高中的机会了。 秋云找到了段大雄，问他若是秋家不同意，他还愿意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段大雄，自然不会不愿意。 只是，他觉得，委屈了秋云。 于是，在秋云的要求下，段大雄放弃了秋闱的考试，带着秋云回到了望江。 或者说，他们是躲避着秋家的追捕，逃回了望江。 亦是因为如此，秋行还断绝了他和秋云的父女关系。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惊呆了。 他没有料到，段大雄和秋云之间，居然还有这种曲折感人的故事。 而且，段大雄在国子学受到欺负的事情，这不就是前世学校里面也经常发生的学校欺凌十分相似么？ 校园欺凌，似乎一直是个十分值得深究和值得关注的问题。 是，他没有先到，在这个世界亦是存在。 还有，秋云爱上段大雄，这无疑就是典型的白富美爱上穷小子的翻版。 段大雄的爱情，令人羡煞不已。 想不到，这胖老爹，还有这等艳福。 只是，段文俊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娘秋云，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又怎么会看上段大雄这个大胖子呢？ 第72章 往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段文俊盯着自己，段大雄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皱了皱眉头，佯装出一脸怒气道“你这么看我干吗？你爹年轻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也就是这些年，身材稍稍走了样，发福了一些而已。” “必须的。”段文俊闻言笑了“我爹年轻的时候，那必须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美男子。” 车见车爆胎？ 段大雄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他想着既然是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放在一起，肯定是好话。 段文俊总是说些自己听不懂的新词，他也习惯了…… “这还差不多！”段大雄白了段文俊一眼“你也不想想，你爹若是不帅，怎么能够赢得了你娘的芳心。” “那是，那是！”难得段大雄嘚瑟一次，段文俊肯定不能打击他。 只是，心中仍旧十分嘀咕，实在很难想象，以胖子爹现在的模样，他年轻时候能帅到哪里去呢？ “当年，我弃考回来之后，你爷爷十分生气。不过幸亏有你娘在，他倒是没有太过责怪我，反而将段家的家业都交到了我的手中。”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又叹了口气“你娘，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段大雄带着秋云回到段家堡的那一年，段老爷子便病逝了。 秋云对段家堡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才让段家能有了后面的辉煌。 亦是那一年，南方发生叛乱，四皇子柴昊炎亦是被牵连其中。 大将军叶明率军平叛，而这望江，便是两军交锋的终结处。 因为，叶明的大军，就在这望江城附近的复水河上，截住了逃亡的四皇子的船队。 那一夜，血水将复水河染得通红。 四皇子，站在船头，拔刀自刎。 那一夜，段大雄和秋云，就站在段家堡的城墙上，看着复水河的河面，被烧红了半边天。 当时，望江楼，唤作满香楼。 那一夜，先帝其实也在望江城，而且就站在满香楼的楼上。 而且，就站在段文俊昨夜站的那个窗边。 第二天，满香楼易主了。 谁也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 只是，满香楼改名成了望江楼。 那牌匾上的字，还是先帝亲自题的。 自此以后，望江楼前的立柱，便一直空着。 自此以后，望江楼前的立柱，也成了大顺文人们向往之地。 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对联，能够贴在两旁的立柱上。 因为，望江楼的幕后主人，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副对联。 等待着一副，能够与先帝题的“望江楼”牌匾相呼应的对联。 自然，亦是成为了文人们的追求。 四皇子柴昊炎，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当今皇上最为亲近的兄弟。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此刻，段文俊终于明白，段大雄为什么那么担心，那么紧张了。 看来，是自己鲁莽了。 四皇子是当今皇上最亲近的兄弟。 四皇子出事，当今皇上当时心中肯定难受。 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冲淡许多事情。 若是没有人提及，或许伤痛并不会那么明显。 四皇子，就是当今皇上心中的那一抹伤痛。 若是一直沉寂，没有人提及，或许并不会很痛。 只是，此刻，恐怕不会沉寂了。 望江楼门前的立柱空了十几年，此刻突然出现了一幅让幕后老板满意的对联。 这无疑，就如同一块巨石，被扔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惊起一股巨大的水花。 大顺文风极重，而且文人们最喜欢的，便是吟诗作赋写对联。 如今，这一幅让文人们十几年都未曾落墨的对联，出现之后必将成为大家的焦点。 尤其是，自己那幅对联，可是自己前世的绝对，是前人总结的精华，搞不好还会被人广为传颂。 段文俊明白，为什么段大雄会担心会被有心人利用了。 望江楼的对联，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勾起十几年前的旧事。 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搞不好会让他那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撕开。 当年，他还不过是个皇子，所以不敢多言。 可是，此刻，他已经是当今的皇上，万万人之上的皇上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若是，皇上要查当年的事情，要为四皇子报仇，那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若是，皇上迁怒于自己，正如段大雄所说的那样，他们爷俩的脑袋，就真要搬家了。 搞不好，还要连累所有跟他们有关系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就在段文俊思绪繁杂的时候，段大雄又开口了“文俊，爹要出趟远门，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回来，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了。” “爹，去哪里？”段文俊闻言一惊。 “去上梁。”段大雄看了看他“爹在上梁求学的时候，也还有些人脉在。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才是。” 段大雄带着秋云从上梁回来，既然对官场已经失去了信心，只想在望江当个小商人，肯定不会喜欢再跟上梁的那些人联系。 可是，此刻因为自己，他不得不去上梁，跟那些人周旋…… 这显然，并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他说得不错，既然已经埋下了祸根，若是不去周旋，情况恐怕更为不妙。 哪怕是，在上梁听听风声，亦是好的。 段文俊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深深的愧疚。 段大雄，这是为他所累。 “文俊，这两个月，你的表现让我也放心将家业交给你了，”段大雄又笑着道“段家的底子，哪怕是像你之前那么挥霍，一辈子也都挥霍不完。所以，你想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好！” “别，你是东家，别想偷懒。”段文俊马上抢白道“我还是喜欢当个悠闲少东家，跟着你享福就好。打理家业，太累了，等着你早点回来。” “废话，你是我段大雄的儿子，你不享福谁享福？”段大雄哈哈笑了起来“放心，此去上梁，不会有太多的危险，相信你老爹！” 说完，他又看向了段文俊身后的墨守成“墨大侠，我知道让你跟在文俊身边给他做保镖，是委屈你了。只是……” “没什么委屈的，我是奉师命办事！”墨守成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等你回来，若是他少了一根头发，你找我算账。” 墨守成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屑，反而带着一丝沉重。 段大雄点了点头，便匆匆朝后院走去。 段文俊知道，他是去跟两房姨太太告别了。 不过片刻，马车已经套好，行李也搬上车。 段大雄急匆匆地上了车，坐在前面的贾平，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段大雄，走的如此匆忙，走的如此干脆。 送走段大雄，段文俊独坐在书桌前，开始仔细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思索着段大雄刚刚跟自己说的往事。 思绪，似乎太乱；事情，似乎太多了。 只是，整理着，思考着，他却突然发现了许多问题。 段大雄跟他说了他跟秋云的爱情，可是这跟四皇子的那场叛乱有什么关系？ 还有，段大雄怎么知道，四皇子在复水河上自刎的时候，先帝就在望江楼？ 还有，即使自己写了望江楼上的那幅对联，惹出了祸端，段大雄为什么说是秦风误了他？ 还有…… 似乎，段大雄说的，一切都是如此合情合理，一切又都是如此疑点重重…… 第73章 酒坊出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离开了，去了上梁。 尽管心中仍旧有太多的疑惑，段文俊也只能等到他回来再问了。 吃过晚饭，段文俊又练了几遍墨守成给他的《玉女心经》，仍旧没有丝毫凝气的感觉，便只好作罢，拿起了桌上的书本。 翠萍一边给他铺被子，一边念叨道“少爷，我听说，王大人今天过来为你和林家小姐保媒，是真的吗？” 段文俊点了点头“翠萍，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翠萍，平日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 她此刻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少爷，其实林家妹妹挺可爱，美得就跟画里的人儿一样，难道你不喜欢她吗？”翠萍将被子铺好，扭头看着段文俊道。 林妹妹？段文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想法来，顿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姝儿挺好的，只是她太小了。”段文俊看了翠屏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我还是比较喜欢舒影这种，比较成熟的。” “也是！”翠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若是将林家妹妹跟江小姐比，似乎是差了一点点。” 只是，她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少爷，你说要是林家妹妹知道你不肯娶她，会不会找麻烦呢？我可是听说，她的武艺十分厉害。” “哦？林姝儿还会武艺吗？”段文俊闻言一愣。 这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那是！据说寻常四五个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翠萍点了点头“不过，有墨大侠保护少爷，倒是不用担心。” 段文俊闻言，顿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说了半天，原来翠萍是在担心，自己不同意林家的婚事，这林姝儿要来暴打自己一顿了…… 这，怎么可能？ 他记得林姝儿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孩。 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她就喜欢当老大，主导他们一群男孩子。 而且，她还说自己长大之后，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武能安邦，文能定国。 他跟林姝儿梦想中的夫君标准，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即使王泉正和林争英想着将她嫁给自己，想必她也不可能答应的。 只是，翠萍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下午的时候，段大雄约了王泉正和林争英五日后在段家酒肆吃饭。 可是现在段大雄去了上梁，这顿饭自然是请不成了，还得找人去跟他们说说才行。 …… 美美地睡上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泛白。 段文俊仍旧照例起来围着西院跑了几圈，然后打了一套太极，练了一套军体拳。 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练习下来不仅不像之前那么疲倦，反而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接过段小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将墨守成从屋顶上叫了下来，正准备去吃饭，却见管家张宇恨急匆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少爷，古伯连夜派人从段家堡传来消息，那边出事了。” “出事了？”段文俊闻言一惊。 张宇恨点了点头“据说是酒坊出事了，酒坊的方子差点被人传了出去。具体怎么回事没有说，他只是说需要老爷亲自过去一趟才行。” 古鸿福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若不是大事，他绝对不会连夜派人过来请段大雄。 段大雄不在，这事情肯定落在自己身上了。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然后直接吩咐道“备车，我去看一趟。” 匆匆吃过早餐，段文俊便带着翠萍和墨守成出发了。 后院的辣椒苗还是需要人打理，他便将段小星留了下来。 望江和段家堡虽然不太远，可是也有大半天的路程，这样子来回奔波，确实是一件十分劳累的事情。 等到三人赶到段家堡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段文俊全身都快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古鸿福，早在段家堡大门口等候。 看到段文俊从车上跳了下来，古鸿福先是微微愣了愣，然后马上迎了上去。 他没有料到，段大雄没来，却是段文俊来了。 段大雄两天前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以后段家的家业，可能都会让段文俊负责了。 古鸿福心中有些奇怪，即使东家要将段家家业交给少东家，也不该如此匆忙才对。 可是如此看来，东家那时候已经做出决定了。 “古伯，我爹去上梁了。”段文俊脸上一凛，看着古鸿福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拦下来了吗？” 古鸿福闻言一愣，东家怎么突然去了上梁？ 只是，马上他又恢复了过来，凑到段文俊的跟前回道“少东家，酒坊师傅王小明，抄下我们酿酒的方子，还将我们酿酒的法子画了图纸，想要送出去，被李三发现了。老奴自作主张，已经将人拿下，还将酒坊围了起来。”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走，去看看。” 一行人，直奔段家酒坊。 如今，酒坊已经改造得七七八八，规模足有原来是四五倍大。 王小明本是大师傅李三的副手，如今酒坊的二把手了。 听到消息之后，古鸿福亦是十分吃惊，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他从段家堡调动了三十名护卫，直接将酒坊控制，然后秘密关押了王小明。 而且，他以需要赶产量为由，将所有师傅和工人都留在了酒坊。 之所以调动护卫过去，是为了保护生产的安全。 所以，酒坊暂时还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可是现在，隐隐已经有些人心浮动了。 对于古鸿福的处置方式，段文俊十分满意。 现在还不知道王小明是不是有同伙，古鸿福隔绝了酒坊里的人与外面联系，自然也就暂时控制了局面。 众人不过片刻便来了酒坊。 酒坊门口，站着两名带刀的护卫。 走进酒坊，每个路口都站着一名护卫，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此刻工人们正在吃饭，段文俊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前些日子段文俊来过酒坊不少次，里面的老工人们都认识他，此刻不由得都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少东家来了！” 新工人们，不认识段文俊的，亦是停了下来，纷纷观望，想要看看少东家长的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他们可是听到太多关于少东家的传闻了，早就在盼着一睹真容。 “大伙辛苦了！”段文俊看着众人笑了笑“因为这批酒要得比较急，所以不得不请大家这几天帮忙加个班。不过大家放心，我不会让大家白加班的，这几天大家的工钱涨一半。”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骚乱起来。 “涨一半？我现在一天二十文，岂不是这几天我可以拿到三十文了？” “太好了，我一天三十文，可以拿到四十五文，两天就等于之前三天的工钱了。” “老王头，你一天八十文的工期，现在不是一百二十文一天了呀！若是在这里多打上几天地铺，搞不好可以赚到一两银子了。” “少东家，实在是大好人，从来都不亏待我们这些下人呀！” 就在人们纷纷议论的时候，老王头已经站了起来“少东家，您能够给我们这份工，我们已经十分感激了，这几天多忙上一阵，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怎可让您再加工钱呢？” “对呀！少东家，老王头说得对，辛苦几日不碍事，这工钱……” “各位，大家稍安勿躁！”段文俊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又接着道“大家干活辛苦，还牺牲了陪伴家人的时间赶工，自然得给大家一份额外的收入。大家好好干，只要有钱，我保证大家可以跟着一起赚。” 众人顿时变得更加狂热起来。 看着段文俊的背影，古鸿福的心，在微微颤抖。 想不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人心不稳的问题，却是被少东家三言两语直接化解了。 看来，东家想要让少东家打理家业，似乎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行人刚从食堂出来，一个护卫头目迎了过来，凑到段文俊跟前道“少东家，古管家，又出事了！大李师傅中毒了！” “李三中毒了？”段文俊闻言大惊“走，快去看看！” 第74章 酒精中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如果，单单是王小明想要将酿酒的配方和图纸偷出去，那么可以认定是有人觊觎段家酿酒的秘方了。 可是，李三中毒，这便不正常。 显然，是有人盯上段家酒坊了。 若是李三出事，王小明叛变，搞不好段家酒坊就会要陷入停摆的状况。 段文俊的脸沉如水。 来人是段家堡的护卫头目，段文俊之前也见过，叫做骆良平。 是当初秋云找回来的护卫之一，是个靠得住的老人 刚刚，骆良平将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让更多人听到。 护卫们突然入驻，本就让工人们有些惶惶不安。 他并不知道，段文俊刚刚几句，已然平息了工人们心中的疑虑，更是因为那多了几十文一天的工钱，恨不得酒坊将赶工的时间，多延长几天。 骆良平知道，李三是段家酒坊的顶梁柱，若是此刻他中毒的消息再传出去，恐怕酒坊会更乱。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直奔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放心，我对解毒颇有心得，若是普通的毒，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就在段文俊焦虑的时候，墨守成开口了。 “老墨，谢谢你！”段文俊点了点头，又看向骆良平道“骆护卫，李三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最多不到一炷香时间。”骆良平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大李师傅今天下午提纯了一种新酒，忙完之后准备回去休息一阵，可是我刚刚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便发现他中毒了。” “莫非，是王小明还有同党？”一旁的古鸿福开口了“是他们下毒谋害李三？” 骆良平紧皱着眉头“工人们都在我的人监控下，即使有同党，也很难有下手的机会，着实不知道大李师傅是怎么中毒的。” 对于骆良平来说，古鸿福将整个酒坊的安全交给了他，这便是信任。 可是，李三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中毒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可是，他查了好几遍，并没有什么头绪，真是想不明白，凶手到底是怎么下手的。 “我们的护卫都可靠吗？”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少东家，这些兄弟都是我当年带过来的老兄弟。我敢以性命担保，他们绝对没有问题。”骆良平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起来。 “少东家，酒坊出事之后，我特意请骆护卫带队过来，就是因为他的人都是当年主母请回来的，绝对靠得住。”古鸿福亦是在一旁附和道。 若是护卫都跟骆良平一样，都是秋云当年找回来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骆护卫，你别激动，是我唐突了。”段文俊看了看怒气冲冲的骆良平道“你们既然是我娘请回来的，自然是信得过。” 骆良平闻言一愣。 他十分生气段文俊居然怀疑他的弟兄们，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会给他道歉。 仔细想想，段文俊刚刚的反应，也属于正常，似乎是自己太敏感了。 若是工人们都在自己的人监控之下，那么李三是怎么中毒的呢？ 护卫跟工人串通一气，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当然，他还是相信他的弟兄们不会，因为他们可都是跟他一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人。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李三的房间前，一个护卫守在了这里。 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酒气，顿时充斥着每个人的鼻息。 墨守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翻开了李三的眼皮，又挤开了他的嘴，还凑到了他跟前闻了闻。 “老墨，怎么样？”段文俊开口了。 墨守成的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确信是中毒无疑，只是，这毒，有些奇怪。” “怎么说？”段文俊再追问。 “他现在处于昏睡状态，而且面色苍白，口唇青紫，瞳孔也又有扩大，而且呼吸变得十分微弱，应该是中了软骨散或者是迷失香之类的毒。”墨守成又仔细给李三检查了一番“只是，这毒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在开始变冷，这不正常。” “不管是软骨散和迷失香，中毒之人体温都会上升才对。”骆良平补充了一句“墨大侠，会不会是其他的毒？” 墨守成摇了摇头“我也是觉得奇怪。若是寻常毒物，倒是难不倒我，只是这毒……可惜我二师兄不在，若是他在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一二。” “要不要提审王小明，逼他供出同伙，交出解药来。”骆良平又开口了。 这，似乎暂时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就在骆良平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段文俊给叫住了“你说，李三在回来休息之前，曾经尝了一种新酒？那酒在什么地方？” “少东家，你是说，有人在新酒里面下毒了？”骆良平闻言大惊，慌忙让人将那装新酒的瓶子递了过来。 段文俊接过瓶子嗅了嗅，又递给了墨守成。 只是，墨守成拿过去闻了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一小瓶，李三都喝完了？”段文俊又开口了。 “我找人问问。”骆良平匆匆出门，不过数息便带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护卫。 李三试酒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看着那护卫点了点头，段文俊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倒是是自己的疏忽。 自从知道用蒸馏法提纯烈酒之后，李三就一直在尝试着提纯更烈的酒。 自己本想看看这种方法能够提纯到什么程度，却忘记叮嘱，若是酒太烈了便不可直接饮用了。 从瓶子里面气味闻起来，似乎比酒精更加呛人，这纯度搞不好至少都是九十几度了。 李三，这不是在试新酒，而是直接喝了一瓶酒精，怎么可能不中毒？ 身体虚汗，体温下降，这便是酒精中毒最明显的表现。 “酒精中毒？”听到段文俊的话，墨守成和骆良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疑惑道。 他们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一种毒叫“酒精”的。 只是，未等到他们问起，段文俊又跟着说了起来“酒精中毒，其实跟醉酒差不多，只是更为严重，而且搞不好还会出人命。” “醉酒还会死人？”墨守成一愣。 他是嗜酒如命，可还是第一次听到，喝酒还会喝死人。 “酒的浓度太高，就成了酒精，和醉酒就不太是一回事了。”段文俊又接着道“古伯，麻烦你赶紧找人去药铺买些葛根熬汤给李三服下；骆护卫，麻烦你安排个人在他旁边看护李三，千万不能让他趴着睡；还有，一会他可能会吐，若是看到他吐，千万不可让他被呕吐物呛到。” 古鸿福和骆良平慌忙去安排，墨守成则是一脸惊讶地盯着段文俊“酒精这种毒，很厉害？” “厉害不厉害，只是相对的。”段文俊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想李三这几日肯定一直在研究高度烈酒，所以一直在试酒，所以他屋子里面的酒气也一直不散。这一次这酒的度数实在太高，所以直接进入了重症。” 墨守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由得多看了段文俊几眼，心道他怎么仿佛什么都知道呢？ 第75章 不是林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三酒精中毒，不过是一个插曲。 灌下几碗葛根汤之后，李三又吐了好几次，体温慢慢恢复了回来，身上的酒气亦在慢慢淡去，脸上也恢复了一些红润。 段文俊知道，他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亦是因为李三的执着，让酒精这东西提前问世，这可是在段文俊意料之外的。 可是，段文俊却知道，自己又面临着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烧刀子的出现，让段家酒肆的生意爆满，现在每天都有数百两银子的进账，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如今，李三差点以为性命为代价而研究出来了酒精，比烧刀子更是拥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有了酒精，便可以用来消毒，不管是用在战场还是用在民间医疗，无疑都是可以极大地降低伤口感染的几率，救活无数人的性命。 有了酒精，便可以制作许多新东西，譬如香水，染料，涂料等等，若是应用于这个世界，必然可以让自己赚个满盆满钵。 可是，当好东西出现的时候，必然会遭到别人觊觎。 君子无罪，怀璧有罪。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算计。 一个烧刀子，便会让人想方设法去挖墙脚，重金收买自己的人。 若是将来出现更多的新东西，那会是什么局面？ 段家酒肆之所以能够迅速火起来，那便是那里的酒独一无二，那里的菜独一无二。 掌握核心技术，这才是在商战中，最为致胜的法宝。 所以，他必须保证，这些商业秘密，不会被传播出去。 所以，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保住这些商业秘密。 段家堡的那些护卫，虽然足够忠诚，可是仅仅能够保护段家堡和段家大院的安全罢了。 若是想要保护段家堡周围的这些产业，显然远远不够。 增强段家堡的防御力量，也是必须尽快提上日程才行。 而且，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件事情，必须马上处理，而且必须小心地处理，必须慎重地处理。 看着跟前哆哆嗦嗦的王小明，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此刻的王小明似乎被吓破了胆，全部都交代了。 是林家的人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够帮忙提供段家酒坊的秘方和酿坊法子。 林家，许诺了他一百两银子。 王小明现在在段家酒坊的工钱虽然仅次于李三，可是也才一百二十文一天。 对于段家堡的人们来说，我是天价的工钱了，可是相对于林家给他的，并不多。 林家给他的一两百两银子，相当于他在段家酒坊两年多的工钱了。 而且，林家还许诺了，等到事成之后，若是王小明愿意去林家做事，可以给他这边两倍的工钱。 重利之下，必有勇夫。 所以，王小明准备搏一搏。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刚刚准备将东西送出去，就被李三发现了。 因为，李三将这些东西，看得太严了。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感觉到，似乎哪些地方不对劲。 他总感觉，这王小明的背后，不会那么简单。 尤其是，林家从来都不做白酒生意，也不懂白酒生意，为什么要派人来偷方子和流程呢？ 而且，现在林家很想将林姝儿嫁给自己，他们再搞这么一出，就不怕自己发现之后跟他们翻脸吗？ 看到段文俊一直愁眉不展地盯着王小明，古鸿福开口了“少东家，这人怎么处置？” “少东家对他恩重如山，他居然吃里扒外，要我说，直接将他剁了喂狗。”骆良平建议道。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而是又朝王小明看了过去。 王小明，仍在瑟瑟发抖。 只是，他禁闭着双眼，似乎已经认命。 “先将他带下去吧！”段文俊叹了口气“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杀了，终究不好。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还会惹上官司。” 当然，段文俊并不在乎这么一条背叛者的人命。 前世的生活，已然让他知道，对于敌人的仁慈，搞不好就会成为自己致命的伤害。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给王小明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毕竟，人都有想要活的欲望。 他亦是想给王小明多一丝希望，或许他就会说出最深层的东西。 如果，有的话。 “少东家放心。”古鸿福开口了“东家前段时间，跟所有工坊的师傅和工人都签了契约，他们现在都是段家的家奴了。” 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前些日子，胖子爹说他有法子不让这些人泄漏段家的秘密，原来是找这些人签了卖身契。 家奴和一般的工人不同，既然签了卖身契，性命就掌握在主家的手里。 即使官府知道主家杀害了家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赔上一些银钱给死者家属便可以了事。 王小明终于动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灭有再说出来。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段文俊又开口了。 王小明整个人突然瘫软了下去，然后摇了摇头。 段文俊没有再说话，王小明被带了下去。 其他人离开之后，一直站在段文俊身后的墨守成却开口了“这人那副害怕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若他真是一个普通的农人，必然就会真怕，刚刚骆良平建议将他剁去喂狗的时候，他应该早就要求饶了。”段文俊点了点头“而且，我感觉，他可能没说实话。” “他没说实话？”墨守成一愣。 “不错，我总是感觉，他太过轻易将林家给卖了。”段文俊点了点头“我暂时留着他，是想看看，他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人。” 墨守成善于观察人们的脸色，可是却不喜欢太过深入的分析。 他不明白，为什么段文俊能够笃定，收买王小明的不是林家。 不过，他还是十分相信段文俊。 因为他觉得，段文俊的思维，似乎很少出错过。 “我们得找人给他当同伙。”良久，段文俊又开口了。 “找个人给他当同伙？”墨守成闻言愣住“这同伙，还能我们帮他找的？” “当然，我们说有，他就有。”段文俊点了点头“而且，他这个同伙的实力还需要比王小明胆子更大，而且更加贪婪才行。” 墨守成突然明白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刚刚那骆良平怎么样？他应该是霸刀门的弟子，只是武艺停留在三流巅峰，恐怕已经很多年了。” “骆良平？”段文俊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他的心思还算缜密，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76章 天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夜，是如此寂静。 夜，是如此漆黑。 段家大院的西院，段文俊还没有睡。 他还在思索着，如何才能扩大护卫的队伍，而且让他们对段家绝对忠诚。 他还在思索着，如何让骆良平去扮演王小明的同伙，去联系那个煽动王小明的人。 注定，这是一个不眠夜。 同样不眠的，还有望江城的望江艺馆。 秀玉儿的房间，望江四大才子们，都在。 此刻，林景云的心中，十分郁闷。 秀玉儿的曲子，听在他的耳朵，十分动人；可是传到他的心里，却是让人觉得如此难受。 秀玉儿今日的兴致不错，一连唱了两首新曲。 前面这一首新曲《归田园居，绿湖轩》，林景云之前就听过。 在柴静云的宴会上，江舒影唱过一次，弹过一次。 秀玉儿的琴声，跟江舒影还是有些差距，隐隐还有生涩。 她的歌声虽然婉转动听，却是少了江舒影唱出来的那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洒脱。 后面这一首新曲《蝶恋花》，林景云亦是听过。 不过，仅仅是听段文俊吟诵过。 此刻，已经被谱上曲，在秀玉儿的弹奏下，丝丝入耳。 歌声起处，居然令人心中泛起淡淡的惆怅，沉湎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痴情。 一首终了，林景云的跟前的酒壶也空了。 他的心中，却不得不叹服，这段文俊简直就是鬼才。 可是他不明白，段文俊本不过是望江城的一个纨绔少爷，怎么被绑票一次之后，就变得如此厉害？ “林兄，你说这段文俊，怎么就能写出如此惊艳的诗句来呢？”栋武亭也有了一些醉意，率先打破了沉默。 “秦老说过，写诗这种东西与做学问不同。学习，两分靠天赋，八分靠努力；可是写诗，两分靠努力，八分却靠天赋。”林景云长叹口气“或许，段文俊就是秦老说的，这种极有天赋的人吧！” “也是，除了天赋，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王静莫附和着点了点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我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居然最后都比不上这么一个纨绔少爷。” “王少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秀玉儿开口了“即使段少爷诗词写得不错，定然也比不上各位的学问好不是？” “那倒也是！”栋武亭点了点头“好歹咱们也是考上了举人，就等着秋闱和春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高中不是。” “那是，这靠天赋吃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栋武亭点了点头“这段文俊最近这几天出了风头，可也保不准以后他还能写出这么绝妙的诗句来。” 秀玉儿闻言皱了皱眉头，跟着幽幽叹了口气“我听闻段家主母生前可是名动京都的才女，恐怕段少爷的这些才气，便是从娘肚子里面带出来，又怎么能够不让人羡慕？” 看着众人都不说话，秀玉儿又接着开口了“看各位少爷今日似乎都有心事，不如秀玉儿再给大家唱首新曲解解闷如何？” “秀玉儿，段文俊的那两首新曲，你都唱了好几天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新曲不成？”栋武亭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还真有一首！”秀玉儿又开口了“还是我昨夜方才谱好曲的，不知道各位少爷有没有兴趣听听？” 林景云顿时一喜，亦是来了兴趣“什么新曲？” “此曲名为《鹊桥仙》。”秀玉儿缓缓回道。 当日，江舒影教她三首新曲的时候，可是特意吩咐过，前几日只能传唱前面两首。 等到惊动整个望江的时候，她再唱出这一首《鹊桥仙》，必然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这谱曲的功劳，还落在了她的头上。 虽然不明白江舒影的深意，可是姐妹送给自己的这等好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四天，两首新曲，已然让她秀玉儿的名声，响彻整个望江，甚至传到了凌霄城。 这几天时间，可是有不少凌霄城和附近县城的公子哥们，专门过来听她唱曲。 秀玉儿在想，若是今日这首再传唱出去…… 她润了润喉咙，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然后悠悠唱了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歌声止，琴声停。 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仿佛仍旧沉浸在秀玉儿刚刚的歌声中。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林景云一边默默念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秀玉儿，这恐怕是段文俊的新作吧！” “林少爷果然厉害，一猜便准！”秀玉儿笑了。 “不是我厉害，是他太厉害了！”林景云长叹一口气，然后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这望江城，除了他，还有谁人能够写出这样惊人的诗句来？” “我，确实不如他！”林景云站起身，将酒杯狠狠扔在了桌上。 众人，皆惊。 望江四大才子之首的林景云，居然认输，居然承认自己不如段文俊，不如那个纨绔大少爷。 只是，虽然听起来是如此荒唐，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那个荒唐大少爷，自从捡回了一条命之后，恍若完全变了一个人。 仅仅凭借着这几首诗的才情，谁又能比得上他呢？ “来，咱们不去管他段文俊，谁让人家天赋高呢？”栋武亭举起了酒杯“来，喝酒，大家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文谏，你今日怎么一直不说话？”突然，林景云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张文谏道。 平日，张文谏一向十分活跃，最喜欢发表自己的想法。 可是今日，却是一言不发，不禁让林景云十分奇怪。 “林兄，令尊真的派人去段家说媒了吗？”张文谏抬起头，紧盯着林景云道。 “这事情我知道。”林景云点了点头“据说是我小姨父亲自去的。” “段家可有答应？”张文谏追问道。 林景云皱了皱眉头，然后摇了摇头道“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段家一直想跟我们家联姻，段大雄跟我爹提了好几次，我爹都没答应。可是这次，我小姨父上门保媒，段家居然没有答应。” “什么？让姝儿妹妹嫁给段文俊，那可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段家居然敢不同意？”栋武亭惊得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 “也不是说不同意。”林景云摇了摇头“当时段大雄给我小姨父说，过几日请我爹和小姨父吃饭，估计是要详谈细节。” “不会是段家为了救段文俊，家底子掏空了，拿不出聘礼来了吧？”王静莫坏笑了起来。 “我们家，没要聘礼。”林景云又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沮丧“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我爹和我二弟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旁的张文谏，闻言顿时心中更加难受了。 林家下嫁女儿，居然不要聘礼，这不是在倒贴女儿吗？ 这林家父子，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见到林姝儿的第一眼开始，张文谏就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性格爽朗的女孩。 他知道，之前段大雄跟林争英提过好几次，想要让林姝儿和段文俊成婚，可是却被林争英一直找理由推脱了。 显然，林争英并不属意段家。 而且，林争英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他觉得，自己十拿九稳。 如今，是他父子在望江县城布局的关键时刻，所以他不想节外生枝。 等到月亮岛的事情一了，他便让他爹张肃刑去林府提亲。 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可是没有料到，林争英突然改变了想法，要将林姝儿下嫁给段文俊了。 这，又岂是他能够容忍的？ 张文谏的心中，顿时大骂起一阵风来。 这一阵风号称是复水河上最厉害的江洋大盗，居然连一个纨绔公子都杀不了，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既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又怎么能够奢望他们能够担大任？ 想到这里，张文谏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不管是因为月亮岛，还是因为林姝儿，他觉得，自己都不能让段文俊活太久了。 第77章 赵大锤的担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巩县，琳琅镇，琳琅客栈。 足足等了两天，赵大锤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看了看身边气定神闲的李德明，他顿时皱了皱眉头“德叔，你说的那个人可靠不可靠，不会不来了吧？” 李德明没有抬头，双眼紧盯着跟前的茶杯“你放心，他的老婆小孩都在我们手上，不敢不听我们的。” “我听说王小明不过是酒坊的一个副手，他真的能够搞到段家酒坊的配方和酿酒方法吗？”赵大锤仍旧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李德明的脸色一凛。 “怎么会呢？德叔您出马，哪有做不成的事情。”赵大锤马上陪笑道。 “知道就好！到时候东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的。”李德明点了点头。 赵大锤的眉头紧锁起来，看了李德明一眼，没有再吭声。 一阵风出事之后，之前跟着他的一群老弟兄，以老四铁葫芦为首，根本就不服李大锤。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是岛上出了内奸，害死了一阵风。 铁葫芦甚至还叫嚣，是他赵大锤下的毒手。 为此，岛上差点还发生了内讧。 就在这个时候，李德明拿着东家的信物出现了。 对于这个东家，赵大锤只知道他的存在，并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阵风生前跟他提起过，这个东家背后的势力很大。 而且，一阵风对他还十分惧怕。 当日，一阵风将重伤的段文俊交还段府的时候，还在担心东家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找他算账。 甚至，一阵风出事之后，赵大锤还怀疑过，会不会段文俊的事情让东家不高兴了，所以东家派人杀了一阵风。 所以，李德明拿着信物出现的时候，他的心中十分紧张，不得不小心伺候。 不过，李德明的表现，却让他不得不佩服。 他来到月亮岛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便教李大锤用计将铁葫芦等人收服得服服帖帖，更是拥护赵大锤坐上了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赵大锤当时就感叹东家的实力实在是了得，不过是一个使者便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而且，他还感恩戴德，认为东家和李德明，简直就是他的救世主。 他原本心中还十分高兴，以为有了李德明，自己便可以完全掌控月亮岛了。 可是，自从上一次赵晓武劫杀段文俊回来之后，他方才发现不对劲，自己似乎是引狼入室了。 或者说，自己差点就沦为了一个傀儡。 本来，李德明让赵晓武去杀段文俊，他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毕竟，赵晓武是跟着一阵风去绑票过段文俊的人，对望江，对段家，都相对比较熟悉。 尤其是，若赵晓武能够杀了段文俊，他在岛上的声望必然高涨，自己到时候也好提拔他。 可是最后，赵晓武却只身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段文俊的一句话。 十二个高手全部被一招毙命，只留下了赵晓武一条性命，这明显就是对方放了赵晓武一条命。 而且，对方还让赵晓武给自己带回来了一句话，说他赵大锤，是个聪明人。 看似简单，看似不明所以的一句话，顿时让赵大锤猛然醒悟。 他连夜将赵晓武送出了月亮岛，甚至将所有人知道赵晓武回来过的人，都灭口了。 因为，他想保护他唯一的弟弟。 因为，他知道，李明德恐怕盯上赵晓武了。 他让赵晓武去送死不成，必然还会有其他动作。 自己必须保护赵晓武不能出事。 不然的话，自己死后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那一夜，赵大锤思考了许多，也想清楚了许多问题，发现了许多问题。 李德明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在月亮岛上已经赢得了极高的声望。 自己成了月亮岛大当家的，可是铁葫芦等人虽然承认了自己，可很多时候却是阳奉阴违。 其实，他们听李明德的更多。 老三万定名跟自己的关系不错，本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可是上一次去岸上买粮，万定名遭到了官军的埋伏，直接丢了性命。 他本以为是意外，可是仔细想来，亦是十分蹊跷。 赵大锤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已经明白，若是自己再不警醒点，恐怕要不了多久，月亮岛恐怕便不是以前的月亮岛了。 李德明能够帮助自己那么快坐上大当家的位置，想要对付自己，亦是轻而易举。 他不得不多留心，不得不未雨绸缪。 “德叔，这次还真是让您费心了。”赵大锤面露难色“岛上的情况您也知道，弟兄们拖家带口的好几千号人，着实不容易。如今粮仓都快见底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弄到银子和粮食，可全都得喝西北风了呀！” 李德明点了点头，亦是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不然的话，咱们也不会顶着风口走这一遭了。” “德叔，要不然您跟东家联系联系，让他想办法，让官府撤了对我们月亮岛的封锁吧？”赵大锤再道。 李德明说，之前就是东家在罩着月亮岛，方才让岛上这么多年无恙，未曾被官府围剿。 这件事情，一阵风也跟他提过几嘴，他并不是十分相信。 他觉得，李德明这是在自抬身价，也在抬东家的身价。 不然的话，如今岛上形势这么严峻了，东家为什么又不肯出面了呢？ 可是，能够联系到东家的，也只有李德明一人，所以他只能建议。 “上次去段家酒肆，你也看到了，就因为那烧刀子酒，那里的生意多火爆。”李德明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自顾自道“所以你放心，拿到了配方和酿酒的法子，我们多酿造些烈酒，这银子自然就来了，所有问题都会解决。” 赵大锤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李德明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对了，工坊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就等您消息了。”赵大锤回道。 虽然他心中对李德明不满，可是这一次，他还只能将李德明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是，他的心中，充满着无尽的落寞。 想当年，他跟随着一阵风，带着大家在复水河上讨生活，是何等的潇洒。 尤其是占据了月亮岛之后，几乎与官兵形成了默契，就更加安生了。 每年官兵都会过来剿匪几次，无非是摇着船，在江面上喊杀一阵，根本就不会真的登岛。 当然，一阵风也跟他说过，虽然官军是要养着他们这群盗匪，每年可以跟朝廷多申请几笔剿匪的饷银，可是这其中也少不了东家的周旋。 也就是说，其实月亮岛和这位东家，应该是一个合作的关系。 这个东家，赵大锤从未见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过，他猜想，这个东家应该是官府里面的人。 之前大哥一阵风在世，他不用想太多，也懒得想太多。 可是如今一阵风不在了，他必须多做考虑。 “德叔，东家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了，是不是……”赵大锤又道。 自从一阵风绑票了段文俊之后，官兵一改之前的态度，虽然没有围剿，可是却对月亮岛进行了严密的封锁。 这一段时间，东家都没有消息过来，就连李德明自己都觉得，东家恐怕是要放弃月亮岛了。 尤其是，东家还传信过来，让自己全权处理这边的事情，不要跟他们联系…… 这不就是当弃子的前兆吗？ “怎么，有我在这里不行吗？”听到赵大锤的话，李德明更加生气了。 “不是，德叔，您看您想到哪里去了。有您在这月亮岛上主持大局，我心里自然就踏实。”赵大锤满脸谄笑“您看，我这带着弟兄们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东家。便想着，什么时候也有机会去拜会他老人家，混个脸熟不是？”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现在还不是你见东家的时机。”李德明点了点头“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带你去拜会东家吧！” “那就有劳德叔了。”赵大锤点了点头，从李德明的房间退了出来。 刚刚关上房门，满脸堆笑的赵大锤，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狰狞，转身狠狠啐了一口口水，然后将隐藏在角落的亲信叫了过来“你带几个人过去盯着那边，千万别让德叔的人发现了。” 看着亲信离开的背影，赵大锤长吁了一口气。 此刻自己步步如履薄冰，不得不万分小心才是。 第78章 五百两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盼星星盼月亮，就在李德明都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他们终于盼来了来自段家堡的人。 看着跟前的魁梧汉子，李德明皱了皱眉头“怎么王小明没来？” “段文俊似乎知道酒坊有人泄密了，已经派人将酒坊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王小明出不来。”骆良平看了他一眼回道。 “你是谁？”李德明皱了皱眉头。 “段家堡的护卫头目，骆良平。”骆良平亦是有些不爽，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怎么，你就是买主？” 李德明点了点头“东西呢？” “钱呢？”骆良平反问道。 “什么钱？”李德明一愣。 骆良平右手一摊，盯着李德明大声道“五百两，王小明跟我说的，若是我将东西送到这里来，给我五百两酬劳。” “五百两？你想钱想疯了吧！”李德明闻言，冷笑道“怎么，王小明这是想反悔吗？我们已经给过他一百两酬金了。” “哦？是吗？”骆良平耸了耸肩，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好意思，那是你和王小明之间的事情。既然没钱，那我便告辞了。” “哼！骆护卫，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李德明勃然大怒，然后阴恻恻地道“王小明的老婆和孩子都在我手上，就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们抓了他的老婆孩子？”骆良平满脸震惊道。 可是，就在李德明自以为抓住他痛处的时候，他又嘻嘻一笑“不过无所谓，又不是我的老婆孩子，关我屁事！” 看着骆良平转身离开，李德明直接愣住了。 数息，他才反应了过来“你就真不管王小明的家人了？” 骆良平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白了他一眼“我跟他，真的不熟。他许了我五百两，让我把东西带到，我要管他家人做什么？跑了这么远，一分钱都没捞着别说，若是让东家知道，搞不好我这护卫都没得当了。这次，我可是亏大发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大门口走了过去，似乎在跟李德明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不对，我得想想，怎么去寻找下一个买家才行。王小明说这东西能赚大钱，估计很多人想要。” “怎么，你觉得，你到了这里，还走得了吗？”人影一闪，赵大锤带着数人挡住骆良平的去路。 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骆良平微微愣了愣。 王小明交代了，收买他的人是林家的人。 少东家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可是当时少东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可能直觉使然。 临行的时候，还让他特别留意。 现在看来，少东家的直觉，又一次对了。 因为，骆良平，认识赵大锤。 十多年前，赵大锤曾跟着一阵风去过段家堡的附近打探过消息。 当时，他们刚刚在月亮岛站稳脚跟，想着去段家堡借粮。 只是他们刚到，就被段家堡的护卫发现了不正常，瞬间暴露了。 骆良平就在发现不正常的那支护卫队伍中。 他们，还打了起来。 亦是那一次，骆良平表现英勇，后面被提升成了护卫头目。 而一阵风袭击段家堡的念头，亦是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那么多年，一阵风也一直没有打段家堡的主意，两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可是没料到，几个月前，一阵风居然胆大妄为，在望江艺馆绑了段文俊。 自此，段家堡的护卫，亦是又留心上了。 看到赵大锤，骆良平心中暗道，难道是林家跟月亮岛勾结在一起了？ 不过显然，十几年过去了，大家都变老了。 尤其是，这几年骆良平留上了一脸络腮胡子，所以赵大锤并没有认出他来。 他拖着一柄大铁锤，在地面划出“滋滋”的摩擦声，缓缓朝骆良平走了过来“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最好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是吗？”骆良平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大刀突然出鞘，朝赵大锤的面门削去。 他知道，月亮岛上的大多是亡命之徒，若是被缠上，会十分棘手。 骆良平的刀，瞬间便到了赵大锤的眼前。 赵大锤没有料到，他连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盗匪经验，使得他对危险来临的警觉性极高。 身形猛地往后一退，他直接将后面的两个人给撞翻了之后，堪堪才躲过了骆良平的一击。 骆良平的刀，几乎贴着他的面门削了下去。 赵大锤犹自感觉到，鼻尖那股阴冷的冰凉。 呼啸的劲风，刮得他的脸，隐隐生疼。 仅仅数息之间，骆良平的身形一闪，已经跃到了客栈前面的棚子里。 赵大锤终于反应了过来，手中大锤一抖，朝骆良平砸了过去。 骆良平身形猛退，躲过大锤的攻击，大刀又是一记“力劈华山”压向赵大锤。 “来得好！”赵大锤的锤柄一提，当成刀使，精铁锤柄顿时直接撞上了骆良平的大刀。 “叮”的一声金属交鸣声，两人各自退了几步，然后又舞动着手中的武器冲了上去。 两人的武艺都是走的刚猛路线，这几个回合下来，似乎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跟随着赵大锤的人，却是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够了，别打了！”就在此刻，李德明开口了“骆护卫，就按你说的，五百两，成交！东西，在哪里？” 说着，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李德明从袖口里面摸出五百两银票，朝骆良平递了过去。 李德明明白，骆良平的武艺跟赵大锤不相上下。 打起来，动静肯定不小。 最主要的是，就凭赵大锤和他手下那几个人，不一定能够制伏骆良平。 若是到时候惊动了周围人，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即使县衙的人都已经打点过了，若是闹大了，那些人恐怕又要坐地起价，花费会更多。 五百两，确实很贵。 可若是能够迅速将酒坊运转起来，迅速酿制出烈酒出售，那么将来赚到的，将会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 相比之下，这五百两就不怎么贵了。 骆良平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有钱，就好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朝李德明递了过去。 李德明扬了扬手，众人放开了一条路，看着骆良平扬长而去。 “德叔，就这么放过这小子？”赵大锤顿时不乐意了。 李德明没有理会赵大锤，而是双眼紧盯着手中的纸条，双眼冒出了异样的光彩。 王大明写得十分详细，而且还画了不少图纸。 几乎将他想要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了。 若是利用这张纸上的东西，酿造出如段家烧刀子那般烈酒，李德明仿佛看到，滚滚银两，正朝自己滚滚而来。 到时候，等到有了钱，自己也就不用管月亮岛上的那些破事，压力就会要小很多了。 毕竟，几千张嘴要张口吃饭，可不是小数目。 “大当家的，赶紧送去工坊，找人试酿。”李德明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前几天，他回过一趟望江城，还特意去段家酒肆吃了一顿饭，喝了一顿烧刀子。 烧刀子入口的那种辛辣的感觉，至今他还记得。 若是自己能够酿造出那种烈酒，卖到大顺的各个角落，不要说月亮岛的开支够了，自己还可以赚个满盆满钵的。 至少表面上，赵大锤此刻对李德明，仍旧是言听计从. 此刻闻言，顿时冲过去，带了纸条飞快地朝工坊跑去。 他要迅速将酒坊运作起来，只有赚了钱，才能够保证月亮岛上的弟兄和他们的家属，不至于挨饿。 要知道，他可是将月亮岛上库房所有银子都带了出来投入到了工坊里面。 若是不成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尤其是，月亮岛上的余粮，恐怕撑不到一个月了。 等到粮仓的余粮吃完，自己却没有赚到钱买粮，数千人都要饿着肚皮，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赵大锤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第79章 南坡叙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骆良平已经离开段家堡七天了，段文俊的心中变得十分忐忑不安。 按理说，如果事情一切顺利的话，三天前他便应该回来了。 可是，直到此刻，仍旧杳无音讯。 就连派出去接应他的几名护卫，都没有了消息。 段文俊不知道，那个收买王小明，到底是什么人。 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总是躲在角落，就如同野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寻找着猎物的破绽，然后发出致命的一击。 可是这一次，他却在明处，敌人在暗处。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难受的。 面对未知的敌人，才会是最为担心的。 难道，是对方已经发现不对劲，对骆良平他们动手了？ 不，应该不会。 若是骆良平出事，他派出去接应的人，应该也会有人回来报信了。 站在南坡坡顶的凉亭，段文俊眺望着从巩县回来的小路，仍旧不见一个人影。 墨守成站在他的身后，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虽然知道段文俊的南坡改造计划，可是没想到，这改造后的南坡，最后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原本的红色土壤已经覆上了一层黑色的黏土，上面种植的草种，此刻已经冒出了嫩绿色的尖芽。 被移植过来的花树，大部分都已经冒出了嫩芽，不少更是长出了几枚嫩枝，显然是已经活过来了。 墨守成甚至在开始幻想着，若是茉莉花开，或者桂花开放的时节，搬上一张摇椅躺在这凉亭中央，摇着摇椅，吹着凉风，闻着花香，喝着烈酒，那会是多么惬意的场景。 似乎，跟缥缈峰的梅林，有得一比了。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墨守成的思绪，古鸿福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负责南坡计划的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以及陈文静，酒坊的李三，造纸坊的刘玉轩，农场的马小白，豆腐坊的豆腐鲁。 段家堡各个工坊的领头人，几乎都过来了，这便是段文俊此刻的班底。 “来，大家都坐！”段文俊听到脚步声，转身指了指凉亭四周的栏凳，朝众人笑着道。 这些日子，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少东家的秉性了，谁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段文俊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笑着道“咱们这南坡改造计划初步完成了，大家感觉怎么样？” “少东家真是神人。”赵英光满脸堆笑“这片荒山，不出半年，必然变成一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山林。” “前几天的那场大雨，其实大家还是很担心的，我们还特意过来看了。”赵灵儿亦是笑开了花“排水都很顺利，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有两三棵树被冲倒了。” “灵儿，这山体滑坡可不是小事。”段文俊闻言脸色一凛“以后下雨，万万不可再来山上查看，甚至要将山下的人都撤走。” 看着赵灵儿努了努嘴似乎不高兴，他又接着道“这南坡改造虽然重要，可比不得人命重要。若是因此有人丢了性命，那就不值得。尤其是你，大暴雨的居然来看山，知不知道，太危险了？” 原本还一脸不高兴的赵灵儿，心中顿时偷偷一乐，暗道少东家原来是在关心自己…… “等过段时间，这些草全部长起来就好了。我昨天仔细看过，这种草的根系十分发达，可以更好地固定土壤，减少水土流失，而且还有一定储水作用。”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文静“文静，你是怎么想到种草这一招的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段文俊也考虑过大面积种草，可是一直没有想到要种什么。 本想着，等到忙完再找机会去看看，可是一直很忙，却耽搁了下来。 不料前几天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种上，而且开始发芽了。 段文俊特意找到了赵灵儿，让她带着自己去看过那些草。 虽然这个时候只能找到干草，可是段文俊发现这种草根系发达，对于保护土壤有着很大的帮助。 尤其是，赵灵儿说，这种草在段家堡附近很常见，平日还可以用来喂猪养鱼，无疑又多了另外一种用途。 以后桑基鱼塘搞起来，可是需要大量的草来喂鱼的。 赵灵儿当时说这是陈文静的主意，段文俊十分惊讶。 他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居然会有这样的远见，实在是很不错。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陈文静白皙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通红“不敢欺瞒少东家，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是前段时间，我们家老太爷将草籽给我的。” “哦？这是陈三太爷的主意？”段文俊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陈三太爷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 之前，陈三太爷是不相信自己的南坡改造计划的，觉得自己荒唐。 若不是自己跟他保证过许多改造后的优点，搞不好他还会以死相挟。 可是现在，他居然在出谋划策了。 至少证明，他已经在认可了。 这也难怪，陈三太爷在段家堡种了一辈子地，知道那些草能够保护土壤，也不足为奇。 这种草，或许在之前的红土壤上难以存活，现在整座山都铺上了黏土，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等到土质改善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是的。”陈文静点了点头“我家老祖宗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这片荒坡的改造。每天早上我出门前，他都会问上我几句。有一天他听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改造的时候，便说要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陈文静停了下来，良久方才接着道“过了几天之后，他突然将几袋草籽交给我，让我种在这里。” “这么说，这些草籽是三太爷私下找人去采的？”段文俊闻言一愣。 “是的。”赵英光接过了话题“我听说，陈家落子的人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往山里跑。本以为他们也是去挖树了，可是却一直没收到他们送过来的树。正在奇怪的时候，文静就带着草籽过来了。” “哦？这么说，岂不是陈家落子的人去采集草籽，都没有给工钱？”段文俊闻言一愣。 “少东家，我家老太爷说了，少爷这南坡改造计划，是造福世代段家堡后人的事情，他也是尽一份绵薄之力。”陈文静又道。 “文静，回去之后帮我谢谢三太爷。”段文俊点了点头，又转头朝古鸿福道“古伯，回头帮我取一百两银子，给陈三太爷送过去。哦，算了，晚点我跟文静一起回去，亲自送过去。” “少东家，使不得……”陈文静闻言大惊。 “这事就这么定了。”段文俊摆了摆手“我知道，既然三太爷私底下让陈家落子的人去搜集草籽，就肯定不会要工钱。这钱，我另有说法！” 跟了段文俊这么久，陈文静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今天叫大家过来，其实就是想跟大家聊聊，我们以后段家堡的发展方向。”段文俊的目光，再一次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缓缓道“大家都知道，如今我们南坡改造计划已经基本完成，可是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劳动力停留在这里。我的想法是，这些劳力，我们可不能浪费了，咱们得将他们都利用起来。” “滞留在咱们段家堡的，大约有一两百多号人，基本上都是附近没有田地的闲人。”古鸿福闻言大惊“难道少东家，想要将他们都留下来？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第80章 我和爷爷做什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留在段家堡的，都是一些附近在这里做工过，可是没有田地的人。 他们在等，想再等等看，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活计做。 毕竟，每天有二三十文的收入，一个月就是大几百文了。 这样的活计，并不容易找到。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中青年的男人，年富力强，靠着卖力气赚钱。 这几天，古鸿福还一直在担心，若是这些人长久不离开，可如何是好。 他们做了大半个月事情，暂时手里还有些钱，就还好说。 若是手里的钱花光了，又不愿意离开，这可是很大的问题。 没钱了，又没事做，又没田种，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听到段文俊想要将人留下来的时候，他顿时脸色大变，马上出言阻止了。 “古管家说的是。南坡改造计划完成之后，我们便不需要大量人力了。”赵英光皱了皱眉头“照看这些树木，及时除虫浇水什么的，也不需要太多人！” 陈文静亦是一脸不解“少东家，我们挖了不少桑基鱼塘，咱们段家堡不少人家没了田地，或者田地少了。正好有空闲来照顾南坡这边，根本用不到外面的人呀！” 看着众人一脸担忧的神情，段文俊顿时笑了。 “不错，大家都分析得很对！若是仅仅南坡和桑基鱼塘这些活儿，根本还不够我们段家堡自己这些人做的。” “尤其是，不知道大家感觉到没有，通过咱们南坡改造计划，其实可以看得出来，只要不是农忙特别忙的时候，我们段家堡的农人们，伺候完地里的活儿，其实还是有不少时间空闲的。” “若是这些空闲时间利用起来，能够找到一些活儿来做，也是可以赚到不少钱，可以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对不对？” 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脸疑惑，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仔细想想，似乎，少东家说得很多。 伺候地里的这些活，总有个闲的时候，若是能够有一份工，能够赚一些贴补家用，日子自然会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能赚到钱，谁不喜欢呢？ 看着众人满脸惊讶，又带着一丝小兴奋，段文俊十分满意现在的效果，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我们不仅仅是要解决那留下来的一两百劳动力的问题，也是要解决我们段家堡自己人的赚钱问题。” “所以我在想，其实我们可以多搞一些项目，大家可以集思广益，若是有什么赚钱的路子，都可以给我提议。” “当然，我心中是有一些对咱们段家堡的规划和想法。可是今天不是我的一言堂，我希望更多地听取大家的意见。” 众人闻言，顿时都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段文俊的话。 赚钱的路子，哪有那么容易？ 段文俊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文静的身上。 “南坡改造计划已经完成，虽然不用那么多人手，但还是必须有专人看顾，我想此事仍旧交给文静负责。” “文静，桑基鱼塘的事情，我之前也跟你仔细说过，如何种桑养蚕，如何养鱼，都必须按照规划来，你可有问题？” 听到少东家居然将南坡和桑基鱼塘都交给自己，陈文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激动之余，他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文静定然竭尽全力，绝对不负少东家重任。” “那行！”段文俊点了点头“回去你写个计划书，计算下要用多少人，花多少钱，直接跟古伯说就好。钱不用太省着，可是事情要办好。” 陈文静慌忙又点了点头。 段文俊的目光，转向了李三的身上“大李师傅，现在的酒坊已经步入正轨，产量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不过我想将酒坊再扩大一些，剥离出一个专门酿制酒精的工坊。此事，恐怕也得你多费心。” 李三点了点头，却又听段文俊接着道“这人手和开销的事情，你直接跟古伯说就好。我还会留二十名护卫给你，专门保护酒坊的安全。还是那句话，这核心技术，还是得抓在靠得住的人手里。” “明白！”李三的回答，干脆利落。 接着段文俊又跟刘玉轩聊了造纸坊的规划，主要还是研究桑皮纸和木浆蒸馏技术。 马小白经营农场的方向，现在的重点是刚刚动刀子的那一批猪崽。 而谈到豆腐坊时候，段文俊则是让豆腐鲁，多花一些精力去研究自己跟他说过的香干、油豆腐、腐竹等豆制品。 段家的豆腐坊，虽然豆腐十分出名，可是品种还不够。 多一些花样之后，才能够更好地扩大规模。 而且，这个年代并没有冰箱，新鲜豆腐保存并不是很容易。 有时候，出去送豆腐的人，若是多跑几个地方，忙到晚了，豆腐都容易变味。 可是，香干、油豆腐和腐竹这些东西，经过了二次加工，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变质了。 尤其是，将他们烘烤成干香干和干腐竹，保质期更长，便可以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所有事情，段文俊都只会给他们方向，至于这些人要怎么去研究，怎么去开发，却是管不到了。 大致的方法已经教过他们了，如何去弄，这是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的事情。 当然，要用多少人手，要花多少银钱，开个计划单，都直接找古鸿福就好。 等到说完，段文俊又道“各位，可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有啥说啥，不用拘谨。等你们的计划出来了，我们才可以知道，咱们会需要多少人，还有多少富余的劳动力。” “我和爷爷做什么？”段文俊的话音刚落，赵灵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众人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唯独少了她和赵英光。 好几次，她都想打断段文俊询问，可是却被赵英光给拉住了。 此刻，大家都分配完了，却没她爷俩什么事情，顿时让她更加坐不住了。 段文俊抬头看了看他们，却见赵英光满脸落寞的神情，赵灵儿微有怒色。 赵英光正死死拉着赵灵儿，似乎并不想她开口。 此刻，赵英光的心中，是纠结的。 当段文俊将南坡和桑基鱼塘交给陈文静的时候，他就在想，恐怕自己不会再受到重用了。 或许，当段文俊跟他们谈纳妾的事情需要往后推几年的时候，他就该料到今日的结果。 婚事往后推几年，那是什么意思？ 不言而喻。 之前，段大雄跟他说，准备让段文俊纳赵灵儿为妾的时候，赵英光的心中，确实有些抵触。 可是，毕竟是主母当年定下的亲事，他无法反驳。 所以，他难免表现点什么出来。 尤其是灵儿那直脾气，更是藏不住掖不住的。 他知道，段文俊肯定觉察到了，所以才会找他们谈话。 段文俊说得好听，说是多给赵灵儿几年时间，若是找到了中意的人，他会成全赵灵儿。 可是，赵英光心中清楚，段文俊这是在表达，对他们的不满。 再过几年，灵儿都是十七八岁，都成老姑娘了…… 在执行南坡改造计划的时候，他看得出来，赵灵儿对段文俊的看法有了巨大的改变。 甚至，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可是，他也知道，这心思，恐怕唤不回少东家的心了。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爷孙恐怕不仅不会再受到重用，而且搞不好还会被赶出段家堡。 又或者，有段大雄做主，段文俊被迫娶了赵灵儿，可是这后面的日子，恐怕更难熬…… 就在赵英光胡思乱想的时候，段文俊却开口了“灵儿，你和赵爷爷，我另有大用。” 另有大用？ 赵英光闻言一愣，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望…… 第81章 要致富，先修路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面对赵灵儿的质问，段文俊显然成竹在胸。 他看了看赵英光，又看了看赵灵儿，方才缓缓道“我刚刚说了，不管是我们段家堡的闲余劳力，还是滞留在我们段家堡的那些人，我们都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一两百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再加上我们段家堡的人，以我们现在工坊的这些规模，要安排起来却不容易。”段文俊从怀中拿出一份前几天他亲手画的段家堡简易地图来“所以，我在想，我们段家集和段家堡之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我想利用这个时间将它开发出来。” “那一片空地十分干旱，比南坡这边还不容易种东西。而且地底下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头。”古鸿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即使开垦出来了，恐怕意义也不是很大。” “种不了东西，咱们可以建房子。”段文俊点了点头。 赵英光开口了“建房子肯定可行。那一片地跟段家堡下面一样，地基十分夯实。”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段文俊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赵英光，话锋跟着一转“赵爷爷，除了其他工坊需要的人手，我想将剩下的所有人都交到您的手上。” “在那里建房子吗？”赵英光显得有些激动。 “如今段家堡的房子已经很多了，我们还要建设那么多房子干嘛呢？”古鸿福又有些不理解，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错，咱们暂时是不用建房子！”段文俊笑着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可以修路！所有人都去修路，愿意去的，还是跟南坡一样，每天三十文的工钱。” “修路？”赵英光闻言一愣。 “是的！我需要一条从段家集出发，经过那一片空地，然后修到咱们段家堡的城门前的大路。而且，城门口不是终点，后续我们要将路修进栖凤崖。而且，这路至少得有两架马车并行那么宽。” “栖凤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里的，都是段家堡的老人。 大家都知道，栖凤崖的事情。 峈山里面的栖凤崖，是之前段大雄开采的矿场。 当年，这矿场没开采多久，便直接关闭了。 段大雄还亏了不少银子。 可谓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笔赔本买卖。 段文俊居然想要修路去栖凤崖，目的很明显，肯定是想要继续开矿了。 “少东家，当年东家在栖凤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最后都打了水漂。”古鸿福善意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 “古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段文俊笑了笑“对于那片矿区，我爹跟我聊过。能不能开采，咱们暂时不着急下决定，我说的，只是一个规划。毕竟，这路要是修到栖凤崖，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计划。” “少东家，这修路可是个烧钱的事情。”赵英光亦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哪怕是从段家集修到段家堡，两架马车并行的宽度，仅仅工钱恐怕都得上万两银子。” “不就是上万两银子嘛，没事。”段文俊笑了“反正这钱也是给咱们段家堡的人赚了。” “少东家，此事还希望您慎重考虑。”古鸿福亦是又开口了“咱们南坡改造计划，虽然开销了近一万七千两银子，可至少解决了南面这些田地的灌溉问题。可是这修路……” “古伯，我明白您的意思。”段文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您是在担心，这修路的钱砸下去了，看不到成效对不对？” 李三的脸色十分凝重，似乎也有些不解“少东家，从段家集到段家堡，其实路程并不是很远。现在的小道基本上已经够用，何必再大费周折呢？” “要致富，先修路。”段文俊笑了。 想来，这个道理，这些人是不明白的。 “从段家集回来的那条土路，现在看起来是暂时够用。”段文俊盯着李三，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可是大李师傅，你想过没有，若是后面酒坊的产量起来了，每天有几十坛，几百坛酒要送出来，那这条路能够用吗？我听说前几天，就因为土路泥泞，运酒的牛车颠了，摔坏了好几坛烧刀子。”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说出来，按照自己的计划，到时候要将段家集的集镇分离出来，然后将段家的那些工坊和中间那片空地都连接和规划起来，形成一个大型的园区工业，会有更多货品要从这里产生。 这路，自然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到时候，不仅仅段家堡内部的路要修起来，而且还要一直修出去，修到跟官道联通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跟他们这些人说，还有些为时过早。 李三的眉头，紧锁起来。 段文俊说的，倒是个问题。 现在产量还不高，前几天就碎了三坛烧刀子，他心里也十分心疼。 只是，他觉得，为了那几坛烧刀子，而修一条路，似乎，真是有些不划算了。 李三，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再说出来。 看着众人不再言语，段文俊又看向了赵英光“赵爷爷，修路可是我们段家堡目前十分重要的事情，而且事关我们段家堡以后的发展大计。所以交给您老，我心里才放心。不过此事十分辛苦，我希望您不用像南坡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从堡里挑几个可靠的后生给你跑跑腿，您帮我盯着就好！您可要保重身体，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您呢！” 赵英光的心中，顿时感激涕零。 他没料到，少东家居然不但没有边缘自己，反而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说只有交给自己才放心。 而且，少东家还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累到。 想到自己心中之前想的那些，看来是真的误会少东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的眼泪，开始不住在眼眶中打转起来。 “灵儿，你的事情，最为重要。”段文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惴惴不安的赵灵儿身上。 “少东家，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便是。”赵灵儿双腮微红，显得有些微微激动。 方才她还担心段文俊不给他们爷孙活干了，可是转眼段文俊就交给赵英光一个如此重大的事情。 而且，还言明，必须赵英光盯着，他才会放心。 她开始有些期待，不知道段文俊会交给她什么任务呢? 段文俊看着她笑眯眯道“灵儿，我后面可能会要用到各种各样的花瓣，所以我想将采花这事情交给你。” “采花？”赵灵儿闻言一愣。 “不错！我知道，咱们段家堡附近的桃花呀，黄栀子花呀，茉莉花什么，许多花都已经开始盛开了。”段文俊站起身“我想让你带着咱们段家堡的女人孩子们，帮我多搜集一些花朵。” “搜集花朵做什么？”赵灵儿更加惊讶了。 段文俊低头凑到她跟前，满脸堆笑“这些花搜集出来，自然会有大用处。一会散会后你单独留下来，我教你怎么弄。” 旁边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段文俊又要整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第82章 采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段文俊来段家堡才不到两个月时间。 可是现在，段家堡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位少东家，总是会有一些十分奇怪的点子。 而且，这些奇怪的点子，有时候听起来十分荒唐，却总是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当段文俊说让赵灵儿找人搜集花朵的时候，众人惊讶的不是段文俊的想法，而是惊讶他这是要做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正在此刻，段家大院的厨子们，将午餐送到了凉亭。 段文俊招呼着众人一起吃了顿饭，闲聊了一阵，便让大家各自忙去了。 凉亭内，只剩下了段文俊和赵灵儿，以及凉亭顶上的墨守成。 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遮住了午后的阳光。 微风阵阵，树叶婆娑。 斜躺在屋顶，有一茬没一茬地举起酒囊，悠闲地喝上几口酒，墨守成倒是觉得，偷得一丝清闲，如此惬意。 不对，严格地说，来到段家堡之后，他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只是段文俊自己太忙罢了…… 其实他一直很清闲，只要跟在段文俊的身边，在他忙的时候，喝自己的酒就好。 就如，现在这样…… 凉亭内，段文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灵儿，来，这边坐！坐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此言一出，赵灵儿腾地满脸通红，扭动着身躯坐到了段文俊的身侧。 跟段文俊独处一处，赵灵儿显得有些紧张。 被段文俊这么近距离盯着，她的心如同装了一只小鹿般噗通乱跳。 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段文俊的呼吸声，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禁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此刻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显得如此暧昧。 段文俊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赵灵儿嘻嘻一笑“灵儿，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身上这么香呢？是用了什么香囊吗？” 赵灵儿闻言一震，没有回答。 “你不说，让我猜猜看！”段文俊又凑到了她的跟前，几乎鼻尖对上了她的鼻尖，微微闭上了眼睛，猛地又吸了一口气“好香，是玫瑰吗？不像，玫瑰要浓一些。” “像是茉莉，可是茉莉比这要淡一些。灵儿，这是什么香味？” 赵灵儿的脸，更红了。 这香气是她与生俱来的，从她出生的时候便跟着她了。 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若是说出来，他肯定也会不信。 “少东家，你别闻了！”看着段文俊又猛吸了几口，赵灵儿大窘“这种香气不是香囊的，是我身上的香味。” “自带的？”段文俊闻言一愣“难道你是香妃娘娘转世？” “香妃娘娘？”赵灵儿闻言一愣“少东家，我不知道香妃娘娘。我从小的时候，身上便有这股香味，当年主母也是因此说我非常人，才让……” 说到这里，赵灵儿的话语戛然而止。 不过，段文俊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敢情，当年秋云是发现了赵灵儿身上自带香味。 所以，她才觉得她不是寻常人。 于是，秋云跟赵英光说了，等赵灵儿长大了，让他纳她为妾的。 看来自己这从未谋面的母亲秋云，倒是比段大雄靠谱得多。 试想一下，在这种世界里，若是能够娶到一个全身一直冒香的老婆搂着睡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可惜，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看着段文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灵儿突然有些担心，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若是此刻，少东家他要对自己做点什么，自己该如何是好？ 毕竟，自己已经名义上是少东家的小妾了，是该迎合，还是该拒绝？ “灵儿，你这身上自带香气，肯定羡煞无数女人吧！”段文俊笑了笑道“你说，其他女人，会不会也想像你一样，身上总是香喷喷的呢？” 赵灵儿闻言一愣，而后皱了皱眉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吧！我们落子里面，跟我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女孩都十分羡慕我。可是赵嫂……” 说到这里，赵灵儿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了下去。 赵灵儿有些不明白，大家都是一个落子里面的农人，她跟赵嫂家也算是本家姓，本应两家互相照应才是，可是为什么赵嫂总是喜欢说她坏话。 而且，她似乎感觉得出来，赵嫂很讨厌她身上的香味。 听到赵灵儿说出心中的苦恼，段文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人就是这样子的，你不可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你，能够让大部分人都喜欢你就好了。” 看着她仍旧一脸疑惑的模样，段文俊又接着道“就跟你们落子一样，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香气的。只有你说的那个赵嫂，她不喜欢你，搞不好是因为她是在羡慕嫉妒恨，才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气呢？” 看着赵灵儿一愣一愣的，段文俊凑到了她耳边笑道“会不会，那赵嫂自己有狐臭，见不得别人好？” “赵嫂有狐臭吗？你怎么知道？”赵灵儿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段文俊。 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单纯的女人呀…… 他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其实我让你搜集花朵，目的就是想让所有女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让身上变得香香的，就跟你一样。”段文俊盯着她，缓缓道。 “是用花瓣洗澡吗？”赵灵儿一脸正色“少东家，这恐怕行不通。我们好多姐妹都试过了，行不通的。我们落子里面的翠花，在花瓣水里面泡了大半天，皮肤都泡皱了。身上刚开始是香香的，可是刚一出汗就不成了。” 听到她的争辩，段文俊哈哈大笑起来“那样子泡肯定是不行的，你那些姐妹可真逗。我说的，是制作香水！喷在身上，就可以让人香喷喷的那种。” “香水？”赵灵儿仍旧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你可以简单理解，就是一种水，可是带着花香。”段文俊再解释道。 看着赵灵儿仍旧不解，段文俊没有再卖关子，于是将香水的制作方法跟她说了一遍。 赵灵儿听得十分认真，不懂的地方，还会跟段文俊仔细推敲，倒是把段文俊给问倒了。 毕竟，对于香水这东西，他也只是知道流程罢了，可是具体要怎么操作，有什么诀窍，他也不知道。 这就需要，将来赵灵儿自己去研究了。 等到赵灵儿大致知道了香精的提炼办法，段文俊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灵儿，我们这香精，不但可以制作香水，而且也是我们以后推出各种新酒的倚仗。所以这法子，我希望你能够保密，最好是实验的时候，也先找你靠得住的姐妹们来协助你。” 赵灵儿变得异常兴奋，不停地猛点着头。 她明白，段文俊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自然也是对她的绝对信任了。 看着段文俊站起身准备送她回去了，赵灵儿的心中却又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心中似乎一直渴盼着，刚刚和段文俊能够发生点什么。 可是显而易见，段文俊虽然跟她打闹，却是没有半分轻薄之心…… 赵灵儿甩了甩脑袋，不由得心中腹诽，赵灵儿，你在想什么呢？什么时候都有这么龌蹉的想法了…… 第83章 马心远到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根本就不知道赵灵儿的心中，思绪万千。 教完她提取香精的大致流程，几乎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 将她急匆匆送回家之后，段文俊便带着墨守成回了段家大院。 这几天，他估计会很忙。 李三无意中提取到了高纯度的酒精，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段文俊之前并没有计划到这一块了，或者说，他没有计划到这么快就研制出了这一块。 酒精，是制作其他许多东西的基础。 既然酒精问世，那么他就需要将它充分利用起来。 这样，许多东西的研制，就得提上议程。 譬如，让赵灵儿去研制香水。 若是香水问世，到时候肯定又是一个赚钱的玩意儿。 香水这东西，肯定会受到女人们的追捧，可是产量估计不会太高。 段文俊觉得，自己不能把目标放在这个小小的望江城，而是应该放在京都上梁那些贵妇人身上。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才卖得起价起。 只是，若想卖高价，包装也得讲究。 用陶罐来装香水，便显得有些掉价。 必须用晶莹剔透的玻璃瓶才配得上。 所以，他必须要考虑制作玻璃了。 可是玻璃这玩意儿怎么弄的，他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只是知道一些诸如石灰石、纯碱，石英砂等基本的材料，具体怎么烧制，就不得而知了。 回头，还得琢磨琢磨。 不过前几天，他跟古鸿福闲聊的时候，古鸿福提到他去过一次凌霄城。 凌霄城有些卖琉璃的商铺，里面的琉璃，似乎跟玻璃有些相像，只不过是有颜色的，并不透明。 段文俊觉得，自己该过去看看，跟他们聊聊，搞不好能够有所收获。 不过，制作玻璃有一种最为重要的原料石灰石，他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因为，石灰石也是煅烧水泥的必备材料，他早就在考虑制作水泥了。 前几天的那场大雨，赵灵儿说没有对南坡造成太大的伤害，只冲毁了三棵树而已。 可是，那场大雨，却在段家堡东面，引起了一场小型的泥石流，冲毁了段家堡东面的周家落子。 二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房子全被冲毁了。 幸亏当晚落子里面的有人十分警醒，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如今，周家落子那五十来口人，全都被段文俊安排在了灰仙廊旁边的那片空房里面。 吃的，喝的，用的，全部安排妥当，而且还是免费的。 段文俊让他们先安心住着，也安排了活计给他们，每天都有几十文的收入。 等过段时间，他们手头上稍微有点钱，就可以回去重建家园了。 而且，段文俊还特意安排了二十个护卫照顾着他们。 因为，墨守成说，在周家落子的难民中，有一个人居然是赵晓武。 当日他们在段家堡外面官道上，放走的赵晓武。 段文俊秘密调查过，周家落子原本只有四十一口人。 如今，却变成了五十二人。 除了赵晓武，还有十人是他带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赵晓武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家落子，可是段文俊并没有戳穿他的身份。 因为，当日赵晓武是第一个发现泥石流的，还带着他的手下，救了不少村民。 段文俊觉得，赵晓武并不算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而且，他跟周二狗的关系还不错。 周家落子的周二狗，段文俊在南坡也曾跟他打过交道，为人也算比较机灵。 有一次闲聊的时候，他提起过石灰石的大致模样，周二狗居然说自己曾经在峈山见过。 索性，段文俊便让他带人去寻找了。 赵晓武说他跟着一起去，段文俊也没有反对。 周二狗一共带了六个人出门，其中便有一个隐藏了身份的段家堡护卫留赞。 留赞为人心思缜密，之前在边军的时候，是斥候营的人。 有他盯着，段文俊相信，赵晓武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若是周二狗他们真的能够找到石灰石，那么自己制造水泥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说不定，制作玻璃的事情，也可以慢慢跟着考虑。 有了水泥，不仅可以让房屋更加牢固，更是可以派上其他许多用途。 他相信，到时候又是一个巨大的变革。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打通栖凤崖矿场的道路的原因。 因为，段大雄说过，之前开发矿场的时候，那里留下了不少铁矿渣，这可是制作水泥的重要原料之一。 打通栖凤崖的路，不仅仅可以开采铁矿，还可以制作水泥，自然是一举两得。 等水泥出来，就得试着整一整玻璃…… 回到大院，翠萍早就在等待了，慌忙招呼他和墨守成吃饭。 八菜一汤，有鱼有肉，翠萍亲自下的厨。 看着少爷这几天忙里忙外，翠萍感觉少爷人都瘦了，得赶紧补补才行。 三人落座正准备用餐，古鸿福匆匆赶了过来，说是望江城的铁匠到了。 段文俊闻言大喜，慌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马心远小心地扶着身怀六甲的老婆，赵小六则是扶着生病的老娘，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等候。 “老马，小六子，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段文俊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说完，他拍了拍马心远的肩膀，又看向两个女人“赵大娘，嫂子，这一路辛苦你们了。肯定饿坏了吧，走，赶紧进屋，先吃饭。” 段文俊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古鸿福“古伯，你也没吃饭吧，干脆一起吃吧！” 翠萍乖巧地摆上了碗筷，段文俊亲自给众人搬来了凳子，方才回到主位坐下。 马心远带着几人，却是局促不安地站着，根本不敢落座。 看着几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段文俊疑惑地看着他们道“怎么都站着呀？来，坐！” 马心远挪动了一下脚步，却被老婆李素敏给拉住了。 当初李素敏听到马心远要来段家堡的时候，尤其是听到段文俊开出的条件，她觉得，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但给出丰厚的工钱，还给安排免费的院子，这可是比他们在望江开个小小的铁匠铺，要强得多。 不要看李素敏大着肚子不常出门，可是她跟街坊邻居们的关系很好，这些日子也没少听过来串门的大婶大娘们说起段家大少爷的故事。 坊间都传闻，段大少爷乃是天人，老神仙会在梦里教他各种各样的本事。 李素敏信神，所以对此事她深信不疑。 不然的话，段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弄出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呢？ 段大少爷，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少东家了。 少东家能够看上自己家的男人，这是老马家祖上烧高香了。 马心远是个直人，想事情比较单纯，生活上是有些粗枝大叶。 来之前，李素敏还特意叮嘱过，到了段家堡，让他多注意点，不要惹了少东家不高兴。 虽然刚刚第一眼，她便感觉到，这位少东家与一般的公子哥不一样。 丝毫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可是看到马心远居然真的想坐下来一起吃饭，她慌忙将他拉住了。 她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哪有下人跟着东家一起吃饭的道理？ 搞不好，这是少东家在试探咱们呢？ 第84章 进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素敏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段文俊的眼睛。 “嫂子，别拘谨。以后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了。”他笑着看了看她道“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赶紧坐下吃吧！一会菜该凉了！”翠萍亦是笑着招呼道。 “来，坐！坐！”古鸿福挨着墨守成坐了下来，亦是一脸笑意“翠萍的厨艺，可是得了咱们少东家的真传，好吃着呢！” 马心远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马心远是个耿直汉子，想着妻子的叮嘱，一直放不开。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段文俊一边吃饭，一边询问着马家铁匠铺和来的路上的情况。 他问一句，马心远答一句，显得十分拘谨。 段文俊离开之后，马心远便着手将店铺给关门了，没有再接新的生意。 街坊们之前订的东西，也都完成给送了过去。 段文俊定做的二十二个火锅，已经全部完成。 离开之前，马心远请去接他们的人，带着他去了一趟段家酒肆，交给了黄掌柜。 这一路来，倒是没什么大事，又说了一些琐碎事情。 然后，段文俊又问起了一些打铁的事情。 马心远，回答得十分仔细。 只是，对于段文俊说的什么淬炼，钢火之类的东西，他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显得十分紧张。 不过，当段文俊问起他铁矿开采的事情后，他顿时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马心远的祖上，曾经担任过前朝铸造局的主事。 他的父亲，也曾经在凌霄城铸造局做过事，就是负责矿产勘察的。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被铸造局除了名，一气之下一命呜呼了。 临死前，他父亲要求他离开凌霄城，以后不得再为铸造局做事。 所以，他便来到了临江县城，开了这么一个铁匠铺。 后来，他娶了李素敏，日子也安定了下来。 听到马心远如倒豆子般，将之前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李素敏的心中是十分担心的。 她担心少东家听得烦了，嫌她男人太啰嗦。 她担心少东家忌讳马家之前的那些事情，不敢再用马心远了。 可是她发现，从头到尾，段文俊都听得十分认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感觉，终于放下了心。 “老马，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想法。”等到马心远说完，段文俊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然后一干而尽。 “少东家，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马心远亦是一口将酒喝干回应道。 “是这样子的！”段文俊正了正声音“在段家堡后面的峈山，有个叫做栖凤崖的地方，我们段家有一处矿场在那里。我想请你带人帮我去看看，那里的铁矿品质怎么样，储量怎么样？” 马心远一愣，比起打铁，这更是他的老本行。 在来望江城之前，他没少跟父亲学习这方面的东西，还曾经跟着父亲去看过凌霄城附近的好几个矿场。 段文俊的声音又跟着响起“不过这事情不着急，等你们安顿好了，嫂子把娃生下来再说。” “少东家，既然您有用得着我们家老马的地方，便直接吩咐他去做吧！”不等马心远回答，李素敏却率先开口了“我是乡下人，没那么娇气，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了，哪个女人不生娃？没事！” “这可不行！”段文俊摇了摇头“嫂子你临盆在即，老马陪在你身边，更放心一些。” “少东家，若是你相信我老婆子，我可以照顾马家嫂子的。”赵大娘亦是开口了。 “少东家，要不然您找个人给我带路。”马心远终于开口了“等我将素敏安顿下来，就进山。” 到了此刻，段文俊亦是不好再推辞。 毕竟，他也想尽快知道栖凤崖矿场的底细。 段大雄跟他说过，当初可是看好那一片矿产的成色和含量，才决定开矿的。 只是没有料到，开矿需要牵涉到那么多东西，方才亏了本，最后直接关门了。 若是自己要重新启动栖凤崖矿场，也必须知道其底细才行。 “既然这样，那也行！”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准备的院子就在农场附近。农场负责人马小白的老婆，是段家堡有名的接生婆，正好可以帮着照顾点。” “这样子，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对付一宿，明天我亲自送你们过去，打个招呼更好。”段文俊接着道。 “如此就劳烦少东家了！”李素敏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少东家，我也想跟着师傅一起进山。”就在此刻，一旁的赵小六开口了。 “这事情，你跟你师傅商量就好。”段文俊转头看向马心远，又接着道“你要用什么人，要准备什么东西，直接跟古伯说。以后这事你就是领头人，你说了算。” “啊？我是领头人？”马心远闻言一愣。 “是！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你可以直接拿主意；需要什么东西，需要怎么配合，你可以跟古伯说，他会全力支持你。如果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的，你也可以找我商量。”段文俊点了点头。 “马心远绝对不会辜负少东家的信任。”马心远猛地站起身来，朝段文俊一躬。 之前来段家堡之前，他还有些忐忑。 可是没有料到，这才刚到，段文俊就给了他如此重要的任务和这么大的权力。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的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定，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栖凤崖的情况，给少东家勘察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名护卫走了进来，凑到段文俊的耳边道“少东家，骆护卫回来了。” “各位，我在这里，你们也吃得不自在，肯定是吃不饱了。”段文俊看了看马心远他们几个没怎么动筷子，于是笑着道“正好我有点事情，先去忙一下。古伯，翠萍，你们俩帮我照顾好老马他们，吃好喝好！” 说完，段文俊便带着墨守成，急匆匆地跟在那护卫后面离开了。 看着段文俊离开的背影，翠萍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费劲心思做了这一桌子菜，可惜少爷却又没怎么吃几口。 自从少爷醒来之后，确实是处处都变得十分优秀。 可是，优秀的同时，也变得十分忙碌起来。 有时候，更是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翠萍，真的心疼了。 “翠萍小姐，少东家一直都这么忙吗？”李素敏的话，将翠萍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在她看来，富家公子哥们，不是一直溜溜弯，逗逗鸟就好了么？ 怎么少东家，忙得连饭都吃不安宁呢？ “嫂子，我就是少爷身边的小丫鬟，您可别叫我小姐了，叫我翠萍就好！”翠萍脸一红“最近少爷一直有些忙，怠慢了你们可别见怪。等相处就久了，你们以后习惯他这性子就好了。” “翠萍小姐言重了！我们哪里敢见怪！”李苏敏脸色大变“只是，这样子，少东家会不会太辛苦了。” “少东家说，现在段家堡建设才刚刚起步，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等忙完这阵子可能就好了。”古鸿福笑着扬了扬筷子“来，大家赶紧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唉！每次都是忙着这阵子！忙完这阵子，又开始要忙下个这阵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翠萍又幽幽叹了口气。 书房内，段文俊盯着跟前的骆良平，脸色显得十分严峻。 当他听说，指示王小明偷酒坊配方和流程的人，居然是月亮岛上的那伙盗匪的时候，他确实十分意外。 可是当他听到，李大锤身边多了一个叫“德叔”的人，顿时知道事情恐怕并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当时在被一阵风绑票的时候，他也听到过“德叔”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他转头朝墨守成看了过去“墨大侠，看来我们得去巩县走一遭了。” 第85章 琳琅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根据王小明的交待，给他钱的那个人，是望江林家的人。 当时，段文俊审问王小明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王小明的求生欲，似乎并不是很强。 王小明是望江县城人，当初秋云是请他来段家堡酿酒的。 他，也算是段家堡的老人了。 当时他的反应，让段文俊觉得十分奇怪。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平静？ 当听说，德叔抓走了他的老婆孩子的时候，段文俊顿时明白过来了。 王小明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自己若是说出点什么，那么他的老婆孩子，恐怕就不会有活路了。 毕竟，月亮岛的那些盗匪，在常人眼中，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由此看来，他还算是一个真男人。 可是，王小明一开始就咬定，是望江林家的人让他这么干的。 这就令人值得回味了。 王小明为什么会说是林家？ 段文俊肯定不会觉得，王小明跟林家有仇，想要栽赃嫁祸给林家。 那自然，就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若是出事，就招供幕后是林家。 或者，那个人一直在他面前，自称是林家的人。 这个人肯定就是绑架他妻儿的人，也就是月亮岛上的人。 那么，为什么月亮岛的人，要嫁祸给林家呢？ 骆良平说，赵大锤他们在巩县搞了一个酒坊。 为什么选择在巩县？ 这也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巩县跟望江县相邻，离段家堡更近。 若是他们在巩县酿制出了烧刀子，这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瞒得住段家才对。 酒坊的师傅，都是李大锤从附近这个村庄偷偷抓过来的。 而且，酒坊由李大锤亲自坐镇。 若是段家一查，月亮岛的那些人，肯定都会暴露，这岂不是作茧自缚？ 所以，段文俊觉得，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些人，一定还有后手。 而这德叔，就是其中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 可是这德叔，绝对不是那个幕后人物。 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骆良平说，他送上了配方之后，那个叫德叔的人便离开了。 他之所以晚回来这么多天，便是一路跟着德叔，发现他去了望江城。 只是可惜，德叔对望江城似乎十分熟悉，专挑小巷子走。 最后骆良平跟丢了，便只好回来了。 段文俊之前派过去接应他的护卫们，全都被骆良平留在了巩县，负责监视酒坊的一举一动。 听完骆良平的话，段文俊觉得，自己应该也去巩县走一遭了。 他想去看看赵大锤的酒坊，那里面他可是抓了不少酿酒的师傅，这可是自己扩大酒坊所需要的人才。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想去会会这个德叔。 这个神秘的德叔，之前应该并不是月亮岛上的人。 那么他回了望江，应该就是跟他的幕后主子联系去了。 当日一阵风绑票自己的时候，也提过这个名字。 显然，绑票的事情，他也肯定会知道一二。 段文俊突然有些期待，赶紧跟这个德叔见面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已经站起身“老骆，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一起去巩县。” 骆良平点了点头，然后回去休息了。 段文俊又转头看向墨守成“老墨，我们可能还要辛苦一趟。我们去看看，跟着赵晓武在周家落子住下来的那几个人。” 墨守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巩县，琳琅镇，琳琅客栈，天字号客房。 段文俊看了看旁边的墨守成“老墨，我看这巩县也不怎么的，怎么他们就想着把酒坊设在这里呢？” 墨守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段文俊这种烧脑的问题，他选择直接过滤了。 让他动脑子，不如让他动手来得直接。 要他说，自己直接冲进去，将酒坊里面的赵大锤和他那几个手下都制服了，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那时候，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直截了当。 何必这么麻烦，猜来想去的…… 可是他知道，段文俊肯定不喜欢这种方式。 所以，干脆懒得说了。 看到墨守成丝毫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段文俊又看了看骆良平“老骆，你说说看？” “我们在这里等了六天了，德叔还没有回来。”骆良平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这有些说不过去。” 段文俊闻言，皱了皱眉头。 骆良平的心思，十分缜密。 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六天了，这德叔还没有从望江回来，着实有些奇怪。 酒坊内应传来消息，赵大锤已经试酿了两轮，若是德叔关心酒坊，不可能这么久不回来才对。 而且，赵大锤在巩县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可能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他的那些酿酒师傅，都是从附近抓过来的。 许多酿酒师傅失踪，此事已经在琳琅镇闹得沸沸扬扬。 偏偏，这里又突然开了这么大一个新酒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哪怕是用脚指头去想，这其中恐怕有所关联。 可是，巩县的官府，却一直没有丝毫动静。 这说明，他们搞不好也有问题。 巩县有他们的保护伞，所以赵大锤他们才可以如此有恃无恐…… 就在段文俊他们在等着德叔回来的时候，酒坊内的赵大锤已是暴跳如雷。 李德明说过，段家堡的人将配方和方法带来了，只要自己按着法子去做，就能酿造出烧刀子。 可是，几天过去了，自己试酿了好几次，可是出来的东西，却是寡淡无味，还带着一股子酸味。 比一般的酒水都不如。 酿酒师傅们，都被他毒打了好几次了，可是谁也说不出问题在什么地方。 这，又怎么能够不让他生气。 尤其是，骆良平离开之后，李德明便说他也要出去一趟。 这一出去，就是十来天，杳无音讯。 他李德明不出现不要紧，可是这巩县知县孙大胖子的人，却是来了好几趟。 每次，都在催促他酿造的结果，问什么时候可以出烧刀子。 甚至，上午的时候，还威胁他说，若是三天再酿不出烧刀子，他也保不住他们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赵大锤不会听不明白。 赵大锤真的觉得，自己此刻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赵大锤将月亮岛所有的存银都带出来了，孙知县一个子没拿出来，还一张口就分了一半的利润。 李德明当时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就直接答应了。 现在，这烧刀子没酿造出来，他赵大锤心中也着急。 这孙知县，居然还派人威胁他…… 这，是什么话？ 赵大锤此刻恨不得，直接带着人杀到县衙，拧下他孙大胖子的脑袋。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此刻，他除了隐忍，只能继续隐忍。 若真是出了岔子，那他花费的那些银钱，可是就直接打了水漂。 月亮岛上的那几千号，恐怕就得饿肚皮了。 所以，他必须忍。 拿起桌上的碗，狠狠灌了一碗水，一个小头目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大当家的，不好了，月亮岛出事了！” 月亮岛出事了？ 赵大锤闻言，心中大惊“怎么回事，快说！” 第86章 月亮岛巨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曾阿牛说月亮岛出事了，赵大锤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李德明跟他说过，酒坊的事情，必须他亲自来主导，才能事半功倍。 以月亮岛大当家的身份去找巩县知县孙大胖子，许以重利，作坊开在巩县就不会有问题，还会得到不少庇护。 等拿到段家酒坊的方子，由他亲自坐镇酒坊，才能够威慑到那些抓过来的酿酒师傅，尽快生产出烈酒。 所以，他不得不来巩县，不得不来琳琅镇。 虽然他心中对李德明有了提防，可是此刻他又不得不倚仗李德明。 毕竟，李德明的能力，是其他人不可比拟的。 这，便是一个十分矛盾的问题。 赵大锤忌惮李德明，可是不得不重用李德明。 赵大锤来琳琅镇，最不放心的，便是月亮岛。 李德明跟他说过，有铁葫芦看着，应该出不了问题。 不过幸亏，临行前，他秘密叮嘱过不少他的亲信，在寨子里面设置了不少眼线和暗哨。 赵大锤知道，铁葫芦一直跟自己有嫌隙。 即使之前有李德明帮他斡旋，铁葫芦承认了自己大当家的位置，可他的心中还是很不服气。 他之前只是担心，铁葫芦会要对他不利，要想夺大当家这个位置。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铁葫芦居然带着人投降了官府。 如果，铁葫芦投降了围困月亮岛的官军，赵大锤还想得过去。 可是他没有料到，铁葫芦居然投靠的是望江县知县张肃刑。 更要命的是，铁葫芦将月亮岛在岸上的最后几处存粮点，都告诉了张肃刑，全部给查抄了。 那可是赵大锤最后的仰仗…… 此刻，张肃刑已经任命铁葫芦为大捕头，在望江县衙的衙门效力，还剿了他在望江和附近几个乡镇的好几个联络点。 铁葫芦知道自己来了琳琅镇，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来做什么，可是这要查并不难。 赵大锤担心，铁葫芦会不会带着人，过来抓自己了。 那巩县知县孙大胖子，虽然收了自己不少金银，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还会不会护着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局面如此被动，赵大锤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他开始担心起来，李德明是不是去望江了。 他记得，李德明说过，他就是从望江来的。 会不会，他也被铁葫芦出卖了，这才这么多天没有回来…… 他开始怀念，有李德明在身边的日子。 若是他在，肯定有应对的方法。 看着赵大锤脸上阴晴不定，曾阿牛小心翼翼地陪话道“大当家的，这四当家……不，这铁葫芦不去投靠围剿我们的凌霄城的官军，却投了望江知县张肃刑，是什么意思？” “阿牛，你是跟着我很多年的老人了，你有话便直说！”赵大锤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曾阿牛道。 “张肃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铁葫芦前去投靠他能有什么前途？”曾阿牛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而且，张肃刑不过是个知县，他又怎么敢直接任命铁葫芦为望江大捕头？” “所以，你是说，张肃刑的背后还有人？”赵大锤，马上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而且，铁葫芦是早就有预谋的？” “不错。张肃刑敢直接任命铁葫芦，肯定是得到了他上面某人的许可。”曾阿牛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们之间肯定早就有勾结。” “可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时候突然投靠张肃刑呢？”赵大锤仍旧十分不解。 “月亮岛上的库银都被我们挪过来了，存粮不足一个月之用。而我们岸上的存粮点又被官府查抄，整个岛上必然大乱。”曾阿牛走到赵大锤的跟前，娓娓道来。 “岛上的人都知道，铁葫芦一直怀疑是您害了大当家。这次他投降之前，亦是用这个理由在鼓动弟兄们跟随他投降。” “而且，他还说您为了排挤他，公报私仇，几乎将所有屎盆子都扣在您的头上。” “虽然这次成效似乎并不是十分明显，没几个人跟着他走，甚至，此刻岛上许多人会对他不耻。可是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时间久了，就会有人开始猜忌。有了猜忌之心，那么某些蛛丝马迹肯定就会被放大。我相信，他在岛上还是留了不少眼线，肯定还有布局。” “他在制造一个假象，他投奔官府是因为您的逼迫。他为了活命，并不是投靠围剿我们的官军，而是选择了一县知县。至少这样子，就不会跟岛上有更直接的冲突。” “寨子里粮草不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等到粮草耗尽，岛上人人自危，许多人到时候都会想到他，会看看他投降之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到时候人心就散了。” “如果他留在岛上的人，再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咱们月亮岛的覆灭……”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大锤就是再傻，也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铁葫芦表面上是投靠了张肃刑，可是张肃刑肯定是与围困月亮岛的官军，有着极大的关联。 到时候，等到岛上一乱，铁葫芦再出来说降，效果必然十分明显。 或许，那时候，铁葫芦就不仅仅是望江的一个大捕头，张肃刑就不仅仅是一个望江知县了。 赵大锤看着曾阿牛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能派上点用场。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大锤的脸色便得异常严肃起来“阿牛，我现在马上赶回月亮岛，这里你帮我盯好了。若是德叔回来，你让他第一时间回月亮岛找我！” 曾阿牛闻言，点了点头。 望江，县衙，后院。 李德明端坐在知县张肃刑的对面，张文谏则坐在一旁煮茶。 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李德明叹了口气“老爷，今晚我就出发回琳琅镇了。” “德叔，必须回去吗？”张文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李德明凝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月亮岛已经发挥不出原本的作用，可是即使当作弃子，也必须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德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让铁葫芦提前归降，而不会直接作为内应，让我们拿下月亮岛呢？这样子，我爹的功劳岂不是更大？” “你爹我不过就是个知县，能够吃下一个铁葫芦，拿掉几个盗匪的窝点，便足够了。”张肃刑接过了话题“若是就靠我那几十个捕头和衙役，就可以平定月亮岛，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老爷说的极是！”李德明点了点头“等月亮岛人心不稳定的时候，若是老爷再带着铁葫芦去劝降一部分匪徒，这偌大的功劳，当个知州便不成问题了。” “尤其是，这平定匪乱，本是官军的功劳，若是我们做的太出格，极为容易被怀疑。”张肃刑脸色一沉“况且，月亮岛上的那些匪徒，可都是拖家带口的，不少女人和孩子，我可不想让他们投降，到时候反而成了我们望江城的负担……” 第87章 买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些日子，张肃刑知道自己被凌霄城的人盯上了，所以他一直十分低调。 尤其是，往年从凌霄郡城派出来剿匪的军队，只会架着船在月亮岛的外围绕上几圈，喊杀上几句，然后便了事了。 可是这一次，剿匪的军队虽然没有直接攻岛，却将月亮岛上岸的路，全都封锁了。 两个多月了，丝毫没有撤兵的迹象。 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这说明，自己仰仗的那个人，恐怕也说不上话了。 所以，张肃刑不得不多做几手准备。 他不仅仅切断了跟月亮岛的联系，而且还特意让李德明去了月亮岛。 一来是协助赵大锤控制月亮岛，不至于发生内乱。 二来，其实，他是想真正将月亮岛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是，他显然低估了月亮岛上的困境。 没有粮食，没有银子…… 号称七八千人的月亮岛上，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 真正拥有战斗力的，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 这样的月亮岛，简直就是一根鸡肋了。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而且，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跟张肃刑原本的预估，相差太远了。 即使李德明善于谋划，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很难。 甚至，想要维持，都不是很容易。 李德明盯上了段家的烧刀子酒，让李大锤买通了巩县知县孙晓福，这本是一招妙棋。 若是用好了，马上可以扭转这种困境。 可是，自从从琳琅镇出来之后，李德明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巩县的事情，极有可能已经暴露。 这样，更加让张肃刑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幸亏，酿酒的方子和流程，李德明都复制了一份。 即使月亮岛没了，即使赵大锤没了，即使巩县的酒坊没了，他们还可以找其他地方再来。 到时候有钱了，就不怕没人了。 月亮岛是他苦心维持了多年的地方，其实他也舍不得就此放弃。 蝮蛇螫手，壮士解腕。 舍车保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如同李德明说的那样，用一个危若累卵的月亮岛，来换他的官升一级，或者官升几级，这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在这望江知县的位置，他足足坐了八年。 他，也该要升一升，挪一挪了。 听说凌霄城的郡守马上要告老还乡，这是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李德明说得不错，以他一个知县的身份，去平定月亮岛的匪患，这是一个不太现实的问题。 甚至，还会让人产生怀疑。 这些年，他故意装出清高，装出不愿意与月亮岛同流合污的模样，只是暗中操控和帮助。 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多一条路。 还不至于被人怀疑。 可是，他若是仅仅策反了岛上的某一位地位重要的人物，而且这个人物还能够在平定月亮岛的时候，起到大作用。 这便足够了。 足够他，从现在望江知县变成凌霄郡守。 而且，平定偌大的月亮岛，这么大的功劳，送给军中的那位将军，对自己的前途，亦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李德明离开了，张肃刑带着张文谏，亲自将他送到了县衙的后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张文谏开口说话了“父亲，德叔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万一落在官军手中……” “放心，我已经让影子门的人盯着他了。”张肃刑摇了摇头“即使落在了官军手中，那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文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 听到赵大锤突然离开酒坊的消息，段文俊微微有些吃惊。 德叔还没有回来，赵大锤却要离开，这似乎不正常。 从赵晓武带到周家落子的人嘴里，段文俊知道赵大锤之前对这个德叔十分器重，以为自己让赵晓武带给他们的话，已经开始提防了。 甚至，德叔到现在都以为，赵晓武已经是死了。 这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月亮岛内部，并不团结。 这也说明，上一次放走赵晓武的这步棋，自己是走对了。 骆良平已经派人去盯梢赵大锤去了，希望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而骆良平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那便是管家古鸿福派人传来消息，柴静云突然造访段家堡，说是有事找他商量。 柴静云，那可是睿王府的二公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不能怠慢。 而且，喝了那一顿酒，段文俊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值得交往的人。 于是，他吩咐骆良平在这里盯着赵大锤的酒坊，自己则带着墨守成，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回到段家堡，已经是深夜时分。 可是没想到，柴静云居然还没睡。 知道段文俊今晚会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在等着。 翠萍泡上一壶茶，段文俊和柴静云相对而坐。 “段兄，今日我来，是来找你帮忙的。”刚刚坐定，柴静云便率先开口了。 “柴公子，我不过是望江的一个小商贾，您可是睿王府的二公子，还能有我帮得上忙的？”段文俊闻言笑了“若是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段兄，能否卖我两万石粮食。”柴静云顿了顿，终于开口了。 “两万石粮食？”段文俊闻言一愣“不就是粮食嘛！我是生意人，只要价钱公道，自然不是难事。” 当然，两万石粮食，对于段家堡的存粮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他很好奇，柴静云要粮食的目的。 “可是，我现在没钱付给你。”柴静云沉默了数息，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二公子，咱们啥关系呀？我还要你订金不成？”段文俊再次笑了“等到我帮你装好粮食，再给钱都不行。” “段兄，我是说，我暂时没钱给你。”柴静云显得更加为难了“我是说，可能要明年才能还你这笔钱。”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敢情，这柴静云是想空手套白狼，白赚自己这两万石的粮食？ “柴公子，多问一句，您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呢？”段文俊盯着他又开口了。 “实不相瞒，是为了放发救济粮。”柴静云叹了口气。 柴静云要粮，其实也是为月亮岛而来。 月来岛一直是附近的一大隐患，官军围剿了好多次，却是一直不得力，反而是越剿越多了。 这一次，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望江县城的知县张肃刑，成功策反了月亮岛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若是运用得当，最近不久便可以平定匪患。 只是，据内线回报，其实月亮岛上，能战之兵才千余人，其他的都是老弱妇孺，足有四五千人。 而且，内线回报，月亮岛上的存粮，已经不够支撑一个月了。 若是平定月亮岛，这几千人的吃饭便成了问题。 而且，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今落在了睿王府的头上。 睿王府，现在却已经十分拮据了，根本就没钱去买粮了。 所以，柴静云只好来找段文俊了。 他听说，整个凌霄郡，存粮最多的可能就是望江县的人们。 而望江县，存粮最多的，却是段家。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一声苦笑。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这个道理。 “柴公子，既然睿王府拿不出这批粮食，为什么一定要揽下这个活呢？”段文俊盯着他又开口道。 “有些事情，一句话两句话，真说不清楚。”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段兄不相信，我可以立据为凭，明年开春，我一定给段兄补上这笔钱。” 第88章 大生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段文俊不好开口，但是柴静云自己提出来要立字据，这倒是好事。 毕竟，有个字据，便有了凭证，那个样子心里才会最踏实。 两万石粮食，那可是两百万斤。 按照市价，十二文一斤，便是两万多两银子。 而柴静云说，只要段文俊愿意赊给他，他可以比市价再高两成半。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笔三万两的生意。 一笔大生意。 若是段文俊给了柴静云这两万石的粮食，段家堡的粮食，也就去了近一半。 若是不能够及时补充，到时候酒坊的产量都会受到影响。 只是，这钱来得容易呀，自己卖给了柴静云，再去从外面买回来。 转个手，就赚两成半，那可是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跟捡回来的没啥区别了。 本着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的想法，段文俊觉得，此事得答应下来。 当然，即使不看在钱的份上，就冲着柴静云今天过来找他，还等他到这么晚，他也应该答应他。 “柴公子，我听说月亮岛上有很多老弱妇孺，不知道到时候将会如何处置呢？”想了想，段文俊还是又开口了。 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按照大顺律法，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毕竟他们都是盗匪。可是姑姑仁慈，说他们也是穷苦百姓出身，想要救下他们的性命。” “姑姑？”段文俊闻言一愣。 他没有想到，贵为公主的姑姑，她居然也会为这些盗匪求情。 “不错，你也是见过姑姑的。她总是如此多愁善感，既然被她遇上了，她肯定就不会放任不管。”柴静云点了点头“不然的话，这筹粮的差事，怎么会落到我们睿王府的头上来？” 柴静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接着说起前因后果来。 朝廷盯着月亮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月亮岛的匪患屡剿不灭，这些年朝廷可是花费了不少银钱的。 皇上十分震怒，于是便让柴静云的父亲睿王爷秘密调查此事。 睿王爷是一个闲王，之前根本就不管朝堂上的事情。 可是这月亮岛毕竟是在凌霄郡内，睿王府府邸的附近，皇上让他查，他也不好推脱。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查不要紧，一查却发现了大问题。 从景州知州，到凌霄郡守，再到附近几个县的知县，甚至景州地方守军的一些将领，居然都跟月亮岛有所牵连。 有人一直在背后帮助月亮岛疏通关系，贿赂这些人。 更可恨的是，这些人一边收着月亮岛的贿赂，一边居然还跟朝廷狮子大开口，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剿匪饷银。 不仅仅是月亮岛，复水河里面其他几个岛屿上的盗匪，情况也是差不多。 睿王爷顿时大怒，本欲将此事直接上报给皇上的时候，可是其中一个十分关键的证人，却趁着护卫不注意，畏罪自杀了。 亦是这个时候，凌霄郡守突然提出告老还乡，这便让他们更加陷入被动。 睿王爷知道，月亮岛背后的这股势力，肯定在凌霄郡，甚至整个景州都经营已久，若是不能一次性拿下，那么后面想让他们伏法，恐怕就很难了。 尤其是，睿王府的根基，可都在凌霄城。 若是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谁也保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尤其是，若是他们知道此事是由睿王府查办的，可就更加不好了。 睿王府有几百护卫，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那漏网之鱼，找睿王府报复，可就不妙了。 所以，睿王爷决定只好将事情稍微缓一缓。 当时，正好碰到了段文俊被绑票，段大雄托人找到了睿王府。 睿王爷便以此为借口，暗中给了军中几位军官一些压力。 他们今年剿匪开始之后，便开始对月亮岛进行了围困。 睿王爷表现得十分高兴，还特意犒赏了那几个军官。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要稳住这些人。 让他们知道，睿王府只是在担心府上的安危，并没有关注此事。 堂堂睿王府，不过数百护卫，可是月亮岛却有数千匪徒。 月亮岛的匪徒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望江城，掳走了当地富商的儿子，那么就不能不提防，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打睿王府的主意。 当然，睿王府的这理由没毛病，而且成功将那些人全部唬住了。 后来，公主从上梁来了凌霄城，跟睿王爷在书房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 他们具体聊的什么，柴静云并不知道。 只是，出来之后，睿王爷便吩咐他要准备两万石粮食。 说到这里的时候，柴静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偌大的睿王府，看着十分光鲜，可是实际上已经十分落魄，基本上没有了什么收入，一直在守吃空山。 他们，只能靠着上梁分下来的银子度日子。 皇上，对他们不薄，每年拨下来的银子，虽然让睿王府的日子算不上奢华，可是也够府上开销了。 只是，若是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买粮食，实在是不容易。 只能等明年上梁的银子下来，才能还上了。 而且，公主还答应，会补偿一些他们。 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件事情，柴静云是派亲信去收粮食的，自己没敢出来。 可是，那些粮商个个都是人精，仅凭几个亲信，又怎么可能会容易赊账？ 本来月亮岛的情况还不是那么紧急，他可以再慢慢想办法筹粮。 可是，月亮岛上的四当家，居然突然投靠了望江知县张肃刑，更是捣毁了他们在岸上的许多联络点。 这就让形势急剧变化了。 他爹睿王爷说，恐怕离攻打月亮岛的时间不久了。 柴静云便知道，自己的粮食，也必须马上准备好了。 可是，他却苦无门路，最后便想到了段文俊。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是公主起了恻隐之心，想要救下月亮岛上的这些人，所以才拜托睿王府去准备粮食。 可是，先不说公主能不能求得皇上开恩，保下这些人的性命。 即使保下来了，这几千人也不可能一直领着睿王府的救济粮吧。 两万石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柴静云道“那这些人，最后又该怎么安排？即使我借给你粮食，也终究有耗光的时候吧？” 柴静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举着茶杯的手，放在嘴边停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姑姑只是想救下这些人而已。可即便饶了他们死罪，转为发配边疆，恐怕在去边疆的路上也都是九死一生，不会有几个人能够活着达到发配地，这也就违背了姑姑之前救他们的初衷。”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句残忍点的话，与其他们死在发配的路上，我倒觉得，不如一刀砍了他们来得干脆，至少，他们不用受太多的苦难。” 段文俊盯着茶杯，用手将它不停地在桌上转着圈圈“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将这些人分散到各地，去种地也好，去为仆也好，至少能够留下性命？” “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些人可都是盗贼，什么地方的人敢接收他们？而且，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反呢？”柴静云苦笑了一声“父王跟附近几个县的知县都谈过了，可是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呀！” “柴公子，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既可以帮你解决了这些人的去向，又可以解决了你们睿王府的银钱问题。”段文俊的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段兄，你有何妙计？”柴静云闻言大喜。 段文俊看了看他，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微笑“柴公子，我想，要不然我们做一笔大生意，很大很大的那种，如何？” “什么大生意？”柴静云疑惑了。 第89章 拳拳之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是来借粮的。 只是，他没有告诉段文俊，其实给他出主意，让他来找段文俊借粮的，便是他的公主姑姑。 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不让段文俊知道太多，或许对他更好。 毕竟，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情。 段文俊倒是没让他失望，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要跟他做生意。 柴静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除了自己买粮之外，他和段文俊之间，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了。 看到柴静云满脸诧异的表情，段文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柴公子，就如你刚刚所言，消灭月亮岛的盗匪之后，那里的家眷俘虏暂时都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方法安置。若是真如公子所言，不得已要将他们都杀了，岂不是让公子背上一个屠夫的骂名？” “段兄，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我是说，与其他们死在发配的路上，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或许他们还不用受那么多苦。” 他看了看段文俊，然后摇了摇头道“那是几千人命，不是几千只鸡，几千只羊。姑姑仁慈想要救下他们，若是知道我杀了他们，岂不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那柴公子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人愿意花上一笔钱，将他们买下来，既可保他们不再作乱，又可保他们能够活下来，你觉得怎么样？”段文俊又接着道。 柴静云哈哈大笑起来“段兄，你这是在逗我开心吗？若有这样的人，我还用得着跑你这里来愁眉苦脸了？到时候，能够留下的，肯定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盗匪家眷。安插到地方都没人要，又怎么会有人要买他们呢？” 只是，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脸色一愣，紧盯着段文俊再道“段兄，莫非，你说的大生意，就是你可以找到人，花钱将这些人全部买下来？” 旋即，他马上反应了过来“难道，段兄，你自己想……” 段文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柴公子，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此事是姑姑说起的，即使回上梁，她也必然要顶着极大的压力，才能将此事保下来。若是到时候这些俘虏处理不好，恐怕会连累到姑姑。” 柴静云点了点头“段兄说得极是！当时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你不要看姑姑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可若是她心中做出了决定，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段文俊点了点头“虽然我和姑姑只见过一次，可是在我心中，一直觉得姑姑是个十分亲切的长辈。若是能够帮到姑姑，也算是对得起这一声“姑姑”的缘分，亦是方才对得起她说在上梁要帮我照顾舒影周全。” 段文俊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柴静云亦是十分感动。 他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姑姑知道你这一片苦心，肯定会十分感动，也不枉她让你称她一声姑姑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又是一转“可是，段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件赔本的买卖呀！我知道你们段家有钱，可是经不得你如此折腾呀！” “莫说你想花钱买下他们活路，哪怕是你不花钱，只是养着他们，这口粮都是不是小数目。你们段家堡，看起来也最多不过两三千人，田地基本上已经饱和了。如果再收留更多人，你该如何安排他们？” “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老弱妇孺，不是精壮劳力，能够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而且，若是他们聚在一起，还极有可能再作乱，这些，都是隐患。” “不然的话，我和我爹也就不会如此头疼了。” 听着柴静云滔滔不绝地陈述着其中的利害，段文俊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柴公子说的这些都在理，只是我相信，事在人为，这办法慢慢想，总会有的。” 他看着柴静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姑姑宅心仁厚，能够体恤这些都是苦命人。我们这些后辈，岂能不帮他分担一些？” “段兄，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大义，柴某佩服！”柴静云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他慌忙站起身，朝段文俊深深一揖。 段文俊慌忙回礼。 其实，当柴静云听说段文俊有到时候收留这些人的想法的时候，他第一感觉，便是不可思议。 甚至，他觉得，段文俊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只是，刚刚那几句看似简单的谈话，却让他感觉到了段文俊的一颗拳拳之心。 他是真心的，想收留这些人。 若是能够解决这些人问题，那么进攻月亮岛便可以随时进行。 虽然他嘴上说，睿王府困难，这银子还需要姑姑从宫里调拨过来，到明年开春才能还给段文俊。 可是他心中却知道，大顺这些年国库一直亏空，内务府也并不宽裕。 就连皇宫里的开销，都是一减再减。 他心中刚刚还在忐忑，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真的凑得齐银子还给段文俊吗？ 而且，这两万石粮食也坚持不了太久…… 他的心中暗暗盘算，若是段文俊真的愿意接手这些人，那自己的负担可就减轻许多了。 只要维持了前面一段，尽量在这两万石粮食吃完之前，将人全部交给段文俊，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还在想，段文俊说要出钱买下这些人，自己是不是可以让他免去这次借粮的钱，这样子会不会有些不厚道了…… 就在柴静云思绪飘开的时候，段文俊轻抿了一口茶水，脸色再一次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只是，柴公子，这些人毕竟是盗匪。若是我收留他们，会不会有人说闲话，说我通匪……” “谁敢？”柴静云闻言大怒“谁不知道，当日段兄被月亮岛的人绑票，若不是你福大命大，差点就丢了性命。” “今日你以德报怨，提议收留这些人，那也是你人善心软，更是为了孝顺姑姑，想必姑姑也可以感受到你一片赤诚之心，谁敢说你的不是。” “若是段兄心中不安，到时候我会请姑姑为你求得圣旨一张，看这天下，谁敢说你此事的不是？”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笑了。 这柴静云，倒是个七窍玲珑之人。 自己不过是抛出了一个担忧，他不但解释得有板有眼，更是言道要请圣旨，这高度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皇室中人，这眼界，就是不一样…… 柴静云说他的公主姑姑是心善，看不得月亮岛上人受罪，方才想着要保他们一命。 段文俊一直觉得，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只是这些事情，他现在也不可能去深究。 不管公主姑姑出于什么原因，要保月亮岛的人，自己收留这些人，这一步棋应该不会错。 公主和睿王府要安置这些人，自己这边正好需要人口和劳动力，那个这个协议就是各取所需。 可是，谁又知道，此举会不会引起什么人不满，引起什么人猜忌呢？ 尤其是，前世也看过一些宫廷剧，里面的那种勾心斗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把柄，牺牲的都是小喽啰。 谁知道，柴静云的那位公主姑姑，有没有被牵涉到这种政治斗争里面呢？ 段文俊，可不希望自己某一天，稀里糊涂变成那种被牺牲的喽啰了…… 有圣旨，那便是有了保命符。 “段兄，若你真是愿意接收这些人，倒是还有一事，你最好要先做准备。”就在这个时候，柴静云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了。 “柴公子请说！”段文俊恭敬回道。 第90章 能帮就帮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最近，段文俊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建设段家堡。 虽然段家的家底丰厚，可若是一直开销，没有收入这也是不行的。 他虽然不知道，段大雄到底能有多少银子，可是按照自己现在这花钱进度，一个月三四万两，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他必须尽快多捣鼓一些赚钱的路子出来才行。 他必须将脑海中的许多构想，加快速度实现才行。 譬如玻璃，水泥，香水…… 这也就意味着，段家堡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在南坡会议的时候告诉众人，要将滞留在段家堡那些劳力留下来的原因。 今天柴静云来找他借粮，他便看到了一个机会。 月亮岛上那些盗匪的家眷们，那也是人。 虽然柴静云说得不错，可能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干活。 老人，可以帮着洗衣做饭，或者一些诸如浇水割草等轻松的活儿。 而且，老人还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说不定还可以出许多不错的点子。 就如，陈三太爷，给南坡种上草籽，可是省了段文俊不少事情…… 女人，可以帮着采集花朵，纺织养蚕，或者去农场做事。 若是以后香水作坊起来了，制衣作坊起来了，这些都是女人工作的强项。 他们虽然不是强壮劳动力，可都是可以参与段家堡的建设中，可以创造极大价值的。 当然，这一些，段文俊不可能去告诉柴静云。 既然柴静云为难这些人该怎么处理，那么自己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与其说是花上一些钱，让自己可以收留这些人。 不如说，是花上一些钱，买一个跟柴静云的关系。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来自月亮岛，挂着盗匪或者盗匪家眷的名头。 若是自己贸然收留他们，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庇护盗匪，那就不好了。 可是，若是让柴静云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他居然还说要为自己请一张圣旨，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当然，柴静云和他的公主姑姑要怎么去运作，救下来这些人不被杀头，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他要的，就是留下这些人。 “这些人毕竟都是盗匪出身，段兄还是要小心为上。”柴静云看了看段文俊，再一次叮嘱道“不知道，段兄心中可有什么计划，如何来安排他们？” “多谢柴公子提醒，此事也是文俊担心的。”段文俊摇了摇头“其实文俊也不是仅凭着一腔热血，为了在姑姑面前表现方才说要收留这些人的。” “刚刚，我的脑海中也只有一个雏形，只是还不成熟，需要多研究研究才行。想来柴公子也看到了，我们段家堡正在准备搞大建设，总会想到如何用这些人的地方。” “总是还是那句话，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既然姑姑心系苍生，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也得效力才是。” “段兄，多谢！”柴静云站起身，又朝段文俊深深一揖。 段文俊慌忙站起来将他拦住“柴公子如此大礼，我怎担当得住。今日之事便定下来了。月亮岛那边有什么情况，烦请柴公子也派人告诉我一下，我好早做准备才是。” 二人重新归座，段文俊又看着柴静云道“二公子，不知道这次攻岛，你们可有什么计划？” 柴静云闻言一愣，段文俊又接着道“二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是打探你们的军情。我只是在想，月亮岛上数千盗匪和家眷，若是强攻，他们拼死抵抗，恐怕官军和岛上的人都会死伤惨重。” 柴静云的眉头顿时锁成了一个“川”字型“段兄可有什么高见？” “疏大于攻！”段文俊看了看他，缓缓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今月亮岛已经被困了这么久，人心不稳，官军或许不用强攻了，再想想其他法子。” 柴静云闻言大惊“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又是何意？” 柴静云从小熟读兵书，听闻此句，心中暗惊。 他虽然隐隐猜出了其中的蕴意，却是不敢肯定，故而发问。 “是《孙子兵法》里面看到的。”段文俊轻笑一声，突然看到柴静云一脸迷茫的模样，顿时心中察觉不妙了。 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孙子兵法》…… “那《孙子兵法》是什么兵法？”果然，柴静云又开口了，还显得异常兴奋“段兄，你也懂兵法？” “我哪里会懂兵法哦！是之前无意中看到了一本兵书，翻了一页，发现他这一句说得挺有意思，便记下来了。”段文俊笑了笑“上面有一行注释，好像是说，打仗的时候，上等办法是用谋略打败敌人，其次就是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最下之策才是攻打敌人的城池，这样子好像可以少死一些人。所以我觉得，二公子你们或许可以想点其他办法，可以让月亮岛直接瓦解呢？” 段文俊是在担心，官军强行登岛，月亮岛的人拼死抵抗，到时候伤亡惨重。 等到仗打完了，全部都留下些缺胳膊断腿的人来了段家堡，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若是有办法直接招降，这似乎才是最好的办法。 柴静云闻言一愣“段兄，可否说得详细点？可有什么妙招？” 段文俊露出一丝苦笑“二公子，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我就是望江的一个商贾少东家，能有什么妙招呀？我只是觉得，既然姑姑看不得死人，那么两方交战，不管死的是岛上的人还是官军，这肯定都不是姑姑愿意看到的。” “若是我们换个思维，能够避免一些冲突，让月亮岛的人不战而降，那样子或许姑姑会更高兴。” “既然月亮岛上的那些都是苦命之人，迫不得已而上岛的。官军攻岛，他们肯定担心官军破岛之后找他们算账，然后拼死抵抗。若是他们知道官军登岛了，他们依旧还有一条活路，而且活得比之前还好，或许就不会反抗得那么激烈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官军上岛的时候，一只手拿个萝卜，一只手提根棒子。听话的，给你吃口甜萝卜，不听话的，直接一棒子打死……” 柴静云，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他越听，心中越惊！ …… 是夜，柴静云通宵未睡。 他一连写了几封信，连夜派人送上凌霄城和上梁城，将今夜跟段文俊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写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柴静云跟段文俊一起用过早餐，便派人将粮食装上牛车，早有军丁安排押送前往凌霄城。 柴静云亦是意气风发，骑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粮食准备好了，压在他心头十多日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段文俊将柴静云送出段家堡，方才从官道返回。 跟在他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墨守成突然开口了“你真的准备收留那些人？” 段文俊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人，可都是盗匪。”墨守成眉头锁得更紧“而且，一阵风还差点要了你的性命。” “我知道。”段文俊点了点头“其实，他们都是苦命的人。一阵风当日若不是为了得到一些粮草和银钱，他也不会来绑票我。其实，在他心中，也不愿意惹段家堡。” 墨守成闻言一愣。 “你想想看，这么多年一阵风都没有对段家堡动手，为何几个月前突然对我下手？”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必然是有人要求他动手的。” “你再想想，一阵风绑票了我之后，我爹可是花了大半家产才将我赎了回来。按理说，那些钱，至少可以管得上月亮岛好多年的支出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岛上还是缺衣少食，穷得叮当响呢?” “所以，我在怀疑，一阵风肯定是受人指使的。刚开始绑票我就是为了捞银子，而且这些银子还不一定是用到月亮岛的，而是献给他背后的人。只是后来有人另外出钱要我的性命，他却不想违背道义，才将我重伤之后送了回来，看我的造化能不能活了。” “又或者说，以月亮岛的情况，其实他们早就该被官军剿灭了。之所以维持到现在，是因为给围剿他们的官军达成了共识，每次围剿都是摇旗呐喊一番，不会真的攻打他们。” “那么为什么官军不会真的围剿他们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帮他们周旋维护。这其中，自然也是需要钱的。” “一阵风的银子，或许都去孝敬这些人了。所以月亮岛上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那些人，若不是走投无路，没饭吃，没地种，他们又怎么会跑到月亮岛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去。” “我听说那里种地也种不出什么东西，产量极低。地势稍微低点的地方，一年还要被水淹过好几回。但凡有一点选择，他们会选择那么恶劣的一个地方？” “一阵风选择月亮岛为他们的大本营，本就是十分奇怪，不过这不是我们深究的事情了。” “都是苦命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是几千条人命呢！” 听着段文俊的话，墨守成顿时沉默了。 他盯着他，仿佛有些不认识了一般。 这，还是自己之前打听到的那个小财主的儿子吗？ 两人刚刚走到城门口，便看到几人朝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他们身上衣衫褴褛，显得十分疲倦，脚步都有些蹒跚。 “少东家！”最首一人突然看到了段文俊，一瘸一拐地奔跑起来，嘴里叫唤了起来“我们回来了！” 段文俊定睛看去，心中不由得一喜，居然是周二狗他们。 周二狗带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段文俊的跟前，满脸都是兴奋的神情“少东家，我们找到你说的那种石头了。” 说着，他从随身的布袋里面，掏出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段文俊递了过来。 段文俊接过来一看，顿时大喜。 他们真的找到石灰石了。 第91章 试验水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周二狗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石灰石。 他让周二狗他们跟着自己回了段家大院，又令人安排他们洗簌梳洗，一直等他们吃完饭休息了一阵，方才将他叫到了书房。 跟着周二狗一起来的，还有赵晓武。 周二狗觉得，他应该要带赵晓武来见见段文俊。 因为他觉得，找到石灰石的这份功劳，不是他的，而是赵晓武的。 若是没有赵晓武，他们这一群人恐怕都迷失在了那一片溶洞里面。 若是没有赵晓武，他们这一群人恐怕都已经葬身蛇腹。 他觉得，周家二婶家的这个远房亲戚，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 找到石灰石，他功不可没。 发现石灰石的地方，其实离段家堡并不是很远。 知道位置之后，进山只有半天左右的路程，就在一个溶洞里面。 只是，因为地方不好找，他们走不少弯路错路，方才浪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 而且周二狗说，那一片山区石灰石极多。 他们进入溶洞之后，一连好几里地都是这种石灰石。 只是，溶洞里面道路错综复杂，他们不敢走入太深，便先回来报信了。 段文俊重赏了几人，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走在回去的路上，赵晓武的心中十分矛盾。 自从赵大锤让他悄悄离开月亮岛，已经半个多月时间了。 按照赵大锤的吩咐，他来到周家落子之后，一直在极力跟那里的乡亲搞好关系，等待着赵大锤的下一步指示。 那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他带着几名兄弟，救下了村民们之后，更是得到了整个落子里的人的认可。 甚至，一直被段文俊看重的周二狗，还提出跟他结成把兄弟。 周家落子被毁了，他本来还在发愁以后要怎么办，可是没料到，段文俊却将整个落子里面的人都安排住进了段家堡。 他有些看不懂，段文俊到底想做什么了？ 按照赵晓武的想法，周家落子的人不过是段家的一群佃户农人。 东家能够体恤他们受灾，象征性地给几个钱，便已经是大善人的举动了。 可是，段文俊居然安排住着青砖大瓦房，一天三顿都管饱，而且分文不取…… 段文俊安排活计给他们做，跟他们说，让他们好好赚钱，早日重建家园。 这无疑，让重灾之后的周家落子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赵晓武觉得，这样的少东家，估计脑袋里面缺了一根弦，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情来。 他花在那些农人身上的钱，都不知道要收多少年租子才能收回来了。 不过从周家落子的人眼中，赵晓武看到的，却都是感恩戴德的神情。 就连他手下的兄弟，都觉得段文俊，是个不错的东家。 不过仔细一想，赵晓武又觉得似乎正常。 段文俊的思维，似乎还真是不能够以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他做出来的荒唐事情，还少么? 就如那日，自己带人去伏击他。 他完全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却放自己回去了。 而且，还让自己带了一句话，点醒了哥哥，让他发现了德叔的居心叵测。 住进段家堡，日子确实比周家落子要好过得多。 可是，却少了打听月亮岛情况的机会了。 尤其是，赵晓武担心，周家落子被毁，万一赵大锤派人过来给他送信，却找不到他，容易耽误大事。 所以，当他得知周二狗要去帮段文俊寻找什么石灰石的时候，他便自告奋勇跟着一起去了。 他本想着，试着找人去跟赵大锤联络，可是他没想到，这一进山就是好几天，还差点在山里丢了性命。 刚刚回到住的地方，手下的兄弟们便围了过来。 听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赵晓武的脸色变得铁青。 月亮岛的四当家铁葫芦，一直跟他哥赵大锤不对付，此刻居然投靠了朝廷。 凌霄城睿王府的人，刚刚从段家堡运走了两万石粮食。 围困月亮岛的官军，调动似乎也频繁了。 这无疑是在释放一个信号，朝廷真的要对月亮岛动手了。 赵晓武明白，月亮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就在前两天，赵大锤已经让人传口信过来了。 仍是那一句，让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风声，都不得轻举妄动。 就在这个时候，藿小七站了起来。 他跟赵晓武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深得赵晓武的器重。 藿小七说，段文俊前几天找他谈话了，他一直在等着赵晓武回来商量。 其实，从他们跟着周家落子的人住进段家堡的第一天，段文俊就已经知道了赵晓武他们的身份。 只是，他一直没有戳穿他们。 原因很简单，因为段文俊觉得，他们并不算坏人。 不然的话，泥石流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奋不顾身地去救那些村民了。 赵晓武听完，顿时绝对有些好笑，这段大少爷的思维还真不一样，居然会觉得盗匪不算是坏人。 不过，窦小七还说，段文俊告诉他，他察觉到了，德叔会要对赵大锤不利。 段文俊找藿小七，就是为了打听德叔的情况。 听到这里，赵晓武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一直还在暗幸，段文俊没有认出自己来。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段文俊的监控之下。 段文俊没有戳穿他的身份，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不屑于这么去做。 赵晓武知道，这是段文俊的自信，自信他们这些人，翻不起浪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中，似乎有些沮丧。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自己心中此刻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紧张，反而心中觉得十分坦荡。 他突然明白，哥哥当日再三叮嘱自己，他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因了。 看来，自己现在莽撞不得，还是等着哥哥传来下一步指令就好了。 既然段文俊不戳穿他的身份，他也跟着装糊涂便是。 …… 跟着周二狗进山的人，这几天都被放假休息了，只有周二狗仍旧十分忙碌。 他刚刚接到了少东家的新任务，让他跟着捣鼓一种叫做“水泥”的新东西。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段家集后面的空地上，被垒起了几个小窑灶，然后四周被用木板给围起来了。 铁匠马心远，铸造了几个的大家从来没见过的铁疙瘩，也被送在了木围墙里面。 然后，陆陆续续，许许多多的原材料都被送了进去。 少东家让人从栖凤崖运回的铁矿渣子，从南坡后面的山地取回的粘土，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了许多乳白色的石头。 大家知道，肯定是少东家又要做什么新鲜东西出来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这次又要捣鼓什么。 这两天，段文俊十分忙碌，安排着工人的分工，亲自观察着各道程序，吃饭都是跟着工人们一起吃的。 周二狗，则是跟他寸步不离。 段文俊要求他，必须清晰准确地记下每一个步骤。 段文俊告诉他，这将是以后段家堡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产业，关系着段家堡的未来。 而且，这件事情，以后会要交给他周二狗负责。 周二狗，激动了。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农人，少东家能够如此看得起自己，哪怕是肝脑涂地，他都无法报答少东家一二。 只是，少东家特意叮嘱过，这个流程，他只希望周二狗和他手下的那几个工人知道，若是传出去…… 段文俊没有说后面的话，可是周二狗已经明白其中的深意了。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92章 国学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周二狗，不过是周家落子的一个普通农人。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深得了少东家的信任，一下子成为了少东家跟前的红人。 一百五十文一天的工钱，跟其他作坊里面的主事薪钱一样了，便说明了这个问题。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周二狗付出了多少辛苦。 前去寻找石灰石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 都还没来得及怎么休息，他又参与到了烧制水泥的实验。 两天两夜，他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盯着工人们每一步的操作，和每一个步骤的时间。 他不敢有丝毫马虎，他不敢有丝毫差错。 看着最后的锅炉打开，里面的粘液已经被烘干，形成深灰色的硬块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按照少东家之前跟他说过的流程，他将深灰色的硬块从里面拿了出来，然后亲自将他们磨成了粉末。 这已经是第三轮实验了。 出来的东西，跟少东家说的，似乎十分相似。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少东家的标准。 听到周二狗的呼声，段文俊从凉棚里面走了出来。 看了看他递上来的深灰色粉末，段文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显得十分激动“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走，赶紧的，咱们去试试！”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始终想不明白，段文俊研究的这水泥，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让他如此疯狂。 经过了前面两次的试验，周二狗也知道这水泥要怎么使用，便用水将这些深灰色的粉末调和在一起。 又取了早就准备好的两块半尺宽的青砖，在中央抹上水泥，叠合在一起，放在太阳下。 段文俊和墨守成，站在树底下，举着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周二狗则是站在青砖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 段文俊叫了他好几次，说是没那么快，让他过来歇会儿先，可是他却一动不动。 一边傻笑着他不热，一边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下来，身上的衣服早就汗得透湿。 只是，看着那渐渐变成白色的水泥，周二狗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每当快要干涸的时候，周二狗都会用手，沾上几滴水，轻轻地滴落在上面。 动作，十分温柔，就如同在喂养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精细。 少东家吩咐过，这水泥可不能够一下子温度过高而干透，不然的话会影响粘度。 所以，为了成功，他必须小心伺候着。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二狗突然开口了“变成白色了，没有出现裂痕！” 段文俊猛地站起了身，飞快地奔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青砖拿了起来。 他轻轻用力拉了拉，两块青砖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 他又用力掰了掰，青砖之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成功了！”他变得异常兴奋起来，将青砖递给了周二狗“你试试看！” 周二狗吃奶的劲都使出了，满脸憋得通红，青砖与青砖之间，却是粘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又试了一次，发现仍旧拉不开。 他知道，终于成功了。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接过了周二狗手中的青砖，猛地用力，青砖顿时一分为二。 他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看着两块砖头中间的水泥完好无损，砖头却都被墨守成掰成了两截，段文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好吧，你会武功，你厉害……” 青砖都被墨守成掰断了，可是两块砖却依旧没有分离。 水泥，终于制成了。 无疑，这是一个的巨大的突破。 水泥工坊的组建，段文俊交给了我周二狗负责。 人员的配置，费用的安排，他可以自己核算，然后直接找古伯安排就好了。 段文俊只提了两个要求，那就是安全和保密。 段文俊知道，不管是石灰石和粘土的开采，还是铁矿渣土的运输，这都是一个耗费人力的力气活儿。 虽然他有吩咐古鸿福全力配合周二狗的需求，可是也知道，前期的产量肯定不会很高。 不过，毕竟一切都还才刚开始，不着急。 前期的水泥，他都准备用在段家集和段家堡中间的那片空地上。 现在这里建造一个技术研发中心，让其成为工业园构想的心脏。 …… 上梁，国子学。 秦风到达上梁已经半月有余。 除了回来第一天去面圣过一次，他再未走出过国子学半步。 辞官之前，他也曾在这里授课讲学过，所以并不是十分陌生。 这段时间，在国子学学监程文定和一般官员的指引下，他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里，从前朝到本朝，直到昨天，一直叫做国子学。 可是，从此刻开始，国子学将不复存在了。 这里，将改名为国学院。 当然，这也是事先得到皇上批准的。 今天，是国子学改名国学院的第一天；也是秦风回京之后，开授的第一堂课。 国学院，所有的学生，被召集到了一起。 三百多名学子，济济一堂。 这里有皇室的子孙，也有大臣们的孩子，还有许多考进来的寒门子弟。 当然，最前面坐着的，还有国学院的官员和学究。 上首旁边雅间的帘子后面，则是坐着大顺皇帝柴昊云，皇后慕容淑敏，长公主柴昊蓉等人。 秦风是本朝大学士，他的讲课，无不让这里的人心生向往。 十多年了，这是秦风，第一次回到这里讲课。 在众人殷切地期盼中，秦风缓缓走到了最前面的板书前。 他没有准备发表一段激情洋溢的讲话，而是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众人，语气显得十分平淡“今天，我想将时间留给在坐的各位，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个问题。”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窃窃私语，不明白秦风为何不讲课，反而要跟大家探讨什么。 秦风拿起笔，在板书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六个字。 “为什么而读书？” 他再一次开口了“既然我们都是读书人，今日我们便来探讨一下，我们为什么而读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坐在雅间的皇上柴昊云，皱了皱眉头“这秦老头，今天这是想做什么？” “皇上，秦老一向心思秉异，我想定然是想通过这议题，让众多学子忆起自己读书的初心，激发他们读书的欲望吧！”皇后慕容淑敏笑着回道。 “皇后聪慧，一下子便看出门道来了。”柴昊云拉起慕容淑敏的手，握在手中，看着她笑道。 虽然皇后慕容淑敏一直没有孩子，可是这么多年，柴昊云却是一直最为宠爱她。 慕容淑敏不仅仅帮他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对朝堂上事情亦是能够帮他出谋划策。 二十年如一日，两人相敬如宾，极为恩爱。 说话间，便有人站了起来，乃是上梁张家的子弟张予封。 张予封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方才开口道“秦老，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生以为，我们读书，便是让我们涨学问，明事理，将来方才能够成为一名好官，为皇上分忧。” 此言一出，座下众人顿时纷纷叫好，秦风亦是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张予封朝四周抱了抱拳，坐回了位置。 有了张予封开头，众学子顿时活跃起来。 大家纷纷发言，会场显得异常热闹。 有人为了出人头地；有人为了光耀门楣。 有人为了做个好官，为君分忧；有人为了吟诗作赋，留个才名。 回答，各有千秋，各有深意。 “秦老，学生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希望秦老点拨！”声音响起，第一排学子中有人缓缓站起身来。 众人，瞬间都闭上了嘴巴。 整个会场，顷刻间鸦雀无声。 第93章 为大顺之强大而读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站起来的，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二皇子柴静先。 当今皇上，一共有五个儿子。 大皇子柴静天，六岁的时候便夭折了。 三皇子柴静德，乃是云贵妃所出。 从小便被送到了外面修习武艺，几乎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四皇子柴静仁，生母武才人早逝，由皇后将其抚养长大。 他才华横溢，可是无心国事，一心沉迷于琴棋书画之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二皇子柴静先，和五皇子柴静轩，皆是娴贵妃所生。 二人从小便由他们的外公，前大将军叶明亲自教他武艺。 如今五皇子不过才十九岁年纪，却已经是北方边军副将，战功赫赫。 二皇子则是留在了皇城，学业也是在国子学名列前茅。 他能文能武，虽然才二十二岁，却跟随在皇上身边学习政务多年，深得皇上赏识。 二皇子本是最佳的太子人选，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却迟迟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于是便有人猜测，会不会皇上心中，还有其他人选。 此刻站起来的，正是二皇子柴静先。 柴静先朝秦风行礼，方才缓缓道“秦老，学生以为，我们大顺读书人，当以为大顺之强大而读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为大顺强大而读书。 这，便是皇子该有的气概。 这，才是大顺未来继承者所应有的气魄。 柴静先显得十分谦卑，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 “如今，我大顺看似强大，可是四周却是强敌环伺。北有漠国和燕国虎视眈眈，南有滇国、沐国、陈国常有摩擦；西部蜀国虽然跟我们暂无战事，可是据说他们去岁与南方三国结盟，不得不防。” “尤其是，我大顺本是中原上国，乃是中原霸主。可为了北方安宁，却不得不每年朝燕国朝贡布匹、茶叶、瓷器等物无数。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 “我们大顺地大物博，若是变得强大起来，等到兵强马壮之时，又岂能受到燕国挟制？” “再看我朝内部，三十六岛，七十二洞，匪患不断。我大顺的大山大河里，盗匪随处可见，屡剿不断，这也是我们不够强大，不能及时剿灭，以振朝纲的原因。” “所以，我觉得，我们大顺读书人，就该为我大顺之强大而读书。明事理，开兵策，内能定匪，外能退敌，为君分忧，为国效力。” 柴静先一番激情昂扬的回答，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沸腾了起来。 就连坐在雅间的皇帝柴昊云，亦是脸上带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先儿这些年，确实成熟许多了！皇后，你怎么看？” 慕容淑敏笑着点了点头“恭喜陛下，先儿确实可以独当一面了。” “二皇子所言，句句发聋振聩，实在是读书人之楷模。”秦风亦是激情澎湃。 说完，他拿起笔，在板书上写上了“为大顺之强大而读书”几个字。 可是，细心的人却发现，秦风只是将这句话写在了旁边的位置。 相反，在刚刚他写的“为什么而读书？”下面的位置，仍旧留下了一片空白。 换句话说，二皇子的话，虽然发聋振聩，却似乎并不是秦风最想要的答案。 柴昊云，亦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道“先儿的回答已然十分优秀，难道还不能让这秦老头满意？”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公主柴昊蓉笑了“皇兄，先儿的回答确实十分优秀，可是毕竟他是站在朝堂高位上看待这个问题，所有我想，或许跟秦老的想法会有一些差异。” “哦？皇妹，此话怎讲？”柴昊云一楞。 “先儿此论，站的高度极高，看到的东西也是极远。”柴昊蓉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以皇子的身份来回答这个问题，亦或是以朝中哪位重臣子弟的身份来回答这个问题，那都是十分优秀的答案。” “可是，我想，秦老今日之所以会抛出这个问题，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这些人，而是为了整个天下读书人。”看着柴昊云若有所思，柴昊蓉又接着道“想必，他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便是为了皇兄召唤他回京的目的而来的。” 柴昊云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召他回京，便是为了对国子学进行改革，广开门路，招纳天下才子，为我大顺培育出更多的人才。” 前段时间，柴昊云微服私访来国子学。 他本想是看看这些大顺最优秀才子们的风采，却不料遇到了一个学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了解之下，他方才知道，国子学已然成了那些京中纨绔公子们的镀金之处，不少不学无术之辈混迹其中。 不少求学之人，尤其是寒门求学之人，处境极为艰难。 甚至，许多人觉得仕途无望，纷纷退学了。 尤其是今年春闱的时候，放榜前十名之中，居然有四人夺榜是因为提前知道了考题，找人代笔。 就连殿试的考题，都泄露了出去。 这是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柴昊云大怒，命令彻查此事，最后还砍了不少人的脑袋。 然后，他一纸圣旨，将秦风召了回来，整顿国子学。 虽然秦风是个老倔驴，很多时候不给他面子，经常让他很不爽。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秦风刚正不阿，比谁都值得信任。 虽然秦风一回来就给他提了一大堆条件，听得他脸都绿了。 可是为了大顺，为了人才，他还是全都答应了。 为我大顺培育出更多的人才，这才成了重中之重。 他觉得，自己应该将就秦风才行。 “大顺的士子们，换换血也是不错的。”柴昊蓉笑了“我想秦老想要的答案，必然是不仅仅这些权贵的子弟，而且应该要适合天下所有读书人，也包括寒门子弟。” 柴昊云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就在这个时候，秦风又开始说话了“还有其他答案吗？” “老师，弟子倒是听说过一个答案。”就在此刻，一个吟吟女声响起，从旁边的旁座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旁座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衫的女孩，头上带着一顶白色帽子，面纱遮住了容颜。 这其中，倒是有人知道女子身份的，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听说，这女子是秦老从望江带回来的女弟子，不仅人长得美貌绝伦，更是才华横溢，就连吏部张三峰大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殿前三才子的张三峰大人吗？听说他的眼界极高，能够得到他的赞赏，可不容易。”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我也听说了，秦老的这女弟子，似乎跟长公主关系也很好呢！” “不知小姐可有什么答案，难道比二皇子的更好不成？”张予封跟二皇子关系很好，此刻听到众人议论，便率先开口了。 江舒影闻言站起身，缓缓朝众人拜了拜道，方才开口道“我那位朋友言道，天下读书人读书，莫不是为了二十二个字而已。” “哪二十二个字？”张予封一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江舒影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满座，再一次鸦雀无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予封默念完，脸上大变，盯着江舒影惊道“此乃何人所言？” “望江才子段文俊。”江舒影轻声回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柴昊云亦是跟着念了一遍，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精辟，实在是精辟。 这境界，似乎比柴静先的回答，更优一层了。 只是，当他听到江舒影的回答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身边的慕容淑敏和柴昊蓉问道“段文俊？这名字，朕怎么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 第94章 声名鹊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秦风抛出了一个“为什么而读书”的问题，不仅让国学院的学子们，甚至连那里的官员和学究们，对读书又有了更为深刻的反思。 二皇子柴静先的一句“为大顺之强大而读书”，更是成为一番美谈。 而最为令人震撼的，还是江舒影婉婉道来的，段文俊那二十二字真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便是秦风要的。 国学院的改革，不仅仅是更改一个名字，他希望改变的，是一份信念和风气。 他不仅对这一句十分推崇，他还将当日段文俊在绿湖轩草庐跟他说的那一番话，再一次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当然，其中还植入了一些，他作为当代大儒的一些想法。 当听到秦风说出，段文俊曾经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那番新的理解和解释之后，许多人不禁茅塞顿开。 亦是这一次，望江段文俊这个名字，正式进入了上梁才子们的眼帘。 人们都在猜测，能够悟出这样读书真谛的人，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少年。 如今，进入国学院的大门后，第一道牌坊的横匾上，就是写着二皇子的“为大顺之强大而读书。” 横匾的下方，则是写着段文俊读书的二十二字真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字迹，鲜红，醒目。 让所有人进入国学院的人，进门之后便会不由自主地朝牌匾看过去…… 亦是因为段文俊和二皇子的这两句话，让原本一阵浑浑噩噩的许多学子，似乎又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使得国子学在改名为国学院之后，展现出一片新的景象。 不仅仅是学生，就连学究们，官员们，似乎都有些不同了。 这几天，望江段文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在国学院火了。 连带着，原本一直在国学院默默无闻的林景升，也成了热门人物。 因为，大家都知道，林景升就是望江人，跟段文俊是老乡。 他们都来向林景升打听，这段文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是，林景升完全懵了。 对于这段文俊段家大少爷，林景升还是有些印象的。 小时候在老宅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耍过。 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自己的堂妹，似乎很粘他。 可是，随着父亲林官英高中委任了官职之后，他便跟着父亲从望江县搬出来了。 这些年，偶尔老宅那边叔父或者堂兄弟过来，他也听他们提起过。 似乎这段家大少爷，就是不学无术，根本就不读书的家伙。 林景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能够悟出这样高深的读书真理来了？ 甚至，他还能写出那么惊艳绝伦的诗句，林景升就更加想不通了。 只是，面对着同学们的盘问，林景升却是满面春风地回应着。 他的嘴里，开始编排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故事。 自己跟这段文俊可是发小，他的事情，自己清楚得就跟自己的事情一样。 段文俊，那可是神童出身，从小国学十三经就倒背如流。 自己小时候就发现他不是凡人，只是这人为人十分低调，从来不在人前表现…… 这段文俊曾在四海学院求学，可是从来没好好听过一堂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课，可是他的学业却一直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这段文俊…… 为了让自己的这些说辞更加有说服力，林景升还特意给自己远在望江的堂弟，写了一封信，询问段文俊的情况。 而且，他还请他们务必每三天，将望江的消息，传到他这里来。 他必须保持着，自己这里一直有段文俊的最新消息。 他绝对不能让段文俊的这股热度退下去。 像他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寒门学子，能够受到如此大的关注，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这几天，可是不少权贵公子小姐们，来找他打探段文俊的消息。 他必须把握机会，借着段文俊这股热度，跟这些人结交起来。 林景升在国学院，不停地宣传着段文俊的那些神奇事迹。 外面，却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也打听到了段文俊的消息。 于是，便有知情人开始传闻，这段文俊是秦老女弟子的未婚夫，也就是那天在会上说出二十二字真言的女子。 而且，他们的婚姻，还得到了长公主的认可…… 又有有心人，将段文俊的之前写的那几首诗全部都翻了出来。 那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就是写给秦老的，让人不禁啧啧称赞。 而更让人疯狂的，却是他后面那两首写给江舒影的诗歌，《蝶恋花》和《鹊桥仙》，说出了多少痴男怨女心中的那一抹，藏在深处的爱情与悸动。 然后，又有人搬出了他形容江舒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诗句，更是将他大骂老学究周武次的事情也抖了出来，更是言道他心灵干净，眼睛才会干净，不像周武次那般迂腐了。 男人们开始感叹，为何自己写不出这样精绝的诗句。 女人们开始幻想，这是一个怎样的翩翩公子，方能写下这样的美文。 一时间，这个望江的少年，声名鹊起，似乎一下子成为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 段文俊之名，不仅在国学院和坊间传播开来，甚至此刻，他还成为了御书房里面的焦点。 顺帝柴昊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了旁边的长公主柴昊蓉“按照皇妹这么说，回答秦老为什么而读书的这个段文俊，和写下望江楼对联的那个望江才子，是同一人？” “是的！”柴昊蓉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此子似乎还真有些真才实学。”顺帝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秦风道“秦老，莫不如宣他来国学院求学？放在望江那种地方，莫要浪费了他的才华！这样既可以跟在你身边求学，也可以跟国学院的学子们多多交流交流。” “回陛下，此事恐怕行不得。”秦风苦笑一声“老臣来之前，曾经找他聊过。只是他似乎并无意来京求学，反而更在意于研究格物。” “研究格物？”顺帝闻言一愣，顿时有些微怒“玩物丧志，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他这一身才华。” 顺帝的语气十分严肃，顿时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陛下，臣妾倒是觉得，此子颇为有趣。”一旁的皇后慕容淑敏笑着开口了。 “皇后，可有什么想法？”顺帝诧异地朝她看了过去。 “此子虽然不喜功名科考，却能有此才情，实属罕见。尤其是，他的那二十二字真言，更是可以令人拍案叫绝。”慕容淑敏笑了笑道“臣妾之前亦是听长公主提起过此人，好像上次长公主从望江带回来的烈酒烧刀子，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吧！” “哦？他还会酿酒？”顺帝微微皱了皱眉头。 “陛下，此事当真。老臣也是托了长公主之福，有幸得了一坛那个烧刀子，一直都没舍得喝。”秦风跟着笑了“前日陛下在国学院喝的，便是这种酒。” 顺帝闻言一脸诧异“昨日我还在说，你们国学院的苍炎，怎么比朕宫里似乎更烈，还以为是不同批次的差距呢？没想到喝的居然不是苍炎？” 看着顺帝一脸惊讶的表情，秦风笑了笑，又接着道“这小子他们家在望江有个酒肆，前些日子推出了不少新菜。老臣临行之前特意去试过一次，那味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风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朝长公主柴昊蓉看了过去“那味道，比望江楼的，还要特别几分。” 秦风说话，极有分寸。 所以，他才用了“特别”两个字来形容段家酒肆的新菜。 拿它跟望江楼相比，秦风也担心得罪柴昊蓉。 毕竟，望江楼可是柴昊蓉的产业。 “他会下厨？”顺帝再一次愣住了“比望江楼的厨子，还好吃？” 顺帝亦是去过望江楼的。 虽然他不觉得望江楼的厨子能够跟宫里的御厨相比，可是放在民间，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味道。 可是，段文俊，这么一个读书人，下厨居然会比望江楼的厨子还厉害？ 顺帝心中虽然惊讶，却是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反而装出一脸愠色“此子又是酿酒又是下厨，怎么可能做得了学问，倒是我高看他了。” “陛下教训得极是！”秦风慌忙附和道“只是人各有志，也无法强求。他想着留在望江，平平淡淡过一生……” “皇兄皇嫂！秦老！”柴昊蓉突然开口打断了秦风的话“这段文俊在望江，可过得不平淡……” 秦风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第95章 萝卜加大棒政策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秦风，有着自己的私心。 虽然段文俊无心仕途，可是他觉得，以他的才华，若是一直呆在望江，实在太浪费了。 他觉得，段文俊之所以不想来上梁，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了段大雄的影响。 可是，只有上梁，才能有更宽广的天空任他发展。 他决定，先为段文俊开一条路。 所以，他才会在国学院改名的那一天，大力宣扬段文俊的二十二字真言。 他希望，加大段文俊在上梁的影响力。 只是，柴昊蓉的一句不平淡，顿时让他的心头快提到嗓子口来了。 他担心，柴昊蓉会将段文俊之前的那些纨绔之事说出来，无疑便是会影响他的声誉了。 只是，秦风没有料到，柴昊蓉转头看向顺帝，方才又接着道“皇兄，皇嫂，你们可知道，这一次我们准备着手剿灭月亮岛之后，安顿俘虏的那两万石粮食，云儿是从哪里来筹备来的吗？” “我说，皇妹，你就是心太软了。”顺帝叹了口气“月亮岛上那些就是盗匪刁民，死不足惜，真想不懂你为何偏偏要保下他们性命。要朕说，干脆全部给杀了，以儆效尤，也就不会有这借粮的事情了。此事，又不能明面从官仓取粮，可真是为难云儿了。” “是呀！如今国库和内务府都十分紧张，想来睿王府也不好过。”慕容淑敏亦是跟着叹了口气“两万石粮食，折合成市价，可得是好几万两银子了。” “等等！”顺帝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云儿筹到粮食了？” “不错！”柴昊蓉点了点头“云儿来信说，他前去找段文俊借粮了。段文俊二话不说就将段家粮仓八成的余粮，都交给了云儿。” 当然，她不知道，那区区两万石粮食，不过是段家堡的十之三四罢了。 柴静云为了彰显段文俊的热心，报了八成。 反正，段家堡一直在收粮，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存粮。 柴昊蓉觉得，柴静云信中之事，实在有些棘手。 虽然她也觉得，若是段文俊能够收留月亮岛上的人，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那些人毕竟是盗贼，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她与段文俊只见过一次，可是望江楼后院的谈吐，让他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更何况，他还是段大雄的儿子。 所以，柴昊蓉不得不谨慎。 顺帝不以为然道“我听说他不过是个商贾，想必云儿借粮，也许了他重利吧！” “云儿确实答应，以比市面高出两成半的粮价来买粮，不过银子需要来年开春，才能够给他。”柴昊蓉回道。 “皇兄，那些，毕竟都是苦命人，若是有条活路，他们又怎么会愿意落草为寇？”柴昊蓉满脸凄苦“我听说月亮岛上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啊！既然皇妹听到了，若是置之不理……” “皇妹你是信佛之人，心肠软些也是正常。”慕容淑敏开口了“只是，皇妹有没有想过，我们大顺历来就是推行仁政，这才酿造了如今匪患四起的局面。太过仁慈，便会让人觉得刑典不重，责罚不明。若是这些刁民遇到一些事情便上山造反，想着有朝一日，即使被剿灭尚会有活路，必然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如今三十六岛，七十二洞匪患不断，也就是因为如此，方才屡剿不断呀！”顺帝长叹了一口气。 “皇兄，关于这匪患的问题，云儿在信中亦是提出了一对策，亦是出自那段文俊之口。”柴昊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皇妹虽然觉得方法不错，可毕竟是国策，不敢擅自主张。本想着云儿剿匪之后，或许要来京一趟，再让他亲自跟皇兄探讨……” “什么对策？”顺帝闻言，眉毛一挑，追问道。 “萝卜加大棒政策。”柴昊蓉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说，对付匪患，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或许就有效了！” “萝卜和大棒？”顺帝一愣“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不仅仅是顺帝愣住了，就连皇后慕容淑敏和秦风也是一脸蒙，不知道柴昊蓉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柴昊蓉也不着急，清了清嗓子，方才将柴静云信中提到的方法，缓缓说了出来。 “云儿在信中跟我说，这“萝卜和大棒政策”，是他借粮的时候，段文俊跟他提出来的。听起来虽然粗鄙，可是却十分贴切和实用。” “这些匪徒，虽然其中确实不乏穷凶极恶之徒，可是大部分之前都是穷苦百姓。他们有的是被贪官恶霸给逼得没有了活路方才上了山，有的则是被盗匪掳上了山，没得其他选择。” “所以，段文俊觉得，对付匪患必须根据不同的人群，进行不同的政策。” “对于匪患，朝廷不实行点严厉的手段是不行的，这便是一手大棒的意思。朝廷必须采用高压状态来剿匪，让这些匪徒知道朝廷的态度，绝对容不下他们胡作非为。” “可是，若是朝廷剿匪之后，将所有的匪徒和他们的家眷都杀光，那么他们就会觉得，若是受到朝廷围剿，就必然只有死路一条，肯定就会拼死抵抗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死的，都是我大顺子民，这可是一件十分不划算的事情。” “而且，朝廷剿匪，不仅仅需要军队，还需要钱粮。尤其是大顺四面强敌环伺，根本就不适合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剿匪了。” “既然不适合大规模剿匪，那就用一手萝卜的方案来实行。” “当然，这里的萝卜，并不是说我们吃的萝卜，而是说给这些匪徒一些甜头，一条活路。让他们在看到朝廷高压剿匪的态势之下，若是投降，或是接受招安，方才能够留给他们一条活路。最好，是给他们找到一条，投降和招安之后，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事情做。” “若是这些人投降之后，能够有一份生计，能够安安稳稳活下去，他们便不会再反了。” 说到这里，柴昊蓉停了下来，朝顺帝看了过去。 顺帝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仔细思索着柴昊蓉的话，心中突然变得敞亮了起来。 大顺的匪患屡剿不断，这一直是他头疼的问题。 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好方法了。 若是段文俊的这个方法真的能够有效，哪怕是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匪患问题，能够暂时缓解国内的匪患问题，那都是十分不错的。 顺帝一直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成为一代明君。 只是，先帝留下的大顺，千疮百孔，很多时候他想做点什么，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掣肘。 他希望国内能够多太平几年，这样子经济能够发展起来，国库能够充盈起来，自己之前的许多计划，便有办法展开来。 “恩威并施！这倒不失是个好办法。”顺帝点了点头“只是，这天下匪徒这么多，到时候如何安置，如何让他们有一份生计，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顺帝长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柴昊蓉“云儿的信中，可有提到什么对策吗？” 第96章 此策甚善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昊蓉知道，顺帝来了兴趣，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把握。 微微点了点头，朱唇微启，又接着道“皇兄，此事云儿信中也有提到一些他的想法。这也是皇妹觉得，这所谓的萝卜加大棒政策，可能可行的原因，只是细节还有待斟酌。” “云儿听完段文俊的萝卜加大棒政策之后，便有所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将来剿灭月亮岛之后，安排俘虏的问题。” “他知道段文俊在段家堡正在进行大规模建设，需要大量劳力，这或许就是一个检验此政策是否可行的契机。” “到时候若是剿灭月亮岛，我们可以将这些俘虏交给段文俊收留，让他安排一些活计，就地解决。这些人若是充军发配，路途遥远，必然耗费不少银钱，还会有很大的死伤。就地解决，不仅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还可以防止路上还有逃跑的风险。” “云儿想到此法的时候，也跟那段文俊商量过。想不到那段文俊倒是个明事理的人，虽然他觉得那些老弱妇孺的劳力可能不好，对段家堡的建设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可是为了帮助朝廷解决问题，检验政策是否可行，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段文俊言道为君分忧，是每个大顺子民的本分。他能够为陛下分忧，是他的荣幸。” 柴昊蓉的话，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温柔。 听到这里，秦风心中顿时亦是明白了。 看来这长公主柴昊蓉，不是要拆自己的台，反而也是想提拔段文俊了。 再想到在望江楼看段文俊的眼神，他的心中不由得了然。 顺帝闻言，亦是点了点头，满脸笑意。 他看着慕容淑敏笑了笑“看来这段文俊倒还真是一个人才。皇后，你怎么看？” “陛下圣明。”慕容淑敏脸上亦是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段文俊能够领悟到读书的真谛，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二十二字真言，对于一个少年才子来说，实属难得。如今，他又能提出新策，思考解决我朝匪患问题，更能体恤民间疾苦，如此看来，他说的二十二字真言，并不是一句空话，而真是他心中所悟，而且他还在用行为证明。” 顺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他转头看了看柴昊蓉，又接着道“云儿这几年的成长也是十分迅速，看来过不了多久，便可以独当一面了。皇妹，他在信中还说了什么？” “云儿提议，在围剿月亮岛的同时，建议一起围剿旁边的东石岛。”柴昊蓉又接着道“那里的匪徒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到时候将其全部枭首，以儆效尤。正好可以让天下匪徒都知道，月亮岛和东石岛之间的差别，到时候就更容易推行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了。” “嗯，这想法不错！”顺帝点了点头“此策尚善，不过还得仔细斟酌斟酌细节。若是推行下去，必须要起到实质性效果才行。还有一点不得不防，若让这段文俊真的收留那么多俘虏，还得当心他们再起反心。莫不然，这月亮岛的事情，就让云儿全权处理好了，他也可以早做准备。” 说到这里，顺帝朝门口吼了一声“李公公，请八王爷、陈相和众位尚书大人，马上来御书房议事！” 秦风此刻已经只领国学院之事，不再过问朝政。 皇后和长公主是后宫之人，顺帝议论朝政，她们自然不好在场。 于是三人移步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路上，皇后慕容淑敏又问了两人一些关于段文俊的问题，方才带着柴昊蓉回了乾清宫。 秦风自回了国学院。 御书房，顺帝将段文俊的萝卜和大棒政策，讲解给下面一班重臣，众人亦是深以为然，又仔细研讨了其中的许多细节，一直到深夜，众人方才散去。 当夜，数名内侍背着几道圣旨，连夜从上梁出来，直奔凌霄城。 段文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京城人们饭后的谈资。 他更是不知道自己写的几首诗，不仅风靡了望江城，更是风靡了整个上梁城。 上梁的汴水河旁，最出名的艺馆竹凤轩里的头牌玉竹儿，亦是开始传唱起来。 此刻，段文俊坐在段家大院的大堂内，正在生气。 李大锤在巩县的酒坊，他可是派人盯了十来天了，终于等到了那个德叔李德明回来。 以骆良平的身手，他觉得，自然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德叔给擒住了。 骆良平本想将他送回段家堡的，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出琳琅镇，就被巩县知县孙大福给截了胡。 孙大福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一彪官军，不仅仅将李德明给抢走了，还杀了段家堡两个护卫，伤了骆良平。 而且，孙大福还亲自带人，冲进了赵大锤的酒坊，将里面盗匪、酿酒师傅和工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更是一把火将酒坊都给烧了。 段文俊知道，这是孙大福在杀人灭口了。 搞不好，是他和赵大锤勾结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看着满身是伤的骆良平和他身后的几名护卫，段文俊面沉如水。 这些人，可都是当年秋云给段家堡找回来的人。 他们对段家，忠心耿耿。 而且，他们之前都是经过军队精良训练的人，个个身手了得。 在段文俊的心中，这些人个个都是宝贝疙瘩。 可是，那该死的孙知县，居然敢杀自己的人。 这口气，他可忍不下。 “死去的两位弟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段文俊看了看骆良平“骆护卫，你帮我找人给他们的家人，各送一百两银子当抚恤金吧！顺便看看他们家里，还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帮。” 骆良平微微一愣，然后抱了抱拳“多谢少东家。” 跟了段文俊这么久了，有些感激的话他不想多说，可是心中却是对这位少东家，更为敬重。 一人一百两银子，足够让死去的两位弟兄们家里过上安好的日子，他们死也瞑目了。 “还有，这两名兄弟不能白死。今晚，我们得去巩县一趟，我去会一会那个孙大福。”段文俊的脸色一凛“我得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胆子，居然敢杀我们的人。” “少东家，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骆良平突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总是感觉，当时伤我们的那几个官军，并不像是普通的官军，反而是像……” “像什么？”看到骆良平吞吞吐吐的模样，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我也不是很肯定。可是从其中一个人的身手来看，有些像是影子门的人。”骆良平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而且，伤我的人，武艺至少在一流以上。” “你说什么？”站在段文俊身后的墨守成，突然开口了，声色暴戾“你敢确定，是影子门的那些臭虫又出现了？” 第97章 影子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骆良平觉得，打伤他的，并不是普通的官军。 不然的话，以他的身手，普通官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从那些人的身法来看，他怀疑，那些是影子门的人假扮的。 骆良平的话音刚落，墨守成便开口了。 他的语气，极为冷峻。 更是带着隐隐的愤怒。 而且，他居然还将影子门的人，比喻成了臭虫。 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转头朝他看了过去“这影子门，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守成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骆良平“你敢确定，真的是影子门的那些臭虫，重现江湖了吗？” 骆良平皱了皱眉头，思考良久，方才点了点头“不能确定，不过至少有九成把握。那个打伤我的人，他手臂上好像有一个纹身，跟影子门的很像。” 看着墨守成愁眉不语，他又接着道“那是一个花朵形状的纹身。一共有六片花瓣，花瓣的前端十分尖锐，而且边缘呈波状锯齿形。而它的花蕊，却是暗暗的血红色。” “黑色曼陀罗！”墨守成的眉头紧锁“看来真是影子门的那些臭虫又出现了。此事非同小可，我去给山门传个消息。”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房间。 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骆良平一眼，开口问道“骆护卫，那影子门是一个什么门派？怎么感觉，老墨对他们十分憎恨一样？” “不仅仅是墨大侠对这影子门深恶痛绝，江湖上稍微有些良心的人，都会对他深恶痛绝。”骆良平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段文俊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若要说起影子门的来历，得从前朝说起了。”骆良平抬头看了看屋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倒是希望，是我看错了。” 骆良平沉默了良久，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和语言，想着要怎么跟段文俊叙说。 影子门的出现，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情，而且当时还是前朝魏国一个极为重要的衙门。 魏国自建国到最后为大顺所代替，一共经历了四百多年时间。 前几代魏帝励精图治，使得魏国的实力空前强大，大有一统天下的局面。 只是，当一个朝代发展到一定时期之后，便会爆发出许多内部矛盾来。 而魏国当时最大的问题，便是门阀割据和官员贪墨的问题。 随着各种内斗的消耗，魏国开始由盛而衰，就连魏帝的权力，几乎都被架空起来。 到最后，外强屡犯边境，盗匪烽烟四起，整个魏国已然是千疮百孔了。 亦是这个时候，约莫在六十五年前，魏国最后一位皇帝赵禹，继位登基，国号宣武。 面对内忧外患，赵禹倒是体现出了一个君王应有的魄力。 他年轻有为，一心想要励精图治，让魏国重新走向的强大。 而且，他确实也做出了许多不菲的成绩。 在他的治理之下，魏国国内百业慢慢开始恢复，经济慢慢好了过来。 而赵禹之所以能够所有成绩，便是因为他重用了两个人。 相国柴隽邪和大将军叶勋。 柴隽邪和叶勋一文一武，一人在朝堂上出谋划策，一人在外平定匪患，击退外敌，配合相得益彰，取得斐然的成绩。 而且，两人关系十分要好，许多事情甚至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有时候出现一些突发状况，柴隽邪能够猜到叶勋会进行什么举措，需要什么支持；叶勋亦是能够猜到柴隽邪会有什么样的安排，自己需要怎么去配合。 于是，魏国便有传言，只要柴隽邪和叶勋在，魏国便会江山永固。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刚开始魏帝赵禹听到这些传闻，还不以为意。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开始担心起来。 因为，他觉得，这两人的声望，已然远远超过自己了。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魏国的百姓，将会只知道相国柴隽邪和大将军叶勋，而不知道他这个魏帝的存在了。 似乎，从古到今，功高盖主，都会让人有这样的担忧。 魏帝赵禹开始担心，万一柴隽邪和叶勋要对他不利，他的皇位便将不保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且还能够与柴隽邪和叶勋两人抗衡的势力。 影子门，便是从这个时候应运而生了。 第一任影子门的门主唤作严玉轩，乃是魏帝赵禹的贴身太监。 严玉轩从小便跟在魏帝赵禹的身边，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他对赵禹十分忠心。 严玉轩奉旨成立影子门，并不参与朝堂上的事务，只是帮助魏帝赵禹监视百官一言一行，以防他们有不臣之心。 虽然当时赵禹励精图治，其实魏国朝政并不是十分清明，许多官员都存在贪墨的行为。 影子门的出现，恍若成了一柄利剑，一连办了好几个大案要案，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 正是因为如此，影子门在魏帝心中的地位也变得十分重要起来，更是附以重任。 影子门，开始不仅仅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力，甚至开始统领刑部，查勘许多大案重案。 只是，对于楚帝赵禹最为关心的柴隽邪和叶勋两个人，严玉轩却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就这么过去了一年多，影子门越来越受到魏帝的器重，权力也变得更大。 亦是这个时候，他们查到了一个案子，牵扯到大将军叶勋麾下一名部将造反的案子。 据说，严玉轩刚刚查到了一些线索，正准备送往宫里，便遇刺身亡了。 楚帝赵禹大怒，任命副门主大太监杜忠贤为新门主，统领影子门，彻查此事。 杜忠贤上任之后，开始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收敛钱财，更是利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顿时让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即使有柴隽邪和叶勋与之抗衡，可是魏帝赵禹心中对两人已经有了隔阂，受到杜忠贤几句挑拨之后，自然不再信任他们。 一时间，朝堂上小人当道，贤臣遭殃；民间百姓亦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就这样不过几年时间，杜忠贤的实力大增，不仅仅控制朝堂，还让人用美色迷惑赵禹，疏于朝政。 而且，杜忠贤捏造许多假证，便将上一任影子门门主的死因，归结在大将军叶勋的身上，更是污蔑他要谋反。 魏帝赵禹此刻对杜忠贤深信不疑，直接将叶勋下狱，满门抄斩。 柴隽邪多次上书求情，言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魏帝根本不听，只听信杜忠贤一人。 叶家被满门抄斩，柴隽邪无力回头，只能偷偷救下了叶家独子叶明。 叶家的下场，让柴隽邪觉得心寒，于是提出请辞，告老还乡。 魏帝赵禹当场便允了。 叶勋和柴隽邪一死一退，从此以后，杜忠贤独揽大权。 杜忠贤招揽门生无数，更是收的九名义子，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搜刮民脂民膏更甚。 他的门生们，尽皆称呼其“九千岁”，权倾一时。 宣武十年，魏帝赵禹登基十年。 九千岁杜忠贤进谏，在皇宫摆设宴席，邀请所有皇室成员和朝中大臣参加，以宣扬魏帝丰功伟绩。 魏帝赵禹十分高兴，当场便准奏了。 只是他没有没有料到，那一场宴会，却带着魏国，走进了坟墓。 第98章 血衣带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杜忠贤的刻意营造的氛围下，魏帝赵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千古名君，重新让魏国走向了辉煌。 所以，当杜忠贤借着他登基十年之际，让他举办一场旷世宴会的时候，他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宠臣杜忠贤，居然反了。 杜忠贤造反了。 他借着宴会之际，派人包围了皇宫，软禁了所有人。 宴会上，他将反对他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带着血迹的剑，横在了魏帝赵禹的脖子上，逼着他写下了罪己诏和禅位诏书。 直到这个时候，魏帝赵禹方才幡然醒悟过来。 自己何等昏庸，误信奸臣。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杜忠贤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偷偷找到了他。 小太监告诉魏帝赵禹，柴隽邪早就感觉到杜忠贤有反心，只是无法上达天听，所以没有办法揭发他的阴谋。 这名小太监，是奉柴隽邪的命令，潜伏在杜忠贤身边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此刻，他的作用，终于可以体现出来了。 说完，小太监让魏帝赵禹写一份诏书，自己可以想办法带出宫去求救。 魏帝赵禹泪如雨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小太监的内衣背上，写上了一封血诏，让他想办法带给柴隽邪。 柴隽邪收到血衣带诏，通过小太监和被软禁在宫里的一些正直大臣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偷偷将魏帝给救了出来。 此刻，当年被柴隽邪救下的大将军叶勋之子叶明，亦是召集了叶勋生前旧部，起兵勤王。 杜忠贤本就将整个魏国弄得天怒人怨，叶明的勤王兵一出，便得到各地纷纷响应。 不过几天时间，勤王兵便攻入都城，将皇宫内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勤王大军，看着柴隽邪和叶明，拥护着魏帝赵禹缓缓而至，杜忠贤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 可是，他并不甘心。 即使他死了，也需要拉着整个大魏王朝陪葬。 丧心病狂地，他一把火烧了养心殿。 被关在里面的皇室成员和朝廷重臣，全部葬身火海，无一活口。 看着那些人的惨叫声，杜忠贤露出了狰狞的笑声，纵身跳入火海中。 魏帝赵禹，重回皇城。 看着宫内满地烧焦的尸首，看着身边满腔怒火的叶明，魏帝赵禹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他不是自己心中想象中的那个千古名君，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昏君。 他，一手葬送了大魏王朝。 他，已然心灰意冷。 当晚，他留下一纸诏书，禅位于柴隽邪，不知所踪。 柴隽邪，便是大顺高祖皇帝。 叶明便是大顺前大将军。 为了天下百姓，高祖皇帝不得已顺应魏帝之意，在叶明的拥护下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顺，改元大成。 在清扫皇宫的时候，跟随着杜忠贤身边那为虎作伥的九名义子，却不知所踪。 高祖皇帝下令追捕过他们，却是未曾有所获。 可是，这些人逃出宫后却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打着魏国旧臣和复国的旗号，四处暗地活动。 他们暗杀大顺官员，残害百姓，闹得整个大顺人心惶惶。 后来，高祖皇帝联络江湖各大门派，合力清剿，将之重创。 影子门顿时停止了一切活动，销声匿迹。 就仿佛，顷刻间，他们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是，这毕竟夹杂着朝代迭更的因素在里面，历史的原因并不是一下子有所结论。 所以，这并不是影子门仿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原因。 让影子门臭名昭著的原因，却是发生在十九年前的事情。 大顺自从建国以来，大部分都是沿用前朝体制，唯一被废弃的便是影子门。 三十多年过去了，影子门销声匿迹，似乎已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可是，就在十九年前，他们却又突然，重现江湖了。 他们扬言，当年高祖皇帝是居心叵测，谋害了杜忠贤，篡夺了魏国的皇位。 他们化身正义之士，发誓要为杜忠贤和魏帝赵禹讨回公道。 只是，他们做的事情，却是让人如此不齿。 这三十多年间，他们培养出了许多武林高手，又一次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秘密吞并了许多江湖门派，杀害了许多不愿意投靠他们的门派掌门和高手。 他们揽钱无数，为了吞并财物，他们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害得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只是，江湖上的事情，朝廷当时并没有太重视。 等到重视的时候，他们已然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朝廷开始着手查探他们，可是却换来了他们疯狂的报复。 影子门开始四处刺杀大顺各级官员，就连朝堂上许多重臣都惨遭他们毒手。 其中最为令人愤慨的，就是吏部尚书江朝南一家，满门惨遭毒手，无一活口。 吏部尚书江朝南，那是大顺肱股之臣。 他能够一步步从知县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便是他有着一颗精诚报国之心。 他爱民如子，刚正不阿，不管在什么官位上，都深受百姓爱戴。 据说，江朝南跟江湖上许多大门派都有交情，甚至有恩惠于他们。 可是，这样一个好官，却惨遭灭门，顿时不仅仅让先帝大怒，就连大顺百姓都极为愤怒了。 于是乎，一场声势浩大的剿灭影子门的行动，便开始了。 亦是那个时候，影子门便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上到大顺皇帝，下到黎民百姓，全都盯上了他们。 正是因为如此，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当年杜忠贤的九大义子中，此次清剿中六人被杀，更是数百影子门门人被正法。 逃脱清剿的影子门人们，居然再一次隐藏了起来，再一次销声匿迹了。 即使后面江湖上盛名最高的御剑门和霸刀门联手，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亦是未曾有所获。 影子门余孽出现了两次，两次都闹得整个大顺腥风血雨。 所以，骆良平才会说，只要是良知的人，便会唾弃影子门的所作所为。 这也是为什么，墨守成听闻影子门再一次重现江湖的时候，他会如此紧张的原因了。 他肯定是在担心，影子门出现在巩县琳琅镇，又是有什么阴谋了。 他肯定是在担心，影子门重现江湖，会不会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若是当日打伤骆良平和杀害段家堡两名护卫的人，真的是影子门的人的话，那么事情就真的变得十分棘手起来。 若是自己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后面恐怕得事事万分小心了。 只是，他段文俊从娘胎里面出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主儿。 既然这影子门的人动到了自己头上，那么自己就该好好陪他们玩玩。 想到骆良平说，这些影子门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自己是不是该考虑，要赶紧整点能够防身的东西出来。 对，没错，必须尽快整点防身的东西出来。 还有，段家堡的那些护卫们，必须尽快按照前世的方法进行训练，让他们尽快形成强大的战斗力才行。 等从巩县会过那个知县孙大福回来，这些事情，必须马上提上议程了…… 第99章 杀人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不知道，巩县知县孙大福和影子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是，凭借着前世执行任务而养成的敏锐觉察力，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可能十分危险。 若是再进一步跟孙大福接触，搞不好就会触动影子门的利益，从而对自己不利。 可是，孙大福和影子门的人，杀了段家堡两个护卫，还伤了骆良平。 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 这些护卫都是秋云当年找回来的退伍军士，若是自己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必然会让所有人寒心。 这些人都是秋云留下来的，他们都相信秋云。 他们称呼自己一声少东家，自己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而且，段家堡的两百多护卫，他还有大用。 所以，他必须去找孙大福，必须去要一个说法。 当然，他知道，若是自己去找孙大福，他或许并不会认账了。 那么，他相信，墨守成的那柄剑，会有办法让他开口。 尤其是，被抢走的李德明，是揭开上次绑架自己幕后人物面目的关键人物，段文俊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墨守成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段文俊道“我已经给山门传去信息了，想来最多三天便有回信。” 他的话语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文俊，要不然，这一次巩县，你就别去了吧！” 段文俊知道，墨守成是在关心自己。 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将彼此当成了好哥们。 影子门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墨守成一个人去，以他一流巅峰的身手，即使不能有所斩获，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是难事。 带上自己，就仿佛带上了一个拖油瓶。 不但有可能影响他发挥，搞不好还会让两人同时陷入险境。 可是，段文俊觉得，巩县此行，自己必须去。 自己，必须去会一会孙大福。 打架，墨守成是一把好手。 可是论到盘问和推理，段文俊坚信，他肯定不如自己。 到时候，即使墨守成能够成功制服孙大福和影子门的人，控制住李德明，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日，他便是仗剑前往月亮岛，直接砍下了一阵风的脑袋，使得他幕后的人，变成了谜团。 “没事，我跟着你一起去。”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孙大福的嘴，恐怕没那么容易撬开。” 墨守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少东家，我带人跟你们一起去。”骆良平自告奋勇。 “我和老墨两个人，目标小，不容易被人发现。”段文俊直接回绝了他“而且，这孙大福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是太过张扬跟他发生冲突，影响也不是很好。” “还有，我一会写一封信，你帮我连夜送往凌霄城睿王府，一定要亲手交给柴二公子手上。”想了想，段文俊又道。 巩县知县孙大福，跟月亮岛上的人有勾结。 可是他已经烧了琳琅镇的酒坊，还将里面的人杀了个干净。 自己也不能够确定，能不能找到证据。 万一孙大福一口否定，而且以他朝廷命官的身份要挟自己，那么自己就会显得十分被动了。 所以，他想着给柴静云一封信，或许他可以帮忙查到点什么。 至少，万一自己去巩县之后，跟孙大福有什么冲突，柴静云也能够帮忙从中斡旋。 匆匆写上一封信交给骆良平，段文俊便和墨守成直奔巩县县城。 骆良平说，他受伤之后，曾经偷偷尾随，发现孙大福他们回巩县县城了。 马车一路狂奔，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东方刚刚发白，巩县矮小的城墙，出现在了两人的跟前。 城门已经打开，几个趁早赶路的人，行色匆匆，朝里面走去。 一个守城门的军丁，穿着一件陈旧的铠甲，抱着一杆破旧的长枪，正站在城门口的位置打盹。 听闻到清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车轱辘跟地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守门军丁皱了皱眉头，微微睁开朦胧的睡眼，瞅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又接着睡去。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他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仿佛很是郁闷，这马车声打扰了他的清梦， 巩县，不如望江那么繁华。 长街显得有些破旧。 地面上都是铺着坑坑洼洼的碎石，并不如望江县城那平坦的青石板街道。 此刻，已经有商铺陆陆续续打开了大门，准备开始张罗一天的生意。 东街街口的位置，一个包子铺老板，打开了蒸笼，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四散开来。 一个挂着两条鼻涕虫的小男孩，走到包子铺前，快速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铜板。 看着老板递过来的，那冒着热气的包子，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包子铺旁边，是一个五十多岁卖菜的大婶。 她挑着的竹筐里面，放着几颗极为新鲜的蔬菜，依稀还可以看到上面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大婶的旁边，是一个满脸如同松树皮般的老大爷。 前面摆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篮子鸡蛋。 清晨的巩县，是如此安静，如此祥和。 仿佛就连小贩们都舍不得吆喝，打破这一片宁静，只是静静地等着顾客上门来。 只是，就在此刻，惨叫声瞬间响起，划破长空，打破了整个巩县县城的宁静。 “杀人啦！” “来人呀！杀人啦！” 巩县的县衙，就在东街的尽头，段文俊曾经来过一次。 而此刻，那恐怖的尖叫声，就是从县衙那边传过来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段文俊的心头。 手中长鞭猛地一抽，马车在碎石街道上狂奔起来。 马车刚刚在县衙门口停下，他和墨守成已从车上飞跃下来。 走上台阶，大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捕头衣服的人，正在瑟瑟发抖。 刚刚的喊叫声，便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亦是因为他这一嗓子，县衙大门前，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县衙的大门虚掩着，从门缝朝里面看去，院子里面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率先推开了大门。 大门推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顿时迎面扑来。 院子里面，一共有八具尸体，从身上的服装来看，应该都是县衙的捕头和衙役。 墨守成蹲在尸体旁仔细打量了几眼“凶手是个高手，都是一剑毙命！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看着段文俊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墨守成又补了一句“这人的武艺，恐怕比我更厉害……” 第100章 一剑斩八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说，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看，凶手只出了一剑，而且一剑斩八人。 墨守成觉得，以他的身手，都不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若是真打起来，他都不一定是那个凶手的对手。 死去的八个人，身上可都戴着佩刀。 可是，他们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被杀害了。 而且，他还觉得，这杀人的手法，似乎跟他们御剑门的剑法有些相似。 可即使在御剑门中，这样的高手也不多。 除了他的师傅童姥，也就只有他的六位师兄姐，能有这样的剑技。 只是，童姥和他的另外六名弟子，最近一直都在缥缈峰上，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仍旧瑟瑟发抖的捕头吼道“你是县衙的捕头？你们知县住在哪一间？” 昨夜知县孙大福召集县衙所有人加班当值，捕头王福田因为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实在撑不住了，方才告假回家休息了一晚。 今天早上起来，他感觉人舒服了一些，便想着赶早来县衙当差。 他可以感觉到，最近知县大人的脾气不怎么好。 他们做下人的，自然得十分小心。 不然被责骂一顿事小，丢了饭碗可就事大了。 可是，他刚刚来到县衙，本想透过门缝看看兄弟们都在忙什么，可是没料到，却看到这满地的尸首。 看着平日一起当差的兄弟，一个晚上都变得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顿时直接被吓傻了。 此刻被段文俊一吼，王福田被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捕头和衙役都遭了毒手，不知道知县大人是否安好？ 王福田毕竟是个捕头，此刻反应了过来，变得沉稳了许多，他带着段文俊朝后面赶去“知县大人住在后院！” 他的话音刚落，墨守成的身形一闪，已然朝后院弹了过去。 段文俊和王福田，紧随其后。 正如段文俊担心的那样，县衙的后院，亦是一片狼藉。 院子两边的松树，被削断了好几棵，甚至还有一棵松树，枝桠全部被削完，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显然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打斗。 王福田一边呼喊着孙知县，一边朝里面走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假山旁边的亭子。 孙大福躺在地上，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脖子几乎完全被割断，耷拉在一边，只留下后颈处的皮肤，连着身躯，死状显得十分诡异。 他的眼睛鼓得大大的，眼珠子微微外凸，仿佛临死前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尸体四周，鲜血映红了很大一片地面，此刻虽然不再流淌，可是却仍旧十分新鲜，显然惨案刚发生不久。 孙大福的师爷，亦是满脸惊恐的神情，倒在了孙大福的旁边，脖子上亦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朝四周看去，他们又找到了三具尸体。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全都被一剑毙命。 墨守成蹲在他们身旁，揭开他们左手的袖口，跟着皱了皱眉头“黑色曼陀罗花的纹身，这三个人都是影子门的人。” 再往后，便是内堂，孙大福平日生活起居的地方。 孙大福的老婆和孩子，就住在这里。 可是，此时，亦是无一活口。 “这，这……”看到院中的场景，王福田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越想，越后怕。 一夜之间，整个县衙所有人都被杀了。 若不是昨夜他闹肚子回家休息了，恐怕此刻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成为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对，少了一个人！”突然，王福田一凛，惊呼了出来。 “少了谁?”段文俊和墨守成异口同声道。 王福田说，少了一个中年男人。 具体什么身份，他也不知道。 孙大福，是昨天下午回县衙的。 当时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便是这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当时看起来十分颓废和疲倦，王福田本还以为他是知县大人抓回来的犯人，所以多看了两眼。 可是没有料到，孙知县将中年男人和那三个穿夜行衣的人，全部带到了县衙安顿下来。 王福田才知道，那人也是知县的朋友了。 只是，此刻，三个黑衣人全部毙命，却少了那个中年男人，显然有些不正常了。 段文俊闻言一惊，慌忙追问那中年男人的模样。 描绘之下，顿时明白，那个中年男人，不是李德明又是何人。 影子门的人，从骆良平的手里截下了李德明，然后带着他，跟孙大福一起回到了巩县县衙。 可是此刻，不管是县衙里当差的人，还是影子门的人，都遭了毒手，只有他一人不知所踪。 段文俊开始猜测，难道是李德明杀了这些人逃之夭夭了？ 还是有人救走或者掳走了李德明，然后杀了其他人？ “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会如此关心我家知县大人？”亦是此刻，王福田终于发现了异状，盯着段文俊询问道。 从墨守成和段文俊的言行举止，王福田已经断定，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可是，这两个人的身份，让他有些疑惑。 看起来，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本地人。 县衙出事，他们便出现在了这里，王福田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呢？ 段文俊，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望江段家堡的段文俊，今日本来想找孙知县了解一桩旧事的，可是不料却遇到了此等事情。”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段家大少爷？”王福田的眼前一亮“段家酒肆的段大少爷？” “哦？你也知道段家酒肆？”段文俊一愣。 王福田点了点头，前几天他正好送了一份公文去望江县，听人说段家酒肆的烧刀子十分不错，而且还有许多新鲜的吃食，便慕名去吃了一次。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等美酒美食，居然都是出自一个大少爷的手笔，实在让他惊讶。 所以，他记住了段家大少爷的名字。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淡淡笑了笑，想不到自己段家酒肆的名声，都已经传到这巩县来了。 只是，此刻，他的处境却有些尴尬。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不过幸亏，王福田似乎并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县衙所有人都丢了性命，只有他逃过一劫。 此刻，冷静下来之后，王福田先找人前去凌霄城，将此次大案报告给郡守大人，然后便仔细勘察起现场来。 段文俊也写了一封信，让王福田派去凌霄城的人，帮忙送给睿王府的柴静云。 从县衙出来，段文俊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王福田说，等到郡守大人派人过来的时候，还需要他们帮忙配合做个证人。 这一等，便是一天时间。 傍晚时分，郡守府派来的人，终于到了。 让段文俊惊讶的是，柴静云居然也跟着亲自来了。 跟在柴静云身边一起过来的，还有被他留在凌霄城住了一宿的骆良平。 凌霄郡的郡守党飞鸿已经提出告老还乡，所以这一次他没有亲自下来，而是让他的郡丞王潇和捕头王蜇两兄弟，带着一干衙役下来了。 王潇和王蜇两人，都知道柴静云的身份，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柴静云下榻是在巩县驿站，就在县衙旁边不过三五十米远的地方。 勘查完现场之后，柴静云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朝驿站走去。 一路上，他的眉头紧锁，看了看段文俊道“段兄，这事情恐怕不是巧合。我们刚刚查到孙大福通匪的证据，他就被人杀了。我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人，这些人是在杀人灭口。” 段文俊闻言一愣，然后马上反问道“二公子，你们在调查孙大福的时候，有没有查到过一个叫做李德明的人？” “李德明？好像听着有些熟悉。”柴静云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思索起来。 第101章 重要人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终究，柴静云还是没想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或者在什么地方，听过李德明这个名字。 只是，他可以肯定，这个名字他肯定听过，还不止一次。 不过他觉得，既然李德明跟月亮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他是凶手，从这里逃走之后，也会回去月亮岛。 只要他再回月亮岛，等到月亮岛平定之日，自然可以手到擒来。 平定月亮岛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最后的总攻就会在这几天开始。 月亮岛的外围已经被严密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从里面逃出来。 到时候，抓到了李德明，他可以将他交给段文俊来审问。 听到这里，段文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柴静云算是给出了一个承诺。 虽然，并不是他要求的。 只是，段文俊可以感觉得出来，柴静云此刻，对于县衙里面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上心。 他，仿佛有其他心事。 跟着柴静云回到驿站，柴静云带着四人来到了内堂，骆良平则陪着捕头王福田留在了外面。 内堂的中央，放着一个长方形的茶炉，炭火上的开水，正在不停地翻滚，冒出阵阵热气。 柴静云走过去坐在主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跟着坐下。 段文俊和墨守成坐在了一边，王潇和王蜇两人坐在了他们对面。 柴静云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轻轻拈了一把茶叶放入壶中“你们今日可有口福了，这是陛下去岁赏给我爹的极品洞顶云雾，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 说完，他提起开水，冲了一泡洗去茶尘，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注满。 柴静云专心致志地泡着茶，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柴静云将众人的茶碗中倒上茶水，又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来，各位尝尝！” 段文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到入口一股淡淡的苦味。 只是，当茶水沿着喉咙缓缓滑下的时候，他却发现，从嘴里到喉咙，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甘甜。 段文俊马上明白了过来，看来是这茶水跟唾液产生了反应，味道便产生了改变。 他不由得淡淡笑了笑，又喝了一口。 这次，他没有急着吞下去，而是将茶水含在了嘴里。 果不其然，含在嘴里的茶水，果然由涩变甜，而且越来越甜。 “入口微涩，入喉甘甜。这茶，果然不同寻常。”王潇首先开口了。 “不错！真是十分神奇。下官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子的茶。”王蜇亦是跟着附和。 柴静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朝段文俊这边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段文俊将茶含在嘴里，此刻方才咽下的时候，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段兄，你之前喝过这洞顶云雾？” 段文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没有，这是第一次喝！茶水含在嘴里，味道便会发生变化，甘冽可口，实在特别。” “想不到，段兄居然对茶还有如此深的研究。”柴静云双眼发亮“等到有时间，咱们一起切磋切磋心得！” 有些人嗜酒，就如墨守成。 有些人爱茶，就如柴静云。 见到段文俊第一次便喝出了极品洞顶云雾茶的真谛，柴静云顿时将他引为知己。 墨守成，喝酒可以，可是饮茶他却没什么兴趣。 此刻看到众人居然开始品茶，丝毫不讨论县衙的案子，顿时有些着急了。 只是，他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柴静云端起茶杯，终于开口说到正题了“诸位，县衙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说完，他轻抿了一口茶水，亦是含在了嘴中。 此言一出，众人都跟着眉头紧锁起来。 这一次还是王潇先开口回答了“孙大福一直是我们暗中调查的目标。他不仅仅和月亮岛的人来往甚密，而且跟东石岛的匪徒亦有来往。”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柴静云面沉如水“前几天有人从月亮岛上偷溜出来，就是找到了孙大福，还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他通匪的这件事情，算是坐实了。” 王潇点了点头“下官也有听说。据说孙大福希望能够戴罪立功，供出了不少东西来。” “所以按这么说，这一次的凶杀案，是岛上的匪徒知道孙大福出卖了他们，开始杀人灭口了。”柴静云皱了皱眉头。 段文俊闻言一愣，看到旁边的墨守成脸色微怒，正想开口，慌忙将他拉住了。 段文俊知道，墨守成是想说，此时牵涉到影子门，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在县衙来驿站的路上，段文俊便提过影子门的事情，柴静云马上便将话题岔开了，还显得有些紧张。 显然，柴静云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二公子，这孙大福如此胆大包天。依下官看，匪徒内斗，将其灭口，那也是他咎由自取。”王潇若有所思，微微沉吟道。 “不错！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跟匪徒沆瀣一气，这种人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王蜇亦是随声附和。 柴静云点了点头，看向两人淡淡笑道“既然两位大人慧眼如炬，此案就交给两位全权负责了。” 两人闻言一愣，王蜇想说什么，却被王潇给轻轻按住了。 “承蒙二公子信任，我们二人定当不会辜负公子厚望！”王潇站起身抱拳道“既然孙大福已经伏法，下官觉得应该马上查抄他的住所，看看是不是还能找到一些别的证据。” 柴静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那下官便先去忙了！”王潇拉着王蜇，朝柴静云行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柴静云只是静静看着他们退出，却并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 段文俊和墨守成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深深的疑惑。 孙大福的死，既然牵涉到了影子门，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柴静云和王潇这么短短几句，似乎就已经将案子下了定论。 从王潇刚刚的话来看，似乎他们就准备以此结案了。 显然，十分草率。 “这王潇和王蜇是亲兄弟，两人一文一武，同在凌霄郡守府效力多年，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突然，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平定匪患才是重中之重，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协一些。” “二公子，你怀疑，孙大福的死，与这王家兄弟有关系？”段文俊闻言一愣。 “不清楚！”柴静云叹了口气“而且，现在也没有必要清楚。” 说完，他抬头看向了墨守成“墨大侠，我知道此事牵涉到了影子门，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不过我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不要再深究。我一会便写信给八皇叔，请他老人家出山，到时候跟童姥一起处理此事。” 墨守成脸色一惊，那抹愁容瞬间舒展开来，他朝柴静云抱了抱拳“既然八王爷会出来主持大局，墨守成自当不会再私底下调查。” 段文俊闻言一愣，想不到柴静云只是也一句话，居然让墨守成直接放弃了纠结。 柴静云的八皇叔，当朝八王爷…… 可是，任凭段文俊拼命搜索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可是都没找到丝毫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仿佛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般…… 不过，这个八王爷，身为皇室成员，跟墨守成的师傅童姥有交情，还能让墨守成如此信服，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多谢墨大侠体谅。”柴静云点了点头，朝墨守成抱了抱拳回礼道。 而后，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又长叹了一口气“段兄，你现在可是重要人物，万事都必须小心再小心，身旁可出不得岔子呀！” 段文俊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是哪跟哪，刚刚还在说影子门的事情，咋又跑到自己头上，还成什么重要人物了？ 好吧，他也知道自己很重要，至少对段家，对段家堡来说很重要。 可是这话从柴静云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第102章 试行点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段文俊一直觉得，自己很重要，可是当柴静云居然说他是重要人物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凛。 仿佛，有一种被贼惦记着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过幸好，柴静云不是贼。 他看了看段文俊，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段兄，你上次关于平定匪患的那个‘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姑姑已经进谏给了陛下，而且还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圣旨过几天恐怕就会下来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心中又是一惊。 上一次柴静云去段家堡的时候，自己不过是随口提了这么几句这“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言道对付盗匪，软硬兼施，效果可能不错。 当时，柴静云似乎有些感兴趣，还问了自己许多问题。 段文俊本以为，柴静云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家的公子，就听个新鲜，最多也就是考虑如何招降月亮岛的人，所以没太在意。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这次围剿月亮岛的总指挥，而且还对自己当日的话上心了。 甚至，这家伙居然还将自己的想法说成了政策，搬成一套一套的，上报给了顺帝。 更加没想到的是，顺帝居然还认可了。 这，似乎有些超乎自己的意料和控制了……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柴静云的话又响了起来“段兄的‘萝卜加大棒’政策，若是真能顺利推广下去，定然可以极大改善我朝的匪患问题。若是成功了，段兄定然名留青史呀！” “匪患少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们大顺才能变得富有，才能够迅速崛起和强大起来。” “我已经试图对内部对月亮岛进行瓦解，只是收效并不是很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对月亮岛的总攻，最多半个月就会展开，到时候所有俘虏将会要交由段兄。段家堡是段兄‘萝卜加大棒’政策的第一个试行点。不仅仅皇上会看着，朝廷大臣们亦会看着，甚至天下的百姓，天下的盗匪，都会看着。” “所以我才说，此刻段兄是最为重要的人物。事关着大顺的国运，事关着天下千万人的性命，半点都马虎不得。” “我虽然知道影子门的事情牵扯甚广，可是我却不想段兄和墨大侠为此分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所以，我也相信，八皇叔一定会出面处理影子门的事情。” 听到这里，段文俊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那天柴静云过来找自己借粮的时候，自己提议想收留月亮岛上的那些俘虏。 公主姑姑不忍心看那些人被杀头，所以保下了那些人的性命。 可是后面这些人要怎么处理，正好公主和柴静云都没了主意。 若是将这些人发配边疆，路上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去。 段文俊言道，自己跟公主姑姑虽然只见了一面，却感觉十分投缘。 能够为公主姑姑排忧解难，是自己的荣幸。 所以，他可以想办法收留那些人。 可是，实话说，他是有私心的。 因为他已经想到，自己在段家堡搞建设，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虽然月亮岛上那些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可是若是分工合作得当，还是可以得到充分利用的。 在前世，女人可是能顶半边天。 只是在这个世界是男权社会，女人的地位太过低下，所以发挥不出她们本有的潜力罢了。 自己想要收留月亮岛的人，是因为不管是女人还是老人，虽然劳动力可能不如壮年男人，可是还是一样可以做事的。 若是小孩子，只要好好培养，他们也将成为段家堡未来的花朵。 可是，万一月亮岛的人拼死抵抗官军围剿，大仗之后，留给自己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人，送入段家堡，那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他才会提议，让柴静云考虑考虑怀柔政策，是不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到时候，才能够保证自己收留那些人的质量。 只是，自己又不好让他知道自己的私心，于是顺着柴静云的话说，将公主姑姑拿出来做了挡箭牌。 不料柴静云不但相信了他的话，居然还真以为他义薄云天，是体谅公主苦心，体恤民间疾苦，仿若成为了救世主和大英雄。 甚至，这货居然还将自己想收留俘虏的事情，跟他提出的“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联系在了一起。 这样子，顺理成章，他便成为了“萝卜”政策的典型代表了。 段文俊发誓，自己当初真的没想这么远，也真的没想过，两件事情会被这么给串联了起来。 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之前担心别人说自己勾结盗匪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自己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收留那些人，将他们转化成段家堡的劳动力。 可是，段文俊也明白，此刻段家堡收留月亮岛俘虏的事情，就不仅仅是他孝顺公主姑姑这么一个名头了。 正如柴静云所说的，一旦这“萝卜加大棒”政策定下来，段家堡就成了一个国策的试行点。 这天下，许多人都会盯着这里。 若是解决得好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前世的时候，他可没少在电视里面看过……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一些。 而且，棘手得有些超乎他的控制。 只是，这样子，似乎也有许多好处。 譬如自己若是成为了焦点，声名在外，若是想要做点什么生意，恐怕就会更容易。 若是月亮岛的事情处理好了，搞不好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靠自己。 只要管理得当，那也就是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来了。 到时候，段家堡的建设肯定会更快完成，自己工业园的想法也会更容易落实。 若是有条件，自己还可以将作坊开分厂，再捣鼓一些其他新鲜玩意儿出来。 那样子，搞不好就是一个商业帝国…… 只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柴静云的话再一次响起，将段文俊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段兄，到时候那些人要怎么安排，你可有主意了吗？” “有一些方向了，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方案。”段文俊摇了摇头“不过到时候我们可以看看，你那边到底有多少人，我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从这几天传来的情报看，月亮岛上的人恐怕比原来计划的还要多，至少得有八千人。”柴静云的脸上变得凝重起来“而且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女人。” 说到这里，柴静云握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而且，我最担心的是，现在恐怕已经有人盯上这些女人了。” “盯上这些女人？什么意思？”段文俊闻言一愣。 柴静云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良久，方才吞了下去，然后缓缓说了起来。 就在几天前，官军围剿了月亮岛旁边的一个盗匪的水寨东石岛。 东石岛的规模比月亮岛要小得多，岛上不过千余人。 跟月亮岛的状况差不多，这些匪徒都是拖家带口。 岛上千余人中，女人也差不多占了一半。 按照原本的计划，为了实现“大棒”政策，东石岛的所有人将会被全部斩杀，杀鸡儆猴。 可是，最后却发现，围剿东石岛的官军，阳奉阴违，将岛上的女人藏了起来，偷偷卖往了各地。 还是因为凌霄城的一位官员，买了一名女子回家，当晚便遇刺了，这才东窗事发。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如今他已经奉旨全面接手围剿月亮岛的事情，以确保万无一失。 他连夜从南面边军处调来了一支人马，跟当地守军换防，彻底掌控了局势。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自信，自己已经完全牢牢控制住了月亮岛的原因。 因为，南面边军一定比当地驻军更可靠。 掌管南面边军的人，是前大将军叶明的女婿翁子钦。 而且，被调来这里的人，都是当年我曾经跟随大将军叶明，来这里平定过叛乱的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 叶明麾下在望江平叛的人马，会不会是当年，平定四皇子叛乱的那批人呢？ 柴静云这个时候将他们调过来，是巧合，还有另有所谋？ 第103章 八王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几天前，柴静云全面接手和统筹围剿月亮岛，雷厉风行地做出了许多动作。 首先，他用南面边军的人，替换了原本围困月亮岛的当地守军。 依旧是延续之前只许进不许出的政策，几乎完全切断了月亮岛与外面的联系。 可是实际上，他却故意利用换防的机会，露出一些破绽，从月亮岛出来跟外面联络。 当然，这些出来的人，自然受到了严密监控，然后顺藤摸瓜，摸到了不少岸上跟他们有勾结的人。 然后，他接连端掉了好几个月亮岛在岸上的联络点，将周围各县镇与岛上有联系的官吏，纠察出来了许多人。 巩县知县孙大福，就是这一次被查出来的有问题的官吏之一。 当柴静云带着官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孙大福便知道自己东窗事发了。 他说自己手中有许多线索，可以配合柴静云剿匪，将功折罪。 柴静云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柴静云根据他的线索，又搜捕到了不少匪徒的窝点。 这其中，有月亮岛的，也有其他地方匪徒的。 不过，柴静云知道，孙大福一直在避重就轻，其实还有许多问题没有交待。 相对于那些问题，提供几个联络点，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柴静云却装作不知道，装出十分信任的模样来。 因为他知道，孙大福是凌霄郡守党飞鸿的人。 他需要通过孙大福，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尤其是关于党飞鸿的。 党飞鸿与复水河上好几个股匪徒，关系都十分密切。 这些年，若不是党飞鸿在庇护着这些人，复水河上的匪徒，也不至于朝廷屡剿不尽了。 前段时间，月亮岛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传到了当今顺帝的耳朵里，这才被立了典型。 天下盗匪何其多，月亮岛成了这一只出头鸟。 顺帝当夜便下了密旨，彻查匪患之事。 党飞鸿作为凌霄城郡守，亦是得到了消息。 在第一时间，他几乎终止了与所有匪徒之间所有的联系，甚至还毁灭了诸多他跟匪徒联系过的证据。 不过，他还是担心自己大祸临头，便以年老多病为由，上请辞奏折告老还乡。 党飞鸿的请辞折子，顺帝马上恩准了。 不过，恩准的圣旨上提到，希望他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新的郡守过来交接之后再离任。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新的郡守没有来，党飞鸿就不能离开。 不然的话，若是落个弃官而逃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党飞鸿也屡次托人去吏部打听了。 吏部的官员们，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上报了好几次了，可是每次奏折都是石沉大海，仿佛顺帝一直忘记去安排新的郡守一般。 吏部的人不知道顺帝为什么不批复继任的新官，可是柴静云却知道。 因为，新的郡守迟迟不任命，这是他的主意。 他曾经写过一封奏章，上面就是建议顺帝对党飞鸿的事情，采用一个“拖”字诀。 显然，顺帝采纳了。 柴静云，就是想拖住党飞鸿，就是想让他如坐针毡，然后露出破绽来。 他一直相信，是人就会有破绽，这党飞鸿肯定也一样。 只是，党飞鸿老奸巨猾，根本无懈可击。 睿王府对他进行了好几个月的调查，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当柴静云知道孙大福跟各路匪徒都有关系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因为，他知道孙大福是党飞鸿的嫡系。 他想要借助孙大福，挖出党飞鸿更多的内幕。 只是没料到，这才刚刚有些眉目，孙大福却死了。 而且，还牵扯出了跟影子门有关系。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所以，柴静云希望，段文俊不要插手孙大福的案子，便是怕他牵扯其中。 方才他授意，王家兄弟尽快结案，亦是因为如此。 王家兄弟，极有可能会是党飞鸿的人。 此事，必然会马上传到党飞鸿的耳朵里面。 他希望，此事不要引起党飞鸿太过注意，从而不要将注意力放到段文俊的身上来。 他会急着从凌霄城赶过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尽快帮段文俊撇清楚关系。 影子门的事情，他写信给八皇叔之后，八皇叔肯定会联络御剑门童姥，一起采取行动。 明白了柴静云的良苦用心，段文俊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准备回段家堡了。 他已经没有再呆在巩县的必要了。 柴静云，也没有留他的意思。 临行的时候，柴静云说要派五百南部边军去段家堡，到时候协助段文俊维护段家堡的安全。 可是，段文俊却婉言拒绝了。 不是他不需要这些人，而是他不相信这些人。 甚至，对柴静云，他都有些顾忌。 他总觉得，这个柴二公子，绝对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 回去的路上，段文俊坐在马车内，墨守成和骆良平，一左一右，坐在前面的车沿上。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轻风吹开了车前的帘子，段文俊看了看墨守成，然后开口了“老墨，这八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墨守成闻言一愣，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旁边的骆良平，然后转身跳到段文俊身边坐了下来“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的顿了顿，然后声音变得十分细小，压低嗓门道“八王爷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是霸刀门的弟子。” 段文俊闻言一惊“八王爷是霸刀门的弟子？那岂不是和老骆是同门师兄弟？” 墨守成警惕地朝前面看了一眼，看到骆良平没有什么反应，方才接着道“估计老骆肯定不知道八王爷的存在吧！他最多算个外门弟子，搞不好外门弟子都不能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 “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便将八王爷召回上梁了，老骆那时候不一定知道。而且，八王爷入霸刀门，用的是化名，所以即使有人认识他，所以，此事，即使是霸刀门内部的人，知道的都不会多。” “八王爷回京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与世无争，过着悠闲的日子。所以，人们又戏称他为‘八闲王’。” “只是，鲜为人知的，内情人都知道，其实八王爷的手中，掌握着大顺最为厉害的江湖力量和最为缜密的情报系统。” “江湖上有许多人，其实都是在为八王爷卖命。我们过路看到的某一个毫不起眼的剑客，搞不好就是八王爷的人。” “又或者我们看到某个卖包子的小贩，或者某个酒楼的小二，搞不好都是八王爷的细作。” “所以，八王爷看似与世无争，其实是当今皇上最为宠信的人。” 听到这里，段文俊心中顿时明白，墨守成听到八王爷会彻查影子门的时候，为何马上放心下来了。 其实，此刻的八王爷所做的事情，跟前朝的影子门极为相似。 所以，让八王爷去查影子门的事情，似乎才是最对口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释然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八王爷是霸刀门的人，而且还控制着大顺的江湖和情报，这可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情。 墨守成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怎么今天这么爽快就告诉他了？ 不过，当思绪飘到刚刚柴静云那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他的心情不由得再一次沉重起来。 本来自己想着收留月亮岛的老弱病残，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帮忙建设段家堡，亦是保住他们的性命，一举两得。 他觉得，只要让这些人能够吃饱饭，有个地方住，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应该就不会再反，而且还会踏踏实实地干活。 他只是想偷偷摸摸搞一波，让段家堡迅速发展起来就好了。 可是被柴静云这么一搞，将收留这些人跟“萝卜加大棒”的“国策”绑在了一起。 这就等于，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了明面上。 放在了明面上，那便容易被人惦记。 段文俊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惦记着。 尤其是，被一些躲在角落里面的，居心叵测的人惦记…… 第104章 敢不敢用她？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是奉旨收留月亮岛上的人，可是在别人看来，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而且，自己若是收留那些人，搞不好还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 譬如，当年那些人一直留着月亮岛，就是为了多申请一些朝廷拨下来剿匪银子的人。 匪患若是彻底平了，这些人就申请不到银子了。 譬如，当年一直照顾着月亮岛，收受了不少月亮岛贿赂的官员和官军。 匪患若是彻底平了，他们又会少了不少银子。 虽然，平定月亮岛是朝廷和柴静云主导的，可是这些人搞不好，还会将账算到自己头上…… 若是盗匪都已经安居乐业，这些路子就会完全断了。 又譬如，刚刚柴静云提到的，东石岛上的那些女人。 那些人既然盯上了东石岛上的女人，肯定也会盯上月亮岛上的女人。 在那些人的眼中，这些女人，那都是银子，那都是利益…… 可是，现在全到了自己手上。 这又怎么能够不让那些人惦记着自己呢？ 更为可怕的是，既然顺帝看好这件事情，肯定就会有人不看好这件事情。 甚至，还会有人反对这件事情。 为了阻止这一项国策，搞不好就会有人使绊子。 段家堡，也就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又或者说，是那只被猎人们紧紧盯着的出头鸟…… 柴静云说最多半个月就要对月亮岛发起总攻，等到平定之后，再有最多半个月就会将人送到段家堡来。 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已经十分紧张了。 自己必须好好谋划一下，到时候如何安排，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本来想靠着自己的便宜胖子爹，悠哉悠哉当个悠闲少东家，却没料到，这才几个月时间，就惹了一身破事。 他都感觉，自己已然处于刀尖火热之上了…… 回到段家堡，段文俊直接将骆良平和墨守成带入了书房。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老骆，咱们段家堡的护卫，你可都熟悉？”段文俊盯着骆良平开口了。 骆良平点了点头“基本上都熟悉。段家堡的护卫，这些年基本上都没有换过，都是当年主母找过来的弟兄。” “我需要扩充段家堡的护卫，而且需要他们跟你们一样可靠才行。”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我想让你从段家堡的年轻人中间，挑选一部分进行训练。” 骆良平似乎猜到了段文俊的想法“少东家，你可是在担心，到时候收留了月亮岛的那些人，段家堡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段文俊，点了点头。 “段家堡的人，都是普通的农人。即使将他们组建成军，没个一年半载的训练，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骆良平摇了摇头，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起来“而且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就连训练他们都有些来不及。” “可是，我不想让柴静云的南部边军守在这里。”段文俊脸色一凛“实话说，我不是很相信他们。” 看着骆良平一脸不解，他又接着道“而且，他们毕竟是官军。在他们的心中，月亮岛那些人终究是俘虏，是匪徒。若是他们在心中看不起那些人，歧视那些人，就会在日常中表现出来。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激化出矛盾，若是发生点什么，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就得不偿失了。” 骆良平思考了良久，突然抬头看着段文俊，犹豫着开口了“少东家，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若是她愿意帮忙，定然可以解决段家堡现在的难题。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用她！” “什么人？”段文俊闻言一愣。 骆良平居然担心自己不敢用他，难道那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不知道，墨守成能不能，制服得了他呢？ “我师傅，云霸天！”骆良平的语气变得十分缓慢和沉重“只是，我师傅的身份，有些特殊。” “云霸天？你师傅？”段文俊一愣“既然是你师傅，那就是自家人。若是他愿意帮忙，我为什么不敢用？” 骆良平皱了皱眉头“少东家，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跟我师傅聊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段文俊还想多问一些细节，可是骆良平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他说，他答应过他师傅，不在人前提起她太多事情。 若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段文俊知道骆良平的忠心，不然此刻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亦或是他这师傅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了。 骆良平说，他师傅一直住在段家集，若是段文俊愿意见面，他现在就可以带他过去。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骆良平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而且，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对这云霸天，十分好奇起来。 骆良平的师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帮自己化解这场危机呢？ 云霸天，这名字听起来十分霸气，给人一种十分厉害的感觉。 只是希望，他不要像前世电视剧中的雷老虎，只是一只纸老虎…… 段文俊转头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本以为他对霸刀门会有一些了解，知道骆良平的师傅是谁。 可是没料到，他却靠在窗边独自喝着酒，盯着外面的星空出神。 “走！我们现在就去拜见你的师傅。”段文俊站起了身。 骆良平走在了最前面，段文俊和墨守成紧随其后。 从段家堡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不过片刻便来到了段家集。 骆良平在集镇尽头一个老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子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骆良平敲了敲门，朝里面喊了一声“师傅，您睡了吗？我是良平，我带少东家过来了！” 屋里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而近，院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了门口。 “师傅，少东家来了！”骆良平慌忙又道。 院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带头朝屋里走去。 骆良平将段文俊和墨守成让进院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院门重新关好，方才跟着进了屋。 来到屋里关上门，黑袍人方才取掉了头上的斗篷，一头秀发顿时从头上倾泻而下。 亦是这个时候，段文俊方才发现，骆良平的师傅，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十分妩媚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年纪，皮肤十分白皙。 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樱桃嘴。 尤其是，她居然长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 在大顺，段文俊还是第一次见到，蓝眼睛的人。 “这，这是你师傅？”段文俊盯着面前的女人，愣住了。 “云霸天见过少东家。”女人朝段文俊微微一福。 她的回答，已然证实她的身份了。 段文俊怎么也没有想到，骆良平的师父云霸天，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下，居然会是一个女人，一个如此精致的女人。 而且，看起来，年纪比骆良平还小…… 第105章 云霸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万万没有料到，骆良平的师傅，居然会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女人。 就连旁边的墨守成，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勾勾盯着云霸天，愣在了那里。 云霸天看着傻傻盯着自己的两人，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少东家，您这么盯着奴家作甚？难不成奴家脸上有花吗？” 段文俊顿时反应了过来，满脸尴尬道“没，没有！只有有些意外，老骆的师傅，居然如此年轻貌美！” 云霸天又是吟吟一笑，骆良平则是躬身道“师傅，少东家现在缺人手维护段家堡的安全，所以我自作主张请他过来了。” “云……”段文俊看了看云霸天，正要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我与主母年纪相仿，若是少东家不嫌弃，可唤我一声云姨便是。”云霸天倒是大方。 “那可不行！”段文俊笑了笑“看起来您跟我们差不多大，莫不然我叫你云姐姐吧！” 云霸天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云姐姐，似乎也是甚好听。少东家喜欢就好，您随意。”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段文俊身后墨守成身上“好俊俏的后生呀！想必这位便是御剑门的高手绝情剑吧！最近可是经常听良平提起您。” 在段文俊诧异的眼神中，一向冷漠如斯的墨守成居然羞得满脸通红。 慌乱中，他抱着剑朝云霸天一揖“御剑门老七墨守成，见过云姐姐。”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一向孤傲的墨守成，居然也跟着自己叫“云姐姐”…… 而且，这家伙不是一直十分高冷，目空一切的么，这会怎么感觉，如此腼腆起来了。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因为云霸天朝墨守成一福之后，又开口说话了“不知道，少东家今日来，所为何事？” 段文俊没有隐瞒，便将朝廷准备围剿月亮岛，自己要着手收留和安置俘虏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一下子要安置那么多人，安全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说完，他看了看云霸天再道“老骆说，只要我找到云姐姐，您兴许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云姐姐愿意不愿意帮我呢?” 云霸天闻言，秀眉微蹙，似乎显得有些为难“少东家，若是奴家愿意为您效力，您敢用我吗？我可是段家堡曾经的罪人。” 此言一出，段文俊顿时愣住了。 云霸天，曾经是段家堡的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段文俊听到问，自己敢不敢用她了。 第一次，骆良平显得有些纠结，是不是该推荐他师傅云霸天。 段文俊还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骆良平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而第二次，是云霸天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而且，她还说，自己曾经是段家堡的罪人。 “云姐姐，老骆，到底怎么回事？”段文俊一脸疑惑，看着两人开口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段文俊可以感觉到，骆良平十分忠心。 他坚信，骆良平一定不会对自己不利。 在他心底，云霸天既然是骆良平的师傅，肯定不会是坏人。 骆良平没有回答，云霸天却是悠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让段文俊没有想到的是，云霸天在十多年前，居然是秋云的侍女。 在京都上梁秋府的时候，她便一直跟在秋云的身边，后来也跟着来到了望江。 秋云性子十分随和，对下人也没有什么架子，本就是个十分容易相处的人。 云霸天是她从秋府带出来的人，在这异地他乡，两人自然关系更为亲密，情同姐妹。 来到段家堡之后，秋云一心想着改革，着手研究了许多新鲜东西，当时云霸天便是她的左膀右臂，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她。 一天一天过去，日子是如此安详和宁静。 可是这一切，有一天却被突然打破了。 四皇子造反的消息传到了望江，而且叛军一举拿下了景州许多地境。 而望江，几天之后便亦是落入了叛军之手。 段大雄带着段家所有人，躲进了段家堡。 亦是那个时候，在从望江撤退段家堡的路上，云霸天救下了一个受伤的男人。 秋云心地善良，知道外面这兵荒马乱的，便让云霸天将那个男人带回了段家堡。 不过幸亏，在叛军攻占望江的第三天，朝廷的平叛大军亦是赶到了。 当时领军的，便是前大将军叶明。 叶明隔着复水河摆开阵势，跟叛军对峙，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以，叛军当时根本无暇顾及段家堡了。 不然的话，即使段家堡城池坚固，就凭秋云招募到的那区区两百护卫，也绝对抵挡不了叛军的几次攻击。 随着前大将军叶明的到来，官军和叛军的厮杀，亦是陷入了胶着状态。 双方在复水河上大战了好几场，互有胜负。 当时，鲜血都将复水河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叛军仓促起兵，前期准备十分不足。 不到半个月时间，叛军粮草即将告罄，军心亦是开始不稳了。 消息传来段家堡，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当夜，云霸天救回来的男子，突然跪在云霸天的跟前。 他恳求着云霸天帮忙，请他帮忙说服段大雄，让段大雄用段家堡的粮食去接济叛军。 他说，外面的叛军都是可怜人，是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才不得不起兵。 若是没了粮，军心便会不稳，四皇子便没了活路。 朝中奸臣当道，许多事情，四皇子是被冤枉的。 云霸天不知道打仗的意义何在，她也不知道，这些叛军是不是真是可怜人。 可是她知道四皇子。 在上梁的时候，她听说过许多传闻。 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皇子。 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孝顺的皇子。 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仁慈最平易近人的皇子。 这样一个皇子，居然没有了活路，那这天底下可还有天理？ 于是，她答应了那个男子，想办法为四皇子筹粮。 只是，她没有去找段大雄，而是想到了秋云。 她觉得，只要秋云答应，段大雄肯定也会答应。 男人央求着她帮忙安排，秋云来见他一面。 云霸天同意了，便以男人病情加重为由，请秋云再去帮他看看。 秋云本就会医术，所以并没有多想，便同意前去看病。 当男人央求她去资助叛军的时候，秋云当场严词拒绝了。 谁也没有料到，男人却突然发难，绑架了秋云，以此要挟段家堡放粮。 后来，男人被段家堡的护卫制服。 秋云无恙，段大雄不愿意杀人，将云霸天和那个男人，赶出了段家堡。 再后来，四皇子战败，复水自刎，外面到处乱哄哄的。 云霸天跟着难民四处逃难，最后机缘巧合，拜进了霸刀门门下。 她在霸刀门，一呆就是三年。 等到艺成下山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段家堡，却是听闻了秋云的死讯。 据说，秋云是病逝的。 而且，还是因为那一次被挟持的时候，受到了惊吓，落下了病根子。 可是，云霸天却一直不相信。 她服侍了秋云那么多年，她太了解秋云了。 她知道，秋云绝对不是那么娇弱的人。 甚至，那个男人在绑架秋云的时候，还特意说过他不会伤害她。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段家堡的护卫制服了。 所以，云霸天一直在怀疑，秋云的死，另有蹊跷…… 第106章 留给你的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管是真是假，在云霸天看来，对于段家堡来说，她是一个罪人。 当日便是她引狼入室，害得秋云被人绑架，从而受到惊吓，落下了病根子。 不过三年，秋云便英年早逝。 云霸天觉得，自己便是罪魁祸首。 她的心中，一直十分内疚。 可是，段文俊却觉得，或许云霸天只是有着一颗太过善良的心罢了。 若是她不心善，不去救那个男人，也就不会有了后面那档子事情。 若是她不心善，体恤四皇子叛乱而想帮着筹粮，也不会有了后面那档子事情。 虽然，她或许是有过错，可是却并不算罪大恶极。 当初的一切，都是意外。 段文俊相信，所有的一切，也都不是云霸天自己愿意看到的。 而且，云霸天一直在怀疑秋云的死因，亦是想要查探出真相。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窝在段家集，从未放弃。 这说明，其实她还是之前那个，对秋云忠心耿耿的丫鬟。 不然的话，既然秋云已死，既然她被赶出了段家堡，她完全没有必要，活在过去的世界里。 云霸天的情绪，此刻变得异常低落。 她的语气，亦是跟着变得十分低沉起来。 她回到这里之后，便一直呆在段家集。 可是呆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查出丝毫有用的线索来。 她有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外面的传闻是真的，秋云真的是病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又有一种感觉，秋云的那场病，绝对不是偶然。 甚至有时候，她的脑海中还会闪出一些奇怪而且荒唐的想法，她在奢望着，会不会秋云还没有死。 只是，一切，毫无线索。 仿佛，这些年，她似乎一直在做无用功。 后来，她遇到了骆良平。 她看到骆良平用的也是霸刀门的刀法，可是却不成气候，甚至连几个盗匪都对付不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霸刀门的弟子如此弱鸡，便忍不住教了他几招，这才有了这师徒的情分。 亦是因为骆良平的照拂，这些年她一直在段家集住着，深居简出，也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云霸天露出一丝苦笑“少东家，现在，你还敢用我吗？” 段文俊盯着云霸天，良久都没有说话。 按理说，仅仅凭借云霸天的一面之词，段文俊并不能判断真假。 尤其是，牵扯到的又是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 只是，段文俊相信骆良平。 若是云霸天不值得相信，他相信，骆良平绝对不会引荐给自己。 看着段文俊愁眉不语，骆良平和墨守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此刻，决定权在段文俊的身上。 良久，段文俊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云霸天的身上“云姐姐，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解决段家堡的安全问题？” “给我五天时间，我带五百人过来。”云霸天看了看他，然后接着道“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们跟段家堡的护卫，一样勇猛和可忠诚。” “五百人？”段文俊一愣“难道，你也想跟我娘一样，去招揽退役的边军？” “不是招揽，而是将他们带回来。”云霸天淡淡笑了笑“我相信，他们会愿意跟着回来的。” 云霸天的话，让段文俊十分惊讶“云姐姐，你的意思，那五百人是你的人？” “怎么可能呢？少东家，你想多了。”云霸天又嘤嘤笑了起来“我不过是主母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哪里能让五百人听命于我？” 段文俊闻言一愣“这些人，既然连云姐姐都控制不了，不能让他们听命于你，我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少东家，段家堡的护卫，可都忠心？”云霸天似乎猜到了段文俊的担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段文俊心中仍然十分疑惑“段家堡的护卫，都是母亲当年亲自招揽回来的。即使我能够用同样的办法，可十多年过去了，那些人会不会同意来段家堡？即使他们愿意来。云姐姐，你为什么又笃定，他们仍旧会对我，对段家堡忠心呢？” 段文俊并不觉得，段家堡的护卫们的忠心，是秋云招揽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有的。 他觉得，是他们在段家堡呆了这么多年，对这里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会忠心，才会值得信任。 可是听云霸天这么一说，似乎这些护卫，是在秋云招揽他们的时候，就十分忠心了。 若是云霸天真有能耐，现在去招揽到五百人回来，那也不一定见得可靠。 十几年过去了，秋云当年的那一套，并不一定有用。 不料，云霸天闻言却是笑了“少东家不用担心，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而且让他们忠心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主母的儿子，这便足够。” “我是母亲的儿子？”段文俊闻言再一次愣住了。 按照云霸天的话，似乎，这些人效忠的，似乎是自己一直都未曾见过面的母亲？ 云霸天点了点头“不错！既然他们知道你是主母的儿子，他们必然就会对你忠心耿耿。”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我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那些人会因为我是母亲的儿子，而效忠于我？” 云霸天闻言，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转头盯着桌上昏黄的灯盏，悠悠叹了口气“因为他们，本就是主母留给你的人。” 此言一出，段文俊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连墨守成和骆良平，亦是都跟着震惊住了。 云霸天拿起上桌的锥子，轻轻挑了挑灯芯，房间的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 她又接着道“当日主母召集到的，并不仅仅是段家堡的这两百多人，而是整整八百人。她带回来的，只有第一批到达的人罢了。” “八百人？”段文俊再一次惊住了“那其他人呢？为什么母亲不将他们全部带回来？” 当日初建段家堡，秋云能够招揽到两百多退役的军人充当看家护院，这便已经十分了不起和十分震撼的事情。 当段大雄跟段文俊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段文俊第一时间便感觉到，自己的母亲不简单。 可是，此刻，云霸天说，当初母亲招揽到的，不是两百多人，而是八百，这又怎么能够不让他震惊？ “就在凌霄城外的一个村落中，主母说，若是八百人都带回来，已然超出了当时段家堡的负荷，而且容易引起怀疑。”云霸天回道“所以，主母说，让他们留在那里或许会更好。若是以后少东家需要人手，便可以随时去召唤他们过来。” “你是说，我娘在十几年前，就想到我可能会用到那些人了？”段文俊闻言大惊。 这，似乎有些太过，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第107章 招聘护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云霸天的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十几年前，秋云在为段家堡招募护卫的时候，就想到自己的孩子有一天可能会用到这些人。 然后，她还招募到了一批人，想要将他们留给自己的孩子。 若真是如此，那秋云居然可以考虑到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实在是太厉害了。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云霸天摇了摇头“主母的心思，我一直猜不透。许多时候，她做事情，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 “那时候主母带着我去见那些人的时候，腹中已经怀着少东家，尚未生产。” “我总感觉，那时候主母应该就在开始布局什么了。我不清楚她是不是想到了少东家有朝一日会用到这些人，可至少，她是在未雨绸缪，将许多事情防患于未然。” 段文俊的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在他的心中，秋云一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 来到段家堡之后，她进行改革减少了农人们的租子，为段家赢得了民心。 她让段大雄着手修建了段家堡的城墙，而且城墙的规划比一般城池的规划更为先进。 而且，她还在段家堡设置了酒坊和造纸坊，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 虽然因为病重使得研究并没有出什么成果，可是她的想法却是十分前卫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段文俊觉得，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在这个时代，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如同她一般思维先进的人。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怀疑，自己的母亲秋云会不会跟自己一样，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无从考证。 因为，除了刚刚说的段家堡的那些东西，秋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实在太少太少。 而现在，段文俊没有料到，秋云居然还为自己留下了一批人。 而且是跟段家堡的护卫一样强悍和忠心的人。 当日，秋云去为段家堡寻找护院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云霸天一个人。 知道这批人存在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云霸天的话，是不是真的，便成了整件事情的关键。 想到这里，段文俊盯着云霸天开口了“云姐姐，我可以用你吗？” 云霸天闻言笑了，却没有直接回答段文俊的话。 她抱了抱拳“少东家，最多五天，我一定回来。” 云霸天，当晚便离开了段家集。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亦是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之前构思出雏形的想法，此刻慢慢变得清晰和完善起来。 段文俊，要从段家堡招聘护院。 消息传开，段家堡的农人们都变得十分兴奋。 他们不明白这招聘是什么意思，可是传信的家丁说，就是少东家要增加护院，加强段家堡的安全防御。 自从秋云带回了那批护院之后，这么多年，段家堡的家丁护卫，几乎从来没换过。 人们开始猜测，少东家肯定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 不过，也有一些人消息灵通，说是前不久，酒坊出现了泄密事件，酒坊的方子差点就泄漏了出去。 有了第一次，难免就不会有第二次。 所以，有人开始猜测，少东家这是在扩充护院，是为了保护段家堡的这些产业，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酒坊还是造纸坊，还是刚刚成立的水泥房，甚至即将准备重新启用的矿场，少东家都捣鼓出来的许多新东西。 这些东西，都需要人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两个月来，正是因为少东家，让大家口袋里面的银钱都开始殷实起来。 按照少东家说的，日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会一天比一天红火。 段家堡的人们，都在期待着。 所以，保护少东家，保护段家堡，保护那些产业，那就是保护自己往后的好日子。 于是，在招聘护院的登记台前，开始排起了长龙。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一旦被录用成段家的护院，每个月都会有三两银子的月钱。 三两银子的月钱，一天一百文，可是跟作坊里面二师傅的工钱都不相上下了。 “张二柱，你怎么来了？少东家不是说只招十八岁到三十五岁间的年轻人吗？我好像记得，你还才满十六吧！” “黑娃，你看不起人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来？少东家的通告可是说了，若是有一技之长的，可以酌情考虑，不受年龄的限制。” “二柱这话不假！他跑起来那速度，就连狗都撵不上，在我们段家堡，那是独一号了。少东家说，这叫，这叫……” “陈五叔，少东家说那叫特长！我听说，李家落子的李顺子，也才十六岁，可是那小子会什么唇语的特长，就是看人嘴巴怎么动，就知道人家在说什么，当场就被录用了。” “二柱，你也加油，也给咱们张家落子争个荣光。” …… 前来报名的人，远远超出了段文俊的预料。 段家堡原本不过两千多人，加上前段时间滞留下来的人，此刻段家堡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三百人。 其中，还有一半是老人和孩子。 段文俊本想这些农人们思想根深蒂固，肯定会要顾着田里，不会有太多人来应聘。 可是，他没有料到，招聘现场居然如此火爆。 前来应聘的人，超过五百人。 几乎，段家堡的青壮男人，都来了。 这五百人中，最后只有两百人被留了下来。 而且，段文俊还觉得人员稍稍有些偏多。 这几乎是段家堡两三成多的青壮男人。 除去工坊里面的那些工人，留在田里耕作的人，已经不足一半，这已经是极限。 段文俊可不希望看到，段家堡发展了，可是田地却荒芜了。 而这两百人中，赵晓武和他手下十名弟兄都在里面。 此刻，赵晓武被段文俊叫到了段家大院的书房。 段文俊紧紧盯着赵晓武，却一直没有说话。 “不知道少东家叫过来，可有什么吩咐？”赵晓武被盯得实在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赵晓武，最近有跟你哥联系吗？”段文俊笑了笑道。 赵晓武闻言，顿时心中一凛。 周家落子被泥石流冲毁之后，周家落子的人都被安排到了段家堡的那片空房子里面。 赵晓武也跟着搬过来了，而且还跟段文俊有过好几次接触。 他本来一直担心，自己被段文俊和墨守成认出来，可是没料到，前几次照面，他们似乎都没有丝毫表现。 于是，赵晓武开始庆幸，或许他们那一天，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所以认不出自己来。 可是就在他心中暗自庆幸，在他陪着周二狗去找石灰石的时候，他的手下藿小七却被段文俊叫了去，还询问了关于德叔的情况。 他马上便明白过来，段文俊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有戳穿他。 此刻听到段文俊的询问，他知道段文俊终于要摊牌了。 第108章 秘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赵晓武没有想到，段文俊今天找他，会是询问他有没有跟赵大锤联系。 “没有，岸上的联络点都被官府捣毁了，联系不到岛上。”赵晓武皱了皱眉头“我哥也没有派人来找我。” 赵晓武说的是实话。 这些天，他曾经多次想要打听月亮岛上的情况，可是外围的这些联络点，几乎都被柴静云的人给破了。 不过，他还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那便是月亮岛的四当家铁葫芦投靠朝廷了。 而且，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铁葫芦居然还是投靠了望江知县。 他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于是，他想到了段文俊，因为段文俊也是望江县的人。 上次他刺杀段文俊被放回去的时候，段文俊就曾经提醒过他哥哥赵大锤要小心。 哥哥赵大锤送自己出岛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若是他不派人联络他，就让他在段家堡安安分分当一辈子农人。 而后，前不久，也就是铁葫芦投靠望江知县张肃刑的时候，段文俊曾经找到了窦小七打听过德叔的情况。 他开始猜想，所有的事情，一定都不是巧合。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哥哥赵大锤，是不是跟段文俊之间，有什么秘密。 “你怎么想着要参加段家堡的护卫？”段文俊盯着他，再一次开口了。 赵晓武抬头看了看段文俊，语气变得十分严肃“我哥是不是出事了？是德叔下的手，对不对？”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呢？”段文俊摇了摇头“朝廷要清剿月亮岛，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段文俊没有丝毫隐瞒，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本以为赵晓武会暴跳如雷，却不料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德叔出卖了我哥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也在查。”段文俊叹了口气“我总是觉得，月亮岛的事情，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赵晓武闻言一愣，却是没有接话。 他的心中，藏着一个秘密。 当日离开月亮岛的时候，赵大锤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亦是他必须要守着这个秘密，所以他答应赵大锤，若是赵大锤不派人找他，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他并没有能够那样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周家落子。 而且，他还站在了段文俊的面前。 段文俊觉得，月亮岛的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赵晓武是深以为然的。 牵涉到他心中的那么一个大秘密，又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甚至，他们怀疑，德叔去月亮岛，也就是为了那个秘密去的。 “你有查到德叔的真实身份了吗？”赵晓武又开口了。 既然已经摊牌了，赵晓武也觉得，没必要再叫段文俊“少东家”了。 段文俊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你知道？” 若是知道李德明的底细，或许便可以解开自己脑海中的许多谜题。 只是可惜，赵晓武并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若是我知道，当初就不用你去提醒我哥小心了。” 段文俊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要招聘这么多护卫？” 赵晓武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朝廷攻破月亮岛，所有俘虏都会交给我处置。”段文俊紧盯着他“或者可以这么说，我已经将他们买了下来，他们以后都是段家的家奴。” 赵晓武闻言大惊“你将月亮岛的俘虏买下来了？朝廷对我们盗匪恨之入骨，肯定会要赶尽杀绝，又怎么会答应你买下俘虏？还有，你买下那么多人，想要做什么？” “实话告诉你，不仅仅我今天招聘的这两百护卫，过几天还会有五百护院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段文俊没有理会赵晓武的疑问，而是接着道“那五百护院，实力比我段家堡现在的护院，有高无低。” 赵晓武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知道，段文俊绝对没有必要，突然叫他来闲聊。 而且此刻他觉得，段文俊的话，信息量含量很大。 只是，他苦想了许久，却仍旧不知道段文俊有什么目的。 终于，他直接问了出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段文俊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你觉得，朝廷若是围剿月亮岛，你哥哥会不会拼死反抗？到时候，月亮岛还能剩下多少活人？” 就是赵晓武的头脑再简单，也明白段文俊的想法了“你是想让我去劝我哥投降？” 段文俊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我是想让你带我去见一次你哥。” 这件事情，在从巩县回来的路上，他就在考虑了。 柴静云说过，他在试图从内部瓦解段家堡，可是成效并不显著，所以不得不强攻。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若是月亮岛被从内部瓦解了，这些人之间必然会产生矛盾和猜忌。 到时候，即使到了段家堡，这种矛盾恐怕都不能够调和。 那样子，便会留下很多隐患。 柴静云强攻月亮岛，岛上再发生内斗，到时候官军伤亡可能会小一些，可是岛上的死伤定然会更重。 所以，他想到了赵晓武，想到自己或许，不得不去岛上走一遭才行了。 “你要见我哥？”听到段文俊的话，赵晓武脸色大惊。 旋即，他沉默了。 从如今的形势来看，他知道月亮岛的覆灭，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若是段文俊真的能够让赵大锤投降，为赵大锤谋个活路，这不可谓不是一件让他十分心动的事情。 若是能够救赵大锤一命，他自然愿意配合段文俊。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登岛？而且不能让德叔的人发觉了。”段文俊点了点头。 赵晓武的眉头紧锁起来“有是有，只是现在官军封岛十分严密，我们恐怕走不了那条路。” “放心，官军的事情，我可以解决。”段文俊打断了他的话“事不宜迟，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出发。” 段文俊带着墨守成，来到了柴静云的营地。 为了配合过几天的总攻，柴静云已经将营地指挥所搬到了巩县。 当听到段文俊要去岛上找赵大锤的时候，柴静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段兄，你这不是胡闹吗？”柴静云脸色微愠“月亮岛上可都是盗匪，穷凶极恶之徒。不要说你此去十分凶险，更莫说，即使你能劝他们投降，你段家堡能够接手得了那么多人吗？” “我不是单单过去劝降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一件我必须亲自去印证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必须现在上去？若是你想去月亮岛，不会等我们剿灭了匪徒之后再去吗？”柴静云仍旧十分不解。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晚了。”段文俊笑了笑“放心，有老墨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月亮岛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放心，我可保他无恙。”墨守成扬了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 柴静云皱了皱眉头“好，我这就安排你们过去。你要办什么事情，我也不多问，最多五天时间必须返回。五天之后，我们会发起总攻。” 段文俊点了点头，带着墨守成打不走出了他的营房。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柴静云却又开口了“段兄，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劝降赵大锤？”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笑了“八成。” 段文俊他们刚离开，从营房后面闪出一道人影“二公子，你说，段文俊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月亮岛上的秘密？” “应该不会！”柴静云摇了摇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告诉我们在月亮岛上的内应，严密监视段文俊上岛后的一举一动。若是为了劝降，可大力协助；若是为了那个秘密，让他们万万不可让他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第109章 百思不得其解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柴静云的营房出来，墨守成的眉头紧锁“文俊，你真的要去月亮岛？” 段文俊点了点头“还真得去一趟。我仔细想了想，为了一千多免费的青壮劳工，搏一把也是值得的。” “你真想去劝降？”墨守成再问“你觉得，赵大锤会投降吗？” “没有绝对的把握。”段文俊摇了摇头“不过有赵晓武在，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甚至更多。”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因为，赵大锤不希望赵晓武死。”段文俊笑了“或许，在他们兄弟身上，会有什么秘密。” “若是赵大锤不过是想给他们老赵家留给后而已呢？”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话是这么说，可是以赵晓武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听吗？若是他知道赵大锤有难，他肯定会想办法救人，或者直接回岛跟赵大锤死在一起。”段文俊摇了摇头“可是他却规规矩矩地在段家堡呆着，我说让他跟我去找赵大锤，他还有些犹豫，这绝对不正常。”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墨守成若有所思“窦小七说过，赵大锤在岛上宣布过，赵晓武出来刺杀你的时候，已经死了。” “他那是在防着李德明。我一直觉得，李德明才是月亮岛上最危险的那个人。”段文俊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搞不好，李德明便是冲着月亮岛上的秘密去的。” “你可还有什么根据？”墨守成再道。 “没有，就是一种感觉。”段文俊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老墨，你想过没有，当年一阵风为什么要在月亮岛上立寨？” 墨守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他觉得，段文俊总是想得太多了。 一阵风本就是一个盗匪，一个盗匪在什么地方立寨，岂不是随他高兴就好，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呢？ “当年一阵风在月亮岛立寨，复水河上许多岛屿并无其他盗匪，就如旁边的东石岛，条件都比月亮岛要好。”段文俊没有等待墨守成的回答，而是自顾分析了起来。 “我听说，一阵风曾经当过兵，而且凭着军功升至了裨将军，所以他应该拥有一定的军事常识才是。” “可是月亮岛，一来不适合耕种，二来交通也不算十分方便，最主要的是，官军攻打的时候，一旦登陆成功，就几乎无险可守，这绝对不是一个安身立寨的好地方。” “可是，一阵风却选择了这里，实在有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必有蹊跷。” 墨守成的眉头再一次紧锁起来“所以你觉得，一阵风在月亮岛立寨的原因，跟赵家兄弟的秘密有关系？” “我只是这么一猜，后面就需要我们自己去印证了。”段文俊的眉头紧锁起来“我们若是让赵大锤知道，是李德明出卖了月亮岛，为了部下几千人，他直接投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赵大锤投降了，我们就有机会慢慢询问他。” “你怎么知道，李德明是朝廷的人？”墨守成眉头紧锁“若他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在巩县县衙杀了那么多人？” “我说是，那就是了，他不是也得是。”段文俊笑了。 墨守成，一头雾水。 旋即，他又想到了那个王小明的同伙。 段文俊说，他说王小明有同伙，那便是有了，然后才有了骆良平去巩县琳琅镇。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有什么鬼点子呢？ 墨守成没有再问，段文俊也没有过多解释。 他笑了笑，看着墨守成又道“老墨，这次我们去月亮岛，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而且必须你帮我来做。” “什么事？”墨守成闻言一愣。 “等回去了再说。”段文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再言语。 …… 望江县，林家，偏房。 炉子上的茶水已经沸腾，围着茶炉的几个人却是浑然不觉。 林家家主林争英，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众人看过之后，眉头紧锁“你们怎么看？” 这段时间，他的心中一直十分不畅快。 他本以为，林家好歹也算是望江第一首富，比段家可是富裕了不止一点两点。 他本以为，林家从此以后就可以压住段家一头，就如同当年段大雄总是稳稳压住林家一头一般。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段家那纨绔小子段文俊，自从受伤醒来之后，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让段家一下子又成了望江城的热点。 段文俊会写诗作赋，段文俊能捣鼓新酒新菜，其实林争英都觉得这没什么。 段文俊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够让一落千丈的段家迅速崛起，再一次跟林家争锋。 毕竟，如今自己财大气粗，再加上皇商的身份，这绝对不是现在的段家可以比拟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搭上了宫里的那一条线。 睿王府二公子是什么背景，长公主是什么人，林争英不是很清楚，可是他在上梁当官的联襟王泉正不会不清楚。 王泉正告诉他，睿王府二公子柴静云，可是长公主最为喜欢的侄子。 而长公主，则是负责整个皇宫采买的人。 换句话说，所有皇商的资格和买卖，那都是在长公主的掌控下。 所以，林争英有些慌了。 他觉得，段文俊出事的时候，自己没有帮衬段家，反而落井下石，找人故意压价，占了段家不少产业，段家父子肯定是知道的。 不要看段大雄似乎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可是林争英觉得，他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现在，段家和林家的关系，虽然看起来似乎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么亲密，可是林争英知道，实际上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只是，谁也没有太过挑明罢了。 林景云和林景雷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林争英虽然没有去管，可是他还是知道的。 自己这两个儿子，似乎都在段文俊的手底下吃了亏。 这也就是说，林家和段家后辈之间的较量，林家仍弱势。 只是，不管是吟诗作赋，还是吃喝玩乐上的争斗，林争英觉得都无所谓。 那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置气罢了。 可若是段家搭上了睿王府和长公主的线，他就不得不做长远规划了。 若是段家给长公主上点眼药，断了自己皇商的身份，那林家的生意，一下子就会萎缩近半。 这可不是林争英愿意去承受的。 所以，他一定要和段家搞好关系。 于是，他便想到了林姝儿。 林姝儿是林争英的掌上明珠，他对她十分宠爱。 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争英宠她，远远胜过三个儿子。 女儿的心思，林争英是知道的。 林姝儿，从小便喜欢段文俊。 只是，之前段文俊实在是太过纨绔不羁，所以段大雄提过好几次两家联姻之事，林争英都是含糊其词，推脱了过去。 如今，林家需要和段家缓和关系，段文俊似乎也比之前争气了许多。 所以，林争英觉得，此刻提出林姝儿和段文俊的婚事，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段文俊和江舒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江舒影虽然是艺妓出生，可毕竟是当朝大儒秦风的弟子，所以他放下身段，同意林姝儿和江舒影同为平妻。 林争英也知道，段大雄在段家堡给段文俊指定了一门小妾，他也觉得无所谓。 毕竟，男人三妻四妾，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王泉正去找段大雄保媒之前，他们两人是仔细研究过的。 而且，他们一致觉得，此等好事，段家绝对不会拒绝才是。 他万万没有料到，所有事情，根本就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了…… 第110章 郁闷的林争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争英满以为，用林姝儿跟段家联姻，段家定然不会拒绝。 这也是目前最为容易，最为有效的缓解两家关系的办法。 而且，他相信，若是段家真的搭上了长公主这条线，段林两家联手，说不定不仅仅是这小小望江城的首富。 到时候，他们搞不好会成为凌霄郡的首富，甚至景州的首富。 可是，林争英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不错，段大雄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可是没想到却被段文俊给拒绝了。 林争英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女儿看上段文俊，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家伙居然不同意，而且还丝毫不给王泉正面子，这不是给脸不要脸么？ 只是，他也明白，此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跟段文俊这种小辈去计较太多。 不过幸亏，事情还有可能会有转机的。 段大雄跟王泉正说好了，五天之后在段家酒肆设宴请他和王泉正细谈。 可是才过了两天，他又收到了段文俊派人送来的消息。 段大雄出门了，而且至少半年之后才会回来。 说好的设宴细谈，活脱脱被放了鸽子。 林争英十分愤怒，这段家摆明是给他难堪…… 于是，他亲自去了段府，想要找段家讨个说法。 只是，他突然又觉得，段大雄不在，他又该怎么去讨说法呢？ 他想到了，他要亲自质问一番段文俊。 可是门房却告诉他，就连段文俊也不在，去了段家堡。 林争英更加愤怒了，这段家父子，摆明了就是在躲着他。 自己都已经跟女儿说了亲事的事情，若是就此被段家放了鸽子，他林家的颜面不说，女儿伤心了怎么办？ 于是，他干脆带人直奔段家堡。 只是到了段家堡，他才知道我，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到达段家堡的时候，段文俊并不在堡内，而是老管家古伯接待了他。 林争英是认识古伯的。 小时候，林争英和段大雄读的是同一家私塾，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林争英没少来段家堡玩耍，古伯待他很好。 所以，林争英对古伯还算十分礼貌和恭敬。 可是古伯告诉他，他也不知道段文俊具体去了哪里。 古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天有眼，少东家终于懂事了。 林争英听说段文俊不在，本是怒火中烧，听到古伯的话，顿时活生生地压了下去。 望江关于段文俊的那些传闻，他是不能全信的。 此刻，听到古伯的感慨，他顿时留了心。 更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古伯却是询问他，有没有派人前来偷段家酒坊的酿酒秘方。 林争英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林争英虽是商人，若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使些手段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却绝对不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偷，这可有损林家做事的风格。 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古伯却是开心地笑了。 古伯说，他相信林争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当然，他更高兴的是，少东家居然能够明澈事理，一早就猜到主谋之人不是林家人。 古伯没有隐瞒，将酒坊的事情和盘告诉了林争英。 这个时候，林争英方才知道，自己被栽赃嫁祸偷秘方的事情来…… 听到段文俊一早就断定主谋之人不是林家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那一天，古伯带着林争英参观了整个段家堡。 仔细想想，似乎几十年过去了，长大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重新回来这里。 他忽然又想到了，那些与段大雄欢乐的童年时光。 只是，此刻的段家堡，与记忆中的段家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巍峨的城墙，似乎比望江城的城墙还要高大。 数不尽的粮仓林立，数不尽的房屋交错，让他有些眼花缭乱。 到这个时候，林争英才知道，段家的实力，远远不止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只是，段大雄一直十分低调罢了。 仅仅凭借段家堡这一片的产业，段家的财力绝对比现在的林家差不了太多。 他开始有些自嘲，自己似乎有些井底之蛙了。 然后，古伯又带着他去看了工坊，还带他参观了南坡。 仿佛在古伯的眼中，他又便回了之前来段家堡玩耍的那个孩童。 古伯请他喝了好几种不同味道的烈酒，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喝过的，有两种甚至比他前几天喝过的烧刀子更烈。 古伯言道，这些都是段文俊的杰作。 这不禁，让林争英啧啧称奇，段文俊给他的惊奇，真的太多了。 他知道段文俊醒来之后，似乎变得比之前上进和优秀了许多，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优秀到如此地步。 林争英能够将林家家业做大的今天这番地步，自然有着他独到的生意眼光。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凭借着段家堡那偌大的酒坊和那些烈酒，段家不久之后将会迅速重新崛起起来。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知道段家酒肆出售烧刀子的时候，咋就还真没想到去偷个秘方呢？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林家做生意，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而且，林家也不做酒的生意。 段大雄为了救儿子，他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压低段家的产业，低价收购他们的房产和铺面。 虽然有些落井下石之嫌，可是那也算是正常的生意手段，跟偷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 亦是这个时候，他们看到浩浩荡荡一支人马进入了段家堡。 古伯慌忙要去接待了，因为已经来人通报，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到了。 睿王府的二公子亲临段家堡，林争英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和段文俊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当然，他不知道，那会儿柴静云是过来借粮的…… 林争英不敢耽误古伯正事，也没有再在段家堡逗留，直接赶回了望江。 而且，临行前，他还叮嘱古伯，不要告诉段文俊他来过段家堡。 因为他觉得，若是段文俊相信林家不是指示偷配方的人，这便足够了。 他愿意再相信段家一次，就如段文俊相信林家一样。 段大雄去了上梁，不是说半年左右就回来了吗？ 那他就再等他半年。 而且，正好王泉正也已经返回上梁了，可以让他帮忙去打听下段大雄的下落。 他知道，段大雄一直非常看好林姝儿的，而且他还同意了设宴细谈。 若是从段大雄下手，或许比找段文俊来得更直接。 婚姻大事，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他和段大雄决定了，段文俊不同意也没用。 只是，林争英不知道的是，段文俊其实早就料到，林家会有人来，特意吩咐过古伯亲自接待，故意带着林家的人参观整个段家堡。 段文俊也没有想到，林争英居然会亲自来段家堡，本以为他会让二儿子林景风来的。 不过，既然林争英亲自来了，许多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王泉正回上梁一段时间了，可是并没有打听到任何段大雄的消息。 反而，他却是听到上梁城内，满城都是关于段文俊的故事。 段文俊这个名字，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 于是，他赶紧将这一切写信送往了望江。 看到信，林争英直接呆住了。 传闻中的段文俊，被形容得神乎其神，令林争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之前的纨绔少爷，都被形容成了绝世神童。 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却被形容成了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林争英本以为这是段大雄在暗中操作的，想给自己儿子洗白。 他本还有些不齿段大雄的这行为，可是没料到，前后不过半天时间，他又收到了侄子林景升的信。 林景升的信中，居然请他们帮忙搜集和打探段文俊的近况，还要打听他的绯闻趣事…… 而且，还请他们帮忙，每三日写一封信过去，跟他详细说说这边的情况。 因为，能不能拿到段文俊的第一手消息，这将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和命运。 林争英看到林景升的信，不由得直接懵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在上梁大肆宣扬段文俊的人，居然不是段大雄，而是自己的侄子，林景升…… 第111章 蹭热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争英一直十分看好林景升，他觉得林景升做事比他爹林官英更加圆滑和聪明。 所以，他一直觉得，林景升比他爹在官路上会走得更远。 不过，林景升跟望江的联系并不多，所以他并不很知道林景升的情况。 此刻看到林景升的信，她顿时直接懵了。 林家本是商贾出身，虽然林官英一脉走上了官道，可是并无根基。 林景升在国子学求学已经数载，可是并无起色。 寒门学子想要凤上枝头，又谈何容易。 只是，在国子学改名国学院的大会上，段文俊因为二十二字真言而名噪一时，让林景升看到了一条捷径。 平日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和小姐们，对他是不屑一顾，可是最近却总是邀他喝酒赏花。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因为他和段文俊是同乡，他们希望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段文俊的奇闻异事。 而且，林景升之前编造的那些故事，十分满足这些人的胃口。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居然成为了京中各府上的常客，亦是跟着成了名人了。 谁都知道，他林景升是段文俊的同乡，谁都知道，他林景升经常有着段文俊的最新消息。 哪怕是胡编乱造，林景升都不允许段文俊的这一波热度降下去。 他需要制造各种机会，制造各种话题，维持段文俊在上梁的火热度。 所以，他希望林争英能够帮他，希望望江林家能够帮他。 帮他搜集和整理关于段文俊的一切消息，好让他能有源源不断的新消息。 他需要蹭段文俊的这一波热度，借着这一段时间，跟上梁世家弟子们搞好关系，若是能够因此被某家小姐看上，那么离他平步青云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到时候，林景升发达了，那便是整个林家的发达。 到时候，自然可以照拂到望江林家。 所以，这件事情很重要，不只关系他的官运，关系到他在上梁的人脉，更是关系到林家的前途。 官场上的东西，林争英不明白。 可是他明白，林景升是在借着这件事情找靠山了。 有了靠山，往后便好当官。 当然，他明白了，段文俊在京城也火了。 为什么这么火，还是因为自己的侄子林景升的炒作。 这样子炒作的目的，那便是林景升能够结交到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博一个好的前程。 似乎，这路子，比他想要透过段文俊这条路，搭上长公主这条线，更好…… 所以，他马上将三个儿子都叫了过来，仔细商量着到底要怎么做，如何才能帮上林景升。 听到父亲的询问，林景雷率先开口了“段文俊的那几首诗，被秀玉儿那么一唱，在望江城马上就火了。想不到这小子，在上梁居然也如此火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听到林景雷夸赞段文俊，林景云心中十分不爽“父亲，我觉得此事太过荒唐，还得好好提醒下景升才行，每次粘上段文俊的，准没好事。” 林争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觉得，林景升此事做得有些荒唐。 万一被人知道了段文俊的底细，知道他是在信口开河，那样子恐怕对他也不好。 只是，这荒唐中，又确实有那么一丝机智。 若不是借着这次机会，拉拢他与那些权贵公子哥们的关系，想要等到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多少年之后。 有些机会，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第二次…… “父亲大人，我倒是觉得，既然景升想知道段文俊的消息，我们倒是可以按时传给他也行。”林景风皱了皱眉头开口了。 作为林争英最为倚仗的儿子，林景风不仅有着极高的经商天赋，而且心思极为缜密，深得林争英的信任。 此刻听到他开口，林争英转头看向他“景风，你说说看！” 林景风又接着道“父亲，我觉得，我们帮景升提供消息，好处有三。” “这其一，小姨夫信中提到的那些事情，恐怕都是景升在上梁胡编乱造的。若是被人知道都是假的，必然会适得其反，反而误了景升的前途。所以，我们必须提供一些真实的消息过去，帮助景升。这样子景升所言，便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不会被人怀疑真实性，才能达到他结交那些人的目的。” “段文俊跟江舒影的那些风流韵事，段家酒肆的那一系列新东西，还有父亲在段家堡的所见所闻，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告诉景升。上梁的那些公子哥们，听惯了京都的故事，或许会对这些感兴趣，这样子景升希望通过新东西来保持段文俊热度的事情，也就容易达成。” “其二嘛，我们这也是给段家扬名了，算是缓和跟段家关系的一种方式。等段大雄回来，段林两家联姻的事情肯定会更加顺利。段文俊若是真的享誉盛名，到时候姝儿嫁给他，岂不是也跟着沾光。联姻成功，帮段家也就是帮咱们林家。” “其三，我们可以趁机在段家的烧刀子上做些文章，让其跟着出名起来，让其引起上梁人们的关注。到时候景升在上梁站稳脚跟，我们再跟段家谈谈。哪怕是拿不到他们家的配方，让他们将烧刀子酿出来，给我们去上梁卖，这也是帮助段家开拓了生意，也会给我们林家增加极大的利润。” 林争英闻言大喜，深以为然。 心中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林争英心情大快，亲自给三个儿子都倒了一杯茶，然后又转头看向林景云道“景云，张公子真的跟你说了，他爹要高升了？” 林景云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方才点了点头“不错，昨日我和文谏去望江艺馆饮酒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父亲，此事我也听说了。”林景风也跟着开口了“这次朝廷之所以如今坚决地围剿月亮岛，便是知县张大人用计离间了岛上的匪徒。月亮岛的四掌柜得到了特批，成了县衙第一捕头。这几天跟着官军赶赴剿匪前线了。” “二弟说得不错。”林景云点了点头“文谏说，这次剿匪他爹是首功。正巧凌霄郡守党飞鸿准备告老还乡，便让他爹补了这个空缺。他们在吏部的熟人已经传来了消息，相信圣旨不日便可到了。” “那这样子，咱们必须赶在别人之前，先备上一份厚礼才行。”林争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事景云你亲自去操办。” 林景云点了点头，林争英又盯着他再道“还有，张公子可有提起，张大人高升之后，新来的知县会是什么人？” 林景云的脸上一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爹爹，说起此人，你应该也认识。” 第112章 以德报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张肃刑要升任凌霄郡守，那么望江县知县一职便会出现空缺。 林景云和张文谏的关系不错，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这样林家可以早些做准备。 林家现在虽然是望江首富，可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家。 若是不能跟新来的知县搞好关系，知县想要为难他们，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很多事情他也不能一直找王泉正帮忙。 王家虽然在上梁有些势力，可是望江的事情鞭长莫及，自己老是麻烦他也不是长久办法。 所以，林争英觉得，不仅仅要跟张肃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还要赶紧讨好这新来的知县。 只是，当他看到林景云眉头紧锁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父亲，文谏说，这新来的知县，是上梁冠家的三公子。”林景云的脸色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林争英的脸色，不由得一凛。 上梁冠家，乃是上梁四大家族中的第二大家族。 他们在上梁的地位，仅次于张家。 冠家三公子冠兴，当年跟他们还有些过节。 冠兴乃是五年前的殿试第一名的状元郎，才华横溢，在上梁颇有才名。 只是此人人品却不怎么样，尤为好色。 而且还自诩，人不风流枉少年，仿佛他这等风流才子，不好色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言道才子喜爱美色，该唤之风雅…… 当年，林争英带着林姝儿去上梁王泉正府上作客，正巧便遇到了冠兴。 冠兴当时看到林姝儿，眼珠子差点都直了。 他的言语十分轻薄，屡屡用话语撩拨林姝儿，使得他们父女十分不爽。 只是碍于王泉正的面子，他们又不好发作。 可是不料冠兴后来居然变本加厉，开始对林姝儿动手动脚起来。 林姝儿从小习武，顿时忍无可忍，将其暴打了一顿。 幸亏王泉正跟冠家关系不错，而又是冠兴有错在先，所以冠家也未曾追究过此事。 可是林家跟冠兴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后来，林争英不再敢带着林姝儿进京，便是担心再遇到冠兴。 他觉得，自己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就好了。 望江天高皇帝远，他一个京都的公子哥，也不至于跑到这小地方来找他麻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世界居然这么巧。 冠兴，居然被任命到这望江县来当知县了。 若是冠兴还记挂着当年的事情，要寻林家的晦气，那林家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而林争英最为担心的是，怕冠兴借着知县的官威，以此要挟他们对林姝儿不利。 要知道，当年冠兴见到林姝儿的时候，她不过才十二岁年纪，已经出落有致了。 女大十八变，两年多过去了，林姝儿更加亭亭玉立。 林争英担心，若是让冠兴再见到她，恐怕还会起歹心…… 林姝儿暴打冠兴的事情，林家三兄弟都是知道的。 听到冠兴这个名字的时候，林景风马上脸色大变“父亲，恐怕不能让妹妹留在家里了。” “可你妹不留在家里，又能让她去什么地方？”林争英满脸不舍“总不能送往你伯父那边，那也不妥当。”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林景雷开口了“父亲，要我说，就把妹妹送到段家堡去。” “胡闹，那怎么行？”林争英脸色一凛“我们放下身段去跟段家联姻，已经够没面子了。怎么，人家还没答应，你还想让我舔着老脸，把你妹往人家怀里塞不成？” 林景雷哼哧了一声“难不成，父亲想把妹妹留给冠兴不成？” “你个臭小子！”林争英闻言大怒，握在手中的茶杯，直接朝林景雷砸了过去。 林景雷飞快地躲了过去，茶杯啪嗒一声砸在墙壁上，顿时摔得粉碎。 林景雷盯着林争英又开口了“父亲，段文俊不是说这么多年没跟妹妹相处，彼此不了解，所以才不答应婚事的吗？我们将妹妹送进段家堡，让他们之间多熟悉熟悉。又不是逼着他们马上成亲，只是为了让他们彼此多了解一些罢了。” “段家堡离望江县城也不远，父亲若是想妹妹了还可以随时去看。”看林争英没有说话，林景雷接着道“以妹妹的身手，在段家堡那也是不会吃亏的。” “父亲，我倒是觉得，三弟这主意不错。”林景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子的话，我们便可以用妹妹和段文俊的婚事来推脱冠兴，到时候再想法消除之前的的过节好了。” “嗯，这倒是个法子。”林争英点了点头“冠兴初来望江，肯定也是需要地方上的支持。我们林家贵为望江乡绅之首，想来如果姝儿不在，他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搞不好还要倚仗我们。” 说到这里，林争英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景雷，这样子，送你妹妹去段家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景风，你备上一份厚礼，等这新知县一到，我们上便去拜见他！” 不说林家父子想要将林姝儿送入段家堡，拿段文俊来当挡箭牌搪塞新知县冠兴，段文俊此刻也十分为难。 上次在巩县的时候，柴静云跟他说过，对月亮岛的总攻预计还有半个月时间。 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自己说服赵大锤的时间就还算充裕。 可是没想到，现在总攻的时间却突然提前了。 柴静云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东石岛已经平定，月亮岛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而且，段文俊献策的“萝卜加大棒”政策，也是需要马上试行下去。 柴静云只给了他五天的时间。 五天时间，很赶！ 于是，他和墨守成，直接在赵晓武的带领下，沿着水路密道，悄悄上了岛。 看到赵晓武带着两人站在自己的跟前，赵大锤脸色微变。 他正想呵斥赵晓武糊涂，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送死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我赵晓武身后的两人“你们是段少爷和墨大侠？” 显然，赵大锤不算太笨，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聪明人，那就好办事。 段文俊点了点头，盯着赵大锤开口了“赵大当家的，你应该知道我们今日的来意吧。” 赵大锤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段少爷，感谢你们对晓武的照顾，今日你们上岛的事情我便装作没有看到，你们赶紧离开吧！”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晓武，为岛上这几千弟兄想想。”段文俊看了看他，又缓缓道。 赵大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东石岛的下场，段少爷想必也知道。他们寨主张阿珍已经投降了，可岛上的人还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你说东石岛张阿珍投降了，还是被朝廷给剿杀了？”段文俊闻言大惊。 听得这个消息，他似乎有些后脊梁骨发凉。 张阿珍的东石岛，虽然规模没有月亮岛大，可是那也是有一千多号人。 听柴静云说他们被立了大棒政策的典型，可是听到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还是让他十分震惊。 他不得不感叹，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人命如草芥了…… “不错！”赵大锤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赵大锤谢谢段少爷以德报怨，不计当日绑票之嫌，还在为我们月亮岛考虑。只是，这朝廷，信不得。” “若是我告诉你，到时候你们投降之后，所有人都会编入我段家堡呢？”段文俊盯着他，再一次开口了“如果我向你保证，我可以让他们每天都有活干，每天都有钱赚，慢慢过上好日子呢？” 赵大锤摇了摇头“段少爷，你觉得这话你自己能够相信吗？段家虽然在望江势力不小，可是在朝廷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而已。朝廷怎么可能答应让月亮岛上几千盗匪，跟着段家？” “在朝廷的眼中，我们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朝廷既然决心平了我月亮岛，又怎么可能会给我们活路？”他摇了摇头“段少爷，或许段家有钱，买个几十百来家奴不难。可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收留月亮岛上的人，这可行不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段家还会跟着遭殃。”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笑了。 想不到，赵大锤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为他考虑，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113章 劝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来月亮岛，是来劝降的。 可是没想到，赵大锤早就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赵大锤已经得到了东石岛的消息。 他觉得，东石岛，便是月亮岛的前车之鉴。 其实，对于东石岛的解决，他也不并不是十分震惊。 毕竟，既然他们当日选择做了盗匪，就应该有最后被剿杀的觉悟。 所以，他不觉得，月亮岛上的人们还有什么活路，已经做好了跟官军死扛到最后一个人的准备了。 东石岛的张阿珍，前面跟官军打得十分惨烈。 若是最后他们全都战死，或许大家还会敬重他们东石岛上的人，都是汉子。 可是最后一刻，在官军的劝说下，张阿珍晚节不保，答应投降了。 其实，赵大锤还是理解张阿珍投降的苦衷。 毕竟，他死了就死了，东石岛上还有数百名家眷。 官军定然是许了他什么，他才不得不放弃那一丝最后的尊严。 他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让人难受。 张阿珍当日做出那样的决定，肯定也十分难受。 可是结果，显然官军失信了。 东石岛，血流成河。 男人，老人，孩子都被杀光。 女人，被转卖到了各地。 想来，张阿珍在九泉之下，也会十分懊悔，当日就那么降了吧！ 赵大锤不愿意，月亮岛走上东石岛那条不归路。 官军的劝降尚且不守信用，更何况段文俊来劝降。 段文俊，不过就是望江的一个小地主，一个小商贾罢了。 即使是月亮岛的几千人全部都丢了性命，他们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他们都不会愿意，走向如同东石岛那般下场。 此刻，他们虽然可以接收到外面的消息，可是却递送不出任何消息了。 围困他们的官军，只许进不许出，这便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节奏。 尤其是，自从自己这一次回岛之后，试图了好几次，都未曾能够出得去，官军又加大力度了。 赵大锤，有自知之明。 而且，他也预感到，外面的联络点，恐怕几乎都不存在了。 不仅仅是赵大锤，月亮岛上的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他本还庆幸，赵晓武还算听话，没有赶着回来送死，至少为月亮岛留下了一丝最后的血脉。 哪怕是赵晓武往后在段家堡当个普通的农人，那也是好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赵晓武终究还是回来了。 而且，还将段文俊和墨守成带了回来。 这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赵晓武在段家堡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过，令赵大锤没有想到的是，段文俊此行上岛，居然会来劝降。 当初一阵风绑票段文俊，只是重伤了他，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其实赵大锤是不赞同的。 甚至，赵大锤觉得，官军突然改变对月亮岛的态度，便是因为当日一阵风没有痛下杀手。 他觉得，再后来，一阵风的死，月亮岛的内乱，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源自那一次对段文俊的绑架。 按理说，他应该十分憎恨段文俊才对。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段文俊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十分震惊。 他想到了一阵风在释放段文俊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句话。 若是段文俊不死，或许就是苍天佑他，命不该绝。 大难不死，他将变成另一个人。 刚开始，赵大锤并不明白一阵风的意思。 可是后来，段文俊却真的恢复了。 而且还真的似乎因祸得福，跟之前完全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上一次赵晓武带人去杀他的时候，他居然放了赵晓武一条生路，还告诫自己要谨防德叔。 从那时候开始，赵大锤便觉得，段文俊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就凭着他那一份以德报怨的气概，他觉得让赵晓武躲进段家堡的周家落子，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即使德叔派人去偷段家酒坊的秘方，他也未曾改变过这样的想法。 即使他那时候就在段家堡的外围，他也没有去跟赵晓武联络。 他觉得，那一次分别，成为永别，或许对赵晓武会更好。 “东石岛的情况，我不了解。”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打断了赵大锤的思绪“不过月亮岛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 柴静云只是说，朝廷要将东石岛一网打尽，以儆效尤，震慑天下盗匪，这便是萝卜加大棒政策的大棒政策部分。 可是，他没有跟段文俊说，东石岛的实际情况。 虽然是以儆效尤，可是东石岛的结局，实在会让天下众多盗匪心慌，最后拼死一搏。 长期以往，大顺的匪患，恐怕会更加严重。 所以，月亮岛的安排，萝卜政策的推行，此刻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段文俊顿时明白，柴静云为什么那么急着让南部边军的人接手月亮岛的事情了。 若是再交给地方守军，必然会要出大乱子。 想到这里，段文俊盯着赵大锤又开口了“此次围剿月亮岛的是南部边军的人，而且是睿王府二公子柴静云亲自全权指挥，跟围剿东石岛的地方官军不一样。” “南部边军的人？”赵大锤的脸色一凛“看来，朝廷还真是看得起我月亮岛，居然连边军都调过来了。” 他的人只是查到，围困月亮岛的官军，跟之前的官军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还以为，是从其他州郡换防过来的地方守军，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岛上对本地官军的渗透。 可是他没有想到，朝廷居然派来了边军围剿他们。 之前他还想着，若是以地方守军的实力，凭借着岛上几千人，集中全力冲击守军防线的一点，至少还可以突围出去一些人。 可若是四周都是边军，他的这个计划，几乎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了。 边军的实力，边军的战术，绝对不是地方军可以比拟的。 若是自己带着这几千人冲出去，就如同下饺子一般，给边军送头颅了。 赵大锤，迟疑了。 看着他似乎有些松动，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我知道你曾在边军呆过，还当过边军校尉。边军的实力，你会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白白牺牲了几千弟兄的生命。” 赵大锤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是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段文俊明白，此刻，他的心中，肯定十分纠结。 他于是趁热打铁，又接着道“这岛上还有官军的细作，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军的掌控之中。你觉得还有做垂死挣扎的必要吗？你要明白，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着数千人的性命。” “即使投降了，朝廷也不会给大伙活路……”赵大锤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这些人都是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才会上了月亮岛。 赵大锤心疼他们，都是一些苦命的人。 但凡还有一丝希望，能够让他们活下去，赵大锤都不会选择今日鱼死网破的决定。 只是，东石岛的结局，让他们已经无路可选，只有拼死一搏了。 “这东西，现在还不能示人。你知我知，这便足够了。”段文俊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递了过去。 赵大锤愣了愣，疑惑地接了过去。 当他将其打开之后，顿时脸色大变，紧盯着段文俊，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这是真的？” “自然，那么大的两个字，你不可能不认识吧！”段文俊笑了“下面可还盖着章呢！我也是刚接到，放怀里都还没有焐热，就先给你带过来了。既然这是密旨，也就是皇帝说的话，你该相信我了吧！” “段少爷，月亮岛上的几千弟兄，就全拜托给你了！”赵大锤朝段文俊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 赵晓武不明所以，亦是跟着跪了下去。 段文俊慌忙将两人扶了起来，然后轻声道“既然赵大当家已经做出了选择，有些事情我们则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赵大锤慎重地点了点头。 第114章 双鱼玉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回到月亮岛之后，李德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朝廷马上就要对月亮岛发起总攻，他马上就不用管这个烂摊子，不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了。 按理说，他应该十分高兴才对。 可是，此刻，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甚至，他还变得异常迷茫起来。 张肃刑让他亲自来月亮岛，是想让他尽快控制整个局面，将月亮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本来一切十分顺利，没料到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赵大锤，却突然对自己变得十分防范。 接着，更是逐渐失去了控制。 他不能完全控制赵大锤，也就不能完全控制月亮岛。 虽然他使出了不少手段，即使赵大锤之前对他十分推崇，可是岛上的这些匪徒，却还没有完全认可他这个刚刚上岛的新人。 这就让，李德明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围困月亮岛的官军一改之前的态度，对月亮岛进行了长期的围困，顿时让原本就不富裕的月亮岛，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不若的话，他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偷段家酿酒的秘方，去搞什么劳子酒坊，去跟孙大福合作了。 他一直觉得，这是一步臭棋，可是他却不得不走。 岛上，实在是太穷了。 他也在埋怨那些人，实在是太贪婪了。 月亮岛走到今日的窘境，都是因为那些人贪婪而引起的。 当日一阵风奉了东家的命绑票了段文俊，段家可是卖了大半家产来赎人的。 那一次，一阵风可是拿到了很多钱。 只是这些钱，最后都落到了那些贪婪的人手中，岛上留下的并没有多少。 不然的话，在这种如此紧张的时候，他又何必冒着危险去筹钱筹粮呢？ 尤其是，他没有料到，就因为偷配方这么一步臭棋，让他差点丢了性命。 从望江赶回巩县之后，他便被骆良平给截住了。 若是他真的出手，骆良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却发现了，自己的身后有几个尾巴，不明敌我。 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顺从地成为了骆良平的“俘虏”，让他们押着回段家堡，并未暴露自己的实力。 然后，那几个便出来了，从骆良平手里，将他救了出来。 那些人自称是张肃刑派过来保护他的人，可是他马上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因为，从那些人手臂上的纹身，他知道了他们影子门人的身份。 更为重要的是，在巩县的县衙，他还发现孙大福想要对自己不利。 若不是他一直深藏不露，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那天晚上他就不会有偷袭那几个影子门人得手的机会。 若是他不能偷袭成功，将那几个影子门的人击杀，那么那一晚，巩县县衙躺着的，恐怕就不是那些人，而是他李德明了。 影子门人的出现，让他十分警觉，也让他十分担心。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尤其是，被影子门的人盯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虽然他心中十分不愿相信，可是有些想法一旦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就会很难抹去。 他开始怀疑，影子门的人并没有骗他。 他们都是张肃刑派来的，只不过并不是保护他，而是杀他。 他开始怀疑，孙大福之所以要杀他，真的跟张肃刑有关系。 想想也是，月亮岛若是不复存在，那么他存在的价值便没有了。 甚至，还会变成有可能会暴露张肃刑的人。 狡兔死，走狗亨。 李德明此刻已然深深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手中拿着书本，他却丝毫没有了读书的兴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而下一刻，却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道人影被烛光拉得很长，映在了书桌前的地面上。 李德明，一直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 在巩县县衙，能够一剑斩八人，能够一剑消灭影子门的三大高手，他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就在前不久，他已经从一流巅峰摸到了入境的门槛。 只是，此刻，居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他的书房，能够悄无声息地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不得不让他震惊。 他知道，若不是自己刚刚陷入了沉思，若不是刚刚自己心烦意乱，放松了警惕，这柄剑也落不到他的脖子上。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李德明，并不认识这个少年。 不过，看着他脸上那丝淡淡的笑容，感觉到脖子处这柄阴森的利剑，他突然笑了。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什么人了。 “李德明，德叔，久仰大名，我们终于见面了。”段文俊一脸笑意，看着李德明先开口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德明，这个看起来略显枯瘦的中年人，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他本以为，当墨守成的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当自己坐在他面前的时候，李德明会十分紧张。 可是没想到，李德明只是微微愣了愣，然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都没有慌张。 只是，顷刻间，他的脸上却是多了一丝倦容，让他两鬓的皱纹，似乎显得更加深刻。 不过，段文俊马上明白了他的这份坦然。 以他的在巩县县衙的身手，墨守成的剑，不可能如此容易制服他。 李德明，有恃无恐。 或许，他并不担心，并不惧怕。 他的脸色显得十分平淡，看着段文俊笑了笑道“李某也是久仰段少爷大名已久。段少爷果然是神通广大，就连这月亮岛你也能够来去自如了。” “过奖了。”段文俊抱了抱拳“德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当初是谁指使你安排一阵风绑架我的？还有，是谁在要我的性命？” “段少爷，你觉得我会说吗？”李明德笑了。 “你现在还有维护你主子的必要吗？”段文俊摇了摇头“巩县县衙你痛下杀手，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的主子已经留你不得了。” 李德明的脸上微微抽搐，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李某自己的选择。当初我选择了这条路，就猜到了今天的结局。”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德叔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概，真的令人佩服。只是你死了，复水洲头的那座河神庙，到时候谁又会去供奉？还有，神庙中的师太和她的小徒弟……” 段文俊看似说的随意，可是李德明的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挣扎着猛地站起，咆哮了起来“段文俊，祸不及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墨守成将他按回了座位，段文俊的话又接着响起“我知道祸不及家人，可是要杀他们的不是我，而是影子门的人。” 李德明脸色大变“影子门的人？他们找到她们了？他们为什么要杀她们？” “德叔，影子门的人为什么要杀她们，你肯定比我们更加清楚，何必问我呢？”段文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你也猜对了，影子门的人，不仅仅找到她们了，而且还跟御剑门的人打了一架。” “跟御剑门的人打了一架？”李德明一愣。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德叔，现在你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德明仍旧十分警觉。 “给你看看这个！”段文俊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李德明接过玉佩，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复水洲头的那座河神庙，里面住着两个人，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两个人。 师太镜玄，那是他的结发妻子。 那个小女孩，是他和镜玄的孩子晓柒。 而这玉佩，本该是在镜玄师太手中的。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是一块血玉。 雕刻的是两条跳跃起来的小鱼，活灵活现。 它是李家的传家宝。 李明德父亲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至于是什么秘密，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德明也一直没有找出答案。 李德明知道，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他不想连累镜玄和晓柒母女。 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她们娘俩安排在了复水洲头的河神庙内。 双鱼玉佩，便是他亲手交给镜玄的信物。 若是她们娘俩遇到了危险，便让人带着双鱼玉佩来找他。 双鱼玉佩的意义，也只有镜玄一个人知道。 此刻，看到段文俊拿出双鱼玉佩，李德明已经相信他一半了。 “她们娘俩，都还好吗？”李德明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 他盯着手中的双鱼玉佩，显得有些颓废。 心中更是开始盘算起来。 段文俊的话，能信还是不能信？ 第115章 七虫七草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可以感受得出来，李德明十分在乎镜玄和晓柒母女。 浓郁的担忧，已然布满了他的面容。 段文俊摇了摇头，又微微叹了口气“不太好！影子门的人比与御剑门的师兄先赶到了那里，镜玄师太中了一剑，不过幸亏晓柒无恙。” “剑上有毒，此刻御剑门的二师兄还在全力抢救，这玉佩便是镜玄师太托人带过来的。” “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传信和玉佩，就在我们从赵大锤那来你这里的路上。” 段文俊说完，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纸条，便是刚刚跟着玉佩一起送到墨守成手上的。 墨守成说，送信的那只海东青，是他二师兄的宠物。 “御剑门二师兄多情剑乃是解毒圣手，难道镜玄身上的毒……”李德明并没有去看桌上的纸条，而是盯着段文俊又道。 “二师兄说，镜玄师太中的是七虫七草毒，必须知道对方用的哪七种毒虫和毒草，才能够对症下药。”墨守成接过了话题，也撤开了李德明脖子上的利剑“他暂时只能压制住了师太身上的毒性蔓延，可是解毒还需要一些时日。” “那要多久？镜玄会不会有性命之忧？”李德明大惊。 “有我二师兄在，应该性命无忧。只是解毒或许一月，或许一年，又或者，很多年。”墨守成微微叹了口气“盲目解毒并不容易，而且试毒的时候，镜玄师太会痛苦万分。二师兄说，若是能够抓到下毒的人，才是最容易解决的办法。” “那你们抓到了吗？”李德明急切道。 “你觉得呢？如是抓到了，我们也就不会收到这封信，也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废话这么多了。”段文俊看了看他“所以，我们需要知道所有你知道的消息，这样子才能尽快找到那个，影子门伤了镜玄师太的人。” 李德明，沉默了。 良久，他又抬起头道“你们是如何找到那个河神庙的？” “那你觉得，你主子的人，又是怎么找到那座河神庙的呢？”段文俊反问道。 李德明一脸迷茫，这也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每次去河神庙，他都是十分警觉，不应该会被人知晓才对。 “铁葫芦。”段文俊继续道“铁葫芦不是你策反的，也不是真心被你降服。他是你家主子布置在月亮岛上的另一颗棋子。你来到月亮岛，其实他一直在监视着你。所以我觉得，你主子对你，其实并不是十分放心。” 李德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惨白“你怎么知道的？” “望江县怡红院的小桃红，是铁葫芦的老相好。”段文俊笑了“正好小桃红跟我关系不错，顺便让她帮我问了问。” 李德明冷笑一声“一个风尘女子的话，又怎么能够轻信？” “能不能信我不知道，可是铁葫芦说的那些事情，或许你会想知道。”段文俊笑了，娓娓道来。 一旁的墨守成，跟着听得目瞪口呆。 他终于明白，段文俊为什么会决定来找李德明了。 当然，怡红院的小桃红，确实跟段文俊说过不少铁葫芦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时墨守成在一旁，听得都快要睡着了，可是段文俊却听得十分认真。 他本来还觉得十分奇怪，觉得段文俊这人也实在他太八卦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听完小桃红的话之后，段文俊居然推测出了复水河畔的一个河神庙，可能住着李德明的亲人，而且铁葫芦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以，墨守成将这个消息传回了御剑门。 因为他知道，他的二师兄已经在来望江的路上了。 而且，巩县的凶案，证明李德明跟影子门之间肯定会有交集。 若是能够找到李德明的亲人，那么或许便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只是复水河畔的河神庙太多，等到二师兄找到的时候，还是稍稍晚了一点点，以至于让镜玄师太受了伤。 而此刻，段文俊将铁葫芦当日跟小桃红说的那些都和盘托了出来，还加上一些自己猜测的东西，直接将铁葫芦的身份给坐实了。 铁葫芦便是那个监视李德明，举报李德明家人的人。 这又怎么能让李德明对他不愤怒？ 李德明愤怒了，他也就不会去仔细斟酌，段文俊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实的了。 看着段文俊侃侃而谈，墨守成的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十几岁少年，又多了几分敬服之心。 段文俊的话停了下来，李德明咬牙切齿道“铁葫芦，我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段文俊摇了摇头“跟影子门有勾搭的，想要镜玄师太她们性命的，都是你主子，不是他铁葫芦。” “即使他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出卖他，可是他为何不肯放过镜玄和小柒呢？”李德明长叹了一口气，两行泪珠在脸上滚落“段少爷，对不起！多谢你们帮我救镜玄，可是关于我背后的人，恕我不能多言。” “到了这个时候，你何必还要去维护他呢？”段文俊有些不能理解了。 两行清泪，从李德明的脸上滑落“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指使你的人，就是望江知县张肃刑对不对？”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 李德明没有再说话，只是从他脸上那瞬间即逝的惊讶表情，段文俊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你不肯说，我暂时也不会强求你，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的。”段文俊叹了口气“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帮忙，你可愿意？” “什么事情？”李德明又是一愣。 “我知道，铁葫芦就在月亮岛上，准备跟你一起里应外合，接应外面的官军。”段文俊盯着他又开口了“我希望你让铁葫芦，通知所有人提前起事。记住，是所有人。” “为什么？”李德明又是一愣，旋即马上明白了过来，脸色大骇“你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看着段文俊没有说话，他有追问道“你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赵大锤的人？” 段文俊笑了“这个很重要吗？” “不过你要记住，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让你悄悄地，安安全全地活着，跟镜玄师太他们团聚。” “你想活着吗？若是此刻你不想活了，那倒是让我瞧不起你，觉得你不配做个男人。” “镜玄师太是个苦命的女人。想要解开七虫七草毒，就必须一样样毒物去试探，这过程不知道会要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她心爱的男人能够陪在她身边，或许她才能坚持下去……” “当然，我们赶紧抓住那个下毒的人，便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你可以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今夜子时动手，你只有两个时辰去说服铁葫芦准备了。” 说完，段文俊站起了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看着段文俊离去的背影，李德明的眉头不由得紧锁，心中变得异常纠结。 第116章 起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夜，是如此宁静。 夜，是如此漆黑。 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江风刮得呼呼作响。 这确实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也难怪德叔说，东家说要提前起事。 当然，他也知道，德叔是东家的亲信。 所以，东家才会让他回来之后，全力配合他。 月亮岛的内乱，已起。 铁葫芦带着他藏在岛上的弟兄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了守卫，摸掉了各处的暗哨，悄悄打开了山寨大门。 只是，当他看到山寨外的滩头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需要接应的攻岛官军的时候，他顿时愣住了。 江面上，仍旧静悄悄的，除了江浪拍打滩头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铁葫芦的心底涌了出来。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顺利，可是到了最后，却苦等不到前来进攻的官军，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身边的兄弟们在陆续聚集，足有近两百人了，而且所有人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甚至，在他们来的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刚开始，铁葫芦并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德叔在这岛上地位很高，能够帮他们安排好一切，消除一些阻碍，也是正常的。 可是，随着推移，接应的官军迟迟不到，他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突然觉得，今夜起事，似乎顺利得太过头了？ 更加令他不安的是，他们事先将起事的人分成了八支队伍，此刻所有人都到了我，独独缺了德叔那一支人没有出来。 副手开始焦急起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攻岛的官军没有到，德叔又没有出来，他们该怎么办？ 若是此刻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铁葫芦的心中，不由得也跟着一紧。 刚刚那股不安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德叔没有按照原计划来汇合，这便是不正常。 若是他们那一支人马暴露了，寨子里面也不可能没有厮杀声响起，而是如此安静。 提前起事的消息，是德叔告诉他的。 可是此刻没有官军到来，德叔也没有出现。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太多相信的德叔了。 他开始祈祷，希望自己担心的事情，不是真的…… “走，赶紧退回去。”铁葫芦心中一凛，马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希望，这一切真的神不知鬼不觉。 即使事情败露，这些人退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将寨子里面搞乱，仍旧可以混水摸鱼，消除眼前的危机。 只是，显然，他想得太天真了。 “铁葫芦，你怎么回来了？是想二哥我了吗？”赵大锤的声音，从山寨的方向传了过来。 下一刻，原本被他们占据的山寨大门被关上。 无数火把从山寨的寨墙和两边的山崖上冒了起来。 无数兵刃的刀锋，无数弓箭的箭头，在火把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铁葫芦的脸色铁青，他看了看高墙上的人群，高声吼了起来“德叔，德叔在什么地方？” 他铁葫芦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就是再傻，也猜到自己被出卖了。 “我想你是见不到他了。”赵大锤冷哼了一声“铁葫芦，你为了自己高官厚禄，将我们岛上的弟兄都卖给朝廷，晚上你睡得着吗？难道你就不怕做噩梦吗？” “赵大锤，我为什么反，难道你心中不清楚吗？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一阵风大当家的是怎么死的。”铁葫芦盯着赵大锤的方向，恶狠狠地咆哮起来。 “是吗？我还真是不清楚，今天得找你掰道掰道。”赵大锤冷哼了一声“铁葫芦，我知道你对我掌管山寨心中不满，可是你有想过，你家主子为什么不直接扶持你当寨主吗？因为他知道，即使你当了寨主，你也控制不了局面。” “你别以为岛上的弟兄们都是傻子，其实大家心中都跟明镜似的。老大是怎么死的，我们谁都不清楚。你说是我干的，可是你有证据吗？” “老大死后，他的脑袋却出现在了望江县衙的门口。你反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望江县衙的大捕头。铁葫芦，你莫要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还有，你以为，你们安排德叔来岛上，故意装出为我出谋划策，让我当上这寨主之位，我就会成为你们傀儡，任由你们摆布吗？你们实在是太小看我赵大锤了。” “老三怎么死的，你心中该有个数吧？若不是你放出了消息，老三怎么可能会落入官军手中。而且更加巧合的是，告诉官军老三行踪的人，正好也是望江知县张肃刑。” “铁葫芦，难道，你就不想解释解释，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是这么巧合吗？” 看到一向话不怎么多的赵大锤，如今如同连珠炮一般地数落自己，铁葫芦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只是，他被说得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四周本来跟着他反水的弟兄们，此刻都在诧异地看着他。 铁葫芦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 他抬头看着赵大锤的方向，绝望地嘶吼了起来“赵大锤，你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就像个男人一样，跟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赵大锤没有回答铁葫芦。 只是，铁葫芦的话音刚落，身旁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四当家的，真的是你出卖了一阵风大当家的？” 声音，不大。 却异常清晰。 伴随着嗖嗖的江风，显得如此悲壮与凄凉。 “四当家的，真是你出卖了我们三当家的？”又是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滩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铁葫芦。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提起了手中的武器。 铁葫芦身边，只有数十名他的亲信，不过此刻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中央。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大当家一阵风和三当家万定名的人。 他们，是被铁葫芦游说过来的。 理由很简单，铁葫芦将一阵风和万定名的死，都安在了赵大锤的头上。 这些人，曾经都是一阵风和万定名的亲信，经过他的一番挑唆，自然对赵大锤不满了。 可是，如今，事情出现了反转。 他们发现自己一直信任着的，跟随着的新老大，居然是出卖自家当家，自家兄弟的凶手，又怎么能够不让他们愤怒。 铁葫芦曾经向他们许诺过，只要他们跟随他做内应，等到月亮岛覆灭的那一天，他们必然可以得到朝廷的重赏。 如果如铁葫芦所言，一阵风和万定名都是被赵大锤所害，那他们觉得，他们跟着这样一个人留在月亮岛，便没了意义，不如跟着铁葫芦谋个活路。 可若是，一切都是铁葫芦在说谎，那也就证明二当家还是之前的二当家，赵大锤还是之前的赵大锤。 这一份兄弟的情谊，似乎并未改变，只是他们被蒙蔽了。 为了情谊，他们可以反水；为了情谊，他们也可以留下。 “我没有！是你们血口喷人！”铁葫芦怒吼道。 只是，那人似乎根本不信。 他紧握着手中的钢刀，又朝前走了几步，声音变得更加悲愤“铁葫芦，真的是你出卖了三当家的？是你害死了大当家的？” “我说过，我没有！”看着那人朝自己步步紧逼，铁葫芦已经彻底愤怒了，暴喝声响起，手中的长刀晃动，已然将身边刚刚质问他的人，斩成了两半。 鲜血，在喷溅。 那人甚至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看着滴血的刀尖，铁葫芦从刚刚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周围变得更加愤怒的人群，我又说了一句“我真的没有杀一阵风大当家的！” 只是，此刻，他的话已然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他握着刀柄，朝身边众人辩驳的时候，众人纷纷朝后退去，惊恐地盯着他。 仅仅是一声质问，他刚刚便亲手杀了一名弟兄，又怎么可能能够相信再让人相信？ “真的是你出卖了大当家和三当家？”又有人开始愤怒地吼了起来。 “是他骗了我们，让我们成了不忠不义之徒。”又有人跟着附和。 “杀了他！”更多的人，怒吼了起来。 乱战，开始了。 第117章 为何要帮我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当日决定投靠朝廷开始，铁葫芦就想过，自己有许多种不同的结局。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结局，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他之前一直幻想着，等到这里的一切结束，他可以跟着张肃刑一起奔赴凌霄城。 望江县的大捕头，和凌霄郡的大捕头，自然不可能相提并论。 凌霄郡的大捕头，那可是掌管着一郡之地的案子，他便可以好好放开拳脚大干一场了。 到时候名扬天下，住着大屋，搂着娇妻，过上老爷般的生活。 而且，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最多三天，官军便会发动总攻了。 所以，他一直十分激动。 这意味着，他偷偷潜回月亮岛，熬了这么久，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尤其是，当他听李德明说，官军总攻要提前的时候，他便更加激动了。 他可是一天都不想呆在月亮岛这种破地方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当他安排好一切，带人冲上滩头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显然，他似乎高兴得太早，激动得太过头了。 赵大锤根本都没有动手，只是凭着几句话，就让他好不容易策反过来的弟兄们，再一次反水了。 维护在铁葫芦身边的几十人，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好手，还有一些是张肃刑安排过来帮助他的高手。 即使对面其余百多人的围攻，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个个都显得十分沉着。 武器在挥舞着，人影在闪动。 惨叫声此起彼伏，滩头上热血飞溅。 赵大锤并没有派人下来制止的意思，只是带着众人在寨墙上打量着他们。 仿佛这一切，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厮杀，并没有持续多久。 铁葫芦带过来的精英们，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强悍。 刚刚围攻他们的一百多人，已然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滩头。 铁葫芦满身是血，手中提着一柄卷了刃的砍刀，舔了舔嘴唇，朝寨墙上吼了起来“赵大锤，你可有胆量，下来跟我一战？” 赵大锤丝毫都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是冷哼了一声。 下一刻，随着铁葫芦的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寨墙上呼啸而出，趁着夜色朝他呼啸而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黑影已然袭到他的跟前。 他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连惨叫声都未发出来，一声闷响之后，他的身躯顿时朝后倒飞了出去。 连带着，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人，都跟着被他卷倒了。 随着“咚”的一声，那黑影掠过了铁葫芦的脑袋，落在了旁边一块礁石上。 看到铁葫芦那被轰出一个洞的脑袋，再看到砸在礁石上的黑影，滩头上所有还活着人的，脸色不由得都变了。 那黑影，居然是赵大锤的大铁锤。 此刻他站在寨墙上，离滩头足有五六米的距离。 仅仅凭借着大铁锤的一抛，便取了铁葫芦的性命。 他和铁葫芦的身手谁更高强，顿时立见分晓了。 铁葫芦已死，剩下的几个人都是遍体鳞伤，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赵大锤领着人走下了寨墙，其他人亦是跟着撤去。 滩头上几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以为赵大锤放过他们了。 只是下一刻，黑暗中利箭破空的声音，转瞬即至，刺入他们的喉头。 这一夜，赵大锤没有睡。 他顺着之前查到的线索，将岛内最后潜伏的几个铁葫芦的党羽，全部都揪了出来，一一处决。 这一夜，段文俊也没有睡。 赵大锤站在寨墙上的时候，他陪着墨守成和李德明在喝酒。 赵大锤在清理寨子里面内奸的时候，他还在陪着墨守成和李德明喝酒。 可是，他们的酒喝得不多，话也说得不多。 他们都在等着天明。 天明，一切就该结束了。 窗外的雾气，顺着窗沿弥漫到屋内，房间里面显得有些湿润和凉意。 赵大锤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众人道“好了，铁葫芦的党羽都解决了，岛上总算是安静了。” 李德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可是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恭喜大当家的，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道。 “是的，总算踏实了。”赵大锤点了点头。 赵大锤知道岛上有朝廷的细作，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查探和防备，找到了不少线索。 可是他没有想到，铁葫芦居然偷偷潜回来了，而且还煽动了这么多人。 他的心中十分庆幸，自己将赵晓武送进了段家堡，方才迎来了段文俊。 若是他真的带着岛上的拼死一战，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凄惨，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面对身经百战的边军，还有这么多内应隐患…… 他在段文俊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方才盯着段文俊道“段少爷，岛上毕竟还有几千人，这投降的事情，不能太过仓促，我们必须细谈才行。” “这个自然！”段文俊点了点头“不过这谈判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得你自己和柴二公子亲自谈才行。” 赵大锤一愣“怎么，不是你跟我谈？” 一旁的李德明亦是皱了皱眉头“怎么，偌大的功劳，段少爷就这么让给柴静云那小子了？” 段文俊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大锤的话再一次响了起来“现在岛上的细作都已经被清除，难道段少爷就不怕我反悔，再带着兄弟们拼死一搏？柴静云没有了这些内应，想要啃下我月亮岛这块硬骨头，恐怕也得崩坏几颗牙。” 段文俊笑着站起身“若是你真的想反悔，赔上的可是月亮岛上的这几千条性命。至于崩牙不崩牙，那是朝廷的事情，跟我关系大吗？哪怕是朝廷怪罪我帮你清除了岛上的内应，我大可装作一无所知，顺便找人拿了你的脑袋，交给柴静云当个投名状不就好了么？”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更甚“再说了，你赵大锤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若是不相信你，我昨日也就不会来这月亮岛了。若是你真反悔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误信了你是一条汉子罢了。” “段少爷，赵大锤有一事不明，还望段少爷明示。”突然，赵大锤一抱拳正色道。 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段文俊亦是一愣“赵大当家的，有话你尽管说。” 赵大锤语气变得十分凝重“按说当日我月亮岛劫持了段少爷，差点还害了段少爷的性命，段少爷应该对我们月亮岛深恶痛绝才是。可是，为何段少爷非但不想报复我月亮岛，反而要帮我们呢？” 赵大锤说完，紧紧盯着段文俊，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他的问题，还有下半句，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若是月亮岛投降了，真如段文俊带过来的圣旨所言，皇上同意让段家堡来安排他们。 可月亮岛对段文俊本就有仇，若是段文俊借此机会，找各种由头来折磨虐待月亮岛的人，以报私愤，那他岂不是让这些人进入了人间地狱？ 虽然经过几次的接触，他也不相信段文俊是这样的人。 可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月亮岛几千人以后的生存，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与其让他们在段家堡饱受折磨，不如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战死，或许痛苦会更少一些。 听到赵大锤的话，段文俊的眉头也跟着紧锁了起来。 而墨守成和李德明，亦是目光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赵大锤的疑惑，也是墨守成和李德明一直不明白之处…… 第118章 谈判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答案，让三人十分好奇，也十分期待。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段文俊觉得，若不是当日一阵风那一刀，或许自己就来不了这个世界，也占据不了这具身体，更不能重新活这一世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还得感谢他们。 可是，这一切，他肯定是不能跟他们说起。 当然这其中，段文俊亦是觉得，不管是一阵风，还是赵大锤，都能够以义字当先，恩怨分明。 他们这种耿直的性子，十分符合段文俊的胃口。 他们这种感情，就像自己前世的战友情。 前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队友来守护，亦是因为战友的情义。 一阵风和赵大锤，虽然都是盗匪，还算是有情义之人。 有时候盗亦有道，就如一阵风虽然得了那人的命令，却仍旧要留下了段文俊一条命一样，只是因为一个信义。 作为一个来自前世的灵魂，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仇恨。 段文俊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将那个操控一切的幕后人找出来，为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报仇。 一阵风和月亮岛，只是那柄被人使动的刀罢了。 当然，这一切，他不能说出来。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盯着赵大锤露出了一丝苦笑“你以为我愿意管这破事呀！我窝在望江县城，当个舒舒服服的悠闲少东家不爽吗？可是，有些事情，想想，又不得不去做！” 他缓缓站起身，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三人，接着侃侃而谈。 月亮岛上数千人，那可是数千条鲜活的生命。 虽然在这个世界，底层人们的人命如草芥，他们的死活对于统治者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 可是在他的思想中，却并不这么觉得。 大千世界，众生平等，而且劳苦大众才是国家的基石。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数千人就这么丢了性命，他做不到。 这也就成了他为什么要帮月亮岛的原因。 又或者，成了他心中一份执念。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可是数千人的性命。 他相信，月亮岛上的这些人，一开始他们肯定也不愿意造反。 谁会生来就愿意去做盗匪，受到万人唾骂呢？ 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背上这个骂名，谁又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 段文俊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禁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番话，会出自一个商贾少爷的嘴里，出自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口中。 若是被朝堂上的那些人知道，恐怕要被口诛笔伐，以大胆谋逆之言的罪行下狱了。 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是从朝堂上来的。 所以，当段文俊的话音刚落，赵大锤的眼中已然满噙泪水“段少爷以德报怨，实在令赵大锤折服。若是赵大锤再有二心，便是猪狗不如了。” 说罢，赵大锤对段文俊纳头便拜。 段文俊慌忙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段文俊便从月亮岛回来了。 这让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柴静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他听说，月亮岛上发生巨变，朝廷卧底铁葫芦和他的手下被赵大锤一网打尽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惊。 旋即，他却马上明白了过来。 铁葫芦的覆灭，他并不是十分在乎。 一个可以轻易背叛自己兄弟，自己山寨的狗腿子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 而且，能够用这样一个人来作为自己送给段文俊的礼物，倒也不错。 段文俊此行，能够让赵大锤同意投降，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尤其是，段文俊跟他说，对于赵大锤的投降，约定在什么时候交接，条件要怎么谈，全部需要他自己去安排的时候，柴静云的心中不由得对段文俊又踏实了几分。 要知道，若是段文俊跟赵大锤谈好了条件，不要说朝堂之上，就连他柴静文，都会因为铁葫芦的覆灭，而担心段文俊和赵大锤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甚至，还会以为，段文俊早就跟月亮岛有所勾结，乃至怀疑，他当时提出收留月亮岛俘虏的意图。 可是，现在，段文俊说服完赵大锤投降之后，再将所有谈判权都交回给了柴静文，自己不再过问，只是等着后面的安排，接手那些俘虏了。 柴静云热情地将段文俊送出了营帐，然后赶紧开始安排起跟赵大锤谈判的事宜来。 虽然总攻已经决定在三天后，可是既然赵大锤愿意投降，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磕个你死我活。 若是能够和平解决，哪怕是缓一缓，多耽误几天时间，柴静云也是愿意的。 其实，自从那天听了段文俊的一席话之后，柴静云的心中，也是不愿意强行攻岛了。 毕竟，他调用到的南部边军这支人马，若是在攻岛的时候拼光了，他也舍不得。 既然不用强行攻岛，那么也就许多计划都要重新拟定，这也是需要他亲自去布置。 柴静云，一下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从柴静云的营地出来，段文俊直接回了段家堡的段家大院。 只是他没有料到，此刻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当看到眼前的林姝儿和林景雷，他先是微微愣了愣。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跟林姝儿见面了。 此刻的林姝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并不是自己这具身体记忆中的小丫头的。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腰间别着一柄长剑，显得英姿飒爽，十分可人。 只是那张脸没有变，仍旧一脸稚气，还带着一丝丝婴儿肥。 当时王泉正上门保媒，段文俊以这么多年未曾交往，婉言谢绝了这场婚事。 本以为段大雄去了上梁，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可是真不知道林家是怎么想的，居然让林景雷将她送到段家堡来了。 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段文俊慌忙令人安排了一桌好菜，摆上了一坛好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跟兄妹俩聊了许多童年趣事，气氛开始变得融洽起来。 他和林景雷本就是酒肉兄弟，吃喝自然不在话下。 林姝儿乃是武林中人，巾帼不让须眉，性子爽朗，亦是跟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只是，段家大院这酒实在太烈，不过一会儿便醉意熏熏，说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在林景雷的一番抱怨，林姝儿的醉语幽幽之下，段文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知道林争英为何将林姝儿送过来之后，她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过，林姝儿处境实在令人堪忧。 若是将她留在望江县城，确实不妥。 这望江新知县寇平，段文俊上次听秦风提起过一次。 在上梁的时候，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而且，感觉得到出来，此人虽然放荡不羁，可是秦风却仍旧对他十分推崇。 无疑，这一次，林家是给了自己一个烫手的山芋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他对林姝儿虽然没有感情，可是至少也是小时候的玩伴，算是发小了。 此刻她呆在段家堡，吃不了多少，多住一间房子罢了。 似乎，自己拒绝，也说不过去。 虽然当日他落难的时候，林家趁机低价收购了不少段家的产业，可是这也不能怪到林姝儿的头上来。 而且，林家最近的表现，似乎对段家还十分友善…… 酒宴过后，段文俊送走了林景雷，又安排林姝儿住在了段家大院，自己则带着墨守成匆匆进了峈山。 虽然赵大锤和柴静云的谈判，肯定一两天结束不了，可是留给他收留月亮岛俘虏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合适组建和训练护卫的场地。 峈山的那一片山崖处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跟前世他训练的营地差不多地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想再亲自去看看。 若是云霸天所言非虚，她明天将会带着秋云留下的另外五百多名护卫，回来了…… 第119章 落凤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来到段家堡的林姝儿十分安静，并没有像段文俊害怕中的那样对自己死缠烂打，这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将林姝儿安排在段家大院之后，段文俊便带着墨守成，直接进了峈山。 先是去了石灰石开采场和水泥作坊转了一圈，看到的情形倒是令他十分满意。 周二狗看起来是一个十分机灵而且负责的人，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段文俊吩咐过，为了保守秘密，每一个工序都需要将工人分开来。 周二狗考虑得十分周全。 虽然大部分都是露天工场，可每一道工序之间都砌了一道土墙，将工人们分隔开来。 令段文俊没有料到的是，周二狗居然还安排了四个周家落子的亲近人，分两班躲在了从工坊进出的必经之道旁。 周二狗说，这工坊设在这峈山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刚开始他是觉得有些辛苦的。 毕竟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有原材料都要从外面运进来，十分不方便。 可是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他倒是发现这地方的好处。 这附近方圆几里的地方，就他们一个水泥工坊，平时基本上都不会有人过来。 而且进出都只有那么两条路，这就对于工坊的安全有了十足的把握。 段家酒坊配方差点失窃的消息，周二狗也是知道的。 所以当段文俊跟他说起泄密的问题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把守进出道的方法。 用他的话说，这样子虽然浪费了四个人力，可是不但可以起到防止外面的人进来偷看，也可以作为第二道防线，防止工坊的工人跟外面有所勾结，无形间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而且，看得出来，他这样安排的效果似乎很不错。 因为当段文俊和墨守成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马上就将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工坊里面。 段文俊还没到工坊门口，周二狗就亲自迎出来了。 周二狗说，在招工的时候，工坊跟所有工人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要求工人之间不得不想打探彼此的工艺，更不能跟外人说起工坊里面的事情。 在工坊里面，因为做的都是重活，所以伙食吃得不错，工钱也给得足。 只是，若是有违背协议，便会受到重罚，祸及家人。 有了这些约束，似乎人也不是很难管理了。 唯一让周二狗有些抱怨的是，这里的人手有些不够，现在产量很低，根本达不到预期的产量。 段文俊笑了笑，言道会尽快给他补充人手，然后方才跟墨守成离开。 作为景州最大的山脉，峈山的地界极大。 只是这里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所以很少有人能够深入峈山腹地，据说里面可是有不少毒虫猛兽。 段家栖凤崖的矿场，进山足有十几里地，已经算得上比较深山地域了。 而落凤坡则是离栖凤崖矿场不远的一处地方，已然接近峈山腹地了。 段文俊也只来过这里一次。 而且还是上一次，古鸿福带他去栖凤崖，不小心走错了路，绕到了这里。 不过，段文俊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山坡中腰有一片平台，是一片空旷地带。 因为两边山坡的遮挡，从山坡脚下并不能看到这里。 可是站在那片空旷地，却是可以俯瞰下面数里的地界，正好可以作为训练营地。 两边山坡都是怪石嶙峋，还有好几道断崖，地势十分险要，乃是天然的攀岩训练的场所。 后面的森林和高坡，不管是野外生存还是拉练训练，都是十分理想的场所。 只要将这里稍加改造，完全可以变成了一个专业的训练基地，跟自己前世的特种兵训练基地有些相像了。 段文俊打量着四周，心情顿时变得异常激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般。 前世他也曾在训练场训练自己的新队员，这一世他将在训练场训练自己的护卫。 这种感觉，似乎，如此亲切。 旁边的墨守成，一脸疑惑。 虽然他知道，段文俊此行是为了寻找训练护卫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此刻段文俊到底在高兴什么。 其实他一直觉得，既然是训练护卫，自然是在段家堡里面更为合适。 可以一边训练，还可以一边担负起维护段家堡安全的责任。 若是将护卫拉到山里面来训练，段家堡里面就空虚了。 若是段家堡有事发生，这里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回去支援。 想到这里，墨守成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你真的准备将护卫都安排在这里训练？” 段文俊看着他笑了“老墨，我要在这里打造一支大顺最强悍的队伍，你觉得怎么样？” 段文俊显得异常兴奋，若是将前世的那些训练方式放到这个世界，那无疑是一次对军队的革新。 特种兵的训练方式，不仅仅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有小组配合，团队协作，肯定是这个世界的人未曾接触到的。 想到将段家堡的护卫，按照前世的方法，全部训练成一等一的特种兵，不是大顺最强悍的队伍又是什么？ 只是，墨守成显然并不相信段文俊的话。 他白了段文俊一眼，没有接话。 若是说，段文俊之前改造南坡，酿制烧刀子，研制新菜色等等，让墨守成觉得他似乎有些不简单，可是这些毕竟是地主和商贾的老本行，他觉得或许是老段家的天赋不错，才能让段文俊有了现在的成就。 可是，段家不过是望江的小财主，一没领过兵，二没打过仗，怎么可能会懂得军队训练？ 在他心中，他觉得段文俊所谓的训练，不过是想锻炼锻炼那些护卫的身体和武艺罢了。 甚至，他还在考虑，若是段文俊开口让自己教那些护卫几招，自己是教还是不教…… 毕竟，自己没那个义务，这不在师傅和段胖子的约定之内…… 不过，仔细想想，他在段文俊身边这一段时间，他倒是觉得这个少年倒是值得他交往。 若是他开口了，或许自己会看在他面子上，教上这一些人一套剑法…… 只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说，要打造大顺最强悍的队伍，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他觉得，劝降了赵大锤之后，段文俊似乎有些膨胀了。 大顺最为强悍的人马是什么样子，他一个小小的望江小财主的儿子又怎么会知道？ 若是说大顺最为强悍的队伍，恐怕只有那股边军算得上。 他们凭借区区三千人马，击退了五万漠国骑兵的进攻。 那一次，他们斩杀漠国万余人，将漠国骑兵彻底赶回了大漠，许多年都不敢觊觎大顺边境。 哪怕是云霸天真的带回来了数百退伍边军，哪怕是段文俊还要将他们进行训练，或许会比一般的看家护院要厉害许多。 可是墨守成并不觉得，若论打仗，他们的战斗力能够好到哪里去，更别提什么大顺最强队伍，跟那股边军相提并论…… 段文俊不知道墨守成心中的想法，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带着墨守成将周围的地形都走了一遍。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自己这具身体似乎真的太菜了，比前世的体质不止差了一点点。 许多地方若不是墨守成带着他，根本就走不上去。 当然，墨守成拉着他在半空中飞翔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等到将周围勘察完毕，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他亦是累得精疲力竭，方才跟着墨守成出了山。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刚刚做完晨练，骆良平便匆匆赶了过来，言道他师傅云霸天回来了…… 第120章 入境高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云霸天带回来五百人，目标太过庞大，容易惹人注意。 骆良平说，此刻她已经按照段文俊之前的吩咐，分批进入了峈山等候段文俊。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大喜，慌忙带上墨守成，跟着骆良平进了山。 今天一早的时候，段文俊已经安排了一批人去了落凤坡。 进山的，是由赵晓武和护卫留赞带队。 段家堡原来的两百护卫，还有刚刚从段家堡招募的两百年轻人。 当然，跟着一起进去的，还有段文俊早就让古鸿福准备好的一应物资。 对外的理由，便是勘察栖凤崖矿场，顺便对段家堡护卫们进行考验，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在骆良平的带领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便跟云霸天会合了。 云霸天身后，黑压压地站着一群汉子。 看到段文俊到来，在一个络腮胡子的带领下，齐刷刷地半跪了下来“见过少东家！” 声音整齐，动作一致，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段文俊大惊，慌忙摆手示意众人站起身来“既然大家都是我母亲当年招募到的人，那咱们就是自家人，以后不用如此拘礼。我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同舟共济，团结一心。我也敢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吃，就不会让你们喝稀的。” 段文俊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朝这些人打量起来。 只是，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云霸天之前说的那么精悍。 他们虽然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可是其中不乏许多人已经头发花白。 甚至，还有许多人的身上带着残疾，有的瞎了一只眼睛，有的断了一只胳膊…… 看到段文俊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云霸天走上前来“少东家，一共回来了五百六十七人。” “师傅，怎么有些人……”骆良平也发现不对劲了，凑到云霸天身边小声道。 云霸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我已经确定过，这些都是主母当年招募到的人。只是……” 云霸天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段文俊制止了。 他明白云霸天的意思。 当年她只是跟着秋云去招募和接应人，除了最开始到达的那两百人之外，后面集结在那个村子里的，是一些什么人，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 当日，秋云曾经在村里留过一份名册，是云霸天亲手藏起来的。 不过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打开它。 名册里面一共五百九十三人，十几年过去了，病逝二十六人，她便将剩下的所有人都带回来了。 只是，正如段文俊惊讶的一样，云霸天心中也有些惊讶。 这些人似乎，比第一批招募到段家堡当护卫的人，有着很大的出入。 尤其是，在来段家堡的路上，他已经旁敲侧击问过其中不少人，他们都是来自各个边军退役的将士，彼此之间也并不熟稔，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只是，她觉得这一切既然是秋云的安排，那么她照着做就足够了。 段文俊心中虽然疑惑，可是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思绪已经在他脑海中飞快地运转起来。 按理说，秋云当年为段家堡挑选护卫，都应该挑选身强力壮者才对。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中可能有些人的年龄变大了，可是也不该有残疾人才对。 而且按照云霸天的说法，即使秋云去世了这么多年，这些人的供养可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他们集居在那个小村落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年都有人提供给他们银钱和物资，让他们能够平静度日，这肯定也是秋云生前的安排。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既然这些人中有些是残疾，那么也就是说明，秋云不仅仅是招募他们当护卫这么简单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秋云一直在养着他们这批人。 可是，秋云为什么会要养着他们呢？ 还有，秋云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又是什么人在帮着他，一直养着这些人呢？ 若是秋云一直养着这些人，她的银钱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难道是从段家堡拿出去的吗？ 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的胖子老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这些事情，似乎此刻都得不到答案。 而且，越想，似乎心中越乱。 云霸天似乎也猜出了段文俊心中的疑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少东家，这是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有人交给我的。”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人给你的？” “那人留下了这封信便离开了，我想去追他问清楚，却根本就追不上。”云霸天脸色一顿“她说，将此信交给少东家，少东家就会相信这些人绝对忠诚了。” “是什么人这里厉害？居然以师傅的轻功都追不上他？”一旁的骆良平满脸疑惑。 段文俊亦是有些惊讶。 虽然他未曾见过云霸天施展她的武艺，可是按照骆良平的描述，墨守成说她应该也是一流巅峰的修为。 也就是说，她的轻功基本上跟墨守成应该不相上下。 只是，以她的身手，居然追不上那个送信之人，着实奇怪。 云霸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人的武艺极高，恐怕已经达到了入境的修为。” “入境？”一旁的墨守成顿时惊呼了出来“普天之下，入境的高手不会超过十五人。云姐姐你真的确定，那人是一个入境高手吗？” 云霸天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我还敢确定她是个女人，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样子。” “拥有入境修为的高手，还是个女人？”骆良平亦是一脸震惊“莫非是花非花不成？可是她不是在漠国闭关许多年了么？怎么出现在我们大顺了？” “不是花非花，年纪对不上。”墨守成脸色也有些凝重“不过我也没听说，除了花非花之外，天底下还有达到入境修为的女人呀？” “怎么，入境高手很厉害么？”看着三人震惊的神情，段文俊问道“难道，比老墨还厉害很多？” 在他看来，墨守成这样厉害的高手了。 他已经达到了一流巅峰修为，就是两三个一流中期修为的高手同时出手，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若是刚刚迈入一流初期修为的人，吊打个五六个，那是毫无压力。 至于二流或者三流的修为，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了。 就如当日赵晓武带去袭击自己的十二名月亮岛精英，那都是已然进入二流初期修为的高手了。 墨守成仅仅是一剑，便要了他们十二人的性命…… 墨守成看了段文俊一眼，然后幽幽叹了口气“若是遇到入境修为的高手，我恐怕挡不住三招。” 此言一出，段文俊顿时脸色大变。 墨守成并没有卖关子，紧接着又给他介绍了起来。 许多人，基本上都是停留在一流巅峰的境界。 虽然随着时日的增长，他们的武艺或许还会得到一些精进，可若是不能从一流巅峰进入入境的境界，实力终究不能得到飞跃。 就如墨守成他自己一样，虽然他的武艺还在不断精进，却停留了一流巅峰已经很多年，一直得不到机缘，从而得到突破。 童姥这一次让他下山，便是让他寻找突破的机缘，争取找到入境的境界的契机。 有时候，入境和一流巅峰，仅仅在一念之间，可是实力的变化，却是有些天壤之别。 普天之下的入境高手，屈指可数，被世人所知的，只有十五人。 而且，只有花非花是女人。 不知道，云霸天遇到的，又是谁呢？ 第121章 建造营地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天底下的入境高手，屈指可数。 被世人所知道的，仅仅十五人。 其中，以大顺人数最多，足有五人。 据说大顺皇宫中有两位入境高手，负责保护顺帝和宫里的安全。 然后便是墨守成的师傅童姥和霸刀门掌门霸韵天。 大顺还有一名入境修为的高手，身份十分神秘，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每次出现，他都会带着一副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只露出两只黑眼珠。 所以江湖上送了他一个绰号，唤做无脸人。 除了大顺的五人，蜀国、漠国、燕国各有两人，滇国、沐国、陈国各有一人，都在皇宫效力。 最后一人，据说是一个游历在沐国和陈国之间的侠士，已经归隐多年。 而这些人中，女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漠国大祭司花非花。 不过按年龄，她应该至少六十多岁了。 跟云霸天遇到的女人，年龄对不上。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也跟着紧锁了起来。 按照墨守成的说法，在这个世界，入境高手便是最为厉害的存在了。 可是，母亲秋云养着这一群护卫的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一个入境高手的女人，实在令人惊讶。 而且，他隐隐觉得，此事肯定不同寻常。 他看了看云霸天，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想法“云姐姐，你不是怀疑我娘没有死吗？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她？” “少东家，我也怀疑过，可是应该不可能。”云霸天摇了摇头“主母生前不会丝毫武功，跟少东家一样，连凝气都做不到。即使她真的没死，也绝对练不到入境的修为。” “云姐姐说得不错，习武修为根基一般都是十二岁前便已经定型。”墨守成点头附和道“过了十二岁习武，基本上很难有所建树了。能够做到凝气的便不会太多，即使凝气成功，能够达到二流巅峰，恐怕已是极限。”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阵郁闷。 这两人说的，不仅仅是秋云。 他觉得，自己无形中，直接躺枪了。 自己想练武，以现在的年龄，基本上就是“很难有所建树”的行列了…… 不过幸亏，他的要求比较简单，不求入境，不求入流，只要会轻功，会飞就好…… “对了，少东家，那人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话。”云霸天又接着道“她说这些人交给你之后，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终于可以浪迹江湖了。”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这些话，看似简单，信息量却很大。 如此说来，这个入境修为的女人，定然是跟秋云有关系了。 而且，她照拂这些人，极有可能还是受了秋云所托。 云霸天接走了这些人，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既然她决定以后浪迹江湖，说不定后面就会有她的消息，搞不好还有机会问清楚这一切。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手中那封泛黄的信。 既然那个女人特意交给云霸天，或许答案就在其中。 想到这里，段文俊慌忙打开了信封。 信封泛黄，里面的信亦是泛黄。 上面的字迹，段文俊再熟悉不过了。 信，是段大雄写给秋云的。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单。 段大雄说是地方他已经找好了，秋云可以将人安排在下卞村，然后再中转来段家堡。 而且信中还特意提到，下卞村十分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除他之外无人知晓，十分安全。 然后，再无其他内容。 下卞村，便是这些人在来之前，居住的那个村落。 显然，段大雄是知道秋云招募护卫这件事情的。 而且，秋云招募的人，还是在段大雄安排的下卞村进行的集结。 秋云不仅仅招募了段家堡的两百人，还另外在下卞村滞留了五百多人。 只是不知道，这五百多人的存在，段大雄知道不知道呢？ 若是他知道，会不会他就是在背后资助养着这些人的人？ 还有，段大雄会不会跟那个入境修为的女人认识？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既然云霸天这么多天都没有从这些人嘴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自己暂时肯定也打探不出什么了。 这些问题，恐怕都得等到段大雄回来之后，才能知晓答案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秋云留下来的人。 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靠得住的。 想到这里，段文俊没有再多言，而是吩咐队伍开始朝落凤坡出发了。 路上，段文俊跟络腮胡子班润德聊得十分投机，亦是知道这些年他便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只是，关于秋云的事情，关于那个入境高手的事情，班润德是一问三不知。 当年班德润本是边军中的一个小校尉，因为得罪了上面的将军，被扣了一个私扣军饷的罪名，逐出了边军。 离开边军后，那些年他过得穷困潦倒，就在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有人找到了他，说让他给人当护院，保证衣食无忧，他便来了。 可是没想到去了下卞村之后，便让他们住了下来，并未派给他们任何活计。 当时他们还觉得奇怪，有些住得不安生。 后面村里人越来越多，他们也看到了许多在边军昔日的袍泽，便慢慢放下心，在下卞村住了下来。 即使有人觉得在下卞村白吃白住心中不安，想要离开，却都被劝了回来，说终究会有用到他们的一天。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云霸天去找他们。 这些年，他们都跟在边军一样，每天都在训练，时刻都没有落下。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主家想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能够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他们，终于等到了。 所以，他们希望段文俊能够尽快给他们安排一些事情做。 十几年，都快憋坏了…… 段文俊带着众人朝落凤坡前进的时候，落凤坡上，赵晓武和留赞已经带着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昨天晚上的时候，段文俊就找两人大致说了训练场的布置构想，他们今天一到，便带着四百多人忙碌了起来。 等段文俊他们赶到的时候，营地已经初具雏形。 四周已经搭建起了许多简易的木屋，后面还隔出来了一片大院，煮饭的大灶已经糊好，锅里的开水已经冒出了腾腾热气。 看到段文俊又带着一群人过来，赵晓武和留赞慌忙迎了上来。 两拨人合在一处，近乎千人。 不过赵晓武早有安排，在班德润的协助下，不过片刻便都安顿了下来。 伐木的伐木，建房的建房，立寨的立寨，顿时都忙开了。 在中间的一个大木屋内，段文俊将骆良平和班德润两人叫了进来。 骆良平是段家堡护卫头目，在段家堡有着极高的声望。 班德润是下卞村那群人的首领，看得出来，那些人都听他的。 若是自己想要训练这些人，就必须要这两人出面来负责了。 段文俊将前世的那些训练方法，一边比划着一边详细给两人讲解。 战场侦查或者偷袭的时候，用手语来发布和回应命令，便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训练的时候，通过各种手段来训练护卫的体能和耐力…… 野地求生，潜伏，渗透，侦查，斩首，护卫…… 一系列前世特种兵训练的方法，他一骨碌全都跟两人说了出来，只听得两人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曾经在边军呆过的人，可是对于段文俊的训练方法，他们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只是仔细琢磨起来，其中似乎奥妙无穷，将他们深深震撼…… 第122章 漂亮的女人信不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说的这些训练理念，让班润德和骆良平都觉得十分新奇。 一直到段文俊说完，他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理解到了不少东西。 可是仔细一想，却又似乎什么都不会。 段文俊说的，看似十分普通，却又十分深奥。 段文俊不厌其烦，又跟两人仔细介绍了一遍。 当然，他不求自己这么口述两遍，他们就能掌握前世的这套特种兵训练方法。 不过，他希望他们脑海中能够有一个基本的概念，这样子对于教给他们后面细节，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有了第一遍的基础，班德润已经可以抓住不少重点了，甚至还可以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不禁让段文俊刮目相看。 而骆良平的领悟能力却是稍微差了一点，很多时候都是听得一头雾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甚至，就连在旁听的云霸天都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给他解释许多极为低级的问题。 让段文俊惊讶的是，不要看云霸天是一个女子，她对于这种训练的理解，居然比班德润还要敏锐。 很多时候，段文俊只是抛出了一个引子，她便可以提出许多细节来。 最后，看到骆良平实在不济，云霸天说为了节省时间，干脆由她来学，然后再教给骆良平。 她本就是骆良平的师傅，骆良平自然不会有意见。 于是乎，云霸天和班德润开始跟着段文俊学习，骆良平倒是成了旁听了。 一直呆在段文俊身边的墨守成，居然也对他这套训练方法产生了兴趣，跟着学习了起来。 一连几天，段文俊都留在了落凤坡。 从第一天给众人讲解了大体流程之后，后面几天便开始每天教给他们一些细节的东西。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段文俊都亲自给他们示范。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还跟不上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只能大致做到有形而无神，达不到前世的标准，可是他却可以亲自指导他们各种要领，务求精确。 几天下来，一整套的训练流程都已经教得差不多了。 虽然有很多东西暂时还不能太过精确，亦或是因为训练场的条件而达不到前世的要求，可是段文俊也没有再强求。 毕竟，这个世界跟前世还是有太大差别，训练场也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形势才对。 而且，他也需要留给云霸天和班德润他们自己多一点空间，发挥他们的想象力，来让这一套培训系统更加符合现在的状况。 譬如，云霸天提出的，还必须增加暗器的训练，必须让所有人学习练气，即使凝气不成功体质也会好很多…… 云霸天的领悟和耐力，却是比另外两人强得多。 基本上段文俊只要讲一遍，她都能直接记住了，而且都能够做到极为标准，这不禁让段文俊放心下来。 营地已经建设了起来，训练场上，近千人都被集合了起来。 身上有残疾的，或者年龄超过五十的，如果没有特殊特长的人，都被段文俊挑选了出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跟着班润德从下卞村来的，当然还有一些段家堡的老护卫，足足一百八十人。 毕竟，训练场上的训练强度太大，并不太适合这些人。 让他们留下，适得其反。 除去这些人，正好还剩下八百人，分成了两营，由云霸天和班德润各带一营训练。 骆良平则是留在了云霸天的一营，负责协助云霸天。 毕竟，这几百大老爷们，只有云霸天一个女人在，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方便。 有些事情，让骆良平出面，可能会更好些。 段文俊许了营地训练的护卫，每人四两银子的月钱，顿时就让所有人沸腾了。 这月钱，可是比外面工坊里面的大师傅都要高了。 只是，这月钱却并不是得过且过就可以拿到的，必须要刻苦训练才行。 训练每十天会进行一次考核，考核过了，便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若是考核不过，也没关系，后面还可以刻苦训练，争取下一次考核通过。 可若是两次考核都不过，那只能不好意思了，从哪里来，可能就要回哪里去了。 当然，对于那些考核成绩优异的，自然也会有奖励。 若是能够在训练中脱颖而出，将会被提拔成头目，月钱还会更高。 不过，刚刚被挑选出来的这些人，也不用沮丧。 因为他们虽然不能留在营地训练，却可以跟着段文俊回段家堡充当护卫，而且都有三两银子的月钱。 此刻段家堡的护卫都被集中起来到这里训练了，堡内空虚，正好用这些人填补。 段文俊又在落凤坡停留了几天，看着云霸天和班德润训练，感觉到似乎已经进入了正常，方才准备返回段家堡。 只是，他可以感觉到，似乎，墨守成变得一直闷闷不乐，甚至有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墨守成，有心事！ 从落凤坡回到段家大院，已经是半夜时分。 段文俊吩咐翠萍放水给他冲了个热水澡，却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让墨守成带着他，飞上了大院的屋顶上。 墨守成，喜欢看星星。 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满天的繁星。 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躺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看着那一轮圆月抚照着大地，听着四周的蛙鸣虫叫，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仿佛，只在这一刻，已然放下了尘世的烦扰。 仿佛，他已经明白，为何墨守成总是喜欢看着这满天繁星发呆了。 绝情剑墨守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虽然墨守成从未跟人提起过的过去的事情，可是绝情剑一剑绝情的故事，还是享誉江湖。 为了道义，为了正义，为了兄弟。 为了家门，为了师门，为了大顺。 十五岁，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或许，当年他太年轻，方才会爱上那个漠国的女人。 或许，当年他太年轻，方才会相信了那个漠国女人的话。 若不是遇到了御剑门的童姥及时赶到，或许他将铸成大错。 那一剑，划破了女人的脖子，也斩碎了墨守成的心。 所以，他才有了绝情剑的称号，才有了一剑绝情。 亦是那一剑，让他的修为直接飞跃入了一流巅峰，名扬天下。 只是，经过了几个月的交往，段文俊并不觉得，墨守成是一个绝情之人。 看似冷冰冰，其实他还有一颗火热的人，一颗悸动的心。 只是，最近这几天，他似乎有些反常了。 盯着天上的繁星，段文俊幽幽叹了口气道“老墨，你最近有心事？” 墨守成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幽幽叹了口气。 “跟云姐姐有关系吧！”段文俊话音又响了起来。 一动不动的墨守成，终于有了反应，转头诧异地朝他看了过来。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从你每次看到云姐姐那眼神，我就知道了。”段文俊笑了笑“你喜欢她？”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马上反驳，又转头看向星空，良久方才道“你想多了！我是绝情剑，怎么会再喜欢女人？”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不肯承认，你自己心中最清楚。”段文俊轻笑了一声“绝情剑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称呼罢了！总不能因为它，让你放弃追求自己的爱情吧？” “是男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见他不再说话，段文俊又接着道“一个女人骗过你，并不代表天下女人都是坏人。若是喜欢，那便去努力追求。” 墨守成长吁了一口气“其实，我妈临死的时候，就曾经告诫过我，只是当年太小，我未曾领悟，差点酿成了大错。” “啊？你妈跟你说过什么？”段文俊一愣。 “漂亮的女人都是坏女人，千万不能相信她们！”墨守成紧握着长剑，抱入了怀中。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漂亮的女人信不得…… 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第123章 墨守成的爱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前世也没有谈过恋爱。 他曾经亦是遇到过让自己心仪的女人。 虽然他们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依恋，可是未曾表白，他却在任务中牺牲，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是，前世的时候，每当他有些空闲的时候，却喜欢看一些言情小说。 虽然许多书都是千篇一律，主角总是被初恋戴上了绿帽子之后有所奇遇，然后王者归来，重新崛起，各种美女投怀送抱…… 虽然看似不切实际，可是在寂寞的军旅生活中，打发一些日子，得到片刻的放松。 可是，此刻仔细想来，似乎某些主角，跟墨守成的故事，有些相似。 十五岁，正是初恋的时候，正是对爱情充满着懵懂希望的时候。 墨守成的爱情，虽然没给他戴上绿帽子，却让他背上了国家大义的负担。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跟十大恶人有关系，更不可能知道，十大恶人是漠国的奸细。 那一剑，斩出了他绝情剑的名声，也斩断了他对爱情的那份憧憬。 段文俊相信，当日墨守成斩出那一剑的时候，他恐怕已经死心了。 只是，那颗已如死灰的心，似乎在遇到了云霸天之后，又一次慢慢苏醒了过来。 “老墨，其实吧，我觉得你对爱情这东西，真的没必要那么悲观。”段文俊将手枕在后脑勺下，然后找了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躺好，然后又接着道“我有个兄弟，他有一个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妹子。两家指腹为婚，两人从小就有了婚约在身。” “我那兄弟，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那个妹子，觉得那个妹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可是没想到，等到他们长大之后，事情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那妹子居然傍上了一个富家少爷，嫌弃我那兄弟家里太穷，还让富家少爷带人将我兄弟打了一顿，差点给打残废了。” “你猜后来怎么着？这一顶绿帽子戴下来，我那兄弟顿时觉得天都塌了，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坏女人，于是直接去了寺里面当和尚。后来他苦练了一身武艺之后，师傅却说他尘缘未了，让他下山还了俗。于是，他便成了有名的侠盗。” “在他游侠江湖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许多对他不错的女人，可是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眼就让他心动的女人。虽然他也曾经纠结过，他也曾彷徨过，可最后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努力去追求了那个女人，两人最后走到了一起。” “再后来，他被官府缉拿，落入了大牢，本以为他和女人的缘分就此尽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女人都一直对他不离不弃，最后他们还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段文俊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从哪本小说里面看到的情节了。 不过他清楚地记得，故事后面，在男人出狱之后，看到女人和他们的孩子被人欺负，顿时勃然大怒。 一个电话，十万将士奔袭而来…… 只是，这一段他并没有跟墨守成讲述，而是直接停了下来。 段文俊说得认真，墨守成亦是听得认真。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段文俊的故事，给深深吸引住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没有听到段文俊再继续，方才转头疑惑道“你和你兄弟的故事，完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完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墨守成一脸正经。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段文俊盯着他再道。 “我很想知道，你应该就是那个夺人所爱的富家子弟吧？你那个兄弟，恨你不？”墨守成一脸坏笑。 “说什么呢？爱听不听！”段文俊闻言顿时有些生气了“你觉得本少爷是那么肤浅的人，会喜欢那种拜金女吗？” “拜金女？”墨守成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于段文俊的那些新词，他倒是早就习惯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温柔起来“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只是你觉得，我真的可以跟云姐姐在一起吗？” 段文俊一愣，转头盯着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看来，自己的感觉真的没有错，墨守成这小子，真的是喜欢云霸天了。 “只要你想，只要你努力去追求，自然能够在一起。”段文俊盯着他笑了。 “可是，她是你母亲的侍女，比我们要大许多岁。” “那我问你，你介意她年纪比你大吗？” “我自然不介意。” “你不介意，那就不得了。若是你们两人你情我愿，她比你大一些有什么关系？不过看不出来，你老墨居然好御姐这一口哟！” “御姐？那是什么？难道，你说云姐姐跟皇宫有关系？” “没关系，御姐，跟皇宫没关系，就是个我们老家这边对成熟女人的称呼……” “那你觉得，云姐姐能够喜欢我吗？” “你长得这么帅气，我觉得至少她现在不会讨厌。只是能不能喜欢你，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表现？那我，该怎么表现？” “啊？你这是让我教你？要说这撩妹，我倒是有些经验，可以教你。不过，我教你追云姐姐，你教我轻功如何？” “那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算了！学轻功，你真的不行……” 段文俊，顿时变得十分不好了…… 开导了墨守成，自己这心里，却堵得慌了。 难道，自己不过是想学点武功，能够过一把飞起来的瘾，都不行吗？ “对了，文俊，你真的要让云姐姐帮你训练山里那些护卫吗？”就在段文俊郁闷的时候，墨守成又一次开口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是呀，怎么了？云姐姐的天赋，比班德润和骆良平都高，是当教练的最佳人选。” 墨守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那可是几百号男人，你就放心她一个女人呆在那里吗？” “不是有骆良平在给她打下手吗？很多事情若是不方便，她不用自己亲自处理呀！”段文俊有些疑惑，这些事情在下山之前可都是安排了的。 不过，旋即他便反应了过来“老墨，是你担心云姐姐了吧！” 墨守成居然没有反驳，而是一下子坐起身来“文俊，要不然我也去落凤坡，帮你训练那些护卫吧！” “有了异性，没了人性……”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你去了落凤坡，我咋办？” 第124章 圆衮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十分郁闷，郁闷得想吐血。 话说墨守成奉师命下山，可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这些日子，他一直恪守尽职，以保护段文俊为己任，帮他化解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危险。 只要墨守成往那一站，段文俊便觉得心安。 有一个墨守成，哪怕是龙潭虎穴他都不用太担心。 可是，他没有料到，自从遇到云霸天之后，墨守成居然要求去落凤坡。 看来，这一柄绝情剑，此刻不再绝情。 当然，段文俊并不怪他。 甚至，还在为他高兴。 这些日子，他可以感觉到，墨守成心底的那股痛。 虽然他表现得十分平淡，可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尤其是，段文俊每次看到他盯着满天繁星，脸上流露出来的那股忧伤，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心痛。 不过，现在好了，墨守成似乎真的，对云霸天动心了。 墨守成难得开口。 而且，墨守成难得心动。 所以段文俊必须成全他。 为了墨守成的爱情，他不仅仅要成全，更是要给他创造更多的机会。 看着墨守成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可不想耽误你终身大事。而且，云姐姐是我母亲的人，那也就是我们自己人。她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也替她高兴。” “所以，你同意我去落凤坡了？”墨守成欣喜若狂，宛若一个看到棒棒糖的小孩子一般开心。 “自然。若是你去了，可以帮一帮云姐姐，或许可以帮我把那群家伙训练得更加厉害。”段文俊笑道。 “那行，我明天一早就进山。”墨守成满脸兴奋“到时候，你的安全，我会让我二师兄帮我来负责。” “你二师兄？”段文俊看了看他“你二师兄不是在帮镜玄师太解毒吗？” “不错！”墨守成点了点头“你不是把李德明带回段家堡了吗？正好可以让他将镜玄师太带过来。李德明一家人团聚，或许将来有一日他能够改变心意，为你效力。他的武功，很不错。” 看着段文俊一脸惊讶，他又接着道“二师兄可以一边帮镜玄师太解毒，一边保护你的安全，这样两不耽误呀！” 段文俊尚未接话，墨守成又道“对了，二师兄不喝酒，却爱吃。我觉得，你在段家酒肆的那些新菜品，他肯定喜欢。” “还有，我二师兄也喜欢吟诗，我觉得他肯定和你合得来……” “还有，我虽然没有见过二师兄，可是自从进入师门之后，便经常听到他各种离奇的故事……” “对了，他好像还在国子学求学过，是我们御剑门七个师兄弟中，读书最多文才最好的人……” 这一夜，段文俊和墨守成，两人躺在屋顶上，望着漫天繁星，他们聊了许多许多。 聊了御剑门，聊了影子门，聊了墨守成自己，还聊了墨守成的二师兄，多情剑圆衮衮。 墨守成来到段家堡这几个月，他说的话加起来，恐怕都不如这一个晚上说的多。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刚刚起床，就已经不见了墨守成的身影。 翠萍说，天还没亮，墨守成便出门了。 他让翠萍转告段文俊，他已经进山了。 看来，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果然是有了异性没了人性的家伙…… 在墨守成离开之前，还来了三个人，此刻正在会客厅等待。 墨守成临走前，跟他们聊过一阵。 翠萍说她本来想过来叫醒段文俊的，却被和墨守成交谈的那个男人拦住了。 段文俊慌忙穿上衣服，奔向客厅。 他知道，肯定是墨守成的二师兄圆衮衮到了。 段文俊一直觉得，圆衮衮肯定人如其名，一定是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 搞不好，比他的胖老爹更胖。 只是，当他看到会客厅上方端坐的那个男人，不由愣住了。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面色如玉。 虽然不及墨守成帅气，却也算得十分清秀，绝对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个头不是很高，体形十分瘦削。 一袭白色儒衣，头上带着白色纶巾，手中摇着一柄折扇。 圆衮衮，根本就不是段文俊想象中的那样圆滚滚的大胖子。 甚至，跟胖子沾不上半点关系。 而且，很瘦。 圆衮衮似乎看出了段文俊的惊讶,站起身笑着道“在下圆衮衮见过段公子。圆衮衮，圆是一轮圆月挂天边的圆，衮衮是绕指辘轳圆衮衮的衮衮，不是圆溜溜圆滚滚的滚滚。” 圆衮衮满脸堆笑，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得十分儒雅，还带着几分幽默。 跟墨守成第一次见面的那种高傲冷酷的模样，却是迥然不同。 段文俊顿时觉得，圆衮衮虽然没有墨守成那么帅气，可是却有一股令人喜爱的书生之气。 就连自我介绍，都是出口成章，看来墨守成说他喜欢吟诗作赋，确实没错。 尤其是，他那满脸笑容，更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有会知道，享誉江湖的大侠，痴情剑圆衮衮，居然会是这样一副书生模样，而且还是一个大瘦子。 “段文俊见过二师兄。”段文俊慌忙上前回礼“文俊不知道二师兄驾到，未能远迎，多有怠慢，还请二师兄见谅。” “以老七的性子，你居然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实在是难得。”圆衮衮依旧笑容满面“除了师傅和我们师兄弟，你是真正得到老七认可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倒是没有想到，圆衮衮和墨守成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这位便是镜玄师太。”圆衮衮指了指身边的女人，又朝段文俊道“老七说，让我将她一起带过来找你。” 镜玄师太，此刻并没有穿尼姑装，而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 她的脸色惨白，嘴唇亦是没有一丝血色，应该是身中剧毒之状。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用猜都知道，是她和李德明的孩子小柒。 段文俊和镜玄师太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让翠萍准备早餐和客房，安顿圆衮衮。 镜玄师太和小柒，则是被段文俊送去了李德明居住的地方。 其实，墨守成昨晚的考量，也是段文俊之前思考过的。 李德明虽然心如死灰，帮助段文俊消灭了月亮岛上的铁葫芦一党。 可是，他并没有供出他幕后的主子来。 虽然从他当时的表情，段文俊猜出跟张肃刑有关系，可是李德明却并没有亲口承认。 他没有亲口承认，那么意义也就不一样。 也就存在段文俊猜错的可能。 也就存在张肃刑背后还有人的可能。 而且，在李德明的身上，肯定还有许多其他秘密。 尤其是，关于影子门的。 墨守成说得不错，让李德明和镜玄师太母女团聚，尤其是让他看着镜玄师太解毒时候的痛苦，或许会让他更容易被触动。 那样子，李德明或许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倔强了。 李德明是个高手，就连墨守成都自觉不如的高手。 段文俊不奢求李德明能够为自己效力，若是他能够将他所知道的告诉自己，便可以解开许多许多的谜团了，这便足够了。 之前，镜玄师太在圆衮衮的手里，那便是在御剑门的手中。 所以段文俊之前并没有将自己这个想法说出来。 因为，毕竟御剑门的事情，他不好干预。 当日柴静云还劝告过他和墨守成，不要参与影子门的事情，让八王爷和童姥去处理。 显然，事情，绝对不简单。 所以，他不得不多思考一些。 可是，此刻墨守成提出来，让圆衮衮将人带来段家堡，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即使柴静云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圆衮衮是奉童姥的命令，专门下山查这件事情的。 那么他的行动就自然代表童姥，柴静云也不好干预。 圆衮衮的到来，似乎一下子，解决许多事情了。 而且，段文俊忽然明白，墨守成要求进山，并不完全是为了云霸天，其实或许，也是为了自己…… 第125章 味精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要看圆衮衮身形那么瘦削，长相如此斯文的一个人，食量却大得惊人。 一顿早餐，一个人喝光了一满锅粥，还吃了六个大肉包子。 只将旁边的段文俊和翠萍，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墨守成会说，他二师兄，最喜欢吃…… 等到桌上几个盘子被一扫而空，圆衮衮终于抬起了头。 他舔了舔嘴边的粥液，看着段文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段少爷，不好意思！东西太好吃了，没控制住！” “二师兄，您吃饱了吗？没吃饱，我让翠萍再帮你做！”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道。 “差不多，差不多够了！就不用麻烦翠萍小姐了。”圆衮衮摆了摆手“段公子，你们这粥和包子的味道，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呢？可有什么讲究？” 六个包子一锅粥，才差不多够了…… 段文俊不得不佩服他的食量。 墨守成嗜酒如斯，千杯不醉。 圆衮衮爱吃如命，食量惊人。 御剑门的弟子，倒是各有特色。 而且，御剑门的弟子，从这两师兄弟来看，还有一个共性，都是美男子…… 圆衮衮能吃，段文俊当然不会介意，反而是笑吟吟地介绍了起来“这粥叫做皮蛋瘦肉粥，是用……” 墨守成说过，圆衮衮是个吃货，若是能够抓住他的胃，肯定可以跟他搞好关系。 不过一顿简单的早餐，一锅皮蛋瘦肉粥和六个蜜汁叉烧包，就让圆衮衮如此满意，想到段家酒肆自己的那些新菜，段文俊顿时笑开了。 吃过早餐，段文俊去看了一趟李德明。 从月亮岛回来之后，李德明就被安排在了段家大院的一间密室之内。 住在密室，不是段文俊担心他跑了，更为重要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害怕他被张肃刑或者影子门的人找到。 当日差点泄露了酒坊机密的王小明，亦是被带过去，在门外见过李德明了。 他亲口指认李德明就是那个收买他的林家人，自然也就让事情水落石出，让林家在酒坊泄密这件事情中，彻底撇清了关系。 见到李德明，他仍旧显得有些颓废。 不过显然，镜玄师太和晓柒的到来，让他开心了不少。 而且，难得的在他们进门之后，李德明站起身朝他们深深一揖，行了个大礼。 感觉得出来，李德明和镜玄师太的感情很深。 尤其是他看向镜玄师太的眼神，满是柔情。 圆衮衮仍旧需要给镜玄师太试毒，李德明将晓柒揽入了怀中，不让她看到母亲的痛苦之状。 而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镜玄师太的手，半刻都没有松开。 看到镜玄师太试毒的时候，牙关紧要，疼得满头大汗，李德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留下来两行清泪。 只是，七虫七草之毒，找不到源头，此刻只能靠试毒，进程太过缓慢。 八天过去了，仅仅确定了其中一种毒是蜈蚣毒而已。 不过，至少，这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 从落凤坡回到段家堡之后，段文俊变得异常忙碌。 段家堡正在大型兴建之中，太多的事情要他去处理了。 赵英光带人兴修道路，从段家集到段家堡的这一段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中间那片空地也已经被修整了出来。 随着水泥作坊的水泥，砖窑出产的红砖，陆陆续续运到，段文俊的构想中的研发中心，即将要动工了。 第一栋四层楼高的红砖大瓦房，已经开始奠基，段文俊特意将负责南坡的陈文静给叫了过来，专门负责此事。 陈文静性格谨慎，而且头脑也很灵光，最为可靠。 赵灵儿带人搜集的各种花瓣，此刻在酒精作坊中也进入了实验的第二阶段。 现在提炼的香精在制作香水的时候，极为容易挥发，味道变得很淡，持续时间并不是很长，达不到段文俊的要求。 可是赵灵儿跟段文俊聊了一阵之后，似乎找到了改进方法的眉目。 农场里面经过阉割的阉猪，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便长了四十多斤。 马小白说，这可是之前养猪三个月都达不到的效果，刚开始还抱着怀疑状态的他，现在都变得十分激动，盼望着阉猪早日出栏，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段文俊说的那般，产出没有腥臊味的猪肉了。 而最为激动的莫过于豆腐鲁了。 段家豆腐坊的豆腐，本就是望江一绝，每年靠豆腐坊其实还是有些收入的。 毕竟豆腐这东西只是大众家常，利润并不是很高，若是收成不错的时候，一年能有几百两银子的纯利已经十分不错了。 幸好豆腐坊人手也无需太多，所以豆腐鲁下面，一直只管着那么三四个人手。 后来，段文俊让他尝试着腌制出香干、腐竹、油豆腐等一系列新品种，使得他的豆腐坊一下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足足招聘了十五个工人。 段家的各色豆腐，一直供不应求，收入亦是跟着成倍增长。 如今豆腐坊一天的收入，比往前一个月的收入还多了，这让他在其他坊主前，无疑又多了一些底气。 一个豆腐坊，居然能做到十五个工人，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还说他的眼光不够长远，要将这豆腐坊做成跟段家酒坊一样的大作坊。 豆腐鲁一直不明白，做个豆腐，怎么还能像酿酒一样，做得那么庞大。 甚至，当段文俊让他差人从四周县镇不停收购黄豆的时候，他还十分担心。 数万斤黄豆，那要做多少豆腐…… 只是他没有想到，段文俊让人给他打造了许多器皿，还教给他方法，让他去研究一种他闻所未闻的一种叫做“味精”的东西。 豆腐鲁想不明白，几十斤黄豆，最后弄出来那么一小碗黄黄的像盐一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可是，当他吃了段文俊让厨子加了那东西的菜之后，他顿时疑虑全无。 放了味精炒的菜，居然鲜美无比。 他知道其中的用处，顿时让他对段文俊佩服得五体投地。 早上圆衮衮吃的粥和包子，也是加了这味精调料，所以才那么鲜美。 自然，他之前肯定不可能吃过了。 经过与段文俊的探讨，豆腐鲁已经对味精进行了二次改良，原本黄如细沙的味精，此刻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晶粉。 段文俊已经吩咐他大肆招募工人，扩建工坊，准备大批量生产味精了。 当然，这事情乃是绝密，暂时只能打着制作豆腐的名头扩大生产。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谁能想到，段家的豆腐坊，居然能够变成容纳六七十人的工坊，甚至以后还可能会需要更多人…… 看着工人们紧张地忙碌着，豆腐鲁的脸上不由得笑容满面。 他似乎看到了，段家堡未来那欣欣向荣的景象；他似乎看到了，九泉之下的老太爷和主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126章 责任管理制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初段大雄为了救段文俊，段家在拿得出手的生意和铺面，基本上都已经低价变卖。 如今段家堡的这万亩良田，几乎成为了支撑段家的唯一的资产。 不过好在段家的底子十分雄厚，即使不再是望江首富，段大雄说任凭段文俊挥霍，这辈子也该够了。 段文俊不知道段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也不知道段家到底还有多少钱。 就连段府和段家堡的两位管家，都不是很清楚。 似乎，只有可能，段大雄自己会清楚。 可是，从酒坊的扩建，再到南坡的改造，然后是各个工坊的扩建和工人的招募，再到前几天护卫的招募，段文俊心中也明白，自己可以花了好几万两银子了。 而且，等到月亮岛的人安置过来之后，花钱的地方恐怕会更多。 尤其是，最近段家堡派人四处出去买粮屯粮，也是一项极大的开支。 段文俊的心中也明白，仅仅依靠段家的家底，只出不进，再多的钱，迟早都会有花光的时候。 可是，现在除了这些田里的租子，段家能有进项的便是豆腐坊和段家酒肆，一个月也不过几千两银子罢了。 当然，此刻的段家，还有一项最大的潜在进项，那便是段家酒坊。 酿酒坊的李三，已经取得了不错的突破。 在白酒的烈度达到极致之后，他将目标放在了酒的味道上，自行研究出了酱香型的烈酒。 而且，根据段文俊之前的提示，他还研究出了许多不同口味的香型酒，譬如桃花酿，梨花酿…… 酿酒坊的产品暂时基本上已经完善，经过了进一步扩大规模，产量也由原来的一天三十斤，变成了现在的一天两百斤。 此刻段家酒坊已经屯了数千斤烧刀子和其他烈度的白酒。 若是卖出去，那肯定是一笔大收入。 只是，段文俊暂时还有别的想法，所以一直在屯着。 段家酒肆卖的，仍旧只有烧刀子。 不过，李三现在一心沉浸在研究新的酒品上，对酒坊的管理却少了许多。 原来酒坊人少，所以还没有暴露出什么问题来。 如今酒坊和酒精坊，可是足足几百号人，分配和管理的弊端顿时暴露了出来。 酒坊不再像之前那样井井有条，甚至接连几天都出现了酒坛子被打碎，有人被烫伤的事故。 段文俊明白，现在虽然只是出现了一些小事故，若是长此以往，必然会酿成大事。 于是，他找李三聊了许久。 然后，一种大家闻所未闻的制度，开始在酒坊内实行起来。 责任管理制度。 酒坊的各道工序重新被定义，按照李三的推荐，每一道工序都设立了一个组长，负责统筹工序小组内的事务和与其他工序的组长沟通。 因为酒厂效益的提升，普通工人的薪钱，也由原来的二十文一天，提升成了二十五文一天。 组长的薪钱，自然要比普通工人高出许多，调整为四十文一天。 当然，组长薪钱增加了，那么相应的责任也就会增加。 若是小组了出现了问题，那么组长便会被第一时间问责，而且还会有受到相应的惩罚。 当然，既然有罚，就会有赏。 若是小组表现杰出，那么组长或者全员都会得到奖励，组长的奖励自然也会更多。 换句话说，组长就是工序小组的管理者，也就是责任负责人。 于是，酒坊里八位优秀的人才，被提拔了起来，成为了各个工序的组长。 除了组长，还增设酒坊和酒精坊两位工头。 李三的兄弟李二和李四，曾经也是酿酒师傅出身的，现在本就在协助李三管理酒坊的许多事务。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段文俊于是任命李二为酒坊的工头，李四为酒精坊的工头。 李三仍旧掌管整个酒坊和酒精坊，兼任研发负责人。 只是，李三的方向，将会更倾向于技术，而不是管理了。 或许是因为涨了薪钱，又或许是因为工序责任管理明确了，酒坊的工作再一次恢复到了原本井然有序的状态。 而且，不管是工人，还是组长，大家都开始思索着，如何能够改进工艺，提高效率。 毕竟，若是能够好的点子能够被采用，等待的将会是一大笔现银的奖励…… 酒坊工人们的热情度瞬间高涨，效率亦是跟着提升了不少。 不过几天之后，酒坊的产量再一次提升，一天可以产出近两百五十斤酒了，足足提成了两成多。 当然，在酒坊推行责任管理制度，只是段文俊的一个试点。 毕竟，这是前世的那个世界，无数管理者经过无数次总结和实验方才得出了工厂管理模式，自己照搬到这个世界，还需要跟这个世界的人思想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 等到酒坊试点成功，到时候便可以推广到豆腐坊和水泥坊，甚至在计划筹备中的香水坊和矿场中。 这些天，段文俊很忙。 有时候，甚至忙到连饭都不能安安静静地吃上几口。 这就让一直跟在身边保护他的圆衮衮十分郁闷了。 本以为跟在段文俊身边，这么一个财主少爷，至少可以衣食无忧。 可是圆衮衮没想到，段文俊这个少爷，却是个例外了，整个忙得比狗还累。 他有些搞不明白，既然是个财主小少爷，这小子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忙呢？ 不过，他倒是似乎明白，墨守成为何在信中跟他说，段文俊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段文俊白天几乎都被耗在了工坊里面，晚上还要去落凤坡查看护卫的训练，跟云霸天他们商量和完善一些训练中的细节。 只是事情太多，就连早上的晨练有时候都耽搁了。 这倒是好，圆衮衮庆幸，自己至少还没遇到墨守成说的那个最头疼的问题。 墨守成跟他说，段文俊一直想练轻功，而且总是不厌其烦地提起此事。 当时圆衮衮还不以为然，不就是练个轻功么，教他凝气就好了么？ 墨守成只是笑笑，说等他见到段文俊，自己就会知道为何头疼了。 确实，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圆衮衮就明白，墨守成为何会头疼了。 因为这丫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练武。 天生废材…… 只是，对于这个习武的天生废材，圆衮衮却更加好奇了。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废材会懂那么多，酿酒，做豆腐，制那个什么味精，似乎工坊里面的事情，就没他不懂的。 可若说他毕竟是地主商贾的儿子，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是为什么他还会懂练兵呢？ 圆衮衮虽然不懂练兵，可是他见到段文俊在落凤坡跟众人讨论护卫的训练，亦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独到之处。 若是按照他的方向，恐怕还真能练出一支百炼精兵来。 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难怪当初段胖子写信给师傅求助的时候，师傅会第一时间就让老七下山了…… 莫非，那时候师傅就猜到，这段文俊，不是寻常人？ 第127章 天王盖地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时间荏苒，日月如梭。 忙碌的时光，总是流逝得更为迅速。 眨眼间又是几天过去，段文俊收到了柴静云的来信，邀他到凌霄城一聚。 看来，月亮岛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柴静云让他去凌霄城，必然是详谈月亮岛投降的细节。 不对，柴静云信中说的，不是叫投降，是叫招安。 这招安都谈妥了，月亮岛的重担，恐怕从此他就要接过来了。 不过，段家堡西边的空地，他已经让人建起了许多临时住所。 原本周家落子受灾的那些难民，已经第一批搬了进去。 毕竟，一直在段家堡住着也不行，到时候那些护卫回来了，段文俊想将他们都安置在段家堡内。 如今，就等着月亮岛的人过来了。 甚至，这段时间，他还在期盼着，这些人能够早点过来。 缺人，段家堡实在是太缺人了。 各个工坊都在扩建，需要人；修路的进度太慢，需要人；以后的香水坊和矿场开起来，也需要人。 若是月亮岛的人，能够尽早补充过来，便可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此次出门，暂时不知道多久可以回来，圆衮衮暂时不能亲自为镜玄师太调配药物试毒了。 不过幸亏李德明自己对解毒也有一些研究，圆衮衮干脆教了他一些手段，让他自己帮镜玄师太试毒。 李德明，顿时感激涕零。 要知道，能够得到解毒圣手指导一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由得他不激动。 临行前，段文俊将段家堡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都召集在一起叮嘱了一番。 而重中之重，自然是古鸿福要着手准备，安排接纳月亮岛的人了。 突然来了几千人，这可不是小事。 尤其是，这些人曾经都是盗匪或者盗匪的家属，难免会有不服管教者。 然后，他又带着圆衮衮进了一次山，跟云霸天等人交待了一番，方才离开。 去凌霄城，段文俊准备先回一趟望江县城。 七月的望江，已经显得有些闷热。 马车慢慢行驶在官道上，夜风阵阵，繁星点点，倒是显得十分安详。 圆衮衮一袭白衣，在前面车沿上坐得挺直，缓缓摇晃着手中的马鞭。 段文俊和翠萍坐在车内，并未放下车帘。 加宽过的马车，此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拥挤，两人正在小案前对坐。 小案上放着茶盏，虽然茶水已凉，可是在这盛夏，喝起来倒是更为爽口。 段文俊眉头紧锁，端着茶杯的手伫立在半空，久久都没有动弹，仿佛陷入了沉思。 翠萍背靠着车架，看着前方驾车人的身影，看着静寂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圆衮衮猛地一拉缰绳，马车在官道上突然停了下来。 圆衮衮的声音，随即跟着响起“后面的朋友，别藏着掖着了，都现身吧！” 段文俊猛地一惊，顿时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翠萍亦是跟着花容失色。 这场景，太像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墨守成驾车带着他们回望江，便是在这里被赵晓武带人伏击。 那一次，段文俊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有准备。 墨守成一剑斩十二人，只留下了赵晓武，没有任何悬念。 显得那么轻松自如。 只是，这一次，显然不同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跟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而且，从圆衮衮那全身戒备的模样来看，对方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段文俊虽然没有凝气，还算不上武林中人。 可是这几个月的太极和军体拳，让他的体质已然有所提高。 此刻他摸起旁边的短刀，赶紧将翠萍护在了身后。 皎洁的月亮，散发出清冷的光芒，抚照着大地。 从两边的林子中，缓缓走出几道黑影来。 七条黑影，分散开来，将马车围在了中间。 而挡在前方道路中央的一人，提剑抱拳道“影子门恨无常见过御剑门二师兄。” 影子门，恨无常。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个人，他曾经听柴静云提起过。 似乎，在巩县死去的那几个影子门的人，就是恨无常的人。 只怕，今日恨无常出现，绝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段文俊不知道恨无常的实力，可是圆衮衮知道。 他的眉头微蹙了几下，然后抱拳道“恨无常，五年前那一战你逃走了，今日这是来送死的？” “二师兄，我们同为一流巅峰，几乎都摸着了入境的门槛。没有打过，怎么知道谁输谁赢呢？”恨无常哈哈一笑“再说了，今天我们可是有七个人。若是真打起来，即使你真能赢我一招半式，可是你能够在跟我比拼的时候，护得了段公子周全吗？” 此言一出，圆衮衮的脸上微变。 他知道，恨无常的话，并没有错。 他的武艺跟恨无常其实不相上下，即使能够技胜一筹，想要在七人之间保护段文俊和翠萍的安全，亦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不过，他从恨无常的话语中，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想马上动手。 想到这里，圆衮衮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你今日不是来找我打架的，难道是想找我叙旧不成？” “若是有时间，在下倒是希望能够有机会跟二师兄共饮一杯。”恨无常又是哈哈一笑“只是，今日在下来，仅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段公子而已。” 圆衮衮皱了皱眉头“什么问题？” “天王盖地虎。”恨无常高声道。 圆衮衮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影子门的恨无常，还会吟诗作对了？” 在圆衮衮愣住的同时，段文俊也跟着愣住了。 这恨无常拦住自己的马车，便只是为了问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居然还是一句道上的黑话？ 用圆衮衮他们江湖上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切口。 “宝塔镇河妖？”段文俊挪到车沿前，在圆衮衮的身边坐下，疑惑地看着恨无常道。 恨无常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对于这个切口，段文俊十分熟悉。 在林海雪原电影里面，大土匪头子座山雕为了看杨子荣是否是真心来投奔的，开场便问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这意思就是说你可真是胆子不小，竟然敢来惹你的祖宗生气？ 当时杨子荣听到后，就回了一句“宝塔镇河妖”。 他则是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我从山上摔下去摔死，掉进河里被淹死。 亦是因为如此，这一句在东北土匪中流传的黑话切口，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对话了。 不过，显然，此刻的情形，并不适合。 这不是段文俊在拜山，而是恨无常在劫道。 “妙！实在是妙！”恨无常还没说说话，圆衮衮已经开口了。 圆衮衮在吟诗作赋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奥义。 不料，对面的恨无常却是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对！此句是在下下一句要问的。” “啊？”段文俊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恨无常小心翼翼道“难道是，小鸡炖蘑菇？” 恨无常闻言，眼前一亮。 第128章 玉兴山之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恨无常闻言大喜，然后又接着道“宝塔镇河妖。” “蘑菇放辣椒。”段文俊朗声道。 “河妖使大招，” “二楼弯下腰。” “莫愁不开怀，” “二楼多人才。” 恨无常和段文俊一对一答，顿时让圆衮衮惊得目瞪口呆。 他刚刚十分惊艳，段文俊居然那么迅速就对出了“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样的绝句。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那样的绝句不行，反而这不伦不类，不明所以的诗句，让恨无常喜笑颜开。 恨无常翻身下马，然后朝段文俊一揖“段公子，我家主人说，李德明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们影子门以后不会再插手此事。” 段文俊闻言一愣“你家主人是什么人？” 若是恨无常用的简单道上黑口，那么段文俊还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可是，恨无常用的，却是网络上打油诗黑口。 尤其是，后面的几句。 “二楼”所言，代表的可是网络帖子上的楼层。 这，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理解得到的。 那么，让恨无常来找自己的这个主人，绝对非寻常之人，恐怕也是来自自己那个世界的人。 “段公子，在下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已。”恨无常显得十分谦恭“若是他日段公子有机会去玉兴山，可当面问我家主人便是。”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那可否赐予镜玄师太所中七虫七草毒物的解毒之法。” 恨无常顿时面露难色“恐怕要让段公子失望了。如今的影子门中，并无人会使这七虫七草之毒。段公子要找的，恐怕不是现在影子门的人。” 恨无常的话，顿时让段文俊和圆衮衮面面相觑。 那日跟圆衮衮交手的，下毒镜玄师太的，不是影子门的人，又会是谁？ 就在他们惊讶之际，恨无常已经翻身上马，带着人疾驰而去。 就在他人影之际，话语再一次响了起来“段公子，多多提防凌霄郡守张肃刑！” 凌霄郡守，张肃刑。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想不到，他真的这么快就升了。 十来天前，当林姝儿来到段家堡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是因为张肃刑要荣升，望江知县将会由冠兴担任。 她是为了躲避冠兴的纠缠，方才去的段家堡。 可是，段文俊没有料到，张肃刑的荣升，会这么快了。 还有，自己似乎除了第一天跟林姝儿见了一面，这几天似乎都没看到她，差点都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马车继续前行，圆衮衮和段文俊合坐在车沿上，迎着习习夜风，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里的翠萍，却已经进入了梦乡。 “刚刚那首诗，可是影子门的暗语？”终于，圆衮衮忍不住开口了。 他的心中，十分纠结。 他知道，段文俊是师傅童姥十分看重的人，所以当日才会让老七墨守成下山保护他。 而且，他这一次下山调查影子门，若不是师傅同意，他也不会替代墨守成来到段文俊的身边。 这些年，御剑门一直在调查影子门，虽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互有争斗这是常事。 可是，刚刚恨无常和段文俊的对答，其实很明显不是什么吟诗作对，更像是江湖暗语。 他不知道，段文俊和影子门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甚至有些纠结，若是段文俊跟影子门的人有所勾结，自己是不是要报给师门？ 若是师门让他对付段文俊，他是不是下得了手。 虽然仅仅是几天时间，圆衮衮发现，自己似乎还挺喜欢这小子了。 “其实我也很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的。”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当年我在梦里的时候，曾经听人吟过一遍。当时还觉得这诗十分有趣，便记住了，却没想到这恨无常今日却来问了。” “此话当真？”圆衮衮闻言一愣。 “自然！”段文俊点了点头。 他肯定不能告诉圆衮衮，这首打油诗是前世某个贴吧里的段子，他也在惊疑，恨无常后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会不会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 看着圆衮衮一脸疑惑的神情，他又接着道“二师兄，不怕你笑话。自从上次被一阵风砍了一刀之后，我就总是做些千奇百怪的梦。梦里总有一个人跟我说起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是跟着他跟我说的，才捣鼓了一些新鲜玩意儿。” “所以，你豆腐坊的味精，还有那些烈酒，甚至落凤坡的那些训练方法，都是梦里那个人教你的？”圆衮衮将信将疑。 段文俊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是做梦，许多地方记得不太清楚，所以这些东西虽然新奇，可是却总不能一次性成功，总是需要进行许多次改进。” 圆衮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十分惊骇，暗道坊间传闻段文俊乃是“天人”，得神仙传授本事的事情，是真的？ 圆衮衮不再说话。 段文俊知道自己这一关又过了，于是又转头看着他道“二师兄，你知道玉兴山在什么地方吗？” “你为什么突然问那个地方？”圆衮衮一愣。 “刚刚恨无常说的呀！若是我想知道他家主人是什么人，到时候亲自去玉兴山问。”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我在想，恨无常的主人，会不会与我梦里那个教我本事的人，有关系呢？” “既然是梦，怎么可能又会与现实中某个人有关系？”圆衮衮淡淡笑了笑“不过玉兴山这个词，乃是大顺的禁忌，亦是大顺的耻辱。” “此话怎讲？”段文俊一惊。 圆衮衮悠悠叹了口气，良久方才慢慢说了起来。 玉兴山，本是大顺的领土，也是大顺跟燕国的交界之处。 大成三年，燕国大军大破玉兴关，铁骑南下肆虐，连下十余县。 大顺高祖皇帝大怒，率领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大顺天军一到，燕国军队顿时如同土崩瓦解，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玉兴关外。 高祖皇帝乘胜追击，直入玉兴山，将燕国皇帝完颜童贞围困在玉兴关内。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不过是燕国的一场诡计罢了。 燕国皇帝完颜童贞，以自己为诱饵，将大顺军队引入玉兴山，却已然令一支大军偷偷绕道，截断了大顺军队的后路。 当时天降大雪，大顺军队多次突围而不得，粮草殆尽，不得不拼死一搏。 最后，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回来，高祖皇帝亦是在突围的路上重伤不治驾崩了。 后来，先帝不得不提前登基，考虑到大顺已无再战之力，同燕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玉兴山之约》，城下之盟。 不仅仅将玉兴山一带割让给了燕国，每年还必须朝燕国朝贡布匹、茶叶、瓷器等物无数。 这也就是如今岁布，岁茶，岁器的由来。 说到这里，圆衮衮深深地叹了口气。 段文俊，亦是跟着陷入了沉默。 第129章 诚信和感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沉默。 一路上，段文俊和圆衮衮都没有再说话。 或许，这种上升到国家的问题，让他们觉得，太过沉重了。 段文俊让圆衮衮进车里躺了一会儿，自己独自架着马车，缓缓朝望江城而行。 吹着习习晚风，段文俊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时间了，自己自以为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 可是此刻却发现，似乎自己一直是在管中窥豹。 在这个交通落后的世界，在这个消息落后的世界，想要搜集到更多信息，是如此的为难。 若是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支撑，极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许多判断。 尤其是，段家堡的许多新东西，都暂时与这个世界并不太融合，若是自己消息闭塞，搞不好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就如玉兴山的事情。 之前，段文俊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大顺应该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文风昌盛，以天朝上国自居，正好与前世的华夏有些相像。 可是，当他听完圆衮衮的话之后，不由得沉默，不由得不所思虑一些了。 高祖皇帝战死，割地赔款，年年岁供，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玉兴山成是大顺的禁忌，成为大顺的耻辱，可是大顺并未对燕国有所反抗，这也就证明着，大顺或许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或者说，外强中干。 国内匪患不断，邻国欺压不断，看起来如今的大顺，似乎有些内忧外患了。 他突然也明白，为什么柴静云会那么重视自己的“萝卜加大棒”政策，而且那些快就拿到圣旨实行运作了。 他亦是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日柴静云说，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不能出现任何差池，甚至连影子门的事情都不让他过问了。 因为，顺帝急需看到“萝卜加大棒”的运作成果，急需大顺的局面有所改变。 只是，如今大顺的禁忌似乎太多了。 四皇子是禁忌，玉兴山是禁忌，影子门是禁忌…… 虽然这些事情提起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光彩，可是让它们成为大顺的禁忌，不让人们讨论，这似乎说明大顺走向了一条畸形的道路。 甚至，还有着讳疾忌医的嫌疑。 不光彩的事情，就不让人们谈论，可是言论这东西，是真的可以禁止得了的吗？ 到达城门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没回来，守门的士兵似乎换成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守门的士兵，至少看起来比之前精神抖擞得多了。 回到段府，段小星马上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翠萍忙着去安排人给大家准备早餐，段小星却兴匆匆地将拉着段文俊去了后院。 后院的辣椒树，此刻已经长得半人高，郁郁葱葱，枝头上还立着许多小手指粗的辣椒。 红的，绿的，黄的。 清一色的朝天椒。 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来，辣椒的培养，算是成功了。 段小星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东西的果实，是朝天长的，莫非是神物不成？ 段文俊顿时笑了，言道不是神物，怎么会那么美味。 在这个世界，在这种地方，说辣椒是神物，倒不足为过。 等到后院的这批辣椒成熟，段家酒肆又可以推出不少新菜品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搜集种子，基本上可以大规模地种植了。 到时候便可以在段家堡种上一片辣椒基地，便可以源源不断地给酒肆提供干辣椒原材料。 这样子，酒肆里面的鸳鸯火锅，也就不用限量得那么厉害了。 从后院出来，翠萍的早餐已经准备好。 几人匆匆吃过早餐，段文俊便带着圆衮衮和段小星，直接去了段家酒肆。 此刻时间尚早，段家酒肆还未开门，众人还在收拾着。 看到段文俊到来，掌柜黄孝鸣慌忙将带着大家迎了出来。 段文俊先将圆衮衮介绍给了众人，然后吩咐刘强赶紧安排一桌拿手好菜，让圆衮衮品尝。 刘强带着儿子刘长马上下去安排，不过片刻便上了四个热菜，四个凉菜，还准备了一个火锅。 圆衮衮早就听墨守成说过段家酒肆的美味，今日方才得见，又闻到那阵阵香味，顿时也顾及不到形象，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段文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酒肆了，此次到来，让大家都是十分高兴。 摆了摆手，段文俊示意几人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前段时间，酒坊泄密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听过来送酒的人说了，心中都十分担心。 此刻自然十分关切，听到段文俊说一切都解决了事情，方才松了口气。 毕竟，这段家酒肆的烧刀子，是段集酒肆生意如此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酒肆的生意是蒸蒸日上，每天都会有几百两银子的收入。 抛开成本，那也至少有两百两的纯利润。 这对于之前一年都赚不了两百两的段家酒肆来说，简直是他们之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只是，如今酒肆的生意已经陷入了瓶颈。 虽然每天客人都是络绎不绝，几乎从开店到打烊，一直是满座。 可是想要创造更大的收入，却是很为难了。 原因很简单，酒肆就这么大，座位就那么多，自然接待不了更多的人。 即使他们再努力，酒肆容不下再多的客人，那也是白搭。 再说了，不管这客人点了多少东西，只要他没吃完，也不能赶着走吧。 这就让原本不多的座位，显得更加紧凑，收入也会受到限制了。 这段时间，黄孝鸣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段文俊一直没有回来，他也不好做决定。 黄孝鸣觉得，既然段家烧刀子套餐，进行绑定销售，而且限制销售量，依旧可以卖的这么火爆。 那么现在座位有限，便也可以依照这种形式来考虑。 若是需要在酒肆捏吃饭，每桌必须要超过最低消费，这样子便可以保证，每桌的收入不至于太低。 只是，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段家酒肆本就是小本经营起家，若是这样做了，收入肯定能够提升不少，可是却会伤了那些街坊老主顾的心。 搞不好，还会坏了我段家酒肆的口碑。 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黄孝鸣，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黄掌柜，你考虑得十分周全，也幸亏你没有设立这每一桌的最低消费。” 黄孝鸣看着段文俊，虔躬道“还请少东家教诲。” “你是我们段家的老人了，这教诲自然是谈不上。”段文俊摇了摇头“只是，你应该知道，咱们开门做生意，诚信第一，而且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 “前些年，我们段家酒肆虽然没有赚到多少钱，可是生意却一直在持续经营着没有倒闭，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因为，这街坊老顾客们的支持，帮忙撑起来的。” “如今酒肆的生意火爆起来，我们为了多赚钱，就设了这吃饭的台阶，也就等于是将这些人直接拒在门外。” “这些一直捧场的街坊老顾客们，家里都不是十分富裕，若是设立了吃饭消费的台阶，恐怕很多人就会吃不起了。” “我们既然开门做生意，原则和底线是一回事，赚多赚少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为了赚钱就忘了根，忘了底线，那生意肯定是做不长久的了。” 听到段文俊的话，黄孝鸣顿时连连点头，亦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盲目决定，而是等到段文俊商量了。 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又盯着黄孝鸣笑了“黄掌柜的，你们看得不错。咱们段家酒肆能有现在的这样的生意，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在不损害老顾客的前提下，将生意做得更大。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们的原因了。” 第130章 商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其实在很早之前，段文俊就预料到，段家酒肆的瓶颈问题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瓶颈问题会出现得这么早。 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段家酒肆的名声已经异常响亮。 这也让这里，开始变得人满为患。 段家酒肆规模的扩大，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只是，昨晚从段家堡回来的路上，听到圆衮衮说起玉兴山的事情，他顿时有所感悟，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今，段家酒肆的产量已经大大提升了，之前那些三刀酒的库存也销售一空。 现在酒肆里面跟烧刀子一起销售的三刀酒，也都是用新的蒸馏之法酿成的新的三刀酒。 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亦或是颜色，都比之前的三刀酒要好了许多。 对于烧刀子套餐的销售政策，也就需要改一改了。 所以，他决定将烧刀子和三刀酒分开来卖，不再进行捆绑销售。 只是，三刀酒的价格仍旧为原来的十文一两，目的就是为了维持之前的那些并不怎么富裕的老顾客。 而烧刀子的价格，原本捆绑销售的时候，是一两烧刀子配四两烧刀子，卖的是五百文。 也就是说，一两三刀子，卖的是四百六十文。 如今，烧刀子单卖，则是四百八十文一两。 虽然贵了二十文，可是若是银子足够，就不用喝三刀酒了，而且限制也由原来的二两，变成了半斤。 换句话说，仅仅靠卖酒，可能就能够让段家酒肆一个月多上几千两银子的收入。 当然，对于李三研究出来的更高浓度的烈酒和那些花香型的酒，段文俊暂时还不准备拿出来，而是后面还有大用。 或许，仅仅改变烧刀子的销售方式，就可以让原本就有几千两银子的一个月盈利的段家酒肆，搞不好突破过两万两银子。 虽然看起来是十分不错，可是它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若是想要生意更好，赚得更多，那就必须扩大规模。 若是将如今的段家酒肆的改造，不仅仅酒肆要歇业一段时间，而且改造费用会不小。 而且，段文俊最担心的，莫过于刚刚营造出来的销售热潮，在歇业的时候冷淡下去。 与其这样，不如将旁边的院子买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建一栋酒楼。 不对，不应该是叫酒楼，而是应该叫连锁客栈，将生意多元化。 虽然之前段家酒肆一直是标榜着望江楼来做的，可是知道望江楼的后台是长公主之后，段文俊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然，这并不是说，段文俊准备放弃酒肆的营生，而是准备将段家酒肆多元化起来。 这样子，就不是单单跟望江楼竞争了。 若是一切顺利，搞不好还会跟望江楼有合作的机会。 毕竟，长公主的面子放在那里，还是不得不给的。 有钱大家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毕竟，月亮岛的事情，还有自己“萝卜加大棒”政策的推行，这位长公主在其中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所以，段家酒肆必须进行产业多元化，发展成多元化的客栈。 产业多元化，这一直是段文俊之前所强调的。 只有产业多元化了，方才能够让收入多元化，让盈利最大化。 于是，整整一上午，段文俊都在向几人介绍自己这产业多元化的构思。 凌霄郡，是大顺南北交通和东西交通交汇的一个十字枢纽所在。 除了郡城凌霄城之外，望江县城和临江县城也是这个十字枢纽中的重要中转点。 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若是能够将这些人的生意做起来，可比做望江的本地生意要赚钱得多。 只是，现在的望江城，条件却远远逊色于其他两个地方。 如果走陆路，凌霄城是郡府所在，更为繁华，客商们自然更愿意在那里打尖住宿。 如果走水路，临江县城码头比望江县多得多，停船更为方便，也比望江城有优势。 所以，相比之下，能够在望江县城停留的客商，就不会很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望江的人们一直没有重视这一块。 望江的客栈，只有城中的悦来客栈能够住宿，而且规模并不大，也就二十几间房。 除了悦来客栈，便是望江艺馆和怡红院。 可是在望江艺馆和怡红院留宿的人，必须要包夜姑娘，花费肯定很高。 在这个世界，许多消息靠的口口相传，自然讲的就是口碑。 客商们你来往我往，自然会互相打听。 如果都知道望江的客栈不多，不容易住店或者住店贵，自然计划在这里落脚的人也就会少了。 可是，段文俊觉得，这是个机会。 尤其是，在段家酒肆试行成功之后，他更加确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大家都没有看到这个商机的时候，若是他着手于此，必然轻松赚到第一桶金，而且金银满钵。 正是烧刀子酒一炮走红，现在许多南来北往的客人，也会慢慢选择从望江经过了。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喝上一杯烧刀子，吃上一份段家酒肆的新菜品。 所以，若是这配套的服务跟着做起来，这些客商留在望江的机会就会大。 这也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将在望江留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段文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仅仅以望江城而言，段家酒肆在城南的位置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段并不算很好，自然是比不上望江楼和望江艺馆这样的繁华地带。 可是，若是真的能够吸引到南来北往的客商，段家酒肆的位置，却是在必经之路上。 甚至是南方客商北上，经过望江的第一站。 而且，他曾经仔细看过段家酒铺旁边的几个店铺和院子，都显得十分破落。 若是能够盘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建，打造一个崭新的客栈，一个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客栈。 这个客栈，可以吃饭，可以住宿，还可以休闲娱乐，还有商业中心买到各种新产品，甚至还可以开交易会，拍卖会…… 也就是说，这家客栈集中吃喝玩乐买卖交易于一身，利润自然也就不会少了。 只是，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 最为重要的，若是望江的客商人流量猛增，南来北往的商人增多了，那么以后自己研制出来的那些新东西，才会更容易扩散出去，造成更大的影响力。 就如段家的烧刀子，现在因为产量问题，仅仅是在段家酒肆卖。 想要喝到这种酒，就必须到望江来，到段家酒肆来。 可是等以后，自己这个客栈建起来了，酒坊扩大了，就可以让这些商人将烧刀子带到其他地方去卖。 不仅仅是大顺，或者更远的地方。 自然，销量就上来了。 销量上来了，赚的钱就会更多。 除了酒，以后的香水、味精、水泥等等，都可以走这个模式。 长期以往下去，打造的，将会是一个属于段家的商业帝国。 不过，这仅仅是他的一个构想罢了，若是付诸实际，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只是，除了商业上的考虑，段文俊想要打造这样一个客栈，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 第131章 龙门客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脑海中，在构想着一座超级客栈。 虽然细节还需要慢慢思考和完善，只是这个想法一说出来，众人都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无限商机。 只是，为了生意，这仅仅是段文俊思量的一部分，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而他最为重要的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搜集情报。 若是想要将生意做大，若是想要让自己的东西更具有竞争力，市场的情报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个年头，根本就没有网络，所有消息都是靠人传人。 若是自己构想中的客栈打造成功，南来北往的人多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那么各地的信息，将会在这里汇集。 这样子，自己可以通过搜集和整理这些信息，更容易帮助自己对于市场行情进行掌控，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只是，这个目的，他并没有跟众人言明。 毕竟这种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去做。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脑海中的这些东西，黄孝鸣一时半会肯定不能够完全接受。 黄孝鸣虽然是个忠实的掌柜，可是他的格局，他的敏锐并不够，或许暂时还达不到自己预想的要求。 所有事情，必须一步一步往前走。 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一个可以赚大钱的计划，这便足够了。 有了段家酒肆的成功，这些人对于自己的主意，已然没有了丝毫抵触。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便是那个带着他们赚个金银成堆的人。 于是，他让黄孝鸣扩建的名义，找段府管家张宇恨商量，尽量将段家酒肆周围的地皮，都买下来。 按照现在的是市价，以南街这种破旧的院子，最多不过几十两的作价，并不是很贵。 可是贵就贵在，后面的重建工程。 按照段文俊的想法，最好是要用水泥红砖的房子，这样子才够结实。 可是，段家堡水泥坊的水泥，需要先满足段家堡研发中心房子的建造，那才是段家的根本所在。 所以，短期恐怕是不能用到望江城里的建设了，只能够用水泥承载其主体结构。 还有，等到这客栈酒楼建造起来，还需要大量的人手，还必须精挑细选，找可靠的人…… 这些，都需要钱。 不过幸亏，这事情肯定暂时还没那么快实现，需要先等地皮买下来再慢慢规划，暂时还有时间…… 半晌时分，酒肆里面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黄孝鸣也领着几人离开，开始忙碌起来。 想到段文俊的规划，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积极，仿佛已经看到了南街的改变，看到了段家酒肆的繁荣景象。 房间，此刻段文俊的身边，只剩下了圆衮衮和段小星两人。 满桌子的菜肴，基本上已经被圆衮衮一人消灭殆尽， 段文俊仅仅喝了几杯酒水而已。 他在火锅里面烫了几块牛肉，正准备捞起来的时候，圆衮衮盯着他开口了“段公子，你刚刚说的那个客栈的法子，也会梦中仙人教你的？” 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全是。我做梦的时候，那人只是告诉我，若是想赚钱，就必须学会开源，多找一些赚钱的方法。我是土生土长的望江人，对望江的情况还是了解的，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 圆衮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听段公子的这想法，倒是跟龙门客栈有些相像。” “龙门客栈？”段文俊闻言一愣。 “不错，龙门客栈就在玉兴关外的大漠中。”圆衮衮点了点头“他们那里是出关的必经之路，也是进入出关大漠最后补给的地方。” 圆衮衮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 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叫做龙娇娇，也是个江湖中人。 龙娇娇不但武艺十分高超，而且人也长得极为美丽。 当年，她可是中原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离开了中原，去大漠开了这家龙门客栈。 她的客栈是进入大漠去玉兴关最后的补给地，所以客栈的生意一直不错。 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选择在那里歇歇脚再继续往前走。 这龙娇娇，是一个极为有商业头脑的女人。 她的客栈，不仅仅卖给客商吃食，还会提供住宿，甚至还会组织赌局，甚至还会给有需要的客人提供女人。 也就是说，整个龙门客栈，就如段文俊构想的那样，是集合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还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只要从那里经过，没有不喜欢那个地方的。 可是，龙门客栈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规定。 不管是什么人到了龙门客栈，都必须放下身上的恩怨。 不管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怕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律不准私底下寻仇滋事。 龙娇娇在客栈外面设立了一个擂台，若是真有寻仇的，必须两方同时同意，签下生死状，方才可以打擂决胜负。 哪怕是朝廷的要犯在这里被朝廷的捕头找到，只要不愿意打擂，都不用担心被拘捕。 当然，他们也可以离开龙门客栈，私底下解决再回来。 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人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而前往龙门客栈，甚至许多人投身到龙门客栈，充当着护卫的角色。 因为龙门客栈是在大顺和燕国的边界地区，所以也就成了个三不管的地方。 亦是因为如此，龙门客栈这种江湖的做法，使得它声名远播，成为江湖人的向往之地。 圆衮衮亦是十分向往去龙门客栈去看看，只是可惜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看着圆衮衮有些迷离的双眼，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龙门客栈，确实十分令人憧憬，可是他现在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了“这个龙娇娇，还真是一个奇女子。不过龙门客栈是一个江湖人向往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我们家的客栈，打造成另一种人向往的地方。” 圆衮衮闻言一愣，疑惑地看着段文俊道“什么人向往的地方？” “如不是二师兄说起龙门客栈，文俊倒是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段文俊的脸上笑意更浓“既然望江是客商南来北往必然经过的地方，那么每年的春闱和秋闱，必然会有不少学子从这里经过……” 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顿时在段文俊的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基本的雏形。 若是等到自己的客栈建成之后，亦是列出一些规矩，摆出一些噱头，或许可以吸引住天下读书人的心。 当日望江楼前的对联，据说已经让人趋之若鹜，若是自己的客栈搞出一些活动，造造名气，肯定会一鸣惊天下了。 第132章 林景雷的抱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想法，顿时让圆衮衮心中一惊。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提起了一段江湖趣事，段文俊居然又想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来。 似乎，在段文俊的脑子里面，赚钱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 甚至，圆衮衮心中似乎还有些期待，段文俊到时候会有什么办法，来用他的客栈吸引诸多学子的心呢？ 前段时间，在来望江之前，圆衮衮去过一趟上梁。 国子学改名国学院，段文俊那“为什么而读书”的“二十二字真言”，被秦风写在了进门处牌坊上。 圆衮衮当时看到的时候，十分震撼。 亦是那个时候，他便对段文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在上梁坊间或者府间，关于段文俊的各种传闻，顿时让他更加好奇。 所以，当师门给他传信，让他过来望江查探影子门的时候，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而后，墨守成提出，让他帮忙保护段文俊的时候，他亦是第一时间答应了。 他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 只是，当他第一眼看到段文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段日子，他也问过段文俊关于上梁的那些传闻，不料段文俊只是笑笑，言道那不过是有人在故意吹嘘自己罢了。 他，不过是望江的纨绔大少爷罢了。 可若是纨绔大少爷，又怎么可能会酿酒，怎么会做味精，又怎么会写出那样精美的诗句…… 圆衮衮一直觉得，越是低调的人，才是越有真才实学的。 如果以段文俊的才学，结合他的那颗非凡的经商头脑，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点子，能够让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来这望江城吗？ “段兄，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就在这个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林景雷带着几人走了进来“段兄，你看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长时间不在望江，回来了也不告诉哥几个一声。” 林景雷身后，叶子奇、文子轩和落玉姬跟随着鱼贯而入。 “我段文俊命苦呀，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可不像各位兄弟这般潇洒了。”段文俊扬了扬手中的筷子，示意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来，各位兄弟快坐！这不早上刚到望江城，就遇到各位兄弟了。” 段文俊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杜小二给他们收拾干净，又补了一些新鲜吃食上来。 “来，各位兄弟，动筷子，试试这麻辣锅底。”看着众人落座，段文俊又笑了笑道。 “今天这是托段兄的福呀！”叶子奇已经夹起一块牛肉塞进了嘴里“段兄家这火锅我们是经常吃。可是这麻辣火锅，可是自从上一次跟段兄一起吃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就是，就是！”文子轩亦是跟着附和“段兄可真是不地道，这样的美味居然不卖，只留着独享。”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淡淡一笑。 辣椒现在可是紧缺货，自己也只有那个漠国商人带过来的那一些，还要留给刘强研究后面的新菜品用。 自己也是很少吃到这麻辣火锅。 说起来，也就是上次跟秦风和江舒影他们一起来吃过一次。 在后院那些辣椒成熟之前，自己是吃一顿便少一顿，自然不可能在酒肆里面卖了。 只是等将来，辣椒在段家堡大量种植之后，自己便可以放心推广这麻辣火锅。 看起来，到时候应该会十分受欢迎。 说不定又可以火一波，给段家酒肆涨涨人气了。 牛肉刚刚塞进嘴里，叶子奇便被辣得直冒汗，连忙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麻辣牛肉加烧刀子，绝配！” 一坛子烧刀子，几盘牛羊肉和青菜，不过片刻便被几人一扫而光。 只是，段文俊却发现，林景雷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菜没吃几口，全在喝酒了。 他盯着林景雷开口了“林兄，怎么感觉，你有些闷闷不乐呀？” 林景雷闻言，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一旁的落玉姬，却是替他回答了“段兄，你这是刚回望江，有所不知呀！张知县荣升凌霄郡守了，我们这里新来了一个叫冠兴的知县……” 说到这里的时候，落玉姬长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说话了。 “来了一个叫冠兴的知县怎么了？这跟林兄不高兴有什么关系？”段文俊变得更加疑惑。 在段家堡的时候，他就跟林景雷聊过，林家还特意将林姝儿送到了段家堡。 只是不知道，这冠兴怎么又惹到林景雷了。 叶子奇放下了筷子，亦是一脸愁容“段兄，你是不知道呀！前几天我们正从望江楼吃饭出来，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娘子，长得十分标致。林兄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调戏了那个小娘子几句，过过嘴瘾，却直接被那知县冠兴以调戏民女之罪给拿下了。若不是林伯父使钱将他捞了出来，今天我们大家就不能坐在一起吃饭了。” 之前段文俊跟着他们一起混的时候，这调戏下良家妇女的事情，可没少做。 若是以他们之前的性子，恐怕当街就会要动手动脚了。 这次林景雷只是在言语上轻薄了一番而已，他们倒是觉得没什么，便直接跟段文俊说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哥几个，不是我说你们，这样子总是无所事事，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当日林争英将林姝儿送到段家堡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冠兴也是轻薄无度，狂妄自大的纨绔公子。 段文俊的心中，便开始对冠兴有了抵触。 所以，即使他这次回来望江，知道冠兴新任知县了，也没有去拜访他的意思。 此时听叶子奇说起的事情，他倒是觉得这冠兴做得不错。 自从自己抢占了这具身体改邪归正之后，林景雷可算得上是望江纨绔少爷的代表。 此刻有人能够治一治他，倒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这新任知县冠兴，是真的想要惩治林景雷以正民风，还是为了报复林家满足自己的私愤了。 “唉！段兄，咱们这多年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林景雷又长叹了口气“读书读书读不进，家里的产业打理不了，家里人也看不起我们，街坊邻居也不待见我们！” “我们也想学段兄一样，来个咸鱼大翻身，搏个美名，可是我们没有段兄那样子的本事呀！” “段兄之前藏拙，有本事不使出来。现在又是梦里有神仙教导，满腹经纶，商业奇才。我们却是姥姥不喜，舅舅不爱的，能做什么事情呢？” 林景雷喋喋不休，就如同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不停埋怨起来。 “林兄，听你这么说，这是对我有怨言呀！”段文俊哈哈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真的没有藏拙。是一阵风，一阵风那一刀，给我砍灵光了，有些东西突然也就会了。要不然，你也去找一阵风，去砍你一刀试试？” “段兄，你就别埋汰我了。”林景雷满脸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我正烦着呢！” 就在此刻，段文俊的脸色一正，盯着几人开口了“各位兄弟，我这里倒是还真有那么一桩生意，想着跟大家一起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喜，异口同声道“什么生意？” 第133章 三个要求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景雷和文子轩等人，家境都不错。 之前一直跟着段文俊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倒是觉得其乐融融。 可是，段文俊出事之后昏迷了好几个月，仿佛转了性子，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没有了段文俊终日带着他们瞎混，虽然林景雷现在成了这些人的纨绔领头人，每日仍旧过着跟之前一样花天酒地的日子，可是，他们的心里，却似乎变得空荡荡的了。 因为，他们的心中，有了比较。 看着段文俊混得风生水起，他们的心中，还是有着很大落差的。 有时候甚至觉得，这酒喝起来都没有味道了，当街调戏貌美小娘子也没了乐趣。 尤其是林景雷，其实从小他一直仰慕堂哥林景升，才华卓绝，出口成章，深得伯父和父亲的喜爱。 可是，当他突然发现，自己仰慕的堂哥，居然还要依靠蹭段文俊的热度去结交上梁的那些权贵公子的时候，他变得更加迷茫，更加郁闷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象，自己要是像段文俊一样，突然变得才华横溢，梦里还有仙人指导他做各种新鲜玩意儿，那该多好呀！ 只是，他不是段文俊…… 尤其是这一次，被冠兴以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给下了狱，更是使他心中更加落寞。 虽然只是一天就被他爹给捞了出来，可是这以后，还让他在望江怎么混？ 不仅仅让他被他爹狠狠骂了一顿，还丢尽了人。 知道这两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他的这群狐朋狗友方才拉着他出来，早早到了段家酒肆，想为他解愁。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他们居然遇到了刚刚回来的段文俊。 而且，段文俊还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这，怎么不让他们惊喜？ 这段时间，段文俊研究出来的那些新东西，他们可是十分眼热…… 四人一下子围在了段文俊的身边“段兄，你说说，是什么生意？” 段文俊看着他们笑了笑“我正在想着在县城搞一个作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什么作坊？”林景雷皱了皱眉头“难道你想在县城建一个新酒坊？” “这酒坊的生意，哥几个暂时就别想了，不是很好搞！”段文俊摇了摇头“不过前段时间，我研究了一些新东西，卖起来肯定会比烧刀子更火。” “什么新东西？真有那么多人买？”叶子奇一脸疑惑“吃的吗？” “哥几个，先容我卖个关子。这工坊做什么东西，到时候我给你们看了，你们就知道了。”说到这里，段文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不过，在我们合伙起来做生意之前，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段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吗？”落玉姬有些按捺不住，催促了起来。 段文俊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哥几个，做这桩生意，我有三个要求。” 林景雷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要求？” “首先，我希望这生意是我们哥几个人的合作，不能牵扯到各位家族里面去。”段文俊看了看他们，然后缓缓道“所以，这资金必须要给自己来筹，不能让家里投资，必须跟各位的家族利益分开。” “这……”叶子奇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段兄，你也知道，我这一个月，家里只给我一百两不到。若是不问家里要钱，哪里能有钱投资做生意呀！” 林景雷亦是一脸疑惑“是呀，段兄。我爹现在控制得我严，月钱降得厉害，一个月才五百两，平日开销都有些……” 段文俊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文子轩和落玉姬。 两人亦是脸色十分尴尬，表示他们的情况跟叶子奇差不多，一个月也只有一百来两。 之前几人中，也只有段文俊的月钱是不受控制的，几乎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比他们可是宽裕得多，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几百两银子。 他们觉得，现在段文俊几乎掌控了段家财政大权，肯定也更加看不上了。 就在众人心中十分忐忑的时候，段文俊却笑了“这些钱，用来投资做这桩生意，至少够启动了。以后慢慢赚，慢慢做大便好。” 落玉姬闻言，不禁大喜，不过却又涌出一丝担忧“段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真的适合做生意吗？”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全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落玉姬说得不错，若是论吃论喝论女人，在这望江城恐怕没人敢跟他们相比，可若是论做生意…… 他们本来还是考虑，若是段文俊有赚钱的门路，他们回去跟家里商量，或许可以合作做一些东西。 可是现在，段文俊居然让他们跟家里撇开关系，这就让他们不自信起来。 段文俊看着落玉姬笑了笑“兄弟们，这不是有我吗？若是生意做起来之后，你们赚到钱了，家里的人肯定也会对你们刮目相看，才会让望江的人们刮目相看，不会再轻视我们，觉得我们是不学无术之辈了。说不定，将来大家会混得比我更好。”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们不求跟段文俊这样逆天的人物比较，只要能够有所建树，在家里扬眉吐气，便够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若是能像段文俊说的那样赚到大钱，那也就不用总是祈求着家里多给些月钱了…… 林景雷的话又响了起来“段兄，只要我们的月钱够了那便不是问题。这第二个要求又是什么？” 段文俊扫视了一眼四人，又接着道“第二点要求，若是工坊建起来，生意做起来，我希望各位亲自打理。平日少花天酒地一些，多做点正经事情。” 四人，皱了皱眉头，都沉默了。 若是没了吃喝玩乐，这生活…… “当然，我不是不让各位娱乐消遣，而是要有个度。”段文俊看着众人不言语，哈哈一笑“不然的话，没有了你们这些大客户，我段家酒肆的生意，岂不是要萧条许多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都哈哈笑了起来。 文子轩亦是附和道“段兄说的是，既然是要做事，那我们就要有个做事的样子。而且，平日我们少胡吃海喝点，也才能省更多的月钱投入到生意上不是？”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看着段文俊再道“这最后一个要求又是什么？” 段文俊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最后一个要求，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我们的生意，只能是独一份。你们必须保密。生意上的机密，哪怕是对家里人，都不能透露。” “段兄，你这是研究的什么新东西，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叶子奇一脸疑惑。 “你们或许不知道，我相信林兄肯定是知道的。”段文俊脸色一凛“当日有人就打过我段家酒坊烧刀子酒配方的主意，还嫁祸是说是林家派人去偷的。” 林景雷马上反应了过来“段兄，你是说担心我们生意做起来之后，有人偷窃我们的配方，从而进行仿制？并不是说，我们做生意的事情，不能告诉家里人？” 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三个要求，几人都没有其他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景雷突然抬头紧盯着段文俊，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段兄，咱们先小人再君子。我心中有一事不明，既然这生意可以赚大钱，你怎么会愿意交给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做呢？你们段家自己做，你岂不是赚得更多？” 第134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景雷的疑惑，亦是其他三人的疑惑。 包括在一旁的圆衮衮和段小星，也是十分疑惑。 若是段文俊说的这一桩生意，真的那么赚钱，而且又是几百两本钱的可以启动，又怎么会让这些人一起做呢？ 段文俊看着林景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脸上的笑容更甚。 良久，他方才缓缓道“哥几个，咱们是什么关系？咱们是一个碗里吃过饭，一个壶里喝过酒，一个炕上睡过觉的兄弟。有这赚钱的机会，不留给你们留给谁？” “当然，这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们之前一起纨绔过，荒唐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已经走出了一条路，希望带着你们一起走。” “之前我们在望江是天，没人敢惹我们，那是因为我们身后的家族，是我们的家族在给我们撑腰。可是，若是一味如此下去，搞不好家族就会因为我们而被连累。” “就如我一般，若是之前不那么胡闹，或许就不会被一阵风绑了去，我父亲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变卖段家大部分家产，段家也不会变得如今这般没落。” “我知道，你们虽然纨绔，可是骨子里面肯定跟我一样，也不会想成为家族的罪人。所以我才会想着将这桩生意交给你们帮我一起做。若是成功了，必然会让家族对你们刮目相看，让你们完全脱掉纨绔的那张外皮。” “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你们都会成为你们家族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万事开头难，不知道各位兄弟……” “段兄，别说了！”林景雷已经哽咽了起来“你这一番话，顿时让我林景雷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管是那知县冠兴是真的要整治民风，还是针对我林家，我都不能成为我林家的罪人。若是段兄真的能够带着我把生意做起来，那便是林景雷的再造恩人。” “林兄，你这就言重了！咱们是兄弟，这便够了！”段文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站起身看了看众人道“走，哥几个，去我府上细谈，我也给你们看看我研究出来的东西。” 一行人，径直回了段府西院。 段文俊让众人在院子里石亭等待，独自走进房内，拿出几块蜡黄色的东西来。 叶子奇是个典型的吃货，站起身接过东西便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段兄，你又琢磨出什么新糕点了。” “叶兄，吃不得。”段文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呸呸呸！”叶子奇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段文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小星子，赶紧端水过来给叶少爷漱口！”段文俊慌忙吩咐道。 看着叶子奇洗漱了一番，仍旧满脸难受的模样，林景雷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头道“段兄，这是什么东西？你说的生意，便是这玩意儿？”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东西叫做肥皂，是用来洗澡和洗衣服的。” “洗澡和洗衣服？”林景雷十分纳闷“你说生意，就是卖这玩意儿？” 落玉姬和文子轩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将信将疑“段兄，卖这东西能赚大钱？” 段文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转头看向叶子奇“叶兄，刚刚有没有感觉，嘴里有一股滑滑腻腻的感觉？” 叶子奇已经洗簌完，喝了几口翠萍端上来的蜂蜜，此时终于缓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刚刚咬下去还真的很滑，只是这吃起来的味道……” “不是吃的，自然管不了味道了。”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吃货的思维“我现在给你们演示演示，让你们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能赚大钱。” 说完，他让段小星打来一盆水，又找来一块布在亭子栏杆上擦拭起来。 众人满脸疑惑，正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扬了扬手中的布料道“你们看看这布脏了没？” 白色布料上已经沾满了许多污渍，甚至还有一块擦过腐烂树叶留下来的印记。 段文俊将它在水里打湿之后，涂抹上一些肥皂，然后轻轻搓了起来。 泡沫，不停地从段文俊手指间溢出。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原本脏得不成模样的布料，居然又变得十分干净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 段文俊十分满意他们现在震惊的模样，然后笑了笑道“我仔细观察过，如今人们都是用皂角来洗衣服。若是需要将衣服浆洗干净，还需要经过反复捶打。这样子，不仅会让衣服很容易就被洗烂，而且许多污渍还不一定洗得干净。若是用我们这个肥皂，则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你们觉得会不会有人喜欢，会不会有人买？” 林景雷看了看段文俊手中的抹布，又看了看手中的肥皂，顿时意识到了巨大的商机“段兄，这东西成本几何？” 林景雷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林家毕竟是商贾起家。 他从小耳濡目染，亦是有着毒辣的商业眼光。 “我稍稍核算过，算上工坊租用院子的租金，然后聘请工人的工钱，以及各种原材料成本。以你们手中大小的肥皂，成本应该不会超过十五文钱。” “十五文？这么便宜？”林景雷顿时脸上大变“段兄，这可是一本万利呀！若是我们卖半两银子一块，肯定都会有人愿意。我们足足可以赚三十几倍了。” 不料段文俊却摇了摇头“林兄，这东西，我想将价格定在三十文一块。” “三十文一块？这么便宜？为什么？”林景雷有些不解了。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不愁买家的。 若是只卖三十文，实在是可惜了。 段文俊看着他再一次笑了“林兄，你且莫着急，慢慢听我给你解释。” 段文俊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方才缓缓说了起来。 这肥皂的功效，不仅仅可以替代皂角洗衣服，还可以用来洗头洗澡。 洗头洗澡，用皂角来洗可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 为了洗去身上的油渍，人们通常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而且，很多时候其实并不能完全洗干净。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随便活动活动便是一身臭汗，若是不洗干净，身上便容易有一股子怪味。 男人们还无所谓，可是女人却不一样了。 段文俊一边说，一边让段小星从厨房拿来一些菜油倒在了手中的布料上，随着肥皂的清洗，油渍亦是跟着不见了。 看到这里，林景雷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段文俊的话“段兄，既然这东西这么好用，不是应该卖得更贵才是吗？这望江城里有钱的太太小姐可不少，她们又有钱又会喜欢，肯定好卖呀！” 不得不说，林景雷确实有着不错的商业头脑。 仅仅是段文俊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找到了肥皂要卖给什么人了。 只是，段文俊看着他再一次笑了“林兄，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们望江县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老爷公子，小姐太太？” “啊？什么意思？”林景雷一愣，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旁的落玉姬却是闻言眼前一亮“段兄，莫非你将这肥皂的价格定在三十文，就是想让望江城所有人家都能够买得起我们的肥皂，这样子我们就不愁销量了？” 林景雷亦是恍然大悟“薄利多销！段兄，高明！” 第135章 薄利多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落玉姬说出自己的想法，听到林景雷说出“薄利多销”这个词的时候，段文俊对他们的经商能力，又多了一丝肯定。 他看了看众人，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所有的商品，在定价和出售之前，我们必须先要了解我们的商品定位，了解买这种商品的，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们或许会觉得，段家的烧刀子因为是独一家，所以卖了高价，我们这肥皂也可以效仿，毕竟决定权在我们手中。” “可是你们若是仔细想想，这肥皂和我们段家烧刀子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类型的东西。虽然都是新奇，却不能混为一谈。” “喝不起烧刀子，人们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可以选择三刀酒或者其他的，毕竟市场上已经有不少酒铺，人们对酒水这段东西是认同的。所以我当时之所以将烧刀子定位高价，是因为他是精品。而且烧刀子的成本，也确实比三刀酒要高出很多。” “我们现在的肥皂，其实就跟我段家的三刀酒一样，首先要得到市场的认可。三十文一块，大家基本上都买得起，若是太高，便会有人在犹豫要不要买了，就会要不要尝试这种新东西了。”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肥皂这东西，最多不会超过十五文一块的成本，我们能够卖三十文一块，那也是翻倍的利润。而且工艺并不是很复杂，若是需求大，我们便可以扩大工坊，基本上都是稳赚。” “最为重要的是，肥皂也是属于消耗品。一块肥皂，若是以普通的家庭，最多两三个月肯定就用完了。即使精打细算一些，至少一年也得用上两三块。你们仔细想想，我们望江一共有多少户人家，若是每户人家每年都会跟我们买几块香皂，那会是多少钱？” “若是这香皂再从望江扩散出去，卖到大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卖到邻国去，那又会是什么模样？我们又可以赚多少钱？” 听到段文俊的话，众人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商贾子弟，自然都明白做生意的一些道理。 可是像段文俊这般分析，这般布局，却还是他们头一遭这样去思考。 偌大的市场，偌大的前景，又怎么能够不让他们震惊，不让他们激动。 仿佛，他们已经看到成堆的金山银山，堆在他们跟前了。 而此刻，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当然，林兄说得不错，除了这些街坊们，大户人家有钱人，我们可以提升价格，赚得更多一些。那样子我们就应该从商品本身上去想办法。” “到时候我们再推出高档品味的精品肥皂，就跟烧刀子和三刀酒一样，用精品肥皂和普通肥皂做出比较，到时候再将价格拉开，让有钱人能有更好的体验，更好的选择。” “段兄，难道你已经有了制造精品肥皂的办法了？”林景雷再一次开口了。 段文俊笑了笑“只是有一些想法，到时候等我们工坊出来，慢慢实验就好了。” “段兄，你刚刚那番话，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此刻，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文子轩开口了“万事开头难。肥皂这东西，是之前从来没人用过的，我们相信段兄，知道他比平日用的皂角要好得多，可是要如何卖出去，让望江的人们接受呢？毕竟，这三十文，也算是望江寻常人家几天的收入了。” 段文俊不由得点了点头，文子轩提出的，倒是一个十分实际的问题。 他也没有料到，文子轩这么一个纨绔少爷，居然也会知道，三十文是望江寻常人家几天的收入，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子轩，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段文俊尚未说话，林景雷已经接过了话题“这东西要推出去，其实并不是很难。一块肥皂才十几文的成本，我们送个千儿八百块出去，先让人免费试用，让他们先知道他的好处，不就好了么？” 段文俊闻言，顿时不住地点头。 不得不说，林景雷的这个建议，确实很不错。 利用免费礼品打广告，从而让人免费试用，达到推广的作用。 “可是要找什么人免费试用呢？”落玉姬跟着道“难不成，还让我们去找街上找那些洗衣服的大妈大婶们不成？再说了，我们去送人，人家也不一定相信我们呀！” 听到这里，林景雷则是再一次笑了。 既然走街串巷地找人去推广免费赠送，不一定起到很好的效果，不如他们直接带回府里给家人和下人去用，或者送给其他府上的少爷小姐们。 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可以用来洗澡，下人们可以用来洗衣服。 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算得上上流社会的人，平日聚集比较多，只要东西好，肯定会容易被人传诵，自然就容易被人知道，从而打开名气。 而府邸里的那些下人们，他们大多数都是做些粗活容易出汗，那么能够跟老爷太太们一样用肥皂洗身子，他们自然会觉得十分高兴。 对于府邸里面那些负责浆洗的下人，明白了其中的好处，自然也就会喜欢了。 在各府上做事的这些下人，家里大多数都有些街坊邻居和亲戚，可以多给他们几块，让他们分给他们熟悉的人，让他们代为宣传。 这样子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很容易被大家知道了。 如今这里的几个人，家里都是望江的富户，太多人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而且，其他大户人家也是对他们关注得紧。 若是有人听说他们家都在用这个肥皂，肯定很多人都会好奇，都会去尝试。 只要试了，机会也就来了。 听到林景雷滔滔不绝地说着，段文俊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他这主意，不就是跟当日自己请他们几个人去段家酒肆吃喝了一顿，靠着他们的宣传和影响力从而让段家酒肆迅速火起来的方法一样吗？ 想不到，林景雷居然用到这肥皂的销售上来了。 众人不再有疑义之后，段文俊向众人详细讲解了这肥皂的制作过程，和自己大致的想法如何创办工坊。 几人都是商贾子弟，顿时思路就开了，讨论得十分热烈。 文子轩说，他们家在城郊正好有个废弃的大院子，到时候可以稍微整理一下，便可以当工坊了，还省下了租金。 叶子奇提议，既然成本这么便宜，那么就干脆一开始就做大，多招一些工人。 即使一开始可能卖不了那么多，等到以后卖开了，有存货自然就可以将生意做得更大。 落玉姬却提议，既然这肥皂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切割，那么大小就可以自己定。 最开始免费赠送的肥皂，便可以切割成小块，不需要太大。 若是免费提供了正常大小的肥皂，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可以用一两个月，然后才会买。 如果提供的是小块，只能用个三五回的，这些人用完了，感觉到好用，肯定会成为最先的回头客。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几人又提出了不少建议，将段文俊原本的计划，变得更加完善起来。 等到商讨完毕，四人纷纷告辞，买材料的买材料，招人的招人，整理工坊的整理工坊，马上行动了起来。 看到这几个纨绔少爷居然如此积极，倒是有些出乎段文俊的意料了。 第136章 娄楼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景雷四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段文俊的之前做出来的十几块肥皂样品。 既然他们决定一起做这桩生意了，自然也要自己先回去试试。 而肥皂工坊的设定，亦是定了下来，预计第一批投资一千两银子。 林景雷拿出了五百两，叶子奇、文子轩和落玉姬各出资一百两。 这是他们一个月的全部月钱了。 用文子轩的话说，既然大家要做正事，那就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来。 工坊刚开始，用钱的地方肯定多，能多投一些则会多一分收益。 所以，便拿出了这个月的所有月钱。 身上没有了银子，他们没有了花天酒地的本钱，自然也就不会去了。 精力，就可以全放在工坊，放在生意上来。 当然，以后若是需要，他们的月钱还可以继续补充进来，尽快将这生意做起来。 因为林景雷掏的银子最多，文子轩提供了工坊的房子，所以两人各占两成半股份。 叶子奇和落玉姬，各占一成。 段文俊虽然只是象征性地掏了两百两银子，可是股份却占得最多，足足三成。 他也知道，这是几个人在感激自己，让他们一起合伙，便没有多推辞。 林景雷带着其他人说干就干，离开段府之后便都去安排了，而段文俊亦是开始动身前往凌霄城。 他知道，等到自己从凌霄城回来，想来林景雷他们应该会准备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估计又得忙到飞起来。 这肥皂做起来并不是很难，唯一的关键技术，便是皂化反应的流程。 这道工序，到时候他必须自己亲自试做，然后再教给负责的工人。 等到从凌霄城回来，估计黄孝鸣也该把段家酒肆周围的铺面买下来了，自己便该着手建设客栈的事情。 马车，在官道上徐徐而行。 这一次，段文俊并没有让段小星和翠萍跟着，只带着圆衮衮上路。 “段公子，我就真的放心，让那几个公子哥来做肥皂生意吗？”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圆衮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不错！二师兄，可有什么问题吗？” “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小生意？”圆衮衮皱了皱眉头“可是我感觉，虽然本钱投入不多，可是也盈利的空间却很大，必然可以赚到不少钱呀！“” “还是二师兄的眼光独到。”段文俊闻言笑了“不错，这看起来是个小生意，可是却又不是小生意。就跟滚雪球一样，很容易就会滚大了。尤其是，技术含量不高，赚了钱马上扩建继续赚，那将是成倍的利润空间。” 圆衮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何交给他们？我感觉，段公子将这生意交给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跟那几位公子哥的兄弟情谊，还有别的目的吧！” 段文俊闻言笑了“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师兄。其实，这次的肥皂生意，只是我的一次试探。” “试探？”圆衮衮有些不解。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几个人虽然之前跟着我做了不少荒唐事，可是他们还是挺聪明的。就像刚刚讨论出的那些法子，证明他们都有着不错的经商天赋，比外面的人可是强多了。这生意交给他们，肯定亏不了。” 圆衮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你不许他们利用家族插手生意，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现在答应你了，可是在家族利益的面前……” “我刚刚跟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就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这次的肥皂生意自己赚到钱，这样子便可以提高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我只是限制了他们的家族资本进入我们的生意，可是并没有限制他们赚到的钱贡献给家族，所以这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冲突。他们的钱是自己赚的，可以自己花，也可以给家族花。其实也是他们家族资产的一部分，只是主动权在他们手中罢了。” 圆衮衮看着段文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想，你不止是仅仅为了，想让他们被家人，被望江人刮目相看吧！” “哈哈，知我者莫过于二师兄也！”段文俊哈哈笑了起来“不错，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跟他们说过了，我们将来的生意，不仅仅只局限于望江，还会朝整个大顺扩散，甚至还可以卖到邻国去。这样子的话，仅仅凭借我们几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了。” “看来段公子的算得好深呀！”圆衮衮亦是跟着笑了起来“若是生意做大了，那么必须就会需要跟人合作。到时候，叶家的马队，落家的船运，这可是你将东西卖到大顺其他地方的便利处呀！” 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我是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他们融入家族资本进来的原因。只有让他们自己有主人翁感，让他们自信起来，我们的生意才能做的长远。到时候，即使真的跟他们家族合作，他们也能够认清自己的位置。”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望江的各大家族都能够跟着做强做大，那么咱们望江的商市必然会十分活跃，到时候搞不好会超越凌霄郡城都不一定了。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圆衮衮盯着段文俊，怔怔地盯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如此庞大的计划，如此高瞻远瞩的想法，这会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能够想得出来的吗？ 之前，圆衮衮还有些不太相信，段文俊说的梦里有仙人教导他的说辞。 只是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如不是如此的话，那段文俊的思维，段文俊的商业头脑，可就都是逆天的存在。 第二天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赶到了凌霄城，柴静云早就派人在城门口等候。 看到段文俊他们到达，等候的人直接将他们引入了睿王府，柴静云已经在设宴等待了。 跟着柴静云一起等待的，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看到段文俊进来，柴静云亲自起身，将他迎入席内“文俊，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来，我给你介绍，这位便是南部边军校尉娄楼楼。” 话毕，他转身看向身边年轻人“楼楼，这便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段文俊段公子和御剑门二师兄。” 娄楼楼闻言朝两人抱了抱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听到柴静云的介绍，段文俊不由得愣了愣。 圆衮衮这名字他就觉得已经够新奇了，可是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叫娄楼楼这样怪异的名字。 只是他脸上并未表现，而是慌忙朝娄楼楼回礼。 “御剑门圆衮衮见过娄公子。”一旁的圆衮衮却开口了“去岁陈国奸细入大顺盗走边防图，娄公子只身追捕，斩杀十八人全身而退，硬是将边防图夺回来了，可是传为江湖佳话。圆衮衮今日得见公子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段文俊闻言一惊，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人多看了几眼。 去年中秋节的时候，陈国派出了十八名高手潜入大顺国境，偷走了南部边军的布防图。 大顺的南边边疆毗邻滇国、沐国和陈国三个国家，若是布防图泄露，三国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据说，南部边军中有一名校尉，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奔跑八百余里，将陈国奸细全部斩杀，成功夺回了布防图。 此事，在大顺是家喻户晓，就连段文俊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都曾听人说过。 只是，段文俊万万没有料到，南部边军中那赫赫有名的校尉，居然就是眼前的年轻人娄楼楼…… 第137章 初入凌霄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段文俊吃惊的时候，娄楼楼微微一笑“二师兄言重了！比起御剑门的各位师兄，除暴安良，维护江湖稳定，在下之事可不值一提。”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段文俊道“若是比起段公子的读书二十二字真言，比起段公子萝卜加大棒的国策，在下之事，更是不值一提了。” “娄公子言重了。娄公子千里追奸细，大顺家喻户晓，文俊可是仰慕得很呀！”段文俊慌忙抱拳回道。 “好了，你们就别谦虚来谦虚去了，这里的都是人才，都是自家兄弟。”柴静云哈哈一笑，打断了段文俊的话道“大家赶紧入席，这菜都快凉了。文俊，你尝尝，我这厨子做出来的菜，跟你段家酒肆比起来如何？” 柴静云拉着众人入席，首先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了段文俊的碗里。 段文俊道了声谢，夹起来咬了一口，不由得愣住了。 这味道，居然也是用大料卤制的。 跟段家酒肆的卤牛肉的味道，十分相似…… 睿王府的厨子，居然做出了跟段家酒肆差不多味道的卤牛肉。 也就是说，这才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段家酒肆的菜品，已经算不上独一份了。 这，不得不让段文俊震惊。 其实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用大料卤制菜品的做法，迟早会被人识破，然后进行仿制。 可是，他本以为至少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情了。 没有料到，仅仅两个月时间，睿王府便可以做到如此相似的味道了。 看着段文俊震惊的模样，柴静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张厨没有吹牛，这味道真的跟你段家酒肆的味道相像？这也不枉他在你段家酒肆吃上半旬了！只是，段兄，你段家酒肆的酒菜，可是真的贵呀……” 柴静云说，睿王府有个姓张的厨子，就是望江县人。 前段时间回望江县省亲，听说段家酒肆的菜品十分火爆，于是便去尝了一尝。 可是没料到，张厨子这一尝，便就直接愣住了。 段家酒肆的这些菜品，可是他之前从未吃过的。 作为厨子的本能，他便留上心了。 一连几天，他都去了段家酒肆，每天都点上一桌子菜，总算是吃出了一些门道来。 回来之后，张厨依靠自己对段家酒肆新菜的体验，对睿王府的菜品也做出了一些改进，深得柴静云的喜爱。 为此，这张厨还跟他讨了三十两银子，说是那几天在段家酒肆的开销。 他说，他去段家酒肆，可是为了改善王府的菜品，这钱自然得王府来出…… 只是可惜，段家酒肆的菜品却并不容易学习到精髓。 他也只是进行了一些菜品的改进，唯有这卤牛肉能够做得靠近段家酒肆的味道。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释怀。 既然睿王府的张厨只是察觉出了一些门道，并没有发现大料的秘密的话，那就还好说了。 不过，对于新菜品的危机感，段文俊却丝毫没有减少。 反而，他倒是觉得，若是想要保持着足够的竞争力，段家酒肆需要多出一些新菜品才行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柴静云方才说起了正事。 今日段文俊就在睿王府休息，明天中午柴静云将会在凌霄郡最出名的万花楼设宴。 到时候，会有郡城和各县的知县，还有凌霄郡内有名望的乡绅学者都会一起参加。 柴静云会当众宣读圣旨，正式将月亮岛的俘虏，移交给段文俊。 不对，此刻，那些人应该并不能算作是俘虏，而应该说是月亮岛招安投诚的人了。 这一夜，柴静云和段文俊他们聊了许多，也喝了很多。 酒是段文俊带来的三坛烧刀子，几人全都喝完了。 自然，他们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只是，他们也聊得极为尽兴，而且还聊出了许多异样的火花。 从朝堂聊到凌霄城，再聊到望江；从朝中大臣聊到凌霄郡守，再聊到望江知县；从学者聊到农民，再聊到盗匪…… 柴静云作为皇室成员，大多数时候，都会站在皇家的位置考虑问题。 娄楼楼是边军校尉，自然考虑问题的时候，便带着军人的想法。 圆衮衮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的思维会更加自由散漫，自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只是，似乎三人都有着同样的心结。 那便是对朝廷似乎有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压抑，更是弥漫着玉兴关的耻辱。 可是，当段文俊说出“人生来人人平等”的时候，当段文俊说出“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观点的时候，众人不由得都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就在反驳的时候，都被段文俊辩得哑口无言。 只是，大家都醉了。 希望酒醒之后，谁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毕竟，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年代，若是被人知道段文俊说的那些，必然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甚至还会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四人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太阳都已经爬到了半空中。 本说好得好好休息一晚再去万花楼赴宴，倒成了众人匆匆洗漱一番，赶紧出发了。 坐在柴静云准备的马车上，看着街道上林立的商铺和密密麻麻的小摊贩，段文俊不得不感叹凌霄郡的繁华。 段文俊之前去过几次巩县，看到那样的萧条景象，他还在感慨，至少望江县城要比巩县好得不止一两倍。 可是若是拿望江跟凌霄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看来，自己想要让望江城繁华起来，成为南北陆路的中心，从而吸引原本停留凌霄城客商的眼球，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自己必须要及早规划了。 而且，这凌霄城一个小小的郡城就如此繁华，那么京都上梁会是什么模样呢？ 段文俊，似乎有些憧憬起来。 就在段文俊看着窗外心生羡慕的时候，马车在街上最为繁华的一段停了下来。 万花楼，到了。 柴静云带着众人下了马车，拉着段文俊并肩走进了万花楼的大门。 娄楼楼和圆衮衮，则是跟在了两人身后，紧紧相随。 万花楼的一楼大堂，数十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是随着大门推开，柴静云走进大堂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刚刚升任凌霄郡守的张肃刑，此刻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当日他在巩县见过一面的王潇和王蜇兄弟。 张肃刑满脸堆笑道“二公子，人都到齐了，您里面请！” 下一刻，张肃刑的目光，落在了柴静云的旁边，段文俊的身上。 他微微愣了愣，显得十分疑惑，为什么段文俊会跟着柴静云一起过来。 可是，他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看着段文俊笑了笑道“文俊，你也来了呀！” “张大人，好久不见。”段文俊笑着朝他一揖，然后又跟他身后的王家兄弟打了招呼。 昨夜，柴静云说过，即使赵大锤同意投降，他还是切断了月亮岛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还是跟之前一样，只准进，不准出。 所以，段文俊猜想，月亮岛上的变故，张肃刑应该还暂时不清楚。 按理说，铁葫芦是张肃刑的人，张肃刑应该参与剿匪才是。 可是听柴静云说过，自从南部边军接手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在掌控了。 自然，也就没张肃刑什么事情了。 不过饶是如此，能将张肃刑从望江知县提升为凌霄郡守，自然也是肯定了他的功劳。 “张大人，走！”柴静云此刻亦是开口了，然后带着段文俊走向了最前面的主位。 第138章 被摆了一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众人的注视下，柴静云当众宣读了两份圣旨。 一份圣旨，是颁布给娄楼楼的。 朝廷同意赵大锤率领月亮岛众匪投降，令他带领所辖人马，协助柴静云处理受降事宜。 另一份圣旨，则是颁给段文俊的。 月亮岛所有归降之人，全部充入段家堡，交由段文俊管制。 不过，听完圣旨的段文俊，却是有些郁闷了。 因为，今日这份圣旨，内容跟之前柴静云给他的那一份并不一样。 上一封圣旨中，言明攻克月亮岛，所有俘虏将发配给段文俊来进行改造。 也就意味着，月亮岛的那些人都是戴罪之身。 就如同将他们发配边疆一样，是发配到段家堡进行改造，只是省去了发配边疆的遥远路途而已。 说白了，有些偏向是给段文俊一批免费的苦力。 当时，段文俊将那份圣旨拿给赵大锤看的时候，亦是以此言明利害。 若是月亮岛的人能够留在段家堡，必然等于是多了一条活路。 段家堡的事情，赵晓武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当时也是他力劝赵大锤投降的。 只是后来，具体的投降事宜，是柴静云和赵大锤亲自谈的，段文俊并不知道细节。 此刻的圣旨，必然是根据这段时间，他们磋商的细节而定的了。 段文俊相信，虽然柴文俊被全权委任为这次围剿月亮岛的人，可是最后招降谈判的结果，他必然还是会跟宫里请示。 这一封圣旨，似乎比上一封更加严谨，不过也更加苛责一些。 或者说，是将段文俊和月亮岛的那些人，绑在一起了。 月亮岛众匪罪大恶极，本应该全部剿灭殆尽，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帝有爱民之心，本着他们在段文俊的劝说下有悔改之心，所以同意招安。 月亮岛众匪归顺之后，将全部充入段家堡，交由段文俊处理。 作为月亮岛众匪归顺的担保人，段文俊必须按人头缴纳五两银子作为担保费。 而且，若是这些人再有叛逆之举，段文俊亦是会受到牵连。 五两银子一个人头，月亮岛数千之众，那也就是说，为了这些人，段文俊要自掏腰包，上缴数万两白银。 顺帝，统治着大顺这么大一个国家，居然还瞄着自己这个望江小商贾的数万两银子。 这事情，还真是让人段文俊十分郁闷了。 尤其是，这一封圣旨下来，月亮岛的人在段家堡若是再有反叛，他也会要跟着遭殃。 这，可是之前从未想过的。 柴静云之前可是只说，让他安顿这些人就好了，可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 如今看来，自己吃了口羊肉，也惹了一身骚了。 只是，圣旨都到了，他段文俊又能怎么办呢? 仔细想想，或许顺帝这是想破釜沉舟一把，让自己全心全意地将“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试行起来，为整个大顺做一个表率了。 总而言之，自己算是给顺帝给摆了一道了。 不过，这一封圣旨，倒还是给了他一些好处。 那便是，他想怎么管制月亮岛的这些人，可以便宜行事。 而且，若是段文俊有什么要求，还让当地官员都要尽量配合，由柴静云居然协调。 这也就是等于给了段文俊一把尚方宝剑，开了一张方便之门。 不过，正如段文俊猜测的那样，柴静云封锁了所有关于月亮岛的消息。 直到此刻，不管是刚刚升官的张肃刑，还是郡里县里的官吏和乡绅们，方才知道了月亮岛已经被朝廷招安了消息。 随着圣旨念完，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将月亮岛数千人交给段家堡，交给段文俊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他们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这些盗匪是罪大恶极，就应该全部就地正法，或者发配边疆才是。 怎么能够交给望江这么一个小小商贾，一个纨绔少爷来打理呢? 若是段家堡约束不了那些人，到时候叛心再起，恐怕就会让周围的地界都鸡犬不宁了。 甚至，还有人觉得，段文俊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有本事，说服月亮岛的贼人投降？ 莫不是被贼人欺诈了，或者是与贼人沆瀣一气？ 若是如此，土匪上岸，岂不要糟？ 只是，这是圣旨。 皇上金口一开，自然谁也不敢反驳和质疑。 宣读晚上圣旨，柴静云带着段文俊在首席上坐下，张肃刑则带着凌霄郡一干官员作陪。 例外的，柴静云还安排了新上任的望江知县冠兴也来到了这一桌。 他的想法也很明显，那便是想让他和段文俊多熟悉熟悉。 毕竟，冠兴也算是望江县的父母官，段家堡实在望江县的地界，到时候少不了打交道了。 而且，柴静云在给两人介绍的时候，还语重心长地道，段家堡之事那是国策，希望他们两人多多合作。 这自然，亦是在暗示冠兴了。 这也是段文俊第一次跟冠兴照面。 冠兴看起来应该二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十分白净，脸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倦容。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两只眼睛亦是带着大大的黑眼圈，仿佛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只是，他却显得十分谨慎，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陪话，不管是对柴静云，还是对段文俊都表现得十分客气。 似乎跟传说中的那个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冠家少爷，有着一些不一样了。 席间，张肃刑问起了月亮岛招安的事情，柴静云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段文俊只身前往月亮岛，劝得李大锤愿意率众归降，实在是奇功一件。 只是，当晚月亮岛发生变故，铁葫芦以身殉国，李德明不知所踪。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张肃刑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虽然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却还是被段文俊发现了。 甚至，他还看到，张肃刑恶狠狠地盯了自己一眼。 段文俊明白，恐怕张肃刑是将月亮岛的事情，全都归结到了自己头上，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 只是，他不明白，柴静云为何要将当日的事情和盘托出，这不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吗？ 这不禁，让他的心中，隐隐蒙上一层阴影。 昨夜的酒还未消散，今日作为主角的柴静云和段文俊，又被人灌了不少酒。 当然，作为一个望江小商贾的儿子，在场并没有人几个人认识段文俊。 不过是因为那一道圣旨，因为他是跟着柴静云并肩走进来的，大家不得不对他客气罢了。 幸亏这万花楼的酒，没有烧刀子那么烈，度数不高，不然估计两人又都要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从中午喝到傍晚，直到太阳渐渐西沉，两人才被圆衮衮和娄楼楼给扶着上的马车，回了睿王府。 跟圆衮衮回到睿王府厢房，刚刚安顿下来，便响起了敲门声。 圆衮衮打开门，却是一个老太监，说是要见段文俊。 这不禁让段文俊有些疑惑了。 老太监进屋，先跟段文俊问了声好，言道他姓李，是这一次的传旨太监。 看着段文俊一脸疑惑的模样，李公公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说是江小姐让他带过来的。 段文俊闻言一喜，顿时酒跟着醒了七八分。 上梁来的信，江小姐让带过来，必然是江舒影无疑了。 第139章 上梁来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传旨太监李公公，必然是宫里的人。 可是想不到，江舒影居然还可以让他帮忙带信，倒是让段文俊十分意外。 他不敢怠慢，慌忙作谢，又拿出五百两银票塞在了李公公的手里。 虽然没有跟宫里打过交道，可是前世在电视剧中还是看到过一些的。 宫里的公公们，即使是跟在皇上身边的，看似地位再高，其实也不一定会被人看重，甚至许多人并不见得富有 不管是这些公公们出来传旨，还是出来送信，似乎都是意味着一个赚外快的机会。 段文俊自然觉得，自己不能坏了规矩。 而且，若是能够跟这李公公搞好关系，到时候说不定在宫里也可以多认识一个人。 李公公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盛情难却，收下银票放入怀中。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说他明天他便会回上梁，若是段文俊有书信，他可以帮忙带回去。 送走李公公，段文俊慌忙走到灯前，迅速打开了信封。 信中先是询问了段文俊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切是否安好。 然后便开始叙说起了她在上梁的生活，一切无恙，让他不要挂念。 她跟着秦风已经在上梁安顿了下来，如今在国学院跟着学子们一起求学。 信中，亦是提到了上梁的一些趣事，还给他介绍起了许多上梁的人物。 她还提到，段文俊因为那二十二字真言，如今几乎成为了上梁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而更为让段文俊惊讶的是，江舒影还在信中提到了林景升，说是这段时间他十分活跃，不知道从哪里搜集到了许多关于他的消息，游走于上梁各位公子和小姐之间。 对于段文俊之前的那些糗事，江舒影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她不明白，到了林景升的嘴里，他这个纨绔大少爷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十分低调，故意隐藏实力的神通了。 她之前可是听说，林家和段家看似和睦，可是私底下并不是对付，可是这林景升为什么这么热衷谈论他的事情？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只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林景升似乎都一直在吹捧段文俊的好，并没有诋毁于他。 虽然她觉得这样子有些不妥，可是她不知道林景升的意图，只能静观其变，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了。 当然，就如江舒影不明白为什么林景升这么热衷谈论段文俊一样，段文俊看到信也觉得十分奇怪。 他也想不明白，林景升的这意图何人。 他更是想不明白，林景升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自己的消息呢？ 难道，是林家的人告诉他的？ 可是，若是林家人的话，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信中，江舒影并没有只言片语去描绘相思之情，只是字里行间，却是透着隐隐的自豪和骄傲。 为段文俊能够在上梁扬名而自豪和骄傲。 有些情感，或许并不需要说出来，也不需要写出来。 仅仅字里行间，段文俊便可以感受到。 段文俊明白，就如同每当夜深人静，他会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思念着远方的江舒影在做什么一样，江舒影肯定也会在思念着他。 趣事说完，话锋一转，内容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江舒影已经知道了段文俊要收留月亮岛降众的事情了。 为了此事，前几天长公主还特意宣她进了一次宫。说起了此事。 长公主说，这一次是她对不住段文俊，想不到连累了他。 长公主也知道，顺帝刚刚下的那份圣旨，或许会让他段文俊觉得不公平。 拿了钱，还得做担保，搞不好月亮岛的人再反，他还得跟着陪葬。 可是，其实顺帝还是十分看好他的。 只是很多时候，帝王也有着帝王的无奈。 毕竟朝堂之上还有那么多大臣在看着，在盯着。 尤其是那些谏臣，动不动就要以死上谏，以死明志。 仿佛，只有他才是正直的，才是忠心的，才是正确的。 若是顺帝不听，便成了昏君一般。 所以许多事情，顺帝的心中虽然恼火，可是却不能完全由着他的想法来做决定。 不过，既然圣旨下了，那就是证明顺帝相信他，相信他能够挑起重担。 看到这里，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 旨意的修改，估计也是顺帝顺应朝臣的想法，做出的让步。 只是，顺帝真的相信他吗？ 段文俊，可不这么觉得了…… 或许，在顺帝的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一颗他比较看到的棋子罢了。 看似这一封圣旨是在他在朝臣逼迫的情况下做出的让步，或许也是他自己心中的想法。 若是成功了，这便证明他顺帝任人唯贤，看人看得准。 若是不成功，那便是他段文俊的罪责，到时候再休一道圣旨降罪自己便成了。 然后，江舒影还说，长公主在问，他是否有什么新作出来。 若是有，让她抄录一份送进宫里。 长公主告诉她，这次的传旨太监，便是她宫里的李公公。 所以，江舒影便顺道让他带了这封信。 看到江舒影的信，段文俊顿时有些感触。 想不到，自己窝在望江这种小地方，却在几百里地之外的京都扬名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肯定是秦风和江舒在帮助自己。 当然，还有那个不明目的的林景升。 虽然并不在乎这种名声，可是若是如此，其实至少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到时候自己将生意做到京都的时候，有了现在的底子，自然也就必然会事半功倍了。 只是他不知道，秦风替他扬名是有一部分原因，而让他在京都上梁如此知名，最为重要的原因，却是那个借着他的热度，混迹于各府公子小姐中的林景升了。 转眼间，江舒影去京都也有一个多月时间了。 短暂的相逢，紧接着便又是漫长的分离。 段文俊知道，江舒影此去上梁，是肩负着使命。 具体什么使命，他并不清楚。 江舒影没有说，他便没有多问。 只是，当日在宴会之上，有她那一句“宁负苍天不负君”，这便足够。 因为，就在信的最后，江舒影的落款处，写上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他当日送给江舒影的，江舒影写在信中，不言而喻。 这个年代，交通并不便利，上梁和望江的通信并不方便。 江舒影初上上梁，人生地不熟，能够找到长公主身边的太监为自己传信，实在是难得。 再想到自己这么久了，一直忙忙碌碌，也没想着给她写封信，不禁有些内疚。 将江舒影的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段文俊走到桌子边，磨起了墨，准备给她回信了。 他缓缓提起笔，却良久没有落墨。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他的思绪渐渐飘开。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江舒影的感觉。 若是之前身体的主人，对江舒影定然是如痴如迷，更是愿意为她放弃望江众多的莺莺燕燕。 可是自己抢占了这具身体之后，刚开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尤其是，刚刚醒来的那一段时间，他甚至在怀疑，当日一阵风的绑架，搞不好是江舒影在暗中策划的，自己就更加不会有太多的好感了。 只是，就在重逢的那一刻，当他第一眼看到江舒影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海中，似乎便已经肯定，这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尤其是秦风的那一番话，更是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的疑虑。 没有思考，没有斟酌，他已然认定。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尤其是，江舒影的那一句“宁负天下不负君”的回应，更是让他陷入了痴狂。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走火入魔爱上这个女人，他本担心，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让他情不自已。 只是，仅仅短暂的重逢，当他知道江舒影却跟着秦风启程上梁的时候，他的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亦是因为如此，他发现他和江舒影，其实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他写给江舒影的，其实也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或许，他们都需要一些独立的空间，去印证这份爱情，不是一时的冲动。 几个月过去了，他已然相信，自己不是冲动，而是真正的爱情。 江舒影信中的言语，他亦是可以感觉到这份真挚与那份相思。 两个月了，他们的生活，并未因为那次重逢，而发生太大的变化。 江舒影没有因为重逢而留在望江，而是依旧选择去了上梁。 她说过，若是上梁事了，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段文俊的身边，相夫教子，夫唱妇随。 段文俊没有因为重逢而改变之前的计划，而是想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大顺的形势不容乐观，望江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若是他想保护身边的人，若是他想能够帮到江舒影，为她排忧解难，就必须让自己，让段家强大起来。 想到这里，他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写了起来: “舒影， 见信如见人，希望你一切安好！ ……” 第140章 千秋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跟江舒影叙说。 可是跃然纸上，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应了她在学院的那些趣事，让她要多多保重自己，然后他又写了一些自己的近况。 他知道江舒影十分担心月亮岛的事情会让他陷入危险，于是便花了一些笔墨，跟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想法。 毕竟，他在段家堡研究了那么多东西，能够比原本计划的多出了一千多青壮劳力，这可是好事。 而且，经过了赵大锤的那一次洗盘，到时候这些人会更加好掌控。 新的圣旨，对他来说，有利有弊。 而且，宴会的时候，他也仔细分析了许多。 似乎，利大于弊。 自古富贵险中求，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看到了更多的机遇。 只是，此刻细节不方便跟江舒影详细说明。 他让江舒影不用为自己担心，要不了一年半载的，定然可以让她看到成效了。 等到望江的事情稳定下来，自己再找机会去上梁看望她。 本不知道该写什么，可是信到最后，不知不觉却洋洋洒洒了写了三大页。 他看了看尚未干涸的墨迹，然后又接着写道; “最近一直在忙段家堡的建设，也没有写什么新词。既然长公主问到了，方才想到你我当日相识之时的场景，偶感作了一首。”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写完，他又轻声念了一遍，方才写下了落款名字。 这是一首宋朝张先的《千秋岁》。 诗中写的便是这悲欢离合之情。 声调激越，极尽曲折幽怨之能事。 或许，此情此景，显得略有哀怨，只是这浓浓的思念，却亦是跃然纸上。 看着落款的名字，他又加上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就在此刻，圆衮衮的声音，却跟着响了起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段文俊转头看去，只见圆衮衮背着双手，正站在窗口的位置，眺望着天空的月亮。 言语中，居然亦是带着浓浓的哀怨。 圆衮衮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却是将刚刚那诗句又念了一次，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照着圆衮衮的一袭白衣，照着圆衮衮那清瘦的背影，却是显得如此孤寂。 段文俊听说过，御剑门的七柄剑，都有着各自离奇的成名故事。 只是不知道，这痴情剑圆衮衮又经历过什么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段文俊便找到了李公公，将信件交给他，麻烦他转交江舒影。 当段文俊又摸出五百两银票给李公公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段公子，今日这钱咱家就不能要了！段公子此次安顿月亮岛数千降众，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是自己留着吧！你放心，这信我一定帮你带到。” 语言朴实，语气诚恳，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 听起来十分随和和亲切。 推辞再三，段文俊只得将银票收了起来，心中亦是十分感动，对李公公的印象又好上许多了。 吃过早餐，李公公便要回上梁，柴静云亲自带着众人送他启程。 看着车队走远，柴静云方才将娄楼楼和段文俊叫到了他的书房。 自然，圆衮衮仍旧紧紧跟在了段文俊的身后。 看着眼前的几人，柴静云率先开口了“月亮岛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想后日上岛宣读圣旨，正式招安他们，几位意下如何？” “但凭二公子吩咐！”几人慌忙抱拳回道。 得了三人应允，柴静云又看向段文俊道，满脸愧色“段兄，昨日那圣旨的事情，我实在是对不起，不知道……” “二公子言重了！”段文俊笑着回道“当今皇上体恤民情，能够免去月亮岛一干匪徒的罪状，更是相信文俊，将所有人都交由文俊管理，文俊已然感激不尽了。” “文俊，你我兄弟之间就不用说这种官面上的话了。”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有所怨言的。毕竟是你是一片好心，方才提议帮忙接手月亮岛之众。可是羊肉没吃到，反而一身骚，皇上却不仅向你索取银两，更是将你和那些人绑在一起，实在是……” “二公子慎言！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这番话，非议当今皇上，可是不好。”段文俊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皇上必然是从全局考虑，有他自己的考量。” 柴静云闻言一惊，满脸都是感激的神情“段兄心胸如此宽广，柴静云不如也！” 其实，圣旨前日便已经到了睿王府。 当柴静云看到新圣旨内容的时候，当时也愣住了。 不过，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他自然看得比段文俊透彻，马上就明白了顺帝的苦衷。 只是，他能够理解顺帝的苦衷，却不知道要如何跟段文俊交代了。 他知道，东石岛的事情，让复水河附近的几股匪徒，都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尤其是，月亮岛离东石岛最近，了解的情况也最全面。 细作来报，岛上的人，在赵大锤的带领下，几乎已经全都做出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虽然岛上有细作作为内应，可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剿灭月亮岛恐怕还要付出更多心血。 毕竟，这打仗，胆小的就怕胆大的，可是胆大的却怕不要命的。 若是月亮岛拼死抵抗，即使是娄楼楼领着南部边军攻岛，恐怕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可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出现了。 不过两天时间，段文俊便说服赵大锤投降，免去了一场大战，这不可谓不是大功一件。 即使对于铁葫芦的死，李德明的失踪，他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这却不能够淹没他对段文俊功劳的认可。 尤其是，这月亮岛投降之后，可是关系到岛上六千多人以后的生计，后续这都需要段文俊来处理。 萝卜加大棒政策刚刚试行，段文俊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影响到政策以后是否能够实行。 此刻，十分关键。 这些日子，关于同意月亮岛归顺的事情，顺帝在朝堂上可是承受了不少来自那些大臣的压力。 尤其是那些谏官，都是觉得此举恐怕会引起天下匪徒效仿，刚开始跟朝廷做对，等到大势已去却以归顺的形式逃脱制裁。 到时候，大顺国将不国。 若不是陈相和八王爷，带着几位尚书大人力挺顺帝，这道圣旨恐怕都下不来了。 换句话说，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凌霄郡，望江县，段家堡，在短时间内，都会成为朝堂上那些人关注的焦点了…… 第141章 巧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段文俊的回答，柴静云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便是段文俊对他心生隔阂，到时候不能尽心尽力来办此事。 毕竟，招安之后，将月亮岛的人都充入段家堡，这可是一柄双刃剑。 若是用好了，便是大顺“萝卜加大棒”政策的表率。 若是用不好，搞不好后患无穷。 甚至，他还担心，段文俊心生隔阂之后，心有怨恨，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若是段文俊利用月亮岛的人，来做一些其他图谋，那样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月亮岛的人充入段家堡，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没有料到，段文俊的心胸如此宽广，已然猜到顺帝的苦衷，更是猜到了顺帝在朝堂上的那些无奈。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柴静云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按照赵大锤提供的资料，此刻月亮岛上尚有六千八百余人。 顺帝的旨意上说，段文俊需要上缴五两银子一个人的担保费，也就是三万多两银子了。 除去上一次柴静云借粮欠下的，段文俊还需要支付一万多两。 这件事情，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这是圣意所在，他又不得不提出来。 尤其是，段文俊的这一万多两，将会留在睿王府作为下年度朝廷拨款的一部分。 若是他不问段文俊要，本就财政十分拮据的睿王府，恐怕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可是若直接索要，就连他都觉得他自己太过分了。 思考了良久，他还是开口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刚刚一提出来，段文俊便满口答应。 人入段家堡，银子便会第一时间送到睿王府来。 这，便更加让柴静云感激不尽了。 他更是在感叹，有钱人就是爽。 若是自己也像段家那么有钱，不用为睿王府的这些破事烦心，那该有多好……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在昨日宴会的时候，段文俊还在思索着，这一万多两银子，该用什么方式跟柴静云讨价还价了。 可是昨夜看到江舒影的信之后，他经过了仔细思量，已经想得十分明白。 既然是圣旨上写明了，那肯定是朝堂上的人都在看着。 自己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那这笔钱肯定是省不了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痛快一点，也不让柴静云难做。 若是这次自己真的成功，那么以后若是朝廷再有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再次找到自己。 能够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太大的事情。 这个年头，最值钱的是什么？ 是人口。 几万两银子花出去了，虽然肉痛，可是却赚了几千人，这笔买卖很划算。 尤其是，他花上这些钱之后，段家这几千人，可就都算得上是段家的家奴了。 如此庞大的家奴，还是顺帝圣旨默认的，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若是将这些人用好了，他们所产出的价值，就更加无法估量了。 尤其是，若是这一次做好了，就给以后开了一条路，搞不好可以有更多机会，收留更多的人口。 这可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来源了。 所以，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如何好好安置这些人了。 柴静云让段文俊后天跟着一起去月亮岛，传旨招安赵大锤，段文俊自然得回去稍微准备下。 约好第二天晚上在巩县柴静云大营见面之后，他便跟圆衮衮匆匆赶回了段家堡。 段文俊刚刚离开，柴静云转头看向身边的娄楼楼道“楼楼，你怎么看？” 娄楼楼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倒是感觉，这位公子乃是性情之人，并不似作伪。” “难道，他当真不会因为那份圣旨而心怀芥蒂？”柴静云仍旧有些疑惑“要知道，现在的旨意，就连我都觉得是让他跳进了火坑，赔了银子还要担风险，难道他不会有怨气？” “公子，你可想过，这次为何宫里的宣旨太监，不是皇上身边或者兵部的人，反而让长公主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过来？”娄楼楼看着柴静云再道。 柴静云一愣“我也觉得奇怪，为何皇上会让李公公来传旨。而且到了咱们凌霄城，李公公又不出面，反而让我在宣读圣旨？” 娄楼楼淡淡一笑“公子，我听说李公公昨夜去找了段公子，还交给他一封信；今天一早，似乎段公子亦是有信请他带回上梁。” 柴静云闻言，恍然大悟“前两天父王来信，说他和兄长已经安全到达上梁，而且还在长公主姑姑的宫里，遇到了江舒影。难道那信，是江舒影托李公公带给文俊的？” 娄楼楼微微点了点头“据说江舒影都已经进京两个多月了。长公主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在这个时候召见江舒影，这是为何？自然是另有深意。” “长公主姑姑真是深谋远虑。”柴静云闻言笑了“若是文俊心中有了隔阂，这个时候不管是我还是长公主姑姑跟文俊解释，恐怕都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反倒是江舒影的话，更容易让他听进去。” “如此说来，我倒是欠这江姑娘一个人情了。”说到这里，柴静云淡淡笑了笑，突然脸色跟着一凛“楼楼，最近张肃刑可有什么异动？” “他最近一直很老实，没什么异常举动。”娄楼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公子，我知道您在宴会上告诉大家，段公子说服赵大锤投降的，是为了替段公子扬名，为他接收月亮岛的人增加一些筹码。可是……” 柴静云哈哈一笑，打断了娄楼楼的话“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要故意告诉张肃刑，铁葫芦的死和李德明的失踪可能跟文俊有关系？” “不错！”娄楼楼点了点头“难道，公子是想要引蛇出洞？” “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想看看张肃刑会有什么反应。”柴静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但还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娄楼楼一愣。 “楼楼，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让我父王和兄长入京？”柴静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是太后想王爷和大公子了吗？”娄楼楼一脸疑惑。 柴静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楼楼，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若是你将来跟容妹在一起，难免会卷入皇家的这种事情，我便跟你直说了。你觉得，这么多年了，只有过年家父才能进京。太后突然想家父，真有这么巧合吗？” “巧合？”娄楼楼又是一愣，似乎并不明白。 柴静云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确信无人，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落寞的神情“如果你是当今皇上，正想通过月亮岛匪患之事，彻查景州吏治，甚至复水河岸各个州县的吏治，顺带整治复水河一带的匪患，长公主姑姑却正巧在睿王府知道了这件事情，心怀怜悯要保下这几千人的性命。你会觉得是巧合吗？” 娄楼楼闻言一凛，柴静云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如果长公主姑姑正好遇到这件事情是巧合，文俊不过见过姑姑一面，便被姑姑高义感动，提出要收留月亮岛的俘虏，这又是巧合吗？” “即使是巧合，我提出文俊的‘萝卜加大棒’政策，根治匪患的建议；文俊深入虎穴，说服赵大锤投降，这又会是巧合吗？”柴静云苦笑连连“虽然我们是当局人，知道这些事情真的是偶然撞在了一起，可是你觉得皇上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娄楼楼闻言脸色大变，顿时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 可是，他仍旧一脸疑惑“即使如此，这跟公子告诉张肃刑，铁葫芦的死和李德明的失踪可能跟段公子有关，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142章 招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的话，让娄楼楼彻底惊呆了。 当柴静云将他从南部边军调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柴静云的身边。 这一个月多来，月亮岛的事情，他都有参加，对所有的细节自然一清二楚。 虽然跟赵大锤的谈判，刚开始进行得并不是十分顺利，可是至少一切都已经顺利完成。 尘埃落定，此事自然圆满成功。 他本以为，月亮岛投降之后，所有事情都会得到解决，唯一担心的只是，段文俊能不能控制得了这些人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其中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事情，这么多道道。 自古无情帝王家，娄楼楼从小跟着柴静云一起长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这些事情，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那么远。 就在此刻，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口了“从始至终，我和文俊都是君子之交，许多事情我们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思考，去努力。可是，在外人的眼里这是什么？他们不会说我们之间的是交情，而会觉得，文俊是我的党羽，甚至会说，我和文俊都是长公主姑姑的党羽。” “当今皇上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那岂不是……”娄楼楼闻言，再一次脸色大变。 柴静云脸上苦笑更甚“即使退一万步讲，皇上愿意相信我，朝堂上那些大臣愿意相信我吗？那些谏臣愿意相信我吗？” 娄楼楼皱了皱眉头“所以，公子便故意用此法制造矛盾？若是段公子对公子微有嫉恨，传到朝堂之上……” “我暂时也想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柴静云再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若是这张肃刑要对段公子不利，该怎么办？”娄楼楼再道。 “楼楼，你可不要小瞧文俊了。”柴静云笑了笑“我相信他肯定也猜到了当日他被一阵风绑架的事情，是跟张肃刑有关系的，而且他肯定还在私底下调查了。不然的话他也就不用瞒着我们，将李德明给带走了。” 娄楼楼点了点头“所以，公子当日故意放段公子带走李德明，就是为了让他和张肃刑……” “有这个原因吧！不管怎么说，张肃刑和文俊都是这次平定月亮岛的功臣，此刻我不好再有什么动作。”柴静云叹了口气“张肃刑可是景州盘根错杂官吏的关键人物，如果他和文俊起了冲突，我才好再次介入，到时候方才能够顺便查勘吏治问题，彻底解决皇上在景州的心病。” “公子高义。”娄楼楼脸色一震，却仍旧有些担心“若是张肃刑对付段公子，那会不会影响那萝卜加大棒政策的试行呀？” 柴静云闻言脸色一凛，良久方才沉声道“楼楼，你再多差几个得力的人，一定要帮我将张肃刑盯紧了，万万不可出现纰漏。” …… 一辆数米高的大船，缓缓行驶在复水河的河面上。 船上旌旗招展，士兵林立，肃杀气氛油然而生。 看着前面的月亮岛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中，船上的众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月亮岛的归降，是众人努力了很久的结果，终于结束了凌霄郡的这个心腹大患。 而且，这也是大顺第一次大规模对盗匪的招安，足足数千人，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柴静云站在船头，意气风发。 月亮岛是凌霄郡内最大的一股匪患，若是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便可以让凌霄郡安定不少。 不仅仅可以震慑到周围的一些小盗匪，而且还可以为以后的招安起到一个标榜的作用。 大船一路向前，不过片刻，站在柴静云的身后的段文俊，也已经看清楚了岛上的情形。 岸上，赵大锤带着一干头目，早就在滩头上等待。 平日看起来衣衫褴褛的，无精打采的盗匪们，此刻一个个精神抖擞，分列寨前道路的两旁。 他们身后旗帜鲜明，刀枪明亮，仿若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有模有样。 看来赵大锤早有准备，带着月亮岛的兄弟们，亮出了最好的精神状态。 大船靠岸，赵大锤亲自上前，将一干人等引到岛上。 段文俊朝他看去，短短半个月不见，赵大锤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都出现了斑斑白发。 只是，脸上的倦容却是消失了不少，此刻正满脸笑意地引着柴静云走在最前面。 进入寨门，中央的广场上亦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黑压压的人群分两旁站立，将整个广场都挤得满满的，有老有少，有长有幼。 人群的中央，亦是由一群寨兵举着刀枪剑戟，隔出来了一条道路。 寨兵身材魁梧，笔挺着腰杆，个个显得威武不凡，就连柴静云看到，都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赵大锤领着柴静云，走到人群最前面的一个高台上，其他人跟着鱼贯而行，站在了两侧。 高台上插着几面黄色大旗，上面写着段文俊并不识得的名字，应该是一些神仙之类的人物。 黄色大旗下面，又有一个高案台，上面摆着两个灵位，分别是写着一阵风和万定名的名字。 案台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点满了香烛，香火缭绕。 在柴静云和赵大锤双方达成招安的一致条件方向之后，后面的细节，两边下面的人都已经沟通妥当，所以一切进行起来便十分顺利了。 柴静云先是跟着赵大锤一起拜天祭地，然后才拿出圣旨宣读。 赵大锤将案台上一阵风和万定名的牌位抱在了怀中，方才带领着所有人跪了下去。 跟赵大锤的圣旨，却又跟当日在万花楼宣读的圣旨有些不一样。 无非是希望他们谨记皇恩，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自然，圣旨最后，言道段文俊为他们缴纳了五两银子担保费，将成为他们担保人连同观后效，月亮岛所有人充入段家堡。 圣旨读完，众人高呼万岁，赵大锤方才带着众人站起身来，招安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饶是一切从简，可是这毕竟招安是件大事，等到所有事情按照流程走完，还是花了近两个时辰。 段文俊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繁文缛节。 只是，这种时候，他肯定又不好离开，他偷偷挪到角落里面，都快要打盹了。 就在百无聊奈之际，却听到柴静云召唤他的声音“文俊，这些人以后就要交给你了！来，过来给大家说几句吧！” 段文俊顿时一惊，瞌睡也跟着醒了。 第143章 依靠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原本都开始有些打瞌睡的段文俊，听到柴静云呼喊自己，顿时整个人一凛，瞌睡跟着惊醒了过来。 看着柴静云和赵大锤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他缓缓走到了高台的中央。 下面的人群便开始骚动起来，人们开始低声地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便是段家大少爷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小？真的靠得住吗？” “大当家的什么时候骗我们？既然大当家都觉得他值得托付，那就肯定靠得住。” “我可听说了，那天晚上，大当家就是听了这段家少爷的计策，方才将铁葫芦那叛徒一党给一锅端了。” “真的假的？我之前怎么听说这段家大少爷是个纨绔公子……” “你知道个屁！几个月前，这段家大少爷确实是个纨绔公子。可是被咱们一阵风老当家的绑了一次肉票之后便开窍了。” “不错，不错！我也听说了。这段家少爷醒来之后，判若两人，不仅才情出众，而且在梦里还得到了天人指引，成为商业奇才。” “段家酒肆的那烧刀子可真烈，据说比御酒苍炎还要好上几分，就是这段大少爷亲自捣鼓出来的。” “是的，据说段家酒肆那些新菜式，也是段家少爷的手笔，比望江楼的还可口呢！” “对呀！我也听说了！听说他们家的猪肉都没有腥臊味，比羊牛肉都好吃。” “真的假的？能有那么玄吗？” “我也听说了，段家少爷还在段家堡搞了许多建设。在里面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做事，多给发薪钱。若是有技术，一个月好几两银子的月钱。” “真的假的？那我们过去了，也会有薪钱吗？” ……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的时候，段文俊已经走到了高台的中央，他先朝柴静云和赵大锤点了点头，方才看着下面的人缓缓道“既然二公子让我说几句，那我就说几句。” 此言一出，赵大锤上下摆动着双手，广场上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实，我觉得，不管是在场的官军，还是在场的月亮岛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大家首先都得感谢几个人。” “首先要感谢的，自然是仁慈的当今皇上，下了这道圣旨，同意了我们月亮岛的招安，让我们终于不用再打仗，终于化干戈为玉帛，才能够和和气气地站在一起说话。” “其实我相信，在这里我们肯定没有人愿意打仗，不管是官军，还是咱们月亮岛的人。” “因为只要打仗，就会死人。” “男人，是每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男人死了，家里的女人依靠谁？年迈的父母依靠谁？还没长大的孩子依靠谁？” “我相信，我们这里的官军们，肯定也不愿意打仗。若不是为了天下太平，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来这里。若是能够过上安稳日子，能够牵着妻子的手，赡养着父母慢慢老去，养育着孩子渐渐长大，你们愿意披甲上阵厮杀吗？” “我相信，月亮岛上的老少爷们，若是能够过上安稳日子，能够牵着妻子的手，赡养着父母慢慢老去，养育着孩子渐渐长大，谁都不会愿意铤而走险到这岛上当盗匪！” 说到这里，段文俊微微停顿了下来。 广场上，显得异常安静，隐隐中，还夹杂着许多低声的哭泣声。 这里不少人，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方才不得不选择上岛的。 段文俊虽然只有几句话，却句句说到了他们的心里。 一直贴身站在段文俊身后的圆衮衮，不经意间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 不仅仅是那些寨兵，就连柴静云带来的官军，还有下面那黑压压的月亮岛的家眷们，此刻都在紧紧盯着段文俊。 甚至，许多人的眼中，居然都噙满了泪水。 他知道，段文俊的话，说到了这些人的心坎里。 若是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谁又愿意过这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呢？ 就在圆衮衮心中感叹的时候，段文俊的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当然，我们也要感谢仁慈的长公主殿下，是她体谅我们月亮岛兄弟姐妹们的疾苦，进谏皇上招安的；我们也要感谢柴二公子，他为了招安事宜劳碌奔波，尽心尽力；我们更要感谢赵大当家的，能够力排万难，为大家谋出路，才有最后招安的决策。”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努力，才让我们今日不用兵戎相见，才能够在此欢聚一堂。他们的所作所为，乃是善举，天大的善举。” “这一善举，不仅仅是挽救了我们月亮岛的数千条生命，亦是挽救了我们官军数千个家庭。大家觉得，我说得对吗？” “对！对！”台下的众人，开始大声回应了起来。 不管是官军，还是盗匪，都开始变得兴奋。 柴静云看到广场的气氛，亦是变得兴奋起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方才大声道“各位，其实要我看来，这次我们能够一聚泯恩仇，能够平息这场战祸，是段文俊段少爷的功劳最大。若不是他从中斡旋，屡献奇策，我和赵大当家的恐怕也不能容易这么快达成招安的协议。” 此言一出，赵大锤也跟着附和“是呀，段少爷，若是没有你，我们这几千人恐怕……” 两人的话，顿时让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实，他们本以为，段文俊不过是过来接收他们安置的，段家堡的公子少爷而已。 最多，也就是跟赵大锤可能有些关系，方才会想着保住月亮岛这些人的性命。 尤其是，刚刚被他那一段抑扬顿挫的话说到了心坎里，更是觉得他肯定跟赵大锤关系匪浅了。 可是，此刻听到柴静云的话，这才知道，段文俊也是柴静云的人。 或者说，他是帮助柴静云和赵大锤协调的人，是这次招安过程中的关键人物。 此刻，众人不由得又朝段文俊多看了几眼。 这个即将收留他们的富家少爷，似乎比听闻中的，比想象中的，更为厉害。 “二公子，赵大当家的，两位言重了。”段文俊看了看二人，笑了笑道。 “文俊，你太谦虚了！”柴静云的脸上突然变得十分凝重起来“且不说你帮我和赵大当家协调，方才免了这场战争。就说你愿意收留岛上这数千人，愿意为他们担保，这可是其他人都做不到的。只是……” “二公子，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可以收留他们，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划，绝对不会出问题。”段文俊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又转头朝广场上的人们大声道“月亮岛的各位兄弟姐妹们，想必你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月亮岛就不复存在了，以后你们将都是我段家堡的一员。我想问一句，对于段家堡，你们知道多少？” 广场上的众人一愣，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第144章 女人能顶半边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段文俊的问题，广场上的众人，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其实，对于段家堡，对于段文俊，他们还是了解一些的。 从一阵风的时代开始，月亮岛的人就跟段家堡有过交锋。 自从那一次，他们准备偷袭段家堡被击退之后，一阵风似乎就不再打段家堡的主意了。 不过很多老人却知道，一部分原因，是一阵风觉得，要攻下段家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不愿意拿弟兄们的性命去冒险。 而另一部分的原因，便是一阵风觉得，段家堡的主母，也就是段文俊的母亲，是一个有趣的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一阵风为什么这么说，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一阵风不好女色，所以不可能是他和段家堡主母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 那么也就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主母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所以，这些年，很多人都在好奇，段家堡的主母，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月亮岛和段家堡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是，谁也不知道，一阵风为什么突然带人将段文俊给绑了。 而且，他不但收了段大雄的赎银，还重伤了肉票。 这跟一阵风往日的做事风格，可是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觉得，月亮岛这是彻底和段家堡撕破脸皮了。 没过多久，官军一改前态，长期围困月亮岛，众人更是开始猜测，这会跟一阵风绑票段文俊有关系了。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被一阵风重伤之后的段文俊活了过来，而且仿佛变了一个人。 原本不学无术的段家大少爷，变成了望江才子的榜样，满腹诗词，出口成章。 原本游手好闲的段家大少爷，变成了望江商贾的焦点，不断捣鼓出各种新东西，刷新了人们的认知。 甚至这一次，就在月亮岛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这个大少爷居然还以德报怨，说服朝廷来招安他们。 原本鱼死网破的局面，瞬间出现了转机。 可是，按照大顺律法，他们即使接受了招安投降，还是会充入边疆。 从凌霄郡到边疆，遥遥路途，恐怕又是九死一生了。 段文俊却跳出来了，说要收留他们进段家堡…… 本来，有些人还在怀疑，段文俊之所以想要收留他们入段家堡，会不会想要找个机会蹂躏他们，折磨他们，以报当日的绑票之仇。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圣旨一下，段文俊居然还要拿出数万两银子来为他们做担保，甚至还将自己陷入被他们牵连的处境中。 若是想要蹂躏和报复，他大可不必这么做了。 于是，这样子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都觉得，段文俊的这一份心胸，这一份大度，无人能及。 让所有人都折服。 尤其是，在赵大锤的特意安排下，段文俊在南坡植树，规划桑基鱼塘，兴修道路，发明水泥等等一系列的事迹，都在月亮岛上广为流传。 还有在段家堡的那些工人们，若是勤勤恳恳做事，每天都可以拿到几十文的工钱，若是有一技之长，甚至可以拿几两银子的月钱的消息，亦是早就传开。 这一切，已经开始让所有人的心中，都对进入段家堡之后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 “段公子，我们这么多人过去，段家堡能够养得起我们吗？”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既然你们入了段家堡，那便是我段家堡的人。”段文俊看着说话的老人笑了笑“不过我并不觉得是段家堡在养你们，而是你们自己养活自己就好了。” “自己养活自己？”说话的老人变得更加疑惑了。 段文俊笑了笑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段家堡在搞建设，所以需要许多许多的人干活。只要肯努力，只要肯劳动，你们就能赚到钱。我想问一下老伯，如果您能赚到钱，口袋殷实了，想吃啥买啥，想穿啥买啥，您还需要段家堡来养吗？” “这……”老人刚刚还显得有些兴奋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小老儿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修路挖矿的活儿，恐怕做不动……” “老伯，我看您身体还硬朗着呢！”段文俊闻言笑了“那些重活工钱高些，可是却需要年轻人去做，毕竟是很消耗体力的。可是您可以选择轻一点活儿做呀，譬如割草，看林，养猪，放羊……段家堡您能做的活儿多着呢！” “啊？这些活儿也能拿工钱？”老人闻言一愣，将信将疑。 “自然。在我段家堡，只要做事，那就是有工钱拿！懂得多，做得多，就会拿得多。”段文俊又笑了。 “那我们女人能做什么？”老人刚刚兴奋地退了下去，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说话了“我们干活也能有钱拿吗？” “哈哈，这位大姐可就问对了！”段文俊哈哈一笑“女人为什么不能做？女人可是能顶半边天，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段少爷，真的假的呀？”女人仍旧一脸不相信“我可别骗我们，我们是乡下来的，可认死理。” “男子汉说话，自然是一个唾沫一个钉。”段文俊笑了笑道“像我们的豆腐坊和农场，现在就有不少女工，拿到的工钱可不比男人低。等过段时间，其他工坊陆续开起来，女人能做的工位可就更多了。譬如香水坊和蚕坊，这些地方，女人会比男人更适合。”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再言语，而更多的人开始问了起来。 段文俊不厌其烦，就仿佛闹家常一样亲切地跟众人解释着。 旁边的柴静云，看着段文俊绘声绘色地回答，再看着下面众人越来越高涨的情绪，心中不禁对段文俊又高看了几分。 他原本还在担心，段文俊会驾驭不了这些盗匪，还想着将娄楼楼借给段文俊一段时间，帮他维护秩序。 想不到这不过一会会时间，段文俊已经跟这群人打得火热了。 若是如此下去，过不了几天，这秩序根本就不用维持，这些人恐怕都会听他的了。 “那我们也可以做事赚钱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段文俊寻声看去，说话的，是我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衣衫褴褛，光着赤脚。 大热天的，他居然挂着两条鼻涕，正眼巴巴地盯着段文俊。 段文俊看着他，原本脸色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看着小男孩摇了摇头“你才多大，怎么就可能会让你们干活儿呢？” 眼泪在小男孩的眼中打圈，而下一刻他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你们这个年纪，就该好好读书好好学习才行。到时候段家堡会设立私塾，让你们全都进去读书。” “读书？”小男孩猛地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睛一亮“是真的吗？我也真的可以读书吗？” 只是，刚刚说完，他的眼神马上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们没钱，交不起学费。” 在这个年代，读书可都是有钱人子弟的事情。 穷人家的孩子，即使想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昂贵的学费，便成为了他们那道不可逾越的门槛。 若是有些运气好的，能够遇到一些好主家，偷偷在私塾的门外偷学，倒也不是可能。 可对于月亮岛上的这些孩子，就连岛上的大人都没几个人读过书，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教他们呢？ 即使他们有银子，可是这些私塾的教书先生，自认心性都比天高，又怎么可能会到一个土匪窝子来教书呢？ 所以，小男孩听到自己可以读书的时候，刚刚萌生出的一丝希望，突然又直接破灭了。 钱！ 说白了，钱才是最为基本的问题。 “放心，我段家堡的私塾设立之后，所有孩子都不用交学费，全部由我出资来请教习先生。”段文俊看着小男孩再一次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广场上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若是进入段家堡，他们的孩子还可以读书，而且还是免费读书？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比他们能够找到一份如意工作，更让人觉得惊喜。 旁边的柴静云和娄楼楼亦是面面相觑。 柴静云心中明白，段文俊想要收留月亮岛的这些人，一是感恩长公主的仁慈，二是用于段家堡的建设，他们都可以理解。 可是，段文俊居然许诺要让这些人的孩子免费读书，这就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了。 只有圆衮衮，却是盯着段文俊的侧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145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谁也没有料到，仅仅是这么一次谈话，会让月亮岛的人，情绪如此高涨。 台下的所有人似乎都开始期待着，他们进入段家堡的新生活。 这种效果，不仅仅柴静云没有料到，赵大锤没有料到，就连段文俊自己也没有料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招安仪式完毕之后，赵大锤将众人引入大寨内，设宴摆酒。 而娄楼楼则是带着官军，进行受降的细节。 毕竟，以后月亮岛将不复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将由朝廷接手。 而跟着娄楼楼一起去的，还有段文俊从段家堡带过来的管家古鸿福和陈家落子的陈文静。 按照制定的计划，月亮岛上的这些人，将会分批进入段家堡。 除了娄楼楼需要验明他们的身份造册上交之外，所有人都需要签上一份契约。 自然，契约并不是跟朝廷签署的，而是跟段家堡。 签约一签，从此以后，他们便是段家家奴。 这或许是，顺帝给段文俊最大的便利了。 在这个年头，主人几乎有着绝对的权力，对家奴进行处置。 签了这个名字，哪怕是段文俊要将他们转卖，也不违反大顺的律法。 又或者，他们若是敢反叛，段文俊杀了他们也不会被追究，大不了就是交点钱当罚款。 既然段文俊是这些人的担保人，那么同样享受着处置权，似乎也还算公平。 只是，段文俊并不觉得，仅仅是一纸契约便能够约束到这么多人。 就如当日萝卜加大棒政策一般，若是想要能够管理好他们，必须恩威并施。 按照圣旨的旨意，他们已经变成了段家堡的家奴，此刻乃是奴籍。 可是，段文俊要让他们知道，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是段家堡的奴隶。 就跟如今段家堡工坊的那些工人一样，他们虽然成为了段家家奴，却并不代表他们失去了自由。 相反，他们在段家堡，可以通过努力劳动来赚钱，让自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这一封契约一签，他们便生是段家堡的人，死也得是段家堡的鬼。 若是得不到段文俊的同意，他们不得脱离段家堡。 这个主意却是源自段文俊的胖老爹段大雄了。 若是想要保住段家的商业秘密，这些人必须只为段家效力才行…… 虽然听起来，跟前世人身自由的理念相违背，可是段文俊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最为有效的办法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 若是不能够画出一条边界，太过仁慈，反而会容易让人变得肆无忌惮，以为主家太过随意，太过好欺负糊弄了。 圣旨上言明，段文俊交了五两银子一个人头的担保费，这跟买下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段文俊亦是明说了，段家堡不会白白养这些人。 当然，他们此去段家堡，他们住着的将会是现成的房子，他们吃的将会是准备好的大米白饭。 甚至，段文俊还给他们准备好了换洗的新衣服。 这样子，段家堡的条件，便会比这月亮岛要好得多。 可是，这些东西都不能白给，也不能白拿。 他们需要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换取。 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赚取工钱来支付这些费用。 只是，他们只要肯努力劳作，他们赚的，肯定会比他们要支付的，多得多。 这样子，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的口袋殷实了。 段文俊计划在过年的时候，争取让这些人彻底安定下来。 到时候，段家堡会结束这种供应，可是他们却已经在段家堡安家了。 就跟段家堡的那些农人们，没有什么区别。 总之一句话，只要他们肯劳动，肯努力，那么迎接他们的，便是一个美好的明天。 只是，若是游手好闲，若是心思不正，到时候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却是不言而喻。 当然，这并不是段文俊想要压榨他们，而是他必须要给他们足够的活干。 若是他们没有活儿干，太闲了就会容易生出乱子来。 若是他们的活儿太重，便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压榨，到时候心生不满，甚至因为怨恨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段文俊要让他们有个奔头，可是却又要不停地努力，这才能够避免许多事情的发生。 这些人一旦进入段家堡，他们便只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努力干活，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古鸿福和陈文静这次跟着来的主要目的，那便是要对岛上所有人宣传段家堡的政策了。 他们需要让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同县衙查户口一般，娄楼楼已经让人所有人的姓名，性别，年纪，籍贯等等登记造册，段家堡也同时得到了一份。 而古鸿福和陈文静，却是娄楼楼他们多询问一些细节，将这些人中间的有所专长的人，都挑选了出来。 木匠，铁匠，泥土匠，纺过纱的，养过蚕的…… 只要有一技傍身，到了段家堡都会受到不同的待遇…… 宴席过后，赵大锤将岛上一干小头目都引荐给了段文俊。 岛上六千余人，赵大锤将会带走五十人，不过他们具体去做什么，他并没有言明。 这一切都是柴静云的安排，必然也是朝廷的主意，段文俊自然不好多问。 宴席过后，柴静云留下了娄楼楼和他的人马负责后续的交接，自己则准备返回凌霄城了。 这边有古鸿福和陈文静在，段文俊自然放心，亦是跟着动身回段家堡了。 一路无话，回来之后，段文俊并没有回段家堡，而是带着圆衮衮直接去了落凤坡。 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在落凤坡训练的护卫们，将迎来他们训练这么久之后的第一次考核。 十几天的训练，落凤坡的护卫们的训练，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战斗力不可能达到段文俊想象的那么厉害，可是至少，充当段家堡的护卫，维护段家堡的安全，已经没有问题了。 段文俊并没有通知骆良平他们，而是直接来到了营地的外面，圆衮衮拉着他飞上了旁边一棵大树。 两人一边吃着从凌霄城带出来的美食，一边看着营地里面开始集结的队伍，倒是显得十分悠闲。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血红的太阳挂在了树梢上，映着段文俊的脸。 感受着习习山风，他拿出随身的酒囊，打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又朝营地看了过去。 营地一栋木屋的屋顶上，墨守成半躺着正眺望着天上的云彩，拨开酒囊的盖子，一连灌了好几口…… “怎么看起来，老七好像有心事。”圆衮衮亦是盯着墨守成的方向，率先开口了。 第146章 考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此刻的墨守成，似乎真的有心事。 盯着夕阳，举着酒囊大口大口地灌着，似乎丝毫不在意营地的动静。 此刻，营地训练的护卫们，陆陆续续从营房里面走了出来。 个个精神抖擞，不少人还在不停地嬉笑着。 因为段文俊他们藏身的地方，就在营地外面不远处，所以营地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窦小七，今天晚上可是正式考核，老子可不会让着你了！”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 段文俊寻声看去，说话的是刚从段家堡农人中招过来的黑娃。 此人力大无穷，是段家堡有名的大力王。 “黑娃，从训练开始，你小子就没赢过我几次。”窦小七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要不咱们今晚再打个赌，这原木蹲和手臂曲，谁输了谁请大家喝酒怎么样？” 这窦小七，是跟着赵晓武一起来段家堡的人之一，段文俊也接触过。 当时他和墨守成就是找了这个窦小七，了解到关于德叔的消息。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窦小七看起来精精瘦瘦的，居然还能够跟黑娃比力气…… 这原木蹲和手臂曲，是云霸天他们在段文俊当日跟他们说过的方法上，稍稍改进了一些的训练方法。 原木蹲，其实跟前世训练中，肩上扛着一根巨大的木头做萝卜蹲或者跑步差不多。 只是，云霸天他们将木头的长度增加了不止一倍长，而且还在木头的两头，各挂上了一个大沙袋。 手臂曲，则是跟引体向上差不多。 不过，他们需要在身上绑上跟体重一样的负重物，自然强度也就会比平日的引体向上更大了。 这是云霸天和其他人几个人仔细研究过的结果。 不仅原木蹲和手臂曲都经过了改良，就连其他许多项目都进行了许多调整。 这样子既可以练就这些人的气力和耐性，还对激发他们体内凝气，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换句话说，这是云霸天他们，在将他们当成武林高手在训练了…… 当然，对于段文俊这种因为身体受到了限制而不可能凝气的人，自然就不会知道其中的道道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一点，不管是原木蹲还是手臂曲，这可都是力量的训练，没得几把子力气，肯定不行了。 “好！谁怕谁呀！今天谁输了谁请喝酒，而且在场的兄弟们，见者有份。”黑娃亦是哈哈大笑。 “好！”众人跟着起哄。 “黑娃哥，小七哥，我觉得你们俩总是比这两项，也没啥意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要我说，你们应该比一比，看这次考核谁的成绩最好，到时候谁抢到的把头位置最高。” 之前他们刚来落凤坡的时候，段文俊和云霸天就跟他们说过了，这第一次考核将会决定出队伍的各级别位置的把头来。 而且，这些把头亦是按照大顺的体制来设立。 只是大顺本是十人为一伍，而这里却是设立的六人为一伍。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这些人在训练的时候，都是六个人为一个小组进行配合的，自然因地制宜了。 六人为一伍，把头称之伍长。 四伍为一队，把头称之队长。 四队为一屯，把头称之屯长。 四屯为一营，把头称之营长。 而这一次考核，将会决定所有伍长、队长和屯长的人选。 “哈哈，二柱这个提议不错，老子今天晚上可是冲着屯长来的。”黑娃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道“二柱，今天晚上你可也得好好表现，别辱没了你段家堡飞毛腿的名号。”。 “黑娃哥，你就放心吧！绝对差不了！”张二柱笑着回道。 “好，那我们就赌，看谁今年拿的把头位置高。”窦小七亦是一腔热血。 “怎么，都准备好了吗？”就在此刻，一团火红的身影，带着几个人从营地后面走了出来。 云霸天穿着一套鲜红的铠甲，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那玲珑有致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 在夕阳的照射下，铠甲显得鲜红欲滴，印托着她满面绯红，更是显得妖娆动人。 她的身后，跟着班德润和骆良平，还有留赞和赵晓武等几人。 原本还躺着屋顶上喝酒的墨守成，听到云霸天的声音，一个跟斗翻了下去，落在了她的旁边“云姐姐，你们回来了呀！” “墨大侠，你怎么又喝酒了！”云霸天看着他皱了皱眉头道。 墨守成看了看她，露出一丝歉意“云姐姐，放心，误不了你的大事。” 云霸天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带着几人走到了营地前面搭起的高台，看着下面已经列好队的护卫们，重申了考核的标准。 考核的标准，这几天她一直在跟所有人强调。 虽然跟平时的训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会要求得更加严格，所以必须更加认真地对待。 而且这一次考核的结果，将会直接关系到每个人以后的命运，也会直接关系到每个人以后的薪钱。 因为，这一次考核，将会通过成绩，选出这些人中的佼佼者，当选为这批人的把头。 也就是说，经过了今晚的考核，这八百人中，将会出现从伍长，队长和屯长，好几十个大小把头出来。 这，不仅仅代表着，这些人的薪钱将会更高，更是代表着荣誉和责任。 云霸天并没有啰嗦，说完便是一声令下，考核正式开始。 班德润和骆良平开始分别带领着两营人，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云霸天则是跟着墨守成，几个起落，赶到了营地的门口，来到了段文俊所在的树下。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段文俊和圆衮衮了。 被圆衮衮拉着从树上跃下来，段文俊看着云霸天笑了笑“云姐姐，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了。” “为少东家效力，是云霸天的荣幸。”云霸天笑了笑，然后秀眉微蹙“少东家，你不是去月亮岛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招安仪式十分顺利，古伯和陈文静留在了那里，我便先回来。”段文俊笑了笑“云姐姐，训练得怎么样了？我跟柴二公子说好了，再有五天，月亮岛上的第一批人便会送过来了。” “少东家请放心，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要保护段家堡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云霸天点了点头“只是若想达到少东家说的那种要求，恐怕至少还得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段文俊点了点头“训练的事情，也急不得。” “小娘子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居然能够将这群人训练得如此精干，实在是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圆衮衮笑了笑道“也难怪我们这小师弟被小娘子迷得神魂颠倒，如痴如迷了。” “二师兄，你……”墨守成顿时大急，整个脸都羞得通红。 “圆大侠，你就会取笑小女子。”云霸天亦是满脸娇羞“论年纪，我都可以成墨大侠的老阿姨了。” 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子便变得尴尬起来。 “云姐姐，什么老阿姨，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段文俊也没有料到圆衮衮居然这么直接，捅破了这两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慌忙笑道“在我们眼中呀，你可是才十八呢！” 因为，他可以感觉到，云霸天似乎还有些排斥。 虽然他觉得，若是墨守成和云霸天在一起，确实不错，可是此刻却也不好劝说云霸天什么。 看来墨守成最近的进展，并不顺利了。 段文俊看了看众人，然后转移了话题缓缓道“云姐姐，关于这些护卫，我有些想法，想跟你和老墨，咱们仔细合计合计！” 第147章 新的想法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月亮岛数千之众要进入段家堡，比段家堡原本的人口还多得多。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若是处理不好，搞不好后患无穷。 而且，这些人都是盗匪出身，虽然自己已经进行了万全的考量，能够将风险降低到最低。 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心里会怎么想。 保不准，还是会有人匪性不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么，段家堡的安全，对这些人的控制，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如今段家堡里面，只有上次从落凤坡筛选下来的一百多人充当护卫，数量较之之前少了一半。 而且，这些人要不是年老体衰，就是身患残疾，虽然是边军退下来的人，会比一般护院经验要足，可是若论战斗力，他们并不是很强。 落凤坡的训练才刚刚起步，想要这些人成熟，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若是现在将这些人拉回去暂时维持秩序，保护段家堡安全，似乎又有些暴殄天物，不太值当。 这一直是最近段文俊在纠结的问题。 可是，这一次去了凌霄城一趟，让他颇有收获。 在凌霄城的时候，段文俊与娄楼楼聊了许多。 去月亮岛招安之前，娄楼楼还带他参观了他所辖南部边军的军营。 在那里看到的情形，却绝对不是地方守军可以比拟的。 当时，娄楼楼还建议过，要不要他派一个队进驻段家堡，必然保护段家堡安然无恙。 不过段文俊还是婉言谢绝了。 他还是觉得，若是自己现在能够独自消化月亮岛，即使出现点小状况，还是比官军介入更为有利。 更为甚者，他的目标并不是仅仅是一个月亮岛，而是天下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口。 这一条路行得通了，说不定条条路都行得通了。 形成一个模式，搞不好就会为他形成源源不断的人口供应。 从月亮岛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心中更是慢慢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什么想法？”云霸天闻言一愣，跟墨守成对视了一眼，盯着段文俊再道。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完全适应段文俊脑海中的这些新想法了。 看似天马行空，可是仔细琢磨之后，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是，段文俊也绝对不会干涉他们的细节，只是给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琢磨，让他们改进。 “走，我们进营地说。”段文俊看着众人道。 为了不影响考核，云霸天带着一行人悄悄进了营地的指挥所，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东家，您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段文俊没有回答云霸天，反而看着她反问道“云姐姐，你觉得边军和地方守军，哪一种实力会更强？” 云霸天闻言一愣，不知道段文俊是什么意思“少东家，哪怕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这地方守军哪里能够跟边军比呀？” 段文俊淡淡一笑“那为什么边军的战斗力，会比地方守军要强得多呢？” 云霸天皱了皱眉头“自然是边军的武器盔甲更为优良，训练也更加有素了。” “可是，既然边军这么厉害，我们大顺为什么还要编制那么多地方守军呢？”段文俊追问道。 “边军是为了维护边疆的安定，震慑敌国军队。而地方守军本来就是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呀！”云霸天满脸疑惑“就像各地匪患，地方衙门治不了的奸商刁民，都是地方守军出面处理的。”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禁笑了“所以我在想，既然月亮岛的人要进入段家堡，我们急需一批护卫维护段家堡安全，可是落凤坡的训练又不能停止，那么能不能将这些人，也像边军和地方守军一样，分成两个等级呢？” “少东家，您的意思是，留下一个营仍旧在这里训练，另一个营回段家堡维护治安？”云霸天似乎明白了过来。 “不错，我初步是这么想的，不过细节还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段文俊点了点头。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墨守成开口了“文俊，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过了。这些人中间，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可以通过习武增强他们的体质。虽然达不到凝气的效果，可是肯定会比一般的护院或者兵士要厉害得多。” “若是你想留下一部分人继续训练，一部分回去维护段家堡的安全，我倒是觉得，不如挑选这些人留下来。” “这样的话，这群人的天赋比其他人都要高得多，训练起来肯定更容易出效果，到时候训练完毕后也会更加厉害。” “剩下的人，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回去后，也会比一般护院要强得多，足可以应付段家堡的安全了。” “只是可惜，现在已经达到凝气修为的，和有可能经过训练做到基础凝气的人，加起来都不到一成。不然的话，战斗力会更强一些。” 段文俊盯着墨守成，微微愣了愣。 原本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墨守成，这才离开自己几天，居然说起来滔滔不绝，而且还头头是道。 而且，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护卫的训练，十分上心。 “少东家，我觉得墨大侠的法子很不错。”云霸天亦是显得十分兴奋，连连点头。 一旁的墨守成，脸色微红，仿佛被云霸天这么一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刻的段文俊，听到墨守成的话，思路豁然开朗起来“老墨，一成人虽然不多，可是好歹也有好几十人。如果我们将这些人集中训练，那他们肯定都会变得更加厉害。集合在一起，便可以变成一柄尖刀，去完成困难的任务；分散开来，则可以放到队伍中充当骨干，定然可以带着队伍更加奋勇。” “文俊，此策大善！”墨守成亦是眼前一亮，跟着回道。 “少东家，我倒是觉得，我们也不用完全留下一营人回堡内。”云霸天的话锋一转，看着段文俊又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将这一营人分成两拨，每拨两百人。加上我们段家堡现有的护院，基本上也够用了。然后这两拨人，以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为限，轮流值守。” “不值守的队伍，还是得拉进来训练，便可以一直提高这些人的实力了。他们或许会比不上这些一直在训练的人，可是至少他们会越来越强。” “而且，落凤坡离段家堡并不远，即使发生什么特殊状况，我们也可以迅速回援，堡内的护卫只要死守等到我们回来就好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段文俊听完墨守成和云霸天，不由得喜笑颜开。 两人的补充，顿时让他心中那个本来还有些模糊的想法，一下子变得清晰和完善起来。 “而且既然要训练，那就需要给这些人一些盼头。”段文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们到时候还可以从月亮岛那些人中间，再招一些人。” 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然在他脑海中形成。 第148章 护院的级别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如前世一般，军队中虽然士兵是不存在高低贵贱，可是却也存在着一定的级别。 这个级别不是以军衔论高低，代表的也不是身份的高低，而是代表着一定的荣誉。 甚至，代表着一定的实力强弱。 从普通士兵到精锐部队，再到特种兵部队，都是经过了一层层的筛选和训练的。 新兵进入队伍之后，将会被进行严格的训练，让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普通士兵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将会成长，优秀的人才将会被挑选送入一些精悍的部队。 而作为特种兵部队，则是从各地挑选各种精英人才组成的队伍，他们在一起经过更为严格更为残酷的训练，方才成为最后的佼佼者，成为精英中的精英，然后被委派完成各种艰巨的任务。 前世的时候，段文俊就是通过这样一层层筛选，最后进入的特种兵队伍的。 所以，他对这个流程十分熟悉，也感悟极深。 他觉得，或许现在，他也可以仿效这种制度。 虽然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刻，跟这些人讲荣誉，讲信念，并不一定现实。 可是，他却可以通过另外的形式，来推行这种制度。 到时候，再招一批新人后，便可以形成将所有护院分成不同的级别。 所有人的新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通过许多次的考核，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护院。 通过每一次的考核成绩，来决定他们所处于的级别。 或者说，通过每一次考核之后，将会决定他们的去留。 若是新人训练之后，考核不合格的，将会被取消护院的资格，另作他用。 若是考核合格者，将会被编入一般护院行列。 若是成绩优异者，将会被编入精英护院的队伍。 首先只要成为一般护院，他们将成为守护段家堡执勤护卫，拱卫着段家堡的安危。 然后，他们还可以通过轮岗的方式，定期或者不定期地参加训练，让自己不断变强。 若是成为精英护卫，他们便只需要一心接受训练，心无旁骛，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好。 当然，到时候他们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是为段家堡看家护院这么简单，段文俊另有大用。 一般护卫和精英护卫，不仅仅在薪钱上会有差别，享受的地位和待遇也会不一样。 甚至，到时候还可以考虑，他们在段家堡的家属，都会受到不一样的待遇。 只是关于家属的这个细则，段文俊现在还没有想好，只能够后面再慢慢去完善了。 当然，也不是说，一旦成为了一般护卫或者精英护卫，他们的身份便会确定下来。 每季或者每半年，都会需要进行考核。 若是考核成绩优异，或者考核成就不达标，都会进行相应的调整。 这样子也就需要这些人，一直保持着一颗上进的心，保持着时刻努力才行。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第一批护卫肯定不能以这个标准来进行评判了。 今天晚上的这一次考核，将会作为他们评分的重要依据。 而关于墨守成说的，这里面有一成已经凝气或者经过训练可能能够凝气的护卫，段文俊决定将他们划分为精锐护卫，列为一个特别的存在。 能够凝气，那便代表着会轻功了。 试着想想，若是有着数十人的精锐护卫，一出场便能够在半空中飞翔，那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 听到段文俊说完，在场的几人，不由都听得目瞪口呆。 一直没有说话的圆衮衮，盯着段文俊满脸诧异道“段公子，这方法，也是梦中那位老神仙教你的？” “不是，这不过是我听到云姐姐和老墨的主意，有所想法罢了。”段文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二师兄，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这个法子很不错。”圆衮衮微微点了点头“而且，这跟我们御剑门许多年前挑选弟子的方式差不多。我们御剑门，当初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再到入室弟子，都是需要通过重重考核的。只是我家恩师掌管御剑门之后，觉得这种只靠武艺评地位的方式有些局限，太过看重武艺，反而忽略了习武之人的心性和德行，方才做了一些修改。” 段文俊闻言一愣，慌忙回道“童姥真是高人！多谢二师兄指点！我们对于成绩考核的同时，也必须将这些人的人品德行放在考核之列。即使考核成绩再优异，德行不行，也不一定能够担大任。当然，若是有什么特殊才能的，即使训练考核不过，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通融……”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 段文俊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几个不眠之夜了。 本来还想着，胖老爹的家大业大，自己就当个悠闲少东家，顺便帮着他捣鼓捣鼓家业，悠哉悠哉过一生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却是个天生劳累的命。 仔细想想，醒过来的这几个月时间，除了刚开始身体未恢复那两个月休息得充足一些。 身体好了之后，自己似乎还真没有悠闲过…… 考核的最后一个项目是丛林拉练，班德润和骆良平昨夜已经将队伍带进了峈山里面，所以此刻营地十分安静。 只是，当段文俊刚刚推开指挥所的门，一眼便看到班德润带着一群人正从营门口走了过来。 队伍的中央，还有几个人躺在了简易的担架上，显示是有人受伤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顿时心生异样。 这里的训练强度都有些大，有人受伤，这本是常事。 可是，这一次足足伤了七八人，而且看起来伤势还不轻，就有些不对劲了。 班德润没有料到段文俊来到了营地，先是微微愣了愣，方才走上前道“少东家，您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担架上躺着的人，段文俊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圆衮衮和墨守成，则是已经走到前面，去查看这些人的伤势来。 “这峈山里面不咋太平。”班德润皱了皱眉头“我们在训练的时候跟人遭遇了，而且还遇到了一只熊瞎子！弟兄们防备不及，被那畜生伤了几个人。” “你们怎么搞的？”云霸天闻言已然大怒“那熊瞎子那么大个，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整营拉练，难道你没有派斥候探路？” “师傅，这事情不怪老班。”就在这个时候，骆良平从后面赶了过来“我们也没有想到，这峈山里面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怎么回事？”段文俊闻言脸色一凛，盯着骆良平急切道“让弟兄们先回营地休息，你和老班跟我进屋细说！” 落凤坡已经算是进入峈山比较深的地方了，所以他们才会遇到熊瞎子这样的猛兽，段文俊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骆良平说，他们居然还碰到了其他人，这便让段文俊心生不安了。 第149章 深山惨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一直觉得，段家堡背靠峈山，这是一道天然屏障所在。 峈山山高林密，越往深处，里面越是瘴气横生，毒虫猛兽不绝，定然是个无人区。 段家堡则是进入峈山南面山脉的唯一路径。 所以，他方才将许多重心都放在了峈山南面这片边缘地带。 栖凤崖的矿场，落凤坡的训练营地以及附近的水泥工坊。 将来，他还有其他规划，也是要放到这峈山附近的。 他觉得一来这山里没有人，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许多商业机密也不容易泄露出去。 二来靠山吃山，这峈山到处都是宝。 如今不仅发现了铁矿，还发现了石灰石和石英石，后面有时间慢慢开发和寻找，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可是，班德润和骆良平他们却在林子深处遭遇了其他人，这件事情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将班德润和骆良平带进营房，他便急切地询问起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班德润看了一眼骆良平，方才缓缓说了起来。 他们是今天凌晨进山的，按照原来的计划，全程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穿过中间的丛林，到达在林子里面的临时营地。 这一条路，大家已经走过不少次，算是十分熟悉了。 每两天进行的一次拉练，走的便是这条路。 为了保证队伍的安全，避免不必要的突发状况，按照云霸天的要求，班德润每次都会亲自带着几个会轻功的人在前面开路，而骆良平则在后面带队伍跟进。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今天就在他们快要到达临时营地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 他们，遇袭了。 班德润说，他带着四个人刚刚来到营地门口，便从里面射出来一波箭矢。 幸亏他们都有修为傍身，堪堪躲过了一击，只有一个人受了点轻伤。 可是没有料到，那些箭矢都不是普通的箭矢，上面涂满了毒药，受伤的人马上就昏迷不醒了。 班德润慌忙让其他人将伤者带下来，自己仗着身手冲入营地。 可是，营地里面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若不是刚刚有人受伤，他还真会以为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为了防止野兽的袭击，临时营地的周围，他们都用藤条编织了一道一人多高的栅栏，只有营门口一条出路。 可若是刚刚袭击他们的是江湖高手，直接飞过了栅栏，班德润也不可能发觉不了才是。 不过，经过一番仔细勘察，他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班德润在栅栏上发现了一个足可以让一个人容身的小洞。 栅栏的外面，则是一望无际的丛林，里面长满了各种灌木。 灌木丛中，有被人开辟过的迹象，许多地方的树枝都被折断了。 这是他们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 显然，这是这两天刚刚被人钻出来的。 想到这里，班德润便顺着痕迹追了下去，还给后面的人留下了记号，方便他们过来接应。 班德润在丛林中追踪了近一刻钟，终于发现前方影影绰绰的几道人影，便更加肯定是袭击他们的人了。 只是，在那灌木丛生的丛林中，即使他的轻功也使不出多大的优势来。 反而是前面那群人，似乎对山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奔跑速度极快。 这样子一前一后，他们又奔跑了好几里地，渐渐地班德润居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一条峡谷。 峡谷并不是很长，在峡谷的尽头，他看到了几座低矮茅草屋，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班德润不敢贸然进入，便隐身在峡谷口观望。 不过片刻，峡谷里面便传来了阵阵野兽的嘶吼声，还有人的惨叫声。 班德润正想进去查看，却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却是骆良平让留赞和赵晓武两人带领队伍在临时营地警戒，自己带着一队人循着班德润的记号追了过来。 一个小队也有好几十个人，所以他们胆子便大了起来，顺着峡谷悄悄摸了进去。 只是，经过了刚刚的惨叫声之后，整个峡谷里面静悄悄的，再无半点动静，不禁让他们心中有些发毛。 不过数息时间，他们便带着小队摸到了峡谷尽头的茅草屋跟前，却是看到了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茅草屋里面，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什么野兽洗劫了那里一般，四周充满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他们的心头，所有人都开始警觉起来。 紧接着，在外面的兄弟，就受到了一只熊瞎子的袭击，瞬间伤了好几个弟兄。 经过一番搏斗之后，他们终于将熊瞎子击杀。 他们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发现里面的人并无活口，便挖了个坑，将尸首给埋了。 本来班德润还想着要将那熊瞎子的尸体带回来给营地加餐的，可是想到它刚刚杀了那么多人，肯定还吃了不少人肉，便又放弃了。 所以他们觉得，当时袭击营地的，应该就是峡谷尽头那些茅草房里面的人。 他们被班德润发现之后，便逃回了自己老巢，却不料正好遇到了熊瞎子出没，顿时都葬身熊腹。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凭着他的直觉，他觉得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班德润道“老班，我问你，你在跟踪那些人的时候，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虽然这些人非常警觉，可是我可以确定他们定然都没有达到凝气修为，那一路狂奔，应该发现不了我。”班润德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缓缓摇了摇头“看他们奔跑的动作身形，我倒是觉得看，他们更像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猎户。” “猎户？”段文俊点了点头“可是有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既然他们是猎户，而且在那么警觉的情况下，为什么会被熊瞎子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你不是说他们还会使用一种毒箭吗？那些房子并没有被熊瞎子毁坏，他们完全有藏身在房子内外，跟熊瞎子周旋的机会。” “少东家，您是觉得死的人，并不是袭击我们的人？”班德润闻言一惊。 段文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其中有些蹊跷。” “老班，少东家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就在这个时候，骆良平开口了“当时老班带人进入那些茅草屋查看，我就在屋外，那头熊瞎子就像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袭击我们了。” 看着众人一脸疑惑，他又接着补充道“不管那熊瞎子是从峡口进来，还是从峡谷两旁的山坡冲下来，那个大个的体形，我们绝对不可能没人发现才对呀！” “莫非，那峡谷尽头不止那几间茅草屋，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暗道？”班德润亦是一惊“如果那些被杀的人不是袭击我们的人，那么袭击我们的人极有可能就从暗道逃走了。” 第150章 勘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到班润德和骆良平的话，段文俊的眉头再一次紧锁起来“老骆，你带我去那个峡谷看看；老班，你留下来协助云姐姐统计考核成绩。” 话音刚落，墨守成亦是跟着开口了“文俊，我跟你一起去吧！” “让老七跟着也不错！”圆衮衮也跟着开口了。 自然，山里情况不明，有他们两个高手跟着，自然安全很多，所以段文俊没有反对他们的提议。 云霸天也想去，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知道，山里的事情段文俊十分关心，考核的事情他也很关心。 骆良平带路，段文俊、墨守成和圆衮衮三人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云霸天他们选择这一条路进行训练，肯定是经过了仔细考量的。 不管是丛林穿梭，山地前行，都跟他之前提起的十分相似，甚至还有需要爬过几个数米高的断崖。 若是在前世，段文俊肯定觉得这种是小儿科了，可是对有他现在这具身体而言，想要完成这二十公里地，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有圆衮衮和墨守成这两个高手带着他，倒是不用太费力。 太阳渐渐爬上了半空中，四人也终于来到了骆良平所说的峡谷了。 刚刚来到峡谷口的位置，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众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骆良平领着他们来到了茅草屋的跟前。 一共只有七八间茅草屋，连在一起，正好占据了峡谷尽头的空地。 在茅草屋的一头，却是有一个黄土包，便是当日骆良平他们埋葬那些尸骨的地方了。 茅草屋里面，仍旧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比峡谷口的时候更浓。 茅屋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且都显得十分陈旧。 其中一间茅草屋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弓，角落里还挂着几张兽皮。 看起来，似乎骆良平他们猜得没有错，这些茅草屋的主人应该就是山里的猎人才是。 只是，不管是茅草屋的墙壁上，还是家具上，亦或是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许多血液还显得十分新鲜，尚未完全干涸。 似乎正在彰显着，这一场屠杀刚刚经历过没多久。 圆衮衮在一旁蹲了下来，仔细盯着墙上和地上的血迹，眉头锁成了“川”字型。 “这里有些血迹不是昨晚的，而是前几天的。”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慌忙跟着蹲了下去“不错，墙角的这些血迹早就已经干涸，绝对不是昨晚的。可是颜色依旧猩红，应该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那会不会是这些猎人捕杀野兽流的血呢？”骆良平有些不理解。 “不会！”圆衮衮直接打断了他“山里的猎人最为忌讳的就是屋子里面有血腥味，他们认为这会给人带来不吉利。所以，只要是打到猎物，他们一定会现在外面清洗干净，然后再拿进来储藏。” 段文俊点了点头“老骆，你去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水源，旁边是否有清理野兽的地方？” “我去看看。”骆良平摆了摆手“我记得这房子后面有一口水井，旁边还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子，昨天我们好像看到了。” 说完，骆良平便走出了房子，朝后面走去。 “我们也去找找看。”圆衮衮站起身“若是前几天还有人在这里被杀，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找到新坟。” 段文俊点了点头。 他也曾听说过，在山里行走的人都信奉着，若是遇到死人的尸体，必然会要将其掩埋。 如果不埋葬他们的话，便会容易被他们的鬼魂缠上，永世不得安宁。 这也是为什么，昨夜骆良平和班德润他们虽然怀疑屋子里面死去的人，是袭击营地的人，却仍旧要将他们安葬的原因。 只是，他们刚刚走出屋子，便从屋子后面传来了骆良平的惊呼声“那头熊瞎子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听到惊呼声，段文俊他们也跟着赶了出去。 骆良平一脸疑惑，他言道，昨天他们离开的时候，那熊瞎子的尸体，就放在房子后面的青石上的。 此刻青石上空空如也，尸体不见了踪迹。 若是说，有什么野兽闻到了血腥味而来，将熊瞎子的尸体拖走了，那上千斤的重量，几乎没有野兽可以做到完整地拖走。 若是说被什么动物给分食了，那至少地上也会留下一些残体才是。 在这深山老林中，熊瞎子的尸体不翼而飞，这显然不正常。 一下子，所有人都开始警觉了起来。 圆衮衮突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着众人赶紧回屋里。 只是，当他们刚刚绕过茅草屋的时候，随着嗖嗖声不断，无数利箭破空的声音袭来。 圆衮衮身形一闪，已然拂动着衣袖，将飞来的箭矢击落，墨守成则是几个起落，消失在崖壁之上。 山上的箭矢，骤停。 跟着，呼喝声阵阵。 在峡谷山坡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一群人来。 这群人约莫十来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男人，身上穿着兽皮，脸上涂满了泥巴。 他们手中握着各式的武器，围成了一个圈子，缓缓而行。 圈子的中央，墨守成的剑，正架在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脖子上。 其他人显得十分忌惮，正紧紧盯着他们。 “昨天袭击我们的，肯定就是他们。”骆良平捡起地上的箭矢开口了“我们在临时营地外面中箭的兄弟，就是中了这种箭。” 就在此刻，站在段文俊身边的圆衮衮动了。 随着他的身形闪过，叮叮当当声音络绎不绝，围绕在墨守成身边的那些人手中的兵刃，却是纷纷落地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盯着墨守成和圆衮衮，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这，由不得他们不惊骇。 刚刚数息之间，这个清秀的男人，不过几个闪身，便躲过了他们射出的剑雨，将剑架在了他们头领的脖子上。 而这个白衣男人更加恐怖。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握着兵器的手跟着麻了一下，他们的兵器就纷纷脱手落地了。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圆衮衮已经退回到了段文俊的身边。 墨守成亦是淡淡一笑，长剑入鞘，退到了段文俊的身侧。 刚刚他挟持这群人的首领，不过是想逼迫着这群人跟着自己现身罢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刚刚被墨守成挟持的首领，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杀你们呢？”段文俊闻言一愣。 “你们跟昨天被我们杀了的那些强盗不是一伙的？”首领亦是疑惑了“你们不是来为他们报仇的吗？” 第151章 误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显然，此处是有什么误会。 昨天骆良平他们虽然在临时营地遭遇到了这些人，伤到了好几个人，可都死不了人。 而且，他们的这些毒箭，不过是一种很厉害的麻药，并不致命。 骆良平他们也是第一次跟这些人遭遇，更谈不上这首领模样男人口中的强盗。 他们在山中训练，根本不会跟这些人产生直接的冲突。 想到在茅草屋里面发现的不同时期的血迹，段文俊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看着一旁的骆良平就要发作大骂，段文俊摆了摆手制止他，然后盯着那首领模样的男人道“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可是我们昨晚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是你们袭击我们的营地之后，我们跟着来这里的。” “你们跟那些强盗不是一伙的？”首领模样的男人依旧将信将疑。 “老子是段家堡的护卫，昨天晚上是不是你们摸到我们的营地，还偷袭了我们好几个弟兄？”骆良平按捺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们偷偷溜进我们的营地，还伤了我们的人。说我们是强盗，我看你们才是强盗呢！” 首领模样的男人闻言大惊“段家堡的护卫？那你们可知道段文俊段公子？” 段文俊闻言一愣，盯着那人道“哦？你们认识段公子？” 首领模样的男人摇了摇头“我们也是听人说起过，你们真是段公子家的护卫吗？” “这是瞎了你们狗眼，这就是我们家少东家段文俊段公子。”骆良平忿忿不平。 首领模样的男人闻言一愣，仍旧将信将疑“你们真是昨晚第一次来这里？” “千真万确！”段文俊点了点头“老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去我们的训练营地，还要偷袭我们的人呢？” “哎，看来真是误会了！”首领模样的男人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接着解释了起来。 他说他叫霍星文，本是巩县刘家庄的人。 他身旁的这几个人，也是他们霍家族中的子弟。 霍星文家里本还有几分薄田，而且还经常带着族里人进山打猎，日子虽然过得并不富裕，可是也还算不错。 有一天，他们打猎完回村的时候，在路边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便带回到了家里。 女孩名叫信姑，经过一番调养之后，出落得十分水灵。 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捡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在信姑生病的时候，霍星文一直亲自照顾着她，两人顿时互生情愫，渐渐走在了一起。 可是，就在他们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官府捕快却找上了门，直接将他们一家都给拘押了。 官府的人说，信姑是东石岛的盗匪。 霍星文一家被以私通盗匪的罪名，直接被提入县衙，锒铛入狱。 霍姓人虽然在刘家庄不过几户人家，可是霍家子弟却极为团结。 尤其是，霍星文在霍家子弟们中威望极高。 在霍星文一家被下狱之后，其他人为了搭救他们，凑钱的凑钱，卖地的卖地，几乎将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霍家长辈将银子送入县衙，却是迟迟不见动静，等来的却是霍星文一家三口要被问斩的消息。 他们不知道，其实官府却是早就收了别人的银子，想致霍星文一家于死地。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个霍家子弟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劫了县衙的大狱。 出来的时候，他们抓到了县衙的师爷，方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其实，这一切都是刘家庄刘员外家的公子刘长平所为。 刘长平垂涎信姑的美色已久，可是又十分忌惮霍星文的身手。 他不敢与霍星文发生正面冲突，便送了一大批银子给知县孙大福，想要借县衙之手除掉他。 而信姑在霍星文被捕的当夜，便被掳进了刘府府邸。 只是没有料到，这信姑却是一个烈女子，不想被刘长平侮辱，悬梁自尽了。 霍星文悲痛万分，于是带着一干霍氏子弟，杀进了刘家府邸，杀了刘长平为信姑报仇。 他们一把火将刘家府邸给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带着家人躲进了峈山。 这峈山深处，猎物甚多，所以他们的日子也还算得逍遥。 霍星文每天带着兄弟们出去打猎，打来的猎物除了自己吃之外，还会给山下的人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而最近跟他们换得最多的人，便是来自段家堡的人。 因为段家堡的人进山挖树，进山采草，更容易跟他们接洽。 也是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段文俊的故事。 他们也知道，段家堡来了一个少东家，带着段家堡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几天前，他们外出打猎回来的之后，却发现家里一片狼藉，留守的家人全部遇害了。 他们四处寻找，却并没有发现凶手踪迹，却找到了那片临时营地。 他们以为那营地是杀害他们家人盗匪的老巢，便偷偷藏了起来，想等待凶手回来。 不过片刻，他们便看到几个人闯了进去，自然就发动了攻击。 只是不料班德润的身手十分了得，看起来是个江湖中人，他们知道自己不敌，便偷偷溜走了。 而且，他们也知道班德润一直在跟着他们。 若不是仗着他们对山路十分熟悉，恐怕就要被班德润追上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逃回峡谷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面居然又有人了。 而且，其中一人脖子上还挂着他们家人的一串项链。 显然，屋子里的人，就是杀害他们家人的凶手了。 想到屋子里的仇人，想到身后班德润的追击，尤其是，他们还感觉到班德润的后面还有人在赶来。 霍星文亦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复仇。 于是，他带人冲进了屋子里面，将那些强盗全部给杀了。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在身后追击他的人，并没有现身出来合击他们。 这，便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将那些人杀了个干净，他便带着兄弟迅速撤离了。 而且，还跑到了旁边不远处，他们知道熊洞引出了一只熊瞎子，将他引到了峡谷旁的小道上。 于是，就有后来的一幕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盯着霍星文笑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可愿意带着你的族人去段家堡？” “去段家堡？”霍星文一愣“我们可是身上背负着数十条人命的逃犯，段少爷，你敢收留我们吗？” “哈哈，我们少东家连月亮岛数千匪徒都能收留，收留你算什么？”一旁的骆良平哈哈大笑起来“再说，巩县县衙的人死了个绝，就剩了一个小小的捕头，恐怕此刻也没人会再记得找你麻烦了吧？” “孙大胖子死了？”霍星文闻言一喜。 “不错！若是兄弟愿意跟我回段家堡，我欢迎之至。”段文俊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都是一心向善之人，当初若不是被逼上了绝路，心中愤恨，也不至于杀了刘长平了。” “段少爷，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霍星文再道“而且官府不会再追究？” 看着段文俊点了点头，霍星文再一次开口了“既然如此，星文有些东西，想给段公子看看！” 说完，他招了招手，带着众人走向了茅草屋后面。 第152章 金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霍星文带着众人来到了屋子后面，走到了水井的旁边。 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他直接朝井里跳了下去。 段文俊见状大惊，慌忙低头去看，只见井里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却是不见了霍星文的身影。 只是数息之后，霍星文的脑袋，从水面下冒了出来。 他怀抱着一个布袋子，朝段文俊递了过来。 段文俊微微一愣，慌忙接过。 那布袋子居然十分沉重，让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提了上来。 霍星文双脚踏着井壁，就如同一只张开四肢的壁虎一般，迅速爬了上来。 他一身湿漉漉，却浑然不在乎，看着段文俊道“段公子，之前多有误会，是我们霍家兄弟唐突了。这一袋子就当是我们给公子的见面礼，给您赔不是了。” 段文俊看了看他，然后疑惑地解开了布袋子的封口，顿时直接愣住了。 金沙！ 袋子里面，那些黄灿灿的细小的颗粒，居然全是金沙。 这不是段文俊第一次看到金沙。 可是，他还是被惊到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金沙。 前世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段文俊曾经去过一个淘金的矿场。 淘金的工人们，每天都站在河水中冲刷着塞中沙粒，希望能够洗出一些金沙来。 淘金的工人们说，若是每天能够淘到几颗黄豆大小的金沙，便可以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这大半袋子的金沙…… 这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想不到，霍星文就这么轻易地拿出来了。 大顺的矿产，基本上都是控制在官府的手中。 即使是有一些像栖凤崖那样的矿产，那也是极为难以开采的铁矿而已。 至于一般的铜矿、银矿都管控得十分严格，就更加不要说金矿了。 可是，想不到，这霍星文居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沙来，定然是不寻常之事了。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金沙的？”段文俊尚未说话，一旁的圆衮衮已经率先开口了。 “昨天杀了那些强盗，我们在撤离的时候，无意中在屋子里面发现的。”霍星文脱下衣服拧了拧，然后又接着道“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便顺手带了出来，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们才将它藏在了井中。” “朝廷对金矿的管控极为严格，这些人的金沙不可能是从朝廷金矿中流出来的。”圆衮衮的脸上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所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金沙的是马三爷的，你说的那些强盗都是马三爷的人。” “马三爷？”段文俊一脸疑惑道。 “咱们大顺的匪患从来都未曾断过，除了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之外，还有小股盗匪不计其数。”圆衮衮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是若是说这些盗匪中谁最有钱，那一定是单凤山上的马三爷了。” 圆衮衮没有卖关子，继续说了起来。 说起这单凤山，其实并不远。 它也在复水河畔，而且与峈山毗邻。 虽然单凤山比不得峈山广阔高大，却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地势十分险要。 在这单凤山中，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金矿，更是盘踞着一股专门以私挖金矿为生的金匪。 这群金匪的头目，便是马三爷。 对于单凤山上的金匪，朝廷亦是十分重视，曾经安排过许多次围剿。 可是每次剿匪的时候，地方守军每次都会被金匪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甚至，地方守军连金匪山寨的大门都没摸到过。 后来，朝廷还调了精锐的边军部队前来进行围剿，亦是无功而返。 最后，朝廷便干脆放弃了。 不过，即使放弃了围剿，却也留下了一支边军队。 他们就在单凤山的外围，对金匪进行围追堵截，希望能够截断一部分金砂来。 可是这样，其实成效十分有限。 因为，马三爷的金匪十分狡猾，每次都能摸清朝廷的埋伏安排。 而且，他们运送金沙的路线也十分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听圆衮衮说到这里，段文俊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二师兄，你的意思是，杀害霍兄弟家人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马三爷的手下？而这一条峡谷，也有可能是单凤山的一条秘密运送金沙的路线？” 霍星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段文俊道“段公子，看来我们不能跟你去段家堡了。” “为什么？”段文俊一愣。 “金匪马三爷的名头，我也有听过。”霍星文露出一丝苦笑“这马三爷性格暴戾，而且睚眦必报。他知道金沙丢失之后，必然派人查探，到时候必然会查到是我们杀了他的人，夺了他的货。若是我们去了段家堡，马三爷也肯定会跟着去，必然会连累公子您的。” “霍兄弟，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觉得你更应该跟我去段家堡了。”段文俊摇了摇头“毕竟，到了段家堡，你们就是段家堡的一份子。我们自然不可能让马三爷对你不利了。” “公子，若是因为我们，马三爷要对付段家堡，那……”霍星文仍旧十分担忧。 段文俊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倒是觉得，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地，最好消灭一切这里的痕迹。” “既然他们从这里经过了，肯定就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霍星文仍旧有些犹豫。 “他们或许知道这里有人，可是并不知道是什么人。不然的话，他们为何会冒险杀死你们的家人，而不是等你们回来一网打尽？”段文俊叹了口气“老骆，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吧，别酿成山火就好。” 误会消除，霍星文一行跟着段文俊回到了落凤坡营地。 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不仅有他们当日缴获的三袋金沙，还有那头熊瞎子。 既然茅屋里面的人都是霍星文他们杀的，那熊瞎子自然没有吃过人。 熊瞎子没有吃过人，此等美味自然就不能放过了。 熊肉在火上炙烤着，已经散发出了阵阵香味。 云霸天和班德润已经从议事厅走了出来。 落凤坡第一次考核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第153章 分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八百护卫，一共分成两个营，段文俊内定的营长是班德润和骆良平两人。 可是下面的屯长，队长和伍长，则是需要依靠这一次考核来选拔。 考核最为优异的八人，将成为这两个营的屯长。 看到云霸天递上来的名单，段文俊看到前八名中，几乎都是熟悉的名字。 赵晓武和窦小七两人本就在月亮岛混迹多年，武艺不俗，考核成绩优异实属正常。 留赞这些年一直协助骆良平管理段家堡的护卫，所以他的成绩在名单前八名，自然不足为怪。 黑娃和张二柱两人在段家堡也算是有些名气，虽然之前是农人，可是经过了这十几天的训练，居然能够脱颖而出，考核成绩比一般的护卫和老兵还要强上了许多，倒是有些出乎段文俊的意外了。 再有两人，王道成和李顺兵，这是班德润带来的人中的两人。 这两人之前算得上是班德润的左膀右臂，所以段文俊也认识。 可是让段文俊没有料到的是，这八人中居然还有一个是陈三太爷的曾孙，陈文静的弟弟陈文修。 段文俊之前见过这陈文修几次，他还曾经在陈文静管理南坡的时候帮过忙。 当初陈三太爷让陈家落子的族人进入峈山搜集草种，就是让这陈文修去主持的。 陈文修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整天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一点都不像是个种田的农人，更像是个读书人。 不过他读的书并不多，只是读过两年私塾，认识几个字。 可是说起来话来，却总是之乎者也，文绉绉的，给人感觉像是一个书呆子。 据说，他这一直穿灰色长袍的习惯，就是受到他的私塾老师影响的。 想不到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书呆子，居然能够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跻身八强，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八个屯长的位置已经确定，其他的也就简单了，根据考核的成绩，决定了队长和伍长的人选。 所有人安排完毕，段文俊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起，亲自进行了任命仪式。 按照这次考核的成绩，所有人都重新被编排，分成了一营和二营。 骆良平对于段家堡的事情比较了解，被任命为二营营长，负责段家堡的安危。 班德润则被任命为一营营长，带领一营在营地继续训练。 八个屯长则根据抓阄的形式分配到了两个营。 赵晓武、窦小七、黑娃和王道成被分在了二营；其余四人则留在了一营。 被分配到一营的留赞，还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命，被任命为加强屯的屯长。 他的屯里一共八十人，是人数最多的屯。 而且，全都是已经会凝气或者墨守成觉得具备凝气潜质的人。 由墨守成亲自训练他们。 而霍星文和他手下的几名霍家兄弟，对峈山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都是习武的好苗子，自然都被留在了留赞的加强屯。 等到一切分配完毕，云霸天又将之前段文俊设定的一些细节跟众人说明。 等到讲解完毕，听说二营和一营差距的时候，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然，二营的人，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了。 看着二营许多人愁眉不展的模样，段文俊顿时笑了“二营的弟兄们呀，我说，你们也不要灰心丧气。其实在我看来，这二营和一营都同样重要。” “而且，就跟我之前向你们保证的那样，不管是一营还是二营，跟着我，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只是两个营负责的任务不一样罢了。” “当然，你们会说，咱这二营的薪钱比一营低呀！可是我也要告诉你，这一营的训练也会比二营更苦，而且到时候要去做的任务，也会比二营更加艰巨。” “我知道，因为我们这次时间比较紧迫，仅仅凭借一次考核的成绩来分营可能会有一些不完善。我知道，甚至你们中间肯定有很多人之前训练的成绩很好，只是这次考核考砸了。” “可是不要紧，这以后咱们还有许多考核的机会。即使咱们不在营地训练了，咱们回了段家堡，自己训练不也一样吗？放心，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到时候段家堡也会有一个训练场，只要你们喜欢，让你们随便练。” “而且，一营这几百人以后肯定是不够用的，不久就会要扩充的，以后还有无数次的考核。若是你们想进一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当然，一营的人你们也不能高兴太早。若是你们不能胜任后面的训练，若是考核不过的，也就会被淘汰下来，自然就会被二营的优胜者所替代。” 这或许是一个全新的理念，在场的人似乎都有些懵懂。 不过，所有人却都明白了一点。 只要跟着段文俊，不管是一营还是二营的人，等待他们的都将是越来越好的日子。 不管是一营还是二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才将会保持着这份荣誉。 段文俊跟圆衮衮在落凤坡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二营下山了。 之前被送进落凤坡的段家堡护卫和后来招聘的农人，亦是差不多四百来人。 所以队伍出现在段家堡门口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不少人迎了出来，只是以为之前去勘察栖凤崖铁矿的人回来了。 因为担心月亮岛的人初来乍到，怕引起什么骚乱，云霸天和墨守成都跟着段文俊下了山。 落凤坡的训练，基本上已经进入了正常化，暂时由班德润带领，也出不了什么状况。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要留意马三爷的人，会不会查到这里了。 当然，墨守成在下山之前，特意教了留赞和他加强屯的弟兄一套心法，让他们这段时间跟着练。 平日的日常训练之外，加强屯的人必须在一个月内练出点东西来，不然等待他们，也将是调往普通屯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第一批月亮岛的人便到达了，一共两千人多人。 为了确保安全，娄楼楼亲自带人送过来的。 跟着娄楼楼一起回来的，还有老管家古鸿福。 陈文静，则被古鸿福留在了月亮岛。处理后面的事情，进行后面的沟通。 因为一切早就有安排妥当，所以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千多人住进了原本准备好的简易住房，没有出现任何差乱。 顺利得，都有些出乎段文俊的意外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有古鸿福和赵英光在，办事真的让他十分放心。 是夜，段文俊在段家大院设宴。 段家堡，已经好久都未曾像今夜这么热闹过了。 各个工坊的负责人，护院二营的屯长和队长，还有平日跟段文俊的一群人，济济一堂。 当古鸿福看到云霸天第一眼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 马上，他就表现得异常激动。 他扶着云霸天的胳膊，将她上下仔细打量着，眼中居然噙满了泪水。 古鸿福说，当日云霸天离开段家堡之后，其实后来段大雄心中一直十分内疚。 其实他也知道，当日的事情，不能责怪云霸天了。 他说，今日云霸天回来了，若是段大雄知道，定然会十分高兴……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禁开心地笑了。 他之前一直在担心，若是自己重用云霸天会不会让段大雄不高兴。 看来，这倒是自己之前多虑了…… 第154章 谍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夜，宾主尽欢。 段文俊亦是喝了不少酒，可是他却一直保持着十分清醒的状态。 酒席散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而这里，早就有一个人在等他了。 那便是翠萍的哥哥，毛三。 段文俊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毛三了。 只是，时不时会收到他传给自己的各种消息。 这一次，他对毛三的到来，十分重视。 亦是，十分期待。 此刻的毛三，跟之前相比，却是瘦了一大圈。 可是，人看起来却是精神了许多。 而且，看上去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稳重和沉着。 段文俊看着毛三，率先开口了“三哥，最近辛苦你了！” 毛三看着他，微微低下头“能够为少东家办事，是我毛三的荣幸。” “来，坐下说！”段文俊摆了摆手，将刚刚沏好的茶递了过去，直接切入了主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毛三在段文俊对面坐了下来“请少东家放心，一切都还算十分顺利。”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少东家，这是目前谍影的所有成员的名单。” 段文俊接过小册子扫了一眼，不由得脸色一惊“这么多人了？” 毛三点了点头“不错！所以说，按照少东家的吩咐，一切都还算顺利。” “我知道此次月亮岛的人进驻段家堡，少东家肯定十分重视。所以按照您的吩咐，这一个多月我一直有在月亮岛上安插和转化我们谍影的人，到现在足有三十来人了。请少东家放心，一旦这些人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肯定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段家堡各个工坊中，亦是已经布置完毕，各个工坊都已经安排了一到两人。” “至于望江各大家族那边，进展却有些缓慢，只有林家和叶家安排了我们谍影的人。其他家族还在慢慢计划，暂时只能够依靠一些外围的人员去打探消息。” “还有，前几天我有听说段家酒肆的黄掌柜已经买下了周围的铺面，在为修楼做准备，大肆招工。所以，未曾禀报少东家，我便自作主张，也安排了几个人在工人里面，还请少东家恕罪！” “三哥，此事办得甚好！”听到毛三侃侃道来，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本来你就是为我做情报工作的，自然得便宜行事。” 其实，早在段文俊苏醒后不久，他便意识到了，当日在望江艺馆被绑了肉票，并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他说过，为了对得起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他一定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只是当时，他的心中有着许多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去佐证。 所以他感觉到，在这个世界，自己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匮乏了。 即使他曾经通过毛三打探过一些消息，可是并没有太多的价值。 于是，一个想法便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 他需要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 他找到了毛三，创办了谍影，专门为他搜集消息，各方各面的消息。 自然，在创办谍影，将谍影交给毛三之前，他还进行过一些考量。 毛三是翠萍的哥哥，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家人。 尤其是，当年段大雄对毛三的父母有恩。 即使毛三将翠萍卖入段家，段家也未曾亏待过她。 段大雄之所以安排翠萍在段文俊身边，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让她能够跟着段文俊，有个出头的身份。 可是翠萍的执拗性子，这些年一直保持着完璧之身。 即使之前的段文俊那么风流纨绔，那么胡闹，在翠萍面前也未曾得逞。 或者说，翠萍也是唯一能够与他较劲的人。 尤其是，之前翠萍会时不时接济一下毛三，其实亦是得到了段家的默许。 当然，毛三的心中，也是清楚的。 不过，这一些都不是最为重要的。 最为重要的是，毛三的为人。 他虽然是街上的小混混，可是却十分仗义，而且处事十分圆滑。 这是他为什么能够得到众多小弟的支持，在街面上混得很好的原因了。 这，正是段文俊最为看中他的地方。 更为令他惊喜的是，这毛三居然天生就是个做细作的料子。 段文俊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对谍影的大致框架和方向，毛三马上就有了许多具体的想法。 那一次，他们足足谈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后，便有了谍影的最初雏形。 看着手中的名册，段文俊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了。 这才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毛三居然将谍影发展近七十人。 而且这些人，上到县衙里面的差人，下到街上贩夫走卒，几乎三教九流，都有涉足。 更为厉害的是，按照毛三的说法，名册上的人，是他发展下来的谍影正式人员。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他严格考察，方才吸纳为谍影正式成员的人。 至于毛三考察成员的方法，段文俊当日亦是听他分析过。 将街头混混那些路数用起来，似乎还是颇有一套。 至少，在初期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挺管用。 至于刚刚说到的外围人员，便是有些像线人一样的角色，数量更多。 这些人虽然不算是谍影的编制成员，可是他们可以提供消息给谍影的人员而获得一定的报酬。 从毛三此刻的情况来看，望江的消息，至少有三五成都可以控制得到了。 只是，若想了解望江之外的，或许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了。 段文俊盯着手中的小册子，又一次开口了“此事做得可隐蔽？最好不能让人知道，这些人是在为我们段家效力。” 毕竟，细作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并不是十分光彩。 尤其是，一旦有人知道，他在月亮岛的那些人，甚至在自己的工坊都安插了谍影，极为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 可是，却又不得不说，这是他暗中掌控一切最为有效的办法了。 “少东家放心，此事毛三明白！”毛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按照少东家的想法，我将这些人分成了若干个小组，基本上都是利用单线联系。即使他们真的被人发现，也只会知道自己是谍影的人，最多知道自己上一级是谁，也绝对不会查到段家的头上来。甚至，就连段家堡工坊里面的那些人，都不会知道，他们是在替少东家留意着其他人……” 段文俊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三哥，你办事，我放心！” “对了，少东家。”突然毛三的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最近望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第155章 愿意用他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毛三说，这几天望江城发生了什么大事，段文俊顿时觉得十分好奇。 只是他没有料到，毛三说的大事，居然是林景雷和叶子奇他们开设了肥皂作坊的事情。 当然，毛三并不知道，林景雷的这个肥皂作坊是什么东西，可是却知道他们已经在开始大肆招人了。 不过他让段文俊放心，林景雷他们肥皂作坊招工的工钱，却是比黄孝鸣给出的工钱要少得多，应该不会耽误段家酒肆扩建的人手才对。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邪恶地笑了起来。 林景雷的肥皂作坊，自己才是最大的股东。 只是自己之前有言在先，他用的是暗股，并不会出面而已，所以就连毛三都不知道了。 段文俊想着的，便是让这几个狐朋狗友自己去捣鼓，这样子比之前那无所事事的状态要好得多。 既然这哥几个都在羡慕自己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那么段文俊也不吝啬拉他们一把，给他们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 若是这几个人真的能够挑起大梁，那么必然对段文俊在望江县的布局有着很大的帮助。 甚至，还会让他在凌霄郡的布局，乃至整个景州，甚至整个大顺布局，都可以变得更加顺利。 听到段文俊说他才是肥皂工坊的最大股东的时候，毛三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少东家，你怎么放心将生意，交给那几个公子哥去弄呀？” “为什么不可以呢？”段文俊再次淡淡笑了笑，然后将毛三杯子里的茶水添满，方才接着道“三哥，你放心，我的心中自有主意。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到时候这肥皂工坊里面，你也要安排上我们谍影的人才行。” 看着毛三凝重地点了点头，段文俊又盯着他道“三哥，最近的钱够不够花？” “少东家，你上次给我的一万两，我还花不到一半呢！”毛三看着他笑道“之前没钱的时候，总是感觉这钱不经花。可现在这么多钱拿在手里，反倒是觉得更有用了。我们谍影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就有一份营生的人，花不了太多的钱。” 说到这里，毛三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又接着道“少东家，你是不知道，其实不是我吝啬，是真不敢给这帮小子太多钱。你想呀，本来这些人就不怎么富裕，一下子钱给多了，这帮小子到处乱花，这岂不是摆明告诉人家有问题吗？” “还有呀！像街上的那些小乞丐们，人也十分机灵，办事也十分牢靠。”毛三的脸上的笑容更甚“哪怕是时常给他们一顿饱饭，就足够让他们感激涕零了。可是我给他们太多钱，反倒让他们失去乞丐的身份，这钱就花得不对了。” “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吝啬花钱。少东家，我是这么想的，若是这帮小子遇到了什么难题，我们再砸钱进去帮助他们，或许会更好。” 听到毛三的话，段文俊不由得连连点头。 锦上添花，确实不如雪中送炭。 不得不说，毛三的这些思维，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相当超前。 当然，这也离不开之前段文俊跟他聊过许多构想的结果。 “三哥，你和谍影，可是我的眼睛，是我掌控大局的关键所在。若是该花钱的地方，一定不要吝啬，尽管花就好了。”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盯着毛三语重心长道。 “那天晚上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必须放大我们自己的格局。你要相信，我们的目标不可能仅仅是望江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我们应该将目标放大到凌霄郡，放大到整个景州整个大顺，甚至大顺周围的其他国家。” “相信我，最多再有几年时间，我段家的生意将不再限于望江县城，将会布满大顺的每一个州郡。到时候，你们谍影的消息灵通与否，完善与否，将会关系着我们生意的兴衰。” “可能我现在这样跟你说，你还不会有太多的感觉。你只要知道，你们谍影越强大，我的手脚才能够放得更开，我们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 毛三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毛三，绝对不会辜负少东家的期望。” 段文俊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最近这么忙，你也没时间去看望翠萍吧！既然谍影已经有了雏形，我看你也干脆回望江好了。” 毛三闻言，顿时一愣。 “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是在为我做事情，若是一直不露面，也会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你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暗地里再统辖谍影，或许会更容易让你得到掩护。” “不知道少东家有什么吩咐？”毛三抬头盯着段文俊道。 “这样子，黄掌柜那边买下旁边的铺面之后，我就准备进行客栈的改造了。到时候那么多铺面需要修建，也必须要一个可靠的人帮我去管着。”段文俊盯着他缓缓道。 毛三又是一愣“少东家，那里的事情，不都是黄掌柜在负责吗？” “段家酒肆在将来一段时间，将还会是我段家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段文俊摇了摇头“黄孝鸣虽然是段家的老人，可是他的能力却有限。打理一个段家酒肆差不多，若是负责更多的事情，则有些难了。” “行！我听少东家的吩咐便是！”毛三又点了点头。 “对了，三哥！我知道你在街上那些人当中的信望还不错，正好也可以让那些人跟着你，也算是帮他们找份正经营生吧！”段文俊又道。 毛三心中一凛“少东家，你真的愿意用他们？” “我说了，若是你愿意，你可以找他们。”段文俊笑了笑“我相信，你若是用他们，肯定就有办法好好管束他们。” 毛三闻言不由得大喜“毛三替弟兄们谢谢少东家。” 这些日子，毛三一直在忙着帮段文俊组建谍影。 可是他心中，却也想着那一群往日总是跟他一起混迹的兄弟们。 只是他也明白，他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能够让那些弟兄们参与。 他的那些小混混兄弟，让他们偷个鸡摸个狗，打听点小道消息什么的没什么问题，肯定让他们当细作…… 只是，若是段文俊要新修客栈，这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凭着自己的威信，让那帮小子跟着一起在客栈帮忙，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若是他们能够收收心，说不定真可以让他们再去谍影干一干。 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的兄弟，肯定更加值得相信。 就在毛三思绪飘开的时候，段文俊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不过，三哥，有件事情你可得特别注意了！” 第156章 集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盯着毛三，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三哥，我不反对你用你之前的那帮弟兄，而且我觉得，若是能够让他们跟着你，对你对他们都有好处。只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清楚，那就是他们必须规规矩矩才行。若是有不服你调配的或者乱来的，你要明白该怎么办！” 看到段文俊脸色突变，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毛三不由得从后梁脊涌出一股冷汗，慌忙点了点头。 毛三觉得，自从少东家醒来之后，自己似乎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有时候他觉得，少东家像是一个亲近的小弟弟；有时候他又觉得，少东家像是一个十分杀伐果断之人。 甚至，从少东家眼光的寒意，都能够让他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味道。 他毛三不是从小被吓大的。 尤其是，在街头混迹了这么多年，让他养成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气。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看到段文俊的那种眼神，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了…… 或者，说是恐惧也不是完全对，而应该说是一种带着敬畏的恐惧…… 毛三走了，直接回了望江城。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起了个大早。 经过一番晨练之后，他送走了娄楼楼，并约定好四天之后第二批月亮岛的人也要来了。 吃过早餐，段文俊便朝段家集周围空地的方向走去。 这里，都聚集着从月亮岛迁徙过来的人。 同行的，自然还有圆衮衮和墨守成师兄弟，以及云霸天。 后面还跟着骆良平和几个屯长。 此刻，段家堡各个工坊的负责人都已经来到了这里，都在眼巴巴地等待着段文俊的分配。 要知道，经过最近的调整，各个工坊的产量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产量提升，也就意味着人手的不足。 如今月亮岛这两千多人，虽然男女老幼参差不齐，可也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谁都在期盼着自己能够挑到一些合适的人手了。 段家集旁边的空地上，已经是人头攒动。 从月亮岛迁徙过来的人，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 从月亮岛到段家堡，他们足足走了两天时间。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天，他们仿佛度过了两个世纪。 虽然赵大锤已经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若是来到段家堡，段文俊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虽然段文俊那天也有跟他们解释，段家堡大规模建设的态势。 可是离开了原本熟悉的寨子，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的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安。 尤其是，由这种不安而引申出来的迷茫和无助，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慢慢扩散。 不过，随着昨天的到达，段家堡的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他们，他们的心中已经安定了不少。 其实，在知道他们被朝廷围困，赵大锤决定跟官军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的心中便已经绝望了。 只是，知道东石岛的结局之后，他们觉得，除了拼死一战他们别无选择。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段文俊去了一趟月亮岛之后，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原本决定决一死战的赵大锤，居然同意朝廷的招安了。 在必死之局下，又多了一条活路，这不得不让他们心中激动。 只是，他们明白，即使被招安，也只能够苟且地活着。 朝廷不追究他们之前的罪责，这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而已…… 可是，招安那天，段文俊跟他们描绘了段家堡的生活，这不禁让他们全都惊呆了。 那么好的待遇，怎么可能？ 他们甚至觉得，那极有可能只是段文俊为了诱骗他们来段家堡，画下的大饼罢了。 只是，等他们来到了这里，这才发现，段文俊的承诺，居然都做到了。 甚至，这里的待遇，这里的生活，似乎真的比他们在月亮岛还要好。 统一布局的新房子，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可是至少可以遮风避雨，让他们有一个自己的窝。 房子里面，还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基本上日常生活够了。 尤其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来到这里之后，居然真的每人还有一套新衣服。 他们中间有些人，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甚至，有些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穿过新衣服……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令他们惊讶的。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昨天两顿饭居然管饱，而且菜里面还有不少荤腥。 即使在月亮岛上的时候，他们许多人也不见得，能吃得上这么好的饭菜。 不过，厨子说少东家吩咐过，往后的伙食还让这么开。 昨天，给他们领路的人可说过了，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十天，直到他们所有人都安顿下来。 至于十天之后，供应还会继续，只是这房子，这伙食，就不会免费提供了。 想住房子，想吃饭，就必须花钱来买。 至于这钱怎么来，很简单，必须去工坊做工，来赚取工钱。 当然，作为少东家给他们安排的福利，这些房子，这些食物，一天一个人十文钱便足够了，一直持续到过年。 而且，若是家里有六十岁以上老人和十三岁以下的孩子的，一律按照人头补贴十文钱一个人。 也就是说，至少老人和小孩都不会成为家庭的负担。 若是老人能够劳作或者愿意劳作的，只要做工依旧可以得到一份工钱…… 只是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则必须送到少东家办的私塾去读书。 他们的孩子，居然能够去读书，这可是他们之前从来不敢去想的…… 据说在工厂里面做普通工人，至少都有二三十文一天的工钱。 若是有一技之长的，说不定还能够当个师傅，拿到几两银子的月钱，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让许多女人兴奋的是，他们听说这里工坊招人不限男女，哪怕是女人都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工钱……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肯努力干活，不但可以吃好住好，甚至还可以存下一笔积蓄了。 到时候，攒了积蓄，有了银子，便可以在这边安个家。 这似乎，比月亮岛的生活更好了。 听到今天各个工坊要过来招工人，所有人一大早便开始自发在这片空地上集结，都期待着自己能够被选中，成为一名工人。 他们的心中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却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有眼尖的发现了从远处走来的段文俊一行。 于是，有人高声叫了起来“快看呀，是少东家来了……” 第157章 徙木立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人遇到一些未知情况的时候，便容易产生不自信，担忧，甚至恐惧的情绪。 尤其是感觉前途未卜，对自己的前景陷入极度迷茫的时候，这种担忧和恐惧，便容易被放大。 此刻，从月亮岛上迁徙过来的人们，便是如此。 虽然赵大锤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过，段文俊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可是赵大锤没有能够跟着来段家堡，他们的心中便有些不踏实，有些担心。 昨天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段家堡虽然将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是听到这些生活都需要付银子，他们便有些忐忑不安。 十文钱一天，听起来是不多，就跟免费没什么区别。 可是，若是他们找不到事情做，即使是十文钱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问题。 他们都开始担心，万一段家要逼问他们追讨这笔钱，又该怎么办？ 而且，十文钱一天的生活，只会持续到过年，若是赚不到钱，过年之后又该怎么办？ 所以今天一早，当他们听说段家堡各个工坊的负责人要过来招工的时候，便都赶忙过来集合了。 他们都在期待着，希望这位少东家，真的能够信守承诺，给他们一份营生。 只要能够有事情做，有一份收入，至少他们还可以看到一丝希望。 在众人的注视中，段文俊缓缓走到了空地的最前面的土台上。 他看了看土台下面的众人，方才笑着缓缓道“各位早上好呀！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空地上的人们鸦雀无声，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居然忘记了回应。 或者说，此刻他们都十分紧张，紧张到未曾适应，这位少东家不一样的打招呼的方式。 段文俊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大家都不用太紧张！我相信你们虽然不太清楚各种细节，可是我们段家堡的政策，想必你们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了。在月亮岛的时候，我给你们说过，古伯和陈文静也给你们说过。昨天你们到了这里，我相信接待你们的人，肯定也给你们说过。”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我知道大家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那便是以后的营生，那便是以后到底有没有活干，对不对?” “我们段家堡的规矩和方法，跟你们在外面遇到的很不一样。所以你们在担心，即使干了活，是不是真的能够拿到钱对不对？” 说完，他的手指向土台旁边道“看到这里的这几根木头了吗？我现在需要人帮我搬到集市的东头去，一根木头一两银子，可有人愿意搬？” 下面的众人闻言，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从土台到集市的东头，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就等于是绕着这片空地走一圈便够了。 而且，那些木头并不是很长很粗，应该也不是很重。 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两银子一根木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然，也不会有人走出来。 “怎么，没人搬得动吗？”看着众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段文俊淡笑道。 仍旧没有人回应。 良久，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来！” 随着一阵骚动，从人群中央走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只是将这木头挪个地方，费点力气而已，我来试试！” 看着那姑娘一边说一边挽着袖子，段文俊盯着她笑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平日大家都叫我傻姑。”傻姑满脸好奇地盯着段文俊问道“少东家，若是我能将这木头搬到集市东头，你真能给俺一两银子？” “自然！”段文俊笑着点了点头。 “俺的力气可是很大的！这些木头看起来不太重，若是我能一下子扛两根，你能给我二两银子？”傻姑又试探着问道。 这傻姑本是个孤儿，在岛上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平日里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她没有说谎，她的力气真的大得惊人。 此刻傻姑这么一问，后面的众人顿时开始偷偷乐了起来。 一根木头一两银子，这么近的距离…… 大家都觉得这银子不可靠，这傻姑居然还想赚二两银子，简直有些傻得可爱了。 “不错！我刚刚说过了，一根木头一两银子！”段文俊一脸笑意看着傻姑“若你真能扛得起两根木头，自然是给你二两银子。” “好！”傻姑也不忸怩，走到木头的旁边，双臂合抱，搂住了两根木头。 随着一声暴喝，她双膝微屈，抱着木头一甩，便扛在了肩上，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不过半刻钟时间，傻姑已经将两根木头放到了指定位置，又回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她满身大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少东家，我搬完了！” 段文俊摆了摆手，旁边的古鸿福将早就准备好的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真，真给呀……”傻姑接过银子，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银子，还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了咬。 仿佛，生怕段文俊用假银子糊弄她一般。 二两银子。 她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银子…… “我，不是在做梦吧？”傻姑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跟着惊叫了起来“会疼，是真的，不是做梦！我居然赚到二两银子了！” 傻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空地。 空地上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 看到傻姑真得了二两银子，不少人开始惊叹起来。 又有两男三女走了出来，一人扛起了一根木头，送到了集市的东头。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真的一人又从古鸿福处领到了一两银子。 下面的人们，顿时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是，土台旁边的木头，却已经被搬完了。 “真的，少东家真的给钱了！” “唉，可惜了！犹豫了一下，这木头都没了……” “少东家，还有木头要背吗？我也可以！” “少东家，我的力气也不小，也能帮您干不少活儿！” “少东家，还有其他的活儿干吗？只要能赚钱，让我干啥都行！” 人们纷纷扬着双手，开始朝段文俊呼喊了起来。 看着台下骚乱的人群，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当年秦有商鞅变法，徙木立信，方才有了后面新政的推动。 自己亦是依葫芦画瓢，搞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真的让这些人活跃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方才缓缓道“月亮岛的各位兄弟姐妹们，这一两银子一根木头的活儿，肯定是没有了的！要是这钱都这么容易赚，不到半天我就要破产，拆了我段家堡我都给不完你们的工钱呀！” 听到这里，下面的人不由得哄笑起来，刚刚紧张的气氛，一下子一扫而空。 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起“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说过我们段家堡是在建设，这活儿肯定是少不了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只要努力做事，段家堡以后就会越来越好，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我们有做不完的活儿，赚不完的钱儿！” “少东家，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干活呀？”于是，便有人焦急起来“昨天听接待我们的人说，好像过几天我们就要付房租和吃饭的钱了……” “是啊！少东家！我们知道您是好人，您体恤我们。可是我们从月亮岛过来身无分文，若是不干活，即使十文钱一天也交不出来……” 段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这，便是这些人的诉求。 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地方。 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安排，只是需要给他们一份营生，让他们能够满足自己现在的安排了。 这，便是他段文俊想要的效果了…… 第158章 一技之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下面变得越来越踊跃的人群，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再次安静，方才接着继续说了起来。 “今天我将大家聚集在这里，自然就是给大家安排和解决这些事情的。” “我这里有你们的名册，就是在月亮岛的时候你们登记的。上面记录着你们当初说过自己擅长些什么，会些什么手艺。” “首先，我们将会先考察这些会手艺的人。只要你有擅长的东西，而且能够得到我们的认可，那么我们便会优先安排。而且拥有一技之长的人，工钱也会有些优待。” “有本事的，便先走出来，接受我们的询问，以便我们尽快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当然，若是在月亮岛的时候你们没有登记，真有本事，现在说出来也算，过来我们这边重新登记。不管擅长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譬如会打铁的，会建房子的，会做木匠的，会武艺的，会刺绣的，力气大的，读过书的，都可以……” “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便争取人尽其才，给你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位。”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目光，从下面的人群中扫过。 似乎，不少人开始心动了。 只是，虽然心动，却并没有人马上站出来。 大家都在等待，都在观望。 “弟兄们，少东家仁慈，可是处处为大伙儿着想啊！”一直站在后面的赵晓武，此刻终于忍不住，带着窦小七走了出来“你们看，我和小七也就是会些武艺，到了少东家这里便能当个护卫，一个月可是四两银子的月钱。” 说完，他看向人群吼了起来“张大个子，王标枪，你们的身手可不比我差，赶紧站出来呀！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这一店了。” 赵晓武的出现，顿时让下面的人，再一次骚动起来。 很早之前的时候，赵大锤便说赵晓武已经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刺杀段文俊的时候。 可是，就在前不久，赵晓武却又好端端地回了月亮岛。 那时候，赵大锤的脸上显得十分凝重。 然后，赵大锤方才告诉众人，当日赵晓武被人陷害，不得不诈死逃入段家堡。 若不这样做，恐怕就跟三当家万定名一样，糊里糊涂就出事了。 众人虽然惊讶，可是却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毕竟，铁葫芦突然投靠朝廷，勾结官府害死万定名的事情，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赵晓武作为赵大锤的弟弟，被铁葫芦盯上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而且，众所周知，赵晓武回月亮岛，那是跟着段文俊一起回去的。 虽然赵大锤没有说，可是很多人早就在猜测，是赵晓武请到了段文俊出马，才有了帮赵大锤牵线搭桥招安的事情。 换句话说，在很多人的心中，其实都会觉得，赵晓武在这次招安中，功不可没。 所以，此刻赵晓武一站出来，许多人心中顿时又安定了许多。 赵大锤不能够来段家堡，可是他的亲弟弟赵晓武早就来到了这里。 这也就说明，赵大锤是真的，早就在为大家考虑这条出路了。 张大个子和王标枪，被赵晓武这么一喊，顿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少东家，我之前是打渔的，会打鱼，算手艺吗？” “少东家，我之前在北方给人养过马，会养马，算您说的特长吗？” 人群中，不少人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中间有铁匠，有木匠，有泥瓦匠。 他们中间有给富户养过花草的，通晓种植花草的。 他们中间有种田种得好的，有打鱼的，有养过马喂过牛的…… 他们中间，有纺过纱，织过布的，还有些人会刺绣的，会做豆腐的…… 各种特长，各种手艺，五花八门。 段文俊来者不拒，只要这些人有一技之长，便会又对应的负责人进行询问，将他们妥善地安排。 养过花草的，安排了南坡看护；会喂牲口的安排到了农场；会织布纺纱的，则是全部交给了赵灵儿，后面的蚕坊肯定用得到。 至于那些匠人，段文俊并没有直接安排事情，而是告诉他们，晚点将会有大用。 等到这些人分配完，已然安排了近两百五十人，接近这一批人的近一成半了。 剩下的人，既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手艺和特长，那么就只能够当成普通工人来分配。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段文俊指派第一个出来挑人的，居然是十几岁的丫头赵灵儿。 她一共挑选了一百人，而且她挑选的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到时候将会成为她的香水坊的第一批工人。 如今香水的第二轮试做已经完成，正在进行工坊的布局和产品的最后改进，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段文俊不想用简单的陶瓷器皿盛装香水，现在她还不知道段文俊的主意。 当然，赵灵儿不知道段文俊的想法，并不代表着段文俊没有去准备。 前几天去凌霄城的时候，他便找到了城里的琉璃店的老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定制了一批琉璃瓶。 当然，在这份琉璃瓶烧制的契约上，他还加入了一条保密协议。 若是那琉璃店的老板，将他设计的瓶子卖给别人，将要赔偿段文俊的巨额损失。 而且，段文俊说的后面的大单生意，也不会再找他了。 他相信，那琉璃店的老板，一定懂得其中利害。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灵儿将工坊准备就绪，等到琉璃瓶一到，便可以马上开工了。 此刻，段文俊让她招募这么多女工，就是为了进行提前培训，提前熟悉他们以后要做的事情。 毕竟，这制作香水，可是一个精细活儿。 琉璃瓶这东西虽然贵，可是香水这东西，到时候是要卖给富家夫人和小姐，相信若是用过了，她们肯定不会计较价钱高低了。 赵灵儿挑完人选之后，各个工坊都挑选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人手。 最后留下的人，则全是交给了赵英光去修路。 即使有些年龄太大或者身有残疾做不了事情的人，若是能动的，则是被安排在了营地，洗衣做饭搞卫生，亦是有着一份收入。 若真是失去了能力，则是可以留在营地看看家，至少目前都衣食无忧了。 不满十三岁的孩子，足足有五十人，全部被安排到了集镇旁边的私塾，跟着段家堡的孩童们一起念书。 这里学习的不单单是平日科举考试的国学十三经了，而且还有数学，经商，地理，自然等学科。 这教书的，不仅有私塾的先生，还有段文俊挑选出来的各种人。 他们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教育着孩子们不同的内容。 农人们教他们如何播种种谷物，认识各种果子和作物；商人们教他们如何计算成本和推销产品，猎人们教他们识别各种野兽和植物…… 这种私塾，在大顺恐怕是绝无仅有，只有段家堡可以看到了。 当然，所有人中，最为令人羡慕的，自然是傻姑和张大个子他们了。 经过了层层筛选，五十名女人和五十名男人，最终被聘用为段家堡的护卫，编入了新兵三营。 即使是新兵训练时间，他们便有八十文一天的工钱了。 自然，羡煞旁人。 这可是其他所有工坊都比不得的工钱了。 即使是工坊的小师傅，都不一定能够拿到这样的工钱了。 等到分配完毕，下面所有人都变得欢天喜地，早些的忧虑，此刻已然消弭无形。 段文俊，却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毕竟这两千多人刚到，许多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给其他人示范了这一次之后，才能够避免很多麻烦了。 后面的几批人再到，段文俊相信老管家古鸿福便可以自己应付了。 等到安排好一切，段文俊将铁匠都交给了刚刚从峈山回来的赵小六，安排在了铁匠铺，等马心远回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规划。 其他的匠人，则在他的带领下，直奔望江县城。 黄孝鸣已经将段家酒肆周围的铺面都买了下来。 那么，扩建客栈的想法就必须迅速行动起来。 还有林景雷他们搞的肥皂工坊，如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段文俊也觉得，自己必须去看一看，确定一下皂化反应条件，然后再将工艺教给工人们了。 望江县城，南街。 黄孝鸣前面刚刚接完毛三的通知，以后新建客栈的事情，将由毛三负责。 后面段文俊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段家酒肆。 这让他有些震惊。 虽然他也听说了段家堡收留了月亮岛盗匪的消息，可若不是亲眼看到，他还真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黄孝鸣知道，当初少东家就是被月亮岛的盗匪给绑票了，还差点丢了性命。 按照黄孝鸣的想法，朝廷就应该派重兵围剿，将月亮岛的人来个斩尽杀绝，绝不能同意这些人投降了。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少东家还要收留这些人呢？ 不过，黄孝鸣却十分明白一件事情。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不过是段家酒肆的掌柜，只要照顾好酒肆便是足够。 至于其他的，便不是他所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所以，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段文俊引进了包间，然后赶紧忙碌了。 带着匠人们在段家酒肆饱吃了一顿，段文俊便将人交给了毛三。 他相信，木匠和泥水匠，这恐怕是毛三此刻最紧缺的人才了。 第159章 勾股弦定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段家酒肆出来，段文俊带着人，直接来了旁边的工地。 不过一天时间，毛三已经进入了状态。 原本跟着他在街头混迹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被他叫了过来。 其中还有几个段文俊熟悉的面孔，罗大饼，王麻子，狗蛋子…… 不知道是不是毛三跟他们交待过，此刻他们都在帮着整理刚刚拆除的门窗，干活十分认真，完全没了之前吊耳当啷的模样。 黄孝鸣前几天招募到的工人，也在不停地忙碌着。 毛三则趴在一张四方桌子上，正与几个人说着什么。 跟毛三说话的几个人中，段文俊也认识几个人。 左边是城东的木匠王炳天和城南的木匠张万雄，算是望江县城最有名气的木匠了。 而在毛三对面的，是来自凌霄城的一名建筑大家，叫做蔺南准。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当年他好像还跟着段大雄去过一次蔺南准的家里做客。 蔺南准是整个凌霄郡，乃至整个景州，甚至整个大顺，都算得上十分有名气的建筑大家了。 当时，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嘴，说要是蔺南准能来帮忙主持自己的客栈就好了。 他没有料到，黄孝鸣办事居然如此上心，真把他请来了。 据说，他不但会建造房子，还会设计房子。 上梁许多达官贵人的府邸，都是找他设计的。 在整个大顺，都算得上是个名人。 据说，他并不轻易为人承接宅子，不知道黄孝鸣用什么方法将他请来了。 眼尖的罗大饼，第一个看到了段文俊一行的到来。 他正想去提醒毛三，却被段文俊摇头制止了。 段文俊将工匠们留在了门口，只带着圆衮衮走了进去。 “两位师傅，你们怎么看？我们能够做到这个角度吗？”桌上铺着一张图纸，毛三正指着一个角落道。 “毛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张万雄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设计呀！”张木匠摇着头，微微叹了口气。 “不错。这个角度实在太大，即使能够做出这般形状，也不一定会承力，有安全隐患呀！”张万雄亦是附和道。 “两位师傅，咱们不用太早下结论，还可以研究研究。”蔺南准跟着开口了“虽然看起来有些难，可是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一定做不到。” “哦？莫非，蔺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张万雄闻言大喜。 “我觉得，若是需要控制这个屋檐的形状和解决完全问题并不是很难，关键是在于如何控制屋檐这个地方的角度，使得盖顶的弧度和高度绝对吻合。”蔺南准的眉头紧锁“若是我们能够先算出这一根支撑梁的长度，然后利用榫卯结构将其嵌入房屋主体，便可以达成图纸上的效果，亦可以保证安全了。” “蔺大家，这方法我刚刚也有想到。”张万雄露出一丝苦笑“可是这支撑梁的长度要如何去计算？这个屋檐的角度可不是我们寻常所见的角度。” “要不然咱们先用一根长梁放在这里，到时候等房子快建好了，再看这里需要多长，我们再把多余的锯掉？”毛三试探着问道。 “毛掌柜的，这你就是外行了。”王炳天亦是摇了摇头“蔺大家说的这根支撑梁，我们必须事先将它结合在房体中，外面的屋檐也是必须同时进行，最后在盖顶的时候，方才能够将两边合拢起来。” 看着毛三一脸不解，他用手比划着又讲了一遍“就如你现在看到的这样，若是这个支撑梁的距离没有算好，那么盖顶就会有问题。如果这支撑梁短了，盖顶顶端就会变形，设计图上那只凤凰便会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如是这支撑梁长了，盖顶的时候就会有一道裂口，不仅影响外观，甚至怕影响结构不稳定。” 对于建房子，毛三可不懂。 此刻听完王炳天的解释，他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那要怎么办？” “毛掌柜的，不知道这图纸是出自何人之手呀？”就在此刻，蔺南准又开口了“或许我们请他过来，一起讨论讨论，能不能够有所启发？” “这是我们少东家画的图纸，此刻他还段家堡……”毛三说着，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段文俊，顿时大惊“少东家，你怎么回来了？” 段文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跟众人见了礼，方才缓缓道“这张草图是我画的，让蔺大家和各位师傅费心了。” 显然，蔺南准并不认识段文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道“哦？你说，这图纸是你画的？” 看着段文俊点了点头，蔺南准又开口了“我蔺南准自诩走过大顺的许多地方，还见过不少异族房屋，可是从未见过公子画的这种建筑。不知道公子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类似过的建筑吗？”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淡淡笑了。 他原本的想法，既然是要打造一个集中饮食、住宿、娱乐等为一体的连锁客栈。 那么，想要出名，也就要求他必须将建筑设计得高大上，设计得有特色一些。 所以，他突发奇想，摒弃了原本印象中一些中式建筑的参考，而是采用了西方建筑的元素。 这可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在他画的设计图，是根据印象中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进行了一些改动而来的，然后融入一些拉斯维加斯赌场的设计元素和欧洲小镇的风格，蔺南准又怎么可能看到过呢？ 只是，此刻他既然这么问，段文俊也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吧！” 此言一出，王炳天和张万雄不由得愣了愣。 就连毛三都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这段家大少爷可是一直呆在望江很少出远门，又怎么会见到过这样的建筑呢？ 甚至，他们都开始怀疑，这张被蔺南准极为推崇的设计图，不过是段文俊胡乱涂鸦而来的了。 想到这里，两人顿时有些生气了。 他们可是望江县城最有名的木匠，蔺大家还是大顺的建筑大家，这段文俊怎么可以如此消遣他们？ 只是，就在他们准备发难的时候，蔺南准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既然是公子看到过，那么就肯定有人能够算出这根梁的长度，那他们又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蔺大家，你是说这个地方吗？”段文俊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头。 “正是。莫非，公子有办法？”蔺南准眼前一亮，紧盯着段文俊追问道。 “我有个法子，还请蔺大家斟酌斟酌，看看行不行！”段文俊笑了笑道“我们屋檐外露的长度是固定的，盖顶的长度也是固定的，只是跟我们往常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说着，段文俊拿起旁边的猪毛豪笔，接过毛三递过来的硬黄纸画了起来。 “这里虽然看起来是不规则的，可还是一个三角形结构。我们若是以支撑梁为中心，划上一条线，便会形成两个直角三角形，跟我们平时的屋檐结构就有些相似了。再根据勾股弦定律，分别算出两边的长度……” 段文俊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写上了许多数字和公式，只看得旁边的众人，目瞪口呆。 第160章 建筑大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家都认为蔺南准是建筑方面的大行家。 而且，蔺南准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很有名气，也十分自信。 按理说，他这样一个有名气的大家，不应该会来望江县城这样的小地方的。 当日，他之所以同意受邀来到望江县城，是因为黄孝鸣找到他的时候，拿出了这一张图纸，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在很多年以前，黄孝鸣曾经跟着蔺南准一起在师傅门下学过建筑。 而且，黄孝鸣还是他的师兄。 只是有一天，黄孝鸣突然离开了，从此杳无音讯。 直到前段时间黄孝鸣找到他的时候，却是以段家酒肆的一个小掌柜的身份出现了。 蔺南准并不是明白，黄孝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黄孝鸣也没有多说只言片语。 只是，黄孝鸣递给了他一张图，然后告诉他，段家准备修一个客栈，一个很大的客栈，一个图上画的那种客栈。 蔺南准只是看了一眼，便做出了决定，跟着他来了。 段家少爷买下了许多地来建客栈，而且请来了蔺大家主持修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望江县城的大街小巷。 亦是因为他的到来，望江城的木匠和泥水匠，趋之若鹜，都赶来了段家酒肆报名，希望参加段家客栈的修建。 刚开始黄孝鸣还在担心人手不够，可是有了蔺南准这个名人效应，这个问题顿时迎刃而解了。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黄孝鸣还没开始动工，段文俊却临阵换将，让毛三接替了他。 蔺南准本来并不怎么看好毛三的，尤其是毛三从街上找来了那么多混混当工人之后，这更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甚至，看到毛三跟那些混混关系甚好，他的心中有了定义，觉得这毛三之前肯定也是街上混混，必然是不学无术之辈了。 段家大少爷居然用这种人，实在让他有些意外，甚至还萌生退意。 不过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对毛三刮目相看了。 毛三的能力，或者说毛三管理人的能力，却远远不是黄孝鸣可以相比的了。 这段时间，黄孝鸣招募到了近一百工人，有木匠，有泥水匠，还有一些过来卖力气的工人。 按照黄孝鸣的布置，大家是通力合作，所有人一起上，搬砖的搬砖，揭瓦的揭瓦，一起将原来的老院子拆除，然后再整理地基准备重建。 可是，毛三到了之后，便将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后将这些人分成了若干个小组。 每个小组都是木匠和泥水匠搭档，再配上一些普通工人。 小组之间又分院子，分房间，分墙断进行分工合作。 而且，此刻的要求，并不是像黄孝鸣之前那样，一通乱砸拆除了就好了。 毛三居然让木匠和泥水匠领头，尽量将原来的砖瓦木头之类的原料都保存下来，还进行了重新整理。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手，毛三的安排，不仅让拆除的进度加快了许多，更是保存了许多旧材料。 甚至，拆除的现场都不再显得杂乱无章。 更为令蔺南准惊讶的是，毛三虽然是这一百多号人的管事，却居然亲自拿锤子，帮着一起干活。 跟黄孝鸣比起来，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而且，蔺南准还发现，毛三似乎跟这里的每个工人都十分熟悉。 张家的，李家的，文家的，几乎见到人都能打得上招呼，甚至知道这些人擅长什么。 就如刚刚说要讨论图纸一样，毛三直接点了这几个师傅跟着进来。 不过才聊了一阵，蔺南准就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了。 毛三能够如此精准地识别到每一个人，这让蔺南准真的十分吃惊。 只是，蔺南准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望江人，毛三在街头混了那么多年，自然都熟悉了。 若是说毛三是一个特例，那么更加令蔺南准没有想到的是，这东家的段家少爷出来之后，更是让他惊呆了。 当日他问过黄孝鸣这图纸是什么人画的，可是黄孝鸣也不知道，只是告诉他，这是他们少东家给他的图纸。 所以，他心底一直觉得，肯定是这个少东家，请到了什么高手大家，方才能够设计出这样奇特美妙的建筑。 唯一奇怪的是，既然是高手大家，为什么这画工如此差劲，让人看得如此难受…… 刚刚问题解决不了，他便让毛三去询问画这图纸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毛三居然说这图纸是他们少东家自己画的。 这段时间，段家大少爷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 蔺南准，也有所闻，只是他从来都不信。 据说，从望江县城，到凌霄郡城，乃至京都上梁，最近人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段家大少爷了。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他是天人，梦里会得到神仙教他各种各样的本事。 世界上哪有什么天人，又怎么可能有神仙在梦里教人本事？ 他觉得，这不过是段家大少爷一种哗众取宠的方式罢了。 所以，当毛三说图纸是他们少东家画的时候，他不过冷哼了一声，并不在意。 这段家大少爷，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能够画出这样的图纸来。 甚至，他的心中更加肯定，这段家大少爷的背后那个人，肯定是个退隐的前辈。 这位前辈或许并不愿意露面，所以将所有功劳都放在这个大少爷的头上罢了。 似乎，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有钱就行。 而段家，有的是钱。 不过，就在刚刚这段家少爷亲临现场，还跟他讨论起房屋结构，还画上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符号，用上了许多他听都么有听过的计算法则，来进行房屋结构核算的时候，他彻底呆住了。 听完段文俊的介绍，蔺南准抢过他手中的毛笔，自顾在纸上算了起来。 当然，他对那些新的计算法则并不是很纯熟，所以在他算的时候，段文俊还在旁边及时提出了两处错误，让他纠正了过来。 他算出来的结果，跟段文俊算出来的结果，一模一样。 然后，他马上让人用木料拼成了一个简单的模型，按照等同的比例，模仿着屋檐的结构，做了一个缩小版的屋檐。 按照算出来的数据，不仅仅盖顶严丝密合，就连上面凤凰的形状都未曾半点走样。 “段少爷，你这计算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蔺南准满脸惊骇，盯着段文俊道。 “蔺大家，你实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悠闲小东家罢了，哪里能够想出这么深奥的东西来。”段文俊看着他笑了“这不过梦里的老神仙教我的罢了！” 蔺南准闻言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仍旧不太相信老神仙教段文俊本事的事情，不过却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更为合适的理由，去解释眼前这少年为何会懂这些了。 这一整个下午，蔺南准都在研究这张图纸，顺带地还提出了许多问题。 这一整个下午，段文俊都留在了这里，陪着蔺南准看图纸，还时不时回答着蔺南准各种各样的问题。 当然，段文俊画的只是一张草图。 既然是一张草图，那么肯定只会是一个大致的轮廓，许多细节上的东西并不是十分完善。 而且，还十分潦草，潦草到蔺南准看着有些难受。 对于蔺南准的问题，段文俊有些回答得上来，有些却无法回答。 只是，当他答不上来的时候，便会反问蔺南准许多问题。 当然，他并不是质问蔺南准的疑问，而是提出各式各样的想法，来让蔺南准帮忙参考。 一下午下来，蔺南准总是在不停地惊叹，这位段家大少爷脑子里面，怎么会装着那么多的新奇想法。 从房子的结构，谈到房子的外形，再谈到各处细节，然后是各种的装饰，段文俊都有着十分独特的想法。 跟着段文俊回府，坐在书桌前，蔺南准还在抱着那画得琳琅满目的图纸，怔怔出神。 若是按照图纸上的设计，建造出这样一座数层高的客栈来，他相信，恐怕不仅仅是会在景州引起轰动，甚至会在整个大顺，整个世界引起轰动。 段文俊的那些构想，已然将中原建筑风格和异域风情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段文俊的那些构想，已然将中原文化深深融入其中。 当然，还有一些蔺南准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可是，有些段文俊觉得并不是很难，只是告诉他到时候有办法解决，让他不用担心。 至于如何解决，今日他们没有时间细谈。 就如，段文俊构想，这一栋客栈的主体，将会要建到六层之高。 现在能够建造到这样高度的，也就只有塔型建筑。 可是，在段文俊的图稿中，却是需要建了一个独立的四方大楼。 在蔺南准看来，这绝对是行不通的，除非能够找到有六层楼高的大树当立柱。 六层楼，便是一百多尺高，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这种树木？ 即使侥幸找到了，将这大树当成中央的支撑立柱，那也对树木的大小和韧性有着极高的要求…… 在蔺南准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跟他说这都不是事，到时候用水泥加钢筋，做成混凝土的承重墙，一切就都解决了。 蔺南准设计和建造各式建筑这么多年，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水泥钢筋，更是不知道什么混凝土和承重墙了。 不过，段文俊当时并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只是说要给他一点时间，还要再稍微试验下可行度，便可以带他去了解那是什么。 只是，保证一点，一定可以解决蔺南准的问题。 蔺南准将信将疑，可是不得不叹服，这段家客栈的构想，若是能够建成，恐怕是他这辈子建造的最为宏伟的建筑了。 这个段大少爷，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建筑大家。 于是，他将手中的图稿重新铺开，又拿出一张新纸，照着图纸重新画了起来。 之前的图纸，有些粗糙，而且经过他们的商量，还修改了许多地方。 他必须将他们重新正确地绘制出来，然后再仔细推敲。 若是不行，他得再找段家大少爷好好探讨才行。 毕竟，这建造房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即使外观好看也不行，还必须要注意安全性才行。 这一夜，书房的蜡烛一直没有熄灭，蔺南准也一夜未睡。 等到东方泛白，隔壁的公鸡开始“喔喔”打鸣的时候，一张崭新的图纸终于绘制完成了。 蔺南准不仅将昨天讨论的进行了修改，还在图纸上标出了许多问号和五角星号。 这些都是他的疑惑，或者是他想再找段文俊讨论的地方。 这几天，段文俊不是在段府西院照顾已经开始结果的辣椒，就是跟住在客房的蔺南准讨论客栈的修建问题。 这蔺南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每一处，每一块，他都会反复去推敲。 可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尽职尽责的人。 每一次修改之后，他都会固执地将图纸重新画上一遍，然后将修改的地方全部调整。 他画的，比段文俊画的，完全碾压了。 不过，也正是他这种一丝不苟的专业精神，让段文俊对他更加放心起来。 终于，图稿已经进行了最后一轮的修改，蔺南准也再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了。 这也就是说，客栈的大体布局已经确定下来，具体的其他细节，或许要等到建造的时候才会知道了。 可是他发现，蔺南准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将图纸轻轻折好放进口袋，语气变得十分深沉“段大少爷，你真的决定要修建这样一座客栈吗？” “怎么了?”段文俊看着他一愣，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看到蔺南准的脸色那么凝重，他知道，肯定是他又想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果不其然，蔺南准接着开口了“有一件大事，在确定图纸和动工之前，我必须要跟你重新确认才行。不然的话……” 蔺南准没有说完，段文俊已经催促起来“什么大事？” 第161章 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虽然能够依靠前世的记忆，综合许多后世建筑，勾画出了段家客栈的建造方向。 可是，对于方案的可行性和安全性，他并不是很懂。 所以，他需要像蔺南准这样的大家来帮他把关，帮他核算。 此刻看到蔺南准满脸愁容，段文俊的心中顿时一凛，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蔺大家，怎么了？”他看了看蔺南准疑惑地问道。 “段公子，关于这一座客栈，不知道您预计投入多少钱呢？”蔺南准了看了看他道。 “投入多少钱？”段文俊闻言一愣，随即微微笑道“蔺大家，我还真是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没有说谎，他还真是没有正儿八经地想过。 其实，不光是建造客栈的投入他没有想过，其他东西的刚开始投入他都没有仔细去了解过。 就如最开始酒坊的扩建，就如同之前南坡的改造，就如前不久水泥厂的新建…… 之前，段大雄在的时候，他只需要问上几句，观察一番，便可以很快地估算出每一个项目大致的支出。 然后，古鸿福或者张宇恨，只要根据推的细节，去帮他核算了。 而且，段大雄交代过，不管段文俊想要捣鼓什么，都尽管让他去捣鼓就好。 感觉上，段家有的是银子。 等到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只用大致询问下用钱的状况，权当了解一下而已。 不过，之前的那些事情，都不过是几千或者一两万两银子而已，所以两位管家也不是特别当回事。 尤其是，酒坊、豆腐坊和段家酒肆的收益已经越来越红火，其他工坊的收入也跟着慢慢增加，有了一些成效之后，两位管家对段文俊的认可度就更高了。 只是，这客栈的建设，可不是简单工坊的扩建。 被蔺南准这么一问，段文俊顿时觉得，恐怕花费不是很少了。 “段公子，恕蔺某直言，不管是谁准备盖建新房，至少心中都会有一个目标的花费。”蔺南准看了看他，语气变得十分凝重起来“换句话说，咱们就是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若是房子建到一半，却没有了钱……” 听到蔺南准的话，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这老头是担心自己没钱了。 “蔺大家，您就直说吧，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银子？”他直接打断了蔺南准的话。 “这客栈要怎么建设，要如何布置，这需要看段公子准备的钱是否充足。”蔺南准从怀中将图纸卷轴从怀中掏了出来，方才又缓缓道“这两天，蔺某仔细核算过了。若是按照图纸的设计进行建造，若是考虑成本，我们可以分成三个档次。普通的档次，则至少需要纹银十五万两；若是需要将客栈打造得精美一些，则至少需要三十万两。可要是……” 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 “要是什么？”段文俊盯着他，疑惑地再开口了。 “要是需要完全按照我们这几天商讨的细节来执行，必须得八十万两，甚至更多。”蔺南准的语气变得低沉“当然，若是真的按照这个标准去建造，我可以保证，这将是整个大顺，不，是整个世界，最为豪华，最为宏伟，最为壮观的客栈。” 段文俊接过了图纸，一边仔细打量一边道“既然我们要做，自然是做最好的。只是不知道，这银子需要多长时间到位？” “八十万两，段少爷，你确定段家没问题？”蔺南准盯着段文俊，惊呆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那一张设计图纸的时候，蔺南准便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这张图纸给吸引住了。 他作为一个建筑大家，对于建筑的追求，是十分狂热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这张图纸。 一笔一划，一点一面，他都经过了仔细推敲，让一个简单而粗糙的图纸，变成了一幅可以付诸实际的图纸。 虽然后续在建造过程中，或许还会需要一些小细节的调整，可是蔺南准可以用他大顺建筑大家的名声担保，整体上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甚至，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然有了这座客栈建成后的模样。 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跟段文俊的探讨和对图纸的修改中，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张图纸的设计，足够完美，足够安全。 此时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他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作为一个优秀的建筑大家，他对建筑的造价成本也是了解的。 若是按照图纸设计的样式，这一座客栈建造下来，成本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八十万，搞不好还会要得更多。 他觉得，段家这么一个小小望江县城的小商贾，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现银来了。 所以，昨夜他又是通宵未睡。 他一直在反复推敲着，反复比较着，方才有了前面的两个低成本的建议。 这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建筑，蔺南准也很想将它建造出来，让他从图纸变成现实。 可是，他不知道段家的底细。 十五万的花销，是最为基础的成本。 一切从简，看有他在，至少可以让整个客栈的风格跟图纸上的一样。 他觉得，这样子应该更容易让段文俊接受。 这样子，才能让这张图纸变得有意义。 当然，若是段家真的很有钱，那么便可以将客栈建造得精美些，于是他抛出了一个三十万的预算。 这样子，即使不能建造得如同图纸上设计构想的那般精美，他也可以保证，段家客栈一成，必将轰动整个大顺。 至于后面八十万的最高档的预算，将会是完全按照图纸的构想去安排，蔺南准几乎没有考虑过有可行的可能性了。 望江县这么一个小地方，要掏八十万去建造一个客栈，他觉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家主人疯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却给了他一个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段少爷，您说什么?” 段文俊的目光并没有从图纸上移开，因为他发现蔺南准居然在图纸上做了许多的标记。 需要注意的，需要改善的，如何节约成本的…… 一张图纸，被他写得密密麻麻，足可见他是花费无数心思了。 “蔺大家，我说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段文俊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们段府现在到底有多少现银，够不够你说的八十万，我得合计合计。这现银大概什么时候要准备好？” 蔺南准闻言不由得大喜“一年，最多一年时间，必须准备好。只要人手充足，资金没有问题，我保证一年之内，可以按照段公子的想法，将这客栈建造出来。” “一年时间？”段文俊长吁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段大雄有钱，可是他也知道，段家恐怕也不可能够这八十万的开销。 八十万，哪怕是景州一年国库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了。 如今，月亮岛过来的人的安置，各个工坊的扩建，各种新东西的研发，还有段家堡的修路，这些都是需要用钱的。 尤其是，到时候栖凤崖的矿场开起来，到时候恐怕会更加烧钱。 若是如此下去，整个段家都会要跟着捉襟见肘了。 自己，必须想点不办法，赶紧筹到钱才行。 而且，要筹到快钱才行。 不然的话，万一被段家堡的人听到，难免会说些什么。 看到段文俊愁眉不展的模样，蔺南准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我们最开始动工应该十五万辆银子会差不多，后面每个月注入十来万两，应该就好了。” 段文俊闻言，又点了点头。 他将图纸交回给了蔺南准“蔺大家，这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客栈的建造，我就全权拜托您了。十天之内，我尽快将十五万两安排过来……” 第162章 都是人才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段文俊似乎从来都没有为钱发过愁。 甚至，他在构想设计段家连锁客栈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要花多少钱的问题。 可是，蔺南准一下子提出了这么一个天文数字，顿时将他拉回了现实。 八十万两，甚至还有可能需要更多，他开始担心，会不会超出段家的负荷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胖老爹到底有多少钱。 不过幸亏，这八十万两，不用他一下子全部掏出来。 可是这第一个月的十五万两，也使得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尤其是，现在段家堡也是正是到处用钱的时候。 跟蔺南准分别之后，他直接找到了望江段府的管家张宇恨。 听到段文俊询问段府现在到底有多少现银的时候，张宇恨微微愣了愣“少东家，您问这个干吗？” “张伯，你也知道，现在段家到处都需要用钱，我想知道一下咱们的家底不是？这样子我也好做后面的计划。”段文俊并没有告诉他真实意图，而是笑了笑道。 张宇恨不疑有他，微微点了点头“少东家，其实东家有多少钱我真的不清楚。之前每个月，都是账房找东家领取现银给府上开销的。” “东家在临走的时候，倒是安排给我了十五万两银子，说是他不在的这半年，作为少东家的开销之用。不过前几天黄掌柜又是买地又是雇人，已经花了几千两了。”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我们府上现在应该还有十四万两左右？” “不错！”张宇恨点了点头“准确地说，应该是还有十四万六千四百三十六两。” 段文俊闻言一愣，心中暗自惊讶，这张宇恨倒是个管家的能手，居然将府上的银子记得这么清楚。 他顿了顿，又盯着张宇恨道“张伯，我们段府一个月的日常开销得多少钱？” “不算上少东家您的开支，府上正常的日常支出一个月大约在三百四十两左右，这包括了府上的日常生活开支，还有仆人护院们的工钱。”张宇恨如数家珍般回道“若是遇到年节，则开销会要多上一些。” “三百多两，这也不多。熬到我爹回来，也只需要两三千两。”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张伯，这样子，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希望您能够帮我去办！” “少东家，您尽管吩咐。”张宇恨微微低下头回道。 “想必张伯也知道，我请蔺大家回来帮我们修建新的客栈，所以我需要一笔银子专门用在这个上面。”段文俊盯着他，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工地上的事情，我会让毛三配合蔺大家，可是这银钱方面的事情，我还是希望张伯您来亲自处理。” 段家客栈的建造，有蔺大家在帮忙主导，毛三在一旁协助，自然段文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关于银钱的事情，他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来处理。 毛三虽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毕竟他这才刚刚起步，若是一下子将十几万两交到他的手中，段文俊担心他会迅速膨胀，做出不利于段家的事情来。 毕竟，他的格局，他在金钱诱惑下的定力，不一定够。 既然段大雄能够一下子将十几万两银子交给张宇恨，那便说明，张宇恨是个绝对可靠的人。 而且，从刚刚张宇恨的对答，他已经肯定张宇恨是一个对数字十分敏感的人。 让他来掌控客栈修建的资金，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如同当日在段家堡一样，各个工坊的工头，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只需要向古鸿福提出一样，古鸿福虽然是在全力配合他们，可以是在把控和统筹。 如今，段文俊就是希望，段家客栈的建设，张宇恨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 所以，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以及对于段家客栈后面的规划，全盘对他说了出来。 张宇恨听完，顿时吓得面目苍白，说话都有些颤抖起来“少东家，您可要想清楚呀！这可是白花花的十几万两银子，若是一骨碌投下去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收回来？” “而且，这十五万两还是第一个月投进去的，以后每个月还得十万雪花银，若是供给不上，那可就半途而废了。可是以我们段家的生意，哪里能够每个月有固定十万两的收入去投入呢？” “即使东家在，我们也不能确定，咱们段家能不能筹集到八十万两银子呀！” “即使咱们这个客栈建成了，就单凭望江过往的客商量，生意也不可能比得上凌霄郡城，那么客栈的生意也就值得堪忧。” “那么大的客栈，开张一天就有一天的支出，若是不能赚钱，就还要一直填钱进去。一个搞不好，那就是个无底洞，搞不好会让整个段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呀！” “尤其是，少东家将月亮岛的人引入段家堡，这也是一个十分不稳定的因素。若是因为这边的事情而牵动段家堡，那可不是倾家荡产的事情，而是关系着东家和少东家的性命。” 说到这里，张宇恨已经是老泪纵横“少东家，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万不可冲动，还望三思呀！” 看到张宇恨如此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阻自己，段文俊亦是有些小感动了。 不得不说，段家几代人过来，下面的下人，不管是管家或者护卫，亦或是农人佃户，忠诚度还是很高的。 前有陈三太爷和赵英光等人，后有骆良平和云霸天师徒，如今此刻的张宇恨，时时刻刻无不在为段家在考虑。 作为下人，这份忠心，可是十分难能可贵。 段文俊看着张宇恨，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张伯，你也不用太担心，此事我已经思量了很长时间了。我现在不过是在筹划，若是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我跟蔺大家也讨论过，若是真的资金有问题的话，我们还可以从简处理，到时候也是有解决的方案。”看着张宇恨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他又接着道“所以张伯您不用太过担心。不过我希望您先留下一万两银子作为府上的开销，其他钱全部投入到我们段家客栈的修建中。” 然后他又将蔺南准的三个方案说了一遍，大不了退而求次，选择第二个方案，这才让张宇恨微微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十几万两肯定会不够，我会想办法将其他的钱慢慢转入到您这边。”段文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到时候，恐怕要麻烦您辛苦一些，帮我掌控这一块才行。” “既然是少东家吩咐，老奴自当效力。”张宇恨长吁了一口气“老奴向少东家保证，每一文钱都会用在客栈的修建上，绝对不会浪费。” 有了张宇恨的保证，段文俊的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 尤其是，他没有料到，段大雄居然给他在段府留下来这么多银子，无疑就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既然段大雄在段府留了这么多钱，那么肯定在段家堡古鸿福的手中也会留下一部分钱。 至少，修建客栈的启动资金就已经差不多了。 只是，张宇恨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虽然段文俊并不担心客栈建成之后的生意问题，可是张宇恨说得不错，有一些细账他不得不先去算。 一旦第一个月的十五万的银子到位之后，客栈将会开始动工。 一旦开工，就不可能停下来了。 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建造，那么后续每个月需要的十万两银子就不能断。 虽然蔺南准说需要一年时间去完成客栈的修建，可是给段文俊去筹备那八十万两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八个月罢了。 而且，八十万还是最低预算，搞不好还会需要更多。 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修建客栈的资金出现问题，那么必然会牵连到段家的其他产业。 所以，为了稳妥，他必须筹钱。 而且，必须筹备到足够的钱。 段文俊，带着张宇恨连夜赶回了段家堡。 当古鸿福看到张宇恨的时候，先是微微愣了愣，然后便被段文俊带入了书房。 这一夜，段家大院西院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灭。 段文俊跟张宇恨和古鸿福谈了足足一宿，圆衮衮就守在了门外，谁也不让靠近。 推开书房的房门，迎着早上的第一丝朝阳，段文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佩服他那胖子老爹的识人之能了。 这段家里的人，都是人才呀！ 张宇恨和古鸿福，看似不过是段家的老管家，平日仿佛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他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拥有着惊人的能力。 张宇恨对数字的敏感程度，尤其是对于各项开支和收入的综合考虑和规划分析，有着极强的直觉，想来这也是为什么段大雄会将那么多银子直接交给他打理的原因了。 而古鸿福则更加离谱。 平日看他在段家堡似乎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参与实际的操作，可是他对段家堡的每一个产业都十分熟悉。 不管是从成本的控制，还是利润的分析，心中都十分清楚。 一个晚上，他从酒坊分析到造纸坊，然后分析豆腐坊和农场，再分析到远在望江县城的段家酒肆，就连月亮岛那些人来了之后的规划和开销，以及他们极有可能能够带来的价值，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有一本账。 当然，对于段文俊新研制出来的酒精、味精和香水等物，因为没有投入市场，无法用价格来估算，所以他没有什么概念了。 直到此刻，段文俊才发现，古鸿福对段家产业的了解，比自己可清楚得多了。 遗憾的便是，段大雄留给古鸿福的只有区区五万两银子，而且这也只够供应段家堡的开销，不能够投入到客栈的修建中。 而值得欣慰的是，段家这些工坊和店铺的收入，比段文俊预想的要高出不少。 自从改变了烧刀子和三刀酒的销售方式之后，段家酒肆一天能够净收五百多两银子了，一个月下来将会有近一万五千两银子入账。 当然，段家酒肆从段家酒坊拿的酒，都是需要付银子的。 虽然都是以成本价出货，可是段家酒坊也就因此有了自己的收益。 再加上豆腐坊和造纸坊的收入，一个月的收入将会有近两万两。 这可是段家堡之前从未有过的收入了。 尤其是，这还没有算上段家田产上的收入。 当然，段文俊一直觉得田产就是段家的根，自然不会去挪用了。 不过，震惊之余，他更多的却是焦心了。 按照蔺南准的规划，以后每个月都要十万两银子的开销，可是段家的收入却有限，他又该从什么地方，去弄到那么多钱呢？ 这是段文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为钱犯难了。 而且是，焦头烂额。 第163章 如何决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家家底殷实，所以自从段文俊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为钱的事情操心过。 不过，这一次因为段家客栈的修建，方才让他有了这个心思。 在跟张宇恨和古鸿福两个管家秉烛夜谈之后，他已经基本上了解段家现在的情况。 当然，他们两人掌握的，也只仅仅只是段家在望江和段家堡的产业。 至于段大雄在外面的产业，只有段大雄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并不清楚。 只是，他们两人都知道，段大雄在外面还有其他产业。 而且，这些产业都是可以赚不少钱的。 因为，这些年段家虽然是望江首富，可是能够有进项的产业并不是很多。 除了段家的这些田地，生意上的进项，却并不是特别多。 尤其是，段大雄本就是个爽朗性子，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这里捐点，那里补偿点，更是存不了多少钱。 尤其是我，之前的段文俊挥霍无度，根本就不把银子当钱花。 所以，其实，若是论望江和段家堡的收入，其实段家算是入不敷出的。 可是，段家的生意，却是在越做越大。 不是因为这里赚钱，而是因为那些张宇恨和古鸿福不知道的产业赚钱。 段大雄每年都会从外面带回来许多银子，交给两人贴补这里的开支。 直到此刻，段文俊方才明白，段大雄为何敢让自己这么一直捣鼓，而且不计成本地捣鼓了。 如今段大雄去了上梁，段文俊肯定是不可能再去找他询问其他的产业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去问他要钱了。 当然，他也不想再伸手向段大雄要钱。 而且，他还希望，自己依靠着现在望江和段家堡的底蕴，在段大雄回来之前，做出一番成绩来。 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仅仅是张宇恨担心，就连古鸿福听完段文俊的计划，都十分担心。 段家客栈的新建兹事体大，若是耗资太过，处理不善的时候，定然会拖累整个段家，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不仅仅他们两人担心，其实端午呢军自己同样也在担心。 蔺南准在完成图纸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希望他量力而行，有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情。 听得出来，其实蔺南准虽然看好这个项目，可是他也不相信段家能够投入那么多钱来。 所以，他才会了跟段文俊提出了十五万和三十万的两个比较便宜的方案来。 段文俊，明白的意思。 亦是明白，他是在为自己，为段家好。 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动摇。 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从蔺南准前面推荐的两个方案中挑选一个去实行。 或者，挑那个三十万的方案来执行。 这样子，至少在花费上，段家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而且，蔺南准也说过，即使使用他建议的三十万两银子的方案来进行，段家客栈都不会跟图纸设计中的差距太远，至少大致的模样还在，只是不够精细罢了。 而且，打造出来的段家客栈，定然也将轰动整个大顺。 当然，是因为设计，而不是细节。 这样子，至少可以省下数十万两银子，也就不会让段家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只是，或许是前世在军营里面养成了追求完美的个性，让他的心中，又有些觉得不甘。 他一直觉得，自己既然要做，就要做成最好的。 可是，八十万和三十万的差距，实在太大。 以段家现在的现银，只能够支付得起蔺南准第一期的预算。 换句话说，这就跟前世买房子一样，首付付完了，后面的月供却还没有着落。 几乎是一个道理。 房子的月供若是还不上，房子便会要被收回去。 新建段家客栈后面的资金跟不上，亦是将会直接影响段家所有的产业。 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盯着东方慢慢升起的那股朝阳，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眺望着天空良久都没有说话。 身后的张宇恨和古鸿福，亦是一脸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 跟古鸿福交谈之后，段文俊便带着张宇恨离开段家堡回了望江县城。 只是，这一次，他将圆衮衮留在了段家堡。 一边可以替镜玄师太解毒，一边帮他看护段家堡。 有骆良平在负责段家堡的安全，再有圆衮衮坐镇，段文俊自然放心。 而墨守成和云霸天，被他带在了身边。 从段家堡回来之后，他一直在纠结，自己该如何决定。 这几天，他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赚钱，如何才能赚很多的钱。 不管是段家酒坊的新酒，还是段家酒肆的新菜，亦或是豆腐坊的制品和味精，这些都不可能在短期内收到极大的收益。 而且，若是盲目扩大规模，不能够一步步控制市场，就等于是在揠苗助长了。 到时候不但不一定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不过，虽然纠结，却一直而十分忙碌。 这一天起了个大早，天还刚刚亮，他便带着云霸天和墨守成出门了。 今天，是肥皂工坊开工的日子，他必须过去教导那些工坊新招募的工人。 马车在城中街道上奔驰，发出“咕叽咕叽”的车轮声，夹杂着“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望江城的宁静。 段文俊不过在车中打了个盹，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郊。 刚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林景雷已经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段兄，好几天不见，可把你盼来了！你要我们筹备的原料都买已经回来了，工人也招募到了，就等着你来教大家怎么做了。” “走！进里面说！”段文俊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林景雷走进了院子里。 叶子奇家的这片院子很大，是一座四进六开的大院。 虽然房子显得有些破败了，可是经过了这几天的收拾，倒还显得整洁干净。 听说段文俊今天要来，林景雷、叶子奇、落玉姬和文子轩等人，早就带着一群人在这里等待了。 当然，肥皂工坊的工人远远不止院子里的这么十几个人。 而是他们依照段文俊的要求，从招募的工人里面，挑选了一些作为靠得住的作为各个工序的工头。 按照段文俊的构想，他会先教会这些人，然后再让这些人去教授和管控其他的工人。 肥皂的制作，并不是很难。 这个世界的人们，现在都是用皂角或者猪胰子来洗澡或者洗衣服。 而肥皂，只是通过皂化反应，利用它们的精华罢了。 所以，这皂化反应，也就是制作肥皂最为关键的东西了。 第164章 皂化反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皂化反应，说白了，其实就是油脂跟强碱的反应。 唐代孙思邈所著《千金翼方》就提到好几种澡豆的做法。 这也就是肥皂的前身。 而在孙思邈提到的方法中，被以肥为美和以白为美的唐代人最喜欢的，只有一种。 那就是以白豆粉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甘松香、白檀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再加入白僵蚕、白术等多种中草药，最后添加了鸡蛋清和猪胰的肥皂。 其实，就是与美白香皂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仅仅能够洗澡，还能够让人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这种方法，段文俊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制作过程有些为难了。 若是以现在的情形，想要一下子将这种美白香皂做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段文俊制作肥皂，便挑选了最原始的材料和最简单的方法。 他所需要的油脂，则是用的黄豆油和猪肉的混合，这样子才能将成本降低最低。 只是因为制造肥皂的猪油，不可能用刘强的方法去除猪油的腥臊味，所以他在工序里面增加了一些丁香和小茴香去味。 这便是整个肥皂制作的第一道工序。 为了保证肥皂的制作方法不被流传出去，段文俊有要求，仿效段家酒坊的方法，每一道工序，只由一个小组来进行。 小组的组长便是这个工序的工头，负责工序的管理，以及与其他工序的工头的沟通。 当然，工序不同，工作的房间便不同。 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林景雷他们就已经将招聘到的工人进行了分组，而且还选出了组长。 于是，段文俊带着众人，走进了第一间工房。 跟着进来的，除了林景雷他们四个少爷，云霸天和墨守成两人，便还有负责这一道工序的两个组长。 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段文俊先将准备好的豆油，倒入铁锅，然后开始烧火加热起来。 随着锅里的豆油慢慢从锅底冒出了许多小泡，他方才缓缓将炼好的猪油倒入锅里。 随着猪油慢慢化开，他才将丁香和小茴香慢慢加了进去。 他一边做，一边朝旁边的众人解释“你们可千万注意了，这个时候火候不能太急，温度千万不能太高，不然的话，这丁香和小茴香就会被烧糊，这锅油基本上也就废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之前纨绔如斯的段家少爷，居然会如此专注，如此认真来做事呢？ 拿着手中的木头锅铲，段文俊一边不停地搅拌着，一边不停地观察着里面丁香和小茴香的变化，仿佛生怕被烤焦了一样。 等到猪油慢慢化开，他则是将热油倒入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漏塞之中。 漏塞的底部，是一个凹槽。 随着混合油不断透过漏塞落入凹槽，丁香和小茴香，以及原本油里面的杂质都被留在了漏塞中。 段文俊一边小心翼翼地舀着混合油，一边朝众人道“你们不要小看了这一道工序，若是这里面的杂物不除掉，到时候做出来的肥皂就容易起疙瘩。有了这些疙瘩，若是用来洗澡，便容易膈应人难受；若是用来洗衣服，尤其是白色的衣物，便容易形成一些暗记，影响客人的体验感。” 炼制好的混合油，顺着塞子流入到下面凹槽，已然变得十分清澈。 凹槽的另一头，则是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管道，通向了隔壁房间。 林景雷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段兄，为何你要让我们将这里设置这么长的管道，送到下一道工序去呢？直接用桶装着运到隔壁的工序，不是更容易吗？” “林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段文俊看了看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我需要它们稍稍冷却，才能进入到另一道工序。” “那我们也可以放在桶里等他凉嘛！”林景雷下来不以为然。 段文俊看了看他又接着道“话是不错，可是我们炼制完的混合油中，是由豆油和猪肉组成的。这两种油的比重不一样高温之下短时间融合在了一起，若是等到冷却，则仍旧会有部分分离。若是我们装入桶里，沉淀久了，猪油便会稍稍下沉，油分也就不均匀了。” “而且，若是搬运的人等的时间短了，或者等的时间长了，这油脂不仅不均匀，温度也会不一样。” “我们现在这样子看似繁琐一些，可是炼制好的混合油，是源源不断地送往下一个工序，一定会更加有效。” 段文俊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叶子奇似乎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恍然大悟“段兄，你可真厉害，就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段兄，这些也会你那位神仙在梦里教你的吗？”落玉姬亦是跟着附和道。 段文俊淡淡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们。 不过感觉得出来，段文俊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形象，又高大许多了。 留下了负责这道工序的工头在这里练习，段文俊带着几人去了第二道工序的工房。 房间的中央，已经摆上了许多大缸。 而且，这些大缸与普通的大缸并不一样，旁边还会有许多小小的洞口，上面插着管子，此刻已经被堵上了。 段文俊让负责这项工序的工头，将几包纯碱直接倒入大缸中，然后加入清水缓缓搅拌起来。 这个世界现在还没有提炼好的强碱，所以他便只能用纯碱去替代。 可是让他有些头疼的是，现在的这些纯碱，其实并不是很纯。 等到纯碱在水中融化之后，顿时便看到了融水中悬浮着许多杂质。 他让工头将缸里的水充分搅匀之后，方才开口道“你以后带人就按照这个比例进行调配。等到里面的杂质沉淀下来之后，再依次拔开我们在水缸外面的塞子，将上面的清水流放出来，送到下一道工序。” 不管是第一道工序的混合油，还是第二道工序碱水，最后都被送入了第三个工房，这也是段文俊最为看重的流程了。 制作肥皂最为重要的步骤，皂化反应，将会要在这里完成。 这一次，段文俊将所有的工头都留在了外面，只带着林景雷他们几人走了进来。 第165章 涅槃肥皂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皂化反应的流程，段文俊只带了林景雷等几人进来，并没有让工头跟随。 准确地说，这一道工序，乃是制作肥皂最为关键的核心所在。 只要掌握了这一道工序，基本上要制作肥皂就不难了。 所以，段文俊不得不十分谨慎。 为了防止工艺泄露的问题，段文俊要求林景雷他们四人轮流看顾这一道工序。 然后，他们再可以慢慢挑人，挑到了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方才可以教他们如何制作。 当然，即使看顾这一道工序，也是不用他们亲自去做什么，只需要控制混合油和碱水的比例。 将混合油和碱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倒入反应池中，然后在驱赶里面的驴子拉动中间的卷轴，将其搅拌均匀。 接下来，便是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油脂遇到碱水，便会形成乳状沉淀物，等到反应完成，这便是肥皂的前身了。 此刻，天色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段文俊给众人示范完之后，便从工房走了出来。 毕竟，这皂化反应需要好几个小时。 来到院子里面的时候，段文俊马上发现，林景雷他们似乎找到新的乐趣。 在这院子的中央，已经架起了两个架子，燃烧起了一堆熊熊篝火。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几个工头推开了院子旁边的一扇小门，里面居然养着许多鸡。 一个头发花白的工头大叔，直接走进了鸡圈，抓了好几只鸡出来。 杀好洗净，动作形如流水，抹上盐巴，便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叶子奇已经开始忍不住吞咽着口水，看着段文俊解释起来“段兄，周伯烤鸡的本事可了不得，一会你可好好尝尝，就连你的段家酒肆和望江楼，都比不上。” 说到吃，叶子奇是专家。 段文俊自然不会质疑他这个吃货的品尝能力，只是对周伯的烤鸡十分期待起来。 话说，在前世的时候，自己在南方执行任务，最喜欢的便是烧鸡下酒。 来到这个世界，这倒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吃到了。 想到叶子奇说周伯的手艺这么好，他在思考着，要不要将周伯挖到自己的段家酒肆去呢？ 不过片刻，六只烤鸡已经熟了，周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随着他手中的匕首不停抖动，烧鸡已然被分成了无数小块。 周伯又掏出一些盐巴，均匀地洒在了上面，拿起一只鸡腿首先递给了段文俊“段公子，您尝尝！” 段文俊没有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入口滋润，满嘴留香…… 段文俊的马车上还有一坛烧刀子酒，自然也不会吝啬，让墨守成搬了出来，让众人一同享用。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阵，皂化反应便已经完成。 看着从反应池掏出的乳白色粘稠状物，众人不由得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似乎跟他们之前见过的肥皂，实在相差太大了。 段文俊也没有再跟他们解释，直接让人将这些粘稠物转入桶里，挪入了第四道工序的工房。 皂化反应顺利完成之后，后面的流程就相对简单了。 第二次过滤杂物，然后放入模具中进行烘干成型，最后再按照要求切成了小块。 等到所有工序忙完，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看着一块块乳白色的肥皂被陆陆续续送了出来，段文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工坊的工序，算是基本完成了。 接连几天，他几乎都耗在了肥皂工坊，一直在紧盯着林景雷和工人们的工序不要出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显得有些生疏。 不过这工艺并不是十分复杂，几天之后便都熟练了起来，产品和产量也都开始稳定了。 这几天，望江城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林家的纨绔三少爷，联合了之前跟他一起花天酒地的几个公子哥，创办了一个工坊。 而且，这个工坊居然还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名字，叫做“涅槃肥皂工坊。” 这名字很奇怪，而且，这里面制造的东西也十分奇怪。 肥皂，这名字，大家之前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有人觉得，这是这几个纨绔公子闹出的什么新玩法，不过是消遣消遣，做不得数了。 可是也有人觉得，或许这几个纨绔公子，就跟当日的段文俊一样，突然转性了。 不过，不管是纨绔公子的新消遣，还是几个纨绔公子改性，这可都是新鲜事…… 若是说，望江的人们并不相信这几个纨绔公子，却不得不相信望江首富林家了。 自从段家出事之后，这林家可是接管了段家大部分生意，可谓是家大业大了。 尤其是，林家在望江的布店，更是扩建了一番，几乎垄断了九成望江的布匹生意。 而且，这几天，林家布店在搞活动。 只要去布店的人，都会得到了一份小礼品。 而且，据说这小礼品还有着十分特别的功效。 于是，便有人去瞧了稀奇，看了热闹。 这才知道，林家送的礼物，是一种叫做涅槃的肥皂。 大家也知道，这里林家在推广那个纨绔公子哥的东西了。 这时候，肥皂是干什么用的马上就知晓了。 看到林家安排在那里的演示完，自然就可以知道那是洗衣服的了。 一块脏不拉几的布料，在肥皂的清洗下，不过片刻便干干净净了。 众人亦是开始明白，为什么这肥皂要叫涅槃了。 因为，那些布料经过肥皂洗涤之后，就真的如同涅槃重生一般，变得干干净净。 而且，据介绍的人说，这肥皂不但能够洗衣服，而且还可以洗身子。 不但可以洗掉身上油腻腻的汗渍，还可以让人变得美白…… 这几天，林家布店的门槛，几乎都快被人挤爆了。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都为了过来买布，大部分都是因为这肥皂被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想去领一份感觉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既然有人上门，林家也不可能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所以，为了配合林景雷送礼物，林争英可是林家其他几个店铺的伙计都叫过来帮忙了。 这肥皂，林景雷第一次从段文俊那里拿回去的时候，便给林争英试用过了。 作为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商贾，林争英马上就发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第166章 店铺开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拿到林景雷给他的肥皂，林争英在试用之后，马上就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作为商人，他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林景雷居然说，这是他和文子轩，叶子奇、落玉姬等人一起做的生意，不想让家族里面的人掺和。 而且，不仅仅是林家不能参与，其他三家的家族都不能参与其中。 林景雷是他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林争英心中自然清楚。 尤其是，跟林景雷合作的这几个人，可都是这望江城里平日跟他一起胡混的纨绔。 平日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可是这做生意……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底细。 儿子说的这肥皂，居然是段文俊教了他们的法子和技术。 尤其是，他听说这肥皂的名字叫“涅槃”的时候，他更是放弃了想从林景雷手中接手过来的想法。 而且，他还吩咐掌管生意的林景风，全力配合林景雷。 甚至，他还邀请了叶家、文家和落家的三位家主一起饮茶，更是达成了某些协议。 既然孩子们不愿意家族的人参与他们的肥皂生意，那么他们便不参与，可是若是孩子们有什么需要，他们还是会全力支持。 若是，他们这几个纨绔儿子，真的能够做一些正经事情，那也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欣慰。 既然这肥皂的名字叫“涅槃”，他们觉得不仅仅是因为肥皂的洗涤功能，能够让衣物如同凤凰涅槃一般干净。 在他们心中，更多地是觉得，其实这是这几个孩子在涅槃重生。 段文俊的转变，这是所有人望江人有目共睹的，浪子回头，浴火重生。 他们也希望这几个孩子，也能够像段文俊一样，如同凤凰涅槃一样，浴火重生。 当然，他们都是生意人。 生意人，有着生意人独特的眼光。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肥皂生意的利润如何，可是他们可以感知到这肥皂的巨大市场 如果打开了市场，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免费肥皂的派送，让林家布店这几天下来，门庭若市。 为了配合林景雷，第二天的时候，林争英干脆将店里的布料，又让出了一个巨大的折扣，顿时让林家布店变得更加火爆。 当然，除了林家布店的礼品派送，林家的太太们，还带着其他几家的太太小姐，亦是掀起了一场送礼的热潮。 他们送的，自然还是涅槃肥皂。 只是她们送人的时候，会将它们包装得更加精细罢了。 短短五天时间，涅槃肥皂工坊足足送出了一万块试用肥皂。 这些试用肥皂，只有正常肥皂的六分之一大，也就意味着成本不到三文钱一块。 一万块试用肥皂，不到三十两成本，却已经让肥皂这东西，在望江家喻户晓了。 七天之后，涅槃肥皂店，正式在城东开张了。 一大早，林景雷便带着其他三个纨绔少爷早早来到了这里。 按照段文俊之前的提议，他们在免费赠送试用肥皂的时候，就已经对新店进行了大力宣传。 看到当日领取肥皂的火爆场面，他们都以为第一天开张，店里必然顾客爆满了。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店门打开之后，却是门可罗雀。 整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居然一个顾客都没有…… 坐在柜台前的林景雷，脸比包公还黑，满脸都是失望的神情。 其他人几个人，亦是无精打采地坐在店里，十分失落。 肥皂的神奇功效，他们试过了。 赠送的肥皂已经送完了，反响巨大。 如果按照段文俊的计划，只要新店开张，店里的生意应该会很好才对。 而且，段文俊还给他们设置了每个人只能购买两块的限量。 这跟当日段家酒肆烧刀子，一个模式。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反常，完全超出他们的意料了。 就在众人心情沮丧的时候，一个人缓缓走进了店里。 “哟，这不是栋管家吗？怎么，您老是想买肥皂吗？”看到来人，林景雷慌忙站起了身。 这栋管家是栋府的人。 栋府在望江产业颇丰，如今仅仅次于林家而已，主营瓷器生意。 栋府独子栋武亭，跟林景云关系不错，同为望江四大才子之一。 所以，林景雷跟栋家关系也还不错。 “林少爷好！”栋管家抱拳朝林景雷微微一揖“不错，老夫人这几天用了林少爷制作的肥皂，十分喜欢，让我过来买二十块回去府上用。” 林景雷闻言一喜，正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文子轩开口了“栋管家，不好意思。我们这店的规矩，就是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两块。” “一人只能买两块？”栋管家闻言一愣“这，还有有生意不做的？” 林景雷拉了拉文子轩“子轩，栋管家不是外人。” 等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一个顾客，而且这一开口就是二十块肥皂，林景雷可不想这笔生意黄了。 若是平日，他肯定也不会看得上这区区三百文，可是今日却是心情不一样了。 “林兄，这可是段兄设立的规矩……”文子轩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林景雷白了他一眼，又接着道“段兄设立限额，那是因为他以为这肥皂会供不应求，可是现在我们是没顾客呀，能多卖掉一块是一块呀！” “林兄，莫要着急！这规矩可不能改！”叶子奇亦是走了过来“段兄不是说了嘛，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必须得沉得住气，万万不能改了他的规则么？” “唉！”林景雷长叹了一口气。 “林少爷，这肥皂，能卖还是不能卖呀！”等待中的栋管家，十分疑惑。 “栋管家，咱们这店真有这规矩。”林景雷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一人最多只能买两块。” “可是，我们家老夫人要二十块呢！”栋管家亦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栋叔，这事情容易呀！栋府离我们店就隔了一个路口，下人那么多，您回去多带几个人来买不就好了吗？” 栋管家闻言笑了笑道“行！行！就听几位少爷的，我这就回去多带几个人来买！” 栋管家刚刚离开，林景雷还在担心他不再来的时候，王家的采办又来了。 又是二十块肥皂。 可是听到一人只能买两块肥皂的时候，王家采办也没有多言，直接回府叫人去了。 一会儿，栋家、王家、罗家，都派来了许多家丁，一下子将整个店铺给挤满了。 第167章 不白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栋家，王家和罗家，这都是望江县城的大家族，府上人多。 所以，他们一开口便都是二十块肥皂。 可是，涅槃肥皂店却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那就是每人最多买两块。 为了能够买到足够的数量，他们的管家或者采办，不得不又从府里多带了几个人来。 三十来人挤在小小的铺面里，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了。 就在林景雷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各位不要挤，请从门口处排好队。靠门左边进来，去我们林掌柜那里交完钱，然后到我们右边文掌柜的这里领肥皂。” 落玉姬站了出来，朝着人群吆喝起来。 一边吆喝，他还一边指挥着人群，在门口的位置排起了长龙。 或许因为他们几个毕竟算是望江大户的公子哥们，这些人都是其他府上的下人，所以还算配合和恭敬。 于是乎，秩序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排队的队伍，从肥皂店的门口，一直延伸到了街口上。 “你看到了吗，新开的那个肥皂铺，生意可火爆了。”街口后面的小巷，几个妇人聚集在了一起。 “是呀，刚开始还没人呢，怎么这会这么多人了？”王嫂一边瞄着肥皂铺的方向，一边喃喃道。 “王嫂，你这都盯了一早上了。怎么，你不去买几块？”旁边有人挤兑道。 “实话说，我还真是有些心动。只是这三十文一块，实在是有些贵了。我们家那汉子，一天也不过赚来十几个铜板呢……”王嫂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王嫂，你这算盘可就打错了吧！”旁边的妇人再道“这三十文一块的肥皂，可是足足有前几天送的那种肥皂，十几个那么大。你想一下，那能够用多久？以你们那两口子，即使用不了半年，至少也得三五个月吧！好几个月才花三十文，你还觉得贵吗？” “是哦！李嫂，听你这么说，倒真是这么回事！”王嫂点了点头。 “王嫂，你再想想，平日咱们这衣服在手头上揉，用棒子打，都不怎么洗得干净，而且衣服还容易烂。”李嫂点了点头“若是用上这肥皂，不到洗衣服不用那么费力那么累，衣服都要多穿几年。” “李嫂，你这说得天花乱坠的，你自己怎么不去买几块呀？”一旁的刘嫂忍不住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嫂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们家有个亲戚在林府做事。当时林少爷拿着这肥皂回林府试用的时候，我们就从亲戚那拿了一小块回来。这不，知道这东西好用，趁着林家布店搞赠送活动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可是去了十几趟，家里屯了几十块小肥皂，估计这两个月都够用了。” “李嫂，你可真厉害！”旁边的王嫂和刘嫂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那么早就知道这东西好用了。早知道，林家布店搞活动的时候，我们也去多领几份了。” “唉，我们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李嫂笑了笑“这不，也算是省了几十文而已。” “还有呀，有件事情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突然，李嫂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无其他人，一脸娇羞地看着两人轻声道“自从我用了这肥皂洗澡呀，我家那口子总说我身上总有一股香味。这几天呀，天天晚上都要，可比之前卖力多了！昨天晚上都来了好几次，都让我都快受不了。” “真的？”刘嫂闻言，双眼圆睁，满脸不相信。 “我就说了，这几天怎么看你骚劲十足了！”王嫂亦是露出了一脸坏笑“不行，看来我也得去买几块才行……” “几块，恐怕你是买不到咯！”李嫂摇了摇头“我可是听说了，这林少爷的肥皂铺还是特殊，一人一次最多只能买两块。” “啊，还有这有生意不做的？”刘嫂皱了皱眉头。 “赶紧去吧，再不去就晚了。”李嫂又接着道“听说，他们每天最多只卖五百块，过了时间可就没有了。” …… 早上刚开张的时候，林景雷还在抱怨着门可罗雀，没有生意。 可是这会儿，他却开始有些抱怨，顾客实在太多，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收了多少次钱，数了多少个铜板了。 不仅仅是他，此刻在帮他一起数钱的叶子奇，也快要麻木了。 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上，可是店外的排着的长队，却是比上午有多无少。 一直延伸到街口拐弯处，都看不到尽头了。 “林兄，只有最后五十块肥皂了。”就在他腰酸背痛的时候，负责发放肥皂的文子轩高声道。 “啊，这么快？”林景雷一惊。 不过一上午时间，不知不觉，五百块肥皂，居然都卖完了。 “叶兄，你去招呼一下，我们只能接待最后二十五名顾客了。”林景雷将数好的铜板扔进抽屉，转头朝叶子奇道。 叶子奇点了点头，带着落玉姬走向了排队的人群。 “各位，小店的肥皂已经马上卖完，只能满足最后二十五名顾客了。”叶子奇高声吆喝道“来，现在从这位大哥开始数，后面二十五名可以继续，再往后的，请大家明天再来吧！” “叶公子，这可不仗义吧！我们都排了好久的队了，怎么又买不到了呢？”排在队伍后面的一个男人叫了起来“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带肥皂回去呢！” “这位大哥，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叶子奇一脸笑意地看着男人道“大哥疼爱媳妇，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店里没货了也没法子不是？我们每天只有五百块肥皂，这卖完了也变不出来不是？” “可是，你这不是让我们白来了么？”男人显得十分不高兴了。 “不白来，不白来！各位且听我把话说完。”叶子奇顿时又跟着笑了“今天来这里排队的客人，若是没有买到我们的肥皂，可以免费领取到一块免费赠品小肥皂。大哥，这不用花钱，晚上嫂子也有得用了，岂不是更好？” “还有送的呀！”男人闻言大喜“上次在林家布店送的时候，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用，我还在后悔，早知道就去多领几趟呢！” “是的，今天排队了，可是没有买到的客人，都会免费获得一块免费赠送的小肥皂。”叶子奇点了点头“不过小店每天就五百块肥皂，想要买的话明天就得赶早了！” 排队的众人，顿时哗然。 第168章 饥饿销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前面骚动的人群，叶子奇一边笑着招呼，一边让落玉姬给后面的人分发赠送的小香皂。 他看着众人，满脸堆笑，然后又接着道“各位，再提醒一句，要买肥皂的，明天可得赶早了！跟今天一样的规矩，还是一人最多买两块，一天最多五百块，也就是前两百五十个人才能买得到哦！若是卖完了，可就真没有了！明天就连这赠送的小香皂也没有了！若是要买，就只能等后天，或者大后天，甚至更后面了！” “行，那我明天早些来！”刚刚说话的男人，接过了落玉姬手中的小肥皂，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人群，开始在散去。 五百块肥皂已经销售一空。 而且，还送出去了五十几块小香皂。 也就是说，若是店里肥皂库存够的话，至少还可以多卖一百多块肥皂。 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林景雷让落玉姬关上门，方才将柜台抽屉和下面的袋子搬了出来。 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林景雷将里面的铜钱全部都倒了出来，顿时在地面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所有人都惊呆了。 或许，这些铜钱合在一起也换不了二十两银子 若是之前的他们，并不会在乎这么二十两银子。 可是，此刻，地上这成堆的铜钱，却是给了他们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全都振奋起来。 尤其是，这些，可都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到的第一笔钱。 虽然很累，可是四人谁都没有怨言。 而且，都显得十分兴奋。 他们发现，如今赚钱是一件如此令人快乐的事情。 就如段文俊告诉他们的，赚钱虽然是最终的目的，却不是最终的追求。 商人应该追求的，是赚钱的快乐。 累并快乐着，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五百块肥皂，其实并不是工坊一天的产量，而是半天的产量。 可是段文俊却告诉他们，做生意不能一蹴而尽，也不能一下子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打出去。 所以，卖一半，还要留一半。 而且，段文俊还要求他们，来到店里买肥皂的人，一个人最多只能够买两块。 若是有人想要多买，还不能卖他那么多。 这就更让其他人不明白了。 只是，这肥皂是段文俊研制出来的。 肥皂工坊，是段文俊占的比例最高。 最为重要的是，段文俊之前还有过段家酒肆的成功经历，让段家酒肆的生意一下子变得异常兴旺起来。 所以，他们虽然不理解，却绝对相信。 段文俊告诉他们，这种营销手段，叫做“饥饿营销”。 他们四个人都是出自商贾之家，从小就受到家里的长辈的熏陶，或多或少懂一些经商之道。 这些人虽然一直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可是毕竟耳濡目染的，或多或少学到了不少东西。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饥饿营销是什么，甚至从来没有听过。 段文俊，只是给他们做了一些简单的解释。 只有把握住顾客的心理，并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让他们觉得，买到就是赚到，过了这一村就没了这一店。 这样子，才会容易冲动。 不管是冲动消费，亦是早就有了打算只欠一个冲动的决定，都能够让客人马上做出决定。 这种营销方式最为适合。 而且，即使是一开始冲动了，不过是两块肥皂而已，最多也就是六十文，也不会出现太多的问题。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心中会有些担心，会有些不相信。 可是经过了这一上午，他们已然完全认可了。 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他们不能够理解的地方，不知道段文俊为什么要那么安排。 可是，只要东西卖出去了，他们也就满足了。 而且，这整个售卖过程中，几乎跟段文俊之前跟他们说的进程完全一样。 甚至，段文俊还早就料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了。 涅槃肥皂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这几日，去店里购买肥皂的人是越来越多，也是越来越早了。 有时候，天还没亮，便开始有人在门口等待了。 不过，让众人不解的是，他们的销量居然仍旧控制在一天五百块。 为了这件事情，林景雷去找过好几次段文俊了。 只是，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言道这饥饿销售的已经慢慢形成了，让他们不要着急。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若是时机到了，便可以将作坊扩大，将工坊扩大，那样子才能慢慢做走上正轨。 现在，他们需要着急的，不是怎么多卖些肥皂出去，而是如何制作出更多肥皂，储存更多的肥皂。 …… 这几天，肥皂店里各位少爷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看得出来，虽然很忙，可是他们的精神，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二十来两银子，或许并不是很多，可是却激发出了他们的热情。 他们甚至觉得，这一段时间，可是这辈子这辈子过得最为充实的日子。 不说各位少爷的热情高涨，这几天段文俊又变得十分忙碌。 后院的辣椒树已经接满了朝天椒，他让段小星和翠萍都摘了下来，然后准备晒干取籽。 辣椒籽到时候需要送往段家堡重新种植，辣椒皮将会被送往段家酒肆。 到时候，段家酒肆又可以推出许许多多的新菜品了。 段家酒肆的生意依然十分火爆，而旁边的段家客栈此刻也进入了奠基阶段。 一包包的水泥，从段家堡送到了望江县城。 按照段文俊的要求，赵小六带着一干铁匠打造了不少手指粗的铁棍，亦是被跟着送到了这里。 段文俊亲自给蔺南准演示了所谓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是怎么回事，更是经过了几番测试之后，几乎将蔺南准原本的认知全给推翻了。 十五万白花花的银子，段文俊已经交给了蔺南准。 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立柱建造方法已经教给了蔺南准，后面的事情就该当甩手掌柜了。 蔺南准并没有让段文俊失望，几天不见，地基已经灌注完成，而且许多地方已然耸立着许多立柱。 段文俊知道，这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转眼几天过去了，段文俊似乎变得闲了下来。 段家堡传来了消息，娄楼楼已经将月亮岛的人全部送到了段家堡。 而且，在陈文静协助赵英光之下，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古鸿福按照段文俊的吩咐，每次都会将这些人之中，找出有特长的人，然后再分配到各个需要的工坊。 其他人，亦是得到了妥善安排。 若是工坊需要，那就先满足工坊招人。 若是工坊不需要，则是留给赵英光修路了。 一切，似乎都慢慢走上了正轨。 只是，段文俊的心中，却仍旧踏实不起来。 因为，最后段家客栈的方案，他还是选择了最后一个八十万的方案，要求做到尽善尽美，跟他的设计图纸一模一样。 按照段文俊的理念，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了。 可是，除了刚刚交付的十五万，后面每个月还得有十万的缺口，这些事情，他就不得不仔细考虑和掂量了。 十万银子，这看不是小数目，必须得快点想办法了。 站在窗口前，眺望着天上的月亮，段文俊的思绪顿时慢慢飘开了。 窗外的那一株梨树，此刻已然变得郁郁葱葱。 上面的梨子，再过几天，就该熟了。 第169章 单凤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嘱咐了张宇恨和蔺南准一阵，还跟毛三在房间聊了很久。 然后，他便带着墨守成和云霸天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只是，临走之前，他还去了一趟段家堡，吩咐过各个工坊的人，做了后面的安排。 段家的产业，不管是望江县城的，还是段家堡的，虽然出现了许多新东西，可是已经慢慢走上了正轨。 段文俊只是教下面的人一个大方向，至于怎么去做却是不再操心。 细节，一直是留给各个负责人自己处理的。 此刻，坐在凌霄城睿王府二公子的书房，他和柴静云对坐。 娄楼楼则在一旁煮茶。 “你说什么，你说你想去单凤山？”柴静云一脸惊骇地盯着他“你疯了，就是边军都不能拿马三爷怎么样，你怎么敢惹他？” “单凤山离我峈山太近，我是担心我刚刚接手了月亮岛的人，若是被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故意捣乱，后果不堪设想。”段文俊露出满脸凝重的神情“所以我在想，既然都是匪患，早下手为强。我们即使不能剿灭单凤山，至少也可以探探虚实。” “段兄，此事休得再提起。”柴静云脸色大变“我早就说过，如今段家堡可是国策的试行点，你可千万别节外生枝，让我为难了！万一我们做出什么举动惹恼了那马三爷，就是我让楼楼的人过去，恐怕也护不住你段家堡的安危呀！” “段公子，二公子的话说得不错。单凤山的马三爷可不好惹。”娄楼楼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当年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带兵去过单凤山剿过匪。只是……”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变得异常凄苦起来。 “只是，当日楼将军中了马三爷的奸计，最后无功而返。后来还因为剿匪不力，被革去了官职。”柴静云接过了话题“楼将军用兵如神，当年仅凭三千边军，击退沐国三万余人，在整个边军中都是赫赫有名。他尚且都对单凤山束手无策，别说我们了。”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盯着手中的茶杯，良久都没有说话。 “段兄，你在想什么？”看着他默不作声，柴静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我在想，既然楼兄父亲是因此丢了军中职位，或许我们更应该过去看看了。”段文俊抬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柴静云和娄楼楼闻言，都是一愣。 “二公子，实话说，这单凤山的土匪，实在是让我不心安。”段文俊又接着道“所以我是觉得，如果不去看看，心中肯定不怎么踏实。” “而且，我身边的老墨和云姐姐都是一流巅峰的高手，即使我们不能有所发现，那至少也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这事情，以我一个望江小商贾的身份去可是万万不行的，即使是有什么想法，我也不能有所动作。所以，我才想让二公子帮个忙。” “段兄，你不用说了！”柴静云看了看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知道你意思！这样子，只要你保证不给我惹出乱子来，我让楼楼全力配合你，听你调遣。只是，你查探消息没问题，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段文俊闻言大喜，慌忙拱手道“那文俊就多谢二公子了。” “不过，我还听说，如今在单凤山下还有一支守军在防备马三爷的人？”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 “段兄，看来你对单凤山的事情可真是上心呀！”柴静云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错，那里有一个屯的兵力，大约百来号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双眼紧盯着段文俊道“段兄，你跟我说实话，你去查看单凤山，真的只是担心他威胁到你们段家堡吗？” “当然！”段文俊点了点头“不敢欺瞒二公子，其实我之前还真是不知道这马三爷的存在。后来我的人在峈山里面发现了一些被烧焦的房子和树木，才有人告诉我，这峈山跟单凤山相连，单凤山上还存在着这么一股人马，所以让我寝食难安呀！” “哦！”柴静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段兄，那你可知道这马三爷靠什么发家的？又是靠什么笼络到那么多人的？” “我也略知一二。”段文俊没有隐瞒，将当日圆衮衮跟他说的都全说了出来。 或许，正是因为他自己心虚。 他知道，柴静云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 若是自己说不知道这马三爷是金匪，若是自己不说知道马三爷手里有金矿，搞不好他会更加怀疑自己的意图了。 段文俊之所以要去打探单凤山的消息，当然其中有考虑到霍星文的事情。 毕竟，那些杀害霍星文家属们的匪徒都死了，那些人带着的金砂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虽然他们尽量消除了山中的痕迹，可若是马三爷的人一定也究根追底，不一定差不多线索。 尤其是，他的护卫营就在落凤坡训练，离那条峡谷也不是特别远。 若是马三爷联系到这里，不知道他心中会怎么想了。 即使他没有证据指向是自己的人杀了那些土匪，夺了金砂，他肯定也会怀疑。 而且，土匪做事本来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所以，一旦他怀疑是自己，搞不好就会对段家堡动手了。 这，他不得不防。 所以，单凤山的存在，确实是威胁到段家堡的安全了。 而且，若是不能保证峈山的安全，后面的工坊，若是想再往峈山的里面建造，那也存在着风险。 当然，他最为看重的，却是单凤山的金矿了。 前天的时候，他已经托人将霍星文给他的那几袋金砂都换出去了，足足换了近十万两银子。 几乎够蔺南准跟他要求的，段家客栈接着下一个月需要提供的银子了。 几袋金砂就换了近十万两银子，若是他们能够拿下来整个单凤山，那又会怎么样呢？ 他坚信，单凤山上绝对不止这么一点金砂了。 若是自己能够将其据为己有，搞不好都够段家客栈的开销了。 再不济，那也可以得一笔巨款，缓解几个月的压力。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罢了。 落凤坡的队伍训练尚未完成，他身边能用的人又不多。 所以，他马上就将目光落在了柴静云的身上。 若是有睿王府出头，那么自然也就会事半功倍。 尤其是，这睿王府本就接到了顺帝的密旨，要清理复水河一带匪患，这单凤山也是在清理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这也算是他的分内事了。 当然，娄楼楼的边军，肯定是可以有帮助的。 看到柴静云让娄楼楼帮助自己，段文俊的心中可是乐开了花。 可是他没有料到，当他提出单凤山周围守军的时候，柴靖云又开口了“段兄，要不然这样吧！这次我带你去那些守军那里看看好了。” 第170章 张校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段文俊之前的想法中，柴静云再怎么说，也是睿王府的二公子。 既然知道单凤山有危险，他应该是不会去的。 他本就只想着，最好能够让娄楼楼带着他的边军，跟着一起去。 有他的边军在，他觉得对那支围困单凤山的守军更有震慑力。 毕竟，若是真的要对单凤山动手，不仅要借助娄楼楼边军的力量，还得那支守军的配合。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柴静云会想着一起去。 前一分钟，柴静云还在跟他说马三爷惹不得，让段文俊万万不可节外生枝。 后一分钟，他居然又跟段文俊说，带他去找围困马三爷的守军。 这，明显就不正常。 段文俊看着柴静云紧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凛，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猜到心中所想，猜到自己是在觊觎那些金砂了。 毕竟，金矿，这不管对什么人，这都是一个极为巨大的诱惑。 “段兄，就这么定了，这一次我陪着你看看。”看着段文俊不吭声，柴静云又开口了“负责围困马三爷的单凤山营，这些年飞扬跋扈惯了，我担心你和楼楼去了不一定能够让他们听命。”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自己刚刚可只是说了，想去看看，并没有说要调动单凤山营的事情。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柴静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跟着道“马三爷的金匪，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存在，若是一个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我怕你吃不消。” 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 柴静云话语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这些事情，显然已经不完全能够为他左右了。 他点了点头“既然是二公子愿意陪我去看看，我自然是更高兴，文俊在此多谢了！” “你我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何必分你我。”柴静云看着他笑了笑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校场。” 柴静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此刻已经站起身来“楼楼，到时候你也带一个队的人过去。” 柴静云先是派人去了单凤山下的军营送信，然后带着段文俊等人来到了娄楼楼的军营。 如今月亮岛的匪患已除，月亮岛上所有人都迁往了段家堡。 所以，娄楼楼不用封锁月亮岛，上面也没有人需要看顾了。 所以，柴静云让他将人马都带进了凌霄城。 刚刚走进军营门口，段文俊便听到了一阵阵整齐的喊杀声。 娄楼楼走到中央高喝了一声，数百南部边军便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站在了他们跟前。 柴静云勉励了众人几句，娄楼楼便挑选了一支队伍，跟着他们开拔了。 从凌霄城到单凤山下的军营，不过大半天时间。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日已西沉。 单凤山营的管军校尉叫做张宇诚，得到了柴静云送来的消息，早就在辕门口等待了。 下面的人自带着随行的南部边军下去休息，张宇诚则将一行人引进了自己的军帐。 花灯初上，账内已经摆上了不少卤肉。 只是军中不能饮酒，则是以茶相待。 张宇诚之前跟柴静云打过交道，对于眼前睿王府的这位公子，他表现得十分客气。 这段时间，娄楼楼几乎跟柴静云是形影不离，所以也不陌生。 而此刻，段文俊化身成了柴静云在南部边军的公子哥，墨守成和女扮男装的云霸天，则成了跟随他的亲随。 张宇诚将他们引进主帐，方才看着陪笑道“二公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东南西北风，你说是哪个风呢？”柴静云看着他笑了笑道。 张宇诚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事，张校尉，你别这么紧张嘛！”柴静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接着笑道“咱俩什么关系，别这么拘束嘛！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听说你也是从南部边军出来的人，那咱们可就都是自家人了。” “是！是！”张宇诚慌忙点头回道。 柴静云点了点头“张校尉，我记得当年你曾经是我爹旗下的副将吧！” “是的，二公子！”张宇诚诚惶诚恐道“当年睿王爷在军中历练，末将就是在王爷麾下效力。后来也正是多亏王爷举荐，不然我怎么可能能够混上校尉头衔。” 张宇诚的心中明白，这支人马虽然是叫单凤山营，可是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屯的兵力罢了。 也就是说，按照军队的编制，他不过是个屯长的头衔。 可是，这任命书一下来，他居然直接被提拔成了校尉，那可是管辖着好四个营才有的头衔。 张宇诚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他的老上司睿王爷在帮他呢？ 柴静云笑了笑“当年在南部边军的时候，你跟了我爹那么多年，我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够得到他的推荐，那证明你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是个了不起的将才。” 被柴静云这么一捧，张宇诚顿时更加谦恭了“若不是王爷提携，我张宇诚哪里能有今天。” “张校尉，这围困单凤山上的金匪责任重大，就连当今皇上都十分重视，你可要多多小心了。”柴静云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张宇诚脸上大变“多谢二公子提醒！” 柴静云点了点头“最近，山上的金匪可有什么动静？” 张宇诚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切都还算正常。我们前几天刚刚缴获了小半袋金砂，已经派人送往上梁了。” 张宇诚的单凤山营，不要看规模不大，却是直属兵部管控，甚至有时候他们的一些消息，还可以直达天听。 在整个大顺，都算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哦？又缴获了金砂，张校尉这是又立功了呀！”柴静云闻言大喜。 “唉！二公子，您就别取笑我了。”张宇诚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王爷举荐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可是向王爷保证过，一定会摸清金匪的运金路线，掐断他们跟外面的联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毫无进展，实在是惭愧。” 说到这里，张宇诚长叹了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感觉到这些金匪似乎又找到了其他的秘密运金渠道。我的人追查了很多回，可是一直一无所获。平日里，一个月总能截到金匪两三票金砂。可是最近几个月，也就缴获了那么半袋……” “那会不会是金匪不是从这单凤山下运输金砂了呢？”一旁的段文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段公子，我在这单凤山下驻守了十多年了，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从这单凤山下来还有什么其他路径。”张宇诚摇了摇头“能够想的，我们都想到了。” “单凤山和峈山相邻，会不会他们的金砂，会通过峈山来转运呢？”段文俊再次开口道。 “段兄弟，你是不了解我们单凤山的情况呀！若是真要绕道走峈山，就必须从单凤山穿过去。这深山老林的，毒虫猛兽甚多，能不能平安走出来都是个未知数，就更别提运金了。”张宇诚摇了摇头道。 柴静云皱了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他道“不知道，张校尉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暂时还没有。”张宇诚皱了皱眉头“不过，前几天我下面的一个队长，缴获了一批粮食，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不就是一批粮食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柴静云又开口了。 “二公子，您是有所不知呀！这金匪在山上，多的就是金子，可是缺的就是粮食。听说，在山上那粮食可比金子还金贵得多。”张宇诚看了看众人，方才缓缓道“可是我的那位队长，截获的却不是他们送上山的粮食，而是他们从山上往下运送的粮食，您说，这奇怪不奇怪了？” 柴静云闻言一愣，不由得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第171章 怪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单凤山上，盛产金矿。 可是，山上却并没有什么适合种植作物的地方。 所以，若是金匪从山上往山下运送金砂，从山下往山上运粮食，这就十分正常。 可是现在，张宇诚他们很少截获到他们从山上运下来的金砂，却截获到了从山上往山下的运送的粮食，这确实是一件怪事。 “你们那个队长在这里吗？”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接过了话题。 “你将他叫过来，我们想仔细问问，当时的情况看看。”娄楼楼也跟着开口了。 张宇诚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朝柴静云看了过去。 “张校尉，段公子和娄校尉都是我从南部边军请过来的人，如今负责我凌霄郡的匪患问题，就是仰仗着他们两位。”柴静云似乎看出了张宇诚的疑惑，又接着道“我招安月亮岛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就是段公子和娄校尉协助我处理的。” “请恕末将眼拙，未能认出两位大才。”张宇诚闻言大惊，先告罪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道“按照二公子吩咐，单凤山营已经集结完毕，这队长现在就在营中。” 说完，张宇诚吩咐门口的亲兵，将那名队长叫进了营帐。 队长是个的三大五粗的络腮胡须，叫做王海青。 是个土生土长的凌霄城本地人。 听到众人的询问，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当日的经过。 从单凤山上下山，一共只有三条路，他们三个队长一人带着一个队，把控着一条山路。 而第四队的人，则是跟着校尉张宇诚驻扎在大营，随时支援其他三队。 按照惯例，他们三个队长负责着各自的防区，包括巡逻缉捕，打探消息什么的，一旦有什么动作，整个单凤山营都会配合行动。 因为单凤山上的金匪十分狡猾，为了能够保证消息的准确性和时效性，张宇诚给了他们很大的自由权。 若是遇到匪情，情况紧急之下，他们三个队长有独自做决定的权利。 不过，每个月月底的时候，他们三个队长，则都需要回一次大营进行汇报。 说是汇报，其实是大家互通一下消息，一起分析可能的金匪动向罢了。 就在上个月底的时候，王海青跟往常一样，带着几个亲兵赶来大本营。 因为路远，所以他们都是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必须出发了。 可是没想到，那一天刚出门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场倾盆大雨。 为了不耽误赶回大营，他带着亲兵一直冒雨前行。 从他们营地过来的都是小路，而且岔路口都很多，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路口。 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居然迷路了，根本就不知道到了哪里。 也幸亏天公作美，就在他们在找路无门的时候，雨就停了下来。 而且，他们遇到了一支车队。 车队也就十来个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推着几辆车子往前走。 王海青慌忙上前打听回大营的路，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偏离路线很远，离到达营地还得好几个小时路程。 王海青心中焦急，想着早些赶回来，所以没有多想，带人策马狂奔。 只是，山路骑马本就难行，又刚刚下过雨，道路更加不好走了。 走在后面的一个亲随的马匹突然滑蹄了，直接摔倒在地，马上的人直接被颠了下来。 而且，还伤得不轻。 他们记得就在他们刚刚来的方向，有一个道观，便想着将受伤的兄弟送到那里去休养先。 只是，令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当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刚刚那群给他们指路的村民。 可是，这一次，这些村民看到他们便撒腿就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海青顿时便觉得有蹊跷。 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此刻又骑着马，又岂是那些人可以跑得过的。 不过数息他们便撵上了那群人，他们看到逃不掉，居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向他们杀来。 只是，那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三下五除二，便被全部都制服了。 他们还交代，他们就是单凤山的匪徒，负责押运粮草下山。 王海青本想是将那些匪徒和粮草一起押运到大本营来的，可是没有料到就在他们将伤员送往道观的途中，这些人突然又激烈地反抗起来。 而且，比之前更加拼命了。 王海青他们无奈，只得拿出武器跟他们打在了一起。 最后，他们将所有匪徒全部剿杀，干脆将粮草和伤员一起留在了道观，方才赶回了大营。 亦是因为这件事情，张宇诚方才免去了他们未能按时到达的责任，功过相抵，不责罚也不奖赏。 王海青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宇诚则接过了话题“二公子，几位将军，你们说怪不怪了！你说，他们为啥要往山下运送零食呢？” 段文俊没有回答张宇诚，反而是盯着王海青道“王队长，这件事情，不知道你怎么看呢？” 王海青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接着道“之前，咱们老大也跟我们一起讨论过。我个人觉得，这几个月以来，山里的金匪活动似乎并不是很活跃，那么会不会是山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准备要转移了？” “此话怎讲？”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道。 “王队长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他觉得是我们最近对山里封锁得严了，山里的补给不够，已经在开始设法转移了。”张宇诚皱了皱眉头“或许他们是找到了另外的地方，准备建立新的山寨。” “那张校尉你自己怎么觉得呢？”段文俊转头看向他。 “王队长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张宇诚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可是我觉得，这马三爷在单凤山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些底蕴，也不可能突然弃寨而逃。” “所以，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或许还有一条或者几条我们不知道的运金路线。这几个月我们没有能够截获到金砂，不是他们没有送下山，没有去卖掉，而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既然王队长发现了他们运粮的秘密路线，他们既然可以运粮，自然也就可以运金，这也是我们之前没有发现的路线。” “只是可惜的是，当日那些匪徒想逃，王队长没有能够留下活口，我们不能审问到多一些消息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派人盯着那一处路线，可是仍旧一无所获，恐怕是金匪发现出事，不再使用了。” 听完张宇诚滔滔不绝地分析完，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柴静云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来。 显然，这张宇诚还不算是昏庸之人，对单凤山上的金匪，确实有些研究了。 王海青说完便下去了，段文俊看着张宇诚又开口了“张校尉，我想打听下，这王队长平日为人如何？” 张宇诚满脸都是赞许的神情“这王海青是跟着许多年的老弟兄了，也是从南部边军过来的。他对他们队的弟兄十分仗义，自己俸禄本来就不高，却还经常接济队里的穷苦弟兄……” 听到他的话，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 既然这王海青是个好人，但愿，自己心中所猜的，不是真的了…… 第172章 深山道观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王海青是一个仗义的人，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深得手下弟兄们的信任。 而且，张宇诚对他也十分倚重。 这些年，王海青的这一个队，是截获金匪最多的。 就如同张宇诚相信他一样，段文俊也希望，他不会有问题。 可是，单凤山上的金匪往山下送粮食，这是一件十分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要么就是山上出现了变故，要么就是王海青在说谎。 只是，此刻，段文俊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看着张宇诚道“张校尉，介意不介意，明天让王队长带我们去当时的事发点看看呢？” 张宇诚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自然没问题！” 当夜无话，张宇诚将营中的几个队长都叫到了一起，跟柴静云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喝了顿茶。 他们亦是聊了许多关于单凤山上金匪的事情。 或许都是军人，大家聊得甚是投机，称兄道弟，甚是欢快。 第二天一早，柴静云留在了张宇诚的营地。 在王海青的带领下，娄楼楼陪着段文俊来到了他说的那一处峡谷。 自然，墨守成和云霸天亦是跟着过来了。 这种峡谷，不仅在单凤山，即使在峈山，都十分常见。 两边的坡度都不是很高，可是怪石嶙峋，上面的植物也不是很浓密。 峡谷的两头，一头是通向山里的小路，一头是通向山外头。 两旁也没什么岔路。 王海青跟他们说，当初也就是因为这条峡谷无路可逃，他们才能将那些金匪一网打尽，一个都没有能逃走。 循着峡谷往前，前面的山路越来越崎岖。 峡谷尽头转过一道弯，一旁是一片密林，而另外一边却是陡峭的悬崖，比刚刚峡谷两边的坡度高得多，陡峭得多。 在悬崖下方半山腰的位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破旧的道观。 王海青在拐弯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言道那些金匪就是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突然发难的。 不过，张宇诚为了盯梢这里是不是金匪的秘密运金路线，所以将当日打斗的痕迹全都抹去了。 不仅仅将当时打斗的血迹给弄干净了，还将金匪的尸体全部带走了。 当然，他原本留在道观里面的粮食和伤员，亦是跟着马上弄走了。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金匪发现了，最近一直没有看到任何线索。 “那道观里面的道士呢？”段文俊看了看他道。 “道观里面只有一个老道士，带着一个半大的小道士。”王海青微微皱了皱眉头“那老道士又瞎又聋，全靠他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徒弟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张宇诚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弟兄，化妆成前去投奔的新道士，埋伏在了道观里面。 “这荒山野岭的，这道观怎么可能会有香火？那老道士和小道士又靠什么生活呢？”一旁的娄楼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娄将军，你还别说，说到这地方可就奇了。”王海青笑了笑道“他们在道观后面开垦了一片菜地。而且那小道士还在道观周围布下了许多陷阱，经常可以捕获到一些野物，基本上自给自足够了。也是偶尔，这小道士会扶着老道士下次山，买点生活必需品。”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道观的前面，听闻里面传来“咚咚”的敲钟的声音。 王海青说，这是这道观的习惯，每天早中晚三次，老道士都会带着小道士去敲钟。 说是这道院数十年的习惯了。 推开道院的院门，里面一个年轻道士正在扫地。 看到他们的到来，年轻道士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王海青的跟前“王队长，您怎么来了？” 这，便是张宇诚安排在这里的人，叫做张成，跟王海青也认识。 王海青指了指段文俊和娄楼楼道“这两位都是睿王府的人，校尉让我带他们来看看。这里，可有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张成点了点头“对了，我还正想请示校尉，老道长他们准备明天下山买点东西，到时候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还是我留在这里？” “你就留在这里盯着，我回去会跟校尉说的。”王海青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会派人盯着他。” 话音刚落，侧门处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却是那小道士扶着老道士走了过来，众人慌忙收起了话语，装出寒暄客套起来。 此刻，段文俊他们一行穿的是便装，他便解释道自己是出来游玩的人，不料在这山中迷了路，听到钟声响起，所以寻了过来。 老道长也没有怀疑，言道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 他让小道士去准备饭食招待，自己则陪着众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与段文俊之前见到过的茶具不一样的是，这里茶具居然都是石头做的。 茶具的表面都异常光滑，显然是经常被人把握而形成的。 不过，茶杯只有三个，却是不够众人使用了。 老道士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让张成进去拿了几个小碗，方才接着道“此处太过寒酸，怠慢各位贵客了。” “道长您言重了！”段文俊淡淡笑了笑道“不知道道长在这单凤山下住了多久？既然此处没有香火，又怎么会将道观设在这里呢？” 老道长闻言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缓缓说了起来。 其实，在很多年以前，他刚刚投身到这道观的时候，这道观并不像现在这般破败，而且香火还十分旺盛。 因为，在这附近有许多村子，都是在这里烧香许愿的。 可是后来，金匪占据了单凤山，经常下山洗劫附近的村子。 朝廷派兵过来围剿好几次金匪，村民们本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后面的日子却是更苦了。 朝廷派来剿匪的人，非但没有将金匪剿灭，反而杀了不少村民冒充军功。 他们说村民是勾结匪徒的奸细，抢走许多财物，玷污了许多女人。 附近的几个村子，遭了金匪，又遭了兵灾，村民们的日子就更加过不下去了。 于是有些人选择背井离乡，离开了这里；那些被官军祸害过的，就干脆直接上山当了金匪。 这村里都没几个人了，道观的香火自然也就渐渐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道观里面的道士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只有他这老瞎子不愿意离开，就守在这里了。 这小道士一家原本是附近山里的猎户，当年他们一家经常照拂的老道士。 前几年小道士的父母在山里遭遇了大虫都没了，老道士便干脆让他进了道观。 小道士小时候跟着父母学过一些捕猎的本事，倒是可以挖些陷阱捕获些猎物，两人的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说话间，小道士已经将饭菜做好，段文俊一行吃完饭便匆匆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留下了十两银子算是资助了。 只是他们从道院出来，刚刚穿过峡谷之后，一直不说话的墨守成却开口了“老段，那老道有问题……” 第173章 凝气与练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仅仅墨守成发现那老道士有些不对劲，其实段文俊也有发现。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娄楼楼率先说话了“墨大侠，你发现什么了？” 墨守成看了娄楼楼一眼，方才缓缓道“这老道士虎口处结满了老茧，这证明他是个江湖中人，而且应该用的是剑类的兵刃。” 说完，他将手掌摊开，露出虎口处一道十分细长的老茧“若是有修为傍身，当将体内真气注入剑内的时候，握剑的姿势就会有轻微的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十分细小，若是练得久了，还是会有痕迹。” “可是，娄校尉也是用剑的高手，他手中的老茧却是在手心，而不是虎口处呀！”一旁的王海青有些纳闷了。 昨晚一起吃饭喝茶的时候，他跟娄楼楼聊得极为投缘，已然成了娄楼楼的忠实粉丝。 “娄校尉武艺卓绝，可是若是论到练气，应该堪堪进入一流初期吧！”墨守成没有回答王海青，却转头看着娄楼楼道。 “墨大侠说得极是！”娄楼楼微微点了点头“我们这些人军中琐事繁多，虽然打磨武艺，却更注重疆场的厮杀的技巧一些。我们讲究更多的是武艺的招式。对于练气却是不太上心，只要能够凝气会些轻功便罢了。若是需要精进，实在太耗费时间了。” 墨守成微微点了点头“能够凝气和催动体内的气息，并不是一回事。当人的修为一旦达到一流巅峰之后，若是不能够获取机缘踏入入境的门槛，那么他们武艺的提升，就必须是让自己体内的气息和招式结合起来，这才会将气息运用到剑上面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老道士，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娄楼楼闻言一愣“可是，即使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他又瞎又聋，也不会十分厉害才对吧！” “谁说他又瞎又聋的？”这个时候，段文俊忍不住开口了。 “此话怎讲？”王海青一脸疑惑“我们那么多人都试探过，那个老道士就是个瞎子，难道段公子不相信？” “我不懂老墨说的那些武艺上的东西，可是我也从那老道士的手上，也发现了一些异样。”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然后接着道“不知道你们刚刚注意到没有，那个老道士的手，虽然看起来已经干瘪下去，可是那是人上了年纪后的自然反应。” “可是，他的双手却不同常人，皮肤十分光润，保养得很好，这绝对不是一个瞎子可以做到的。” “各位试想一下，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之前是没有那个小道士在照顾他，他是一个人在这道院生活的。” 看着众人一脸震惊，他又接着道“老道士说过，在小道士来道观之前，小道士一家人经常会过来看顾他。若是如此看的话，在小道士父母遇害之前，他是独自一人生活。” “大家可是试想一下，一个又聋又瞎的人，一个人如何生活？他肯定需要先用手去感知周围的东西，那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双手自然会极为容易受伤，皮肤上也容易留下许多磕磕碰碰的伤痕才对。即使好了之后，也会容易留下印迹。” “可是刚刚那个老道士的双手却是保养得那么好，证明他一直十分爱惜自己的双手，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瞎子可以做到的呢？”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王海青更是气得义愤填膺“这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怕骗了我们这么久，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看着王海青就要回去，段文俊慌忙拉住了他“王队长，莫要冲动。即使你现在去找他，他矢口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呢？” “那段公子，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吧！”王海青怒气冲冲。 段文俊闻言，顿时笑了“王队长，我想问你。既然这一条道是金匪的秘密运输路线，那么为什么张校尉派人蹲守了这么久都没有收获呢？” “那估计是我们杀了那些金匪，已经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放弃这条线路吧！”王海青皱了皱眉头。 “那我问你，若是从单凤山上下来，要绕开你们单凤山营的封锁容易吗？”段文俊没有回答他，反而又问。 王海青又是一愣“那肯定不容易呀！自从我们接管了这里之后，就把山脚的几条路都锁得死死的，而且外围还有地方守军配合。他们想上下山，绝对不容易。所以当初我才跟校尉说，或许是我们对山上的围困开始起到了一些作用，所以他们想挪窝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霸天开口了“既然进出山路线不好找，他们开辟了这么一条路线，又岂能轻易放弃？我觉得，搞不好是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官军不撤，他们也就不会出来。” “啊？段公子，你是说金匪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王海青闻言大惊。 “我们只是猜测罢了！”段文俊微微叹了口气“你们试想一下，那些人为什么一开始被你抓获的时候不反抗，偏偏走到这个拐弯的地方，却突然发难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刚刚被抓获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们要带他们去哪里。”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你试想一下看看，如果一开始被你们当金匪抓了，而且还跟你交代了身份，他们自然就是为了能够有一条活路罢了。可是当你并没有带着他们往营地方向走，反而朝进山的方向出来，那是什么概念？他们又会想什么呢？” “又或者说，若是他们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们十分害怕。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被什么人发现了，他们便没有了活路，你说他们要不要反抗呢？”段文俊的话语，变得异常低沉起来。 “所以你说，这道观里面的人，都是金匪的人？”王海青闻言，顿时明白过来段文俊的意思了。 “我本还不敢完全肯定，可是听墨大侠那么分析，我倒是觉得有七成的把握了。”段文俊看了看他，然后又接着道“若是那道观里面的人，是金匪的人，那么你们校尉在这里布置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单凤山的人尽收眼底了。” “刚刚张成既然说老道士明天会要下一趟山。”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墨大侠，云姐姐，这盯梢的是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墨守成和云霸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吩咐完两人，段文俊便跟着王海青回到了张宇诚的大营。 看到段文俊身后的两人并没有跟着回来，张宇诚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旁边的王海青道“海青，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两个人呢？” 王海青闻言一愣，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段文俊却率先开口说话了“我的两名随从离开替我办事去了，可能短时间还回不来。”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又接着道“张校尉，我觉得，既然现在的金匪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肯定暂时就不会走那一条路了。所以，若是我们想让他们重新启动那条线路，顺便顺藤摸瓜，就必须给他们营造一个危险已经解除的局面。” “营造一个危险已经解除的局面？”张宇诚一愣。 “张校尉，文俊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将埋伏在那里的人，全部撤回来？”段文俊看了看他再道。 张宇诚闻言一愣“若是不能监控那一带，金匪偷偷运送金砂，又该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他们要运便运好了！我们应该将我们的眼界看得宽一些，看得更高一些。”段文俊看了看他又接着道“我听说那老道士明天会要去城里买东西，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事情要做。若是你的人一直在那里，他一定会十分谨慎，所以我们想要找到什么就为难了。” “可是若是让他知道，我们监视的人都已经撤离了，或许他们便会觉得危机一过，便会放松警惕，或许我们就能找到机会。” 看着众人一脸惊骇的模样，段文俊又接着道“我已经让我的两个亲随去跟踪老道士了，一旦他们获得了什么有用的线索，马上就会告诉我们……” 第174章 平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按照墨守成的推断，深山道院里面的老道士，必然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而段文俊更是发现，那老道士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瞎子和聋子。 既然如此，那也就证明了一点，这个道院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了。 单凤山是金匪马三爷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出现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道院，这不得不让段文俊多想。 可若是这老道士是马三爷的人，那他在道观的目的是什么？ 他又是如何跟马三爷联络的呢？ 张宇诚的人一直盯着他，他并没有报信的机会…… 这，就让人值得推敲了。 张成已经在道观呆了这么久时间了，就连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发现，这有些不科学。 不是他太笨了，就是那老道士太厉害了。 道观里面也没有来生人，这也就证明，他们的方法肯定十分隐蔽。 又或者说，老道士已经用了什么方法，通知山里的金匪了，只是张成不知道罢了。 张宇诚的人已经在峡谷两侧守了这么久了，仍旧没有任何发现，段文俊几乎已经肯定，若是再蹲下去，恐怕也不会有收获。 所以，与其守在那里让金匪不敢有所举动，不如直接将人撤回来，再慢慢寻找其他线索。 而且，要正大光明地撤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当然，若是要找线索，道观里面的老道士，自然是最值得关注的了。 可是，以他一流巅峰的身手，就凭张宇诚的那些军士，想要查到些什么，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所以，出山的时候，段文俊便将墨守成和云霸天留了下来。 张成说，老道士明天准备下山，这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即使他们要买些日常生活用品，找山下的小镇子就好了，他们何必要去凌霄城呢？ 段文俊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张宇诚没有说话，朝柴静云看了过去。 “张校尉，段公子的那两位亲随都不是寻常人，有他们在，或许可以一试。”柴静云皱了皱眉头“这样子，你先让你的人回来吧！” 张宇诚微微愣了愣，不过没有反驳，点了点头，然后让王海春下去安排了。 或许，他并不是十分相信段文俊，可是他信睿王府的二公子。 或者说，他是不得不相信。 即使他不相信，也不敢表现出来。 张宇诚从营地腾出了几间房间给柴静云几人，娄楼楼又安排了一些南部边军将起四周都护了起来。 从张宇诚的主帐出来，刚刚进入房间，柴静云紧盯着段文俊开口了“段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东西了？” “二公子，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段文俊闻言一愣。 “段兄，虽然你我认识不久，可是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吗？”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盯着单凤山上的金匪，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段文俊一惊，正想解释的时候，却被柴静云抢白了“张宇诚说的情况确实有些反常，段兄，你是不是猜到，这金匪真的要挪窝了？你可有想到他们会要挪到哪里去？难道他们真的会舍得舍弃这山中的金矿吗？” 听到柴静云一连串的问题，段文俊顿时郁闷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到了一些歪主意，想过来看看，探探这单凤山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金砂来弥补段家客栈的支出，却没有想到，这柴静云居然想到这么多了。 只是，自己为了金砂而来，这事情，他肯定是不敢告诉柴静云的…… “二公子，其实吧，我还是比较同意张校尉的说法。我并不觉得金匪是想挪窝了，而是他们找到了其他的运金路线。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说，搞不好从一开始金匪就有很多条秘密的运金路线，张校尉他们只是找到和封锁了其中三条罢了。” “段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柴静云看着段文俊，满脸都是疑惑的神情。 “段公子，你的意思是说，深山里面的那个道观，其实就是为了保护金匪的运金路线而存在的？”一旁的娄楼楼开口了“而且，这一条秘密运金路线一直存在，只是金匪一直很少动用，所以官军不知道罢了？” “这也是我的猜想罢了！对于我们大顺而言我，官军剿匪，围而不剿，这是常态。”段文俊点了点头“就如月亮岛那样子，若是地方守军想要围剿他们，他们肯定不可能发展到那样的规模。” “官军围而不剿，剿而不灭，不过就是利益使然。一个小小的月亮岛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单凤山里面还有一座金山呢？” 柴静云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段兄，你是说，这张宇诚有问题，他给金匪有勾结？” “这倒不至于一定，暂时也不能肯定。”段文俊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睿王爷的老部下。既然睿王爷推荐他来，必然是看重于他，相信他人品的。睿王爷一心为国，不可能举荐一个无能之人过来。” “可是，张宇诚没有跟金匪勾结，可是并不一定他营里的人没有跟金匪勾结。”说到这里，段文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良久方才接着道“又或者，这马三爷深谙朝廷的剿匪之道。张校尉的人之所以能够截获到一些金砂，是他马三爷为了这种默契或者平衡，故意留给他的一些福利呢？” 柴静云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你是说，这张宇诚即使没有通匪，也不如他先现在这般功勋卓绝。他缴获的那些金砂，是金匪故意留给他的？” “我说了，不能完全肯定。”段文俊摇了摇头“二公子，我且问你，这单凤山上一共有多少金匪？” “按照不完全的统计，估计不下五千人。”柴静云皱了皱眉头。 “既然金匪有五千人，那他们一天的金砂产量是多少，有人知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一直对山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派进去的细作总是被发现，所以……” “回来的路上，我也听单凤山营的王队长说过，他们也往山里送了不少细作，可是却全部被人发现了。那些金匪又不是神仙，派进去的细作又不是蠢蛋，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呢?” “你是说，有人给山上通风报信？”若是说到此刻，柴静云还不明白段文俊要说什么，那就不正常了。 “我只能这么去推断。”段文俊点了点头“我还听说，这马三爷不仅是在景州，哪怕是在整个大顺，那都是黑白两道吃得开的人物，又岂是张宇诚一个小小的校尉可以左右的呢？” “段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我父王也与此事有关系？”柴静云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第175章 京里有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二公子，我断然没有怀疑睿王爷的意思。”段文俊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若是你睿王府跟这金匪有瓜葛，你们还用得着依靠宫里的接济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柴静云的怒气顿消，盯着他再道。 “我猜段公子说的是京里的人。”娄楼楼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接过了话题“若是金匪的靠山是京里的某些人，然后再牵扯到景州，再到咱们凌霄郡，那么就不是这里任何人可以左右得了的了。” “京里的人？”柴静云闻言一惊。 “不错，也只有京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手段。”娄楼楼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脸上亦是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若不是那个人，我父亲又怎么会被革职，又怎么会含恨而终。” “楼楼，难道你已经知道当初陷害令尊的是什么人了吗？”柴静云一喜，转头盯着他道。 娄楼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怎么可能呢？若是我能够找出他的身份，我又何必忍到现在。” 娄楼楼的怒气，在飙升。 他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段公子，你有几分把握，能够拿下单凤山？”娄楼楼盯着他又开口了“若是拿下单凤山，咱们又有几分把握，让他们招出京里是什么人在给他们撑腰？” “两位，实不相瞒，我还真是没有什么打算。”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真的就是觉得，在我段家堡的旁边，有着这么一个巨大的隐患在……” “拿下单凤山，山上的金矿，分给你一半！”柴静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二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段文俊闻言一愣“这金矿可是朝廷严格管控的东西，我若是拿了，岂不是跟这些金匪一样了吗？” 他的心中，变得十分震惊，甚至有一些惶恐。 他不知道，这柴静云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了。 他已经确定，柴静云恐怕已经知道，他是冲着金砂来的了。 甚至他还有些后悔，自己过来找柴静云，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即使朝廷对金矿控制得再严格，可是金矿在金匪的手中，又有什么用？”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段兄，我相信，月亮岛是一个特例。既然这天下有了一个特例，那么出现第二个特例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你真有办法摆平单凤山，我柴静云可以以我睿王府作为担保，保你这一半的金矿。” “二公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段文俊十分彷徨“我不过就是望江的一个小商贾罢了，何德何能……”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柴静云闻言笑了，而且笑容令人耐人寻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已经拿到单凤山的金砂了吧？” 此言一出，屋里鸦雀无声。 段文俊，脸色大变。 就在他正要辩驳的时候，柴静云又开口了“望江县城新建望江客栈，找的是著名的建筑大师蔺南准主持的。他愿意主持的东西，至少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我相信你段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有钱到那种程度吧！” “昨晚我跟张宇诚闲聊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他巡防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支猎户的队伍，确实穿过了单凤山进入了峈山。再结合你昨天的分析，他也觉得，单凤山的人，通过峈山将金砂运出去也不无可能。” “这从望江县到凌霄城，现在谁不知道您段兄可是一个大忙人。你放着从月亮岛迁徙过去的几千人不管，专程来凌霄城看我，我可还真不相信，你可不是一个喜欢串门的人。” “尤其是，你一来不说别的，单说单凤山，这就不得不让我多想了。我在想，若是他们遇到的那群猎户就是金匪，那么他们肯定已经将金砂带出去了。” “所以，段兄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单凤山？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与段家堡就一山之隔吧！我更加相信，也不仅仅会是因为怕他们策反了月亮岛的人。” “这几天我们也接到了线报，在景州内居然有人在偷偷卖金砂。我相信这绝对不是金匪所为，因为他们一直有固定的出售渠道，从不散卖。” “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有这种巧合呢？你们段家堡的护卫在峈山训练，就正好遇到了运送金砂的金匪。然后，金匪恐怕是已经活不成了，那么他们带出去的金砂自然也落入段家堡了。” “段兄不是担心单凤山的人策反月亮岛的人，是担心单凤山的人袭击段家堡吧！” 听到柴静云的话，段文俊吓得后脊梁冷汗直流。 他本以为，自己搭上了柴静云这一条线，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靠山。 即使自己是打上了单凤山的主意，可是自己的目的不过是几袋金砂，解决段家客栈的修建资金罢了。 这最后平定单凤山的功劳，自然是落在柴静云的身上。 至少，他毕竟是皇室中人，可以帮自己在京城打个感情牌。 可是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柴静云早就将自己分析得透透的了。 而且，自己在段家堡的一举一动，早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嘴里说是猜测，可是谁又知道，实际上是不是有人告诉他的呢？ 这种感觉，很不好。 看着段文俊默不作声，柴静云又笑了笑道“段兄，实话说，其实我有些伤心呀！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凌霄城的时候，拿一晚上我们喝酒说的话吗？” 段文俊，又是一愣。 “是你说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是你说的百姓就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柴静云并没有等待他回答，而是淡淡笑了笑“你不要看我喝醉了，可是我都记得。段兄，你可记得，你说完之后，我跟你说的什么吗？” 段文俊顿时直接懵了。 那一晚他喝的有些多了，后来想到自己说的这些，都有些后怕。 想到众人都喝得不是很清醒，他还在庆幸等到醒来都不记得了。 他没有想到，柴静云不但记得，而且还记得十分清楚。 他更加没有想到，柴静云居然还说，听完之后跟自己说过什么。 柴静云说过什么，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说过，虽然你说的东西我当时不能完全苟同，可是又有着很大的道理，就凭那番言语，就凭你的二十二字真言，我认了你这个兄弟，一见如故的兄弟。”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既然认定了是兄弟，那便该肝胆相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就会支持你。” “段兄，虽然没有焚香，没有祭拜天地，可是既然我们一起磕了头，这个兄弟我就一定认。”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不知道段兄的心中，是否有将我柴静云当兄弟呢？” 段文俊闻言，直接愣住了。 那一晚，他跟柴静云磕了头，拜了兄弟？ 看来，那晚自己真是喝多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段兄，自从月亮岛那一道圣旨下来，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段兄现在已经被人打上了睿王府的印记，更是打上了长公主姑姑的印记。所以，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违背良心，违背原则，我都会支持你。所以，我才会跟着你一起来这里。” 听到这里，段文俊顿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了。 只是，两世为人，尤其是前世经历的背叛，让他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东西。 虽然他不能完全判断出柴静云的话语中有多少真情实意，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柴静云这段慷慨激昂的话给感染了。 他看了看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二公子，现在该怎么样？” “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我也缺钱。”柴静云闻言顿时笑了“刚刚我说给你一半金矿的事情可不是信口开河。我是真的在计划，要跟皇上和长公主讨论此事的。毕竟这单凤山的匪患还是在凌霄郡，是在我睿王府的地界了。” 有时候，段文俊会觉得柴静云似乎太过官腔了。 可是，他是睿王府的公子爷，站在皇亲国戚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尤其是，柴静云的人品，至少从目前的交往来看，似乎还不错。 一半的金矿，这可是一个巨大的福利了。 段文俊似乎都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金子，从山寨里面送了下来。 这个理由，容不得他不答应。 按照之前的想法，即使能够拿到这些金砂出去变卖，可是这却并不算是正常的手段。 因为，这是违法的。 若是被朝廷知道，要被杀头的。 若是能够得到柴静云的信任，甚至他能够帮自己正名，那么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富贵险中求。 一半金矿的利润，值得他搏一搏。 第176章 不得不多想一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世作为一名特种兵，段文俊是经过了层层筛选，经过了无数次训练，方才成为了一名王牌。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这一具身体不再具备之前的素质，可是他的特种作战思维，却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理解的。 当然，若是论行军打仗，完全靠理论知识，这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此刻，他不能自己动手，却可以叫人帮他动手。 这也是他带着墨守成和云霸天过来的原因。 当然，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去找柴静云，希望娄楼楼和他的南部边军帮忙的原因。 毕竟，落凤坡上的护卫，训练还刚刚起步，离真上战场还有些差距。 不过，经过了柴静云的那一番肺腑之言，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只要柴静云能够完全支持他，单凤山营，绝对又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可是，深山道院的老道士，居然是个一流巅峰的高手，那么就不得不让他小心谨慎。 既然柴静云也有想法拿下单凤山，他也没有再隐瞒什么。 既是兄弟，肝胆相照。 若是自己再遮遮掩掩，就显得有些不地道。 “若是猜得不错，深山里面的那一处道院，肯定是金匪的联络点。”段文俊看了看他和娄楼楼，方才接着开口道“那个老道士既然身手那么好，必然不是金匪中的小角色。” “段兄，你接着说。”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我相信只要我们跟住那个老道士，到时候必然会有所收获。”段文俊看了看他再道“即使我们不知道金匪山寨内部的情况，也是定然能够从外围找到一些突破口。” “此话怎讲？”娄楼楼皱了皱眉头。 “我听说，单凤山的金匪们，主要就是依靠马三爷和他的另外两个结拜兄弟在掌控。若是我们能够出其不意地将三人拿下，那么整个单凤山也就唾手可得。擒贼先擒王，便是这个道理。” “单凤山上三个当家的，神出鬼没。”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段兄，我们就连山上的消息都打探不到，想要擒住这三个人，谈何容易？” “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张校尉将人撤走的原因。”段文俊点了点头“既然寻常手段找不到，我们只能另辟机会了……” 段文俊告别柴静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刚离开，娄楼楼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二公子，我是真的有些越来越看不懂这段公子了。若是我们真的能够拿下单凤山，您真的要分给他一半金矿？即使您答应，您觉得皇上能答应吗？” “楼楼，你看不懂他，我也看不懂他呀！”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前两天蔺南准送信过来，说段兄已经确定了要修建段家客栈。若是建成，必然会成为大顺地标性的建筑。” “地标性建筑？”娄楼楼闻言一惊“二公子，这蔺大家是设计了怎么样一个楼阁，居然能够如此了得？” “不，这次不是他设计的。”柴静云摇了摇头“楼楼，你猜猜看。蔺南准的信中说的，设计这楼宇的人是谁？” “难道，又是这段公子？”娄楼楼闻言一惊“这怎么可能？他居然还懂造房子，而且还能够让蔺大家惊叹折服？” “是呀！所以我也看不懂了，我还真不懂，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会是我这位段兄不会的。”柴静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楼楼，你再猜猜，段兄这客栈的修建，给了蔺南准多少预算？” “多少？”娄楼楼一愣“段家虽然不再是望江首富，可是据说他们家还是极为有钱的。既然他们要打造一个地标性的客栈，那估摸着至少也得十来万两银子吧！” “若仅仅是一个望江县的地标性建筑，那也没什么，你说的十来万两银子也差不多了。”柴静云摇了摇头“我刚刚说的，蔺南准的信中说的，段兄想要建造的那客栈，不是望江县地标性建筑，而是整个大顺的地标性建筑。” 此言一出，娄楼楼脸色大变“我们凌霄城的万花楼，京东上梁的八方楼，这些都是极有特色的老店了，都不敢自称是地标性建筑。这段公子的客栈，又怎么能够成为地标性建筑呢？” “所以，我才让你猜，他的预算是多少嘛！”柴静云又道。 “多少？”娄楼楼一震。 “八十万两。”柴静云露出了一丝苦笑“比我睿王府二十年的开销还多。” “什么？八十万两？”娄楼楼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段家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吧！” “我也不知道呀！望江段家似乎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好解释，为什么当初段兄仅仅为了长公主姑姑一言，而收留月亮岛的那些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他或许还不是特别在乎。” “若是如此的话，那段家堡的隐患，恐怕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娄楼楼脸色大变“若是段公子只是一时意气……” “他绝对不会一时意气。”柴静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以段兄的为人，若是没有较大的把握，他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决定。虽然我将他的萝卜加大棒政策送到了宫里，皇上让段家堡成了试行点，显得太过仓促，而且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他没有表现得太过偏激，那也就是说他的心里肯定会有一些对策。” “不是因为长公主找到了江舒影，让江舒影跟他说了其中厉害了吗？”娄楼楼似乎有些不明白了。 “楼楼，你觉得若是此事牵涉到了段家全家性命……”说到这里，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好了，不说这破事了！段兄来找我，而且突然提起马三爷，我就已经猜到，他不仅仅是为了段家堡的安危，亦是为了单凤山上的金砂。因为，他缺钱。” “二公子，您的意思是，他拿不出八十万两，所以才打上了单凤山上的金砂的主意？”娄楼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八十万两，我景州一年的税收都收不了八十万两呀！”柴静云苦笑了一声“再说了，月亮岛刚刚迁徙过去的那些人，还有段兄刚刚捣鼓出的那些新东西，哪样不烧钱？” 看到娄楼楼眉头紧锁的模样，柴静云又长叹了一口气“楼楼，我何尝不知道许诺一半单凤山的金矿给段兄不合适，可是这一半是多少，段兄拿走了多少，又有谁知道呢？” 娄楼楼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二公子，你……” “楼楼，我睿王府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年年都在入不敷出，如果没有稳定的收入，以后会是什么情况，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了。”柴静云的脸上露出一丝浓浓的凄凉之色“皇宫现在是可怜我们才会给那么几万两银子，可是如今大顺国库一年不如一年，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既然爹爹和兄长靠不上，我就不得不多想一些呀！段兄，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第177章 九面枭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断然不知道柴静云的心思。 此刻，躺在房间的硬板床上，仔细搜索和整理着脑海中的点点滴滴。 自己来凌霄城，只带了墨守成和云霸天两人。 而且，还没有告诉望江和段家堡的任何人。 可是，自己到达睿王府的时候，柴静云仿佛料到了自己会来一样。 尤其是，当自己提出要打探单凤山消息的时候，柴静云居然会亲自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他刚开始觉得，这断然不可能是柴静云在重视自己。 即使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走得还算比较近，可是他心知肚明，他跟柴静云还没有到这么好的交情。 段文俊一直觉得，世界上不管是什么事情，若是违背了一般的原则，出现反常，那么在背后肯定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他并不觉得，柴静云会害他，可是他感觉到，柴静云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柴静云今晚会跟他说出那番话，那一番肺腑之言。 一场酒，一场兄弟。 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有时候，男人的交情，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他的心中，仍旧有着太多的疑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小心？疑心太重了？ 可是柴静云居然主动提出来，要将单凤山的金矿分一半给自己，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大顺的金矿，可是从来都没有过授权给私人的先例。 而且，柴静云不过是一个闲散睿王爷家的二公子，就连爵位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许诺下这么重的事情？ 即使这中间可能有长公主的面子在里面，顺帝也不一定会答应…… 可是，剿匪这么大的事情，月亮岛招安这么大的事情，不也落在他的头上了，还有南部边军来支援他。 似乎，又不合情理…… 不知不觉中，段文俊慢慢进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太光微亮。 刚刚睁开眼睛，他便发现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老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回来有一会儿了。”墨守成看着他，脸上居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好久没看到你睡得这么香了，所以没忍心叫你。” “两个男人，这话你不觉得有些肉麻吗？”段文俊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和感动，一骨碌爬了起来，又看着他又开口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那个老道士不是瞎子，而且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墨守成缓缓回道“他在凌霄城有个宅子，里面养着一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那可有发现他跟金匪接头？”段文俊再追问道。 “没有，不过他却去找了九面枭夫妇。”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九面枭夫妇？那是什么人？”段文俊一愣。 “炼金门的人。”墨守成的语气变得十分凝重“也是黑市上收购金砂最多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那个老道士就是金匪中负责出售金砂的人？”段文俊马上反应了过来。 “不太确定。”墨守成摇了摇头“不过极有可能。他们的身手都不弱，所以我和云姐姐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也会感兴趣。”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 “什么事情？”段文俊又是一愣。 “就是跟踪他们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睿王府的人。”墨守成再道。 “不可能呀，娄楼楼昨天一直跟我在一起呀！”段文俊马上回驳。 “不是楼校尉，而是那个马夫。”墨守成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吗，上次柴二公子去望江，那天早上我们去送酒，就是那人赶的车。” “一个马夫，怎么会去跟踪老道士呢？”段文俊有些不解了。 “准确地说，那个马夫也有可能不是跟踪老道士，而是跟踪九面枭夫妇的。”墨守成道“我们跟着去老道士家里的时候，那人并没有出现。老道士去见九面枭夫妇，他就躲在暗处了，我和云姐姐刚开始也没发现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在跟踪。”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良久方才说话“云姐姐呢？” “她让我回来报信，她还在跟踪那些人。”墨守成站起了身“老段，下一步你可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们直接将那个老道士给抓起来？” “暂时不用。”段文俊摇了摇头“老墨，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去办。” 段文俊凑到了墨守成的耳边说了几句，墨守成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起来“老段，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用那老道士的家人威胁他？” “算不上威胁吧，我只是想请他们换个地方罢了。”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镜玄师太的事情重蹈覆辙罢了。若是我们动手，那个老道士搞不好就是第二个李德明，搞不好，我们是救了三个人？” “行！这事情不难，我马上去办！”墨守成点了点头“我就跟他们说，是老道士让我带他们离开避难好了。” 墨守成怎么去安排老道士的家人，段文俊并不太在乎，此刻他走到柴静云的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良久，柴静云方才起来开门，见到段文俊顿时一脸兴奋“段兄，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老墨刚刚回来了一趟，他们发现老道士和九面枭夫妇见面了。”段文俊没有隐瞒。 此刻，他也没有必要隐瞒。 他紧紧地盯着柴静云，希望从他脸上能够发现点什么。 毕竟，墨守成说的那个高手，可是他睿王府的马车夫。 只是，柴静云并没有任何异样，一脸惊骇地盯着他道“你说，九面枭夫妇也来咱们凌霄郡了？” “在什么地方？墨大侠他们可有把握制服他们？”他身后的娄楼楼却是眼前一亮“段公子，若是能够抓到九面枭夫妇，那可是大功一件呀！” “云姐姐在跟踪他们。墨大侠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跟老道士在凌霄城的悦来客栈。”段文俊回道。 “二公子，我这就回校场整顿人马，将老道士和九面枭夫妇一起抓回来。”娄楼楼脸色一凛。 “不！”柴静云摆了摆手，沉思良久方才开口“楼楼，你派人通知城里的人过来跟我们汇合。我们现在去道观附近埋伏，以逸待劳，更好！” “去道观？”娄楼楼一愣，就连段文俊也愣住了。 “不错，去道观！”柴静云点了点头“你去集结队伍，我去告诉张宇诚，让单凤山营联合这里的守军，彻底封锁上下山的各条道路。让王海春跟着我们一起去。” 干正事的时候，柴静云那雷厉风行的性格，顿时显现无疑。 话音未落，他已经站起身，朝张宇诚的住处走去。 第178章 藏龙卧虎睿王府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雷厉风行，迅速做出了安排。 他让张宇诚带着单凤山营的人马，联合了附近的地方守军，直接将单凤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做出了要强行攻山的模样。 然后带着娄楼楼的南部边军，直奔深山道院，在旁边的峡谷处埋伏了起来。 他们刚刚藏好身形不久，让段文俊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居然真如柴静云所料，老道士已经回来了。 不仅仅老道士回来了，而且还将九面枭带回了道观。 此刻的老道士，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老态龙钟又聋又瞎的模样，走起路来脚步轻快，眼明耳疾，与之前判若两人。 旁边的小道士，此刻正亲昵地拉着九面枭夫妇的手，显得十分开心。 看到几人的身影越走越近，柴静云手一挥，便想带领众人冲出去了。 可是，却被段文俊给死死拉住“二公子，就凭我们这些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得再等等才行。” 那个老道士可是一流巅峰的水准，想来九面枭夫妇能够名动江湖，定然也绝对不是弱手。 娄楼楼和他手下的军兵，虽然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是不可多得的好兵。 可是，若是真的跟这些江湖人比起来，这区区几十个军兵，恐怕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段文俊可是亲眼看到过墨守成杀人。 月亮岛上的十二名高手，不过是眨眼间就都被割断了喉咙，甚至到死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老道士的武艺，搞不好和墨守成一般厉害。 自己这些人中间，就娄楼楼二流巅峰的武艺最高，还真是没得拼斗的资本。 他也没有想到，柴静云匆匆将人拉进山里，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笨主意了。 “二公子，段公子说得没错。这老道士的武艺深不可测，我们还是等莫大侠回来比较好。”一旁的娄楼楼也开口了。 “你身边的那个女子呢？她和墨大侠去了哪里？”柴静云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段文俊道“若是他们在这里，我们便可以直接将这九面枭绳之以法了。”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敢情，这柴静云并不是为了这单凤山上的金匪，而是为了九面枭？ 而且，感觉得出来，不管是柴静云，还是娄楼楼，都对这九面枭十分感兴趣。 老道士和九面枭夫妇，已经从峡谷中通过，径直走进了道院。 “我已经回来了。”墨守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却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赶到“老段，云姐姐呢？” “啊？云姐姐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段文俊闻言大惊。 段文俊本以为云霸天就会跟在他们身后回来，却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她的踪影，不由得心中一惊。 难不成，云霸天被他们发现，出现了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 墨守成闻言，顿时异常焦急“老段，二公子，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轻轻一跃，几个起落，他直接翻入了道院的院墙。 墨守成刚刚离开，从峡谷的另一头，一道人影由远而近。 柴静云站起身，从山坡上走了出来。 那人，几个起落，转眼就到了柴静云的跟前。 想来，必然也是个高手了。 “郑叔，您终于到了！”柴静云顿时脸色大喜。 看来，柴静云赶来这里，也不是盲目行事，而是早有安排了。 段文俊打量着来人，不由得一愣。 这是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应该在六十多岁的模样。 而且，这人，他之前也见过了。 当日，自己第一次来到凌霄城的时候，柴静云就是让他在城门口等待自己的。 从他的模样上看，段文俊觉得他应该是睿王府的门房或者管家之类的人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段文俊记得他叫郑哲识。 可是，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厉害。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几个起落，便从峡谷一头奔到跟前，段文俊根本就想不到，他居然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了。 再想到墨守成说，当日自己在望江楼看到的那个睿王府的马车夫，也是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在睿王府，简直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了…… 一个门房，一个马车夫，都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 睿王爷再怎么不济，那也是顺帝的兄弟。 那么，睿王府上，怎么可能没有几个高手呢？ “二公子！”郑哲识朝柴静云抱了抱拳“若是一会打起来，二公子可千万小心。” 柴静云微微躬了躬身子“郑叔，你也多小心！” 段文俊又是一愣，想不到，柴静云居然对这郑哲识如此恭敬…… “娄娄，一会我打头阵，去会会那些人。”郑叔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娄楼楼“一会你们的任务很简单，那便是保护二公子的安全。” “明白！”娄楼楼慎重地点了点头。 在郑叔的带领下，一行人直奔道院。 娄楼楼摆了摆手，下面的人顿时分散开来，将整个道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郑哲识可不像墨守成那么温柔，他走到道院的大门前，一声冷哼，狠狠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道院那原本就十分破旧的院门，顿时直接让他踢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了院子里面的石桌上。 石桌上摆着石壶和石杯，洒落在地，却并没有破碎，而是在地上不停地旋转着。 郑哲识大步跨进院门，朝里面大声吼了起来“九面枭，你出来，你郑爷爷来了！” 娄楼楼带着几名高手，亦是拥簇着柴静云，跟着走了进去。 郑叔的吼声刚落，九面枭没有出现，老道士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石壶和石杯，他显得十分心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将他们捡起，用衣袖不停地擦拭着。 “九面枭呢？叫他出来！”郑哲识皱了皱眉头，盯着老道士开口了。 老道士将石壶和石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石台上，并没有理会郑叔，反而看着柴静云露出淡淡的笑容，微微一揖“二公子，您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破道观了？而且还如此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柴静云一直被众人护在门口，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亦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可是，老道士居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而且，他此刻目光灼灼，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似乎丝毫不惧。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第179章 深山遇故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老道士，不仅知道柴静云的身份，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这让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子。 只是，想到有睿王府的郑哲识和已经早就进来了的墨守成，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安定。 即使老道士和九面枭夫妇再厉害，凭借娄楼楼的边军，再加上郑叔和墨守成两名一流巅峰的高手，这应该也够了。 不过，不仅仅段文俊惊讶，就连柴静云也是一脸惊讶地盯着老道士开口了“怎么，你认得我？” “自然认得。”老道士哈哈一笑“当年二公子周岁生日抓周的时候，还是我主持的呢！我的这套昆仑石茶具，都是睿王爷赏赐给我的呢！” 柴静云闻言，顿时微微一愣，然后满脸笑意回道“哦？想不到在这深山道院之中，居然还能遇到故人，实在是难得！既然道长与我睿王府有些渊源，何不将九面枭夫妇交给我，以成全故人之情呢？” 老道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二公子念及这故人之情，何不高抬贵手，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放他们夫妇一马呢？” “九面枭夫妇乃是朝廷重犯，我身为柴家子孙，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了。”柴静云冷哼了一声应道。 “是吗？”老道士缓缓摇了摇头“二公子，那你可知道，为何朝廷一定要致他们夫妇与死地吗？” “二公子，何须跟这种人多言，简直就是浪费口舌。”郑哲识话音未落，已然朝老道士冲了过去。 亦是此刻，老道士也跟着动了。 身影闪烁，劲风四起，两人斗在一处。 睿王府的郑哲识用的是一条三节鞭，舞动起来，虎虎生威。 道院的老道士用的是一柄窄刃剑，白光闪动，招招致命。 不过眨眼间，两人就斗了数十个回合，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他们一开始在院中打斗，跳到了院中的树枝上继续打，然后又落到了道院的院墙上，最后越打越远，竟然朝山崖的方向飞了过去。 院子里面却是笑声不断，九面枭夫妇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亦是此刻，段文俊方才看清楚了九面枭夫妇的庐山真面目。 九面枭的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一个蜀地变脸的脸谱，看不到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九面枭的身边，则是一个十分美艳的妇人。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大红袍子，不过衣领却很低，露出白皙的玉颈，更是遮掩不住胸前的那一片凝脂白玉，半遮半掩。 而且，这袍子不但领口低，而且裙摆也很低，露出一双白润而匀称的小腿。 穿着如此火辣的女人，装束无疑是极其妖冶劲爆。 可是她脸上的妆容，与她这身火红却是有些不太搭调。 她的眉毛画得很浓很粗，映着一双大眼睛，一眼看上去，恍若媚意荡漾，眉目传情。 她的鼻梁很高，而且很挺拔，带着一丝丝鹰钩，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可是，在鼻尖的上面，不知道长了一颗红痣，还是她画上了一个红点，让人看起来感觉颇为怪异。 她的嘴唇很小，微微向上翘起，仿佛总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不知道为何，从第一眼看到她，段文俊似乎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妩媚。 这种女人，最是难缠，最是不忠。 前世的时候，他有一个朋友的女友，就是这样的女人。 仿佛她的一颦一笑，随时都可以牵动着男人的心。 最后，他也看到了那个朋友的结局，青青草原头上飘。 自然，他的心中对这种女人，便有了很大的排斥的。 甚至，他的心中，还开始在为九面枭悲哀，不知道他这位美丽的夫人，有没有让他染上一头绿发呢？ 当然九面枭夫妇并不知道段文俊心中所想，此刻九面枭已经盯着柴静云开口了“睿王府的二公子，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见面礼。若是抓了他去献给马三爷，不知道马三爷会不会给我们一个四当家的位置呢？” 九面枭的声音十分尖锐，而且十分难听。 可是，他的话语中，信息量却是极大。 此刻，他已经盯上了柴静云。 这一次他来单凤山，是为了投奔金匪马三爷来的。 九面枭来自炼金门，自然是一个炼金师。 这天下炼金师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在为朝廷做事。 若是让金匪和一个炼金师结合在一起，那将会是什么局面，段文俊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到时候，单凤山恐怕不仅仅会采金砂，而且还可以将金砂进行提炼，变成真正的金子。 金砂作为炼制金子的原料，一直都是朝廷管控得十分严密的东西。 若是有人带着金砂行走，一旦被发现，自然要被缉拿处置。 这也是如今附近官军识别单凤山金匪最为重要的依据之一。 可是，若是单凤山的金匪懂得了炼金术，那么他们的金砂就不用带下山去交易了。 他们只需要将金砂炼成了金子，到时候直接用金子去换银子，或者将金子当成钱物使用，朝廷也就不能查到他们了。 或者说，到时候，朝廷就无法查他们了。 毕竟，金子这东西是在市面上流通的。 只要稍稍有钱的人，身上带着一些金叶子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如此以来，这些金匪的特点也就不那么明显，自然不容易辨别了。 “你就是九面枭？”柴静云盯着院中的两人，又一次开口了。 “自然！”九面枭哈哈一笑，猛地甩了下头，脸上的脸谱又换了一个模样“二公子，姓郑的那老不死的已经被道长引走了，现在你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呢，还是需要我动手呢？” “放肆！”娄楼楼一声暴喝，已然抽出了腰中的长剑，朝九面枭冲了过去。 “小子，你是刚刚进入一流初期吧！”九面枭一声冷笑“你既然是习武之人，难道不知道，实力差太远，强行出头会死得很惨吗？” 言罢，他的身形跟着闪动，朝娄楼楼冲了过来。 他刚刚冲到娄楼楼的跟前，一掌拍开娄楼楼的长剑，顺势一招虎爪抓向了他的脖子。 只是，他的招式刚刚用到一半，却是飞快地退了回去。 九面枭进得快，退得也快。 而且，滴滴鲜血，此刻正顺着他的虎口汩汩而下。 “有点意思！”九面枭将手塞到了面具下，吸吮了几口，又开口了。 这时候，段文俊方才发现，原本跟着娄楼楼身边的八个人，已然都抽出了长剑，将他护在了中央。 而且，这八人所站的位置亦是极为有讲究，看来应该是用的什么剑阵，刚刚出其不意地伤了九面枭了。 只是，刹那间，九面枭又一次动了。 他又朝娄楼楼扑了过来。 第180章 人不可貌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九面枭，乃是一流巅峰的身手，武艺卓绝，绝非寻常人可比。 可是，娄楼楼虽然修为不如他，可是他和手下八人配合得相得益彰，十分娴熟，居然将九面枭困在了阵中，占不到丝毫便宜。 而此刻，段文俊的目光，却一直在紧紧盯着九面枭的夫人，那个叫做公孙野的妖冶女人。 因为，公孙野暂时还没动手，却极有可能突然发难。 此刻，公孙野似乎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却是盯着段文俊开口了“你是段家堡的少东家？” 段文俊闻言一愣。 这次他来凌霄郡，可是谁都没有说过的。 即使是跟柴静云出来，柴静云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公孙野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段家堡的少东家呢？ 看到段文俊不出声，公孙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段公子不用着急否认，只是奴家有些好奇，以段公子的身份，为何要成为朝廷的走狗呢？” “夫人的话，在下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手中已经暗暗握住了两枚飞镖。 这些日子，虽然他练不成武艺，可是经过了太极拳和军体拳的练习，身体素质还是有着极大提高的。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一直想着扬长避短，研究自保之术。 既然练不了武功，方才苦练了飞镖之术。 说是苦练，其实练的时间也不长。 前世经常去酒吧扔飞镖赚免费的酒喝，此刻，练起来居然也得心应手。 当日圆衮衮看到的时候，还在惊讶他居然有如此天赋…… 只是，此刻，段文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两人同时动手，段文俊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此刻只能想着出奇制胜。 “有些话，你现在不明白，将来一定会明白的。”公孙野一声冷哼，那张美艳的脸蛋顿时变得狰狞“既然你都跟着来了，那就跟那姓柴的一道，随我们去山上走一遭吧！” 话音未落，身形先动。 段文俊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红影，跟着一股刺鼻的香味迎面扑来。 手中的飞镖已经射出，公孙野的惨叫声跟着响起。 只是，段文俊的飞镖并没有击中她。 而她的手腕，却已经被人挑破了。 墨守成，站在了段文俊的身旁。 他冷冷地盯着公孙野开口了“看你是个女人，我不杀你！你滚吧！” 公孙野，并没有离开。 她捂着受伤的手腕，满脸惊骇地盯着墨守成“怎么可能，你也不过是一流巅峰，并没有达到入境的身手……” “都是一流巅峰又怎么样？”墨守成的脸上面无表情“同为一流巅峰，差距也是很容易要人命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一闪，已然落在了娄楼楼的跟前。 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挽起了一道剑花，接住了九面枭的一剑“娄校尉，你去保护老段和二公子。” 九面枭被墨守成挡住，娄楼楼的压力顿时一轻。 听到墨守成的话，他马上带人退了下来，顿时盯上了受伤的公孙野。 刚刚与墨守成对阵的时候，即使落败，公孙野也不愿意离开。 可是此刻，看到娄楼楼带人朝她欺去，她的身形一闪，便朝后院冲去。 娄楼楼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慌忙带人追了下去。 这边墨守成和九面枭的打斗已然进入了白热化，两人的身形不停闪动，交错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看到娄楼楼带人追进了后院，柴静云亦是抽出了随身佩剑，跟着赶了上去。 “老墨，你自己小心点！”段文俊害怕柴静云有失，慌忙跟着赶了上去。 穿过中间的堂屋来到后院，却见公孙野站在后院的假山前，正在跟娄楼楼一行人对峙。 亦是此刻，原本一直跟在老道士身边的小道士，从假山后面冲了出来，身边还带着许多人。 那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想来必然不是善茬，乃是山上的金匪了。 “娘，您受伤了！”小道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公孙野的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 说话间，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为公孙野包扎起来。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惊。 在峡谷的时候，他便看到小道士牵着九面枭夫妇的手，走起来蹦蹦跳跳的，显得十分高兴。 他当时还觉得，似乎有些蹊跷。 可是没有料到，这小道士，居然是九面枭他们的儿子。 小道士为公孙野包扎好伤口，然后转头看向他们这边“你们，是谁伤了我娘？” 他微微低着头，双眼向上一翻，只露出一片眼白，愤怒地盯着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愤怒和激动，他头上扎着的那高高的发髻，随着他的怒吼而散落。 满头青丝滑落，倾泻而下，随着院子里面的山风，不停地飘舞着。 下一秒，小道士动了。 他的手中，突然凭空般多出了一柄长剑，剑光闪过，娄楼楼最前面的一名亲信顿时遭了殃。 甚至，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切开了脖子。 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那名亲信捂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 他极力地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老九！”娄楼楼见状大惊，手中的长剑跟着舞动起来，剩下的七人亦是跟着动了。 段文俊自认为自己一直看人很准，可是他还是万万没有料到，在这道院之中，最厉害的人不是老道士，也不是九面枭。 而是九面枭的儿子，眼前的这个小道士。 昨天吃饭饮茶的时候，这小道士就在旁边伺候着，段文俊真的没有发觉，他居然是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 不知道是不是娄楼楼这边比刚刚少了一个人，阵法有所纰漏；还是这小道士真的比九面枭还厉害许多，此刻交手起来，他不仅没有被娄楼楼他们困住，反而有隐隐压制住他们几人的迹象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睿王府如此，深不可测。 想不到这道院，亦是如此。 跟着小道士出来的那些金匪，在公孙野的吆喝下，开始朝柴静云和段文俊冲了过来。 柴静云似乎显得有些兴奋，居然不退反进，手中的佩剑一抖，朝那些人冲了过去，跟三个彪形大汉斗在一处。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几个人，段文俊手中的飞镖已经脱手了。 第一枚飞镖，正好落在了最前面一人的眉心处，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便直躺躺地倒了下去。 可是，后面的金匪已经发现了异样，躲过激射的飞镖，瞬间便欺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第181章 天上落下个林妹妹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朝自己砍过来的大刀，段文俊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就在那名金匪冲到跟前的瞬间，他的身形不退反进，几乎贴着刀身冲了过去。 下一刻，他握住了那金匪的臂膀，趁着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撞进他的怀里，用肩膀撞在了他的胸口处。 金匪李三刀一刀落空，心中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可是，招式已老，根本无法再变化。 就在他心中惊骇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他的胸口处，顿时感到呼吸仿佛骤停了一般，脑海中亦是跟着一片空白。 他的身形踉跄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金匪身上，而且一连撞翻了好几人。 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好像只是被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旋转了一圈，又狠狠地撞在了旁边另一人的身上。 在单凤山上，李三刀的本事，算是十分很不错了。 虽然跟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样，他的刀法有三刀，而且他也只会三刀。 可是单凤山上，能够接下他这三刀的人并不多。 可是，今天，他就有些郁闷了。 自己的三刀，砍出来第一刀被对方躲避之后，自己居然再也砍不出第二刀了。 更为甚者，他虽然感觉到那人一直紧贴着自己，自己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就仿佛，自己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我想使力，可是刚使力就仿佛瞬间被对方卸掉了一般，丝毫不起作用。 尤其是，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周围弟兄们的谩骂声。 不用说，自己此刻恐怕成了对方手中摆弄的武器，这要是回到了单凤山上，一辈子都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跌跌撞撞，李三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回廊的附近，顿时再也顾不上，用脑袋朝回廊的柱子撞了过去。 眼前一黑，他再也感觉不到周围任何物事。 感觉到自己搭着的金匪身子突然软了下去，段文俊顿时一愣。 利用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技俩，他一直借助着李三刀的发力的时候将其卸为己用。 这么一阵子下来，他似乎刚刚找出点门道来，既省力又让他成了自己的肉盾。 可是他没有想到，李三刀居然自己将自己给弄晕了。 没有了他的配合，段文俊顿时便有些施展不开。 他抓起李三刀的胸口，将他朝最近的一名金匪推了过去，顿时将那人撞了个七荤八素。 几名金匪，趁着这个空档，欺到了他的跟前。 几把明晃晃的朴刀闪烁着阴寒的光芒，都朝着他的身上招呼了过来。 段文俊不敢怠慢，慌忙朝后疾退。 只是他没有料到，左躲右闪之后，居然被逼到了台阶的位置。 随着脚下一空，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朝后面栽倒下去。 寒光闪过，段文俊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刹那间，四周变得寂静，空气顿时骤寒。 可是，金匪的刀，却迟迟没有到来。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金匪朝他身上招呼的武器，都被一柄长剑击退了回去。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屋檐上落下，仿佛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面前“段哥哥，你没事吧！” 段文俊本以为是云霸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 可是，听这声音，似乎并不是。 云霸天也肯定不会叫自己段哥哥。 红衣女子的身形一闪，手中的长剑已然幻化出好几朵剑花，将几名冲上来的金匪又一次全部击退了。 这个时候，段文俊方才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前面与金匪缠斗的身影，不由得愣住了。 这从天而降的红衣女孩，居然是林家千金林姝儿。 她不是在段家堡吗？怎么来这里了？ 还真是，天上落下个林妹妹…… 在这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林姝儿不仅仅身手十分了得，而且招式还十分刁钻毒辣。 每每出招，虽然不是刺人要害，却是专挑人的膝关节和肩关节下手。 不过几个回合，几个金匪便都被她刺中，一个个抱着膝盖或者肩膀鬼哭狼嚎起来。 看着眼前的金匪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林姝儿方才跃到段文俊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段哥哥，你没受伤吧！” “姝儿，我没事！咱们快去帮二公子他们！”段文俊看到柴静云被几个金匪围攻，形势十分危急，慌忙应道，更是捡起旁边金匪散落的朴刀冲了过去。 只是，有了林姝儿在，根本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林姝儿不过几个起落，瞬间落在了柴静云的身旁。 她手中的长剑不停送去，金匪们顿时一个个跟着中招，痛得哭爹喊娘起来。 林姝儿的加入，让后院的形势，一下子扭转了过来。 小道士本已经稳稳压制住娄楼楼他们，要赢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听到金匪们的惨叫声，看到他们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怯了。 娄楼楼他们的修为虽然不如小道士，可是这临场打斗的经验却是那小道士丰富得多。 此刻看到小道士分心，心中又有了胆怯，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顿时加快了攻势，居然已然有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尤其是，当林姝儿一剑制服公孙野的时候，小道士更加惊慌起来。 他几次想要过去营救，却都被娄楼楼等人给死死缠住。 等到林姝儿加入战团的时候，小道士几乎没有了什么有效的攻击，就连防守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当娄楼楼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林姝儿的剑，也刺在他肩膀。 小道士手中的长剑，瞬间跟着哐当落地。 他紧咬着嘴唇，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仿佛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怎么不叫？像他们一样叫出来，你也不会那么痛了！”林姝儿惊讶地看着小道士开口了“或者，你可以响我家段哥哥求饶，我就帮你止痛。” 只是，小道士牙关紧咬，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却是丝毫不肯吭声。 此刻，外面的打斗也已经结束，墨守成和郑哲识压着受伤的老道士和九面枭走了进来。 “老段，你没事吧！”墨守成紧张地看着段文俊道。 看着段文俊摇了摇头，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也没想到，这九面枭的武艺居然如此厉害，花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才拿下。 他刚刚更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跟着柴静云他们一起往里面冲。 若是段文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该怎么向师傅和段大雄交待呢？ 第182章 漠北一枝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道院里面的人和九面枭等人，已经全部被制服。 原本包围在外面的南部边军，也跟着涌了进来。 看到小道士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停从脸上滚落，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淋，再看到公孙野也是满脸痛苦的神情，九面枭顿时高声吼了起来“你们，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墨守成看了看地上那些仍旧在鬼哭狼嚎的金匪，亦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尤其是，他听娄楼楼说这些人都是被林姝儿刺伤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满脸惊讶的神情，朝她看了过去。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姝儿的身上。 似乎被她刚刚的壮举，全给惊到了。 可是，她却站在段文俊身边，浑然不觉。 段文俊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了“姝儿，这些人……” “他们欺负段哥哥，我便稍稍惩罚了他们一下。”林姝儿看了看他，嘟囔着嘴道“若是段哥哥不喜欢，我帮他们解了便是！” 话音刚落，林姝儿的身形闪动，右掌在刚刚受伤的那些人疼痛处拍了一下，院子里哭爹喊娘的声音，顿时都跟着停了下来。 就连公孙野和小道士脸上痛苦的神情，也跟着消失了。 此刻，金匪们是又喜又怕，喜欢的身上的疼痛终于止住了，怕的是此刻已经成为了官军的俘虏。 林姝儿，又回到段文俊的身边。 墨守成惊讶地看着林姝儿开口了“姑娘的身手实在了得，不知道是师承哪位高人？”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却还是问了出来。 当日，林景雷将林姝儿送来段家堡的时候，是圆衮衮跟着段文俊一起接待的。 所以，林姝儿跟墨守成并不是十分熟悉，她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他道“我的师傅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墨守成闻言一愣，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他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是有些懊恼。 他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刚刚多嘴问了一句，没料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回答。 这女人的师傅是谁，似乎还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好吧，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不过当时自己是看着她跟老段的关系似乎不错，而且这一身火红的打扮，还有这身形都跟云姐姐还有些相像，这才多嘴了。 只是，想到云霸天，墨守成的脸色不由得大变“老段，你们可有在内院找到云姐姐的踪迹？” “没有！”段文俊亦是一脸担忧。 如今，娄楼楼的南部边军，已经将道院给翻了个底朝天。 除了在三清道人的泥像下发现了一个秘洞，里面藏着不少金砂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 “云姐姐已经先进山了。”就在这个时候，林姝儿又一次开口了。 在段文俊和墨守成惊讶的眼神中，她开始说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在段家堡呆着实在是太无聊，正好看到段文俊他们三人出门，便悄悄跟上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来到凌霄城之后，她却将他们跟丢了。 而且，出门的时候，她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带什么钱。 在凌霄城的时候，她的钱很快就花完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云霸天却发现了她，还将她带到了这里。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可是就在早上，这道院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伙匪徒，将原本留在道院的那个道士给杀了。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凛。 想来那化妆成道士来投奔道院的张成，恐怕是还没来得及撤离，便已经牺牲了。 林姝儿接着道，云霸天似乎发现了什么，跟她交代一番便离开了。 这两天，林姝儿就藏在了这后院中未曾离开半步。 因为是云霸天让她在这里等着的，而且还说段文俊到时候会过来，让她告诉段文俊，自己先进山了。 刚刚她突然听到院子里面有打斗声，便慌忙赶了过来，却没料到正好看到了段文俊遇险。 听到这里，段文俊和墨守成的眉头，不由得都跟着紧锁了起来。 不用说，云霸天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然她不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这些金匪在单凤山上经营多年，云霸天只身前往，实在是太过凶险。 娄楼楼又带人将整个道院仔仔细细又搜了一遍，可是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老道士和九面枭等人的嘴巴极硬，就连那些金匪都是铁骨铮铮，娄楼楼是折腾了大半天，一无所获，没有从他们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众人在道院安顿了下来，将老道士和九面枭等人，都关在了后面的房间里。 娄楼楼还派了十几个边军看守。 柴静云的房间里，他正和郑哲识对坐饮茶，娄楼楼在一旁煮茶。 三人用的，正是当年睿王府赐给老道士的那一套昆仑石茶具。 “想不到，段兄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柴静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叹了口气，方才接着缓缓道“先是有御剑门的七师兄下山，后来跟着二师兄也到了他的身边。还有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位云小姐，想来也是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今天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可是实力十分恐怖，而且下手十分毒辣。”想到林姝儿的伤人手法，娄楼楼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不，今天那个小妮子的修为并不高。”郑哲识接过娄楼楼递过去的茶杯道“可能和你差不多，也就是一流初期的样子。” “跟我一样，一流初期？怎么可能呢?”娄楼楼闻言大惊“她不过几个回合就制服了那些金匪，还制服了公孙野，我肯定办不到。” “你办不到，不是在修为，而是在招式。”郑哲识摇了摇头“她是赢在招式，是赢在速度，并不是赢在修为。” 此言一出，柴静云和娄楼楼都是一惊，疑惑地朝他看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孩的师傅，是漠北的碧蓝天。”郑哲识又开口了。 “漠北一枝花，碧蓝天！”娄楼楼闻言大惊“那个漠北江湖第一人，虽然没有达到入境修为，可是却连入境高手都忌惮三分的女人？” 第183章 碧蓝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娄楼楼也知道此人，郑哲识点了点头“不错，这碧蓝天虽然一直未能突破到入境修为，可是却几乎与入境高手齐名了。 “因为她的剑，是天下最快的剑。” “而且她的招式，与中原江湖剑客的招式完全不同，自成一格，专门挑人穴位下手。若是被她刺中，必然痛不欲生，就跟今天那些人一样。” 娄楼楼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今日看到那姑娘，只是在那些伤者的身上轻轻一拍，他们就全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柴静云又疑惑地开口了。 “这也是碧蓝天的独门手段，是她之所以能够享誉江湖的原因之一。”郑哲识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独特的用剑刺穴的手法，以及她的解穴手法，都是独门秘诀，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到这碧蓝天居然如此神奇，而且如此厉害。”柴静云点了点头“想来段兄身边的这位林姑娘，能够投到她的门下……” “据说，碧蓝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从未听说过她有徒弟，这林姑娘还真是得到了莫大的机缘呀！”娄楼楼满脸都是羡慕的神情。 “楼楼说得没错！传闻中，碧蓝天这个人并不是很难相处，为人十分随和，而且极为乐于助人。只是，有两件事情她却不轻易办！” “哪两件？”柴静云对这些江湖人物一直十分感兴趣，不禁多问了几句。 “碧云天一般不轻易杀人，可若是得罪她让她起杀心的人，必然会痛不欲生，甚至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郑哲识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杀人便杀人了？又怎么能够让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柴静云有些不明白了。 “二公子，你今天可看到了那些金匪被刺穴之后的惨状？”郑哲识挤出一丝笑容“若是那林姑娘不出手救他们，他们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一股寒意，从柴静云的后脊梁涌了起来。 他在幻想着，若是自己被一剑刺中，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肯定做不到公孙野和小道士那样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他也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去向人求饶，必然会选择一死了结自己的痛苦，不再受到屈辱。 可是，若是万一被人控制，就连想自己想死都不成呢？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活活痛死，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碧蓝天不轻易杀人，若是杀人必然会让人受尽折磨，活活痛死？”他盯着郑哲识问道，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郑哲识点了点头“不错，据说碧蓝天这一辈子只杀过十二个人，而且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十二个穷凶极恶之人？这么说来，这碧蓝天倒是个江湖侠士，是个了不起的人。”柴静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郑叔，那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便是，碧蓝天从来不轻易收徒。”郑哲识的脸色再一次变得十分凝重“不知道二公子可曾记得，十几年前吏部尚书江朝南一家被影子门残害的事情吗？” “难道这碧蓝天还与影子门有关系？”一旁的娄楼楼闻言大惊。 “不是！”郑哲识摇了摇头“据说，当年江家一门七十六口，悉数死在了影子门的刀下，只有江朝南的小孙女被人救了出来。” “啊？老天有眼，想不到江家居然还有后！”柴静云闻言大喜“那江朝南的小孙女，可是被碧蓝天所救？” 不料，郑哲识又摇了摇头“不是！那人救下江朝南的小孙女之后，便直接去了漠北找碧蓝天，因为她跟江家关系最好。他本想着，碧蓝天能够收那个小女孩为徒，将来能够为江家报仇。” “碧蓝天没有答应？”柴静云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 “不错！那人带着小女孩在碧蓝天的住所前跪了一天一夜，可是碧蓝天根本不为所动。”郑哲识点了点头“最后那人只得带着小女孩离开，从此不知所踪。” “这碧蓝天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吧！”听到这里，柴静云对碧蓝天的好感顿时少了七八分。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吧！”郑哲识长长地叹了口气“碧蓝天说，小女孩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若是学了她的剑法，极为容易堕入魔道，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也是！”娄楼楼微微皱了皱眉头“所以，碧蓝天收徒的要求十分严格？” “说严格也不算严格，或许更多的只是机缘。想要做她的弟子，必须要经过她的考核。”郑哲识接着道“不过据说她的考核方式十分特别，或许是一个问题一句话，或许是一件事情，仅此而已。”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知道的，她只收过两个徒弟，而且几乎都是只在漠北活动。”说到这里，郑哲识顿了顿“想不到我们今日居然能够遇到她的传人，实在是难得。” “我看这林姑娘似乎对段兄用情颇深，真是羡慕段兄能有如此厉害的贤内助呀！”柴静云不由得满脸都是向往的神情。 就在柴静云羡慕段文俊好福气的时候，段文俊和林姝儿亦是对面而坐。 墨守成则是如同门神一般，靠着门框站着，提着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姝儿，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师傅是谁？”听完林姝儿的话，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道。 “不错！父亲说，当年师傅曾经在我们家借宿，便相上了我，说要教我武艺。”林姝儿点了点头“我们林家世代商贾，从未有人习武，父亲自然十分高兴，便欣然同意。”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你跟你师傅学了这么多年，难道她没跟你提起过？” 林姝儿摇了摇头“师傅教我的方法很特别。每年清明父亲都会将我送到山里的草庐，师傅都会在那里等我。父亲走后，她便教习我剑法和修为，直到中秋前让我下山。” “虽然每年我要在山上练习三个月武艺，可是每次她只会教我三天，便让我自行练习和领悟，然后自己下山了。直到我下山前才会回来再指点我一天，所以实际上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 “一直到今年清明，父亲送我上山，师傅又教了我三天。可是她却让我跟她一起下山了，说是我们机缘已尽，以后不会再教我了。” 说到这里，林姝儿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听到林姝儿的话，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从林姝儿对她师傅的描述，墨守成已经确定，她就是碧蓝天。 可是为什么碧蓝天既然收了林姝儿为徒，还要搞得这么神秘呢？ 而且，为何今年突然说她们机缘已尽了呢？ 第184章 君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姝儿这武艺，学得有些奇怪。 碧蓝天收个徒弟，都这么神神秘秘的，就更加奇怪了。 不过，碧蓝天是高手，高手就容易有些怪脾气。 段文俊一直这么觉得，所以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 跟林姝儿又说了一会儿话，他这才发现，她似乎跟这具身体中的记忆有着很大的出入了。 记忆中的林姝儿，就是个娇滴滴的温柔小姑娘，此刻…… 将她送回房间，段文俊刚刚躺下，便听到后院的呼喊声和惨叫声响了起来。 他不由得一惊，而旁边的墨守成已经一跃而起，从窗户口跳了出来。 等到他赶到后院的时候，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 林姝儿提着长剑，护在了他的身旁。 后院的地上，躺着许多具尸首，都是娄楼楼的南部边军。 公孙野靠在墙根处，脖子上被抹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汩汩鲜血直流，此刻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此刻，并不见墨守成的身影。 “二公子，俘虏少了九面枭和那个小道士。”娄楼楼急匆匆地奔到了柴静云的跟前。 柴静云的脸上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走到了公孙野的跟前“九面枭呢？” 公孙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盯着柴静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可是除了发出“嗬嗬”的声音，发不出任何其他声响来。 亦是此刻，一道人影从墙上划过。 墨守成落到了段文俊的身侧，将手中肩上扛着的九面枭扔了下来“这小子太疯狂了，为了掩护那个小道士逃跑，居然直接往我剑锋上撞，当场嗝屁了。老郑去追那小道士了。” 跟着段文俊这么久，墨守成倒是学会了他不少新词。 就在众人还在猜测这“嗝屁”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公孙野已经看清楚了跟前九面枭的尸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二公子，那小道士跳崖了！”郑哲识也从围墙上翻了下来，站在了柴静云的身侧。 公孙野的眼睛，瞬间圆睁。 她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咕咕的声音，四肢不停地扭动，仿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只是猛然间，她突然不动了，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滑落。 公孙野，死了。 而且，死不瞑目。 就在她临死的时候，看到了夫君九面枭的尸首，听到了儿子小道士跳崖的噩耗，她又怎么能够瞑目？ “将他们两人葬在一起吧！”看着地上的尸首，柴静云长长地叹了口气“楼楼，那些死去的弟兄也一定要厚葬，从睿王府的府库拨一些银钱给他们的家里人吧！” 娄楼楼点了点头，马上去安排了。 “段兄，如今这九面枭夫妇死了，我们恐怕又被动了。”柴静云看了看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个老道士身上了。” 段文俊并没有说出，自己已经安排墨守成带走了老道士的家人。 他看了看柴静云回道“我看昨天晚上楼校尉已经审过那个老道士了，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已经打得皮开肉绽了，就是没用。”柴静云摇了摇头“那老道士的嘴硬得很，根本就不肯说实话。” 段文俊闻言皱了皱眉头“二公子，要不然让我试试？” 柴静云闻言一愣“莫非，段兄有办法让那个老道士开口？” “或许，可以试试！”段文俊不置可否。 老道士被带到了段文俊的房间，屋里已经摆上了一桌酒菜。 他没有让柴静云他们过来，有墨守成在，门口还有林姝儿守着，老道士翻不起什么浪。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让柴静云知道，他早就做了安排。 看着跟前的老道士，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给他满上了一杯酒“道长，吃您一顿饭，我便还您一顿席。喝您一泡茶，便还您一杯酒如何？” 老道士先是微微一愣，却也没有矫情，直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此刻，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又何须惧怕一壶酒一顿饭？ 哪怕是里面下了毒药，吃一顿饱的再毒发身亡，也不亏。 至少，不至于当个饿死鬼。 “道长，这酒如何？”段文俊笑道。 “好酒！”老道士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头“这酒，似乎比苍炎还烈！” “哦！看来道长必然不是凡人，居然还喝过御酒苍炎。”段文俊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老道士闻言脸色微变，知道自己失言了，便不再说话。 “道长莫要多心，段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段文俊又给他斟上一碗酒“来，道长，喝酒！吃菜！” 老道士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冷笑了一声“段公子，我可不是月亮岛上的那些人，不会被你说服。你就不用枉费心机了，我已经死志已决，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东西的。”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惊。 想不到，这老道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既然公孙野知道自己的身份，老道士跟她是一起的，知道了也正常。 “我知道道长重情义，不愿意出卖山上的弟兄们。”他摇了摇头，装出一脸可惜的模样“可是道长视死如归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凌霄城里的夫人和孩子呢？” 此言一出，老道士脸色大变“段文俊，你好卑鄙，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没把他们怎么了呀！”段文俊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只是以你的名义告诉他们，担心仇家找上门来了，让他们跟着出去躲躲而已呀！” “段文俊，枉我眼瞎，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君子。”老道士破口大骂起来“听说你协助招安了月亮岛，还出钱帮他们免去了罪责，甚至替他们担保留在了段家堡，我以为你与那些当官的，与那些有钱的人不一样。” “我以为你是一个体恤我们这些盗匪亦是苦命人的君子，所以九面枭提议我们先杀了你，搅乱整个景州局势再图其他的时候，我并没有同意他。” “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绑架别人家属要挟的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面对老道士的谩骂，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没有想到，在这老道士的心中，自己之前的地位还那么高。 自己居然被一个盗匪以为是个君子，这不知道是自己太过高义，还是这盗匪们对君子的定义太低呢？ 一直等到老道士骂完，他才笑了笑道“道长，难道你就真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吗？若是您的家人不挪窝，难道就真不怕官军找到他们？” “而且，您不将家人安置在单凤山里，反而安置在凌霄城中，您难道敢说，您不是在提防着山里的金匪？” “道观被官军掌控，我相信您的家人，不管是落到官军手中还是落到金匪手中，肯定都不会比落到我手里安全吧！”段文俊又将他跟前的酒碗添满了“不然的话，我们也就不能坐在一起愉快地喝酒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老道士没有再去端酒碗，而是盯着段文俊开口了。 第185章 无极道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老道士松口，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为老道士夹上了一块牛肉“我想道长肯定不是普通人，可否告诉我，您的真实身份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何才肯放过我的家人？”老道士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我们来单凤山，自然是为了剿匪而来。”段文俊盯着他缓缓道。 老道士闻言，露出一丝苦笑“段公子，老道自认是作恶多端，哪怕是要我死，那也是我罪有应得。可是我的老婆孩子，他们都是清白人，都是无辜的，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没问题，我又没有说过要对他们不利。月亮岛那么多人我都愿意收留，又怎么会在乎道长的几位家人呢？”段文俊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是，至少，道长也要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老道士仍旧将信将疑。 “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也先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段文俊长吁了一口气“道长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单凤山吗？” “为什么？”老道士一脸疑惑，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按理说，不管是睿王府还是段家堡，刚刚吞下了月亮岛数千号人，都应该会要先好好消化才行，怎么会这么快，又打上单凤山的主意了呢？ “几千张嘴要吃饭，几千个人干活要发工钱，所以我要钱，而且要大量的钱。”段文俊淡淡道“可是要钱，我一不能去抢，二不能去偷，所以只能上这里来了。” 听到段文俊的话，老道士露出一丝苦笑，心中腹诽道，你这来单凤山，不是抢又是什么来着呢？ 只是，你不想抢百姓的，却向我们这些盗匪抢罢了。 “这么说，段公子上山，便是为了要金砂来安顿月亮岛的人？”老道士仍旧有些不相信。 “算是吧！”段文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全是。这单凤山和我段家堡仅仅一山之隔，从这里穿过峈山可就到了我段家堡的大后方了呀！有你们在，我也是寝食难安呀！” 老道士闻言，眉头紧锁了起来，良久方才道“我若是帮你，你可否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当然，不但可以保你家人的安全，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让你带着你的家人颐享天年。”段文俊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这老道士足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他的老婆也不是很年轻，可是两个孩子都不过四五岁而已。 老来得子，肯定是宠爱至极，无疑是他最大的弱点了。 “我就是单凤山的三当家，无极道人。”老道士终于开口了“这道院，便是我们在山下的联络点。” “王海春当日抓住了一些金匪，他们本来已经服罪。可是看到王海春准备带着他们来道观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反抗起来，也是你的原因吧！” “不错，我不但负责跟山下的联络，而且还负责处置背叛山寨的人。他们被俘的时候，我就在山上看着。几乎是没有反抗就全投降了。若是来到我的道观，我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样就说得通了。若是他们奋力反抗还有逃走的可能，可若是到了道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张宇诚派人埋伏在这条路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其他金匪经过呢？” “那是因为我通知了山里，让他们暂时放弃这条路线了。” “张成一直在这里盯着你，既没有发现生人过来，也没看到你离开，你是怎么通知山里，放弃这条路线的呢？” “钟声！敲钟的时辰有差，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这些天我每天推迟了一刻钟敲钟。” “推迟一刻钟敲钟？” “是的。我每次推迟了一刻钟敲钟，山上的人就知道这条路暂时不安全。” “那其他的运金路线呢？” “不同的时辰代表不同的路线，山上有专门的人负责。” “可是这附近都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路走，山上的人又是怎么下来的呢？你们的金砂又是怎么运出去的呢？” “道院的后面有一条暗道直通崖底。悬崖的上方有人接应，只要放下吊篮，便可将下面的人拉上去。”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为什么要往山下运粮食呢？” “运粮食？”无极道人一愣。 “没什么！”段文俊盯着他笑了“九面枭夫妇是准备进山入伙的吧？” “不错，我们跟炼金门交易的时候，几乎都是跟九面枭联络的。”无极道人点了点头“可是前不久，九面枭和炼金门的人闹掰了。他将他的儿子，就是那个小道士，送到了我这里，并约定好了要过来山上入伙。” “山上已经知道了吗？”段文俊追问道。 “知道的。所以我这次才会带九面枭过来。”无极道人又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九面枭，你可以愿意带着我上山入伙？”段文俊突然奇想。 “不行！”墨守成和无极道人几乎同时开口了。 “老段，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墨守成厉声道。 “而且，我们大当家的见过一次九面枭，你一上去就露馅了。”无极道人亦是附和道“若是带你上山，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不仅仅你没有了活路，就连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 他本来想着，自己伪装成九面枭进山，见机行事，说不定可以跟云霸天取得联系。 只是，这一时的想法，刚刚在摇篮中萌生，便已经直接被扼杀了。 “而且，九面枭还是带着老婆来的，他还会变脸，你也不会呀！”墨守成再道。 段文俊闻言，顿时眉头紧锁起来“道长，山上的人，可有见过九面枭的儿子吗？” 无极道人闻言，脸色微变“这倒是没有见过。段公子，难道你真要上山？” 第186章 疯狂的计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段文俊的计划，所有人都感觉他疯了。 段文俊，居然想伪装成九面枭的儿子，上山一探虚实。 这简直就是个，十分疯狂的计划。 单凤山易守难攻，当年万余官军都未曾将其攻破，段文俊居然说，他上山去查探单凤山的虚实，顺道看看有机会，凭借娄楼楼麾下的南部边军和张宇诚的单凤山营，将其一举拿下。 所有人都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段文俊知道此行虽然凶险，不过实际上，机会却是大过凶险很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尤其是，还有无极道人协助他。 单凤山三当家的这个头衔，这可是可以给他极大便利的。 墨守成想要跟着段文俊一起上山，却被段文俊给回绝了。 最后，在众人的坚持下，林姝儿以段文俊的未婚妻身份跟随。 不对，此刻他的身份已经是九面枭的儿子段公子，而不是段家堡的段文俊了。 九面枭的真实名字，江湖上谁也不知道。 江湖上更加没人知道，九面枭还有一个儿子。 当然，除了山上那些早就收到无极道人消息的人。 柴静云本想再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他似乎，还有其他考量。 既然柴静云已经同意，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墨守成本欲不跟段文俊一起，而独自进山的。 毕竟他觉得，保护段文俊的安危，才是他的第一要任务。 段文俊以身犯险，他不放心。 尤其是，凭他的身手，想要潜入单凤山里，他自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的提议马上被无极道人给否决了。 虽然他的武艺不如墨守成，可是大当家马三爷的武艺比他还高，甚至比墨守成还略胜一筹。 二当家云中雕，虽然修为不高，可是尤善治军，山上到处都布满了暗哨和陷阱，若是没有人引路，肯定容易被发现。 听到这里，墨守成亦是十分无奈。 他不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会有什么危险，他是担心一旦自己暴露，山上的金匪便会有察觉了。 若是金匪察觉有异，或许就会对段文俊他们不利。 当然，段文俊和墨守成更多的，则是担心云霸天的安全。 他们必须尽快进山，尽快找到她的下落。 如今，为了家人，无极道人已经被绑在了段文俊的船上。 第二天一早，他便准时敲响了钟声，给山上报平安了。 中午时分，当他再次敲响铜钟的时候，山上亦是传来了阵阵钟鸣。 若是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道院钟声在山谷中的回音。 这回声，当日在段文俊第一次来到道院的时候，第一次听到钟声的时候，其实也听到过。 可是，一切实在是太巧妙，根本就没人发现这其中的玄虚。 若不是无极道人说出来，或许谁也不会发现。 听到山上的回应，无极道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说，他们现在可以进山了。 无极道人带着段文俊和林姝儿，顺着暗道进了山。 而山下，亦是跟着紧锣密鼓地布置了起来。 柴静云按照跟段文俊的商议，将四周的人马都开始调动了起来。 张宇诚带着他的单凤山营，联合四周的守军，再一次对单凤山的各个山隘开始施压，做出了随时发起攻击的准备。 娄楼楼则带着南部边军的人马，守在了道院。 而此刻，在单凤山的山崖之下，还藏着一支特殊的队伍。 那便是段文俊临时从段家堡征调过来的数十人，此刻由墨守成统领着，只等山上接应了。 他们便是留赞的加强屯，个个都有修为傍身，却是最适合作为突击的队伍了。 之前，段文俊并没有考虑调动段家堡的护卫， 因为，他觉得他们训练还不够，不够成熟。 可是林姝儿告诉他云霸天已经进山之后，他便改变了想法。 毕竟，不管是南部边军还是单凤山营的人，都不算是自己的人。 不是自己的人，就不一定会听自己的指挥。 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或者有利益冲突的时候。 云霸天以身犯险，万一落入了金匪手中，娄楼楼和张宇诚他们，不一定会顾及到她的安危。 毕竟，在他们眼中，单凤山的金矿，恐怕比云霸天的性命贵重得多。 他们不考虑，段文俊自然不能不考虑。 留赞的加强屯，那是云霸天带出来的人，他们绝对忠诚。 而且，他们也绝对会听从自己指挥。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人，这些人都有修为傍身，都是落凤坡的佼佼者。 可是，他们之中，也还有不少从段家堡挑选出来进步神速的农人。 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过，也就不能迅速成长起来。 这一次虽然凶险，可也会一个绝佳的锻炼机会。 …… 跟着无极道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三人在一面陡峭的岩壁前停了下来。 无极道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段文俊道“段公子，你就这么放心跟着我进山？难道你就不怕等上了山，我直接将你给卖了吗？” “你不会的！”段文俊闻言笑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婆娘，出卖我的兄弟们？”无极道人再道。 段文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道长，你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说实话，以你的身份想要找多少漂亮女人，那应该都不是难事。可是嫂夫人已经年过半百，你依然不离不弃，就凭这点，我就信你！” 无极道人闻言一愣，顿时笑了。 说话间，山岩上垂下来一个藤筐来。 藤筐的四周用藤条围得十分结实，底面是一块厚厚的木板，也被藤条包裹着。 无极道人引着两人走进藤筐，扯了扯绑在藤筐四周的绳子，整个藤筐便缓缓上行了。 显然，是有人在上面拉着他们向上。 藤筐顺着崖壁向上，不过片刻便来到了悬崖的顶端。 这时候，段文俊才发现，在这崖顶旁边，居然固定着一个巨大的滑轮。 刚刚就是两个金匪摇动着滑轮下面的滚轮，将他们拉了上来。 段文俊瞄了一眼四周，这里把守得十分森严，看来金匪对此地十分看重。 看守滑轮的只有两个金匪，可是旁边的关卡处，或站或坐有十来人，正抱着武器堆在一起抽烟。 在旁边的草丛里面，他还发现了两个人脑袋，想必就是二当家云中雕布置的暗哨了。 段文俊扫视了一眼四周，不由得对这云中雕起了一丝赞许之心。 他这山上的安排，可比下面的守军和单凤山营都强得多了。 也难怪，无极道人说这二当家是个了不起的人。 第187章 强强联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众金匪看到无极道人上来，顿时都围了过来。 金匪小头目凑上来，慌忙点上一袋烟给递给了他“三当家的，您今天怎么回山寨了呀？” “怎么，我就不能回山寨吗？”无极道人脸色一凛，显得十分不高兴。 “三当家的，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呀！”金匪小头目见状大惊，慌忙解释道“小的是看到三当家的回来高兴，可是这嘴太笨，不会说话……” “好了，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无极道人脸色一变，笑眯眯地看着金匪小头目道“好了，别贫了过，赶紧带我去见大哥，有贵客来了。” 金匪小头目看了看段文俊，目光落在林姝儿脸上的时候，似乎被她的美貌惊到，露出了满脸的傻笑。 “你小子，看什么呢？不想死的话，就别乱看！”无极道人一声怒喝“还不赶紧带路！” 小头目闻言一惊，不敢再多看，慌忙领着三人朝崖后走去。 不过几分钟路程，他们便来到了一座木头山寨的面前。 金匪的山寨，远远不像段文俊想象中的那般结实和豪华。 甚至，他们这山寨，比赵大锤月亮岛的山寨都不如。 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木头寨墙，里面围着一片木头房子，仿佛只要风大一些，都会直接将它们吹倒了。 段文俊，不由得愣住了。 这马三爷的金匪，不是号称大顺最有钱的盗匪么？ 怎么这山寨，破败成了这模样？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那破旧的寨门大开，一个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三，你可终于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紧随着，一名彪形大汉，带着一群人涌到了门口。 “大哥，是我，别来无恙呀？”无极道人亦是飞快地朝寨门里面奔去。 兄弟相见，分外高兴。 等段文俊带着林姝儿走进去的时候，无极道人正和两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年龄都不小。 大当家的马三爷左右两米足左右的个头，可是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脸上更是布满了松树皮般的皱纹。 他的身形肥硕，满脸横肉，一道刀疤斜穿他的脸部，从右鬓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左腮帮的位置。 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蜈蚣趴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二当家的云中雕，却是一个长得十分斯文的儒生。 他头戴白色纶巾，身上穿着一套白色儒衣长袍，手中还拿着一把羽扇。 乍一看上去，这身型，倒是有些像电视剧里面的诸葛亮。 只是，他这个诸葛亮的脸，实在太黑了。 黑到跟包拯有得一拼。 尤其是，一张粗犷的国字脸，留着一脸大胡子，浓眉大眼…… 他这身型和脸蛋，再配上那一袭白衣，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段文俊刚刚打量完两人，无极道人已经跟他们分开，将段文俊引荐给两人“大哥，二哥，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便是九面枭的公子段公子，还有他的未婚妻林小姐。” “哦？”马三爷皱了皱眉头“怎么，不是九面枭夫妇要来吗？怎么换了他儿子儿媳妇来了？” “我去接九面枭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无极道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他们夫妇探听到了炼金门的一些秘密，所以需要在那里多留一些时间。” 看到马三爷满脸不高兴，段文俊慌忙开口了“家父知道大当家的炼金心切，所以让小侄先行过来协助大当家的。” “哦？贤侄也懂炼金之术？”马三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略懂一二！” “大哥，虎父无犬子。九面枭乃是炼金门的中流砥柱，炼金术堪称一绝。段公子深得其父真传，自然亦是精通。”无极道人又补充道。 “九面枭的威名是响彻江湖，我们兄弟是仰慕已久呀！”云中雕看了看段文俊开口了“想必段公子在炼金门肯定亦是举足轻重了。” 无极道人曾经说过，在炼金门里面，能够真正学习和掌握炼金术的人并不多。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特殊的要求，那便是要求必须年过二十五岁才行。 所以，按理说，九面枭的儿子小春子，也就是那个小道士，是不懂炼金的才对。 可是，段文俊觉得，自己若是进山，必然要对山寨有一些利用的价值，方才能够便宜行事，所以自称懂这炼金之术了。 毕竟，这肯定是马三爷最为看重的东西。 可是，炼金门的一些规矩，无极道人曾经跟马三爷和云中雕都说过。 所以，云中雕不可能不知道。 段文俊知道，既然他这么问，肯定就是不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二当家的，您说笑了！炼金门的规矩十分严格，以我这年纪要想正常学到炼金术，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然的话，家父也不会和炼金门闹到今天这个田地了。” “哦，这么说，莫非令尊离开炼金门，是与段公子学习炼金术有关系？”云中鹏闻言一愣。 段文俊没有回答他，而是选择了默认。 此处，无声胜有声。 “单凤山能得段公子相助，定当如虎添翼。”马三爷开怀大笑起来“段公子，里面请！” 马三爷走在了最前面朝山寨的会客厅走去，云中雕也不再怀疑，跟无极道人一左一右，护着段文俊和林姝儿紧随其后。 单凤山的山寨，显得有些萧条。 这里并不如月亮岛一般到处都是人影，相反整个大寨空荡荡的，除了刚刚在山口和寨门守护的金匪，以及在山寨护岗的人之外，居然看不到其他什么人。 来到会客厅，一张巨大的木头桌子上，上面摆着好几大盆肉类和骨头。 还有几坛子酒和几个酒碗。 酒碗里面，已经装满了酒水。 在木头桌子的上方，是一把披着虎皮的大椅子。 马三爷率先走到虎皮椅子上坐下，然后招呼众人跟着坐下。 云中雕带着山寨的几个头目坐在了左首下方，无极道人则是和段文俊以及林姝儿三人坐在了右首下方。 马三爷显得十分高兴，率先端起了桌上的酒碗“段公子来我单凤山，实在是令我们蓬，蓬什么来着？” 说到一半，他转头朝云中雕看了过去。 云中雕一愣，凑到他跟前轻语了一声。 马三爷哈哈大笑“对，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来，我敬段公子和尊夫人一碗。” “多谢大当家的！父亲说过，大当家的愿意收留我们父子，那是大当家对我们父子莫大的恩义。”段文俊慌忙举起酒碗回礼“单凤山盛产金矿，我们父子正好又精通炼金之术，这便是强强联合，必然能够为单凤山创造一片美好的未来。” “段公子父子不嫌我们单凤山庙小愿意来，这是我们的福气呀！”马三爷哈哈一笑“段公子说得对，我们这是强强联合，只要我们能够自己炼金，到时候这大顺的金子，恐怕至少得有一成是从我们单凤山出去的了……” 第188章 无信之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酒过三巡，段文俊和马三爷又互相吹捧寒暄了几句，大家相饮甚欢。 看得出来，马三爷似乎对九面枭投奔单凤山，十分重视。 或者说，是对会炼金之术之人的到来，十分重视。 即使九面枭没有到，谎称他儿子的段文俊，亦是被马三爷寄予了厚望。 又是几杯烈酒下肚，马三爷看着段文俊一脸兴奋道“不瞒段公子说，自从知道令尊有意上山加入我们之后，我就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在等着你们来呀！” 云中雕亦是点头附和“我们开采出来的金砂，除了送出去交换一部分必需品之外，几乎全部留存了下来。就等着你们上山之后，能够帮助我们将其提炼。不知道段公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 段文俊闻言心中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张宇诚说过，这几个月他们截获金匪的金砂甚少，担心他们是不是另辟新的秘密运金路线了。 可是没想到，是因为九面枭要来了，金匪真的减少了金砂的运输。 “二哥，你也太心急了吧！”无极道人此刻开口了“段公子这还刚刚上山，各方面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你好歹也得让他熟悉熟悉咱们山寨先，先喘口气先嘛！” 云中雕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三弟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段公子，你别见怪！” “二当家的言重了！”段文俊笑了笑道“家父让我先行上山，就是为了尽快在我们单凤山上建立我们自己的炼金工场。只是这炼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各位当家的，可曾准备好了炼金的原料？” “啊？炼金的原料？”马三爷和云中鹏对视了一眼，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大哥，二哥，这事情是小弟疏忽了。”无极道人慌忙又开口解释道“九面枭曾经是跟我说过，炼金要准备不少东西，只是没跟我细说，我想着这是他们炼金门的秘密，所以也一直没敢多问。” “三弟，这事情不怪你！”马三爷摆了摆手“段公子，不知道你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段文俊尚未回答，却有一个小喽喽急匆匆地从外面奔了进来，凑到云中雕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中雕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慌忙站起身，凑到马三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马三爷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他转头看向了无极道人道“三弟，你可曾亲眼见过九面枭的儿子？” 此言一出，无极道人顿时一愣。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段公子就站在我身边，我自然认识呀！” “九面枭的儿子，曾经在你道观里面住过一段时间？”马三爷再道。 “是呀！上次我就跟大哥说过的，九面枭在跟我接洽的时候，就将段公子送入到我道观来了呀！”无极道人一脸诧异。 不过，他和段文俊的心中的咯噔了一下。 显然，段文俊的身份，引起怀疑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们起疑。 马三爷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目光一直在段文俊和无极道人的身上徘徊。 “大哥，二哥，怎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无极道人心中虽然清楚，却仍旧装出一脸疑惑的模样，看了看马三爷，又看了看云中雕道。 云中雕抬头看着无极道人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外面来了一个小道士，自称是九面枭的儿子。而且还说，山下的道观已经被官军端了。你已经被俘，九面枭夫妇都被官军杀了！” 此刻，他们心中已经敞亮。 九面枭的儿子，那个叫小春子的小道士，跳崖之后居然没有死，还跑到这里来了。 “小道士？”无极道人心中大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二哥，这不是一派胡言么？若是我被官军俘虏了，怎么可能还能站在这里跟你们喝酒呢？” “道长，会不会是道院被你赶出去的小春子呢？”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恐怕是他被你赶了出去，怀恨在心，不知道你我已经上山了，故意来告黑状的吧！” “哦？你是说小春子？”无极道人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只是，他的心中却更加惊慌起来。 那小道士乃是正牌的九面枭的儿子。 若是他来了，到时候当面一对质，那么段文俊这仿冒的身份也就直接露馅了。 “三弟，到底怎么回事？”云中雕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型。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这事情还得怪我！”段文俊接过了话题，长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我带着姝儿住进道院，或许就不会伤了道长和小春子的师徒之情了，还会走到将他赶出道院的一步。” 看着两人疑惑地盯着自己，段文俊又长叹了一口气“当日家父因为不想公开我的身份，所以道长便以新收弟子的名义将我带回了道院，还特意吩咐了小春子要好生照料我。” “不料这小春子年纪虽小，却觉得我入门在他之后，总是以师兄自居，让我做许多苦力事情。” “实话说，我跟着父亲在炼金门偷偷学习炼金之术，平时也没少吃苦。想到自己身份特殊，又不想让道长为难，我便忍了下来。” “可是后来，姝儿过来了。我可以吃苦，却一定不能让她吃苦。”说完，他转头看着林姝儿，满脸柔情“可是那小春子却是不长眼，欺负我不够还想使唤姝儿，我自然不会答应了。” “于是，我一怒之下，便跟道长告了状。说是在这道院中有他便没他，有我便没他。道长一怒之下便将他赶了出去。”说到这里，他一脸歉意地看向了无极道人“道长，实在是对不起。因为我一时意气，伤了你们师徒之情。” “段公子，言重了！”听到段文俊的话，无极道人慌忙回道“小春子在我道院时间也不短了，我一直觉得他看起来还算老实，可是我吩咐他好好照顾你，他却还欺负你。如此阳奉阴违之人，我自然留他不得。” 无极道人的心中，直到此刻，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他听到小春子来了的时候，心中已经慌乱，不再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段文俊假冒的身份被发现，那么他叛变的事情也会跟着被发现了。 到时候，马三爷和云中雕会怎么对付他，他不敢往下想。 可是，他没有想到，只是顷刻之间，段文俊居然便想到了对策，还编造出了一个理由。 而且，还是一个听起来天衣无缝的理由。 “这么说，这厮是一个无信小人？”马三爷皱了皱眉头，看着刚刚报信的喽啰道“那便直接将他砍了就好！” 就在那喽啰转身的时候，云中雕又开口了“等等！” 第189章 谁是真的儿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马三爷要将小春子直接砍了，可是云中雕却将传令的小喽啰叫了回来。 他看了看段文俊，又看向了无极道人“三弟，既然是熟人，我觉得见见也无妨。” 无极道人脸色一凛，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可是，段文俊的脑子里面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刚开始进入山寨的时候，这二当家云中雕就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还特意试探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机警，编造了一个九面枭因为自己的炼金之术跟炼金门决裂的理由，恐怕就被他看出了破绽。 如今小春子来了，他似乎更加怀疑了。 一旁的林姝儿，紧紧握着段文俊的手，显得十分紧张。 段文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她淡淡笑了笑。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林姝儿瞬间放轻松了下来。 似乎，只要她的段哥哥在，她就不担心一般。 只是片刻，小喽啰便带着小春子走了进来。 此刻的小春子，身上的道袍已经褴褛不堪，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此刻拄着一根树枝，拖着左腿，缓缓而行。 左腿的道袍已经破碎，膝盖处血迹斑斑，露出了森森白骨。 从模样上看，他的左腿恐怕已经断了。 当小春子第一眼看到无极道人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喜“师……”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看到，此刻正站在无极道人身边的段文俊，正盯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小春子顿时脸色大变，盯着段文俊恶狠狠地吼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说过，我本来就是为了上山来的。”段文俊装得气闲神定，盯着他笑道。 只是，他的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要如何对付小春子的指认了。 “几位当家的，这两个人是官军的人。”小春子指着段文俊和林姝儿吼了起来“昨日在道院中，我们就是被他们带人给围攻而抓起来的，此刻我们十几号弟兄都还在道院里面被关着呢！” “是吗？”段文俊淡淡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想接着说，道长和九面枭都被我给抓了，九面枭还惨遭官军杀害对吗?” “不错！”小春子一愣“事实就是这样子的。” 段文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小春子不明所以，一脸怒气地盯着他道。 “你不是说，九面枭被官军杀害了，我家三弟给官军给抓了吗？”一旁的马三爷开口了“难不成，现在眼前站着的，是我家三弟的鬼魂不成？” “小子，段公子才是九面枭的儿子，你冒充别人之前，也该先打听清楚了再信口开河吧！”云中雕冷哼了一声，跟着开口了。 “道长，你说句话呀！我是小春子，九面枭的儿子呀！”看到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小春子顿时十分焦急，看着无极道人嘶吼了起来。 “小子，你眼前站着的段公子，他就是九面枭的儿子。”马三爷盯着小春子笑了“你还在道院欺负过他，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他是九面枭的儿子？”小春子闻言一愣“不，不，他是冒牌的，我才是九面枭的儿子。” “是吗？你是九面枭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云中雕又接着开口了。 “证据？”小春子皱了皱眉头，良久都没有出声。 他在苦苦思索着，思索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东西，他之前是有的。 当日去道观之前，九面枭曾经给过他一块玉佩，说是他跟单凤山的信物，让他拿着来找无极道人的。 当时在道院的时候，他逃出来得匆忙，尤其是从悬崖上跳下来之后，更是九死一生，那玉佩也不见了。 可是此刻，他真的拿不出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了。 “小子，段公子乃是本寨的贵客。我家三弟之前让你好生照顾他，可是你小小年纪却不学好，居然以师兄自居欺负他。”马三爷盯着小春子冷哼道“今日你居然还跑到我山寨来信口雌黄，难道你觉得我马三眼的刀是吃素的么？” 说完，马三爷“噌”的一声，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刀剁在了跟前的木桌子上。 刀锋，直接嵌入了木头三分，小春子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大当家的，没，我没说谎，他们真的是跟官军一伙的。我才是九面枭的儿子，我，我会炼金之术呀！” 此言一出，马三爷皱了皱眉头“你真会炼金之术？” 普天之下，懂得炼金之术的人并不多。 而且，几乎都是在为皇家工作。 像九面枭他们这种，只接私活的人并不多。 若是这小春子会炼金之术，那他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假的了。 “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学习炼金之术。”小春子点了点头“自然是真会！” “可是，我听说炼金门的规矩是，男子不到二十五岁的不能学炼金的！”马三爷紧盯着他道。 “炼金门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那是因为炼金术对炼金人的体质要求极高。若是二十五岁之前，修为不能达到一流巅峰，便是与炼金无缘了。”小春子淡淡笑了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八岁便踏入了一流巅峰的修为，自然也就不受年龄的限制了。” “哦？”马三爷将信将疑，他看了看小春子，又朝段文俊看了过去“段公子，不知道段公子是什么修为呢？” “大当家的，我可是个俗人，我最喜欢的就是金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练武，所以一点修为都没有。”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我本以为大当家的是个明白人，却不想被一个小孩子的说耍得团团转。既然大当家的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一个黄口小儿，那便当我们父子看错了人，我这便下山便是。” 说完，段文俊站起身，牵着林姝儿的手道“姝儿，咱们走！此地不留我们，自会有留我们的地方。” “段公子，你当我单凤山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云中雕声音变得十分严肃起来“清者自清，若段公子真是九面枭的儿子，自证便是！” 第190章 自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证？我需要什么自证？”段文俊冷哼了一声“道长，当初家父和我投奔单凤山的时候，可是说大当家的武艺卓绝，二当家的智慧过人，看来也不过尔尔。” “段公子……”无极道人面露难色。 他心中已经开始绝望了起来。 在他看来，段文俊此刻是没有办法应付小春子了。 更为让他焦心的是，他的心中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他想，段文俊此刻恐怕是想要赶紧离开，这几乎就等于已经宣布放弃了。 可是，此刻马三爷和云中雕已经起疑，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他们下山。 “段公子，何必急着走呢？”马三爷皱了皱眉头，又一次开口了“你会炼金，这小子也说他会炼金，这也确实是让人觉得蹊跷不是？既然段公子和令尊想要投奔我单凤山，我马三眼自然也是扫头相迎。可是，这事关身份之事，毕竟不是小事，让段公子自证身份，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段文俊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道长，看来你说的你们兄弟手足情深，也不过如此，两位当家的这不是在怀疑我，而是在不相信你呀！” 无极道人顿时满脸忧伤，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何须自证那么麻烦。”就在马三爷想要辩解的时候，段文俊已经又接着开口了“之前我便说过，小春子怀恨我让道长将他赶出了道观，所以才会想着陷害我。既然想要知道真相，我只问几个问题便是了。” 看着马三爷一脸疑惑，段文俊缓缓走到了小春子的跟前“小春子，你说说看，既然你们都被官军给抓起来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是我爹拼死保护我，我才侥幸逃过了那过高手的追踪。而且，我命大！从悬崖上跳下去之后居然没有死，便是给我一个揭穿你的机会。”小春子义愤填膺。 “那道长呢？若是他成为了官军的俘虏，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上山呢？”段文俊盯着他紧紧追问道。 “道长，道长是……”小春子也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了无极道人“道长，你认识他们的呀！你赶紧……” “莫不成，你想跟大哥说，我是从官军手底下逃出来的？”无极道人一声冷哼“不是我吹牛，就凭单凤山营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能抓得住我吗？大哥，二哥，你们说呢？” “可是偷袭我们的，并不是单凤山营的人呀！”小春子更加焦急了。 不过，他立马醒悟了过来“大当家的，他肯定是投降官军了，您可千万要小心呀！” “哈哈哈哈！”无极道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转头看向了马三爷“大哥，他说我投靠了官军，你信吗？” 小春子的话，已经彻底激怒了无极道人。 他冷冷地看了看他“小春子，我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可是好歹我们也是几个月的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样子信口雌黄，对得起我吗？” “没，没有的！”小春子闻言，顿时更加焦急起来。 他想再分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分辩。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指着林姝儿开口了“大当家的，还有这个女人。她的剑法十分诡异，每次出剑都只会刺中弟兄们的关节，让我们痛不欲生呀！这次下山的那些弟兄，就都是中了这个女人的剑法，才丧失了最后的战斗力的。” “哇哦！你还真是厉害，这样子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了。”段文俊啧啧称奇道。 可是他的话锋一转，又看着马三爷他们道“各位当家的，我虽然没有修为，可是家父也经常给我讲一些江湖上的趣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刺穴的手法天下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便是漠北的碧蓝天。” “听说碧蓝天可是从来都不轻易收弟子的，这么多年都只有两个徒弟，都只在漠北一带活动。小春子，你莫非觉得，我家姝儿就是碧蓝天，亦或是碧蓝天的传人？” “若是真如此的话，那我倒是还真得替姝儿谢谢你了，给她这么大一个机缘。能够成为碧蓝天的徒弟，这可是以一流巅峰的剑法都能让入境高手忌惮，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了。” “小春子，这吹牛皮也是需要先掂量掂量，可能不可能的。”马三爷盯着小春子冷笑了起来“现在若是会赶快向段公子和我家三弟道歉，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说完，他从桌子上拔起佩刀，不停地比划起来。 云中雕皱了皱眉头，凑到马三爷的耳边低语了一阵，马三爷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他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小春子，方才缓缓道“小子，现在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说你会炼金之术，那就跟段公子比一场，谁能炼化出金子，那谁便是九面枭真正的儿子。” “大哥，这……”无极道人顿时十分焦急起来。 当初，他就不同意段文俊自称自己会炼金之术。 可是，段文俊说要以此为进身的筹码，他又不得不答应。 他觉得，九面枭说过这炼金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到时候胡乱说上一些便是了。 而且，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准备好的。 到时候，东西还没准备好，官军便已经攻上山了，段文俊是不是真的会炼金之术，也就不重要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计划得好好的，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跳崖的小春子居然没有死，还找到这里来了。 就在无极道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劝阻的时候，却被段文俊给拉住了“道长，你也不用为难，若是我不露点真本事，想必两位当家的也不会相信我。那咱们就来比炼金之术。” 说到这里，他的话微微顿了顿“只是这炼金可是个苦力活，大当家的可否帮我请几名弟兄帮忙呢？” “我来帮忙！”坐在云中雕下首的一个高个子头目开口了，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又有好几个头目都站起来应和了。 “啊？现在要炼金？”小春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第191章 炼金之法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小春子自称是九面枭的儿子，而且精通炼金之术。 这让马三爷和云中雕心中困惑，不知道他和段文俊谁说的是真话了。 毕竟，小春子有些话不无道理，无极道人常年在山下，不怎么回来，他们也不能完全肯定他是否可靠了。 他们十分迟疑，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毕竟，事关重大，他们不得不小心。 所以，他们才提出让小春子和段文俊一起炼金比试。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段文俊满口答应了下来，仅仅是提出了要人协助的条件。 马三爷并没有太多疑，毕竟他也知道，炼金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段文俊没有修为傍身，所以要人帮忙，并不奇怪。 更是，显得他坦诚。 可是，小春子却犹豫了。 马三爷看了看他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春子皱了皱眉头“我从悬崖上落下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的话停了下来。 小春子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一个仅仅稍逊墨守成的一流巅峰的高手。 以他的年龄，能够达到如此修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并不多。 若是加以时日，他突破到入境恐怕是迟早的事情了。 可是，当时为了躲避郑哲识的追击，他纵身跳下了山崖。 虽然他凭借着一身本事逃过一劫，捡回来一条性命。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一身修为。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他居然无法凝气了，就连基础的轻功都不能做到。 或者说，在他身体恢复之前，他的武艺是完全废了。 所以，他才找到了山寨来，希望能够借山寨的力量救出无极道人，为他父母报仇。 他没有想到，事情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无极道人不但出来了，而且似乎还倒向了官军。 小春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证明自己，可是没有修为傍身，他们炼金门的炼金秘术就等于一句空话。 “你从悬崖上落下来的时候，怎么了？”马三爷皱了皱眉头，紧追问道。 “我受伤了，此刻不能凝气。”小春子咬了咬牙“不能凝气，自然暂时就炼不了金，除非等我伤势痊愈了才行。” “哦？”马三爷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伤势一个月不好，我们岂不是要等你一个月？如果你半年不好，我们就得等你半年？” 小春子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他也觉得，马三爷的质疑，不无道理。 “小春子，我家大哥也是位一流巅峰的高手，要不然你教我大哥炼金之法。”一旁的云中雕开口了“让我家大哥按照你的方法去炼制，不就好了吗？” 云中雕，有着云中雕的心思。 若是这小春子真懂炼金之术，教会马三爷之后，那这本事就是单凤山自己的了。 不管这小春子是九面枭的儿子，还是这段公子是九面枭的儿子，一切便都不重要。 他们看重的，只是炼金术罢了。 “炼金之术，讲究的就是手法。”小春子摇了摇头“我苦练了这么多年，才学到了一些皮毛，勉强能够炼金。即使我口述给大当家的，大当家不能感受其中手法的精妙，亦是无济于事。”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炼金门的人受伤了，就不能炼金了。”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哈哈笑了起来“而且这炼金之术不过是一种提炼金子的方法罢了，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修为。莫不是有些人故意为之？不会就是不会，说得这么高深莫测，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到段文俊的话，小春子顿时十分不服气了“这么说，你真会炼金之术？“” “我从小跟着我爹学习，自然是会！”段文俊又白了他一眼。 小春子冷笑了一声“我就不相信，我连凝气都做不到，可以炼金。” “是吗？”段文俊盯着他，再一次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那要是我炼出来了呢？” “段公子，既然你说你会炼金之术，不知道你需要多少人协助你，可否马上试炼呢？”马三爷看着段文俊开口了。 “若是试炼，自然要不了多少人，不过我需要大当家的帮我准备一些原料。”段文俊点了点头道。 听到段文俊可以马上炼金，马三爷顿时大喜。 马上叫来喽啰将小春子带了下去，还吩咐他们找山上的郎中给他先治伤，等到段文俊的试炼结束之后，再来对证。 毕竟，他也担心，段文俊是假冒的。 万一直接将小春子给砍了，这段文俊又是假的炼金师，他的损失可就亏大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段文俊并没有避讳马三爷等人，而是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前，叫了几个身材彪悍的喽啰，开始准备了起来。 看着马三爷叫人将段文俊说的原材料一堆堆找了过来，一旁的无极道人顿时有些着急了，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段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呀！若是炼不出金……” “道长，你就放心好了！”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然后指挥着众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家父说过，咱们单凤山的金矿虽然丰富，可是金矿的纯度却不是很高。”段文俊看了看马三爷“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要将金矿石中的黄金含金量提高起来。” “咱们单凤山的金矿确实不纯，不过好在我们矿场的矿量惊人。”马三爷点了点头“只是这些石头里面金子本就是固定了的，我们又怎么去提高呢？” “很简单！我们将里面含金量高的部分选出来，杂质淘汰出去，不就好了么？”段文俊一边说，一边吩咐喽啰们开始动起来。 单凤山的金矿，其实已经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加工，所以颗粒都不是很大。 几个大石磨同时开始转动，原本大小不等的金矿石磨成了粉末。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抓起一把细砂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显得十分仔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不过是他故意为之，想要让马三爷等人觉得，这炼金之术并不容易，需要经验和技术罢了。 这样，才可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金砂又一次被碾磨了一次，金砂已然变成了金矿粉末。 段文俊抓起一把放在手心看了看，方才点了点头，吩咐众人将这些金矿粉末，倒入了细塞，然后不停塞洗了起来。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塞里面金矿粉末，已然慢慢由原来的深褐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明亮起来，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出现了许多金色和银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芒来。 “这，这……”马三爷的双眼圆睁，看着塞子里面带着光泽的金银矿粉，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碾磨，再清洗，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云中雕亦是十分震惊，喃喃细语起来。 第192章 掉链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马三爷和云中雕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段文俊的脸上的笑容亦是荡漾开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 “段公子，你真的会炼金？”无极道人亦是满脸惊骇，再一次凑到段文俊的耳边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让其他人听到。 “道长，放心，咱们靠谱得很，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的！”段文俊盯着他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掉链子？”无极道人一愣。 无极道人不明白段文俊说的掉链子是什么意思，段文俊也没有给他解释。 此刻，他已经站起身朝正在旁边煮饭的人走了过去“怎么样，饭熟了吗？” “段公子，这天还没黑，你就饿了吗？”马三爷有些疑惑，跟着他走到了锅边问道“咱们山里的野味不错，要不要晚上给你炒两盘，咱们再喝点？” 段文俊摇了摇头，然后揭开了锅盖，看着里面已经熟了米饭，便吆喝了起来“那边的，把洗好晾干的金矿粉末拿过来。”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端过金矿粉末，直接倒入了锅里的米饭中。 看到段文俊正想往第二锅里面倒金矿粉末，无极道人顿时着急了，慌忙拦住了他“段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糟蹋东西么？” 段文俊没有理会他，而是拿起锅铲，一本正经地在锅里搅和了起来。 马三爷亦是看不明白了。 刚刚段文俊足足用了他两袋金砂，这可是他单凤山几天的产量了，如此一来可就全都浪费了。 前面的小春子让他炼金，居然以各种理由推脱；此刻段文俊炼金又如此不靠谱，使得马三爷都觉得，这九面枭炼金之术，会不会是浪得虚名了。 只是，就在他正欲发怒的时候，一旁的云中雕却摇了摇头，将他拉住了。 无极道人看了看马三爷，又看了看云中雕，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再吭声。 段文俊没有理会众人，不停用锅铲在锅里搅和，不时还会将锅里的米饭铲一铲子出来看看，不过片刻，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林姝儿站在一旁，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只是却也不敢上前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文俊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他亦是终于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身旁的两个小喽啰道“你们两个，将锅里的米饭制作成鸡蛋大小的饭团。”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了。 小喽啰都没有动，反而是朝一旁的马三爷看了过去。 “看什么看，没听到段公子刚刚说的吗？”马三爷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道。 “段公子，你这将金矿粉末混入饭团之中，是要做什么呢？”一旁的云中雕也终于忍不住了，询问道。 “这是我和父亲研制出来的独门炼金之术。”段文俊看了看他，然后接着道“哪怕是炼金门的其他人，也不一定会这种手段。” 听到他的话，马三爷和云中雕心中更加吃惊了。 可是，无极道人却是更加焦急起来。 本来刚才听段文俊让他放宽心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月亮岛招安的事情，他是一直在关注着的。 所以，这段公子的身上，发生的那些“怪事”，他亦是有所耳闻。 尤其是，他还听说这段公子是天人的传闻，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神仙在梦里教他各种本事。 虽然，他不是很相信，可是心中却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会不会这段公子梦里的那个神仙，也教过他炼金之术。 可是，此刻，段文俊居然说他的炼金之术，就连炼金门的人都不会。 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他这炼金之术肯定靠不住了。 要知道，炼金门发展了这么多年，才研究出了一套提炼黄金的方法。 段文俊又怎么会还有炼金门都不懂的炼金之术呢？ 他觉得，这不过是段文俊在拖延时间罢了。 可是，离跟柴静云相约进攻的日子还有两天。 他可不觉得，段文俊这等拙劣的拖延方法，能够说服马三爷坚持到第三天。 “走，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木炭准备得怎么样了！”看着众人一脸不相信的眼神，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又接着道。 他不知道炼金门的炼金术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所用的炼金的方法，却是前世的时候听人给他介绍过，还曾经看到过真实的冶炼之法。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他一定要告诉无极道人，说自己会炼金之术的原因。 看到喽啰们将木炭已经铺好，段文俊也没有卖关子，而是让他们将混合了金矿粉末的饭团拿了过来。 一层木炭，一层饭团；一层木炭，一层饭团。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的升高，刚刚拿过来的饭团，便冒出了滚滚浓烟。 浓烟之后，原本白灰色饭团，已然完全变成了黑色，上面还点缀着一些金属的光芒。 段文俊按着一把火钳，小心翼翼的将饭团夹了起来，已然变得十分松脆了。 “好了，到现在咱们算是完成一半了。”看着手中已经变色的饭团，段文俊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完成了一半？”看着天边夕阳渐渐西沉，又看了看火堆上的他饭团，马三爷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段公子，你都忙了一下午了，先休息一会会吧！” 此刻，他似乎已经有些相信段文俊了。 甚至，他还在担心，段文俊忙了一下午，肯定会累了。 “不用，趁热要打铁，炼金要趁时，拖不得。”段文俊摇了摇头“现在我们的高质量矿石，还要经过置换才行。” 这一次，他没有让人跟着，而是直接走进了下一道工序的房间。 理由很简单，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为了以防万一，他需要先自行实验。 当然，更多的，他是需要保持一种神秘感。 若是所有的步骤都被单凤山的人学会了，搞不好这些人马上卸磨杀驴，那样子自己和林姝儿将会十分危险，根本就等不到跟柴静云约定的时间了。 马三爷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反驳，而是带人静静地守在了门外面。 第193章 铅料置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所有人都觉得，段文俊会炼金之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尤其是，他几乎将前面的流程公之于众，毫无保留，这绝对是十分难得的。 此刻，他突然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不让其他人参与了。 所有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而都认为，此刻炼金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既然是最为关键的东西，段文俊对于炼金之术的藏私，也就变得十分正常了。 毕竟，若是所有流程众人都知道了，也就失去了炼金师的价值。 不管是马三爷还是云中雕，心中居然都没有丝毫怨念，都在门口紧张地等待着。 而心中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是无极道人了。 虽然段文俊一直在跟他强调，让他宽心。 可是在他的心中，仍旧不是很相信。 或者说，他几乎坚信段文俊不会炼金之术，除非有奇迹发生。 不过此刻，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那便是，段文俊并没有骗他。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之前听到的关于段文俊的种种传闻，不断在他脑海中掠过。 他开始在思索，这段家公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自己这一次跟他合作，会不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呢？ 若是真的能够搭上他这条线，能够让单凤山上的兄弟们过上正常的生活，他觉得自己跟段文俊的这次合作，就是正确的。 虽然坏了自己的名节，甚至坏了兄弟的情谊，他也觉得值得。 所以，他十分期待，期待着段文俊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刹那，便是炼金成功的时刻。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同样一脸焦急的林姝儿身上“林姑娘，这段公子一个人进去，需要不需要帮忙呀？” 问题一出，无极道人顿时便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是问了一句废话。 若是段文俊需要帮忙，自然会开口。 即使他不想让单凤山的人知道流程，也可以让林姝儿进去帮忙。 毕竟，林姝儿是他的人。 不过，林姝儿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秀眉微蹙“我也不知道，段哥哥也没有告诉过我。” 无极道人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里的油灯早就已经点上。 窗户上映出来的人影，似乎仍在不停地忙碌着。 所有人都站在了门口，仍旧在焦急地等待着。 段文俊进去的时候，也没有交代过什么，他们自然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待多久。 可是，段文俊在里面忙碌，其他人肯定也就没有散去休息的道理。 甚至，马三爷还拒绝了下面的人让他先吃饭的建议。 毕竟，房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忙碌着呢！ 忙碌的时间，是如此迅速。 可是等待的时间，却显得如此漫长。 等到段文俊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着旁边制作好的模型中的铅水，他不由得笑了。 铅料，虽然在这个年代并不多，可是也不是什么稀缺物资，而且价格也不贵。 而且，很多人在制作假银锭的时候，就是喜欢在银子里面掺杂铅料。 所以，单凤山上也储存了一些，正好为他所用。 将含着金银矿粉烧制过的饭团，与铅混合熔炼，便可以发生化学置换，形成含金银的铅块。 这是炼金中间，最为关键的一个部分，也是最为有技术含量的一部分。 段文俊之所以不让别人跟随，不仅仅是为了保持自己这种神秘感，更多的是，这种置换的过程他也没有操作过。 既然没有操作过，他就必须慢慢试验。 可是这试验的过程，自然不能让人看到。 不然的话，若是看到他屡屡失败，恐怕很多人都会质疑他了。 终于，成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仿佛才过了一会会时间，却已然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幸亏，两个时辰，他似乎已经达到想要的目的了。 二十几块炼制好的铅块，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只等着最后的冷却便可以继续下一道工序了。 两个多时辰，对于外面等待的人们，却仿佛过去了两个世纪。 当段文俊推开门的是时候，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段公子，怎么样了？”无极道人率先开口了。 “差不多成了！”看到众人还在等待着，段文俊还是有些惊讶，先是愣了愣，方才回复无极道人。 “段公子，已经提炼完成了？”云中雕亦是十分兴奋。 “纯度怎么样？怎么不带出来给咱们瞧瞧呢？”马三爷激动道。 就在段文俊正要回答的时候，林姝儿走到了他的身边，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段哥哥，你累坏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窘。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似乎都太过关心结果，而忽略段文俊的劳累了。 “段公子，我已经令人布置好了晚宴。”马三爷慌忙开口道“走，咱们先移步去吃饭，一切等吃饱喝足再说！” “放心，我还好！”段文俊看着林姝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臂膀“铅块的凝固还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先去吃饭和休息也好！正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云中雕慌忙陪笑道。 “二当家言重了！”段文俊嬉笑道“我记得，大当家的不是说，咱们山里的野味味道很不错，今晚可有整两盘？不瞒各位，我最爱的就是这一口了。” 马三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自然少不了，而且绝对管饱！”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众人吃完了一大桌子的酒肉。 虽然段文俊的黄金还没有最终炼化出来，可是经过了这一大半天的忙碌，几乎已经得到了马三爷和云中雕的认可了。 “段公子，刚刚你说的这制作铅块的步骤完成之后，是否这炼金的工序就完成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中雕看着段文俊开口了。 段文俊看了看他，却没有马上回答。 “我知道，这些是你们炼金之术的秘密所在，我也不会去瞎打听。”云中雕慌忙陪笑道“我只是想着段公子能够早日炼出黄金，我们便早日成为一家人。” “二当家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段文俊笑了笑“不是我不愿意让大家看到我制作铅块的办法，而是这其中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旦出现问题极为容易引起铅中毒。我对我们单凤山的矿粉不熟悉，所以需要多试验一下，怕万一发生问题，连累了大家而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跟着动容了起来。 第194章 失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对于铅料置换的事情，段文俊并没有给出详细的解释，可是却给出了看似合理的理由。 众人没有觉得他矫情，反而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十分坦荡。 虽然说他并没有告诉众人，如何从烧焦的饭团变成了这一块块饱含金银的铅块，可是众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就连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能够通晓炼金之术的云中雕，似乎也变得不怎么焦急了。 毕竟，若是段文俊真的能够炼出黄金，那便足够。 他只要想办法，让段文俊安安心心地留在山寨，那么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虽然只有半日多的接触，他似乎感觉到，段文俊的心机并不是很深。 虽然，对于隐瞒制作铅块的这一流程，在他看来段文俊是故意隐瞒的。 而且，段文俊的这个解释理由，也并不是很完美。 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这样子的人，并不是很难对付。 若是日后，自己稍稍使用一些手段，知道其中的细节，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若是段文俊是真担心连累到众人，而选择一个人在屋里制作，这也就更加显得他的坦诚，自然也就更加容易掌控了。 不管是什么情形，云中雕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是个可爱的家伙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着，希望段文俊能够真的炼出黄金来…… 这一顿酒肉，只吃了大半夜，月亮渐渐西沉。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回房小憇了一会儿。 段文俊则是吩咐一个看守的小头目，若是看到铅块成型，便可以叫他醒来了。 被人叫醒的时候，东方已经隐隐泛白。 单凤山上夏末的早晨，已然透出了一丝凉意。 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四周的山头。 原本就十分简陋的山寨，此刻显得更加清冷和萧条。 带着林姝儿，跟随着过来叫醒他的小头目来到了昨日的房间，这才发现，其他人居然都已经到了。 可是，马三爷的脸色铁青，似乎显得十分生气。 一旁的云中雕和无极道人两人，亦是满脸愁容，表情十分严肃。 地上，还躺着两具尸首，正是昨天负责看守的人。 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凛，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他们一群人都是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难道是自己昨天的制作出来的铅块出了问题？ 仔细想想，似乎不对。 若是自己的炼金之术出了问题，昨天炼制的铅块有问题，那么无极道人也不应该这么看自己才对。 而且，若是有什么状况，他应该会提前通知自己。 难道是无极道人顾及兄弟之情，放弃了他的家人，出卖了自己？ 似乎，几率也不大。 看到段文俊走过来，众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无极道人率先走到了他的跟前“段公子，出事了！” “怎么了？”段文俊停下脚步，看着他道。 “铅块都不见了。”无极道人盯着他开口了。 “不见了？”段文俊一愣，转头朝刚刚叫醒他的小头目看了过去。 小头目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当家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按照段公子吩咐，我看到铅块变色了，就去找他了。” 小头目已经清楚，地上躺着的两个手下，遭遇到什么了。 他们是负责看护这些铅块的，可是铅块却丢了。 以大当家的暴戾心性，决不可能让他们还活着。 “段公子，你怎么看？”云中雕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小头目，盯着段文俊开口了。 段文俊不置可否，直接走进了房间，顿时眉头紧锁了起来。 昨天的铅块的模型，都是用泥灰累积起来的。 此刻，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 不仅仅铅块全都不见了，就连盛放铅块的模型，都已经被全部破坏。 在桌子下面的角落里面，还散落着两块铅块。 这说明，拿走铅块的人当时十分紧张和着急，而且十分慌张，没有章法。 而且，地上的铅块已经成型，也就是说那个小头目的并没有说谎，铅块是已经冷却完成之后，方才被人偷走的。 听到段文俊的分析，马三爷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人偷走了铅块呢？为什么要偷走铅块呢？旁边放着的半袋金砂都没有动。” “那么多铅块，十分沉重。偷盗者肯定不可能将它搬得太远。”无极道人亦是跟着开口了“我们若不如在山上全力搜捕，这样子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马三爷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云中雕却又突然开口了“段公子，你怎么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问了。 段文俊，有些奇怪。 “二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盯着云中雕开口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段公子的想法。”云中雕回道。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这么说，二当家是怀疑我监守自盗，我偷走了铅块？” 云中雕没有言语，而是从口袋里面缓缓掏出一块铅块来“段公子，你看看，这是你制作的铅块吗？” 段文俊接过来看了看，疑惑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在你住的客房附近发现的。”云中雕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想问段公子一句话，这些铅块，真的能够炼出真金白银？” 到了此刻，段文俊即使再笨，也明白过来了。 云中雕这是在怀疑自己。 他怀疑自己，并不懂炼金。 他以为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故弄玄虚，等到最后工艺的时候，再偷走铅块，这样子就无法继续了。 而且，还跟自己撇清了关系。 “哼！”段文俊冷哼了一声“即使我现在说能够炼出真金白银来，相信二当家的肯定也不相信我吧！”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一旁的无极道人亦是反应过来了。 “二弟，别这样，段公子昨天炼金，可没有丝毫马虎，不能轻易下结论。”马三爷也开口道。 “你们可以怀疑我家段哥哥监守自盗，我还可以怀疑是你们不守信用，故意将铅块藏起来，嫁祸我家段哥哥呢！”一旁的林姝儿顿时不乐意了，盯着众人怒声道。 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若是一言不合，她便准备拼个你死我活了。 “小春子也是住在客房那边！”突然，无极道人眼前一亮，吼了出来。 “三弟，你说是小春子偷走了铅块？”马三爷闻言一惊。 云中雕的脸色，亦是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不是没有可能！”无极道人点了点头“小春子也自称懂得炼金之术，肯定不想让段公子炼出黄金来。他若是偷走了铅块，岂不是我们就前功尽弃，也无法辨别谁是真，谁是假了？” “走！去看看！”马三爷话音未落，便已经率先朝小春子住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95章 画蛇添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躺在床上，小春子的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当他看到段文俊和林姝儿居然站在无极道人身边的时候，心中便感觉到了不妙。 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会冒充自己的身份。 这就让他没有信物的他，身份显得十分尴尬了。 幸亏，段文俊的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所以，云中雕提出了让他和段文俊一起炼金的建议。 以炼金之术的真伪，来辨别他们谁是九面枭儿子。 按照道理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毕竟，在整个大顺，也只有他们炼金门的人才会炼金。 可是，让他郁闷的是，因为从悬崖上跳下来之后，身受重伤。 在身体恢复之前，自己是不可能炼金了。 而更加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段文俊居然会那么托大，说即使不用修为傍身，都可以炼金…… 在小春子看来，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炼金之术，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技术。 没有修为傍身，哪能成事？ 即使在大顺，懂得炼金之术的人，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人。 又岂能是，凭着嘴皮子就会的东西。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好，这便是隐患。 万一段文俊或者无极道人，在他伤好之前，使什么小手段…… 可是，古语有云，天无绝人之路。 小春子觉得，古人诚不欺人。 就在马三爷吩咐喽啰将他带回客房休息，还找来了郎中为他治伤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为他治伤的李郎中，居然是个老熟人。 李郎中在上山当金匪之前，曾经开过一家医馆。 只是生意一直不怎么好，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那一年闹饥荒，他的老婆孩子都差点饿死了。 也是那一年，小春子的父亲九面枭被官府围攻，受了重伤，便是逃到了他的医馆。 当时，小春子就跟在九面枭的身边。 李郎中为九面枭包扎了伤口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九面枭看到其他郎中都不敢理会，只有李郎中愿意为他疗伤，亦是十分感动。 临行的时候，九面枭给了他一个大金锭子作为酬劳，足足够他好好生活数载了，足够养活老婆小孩了。 所以，李郎中一直惦记着九面枭的恩情。 只是后来，这李郎中医术不精，没过两年便医死了人，仇家找上了门来，他只好跑路了。 后来跑到了凌霄郡，盘缠用尽了，老婆小孩又走散了，他便只身上山投了金匪马三爷。 听小春子说完经历之后，李郎中当即表示，他一定会帮助小春子。 只是，他在山寨中不过是个小小郎中，人轻言微，即使去替他向马三爷证明，马三爷也不一定会相信他。 小春子明白他没有说谎，便让他先帮忙留意段文俊的动向。 不过短短一天多时间，小春子便有些躺不住了。 因为，李郎中给他带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让他完全震惊了。 虽然李郎中并不知道段文俊用的是什么办法，却是从金矿中塞选出更高纯度的金砂。 李郎中说，他打探消息的那个小头目，当时就是帮助段文俊打下手的人之一。 小头目清楚地看到了，段文俊让他们洗出来的那些矿砂粉末中，出现了许多金银的光芒，却不是之前矿石光泽可以比拟的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小春子十分震惊了。 这提高矿砂的纯度，正是炼金的第一步。 他开始担心，段文俊会不会真的会炼金呢？ 只是，当他听说段文俊居然将这些矿砂粉末和米饭混在了一起，还在火上灼烧的时候，他不禁笑了。 外行，就是外行。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用米饭来炼金的。 这简直就是，白白浪费粮食了。 他开始觉得，段文俊不过是在哗众取宠，想要蒙混过关罢了。 只是接着，李郎中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段文俊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制作出了许多铅块。 听到这里，小春子顿时坐不住了。 用铅料进行置换，让金银的含量都转入到铅块之中，这样便可以除去矿粉中的大部分杂质。 这可是，炼金之术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真的会。 小春子绞尽了脑汁，可是都想不出来，段文俊为什么会这炼金之术了。 普天之下，大顺所有的炼金师几乎都是出自炼金门。 而且，当初为了让小春子早点熟悉门派的事务，九面枭曾经给他介绍过炼金门里面所有的炼金师。 现如今，活在世上的，不足三十人，几乎都在为朝廷效力。 唯独，他们父子俩，却是与朝廷为敌，并以此为营生。 小春子自然明白，若是段文俊真的炼出了黄金，自己面临的后果是多么严重了。 父亲九面枭早就跟他说过，单凤山上的这些金匪，都是唯利是图的悍匪，绝对不可能有道义可言。 他们一家上山投奔，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是，如今的局面却已经完全失控，父母全都死在了官军手中，他此刻亦是深陷绝境。 所以，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于是，他又找到了李郎中。 他知道李郎中虽然跟够不上几个当家的级别，可是在下面这些喽啰的关系很好。 所以，他找到了李郎中帮忙，让他用计调开了看守铅块的喽啰，将铅块全都偷出来找个地方藏好。 更为甚者，他还让李郎中将一块铅块扔在了段文俊住的房间外。 本来，他还想着让李郎中塞几块放进段文俊的房间中的，可是外面都有喽啰看守，李郎中说是无从下手，只得放弃。 当然，作为报酬，小春子答应李郎中，等到事情过了之后，自己到时候帮他炼化这些铅块，所得的黄金全部归他。 这样一来，马三爷他们肯定以为是段文俊不会炼金，故意自己偷走铅块，想要蒙混过关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让李郎中将铅块扔在客房外面，却是一个画蛇添足的举动。 而且，还让他引火上身了。 若不是这般，众人还不会这么快想到他，怀疑他了。 房门，被推了开来。 无极道人率先走了进来，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仿佛随时都会暴怒。 小春子心中一凛，不明白为什么无极道人会这么快找他，可还是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明知故问道“师傅，怎么了？难道，您真的觉得，姓段的那小子会炼金之术吗？” 说完，他朝段文俊看了一眼“我跟着父亲学习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才学会的炼金之术，又岂是你一个小白脸靠着一张嘴能会的？” “搜！”众人都没有理会他，最后走进来的马三爷已经开口了。 小春子顿时明白，这些人肯定是在搜铅块了。 这也是说明，李郎中已经得手了。 他的心中不由得得意，可是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大当家的，你们这是要搜什么？” 第196章 不是他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马三爷一声令下，众人在小春子房间内，开始翻找起来。 小春子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成竹在胸，所有人必将一无所获的时候，云中雕却从他床脚的一道缝隙中，抽出了两块铅块来。 铅块上，还粘着一些新鲜的泥土。 “小春子，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云中雕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将手中的铅块扔了过去。 小春子接过一看，顿时愣住了“这，这，二当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自从他吩咐李郎中去办事之后，李郎中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他刚刚也只是通过马三爷他们突然到来，才推测是李郎中已经得手了。 可是，他的房间为什么会出现铅块？ 小春子，顿时有些蒙了。 从李郎中离开之后，他只去了一趟茅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 那又是谁，见铅块塞在墙缝中的呢？ 若是这东西是段文俊找出来的，亦或是无极道人找出来的，小春子还会怀疑，是不是他们藏在了手中，故意陷害自己。 可是，这东西偏偏是被云中雕找出来的。 九面枭在世的时候，就曾经跟小春子分析过单凤山上的三个当家的。 三当家无极道人是一个最重感情的人，之前跟九面枭也有过一些交情。 所以，九面枭才将他先行送入道观，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和无极道人搞好关系。 这几个月来，他自认将无极道人伺候得很好，甚至已经完全得到了他的认可和信任。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极道人却突然反水，投靠官军了。 既然是个重感情的人，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拜把兄弟呢？ 二当家云中雕，自认为足智多谋，点子最多，是单凤山上的智囊。 实际上，他考虑事情，确实比其他两人周全一些。 可是至于是否真的是个智囊，九面枭当时只是“呵呵”了两声，并没有多言。 不过，他说，因为云中雕想得多，所以才会多疑，对谁都不是很信任。 九面枭说，云中雕的多疑，是一柄双刃剑。 用得好了，可以有极大的帮助。 若是用不好，恐怕也会反受其害。 所以，小春子在刚刚上山，发现段文俊冒名顶替了自己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设法引起了云中雕的疑虑，方才有了比试炼金之事。 可是，此时云中雕在他房间发现了铅块，必然会怀疑自己了。 “人赃并获。”马三爷冷笑了一声，盯着他开口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说出其他铅块在哪里，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小春子的心中，顿时一惊。 九面枭跟他过，马三爷人如其名。 马王爷的三只眼，性格暴戾，喜怒无常，杀伐心极重。 此刻，无极道人想要杀他，云中雕开始怀疑他，马三爷宣布了他的死刑。 小春子已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只是，人就是如此。 越是到了最为危急的时刻，要么就会变得越慌张，要么就会变得越冷静。 正好，小春子就是一个变得十分冷静的人。 他盯着马三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各位当家的，既然想要我的性命，直说便得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 “我是九面枭的儿子，自然也要像我爹一样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不就是死么，我不在乎。脑袋掉地，也就是个碗大的疤。” “只是，我想死个明白。大当家的，你们为何就凭这两块小小的铅块定我的罪？” “既然你认得这是铅块，那就应该知道他们的价值。”马三爷冷哼了一声“快说，你将其他铅块藏在什么地方了？” “大当家的，我想再问一句，您丢了多少铅块？”小春子不喜不怒道。 马三爷没有回答，反而是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我一共制作了七十五块铅块。除去了落在房间的两块，还有二当家的找到的三块，还差七十块。”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道。 “这一块铅块都有数两重。”小春子冷笑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铅块，方才接着道“七十块铅块可是有数十斤。此刻我深受重伤，腿脚不便，各位当家的，你们觉得我能扛得动那么多吗？” “那你房间中的这两块铅块，又作何解释？”云中雕逼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呢？”小春子耸了耸肩“若是有人一定要嫁祸于我，相信他肯定有办法。”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挑衅地看着他。 显然，他是想告诉其他人，是段文俊在陷害他。 “各位当家的，我也觉得小春子说得不错。”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突然开口了“偷铅块的，不是他本人。” 小春子闻言一愣，满脸都是诧异的表情。 他不明白，段文俊为什么会帮他说话了。 而且，与之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段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为他说起话来了。”无极道人慌忙走到段文俊身边急切道。 马三爷亦是有些不解，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说？” “以小春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搬走那么多的铅块，几乎不可能做得到。”段文俊看了看他，然后缓缓道“而且我们那么快就发现铅块丢了，还匆匆赶到了这里。以他这条受伤的腿，肯定是做不到。” “那不是他偷了，又是谁偷了？”马三爷更加疑惑了。 “恐怕是有人做贼心虚了吧！”小春子冷哼了一声，顿时得意了起来“你虽然可以冒充我，可是你根本就不懂炼金之术。即使你能够制作含金的铅块，可后面乃是我们炼金门的秘术，你肯定不会了吧！所以，你不得不让这些铅块被人偷走吧！”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更加断定，段文俊是在故弄玄虚了。 甚至，他跟人一起来这里搜铅块，也是为了故弄玄虚。 不过是想掩人耳目，让人不再怀疑他不会炼金罢了。 小春子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而是看着马三爷又开口了“大当家的，我说小春子搬不了那么多铅块，可是并没有说，铅块失窃与他没有关系。” “不是他偷的，又跟他有关系？”马三爷一愣“哎呀，段公子，你就明说吧，这都把我绕晕了。” “他做不到，可是山寨之中必然有他的同伙帮他做到了。”段文俊盯着小春子淡淡笑了笑“我有办法，将他的这个同伙，揪出来！” 第197章 不翼而飞的铅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说破偷铅块的不是小春子，这让小春子十分吃惊。 他不明白，段文俊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而且，他已然感觉到，段文俊后面，肯定还有阴谋。 果然，仅仅是迟疑的片刻间，段文俊便在后面补了一刀。 他说，小春子肯定还有其他帮手。 而且，他有办法将这个帮手找出来。 小春子的心中，顿时涌出一丝丝慌乱。 可是又想到，在这单凤山上，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和李郎中熟识。 只要他和李郎中都不承认，段文俊肯定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觉得，段文俊是在吹牛。 若是他能够找到李郎中，又何必来自己的房间呢？ 只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不再理会他，径直带着众人走出了房间。 留下了他一个人，忐忑不安。 “段公子，咱们要如何才能找到小春子的同党？”刚刚从房间出来，云中雕已经率先发问了“难道这小春子早就在我们山寨布置了眼线？” 想到这里，云中雕的心中有些担忧。 若是小春子早就在山上埋下了眼线，自己居然没有发现，那也就意味着，单凤山的秘密，或许已经藏不住了。 这可是一个，十分不好的信号。 “很简单。”段文俊不知道云中雕的心思，看着他笑了笑道“二当家的，只要你帮我召集山寨里面所有人集合就好了，我马上就可以将人找出来。” 云中雕虽然疑惑，可还是按照段文俊的话做了。 从守卫山门的喽啰，再到大寨里面的喽啰，然后是后山开采金矿的人们…… 就在段文俊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猜错的时候，他终于在杂役的人群中，将李郎中揪了出来。 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喽啰五花大绑了起来，李郎中口中一直叫唤着冤枉，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铅块，更别说偷了。 不过，寨里好几个小头目都出来指证了，这两天李郎中一直在跟他们打听段文俊炼金的情况。 看守铅块的喽啰也证实了，就在铅块失窃的前不久，李郎中也去过那边。 不过李郎中过去，都是给他们看伤疗病，偶尔闲聊下，所以当时谁也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 此刻联想起来，或许并不是偶然。 不过，云中雕亦是十分狐疑。 毕竟，这一些，都不过是一些佐证，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他看了看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道“段公子，为什么你断定是李郎中呢？” 没有直接的证据，云中雕还是觉得，或许有些草率。 尤其是，将李郎中带到小春子跟前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肯承认，甚至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就更让人困惑了。 这些年，李郎中在山上，表现得还算很不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云中雕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无极道人当年受伤的时候，李郎中曾经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此刻，他亦是有些不忍，怕是冤枉了他“段公子，你确定吗？” 段文俊笑了笑，然后看向云中雕道“二当家的，麻烦你把手举起来，让大家看看你的手掌。” 云中雕不明所以，摊开了手掌，露出满是黑色印记的手掌来。 “二弟，你的手怎么这么脏？”马三爷率先发问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刚刚洗了好久都没洗掉。”云中雕一脸无奈。 “是铅块留下来的。”段文俊亦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我刚刚也接触过，只是留下来的不多。你们再看看李郎中的手，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郎中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当他黑漆漆的双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仍旧不死心“这是我摆弄草药的时候，留下来的。” “是吗？”段文俊淡淡笑了笑“什么草药？” 李郎中答不上来了。 段文俊又接着道“我记得刚刚在工坊那边堆着许多纯碱。二当家的，可否让人去拿一些过来？” 铅粉这东西粘在手上，若是用肥皂洗，倒是不难洗掉。 不过，段文俊的肥皂此刻还只是在望江县城销售，现在还没卖到单凤山这边来。 而且，李郎中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去清洗手掌，更不会料到，段文俊会通过手掌偷窃铅块的人。 可是，段文俊知道，纯碱作为制作肥皂的重要原料之一，用它来清洗铅粉再合适不过。 在事实面前，李郎中终于认了。 他承认了，是他帮助小春子去偷铅块的。 他说他救过九面枭，知道小春子是九面枭的儿子，才会答应帮忙。 只是，在众人看来，这不过是他的垂死挣扎，在临死的时候，还想拉着段文俊垫背罢了。 小春子看到大势已去，顿时对着众人破口大骂起来。 他说他父亲看错人了，才会相信单凤山上这么一群蠢材。 盛怒的马三爷，手起刀落，将他斩成了两段。 只是，后面的事情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李郎中说，他将铅块都埋在了房子附近的一片草丛中。 可是，等他带着大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铅块不翼而飞了。 草丛确实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可是任凭怎么翻找，都没有发现铅块的踪迹。 数十块铅块，再一次不翼而飞了。 李郎中脸色大变，不停地用手刨着地上泥土，已经是嚎啕大哭。 终于，他还是放弃了，一把抱住了马三爷的大腿，祈求他的原谅。 他说，他只是一时被小春子骗了，他一直对山寨忠心不二…… 只是，马三爷又怎么会原谅他？ 随着刀光闪烁，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李郎中已然身首异处。 铅块没有找到了，可是马三爷却不再怀疑段文俊。 甚至，他还特意将寨里的小头目召集了起来，举行了一次宴会，向段文俊赔了个不是。 宴会上，他还慎重地宣布，段文俊的父亲九面枭，从此以后，便是单凤山上四当家。 而段文俊，则成了山寨的小当家。 山寨里面，顿时欢歌笑语，庆祝四当家和小当家的入伙。 虽然，此刻九面枭并不在。 或者说，这四当家的位置，他永远都看不到了。 段文俊的心中明白，这不过是马三爷拉拢自己的手段罢了。 不过，至少，此刻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了。 此刻，他已经真正地打入了单凤山中。 酒宴之后，段文俊便提出了尽快重新为山寨炼金的想法。 段文俊想要尽快为山寨炼金，马三爷自然是高兴，特意让无极道人全权协助他。 “段公子，那些铅块是你让人弄走的吗？”带着段文俊和林姝儿走进存放金砂的库房，无极道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第198章 贫穷限制了想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郎中偷走了铅块，可是铅块却不翼而飞了。 段文俊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马三爷的性情暴戾，直接斩杀了小春子和李郎中两人，那就使得真相更加难找了。 不过，他明白，即使小春子再蠢，也不可能会将铅块带回房间去。 而且，李郎中也没有陷害他的理由。 尤其是，李郎中最后发现铅块不见了的时候，那种惊讶的表情，那种抱着马三爷大腿祈求活命的举态，是不可能装得出来的。 这也就是说，螳螂捕蝉，还有一只黄雀在后。 这个人，肯定是在帮自己。 当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是此刻，他不会在无极道人面前说出来。 早就已经潜入了单凤山的云霸天，自己来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露面，亦是没有听到她被抓的消息。 或许，就是她在暗中帮助自己。 “你说，会不会是这山上还有柴二公子的人？”看到段文俊摇头，无极道人又追问道。 段文俊仍旧摇了摇头“睿王府的布局，我还真是不清楚。” 突然，段文俊停下了脚步，盯着无极道人又开口了“道长，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还望赐教。” 无极道人停下脚步“大哥和二哥并没有隐瞒你，我们单凤山上确实只有这么些人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无极道人回答的，正是他想要问的。 他没有料到，自己还未说出困惑，无极道人已经知道他所想了。 “可是，在山下的时候，我听二公子说，单凤山上可是有五六千人呀！”段文俊脸色微变“可是我们今天看到，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 单凤山号称有五六千金匪，可是实际上不足十分之一，这实在是太让段文俊惊讶了。 “这就是我们单凤山的秘密，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山下知道我们底细的原因了。”无极道人长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们一直封锁着消息，哪怕是山寨里面的兄弟们，也都以为后山矿洞里面，还有数千人在干活呢！” “为什么会这样？”段文俊一脸疑惑。 “段公子，你点一点这些金砂，看看我们先炼制哪一部分。”无极道人话锋一转道。 段文俊知道，他是不愿意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于是，他也没有强求，然后跟着开始挑选起金砂来。 他刚刚跟马三爷表了忠心之后，言道自己既然是山寨的一部分，自然要为山寨考虑。 他的炼金之术，讲究的方法。 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希望能够让山寨的弟兄们一起帮忙。 这样子，他也可以落得个清闲，不用那么辛苦，炼金的速度也会更快。 炼金之术，这可是炼金门的独门秘术。 段文俊居然不藏私，想着让单凤山上的弟兄们一起炼金，马三爷又怎么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乎，大量的准备工作开展了起来，段文俊更是有了机会，在无极道人的陪同下，来到了这座仓库。 美其名曰，挑选金砂的品质…… 仓库里面，密密麻麻摆着许多小布袋。 里面装着的，都是一袋袋的金砂。 当日，段文俊看到霍星文从金匪手中抢到的两袋金砂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是开了一回眼界了。 此刻，看到单凤山仓库里面的金砂，他才知道，实在是贫穷限制自己的想象了。 可是他不明白，这单凤山的金匪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么富有的矿山，却让他们将日子过成了现在这般苦逼的鸟样。 他围绕着布袋走了一圈，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才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将金砂分成了几个等级。 这证明，他们已经进行了最初级的加工了。 含金量最高的金砂，颜色最艳，放在了左边。 含金量低的金砂，颜色最暗最黄，放在了右边。 “道长，咱们叫人先将这三十袋带出去吧！”段文俊指了指最左边品质最好的金砂道。 “啊？三十袋？”无极道人闻言一愣“我们一下子要用这么多吗？” “其实炼金之术，最花时间的就是前提金砂的提纯，多搬一些出去，可以多找一些人做。”段文俊不以为意。 “段公子，你真的要为山寨炼金？”无极道人闻言一愣“可是明天一早……” “道长，放心吧！都在我的计划之内。”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整个单凤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除开守山门的喽啰们和后山矿洞里面忙活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被调动了起来。 推磨的推磨，淘洗的淘洗，近百人的场面，十分壮观。 看到段文俊一边在现场不停巡查，时不时还停下来教他们调整姿势，马三爷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二弟，你觉得这姓段的小子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云中雕点了点头“只是，前面那一批铅块丢失得实在太蹊跷了。若是不找到，我的心中一直不怎么踏实。” “二弟，难道你还在怀疑，是这姓段的小子偷走了？”马三爷皱了皱眉头，又长叹了一口气“唉，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若不是我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小春子和李郎中，也不会什么线索都查不到了。” “这倒不是。偷铅块的事情，姓段的那小子和他身边的女娃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肯定不是他们。”云中雕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山上还有京都的细作。万一山上的情况被京都的那位知道了，我们兄弟……” “二弟，你也别太担心了。”马三爷亦是跟着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姓段的这小子会炼金之术，等到我们的金砂都变成了金子，也就不用再受那帮人的闲气了。咱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逍遥快活便是。” 云中雕没有回应，只是眺望着不远处的炼金现场，眼神中满是担忧的神情。 马三爷说得不错，若是段文俊真的能够将金砂都变成金子，他们的好日子或许很快就要到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中殿的心中，却突然觉得，更加不安起来。 第199章 攻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分工安排好之后，段文俊在炼金现场又巡视了一圈，方才抽身出来。 进到议事厅跟三位当家闲聊了一阵，便让一名小头目，带着他去山寨各处走了走，熟悉熟悉情况。 段文俊帮助山寨炼金的事情，寨子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这位小当家是一位有本事的人，所有对他十分客气。 三十袋金砂看起来很多，可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不过一个晚上加半上午的时间，便已经提纯得差不多了。 可是，就在段文俊忙着收拢提纯后金砂的时候，寨门前的喽啰急匆匆地奔了上来。 尚未进议事厅，小喽啰便高声呐喊起来“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军打到山门口来了。” 马三爷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小喽啰呵斥道“慌什么慌！我们单凤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官军打到山门多少回了，哪一次能打进来？” 这么一说，小喽啰顿时不说话了。 段文俊闻言，顿时明白时间已经到了。 应该是，张宇诚奉了柴静云的命令，开始攻山了。 “大哥，现在可是最为关键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好！”云中雕亦是从屋子里面那走了出来。 马三爷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几个小头目带人前去山门处支援，方才跟着云中雕走回了屋里。 这边段文俊已经收拢好金砂，朝无极道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林姝儿朝后山走去。 后山负责看守的小头目一看是段文俊来了，顿时满脸笑意道“小当家的，您怎么来了呀！” “我听三当家的说，这条密道可是关系着我们山寨的生死存亡。”段文俊缓缓走上前“山门前官军来攻山了，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小当家的，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弟兄在，肯定不会出事。”小头目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咱们身后可是万丈悬崖。若是没有了这吊篮，官军除非插上了翅膀，否则休想爬上来。” 小头目本以为，段文俊是新入伙山寨，不明白山寨情况，所以方才会担心这里的安全。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一旁林姝儿的剑光已然闪起。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林姝儿不过数息，便已经干掉了看守的几个喽啰，段文俊慌忙搅动了吊绳，将吊篮放了下去。 悬崖底下，墨守成和娄楼楼早就带着一群人在焦急等待着。 看到吊篮放下来，墨守成和娄楼楼两人，首当其冲，抓起了绳索，顺着悬崖直接飞了上来。 随着墨守成和娄楼楼上来，开始合力搅动绞盘，将加强屯和南部边军的其他人也拉了上来。 “娄校尉，你带人去后面包抄。”段文俊看了看他们“老墨，你跟我一起去找云姐姐。” 官军，已经冲进单凤山的大寨。 就在段文俊带人赶回炼金现场的时候，无数金匪已经带人朝他们冲了过来。 林姝儿和墨守成一左一右护在了段文俊的身侧，朝前方冲了过去。 不过眨眼间，金匪突然阵形大乱。 寻着骚乱的方向看去，却是一道火红的身影在金匪中不停地跳动，手中的长剑不停收割着金匪的性命。 云霸天，终于现身了。 此刻，马三爷和云中雕还在议事厅里面饮酒，一个小头目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军冲进寨子里了。” “你说什么？”马三爷闻言大惊。 “大当家的，官军进寨了，是从后山上来的。”小头目哭喊道“三当家的让我来通知两位当家的，他对不起你们。单凤山大势已去，让两位当家的赶紧下山逃命吧！” “你说什么？”云中雕脸色大变“三弟，三弟，你这个……” 官军是从后山上来的，无极道人又派人来说了这番话，他们自然已经明白，是无极道人出卖他们了。 “二弟，事不宜迟，赶紧走！”马三爷当机立断，抓起虎皮大椅旁边的布袋，拉着云中雕朝暗道奔去。 刚刚提炼好的金砂粉末，段文俊已经让加强屯的人都藏在了身上。 这些可是单凤山最好的金矿提炼出来的金粉，回去炼制之后，至少够段家客栈八成的费用了。 此次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了。 放置金砂的仓库，他让加强屯的人守了起来，作为一会给柴静云的见面礼。 在去仓库的路上，他们居然遇到了无极道人。 不过一个回合，云霸天的剑锋，已经抵在了无极道人的喉咙处。 “老段，好像是这老东西报了信，马三爷和云中雕都逃走了。”墨守成亦是跟着赶了过来。 看到段文俊到来，无极道人突然笑了“段公子，是我让人给我家大哥和二哥报信的，要杀要剐，我任凭你的处置，只是希望你能够善待我的家人！” “为什么？”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云霸天拿开了他脖子前的剑尖。 “一边是我的家人，这辈子我最爱的人。”无极道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一边是我的兄弟，这辈子生死与共的人。不管是他们谁出事，我都不忍心看到。” “其实这些年，大哥和二哥早就厌倦了山上的生活，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看着段文俊，无极道人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希望这一次，算是一个契机，让他们得到彻底地解脱吧！” “简直就是狡辩！你们盘踞着单凤山的金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墨守成闻言冷哼了一声“若是要想收手早就收手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道长重情重义，文俊佩服。”段文俊看了看他道“趁着官军还没到，你赶紧下山吧！” 无极道人闻言一愣“段公子，你不怪我放走了马三爷他们？” “老段，不能放走他们呀！”墨守成亦是随声附和。 “你的家人就在凌霄城内，跟你原来的院子只隔了三条街。”段文俊没有理会墨守成，看着无极道人再道“赶紧下山与家人团聚吧！” 无极道人刚走，墨守成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第200章 放虎归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无极道人通风报信，放走了马三爷和云中雕，可是段文俊还是让他安全离开了。 这让墨守成有些不爽。 在他看来，段文俊实在是太过仁慈。 甚至，有些妇人之仁。 这马三爷是个狠角色，无极道人出尔反尔，那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放走这样的人，就等于是放虎归山，留下后患。 只是，云霸天的话却跟着响了起来“墨大侠，单凤山的这些金匪，其实都是苦命人。” 自从上山之后，云霸天就一直藏在了后山的矿洞中。 因为前面的暗哨太多，她担心被人发现行踪，影响段文俊的计划。 亦是这几天，她遇到了负责矿场的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居然负责一片矿洞。 当时就让云霸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云霸天抓住女工头之后，并没有要她的性命，反而放了她。 女工头亦是感谢云霸天的不杀之恩，不但没有举报她，还将她留了下来。 亦是这段时间，云霸天从女工头的嘴里，听到了许多关于单凤山上的事情。 墨守成不明白云霸天的意思，可是他却没有反驳“唉，算了！你们俩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守成并不在乎。 他觉得，若是他日马三爷或者无极道人真要回来寻仇，就凭他手中的长剑，定然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山上的金匪本就不多，等到柴静云赶到山寨的时候，娄楼楼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只是，看到山上不过数百俘虏的时候，柴静云亦是十分疑惑。 张宇诚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甚至他还有些不相信，又亲自带人四处搜捕了一番，仍旧是一无所获。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传闻中，单凤山上一直驻扎着五六千金匪，想不到最后不过数百人。 这些金匪一直让他们十分忌惮，让他们费尽脑子想要堵截，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居然只有区区几百人。 不过，后山上那密密麻麻的坟堆，或许证明了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测。 柴静云找到了几个小头目询问情况，可是没有料到，这些金匪根本就不知道矿洞那边的情况。 甚至，前山的金匪们，都不知道后山矿场那边只留下这么一些人了。 他们只知道，他们都是跟着马三爷的老人了。 若是山上来了新人，一般都是送往后山矿场那边的。 柴静云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明白，为什么细作一进入单凤山便了无音讯。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进入了吃肉你不吐骨头的矿场中。 被俘虏的在矿洞中淘金的人们，亦是道出了许多内情。 单凤山上的情形，已然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在淘金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保障矿场的运行，原来山寨中的许多喽啰，以及新上山投奔的人，都不得不充当苦力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心中的疑惑顿时都解开了。 想当初单凤山营也不过近百人马而已，为何他们封锁了单凤山，金匪却一直没有攻击他们。 既然单凤山上住着几千人马，为何又会如此低调？ 柴静云全面接手了单凤山。 只是，段文俊最后还是忍痛婉拒了柴静云给他一半矿山的提议。 金矿这东西，毕竟是皇家最为看重的东西。 若是自己拥有这矿场一半的拥有权，搞不好就会被顺帝惦记。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让出这一半拥有权，柴静云也不会亏待他，将金匪仓库中金砂，又分给了他一些。 段文俊在山上大肆组织人马炼金的事情，柴静云自然早就从俘虏嘴里听到了，只是他却直接选择了忽视。 或许，这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单凤山大捷，他和柴静云各取所需，这便足够了。 当天晚上，段文俊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单凤山。 至于这些俘虏，自然是留给柴静云处置。 毕竟，如果他接手这座金矿，到时候肯定也是需要人的。 柴静云也没有挽留，毕竟刚刚接手金矿的事情，他有着太多事情要做了。 从山上下来，队伍走了大半夜，方才找了一个地方宿营。 刚刚安顿好，一直跟在段文俊身边的云霸天，终于开口了“少东家，我从山上带了两个人下来，请你不要责怪。” “其中有一个是你说的女工头吧！”段文俊笑了笑道“说吧，还一个是什么人？” 云霸天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少东家，正是那女工头姐弟。” 说完，她朝后面招了招手“晓秀，晓星，你们赶紧过来拜见少东家。” 话音未落，从队伍中走出一个壮实的女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走了出来。 雷晓秀显得十分大方，走到段文俊跟前一福“雷晓秀见过少东家。” 雷晓星显得有些胆小，将身子躲在雷晓秀的身后，正在偷偷打量着段文俊。 “少东家。”云霸天又开口了“晓秀是他父亲两年前带着他们姐弟投奔单凤山的。她了解不少单凤山的内幕，我见少东家或许会感兴趣，所以便让她混在我们中间下山了。” 段文俊知道，云霸天一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所以，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留意上了心。 他看了看云霸天，又看了看雷晓秀，方才道“单凤山的什么内幕？” “晓秀，你别害怕，我们少东家是个好人。”云霸天盯着雷晓秀道“你把你跟我说的，再详细跟我们少东家说一遍。” 雷晓秀蠕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马上开口。 她的眉头微锁，目光低垂，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良久，她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开始说了起来。 雷晓秀的父亲，本就是一名矿工，对矿石的开采颇有心得，原本就在附近一座官家的矿山做事，还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 本来凭借着一身本事，虽然日子过得不怎么富裕，可是养家却是绰绰有余。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年前，一切都变了。 第201章 雷青松的幸福生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第两百零一章段文俊前世的话来说，雷晓秀的父亲雷青松，算是典型的公务员了。 雷晓秀说他是矿工，其实并不用下矿，而是矿场上的管理人员，协助官员对矿场进行管理。 每天按时上下班，虽然工作辛苦点，可是只要去了就可以有钱拿。 而且，这矿场是朝廷开设的，挖出来的矿石直接跟铸造局对接，十分稳定。 典型的国有企业，根本不用担心效益问题。 最为难得的是，他父亲每个月还会有一天时间可以不用去矿上，而且工钱还照拿。 这待遇，哪怕是朝堂上官员，都不会有这么好了。 朝堂上的官员，都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沐休几天，也做不到每个月都有一天的假期。 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雷青松亦是十分珍惜，做起事情自然亦是倍加用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种生活十分满意。 每个月发了月钱，便会第一时间交给妻子保管，偶尔还会买上一些零食给雷晓秀姐弟俩。 雷青松的满足感，不仅仅是来自这份稳定的工作，更多的是来自这个美满的家庭。 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而且儿女双全，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羡慕不已。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没有料到，他的这种幸福生活，却因为一场宴会，戛然而止。 两年前，中秋佳节。 雷青松见到负责矿场的官员上官云一个人在矿上过节，十分寂寞。 想到戴踵这些年对他十分照顾，雷青松便邀请他到家里一起来赏月过节。 戴踵本事的京都戴家的小公子，因为犯了事情才被贬到了矿上。 戴踵一直对于雷青松十分信任，矿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交给他打理。 当然，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有雷青松在，戴踵便可以当个甩手掌柜，终日吃喝玩乐就好了。 雷青松本就是一番好意，可是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了。 中秋晚宴的时候，雷青松和戴踵在院中饮酒至半酣的时候，戴踵起身去如厕。 可是不料误打误撞闯入了后院，遇到了雷夫人。 戴踵看到雷夫人生的美丽，顿时起来色心，丧心病狂想要侮辱她。 若不是雷青松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戴踵被雷青松拉开的时候摔了一跤，站起来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指着雷青松大骂了起来。 他说雷青松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毁了他。 他抄起旁边的棍子便朝雷青松砸了过去，便扬言道若是今夜不让雷夫人好好陪她一晚，他便要让他们一家好看。 说完，他又冲过去想要去拉扯雷夫人。 雷青松亦是怒火中烧。 想到平日在矿上卑躬屈膝地小心伺候，此自己好心邀请戴踵吃饭，他居然想要凌辱自己夫人，又怎么能忍？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这戴踵本就是京都来的公子哥，除了沾花惹草，哪有什么本事。 雷青松平日在矿上事多，自然练就了一膀子的力气。 戴踵哪里会是雷青松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仓皇而逃。 雷青松知道这戴踵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心中知道不能善了，便连夜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家人逃命了。 果不其然，戴踵回去之后，直接调动了县城的衙役过来拘捕雷青松，更是朝四周县镇散发了海捕文书。 雷青松本想着凭着自己一身本事，不管到什么地方，谋个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没料到，这海捕文书一出，还悬赏了五两银子，这便让他的处境十分艰难了。 就连他去投奔的亲戚，都偷偷报了官，想要拿他们一家子换银子了。 他们不得不踏上了逃亡之路。 亦是这一次，雷晓秀的母亲在逃亡的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姐弟俩开始隐隐哭泣起来。 雷晓秀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继续说了起来。 他父亲在母亲坟前独坐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亦是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起来之后，他便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带着他们姐弟两人上了单凤山。 他说，凭借着他的一身本事，肯定能够在马三爷的手下，找到一条活路。 只是，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如此骨感。 等他们上山之后，雷青松才发现，事情跟他想象中的，差得太远太远。 外面传闻有着五六千人的单凤山，那时候已经剩下不到两千人。 而且，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沦为了矿中，在矿场里面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他们三人刚刚上山，便被直接送到了矿场里面。 矿工们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要干很重的活儿，许多人都是重病缠身。 还有些在水里淘金的人，因为常年泡在水里，甚至双腿都已经浮肿腐烂。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便有十几个人因为各种疾病而死去。 也有一些人想要逃离这里，可是矿场外面的到处都是暗哨，被逮住之后，毒打一顿，又被扔了回来，去做那些更重更危险的活计。 他父亲带着他们在矿场里面干了一个多月，不过并没有绝望，而是找到了一个与马三爷对话的机会。 他知道，其实马三爷他们也不愿意矿工们频频死去。 死去的人太多了，就没有人干活了。 而他之所以让矿工们没日没夜地干活，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开采出足够的金矿。 可是，矿场的开采效率实在太低了。 亦是因为抓住了马三爷的这个心理，他觉得放手一搏，向马三爷提出了许多建议，希望他能够改善矿工们的生活。 他本以为，马三爷不会轻易答应的。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马三爷一怒之下要他性命的准备。 万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马三爷不但耐心地将他的建议全部听完了，而且立马将他任命为了矿场的总工头。 同时，马三爷还找来了二当家云中雕，让他协助雷青松进行对矿场的调整。 但是，马三爷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金矿的产量一定不能少。 若是采掘到的金矿，能够超出他设定的要求，多出来的都可以用来改善寨子里面的生活。 这，完全超出了雷青松的预期了，他甚至觉得，若是马三爷能够信守承诺，他的幸福生活又会要再一次来临了。 第202章 吃人的金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管理矿场，是雷青松的老本行。 得到马三爷的首肯之后，他将矿场的矿工都集中了起来，不但对工序进行了一些改革，还重新对矿工们进行了分配。 短短三个月，通过一系列的调整，矿场的金矿产出提高了一倍。 马三爷顿时大喜，亦是履行了他当日对雷青松的承诺，更是将矿上的事情全部交由雷青松管理。 矿工们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雷青松，亦是因此，成为了矿场的大工头。 矿场的矿工们，日子过得安稳了起来，自然对雷青松十分信服。 马三爷和云中雕亦是对他十分看重，甚至隐隐有提拔他当山寨四当家的打算。 虽然夫人已经不在人世，可是雷青松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更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马三爷的认可，更是给雷晓秀姐弟创造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 那时候，雷晓秀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跟着雷青松学习到了不少矿上的本事。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晚上，雷青松突然从矿上慌慌张张地回家了。 因为，他发现了单凤山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便是马三爷的后面，还有人。 而且，还是来自京城的人。 换句话说，单凤山的掌舵人，并不是马三爷，而是那位京城的大人物。 更为要命的是，他还撞破了来人的身份。 来人，是京城那位大人物的管家。 马三爷之所以定下那么高的任务，其实并不是他乐意的，而是京城那位大人物下的命令。 甚至，他还听到了马三爷跟那位管家的争吵。 马三爷说，这是一座吃人的金矿。 为了这些金砂，单风山上六千多人，最后只剩下这区区几百人了。 他还说，若不是雷青松到了这里，恐怕这区区几百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大人物的管家却丝毫不在乎。 他威胁马三爷，说他应该知道，若是不能够交出足够的金砂，那位大人物生气了，整个单凤山的金匪都会要跟着遭殃。 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之前那些人，而是整个单凤山的人了。 雷青松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马三爷的当时会那么爽快答应自己的建议了。 唯一可惜的是，雷青松并没有告诉雷晓秀，那个来自京城的大人物是什么人。 他只是知道那位管家姓覃，马三爷叫他覃管家。 没过多久，他便在一场矿难中遇难了。 雷晓秀则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一名工头。 不过，并不是管理整个矿场，而是只负责其中的一小部分。 这些日子，她一直怀疑，父亲的死恐怕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那个京城来的人的关系了。 可是，她私底下查探过一番，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次，云霸天找到她，两人一见如故，便成了好姐妹。 单凤山被攻破之后，便被朝廷接管，雷晓秀担心京城那个人会有所行动，对自己姐弟不利。 她听说云霸天并不是朝廷的人，便央求着她将自己带上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脸色不由变得异常严肃了起来。 他明白，云霸天为什么要把雷晓秀姐弟带在身边了。 如果单凤山的后台是在京都，而单凤山又是在自己手中被攻破的，那么京都的那一位，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尤其是，此刻段家堡乃是新政的试点地点，若是有心之人故意捣乱，恐怕是防不胜防。 “少东家，京都里面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杂，恐怕……”云霸天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恐怕什么？”一旁的墨守成一脸疑惑。 作为江湖中人，他不会懂得朝堂上的那些利益关系了。 “云姐姐，你是在担心，单凤山后面的人，会对我们段家不利吧！”段文俊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少东家是想低调，所以才拒绝柴公子将金矿分给你一半的建议。”云霸天点了点头“可是，少东家你有没有想过，你本就不是一个能够低调得了的人。” “段家堡，现在可是整个大顺的人都在盯着呢！”看着段文俊一脸郁闷，她又接着道“即使这一次你隐瞒了行踪，亦是不让柴公子表明你的身份。可是单凤山营的人在，还有一些地方守军的人也在，甚至还有那些被招安了的金匪。难保哪一天，不会不知道你的身份。” 段文俊闻言，顿时露出了一脸苦笑。 从一开始，他就不过是想混水摸鱼，弄点金砂在手里来修建自己的段家客栈。 可是没想到，这金子是弄到了，可是却似乎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了。 当日，张三峰来望江县城的时候，段文俊曾经问过段大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品。 段大雄看了看他道，人在京城，天子脚下，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可是到了地方，莫说望江县令张肃刑不敢得罪他，就连凌霄郡守都不得不让他三分。 可是，若是回到京城，一个吏部侍郎，那便什么都不算了。 若是在京东上梁，若是在大街上，你不小心踩了某个人的脚后跟，搞不好都是踩到了哪位王公大臣或者几品大员了。 若是，单凤山的后面，是京都的某位高官，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再让人来凌霄郡，来望江城运作运作…… 段文俊觉得，自己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唯一的，那就是要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才行。 赚钱，赚钱，赚钱…… 练人，练人，练人…… 在这个世界，有人，有钱，才是硬道理。 当然，若是能够再有权…… 想到这里，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不想那么远了吧！ 现在赶紧回去，将段家堡赶紧建设起来，将段家客栈赶紧铺张开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段文俊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回了段家堡，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他们队伍后面，一直跟着一道人影…… 第203章 父亲英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凌霄城，郡守府，后院。 张肃刑和张文谏父子对坐。 茶壶中的水已经沸腾，可是两人都低着头，眉头紧锁，浑然不觉。 良久，张肃刑方才抬起来“文谏，陈师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那新来的县令冠兴就是个草包！”张文谏的脸上露出满脸不屑“陈叔只是跟他提了一句林姝儿就藏在了段家堡，他就准备要去抢人了。” “去了吗？”张肃刑一愣。 “去了呀，他直接带人将林景雷给扣了起来。”张文谏点了点头“这冠兴也是，不敢跟段文俊冲突，却去寻林家的晦气。林景云过来找我了，这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张肃刑没有吭声，目光一直盯着被沸水不停冲起的壶盖出神。 张文谏看了看他“父亲，你为什么要让陈叔去挑拨冠兴和段文俊的关系呢？睿王府的二公子可是特别交代过，要我们地方官员全力配合他安置月亮岛上的人，万一惹得二公子不高兴……“” “文谏，我知道你喜欢林姝儿那丫头。”张肃刑没有回答他，反而接着道“可是你要记住，我们父子两人肩上的使命。不要让儿女情长，影响了我们家族的使命。” 张文谏脸上一凛“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 张肃刑微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接着道“十天前，我的人看到段文俊进了睿王府。” “段文俊跟二公子关系不错，他去睿王府探望二公子，没什么问题吧！”张文谏一脸疑惑。 “往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次不一样。”张肃刑提起水壶，冲了一壶茶，然后方才接着道“你可知道，现在二公子在什么地方？” “不是在睿王府吗？”张文谏又是一愣“我听说睿王爷和大公子去了京都之后，就将睿王府暂时都交给二公子全权打理了。” “不！”张肃刑脸色一凛“他在单凤山，而且是在段文俊出现在睿王府的第二天，就去了单凤山。” “单凤山？”张文谏闻言，脸色立刻大变“那不是金匪马三爷的地盘吗？” “现在，恐怕不是马三爷的地盘了。”张肃刑摇了摇头，举起茶壶将两人的茶杯倒满。 “父亲，你是说，段文俊帮助二公子平定了单凤山的金匪？”张文谏惊呼了起来。 “是不是段文俊帮助了二公子我不知道。可是我听说，当日二公子离开睿王府之后，便是直接去了单凤山营。”张肃刑皱了皱眉头“然后没过几天，单凤山营的人便带着二公子的手令，调集了附近的地方守军。” “父亲，不对呀！”张文谏皱了皱眉头“这单凤山营不是一直隶属兵部吗？二公子即使想打单凤山的主意，那也不可能调得动他们呀！” “你可别忘记了，单凤山营的校尉张宇诚，之前便是睿王府的兵。”张肃刑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现在倒是不关心单凤山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到底跟这段文俊到底有没有关系。” “父亲是在担心，若是段文俊为二公子出谋划策的，以他招安月亮岛的功劳，再加上平定这次单凤山的功劳……”张文谏若有所思。 “若我是段文俊，即使这一次单凤山有他的功劳，也都一定不会出面的。”张肃刑摇了摇头“文谏，难道你就不觉着，这段文俊最近的表现太过突出了吗？” “父亲，你是在担心，他之前一直在藏拙？”张文谏脸色一凛。 张肃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张文谏，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赵大锤被招安之后，和他的数十名亲信都被二公子征召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是赵大锤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应该不会有事吧！”张文谏回道。 “德叔呢？”张肃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顾不得烫，直接咽了下去“德叔的失踪，肯定不是偶然。搞不好，铁葫芦的死，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唉！”张文谏长叹了一口气“都怪孩儿没用，没能够抓住那个尼姑和小女孩，不然的话……” “文谏，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于太武断和盲目自信了。”张肃刑亦是跟着叹了口气“即使德叔被人抓住，他也一定不会出卖我们的。你派人去抓他的老婆和女儿，这可是个大的败笔呀！” “父亲，那天您不是派影子门的去杀他了吗？”张文谏一脸不解“不过没想到，他的命居然那么大，有人闯入了巩县县衙救走了他。” “他不是被人救走的。”张肃刑马上回道“官府的文书没有错，那些人应该就是他杀的。” “影子门的那两位高手，可是一流巅峰的修为，德叔有那么好的身手？”张文谏猛然变色。 他跟李德明接触过许多次，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满脸笑意的人，居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一流高手。 张肃刑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满天繁星，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张文谏跟着站起来，拿起旁边长袍给张肃刑披上“父亲，天寒了，您小心点别着凉了。” 张肃刑伸手拢了拢披风，长吁一口气“文谏，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天空与之前，似乎不一样了呢？” 张文谏抬头看了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父亲，我们要不要给京城的那位传个消息？” “传消息？为什么要传消息？”张肃刑白了他一眼“我们跟他合作是迫不得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如果真是段文俊帮助二公子平定了单凤山，难道我们不应该告诉京城那位吗？”张文谏有些疑惑“听说，段大雄也是去了京城的。” “单凤山被端了，其实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事！”张肃刑转身看向了张文谏，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断了那个人的财路，他才能够真心实意地跟我们合作。” 张文谏闻言一愣，旋即马上明白了过来“父亲，英明！” 第204章 又想报复你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些年，张文谏跟在张肃刑的身边，看似是一个只喜欢风花雪月的公子哥。 实际上，他暗地里帮助张肃刑打理着许多事情。 就譬如，当初在望江的时候，他能够跻身望江四大才子之列， 当然，他能够跻身四大才子之列，并不是为了名声，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各个家族的公子哥们搞好关系。 所以，这才有了他与林景云的“莫逆之交”。 这几年，张文谏没少跟这些公子哥们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自然也是为了给张肃刑谋求各种各样的利益了。 当然，段文俊则是一个异类。 从张文谏来到望江县城开始，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或者说，段家几乎不怎么把张肃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自然地，段文俊也就从来都没有将他张文谏放在眼里过了。 想当年，张文谏第一次宴请各大家族的公子哥们，包揽下了怡红院的两名花魁助兴。 却不料，段文俊却突然来到，指明必须要那两名花魁作陪，更是令人将跟他抬杠的张文谏，从二楼直接扔了下来。 那一次，张文谏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然沦为了望江城的笑柄。 可是，就在他想报仇的时候，父亲张肃刑却制止了他，并且告诉他，以后不许找段文俊的麻烦。 这些年，张文谏一直在隐忍。 一直隐忍到，段文俊被一阵风绑了肉票。 张文谏派人给了一阵风一笔重金，希望他不要留段文俊的活口，直接撕票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阵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只是将他砍成重伤扔回来了。 这一扔回来不要紧，张文谏打听过，他必死无疑。 可是没料到，段文俊却奇迹般地活了，而且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仅屡屡出尽了风头，更是威胁到了他们父子的大业。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不明。”张文谏看了看张肃刑，又开口了“既然您不是帮着京都那一位，那为什么要陈叔去挑起冠云和段文俊的矛盾呢？” 张肃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他道“你自己想想看。” “难道，您是想借冠家的手，来对付段家？”突然，张文谏恍然大悟“只是，这冠兴会是段文俊的对手吗？” “他是不是段家的对手，跟我们有关系吗？”张肃刑闻言笑道“我可别忘记了，段文俊可是长公主的人，冠兴则是云贵妃的弟弟。” “冠家一直与长公主不睦。莫非，父亲是想让他们引起朝廷上纷争？”张文谏满脸惊讶道。 “顺帝已经将目光放在了月亮岛上，这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呀！”张肃刑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我都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 “应该不会吧！”张文谏摇了摇头“以顺帝的暴戾性子，若是真查到了什么，肯定不会这么安静了。” “但愿吧！”张肃刑点了点头“对了，你明天去望江走一遭，想办法将林景雷给捞出来吧！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帮林景雷？”张文谏一愣“您不是说……” “我知道你喜欢林姝儿，在林家留个好印象，总没有坏处。”张肃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还是那句话，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忘记了我们肩上的使命和责任就好。” “父亲，文谏明白！”张文谏满脸兴奋地回忆道。 他觉得，张肃刑既然让他去救林家人，也就是意味着，他跟林姝儿还有机会。 虽然他也听说林家将林姝儿送进了段家堡，不过传闻段文俊只中意江舒影一人，也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了。 甚至，他这一次还打定了主意，想办法唆使冠兴不要找林家的麻烦，而是直接去找段文俊要人。 等到段文俊兜不住的时候，他再出面救下林姝儿…… …… 段家堡内，林争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会客厅内不停走动。 老管家古鸿福陪在旁边“林老爷，我家少东家真不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古伯，你们真找不到我们姝儿了吗？”林争英迫切道。 “林老爷，你也看到了，我都已经让人将堡内外找了个遍，真不知道林小姐去哪里了呀！”古鸿福一脸郁闷“好像前几天少东家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然后这么多天就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跟着少东家出门了。” “她跟文俊一起出去了？”林争英闻言一愣“古伯，那你可知道，文俊去了哪里？” 古鸿福摇了摇头。 这一次段文俊出门，并没有交代行踪，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丁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古管家，林老爷，少东家回来了。” 话音刚落，刚刚坐下来的林争英，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文俊，在哪里？” “林伯父，您找我吗？”林争英的话音刚落，段文俊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了起来。 “文俊贤侄，可算把你等回来了。”林争英快步走到门口“文俊，我知道你和我们家景雷关系不错，请你帮忙救救他吧！” 段文俊闻言一愣“林伯父，景雷怎么了？” “景雷又被冠兴给抓起来了。”林争英慌忙回道。 “冠兴又抓他做什么？难道又是想报复你们？”段文俊一脸疑惑。 “文俊，你是知道的，景雷他们不是搞了一个肥皂工坊吗？”林争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冠兴本来想参与进来，却被我们家景雷拒绝了。所以他恼羞成怒，直接将景雷给关了起来。”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 林争英露出一丝苦笑，又接着说了起来。 他本以为，冠兴将林景雷关起来，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只要自己稍微使点银子，肯定就能换他出来。 可是这一次，冠兴却表现出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看起来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林争英也找到了叶子奇和落玉姬他们，可是他们却说，若是要让出肥皂工坊的部分所有权，必须要得到段文俊的同意才行。 到了这个时候，林争英方才知道，自己儿子捣鼓的这肥皂工坊，居然又是段文俊的产业了…… 第205章 冠兴的鸿门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本以为，解决了来自单凤山的威胁，又得到了大量的金砂，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个觉，又可以悠哉悠哉当自己的悠闲少东家了。 虽然云霸天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单凤山的后面是京城某位大人物，搞不好知道事情始末之后，会要针对自己。 可是，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在明面上，这些人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还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自己能够抓紧时间，这段时间够他好好发展壮大起来了。 柴静云是一个聪明人，段文俊知道，当他拒绝那一半矿场拥有权的时候，柴静云肯定就会明白自己的想法。 有柴静云在前面斡旋，自己乐得逍遥自在。 更何况，段家堡接收了月亮岛招安的人之后，成为了整个大顺的试点地点。 他相信柴静云有办法，让他在单凤山的事情上，抹个干净。 可是没想到，这前脚刚刚跨进段家堡，麻烦便已经找上门来了。 肥皂工坊的事情，他是幕后老板，林景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去管。 尤其是，这一次单凤山之行，若不是有林姝儿在道院拼死护着他，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个问号…… 就凭这个，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从林争英的到来，他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几个公子哥们的嘴巴，不怎么严实呀…… 之前他就说过，自己占的是暗股，所有的事情由他们去捣鼓。 可是，这林景雷刚刚出了点麻烦，这些人就直接将他卖给了林争英。 当然，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当初商量好了的，大事情都得他来做决定。 而且，冠兴的目标，可是他们的肥皂作坊。 这事情，他可不能容忍。 “林伯父，这冠兴抓了景雷，可有什么名目？”段文俊盯着林争英开口了。 林家，毕竟是望江城的大户。 冠兴虽然身为县令，也不能恣意妄为，必然会找个借口。 林争英没有马上开口回答，却是转头朝跟在旁边的林姝儿看了过去。 刚刚回来的时候，云霸天将队伍直接带去了后山，说要顺便进山看看落凤坡的训练。 墨守成和林姝儿则跟着段文俊回了大院，此刻都在厅中。 “父亲，你看着我做什么？”林姝儿皱了皱眉头“段哥哥在问你话呢？” 林争英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姝儿，你刚回来，先下去歇会吧！” “没事，段哥哥，我不累！”林姝儿闻言一愣，又看向林争英道“父亲，你快说呀！” “姝儿姑娘，你不是说想去后山训练场看看吗？”一旁的墨守成跟着开口了“你先回去收拾下，等会我带你上去。” 林姝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墨守成推着走出了屋子。 林争英看了看被墨守成带上的大门，方才缓缓开口了。 刚刚因为林姝儿在这里，所以他没有将话说透。 因为，他担心，以林姝儿的倔脾气，一怒之下，搞不好会直接找冠兴算账了。 其实冠兴看上的，不仅是肥皂作坊，而且还盯上了林姝儿。 林争英长叹了一口气，方才缓缓说了起来“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林争英突然收到了冠兴的帖子，宴请他去望江楼吃饭。 而且，冠兴还特意点名了，要他带上林景雷同去。 县令大人邀请，林争英自然不敢怠慢，慌忙准备了一份厚礼。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冠兴会让自己带上小儿子林景雷。 若是说论文才，那便应该是长子林景云。 若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也应该是次子林景风才对。 他转念一想，或许是林景云和林景风都跟冠兴打过交道。 只有林景雷不学无术，一直不怎么待见。 冠兴想要见林景雷，或许只是想教导教导他，不要让他胡来罢了。 转念之下，他又想到林景雷最近似乎一直很老实，要么在工坊，要么在肥皂店里，还算老实…… 这说明，他们林家跟县令大人的关系，或许又可以进一步了。 所以，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了林景雷，说是让他好好表现，争取在冠兴面前留个好印象。 可是他根本就没料到，这居然会是冠兴的鸿门宴。 一场宴会下来，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冠兴看着林争英开口了。 让林争英没有料到的是，冠兴看上的，居然是林景雷正在经营的肥皂。 这么好的东西，仅仅只在望江卖，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觉得，林家可以跟京都上梁的冠家合作。 将两家的资源结合起来，把肥皂卖到大顺的各郡县，将这生意做到极致。 到时候，林家就不仅仅是望江首富，定然会成为凌霄郡的首富，甚至整个景州的首富。 不得不说，冠兴的提议，其实让林争英是十分心动的。 冠家作为京城第二大家族，仅次于张家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更是因为，冠家的商号，几乎遍布了大顺的各大州郡。 若是林家能够跟冠家合作，必然是一个迅速崛起的机会。 林争英的目光，当时就落在了林景雷的身上。 他知道，这事情他不可能去替林景雷做决定了。 因为，当林景雷带着肥皂回到林府的时候，生意精的林争英，便已经从上面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不过，林景雷回来就跟他约法三章，言道这作坊不能融入家族的产业中，更是不用家族的资助。 他是第一次看到，林景雷对一件事情如此认真。 居然还掏出了他所有的零花钱，投入了作坊的运作。 当时林景雷也跟他说过，他们几个公子哥的后面，还有一个幕后大掌柜。 而且，这些规矩，都是这位大掌柜定下的。 他们必须跟着走，不然以后这生意都没得做了。 所以，当初林争英也打过肥皂工坊的主意，不过最后却放弃了，反而联合了几家的家主，大力支持林景雷他们。 此刻，此事被冠兴提出来，林争英便觉得不一样了。 顿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冠兴指名道姓要林景雷跟着来赴宴了。 毕竟，明面上，林景雷就是肥皂工坊的话事人。 若是，那个支持林景雷的幕后人，当初是看不起望江的这几个家族，不想让他们参与的话，那么冠家此刻伸出橄榄枝，效果定然不会一样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林景雷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我说冠大人怎么有闲工夫请我吃饭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呀！” 林景雷本来就对冠云上次抓了他心怀芥蒂，而且又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立马摇了摇头“冠大人，这肥皂的生意您就别想了吧！不出两年，我保证我们的肥皂，就可以卖到大顺各个角落。” 听林争英说到这里，段文俊顿时明白，要坏事了！ 第206章 构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林景雷他们就已经对段文俊产生了盲目崇拜。 当时，为了鼓舞士气，段文俊跟他们说，不出两年，要将肥皂卖往大顺每个角落。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看到巨大的市场潜力，看到更大的希望。 这样子，才能够充分吸引住这一群纨绔公子哥们的兴趣。 当然，亦是为了稳重起见，让他们不至于一下子膨胀起来，所以他才会建议，让他们将家里每个月给他们的月钱进行投资。 一来他们身上的钱没了，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花天酒地，放在工坊和店铺的时间就会更多。 二来，段文俊也是想让他们慢慢体会生意之道，让他们知道，想要赚钱并不容易，可是付出辛苦，必然会有收获。 看得出来，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这几个公子们可都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可是他没料到，林景雷这货说话居然不过脑子，不但不知道跟冠兴打哈哈，还直接用这个理由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了。 哪怕是说人手不够，产量太低，或者说再考虑考虑，那也不会将关系闹僵了。 这冠兴本来就是望江县城的县令，管着一方土地的百姓，林家再是望江首富，那也在人家管辖之内。 而且，冠兴出自冠家，本就是商贾出身的大家族。 既然他已经在打肥皂工坊的主意，肯定是看到了巨大商机的。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本来想来分一杯羹，却被一口回绝了。 而且，还回绝得如此生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冠家不过尔尔，他这计划不值一提，人家林景雷早就有打算了。 冠兴，又怎么会没脾气呢？ 林争英当时一听，也是觉得要来事。 他顿时感觉到不妙，可是想要阻止林景雷已经来不及了。 冠兴闻言，顿时脸色微变“林三公子果然是好胆识，看来我们冠家是入不了林三公子的法眼了？” “冠大人，小人教导无方，这孩子不会说话……”林争英慌忙赔罪。 “我看林三公子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个直脾气，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冠兴却并不买账，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林家主，其实，看不起我们冠家也不是什么大事。” “冠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怎么敢看不起冠家呢？”林争英闻言大惊。 京东上梁冠家，对于小小望江城的林家来说，那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 林争英本欲攀附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看不起？ 只是，他知道，这是冠兴在表达他的不满了。 听到林争英的话，冠兴的笑意更浓了“是吗？林家主一知道我来了，就赶紧将姝儿姑娘送去段家堡，还说是已经跟段文俊有了婚约。莫非林家主不是看不起冠家，而是仅仅看不起我冠兴吗？“” 林争英一听，马上便知道，冠兴是早有预谋，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虽然他心中愤怒，可是脸上却仍旧表现得十分谦恭“冠大人真是说笑了。小女与段公子的婚约，那是户部郎中王大人保媒的……” “王泉正算什么东西？再说，人家段家不是都没答应吗？”冠兴冷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林争英的话“很简单，三公子的肥皂作坊，我可以去跟家族周旋，争取让族长收回合作之意。可是，三天之内，你们必须将林姝儿送过来。诚意够的话，我可以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林争英宠爱女儿，那在望江县城可是出了名的。 此刻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拉着林景雷气冲冲地从望江楼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还破口大骂，说冠兴是个登徒子，枉为一方父母官。 只是不料，第二天一早，县衙的衙役便上门了，不由分说将林景雷给绑了起来。 不仅如此，衙役还在府上大肆搜捕，让他们将林姝儿交出来。 林争英知道，这必然是冠兴报复，要找他理论的时候，冠兴却令人将他们送入了大堂。 县衙大堂之上，冠兴端坐在最上方，下面跪着城南赌坊的老板李光头。 这个时候，林争英才知道，是李光头状告了林景雷。 李光头说林景雷在他们赌坊输了钱，不但借了五十万两银子，还将妹妹林姝儿以五万两的价格押在了赌坊。 他找林景雷要了好几次钱，可是林景雷都给赖账了。 李光头知道林家势大，不敢招惹，便来找到县令大人做主了。 林争英当时就懵了。 不仅仅他懵了，林景雷自己也懵了。 可是，师爷却拿出了两张契约出来在他们前面晃了晃，说是上面还有林景雷的手印。 林景雷当时就不服，说他从未写下过这样的契约。 可是，是也让他将掌印盖在旁边的白纸上，再跟契约上的掌印核对，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不用多说，这李光头肯定就是冠兴的人了。 先不说这契约是真是假，李光头的下面可养着数十名打手，街上还有许多混混都是他的人，俨然就是望江城的一霸。 若是林景雷真的欠下了他那么多钱，又怎么可能不去林家要？ 即使去林府上有困难，林家那么多铺面，他们可以去店铺，不可能没有办法讨要的。 而且，像李光头这样一个人，不去找林家私了，居然会懂得去县衙状告林景雷，还真是有太阳打西边出来。 再说了，之前跟着段文俊的这群纨绔公子哥们，好吃好喝好姑娘。 甚至段文俊跟人打赌，还可以数千两银子买下一片空地。 可是，在这望江城里面谁都知道，这群公子哥们可是从来都不去赌坊，从来都不粘赌。 林景雷又怎么会突然跑去赌坊，还欠下那么多银子，甚至签下了妹妹的卖身契呢？ 即使要卖林姝儿，那也是必须林争英说话才算，林景雷一个家中的小儿子，又怎么可能做得了主？ 林争英跟段文俊的想法一致，知道李光头就是冠兴的人，是冠兴要整他们，是冠兴在构陷他们了。 可是眼前的契约白底黑字，还有手印，又容不得他们不承认。 甚至，林景雷自己都不知道，李光头怎么会有他的手印按在了契约上…… 最后，一番过场之后，林景雷被收了监，而冠兴则是将林争英请到了后院，屏退了下人，直接跟他摊牌了…… 第207章 吃相太难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跟冠兴并没有多少交集。 只有一面之缘。 那便是当日在凌霄城的时候，他跟随柴静云赴宴，跟冠兴同一张桌子吃过饭。 当日，柴静云便是想着，他是望江的父母官，让他和张肃刑一起作陪的。 他依稀记得，冠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长得十分白净。 当时宴会上显得十分文静，不怎么说话。 每次柴静云和张肃刑问他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陪着作答。 本能的，段文俊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差。 可是，当他听到冠兴向林争英提出的要求之后，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可是或许心地十分纯朴善良。 有些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吃人都不吐骨头。 显然，冠兴就是第二种。 而且，他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将林争英叫到了后院，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说他没有料到，林景雷居然会是这样败家的人。 五十万两白银，哪怕是他们冠家，也不一定能够一下子拿得出来。 而且，他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言道他居然丧心病狂的，还敢将自己的妹妹给卖了。 他说，他从第一眼看到林姝儿的时候，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亦是为了林姝儿，他才选择了望江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当县令。 所以，他绝对不会看着林姝儿受欺负。 也绝对不会看着，林景雷如此作践她。 只是，这李光头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手上又有林景雷写的契约，还按了手印，实在是不太好办。 林争英本就是个人精，他又怎么听不出来冠兴话里话外的意思。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待见林景雷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可是毕竟血溶于水，他还是十分心疼他的。 于是，他干脆低声下气，问冠兴怎么才可以放过他们。 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更何况，冠兴的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冠家。 看到林争英服软，冠兴当场便笑了。 他说，毕竟他是望江这一亩三分地的父母官，即使李光头再混，也给了他一些薄面。 可是，李光头却想以此为进身之用，提出了两个要求。 只要是答应了这两个要求，他便撤销对林景雷的控告，那纸契约也不要了。 第一个要求是，林景雷的肥皂工坊必须转让给冠家，望江的几个家族，以后不得再染指。 到时候，他希望冠兴帮他在冠家家主面前美言几句，凭着这个功劳让他混个掌柜的当当。 第二个要求是，林姝儿不得嫁给段文俊。 因为他觉得，以段文俊的德行，配不上林姝儿。 而且，李光头只给了林争英三天考虑的时间。 林争英闻言，当场就懵了。 他见过无耻的，可是没见过冠兴这么无耻的。 这些要求，无疑都是他冠兴提出来。 可是他冠冕堂皇地说，是李光头想作为进身之用。 典型的，当了婊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 可是，不怕现官，就怕现管。 他也没得其他办法，心中憋屈，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所以，从县衙离开之后，林争英便直接去了肥皂工坊。 从叶子奇他们那里知道，段文俊才是幕后最大的决策者的时候，他便匆匆赶来段家堡了。 甚至，当他知道肥皂工坊的幕后者是段文俊的时候，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因为，他不想让冠兴的阴谋得逞。 不管是肥皂工坊，还是林姝儿，都算是跟段文俊有些关系，他不可能置之不顾。 “林伯父，你怎么想？”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问道。 “文俊，我知道你跟睿王府的二公子关系很好。”林争英皱了皱眉头“此事我想请你出面，能不能找二公子帮忙出面解决？” “林伯父，我想多问一句，若是二公子来了，又该怎么办？”段文俊盯着他，又开口了。 林争英闻言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也说了，冠兴抓景雷，那是有原告，有证物的。虽然我们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不羁，可那也是证据确凿。”段文俊看了看他，又接着道“若是二公子来了，冠兴拿这个搪塞二公子，二公子是管，还是不管？” 林争英闻言，顿时愣住了。 段文俊的话又接着响起“二公子若是管了，冠兴不听，让二公子颜面何存？二公子若是不管，又是我们开口请他帮忙了，他又会该怎么办？” “唉！”林争英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文俊，你说得对，这样子确实让二公子为难了。” “林伯父，我知道你的想法。”段文俊轻叹了口气“你肯定是在想，二公子的父亲是王爷，冠兴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是不是？” 林争英闻言，又是一惊。 这，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他觉得，冠兴再横，也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罢了。 又怎么可能，跟王府的公子相比？ “下面的话，你听我说就好了，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段文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睿王爷是个王爷不假，可他毕竟只是个闲散王爷。冠家可是京都四大家族之一，这其中还是有许多颜面要顾及的。” 林争英心中跟着一凛。 他虽然是个商人，可是每次跟他兄长林官英聊天的时候，也会听到林官英说起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京都之中，关系网错杂，许多大家族中互有参杂，都有着一些微妙的平衡。 若是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 他已然明白段文俊的意思了。 那便是即使他们去求了柴静云，柴静云也不一定会愿意帮他们，为他们打破这种平衡。 亦或是，柴静云愿意帮他们，可是受到这种平衡的掣肘，也不一定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文俊，你别说了！”林争英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哪怕是我林家砸锅卖铁，我也会将景雷救出来。” “冠兴的胃口，那就是个无底洞，哪怕是我答应将肥皂工坊给你，哪怕是你将林家产业全卖了，也不一定能够满足他。”段文俊摇了摇头“甚至你答应将姝儿嫁给他，他都不会满足。” 林争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堪起来。 这些道理，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呢？ 第208章 不能让他得逞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林争英最大的感受。 明知道冠兴是针对自己，可是他却束手无策。 而且，他也知道，冠兴现在就是要吊着他，卡着他。 甚至，他都怀疑，这一次冠兴要动真格的，林景雷恐怕再无自由之日了。 只是，他从段文俊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些门道“文俊，莫非，你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段文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阴沉起来“林伯父，景雷是我的好兄弟，这事情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说完，段文俊没有理会林争英，而是一屁股坐下来，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嘴里更是喃喃念着名字。 冠兴，林景雷，李光头…… 段文俊时而不停地交换着桌上茶杯的位置，时而拿着杯子起来仔细打量，许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争英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正想上前打断他的时候，古鸿福和墨守成同时伸手将他拉住了。 他们都是跟着段文俊一段时间的人，知道段文俊的习惯。 段文俊每次思考大事的时候，总喜欢摆弄点什么。 此刻，一定不能打断他！ 终于，段文俊停了下来，手中握着代表着李光头的茶杯，抬头看向了林争英“林伯父，那张契约，你可有看过？” 林争英点了点头“这可是事关景雷的性命，我怎么敢马虎？” “手印，确实是景雷的？”段文俊再道。 林争英点了点头。 “手印可以是他们故意栽赃，让景雷按上去的。那字迹呢，也是景雷的？”段文俊又问。 林争英没有说话，又点了点头。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景雷就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什么时候写下了那两张契约？” 林争英顿时着急了“文俊，你是跟景雷一起长大的，你是知道他的。若是说他吃喝玩乐，我认。可是这去赌坊赌钱……” “林伯父，我知道了！”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大致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给我点点时间，我们现在先回望江城。” “你有办法救景雷了？”林争英闻言大喜。 “只有个大概，还没有具体方案。”段文俊摇了摇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绝对不能让冠兴的阴谋得逞。” 段文俊顾不得一路的劳累，直接上了林争英的马车，跟着回了望江县城。 同他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墨守成。 当然，在出发前，墨守成还特意将林姝儿送上了落凤坡，交给了云霸天。 前段日子，云霸天从月亮岛的人群中，挑选了一群女子，成立了一支女子护卫队。 从单凤山回来的时候，她提起了此事，将雷晓秀吸纳其中。 当时，林姝儿也在场。 林姝儿本就是个从小舞刀弄枪闲不住的主儿，在段家堡呆着的日子闲得无聊，于是便央求着云霸天让她一起参加。 云霸天本想着她和段文俊的关系，并没有答应的。 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养尊处优惯了，不一定能够适应山里的训练。 搞不好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到时候容易尴尬。 而且，万一再闹个大小姐脾气，以她那诡异的身手，搞不好都要影响整个营地的训练。 不过，林景雷出事，看到林争英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墨守成便已经猜到此事恐怕还与林姝儿有关。 于是，他自作主张要送林姝儿上山，不可谓不是未雨绸缪了。 将林姝儿送往落凤坡，有云霸天看着她，这才不至于让她知道林家的困境，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回到望江县城，已经是晚上时分。 段文俊并没有马上回段府，而是直接去了段家酒肆。 此刻，酒肆快要打烊了，客堂里面还零星坐着几桌客人，黄孝鸣正在柜台前清算一天的账目。 听到脚步声，黄孝鸣并没有抬头“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已经准备打烊，不再招待……” 只是，他的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段文俊带着墨守成走进来“少东家，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前几天回的段家堡，今天刚回县城就来找你了。”段文俊看了看他“老黄，楼上的雅间有人吗？” “客人已经走了！”黄孝鸣回道“少东家您先上去歇会，我让后厨老刘给你炒几个小菜。” “行！”段文俊点了点头“对了，你去帮我把毛三找过来下！” 黄孝鸣点了点头，跟旁边的杜小二交待了几句，便朝旁边的工地走去。 不过片刻，毛三便站在了雅间的门口。 “三哥，客栈那边进度怎么样了？”段文俊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方才问道。 “回少东家的话，一切进展顺利。”毛三慌忙回道“整个客栈的布局已定，蔺大家已经吩咐开始打桩，只等段家堡过来的水泥月底足数，建桩完成便可以开始主院前面一部分的建设了。” “可有遇到什么异常状况？”段文俊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再道。 他有些担心，冠兴对林家发难之后，会不会也开始对自己采取什么小动作了。 毛三皱了皱眉头，良久方才开口道“我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异常，不过蔺大家似乎遇到了一件难事。” “蔺大家？”段文俊闻言一愣“蔺大家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知道少东家还记得不记得，当日蔺大家曾经说过，可以将少东家的诗文集合一处，刻于楼宇的立柱上。”毛三皱了皱眉头“有两首秦老还特意誊抄过的。” 这事情，段文俊知道。 在段家客栈中，设计了一栋单独的楼宇，特意区分开来，专门供给过路学子文人住的。 蔺南准提议将他之前的几首诗文刻上去，他也没有拒绝。 其中有两首，是秦风之前誊抄过的，于是蔺南准特意写信给秦风，从四海书院将原稿拿了过来。 在他看来，段文俊的诗，加上秦风的字，这才是绝配。 蔺南准能够考虑得这么细节，段文俊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便任由着他去弄。 “有什么问题吗？”听毛三说到这里，段文俊疑惑道。 “蔺大家原本约好了一位朋友，过来临拓秦老字迹的。”毛三皱了皱眉头“可是距离跟他那位朋友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五天了，可是他却迟迟没有来……” “等等，你说什么？”突然，段文俊心中一凛“你说，蔺大家有一位朋友可能来了望江，会临拓别人的字迹，而且还失踪了？” 看着毛三疑惑地点了点头，段文俊不禁想到林景雷那两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契约了…… 第209章 李光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一直觉得，天下不会总是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很多时候，所谓的巧合和偶然，不过是某些用心的人循循诱导的结果罢了。 又或者是说，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为之。 林景雷被诬陷，还凭空出现了两份他写的契约；蔺南准邀请的临拓高手却又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了…… 段文俊，并不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可也不一定是巧合。 他看了看毛三开口了“三哥，蔺大家既然是在帮我们做事情，这事情我们得管。” “明白！我已经派人去云霄城打听了，可是没有太多收获，如今在沿路找人查探。”毛三凝重地点了点头“只是，我们谍影的能力有限，临郡的消息，不怎么好打探到。” 毛三，已经做出安排了。 这也是，段文俊最欣赏他的地方。 毛三总是能够提前想到自己的想法，提前做出一些安排。 这，便是一个作为情报首脑人员，最为重要的思维。 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他是云霄城的人？” 毛三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了起来。 有些是蔺南准跟他说起的，有些是谍影查探回来的。 蔺南准的这位朋友叫做萧大千，在景州颇有名气。 用蔺南准的话说，萧大千临拓模仿的本事，只要让他看一眼，便可以写出一模一样的文字。 若是他来临拓古代大家们的书法，绝对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虽然萧大千是土生土长的云霄城的人，可是在那里有一座老宅子，可是他并不怎么常回去，而且他的家人也不住在这里，只有一个老管家的在帮他打理。 毛三之所以去云霄城打探，是因为蔺南准说，萧大千给他回信的时候说过，他正好要回一趟老宅，然后再来望江县也顺利，预计五天前可以到达。 蔺南准已经跟萧大千已经配合了十几年时间了。 虽然他行踪不定，可是却是一个十分重视守时守约之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出现过迟到的情况。 去年的时候，他们在京都上梁还合作过一次。 当时萧大千身患重疾，腿脚不便，可还是雇了辆马车，拉着他按时赶到了。 能够被蔺南准相中，而且还能跟他搭档这么多年，不仅是因为萧大千的本事，更是因为他可靠。 云霄城在云霄郡，乃是景州州府所在，不过离开凌霄城并不远，只有三天左右的路程。 听闻蔺南准说了之后，毛三便马上派人去了云霄城。 快马加鞭，来回刚刚五天便带来了消息。 萧大千十天前回了一趟云霄城，然后便北上来凌霄郡了。 按理说，若不是路上出了意外，应该还会提前到达望江县才对。 所以，毛三便派人沿路打听去了，暂时还没有收到送回来的消息。 为了保险起见，毛三还派出了两拨人，一拨人是由罗大饼带着几个人在明面上寻找；另一拨人则是派出谍影的高手在暗地寻访。 “三哥，把咱们望江县的人也都调动起来，说不定萧大千已经到了望江也不一定。”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明天你再派人去趟府上领些银两。我还是那句话，该花钱的地方不用省，我需要在两天之内，知道萧大千的下落。” “那行！既然少东家时间紧，那我就走点花钱的路子。”毛三点了点头。 段文俊不知道毛三说的花钱路子是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然后又看着他道“三哥，咱们城南这边的赌坊老板李光头，你对他知道多少？” “少东家，林家的人找到您了，对吗？”毛三皱了皱眉头“李光头状告林景雷的事情，我也有听说了，只是恐怕不好办。” “哦？此话怎讲？”段文俊闻言一愣。 显然，毛三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了。 “县令冠兴刚来望江县的第一天晚上，便去了李光头的如意赌坊。”毛三皱了皱眉头“而且还输了不少钱，被李光头请去了后厢。” “这么说，你是觉得李光头手中有冠兴把柄，所以……”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当初我也以为是这样。”毛三摇了摇头“可是当我查了李光头之后，便不这么认为了。” 看到段文俊满脸惊讶，毛三再一次开口了“李光头，是冠家的人。而且，恐怕是受到冠家的指示，才来到望江的。” 此言一出，段文俊微微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冠兴不过是跟李光头达成了某些协议，亦或是冠兴凭借着县令的身份，想办法拉拢或者收服了李光头而已。 此刻从毛三提供的信息来看，事情恐怕远远不仅如此了。 李光头在望江城南开设赌坊已经快十年了，若他是受到冠家的指示来望江的，那岂不是说，冠家在十年前就盯上了望江这地方？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冠兴来望江当县令，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那么，冠家为什么会盯上望江这么一个小地方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毛三并没有发现段文俊的异样，而是继续说起了他调查到的关于李光头的信息。 李光头，本名叫做李有发。 人们之所以叫他李光头，并不是因为他真是光头，而是因为他赌坊的一个习惯。 若是有人输得精光，还想要赖账，不管是富家公子，还是街坊混混，他都从来不留情面，一定要把人身上的衣服拨个精光，然后再剃了光头扔出去。 亦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在望江地界上，成为了一个狠角色。 他的赌坊，养着几十个打手看场子，个个凶神恶煞的。 而且，他还跟街面上许多混混关系密切，当时毛三他们在街上混的时候，都不得不尊他叫一声光头哥。 整个望江城，几乎没几个敢惹他的人。 就连前任县令张肃刑，都对他忌惮三分。 当然，李光头也还算识趣，平日欺负的只是一些平头百姓或者家中富足的小家族，并没有招惹像段家、林家这种人。 不过，如意赌坊，不仅仅李光头手下那群打手凶狠，李光头自己的身手也十分了得。 据说，李光头曾经在北部边军中是个副将，修为亦是在一流中期。 因为在屡经沙场，他更是融合了军人跟江湖人的特点，杀伐果断，又重情义，倒是让下面的人十分信服。 只是十多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离开了军营，而投靠了冠家…… 第210章 回府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时李光头不过三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意气奋发的年龄。 他并没有什么背景，能够从一名大头兵爬到副将这个位置，并不容易。 都是凭着他战场上不畏生死，一刀一枪拼的军功挣回来的。 尤其是，他突然离开军营的时候，正是他击退了一支燕国南下的人马，大家都以为他会再次升迁的时候…… 离开北部边军，李光头便回到了京都上梁。 没过多久，便被冠家招揽，成为了冠家的护院头目。 只是，他在冠家并没有呆多久，便离开了冠家，来到望江开了这家如意赌坊。 若不是这一次，冠兴来望江县的第一天晚上就去了赌坊，毛三也不会留意到他。 若不是好奇留意到他，也就不会查他。 自然，就更不会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如此有背景的人了。 毛三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晰地知道李光头的底细，那是因为，在如意赌坊里面，有一个他的谍影人员。 而且，这个人还是李光头的亲信。 “三哥，你说如意赌坊的这个谍影，靠得住吗？”听到此人居然是李光头的亲信，段文俊顿时心中有些不踏实。 “少东家，您就放心吧！能够成为谍影的人，都是经过我精挑细选的。”毛三点了点头“绝对不会有问题。” 对于谍影的驾驭，毛三绝对比自己用心，段文俊并不怀疑。 他点了点头“那行，三哥，就辛苦你了。还有，冠兴那边，你也得给我盯紧了。” 毛三点了点头，便回客栈的修建工地了。 段文俊和墨守成随便吃了点东西，亦是直接回了段府。 此刻，蔺南准已经回来，正在房里盯着客栈的图纸出神，竟然连段文俊走进来都没有听到。 “蔺大家？”段文俊轻声叫了一声。 “嗯，什么事？”蔺南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目光落在了图纸上。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段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方才，他还以为是段府的下人进来了…… 段文俊不由得笑了笑，看来自己找的这几个人，做事还是真投入了。 刚刚在酒肆的时候，黄孝鸣开始也没发觉是自己，还在继续算账；如今蔺南准又是如此…… 不过，这是好事。 看到段文俊回来，蔺南准显得十分兴奋。 他设计和建造了一辈子房子，这可是第一次接触到水泥这东西。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研究水泥的性能。 若是之前能够找到这样的材料，他觉得他设计的那些建筑，至少比之前要高档上一两个台阶了。 尤其是，段文俊还教了他们一种方法，将铁棍嵌入水泥当中，性能更是让他震撼。 他亦是明白，为什么段文俊当初会跟他说，立柱和承重的问题并不难解决了。 水泥这东西，已然颠覆了，原本他对建筑的认知了。 用了加入铁棍在里面的水泥柱子，承重程度完全可以解决圆木立柱的缺陷。 而且，还可以根据需要，设定立柱的大小形状。 不仅更加安全，而且还可以利用他对楼面进行一些个性化的设计，设计出更多的花样来。 尤其是，再采用这种结构来进行建基的加固，会使得整个客栈的牢固性更好。 建筑的建基是基础，安全是最重要的。 水泥的运用，已然完全解决，蔺南准之前的担忧了。 蔺南准从桌子旁边抽出几张图纸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段文俊说起了他的一些调整和构想。 他觉得，有了水泥作为支撑之后，他可以将整个客栈设计得更加完美。 当然，如果不考虑水泥本身的成本之外，经过调整后的客栈，造价还会比之前更加便宜。 段文俊既然将段家客栈的建造都交给了蔺南准负责，而且他又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不会太多干涉。 毕竟，这东西可不是他的专长。 只是，既然蔺南准要跟他讲解，他还是礼貌性地耐心地听他说完了，还给出了一些外观上的建议。 讲完图纸，两人又聊了一会关于萧大千的事情。 毛三从工地上挑选了十来个人，让罗大饼带着他们出去打听萧大千的消息，蔺南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此刻，他亦是十分担心这位老朋友的安危了，不知道罗大饼他们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回来了。 因为，萧大千的这门手艺实在太偏门，容易被许多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曾今就有人想要请他去临摹古代大书法家们的手笔，制作成赝品来卖，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过…… 自然，段文俊亦是向他保证，会尽快将萧大千找回来，让他安心进行客栈的建造。 从蔺南准的房间出来，月亮爬上了头顶，已然到了凌晨时分。 走进西院，第一眼便看到翠萍和段小星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翠萍先醒。 她蹭地站了起来，还不忘踢了旁边的段小星一脚，赶上前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听说段文俊跟着林家的马车回望江的消息了，可是一直没有等到他回家。 这一等，就从傍晚等到了深夜，最后靠着门框睡着了。 “少爷，您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着！我给你放洗澡水去！”段小星跟着走了上来，接过了段文俊手上的东西。 墨守成不喜欢别人照顾，自回自己屋子了。 翠萍和段小星簇拥着段文俊走进屋子里面，翠萍忙着给段文俊褪下衣物，小星子则将旁边耳房早就准备好的洗澡桶里面，盛满了一桶热水。 他们都知道，段文俊有个习惯，累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泡上一个热水澡。 躺在木澡桶里面，段文俊闭上了眼睛，任由翠萍给他搓洗按摩。 经过了几次教导之后，翠萍现在的按摩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按上一按，瞬间消除了整天的疲劳。 段小星则是在旁边，跟他说起这十几天府上发生的事情。 后院的辣椒树，最近又结了不少辣椒。 按照段文俊之前的方法，他和翠萍将变红的辣椒摘下来晒干捣烂了，足足又有十来斤。 辣椒皮送给了段家酒肆的黄掌柜，辣椒籽都留了下来，准备等段文俊回来之后，再送往段家堡。 段大雄的院里，二姨太和三姨太的娘家人，不知道怎么赶了巧，两天前都来了一趟，足足十来号人。 是张管家陪同着两位姨太太亲自接待的他们，当时还摆了好大一桌子宴席。 不过他们过来具体是什么事情，后面张管家或者两位姨太太是怎么处理的，段小星不知道。 两天前，县令冠兴大人来了府上拜访，张管家跟他说了，老爷去了京都，少爷去段家堡了，等回来之后，再去县衙亲自拜会他。 听到这里，段文俊长吁了一口气。 或许，自己是该再去会会这个冠兴了。 第211章 拜会冠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冠兴来到望江城当县令，除了上次在凌霄城见过一面，段文俊还未曾正式去拜见过他。 前段时间，要安置月亮岛过来的人，又准备设计和着手建造段家客栈，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就没有了时间。 然后，蔺南准狮子大开口，提出客栈的修建，需要八十万两白银，这无疑又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所以，他便放下一切，去了凌霄城找柴静云，还上了一趟单凤山。 当然，若是一定要挤出点时间，可能还是会有的。 只是，在他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愿意。 林景雷跟他说过了冠兴调戏林姝儿的事情，便让他觉得，这不过是个生得好皮囊的公子哥儿而已。 尤其是，这个公子哥，居然还是个读书人，考取了功名，做了官。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所以，段文俊便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主动忽略了他。 毕竟，林姝儿被送进了段家堡，他不可能拒绝。 至于冠兴怎么想，他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有了单凤山的金砂，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为银子发愁。 而且，他也需要多花一点精力，将自己那些产业都赶紧弄起来。 光研究出那些东西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变现，将它们变成钱，然后让钱生钱，这才是王道。 所以，段文俊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将自己的重心，放到望江城的生意和段家堡的建设上来。 冠兴作为望江县的父母官，也就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了。 既然李光头是冠兴的人，既然冠家在十年前就在望江安排了人，段文俊觉得，冠家在望江，必有所图。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冠家图的是什么，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冠家在望江，恐怕并不只有李光头一个人。 既然有所图，以冠家那么大的家族，肯定会还有其他打算。 甚至搞不好，他们在望江还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也就是说，自己是肥皂工坊的幕后老板，在冠家来说，说不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果，冠家知道，肥皂工坊的幕后老板是自己，那也就是说，冠兴肯定也是知道的。 此刻他还如此针对林家，针对林景雷，那他不得不考虑，这冠兴或许并不是在报当年林姝儿之仇。 这是在杀鸡儆猴，冲着自己来的了。 毕竟，林家是将自己推出去，挡了他对林姝儿的幻想。 毕竟，冠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不过，正如他之前担心柴静云处于两难处境一样，此刻他也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他不明白此刻冠兴的真实意图，也就不好想出如何应对。 毕竟，此刻，他还不能跟冠兴翻脸。 他相信，冠兴既然只是找到了林家开刀，那么也就是不想正面跟自己翻脸了。 他必须要去会一会冠兴。 即使不能解决林家的事情，至少可以探一探冠兴的底细。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便让人往县衙送了拜帖。 晨练完之后，又备上了一份厚礼，方才带着墨守成去了望江县衙。 这望江县衙，段文俊记忆中也来过几次。 当初，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了争风吃醋，将张文谏从怡红院的二楼扔了下去，躺在床上好多天起不来。 这本是个大事件，可是作为县令张肃刑，居然选择了息事宁人，并没有太过追究。 当然，亦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段大雄没少孝敬他钱财和礼物。 记忆中，他也来过几回。 不过，段大雄送给张肃刑那么多钱，张肃刑却从来没想过要将这县衙给稍稍修缮一下。 巩县整个县城破破烂烂的，可是县衙却是修缮得十分气派。 望江县城虽然比巩县繁华了不少，可是这县衙却显得有些破败。 可是，当段文俊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整个县衙的外墙和门庭已经焕然一新，就连原本的大门都被重新漆刷了一遍。 门口的大鼓，亦是被更换掉了，换成了两面红色的牛皮大鼓。 门口的衙役，看到他的到来，不等开口，便有一人急速地奔向里面通报去了。 又有一人，上前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带着他们直接朝冠兴住的后院走去。 绕过前堂，回廊的亦是被重新粉刷和修葺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樟木的香味。 回廊尽头，后院的拱门处，冠兴正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 此刻的冠兴，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袭白色的儒衣。 蓝色的衣襟和袖口，配上一条蓝色的腰带。 在映衬着他那张俊俏的面容，看上去顿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只是，段文俊知道，眼前的，并不是谦谦君子，而是一个吃人都不会吐骨头的恶魔。 虽然心中明了，可是脸上却是堆满笑容，走到冠兴的跟前一揖“草民段文俊，拜见冠大人。” “段公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冠兴笑着托住了他的手臂，阻止正要躬身的他，挽着他的胳膊并排朝后院走去“上次在凌霄城的时候，因为有二公子在，未曾有机会跟段公子多亲近，这一回咱们好好聊聊。” 屋里，早就摆上了一桌好菜，乃是望江楼的小二，刚刚送过来的。 桌子旁边，还摆着一坛子酒，正是御酒苍炎。 不得不说，这冠兴定然是个会享受日子的人了。 这才来望江不到一个月，不仅仅将整个衙门都修葺一新，就连御酒苍炎都成了他桌上的常备…… 这无疑是说明了一件事情，冠家，不仅有钱，而且有权。 而且，这冠兴肯定深受家族的器重。 冠兴在主位上落座，然后连连摆手，让段文俊和墨守成坐下。 “段公子，墨大侠，可惜你那段家酒肆的三刀酒不给外带，所以今日只能用苍炎来招待你了。”冠兴站起身，给段文俊和墨守成都满上一杯酒“可是这菜却是望江楼精心准备的，新菜式，你尝尝。” 显然，冠兴对段文俊亦是有所调查，早就知道墨守成的身份了。 “冠大人言重了！”段文俊微微一笑“若是冠大人想喝我们段家的三刀酒，随时找我便是！正好，我今天就带了几坛过来了，要不要直接换上？” “别了！你送我了，那我就得留着在家慢慢喝，不用再跑去你段家酒肆排队了。”冠兴哈哈一笑“不然你送我几坛，又喝了一坛回去，我岂不是亏了？”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愣。 冠兴这思维，还真是有些特别…… 第212章 烂醉如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昨日便听黄孝鸣说过，冠兴最近天天光顾酒肆，还特意在段家酒肆包下了一个雅间。 虽然有些破坏酒肆的规矩，可他毕竟是县令大人，所以黄孝鸣并不敢拒绝。 他觉得，毕竟，这是要在冠兴管辖的地方，讨口饭吃，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文俊当时也没有责怪他。 他知道，黄孝鸣也是为了他好，为了段家好。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冠兴喜爱三刀酒，居然喜爱到了近乎吝啬的地步。 不过，不管是他真爱三刀酒，还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姿态，段文俊都必须顺着竿子往上爬一爬“既然冠大人喜欢，等这几坛喝完，派人跟我说一声，我再送两坛过来。” “那行，段公子，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冠兴闻言大喜，举起酒杯跟两人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段公子的才名，我在上梁便仰慕已久，不知道段公子最近可有什么佳作？” “唉！”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冠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最近草民是俗务缠身，每天忙得个焦头烂额，哪有什么闲情逸致来作诗哦！” 冠兴闻言一愣，段文俊又跟着道“这写诗一做不得饭吃，二当不得衣穿，我们这些俗人，比不得冠大人洒脱呀……” “洒脱？”冠兴亦是跟着长叹了一口气“唉，段公子说笑了。自从当了这么个县令，破事一大堆，哪里洒脱得起来。” “冠大人来我望江县上任，乃是我们望江人的福分，草民本该早日来拜访的。”段文俊话锋一转，看了看冠兴，露出满脸歉意道“只是这月亮岛上数千人要安置，一个没弄好还怕出乱子，所以实在是……” “段公子宅心仁厚，为国分忧，乃是我辈楷模呀！”冠兴连忙摆手“段家堡可是皇上新政的试点区，段公子尽心尽力，受苦了！” “都是为皇上分忧，谈何受苦！”段文俊慌忙回道“倒是冠大人年纪轻轻，就要维持望江这一片地域，着实辛苦，以后还得请大人多多照拂。不过若是有什么草民帮得上忙的，冠大人尽管开口。” “同为皇上分忧！同为皇上分忧！”冠兴摆了摆手“段公子，你这一声冠大人一声草民的，倒是让我们显得生分了。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莫不如以兄弟相称？” “甚善！如此，文俊便高攀了！”段文俊装出一脸狂喜的模样。 两人道出生辰，冠兴大一岁，为兄；段文俊小一岁，为弟。 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得就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看着这兄谦弟恭的景象，墨守成不由得一头黑线。 他第一次看到，人居然还可以虚伪成这样…… 一坛子苍炎已经见底，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从上梁聊到凌霄，从凌霄聊到望江；从好菜聊到烈酒，从烈酒聊到美女…… 两人顿时聊出了无数火花，只恨相见太晚，只是聊到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无关紧要的话题罢了。 “文俊贤弟，哥哥问你个事情，你可要实话跟我说。”突然，冠兴将手搭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哥哥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弟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段文俊佯装出浓浓的醉意，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他知道，冠兴终于忍不住了。 “文俊弟弟，哥哥问你，你跟林家那小妞儿，真有婚约在身？”冠兴扭头看着段文俊再道。 “算是吧！也不算是！”段文俊嘟囔着嘴“是户部侍郎王大人保媒的，我爹答应了，我还没答应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就是了么？”冠兴叹了口气“文俊贤弟，你可知道，这林景雷如今被城南赌坊的李光头给告了？” “可不是么！昨天从段家堡回来的时候，听林伯父说了。”段文俊醉意更浓“哥哥，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呀？” “文俊贤弟，哥哥我是有心帮林家呀！”冠兴说完摇了摇头“可是这林景雷实在是太混了。欠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的赌债呀！五十万两呀，将整个林家卖了恐怕都不值这么多钱。” “尤其是，他居然还将自己的妹妹给卖了！”冠兴表现得痛心疾首“他卖的是什么，可是文俊贤弟的颜面呀！” “林家自有林伯父做主，哪里轮得到他一个败家子说话？”段文俊嗤之以鼻“即使林伯父不在了，那也是长子林景云说了算，哪轮得到他？”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林家其他人死绝了，姝儿不是跟我还有婚约嘛，哪轮得到他？”段文俊拍了拍冠兴的手臂“哥哥，不瞒你说，林伯父都跟我说了，准备不管那败家子死活了……” 话音未落，段文俊已经一头栽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墨守成慌忙站起身来“冠大人，文俊前几天在段家堡一直忙着酿制新酒，都没怎么睡觉。估计是身子倦了，不胜酒力，还请大人见谅。” “哦？墨大侠，文俊贤弟前几天一直在段家堡，没有出门？”冠兴闻言一愣. “是呀！”墨守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酿个酒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躲在坊里折腾了几天才出来，还让我们都在院子里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可是研究出了什么新酒？”冠兴再道。 墨守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唉！话说回来，这着实为难他了。别人家的少东家，都是吃喝玩乐享受着就好，他却不得不记挂着月亮岛那群人。数千张嘴呀，不容易。文俊为了解决这问题，不得不推出更好的新酒来赚钱了。” 看着冠兴若有所思的模样，墨守成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冠大人，您还真别说。这次他酿出来的酒，比原来的烧刀子都还烈，够劲！冠大人既然跟他结了兄弟，到时候让他也送你一坛尝尝。” “极好！极好！”冠兴满脸堆笑“听墨大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冠大人，文俊醉得厉害，我就不叨扰您了！”墨守成又跟着道“这便背着他回去，给他醒醒酒！” 冠兴也没有拦着，帮忙将段文俊扶上了墨守成的背上，任由他背着出了县衙。 门口的段小星早就在等待了，帮忙扶着段文俊进入车内。 墨守成已经甩动了缰绳，马车顿时朝段府奔去。 两人将他扶进了段府西院，原本烂醉如泥的段文俊，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老段，你这装醉就装醉，干嘛装得一滩烂泥似的？真重！”墨守成白了他一眼“还有，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跟冠兴说，你前几天一直在段家堡研究新酒呢？” 第213章 弃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望江县衙，后院。 段文俊刚走，一个老者便从客厅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博老，你怎么看？”冠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回头，开口淡淡道。 “我听说，段文俊饮酒一直是海量，千杯不醉。”博有才走到冠兴的跟前“今天才这么一小坛子酒，都不如三刀酒来得烈，公子难道不觉得，他醉得太快了吗？” “哦？这么说，博老觉得，他是在装醉？”冠兴闻言一愣。 “也不能这么说。”博有才摇了摇头“方才从他们刚进屋的时候，我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举步轻拂，双眼浮肿，挂着两只黑眼圈，这便是极度疲惫之状。” “进门的时候，我便扶着他联袂而入，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冠兴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他这几天真有可能是在段家堡研究新酒？” “不是没有可能！”博有才点了点头“不过，公子，不管他是真醉也罢，装醉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是从绝情剑的嘴里说出来的。” 冠兴皱了皱眉头，放下了酒杯，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似乎有些不明白。 “如果段文俊是真醉，那么绝情剑说的话，便极有可能是真的。”博有才在冠兴旁边坐了下来“若是段文俊是装醉，那么绝情剑刚刚的话，就是他们想让我们以为是真的。” “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对我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冠兴恍然大悟“这么说，博老是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回复凌霄城那边了？” 博有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公子，这段文俊的性子飘忽不定，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博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冠兴点了点头“其实我之所以跟张肃刑合作，不过也是因为想探探他的底细罢了。” “我知道公子的想法。”博有才长吁一口气“张肃刑在望江经营了这么多年，恐怕不简单，多探探他的底细是好的。可是，这其中的权衡之道，我们还是要多注意才行。” “我明白！”冠兴点了点头“博老，你觉得这段文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这里听到的，和我们在上梁了解的，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别忘记了，段大雄去了上梁。”博有才嗤之以鼻“那林景升，亦是林家的人。” “所以，博老觉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好大喜功之辈？”冠兴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不然呢？”博有才摇了摇头“公子，上梁的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李有发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吗？不过就是个纨绔少爷一个而已。” “可是，自从他被一阵风绑了肉票之后，不是说完全变了一个人吗？”冠兴仍旧不解“会不会真跟传闻中的一样，他是在藏拙呢？” “藏拙？那得藏得住才行。”博有才仍旧不屑“公子，您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您想想，他居然要在望江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打造那么大的一家客栈，还请到了蔺大家帮他设计，据说还要花费八十万雪花银子。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什么酿酒，什么做菜，都不过是雕虫小事。看人，得看大事。” 显然，博有才并不看好段文俊。 “博老，若是他这客栈做起来，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歇脚，此间收益恐怕亦是不能小觑。”冠兴皱了皱眉头再道，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望江这地方这么破旧，即使有些客商在此歇脚又能怎么样？不像凌霄城那般繁华，你想要什么，自然就可以买到什么。仅仅凭借一家客栈，又有什么用？”博有才不以为然。 冠兴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也是，即使这客栈能够建造得再豪华再大气，望江的其他方面供应不起来，生意又能够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到段文俊弄出来的好酒，弄出来的好菜…… 会不会，他还有什么好东西会接着推出来，到时候会不会成为人们留宿望江的理由？ “博老，您说说，我来望江上任这么久，他都未曾来拜访我，今日却突然造访，可是为了林家的事情？”冠兴的话锋一转，盯着博有才又道“而且，您说林家真的会放弃林景雷吗？”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五十万两白银外加上林姝儿，林争英肯定是舍不得的。”博有才微微点了点头“而且，这林景雷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弃车保帅，林争英不一定做不出来。” “可是，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冠兴面露怀疑的神色。 “亲生儿子又能怎么样？”博有才长叹了一口气“在家族利益面前，即使是亲生儿子，又能算什么呢？” 听到这里，冠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凄苦的神色。 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博有才说得没错，为了家族的利益，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人？ 尤其是一个，不让人看重的儿子。 就如他自己，亦是如此。 在父亲的眼中，只有大哥和二哥。 他从小就不怎么受待见。 谁让他母亲，曾经是填房丫头呢？ 他不受待见，而且从小他就受到两个哥哥的打压。 从小到大，每次闯祸，两个哥哥就总是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每次立功，两个哥哥都会抢去他的功劳。 可是，任凭他怎么辩解，任凭他怎么证明，父亲从来都不相信他。 甚至，有时候他找出证据，父亲还只是听取哥哥们的一面之词，搞不好还会迁怒他的母亲。 所以，慢慢地，他便不去再去争什么，再去求什么，成为了上梁出名的花花公子。 家里按月给钱，每日出去寻欢问柳，倒也让他逍遥快活的几年。 自然，这也是因为他有成为花花公子的本钱，才华横溢，玉树临风…… 只是，终究，他还是一个跟林景雷一样的弃子。 家族利益面前，在父亲的心中，自己终究不过是牺牲品。 所以，他才会来了望江县，才会成为了这里的秘密。 他一直不明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秘密，他们冠家居然会花这么多的心思，放到望江这个小地方。 李有发在这里蛰伏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搞不好那个秘密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可是，父亲却似乎仍旧不死心，还将自己送到了这里来。 尤其是临行前，父亲说的那番话，更是让他寒心…… 第214章 冠兴的忧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冠兴知道，父亲对望江的事情十分看重。 所以，当他听说，父亲准备走动关系，保举他为望江县令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十分高兴的。 毕竟，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机会。 可是没有料到，在自己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将他叫进了书房。 他本以为父亲会勉励一番自己，可是没料到，父亲却是交待他，让他好自为之，好好把事情办好。 即使不为了他自己，也该为了他母亲…… 冠兴，是个聪明人。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父亲这番话的意思。 若是他在望江胡来，母亲在冠府恐怕就…… 一腔热血，换来了一盆冷水。 冠兴的心，已经死了。 可是，他却没得选择。 不为自己，也为了母亲。 他必须为了一个该死的虚无缥缈的传闻，来这里当这个父母官。 所以，为了不让不少人对冠家产生怀疑，他还特意编出了林姝儿这一出。 当日，他在王泉正府上见到林姝儿的时候，不过是觉得这个姑娘还不错，出言调侃了几句。 却不料，林姝儿是一个急性子，直接暴打他一顿。 自然，冠家也不会因为他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寻王家的麻烦。 毕竟，同朝为官，冠家难免要跟王家打交道。 所以，当王泉正带着林家的人来到冠府的时候，冠兴的这一顿打，便成了冠家拉拢跟王家关系的人情礼物…… 他来到了望江，他知道林家的人，肯定十分害怕。 当他听到，林景雷连夜将林姝儿送进了段家堡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外面的人都说，他冠兴是个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浑身长刺。 可是，谁又知道，其实他就像一只刺猬。 虽然全身长满了尖刺，可是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他真心没有责怪林家，也没有准备对付林家。 可是，有些时候，事情到了某种地步，到了某种时刻，他不得不为之。 所以，为了掩盖冠家的某些企图，他不得不在林家的身上做文章。 良久，房间内都没有人说话。 冠兴端着酒杯出神，博有才盯着门口发呆，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冠兴再一次打破了沉默“博老，你知道当年，四皇子为什么要起兵造反吗？” 博有才闻言一愣“公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冠兴没有回答他，反而吟诵起了段文俊当日在望江楼写下的那幅对联“如此才情，我不如他。” 博有才闻言，微微一愣。 他知道，冠兴是一个自负才高之人，居然轻易低头，显然十分难得。 有时候，博有才都有些感觉到，自从来了望江县之后，小公子似乎跟之前宛若变了一个人。 具体变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而且，心中更是有一股说不清的局促感，让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冠兴了。 就如此刻，冠兴先问起四皇子的事情，又吟诵起段文俊的这幅对联，他顿时觉得，冠兴恐怕是别有深意了。 四皇子起兵叛变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 就连先帝都已经作古，当今皇上又是四皇子的亲弟弟，自然不会再有人敢提起此事。 这便成为了大顺的禁忌，人们不愿意提起的记忆。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情几乎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了。 可是，随着段文俊的那一副对联贴在了望江楼的门柱上，让望江楼又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让望江又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若不是如此，家主委派李有发来这里这么多年，未曾有所收获，又怎么会再保举冠兴前来，甚至还让他跟着来。 冠兴似乎并没有等博有才回答的意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又接着道“博老，你觉得，段文俊收留月亮岛的人，是几个意思？” 博有才，心中又是一惊。 他已经明白，看来，冠兴已经从他父亲那里知道，月亮岛的秘密了。 虽然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可也只存在于几大家族之间的传言。 尤其是，这一次皇上的新政，居然是招安了月亮岛的人，还安置在了段家堡，这便让很多人蠢蠢欲动了。 对于月亮岛上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兴趣。 他们有兴趣的，只是月亮岛这个地方。 “张肃刑经营望江这么多年，肯定亦是哪个家族的老家伙在示意的。”博有才皱了皱眉头“所以，月亮岛的事情，他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所以呢？”冠兴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窝了下去，盯着博有才再道。 “如果那个秘密跟岛上的那些人有关系，张肃刑不可能放任段文俊去接手的。”博有才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他还巴不得岛上的人被清走，这样子更方便。” “所以，张肃刑已经派人去岛上查看了？”冠兴的眉头也跟着紧锁了起来。 “那倒不一定。”博有才摇了摇头“月亮岛被招安之后，睿王府以担心再有流民聚集，派人在岛上镇守。如果我是张肃刑，现在肯定不会去触睿王府的眉头了。” “莫非，睿王府的人也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他们控制起了月亮岛，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冠兴闻言一惊。 “那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我们几大家族的人都知道，那么睿王府的人知道，又有什么奇怪呢？”博有才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在好奇，张肃刑会如何处理跟睿王府的关系了。” “睿王府的二公子，去单凤山了。”冠兴白了他一眼“张肃刑最近老往睿王府跑，想跟二公子套套近乎，可是压根人都没见着。” “所以，他担心段文俊跟着二公子也去了单凤山，所以请我们帮忙套话？”博有才闻言一惊。 “不然你觉得呢？”冠兴再道“博老，师爷陈方该如何处置？他可是张肃刑的人。” 看着博有才不说话，冠兴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莫不如找个借口打发了，博老来给我当师爷好了……” 第215章 又见来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博有才是冠家的幕僚，而且素有冠家智囊的称号。 若是，让他当一个小小的师爷，肯定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并不想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 自从来了望江，冠兴领了这个县令之后，便跟他提了好几次，要他领了这县衙师爷的职位。 博有才，都婉拒了。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冠兴对此为何如此执着。 他出任不出任师爷这个职位，跟在冠兴身边，那也是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 即使冠兴担忧陈方是张肃刑的人，他不重用陈方，边缘化陈方便好了，也不用撤了他。 这样，不至于搞不好跟张肃刑交恶了。 他看了看冠兴，良久都没有吭声。 “李有发说，前两天陈方去了一趟月亮岛。”冠兴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就连睿王府留守在那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博有才闻言大惊。 冠兴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好了，既然博老没有反对，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不等博有才出声，冠兴已经快步朝大堂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博有才在原地，仍旧一脸诧异。 就在冠兴和博有才叙话的时候，段文俊也十分忙碌。 因为，刚刚进屋之后，他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上梁的书信。 所以，面对墨守成的疑问，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前几天在酿酒的时候，段文俊只是淡淡一笑“老墨，莫着急，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拿着信件，蹦蹦跳跳地走进了书房，美滋滋地关上了房门。 自从上一次收到江舒影的信，已经一个月有余。 想不到，今日终于收到她的回信了。 娟秀的字迹，简单的字句，却是涌现出无限的思念。 她先说了一些国学院的事情，写到了秦风，写到秦思雅，也写到了她自己。 国学院的日子，虽然有些无聊，可是却十分充实，现在众多学子们都开始在为今年的秋闱做准备了。 自从国学院开院，段文俊的二十二字真言被秦风所推崇，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们对段文俊的好奇之心，并没有消退。 在林景升的推波助澜之下，反而是更多人对他更加仰慕和向往了。 这，倒是让段文俊有些意外。 不过，有人仰慕，自然也就会有人不怎么痛快。 以张家长子张予封，也就是在望江楼宴会时遇到过张三峰的侄子为首的一群公子哥们，就对段文俊有些不痛快。 他们觉得，段文俊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夫，当日凭借着二十二字真言，居然压住了二皇子的风头，这便是不可饶恕。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知道，他叔父张三峰在望江楼铩羽而回的原因。 虽然，张三峰对段文俊的才情亦是推崇备至，可是张予封却是仍旧不服。 所以，听到人们夸赞段文俊的时候，他自然也就忍不住要抬杠了。 为此，江舒影还跟他们据理力争了好几次，想要证明段文俊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争又有什么用，徒增自己的烦恼而已。 不过幸好，二皇子是一个豁达之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在告诫张予封他们不要惹事，为此还训斥了张予封好几回。 江舒影说，前两天长公主又宣她进了一次宫。 让她意外的是，在长公主的宫里，她居然还遇到了段文俊的父亲段大雄。 长公主说，马上中秋节快要到了，皇上准备宣柴静云上京一起欢度佳节。 而且自从望江一别，她也很是想念段文俊。 若是闲暇得空，让段文俊也去上梁走一遭，段大雄当场就答应了。 看到这里，段文俊顿时有些纳闷了。 自从自己那便宜老爹段胖子去了上梁之后便杳无音讯，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信件寄回来。 他让管家张伯差人去上梁打听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踪迹。 想不到，他居然还跑到长公主那里去了。 段胖子去上梁前可是说过，他此去上梁，最多半年就会回来。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而且，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中秋了。 按理说，最多中秋节后，段大雄就得回望江了。 可是，他怎么还答应让自己进京去拜见长公主呢？ 也不知道，这段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从江舒影的心中，却似乎亦是十分期待着段文俊中秋节能够去上梁。 中秋节的时候，上梁会有中秋诗会。 她觉得，以段文俊的才情，必然可以夺得诗会的头魁。 到时候，张予封他们自然也就只能闭嘴了。 话锋一转，她在信中又写了不少在京城听到的朝堂上的事情。 据说，漠国已经正式向燕国开战了。 不过短短十几天时间，已经占领了燕国二十三座城池。 漠国十万大军，离燕国的都城都只有不到五百里了。 前几天，燕国有派人向大顺求援。 与此同时，漠国的使者也到了，邀请大顺出兵，会猎于燕国都城之下。 据说，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支持赶紧出兵救援燕国。 因为，一旦漠国吞并燕国，到时候便一统了北方，到时候定然对大顺虎视眈眈。 所以，救援燕国，使得三国之间保持着现在的平衡，更有利于北疆的稳定。 而更多人，则是支持跟漠国联手。 燕国这些年，可是一直在打压着大顺。 不要说玉兴关之耻，单说这每年的岁供，都是大顺的极为沉重的负担。 若是跟漠国联手，趁机消灭燕国，收复玉兴山。 哪怕是不打到燕国的都城去，跟漠国以玉兴关为界，都对大顺有着莫大的好处。 众位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足足吵了大半天。 据说，最后顺帝将八王爷请上了朝堂。 八王爷往日深居简出，很少在朝堂上出现。 若不是遇到如此重大决策的问题，顺帝也不会请到他。 八王爷先是听完众人的意见，顿时眉头紧锁，给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建议。 那便是，不跟燕国联盟，也不跟漠国联盟，坐山观虎斗。 而且，他还建议，令大将军叶立群带领十万大军赶赴北境，与北部边军汇合。 一来是防止漠国趁机南下，侵犯大顺；二来若是燕国真的势危，他们可以找准时间，收复玉兴关。 第216章 报纸计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信尾之处，又是一些情话，无非就是表述相思之意。 然后，令段文俊没有料到的是，在信纸的后面，江舒影居然说，现在京都出现一些掌心书。 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上面有图有文字，写的都是他的故事。 而且，在京都还卖得火热。 段文俊再往后翻，信件已经没有了，不过果然还夹着几页巴掌大的小纸页。 纸张显得十分粗糙，用的是段家堡之前制作的那种黄纸。 纸页上画着许多小人儿，有点像前世的小人书儿，上面还配着一些文字。 不过，不仅是画工，还是书法，倒是算得上乘，段文俊自认自己是没那么好本事了。 第一页赫然写着“纨绔少爷扮猪吃老虎，谁才是真正的才子”。 而画中画的，居然是当日在望江楼的场景。 再往后翻，说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而且都是林景升在上梁说的那些事儿。 不仅仅有添油加醋写的之前的事情，甚至自己为柴静云出谋划策，招安月亮岛的事情，都被绘画了进去。 看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江舒影说，这么一本掌心书，在京都居然可以卖到几百多文，这可是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了。 尤其是，居然还是写的自己的故事。 回头，等他去了上梁，要不要找到这商家，问他要个代言费呢？ 不过，亦是这几页掌心书，让段文俊又看到了一丝契机。 既然这么劣质的掌心书，都能够这么受欢迎，看来这里的人也有很重的猎奇心了。 既然猎奇心重，若是能够满足他们的猎奇心，或许又会是一大笔的收入了。 制办报纸的念头，便从他的脑海中涌了出来。 当然，京都的人自然会要比望江的人有钱得多，这掌心书供不应求，这也是在常理之中。 若是自己在望江办报纸，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毕竟，若是置办报纸，必须要纸张，必须要消息，这些都是需要花钱去处理的。 若是将这些成本都摊到报纸里面，那一份报纸不说如同京都掌心书一样卖到数百文，那也至少要几十文一份。 几十文一份，以望江人的收入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让他们去花几十文去买一份报纸，肯定不入去背几十斤粮食回来来得实在。 可是，段文俊的心中，却有了一丝新的思路。 若是在望江办个报纸，即使刚开始贴一些钱，到时候如果真的能够走进千家万户的时候，那无疑自己就可以左右舆论的导向了。 他相信，无论在什么时代，舆论的导向，永远都是十分重要的。 更何况，他将来的目标，肯定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望江县，他的目标是景州，是整个大顺。 若是能够先拿望江试点，积累一些经验，到时候等到发展起来之后，才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尤其是，若是段家客栈建好之后，能够让望江县城成为枢纽中心，那么效果或许会更好。 当然，此刻，这不过是一个想法罢了。 毕竟，若是像这些掌心书一样，全部靠手抄，那这报纸的人工成本和产量，几乎都可以预估到是什么样子了。 可是，这个世界的印刷术却并不发达，大部分书籍都是手抄本。 若是自己想要制作报纸，到时候必须要收拢到自己的狗仔队，还必须改进印刷术才行。 这些，都需要时间。 只是，现在，他手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提起笔，开始给江舒影写回信了。 他的信中比较简单，先是大致描绘了一下现在望江和段家堡的情形，然后又说了一些自己最近在研究的新东西。 然后，又聊了一些对于段家客栈的构想，虽然未曾透露具体的运营模式，却告诉他要以段家客栈来繁荣整个望江的理念。 不过对于单凤山的事情，他却没有对江舒影提起只言片语。 他知道，若是江舒影回到单凤山的事情，肯定又要为自己担心了。 对于国学院的事情，他则是劝江舒影不用太计较，张予封他们要说便说，无需理会。 本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你肯定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找到认可你的欣赏你的人，这才是关键。 而对于那些不是你的菜的人，根本无需去计较。 计较太多，自己更容易累。 话锋一转，自然就到了中秋节去上梁的事情。 段文俊保证自己肯定会到。 江舒影在那里，段大雄在那里，或许他真的应该去看看。 而且，在他心中，亦是对京都上梁充满着期待。 他一直在猜想着，在期待着，上梁最繁华的都市，京都上梁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此刻离开中秋节已经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段文俊身上的担子也跟着重了起来。 因为，在原本他的计划中，就是想尽快将香水制作出来，到时候送到上梁。 而后，请江舒影去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们，或者自己去一趟上梁，到时候必然能够赚个金银满钵。 原本他是计划在春节过年的前后，将香水送入上梁市场的。 可是现在，既然他要中秋节去上梁，自然也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定然要将香水带上了。 如今，赵灵儿提炼的香水，虽然已经香气扑鼻，可是效果暂时还达不到段文俊的要求，还需要进一步的改善。 而且，自己从凌霄城订购的琉璃瓶子，也都还没有送过来。 香水作坊虽然已经开工，都不过是赵灵儿在训练新手罢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写了起来。 他已经看过那些掌心书了，觉得还不错。 不过，他请江舒影帮忙留意，此人会不会还有其他绘本出来。 而且，人家京都的人们爱看这种东西，或许他们又有了赚钱的机会。 他的信中言道，自己也写了几张故事，若是他们也弄一个类似掌心书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效果呢？ 至于北边的战事，他还是请她帮忙留意着，说不定这其中就牵扯到某些东西了。 望江这么一个小地方，消息比较闭塞，若是不能准确地抓住方向，或许就少了许多机会，甚至多了许多忧患了。 第21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给江舒影的信写完，段文俊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上一次在凌霄郡的时候，他跟柴静云秉烛夜谈。 柴静云给他分析了大顺的形势，已然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 这也是顺帝为何会那么看重，一个小小月亮岛招安的原因。 他是真的希望，段文俊提出的萝卜加大棒政策能够成功，能够改变大顺现在的困境。 如今北方战祸再起，虽然暂时还只是漠国和燕国之争，可是谁也不知道，战火最后会不会蔓延到大顺来。 若是战火蔓延，到时候天下恐怕又会不太平了。 所以，他必须赶紧抓紧时间。 因为，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刚刚将书信放进信封，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看门看到是毛三，段文俊微微一愣，然后马上将他让了进来“三哥，可是有消息了？” 毛三亦是没有客气，走进屋里，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方才开口道“少东家，真如你所料，萧大千就在咱们望江县城。” 段文俊闻言，顿时大喜“怎么，你的人找到他了？” 毛三点了点头“沿路打探的谍影回报，有人在距离咱们望江城北十来里的一处路边酒肆见到过萧大千。所以我便想着他可能是从北城门进城的。今天我们找了城北那一片的乞丐们，让他们帮忙打听，果然有人看见了萧大千入城，还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可是李光头的人？” “不错，就是李光头下面的混混冯三带的人。”毛三点了点头“不过人并没有带回赌坊，而是带去了城北的一个破院子里面。” “走！咱们叫上老墨，这就去把人救出来，或许林景雷的事情就会有转机了。”段文俊腾地站起身来。 不过，毛三却没有挪动步子，而是看着段文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看到毛三欲言又止的表情，段文俊不禁问道。 “少东家，小乞丐说，那院子恐怕不简单。”毛三面露难色。 “不简单？怎么回事？”段文俊一脸疑惑“放心吧，就李光头的那些混混打手，根本就不够老墨看的。” “小乞丐说，那个院子里面住着一群神秘人。”毛三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们之前经常看到里面有人进进出出，不是李光头的人。而且，那些人好像都会轻功，从来不走大门，而是翻墙而入的。” 听到这里，段文俊跟着眉头紧锁了起来。 刚刚听到谍影的回报，他还特意去了那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于是，他让人盯住了院子，自己赶过来找段文俊报信了。 据段文俊了解，李光头和他的手下，除了李光头自己，其他似乎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修为傍身。 可是他关押萧大千的地方却有高手存在，这不得不让段文俊谨慎。 再怎么说，李光头也是冠家的人。 睿王府随便拉出来一个门房或者车夫，居然都是一流巅峰高手的存在。 做我京都第二大家族的冠家，能够有一群高手在，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于是，他慌忙将墨守成叫了过来。 “老段，毛三的担心不无道理。”听完毛三的叙说，墨守成开口“最近，望江县似乎来了不少高手，你最近也少出门的比较好。” “望江县来了不少高手？”段文俊闻言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也正常。”墨守成白了他一眼。 “墨大侠，那些江湖人，可是为了那个传闻而来？”毛三盯着墨守成开口了。 墨守成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却并没有回答。 “什么传闻？”段文俊盯着毛三问道。 毛三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确信无人之后，方才言道“据说，前朝影子门叛乱之前，其实魏帝赵禹还是有所察觉的。所以派人偷偷将内帑的财宝偷偷运出了皇宫。本来魏帝是准备运往陈国的，却不料船只在复水我们望江附近失踪了。” 段文俊闻言一惊，这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毛三又接着道，他也是在谍影组建之后，无意中打探到了这条消息，本以为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闻罢了。 可是刚刚听到墨守成说许多江湖高手突然齐聚望江，他便觉得，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了。 “此事，本来是皇家绝密，我也只是听师傅提起过而已。”墨守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可是既然毛三哥都已经探听到了这个消息，那肯定是有心人故意将这个消息放出来了。” “老墨，真有其事？”段文俊又是一惊“怎么感觉，听起来好像跟做梦一样不真实呢？” “谁都没有见过那些金银珠宝，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墨守成嗤声道“都不过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老段，你应该知道先帝在位时，四皇子叛乱的事情吧！” 四皇子叛乱之事，段文俊听段大雄说起过。 而且，云霸天也跟他提起过当时的情形。 亦是在那场叛乱中，若不是她心软将受伤的叛军将领带进段家堡，或许秋云就不会受到惊吓落下病根子。 看着他点了点头，墨守成又接着道“据说，当年先帝委派四皇子南下，其实就是为了寻找前朝宝藏。可是四皇子找到之后，却不愿意上交，这才引发了那场叛乱。” “这么说，前朝的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四皇子真的找到了吗？”段文俊满脸惊骇。 一旁的毛三，亦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消息，可谓是皇家秘史，是他们之前从来未曾接触过的东西了。 墨守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四皇子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我家胖老爹说过，四皇子点燃了自己乘坐的大船。”段文俊点了点头“那一晚的那场大火，映红了整个复水河面，还映红了半边天。” “不错！其实四皇子是不用死的。”墨守成长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为了向先帝证明自己的清白，亲手点燃了船只。” “所以，其实四皇子并没有找到宝藏？”段文俊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墨守成没有再回答，而是又继续开口了“这事情本就是秘密，可是却在江湖上传开了，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望江已经成了所有人都在盯着的地方了。” 段文俊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了起来。 仔细想想，最近不少京都的人物突然来了望江，譬如长公主，譬如张三峰…… 他们，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过来看看。 而后，又有了柴静云和冠兴的到来。 如今，江湖高手云集…… 这些看似没有丝毫的联系的事情，若是将其与那些传闻联系起来，似乎便有关联了。 段文俊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218章 复水魔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若不是让毛三建立谍影，段文俊肯定不会知道这么多的消息，墨守成肯定也不会跟他们说起这么多。 只是，墨守成说得不错，望江这么一个小地方，突然重新进入到人们的视野，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看似平静的望江城，此刻却是已经暗流涌动。 只是，段文俊之前不知道罢了。 这也让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动作必须再一次加快了。 只有让自己迅速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够让自己在各种危局之中，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你说的那个小乞丐，有没有跟你们说起，那院子里面的人，有些什么特点？”墨守成转头又看向了毛三。 “为首的那个人，脸很黑，而且嘴角的位置，还有一颗很大的黑痣。”毛三皱了皱眉头“冯老三也对那个人十分恭敬。” “想不到，他居然也来了。”墨守成悠悠叹了口气道“看来，李光头的背景很强大呀！” “谁？”段文俊不禁问道。 “公输平。”墨守成的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白面佛手公输平？”毛三闻言大惊。 看着墨守成点了点头，段文俊不禁询问道“这公输平是什么人？” “少东家，您不知道公输平，您肯定知道他的妹妹柳素素。”毛三看了他一眼回道。 “复水魔女柳素素？”段文俊闻言大惊。 这个人，他听柴静云提起过。 月亮岛是凌霄郡内规模最大的两支盗匪，可是他们并不是这复水河上最强悍的盗匪。 复水河一路往东，最后流入大顺最大的内陆大江顺江之中。 而在入江口的地方，盘踞着复水河上最大的一只盗匪。 这支盗匪的首领便是柳素素。 柳素素的麾下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三千人。 可是与其他盗匪集团不一样的是，她麾下的这三千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不管是男是女，个个身手了得。 更为重要的是，柳素素的人马并不会骚扰附近的百姓，他们只会打劫过往的商船。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商船都会打劫。 只要提前跟他们沟通好，交够足额的过路费，他们便不会动手。 当然，这过路费的多少，却是由柳素素所决定的。 对于一些名声好的商人，他们的过路费还算合理；可是有些为富不仁的商人，若是被她遇到，那就难说了。 尤其是，这柳素素最恨贪官污吏。 若是被她撞上了，一定生不如死。 亦是因为如此，人们便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做“复水魔女”。 复水的入江口处水路纵横，有着许多小岛，还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地，这便给了柳素素他们极佳的藏身之地。 他们的大寨，是选择在一个叫做侠客岛的地方。 不过这侠客岛具体是哪一座岛，在什么地方，外面谁也不知道。 而且，这柳素素颇懂兵法，用兵如神。 每次官军前去围剿的时候，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甚至，有人传言，柳素素的人马，比边军还厉害。 因为柳素素做事不是太出格，而且官军确实对他们束手无策，最后便开始了怀柔政策。 那便是达到某种了平衡。 柳素素的人，只在复水河的入江口一带活动。 朝廷也默认了他们在那一段河面上的收缴了。 亦是因为如此，复水河的入江口，便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当时，柴静云跟他聊起柳素素的时候，语气中还能感觉到，他似乎对柳素素十分佩服，甚至觉得她有些像是侠盗了。 柴静云说，要是能够像招安月亮岛一样，招安柳素素，便是一桩极美之事…… 公输平是柳素素同父异母的哥哥，亦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柳素素最为仰仗的人。 此刻他居然来了望江，而且还跟李光头有联系，那么就不得不考虑，他们跟冠家的关系了。 “三哥，你带路，我先去探探底细。若是公输平不在，我便想法子将萧大千救出来。”墨守成看着毛三又开口了“若是他在里面，我便不打草惊蛇，到时候请二师兄从段家堡过来再动手。” 墨守成的考虑，倒也周全。 段文俊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墨守成跟着毛三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而且，还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不用说，那便是萧大千。 墨守成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院子里面有人出去。 而且，他已经确定，为首的人便是公输平无疑。 所以，等他们走了以后，他便乘机溜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击晕了几个小喽啰，将萧大千给救了出来。 当然，他这一次并未下杀手。 毕竟，这些匪徒跟一阵风他们不一样，算得上是侠义之徒。 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考虑为段文俊留一些余地，尽量不跟侠客岛的人见血。 被墨守成带到段文俊跟前，萧大千纳头便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大家不用客气！”段文俊淡淡笑了笑“您是蔺大家请过来帮忙的，我们自然有责任要保护您的安全。” “您，是段公子？”萧大千闻言一愣，此刻方才知晓段文俊的身份。 然后，他又转头朝墨守成看了过去“看来，这一位肯定是御剑门的墨大侠了。” 看着段文俊和墨守成点了点头，萧大千的脸上突然变得十分凝重起来“段公子，墨大侠，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段文俊和墨守成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有些疑惑。 若是说，萧大千通过刚才的话推断出段文俊的身份，那么他又猜出了墨守成，必然是对他们有所了解了。 可是，之前，蔺南准并不认识墨守成，所以应该不是他告诉萧大千的才对。 或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萧大千又接着道“在我来的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个姑娘。她让我给你们带个口信，单凤山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京城已经有人盯上了你们，让你们务必小心。”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大惊，不由地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只见他满脸疑惑，似乎亦是十分惊讶。 第219章 萧大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萧大千平素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这一次来望江的路上，他亦是十分小心谨慎。 可是他没有料到，还是如此多灾多难。 自从离开了云霄城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他。 他以为，又是那些想要他去制作赝品的人。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想着法子摆脱了后面的尾巴。 只是没有想到，刚刚出了云霄城，他就被人给截了下来。 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或者说，是有预谋的计划截住他。 看着凶神恶煞的一伙人将自己围住，提着刀便冲过来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出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女人是怎么出现的。 就仿佛凭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而且，女人出手了。 萧大千并没有看到女人是怎么出手的，可是围困他的人在瞬间都倒了下去。 他们的脖子都已经被切断，喷出了一道道血柱。 萧大千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可是就在他想要感谢女人的救命之恩的时候，女人却先开口了。 女人问他，是不是去望江县，为蔺南准拓笔。 萧大千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 然后，女人便给他说了刚刚那个口信，让他带给段文俊。 单凤山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京城已经有人盯上了段文俊，让他务必小心。 也是女人告诉他，蔺南准在望江为段文俊效力，墨守成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萧大千当时十分疑惑，言道以女人的身手，若是过来保护段文俊，谁又敢伤害他。 女人却是笑了，说有些事情，他不懂。 而且，女人还告诉萧大千，既然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以后也就不要到处跑了，免得稀里糊涂丢了小命。 女人让他以后就跟在段文俊的身边，说段文俊绝对不会亏待他。 萧大千，不以为然。 他觉得，以他的手艺，完全没有必要依靠谁。 可是他没料到，跟女人分别之后，才到望江县城的城门口，居然又被人掳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女人不是在吓唬他的。 也幸亏，墨守成赶到，将他救了下来。 说到这里，萧大千朝段文俊抱拳道“段公子，不知道你可愿意，让在下留下来？” 段文俊闻言，不由地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萧大千这一路的遭遇，太过离奇。 更为让他不解的是，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怎么会知道萧大千有难？ 她又怎么知道单凤山的事情？ 还有，她说的京城有人盯上了自己，又是什么人？ 墨守成，亦是一头雾水，似乎跟他一样，有些蒙。 不过，话说回来，这萧大千能够模仿各种人的笔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绝对是个人才。 而自己身边最缺的，也是人才。 若是萧大千愿意跟在自己身边，段文俊自然求之不得了。 “萧大家若是不嫌弃，那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想到这里，段文俊点了点头“只是，我们暂时还不能跟绑票你的人马上翻脸，所以最近还得委屈您先住在我这里才行。” “多谢段公子，但凭段公子吩咐。”萧大千闻言大喜。 这几天的遭遇，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若是能够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他自然高兴。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却又面露难色“段公子，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 “萧大家，您有事尽管说。”段文俊看着他再道。 “那位女侠说我已经被人盯上了。”萧大千满脸凄苦之色“我是担心，他们既然盯上了我，会不会也盯上了我家人。” “你可是想要让我找人，将你的家人也接过来？”段文俊又道。 萧大千摇了摇头“我将他们安置得还算安稳。我是想请段公子帮我传个消息给南部大将军府，让他们注意一下安全就好，不要随意出门。” “哦？”段文俊闻言一愣“萧大家跟南部边军翁大将军认识？” 萧大千露出一丝苦笑“我跟翁大将军并不认识。只是拙荆与大将军夫人关系不错，这半年在将军府上做客，我说好忙完这一单再过去接他们娘俩的。” “行！”段文俊点了点头“我正好有个南部边军过来的朋友，可以请他帮忙找人带个信。” 萧大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亦是此刻，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 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他。 萧大千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一次绑票他的人，比上一次围堵他的人，可是要客气多了。 上一次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感觉是想要他的性命。 这一次的人，虽然强行将他带走，可是却一直好吃好喝地对他。 而在这期间，他们不过是他写了几封欠债的契约罢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和墨守成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几天，他们一共让萧大千写了七八份契约。 出现在李光头手中的林景雷的契约，便是其中两份。 而且，另外几份的落款，则是林景云，叶子奇和落玉姬。 段文俊的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冠家的手，恐怕不仅仅是伸向林家，而且还伸向了叶家和落家。 或者，更多人。 这，不正常。 冠家，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冠兴和林姝儿的事情，而报复林家了。 他们，恐怕还有更大的图谋。 亦是幸亏，从萧大千这里知道了他们的图谋，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萧大家，你再跟我说说，那个救你的女人，长什么样子？”突然，一直沉默的墨守成开口了。 萧大千皱了皱眉头，又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女人的脸上带着面巾，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的面貌。 不过她应该是三十多岁年纪，而且眼睛很大。 “老段，你没有觉得，这个女人离开时候的场景，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突然，墨守成盯着段文俊笑了。 “女人离开时候的场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段文俊闻言一愣，突然恍然大悟“云姐姐上次说过，下卞村那个入境高手离开的时候，身法跟萧大家说的女人身法差不多。” 难道，救下萧大家，提醒自己要小心的人，就是之前一直在下卞村的那个入境修为的女人? 第220章 公输平的担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如果说冠兴要对付林家，那只是私怨。 可是如果其中牵连到了叶家和落家，那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下卞村的那个女人，不仅是个入境高手，而且这么多年还在帮秋云看护着下卞村的那些人。 所以，她，肯定不是坏人。 她让萧大千提醒自己，小心来自京城的人，会不会说的，就是冠家呢？ 将萧大千安置好，已经是深夜时分。 忙碌了一天，段文俊也早就累了。 在翠萍的服侍下躺下，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无数声音正紧张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有段大雄的声音，有江舒影的声音，有墨守成的，有翠萍的，还有许许多多人的声音。 他想回答，可是却发现，任凭他怎么挣扎，怎么努力，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 城北一所破旧的院子里面，灯火通明。 大厅内，公输平正急得暴跳如雷。 旁边的李光头，亦是一言不发，满脸愁容。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看不住。”看着面前几个灰头土脸的喽啰，公输平怒吼道。 “公输老哥，这事情也怨不得他们。”李光头慌忙劝道“既然他们说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击晕了，那肯定是江湖上的高手来过了。” “江湖上的高手？他们怎么会盯上萧大千呢？”公输平一脸疑惑“老李，你在望江人脉熟悉，赶紧帮忙打听打听。这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抢我们侠客岛的人。” “公输老哥，其实不用去打听，我也猜到了七八分。”李光头故作神秘“所以，我才会说，这事情有些棘手。” “你知道是谁？”公输平一愣“走，你带路，咱们这就去找他。” “段府的段文俊。”李光头看了他一眼“他身边跟着一个保镖，是御剑门的老七绝情剑。” “丫丫的，他跟我们抢萧大千做什么？”公输平刚刚要冲出去寻仇的脚步，马上停了下来。 “听说，萧大千这次突然出现在望江，便是因为受到了蔺南准的邀请，为段家客栈拓文的。”李光头再道“这段文俊就算了，不过他身边的墨守成毕竟是御剑门的人，公输老哥还是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为妙。” “笑话，御剑门怎么了？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公输平的暴脾气顿时又上来了。 李光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公输老哥，这不能去找他们呀！” 李光头本以为，自己这么一劝，牛脾气的公输平定然会要暴跳如雷。 到时候，他再去寻段文俊的麻烦，最好是跟墨守成打上一架。 不管谁输谁赢，段家跟侠客岛的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到时候，他才可以顺水摸鱼，捞取更多的利益。 可是没料到，公输平闻言却点了点头“老李你说得没错，咱们还真不能这样去找他们。” 看着公输平微微一愣，他又接着道“我在出来之前，我家老妹可是特别叮嘱过的，万万不能跟段家堡的人产生冲突。” “公输老哥……”李光头闻言一震。 “老李，这萧大千既然段文俊请来的人，我们先劫了他，倒也算不地道。”公输平叹了口气“现在，他将人劫了回去，那也算正常，等于是扯平了。” 李光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从公输平那里出来，他没有回赌坊，而是急匆匆地朝县衙方向走去。 “公输，我们恐怕是中了李有发的套了。”李光头刚走，一个老者从门帘后走了出来，靠到了公输平的身边道。 “师傅，您也看出来了呀！”公输平长叹了一口气“这小子早就知道萧大千是段文俊请过来的，居然没有告诉我们。”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者微叹口气“他恐怕是恨不得我们侠客岛和段家堡起冲突，这样子他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呀！” “师傅，我有些不明白了。这李有发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和段文俊的关系呢？”公输平皱了皱眉头又道“再说了，即使我们跟段家堡打起来，跟他李有发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是他跟段文俊一直不对付？那也没听说呀！” “我问你，李有发是谁的人？”老者不答反问。 “冠家的人呀！”公输平一愣“他让萧大千仿造了那么多契约，不就是为了帮助他那个县令小主子么？” “不错，他是冠家的人，那么冠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老者再一次追问道。 公输平，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侠客岛也跟冠家打过不少交道。 每年冠家的商船，也会要从侠客岛附近经过。 不过，他们从来都不用给侠客岛缴纳费用。 原因只有一点，那便是他们会帮侠客岛在官场运营，争取让他们不受到围剿。 即使官府真的有什么行动，也只是走过过场而已。 只是，他不明白，这又跟李有发和段文俊有什么关系。 看着公输平一脸迷茫的样子，老者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凝重，变得意味深长“冠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做到大江南北，便是因为冠家的人脉，他们可以做到黑白通吃。” “就拿我们来说，我们不收冠家的费用，那么若是同样的生意，他们的成本就会比其他商人降低一成，自然竞争力也就大了许多了。” “我们侠客岛不过是大顺众多水寨中的一个，那么冠家又跟多少山寨水寨有联络呢？相对于其他商人，他们又可以多赚多少？” “师傅，我明白了。”听到这里，公输平恍然大悟“段家堡接纳了月亮岛的人，听说皇帝还在那里搞什么试点。若是有以后再有山寨被招安，全部按照这种方式来处理。若是一旦成功，天下的山寨水寨都没有了，冠家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老者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又是满脸愁容“可是咱们要不能将萧大千带回去，可怎么向素素交差呀！” 公输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师傅，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找段文俊聊聊？” 第221章 天下盗匪分两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刚刚晨练完，正和墨守成一起吃早餐，便有门房来报，门口有人求见。 段文俊疑惑地朝墨守成对视了一眼，然后跟着来到了会客厅。 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饮茶。 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须，面色漆黑，恍若三国里面的猛张飞一般模样。 男人的旁边，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头发胡须皆白，不过红光满面，微微眯着眼睛，显得十分精神。 看到段文俊走进来，两人慌忙起身。 络腮胡须抱拳道“侠客岛公输平，见过段公子，见过墨大侠。”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惊，朝公输平多打量了几眼。 当日墨守成介绍公输平的时候，称呼他白面佛手。 段文俊本以为他必然是一个十分白净之人。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模样。 而且，更加令他惊讶的是，想不到他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昨晚墨守成刚刚抢回了萧大千，他今天一早就找上门来了。 段文俊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就是来个拒不承认，相信他也没得法子。 总不可能，他还能在强来不成。 以墨守成的身手，可也不是吃素的。 当然，俗语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公输平满脸笑意，并没有马上要发难的意思，段文俊慌忙装作一脸吃惊，赶紧亦是满脸堆笑回礼道“不知道侠客岛二当家的远道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二当家的恕罪！” “段公子客气了！”公输平亦是慌忙回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方才分宾主坐下。 段文俊直接切入了主题“二当家的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今日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公输平笑了笑“我们大当家的一直说，段公子乃是人中豪杰，是我们各山寨和水寨的朋友。在下路过望江，故而前来拜会。” “公输二当家的过奖了。今日二当家能够想到段某，实在是段某的荣幸。”段文俊闻言淡淡笑了笑“天下盗匪分两家，咱们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天下盗匪分两家？”公输平闻言一愣，有些不明白段文俊的意思“段公子，请恕在下愚钝……” “这天下的山寨和水寨，其实只分两家。一家是天家，一家是匪家。”段文俊看着他再笑道。 看着公输平一脸疑惑的样子，段文俊又接着道“虽是匪身，却愿意为皇上效力，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造福，这便是天家。” “何为匪家？”公输平尚未开口，旁边的老者已然开口追问道。 “所谓匪家，自然是跟土匪没什么区别，打家劫舍，为祸一方，让老百姓深恶痛绝的盗匪了。”段文俊回道。 “有意思！”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继续追问道“那不知道，段公子以为我侠客岛，是天家的还是匪家的呢？” “既然我跟二当家的说，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是天家的了。”段文俊哈哈大笑起来。 “段公子，此话怎讲？”公输平似乎也来了兴趣。 “月亮岛上数千匪众，能够改邪归正，迁入我段家堡，这是大家看得起我。”段文俊笑了笑道“可是他们之前毕竟是匪呀！可是他们投靠于我，我是不是有点像是他们的大当家了？” “不错！”公输平点了点头。 “我本不是盗匪，可是我像成了他们的大当家，却又像是匪了。”段文俊一脸无辜“而且我还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带着他们一起讨生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二当家的，你说我这大当家的，算不算是算天家的。” “好像，算是！”公输平皱了皱眉头。 “侠客岛兄弟们所作所为，我亦是有所耳闻。”段文俊看着他又道“我问你，你们平时抢不抢老百姓？” “自从我们大当家的掌权以来，水寨的规矩里面便多了一条，谁要是强抢百姓，可是要直接被砍头的。”公输平有些得意“我们自然不会抢老百姓，而且我们跟侠客岛附近的乡亲们，关系好着呢！” “那就对了！”段文俊一拍大腿“侠客岛附近朝廷是不是不怎么管，若是有个劫个道抢个钱的，是不是你们都会出面解决。” “那是自然！那一片可是我们的地盘，谁敢跟我们抢食？”公输平不以为然。 “你们带着兄弟们，是不是也不想跟人冲突，只想过过好日子？”段文俊再道。 “自然！若是有安稳日子过，谁愿意跟人冲突，刀尖子上舔血呢？”公输平点了点头。 “我带着月亮岛这一群人，那也是不想跟人冲突，也想奔着好日子过。”段文俊点了点头“所以，这不就结了么，所以咱们的想法一样，咱们的做法一样，不就是一家人么？我是天家的，你们也是天家的，只是你们少了一道圣旨而已。” 公输平皱了皱眉头“段公子说的好像有理，只是这圣旨哪能说要就要得到的呀！” “这不就结了么！”段文俊笑道“只要二当家的是真心想成为天家的一员，我倒是可以引荐引荐，招安肯定是没问题的。” 公输平皱了皱眉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听了段文俊一席话，他似乎感觉都对。 却又似乎感觉，都不对。 可是对在哪里，不对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墨守成，看着公输平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笑，脸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不知道，段文俊哪里搬来的这么一套一套的谬论，不要说公输平，就连自己都快被他绕进去了。 若是天下的匪徒，都能如此划分，都能凭借着这么几句话，就被招安的话，那么大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匪患了。 不过看到公输平一筹莫展的模样，他亦是明白了过来。 段文俊这是故意跟人打哈哈，完全将公输平此行的计划给搅乱了。 “段公子的思维实在是不一般，今日得见实是荣幸。”可是就在此刻，公输平旁边的老者再一次开口了“既然段公子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可否帮我们一个小忙呢？” 段文俊心中一凛，不由地朝他看了过去。 他知道，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公输平是晕了，可是这老者仍旧十分清醒。 又进入了主题了。 第222章 讨要一个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柴静云那里听说侠客岛的情况之后，段文俊便断定，不管是柳素素还是公输平，应该都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并没有想着，此刻就凭着几句话，让公输平的心中产生太多的转变。 只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若是在心中播下了种子，搞不好什么时候，这颗种子便会发芽，然后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他才会说了那么多。 而且，他可以感觉到，不管是公输平，还是那个老者，似乎对于“天家的”这个身份，有些感兴趣。 这，便足够了。 不过，此刻，老者再一次将话题带入了正题。 “这位是……”段文俊看着老者皱了皱眉头。 “段公子，不好意思，刚刚忘了介绍，这位是在下恩师，都茂勋老先生。”公输平慌忙解释道。 段文俊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道“二当家的，都老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效劳的，你们尽管说。” “既然段公子说我们是一家人，那我也就不客气。”公输平看了看他，又接着道“今日我们过来，便是想来向段公子讨要一个人。” 墨守成闻言脸色一凛，他有没有想到，公输平居然会如此直接索要萧大千了。 而且，他更担心，段文俊一时说得兴起，忘记了刚才的约定。 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段文俊露出满脸惊讶的神色“二当家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人呢？若是需要工人干活，我倒是可以请了不少。” 他的心中明了，公输平果然是为了萧大千而来的。 只是，嘴上仍旧不停地打着哈哈“不过，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若是你们要用人，这工钱得你们付，我现在穷呀……” 看着段文俊满脸愁容，嗜钱如命的模样，公输平不禁一阵郁闷“段公子，咱们不用人干活，不会让你帮忙付工钱。” 说完，他站起身，朝墨守成抱了抱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感谢墨大侠昨夜手下留情，没有伤及我那群兄弟的性命。” “公输二当家的，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明白了呢？”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公输平没有再跟他解释，而是又转头看向了段文俊“段公子，公输平先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我们之前不知道萧大家是段公子的请来的客人，做法有些粗鲁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来“这一千两银子，权当我们侠客岛向萧大家的赔罪礼，不知道段公子是否满意。” 看着段文俊没有伸手去接，公输平显得有些尴尬，然后又接着道“段公子，您可以去问问萧大家，我们可曾有亏待过他？而且，我们还许了他，若是等事情办好之后，会给他五千两的酬劳。” 这事情，萧大千是跟段文俊说过的。 难道，公输平是真的对他没有恶意？ 而他们在望江截住萧大千，也只是个意外？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只见墨守成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形，此刻正盯着公输平出神。 段文俊没有回答，公输平和都茂勋都在看着他。 良久，却是墨守成先开口了“二当家的，不知道萧大千是怎么得罪了你们呢？你们要绑架他呢？” 段文俊闻言，亦是将目光落在了公输平的脸上。 其实，他对萧大千也不是很了解。 可是既然下卞村那个入境高手的女人，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段文俊自然不会拒绝。 此刻，他是在想，或许可以通过公输平知道一些萧大千的情况，能够知道他们为什么结下梁子了。 亦或是，可以看出，萧大千之前跟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萧大千并没有得罪我们，反而是我们想请他帮个忙。”公输平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说了起来。 他这次出来，便是为了寻找萧大千。 本有人说他在云霄城出现过，便想着过去碰碰运气。 可是没想到，来到望江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之前一个老朋友，那便是望江城南如意赌坊的李有发。 他和李有发，曾经是一个军营的战友，关系还算不错。 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李有发居然跟他说，他得到了消息，萧大千不久之后，会来望江。 公输平顿时大喜。 这些年，侠客岛有些事情想找萧大千，可是却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 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就找到了消息。 而且，李有发十分积极，说是他可以派人帮忙盯住，只要萧大千一到便马上抓住他。 李有发还真是有些本事，不过几天就将萧大千送过来了。 不过亦是这几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些事情被绊住了，直到现在都还处理好。 所以，他们给了李有发一笔钱，便将萧大千留了下来，准备过几天再带回侠客岛的。 他本来十分感谢李有发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可是却也发现，似乎他另有目的。 这几天里，不仅仅他们在看护着萧大千，李有发也派人过来了。 而且，他们还强迫萧大千，模仿别人的笔迹，写了好几张契约。 公输平便觉得，应该是他们想讹诈某些人一笔钱财了。 他虽然不屑于这种事情，可是对于这种江湖戏码，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江湖上的人，各有各的道行，各有各赚钱的路子。 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李有发帮他找到了萧大千，让他帮助伪造几张契约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只是想着，过几天就将萧大千带回去。 直到昨天晚上，墨守成去了他们院子，将人给救走了。 他们这才出去打听，方才知道了林家的事情。 当然，他不知道段文俊为什么要为林家出头，不过他并不想跟段文俊产生冲突。 所以今天一早，他便赶着过来了。 听完公输平的话，段文俊并没有马上回答。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公输平说的是真是假，不由得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仍旧在思考着什么。 第223章 顺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公输平，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他并没有兴师问罪，而是抱着商量的心态来的 一千两的赔偿，对于萧大千来说，并不算太低。 而且，前两天他也跟萧大千说过，他并没有恶意。 他只是想请萧大千去一趟侠客岛，而且还许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的酬劳。 萧大千当时，并没有答应。 因为，公输平并不肯说出，他到底请萧大千去侠客岛，是要做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答应了蔺南准，要去帮忙建设段家客栈。 看到公输平显得十分虔诚，段文俊觉得，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如此肯定人就在自己这里，恐怕一直推脱，也推脱不过了。 万一惹恼了他们，怕有不好收场。 就在这个时候，墨守成突然开口了“不知道二当家的，是想要找萧大家办什么事情呢？” 公输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墨大侠，这是我们侠客岛的私事，暂时真的不方便告诉你。” 墨守成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段文俊。 显然，墨守成刚刚是默认了，昨晚劫人的就是他。 所以，段文俊便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二当家的，萧大家确实是我的客人。而且，这段时间恐怕他还得呆在我这里，帮我把事情办完才行。” 公输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个自然。只是不知道，段公子需要萧大家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办完呢？”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朝公输平多看了一眼。 这人，有点意思。 刚开始他一直觉得，公输平是过来找茬的。 可是此时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相反，他的态度，还十分谦恭。 倒还真是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了。 自然，他也就不好再过于刁难了。 “二当家的，这我可说不好，得看工程的进度才行。”他便又开口道。 “工程的进度？那是什么东西？”公输平一脸迷茫。 “呃，就是要看萧大家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够帮我把事情忙完，所以只有他才知道。”段文俊面露难色“各行各业，术业有专攻，我也不懂不是？” “那是！那是！”公输平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一旁的都茂勋忍不住了“段公子，我们侠客岛可是带着诚心来的。我们请萧大家，确实是有事情请他帮忙。若是事成之后，我们愿意再奉上五千两银子，作为酬劳。” “段公子，我们这次请萧大家过去，就是有件事情必须新年前处理好，所以……”公输平亦是附和道。 “行！到时候等老段这边忙完，我们陪萧大家一起去趟侠客岛。”墨守成却已经替段文俊做出决定了。 都茂勋和公输平一愣，不由得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老墨的话，就是我的话。我回头跟萧大家商量一下，看他什么时候可以忙完，我和老墨陪他去一趟，不知道两位欢迎不欢迎？”段文俊亦是跟着笑了。 “欢迎！自然欢迎！”公输平顿时大喜“要是我家老妹知道段公子要去我们侠客岛，肯定会乐开了花。” “你老妹？柳大当家的？”段文俊闻言一愣“她认识我吗？” “自然认识！”公输平回道“想当年……” 只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旁边的都茂勋却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公输平的话，戛然而止，摆了摆手“段公子，等你去了咱们侠客岛，跟我们大当家的聊便是！” 段文俊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 于是，他吩咐张伯安排人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两人。 都茂勋本想拒绝，可是禁不住段文俊的美意。 尤其是，段文俊还亲自去了一趟厨房，给他们炒了两个新菜式，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都茂勋本还担心，段文俊会向他们打听侠客岛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可是没料到，段文俊并未提起，反而跟他们打听起入江口和顺江的事情来。 说起顺江，都茂勋便没有了顾虑。 早些年的时候，他曾经就在顺江上跑过船。 所以，比较熟悉。 说起来亦是滔滔不绝，更是给段文俊说了不少见识和趣闻。 段文俊听得十分仔细，甚至很多时候还会问起许多问题。 让都茂勋惊讶的是，段文俊这么一个望江的公子哥，居然还会问出了许多水上十分专业的问题。 譬如江宽，譬如水速，譬如礁群，就仿佛是一个老水手一般。 想到之前自己听说的关于段文俊的那些传闻，他的心中，更加惊骇了。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注意到都茂勋的变化，而是仔细思考着都茂勋跟他说的那些经历。 在这个世界，地图可是一种稀罕物件。 来到这里这么久时间了，他还只是当时在柴静云的军营中看到过一份地图。 而且，那一份地图还并不是十分完整，只有凌霄郡的地界。 所以，若是想要了解外面的世界，就必须靠阅历。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会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原因了。 如今，都茂勋不仅对复水十分了解，甚至对顺江也十分了解，这对于段文俊来说，可是难得的经验。 按照都茂勋的话，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 顺江的发源地在蜀国，然后一路向东，几乎贯穿了整个大顺南部，然后流入了最东边的大海。 其实这就跟前世的长江差不多，是整个顺国最为重要的水路。 复水，则是顺江最大的支流，途经了两个州，六个郡，十几个县界。 从复水的入江口，到顺江的入海口，约莫有几百里水路。 若是坐船，一路顺江而下，大约只要半个月时间便好。 从入江口往下，顺江的江面比较开阔，水势比较平缓，方便于行船。 可若是顺着复水入江口往上，不过两三天路程，便会是一道道峡谷，水流湍急，暗礁丛生，若不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夫，万万不能行船。 一顿午饭下来，酒足饭饱，段文俊和都茂勋的关系，自然亦是亲近了不少。 饭局上，墨守成和公输平似乎亦是聊得十分开心。 顿时，宾主尽欢…… 第224章 悔过书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望江县衙内，冠兴正气得暴跳如雷。 知道萧大千被人救走之后，李光头便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差错，为了能够尽快使得林家就范，他便让李光头击鼓鸣冤，尽快重新升堂。 所以，第三天一早，就在契约上期限一到，李光头便敲响了县衙的大鼓。 前两天，段文俊跟他说过林家已经放弃了林景雷。 只是，他觉得，绝对不会如此容易。 果不其然，模仿林景雷笔迹写下契约的萧大千，不但被人救走了，而且还在升堂的时候，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他不仅仅说出了，那两份契约是假的，更是指出了其中的某一段，字迹跟林景雷的不一样。 若是寻常审案，他还可以想法子将事情压下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天不仅仅是县衙外面的聚集了不少乡绅百姓，就连四海学院的几位老学究都跟着过来了。 辨认字迹的事情，自然交给了这几位老学究。 毫无疑问，萧大千并没有说谎，此事完全是李光头的诬陷了。 而且，事情还不局限于此。 萧大千，居然还拿出了另外两张字条。 字条的内容，居然是悔过书。 而且，还是李光头的悔过书。 悔过书里面，不仅仅写了他之前坑蒙拐骗，出老千骗钱财的事情。 而且，更是自认了对林景雷的诬陷，目的就是为了向林家敲诈钱财。 在望江，李光头和林景雷的名声都不是很好。 李光头的如意赌场，一直是个让人既爱又恨的地方。 赌的时候，天昏地暗，快意人生。 被扔出来的时候，哭爹喊娘，肠子悔青。 太多人，想着扳回一局，却是越陷越深。 本以为只是自己运气不怎么好，自认倒霉了。 可是，此时听到李光头的悔过书中，居然说出了自己出老千，这又让那些输过钱的人，又怎么能够善罢甘休？ 输了钱的人，心中本就有些怀疑。 他们从来都不会相信，是自己的运气太差。 只是，当时不得不相信，不得不认命罢了。 可是，萧大千拿出来的悔过书，不管是真是假，却已然无限放大了他们心中的那股疑虑，无限加大了他们心中的那股怒火了。 若不是门口有衙役守着维持秩序，他们恐怕会要当场冲进来，将李光头群殴暴打一顿了。 亦是因为如此，冠兴自然不敢再袒护李光头，当场宣布了林景雷无罪释放。 然后，他令人将李光头给羁押了起来，说是要调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这种所谓的羁押，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如果林家不追究此事，他便可以找个理由，直接将李光头给放了。 当然，他也觉得，以林家人的个性，应该不会敢追究此事。 此刻，李光头灰头土脸地站在他跟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这姓萧的会突然冒出来。而且更加不知道，他在契约上做了手脚呀！” “公子，此事还真是怨不得有发。”一旁的博有才亦是跟着道“萧大千写的契约我也看过，当时亦是没有发现什么意外。若不是萧大千说出问题所在，真的很难发现呀！” 冠兴的脸色一凛“按照你们这么说，是这萧大千太聪明了，我们太蠢了？” 听闻此言，李有发和博有才，不由得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都别说了。”冠兴看着李光头欲言又止，于是直接抢先道“出老千的事情，你自己看看要如何解决，可别给县衙添乱子了。” “公子，属下明白！”李光头慌忙点了点头。 从审案结束开始，愤怒的人群因为不能找李有发算账，于是便将目光转到了他的如意赌坊上。我 如今，赌坊已经关门歇业。 不然的话，愤怒的人群，恐怕会直接冲过去，就连墙壁都要给拆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光头早就将如意赌坊的钱转移了出去。 哪怕是那些人真的将如意赌坊给拆了，他也不会太过担心。 更何况，在如意赌坊里面，他可是还养着数十名打手，那可都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绝对能够护着赌坊的安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冠兴面沉如水，盯着李光头再一次开口了“你可有查到，到底是什么人在给萧大千撑腰？” 李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刚刚我派去跟踪他的小弟，半路上被人打晕了。” “一个这么大的活人都跟不住，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冠兴显得更加不高兴了。 “公子，我倒是觉得，这萧大千的背后，必然是段文俊无疑了。”一直沉默不言的博有才，突然开口了。 他的话音刚落，李光头马上反驳道“博老，应该不可能。” “怎么说？”冠兴一愣。 “萧大千被救走之后，昨天公输平一早便去了段府，一直到午饭后才回来。”李光头皱了皱眉头“我曾经试探过公输平的口气，他似乎的御剑门有意见，只是对段文俊有些顾忌。” “公输平对端文俊有些顾忌？”冠兴又是一愣。 李光头点了点头“我当时就跟他说过，可能是段文俊派人劫走了萧大千。可是他说在他出发之前。复水魔女特意交待过，不准跟段文俊产生任何冲突。” “所以，他们此去段府，虽然不知道聊得什么，不过肯定都是十分高兴。”李光头与又接着道“若是这萧大千真是段文俊的人劫走的，那么以公输平那臭脾气，不把段府闹得天翻地覆才是。” 冠兴和博有才对视了一眼，亦是觉得，李光头此话有理了。 “可是，如果不是段文俊救走了萧大千，那又会是谁呢？”冠兴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李光头和博有才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深深的疑惑。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看到他们不说话，冠兴的脸拉得更长了“有才，你现在马上召集你的人马，找到萧大千的下落才行。” “是，公子！”李光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博有才，亦是抱了抱拳，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冠兴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225章 太生猛了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昨夜，冠兴已经去见过林景雷了。 没想到，这么看似纨绔的公子哥，居然还是铮铮铁骨。 虽然他没有说出肥皂工坊的大掌柜是什么人，可是冠兴已经猜到了。 其实，若是一开始仔细想想，他就应该明白其中的蹊跷才对。 实在是，李光头太无用，他好大喜功了。 对于肥皂工坊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可是，他居然还越过自己，直接跟父亲说起了这个肥皂生意。 这，便让冠兴很不爽。 只是，李光头是跟随着父亲很多年的人，他即使不爽，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跟李光头配合，设法抢占这门生意。 李光头也是实在他让他失望了。 他在望江呆了这么多年，自吹自擂说他的小弟布满了望江的每一个角落，在望江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却愚蠢地判断错误，林景雷就是肥皂工坊的掌权者。 而且，他还觉得，要对付林家，并不难。 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羊肉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当然，李光头蠢，自己也太糊涂，居然就那么相信了他。 冠兴觉得，若是自己仔细分析分析，便可以猜到，那几个纨绔公子哥，怎么可能研究出肥皂这种新鲜玩意儿呢？ 再想到这几个月来，段文俊做出的那些事情，完全就可以联系到一起了。 可惜，一直到刚刚萧大千出现在公堂上，而且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了李光头派去的人的监视，他终于醒悟了过来。 自己的对手，不是林家，而是段文俊。 亦是这个时候，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再在林景雷的身上做文章了。 所以，他当堂释放了林景雷，还羁押了李光头。 他本想将李光头拘押两日，再将他放了。 然后，再找个机会，跟林家缓和一下关系。 争取先将这件事情过去。 然后，再找机会，慢慢收拾林家和段家。 毕竟，自己才是望江县的县令，望江的父母官，望江的天。 先谋而后定，面对段文俊，他不得不多小心。 毕竟，他是知道段文俊跟柴静云的关系。 可是，不管是冠兴还是李光头，都完全低估了愤怒人群的力量。 如意赌坊一共养着五十多个打手，可是完全挡不住愤怒的人群。 或许说，早上被人毒打了一顿，然后又面对人潮蜂拥，那些人根本就不敢还手，直接跑路了。 不仅仅李光头的如意赌坊，就连他在望江的几处产业和宅子，都未能幸免。 仿佛，顷刻间，整个望江的人似乎都动了起来。 “二麻子，你跑这么快干嘛？” “难道你没听说，如意赌坊的老板李光头，一直出老千，骗了咱们不少钱，我们过来找他们清算，让他把骗我们的钱吐出来呢！” “你不要命了呀！他下面那么多打手，你敢去问他要！” “打手个屁！早上有人上门找他们退钱，直接把李光头那些走狗全部干趴下了！这会全跑光了。” “有这事情？” “那还假的了？听说李光头想要讹林家，却被人给拆穿了。刚刚他都被县衙给拘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二麻子，你还在那瞎聊什么呢？不快点，一会晚了连毛都抢不到了。” “老李头，你怎么也去呀？” “大爷的，我年前的时候，觉得自己运气爆棚，赌钱肯定不会输，所以想着去赌两把赢点。要不是李光头出老千，那天还能输个精光，这不赶紧去抢回来。” “什么？你上次去赌坊，居然输了个精光？输了多少钱呀！” “输了十文钱。” “呸！十文钱，你还好意思说输个精光？” “你懂个屁！那可是我家婆娘给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那啥，张大爷，你平时不是不赌钱的吗？怎么也跑来了呀？” “就是！张大爷，您腿脚不好，赶紧回去吧！” “张大爷，这里人多，赶紧回吧，免得一会被人撞倒了！” “你们这群兔崽子懂个屁，李光头开赌场出老千，坑害我望江百姓，人神共愤，老子过来替天行道，懂不懂呀？” 说完，一向腿脚不利索的张大爷，盯着后院树底下的一张梨花木的太师椅，两眼冒出了精光。 他直接冲过去，弓着身子，将它扛在肩上，飞快地走了出来。 一瘸一拐，快步如飞，就连平日空着手走路都没这么敏捷。 仿佛，生怕有人抢走了他的战利品一般…… 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李光头的赌坊和几处宅院全部被洗劫一空，甚至连门框都被人给拆走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墨守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老段，这些人也太生猛了吧！” “不生猛，咱们用得着费那么多心思么？”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眼前这一切，都是归功于毛三的功劳。 若不是毛三居然将谍影安排进了县衙里面，或许一切都不会这么顺利。 那一天晚上，墨守成就出了萧大千，李光头马上去找了冠兴。 他们当时的谈话，被安插在县衙里面的谍影听了个真真切切。 所以，他将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毛三。 毛三自然不敢怠慢，马上报告给了段文俊。 就在冠兴和李光头着手布局要赶紧重新开堂，定了林景雷之罪的时候，段文俊亦是开始着手布局了。 萧大千之前故意在几封契约上做过了手脚，此事他跟段文俊提起过。 所以，他的心中，便出现了一个计划。 他要在望江，下一盘大棋。 李光头这些年在望江开设赌坊，可是害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他便让萧大千仿照李光头的笔迹，写了一份悔过书，说他一直在出老千骗钱。 悔过书的内容，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是什么人拿出来的，在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于是，他让萧大千去了公堂。 萧大千能够说出林景雷契约中的问题所在，自然也就可以奠定他说话的权威性。 他模仿笔记的本事，可以达到以假乱真。 所以，李光头的悔过书，必然不会有人怀疑。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段文俊找到里林争英，让他找到了望江县各大有头有脸的乡绅们前去衙门口观望。 然后，他又告诉林景云，将四海学院老学究们也请了过去。 如此一来，笔迹的事情一旦尘埃落地，冠兴想要帮助李光头开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定然也是做不到了。 到时候，事情就更加容易，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了。 第226章 是送，不是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萧大千的出现，已经完全打乱了冠兴和李光头的计划。 尤其是，墨守成早就乔装混在观望的人群中。 萧大千指出了林景雷契约中的问题点，又拿出了李光头的悔过书，整个大堂一下子都乱了起来。 大堂外的人们愤怒，大堂里面的人震惊。 老学究们一起鉴别那封悔过书是真是假，自然不可能看出破绽。 李光头的罪过，顿时便坐实了。 只是，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大千已经趁乱，由墨守成护卫着离开了。 即使，李光头安排在门外的人想要跟踪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墨守成的对手？ 尤其是，几乎与冠兴升堂的同一时间，段文俊已经让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昨夜，有位高人夜闯如意赌坊，找到了李光头，痛斥他这些年的罪恶行径，更是让他写下来悔过书。 而且，这份悔过书，已经被人送去了衙门。 这些年，李光头借着赌坊敛财，不是因为他的赌技好，更不是因为他的运气好。 他之所以一直在赢，是因为他在出老千。 靠着欺骗的手段，骗了大家的钱。 现在他自己已经承认了，写下来悔过书。 若是有人想要将自己被骗的钱拿回来，那就得赶紧。 去李光头的如意赌坊要，去找住在他买下的那几处宅子里的人要。 若是不愿意给钱，那便拿东西回去抵债。 不然的话，一旦等县令大人查清真相，李光头的家产都被人分完了。 到时候连毛都没有，损失就不可能挽回回来了。 当然，刚开始，人们要去上门讨账，上门拿东西，面对李光头手下那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大家还是十分害怕。 他们有那个心思，可是却没那个胆子。 可是，又有消息传来了。 李光头被扣在县衙，他手下的那群狗腿子，全部被人打趴下了。 自然，那个将李光头的打手全部都打趴下的，便是墨守成请来的朋友。 一个一流初期的高手，要解决那些狗腿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消息一个一个散开。 李光头养着的那些打手，全都被揍怕了，全都跑路了。 于是，人们开始激动了起来。 于是，人们开始爆发了起来。 哄抢，无法控制的哄抢，便开始了。 “这些人也太恐怖了吧！”看着蜂拥的人群，墨守成仍旧心有余悸“这李光头真的坑了这么多人吗？” “坑了谁，没有坑谁，这已经不重要了。”段文俊淡淡笑了笑“有利可图，便会让人疯狂，这便是人性。” 墨守成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再吭声。 他感觉到，段文俊说的，似乎有道理。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有些强求。 只是，他本就不是一个愿意多想的人，于是干脆便不想了。 李有发，李光头，算是完了。 不仅仅在望江会成为了过街老鼠，而且他的产业，他的钱财，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或许，这些并不能够算是他李光头的，而是冠家的。 毕竟，他不过是冠家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这一次，很简单，段文俊就是想要，将人打疼了。 尤其是，这一切，他们都是在暗处。 即使有人怀疑是他在主使的，那也不会找得到证据。 “对了，我们找到的李光头这些年的积蓄，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墨守成皱了皱眉头道。 他有些不明白，为了单凤山上的那些金砂，段文俊可以以身犯险，甚至只身前往虎穴。 这李光头这些年的积蓄，金银财宝加起来，至少也得是十几万两。 段文俊居然并不贪恋，还想着要将它送人。 这思维，这逻辑，很难让人明白。 “老墨，你请的人可利落？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段文俊的眉头一下子紧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墨守成点了点头“即使他们被抓住，也不会知道是我们安排的，我都没有亲自出面。” “那就好！”段文俊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老段，这么多钱，你准备将他送给什么人呢？”墨守成看了他一眼，又问道。 虽然墨守成对钱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可是他还是很好奇，段文俊到底想怎么处置这些钱。 “冠兴。”段文俊笑了笑道。 “冠兴？”墨守成闻言大惊“你为什么要把钱还给他？” “是送，不是还！”段文俊笑了。 …… 望江艺馆。 秀玉儿坐在窗边，正盯着外面的星星点点的灯火出神。 冠兴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喝得有些迷糊了。 退堂之后，他将李光头叫到了后院，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终于，解了他心中的一口恶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再怎么不受家里待见，自己也是冠家的子孙。 李光头居然一直不怎么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时不时向父亲打小报告，他早就心存怨恨了。 所以，找到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他将李光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的心中，十分畅快。 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而且，还要表现得痛心疾首。 李光头毕竟是父亲的人，他出了大骂一顿，却不敢太过苛责。 所以，他跟博有才的想法一样，让李光头在县衙大狱待两天，避避风头。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不过他训话的那么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整个望江都乱套了。 李光头的财产，都被愤怒的百姓洗劫一空。 就连李光头私藏的积蓄，都被人偷走了。 这显然，并不是一场意外。 而是，有人有所图谋。 冠兴可以猜到是谁在后面主使，不是段文俊，就是林家的人。 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证据。 按理说，李光头的财产，都是他们冠家的财产。 此刻被洗劫一空，他肯定会十分难过。 可是，他的心中，却并不难过。 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自从他来望江，自从父亲用母亲来要挟他，他就已经明白，自己终究不过是冠家的一枚弃子罢了。 弃子。 想到当时段文俊跟他说，林家已经放弃了林景雷。 他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为弃子，难免悲切。 可是此时看来，人家林家并没有放弃林景雷，只是自己成了那个被骗的傻子罢了…… 就在冠兴心中悲切的时候，小厮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玉儿姑娘，刚刚有人在门口给冠大人带了一封信。” “信？”冠兴闻言一愣。 站起身，打开门，疑惑地接过了信封。 信封，没有署名。 信里，也没有署名。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公子，事已办妥。李有发的箱子，都在县衙后院槐树下的树丛中。” 冠兴，愣住了。 事已办妥？ 什么事？ 自己没让人去办事呀！ 李有发的箱子，在县衙后院。 箱子里面，又是什么呢？ 第227章 震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信件，冠兴是一头雾水。 他慌忙询问小厮，那送信的是什么人，可还在。 小厮摇了摇头。 那人将身上包裹得极为严密，将信塞在他手里便跑了。 夜晚太黑，又十分匆忙，根本没看不清容貌。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了。 冠兴没有再在望江艺馆停留，匆匆告别了秀玉儿，急匆匆地赶回了县衙。 夜，已深。 这些年，望江县还算太平，所以一直没有宵禁。 街道两边的铺子都已经打烊，只剩下几个卖夜宵的面摊还在，零星地照出几缕光芒。 马夫已经打马如飞，可是冠兴仍旧觉得太慢，不停的催促着他再快些。 此刻，他的心中，十分好奇，也十分焦虑。 是谁送的信？ 箱子里面又有什么？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回到县衙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前去后院查看，而是急匆匆地冲到了博有才的房间。 博有才年岁大了，一直睡得比较早。 尤其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心，晚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此刻睡得更沉。 酒已酣，梦正香。 可是，却被这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博有才有些懊恼，拢了拢被子，不想去理会。 可是，他却听到了冠兴在叫他的名字。 他的心中，顿时一凛。 他知道，冠兴知道他的习惯，若不是有急事，绝对不会这么晚来找他。 于是，他慌忙爬起来，披上了外衣，将房门打开了“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博老，你先看看这个！”冠兴没有回答，直接将那封匿名信递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博有才是父亲的人，也是冠府的智囊。 博有才不受大哥和二哥待见，在冠府的人缘也不是很好，所以这才会有这一趟苦差事。 陪着他这个弃子，来到了望江。 不过，冠兴不得不承认，博有才确实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 来望江这些日子，便是在博有才的帮助下，解决了不少麻烦事情。 虽然，冠兴知道，博有才现在还算不得上是自己人。 可是，冠兴觉得，他有机会成为自己的人。 所以，这次望江之行，他还是有些期盼的。 当初，他之所以那么坚持将陈方赶走，让博有才成了县衙名正言顺的师爷。 便是，只有一个理由。 即使不同心，那也可以在明面上，将他绑在自己的船上。 即使博有才不太认可，可是冠府的那些人这么认为，这就足够了。 虽然，冠兴知道，博有才也不怎么看得上他。 可是此刻，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是机会，他就不应该放弃。 所以，此事，他必须找博有才商量。 或者说，是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看到信件，博有才的脸色大变“公子，可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信？” 冠兴摇了摇头。 “公子，可知道，这李有发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博有才再问道。 冠兴又摇了摇头。 博有才一下子变得十分警觉起来，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公子，此事不可张扬，我们先去看看。” 冠兴顺从地点了点头。 心中，已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博有才撕掉了信件，这至少证明，他跟李有发不是同一条心。 自己，又多了一分机会。 两人提着灯笼，来到了后院。 望江县衙之前虽然那破败，可是占地却很大。 尤其是，后院很大。 除了他们住的地方，还有张肃刑他们之前开垦出来的一片菜地，还有一片很大的林子。 如今，前面的房屋已经冲洗修缮，菜地也被冠兴改成了花圃。 可是这一片林子，冠兴尚未来得及在找人去修整规划。 所以，看起来三分荒芜，五分杂乱。 在这夜色中，更是带着两分阴森。 两人都十分紧张，在杂草中穿行，终于找到了信中的老槐树。 然后，又找到了老槐树下的那片树丛。 借着灯笼昏黄的灯光，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了，在那树丛中藏着三个大箱子。 三口红色的大箱子，比冠兴从京都带过来的行李箱，都还要大。 冠兴和博有才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深深的震撼和疑惑。 信上的内容，并不假。 冠兴将灯笼交到博有才的手中，走了过去。 他想将树丛中的箱子拉出来。 可是，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箱子却纹丝不动。 实在是，太沉了。 于是，他喘着粗气，打开了第一箱的盖子。 灯笼的光芒，十分昏暗。 可是，照在箱子里面的东西上，却是光芒四射。 金子，银子，文钱，居然还有几颗豌豆大小的夜明珠。 冠兴，直接惊呆了。 旁边的博有才，则是迅速走上前去，慌忙将箱子盖给合上了。 这，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三箱，满满都是金银珠宝。 约莫着估计，至少十几万两银子。 尤其是，那几颗夜明珠。 虽然不大，可是稀罕之物。 哪怕是冠府，也只有大夫人手上有两颗。 冠兴和博有才，不由得面面相觑。 冠兴的目光落在博有才握着灯笼的手上。 他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 不过，再看自己，不仅仅是手，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宝贝…… 从信上来看，这些，都是李有发李光头的东西。 他们做梦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富有。 在望江这么一个破地方，居然能够藏到这么多钱。 他们也明白，为什么望江的人们听到他一直在出老千的时候，会那么悸动，那么愤怒了。 这简直，就完全打破了他们的想象了。 或者说，是他们太穷了。 之前，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李有发的赌坊和宅子，今日都被洗劫一空，他们是知道的。 知道家里出事后，冠兴便让他回去主持大局。 不过，大局没主持成，傍晚的时候，他却像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说他已经一贫如洗了。 不对，不是如洗，是被洗了个干净。 冠兴和博有才知道，李有发在望江的日子过的不错。 而且，每年还交给了冠家不少钱财。 可是，他们都没有料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他这么有钱，相比他之前上交给冠家，却是天壤之别了。 显然，李有发对冠家，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忠诚了。 冠兴皱了皱眉头，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博有才长叹了一口气，却抢先开口了“公子，你怎么看？” 第228章 三公子的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博有才的话，冠兴十分谨慎。 “给我送信的人，肯定是一个对李有发知根知底的人。”冠兴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李有发有这么多钱，而且还能运到这里。” “这还不算他在望江的那些宅子和铺子，以及今天被哄抢了的东西。”博有才的脸色亦是十分凝重。 “可是，如果我们就这么告诉父亲，父亲也不一定相信我们。”冠兴若有所思“博老，您说该怎么办？” 博有才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他问道“公子，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冠兴闻言，心中大喜。 显然，博有才这是话里有话。 他一直在期盼着的机会，或许来了。 不过，他却装出一脸疑惑道“什么打算？” “难道公子就愿意，一辈子守在这望江县当个小县令，去追查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吗？”博有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相信，公子也是在盼着有朝一日，风风光光地回冠家吧！” 冠兴心中大喜，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朦胧的月亮，靠着一个箱子坐了下来“能不想回去吗？不为了冠家，也得为了我娘。” 语气中，带着一丝凄苦，却又带着一丝坚毅。 “公子，你让我出任这望江县的师爷，也是想让大公子和二公子知道，我已经成了你的人了吧！”突然，博有才笑了。 冠兴的脸色大变“博老，我……” 博有才缓缓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公子，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冠兴没有再忸怩，随即双手抱拳，朝博有才深深鞠了个躬“请博老教我！” 博有才盯着冠兴，脸上的笑容更盛。 冠府的老爷子，如今冠家家主冠离钟的父亲，曾对他有知遇之恩。 博有才一生未娶，无亲无故。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冠家奔波，已然将冠家当成了自己家。 只是，博有才性格有些孤僻，而且向来耿直，而且不懂变通。 所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当年即使是冠家老爷子有错，他也是直言不讳。 这也是，当初老爷子为何那么信任他的原因了。 到了老爷子将冠家交给冠离钟之后，博有才就慢慢退下来了。 因为，冠离钟并不是十分喜欢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说话太耿直，太不给冠离钟留面子了。 有时候，博有才也十分郁闷。 不过，上一次老爷子跟他聊过一次之后，他便放下了。 老爷子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便让儿女们去折腾，自己安享晚年便好了。 只要有他冠家一口吃的，就一定不会饿着他博有才。 博有才闻言，顿悟。 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时候，却又被委派到了望江来。 他也知道，这是冠离钟的长子冠平的主意。 冠平在冠离钟的三个儿子中，最受宠爱。 只是，博有才一直不怎么喜欢他。 因为他觉得冠平心胸狭小，而且好高骛远，承担了冠家的重担。 前不久，他跟一位老友聊天，言道若是冠家交到冠平的手中，恐怕就会没落了。 不料这话却传到了冠平的耳朵里，便找了机会，跟冠离钟进言，将他送到望江县来了。 当然，如果博有才不想来，他还是可以不来的。 毕竟，他已经放下了，可以不再在乎冠离钟他们的看法。 可是，冠家老爷子却找到了他。 老爷子跟他说，冠兴一个人来望江，太凶险了。 他便知道，老爷子想要他来。 所以，他来了。 所以，他从决定来的那天开始，他就在观察冠平。 从京都到上梁，他都在观察着。 这个看起来沾花惹草，无所事事的小公子，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 只是，他需要多一些时间去考察。 不过，此刻，既然冠兴已经表明了心迹，既然这是老爷子的指示，博有才觉得，或许他可以早些做决定了。 “李有发在望江经营这么多年，一定有不少他的势力。”博有才沉默了良久，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只是，天高皇帝远，冠家管不到他，也约束不了他。”冠兴点了点头“与其让他掌管着这些人，不如我们自己掌管着。” 听到冠兴的话，博有才顿时愣了愣。 旋即，他已经明白冠兴的意思了，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小公子，可是比其他两个公子聪颖得多。 而且，此刻，他的心中恐怕已经有了计划了。 “接着说！”博有才看了看他再道。 “账目！”冠兴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博有才微微点了点头，再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又接着道“这些箱子，公子到时候找些可信之人藏好了，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博老，此事就拜托您了！”冠兴又朝他深深一揖。 博有才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摸了摸颔下的山羊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冠兴，这是在向他示好，也是对他的认可。 藏下这些箱子，从此以后，他博有才，就真是他冠府三公子的人了。 两人从后院回来，冠兴直接带着博有才去了书房。 既然他们想要将李有发的人都收归己用，而且还要让冠离钟不怀疑，就必须要细细谋划。 不然的话，若是被冠离钟察觉到这些年冠兴一直都是装出来的，那么一切就会容易前功尽弃。 更为甚者，搞不好还会影响冠兴母亲的性命。 李有发，是冠离钟的亲信。 若是想要扳倒他，从而得到冠离钟的认可，接手他的人，一步都不能有疏忽。 拿到李有发这些年的账本，让冠离钟知道他这些年的贪墨，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们考虑了种种，计划了种种，终于有了一个方向。 “博老，为何你就那么笃定，段文俊一定会跟我们合作呢？”计划已定，冠兴看着博有才，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博有才会那么看好段文俊。 “因为我们需要他，他也需要我们。”博有才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过两天，等这边事情一了，我亲自去见见他！” 第229章 低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几天，一直十分宁静的望江县城，变得十分不平静。 这么多年，除了段文俊被绑了肉票的那段时间，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城南如意赌坊的李光头，和林家的纨绔三公子林景雷的案子，终于落下了帷幕。 最后的结局，让许多人都没有想到。 凶神恶煞的李光头，最后竟然栽了。 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更是被愤怒的望江人们洗劫一空。 不对，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所以也不可能“裂”。 而且，那也不是望江的人们洗劫了他，而是大家拿回了原本被他出老千骗走的东西。 当然，木已成舟的是，李光头已然成了望江的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不过，李光头却突然销声匿迹。 连带着，原本跟着他一起的那些打手小弟，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吃瓜群众们看得是津津有味。 甚至，有些人还得到了实惠。 不管是在赌坊输过钱的，还是没输过钱的，只要去了李光头的赌坊或者宅子的，就没有人空着手回来。 哪怕是去晚了，啥都没了，砖头都得垒几块回来…… 而人们感慨更多的，自然还是林家有手段，居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都是段文俊的主意。 只是，他叮嘱过林家，不要将自己抖出来。 段文俊一直不喜欢这种太出名的感觉。 因为，他一直坚信，人怕出名猪怕壮。 太出名了，容易惹来麻烦。 所以，当日案子尘埃落地之后，他将李有发的财产都送到了县衙后院，便一直深居简出，或者奔波于段家堡，几乎从人们的视线中退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 那就是，最近，他太忙了。 段家堡的水泥和铁棍到了，段家客栈的地桩已经完成。 他跟蔺南准商量之后，决定了客栈各个建筑建造先后次序。 按照蔺南准的说法，最多一个月，便可以先将前面吃饭的酒楼建起来。 到时候，便可以扩大段家酒肆的生意，也能够增加一些他的收入了。 不得不说，蔺南准还真是一个十分体贴的老人家。 想着这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所以让自己一边投入的同时，能够一步一步有盈利。 这种好事，段文俊自然不能拒绝。 虽然酒楼的装修和内饰他不用操心，蔺南准和萧大千都能够帮他搞定，可是到时候要上什么菜色，要怎么经营，要用些什么人，这些都是他需要去考量的了。 自然，还是得用原来的班子，黄孝鸣仍旧是掌柜的，可是却该给跑堂的杜小二和后厨刘强，多招几个可靠的人手，然后让他们帮忙盯着就好。 而至于刘强的儿子刘长，最近跟着刘强苦练厨艺，已然有了很大的进步。 段文俊则是另有安排。 到时候在现在段家酒肆的位置，做一些有特色性的东西。 不仅仅是客栈酒肆的问题，从单凤山带回来的那些金砂，也是需要处理的。 他将炼金的法子交给了云霸天，找到了一群可靠的人去炼制。 产量不高，可是能够制作出金叶子，能够支撑起客栈的建设，便足够了。 前两天，凌霄城琉璃店的掌柜将第一批琉璃瓶送了过来。 虽然做不了像段文俊要求的那么通透，可是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了不得了。 赵灵儿的香水实验也已经出现了成效，成功地制作出了桃花和一种叫做野荆花的野花两种气味的香味。 桃花香味很淡，却沁人心脾。 野荆花的气味比较浓郁，可是本就带着一股让人提神醒脑的功效，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将新定制的琉璃瓶来装香水，若是送到京都，段文俊几乎可以确定，可以卖上好价钱。 不过要怎么去卖，要怎么去推销，他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这天，他刚从段家堡回来，林景雷和叶子奇便到了他的府上。 说是林争英在家里设宴，请他过去一趟。 前一段时间，林景雷刚刚无罪释放的时候，林争英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请他吃饭。 可是，都被他万言拒绝了。 一来，现在林家可是望江的风云所在，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关系密切，然后再深挖些什么。 低调，低调很重要。 二来，他有些担心，林争英又找他重提林姝儿的事情。 现在林姝儿可就住在段家堡，而且上次在单凤山道观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若是林争英重提让他娶了林姝儿，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他的心中，还是前世的那种观念。 若是答应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江舒影。 毕竟在他的心中，江舒影才是自己认定的女朋友。 若是不答应，让林家不爽不说，搞不好还会让林姝儿伤心。 那样子，自己也会觉得内疚。 当然，最重要的是，以林姝儿的那种性格，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 所以，段文俊一直在躲。 可是，今天林景雷和叶子奇，已经不由分说架着他上了马车，估计是躲不过了。 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既然是林争英请他吃饭，叶子奇过来凑什么热闹呢？ 宴会，就设下林家的后院。 等段文俊带着墨守成，跟着林景雷和叶子奇赶到的时候，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只留下了四个空位。 显然，早就在等他们了。 不过，让他十分奇怪的是，林争英设宴，林家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在。 林景云和林景风两人都没有在。 反而是，落玉姬和文子轩也在。 席上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三个跟林争英年纪相仿的人。 段文俊也认识。 看到这情形，他不由得愣了愣。 这林争英是什么意思？ 吃顿饭，不叫自家人来，反倒是将他肥皂工坊几个纨绔公子负责人都叫了过来。 甚至，还将他们老子都叫过来了。 难道，他这是想借此谈自己跟林姝儿的事情，让这些人做个见证？ 或者是担心自己不答应，想着让这些人来劝说自己？ 亦或是，他们要找自己吃饭的原因，是跟肥皂工坊有关系呢？ 第230章 感谢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段文俊过来，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将他们引入席位。 众人坐定，林争英首先站了起来“今日林某在此略备小宴，是为了感谢段贤侄对我家这个孽子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段贤侄的谋划，我相信那冠县令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稍稍安定了一些。 毕竟，当日冠兴逼着林争英交出肥皂坊生意，林争英曾经去找过叶子奇他们几人。 亦是从他们的嘴里，知道自己是肥皂作坊的幕后股东。 而且，自己营救林景雷的事情，这几个人都是知道的。 所以，林争英撇开了家人，却找来了他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将这几个人的父亲都请过来。 在万一人多嘴杂，这些人将自己的事情传出去，恐怕就不太好了。 不过，林争英似乎早就料到他的担忧了，话锋又是一转“虽然段贤侄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是你救了我家孽子，可是这情，我林家还是必须要念的。” 他的一句话，直接打消段文俊的担忧了。 这些家族，都是以林家为马首是瞻。 林争英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反而是说给这里另外几个人听的。 让他们，不敢出去乱说。 既然如此，段文俊慌忙回礼，不过心中却是猜想，这宴会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争英站起身来，又亲自给段文俊斟了一杯酒“段贤侄，我得多敬你一杯。这一次若不是你，我这孽子……” “林伯父，景雷之前虽然顽劣，可如今浪子回头，却是十分努力。”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孽子的称呼……” 林争英愣了愣，然后猛地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贤侄说得对，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们家景雷，如今确实是不错了！” 说完，他将手臂搭在了段文俊的肩膀上，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可是，如果我家景雷不是遇到了贤侄，哪能逃过这一劫，又怎么能够有今天的成绩。” “林伯父谬赞了！”段文俊轻笑着摇了摇头“若不是景雷自己行得正，李有发奸计怎么会落空？若不是景雷自己努力，咱们的肥皂作坊也不能发展这么快不是？” 说到这里，他举起酒杯朝宴中众人扫了一圈“若不是各种兄弟帮衬，肥皂工坊哪里能力发展得这么迅速？话说回来，我还是托了景雷和各位兄弟的福在赚钱呢！” “文俊兄，你这话我就受之有愧了！”林景雷站起身来“若是没有你文俊兄，也就没有我今日的林景雷。搞不好，我就真跟之前一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了。” 此言一出，叶子奇他们纷纷点头称是。 若不是段文俊交给了他们这个肥皂工坊，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像现在这般充实了。 就在此刻，林景雷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文俊兄，昨夜我跟父亲仔细商量了。这肥皂工坊的股份我不要了，全部归还给你们段家。”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显然，林家父子并没有跟其他人通气了。 段文俊的心中，亦是一惊。 当日他能够救下林景雷，也算是机缘巧合。 若不是萧大千的配合和毛三手下谍影的消息，他也不会办得那么顺利。 这一次，林景雷虽然差点遭受了一场不白之冤，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可是最后，却还是因祸得福。 尤其是，在望江人们的心中，他这个纨绔公子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改观。 前几天，段文俊让人放风出去，十赌九输的理念。 然后，那些人有绘声绘色地辅以李有发的例子，已然让望江的人们对赌博这东西，深恶痛绝。 人们也都知道，之前的林家三公子，即使再纨绔，那也是个不沾赌的好男儿。 自然，林景雷也就成了人们心中的典范。 而更为重要的是，遭了这一次罪之后，林景雷自己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说，之前他将所有的零花钱都投入到了肥皂工坊，是真的动了心要做点事情。 可是实际上，他的心思却没有完全花在工坊上面，而且信心也不是很足。 他只是想着，想要自己做起来，证明给家里人看，自己不是一个废柴。 可是经历了这一次事情之后，他变得异常努力起来。 每天天不亮就去了店铺。 每天的肥皂卖完之后，他又会去工坊，经常半夜才会回家。 尤其是，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会卖肥皂就好了。 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段文俊也能感觉得道，他的心中是不怎么看得起那些工人的。 可是现在，他却跟工厂的工人们打成了一片。 甚至，还会时不时请教他们许多问题。 如今，他不仅仅对肥皂的制作流程十分熟悉，更是提出了一些建议，拿来跟段文俊和工人们商量。 虽然大部分建议，都还不是特别成熟；可是有些点子还真心不错。 不得不说，他是在真的思考，真的在用心做事了。 这一切，这几天段文俊是看在眼里的。 肥皂工坊的其他几个公子哥，也看在眼里的。 所以，大家做事都变得异常努力起来。 前段时间，工坊里的人们工作积极性大涨，效率也提高了。 甚至，林景雷还将工坊扩大了一倍。 他将工坊旁边的房子租了下来。 两边都扩招了几十个人。 肥皂的制作，本就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产业。 随着林景雷不断增人，日产量马上就有了大幅提高，已然成了原来的四五倍了。 产量起来了，林景雷便找到段文俊商量，想要扩大销售，马上得到了段文俊的同意。 生产得多，也就卖得多。 卖得多，自然也就会赚得多。 一天几十两银子的收入，这也是为什么林景雷疯狂扩大规模的原因。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再有个十天半个月，望江城的供应基本上便会完成。 当然，这还只是算他们卖出去的部分，若是算上仓库留下来的库存，利润肯定会更高。 前两天回段家堡之前，段文俊还特意将林景雷和叶子奇他们几个股东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准备拓展望江以外的地方了。 按理说，肥皂生意的前景，是不可限量的。 林家，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林景雷居然说，想要让出他的股份给段文俊…… 这还真是，让他感觉到奇怪了。 第231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景雷的想法，有些奇怪。 肥皂工坊和店铺，刚开始运作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加起来才几百两银子的投入。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已经每天可以赚到几十两银子。 等到他们将市场扩大到望江以外的其他地方，收入肯定还会再次翻倍。 无限前景，大家不可能看不到。 林景雷感激自己，想要将股权交给自己，这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林争英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是个人精，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林景雷退出呢？ 除非，他们是另外有什么打算。 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看到段文俊一脸疑惑的神情，林争英站起身来，看着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段贤侄，景雷跟我说起的时候，我当初也是觉得十分奇怪的。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肥皂生意是一个十分赚钱的东西。可是，我觉得，景雷跟我说的那番话，却是十分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林争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微微停了停，替林景雷解释了起来。 之前肥皂工坊刚开工，销售也小有起色的时候，他们心中就一直有些不服。 除了第一天工坊开工的时候，第一天店铺开张的时候，段文俊去看过，其他时候几乎都不见人影。 可是，赚到的钱，他还是得分一份。 虽然钱不多，可是他们觉得，那可是自己辛苦劳动赚下来的，为什么要凭空分给他一份？ 可是，这几天，林景雷的心中，却有了变化。 他一直在思考一些问题。 他也开始真正研究起制作肥皂的工序来。 于是，他想到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了段文俊的苦心。 这制作肥皂的方法，是段文俊教给他们的。 若是不找他们，段文俊随便找个人来帮他管理，将这肥皂工坊做起来，将这肥皂店铺开起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这钱本就该是段家来赚的。 从一开始，其实段文俊就可以大规模投入生产，这生意肯定会做得更大。 因为，这段时间，林景雷深入其中，知道这其中的利润是十分如此可观。 而且，以段文俊修建段家客栈的财力，以他段家堡收纳的那几千人，想要一下子做大，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而是将这个生意交给他们几个公子哥打理。 他明白了过来，段文俊不是想依靠他们几个人赚钱，而是他想帮他们。 为了不让他们无所事事，能够像他一样，洗脱之前的纨绔之名。 如今，段文俊的初衷基本上已经达到了。 经历了这一次事情之后，不仅仅是当事人林景雷，就连其他几个公子哥变得更加努力。 不仅望江的人们对他们有了改观，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就如同那肥皂的名字一般，他们都已然涅槃重生。 所以，这肥皂工坊的事情，亦是该交回去了。 该段家赚的钱，还是必须留给段家来赚。 对他们来说，段文俊这是再造之恩。 既然是再造之恩，他们又岂能一直占着段文俊的生意，自己赚钱？ 林争英的话，发自肺腑。 不仅仅是段文俊，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他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想法。 段文俊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叫其他几位公子哥和他们的父亲来了。 他这也是在为自己考虑。 是想让其他人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甚至，或许，林争英他们父子，还有想法，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将股份还回来。 “想不到林贤侄大难过后，居然能够大彻大悟了。”叶子奇的父亲叶长旭开口说话了“既然是这样，我觉得，我们家子奇的股份也一并退回去吧！若是段贤侄愿意带着我家子奇，那便让他在作坊跟着学就好。” “叶兄，这只是我们家景雷的想法罢了！你们没必要跟着一起，毕竟段贤侄这生意，可是十分赚钱的。”林争英闻言一呆“再说了，我们已经接到了京都来的消息，今年岁布的供应量可能会要大大提升，北方蚕丝紧缺，朝廷可能会加大我们林家的采购量。” “哦！如此一来，便恭喜林兄了！林兄这皇商的生意，可是羡煞我们大家了呀！”叶长旭满脸羡慕“我们叶家虽然是小生意，可是也够养家糊口。” 说完，叶长旭冲段文俊深深一揖“能够托段贤侄的福，让我家子奇不再游手好闲，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岂可再多拿贤侄那一份？” “不错！不错！”落家和文家两位父亲亦是纷纷起身了。 “对呀！段兄！林兄的心声，也是我们大家的心声。”落玉姬跟着开口了“若是段兄不嫌弃，我们就还跟着你做这肥皂生意，只是只能权当学习，这股份的事情……” 听到这里，看着众人的眼神，段文俊顿时觉得，望江的人们，似乎如此纯朴。 或许，平日大家在生意场上难免争权夺利，可是君子坦荡荡，那都用的是生意手段。 可这知恩图报之心，却是难能可贵。 你对我一分好，我便对你三分好；若是你对我三分好，我便以十分回报。 肥皂生意的前途何其大，这些人居然能够如此坦诚交回来，这可是段文俊万万想不到的了。 “各位兄弟！”看了看林景雷和落玉姬等人，然后接着道“肥皂生意的事情，既然咱们之前已经谈妥，那以后就不会改变。而且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跟我一起，把这生意做大做强，就跟我们之前说的那样，让他做到大顺的每一个角落。” 说完，他又看向了其他人“林伯父和各位叔伯，段文俊谢谢各位看得起我和相信我。” 他缓缓走到了林景雷他们身边，然后才接着缓缓道“不错，我当初的想法，确实是想着他们都能够浪子回头，不再无所事事。毕竟早些年，他们都是跟着我才游手好闲的，是我难得的好朋友……” “肥皂生意确实是赚钱不假，可是也离不开他们的努力才行。”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也证明了，当初我没有看错人，我段文俊的兄弟，都是好样的。” “赚钱这事儿不难，主要是能够有钱赚就行。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是真的好！”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正在计划将肥皂卖往望江县城以外的地方，不知道各位叔伯，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咱们一起做这个生意呢？” 众人闻言，顿时眼前都是一亮。 第232章 有钱一起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林景雷他们会想到那么多，而且还会知恩图报。 在眼见着肥皂工坊如此赚钱的时候，他们居然会提出要将股份全部交还到他这里。 这无疑，让他十分感动。 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他们的父亲可都是老商贾，居然也能说出那么多大义凛然的话，支持他们的决定。 这就让他更加感动了。 在利益面前，最能够看出人性。 林家，叶家，文家和落家，这都是商贾出身的人家。 可是他们在利益面前，却还是更为看重恩义，这最是难能可贵的。 之前，段文俊跟林景雷他们说，不准让他们的家族人参与肥皂生意。 最大的原因，确实是为了让这几个纨绔少爷都成长起来。 毕竟，若是自己生意做大了，想要走出望江城，难免会要借助望江其他家族的力量。 相比跟那些家族的人合作，他更为相信这几个，之前总是跟在这具身体原本主人身边的几个人。 他们虽然顽劣，可并不愚蠢，更不是无药可救。 所以，他需要他们浪子回头，需要他们在家族中能够占据到一定的地位。 显然，这一段时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尤其是，冠兴要对付林家，居然拿林景雷开刀的事情，让林景雷完全成长了起来，醒悟了过来。 这些日子，林景雷一直是他们几个人的主心骨。 林景雷成长了，努力了，其他几个人自然也就跟着努力了起来。 这也是肥皂生意能够迅速扩张和成长的原因。 这扩张成长的速度，已经完全超出段文俊的意料了。、 他本以为，至少要半年，这肥皂生意才能做大。 可是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已然苗头不错了。 他之前之所以要求林景雷他们只能用零花钱，本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道赚钱的乐趣。 而且，成本不高，由小做大，这种快乐更加能够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显然，他的预期已经完全达到了。 如今，望江县城的肥皂市场已经饱和，短期的需求已经远远赶不上工坊的生产速度。 那么，市场的扩张也就成了必然。 若是想要发展望江县城以外的市场，段文俊觉得，依靠其他家族现有的渠道，或许会更快。 毕竟，他们跟外面的接触比自己可是多得多。 若是需要他自己去安排运输，调研市场，店铺管理等等，这都需要人，也需要钱。 最重要的，还需要时间和精力。 这也是他现在最不够用的东西。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试想着，或许可以趁机跟这几位族长谈谈了。 将肥皂的制作工艺掌握在手里，只将销售的权利交给他们。 这就等于是，扼住了这一笔生意的要害之处。 即使万一这些人有了什么坏心，则可以从货源上进行控制。 这也是可以将这门生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从众位家主的脸上一一扫过。 众人，亦是在紧张地盯着他。 谁都可以看到，这肥皂生意中巨大的利润空间。 他们之前同意归还股权，这是道义。 可若是段文俊想要跟他们合作，跟他们的家族合作，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是这样想的。”段文俊看了看众人，方才缓缓道“若是离了望江这地界，我想请各位叔伯请人帮我们代卖这肥皂，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啊？段贤侄，你要将这肥皂给我们去卖？”林争英闻言大惊，率先开口了。 “段兄，你之前不是只让我们自己投资，不准找家族拿钱吗？”落玉姬亦是一脸疑惑。 “对呀！段兄，你不是说，要将我们的肥皂卖到大顺的每个角落吗？”林景雷也有些不明白了。 段文俊看了看他们，顿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们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完。” “肥皂这东西，其实是一种劳动密集型产业，只要人多，产量就容易起来。” “产量容易起来，我们的销量也就可以再大一些。” “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这望江县城也算是个重镇，好歹也有个五六万人吧！不过十几天时间，几乎就已经进入了饱和状态，那么要卖得更多，自然也就要卖到其他地方去。” “若是我们在其他地方再去找铺面，看市场，显然花费也就大了。可是，若是各位家主愿意一起合作，那效果也就会不一样了。” “就如林伯父的布行，我记得在巩县和凌霄城都有铺面吧！而且蚕丝商和棉麻商，也有其他地方的人。若是通过这些人帮忙去卖，肯定会事半功倍。” “就如落叔父家的船队，跟江南的许多商行都有往来；叶伯父家的马队，经常帮北方许多店铺运送货物，这都是熟门熟路的。” “还有文伯父，我听子轩说，你们常年会派人去大顺各个地方去收购粮食，肯定也有不少门路吧！” 看着众人点了点头，段文俊没有停顿，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有钱赚，那我们就一起赚。” “可是，我还是这条规矩，望江的生意，我希望还是景雷带着各位兄弟继续打理，各位叔伯不要插手。外面的生意都请你们处理，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段贤侄，望江的肥皂已经卖了这么多，若是往后的生意，恐怕不会这么火爆了。”林争英皱了皱眉头“可是外面可是没有这东西，肯定会很好卖……”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淡淡笑了笑。 他明白林争英的意思。 这最好赚的是第一桶金。 肥皂是个消耗品，手里买的用完还会再买的。 可是人们在之前没用过的地方，肯定更容易火爆。 这样子，赚的也更多。 相比之下，望江的生意也就那么好赚了。 可是，他看重的，却并不是这些。 “林伯父，这不是还得仰仗你们么？你们也得从望江拿货呀！”段文俊看着他们笑了“我们在望江卖十五文一块，给各位叔伯我们可以成本销售，只卖十二文。” “不过这运送到其他地方的价格，我们大家可以商量着来。不过我有一点提醒一下的是，这东西是过消耗品，是一个利民常备的东西，咱们定价不能太高，一顶要坚持薄利多销的道理。” “段贤侄，我在附近几个县城和凌霄城都有铺面，在京城也有不少熟悉的门道。”林争英眼前一亮，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朝他滚滚而来，马上开口道“莫不如，将这些地方交给我？” 第233章 一地肥皂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有钱一起赚，这肯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而且，还一定是一个人人喜欢的好主意。 可是，若是落到实处，马上便会有分歧。 尤其是，在坐的，都是一群生意场上的人精。 林争英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文家家主，文子轩的父亲文再续已经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众人，方才开口道“林兄，段贤侄，我家堂兄便是在京城做生意的，京城门路我熟悉。而且不仅整个京畿地区，就连再往北的云州一直到漠北，我堂兄都有店铺和往来关系，要不然这京都我们文家来负责吧！” “文老弟，你这是想跟我林家争吗？”林争英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段贤侄，你也知道，我们林家布行可是皇商。这京城交给我来做肯定会更好，咱们可以运作运作，便有机会一起做皇家的生意呀！肥皂这东西，我肯定宫里会喜欢。” “段贤侄都说了，肥皂这东西讲究的是薄利多销。京城那么大的地界，那么多的人，咱们可不能只盯着皇宫那一亩三分地呀！”文再续马上反驳道“若是我们文家接过此事，必然可以让京城遍地肥皂，肯定能够卖得更好。” “两位兄长，段贤侄，若是说到京都上梁，我倒是觉得让我们叶家来做比较好。”叶长旭也沉不住气了“上梁可是有着一半的铺子，或多或少都跟我们马队有生意往来。若是这生意交给我们叶家负责，到时候肯定更容易推广出去。” “难不成就只有你有门路？景雷他大表舅的三姨丈的二太太的侄子，乃是京都大户，在上梁有十几家铺子。”林争英亦是有些不服气了，盯着两人吼了起来。 “林兄，你那亲戚是做米行的。这不是铺子多寡的问题。这肥皂要卖得好，必须要有合适的地方卖才行。一个卖米的地方卖肥皂，你不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吗？”叶长旭皱了皱眉头。 其实，谁都知道，这京城可是块大肥肉。 不仅仅是人多，而且有钱人还多。 若是能够争取到这一片区域，肯定赚得更快更多。 看到几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几个小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了此刻，他们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肥皂作坊刚建成的时候，段文俊那么明确要求，他们不准使用家族资金，不准让家族里的人来掺和肥皂生意了。 看来，段文俊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段文俊本还准备让几人争论一会儿，毕竟这样子自己才能更加清楚地知道他们几家的各有什么门路，或许到时候更好安排。 可是越听，就越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了。 让京城遍地肥皂，那是什么情景？ 一地肥皂，肥皂一地，无数男人尽折腰…… 这说的，不应该是澡堂子么…… 好吧，段文俊突然觉得，会不会自己太邪恶了…… 看到段文俊盯着两人异样的神情，林景雷顿时察觉到了不妙。 这宴会，本来是为了感谢段文俊而设的。 他也跟父亲商量过，想要将肥皂工坊的股权还给段文俊。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大家开始争抢肥皂在京都销售权的大战了。 这段文俊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就争得不可开交了。 这，让段文俊怎么看他们？ 林景雷在担心，到时候让段文俊误会，以为这宴无好宴，是故意给他下套，争夺销售权来了。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父亲，你们别吵了！先听文俊兄把话说完，听他怎么决定。” 林争英闻言一愣，正想反驳文再续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愣愣地盯着林景雷，半天都没有说话。 若是平日，林景雷这么吼他，肯定少不了被他暴打一顿。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的气愤。 反而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脸上却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看向段文俊道“段贤侄，让你见笑了！景雷说得不错，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看着林争英都这一副谦恭的模样，叶长旭和文再续两人亦是不好意思了。 他们慌忙朝段文俊说了声抱歉，便不再言语。 “不会，不会！大家各抒己见，挺好！挺好！”段文俊看了看三人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落玉姬的父亲落李良的身上“落叔父，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呀？” 落李良看了看段文俊，又转头看了看儿子落玉姬，方才缓缓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经常听我们家玉姬提起段贤侄，也是发现我们家玉姬跟着段贤侄之后，这大半个月有着很大的变化。” “贤侄是一位极有主见，而且十分稳重之人，从当时你们建立肥皂工坊的情形，就可以看得出来。” “既然你提出了跟我们几家合作的想法，我觉得，贤侄胸中肯定已经有了主意。” “肥皂是个新鲜玩意儿。我听玉姬说过，之所以能够在我们望江一炮而红，亦是得助于我贤侄所谓“限人限量”的新销售方法。” “所以，我在想，即使我们推广到其他地方，肯定也会遇到如何打开市场的问题。毕竟，那会开始，便不是我们自己在卖了。” “既然贤侄已经在考虑将肥皂卖到其他地方去，肯定心中也有对其他地方销售的规划了吧！” 说到这里，落李良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起来“贤侄你但可放心，若是你有什么规矩，尽管跟我们说，我们照做便是。” 落家在望江，若是单纯论实力排名，或许还进不了前十名。 是个小家族。 不过，家中还算殷实。 可是，他们的生意之道，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段文俊还是十分欣赏的。 就如第一次段文俊请林景雷、叶子奇、文子轩和落玉姬四人去段家酒肆的时候，试吃火锅和红烧肉，试喝烧刀子酒。 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林景雷是冷嘲热讽，叶子奇和文子轩只会想着吃的。 只有落玉姬，在关心他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虽然当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段文俊心中一暖，更是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如今，落李良又说出这番话来。 这证明平日，他们父子必然有过很多交流。 这也证明，落玉姬这颗善良的心，亦是跟落李良的教导有关系了。 看来自己之前的想法没错，或许，落家堪大用。 第234章 攻守同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落李良一席话，让其他三位家主恍然大悟。 顿时，他们脸上羞愧之色更甚。 刚刚，他们都只是看到了京都这一块肥肉，却完全忽视了段文俊的想法。 听到段文俊说想要外地肥皂生意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偌大的一块蛋糕，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只是，此刻，被落李良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段文俊的身上来。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落叔父说的不错，不过文俊心中还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所以才说需要跟各位叔伯父，给我兄弟商量，请你们帮忙出谋划策，咱们有钱大家一起赚。” “段贤侄，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我们都听你的便是！”林争英已然发话了。 其他三位家主亦是跟着连连点头。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需要亲兄弟，明算账。”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接着道“既然是合作，那就必须理个条条框框，将所有东西弄得明明白白。什么是谁的，什么该谁干，都得定下来。而且，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又还得荣辱与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行。” 听到段文俊的话，众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亲兄弟，明算账。 这，他们可以理解。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 他们知道，段文俊是不想因为生意，而影响了大家之间的感情。 这样子，到时候是会影响生意发展的。 既然是明算账，那么制定条条框框中的各种规则，进行约束，也就正常。 什么是谁的，什么该谁干，这样子才不会乱。 这一切，这都很好理解。 可是，让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这算得明，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怎么荣辱与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退一万步讲，这是大伙一起做的生意，所以是一个整体，荣辱与共，还是可以理解。 可是，如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怎么能够分得清，道得明呢？ 看着众人皆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段文俊看着他们，语气变得凝重了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要签订攻守同盟。” “攻守同盟？这是什么东西？”林争英一脸疑惑。 他经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不过，作为一个经商数十年的老人精，他马上便猜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是不是就是我们几家要签订一个协议，大家结盟起来一起做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难大家一起扛？” 段文俊点了点头“大致是这个意思，却又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便开始将自己脑海中的构思娓娓道来。 前世的时候，他曾经执行过许多秘密任务。 其中不乏有些目标是生意人。 或者说，明面上是生意人。 而且，他们的生意还做得都十分不错。 关系网纵横交错，许多人之间结下了同盟，一起进退，使得人们不得不忌惮。 在他们中间，便是将这种结盟，称之为攻守同盟。 不仅仅是对竞争对手，甚至是对官家，对监督部门，都是一样。 亦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许多案子在调查的时候，变得困难重重。 当初，为了破解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段文俊所在组织，可没少消耗人力物力。 他虽然只是一个任务的终极执行者，可是在接触案件的过程中，难免或多或少能够了解一些。 既然是连组织都十分头疼的方法，那肯定也是有他的优点所在。 这些优点本身没有问题，只是利用这些优点的人不是好人，便让人觉得头疼了。 段文俊觉得，若是他能够借用，然后控制得当，这些优点便可以利用起来，形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生意网。 他虽然不了解那些人建立攻守同盟的精髓所在，只是懂得一些皮毛的运作。 可是他相信，在这个世界，绝对已经够用了。 而且，对于这个攻守联盟该有的条条框框，他也压根没有打算自己去细节化。 他只要将一个大致的方向说出来，这几个家族的家主们，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肯定是有办法补全，建立一个完善的制度起来。 即使刚开始不能马上完善，那也可以慢慢完善。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又接着说了起来。 “这个想法看似很简单，可是要实行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若是我们弄好了，这肥皂生意恐怕就是独门生意，我们望江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甚至，这肥皂生意，只不过是一个敲门砖，后续我们可能还有更多生意可以一起合作。” “既然是做生意，难免就会出现竞争。就如刚刚三位伯父争论的关于在京都的销售权一样的，大家都觉得自己有门路，自己去负责这一块会更加合适。” “现在规模还小，市场很大，而且销售也没有进入批量化，所以我们要解决这些问题还不是很难。我相信不管哪位伯父去负责，肯定都可以做大做好，只是效果微微不同罢了。” “毕竟，市场在那里，钱在那里，仿佛在等着我们捡一般。” “可是，若是以后等生意做大了，大家考虑到的东西也就更加复杂，又会怎么样？搞不好就会产生矛盾。” “万一矛盾产生，大家不能开诚布公地解决，那也就可能会形成隔阂。形成了隔阂，以后办事就不会齐心，对我们以后的生意也就会不利。” “再来，说一千道一万，即使有矛盾，这些都不过是内部矛盾罢了。我们是自己人，商量着来，坐下来谈，找出一个最优的解决方法就好。” “可是，等到将来，搞不好不仅仅是我们做这些生意，还会有其他人一起做生意，甚至抢生意。那么就不是我们几家的这些内部矛盾了，我们将会面临到其他商家，其他家族的竞争。” “这，就是外部矛盾。” “若是我们一开始不能先规划好，先未雨绸缪，搞不好就会被对手各个击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搞不好，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最后还成了别人的嫁衣。” “所以，我们建立这个攻守同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内部必须是团结一致的，必须做到大家都是一条心。”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且还得有条条框框可以去依据。” “搞不好，等我们稍稍有些起色之后，我们便可以做一些资源的整合。不仅仅限于如今的肥皂，可以把我们手头上的生意都融合起来。” 说完之后，段文俊的目光再一次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就在这个时候，林争英盯着他，再一次开口了“段贤侄，你说的这个资源整合，又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听出一些门道来了。 而且，还是一些能够互助互利，迅速赚钱的门道。 第235章 资源整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攻守联盟，结合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与真正意义上的攻守同盟，有着稍稍的区别。 他的这种理念，倒是跟前世的商会差不多。 只是商会一开始便是从资源整合开始着手，将各种商品结合起来，跨行跨业形成联盟，大家互相照应。 段文俊的这个攻守联盟，则是通过肥皂这个单一的产品去扩展。 希望等到做起来之后，再融入其他的产品进来。 从单一到多元，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更容易掌控。 毕竟，在这个世界，一切适应不适应，还得依靠摸索才行。 林争英的问题，也会大家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资源。 谁家人脉好，谁家店铺地段好，谁家产品渠道好，那自然谁的生意就会更好。 可是，段文俊居然想要进行资源整合，这无疑让他们十分担忧了。 肥皂生意是不错。 可是让他们为了肥皂生意，而丢了家族里面本身的生意。 这就似乎有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感觉了。 不划算！ 看着众人一脸懵的模样，段文俊盯着林争英又开口了“林伯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布行一匹蚕丝布，卖多少钱？” “上好的绸缎卖二两银子一匹，一般的蚕丝布卖一两银子一匹。”林争英愣了愣“段贤侄，你问这个做什么？若是你要做新衣裳，我让人送几匹绸缎给你就是，不用买蚕丝布。” “多谢林伯父好意！”段文俊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再问你，如果文伯父现在找你买一匹蚕丝布，只给八百文，你卖不卖？” “我跟文兄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们家一直用的是绸缎，下人则是用的麻布，他们家从来都不用蚕丝布的。”林争英哈哈笑了起来“而且，这绸缎我都是一两八的价格给他们的！全部打九折！不仅仅是文家，叶家和落家也都是这样子的。” “那也差不多，我们就拿绸缎来说。”段文俊点了点头“若是文伯父只给一两六一匹呢？” “不就是两钱银子嘛，让他便是。”林争英不以为然道“再说了，大家都知道我这一两八差不多是成本价了。文兄也不是那种差那两钱银子的人，不是么？” “那是，那是！”文再续点了点头“林兄卖给我们的绸缎都是实在价钱，这些年我们都一直是找他订的。” “若是文伯父现在要一千匹呢？”段文俊追问道“一两六钱一匹，林伯父你卖不卖？” “他要那么多干嘛？府上也用不了那么多呀！”林争英一脸疑惑。 “这么多，自然府上是用不完的。可若是文伯父在云州看上来一笔好买卖，正好用得上这么多绸缎呢？”段文俊淡笑了笑“只是这前往云州，路上运费也不低，所以必须低价采购才能有点小赚。而且卖往云州，也不会影响到林家布行的！” “一千匹，这可是大生意，为了文兄，我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了。”林争英皱了皱眉头“只要有的一些赚，够给下面的人赚个工钱，不管是赚多赚少，这人情我得卖，这事情我得帮他呀！”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文再续“文兄，你真有这样的大生意？” 就在文再续一脸迷茫，不知道咋回事的时候，段文俊又笑着开口了“可是，若是林伯父不认识文伯父呢？” “那自然不行。一两六我几乎没了利润，还得担风险。我要是不认识他，都没了交情，为什么还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林争英摇了摇头。 说到这里，他的眼前顿时一亮“段贤侄，你说的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这个意思？” 林争英是一个生意精，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仅仅是林争英，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做生意，自然不能只看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我之所以说签订这个攻守同盟，那就是想大家利用这个肥皂当翘板，去发展望江以外的生意。” “毕竟，咱们望江也就这一亩三分地，也就这么几万人，自然也就限制了我们的格局。” “若是我们能够打开市场，将我们的东西卖到望江以外的地方去，到时候让我们各家的生意，说不定做到大顺的每一个角落去。” “如果我们做到其他地区，那势必会跟当地的商家有所竞争，这也就是我刚刚跟各位说的，必须分清楚和解决内部矛盾，然后一起去化解外部矛盾的问题。” 段文俊，只是想打开他们的思路罢了。 所以，暂时还并没有告诉他们，想要将望江变成大顺一个交通枢纽和运转中心的事情。 毕竟，一口气，也不能吃成个胖子。 许多事情，还是需要循序渐进。 只有将这些人都拢在了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生意扩张的基础，那么到时候才有机会迅速将销售渠道铺开。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跟前世一样，网络上可以找到一切，所有不懂都去问度娘。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想要在这个世界中玩得转，就必须一步一步规划出去，走出去。 若是走出去，光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会很难。 可是，若是一群人，或是整个望江的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此刻他的想法，已经让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兴奋了起来。 而段文俊的话，又跟着缓缓响了起来“就如叶伯父所言，你们叶家在京畿地区和云州都有人脉，到时候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跟着将林伯父的布匹也推广过去？亦或是将落叔父家的茶叶推广过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方这些东西可都是稀缺货。” “还有，北方的许多东西，在南方都很少见。若是我们可以通过叶家和落家的马队和船只送到南方，这又是机会。”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咱们肥皂还只是一个开口，以后我们还有更多新鲜东西可以跟着一起卖。” “说不定，不仅仅是大顺，哪怕是周边其他国家的市场，我们都可以赚钱了。” 听到段文俊的话，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热血沸腾。 似乎，亦是隐隐摸到这资源整合的门道了。 第236章 坑爹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这个攻守同盟和资源整合的理论，是众人之前闻所未闻的。 不过，却让他们茅塞顿开。 之前做生意，他们都只看着望江这一亩三分地，有时候还为了一些小东西而争得不可开交。 就如，当日段文俊被绑票的时候，林家为了打击段家，争得这望江第一首富的虚荣，可是将段家出售的店铺和宅子砍了不少价格的。 可是此刻，段文俊却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格局。 当然，段文俊的这种设想，是不是可行，他们现在并不是很清楚。 可是，仅仅从肥皂这一项生意来看，必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当然，他们亦是十分感兴趣，段文俊说的那些，所谓的其他新东西…… 譬如，段家的烧刀子酒…… 这一桌宴席，一直迟到了凌晨时分。 不过，大家吃菜喝酒不多，说的话可不少。 尤其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段文俊在说，其他人在听。 不过，亦是如此，他们对这个所谓的资源整合有了更深的认识。 至于，段文俊跟他们说的，如何发现商机，如何创造商机，他们并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不要紧，只要段文俊自己明白就好了。 当然，这攻守同盟要立一些什么规矩，大家要遵守一些什么游戏规则，段文俊不会跟他们细聊，而是让他们自己去拟定，到时候自己再看看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段文俊给出了一个让他们 一旁的墨守成，靠着墙边在微微打盹。 虽然在打盹，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在关注着段文俊他们这边的情形。 他不知道，段文俊怎么总是会那么多的歪理学说。 若是说之前他制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他梦里的那位老神仙教他的。 那么感觉到杂七杂八的东西，难道也是老神仙教他的？ 他可不觉得，老神仙会有那么多时间，去跟他说些这样的琐碎事情。 而且，他更加奇怪的是，段文俊怎么会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 就譬如，大顺的船只，除了望江水面上的那种渔船和落家的那种商船，还有什么样的船只…… 又譬如，这南方人喜欢吃什么喜欢种什么，北方人喜欢吃什么种什么，蜀地的人又喜欢吃什么种什么…… 墨守成就有些纳闷了，人家吃什么种什么跟他有关系吗？ 这又跟做生意有什么关系？ 要不要关系人家，吃完了拉什么不呢？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他又感觉到了些什么。 大顺十三州，前些年他几乎都走了一遍。 师傅跟他说，这叫游历，可以增长他的见识。 不过游历完，他似乎并没有记住太多东西，反而成了别人嘴里的绝情剑。 当然，其实也不是完全没记住东西。 他记住了那个女人。 那个让他悲痛欲绝的女人。 当然，他还记住了，北方的肉食，似乎没有南方的好吃。 没错，就是这样。 北方的肉食，尤其是大漠，讲究的是大份，讲究的是吃到撑。 可是，那味道，却是一般般。 而且，价钱也还算便宜。 肉食是不贵，可是鱼却贵得要命。 不过，还是那样，味道却一般。 可是南方就不一样了，不管是牛肉还是羊肉，都贵。 不过，这些厨子做出来的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清蒸的，油炸的，水煮的，卤味的，各种味道。 分量不大，价格不低。 跟北方却是截然相反了。 而且，南方的鱼很便宜。 便宜到价钱不止南方的两成。 可是味道却不错，口味也多。 想到这里，墨守成突然觉得，段文俊这个所谓的资源整合，似乎有些门道了。 若是他将这段家酒肆开到大漠去，让北方的人也尝尝段家酒肆的菜，肯定大家都会喜欢。 只是，可能那分量太小，北方人会觉得太小家子气了。 若是段文俊真想去北方开店，自己得特别提醒他一下，这菜的分量可得做大一些了…… 段文俊不知道墨守成的想法，此刻正跟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四位家主不愧是望江的老商贾了，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马上就得到了他们的共鸣。 而且，时不时还能够提出一些想法来。 结合了这个世界，这个年代的想法。 段文俊觉得，仅仅是这么一个晚上，这个攻守同盟的框架，基本上便已经出来了。 他本来想让林争英来当这个同盟的盟主的，毕竟这些人中他资格最老，最有钱。 可是，让他颇感意外的是，林争英居然拒绝了。 谁都知道，若是能够成为这个盟主，必然可以给家族带来多少好处。 可是，他居然拒绝了…… 众人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想让段文俊来出任这个盟主的位置。 只是，段文俊却以自己不过是个晚辈，经验不足给婉拒了。 其实，他是真怕累。 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自己不过就是想当个悠哉悠哉的少东家。 段家堡还一堆破事没弄完，自己还有那么多新东西没做出来…… 想想，都觉得累。 又怎么会有时间打理这攻守同盟呢？ 自己干，不如当个甩手掌柜的来得快。 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打算去掺和他们的产业，而是只想跟着卖卖自己搞出来的新东西。 只要自己掌握了核心技术，产品在自己手里，这些人就是自己的经销商了。 可是万万没有料到，最后众人居然将这位置全部推到了段大雄的身上。 虽然他现在人不在望江，可是段文俊在，段家在，也就是一样的了。 这，让段文俊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却又不好推辞，只得帮他的胖老爹领了这个衔。 他那胖老爹也是个怕麻烦的人，估计回来之后，也会要暴跳如雷了。 这，算不算是在坑爹呢？ 不过，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段文俊觉得，段大雄当这个盟主，可比自己当要好得多…… 不过，在段大雄回来之前，所有的细节大家一起商量，然后林争英和林景雷父子一起整理研究。 到时候，再一起探讨。 这一些，段文俊自然不会有意见。 只要不用他亲自来弄，他也就不会有意见了。 第237章 睡后收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夜已深。 望江城内。 大街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 墨守成坐在前面的车沿上，轻轻扬着手中的马鞭，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马背上。 段文俊斜靠在马车车篷内，盯着两边林立的铺面，思绪已然飘开。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两旁的店铺，所以已经打烊，可是那迎着夜风不停飘动的招牌，亦是彰显着白天的繁华。 望江城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是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跟凌霄城没法比，可是至少比巩县，要好得多。 来到这个世界近半年时间，段文俊除了望江，似乎还只去过巩县和凌霄城两个地方。 不过，这并不能限制他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这段时间，他听不少人跟他说起过外面的世界。 墨守成和圆衮衮曾经游历过大江南北，跟他说过那些江湖的事情，游侠的世界。 柴静云经常前往上梁，跟他说过上梁的繁华和热闹，让他十分憧憬。 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最为繁华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模样。 娄楼楼曾经在南方呆过很长时间，跟他说过南方的密林和湿热。 他也想去走走，不知道这世界的南方，跟自己前世的那片改革前沿地带，是否有什么不一样。 都茂勋跟他说过顺江，段大雄跟他说过北方…… 外面的世界很大，若是有时间，他真的很想出去走走。 只是，现在，他手头上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来到这个世界，霸占了这具身体，他就一直在告诉自己，可以悠哉悠哉当个悠闲少东家了。 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招惹了这么一身破事…… “唉！”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日，林家的这一场宴会，自己是来对了。 他没有想到，林景雷居然能够有那么高的觉悟。 而且，他还没有想到，林景雷居然知道知恩图报，想要归还肥皂工坊的股权。 最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林景雷的心中，自己居然变得那么高尚，那么伟大了…… 自己知道这肥皂生意赚钱不假，自己有想法带携林景雷他们几个也不假。 可是当时他没有告诉他们，也不可能去告诉他们，其实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呢？ 他看中的，是这几个哥们家族的资源，和他们在望江的影响力。 可是，这几个哥们之前实在是太烂泥扶不上墙了。 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在家里根本就说不上话。 若是想要他们能够帮得上忙，就必须提高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 所以，他才决定找到了他们。 肥皂只是一个敲门砖，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试探。 若是没有成功，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几个哥们居然不但会经商，而且天赋还贼高。 这肥皂生意，居然一炮而红了。 这，无疑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 段文俊一直在思考着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盘活整个望江城的生意。 只有望江城被盘活了，他捣鼓出来的那些新东西，才能够迅速卖出去，也才能跟着快速地赚钱。 即使他已经有了段家客栈的规划，他有信心可以吸收到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学子驻足。 可是，若是望江的其他方面跟不上，段家客栈的发展也肯定会受到局限。 尤其是，若是段家客栈真的红了，望江其他跟不上，搞不好还容易招人嫉恨…… 想要成事，天时，地利，人和，一项都少不了。 之前，他还在思考，如何才能够让望江的这些商贾们齐心，有劲往一块使。 最好是能够依照着自己的思路一步步往下走。 这样子才能够让自己将前世的一些方法带入到这个世界上来。 而且，还能够将其利益和作用最大化。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那便是他觉得暂时还不着急。 毕竟，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些新东西，还没有那么快完全进入市场。 他原本计划着，等到明年中秋前后的时候，月亮岛的那几千人已经完全掌控，段家客栈已经修建完毕，再接着规划下一步的。 可是，今天晚上的这一个契机，却是让他的想法一下子扩散开来，进入到众人的脑海中。 当然，他们还看不到段文俊那么远，想不了段文俊那么远。 只是，只要某些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植入了印记，生根发芽，然后再长大，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仅仅是想要时间去验证罢了。 肥皂这东西，成本低，利润大。 最主要的是，不需要太多的技术。 属于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 只要有人有地，就可以迅速铺张开来。 可以用肥皂来做敲门砖，让这几个家族先进行前期的一些磨合。 这样子，等后面的生意做起来，就会要少走许多弯路。 毕竟，大顺十三州，这么大的地方，自己的生意肯定是做不完的。 当个甩手掌柜，让这些人一起帮忙，让自己去赚更多的钱。 这可是睡后收入，比自己一个人赚钱，轻松多了。 乐趣，也会多多了。 对，就是这样。 必须得仔细想想，研究研究这睡后收入的问题。 毕竟，躺平了都有钱进口袋，他不香么？ 不对，这味道怎么有些变了…… 不仅仅是现在的肥皂，还有段家酒坊的各种酒类，段家酒肆的各种新菜品，以及水泥、香水等等。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卖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只要自己掌握着核心技术，那就是独家生意。 当然，水泥这东西，暂时应该还不会向外出售。 毕竟，峈山里面的那处水泥工坊产量太低了，必须先保障段家客栈和段家堡的供应才行。 当然，他还有许多想法。 只是让想法变成实践，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研究。 时间…… 这特么的，怎么就这么一直不够用呢？ 自己不过是想当个悠闲少东家，只想着每天能够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特么的…… 现在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去用。 不对，掰成了两半，时间都还不够用…… 天又快亮了…… 前世的时候，为了蹲守目标，自己也经常整宿整宿地不睡觉。 两世为人，本以为这一辈子可以逍遥了。 可是这才几个月时间，自己丫丫的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了…… 段文俊抓了一把头发看了看，好像尾端都开叉了…… 第238章 备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开叉的头发，段文俊陷入了沉思。 他可不想自己这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容颜，早衰…… 对了，想到这事情，香水已经研究出来了，自己是不是该研究点保养品了。 诸如爽肤水，防晒霜啥的…… 若是捣鼓出来，肯定会有市场。 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去过一家大型化妆品工厂卧底过。 半年时间，凭借着吃苦耐劳，勤奋爱学，差点还成了工厂的技术大师傅…… 要制作这些东西，他倒是懂不少，应该没问题。 只是想到这世界要啥啥没有，原料要找，流程要试…… 这似乎，又是大工程。 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叹，算了，看来，明日睡到三竿起才行，睡个美容养颜觉，补回来…… 回到段府，翠萍和段小星坐在西院内庭的门槛上，靠着门框睡着了。 段文俊跟他们说了许多次，若是自己回来晚了，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先去睡觉。 可是这两人嘴上答应，每次却总是等到深夜。 他也只能随他们了。 叫醒了两人回房睡觉，段文俊在翠萍的伺候下洗簌完，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是如此舒服。 梦中，江舒影已经从上梁回来了，而且还来到段家西院。 烛光闪烁，两人对坐床前。 江舒影那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腕，朝他靠了过来。 就在段文俊正兴奋着，该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一声暴喝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赶紧拿水来，身上这么烫，脉象急促而紊乱，估计是发烧了！” “被子也别盖了！”声音跟着响起，身上顿时跟着一轻。 烛光没了，江舒影也没了…… 段文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怒火中烧“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只是，马上，他就发现了异样。 王元庆王神医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而且，还来到了他的房间，还坐在了他的床前…… 他的身后，翠萍端着一盆水，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是，他们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 准确地说，是盯在自己下面那支起的帐篷上。 “好吧，没发烧，是发骚了。”王元庆露出了一脸坏笑“段少爷，几个月不见，你这是重振雄风了呀！要不要我给你半个时辰，先跟你家丫鬟解决下，我再进来？” “滚犊子！”段文俊从床上爬了起来，盯着王元庆开口了“你个死老头儿，这么久死哪里去了？” 上一次王元庆怂恿段文俊参加林景云和张三峰的宴会。 可是没想到，最后宴会的主人家，倒成了柴静云。 秦风更是把江舒影给叫了出来。 段文俊当时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被带了节奏的感觉了。 而且，宴会的时候，王元庆居然跟着一个小女生，站在了长公主的身后。 当时他便断定，作为始作俑者的王元庆，肯定是知道其中的内幕的。 他肯定也知道，长公主要来望江。 也知道，柴静云肯定会取代了张一峰他们来主持宴会。 所以，他才故意激将自己过去的。 不过，在宴会的时候，段文俊并没有机会询问王庆元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想等到柴静云他们走了再问，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王庆元便不见了踪影。 一直这么长时间，都杳无音讯，直到今天才又出现。 人们都说王元庆的脾气不好，不好伺候。 可是前段时间的交往，段文俊倒是觉得，这小老头人还不错，就是有些时候喜欢故意板着脸。 尤其是段文俊和秦风认了忘年交之后，他们之间说话也就更加随意了。 王元庆是秦风的弟子，若是真较真起来，段文俊还比他大了一辈…… 听到段文俊的呼喝，王元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陪笑道“前段时间有事走得急，这不是一赶回来，就来看你了么？” “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那些破事，对得起我那些皮蛋瘦肉粥么？”段文俊白了他一眼，接过翠萍递过来的衣服披上。 “我也不知道长公主那天突然来了呀！”王元庆一脸苦笑“我被叫过去之后，就没离开过。再说了，那场宴会，你不也是风头尽出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不是？”整理好衣服，段文俊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人家长公主来望江，一直要你陪着干嘛？我听说长公主一直没嫁人，难道……” “文俊，慎言！”王元庆脸上大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些玩笑可开不得我，隔墙有耳，是会掉脑袋的。” “放心，我这西院，墙外藏不了耳。”段文俊淡淡笑了笑，心中却亦是跟着咯噔了一下。 王元庆说得不错，事关皇家的威严，这玩笑确实开不得。 搞不好被人听去，还真会丢了性命…… “文俊，不跟你闲话了。今日我过来找你，是有正事的。”王元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看到他一脸严肃，段文俊亦是没有跟他打闹“王神医，什么事情？” 王元庆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翠萍。 “少爷，你和王神医先聊，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饭。”翠萍十分乖巧，朝王元庆一福，然后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你爹中毒了！”此刻，王元庆方才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道“这是他给你的信！” 段文俊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胖子爹一向为人和善，向来对人都是乐呵呵的，怎么会中毒呢？ 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段大雄那熟悉的字迹，顿时印入段文俊的眼帘。 “我儿，见信好！ 你能看到信，王神医肯定跟你说过，我中毒了。 还能写信，就证明我还活着！那些人想要我的命，还太早了点。 京都那些渣渣想对你不利，放心，我会帮你摆平。 不过，望江也不太平，你自己惊醒点，注意安全。 让王神医留在段家堡，给你做个备胎，也能对你安全多一份保障。 我现在很安全，勿念！” 信，很短。 言简意赅。 不过这也是他那胖子爹的风格。 尤其是，他这胖子爹居然还学起他说话来了。 渣渣，备胎，这可是前世才有的说法。 他明白段大雄的意思，让王元庆留在段家堡当备胎，万一有事还能第一时间救治，是个双重保障。 只是，让他当自己的备胎…… 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呢？ 段大雄确定，知道备胎的意思吗？ 第239章 脑子有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大雄，居然让王元庆住进段家堡。 这有些让段文俊觉得十分奇怪。 王元庆这个人，一直十分神秘。 会写诗，据说写得还不赖，深受秦风器重。 会医术，在望江城得了这神医之名，医术自然不弱。 只是，人们都知道，他的脾气，很臭。 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跟段大雄这么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交情似乎还不错。 唯一能够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段大雄拿钱砸出来的了。 可是，似乎，王元庆也不怎么缺钱才对…… “王神医，你要去段家堡？”段文俊盯着王元庆开口了。 王元庆闻言一愣“去段家堡？” 王元庆愣住，段文俊也跟着愣住了。 段大雄说，让王元庆去段家堡，他以为他跟王元庆讲好了。 可是此时，王元庆似乎并不知晓。 只是，马上，王元庆又开口了“去段家堡，就去段家堡吧！” 听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王神医，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住在望江县城也是一样的。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倒是觉得，王元庆在望江县城会更好。 毕竟，后面自己呆在县城的时间，可能会更多。 “别了，我就去你们段家堡吧！”王元庆摇了摇头，突然话锋一转“文俊，你的伤真好了吗？” 之前，他一直叫段文俊段少爷，此刻一改口叫文俊，不禁让段文俊微微愣了愣。 不过，似乎听起来，更亲切。 他看着王元庆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不是都看到了吗？我这像有病的样子吗？” “可是，你的伤在脑袋。即使有病，也不一定能够看出来的。”王元庆一脸正色“你最近可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 看着段文俊没有吭声，他又接着道“你的那个烧刀子酒，还有你研究出来的那些新菜，还有那个什么肥皂的，真的是梦中神仙教给你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段文俊闻言，顿时疑惑了。 他有些不明白，王元庆干嘛要问得这么仔细。 而这又跟他去段家堡有什么关系。 梦里神仙教自己本事，那不过是自己编出来骗人的幌子罢了。 他总不能跟大家说，他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强占了这具身体吧。 那估计，会真直接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有问题，而且是很有问题。”王元庆的脸色再一次变得异常凝重起来“短时间可能你暂时还没察觉出异样，可是时间长久了……”、 他的话，说到一半，然后停了。 “王神医，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盯着他疑惑道。 王元庆看了看他，方才长叹了一口气“文俊，其实当日你被抬着回来的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可能挺过来了，即使死不了，那也是会是一个傻子。所谓的奇迹发生，不过是我安慰你爹罢了。” “然后呢？”段文俊有些不明觉厉。 其实，王元庆的医术并没有问题，这具身体原有的主人，当真是早挂了。 只是，自己阴差阳错，穿越了过来。 “看到你醒来的时候，我本以为是上天可怜你爹，出现了奇迹。”王元庆又长叹了一口气“尤其是你醒来之后给你把脉，我也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恢复过来了。” 王元庆的话，再一次停顿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等段文俊开口，他又接着道“这次去上梁，我遇到了师傅，还将你的病情跟他老人家说了……” 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 难怪最近没有看到他，敢情他也是去了京都上梁。 而且，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他师傅肯定说自己这病没好…… “你师傅说啥了？”段文俊跟着道。 “师傅说，你这有病，根源在这里，恐怕没那么快容易好。”王元庆伸手指了指脑袋“我师傅说，你是脑子有病，还得继续治疗！” 段文俊闻言顿时大怒“他才脑子有病呢！而且他全家都脑子有病！” 真不知道，这王元庆的师傅，是怎么想的了。 人都没看到，居然说自己脑子有病…… 王元庆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文俊，你先别着急。我师傅行医八十载，看过的病人无数，肯定不会看错的。” 段文俊闻言一愣。 行医八十载，哪怕是这里的人当家比较早，那也是十五岁才能出师开始给人看病。 王元庆这师傅，至少九十几岁，甚至到百来岁了。 在这个世界，人大部分都是活个五六十岁已经算长寿了。 他这师傅九十百来岁，岂不是快要成精了？ 只是年纪大怎么的，行医久又怎么的？ 就能说自己脑子有病了？ 不过，回头想想，这人能活这么长，莫非他有什么养生的秘招？ 长生不老，驻颜有术？ 自己到时候或许可以给她切磋切磋，跟他搞个方子出来卖卖，岂不是又能大卖？ 前世的时候，这些美容院养生馆，可是有钱人最喜欢去消费的地方。 若是自己在大顺搞起来，岂不是又是个财源滚滚的项目了。 王元庆不知道这么一会会，段文俊的心中已经转过了这么多主意。 此刻看到他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文俊，你不用担心。我师傅说，你梦中的这些东西都是癔症，只要慢慢调养，就可以恢复了。只是，咱们得重视，咱们得继续吃药。” “王神医，我想问你一句，我的皮蛋瘦肉粥，好喝吗？”段文俊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他道。 王元庆闻言微微愣了愣，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我酿出来的烧刀子酒好喝吗？”段文俊再道。 王元庆，又点了点头。 “那我段家酒肆的那些新菜品，你觉得味道怎么样？”段文俊追问。 “味道很好呀！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吃呢？”王元庆回道“一会咱们再去喝两盅？” “那不就得了，这些都是梦里的老神仙教给我的，那你觉得，这还是癔症吗？”段文俊盯着他笑了。 王元庆，却是愣在了当地。 不错，若是癔症的话，那梦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成真，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好使呢？ 可是，师傅就是这么判断的，那应该也不会错呀？ 难道，是真的师傅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看走眼了？ 不过，反正师傅已经到了望江，到时候也会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段家堡，到时候再让他给段文俊瞧瞧好了。 “王神医，你都顶着神医的名头了，你师傅是谁呀？”段文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按理说，王元庆都这么出名了，他的师傅应该更出名才对吧！ “我这神医之名，不过是望江的乡亲们给我的谬赞罢了。”王元庆摇了摇头“可是我师傅华驼华神医，可是在整个大顺都家喻户晓，那才是真正的神医。” “华佗华神医？”段文俊闻言大惊。 这世界，也有华佗不成？ 第240章 神医华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世的时候，段文俊在书中便知道神医华佗。 三国时代的神医，乃是外科医生的鼻祖。 他曾经提出了打开曹操的脑袋来治疗他的头风病。 这也是最早开颅手术的案例。 段文俊没有料到，王元庆居然说，他的师傅也叫华佗。 不过，随着王元庆的介绍，他方才知道，这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华佗，却也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华神医的本名叫什么，就连王元庆也不知道。 华神医师承何人，也没有人知道。 他十五岁出山为人看病，一生阅人无数，看过的病例更是无数。 他如今年近百岁高龄，行医过八十多年。 只是，他天生残疾，从出山开始，便顶着一个驼背出山。 亦是因为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于是人们戏称他华驼。 又或者，尊称他华神医。 显然，同是姓华，而此驼非彼佗了。 只是，段文俊似乎仍旧有些不死心，皱了皱眉头再道“王神医，你师傅会手术吗？” “手术？”王元庆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段文俊低头正在思索着什么，而是良久都没有听到王元庆说话，不由得抬头道“怎么了？” “我师傅大大小小做过许多手术，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四肢上……”王元庆缓缓回道。 只是，说到这里，他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不敢告诉段文俊，四肢的手术是正常的手术，可是他师傅却有一些奇怪的理论。 他师傅做手术，已经不再局限于手脚了。 他似乎在研究一些奇怪的理论。 若是当人肚子痛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觉得，可能是肚子里面的某个部件出现了问题。 所以，他会建议剖开肚子检查，这是最为直观的检查方式。 若是人的脑袋痛的时候，可能是脑袋有些问题，或许可以劈开脑袋看一看…… 这些，他怎么敢告诉段文俊？ 若是说出来，段文俊肯定会觉得，是他脑子有毛病了。 当然，他更加不敢告诉段文俊，他的师傅跟着来望江了。 而且，他师傅，就是为了段文俊而来的。 更甚者，他还跟王元庆提过，段文俊的病情十分奇怪，若是有机会，他可以切开段文俊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发生了病变…… “四肢那倒是没有技术含量。”在王元庆惊骇的眼神中，段文俊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人的肚子或者脑袋有疾病，开膛破肚的那一种。” “开膛破肚？”王元庆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就是这些年师傅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吗？ 这段文俊怎么也知道？ 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他还赞同师傅的这种做法一般。 莫非，真是他们两个人的脑子都有毛病了…… 段文俊看到王元庆目瞪口呆的神情，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年头，外面连酒精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这种大手术呢？ 要知道，没有酒精消毒，这可是动手术的大忌。 即使手术成功了，这被感染的几率都很高，搞不好都是九死一生了。 如今段家酒坊的酒精已经研制出来了，虽然成本有些贵，可若是能够救人一命，这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了。 等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这位华驼华神医，或许自己可以跟他好好聊聊。 “对了，王神医。”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你说我胖子老爹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元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段文俊不再纠缠于华驼的手术，他正求之不得。 “文俊，这事情可不好说！”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 “有啥不好说的？”段文俊一愣。 “因此，此事牵扯到皇宫里面的一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多，会对你越不利。”王元庆叹了口气。 “皇宫？”段文俊更加惊讶了“王神医，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就别瞎打听了。”王元庆脸色微愠“这也是你爹交代，这事情你不要管。若是你真想知道，等你去了上梁，亲自问他就好了。” 王元庆不说，段文俊也不好强求，于是询问道“这些日子，你去上梁干嘛了呀?” “去办事了！”王元庆耸了耸肩“对了，我们搬去段家堡，你得给我安排一个大一点的院子，我还要带几个人一起过去。” “这都不是事儿。”段文俊笑了“我段家堡现在其他不说，就是房子多。” 王元庆跟他约好，三天之后一起去段家堡，于是便匆匆离开了，连皮蛋瘦肉粥都不喝了。 他说今日刚从上梁回来，便径直来到了段文俊这里，连家都没有回。 段文俊也没有挽留，估计他估计是赶着回去交公粮了。 送走王元庆，吃过早餐之后，张伯却说门口有一个老者求见。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让人将他带去了会客厅。 只是，他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老人。 不过看他身上衣服十分光鲜，皮肤也保养得不错，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定然是个富家人。 早有人送上香茗，段文俊方才开口道“不知道老丈找我何事？” 老者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方才站起身开口道“在下博有才，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会段少爷。” “老丈，不知道你家公子是哪位呢？”段文俊一脸疑惑，盯着他再一次开口了。 “我家公子是谁，段少爷不必着急知道。”博有才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段公子，可以先看看这个。” 又是一封信。 段文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信接了过来。 只是，当他看到信上内容的时候，却是脸色大变。 这封信，居然是有人写给冠兴的。 信中，希望冠兴能够利用望江知县职务之便，寻找段文俊的麻烦。 而且让他想办法，激起月亮岛那些被收留人的愤慨，让整个段家堡都乱起来。 最好是让段家堡激起民变，制造一场骚乱，让段文俊死在骚乱中…… 只是，信纸的最后，却已经被撕掉了。 他并不能看到，这封信是谁写给冠兴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不禁惊得后背冰凉。 他惊骇地看着博有才，良久才道“你家公子，是冠知县？他为什么要让你给这封信给我看？” 第241章 冠兴的用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冠兴会派人送来这样一封信。 他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他更加不知道，冠兴此举的用意所在。 只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上一次，萧大千遇到的那个下卞村的入境修为的女侠，亦是跟他说，会有来自京都的势力，对他不利。 如今，博有才又拿来了这样一封信。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博有才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我家公子说，他与段少爷是不打不相识。而且我家公子觉得，当日在衙门后院痛饮，能够与段少爷结为兄弟，是他的荣幸。是兄弟，自然就得冰释前嫌，希望段少爷亦是能够放下我们之间过往的不快。”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自从接到这封信之后，我家公子思量再三，还是让我拿过来给段少爷看看。” “此事，文俊多谢冠大人了！”段文俊慌忙回道“只是，不知道这信，是何人写给冠大人的？” 博有才闻言摇了摇头“想必段少爷也在疑惑，为何署名处被撕掉了。不瞒段少爷，这是小老儿我的主意，还请段公子不要责怪。” “写信之人，既然可以直接命令我家公子行事，自然不是我们冠家可以得罪的存在。”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家公子为难之处。一边是跟段少爷的兄弟情义，一边是害怕家族因此受到牵连，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段少爷，你不要看着我家公子是冠家的三少爷，其实有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博老之意，文俊已经明白，多谢冠大人一番好意了。”段文俊凝重地点了点头“可是既然冠大人收到了命令，那又如何……” “此事段少爷不必担心！”博有才打断了他的话“我家公子既然决定向段少爷言明，自然也就会有办法跟京都那边斡旋。”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我家公子让我提醒段少爷，京都的那位，既然会如此安排，肯定也不止找了我家公子一个人。他们必然还有其他安排，还望段少爷多多小心！”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又凝重地点了点头。 仔细想一想，博有才的消息，似乎跟王元庆的消息，又吻合了。 是真的可能性，极大。 胖老爹在京都，似乎是跟什么人给杠上了，而且还是为了自己。 会不会，就是这位给冠兴写信的人呢？ 段大雄让王元庆去段家堡，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系？ 段大雄中毒，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系？ 博有才没有在段府停留多久便离开了。 只留下段文俊一人，久久独坐在会客厅内，良久都没有离开。 “小星子，备马车！”突然，他站起身来，朝门口吼了起来。 “好呢！少爷，咱们去哪里？”小星子一边朝马车奔去，一边高喊道。 段文俊没有回答，径直朝门口走去，墨守成慌忙跟了上来。 来到段家客栈的工地，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这里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多力量大，钱多好办事。 在客栈奠基之后，蔺南准便让毛三又多招了三百个工人。 如今整个工地，近八百人在如火如荼地干活。 而这其中，则有近半，是从段家堡调过来的，来自月亮岛的人。 在毛三的安排下，这些人并没有表现出之前的匪性，反而干起活来比常人更加卖力。 正如段文俊之前所猜想的那样，这些人大部分本就是种地的农人，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方才上了月亮岛。 如今，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干活之后还有一份工钱，他们已经十分满足。 如此一来，又怎么能够再有匪性？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蔺南准，最先看到了段文俊的到来。 如今，段家客栈的工地，已经建好了好几座简易的大棚子。 毛三带着他手下那些混混，以及月亮岛的人住在了这里。 蔺南准觉得从工地和段府两边跑太麻烦，于是便搬过来跟毛三住在了一起。 当然，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萧大千。 只是，因为担心李光头的报复，萧大千不能人前出现，所以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棚子。 不仅仅是一应吃住生活都在棚子里，就连他干活也是在里面。 就连吃饭，都需要人给他送进去。 蔺南准说，萧大千本也不怎么喜欢跟人交往，让他躲在里面，或许更容易完成他的作品。 几天过去了，前面的酒楼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雏形。 就连后面的住宿的阁楼，都已经开始布局了。 不得不说，蔺南准的速度，还真是挺快的。 他原来还计划着，估计要八个月时间才能够完成整个段家客栈的修建。 可是，水泥的出现，为他完全解决了承重墙和柱子承受力的后顾之忧。 这样子，许多进程便都可以加快了。 看到段文俊走进来，蔺南准走到了他的跟前“文俊，毛三说第一批的银子，用得差不多了。这第二个月的银子，能不能先补上来了，这样子整个工程的进度都可以加快一些。” 他的话音刚落，毛三已经走到了过来“蔺大家，你就放心吧，今天一早我就在账房拿到后面的现银，至少又可以用上一个月了。” 蔺南准闻言微微愣了愣，他本是担心自己的进度太快，段文俊的钱要跟不上了。 不过此刻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文俊，听说这个中秋，你准备去上梁？”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江舒影来信，言道段大雄已经答应长公主。 中秋的时候，段文俊会跟着柴静云一起去上梁。 这事情，他也还没有跟人说起，不知道蔺南准是怎么知道的。 “蔺大家，您怎么知道的？”段文俊闻言一愣。 蔺南准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前几天的时候，我去凌霄城找了一些材料，正好遇到了睿王府的二公子，跟他闲聊了几句。” “哦？二公子回凌霄城了吗？”段文俊闻言一愣。 自从单凤山一别，这还是段文俊第一次听到柴静云的消息。 按理说，单凤山的烂摊子，估计够他头疼的，要忙上好一阵子了。 尤其是，自己还带走了一个负责的工头，雷晓秀。 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回了凌霄城。 显然，单凤山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毕竟是睿王府的公子哥，手下肯定也有不少能人。 打理单凤山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他亲力亲为，只要找个可靠的人把控就好了。 “对了，二公子还跟我说，他这两天会来一趟望江县，问你在不在呢。”蔺南准看着他又开口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愣。 柴静云，居然准备来望江县？而且还想找自己？ 难道，是因为单凤山的事情？ 亦或是，又是因为京都那个人？ 第242章 入乡随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段家客栈的工地转了一圈，段文俊又跟工地里的工人们聊了一阵子。 这些工人，如今都已经认识了这位平易近人的少东家。 人人都觉得，这位少东家，跟别地方的东家，似乎十分不一样。 没有架子，很好说话，十分好相处。 从工地出来，他又去段家酒肆溜达了一圈。 如今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整个段家酒肆座无虚席。 看来，等到段家客栈前面的酒楼完成之后，不用等后面的楼宇，必须马上要营业才行。 将段家酒肆的生意搬过去，到时候地方大了，规划好了，便可以容纳更多的人。 能够容纳更多的人，自然也就能够赚更多的钱。 到时候，自己再推出段家酒坊的高度烈酒和花香酒，到时候肯定会十分受欢迎。 自家后院的那一畦辣椒地，也产出了不少辣椒。 辣椒籽都被送往了段家堡，交给了李英光，请他亲自种植。 辣椒皮却都被送往了段家酒肆，到时候正好在搬迁的时候，推出一波别出心裁的新菜，进行开业庆典。 等到李英光能够以后每年种植，辣椒产量稳定的时候，段家客栈肯定也已经建成了。 到时候，便可以成为这里的招牌，吸引住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和学子。 段家酒肆也可以进行一些改造，变成一处卖快餐或者卖熟食的地方。 这样子，餐饮上的多元化，也就基本上成熟了。 当然，到时候段家堡送来的各种各样的豆腐，恐怕就成了让人关注的东西了。 毕竟，将豆腐做成各种小吃，可是让人爱不释口的。 段文俊在后厨转了一圈，又跟众人聊了几句。 只是，不管是前面的掌柜黄孝鸣和杜小二，亦或是在后厨的刘强和刘长父子，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他也没有再打扰他们，让刘强帮他打包了几份刚刚出炉的烧卤，又让段小星抱上了一坛子烧刀子，方才离开了。 马车没有回转段府，径直来到了县衙的门口。 信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 若是不能够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心中，一直膈应得慌。 那博有才说话，滴水不漏。 找到冠兴，或许会有所收获。 门口的衙役，自然都是认识段文俊的。 看到马车，他们慌忙迎了上来，将三人迎入了后院。 此刻，冠兴入乡随俗，准备吃点午饭，便去午休了。 毕竟，在大顺，人们基本上都是一天吃两顿的。 可是，冠兴来到望江之后，便听说了段文俊的事情。 据说，在段府上，人们一天不再是吃两顿饭，而是三顿。 他还知道，城南段文俊正在修一个极为豪华的客栈，还请了大顺的著名建筑大师蔺大家来主持。 在那里做事的几百个工人，段文俊是包他们午饭和晚饭的。 也就是说，早上吃了东西去做事，再吃两顿回来，一天也是三顿…… 据说，在段文俊去了段家堡之后，那里的人们也跟着由两顿变成了三顿。 冠兴本来觉得，段文俊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荒谬了，太浪费粮食了。 可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他也跟着做了。 这一跟着做了之后，便停不下来了。 中午多吃一顿饭，整个下午人都会有精神些。 尤其是，中午再睡个午觉。 这生活，就更加美滋滋了。 冠兴本就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自然也就不在乎这多了一餐午饭的开销。 而且，在上梁他也过惯了逍遥的日子，来到这望江县，可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能够找到一种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他自然不会放弃。 只是，这县衙的厨师，比望江楼或者段家酒肆的厨师，可是差了不止一点点…… 刚刚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嚼了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只是，一抬头，便看到段文俊来了，顿时大喜。 慌忙站起来，起身相迎。 段文俊也不客气，将段家酒肆带过来的酒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在冠兴身边坐了下来。 “文俊，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衙门来了呀？”冠兴看着段文俊，笑着开口了。 “百闻不如一见，交友还需面对面。”段文俊闻言淡淡笑了笑“正好今天上午不是很忙，所以过来看看冠大人了。” 冠兴朝他拱了拱手，目光却是落在了桌上的菜肴上。 尤其是，当段小星帮着打开酒坛子的时候，冠兴居然猛地吸了一口气，连声叹道“好酒！” 段文俊淡淡笑了笑，却是不以为意，先给他倒满了一杯。 “文俊，想来博老已经将情况跟你明说了，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安排？”冠兴盯着段文俊，率先开口了。 “不瞒冠大人，我现在脑子是一团浆糊，根本就没有什么方向了。”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 “文俊，若是你都这样子说，那让我们其他人情何以堪？”冠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 段文俊又慌忙给他倒了一杯酒，却盯着他没有说话。 博有才去段府的时候，说话总是有些模棱两可。 所以，段文俊便感觉到，这是冠兴在等着，自己去找他了。 果不其然，冠兴盯着他又开口了“如今秋闱在即，不知道文俊可有准备参加秋闱呀！” “我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后，只想安安静静做点生意。”段文俊露出一丝苦笑“至于这参加秋闱的，这可是他们学子们的事情，跟我的关系倒是不大吧！” “哦？难道文俊你不想为官吗？”冠兴更加疑惑了。 “不想！”段文俊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做做生意赚赚钱，当我的悠闲少东家。” “即使你再有钱又怎么样？”冠兴嗤之以鼻“即使你再有钱，官府让你不得安生，你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他的语气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就如在这望江城一样，我若是想要为难你，随便找几个理由，你又能怎么样呢？” 冠兴的话，让段文俊心中不由一震。 他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商贾之人。 在这个世界，重农轻商。 商人虽然有钱，其实并没有受到尊重。 所以，他可以感觉到冠兴的意思，那便是让他参加秋闱，出仕为官。 这显然，并不是他所愿。 只是，冠兴又跟开口了“文俊，给我写信之人，乃是京都权贵。就连我都不敢得罪，何况你呢？” 说完，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若是你能够参加秋闱，然后被皇上看中，成为了魁首，这样子恐怕就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若是有幸能够成为一个京官，自然也就可以得到长公主的庇护，暂时被保护起来。”他看了看段文俊，又接着道“当然，若是你真不愿意为官，管这一堆破事，那便领个闲职就好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似乎又想到一些门道了。 第243章 闲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冠兴的话，不无道理。 虽然段文俊没有想法要入朝为官，只想悠哉悠哉当个少东家。 可是，若是窝在望江这小地方，即使是冠兴这么一个县令，都能够有法子找他的麻烦。 那就更加不要说，京都上梁的那些大人物了。 他们可以利用京都的资源，影响景州，影响凌霄郡，影响望江县。 这样子，任何一个当官的，只要挑点毛病向自己找茬，都不好受。 幸亏，现在冠兴似乎真的有心与他结交，所以暂时没有对他动什么歪心思。 幸亏，自己有安置月亮岛的那张圣旨，让许多人不得不有所顾忌。 只是，冠兴说的这些道理，也都是对的。 即使不愿意为官，参加秋闱考取个功名却还有其他用处。 当然，不仅要参加，而且要夺魁，成为魁首。 冠兴亦是三年前的秋闱魁首。 而且，冠兴听过段文俊作的那几首诗词的。 他觉得，若是那些传闻是真的，段文俊的才情，恐怕比自己还要高。 若是参加秋闱，是极有可能能够夺得魁首的。 可毕竟秋闱不仅仅是考诗词，他不知道段文俊国学十三经学得怎么样，策论又学得怎么样了。 只是，依照他之前捣鼓出来的那些事情，应该不会太差。 若是夺了魁首，便可以活动活动，想办法找个闲职。 所谓的闲职，其实不过是徒有其名，根本不用管任何事情。 当然，既然不用管任何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俸禄。 没有俸禄，这还是好的。 更为让人有些郁闷的是，每年还得交上三千两银子的官禄钱。 可是有了官身，却是和常人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闲职带来的，便是利润。 譬如，段文俊若是得了闲职，这段家堡的田地，便不用了赋税。 譬如，段文俊若是得了闲职，他开采栖凤崖的铁矿，送到锻造局就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而且，这闲职也分京官和地方两种。 若是真的有幸能够分得一个京官的职位，更是容易受到皇宫里的青睐。 真的有人想要动，就还得掂量掂量。 不过，自大顺开国以来，这天下只有一个人领过此等闲职。 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此人唤作都茂勋，是先帝亲封的大夫闲职，属于正儿八经的京官。 段文俊闻言，顿时微微愣了愣。 都茂勋，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可是，他的思绪马上又被冠兴给吸引了回来。 领了这闲职，除了一年要赔上三千两银子之外，还有一些弊端。 若是领了这种闲职，就不可能再被任用到其他官职了。 也就是说，这一旦领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而且，可以请求领这闲职的人，必须是在秋闱或者春闱中夺魁成为魁首。 这无疑，就将大部人都排除在外了。 换句话说，能够领闲职的人，必须是状元郎才行。 可是，若是一个人才华横溢，能够夺得了状元郎，自然胸中都有一番抱负，又岂肯甘心领个闲职？ 即使当时没有官职空缺，那也会甘心去等待。 毕竟，只有上任当官，才有可能，博出个扶摇直上的前程。 可是，在段文俊听来，这闲职，似乎是最适合自己的了。 这一顿，段文俊和冠兴相谈甚欢。 段文俊带过来的酒已经见底，桌上的菜已经被扫光。 冠兴盯着段文俊，突然又开口了“文俊，你这一手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呀！” “冠大人，此话怎讲？”被他突然这么一说，段文俊顿时一愣。 “我知道，李有发李光头的那些私财。”冠兴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虽然是江湖中人做的，可他们终究是受你所托不是？” 段文俊脸色微变。 当日，他是请墨守成找来了一些江湖朋友来帮忙的。 他们找到了李有发的那些财宝，除去分给那些人的，其余全部偷偷送到了县衙的后院。 然后，他还派人，给冠兴送了一封匿名信。 他本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可是没有想到，冠兴这么快就发现是自己了。 不过，他尚未开口，冠兴又接着道“我知道兄弟不想出面，毕竟这是我们冠家的家事。不过，我冠兴，从心底地感谢你，兄弟！” 说完，他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举起酒杯，在段文俊的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已经找到了李有发的账目，快马加鞭送到我爹手里去了。”冠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兄弟我办事还算得上利索吧！以后，在这望江县，你我兄弟相互照应，必将做出一番作为来。” 段文俊不在乎冠兴能不能在望江县做出一番作为，可是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显然，自己之前的猜想已经被证实。 冠兴作为冠家的小儿子，其实也有着野心的。 尤其是，他的两个兄长从小便欺负他，他的心中定然会有着深深的怨恨。 若是有一个机会让他翻身，甚至有机会盖过他的两个哥哥，他绝对不会放弃。 他看出来了，李有发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所以，这冠兴还是个极为有本事的人了。 能够拉拢到博有才这么心思缜密的人帮他。 而且，还能那么快找到李有发的账目。 这，绝对不简单。 恐怕，他在望江还有其他人在为他效力。 绝对不是县衙里面的，那么几口子人。 想到这里，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如此一来，文俊以后就多多仰仗冠大人了。” 冠兴闻言哈哈大笑“文俊，听说中秋节的时候，你要跟睿王府的二公子一起去上梁？”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大惊。 若是说蔺南准遇到了柴静云，知道自己要去上梁的消息，你还算是巧合。 可是，冠兴此刻居然提起此事，不得不让他惊心。 “此事也就是跟二公子提了一嘴，冠大人怎么也知道了呢？”他装出满脸疑惑。 “听说了而已！”冠兴淡淡笑道。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已经足够。 当段文俊的目光落在冠兴脸上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过来。 冠兴，这是在敲打自己了。 他是在告诉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就在这时，冠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正好，到时候我也要回一趟上梁，咱们一起结伴而行怎么样？” “自然，甚好！”这个时候，段文俊又能说什么呢？ 午饭过后，早有下人上来撤走了碗筷，收拾完残局，奉上香茗。 一名衙役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大人，睿王府的二公子来了！” 第244章 凌霄城之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蔺南准在凌霄城遇到了柴静云。 柴静云跟他说，这两天会要来一趟望江县，还在询问段文俊是否有在。 段文俊本以为他是来寻自己。 可是没想到，他是准备来找冠兴。 而且，还来得如此迅速。 显然，冠兴也有些吃惊。 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微微愣了愣，方才慌忙站起身“走，跟我去迎接！” 往前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文俊，这……” 他是担心自己怠慢段文俊了。 “冠大人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吧！”段文俊笑了笑道“二公子过来找你，想必是有事情要办！” 冠兴微微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文俊，那你就在这里稍等，我先去前面迎迎！” “不用迎了！我们来了！”柴静云爽朗的笑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说话间，柴静云已经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冠兴和段文俊慌忙上前相迎。 这一次，柴静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后，还跟着凌霄郡的郡丞和捕头，王潇和王蜇兄弟两人。 段文俊跟他们巩县见过一次，后来凌霄城设宴，他们也在。 算是老熟人了。 既然几人都不陌生，寒暄了几句，便分宾主坐下。 柴静云说，段文俊也不是外人，让他留下来。 而且还说，今晚要去段府住宿，不想住在驿站。 段文俊闻言，慌忙让小星子回府上报信，请张管家赶紧安排。 下人重新送上茶盏，柴静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方才看着冠兴道“冠大人，我此次来你们望江县，却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冠大人帮忙。” “二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冠兴闻言，慌忙站起身道“下官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倒是没有到赴汤蹈火这么严重！”柴静云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方才转头看向王潇道“王郡丞，还是你来说吧！” “好的，二公子！”王潇站起身，朝众人抱了抱拳，方才说了起来。 前几天，凌霄城发生了暴乱，有人劫狱了。 而且，被劫走的，还是刚刚抓到的朝廷钦犯。 无独有偶，几乎是同一时间，睿王府上的几个家奴也跟着突然失踪了。 这其中，他们查到了一些关联。 于是乎，便将两个案子并了案。 昨天的时候，有人提供线索，说是看到了那几个逃跑的钦犯，逃到望江县这边来了。 而且，与他们同行的，正是睿王府逃跑的家奴。 所以，他们便匆匆赶来了。 冠兴闻言，顿时拍着胸脯道，他一定会协助全力追查。 而一旁的段文俊，心中却跟着泛起了嘀咕。 前两天，柴静云就跟蔺南准说，他要来望江。 偏偏又出了这劫狱和家奴逃跑的事情。 怎么感觉，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呢？ 只是，此刻，他自然不好问出来。 见到冠兴点头，柴静云顿时脸色大喜，慌忙站起身朝他道谢。 他又吩咐王潇和王蜇兄弟，跟冠兴一道办案。 若是有什么进展，马上去段府告诉他。 然后，他便带着段文俊，直接离开了县衙。 马车前，墨守成微微扬起马鞭，任由着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 马车内，段文俊和柴静云并肩而座。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二公子，单凤山的事情怎么样了？”终于，段文俊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切都还好！”柴静云点了点头“只是现在人心还不稳，我让娄楼楼在山上看着。” “有娄校尉看着，那是极好！这样子山上的局势，也可以迅速稳定下来。”段文俊回道。 “山上的问题倒不是很大，我这是担心山下的问题呀！”柴静云愁云满面，长叹了一口气道。 “哦？什么事情？”段文俊一愣。 “刚刚不是说了，凌霄城大牢跑了几个人么？”柴静云回道“你知道，被劫狱逃走的是谁吗？” “谁？”段文俊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单凤山的马三爷和云中雕。”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真搞不懂，这张肃刑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愤怒。 “张郡守？”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他不明白，马三爷和云中雕怎么又进了凌霄城的大牢。 还有，这事情又怎么与张肃刑有关系了。 柴静云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长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了起来。 当日他们拿下了单凤山之后，段文俊知道，其实他们也是命苦人，一直在受着来自京都的压迫。 三当家无极道人为了家人，不得不跟官军合作。 可是等到官军攻破山寨的时候，他顾念兄弟情分，偷偷派人通知马三爷和云中雕逃走了。 当日，柴静云曾召集段文俊和娄楼楼询问过，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三兄弟。 段文俊提议，他们其实饱受压迫，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是为形势所迫罢了。 既然他们已经答应过无极道人，便干脆一并成全了他的兄弟之情。 只要他们不乱来，不报复，便不再追究了。 毕竟，他们丢了单凤山，肯定也会十分担心来自京都那个人的报复，必然不敢招摇。 柴静云听从他的建议，便打消了发布海捕文书的想法。 若是这三兄弟真的隐姓埋名，或许一切就此落幕。 可是也不知道，这张肃刑怎么知道了柴静云攻打单凤山的事情。 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居然将逃走的马三爷和云中雕给抓住了。 当时柴静云在单凤山上，并不知道。 等他回到凌霄城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把监狱里面的大刑，全都试过一遍了。 柴静云本想去找张肃刑，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张肃刑是个老狐狸，这么做不过是想给自己多赢一些筹码罢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几天前，突然有人冲进了凌霄城的牢房，打伤了好几个守卫，然后被他们救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柴静云看着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劫狱的负责人就是我府上的家奴。文俊，你猜得到是谁吗？”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他本就没有去过睿王府几次，又怎么知道是谁安排了劫狱呢？ 只是，柴静云的话又响起“这个人，你绝对认识！” 第245章 不一样的鱼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看了看段文俊，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马三爷走后，他顺利收编了整个单凤山。 当日在道院里面抓的那些金匪，也全部都投降了。 于是，柴静云在里面发现了李三刀。 这人脑子反应很快，而且在单凤山众人之中很有威信，于是便破格将他留在了身边。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跟着心中一紧。 难怪，柴静云说，自己会认识那个人了。 李三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想到了那柄血磨得锋利的大刀。 当日在道院，可是将自己迫得狼狈不堪。 要不是的当时林姝儿赶得及时，从天而降，一个倒钩从屋顶上斩下一剑挡住他，自己恐怕就身首异处了。 可惜，柴静云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人脑子活，并不知道他的武艺高。 还将他留在了身边，甚至还将他编入了睿王府家奴。 在山上短短几天，李三刀的表现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若不是李三刀的协助，他们肯定也没有那么快，让山上的那些金匪迅速归顺，那么快恢复正常的秩序。 回到凌霄城之后，他也十分老实。 可是，柴静云没有料到，他如此欣赏的李三刀，突然带着跟他一起的几个人，劫狱了。 柴静云十分看好李三刀。 可是，李三刀却让他失望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李三刀他们救走了马三爷和云中雕之后，居然选择朝望江县逃窜。 他开始怀疑，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当日单凤山上的段校尉，便是望江的段家大少爷了。 即使他们不知道，若是在望江撞见了段文俊，那也会知道他的身份。 他越想越担心，便跟着王家兄弟亲自来了望江。 若是这些人不能够落网，他的心中也不能够安宁。 听完他的话，段文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了。 不错，马三爷他们肯定不敢太高调。 可是，他们却可以在暗处盯着自己。 单凤山上的人，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若是被他们盯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当日，或许太草率了。 自己被无极道人的那份兄弟情谊感动了，放走了他们，却埋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根。 不过，有墨守成在的自己身边，即使是他们想要发难，也没那么容易。 马车，已经来到了段府跟前。 墨守成将马缰扔给门房，刚刚跟着两人走进院内“后面有尾巴！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轻轻一跃，跳上了院墙旁边的榕树，消失不见了。 柴静云的马车就跟在他们后面，此刻马夫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老人虽然看起来干干瘦瘦，其貌不扬。 不过，段文俊却不敢小瞧他。 因为，墨守成说过，他可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老人看着柴静云点了点头，便由着段府下人带去旁边休息了。 当然，早就准备好的酒菜，早已经在等着他了。 “二公子，凌霄城大牢的守备很松懈吗？”段文俊带着柴静云走向西院“我见过李三刀的身手，虽然厉害，可若说劫狱……” 柴静云闻言一愣，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大牢中有他们的内应。” “内应也逃走了？”段文俊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死了！”柴静云回头看了他一眼“在突围的时候死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内应是什么人？单凤山在城中的细作？”段文俊再道。 “不是，有人给了他家里一笔钱，买通了他。”柴静云一脸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段文俊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将柴静云带回了西院，张宇恨早已经叫人从段家酒肆送来了一桌席面。 段小星和翠萍在等着了。 看到桌上的美食，柴静云顿时笑开了花“文俊，你这日子过得自在呀！这些吃的，可比我睿王府的好多了。” “二公子，你这不是又取笑我了不是？”段文俊闻言笑了“这可是让小星子特意吩咐酒肆为你备下的，来，赶紧趁热！” 段文俊刚刚跟冠兴吃过午饭，此刻才大半下午时间，自然不饿。 可是柴静云赶了一天的路，肚子还是早上垫吧了点东西，早就饿了。 两人交往了这么久，他也顾不上客气，直接坐下来开动了。 “二公子，这一桌子可不是寻常的菜席。”段文俊看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先尝尝这鱼肉！” 段文俊夹起一块鱼块，放进了柴静云碗里，还浇上了一小勺汤。 柴静云看着碗里微微有些焦黄的鱼块，还有上面粘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紫色碎末，惊讶道“这鱼，可有什么讲究？” 凌霄城临近复水，复水里面的河鱼十分新鲜。 只是，河鱼刺多，所以睿王府并不是很常吃。 柴静云一个月偶尔也能吃上那么几次。 大部分都是用来煮汤，只喝鱼汤，不怎么吃鱼。 亦或是用来清蒸，也是一条整鱼。 可是，段文俊的这一道鱼，却是十分特别。 盘子里面，并不是一条整鱼，而是一块块三角形的鱼块，旁边还有一条小小的鱼鳍。 八块鱼块围绕着中间的花朵，摆成了圆形一圈。 上面，亦是点缀着许多紫色的碎片，显得十分漂亮。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子吃鱼。 “您先试试看！”段文俊笑了。 柴静云刚刚夹起鱼肉要塞进嘴里，却又听到段文俊的声音“二公子，小心鱼刺，不能那样直接咬！” “来，我教您！”说完，他夹起一块鱼块，将一角放在嘴里轻轻咬了咬。 在柴静云惊讶的眼神中，鱼块被咬过的一端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段文俊将筷子戳了进去，鱼块顿时利落地一分为二。 “二公子，这外面是鱼骨头，里面才是鱼肉。”段文俊从中间夹出一团雪白的鱼肉来。 柴静云见状，不由得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 自己吃了这么多年鱼，居然没想到，这鱼还有这种吃法。 他照着段文俊的方法，轻轻将鱼骨头撬开，夹起里面的鱼肉送入了嘴里。 刚刚咀嚼了两口，顿时直接愣住了。 这鱼肉，居然没有一丁点骨头。 而且，口感十分紧致，不仅仅滑嫩，还带着一丝丝嚼劲。 已然，丝毫没有了泥腥味。 河鱼的馨香，充斥着整个口腔。 里面，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其他香味。 柴静云一脸诧异地盯着段文俊道“这菜，叫什么名字？” 第246章 自由翱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种奇怪的吃鱼的方法，已经颠覆了柴静云之前对吃鱼的认知。 他自认为睿王府的厨师们，做菜算是不错了。 虽然比不上望江酒楼的大厨，可是却不是一般的酒楼和寻常人家可比的。 可是，厨子刘从望江省亲回去，跟他描述了段家酒肆的菜品。 尤其是，试了那么久，才试出了一道卤牛肉。 他顿时觉得，段家酒肆的菜品，或许十分特别。 尤其是，当他听说那些菜肴都是段文俊创造的时候，他顿时更加惊讶了。 所以，上一次，段文俊去了睿王府，他还特意让厨子刘做了一桌子拿手菜招待他。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品评。 段文俊对睿王府的菜品，赞不绝口。 当时，他便以为，是厨子刘夸张了。 他那么吹捧段家酒肆，不过是想混个几两银子罢了。 毕竟，当日他在段家酒肆吃了好几天的钱，可是以尝菜的名义，找自己报销了的。 可是，直到此刻，吃了这道鱼，他才知道，厨子刘说的，绝非虚言。 段文俊不知道，就这么瞬间的时间，柴静云便想了这么多，于是回道“这道菜，唤作自由翱翔！” “自由翱翔？”听到这奇怪的名字，柴静云顿时愣住了“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特别呢？” 段文俊淡淡一笑“有什么奇怪吗？” 柴静云微微愣了愣。 仔细想想，当日厨子刘跟他说的那些，段家酒肆菜品的名字，似乎都有些奇怪。 譬如，一道简单的凉拌黄瓜，在段家酒肆却变成了“刀拍前男友”。 这黄瓜就是黄瓜，怎么又成了前男友了？ 而且还用刀去拍，这得多大的仇恨？ 还有，一盘简单的油炸花生米，去了段家酒肆，却变成了“让子弹飞”。 这子弹是啥玩意儿，怎么还会飞，谁也没听说过。 厨子刘当时给他的解释是，这段文俊段家大少爷，在调整段家酒肆的时候，正值大病初愈，脑子还没好，所以取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可是实际上，别人不知道，他柴静云心中却知道，段文俊的脑子不但没毛病，而且还好使得很。 若是脑子不好使的话，他怎么能够做出那么多首精妙绝伦的诗词？ 怎么能够说出那响彻上梁的读书“二十二字真言”。 怎么能够跟自己献策并招安了月亮岛上的那一群顽匪？ 怎么能够提出“萝卜加大棒”这样精辟的剿匪政策？ 怎么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从金匪手中收回了单凤山？ 只是数息间，柴静云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 他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鱼肉，抬头看了看段文俊，又接着道“文俊，自由翱翔这道菜，可有什么讲究？” “二公子，这道菜的讲究，可就多了！”段文俊看着他，再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等的，就是柴静云的这句话。 若是能够得到柴静云的赞赏，这就是活脱脱的广告。 以后的销路，可就谋了个伏笔了？ 他的脸色一正，方才缓缓问道“二公子，你知道这是鱼的什么部位吗？” “什么部位？”柴静云下意识问道。 “这是鱼的胸鳍和腮骨相连的地方。”段文俊一本正经“这个地方，两块鱼骨包裹着这一块鱼肉，也是鱼身上唯一没有鱼刺的地方。” “哦！”柴静云微微点了点头“可是它怎么不腥呢？” 听到段文俊这么一说，柴静云的心中，倒是有了一些概念。 似乎，自己之前吃鱼的时候，还真是有这么一块地方。 只是，蒸鱼的时候，这鱼头里面去腥是最难的。 所以，一般的厨师都会在鱼头和鱼身的地方切上一道口子。 这样子，摆盘的时候，将鱼头和鱼身微微拉开，只剩下中间的鱼脊骨相连。 人们吃鱼的时候，也知道鱼头太腥，所以一般不会去吃鱼头。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家酒肆居然能够将这块肉从鱼头中取出，还做出了这么一味美味的菜。 这心思，恐怕是其他人未能所及的了。 “这可是有讲究了！”段文俊点了点头“二公子，你可知道，这制作这自由翱翔的鱼，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从什么地方来的？”柴静云又是一愣“难道，这鱼还有不同的特别之处？” “当然了，这可更加有讲究了。”段文俊压低了声音，表现得十分神秘“这些鱼，都是从段家堡取来的。” “段家堡取来的？”柴静云闻言一惊“别告诉我，你还在段家堡还养了一些特别的鱼？” “其实这鱼跟外面的鱼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段文俊点了点头“只是这养鱼的方法，跟平时河里的野鱼有些不一样。” “你还懂养鱼？”柴静云大惊。 “会一点点。”段文俊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得归功于我们山清水秀的段家堡，背靠着峈山这块宝地了。” “此话怎讲？”柴静云更加疑惑。 段文俊又给他夹了一块鱼肉，方才接着说了起来。 “二公子，上次你去我们段家堡，不也看到我在南坡那边有一片池塘嘛，这讲究就是在这里。” “南坡上，为什么我要种桂花树和茉莉花树？自然是为了改善南坡那边的土质。” “南坡下面是什么？是我那一片桑基鱼塘。” “池塘里的水，可都是从南坡流入里面的。” “南坡的土质改善了，那么流入池塘的水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而且，我还按照特殊的方法，将池塘里面的鱼种进行了配置，放入池塘里面的鱼苗大小也是有讲究的。” “所以，经过了几个月的喂养之后，这些鱼才能够有这么好的味道了。” “养鱼，居然都有这么多的讲究？”柴静云只听得目瞪口呆。 “那是自然。天下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有学问存在的。”段文俊点了点头。 柴静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天下即使真有三百六十五个行当，行行都有状元，可是出了你这个怪胎，恐怕许多行当的状元都要被你一个人包揽了。 “可是，为什么要叫自由翱翔这个名字呢？”柴静云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从小便喜欢鱼儿。总是觉得，其实鱼儿他们也有梦想的。”段文俊的脸色突然变得忧郁了起来“他们肯定也想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上飞翔。每一次，他们从水面上高高跃起，便是每一次的尝试。” “每当他们跃起的时候，依靠的便是尾巴和胸鳍。我们现在取的这块鱼肉的位置，正是他们每次跃起最为用力的地方。” “即使鱼儿飞不起来，可是却因为这道菜，让人们记住了段家堡，记住了段家堡的鱼儿。这些人会走遍天下，或许也是变相地完成了他们的梦想，带着他们四处翱翔。” “所以，我便给这道菜取了自由翱翔这个名字。” 柴静云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他开始有些担心，段文俊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过头了。 这么一盘鱼肉，他还可以感悟出那么多东西来…… 第247章 包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仅仅一盘鱼肉，其中居然有着这么多的讲究和故事在里面。 柴静云感觉到，段家酒肆的菜式，肯定不一样了。 就如这一盘自由翱翔一样，想必那刀拍前男友和让子弹飞两道菜，也有各自的深意。 只是，看到段文俊提起鱼儿的时候，那种忧郁的眼神，使得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往下问了。 他的心中，仿佛亦是被感染了一般，涌起一丝淡淡的忧愁。 柴静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段文俊那俊秀的面庞上，心中感叹了一声。 他，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人。 只是，若是柴静云知道了段文俊心中的想法，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感受呢？ 什么鱼儿的梦想，什么走遍大顺，什么自由翱翔，那都不过是骗鬼的噱头罢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东西卖出去靠包装。 这不过，都是段文俊的包装罢了。 尤其是，所谓段家堡的鱼塘，峈山的水，才能养出这么鲜美的鱼，不过是在煮鱼的时候，在里面加了一些味精罢了。 这个世界的人，都未曾接触过味精，自然吃起来异常鲜美了。 所谓的去腥，若是煮鱼的时候加入生姜，再滴入了几滴酒，然后煮汤的时候佐以紫苏，自然也就没有了腥味。 当然，这鱼还真就是段家堡的桑基鱼塘里面打捞上来的。 段家堡的桑基鱼塘，里面养着草鱼、鳙鱼、鲢鱼、鲤鱼和鲫鱼五种，还真是有一些特殊的讲究。 放进桑基鱼塘的鱼，都是段文俊让人去复水边上买来的鱼苗，而且都是已经半大的鱼。 而且每一口池塘每种鱼放多少亦是有讲究，主养什么鱼，密度怎么控制，鱼种怎么搭配…… 这在前世，不过是基础的养殖技巧，可到了这里，却成为了极为神秘的存在。 就连许多复水河上的老渔民，听到段文俊居然还控制鱼苗数量的时候，都十分不解。 池塘里面的鱼种搭配和密度合适，又有专人照料，鱼塘里面的鱼自然长得更快。 听说几个月时间，鱼塘里面便成鱼的时候，老渔民们都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鱼成熟了，就必须找到销路。 想要打开销路，就必须要包装，不仅味道要好，而且还要找到吸人眼目的噱头。 这自由翱翔，便是第一步…… 然后，在段文俊的指引下，柴静云又尝了剁椒鱼头和水煮鱼片两道新菜。 自然，都是赞不绝口。 当然，作为段家酒肆的招牌菜红烧肉和卤牛肉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顿饭下来，几乎完全颠覆了柴静云对菜式的认知。 亦是明白，为何当日厨子刘会那么震撼了。 柴静云早就饿坏了，又被这一桌子好菜勾起了馋虫，顿时也顾不得他睿王府二公子的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反正，当日在睿王府的时候，他和段文俊他们挑灯买醉，什么狂态段文俊没见过，也就不在乎了。 “这些菜式，都是你研究出来的？”终于，柴静云满足地摸了摸肚皮，放下了筷子，转头看着段文俊道。 一桌子，六个菜，已经全都空了。 “说不上研究。”段文俊淡淡笑了笑“这不是梦里那位老神仙给了点提示，然后我捣鼓捣鼓了不是？” 柴静云点了点头。 他也听说过这些传闻。 段文俊自从出事之后，因祸得福。 等他恢复了之后，梦里老神仙总是会教他各种各样的本事。 柴静云本来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只是看来，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了。 毕竟，在他眼里，段文俊是个读书人，家境也十分殷实，绝对不可能去学厨子这种活计的…… 而且，即使他学了厨子这种活计，恐怕也研究不出这么出色的菜肴来。 他的心中不禁感慨，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命？ 为嘛不是自己得了这样的机缘呢？ 不对，听说这小子当日被一阵风绑了肉票，差点就丢了性命。 若是换了自己，搞不好就真丢了性命…… 为了这机缘，丢了性命，这可不划算。 “二公子，您觉得这些菜式怎么样？”段文俊看着柴静云，又开口了。 “很好，很不错！”柴静云连连点头。 段文俊又道“蔺大家说，段家客栈最前面的阁楼月底就可以建成，我想着把段家酒肆改成段家酒楼……” “这个月月底吗？那岂不是正好，等你段家酒楼开业完，我们就该收拾收拾进京了。”柴静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到时候，我一定要来捧场。不对，我到时候，一定带着凌霄城的官员和乡绅们，都来给你捧场。” “谢谢二公子！”听了柴静云的话，段文俊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有了他这句话，段文俊已然可以肯定，到时候段家酒楼的开业庆典，肯定会有不错的效果了。 而且，若是能够吸引到凌霄城的人以后过来望江消费，这对于望江来说，极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翠萍和段小星撤去桌上的碗盘，然后给两人各泡上了一杯香茗。 段文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像柴静云道“二公子，这一次你准备在望江呆几天呢？” “这就得看王家兄弟的进度了。”柴静云皱了皱眉头“若是不能把马三爷他们找出来，我这心里不踏实呀！” “我们段家堡明天有一批阉猪出楼，我们准备搞一个全猪宴。不知道二公子可有兴趣，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段文俊看着他笑了。 “全猪宴？吃猪肉？”柴静云盯着他愣住了。 柴静云听说，这猪肉可是十分腥臊。 睿王府虽然有些萧条和破落了，可是一般还是吃的牛羊肉。 这猪肉，几乎不会去吃的。 看着段文俊点了点头，他皱了皱眉头“段兄，这猪肉有什么好吃的呢？” “二公子，刚刚那红烧肉味道怎么样？”段文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味道很好!”柴静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跟着一惊“难道，你说那红烧肉是猪肉做的？” 段文俊，点了点头。 柴静云露出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猪肉也能做得那么好吃？而且没有一丝腥臊味？” “那还是一般的猪肉做的，味道一般。”段文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若是用我段家堡的产出的猪肉来做，味道会更好。” “真的？”柴静云更加惊讶了。 第248章 全猪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这个时候，墨守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高兴。 “老墨，怎么了？”段文俊看了看他“可有抓到后面那条尾巴？” 墨守成摇了摇头“那人的身手不弱，而且对这边的巷子十分熟悉。我刚出去，他便不见人影了。”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我刚刚找了好几条街，都没看到他的踪影。” “没抓到就算了，别在意！”段文俊耸了耸肩“你不是说，最近望江不怎么太平，来了许多江湖人物么？或许也是个高手。” “我总是感觉，那人影在什么地方见过。”墨守成又道“只是在哪里见过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段文俊淡淡笑容“段家堡有点事情，咱们可能晚点要过去一趟。” “行！”墨守成点了点头“我也想去落凤坡看看那群兔崽子们了。” “文俊，你们什么时候回段家堡？我便跟着你一道去好了，路上也有个伴。”柴静云站起了身“我也想去看看，月亮岛的那些人安置得怎么样了。” 王家兄弟，在全权追查马三爷他们的下落。 有冠兴协助他们，柴静云并没有太怎么管事。 他来望江县，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段文俊的安危。 此刻段文俊要回段家堡，他自然那也想着跟过去。 更何况，不是说还要弄一个全猪宴吗？ 想到刚刚那道红烧肉，再想到一整头猪，他的嘴里仿佛瞬间又冒了无数馋虫了。 第二天一早，墨守成驾着马车，跟段文俊一道回段家堡。 马车车厢内，段文俊这一次将翠萍和小星子都带上了。 柴静云让人通知了一声王家兄弟，若是有进展去段家堡找他之后，便让马车跟在了段文俊的车后。 一路颠簸，有了前面的经验，段文俊也不觉得太累。 来到段家堡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黑。 夜幕降临了。 古鸿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护卫早就在大门口等待。 看到众人过来，慌忙将他们引入了大院。 只是，就在马车刚刚进入堡内的时候，段文俊的目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三刀，单凤山上的李三刀。 他将自己弄得邋里邋遢，混在一旁的农人们里面，正朝自己这边张望。 可是，他虽然装得像，可是背后那柄大刀模样，段文俊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日，他就是差点丧身在这柄大刀下，实在是太过让他记忆犹新了。 墨守成，肯定也发现李三刀了。 他正欲出手，却被段文俊制止了。 段文俊没有想到，李三刀居然还真的是在望江，而且还混到段家堡附近来了。 显然，他们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柴静云的担心，不无道理了。 不过，段文俊并没有下车，任由马车从他们跟前经过。 马车穿过灰仙廊，来到了大院跟前的广场内。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早就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于是径直去了院内。 安顿好之后，各个工坊的负责人便都过来了。 询问完几个工坊的情况，天色已晚。 看到众人散去，段文俊已经忙完了，墨守成方才开口“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去抓李三刀？” “既然李三刀能够劫狱，那么证明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段文俊看了看他“既然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如何进入段家堡，那就让他在外面呆着。” “而且，那李三刀不过就是单凤山上的一个头目，自然也就是听命马三爷的话。”看着墨守成一脸不解，段文俊紧跟着道“他刚刚是奉命过来打探消息的了，马三爷肯定比李三刀更可怕。” 段家集，一座破败的四合院内。 马三爷一脸正色，正在盯着跟前的李三刀“你真的看到段文俊回来了？” “不错，就是他！”李三刀点了点头“可惜，那段家堡的防守森严，没办法混进去。” 马三爷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我就还不相信了，他一辈子都躲在堡内不出来。” 其实，这些日子，马三爷真的有些想不通。 自从京城的那位大人给单凤山的金矿增加了任务之后，看着兄弟们为了赶产量，一波接着一波倒下，马三爷早就萌生了隐退之心。 隐退了，自然也就好了。 不仅仅单凤山的烂摊子都不用管了，而且还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想要隐退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恐怕就会要面临着京都那位的追杀了。 这一次，被睿王府的二公子伙同了一个姓段的校尉，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山寨。 马三爷得到无极道人的消息之后，便慌忙逃走了。 虽然山寨丢得憋屈，可是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终于解脱了。 毕竟，他终于自由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和云中雕刚刚下山的时候，却被张肃刑给逮住了，直接投入了大牢。 进了大牢之后，马三爷倒是觉得突然清闲了下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后半辈子，可能就在这监牢中度过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张肃刑可是个难缠的主儿，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 那几天的事情，马三爷此刻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却不知道，当年的时候是怎么熬过去的了。 亦是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李三刀却是买通了两个牢狱中的看护，将他们救了出来。 亦是那个时候，他们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小瞧李三刀这小子了。 毕竟，他办事十分利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听村里人说，段文俊这两天好像要搞什么全猪宴。”一旁默不作声的云中雕，这个时候开口了“到时候还会邀请不少人过来，说不定我们可以我想法偷偷溜进去。” 马三爷微微点了点头“这次我们人少，一定要考虑周全了再行事。” “三刀，你可有打听到，那全猪宴是做什么的？”突然，云中雕盯着段文俊再道。 “顾名思义，那就是要用一整头猪！”李三刀慌忙回道“只是这全猪宴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打听到了，这全猪宴用的猪，据说是段文俊亲自培育的。而且他准备亲自下厨，用猪肉做出各种美食来。”云中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猪肉，那玩意儿能吃吗？”马三爷摇了摇头。 而且，想到像段文俊这么一个读书人，居然真的来捣鼓些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少见了。 第249章 罗大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天，望江县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直生意火爆的段家酒肆，居然关门歇业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门上贴着一张告示。 于是，有好事的识字人，上前仔细看了看，吆喝了开来。 原来是段家少爷要在段家堡搞一个全猪宴，酒肆里的人全都过去帮忙了。 这年头，稍微有钱的人吃的都是牛肉和羊肉，基本上不怎么吃猪肉。 毕竟，猪肉的味道太腥臊了。 平日生活还算可以的人，经常会吃点猪肉，偶尔再吃点牛羊肉打打牙祭。 平日生活困难点的，则是偶尔买点猪肉，让自家生活沾点油荤。 其中的腥臊味，自然是免不了的。 可是，牛羊肉味道比猪肉好得多，可是价格却也是猪肉的好几倍。 有些人平闲连猪肉都难得吃上几次，就更别提牛羊肉了。 只是，只要是知道段家酒肆的人，便会知道这段家酒肆的猪肉是一绝。 不仅没有了原来的腥臊味，还有了一股说不出的香味。 当然，一般人是吃不起段家酒肆的红烧肉的，毕竟两百文一份的价格，是摆在那里。 可是卤猪肉，还是可以买上一点尝尝。 这些日子，许多其他地方的客商，也听说了段家酒肆的传闻。 许多人开始特意绕道了望江县，慕名来尝尝这口口相传的猪肉。 段家客栈的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本地，有外地的。 这些，都是想着赶早过来占位置的人。 此刻不禁有些唉声叹气，今日想要吃上一顿，显然是不可能了。 只是，更多的人，却是在好奇。 这全猪宴，到底是什么。 段家酒肆有秘方制作猪肉，难道就连整头猪都有办法烹饪？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而这一切，正好被准备去工地的罗大饼看在了眼中。 罗大饼，跟着毛三已经很多年了。 这次毛三负责段家客栈的修建，便将他们那些混混都叫了过来。 毛三很信任罗大饼，许多事情都是让他在帮忙跑腿。 罗大饼无父无母，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之前跟着毛三，总日在街上游手好闲。 其实也不是他想游手好闲，而是像他这种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 于是，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度日了。 可是这一次，毛三居然将他们这群小混混全都拉来了工地，二十文一天的工钱，顿时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自从来到工地那一日开始，他们干活就十分努力。 甚至，比请到的其他工人更努力。 他知道，街坊邻居都看不惯他们。 更是没人愿意用他们来干活。 尤其是，有工钱的活儿。 毛三让他们来做事，肯定也是顶着极大压力的。 所以，他们不能给毛三丢脸，让毛三难做人。 而且，毛三还跟他说过，段府的少东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物。 只要他们肯努力干活，不仅这几十文一天的活儿，一直有得干，而且说不定将来工钱还会更高。 罗大饼已经在工地上干了二十多天了，足足赚了四百多文。 现在回家的时候，奶奶都不像之前那样终日唉声叹气了。 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做事，努力干活，说不定将来还能用这存下来的工钱，讨个媳妇回来。 讨媳妇的事情，罗大饼自己是不敢想。 只是他也觉得，这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至少有奔头了。 罗大饼觉得，自己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都是因为毛三。 更是因为，那位与众不同的少东家。 少东家，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是梦里有神仙教导的“天人”。 这全猪宴，是少东家弄出来，肯定也是神仙之作了。 想到这里，他再听到众人的议论，忍不住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嘿嘿，这全猪宴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你们不知道吧！” 此言一出，他顿时被人群给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严严实实。 “大饼，你吹什么牛，难道你知道这全猪宴是啥？”有人开始不相信了。 罗大饼一脸不服气“谁吹牛了？我家三哥和蔺大家他们今天都去了段家堡，就是去吃这全猪宴去了。” “真的？毛三也去了？”有人开始惊讶。 “是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今儿一大早，我便看到三哥儿赶着马车出了城，车上好像还坐着好几个人。当时他还停车跟我聊了几句，说是去段家堡了。” “我没骗你们吧！老王叔也都看到了。”罗大饼十分得意“工地上的几个大师傅都去了。” “大饼，你不是跟三哥关系好吗？”有人开始调笑起来“你们少东家咋没邀请你去呀？” “你懂个屁！”罗大饼一脸嘚瑟“这工地上的几位大师傅都去了，工地总得有人照看不是？我家三哥昨晚可就跟我说了，这工地的工期紧，可不能耽误，让我好好看着！” “哟，大饼都看顾起这么大的工地来了，出息了呀！”老王叔是看着罗大饼长大的街坊，此刻又开口道“大饼，这是你们少东家和三哥儿信任你，你可得卖力了。” “老王叔，明白！我们一定会努力干活的，绝对不辜负少东家对我们的信任。”罗大饼凝重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跟着毛三在街上混混，大家虽然不敢得罪他们。 可是罗大饼知道，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看得起他们。 面前这位老王叔，是街坊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是难得让他们服气的长者。 平日，没少被他老人家教训。 可是，当罗大饼听到从老王叔嘴里之前的“毛三”的称呼，变成了现在的“三哥儿”的时候，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高兴。 他可以感觉到，老王叔似乎十分看重他们了。 现在，毛三可是从县城里招了几百工人，每天给大家开几两银子的工钱，也不得不让人看重。 当然，这一切，自然都是少东家所赐。 大家都得感谢少东家了。 就在罗大饼思绪飘开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大饼，这全猪宴到底是什么呀？真的是全部用猪肉来做菜？” 听到这里，罗大饼又是一脸得意“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全猪宴，可是极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众人的胃口马上被吊起来了。 罗大饼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全猪宴的猪，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知道段家酒肆有做猪肉的秘方，所以他们做的猪肉才会不腥臊。”有人接过了话题“可是，这又跟猪是从哪里来的有关系吗？” “可老有关系了！”罗大饼摆了摆手“听我家三哥说，这次全猪宴的猪，可是我们家少东家自己养的。而且还是用一种十分特殊的方法养的，根本就没有腥臊味。” “啊？你是说，生猪肉就没有腥臊味？” 众人大惊。 “真的假的？” “这么神奇？” “段家大少爷居然还会养猪？” “我听说段大少爷乃是天人，梦里有神仙教他本事，估计这又是神仙教他的了。” …… 第250章 盛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一时间，话题，顿时从全猪宴变成了段文俊，段家大少爷。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段大少爷做的事情太多了。 给大家的惊讶，也太多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祝福。 当然，罗大饼依旧成为了众人的中心。 大家都知道，罗大饼是毛三的心腹。 毛三的妹妹，是段大少爷的贴身丫鬟。 说不定，罗大饼就有什么内幕消息了。 罗大饼这里，还真有内幕消息。 不过，都是关于这次全猪宴的。 据说，县城里面，不少人都受到了段文俊的邀请。 凌霄郡过来的睿王府的二公子，据说早几日便去了段家堡。 而且，他从郡城带过来的那两个郡城里面的大官，今天一早，也跟着知县大人一同去了段家堡。 同这知县大人一起去的，还有刚刚任命没多久的师爷博有才和大捕头方中崖。 不仅仅是这些人过去了，还有望江几个大家族的家主和公子哥都过去了。 譬如林家的，文家的，落家的和叶家的。 按照罗大饼估摸，今日从望江县城赶往段家堡的人，恐怕不下三十人。 听到他的话，老王叔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这几乎是，望江的大人物们都过去了，可是了不得的盛事。 可惜段大少爷这全猪宴，设在他的段家堡。 若是他设在这望江县城，能够瞧上一眼都是福气。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众人震惊的。 这最让人震惊的是，罗大饼说，今天这全猪宴，好像是段大少爷带着段家酒肆的两位后厨亲自下厨。 当初段文俊发明了段家酒肆的那些菜品，便已经让人觉得十分惊叹。 如今说这全猪宴，居然是他自己掌勺，许多人顿时更加惊叹起来。 于是，有人开始猜测，这全猪宴一过，段家酒肆恐怕会再推出一些新菜。 即使今日吃不了段大少爷亲手做的全猪宴，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有口福在段家酒肆吃到的。 于是乎，段文俊在段家堡摆设全猪宴的事情，便在整个望江城给传开了。 人们开始纷纷感叹，这位段家少爷，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久之后，段家酒肆再推出新菜品，必然会招揽到更多的客人，赚到更多的钱。 然后，还有人开始将此次的全猪宴跟段家客栈即将完工的那一栋阁楼联系了起来。 于是，又有了传言。 段文俊这次全猪宴之后，客栈前面的阁楼将会变成酒楼，择日开张。 以那阁楼的大小，恐怕比十个段家酒肆还要大。 或许，终于不用那么早去抢位置了。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四海学院，一处偏房内，周武次正在煮茶。 旁边还围着他最得意的几个学生。 林景云，王静莫和栋武亭。 周武次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今天早上一起来，他便听到了许多流言。 段文俊在段家堡摆设全猪宴，宴请了望江许多大人物。 只是，他却没有收到段文俊的请柬。 这，让他十分生气。 虽然，他也不稀罕去吃这一顿饭，可是他觉得，这是面子问题。 前些年，秦风创办这四海学院，作为本地文人的领袖，周武次便全身投入到了这里。 他觉得，秦风办理这四海学院，对望江学子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风里雨里，忙前忙后，这四海学院的成立和管理，可是有着他一大半的功劳。 只是，秦风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 即使他只是在学院后面盖了一间草庐，偶尔来给学生们讲一次课。 人们也都知道，这四海书院是他秦风创办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只知道院长秦风。 而他却不过成了，四海学院的一名老学究罢了。 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到，他一直在默默付出着。 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然从人们的视线中淡了下去。 望江文人们的领袖，已然成了秦风。 就如睿王府的二公子设宴，秦风坐在了首位，而他的位置却是在末座。 可是，这一切，周武次也不完全怪秦风。 毕竟，他承认，秦风是大顺家喻户晓的大儒，他的影响，他的才情，是自己不可能攀比得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兢兢业业，对秦风恭恭敬敬，本以为他跟秦风的关系十分不错了。 于是，他曾经跟秦风提过，要不然两人结为兄弟。 若是能够成为秦风的兄弟，周武次觉得自己的面子，也能够跟着找回来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秦风居然连他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拒绝了。 秦风批评他，将名利看得太重，缺少了读书人的洒脱。 他承认，自己做不到秦风那么洒脱。 所以，他忍了。 秦风要去上梁，终于将这四海学院院长的位置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即使秦风在望江的痕迹仍旧很重，可一旦成为了四海学院的院长，他又成了望江文人的领头人。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秦风走之前，不过跟段文俊聊了一阵，两人居然以兄弟相称了。 想着自己每次见到秦风，都要弯下腰恭恭敬敬叫声“秦老”，段文俊却只是笑着作揖，唤一声“老哥”。 周武次的心中，就十分不爽，十分郁闷。 秦风走了，可是段文俊的诗词，却在望江流传了起来。 秦风走了，可是他对段文俊的赞许，他跟段文俊以兄弟相称的事情，在望江流传了起来。 周武次虽然成了四海学院的院长，虽然成为了望江才子们的领袖，可是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不是滋味。 一想到段文俊，他就如鲠在喉。 这之前，他明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偏偏就有那么好的才华？ 这之前，他明明就是一个人见人恨的纨绔子弟，怎么现在却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当然，周武次不喜欢段文俊，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爹段大雄当年在四海学院求学的时候，可没少给他捣乱。 可是每一次，秦风都会出面护着他，自己只能不了了之。 周武次，觉得憋屈。 面对这一对父子，他心中觉得憋屈。 可是，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毕竟几十年过去了，他也接手了四海学院。 将心放宽一些，日子会过得更好。 自己失去的那些名声，再慢慢收回来便是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段文俊居然又来打他的脸了。 他邀请了望江县那么多人，却偏偏不邀请自己，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又是什么呢？ 第251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此刻，不仅仅是周武次的心情不美丽。 林景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景云的心情，十分郁闷。 望江四大才子，本是以他林景云为首。 这些年，他们在望江也算是出色的佼佼者，盛名所在。 可是，段文俊被一阵风给绑了肉票，大难不死，突然便变得异常厉害起来。 不对，那不能称之为厉害，而应该称之为妖孽。 仅仅凭借他那几首诗词，仅仅凭借他在望江楼前的那一副对联，林景云已然自愧不如。 不用说他，就连四海学院的许多学究长辈，就连吏部侍郎殿前三才子之一的张三峰大人，都自愧不如。 林景云不明白，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如此妖孽般的存在。 外面的人都说，段文俊是什么天人，梦里有老神仙教他许多本事。 读书人本就不论鬼神，所以这种说法，林景云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段文俊一直在藏拙。 他觉得，段文俊能够浑浑噩噩，藏拙这么多年，这份坚忍，不得不让人多想。 恐怕背后，另有原因。 林家是望江的老牌家族，在望江有几百年的根基了。 可是段家，不过是这近百余年来才兴起的家族。 而且，是迅速崛起。 速度让老一辈的林家人叹为观止。 他们甚至怀疑段家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支持他们。 然后，林景云又联想到了，周武次老学究说过，段大雄当年在四海学院求学的时候，秦老似乎对他十分器重。 不对，老学究说过，那不能称之为器重，而是该称之为护犊子。 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居然能够被秦老那么看重。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而且，据说当年段大雄在京都的时候，似乎十分傲驯，为了一盘棋就可以扇秦风两个耳光。 若是他没有背景，他敢这么做？ 然后，段大雄放弃了春闱，放弃了科考，回到望江县，一直经商。 这也让人觉得奇怪。 段家几代单传，代代家主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可是偏偏到了段文俊这一代却如此不济。 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 段家如今已经三代，出现了一个纨绔少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可是，这纨绔少爷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如此妖孽的人物。 这，可能吗？ 这，正常吗？ 所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之前的段文俊一直在藏拙，而且藏得很好。 段文俊为什么要藏拙？ 这就值得深究了。 会不会跟段家之前的传闻有关系，跟段家之前迅速发迹有关系？ 想到这里，林景云的心中更加有些不爽快了。 他承认，段文俊的才情，比自己不是高出一点点。 前不久，张文谏跟着张肃刑一起去了凌霄城上任之后，望江四大才子便缺了一人。 所以，林景云找过段文俊，说是能够让他补上张文谏的这个位置。 哪怕是，自己将这望江第一才子的名头，让给段文俊。 毕竟，父亲可是吩咐过，要跟段文俊搞好关系。 搞好关系，他也只能想到这一出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直接白了他一眼，说让他能不能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段文俊，直接拒绝了他。 段文俊还说，吟诗作词，既当不得饭吃，也作不得衣穿，跟变不了钱，能有什么用？ 还不如踏踏实实，想点办法，多赚点钱。 林景云当时都气得快要吐血了。 这句话，当日在宴会上，他也听到段大雄说过这句话。 只是他觉得，段大雄是油腻老地主，有辱斯文就算了。 可是他搞不懂，既然段文俊那么好的才情，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有辱斯文的话来。 他搞不懂，段文俊为什么要把读书这么高尚的事情，说得满是铜臭。 只是，人家不愿意，他也无可奈何。 而且，他也明白，段文俊的心思，是真的扑在了赚钱的上面了。 这些日子，段家酒肆的生意如此火爆，就是因为段文俊。 这些日子，烧刀子酒卖得如此疯狂，就是因为段文俊。 这些日子，涅槃肥皂成了整个望江城的抢手货，似乎背后的大老板，仍旧是段文俊。 听说，段文俊还找到了父亲，似乎在谈论将生意扩展到望江以外的事情。 这些日子，林景云每次回家，心情就不是很好。 原本不学无术的三弟林景雷，此刻居然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 不仅仅父亲对他给予厚望，就连之前一直看他不惯的二弟林景风，也跟他走得极近。 他们似乎经常在讨论生意上的事情。 每次当他看到林景雷的时候，就会想到段文俊，就会莫名的烦躁。 他也知道，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林景雷是段文俊的死党。 而且，他看到了林景雷的变化，似乎感觉到了那种，段文俊之前的变化的影子。 林景云突然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似乎一下一落千丈了。 尤其是这一次，段文俊在段家堡设什么全猪宴。 林景云一直觉得，这一顿全猪宴不吃也罢，毕竟猪肉没什么好吃的。 可是，一想到段家酒肆的红烧肉和卤肉，他又不得不承认，猪肉真的不好吃吗？ 当然，让他最为介意的是，段文俊那厮，请了父亲，请了二弟林景风，请了三弟林景雷，却独独少了他一个。 这算什么？ 这算羞辱他么？ 甚至，父亲也似乎，丝毫没有为他争取，丝毫没有要带他去的意思。 不知道为何，林景云突然想起来了，当日段文俊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 书生，真的是百无一用吗？ 他都开始有些怀疑了。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仅是林景云心中不爽，旁边的栋武亭和王静莫心情也不好。 栋家和王家在望江，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都跻身在望江四大家族之中。 可是，段文俊的全猪宴，却也没有邀请他们两家。 猪肉吃不吃无所谓，只是这面子却是过不去了。 这让他们两人，都跟着有些面上无光了。 四人静静地煮着茶，谁也没有开口先说话，气氛变得十分沉闷起来。 …… 段家堡内，段文俊可不知道望江这些人的心思。 因为，此刻他正你忙得不可开交。 早上在农场的时候，他指挥着马小白他们几个人在围堵几只阉猪。 不要看这些家伙长得比之前的猪胖多了，可是反应和速度可比原来那些猪快得多。 这原生态吃草长大的猪，就是跟前世猪圈里面吃饲料的猪就是不一样。 估计，肉质也会更好了，吃起来口感也会更好。 早上为了逮住那三头猪，足足浪费了半个时辰，导致现在有些手忙脚乱了。 客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来了，段家堡的布局也已经完成，就等着自己的全猪宴了。 当然，这全猪宴不仅仅是招待自己请的这些人，还是在等着招待另外一群人。 只是，招待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第252章 围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家堡，今日显得异常热闹。 这么多年过去了，段家堡堡内，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聚集了这么多人。 不过，这一次的聚会，段文俊却没有安排在大院里面。 反而是让人安排在大院外面的广场上。 此刻，到来的人们，已经在好奇地打量着广场上的四张大桌子了。 跟着下人们的指引，他们知道，今天这全猪宴，便是在这里吃。 这四张大桌子，却是与一般往日常用的八仙桌或者案台，有着很大的区别。 四张大桌子，居然都是圆形的。 而且，这些桌子还有两层。 上面的圆形桌面，比下面的圆形桌面要稍微小一些。 在桌子中央，还放着一份名牌，上面写着这一桌人的名字。 客人到了之后，都会有下人引领着坐上自己的位置。 第一桌的人，以柴静云为首，望江和凌霄城过来的几位官员，还有望江的几位家主。 第二桌的人，以蔺南准为首，便是段家酒楼工地上的几位负责人；然后便是黄孝鸣陪同着望江几位公子哥。 第三桌的人，皆是如今段家堡各个工坊的负责人，以及月亮岛迁徙过来之后挑选出来的一些骨干。 第四桌的人，则是护卫营的一些负责人，以及墨守成和圆衮衮。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些水果，瓜子和凉菜之类的小吃。 人们到了之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着天。 自然，大家聊得最多的，便是段文俊，便是段家堡。 柴静云他们，更是走到了第三桌，问起他们最近的情况来。 段家堡的人们，都很纯朴。 尤其是，被段文俊挑出来的那些负责人们。 此刻，赵英光被众人推举了出来，应答柴静云他们的问题。 赵英光看到眼前的公子哥衣着光鲜，便知道他应该不是普通人。 他并不认识柴静云，可是他知道少东家在县城，有不少有钱的朋友。 便以为，这肯定是望江那位家族的少爷了。 于是，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才说话。 不仅仅是柴静云在问，旁边的王潇和王蜇兄弟也在问。 甚至，冠兴和博有才也开始询问起来。 赵英光，对答如流。 这几个月时间，段家堡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的心中，已经被这位少东家深深折服。 此刻，听到各位老爷少爷来询问少东家的事情，他便娓娓道来。 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在他心中，他是骄傲的。 少东家如此优秀，这是段家堡的光荣。 尤其是，自己的孙女赵灵儿，还是少东家的小妾。 虽然现在少东家的想法不明了了，可是这是主母生前的遗愿，他相信段文俊不会毁约。 一边提问，柴静云一边思索着许多事情。 他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十分了解段文俊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段文俊在望江，在段家堡，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虽然，李英光并没有跟他说出，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的方法和作用。 可是，柴静云已经感觉到，肯定都不简单了。 参与宴会的人，有段家堡的老人，也有刚刚加入段家堡，或者来段家堡做客的人。 此刻已经将赵英光他们围得水泄不通，都在聆听着赵英光叙说，这几个月来段文俊的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大嗓门的吼声“开饭啦！”，终于将赵英光的话给打断了。 段文俊，从大院里面走了出来。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穿着一件围裙走了出来。 段文俊做菜的时候，墨守成看到过围裙这东西，知道是炒菜的时候才用的。 可是，跟在他旁边的圆衮衮，却是第一次看到。 他的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段文俊的身前“文俊，你怎么穿了个女人的肚兜出来了？赶紧回去换了吧！” “肚兜？”段文俊闻言一愣，然后马上看到了众人眼神的异样，于是哈哈笑了起来“圆大侠，这东西不是女人的肚兜，叫围裙。你有见过，这肚兜能够盖到膝盖上去的吗？” “围裙？”圆衮衮闻言一愣。 “是，围裙。”段文俊笑着转了一个圈“你看，就像一条裙子，而且只挡住了前面。” 看着圆衮衮和众人仍旧一脸疑惑，他只得又解释道“将这东西穿在衣服外面再去下厨，便能够防止衣服被弄脏。” 众人闻言，不由得恍然大悟。 “来，来，各位！”段文俊笑了笑，然后又开始招呼着众人坐下来“今天请大家来，便是请大家来尝尝我们段家堡新培育出来的生猪的猪肉。一会还请大家多多品评一下，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呀！“” 说完，他微微顿了顿“当然，既然出了新菜，就必须配上新酒，这是我段文俊的规矩。所以，今天请大家来，也是想请大家品鉴品鉴我们段家酒坊刚刚酿造出来的新酒。” “文俊，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馋虫都被勾起来了。”柴静云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今日这酒能管够吗？怕不怕我们把你喝得倾家荡产呀！” “二公子，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怕。”段文俊亦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我可提醒了，我们新出的这酒，可是很烈。” 说完，他的声音拉长了几分“烈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等到众人坐定，段文俊又大吼了一声“上菜！上酒！” 早有下人抱着酒坛子放在各张桌子上，而从大院方向，一群人托着托盘走了过来。 “现在我宣布，全猪宴正式开始。”段文俊又高声叫了起来“这第一道菜，便是大家应该熟悉的，红烧肉。大家尝尝，跟我们段家酒肆的红烧肉，可有不一样？” 在桌子旁边伺候的下人们，已经将菜从托盘上端下，放在了桌上。 “来，这位小哥，将菜放到二公子跟前来。”看到下人将红烧肉放在了近前的桌子上，王潇慌忙吩咐道。 他心中暗自嘀咕，他们这一桌可是以柴静云为主，这人怎么没有眼力劲，不知道将菜给他先尝了。 “王大人，莫要着急！”下人小心地回道“这便将菜转过去给二公子。” 说完，在王潇诧异的眼神中，小人手按住了上面的圆盘，轻轻一转，那红烧肉已然到了柴静云的跟前。 众人不禁都跟着惊呆了。 这桌子，居然还可以转…… 第253章 圆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要搞全猪宴，而且还弄得这么大的排场。 本来大家就都觉得十分好奇。 这些日子，听到关于段文俊的新奇事情太多了。 大家都在猜测，这一次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是全猪宴，自然大家的重心都放在了这猪肉和菜式上。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宴席还没开，仅仅是一张饭桌，就已经让人惊奇不已。 刚刚，还有不少人在抱怨。 这一桌坐太多人了。 桌子太大，放在上面的东西不好拿。 可是这一刻，大家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之处，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段文俊亦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言道这桌子叫做圆桌，到时候段家酒楼开张的时候，便会用到。 若是以后，大家要邀请个十位八位的好友一起吃吃喝喝，也就不用分开桌子了。 这，似乎听起来，很不错。 段文俊说话之际，王炳天和张万雄两位老木匠，忍不住弯腰开始观察研究起来。 红烧肉的香味，已经开始弥漫。 柴静云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顿时跟着眼前一亮。 “油而不腻，如丝绸般丝滑，入口即化。”柴静云微微闭上了眼睛“而且，满嘴都有一股浓郁的肉香，比之前段家酒肆红烧肉更甚。” “妙！极妙！”柴静云睁开了眼睛，满脸惊喜“来，尝尝，大家都来尝尝！” 桌子转动，转到了王潇和王蜇兄弟面前。 其他几桌的人，亦是开始跟着动起筷子来。 柴静云看了一眼那碗红烧肉，转头看向段文俊道“文俊，这次的红烧肉的肉香味，为何比之前段家酒肆的更浓？” “正是因为这猪肉的原因。”段文俊笑着道“之前的猪肉，需要先经过去腥的工序，会破坏猪肉原本的味道。如今我们段家堡培育的猪，本就没有了腥臊味，可以直接进行烹制，自然也就可以保持猪肉原本的香味了。” “哦？如此神奇？”柴静云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猪肉居然都能这么香，真是服了你了！” 这段时间，段文俊给他的这些新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他并没有质疑。 段文俊笑了笑，又接着道“来，二公子，再尝尝这第二道菜。” 说完，他抬起头，高声叫了起来。 “全猪宴第二道，红烧猪蹄！” “全猪宴第三道，芋头蒸排骨！” “第三道，毛血旺！” “第四道，夫妻肺片！” …… 一连十二道，全部都是用猪肉做成的。 不对，不仅仅是猪肉，还有人们几乎不怎么吃的猪脚和猪内脏。 本来，还有些人的心中，对于将这些部位制作吃食，还是稍稍有些疙瘩。 可是，当那香味传入鼻息，当旁边的人吃得吧嗒吧嗒，赞不绝口的时候，一切疙瘩都不是问题了。 当拿起筷子夹入一块送入嘴里，这种味道，这种口感…… 心中的疙瘩，也就跟着消弭于无形…… 不仅仅有美食，还有美酒。 全猪宴上，段文俊又推出了一种叫做“伏加特”的新酒。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新酒的名称如此怪异。 可是，仅仅尝了一口，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酒，很烈。 而且，不是一般的烈。 喝在嘴里，淌在喉里，注入胃里，都是一股浓郁的灼烧感。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开始段文俊那么自信，说今天这酒管够了。 就连在凌霄城号称千杯不醉的王蜇，也干不过两大碗，便直接倒了下去。 段文俊从柴静云他们坐的第一桌开始敬酒，然后第二桌，第三桌。 一边聊着猪肉，一边聊着烈酒，一边聊着味道。 终于，他来到了护卫们所在的第四桌。 挤在墨守成和圆衮衮的中央，开始跟大家喝了起来。 墨守成端着酒碗，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道“人都放进来了，一共十八人，堡外还有数十人。李三刀进堡之后，只跟王蜇有过接触过。一会要不要连王蜇一起控制起来。” “来，大家一起喝！”段文俊高举起酒杯朝众人笑道。 他的目光却是朝趴在桌子上的王蜇瞄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 段家堡外面的一处低洼地，马三眼的身边聚集了一群人。 听着从堡内传来的阵阵欢呼声，闻着从堡内传来的阵阵肉香味，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马三眼面露狠色“若是能够杀得了段文俊，或许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三爷，我听说这段文俊乃是天人，就连梦里都有神仙教他本事的。”旁边的一个小头目李青，脸上面露犹豫“听说段家堡里面还养着不少护卫，若是我们就这么冲进去……” “怕个锤子！”马三眼白了那李青一眼“三刀刚刚传出来消息，现在堡内都已经喝上了，不少人都喝醉了。这些人，可这不行，这么一会儿都能喝醉。” 马三眼抬头朝段家堡城墙的方向看了过去“段文俊为了体现他那假仁假义，还给护卫们喝了不少酒。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肯定胜券在握。” “若是打下段家堡之后呢？”李青仍旧有些犹豫“听说这次赴宴的，可是不少望江县城的名流，还有御剑门的两个高手在。”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怂呢？”马三眼有些不耐烦了，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李青的屁股上“那里有御剑门的两个高手，难道我们就都是吃素的呀？而且，别看彭大胡子才派了四个人来支援我们，那可都是一流巅峰，就差入境的高手了。” “啊？那四个人那么厉害？”小头目闻言大骇。 那四个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而且干干瘦瘦的，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不然你以为呢？”马三眼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若是几个小喽喽，我会让三刀带着他们潜入堡内？” 李青，终于放下心来了。 跟着马三眼这么多年，他知道马三眼的身手。 在他眼中，马三眼可是接近无敌的存在。 可是他知道，马三眼也仅仅是一流巅峰的高手，一直未曾找到入境的机缘。 如今，彭大胡子派过来的四个人，居然跟马三眼的身手一样。 即使段家堡内的护卫再多，恐怕也不会有问题了。 再说，段家堡在明，他们在暗。 偷袭，得手的可能性更大…… 第254章 中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三爷，我可是听说，段家可是富得流油……”李青又开口了。 “我说你鼠目寸光，你还不信。”马三眼一巴掌狠狠拍在李青的脑袋上“这段文俊算什么，这堡内还有一条大鱼。” “谁？”李青一愣。 “睿王府的二公子。”马三眼一脸得意“将他一绑，直接带进山里，到时候让睿王府拿多少钱来赎人，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三爷英明！”李青闻言大喜“这睿王府怎么着，也肯定比段家有钱了。” “那是自然。”马三眼一脸得意“再说了，京都那位不是一直不敢得罪睿王府吗？我就偏要动动看。” “就是！”李青亦是一脸愤慨“那个人说起来自己有多厉害，可是柴静云占了咱们单凤山，他屁都不会放一个，反而过来为难咱们兄弟们。” 这一次出来的时候，马三眼知道此行凶险。 于是，他直接跟下面许多人交了实底。 这李青和李三刀，都是他最为器重的小头目。 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了。 只是，马三眼的话音一转“只是既然来了，我们也不该空手走。到时候看到什么值钱的，一会跟着带回山里就好了。” 此刻，在马三眼和李青的眼中，仿佛段家堡已然沦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可是，就在他们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的云中雕，突然开口了“大哥，我怎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心中就是不踏实呢？” 云中雕，向来就是马三眼的智囊。 他的话，马三眼不得不重视。 此刻，他抬起了头“二弟，怎么了？” “我听说，段文俊可是收留了月亮岛上数千人，其中还招募了不少护卫。”云中雕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还有，我还听说段文俊的母亲秋云，曾经为段家堡招募了近两百边军退役的老兵当护卫……” “放心，三刀传过来的消息，他已经侦查过了。”马三眼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些犹豫“三刀说，这段家堡内的护卫是不少，可是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 “二当家的，我这几天看到，这段家堡外面，各个工地都有护卫看守。”李青又开口道“会不会是堡内的护卫被调到各个地方去了，所以里面比较空虚。” “你这么一说，倒是不无道理。”云中雕点了点头“这样子的话，也就说得过去了。” 他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只是这样子，我们动手必须越快越好。而且得手之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堡内出来。” “一旦外面的人发现堡内出事，肯定会回来支援。”马三眼点了点头“护卫虽然不多，可是这里里外外数千人，还有不少曾经在月亮岛的盗匪。一旦被围住，我们想要脱身就不容易了。即使能够进山，也不能全身而退。” “三爷，您这就多心了吧！”李青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到时候您砍下段文俊的脑袋往这些人跟前一扔，估计他们就会吓得落荒而逃了。” “我看你是戏文听多了，走火入魔了！”马三眼又是一脚狠狠踢在那李青的屁股上“你不明白，这段文俊在段家堡那些农人们，在月亮岛上那些降匪们的心中，地位有多高。” “不错！”云中雕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若是他们真看到我们砍下了段文俊的脑袋，估计会跟疯了一样，找我们拼命，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三刀送回来消息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堡内已经布置完毕，就等大家进堡了。” 马三眼和云中雕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随着马三眼抽出了他的长刀，众人纷纷亮出了兵刃，跟在他的身后，朝段家堡的大门冲了过去。 云中雕手中提着一柄利剑，紧跟在马三眼的后面。 随着队伍朝前方摸索过去，他的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就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从各个角落中，涌出了一波接着一波的人。 他们三两成群，跟在了马三眼的后面。 等他们冲到段家堡大门的时候，马三眼的身边，已经跟随着近五十人了。 原本守在段家堡城墙上的护卫们，只是象征性地射了几波零星的箭矢。 接着，他们就完全被他们的弓箭压制了下去。 此刻，他们只能躲在城墙后面，时不时偷偷射上两箭。 让马三眼十分兴奋的是，段家堡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有敌袭。 在箭矢的攻击下，护卫们根本就不敢过来关闭大门了。 马三眼一边吆喝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带头朝堡里面冲了过去。 冲进大门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青砖大道。 两边都是房子，笔直往前。 房子上，都有许多小窗。 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只是，隐隐还可以看到前方的广场和一大排院落。 隐隐还可以听到，那边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显然，李三刀说的，举办全猪宴的大院，就在最前方了。 马三眼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了。 此刻，他必须速战速决。 有李三刀带进来的奸细，里应外合，不能迟疑。 青砖大道，足有数十米长。 就在大家跟着马三眼全都冲进街道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 所有人，都跟着停下了脚步，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因为，城门，已经被一颗巨石给堵住了。 他们的退路，直接被堵死了。 城墙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护卫们一个个握着弓箭，箭尖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不仅仅如此，青砖大道的两边，原本看起来都是有些小窗口的房子。 此刻，一支支箭矢的箭尖，已然从那些小窗口中伸了出来，正对着他们。 从这架势来看，人家的人数，恐怕并不比自己这边少。 而且，还占领了绝对的地利。 马三眼知道，自己中计了。 马三眼开始担心，自己完了，这群兄弟完了。 第255章 拼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马三眼，几乎陷入了绝望。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从一开始，恐怕就是陷阱。 就在刚刚，他身后还是有几个弓箭手想搭弓还击的。 只是刚刚有所动作，便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 城墙上的这些弓箭手，恐怕并不是普通的弓箭手。 甚至，其中，不乏神箭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刚刚自己在向大门冲锋的时候，城墙上的那些零星攻击，不过是对方诱惑自己的把戏罢了。 想到这里，马三眼的心中，顿时一阵阵发麻，不由得朝身旁的云中雕看了过去。 云中雕的脸色，亦是变得异常惨白。 他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既然方才自己心中觉得不踏实，就应该将马三眼给劝阻下来…… 只是，他也知道，这十分为难。 马三眼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心中的一些感觉，去停止行动。 若是突然中止了行动，恐怕那些人会马上发难了。 彭大胡子的手下，可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的，京都的那一位…… 云中雕看了看马三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弟兄们，脸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马三眼微微愣了愣，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淡淡的笑容，亦是从他脸上浮现了出来。 “大哥，拼了？”云中雕开口了。 “拼了！”马三眼高声吼了起来。 此刻，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不管是死在段家堡，还是死在彭大胡子手里，亦或是死在京都那位的手中，都是一个死。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看不到生的希望。 那么，早死，早超生。 “拼了！”他们身后的众人，跟着吼了起来。 可是，打打杀杀，拼的终究不是气势和决心。 他们并不知道，这灰仙廊的厉害之处。 当初，近百悍匪进攻段家堡，不消一炷香时间就在这里全部躺下了。 然后，变成了后面峈山的肥料。 而且，当时，段家堡还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失陷的。 如今，马三眼不过数十人。 而且，段家堡早有防备。 他们亡命往前冲。 可是，都还没有冲到敌人的跟前。 甚至，他们都没有能够跟敌人短兵相接的机会，便已经全部倒下。 马三眼和云中雕虽然受了伤，都没有死。 可是，他们却被一张从天而降的渔网死死困住。 他们脚下，却是一地的尸体…… “三爷，得罪了！”就在这个时候，赵晓武带人缓缓从旁边的巷道走了出来。 马三眼惊骇地看着赵晓武，拼命地挣扎着，可是那渔网却是极为牢固，根本就摆脱不了。 赵晓武带着一群人，将马三眼和云中雕绑了个结实，然后吩咐起下面的人，可是收拾尸体，冲洗地面起来。 毕竟，等一会儿，宴席散了，客人们看到这满地血腥，实在不好。 大院内，混在下人人群中的李三刀，听到了大门方向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他知道，这肯定是马三眼他们开始动手了。 他摸了摸背后的长刀，然后朝旁边的几人，递了个眼色。 四个人，跟着他，拨开了人群，缓缓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里聚集的，都是各家带来的下人和马夫。 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都以为是谁家的护院，准备出去看看热闹。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五个人刚刚走出了房门，便有一个人跟着跟了上去。 睿王府柴静云的那位马夫。 …… 常无白和常无黑，是两兄弟。 他们走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将两人往兄弟这个词上去想。 因为，人如其名。 常无白长得黝黑，全身腱子肉，如同铁塔一般壮实，看起来十分憨厚。 常无黑却生得十分白净，看起来文文弱弱，仿佛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就这样没有任何相似处的两个人，却是亲兄弟。 而且，还是同一个爸，同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弟。 只是，万万不可被他们的外貌所迷惑。 因为，这两个人可是大顺悍匪彭大胡子手下八大护法的之二。 这些年，嗜杀成性，名声可不怎么好。 他们的旁边，是一对男女。 男人叫做胖三三，却生得干干瘦瘦，全身皮包骨头，恍若被榨干了一般。 女人瘦九九，却是生得白白胖胖，大腿恐怕比男人的腰还要粗。 女人走一步，便会扭一下她那磨盘一样的屁股，还不忘摇一摇手中一柄小折扇。 那折扇，恐怕只有她巴掌大小，看起来就像拿着一个小孩子的玩具。 胖三三和瘦九九，乃是夫妻。 也是彭大胡子八大护法中的两人。 彭大胡子的大寨，是在北方。 与燕国、漠国交界不远的地方。 是大顺、燕国和漠国势力交错之处。 这些年，彭大胡子极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俨然成为了一方霸主，手下近万人。 大顺朝廷虽然痛恨他，可是却忌惮于地方势力错综复杂，一直未曾有过动作。 前些年的时候，北部边军跟他们发生了一次冲突。 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北部边军惨败。 顿时让彭大胡子气焰更加嚣张，让朝廷更加忌惮了。 有人甚至怀疑，他们跟漠国和燕国，都有勾结。 这一次，彭大胡子居然派出了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四位护法，足见对此事的重视了。 四人已经冲在了前面，不知不觉中，李三刀落在了后面。 刚刚从大院门口冲出来，常无白铁塔般的身躯，直接提起旁边的一个下人扔了出来，然后朝前面正觥筹交错的众人吼道“段文俊，柴静云，给老子站出来！” 不仅仅如此，他们四人，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排成了一字型，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打量着下面的人群。 “各位，擒贼先擒王，赶紧将他们控制住才行！”跟在后面的李三刀赶了出来，急的吼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极有本事的人。 横行北方，似乎鲜有对手。 所以，他们有着他们的傲气，根本不把段家堡放在了眼中。 只是，他也知道，这里是段家堡，还有两个御剑门的高手在。 按照之前的计划，大家一起动手，将段文俊和柴静云一举成擒，大事便定了。 此刻，这几个人的举动，无疑是节外生枝了。 “滚蛋！”明显，常无白根本不给推面子了。 李三刀在他们面前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够催促着他们尽快行动，吩咐着隐藏在周围的人，迅速将广场围了起来。 “怎么，你们就二十八个人，也想翻起什么浪不成？”常无白的话音刚落，墨守成抱着剑，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256章 黑扇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二十八个人…… 听到墨守成的话，李三刀的心中，一阵拔凉拔凉的。 他忍不住，又朝大门喊杀声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十八人，正是他们潜入段家堡的人数。 也就是说，段家堡的人，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了。 那么，会不会他们的全盘计划，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中。 大门口的打斗，不知道大当家的他们应付得怎么样了。 他的心中，开始埋怨了起来。 埋怨常无白他们太过自负，太过自以为是，擅自改变计划了。 若是能够一出手马上制服段文俊和柴静云，他们还有机会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可是此时，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绝情剑，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在李三刀心中气愤的时候，常无黑盯着墨守成开口了“今天，我就让这天下的绝情剑，变成绝命剑。” “绝命剑？”墨守成闻言，淡淡笑了笑“这名字不错，今天我就用这柄剑，绝了你的命吧！” 说完，墨守成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缓缓抽出了长剑“常无黑，上一次那场我们没能打得尽兴，不如今日就拼个你死我活，定个输赢。” “如你所愿，我便收了你的性命。”常无黑的脸色，亦是变得异常凝重。 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朝墨守成走了过去。 广场上的人群，早就自觉地让开了一片空地。 只是，墨守成并没有马上跟常无黑动手，而是看着他道“这里不好打，我们换个地方。” “行！”常无黑点了点头，便是轻轻一跃，落在了广场旁边的一棵大榕树上。 墨守成也没有耽搁，右手拖着剑柄，亦是朝那大榕树飞了上去。 “胖三三，上次复水河神庙，我们未能分出个胜负。”圆衮衮亦是提着剑，缓缓走了出来“今日，你们可别逃，我们打个痛快。” “圆衮衮，想不到你居然还真在段家堡。”胖三三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冤家路窄，今日便决个胜负。” “不，圆兄，这个人留给我！”就在两人正要动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从大院的墙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圆衮衮的身边。 广场上，众人为了给他们腾地方，已经退出了数米远。 众人都挤在了一起。 此刻，都紧紧地盯着这边。 人群的外围，却是李三刀带着混进来的那些高手。 此刻，正跟赴宴的那些护卫头目们，对峙起来。 看到场中的情景，李三刀的心，一阵阵往下沉。 他有着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 恐怕，要出事了。 计划，有问题。 而更令他气愤的时候，彭大胡子派来的这几个人，居然还在这里磨叽不动手。 就在李三刀在打量着场中的时候，段文俊在云霸天的守护下，跟柴静云并肩站在那里。 他们没有任何慌张，仿佛在看一场好戏而已。 不过，看到突然从大院内飞出来的老者，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他没有料到，李德明居然会突然出现，还蹚起了这一趟浑水。 不过，从刚刚圆衮衮的话语中，他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莫非，当日在复水河伯庙偷袭镜玄师太她们的，就是这胖三三？ 既然李德明都准备出手了，看来今日恐怕是轮不到云霸天出手了。 “你是什么人？”胖三三微微一惊“你不够资格跟我交手。” 胖三三也算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物了。 他看人，自然也有独到的眼光。 从他来看，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应该也是一流巅峰的高手。 只是，他有自信，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是什么人？我是要为龙王庙的娘俩，讨回公道的人。”李德明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冷“若是你今日将那解药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不然的话……” “怕，我好怕呀！”胖三三闻言，突然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高声尖叫了起来。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已然身形闪动，朝李德明扑了过去。 更是，寒光闪动，一把暗器跟着出手了。 仿佛在变戏法一般，李德明的左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小扇子。 只是，他的扇子，却比瘦九九的扇子要大得多。 而且，通体黝黑。 面对飞来的暗器，李德明居然不躲不闪，而是转动着扇子迎了上去。 随着“叮叮”声不断，胖三三打出的暗器全都被粘在了李德明的黑扇子上。 而李德明右手中的长剑，亦是朝冲过来的胖三三刺了过去。 两人，瞬间斗在了一处。 “我不打女人的，看来只好选你了！”几乎同一时间，圆衮衮的身形闪动，朝常无白冲了过去。 常无白虽然体形魁梧，可是动作却异常迅速。 圆衮衮的身形刚动，他便跟着冲了上去。 此刻，整个大院的门口，只剩下那个胖乎乎的女人瘦九九了。 她的目光，朝段文俊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顿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来，今天得轮到我来招呼你们了，二公子，段大少爷！”瘦九九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缓缓朝前面走去“我可是最喜欢美男子，看两位都是长得十分俊俏的后生，莫不如咱们温柔点，离开这人多的地方，一起做点开心的事情？” 仍旧站在大院门口的李三刀，此刻已经面如死灰。 因为，就在他随着瘦九九看向段文俊他们那边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云霸天的身上。 他听单凤山的兄弟们说过，当日官军攻山的时候，段文俊的身边，便有两个红衣女人在保护她。 而且，其中一人的修为，恐怕在一流巅峰之上。 当时李三刀被关在了道院中，并未真正见过。 若是这个女人便是那个一流巅峰高手的话，那么瘦九九恐怕短时间也占不到便宜了。 本以为，彭大胡子派了四个一流巅峰的高手过来，此事必成。 可是没想到，这小小的段家堡，居然藏龙卧虎，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高手来。 看来，自己的消息还是太过不足了。 如今四大高手都被牵制，自己带过来的那二十多名弟兄，想要绑架柴静云，杀掉段文俊，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而紧接着，更令他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他只感觉到身旁一道劲风袭过，尚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的胖三三的身体，突然猛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第257章 绝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三刀几乎已经绝望了。 大门方向的喊杀声，已经停止。 可是，从大门方向过来的路上，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几乎已经确信，马三眼他们已然遇到什么不测了。 让他郁闷不已的是，他不知道，这小小的段家堡，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高手。 尤其是，怎么这么些人，似乎都跟彭大胡子下面的护法们，有过节？ 墨守成和常无黑，李德明和胖三三…… 这几天时间，他自认为已经将段家堡的情形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除了堡内有一个御剑门的高手，还有段文俊身边的那个保镖，并没有多少厉害的人物。 自己带过来的这些弟兄，都是有修为傍身的高手。 再加上彭大胡子的四位一流巅峰的护法，此事本就不应该有任何悬念。 可是，到了此刻，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了。 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之间，段家堡冒出这么多高手来。 而且，他刚刚一直在留意着第四桌那些人。 他知道，那些都是段文俊在段家堡的护卫亲信。 看到他们喝了一阵，都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的心中觉得，自己是必胜了。 他们醉了，战斗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到时候，他们的压力更轻。 可是，此刻，这些人，却一个个生龙活虎…… 他明白，自己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时候，却已经落入了段文俊的圈套。 李三刀突然醒悟了过来。 段文俊，恐怕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计划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自认为这一次计划是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段文俊，是从哪里发觉出来的破绽。 当然，他不会想到，仅仅是前几天段文俊回段家堡，他忍不住跟着观望了几眼的时候，他背后的大刀就将他出卖了。 李三刀带来的二十多个人，不过片刻便已经全部被制服了。 他倚为仰仗的彭大胡子的护法们，此刻已经狼狈不堪。 瘦九九甚至都未曾出手，便已经被柴静云的那位马夫直接击毙。 常无白和常无黑兄弟，此刻已经联手。 只是，面对墨守成和圆衮衮师兄弟两人合力，他们仍旧显得十分吃力。 此刻，他们八分气力都用在了防守上，偶尔才能攻击上两招，却是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唯一的是，胖三三与李德明的打斗，却是陷入了白热化。 两人平分秋色，一时间谁也制服不了谁，打得不可开交。 在那马夫的保护下，柴静云缓缓朝李三刀走了过去“李三刀，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李三刀看了看柴静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三刀多谢二公子当日的知遇之恩。只是，三刀福薄，以后恐怕不能够为二公子效力了。” “李三刀，你真不是人。”一旁的王蜇破口大骂起来“枉二公子这段时间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信任的吗?” 李三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扔下了手中的长刀。 李三刀，在柴静云的跟前跪了下来。 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二公子，一切都是三刀的错。”李三刀已经泪眼婆娑“是我李三刀辜负了二公子的信任。” “只是，希望二公子能够看在我帮您迅速稳定了单凤山的功劳上，饶了我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吧！” 李三刀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全盘皆输了。 他本以为，段文俊要搞这一场全猪宴，是一个天赐良机，是在挖掘坟墓。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坟墓是挖掘出来了，却是为了埋他李三刀自己。 亦是因为自己侦查得不对，还牵连了那么多的兄弟，还害了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 柴静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李三刀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二公子，两位当家的都是苦命人。若不是为了讨口生活，他们又怎么会……” 只是，他的话，说到这里，却是戛然而止。 李三刀盯着的人群的方向，露出了一脸惊恐的神情。 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下一刻，一股黑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的双眼圆睁，笔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三刀，死了。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去。 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中毒死了。 柴静云冲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云霸天冲上前去，拨开了李三刀的眼皮，然后摇了摇头。 突然，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放在了李三刀的脸上。 然后从李三刀的眉心中，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众人，都围了过来。 因为，大家都发现，云霸天从李三刀眉心中抽出的，居然是一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跟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约有五六寸长。 只是，它通体黝黑，显然是有剧毒。 显然，即使它杀了李三刀。 一声惨叫声响起，原本一直压制着李德明的胖三三，突然停止了动作，痛苦地握着自己的肚子。 李德明站在他的跟前，斜举着手中的长剑，抵在了胖三三的天灵盖。 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惊。 谁也没有料到，三组高手的对决，李德明原本是最处于劣势的。 可是，他却是第一个赢了对手的人。 “说吧，解药在哪里？”李德明盯着胖三三开口了“想不到，堂堂彭大胡子手下的护法，居然是影子门的走狗。”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怔住了。 李德明不但赢了，还戳穿了这人的身份。 影子门的人，那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其实，也跟彭大胡子麾下的人一样，臭名昭著，经常被围剿。。 “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胖三三强忍着痛楚，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手捂着肚皮，汩汩鲜血正在不停地流淌出来。 紧咬着牙关，他朝大树下的瘦九九的尸体看了一眼，然后盯着李德明笑了“怎么想要解药吗？我就不告诉你！” “说不说？”李德明的剑锋一抖，从他一边的耳朵上掠了过去。 瘦九九杀猪般的惨叫声，跟着响了起来。 耳朵落地，血流如注。 瘦九九慌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捂住耳朵处的伤口。 “说不说？”李德明的声音变得异常冷峻。 他的剑锋一抖，又将瘦九九的另外一只耳朵给削了下来。 第258章 复仇的李德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胖九九的惨叫声，络绎不绝，鬼哭狼嚎。 李德明变得异常冷峻，一边不停地询问着他“说不说”。 他不断挥动着长剑，从胖三三的身上削过。 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谁也没有动。 因为这里，谁也不知道李德明的身份。 不过片刻，胖九九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儿。 可是，他却停止了惨叫。 看着李德明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样，七虫七草之毒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我就是要你的婆娘，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李德明没有再多言，手中的长剑飞舞。 胖九九的整条右臂上的血肉，瞬间都被他削去。 只留下了一条白森森的，带着血迹的手臂骨。 完好的手臂骨。 剧烈的疼痛，使得胖九九，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广场上的众人，靠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此刻都被眼前的血腥给惊呆了 不少人，开始扶着墙壁，或者蹲在地上，开始不停地呕吐了起来。 “少东家，他是什么人，要不要……”云霸天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盯着段文俊道。 “不用，德叔自有分寸。”段文俊摆了摆手。 这边，常无黑和常无白，已经被胖三三的惨叫声，叫得心烦意乱。 胖三三和瘦九九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便一死一伤。 显然，他们已然低估了段家堡的实力。 尤其是，李三刀和他的兄弟们，亦是全军覆没。 事情，似乎已然不可为。 “风紧，扯呼！”常无白首先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顿时，他和常无黑两人，招式大变。 便成了一副完全拼个你死我活的打法。 终于，他们将圆衮衮和墨守成逼退了两步。 趁着这个空档，两人几个起跃，飞出了大院的围墙，朝段家堡后的峈山逃去。 圆衮衮和墨守成，紧随着他们追了过去。 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 段文俊的全猪宴，似乎圆满成功了。 众人不仅仅是吃了一桌好菜，喝了一场好酒，还看了一出好戏。 只是，这一场戏，太过血腥。 让许多人有些不适应。 不过，亦是这场戏，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段文俊杀伐的一面。 尤其是，当赵晓武带人押着马三眼和云中雕过来的时候，众人更加惊骇。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不仅仅是这里，其他地方，亦是发生了战斗。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一切，都在段文俊的掌控中。 看着正在招呼着大家进去大院喝茶的段文俊，众人的心中都不禁开始惊骇起来。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了。 显然，段文俊早就有了准备。 大院内，已经摆上了许多案台。 案台上摆着许多瓜果和小食。 段文俊带着柴静云一行官员，聚在了会客厅。 蔺大家和萧大千，以及各家族的家主和公子哥们，也都聚到了这里。 工地上的领头人们，和段家堡的各个负责人们，则是聚在了旁边的房间。 毛三和赵英光负责招待大家。 至于那些护卫头目们，此刻已经行动了起来。 现场需要收拾，峈山里面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经过刚刚的一幕，大家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分宾客主次落座。 柴静云和段文俊坐在了主位上。 坐在柴静云身边的王潇，脸色煞白，盯着段文俊先开口了“段公子，难道你提前就知道了，马三眼要对段家堡不利？” “此事还得多亏梦里的老神仙指点了。”段文俊盯着他笑了笑“前两天他在梦里告诉我，这几天有些犯小人，所以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段公子真是吉人天相，这些事情，梦里神仙都会告诉你。”王潇满脸堆笑“只是不知道，段公子何以知道，他们此刻动手，又有这么多人？” “王大人，您是奉命前来追查马三眼他们下落的，不知道前几天可有找到什么线索呢？”段文俊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 王潇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我们跟冠大人可是一直在努力追查，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却是不料，他们居然找到段家堡来了。冠大人，你说是不是？” 王潇说完，却没有听到冠兴回答。 回头看去，却见冠兴眉头紧锁，正盯着蔺南准旁边的萧大千出神。 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冠大人，我哥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一旁的王蜇见状，便有些不爽了。 他猛地推了冠兴一把，差点将冠兴给直接推倒。 桌上的瓜果和小食，被冠兴的衣袖一拂，顿时洒了一地。 冠兴，终于回过神来了。 “你干什么？”坐在他旁边的博有才，却是大声怒斥了起来。 在他眼中，冠兴虽然是望江的县令，官职不如王家兄弟高，可是他却是冠家的人。 冠家的三公子，身份是何等尊贵，又怎可让两个郡中小吏作践？ “你……”王蜇顿时大怒，便要拔刀了。 “够了！”柴静云一声暴喝，将他给压了下来。 王蜇，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博有才亦是安静了下来。 自从跟着段文俊从望江来到段家堡之后，段文俊并没有向柴静云隐瞒自己的计划。 柴静云的那位马车夫，便是他们安排在下人中的，监视这一群人的人。 从李三刀他们进入段家堡的时候开始，结局便已经决定。 唯一变数，那便是李德明突然出手，拿下来胖三三。 这，本来段文俊是准备请云霸天出手的。 “想不到，单凤山的金匪居然会与彭大胡子有联系，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了。”突然，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 “二公子，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段文俊看了看他，又接着道“马三眼他们越狱不过才几天时间。我听说彭大胡子的地盘可是在北方，来到我望江县也得十几天路程。” “你是说，这一切不是巧合？”柴静云心中一惊“彭大胡子早就派人来望江了？” 段文俊没有回答，而一旁的云霸天接过了话题“李三刀是被一枚毒针杀死的。而且那个发射毒针的凶手，就混在刚才广场上的那些人中间。” 说完，她微微顿了顿“段家堡，有奸细！” 第259章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众目睽睽之下，李三刀被以一颗细如发丝的毒针杀死。 能做到的，只有当时在场的人。 而且，这个人的位置，应该还是站在李三刀的正面。 他的正面，便是广场上参加宴席的人。 所以，云霸天的话，并没有毛病。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在坐许多人的脸，都微微变色。 段文俊却并没有给云霸天展开的机会，而是看着她笑了笑道“云姐姐，辛苦你了！此刻不是我们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应该考虑，如何不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柴静云“二公子，你觉得呢？” “文俊说得不错！”柴静云点了点头“如今段家堡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收留月亮岛归顺者的地方。若是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万一引起暴乱，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今日的事情，大家是有目共睹。”说完，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接着道“文俊呀，看来你这段家堡的这些护卫，不够呀！” 段文俊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二公子有所不知呀！咱这段家堡，本来是有一百多护卫，足足有余了。了可是如今一下子来了数千人，这些护卫必须派出去维护外面的秩序，所以……” “唉，文俊，真是难为你了！”柴静云长叹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王潇和王蜇兄弟，没有再言语。 王蜇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看到柴静云盯着自己的时候，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了下来。 他的心中开始揣摩，柴静云的这一眼，到底代表了什么。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他正思考着，必须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王潇开口了“二公子说得极是！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事。” 说完，他朝柴静云抱了抱拳，，又接着道“二公子，我建议，等我们回凌霄城之后，就马上上报朝廷，请段公子招募护卫，组建护卫队，保护段家堡。原本的那百多名护卫，恐怕已经不足够了。” 王蜇听到哥哥的话，心中顿时一愣。 按照大顺律例，并不准许寻常人家豢养私兵。 而私兵的概念，则是以两百人为限。 即使各种大的家族，为了保护自家安全，会养一些护卫保护自家府邸。 可是，护卫的人数，绝对不能超过两百人。 这，是极限。 超过两百人，若是朝廷知晓，这可是我被杀头的。 当然，这也只是针对寻常人家。 若是家族有些背景的，能够得到朝廷的许可，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如京都上梁的四大家族，就曾得到了先帝的恩准。 府上的私兵，能够扩充到三五百人。 柴静云的睿王府，亦是得到了当今圣上的恩准，有豢养一千私兵的权利。 只是，不知道睿王府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过两百余护卫而已。 当然，这一次南部边军校尉娄楼楼投奔了睿王府，又有些不一样了。 校尉娄楼楼的麾下，可是有数百人之多。 可是，段家堡不是睿王府，段文俊也不是柴静云。 王蜇不知道，王潇为什么要上书给朝廷，让段家堡扩充护卫。 要知道，段家堡的护卫，如今已经有了一百余人，这规模，可是不能再多了。 再大，便成了私兵…… 而且，若是让段文俊有了豢养私兵的权利，那么以后若是想再搞点什么，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王蜇皱了皱眉头“哥，我们直接从地方守军调两个屯过来吧！这样一来可以保护段公子的安全，二来人也不用段公子训练，这样或许会更加直接，更加容易。”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王潇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蜇不明所以，却是不敢说话了。 因为，王蜇知道，王潇的点子多。 肯定，他又是发现什么道道了。 这么多年，若不是王潇一直在维护着自己，自己这个凌霄郡第一捕头的位置，恐怕不知道被人掳了多少回了。 “王捕头所言甚是！”柴静云点了点头“文俊，据我说知，你这段家堡的护卫已有一百多人，若是再扩招下去，于建制不合。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说你豢养私兵，那就不好了。” 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二公子，此言差矣！”王潇见状，慌忙回道“段公子心忧天下，心疼百姓疾苦。一个小小的段家堡收留了这么多人，绝非常人可以做到的。段公子，此乃我辈学习之榜样。既然是非常之人，那就得行非常之事。为了一方太平，即使豢养私兵又能如何？” 柴静云和段文俊都装出十分吃惊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王潇又开口道“下官回去之后，便会马上禀报给郡守大人。请郡守大人出面，向朝廷上折子，为段公子请私兵！” “劳烦郡丞大人已经是大不该，又怎么还敢去劳驾郡守大人。”段文俊装出满脸惶恐的神情“想到张大人在我县知县任上的时候，就对我十分照拂……” “段公子，此事岂能说劳烦？”王潇直接打断了段文俊的话“当日圣旨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让我们凌霄郡的所有官员，都尽量配合段公子安置月亮岛的人吗？这段家堡遇袭，亦是担心月亮岛那些人出问题嘛！咱们这么做，也是遵照圣旨行事呀！” “文俊，王大人也算是咱们凌霄郡的老大人了。”柴静云亦是跟着开口了“既然是王大人开了口，你莫要凉了大家的一片心。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分忧罢了！” 段文俊闻言，慌忙回道“如此，就多谢二公子，多谢王大人了。” 事情已经定下，柴静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又聊了许多传闻轶事，却是默契地不再提起刚刚遇袭的事情。 约莫半个多时辰，墨守成和圆衮衮回来了。 常无白，已经被他们击毙。 可是，常无黑却在常无白的掩护下，逃进了峈山，不见了踪影。 不过，常无黑亦是受了重伤。 即使死不了，他的武艺和修为，亦是大打折扣了。 听到彭大胡子派过来的四个护法，被击毙了两人，被重伤了两人，大家不由得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有些人却是在强颜欢笑。 内心深处，外有人欢喜有人愁。 心中在愁的人，在愁什么，他们自己心中，十分清楚…… 第260章 斑纹猪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全猪宴已经圆满结束。 听说段文俊培育出来的这些猪，还没有取名字的时候，柴静云顿时来了兴趣。 他言道，这好东西必须有一个好名字。 而且，还需要朗朗上口。 一下子就容易被人记住。 于是，他提议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名字。 段家猪。 既然这猪是段文俊培育出来的，用他的名字命名，再好不过。 只是，当他自己将“段家猪”几个字念出来的时候，马上就发现有些不妥了。 就更别提，旁边在听着他说的众人。 这名字，自然不能叫段家猪。 于是，他突然又想到了，前几日跟着段文俊去参观农场的事情。 他看到了段文俊培育出来的这些猪，身上都长着黑白色的斑纹。 于是，他便又取了一个名字，斑纹猪。 这里，柴静云的身份最高。 而且，对于这给猪请名字的事情，似乎也只有他的兴致最高。 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去反驳他的想法。 甚至，有人可劲溜须拍马，夸赞起这名字这好那好了。 虽然，段文俊觉得，柴静云这“斑纹猪”的名字，实在太土了。 可是，总比之前的“段家猪”要好得多…… 段家猪，段家猪，可不要把老段家的人，都叫成猪了。 既然柴静云说叫斑纹猪，那就叫斑纹猪。 这名字，就这么定了。 当然，他觉得，若是柴静云要将他叫做柴家猪，他也不会介意…… 段文俊告诉众人，月底的时候，自己在段家酒肆旁边的正在修建的段家酒楼将会开业。 若是大家觉得今日的全猪宴味道不错，到时候可以带着亲朋好友，前去品尝。 当然，因为自己培育的第一批斑纹猪的数量有限，暂时只够前三天开业庆典所用了。 所以，要吃到全猪宴正宗的味道，就得赶早。 众人又叙说了一阵，于是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柴静云和王家兄弟临走的时候，段文俊又给他们一人偷偷塞了一小坛子新出来的伏加特酒。 而冠兴却说他喝不惯着伏加特，于是段文俊让小星子，抱了一坛子烧刀子酒，送上了他的马车。 临行前，王家兄弟亦是跟段文俊讨要了马三眼和云中雕两个俘虏。 他们需要用他们两人，回去跟张肃刑复命。 段文俊自然也不会迟疑，直接将他们交了出去。 赵晓武已经审了他们几个时辰，他们完全没有松口。 让他们留在段家堡，也没什么用了。 客人们刚走完，圆衮衮也起身离开。 他想去看看李德明。 当日就是胖三三在河神庙外击伤了镜玄师太，还下了毒。 若是能够让他开口，解开了镜玄师太身上的七虫七草之毒，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段文俊又想到了李德明那诡异的手法，不由得后背涌起了一层密汗。 李德明方才，可是将一只手臂给剃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白森森的骨头，不连一丝血肉。 这，是什么手法……‘’ 实在太强悍了！ 众人已经散去，房间只剩下了段文俊，云霸天和墨守成三人。 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云霸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东家，你刚刚为什么制止我说话？李三刀肯定就是王蜇出手杀死的。” “云姐姐，你有什么证据吗？”段文俊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 “啊？”云霸天闻言一愣“那银针如发丝一般细，可是人的眉心十分硬朗。所以，它肯定不是依靠手法射出来的，而是需要一定的发射机关装置。只要我们搜身，搜到这个机关装置，就可以确定了。” “可若是搜不到呢？”段文俊再问道。 “可是明明就是他，怎么可能会搜不到呢？”云霸天一脸无辜。 “天下没有完全绝对的事情。”段文俊看着她笑了“证明了是他又怎么样，不是他又能怎么样？” 看着云霸天还想再说话，段文俊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然后接着道“即使我们搜出了你说的那个发射机关装置，又能够怎么样？王蜇仍旧可以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他在什么地方捡的，来个死不认账。又或者说，他怕李三刀对我们谁不利，然后出手杀了他。” “那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云霸天仍旧有些不解。 “那现在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段文俊笑了“其实大家心中都知道，只是谁都没有说破罢了！” 说到这里，他又接着道“我们在落凤坡的护卫，可是有好几百人了。虽然他们不会怎么在人前出现，可是总怕有个闪失。” “到时候，真的被寇上了一个私自豢养私兵的罪名，肯定十分麻烦。” “如今，我们可以揣着明白当糊涂，既保全了二公子的面子，也能够敲打敲打王家兄弟，那便足够了。” “想来，二公子也是了解我的想法的，所以才将事情推给了王家兄弟。” 听到这里，云霸天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推给王家兄弟？二公子是睿王府的少爷，若是是二公子开口，岂不是更好？” “云姐姐，你这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一旁的墨守成，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亦是开口了。 “自从上次望江楼一宴，老段便已经被人画上了长公主的烙印。” “而且，睿王府与长公主的关系又极好，自然睿王府的身上，也就会有长公主的烙印了。” “可是，当今圣上，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下面的官员结党营私。” “这段时间，文俊的名声不仅仅在望江十分响亮，在京都也十分响亮。再加上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自然就会容易受到当今圣上的关注。” “即使之前老段做的那些事情是好事，可是其中许多细节却经不起推敲。虽然老段没什么不良之心，可若是让圣上起疑，即使没问题都会变成有问题了。” “在这种时候，树大就容易招风，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老段和二公子都保持低调，这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护卫营的事情，本就是段家堡的一块隐疾。若是被有些人利用，此事便会可大可小了。” “若是张肃刑或者这王家兄弟，能够以马三眼的事情为切入点，真的让老段能够招募和豢养私兵，那么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仅仅用一个并不是绝对有把握的机会，去换一个更加确定的事情，岂不是更为划算呢？” 听到墨守成滔滔不绝地说完，段文俊和云霸天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之前的墨守成，一直不喜欢说话。 此刻，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东西，更是分析得头头是道，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第261章 找到马心远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的分析，头头是道。 也说出了段文俊的心声。 当然，这一切如此顺利，主要也是因为柴静云的配合。 段文俊明白，柴静云这是在帮他段文俊，也是在帮他柴静云自己。 马三眼已经寻仇到了段家堡，这绝对不是偶然。 也就是说，单凤山上的事情，也就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外人再知道，是段文俊和柴静云一起端掉的单凤山金匪，必然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或许，他们会受到皇上的赏识。 可是，却已经从根本上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若是说，之前招降月亮岛是断了某些人的一条财路，影响却不是十分明显。 毕竟，在大顺，像月亮岛这样的水寨，并不少。 即使月亮岛不再进贡给他们，即使少了朝廷拨给他们围剿月亮岛的那笔经费，也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可是，单凤山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整整一座金矿。 断了它，就等于断了他们的命根子。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无极道人说过，马三眼他们早就有了退隐之心。 即使离开单凤山，他们依旧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 所以，按照常理，李三刀救下了马三眼他们之后，不应该再有这么大的动作。 他们应该隐姓埋名，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逍遥日子。 可是，他们却如此冒险，偷偷潜入了段家堡，想要找段文俊报仇，更是想要绑架柴静云。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旧要铤而走险。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也就是说，他们身后的势力，极为强大。 强大到，让他们是畏惧。 尤其是，这一次，还牵扯到了北方的土匪头子，彭大胡子的人。 彭大胡子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出现在南方的。 可是这一次不仅仅出现了，还同时出现了四名护法。 足可见，彭大胡子必然对此事十分上心。 他为什么会如此上心？ 不过是因为一个原因，那便是京都的什么人在幕后操控了。 无疑，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些人的手，不仅仅是伸向了南方，北方亦是有所勾结。 马三眼等人的袭击，已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一日段家堡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段家堡，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宁静之下，有心人会发现，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段家堡的防卫，更为严密了。 段文俊还秘密将护卫营的人，分成了好几拨，进入了后面的峈山。 毕竟，常无黑逃走了，这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上的剑，时刻威胁着这里的安全。 转眼两天过去，派去进山的护卫们，并没有找到常无黑的踪迹。 霍星文却在一处山洞里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马心远马铁匠。 马铁匠最后一次传回来消息，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他让赵小六先回了段家堡，告诉段文俊一些关于山里的情况。 栖凤崖的铁矿，储藏量比之前预料的，要大上许多倍。 而且，铁矿的品质，远远比当年段大雄开采的铁矿要好得多。 只是，当年段大雄开采出来的矿井，不过是外面最浅层的地方罢了。 若是再往峈山深处去，铁矿的含量和品质，不可估量。 为了探明实际情况，马心远决定孤身一人继续探索。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探索，却在归途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一口。 要不是他会一些简单的急救之法，或许就坚持不到霍星文遇到他。 要不是这一次常无黑逃进了峈山，段文俊派出了护卫营扩大了搜索范围，霍星文也没有机会遇到他。 或许，冥冥之中，便有天意。 他马心远，命不该绝。 当马心远被人抬着送到段文俊跟前的时候，段文俊的眼中，不由变得湿润起来。 原本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彪形大汉，此刻已经骨瘦如柴。 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上面还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疙瘩。 应该是长期在山林中，被蚊虫叮咬的原因。 他的整条左腿都已经淤青，上面还有两个蛇牙印。 伤口的位置已经化脓，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虽然意识还保持着清醒，可是却是极为虚弱。 尤其是，他的整条左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野外生存和急救的科目，这是段文俊前世在训练营的必修科目。 所以，见状之后，他慌忙让人找到了李三，从酒精作坊取来了一坛子酒精。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他取来小刀，先用酒精消毒过，然后轻轻割开了马心远脚上的伤口。 腥臭而浓郁的黑血，顿时顺着伤口缓缓溢出。 段文俊则用酒精小心地清理着。 只是，马心远被毒蛇咬过的时间，肯定不止一天两天，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好。 “血，我需要血！我需要给老马换血才行。”看着从马心远伤口挤压出来的血液，流淌了很长时间，仍旧没有变成鲜红色，段文俊顿时变得着急起来。 “血，用我的就好！”旁边的一直紧盯着的墨守成开口了。 “少东家，用我的！”霍星文跟着开口了。 于是乎，跟着他一起的众人，亦是跟着嚷了起来。 看着周围一腔热血的众人，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个世界，可都没有人知道血型这东西。 而且，大家也不知道不同血型会排斥，造成生命危险。 他们都是如此激动。 听说段文俊需要血，便踊跃着报名，希望能够用到自己的血。 只是，这些事情，并不是踊跃，并不是激动就能解决的了。 不过，他似乎记得，之前从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比较神奇的输血的方法。 据说一位将军身中刀箭无数，失血过多而昏厥，命在旦夕。 太医命人剖开一匹马的肚子，把将军抱入马腹中，让数十人摇动。 不一会，这位将军浴血而立，真的活了过来。 据说，是因为马腹里血多压力大，将军血少压力小，通过无数伤口完成了输血。 数十人摇动，血就不会凝固了，还加速了流通。 只是，这方法，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靠谱了。 不要说这样是不是真的可以输血，即使可以输血，人和马的血液又怎么可能融合？ 可是，他知道，现在马心远的情况十分紧急。 若是不能将伤口处的毒血排出来，这条腿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搞不好还会命在旦夕。 可若是需要将毒血排出，不能够补充新鲜血液，失血过多，情况也不容乐观。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他站起身，朝众人扫视了一眼，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262章 输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当机立断，派人将马心远送入了旁边的耳房。 然后，他将其他人全部都赶了出来。 只留下了翠萍和小星子两人在那里守着。 而且，他还交给了两人一个任务。 那便是，将酒精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吩咐完，他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那带着一小碗从马心远手臂上放出来的鲜血。 输血，是救治马心远，保住他这条腿唯一的办法。 可是，没有验血型的试纸试剂，他只能一搏。 就连圆衮衮这等解毒圣手，都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了。 若是搏了，还有赢的机会，马心远便可以捡回这条腿，这条命。 若是不搏，马心远必死无疑。 需要增加这一次搏命的成功率，他至少需要保证它们的血溶性。 他吩咐古鸿福去找来两个新鲜的羊膀胱，和一根银质的小管子。 银子小管子必须越细越好。 新鲜的羊膀胱，千万不能弄破了。 然后将其清洗干净，再用酒精清洗和浸泡。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开始搜集起众人的血液来。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让大家献出多少血，而是将大家的血液，两两混合，放在一起观察。 看着跟前十几个小碗，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大家心中十分好奇，可是谁也不敢问出声来。 就连圆衮衮亦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此刻，段文俊的目光，一直紧张地盯着碗里的鲜血，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亦是跟着紧盯桌上的小碗。 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到了他。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元庆竟然带着一个白发老者站在了人群的后面。 王元庆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那白发老者摆手给制止了。 不一会儿，段文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已经抽取了十几个人的血液样本，两两混合来观察反应。 却是发现霍星文和赵晓武两人的血液，似乎都可以跟其他所有人的血液融合。 自然，他们的血液，跟马心远的血液，也融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他们两个人是O型血，是最适合进行输血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古鸿福也回来了。 他拿回来了两个清洗后用酒精处理过羊膀胱过来。 只是，段文俊要求的银质小管子，却是没有找到。 段文俊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堪起来，盯着古鸿福吼了起来“我们这么大一个段家堡，居然就找不到这么个东西来？” 古鸿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少东家醒来之后，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他的心中，亦是十分憋屈。 段家堡的人本就不是十分富裕，家里能够有银饰的人也不多。 可是，段文俊要一些银饰还好，偏偏要银质的小管子。 制作一个小管子在银针中，并不是十分容易。 段家堡又怎么找得到这样的东西？ 就在段文俊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我这里有一副空心银针，不知道能不能用？” “空心银针？”段文俊闻言大喜，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发老者将一个羊皮包递了过来。 看到老人，他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这老人虽然头发胡须全白，可是气色却极好，红光满面。 只是，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只是，此刻救马心远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段文俊道了声谢谢，便将牛皮包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大大小小十几枚银针，居然全都是空心的。 他见状大喜，连忙又向老者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霍星文和赵晓武离开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确认了一次，他们两人的血液滴在一起，仍旧是融合了。 他让两人伸出了手臂，亦是通过一颗最粗的空心银针，将他们的血抽入到了羊膀胱里面。 然后，急匆匆地将它拿去了旁边的耳房。 简易的输血系统已经完成。 当段文俊将盛满鲜血的羊膀胱挂了起来的时候，顺着一头的银针，缓缓注入到了马心远的体内。 段文俊又开始不停地挤压着马心远腿上的伤口。 浓黑的黑血，再一次从伤口汩汩流出。 看着它慢慢变得不再粘稠，颜色慢慢变得鲜艳的时候，段文俊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且，看来，自己是搏对了。 因为，血液输入到马心远体内的时候，暂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体内的毒血便可以换去了。 段文俊在房间不停忙碌着，刚刚如厕回来的王元庆，却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华驼“师傅，你说这段文俊到底在做什么？” 华驼眉头紧锁，盯着耳房的方向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从段文俊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选择了给伤者做手术。 只是，华驼又有些不明白了。 既然自己创造这手术的事情，并不是十分容易。 而且，试验了好几次，并不是十分成功。 看这段文俊如此年纪轻轻，又怎么会感觉起来如此娴熟？ 再说了，为什么还要弄什么羊膀胱和空心银针？ 难道，他是想用传说中的换血之法？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华驼轻轻走到门口，朝里面偷偷打量了一眼。 看到马心远床头地挂着血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些年，华驼其实也做过不少手术。 他曾今也研究过血液的问题。 只是，一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想不到，今日在这段家堡，却是看到了这一幕。 换血之法，难道真的存在? 他情不自禁地走到了门口，正在朝里面眺望的时候，段文俊的吼声响起来“那个谁谁谁，你进来做什么？我这里是无菌空间，你身上没有消毒,赶紧出去。” 华佗不知道什么是无菌空间，也不知道什么消毒。 可是，当他还想解释，却直接被段小星推了出来。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圆衮衮走了进去。 不过，在进房门之前，段小星从坛子里面舀出一些液体，将他全身都喷了一次。 华驼似乎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说的消毒了。 圆衮衮进去之后，看了看马心远的伤口，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然后，他打开了药箱，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心远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更是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声。 他的脚，居然能够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虽然十分轻微，可是对于段文俊来说，这至少是一个信号了。 证明，他这一次搏对了，赌赢了。 终于，起效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已经散去。 房间内，只留下了他们几个人，还在静静等待。 马心远的精神慢慢恢复了过来，他盯着段文俊开口了“少东家，我已经勘察完了那一片区域，矿产可是比想象中的丰富得多，而且含铁量也很好。” 说完，他那瘦削的面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263章 换血之法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谈起后山的那一片铁矿，马心远的情绪一下变得兴奋了起来。 只是，他身上的蛇毒刚刚被压制，身体十分虚弱。 所以，并不适宜说太多的话。 段文俊强行让他停了下来。 翠萍端来了一碗鸡汤熬过的小米粥，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饥肠辘辘的马心远，便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真的太过疲惫，所以他并没有再跟段文俊争执，直接躺了下去。 不过数息，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段文俊带着众人从房间退了出来。 仍旧留下了段小星照顾他。 “文俊，你刚刚那换血之法，师从何人？”刚刚从房间走出来，圆衮衮便率先开口了。 段文俊笑了笑，方才缓缓道“二师兄，如果我说是梦里的老神仙教我的，你会相信吗？” “换血之法，刚刚你用的，真是换血之法？”突然，一个人从旁白窜了出来，一双干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段文俊的臂膀，几乎惊叫了起来。 段文俊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手臂一抬，使出了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将他推向了一边。 这段日子，每天起来都会晨练，跑步，练太极，打军体拳，修习墨守成教他的玉女心经。 虽然修为没有什么动静，可是他自认为体魄还是有了一些提高。 这具身体，暂时还比不上前世特种兵的身体素质。 可是至少，之前那具被酒色掏空了的纨绔身体，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现在，至少已经强壮过了常人。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招，肯定可以将来人给推开。 可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他发力的时候，那人手上的力量，却也跟着消失了。 下一刻，等他发力过后，那双手又紧紧抓住了他。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人，居然也会太极…… 几乎同一时刻，他和那人都同时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声。 显然，都被对方的身手，惊讶到了。 此刻，段文俊这才仔细打量起前面的人来。 这不正是，刚刚送给自己空心银针的白发老者么？ 即使他佝偻着背，都跟自己差不多高。 “文俊，文俊！”王元庆走了过来，将老者的手给拉开了“这是我的师傅，华驼华神医。” “原来是华神医驾到，有失远迎。”段文俊闻言大惊“早知道您来了，刚刚请您出手帮忙救老马，也就不用让他去搏命了。” “什么神医不神医，我也没有把握能像段少爷这般救得了他。”华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莫不是段少爷刚刚出手，利用这神奇的换血之法，即使是老朽出手，恐怕都……” 说到这里，华驼长吁了一口气。 此刻，众人已经散去，只留下了墨守成和圆衮衮师兄弟，还有华驼和王元庆师徒四人。 段文俊吩咐翠萍去找古鸿福，安顿华驼和王元庆在大院住下。 于是，他带着四人来了旁边的书房泡茶。 刚刚落座，华驼已经忍耐不住，率先开口了“段少爷，你刚刚那换血之法，真的是梦里的神仙教你的？”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没得其他法子可以想了，方才出此下策。虽然我们侥幸让老马捡回了一条腿，可是其中的凶险实在是太大了。” 华驼闻言一愣“凶险太大了？段少爷，不知道此话怎讲？” 段文俊给将水煮上，然后又翻出一包上次柴静云拿过来的茶叶，方才缓缓道“其实梦里的老神仙说得很笼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释得清楚……” 华驼的兴趣，十分浓厚。 在他不停地催促下，段文俊只得将输血的方法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他将所谓的试纸试剂，说成了神仙才能有的工具。 但是，他还是结合着，将血型分类和互溶的概念说了一遍。 他本以为，这些理念，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定然都是天方夜谭的存在。 可是，他没有想到，华佗居然听得十分认真。 而且，他还说，之前他曾经做过几次手术，也曾经用到过换血的方法。 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这血型不一样，会造成血液凝固，从而让人死亡。 他仅仅成功过了一次，一直没有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不过，今日听到段文俊跟他说的这些之后，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华驼，十分兴奋。 他不仅仅从段文俊那里知道了，所谓的换血之法并不是传说，只要做到血型的匹配，就可以实现。 而且，他还从段文俊这里知道了消毒和无菌控制对手术的至关重要性。 这些年，哪怕是手术十分成功，他也不能保证病人一定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哪怕，不做手术，仅仅是一些简单的外伤，亦是如此。 华驼之前一直在研究，后面发现是使用烈酒清洗伤口，或者在治疗伤口的时候，用火去灼烧刀刃，能够起到一定的帮助。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杀菌的奥妙所在。 一直到今日，听到段文俊说起了细菌感染的这个理论…… 作为一代神医，尤其是对外科手术有着极深的研究的神医，华驼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是十分关键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如此重要的东西，常人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说出来的。 尤其是，如此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还可以进行细致地帮他分析之前的病例…… 华驼顿时觉得，仅仅这一夜的谈话，胜过他这数十年对手术的研究了。 在来段家堡之前，他还一直觉得，段文俊的脑袋肯定是有病的。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甚至能够在梦中得到神仙的指导。 甚至，华驼还想到过，要不要切开段文俊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问题…… 可是，仅此一夜，他跟段文俊聊过之后，便已经推翻了之前全部的看法。 作为一名医者，华驼的思维极为缜密，而且还有着极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这一夜，他特意问过段文俊许多问题。 几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他不明白，段文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为什么会突然会了这么多东西，可是他可以确信，这绝对不是什么神仙在梦境中教他的了。 若真是在梦中教过他的，那也只是一些基本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如此运用到实际中去。 就如，他去给人看病一样，即使有了足够的医理知识，若是不能与病人实际结合起来，也不能做到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而且，这还需要积累。 可是，段文俊并不符合这么一个积累的过程。 所以，他更加相信，段文俊的背后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事关他为什么突然之间懂得这么多的秘密。 华驼盯着段文俊的眼神，亦是变得不一样了。 第264章 华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和圆衮衮已经去睡了。 华驼仍旧兴致勃勃。 作为徒弟的王元庆，虽然已经困乏，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直陪着。 喝了几杯绿茶之后，原本有些困乏的段文俊，精神又恢复了过来。 在这个世界，能够遇到一个像华驼这样的人，并不容易。 在外人的眼中，华驼对于医术的执着，对于手术的执着，几近疯狂。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十分敬服他的神医之名，敬服他医术的精湛的同时，也十分害怕，他那几近疯狂的治疗方法。 这些年，华驼救人无数。 可是，这些年，华驼也治死了不少人。 虽然，这些人，若不是不经过他的治疗，也是必死无疑。 所以，对于他的名声，那是好坏参半。 跟段文俊知道，前世历史上的那个神医华佗，差不多…… 历史上的那个华佗，是前世那个世界的外科鼻祖。 这个世界的华驼，这个同样姓华的驼子神医，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外科鼻祖了。 而且，他们两人有着同样的特点，那就是对外科手术的痴迷。 只是，华驼之前能够实验的，能够摸索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有限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的思想和觉悟，并没有能够跟上来。 经过了这一夜的交谈，段文俊已经将前世的输血救命和外科手术的一些理念灌输给了他。 他可以感觉到，华驼的想法，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当他听说酒精的消毒功能之后，更是几乎将段文俊引为天人。 当然，段文俊之所以跟他聊了这么长一夜，也是有了自己的私心。 华驼，是一个十分难得的人才。 若是能够通过自己的一些前世的理念，让他能够在段家堡留下来，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尤其是，段大雄给他的信里可是写过，让王元庆留在段家堡，这又多了一个华驼留下来的理由。 当然，他也知道，既然是神医，尤其是像华驼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神医，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他还是觉得，应该争取一下。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王元庆这一次带他来，就是为了留在段家堡了。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甚至，王元庆曾经还在担心，自己带着华驼住进段家堡，华驼一直惦记着剖开段文俊的脑袋来研究研究…… 段文俊和华驼都不知道王元庆的心思，此刻他们越聊越投机。 针对段文俊说的，要检验一个人的血型，必须通过特殊的试纸或者试剂来进行测试，华驼却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不知道这试纸或者试剂要怎么弄，可是可以对不同人的血液进行分析，他觉得应该不止这一条路。 通过众多人的血液进行整理和融合之后，便可以发现其中的规律。 如今段家堡可是有好几千号人，若是利用这些人血液进行实验，说不定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来。 听到华驼的话，段文俊亦是觉得茅塞顿开。 虽然这种说法仍旧有着许多不太严谨之处，可是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之下，却似乎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主意。 其实从华驼的想法中，段家堡的人们，其实就是他研究的一个活体库。 血型就那么几种，若是通过研究融合，确定人们的血型，那么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经过研究，或许还真可以找到一些门路。 可是，这研究，自然需要人。 所以，他便借着这个点子试探着华驼的口气，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留下来了。 他没有料到，华驼居然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显得十分兴奋。 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于是趁热打铁，又提出了第二个请求。 这也是他最真实的请求， 他请求，华驼能不能在段家堡选一些人，传授他们一些医术。 若是段家堡多一些医生，这可是有了更多的保障。 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王元庆开始暗暗着急起来。 这年头，谁不知道医术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学的。 想当年，自己为了能够拜华驼为师，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今日，段文俊居然跟华驼说，让他收弟子…… 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一批……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华驼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段少爷连这换血之法和无菌手术的奥秘都能传授给老朽，老朽若是再有藏私，岂不是对不起段少爷了？” 华驼，答应了…… 只是，他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从段家堡招纳一些徒弟，传授他们医术可以。 只是要选什么人，如何选人，如何教导他们，却必须遵从他的方法，段文俊不得干预。 段文俊，自然不会不答应。 等到睡觉的时候，已近寅时。 第二天一早，段文俊仍旧准时醒来。 围着院子跑了几圈之后，王元庆和华驼都起来了。 三个人在院中一字排开，练起了拳法。 段文俊练习的，自然还是太极拳。 王元庆和华驼却是练习起了一套奇怪的拳法。 时而刚强，时而柔和。 时而像蛇，时而若鹤。 不过，这其中，亦是有着许多四两拨千斤的招式，跟段文俊的太极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就连在屋顶上打坐的墨守成，亦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们的这套拳法，似乎，不错…… 休息了一个晚上，马心远也恢复了不少。 晨练完了之后，段文俊便直接进了耳房，准备陪他一起吃早饭。 看到段文俊过来，马心远显得十分激动。 虽然现在他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可是左腿有了知觉之后，他的心中顿时少了许多负担。 他跟段文俊谈起了栖凤崖的矿石分布，提出了附近各个地方的矿产分布情况。 按照他的经验，栖凤崖的铁矿储存，十分巨大。 若是要打造成兵器的话，足够装备十数万的边军制甲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大喜。 想不到，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他又宽慰了马心远一阵，让他安心养伤，等他伤好了，就给他一批人，重启栖凤崖铁矿。 当然，这事情暂时是不着急的。 因为，除了养伤，他还有一件大事马上要做。 那便是，再过几天时间，他媳妇也该要生了。 如今铁匠炉子就安置在他们的院子里面，赵小六在看顾着。 不过，也仅仅是帮着打造和修理一些简单的农具而已。 他告诉马心远，等他好了之后，将会开张一个独立的铁匠铺。 到时候，请他当过工头，负责其中的事务。 只是，应该就不是打打农具这样简单的活儿了。 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 第265章 犁地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华驼和王元庆，就这么在段家堡住了下来。 段文俊已经跟古伯吩咐了下去，在段家堡传出了神医华驼要收弟子的消息。 当然，局限于段家堡的在册人员。 也就是，之前段家堡的原著民和月亮岛的移民们。 跟着华驼收徒的消息一起传出去的，还有华驼要在段家堡为大家采集血液的消息。 当然，消息里面，华驼要采集血液的理由，肯定不是说他要用来做实验。 毕竟，这换血之法，对于常人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的存在。 搞不好，还容易引起恐慌。 所以，华驼搜集血液的理由，就变得很简单了。 华驼需要对大家的血液进行分类和管理。 到时候，若是有人得病了，才能最快对症下药，治疗大家。 这消息，是从古鸿福的嘴里传出去的。 而他让人传出去的时候，还加上了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少东家的安排。 少东家，这又在为大家考虑，为大家谋福利了。 在段家堡，如今少东家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好。 大家都在指望着，少东家带着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自然，在这些人中，段文俊的话，就变得极为好使了。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神医华驼坐镇。 所以，这消息一传出去，段家堡几乎陷入了疯狂状态。 大家都有些激动，都在猜测。 他们不知道，这一次少东家又准备捣鼓什么新东西。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跟治病有关系了。 而且，这神医华驼，可是大顺的神医。 平日里面，许多达官贵人想要请他看病，都不一定请得到他。 少东家居然能够请到他来段家堡，而且还要在这里收徒。 这简直，就是不不可思议。 当然，更多的人都觉得，这也只有，自家少东家能够有这样的面子了。 他们也听说了，这神医收徒，可是有着许多奇怪的规矩。 仔细想想，神医医术精湛，必然是因为他的一些独到之处。 这些收徒的奇怪规矩，恐怕就是能够成为神医的前提条件了。 大家都知道了，望江的神医王元庆，就是神医华驼的弟子。 而且，当年为了成为华驼神医的弟子，他也曾经通过过许多奇怪的考核…… 事情，比华驼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 他本以为自己采集血液，自己设置一些奇怪的收弟子考核手段，会让这里的人们抗拒。 甚至，他已经想好，若是这里的人们抗拒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他没有想到我，这一切居然如此顺利。 这几天，他带着王元庆一直在段家堡转悠。 他挑选了近五十人，准备让他们参加自己的考核。 若是考核通过，就可以成为他的弟子。 当然，所谓的换血之法，他遵从了段文俊的建议，并没有操之过急。 准备等到弟子考核结束之后，一边培育新人，一边进行实验。 因为，段文俊说过，若是被他选中，这些人亦是会领到一份不错的工钱。 正好可以让这些人配合他的研究。 一边学医，一边还有钱拿，这可是不得了好事。 这些人既然拿了工钱，华驼让他们干活也就是理所当然。 而且，这些人，跟段家堡其他村民十分熟悉。 在搜集血液的时候，或许会被华驼自己出马搜集，更加方便和容易。 当然，在华驼的眼中，这一切都是段文俊故意为之。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能够有更多的帮手，去研究那个血型的事情，去研究换血之法。 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觉得，一开始自己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虽然他当时答应得十分爽快，也是因为回馈段文俊毫无保留地跟他说起了换血之法和无菌手术的细节。 可是实际上，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疙瘩的。 以他的医术，让他再在段家堡收一批弟子…… 这仍旧，让他难以接受。 不过，此刻看到村民人的热情，看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似乎明白段文俊的苦心了。 或许，他所谓的让自己收徒，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能够招募到更多的人为自己做事。 而且，这做事的工钱，还是段文俊自己来掏…… 他本来还思考着随便收几个人应付段文俊的，此刻却是更改了主意。 他已经决定，不仅仅要多招一些人，而且还要真正地教导他们，让他们成为一名出色的郎中。 这，才不会辜负段文俊对他的信任。 才不会辜负，段文俊为了思考了那么多，思考了那么远…… 这些日子，华驼也会给段家堡的人们看看病，看看伤什么的。 从这些人的嘴里，他对段文俊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当人们问起他，是不是他们少东家请他来给大家看病，请他来教大家学医的时候，华驼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虽然没有回答，在大家的眼中看来，他这是默认了。 华驼，却也不想去理会。 甚至他觉得，能够让这些人觉得，他们少东家是一位如此了不起的人，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当然，自从知道了换血之法和无菌手术的概念之后，华驼也一直觉得，段文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而且，也是一个值得他村民们爱戴的人。 段文俊并不知道，短短这么几天，华驼的心理，华驼的思维，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他虽然知道华驼他们已经在开始挑人了，可是却根本顾不上去问他们的进度。 因为，这几天，他实在是太忙了。 几乎，一连好几天的时间，他都将时间消耗在了田地里。 秋天已到，地里面的小稻已经成熟了。 农人们正在地里，忙碌着收割。 等到收割完之后，他们需要赶紧将地给重新翻一次。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不再适合种植小稻了。 可是却还是可以种上一季杂粮，譬如豆子，菜籽。 这样子，有些收成，便可以补贴一些家用。 而段文俊便是在人们翻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 段家堡的地虽然不少，可是耕牛并不多。 部分落子的人，还有几头耕牛，能够耕地。 部分落子的人，甚至一头耕牛都没有，靠人背着犁来犁地。 不仅仅十分费时，而且极为费力。 段文俊本是准备让古鸿福去四周的乡镇，买一些耕牛回来。 可是，没想到，人们对耕牛可是宝贵着。 即使花了大价钱，也不过才买了三四头回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平日自己吃的牛肉，却并不是一般的耕牛肉了。 一部分确实是本地牛肉，也一定是年迈的或者生病的耕牛，方才会被宰了吃肉。 而更大一部分，乃是从牛贩子从北方草原贩卖过来的牛了。 这些年都是在草原上吃野草长大的，并未经过过训练，所以并不会耕地。 而且，被卖到这边之后都已经是成牛，也错过了教他们耕地的时机…… 可是，看到农人们那么辛苦，他感觉，自己总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在了犁地的工具上。 现在，他们犁地用的都是直辕犁。 若是经过一些小小的改动，或许会事半功倍，让犁地变得轻松和快速许多。 第266章 段家堡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记忆中，只有直辕犁和曲辕犁的概念。 他依稀记得，似乎曲辕犁要比直辕犁方便很多。 只是，其中的细节，需要如何改进，他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所以，这几天，他便让赵英光带着自己，一直在田边转悠。 段家堡的农人们，用的都是短直辕犁。 虽然与长直辕犁相比，他仅仅需要一头牛或者一个人在前面拉扯，便可以犁地。 可是却极为耗费力气，而且速度缓慢。 而且，这种方式在犁地犁到田地两端的时候，想要转换方向，必须两人将犁给抬起来才可以。 费时又费力。 段家堡属于半丘陵的地形，田地并不是十分平整。 从南坡到复水河边，存在着不小的坡度。 这也就使得，田地都是比较小块。 每次掉头又需要浪费不少时间，这使得犁田的效率十分低下。 有时候，一天都犁不了几块地。 段文俊让赵英光将这里的老把式都叫到了一起。 还特意将这里的几个木匠和铁匠赵小六都叫了过来。 听说段文俊似乎要对犁进行调整，陈三太爷都在陈文静的陪同下，亲自赶了过来。 段文俊并不明白曲辕犁的细节，只是知道其中简单的原理罢了。 而且，他也只能画出一个极为简单的图形。 在辕头的位置，加上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然后再将原来的直辕，调整成弧形。 这样就使得犁架变得要小很多，轻很多了。 如此一来，便可以方便那调头和转弯。 而且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段文俊不明白细节，可是他知道大致的方向。 在这里的农人们，都是犁地的能手。 他们有的是经验。 听完段文俊的想法之后，众人顿时茅塞顿开，便开始讨论了起来。 几天时间，众人集思广益。 经过了几番测试和改良，第一柄曲辕犁终于问世了。 看着家里的老耕牛，拉着曲辕犁走得飞快，田地的土壤跟着翻转过来，陈三太爷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仿若刚刚吃到棒棒糖的小孩子一般高兴。 陈三太爷，种了一辈子地。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看起来，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改造，居然可以让犁地的活儿，变得事半功倍。 当然，面对众人的夸赞，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告诉众人，改造犁具的想法，是老神仙在梦里教他的。 具体如何去改造，改造成什么样子，这是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 所以，这功劳，不是他的，而是大家的。 陈三太爷说，他可以预见得到，这种犁具的出现，必将让犁地的活计，变得迅速很多，省力很多。 只是，看着眼前的新犁具，他的眉头去紧锁了起来。 按照他的想法，这犁具是段家堡发明的，最好是只能够在段家堡用才好。 就如同段家酒坊的烧刀子酒一样，必须是段家独一无二的。 可是，这东西却是太过容易被人仿造了。 一旦被使用，必然很快被人偷学了去。 可是，段文俊却不以为然。 虽然，陈三太爷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对于这曲辕犁，他还真没有据为己有的打算。 毕竟，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太过低下了。 农人门的生活极为艰苦。 若是这曲辕犁能够得到普及，也算是自己为这个世界的农人们，做了一些贡献。 希望能够让他们的劳作，得到一些改善。 于是，在众人的推举下，陈三太爷将这一新犁具的名字，取名为段文俊犁。 段文俊明白陈三太爷的心思。 即使这曲辕犁的制作被人仿制了出去，那也需要让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只要是有人用到这曲辕犁，就会想到自己。 认识自己的，不认识自己的。 想必过不了多久，段文俊的名字，搞不好会响彻整个大顺。 只是，段文俊觉得，这样子似乎有些太过招摇。 当然，最主要的是，将自己名字跟这犁具结合在一起，总是感觉有些太过别扭。 不知道为何，当陈三太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只闪现出了一句邪恶的话语。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不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似乎还没耕过地…… 在段文俊的建议和坚持下，新犁具最后的名字，被定为了“段家堡犁”。 这也宣示着，这种新式犁具，是段家堡的人们一起发明的。 只要用到这种犁具，就一定会想到段家堡。 自然，也是在替段家堡扬名了。 从陈三太爷的建议中，段文俊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如今这段家堡犁才刚刚创造出来，虽然以后被人仿制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在他没有完全传播开来之前，这其中却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若是能够将这段家堡犁去卖给其他地方，定然是一笔极为丰盛的收入。 于是，他迅速让赵英光将堡内的木匠都集结了起来，临时组建了一个工坊，专门制作段家堡犁。 而且，赵六子的铁匠铺，也必须全面铺张开来，满足赵英光的需求，尽快更多的造出更多的犁头来。 如今的段家堡，已经不缺劳动力了。 于是赵英光马上安排了下去，伐木的伐木，制作的制作，组合的组合，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或许是这几个月时间，大家都已经适应了段文俊这种出新东西的快节奏，马上便进入了状态。 随着一柄柄段家堡犁的出现，段家堡的农人们，亦是第一批用到了这批新犁具。 不仅仅是段家堡，段文俊还第一时间，将这段家堡犁送到了望江县衙和睿王府。 冠家本就有着极大的生意，冠兴又是一个十分聪颖之人。 自然马上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和段文俊一拍即合。 他负责利用冠家的生意系统进行贩卖，段文俊则是负责替他供货。 当然，作为人精的冠兴，不可能不知道这段家堡犁极为容易被复制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短期的生意罢了。 于是，他跟段文俊一合计，直接将这生意交给了京都冠家打理。 这样子，无疑可以让冠兴在冠家多了几分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他想趁这个机会，将段文俊推荐给他父亲，看看是不是能够帮他减轻一些来自京城的压力了。 其实，段文俊对京都冠家，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只是，冠兴是望江的父母官。 而且，现在似乎对自己也不错。 能够帮他上位，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便若是通过冠家来推广这曲辕犁，肯定比自己这些人推广或者传播更快。 反正自己也不指望着这个能一直赚钱，能够早日帮到大顺的农人们，岂不是更好了…… 第267章 为了冠家考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京都，上梁，冠府。 冠离钟看着跟前的段家堡犁，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 他抬头看了看跟前的博有才“博老，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 “老爷，这种事情我还能骗您不成？”博有才满脸正色“这东西乃是段家堡的段文俊发明的。三公子已经找人试验过了，比一般的犁具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逆子，怎么跟段文俊搅到一块儿去了？”冠离钟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他的信中，可是万般交代过，要冠兴跟段文俊保持距离的。 那位大人可是亲自过来找过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那位大人，也早就给冠兴送过信了。 不过那位大人的信，当天就被冠兴送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老爷，这事情可是怨不得三公子！”博有才慌忙接着道“三公子此举，是为了咱们冠家着想呀！” “博老，你这才跟着他去了望江几个月，怎么就如此护着他了！”冠离钟仍旧不解气。 “老爷，您是有所不知。”博有才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不是三公子要跟段文俊有什么交往，而是为了冠家的利益，三公子不得不跟段文俊搞好关系！” “此话怎讲？”冠离钟一愣。 “这几个月时间，这段文俊可是捣鼓出了不少好东西。”博有才看了看他，然后接着道“前些日子，三公子派人送回府上的烧刀子酒和那些肥皂，都是段文俊捣鼓出来的新东西。” “难道，市井传闻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冠离钟闻言大惊“这段文俊真是天人，梦里有老神仙教他各种本事？” “老爷，此事我和三公子也曾经讨论过。”博有才看了看他，然后停了下来。 “接着说！”冠离钟皱了皱眉头。 “我们是觉得，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博有才道“什么天人不天人，我们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梦里能够教授本事的。” “所以，你们觉得，这不过是有人故意在吹捧段文俊罢了？”冠离钟若有所思。 “也不尽然，不能算是吹捧，而是段文俊自己是这么说的。”博有才摇了摇头“虽然不能信，可是段文俊的本本事是真的。” “他这个人说话有些怪异，而且总是蹦出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词语来，这说明他肯定是个极为有想法的人，甚甚至极有背景的人。” “而且，他能够捣鼓出那么多新东西来，说明他肯定是极有本事的。” “老爷可能不知道，他捣鼓出来的那些肥皂，现在已经不仅仅在望江有得卖了。他联合了望江的许多商户，开始将肥皂朝外面县城出售，如今好几个州的人们都在用这个肥皂了。” “您不要小看这在望江一枚才卖十几文的小肥皂。到了其他州县，价格便会涨到两番三番，甚至有些地方还会涨到十来番。” “这一次，段文俊捣鼓出了这段家堡犁，三公子便以知县的名义，最先找到了他。在望江普及的同时，第一时间让我送上一些回府上了。” 说到这里，博有才停了下来。 他没有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冠离钟的反应。 冠离钟作为冠家的家主，他能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位，还能够让冠家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自然不会简单。 此刻，从博有才的话语中，他已然捕捉到了巨大的商机。 即使这段家堡犁从望江县往四周扩散，传播速度也不会很快。 若是自己在其他地方抢先引入这段家堡犁，甚至垄断它。 这其中的利润，可是无法估量。 肥皂这东西，是才十几文的小生意。 可是这段家堡犁，乃是农人们必备的工具。 一柄段家堡犁，至少几百文的利润。 若是能够在整个大顺都推广起来，这可是等于一座金山银山摆在了跟前。 他唯一担心的问题，那就是这段家堡犁的造价，可能会有些贵。 一柄犁，他初步估摸着，至少需要一百多文的造价成本。 若是加上运输和售卖的成本，算上冠家的利润，他预计至少需要卖到五百文。 五百文，那就是半两银子。 冠离钟有些担心，那些穷鬼农人们，能不能掏得起钱买这个犁具，愿不愿意掏钱来买这个犁具了。 看到他的眉头紧锁，一旁的博有才微微皱了皱眉头“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冠离钟知道，博有才一直被老爷子极为看重，便是因为他足智多谋。 既然他觉得冠兴的想法可行，或许就会有主意了。 于是，他没有保留，直接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不料博有才闻言笑了笑“老爷，此事三公子也已经想到了。即使那些农人们买不起或者不愿意买，可是他却可以跟官府租赁呀！” “妙！妙！妙！”冠离钟闻言大喜。 他已经明白博有才的意思了。 这种方法，或许会比直接出售犁具更容易把控。 如果这段家堡犁真如博有才说的这么好用，他就可以利用朝廷的名义，让各地官府向他们购买。 既然是官府出面向他们购买，那么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收不回钱了。 而且，这价钱还可以往上提一提。 当然，不仅需要将他做成一个垄断性的生意，而且还需要做成一个合作性的生意。 合作性的生意，那自然是跟各地官府合作。 这段家堡犁不仅仅卖给他们，还得跟他们签订一份合同。 那就是不得仿制，不得任意售卖。 农人们买不起或者不愿意买，不重要了。 因为，冠离钟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买了。 他们只需要向官府租赁就好。 用一天，十几文，或者几十文。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跟买一块肥皂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也不会抗拒了。 而官府租赁给农人们犁具的时候，产生的租赁费用如何分成，到时候可以再派人前去商谈…… 这无疑，又可以给冠家创造源源不断的收入了。 想到这里，冠离钟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带着博有才走进了书房，然后又让人将冠平和冠封两个儿子叫了过来。 在等待冠平和冠封的时候，他看了看博有才“博老，兴儿在望江，可还好？” “算好，也不算好！”博有才微微叹了口气“李有发可是将望江全给搅乱了，最近三公子忙得可有些焦头烂额……” 第268章 他是坏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博有才回到冠府，已经足足两个多时辰了。 这是冠离钟第一次问起，冠兴的情况。 只是，听到博有才的回答，他不禁眉头紧锁了起来。 李有发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冠兴不但有送信回来，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而且，还送来了李有发的账目。 望江县，天高皇帝远。 在冠离钟的眼中，就是个鸟不生蛋的穷地方。 若不是因为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冠离钟绝对不会关注到那里。 所以，当初委派李有发去那里的时候，他曾经对李有发十分照顾。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有发了。 若是让他留在京都冠府，以他的身手，至少是个护卫头目。 日子，会过得十分舒服。 所以，当李有发去了望江之后，许多事情，他便由着他了。 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给过不少钱给李有发，帮他在望江扎下根。 再到前几年，李有发居然能够送一些钱回冠府。 冠离钟更加觉得，李有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他用了冠家的钱来起家，还知道回馈给冠家。 钱虽然不多，可是那也是一份心。 尤其是，李有发每次跟他说起望江的穷苦之后，他更加觉得，李有发的不容易了。 所以，冠离钟十分器重李有发。 他听到了许多李有发在望江欺行霸市的事情之后，他没有去阻止。 相反，他还写过一封信给了当时的望江知县张肃刑。 有张肃刑罩着他这位“远方亲戚”，李有发的日子自然会好过许多。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些年，李有发在望江居然敛了那么多财。 相对于他上交给冠家的那些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当然，这些钱是李有发自己赚的，若是他不上交冠家，冠离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李有发一边跟自己哭着穷，一边不停中饱私囊。 这简直，就是在将他当成了傻子。 他开始庆幸，自己让冠兴去了望江。 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李有发当傻子骗到什么时候。 “也辛苦他了！”冠离钟微微叹了口气“博老，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也帮我提点提点他。” “是，老爷！”博有才点了点头。 博有才的心中，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冠离钟既然问起了冠兴，至少会有几句关心的话语。 亦或是，再多询问一些细节。 可是，他没有想到，冠离钟却是如此平淡。 不过，也难得，冠离钟居然说冠兴辛苦了。 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虽然，博有才知道，与其他两个兄弟相比，冠兴若是想博弈，起点实在是太低了。 若是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还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只是，似乎，差距太大了。 就在博有才思绪飘开的时候，冠平和冠封走了进来。 冠离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先让博有才稍稍介绍了一下这段家堡犁的情况，然后便让他去看望老爷子，说老爷子想他了。 博有才自然明白，这是冠离钟在支开他。 他去看望了一趟冠老爷子之后，然后径直离开了冠府，赶回了望江县城。 他知道，这段家堡犁的推广，冠离钟肯定又会交给两个儿子去打理了。 只是，能不能做起来，恐怕就是个未知数了。 甚至，还有着太多的变数。 …… 段家堡。 段文俊难得有一天的清闲。 坐在院子里面的小亭子内，泡上一壶清茶。 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 何等惬意。 翠萍搬着一张凳子，坐在了他的身边，正在纳着一双厚底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看了看段文俊道“少爷，我听赵灵儿姐姐说，你发明的那个段家堡犁，真的可以节省很多犁地的时间，还会省力很多呢！” “这个自然！”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眼皮并没有从书本上离开。 “可是，少爷，这么个好东西，为什么你要送给冠大人呢？”翠萍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可是听说了，冠大人是京都冠府的人。这犁具送给他了，他肯定会送往京都。冠家生意几乎遍布整个大顺，这段家堡犁，恐怕要被他们抢先卖了。” “他们卖就他们卖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段文俊不以为然。 “可是，若是我们去卖，就能赚很多钱呀！即使我们卖不了那么多地方，也可以请林家，或者望江其他家族一起卖呀！”翠萍一脸不解“为什么要让冠家去卖？少爷，冠家可都不是好人。” “哦？怎么我们家小丫头，也关心起赚钱的事情来了呀！”段文俊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翠萍笑了。 “我，我只是不想让冠家赚钱罢了！”翠萍小嘴嘟囔着“尤其是那冠大人，感觉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段文俊闻言一愣“你怎么看得出冠大人不是好人了？” “姝儿妹妹可是我们段家未来的主母。”翠萍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我听说，他曾经对姝儿妹妹不轨，那他不是坏人是什么？” 听到翠萍的话，段文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听得这么多闲言闲语来了？” “少爷，你是不在意，可是咱们段家的人，也要面子好不好？”翠萍表现得如同一个深宫怨妇般“你是不知道，在县城的时候，每次买菜听到那些八婆们议论，我都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巴。” 段文俊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了。 在县城的时候，自己吃饭都是在西院开小灶，跟主院那边是分开的。 开小灶的食材，都是自己让翠萍亲自出去采买的。 他早就知道这街长里短的是非多，所以并不在意人们对自己的看法。 这具身体的主人，十几年的纨绔形象都过去了，自己又何必在乎太多。 只是，他没有想到，翠萍听到那些闲话，居然会如此气愤。 “翠萍，我问你，你觉得冠大人不是好人，是因为那些传闻，还是因为他做的事情，真的如此不堪呢？” “他难道做过什么好事吗？”翠萍嗤之以鼻“上一次他伙同李有发李光头，诬陷景雷哥哥，还想夺了少爷您的肥皂工坊，这不也说明，他不是好人吗？”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上次买菜的时候，听菜市的张大妈说的呀！”翠萍一脸疑惑“少爷，怎么了？”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 冠兴和李有发的勾结，他是知道的。 可是，那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其实冠兴和李有发并不是一条心。 所以，他也没有直接当众揭穿这件事情。 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们直接将李有发拿下了。 冠兴，亦是十分默契，根本没有给李有发翻身的机会，直接将他摆平了。 所以，按常理来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可是如今，却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的谈资。 这，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第269章 博有才的献策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对于李有发的事情，段文俊和冠兴之间，一直保持着默契。 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段文俊不愿意因为李有发的事情，而彻底惹怒冠家。 此刻，他不想就面对冠家的怒火和打压。 毕竟，京都冠家，若是要对他望江一个小小的商贾不利，并不难。 即使段大雄或许能够在京都斡旋，可是段文俊也不愿意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就如上一次段大雄中毒，他相信绝对不会是偶然。 当然，冠兴也不会愿意，因为李有发的事情，跟段文俊完全闹掰。 毕竟，现在，段文俊已然成为了望江许多商人的主心骨。 尤其是，自从他利用肥皂生意，跟林家以及其他三个家族，签订了一个攻守同盟之后，已然隐隐有成为望江商人魁首的苗头。 如今，望江的不少商人，都在思考着，是不是该搭上一条线，来进入这攻守同盟了。 冠兴是望江的父母官。 他若是想要管理好望江，他若是想要在望江活得滋润，就必须依靠这些人。 更何况，他心中也明白，李有发的事情，从头到尾，段文俊也在帮他。 冠兴不甘心一直被两个兄长打压，更不甘心自己母亲沦为父亲要挟自己的工具。 所以，他必须自强。 而且，他还不能让冠离钟发现端倪和自己的野心。 所以，在外人的眼中，一切都只能是李有发咎由自取。 他在望江城南开设赌坊的这些年，做了太多坏事，激起了太多民怒。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冠兴也知道，段文俊是在通过李有发告诫他，自己不好惹。 而且，他还看穿了自己。 他将李有发的那些私产送回给了自己，这份大礼，让他不得不妥协。 或者不能说是妥协，而是让自己想要跟他合作。 冠兴宣布李有发潜逃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还贴出了一张告示，因为李有发在逃，而且他是案件的主犯，所以只追查他一个人的责任。 若是有其他从犯，能够洗心革面，出面检举李有发罪行，不仅既往不咎，还可以得到他的庇护。 于是，原本李有发手下的那些打手，摇身一变都成了冠兴的看家护院。 这些人罗列出了李有发的许多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更重要的是，亦是通过这些人，冠兴不过三天便拿到了李有发的账本…… 这一手段，就连段文俊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他也明白，冠兴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应该是博有才的手笔。 这一次，段文俊研究出了曲辕犁，第一个便想到了冠兴。 他的本意很简单。 这曲辕犁可以大大提高农人们种地的生产力，越快普及，对大顺的农人们越有利。 这也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为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做的一些贡献。 所以，让冠兴去献给冠离钟，这是最好的办法。 以冠家的实力，肯定很容易推广开来。 而且，这还可以增加，冠兴在冠离钟心中的分量。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博有才便有了其他主意。 冠兴可以献犁，但是这功劳必须放在段文俊的头上。 那个写信给冠兴，让他陷害段文俊，谋划段家堡的大人物，对于冠家来说，都是一个不能得罪的庞然大物。 虽然，冠兴找理由推脱了信上的要求，可是后面段家堡还是发生了动乱。 不管是马三眼，还是彭大胡子，那都不是简单的土匪。 而且，似乎，他们还跟王家兄弟有关系。 这些，都证明，段家堡，甚至望江县，都不太平。 既然冠兴选择了与段文俊合作，那他们就得为彼此考虑。 甚至，冠兴还在担心，一旦那位大人物对他不满意，会不会下狠手。 所以，他们必须加大自己的筹码才行。 博有才说，一旦出现差池，冠兴的危险，甚至比段文俊更大。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冠家器重的三公子而已。 那位大人物要碾死他冠兴，甚至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甚至，没有任何顾虑。 若是他对段文俊不利，不敢明面上来。 毕竟，段文俊可是当今皇上钦点的国策试行点的人。 若是他杀了段文俊，还得担心当今皇上会不会动怒，会不会彻查。 若是皇上查到了他的头上，恐怕他也会十分被动。 所以，他只能使阴招。 譬如，让冠兴来动手。 譬如，指使马三眼和彭大胡子。 不过，冠兴就不一样了。 即使他找个理由杀了冠兴，最多不过是给冠家说句对不起，冠家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 搞不好，他还会找一个理由，不仅仅要了冠兴的命，还以这个由头来寻冠家的麻烦…… 博有才说的，段文俊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 他没有料到，如此光鲜的冠家后面，还会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不过，也在常理。 前世的那些电视剧，不都有许多这样的桥段么？ 所以，博有才觉得，在增加冠兴在冠家分量的同时，他们也必须增加段文俊在冠家的分量。 冠家被那位大人物压得死死的，冠离钟的心中，一直是不服气的。 只是，他不怎么敢表露出来。 更是不敢反抗。 因为，他怕搭上了整个冠家。 可是，若是有利可图，若是能够看到让冠家崛起，让冠家摆脱那位大人物的希望，那就不一样了。 冠离钟，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博有才觉得，他们可以在段文俊的身上做一些文章，让冠离钟在段文俊的身上看到希望。 自从那一天，送完曲辕犁给冠兴回来之后，段文俊就一直在思考博有才的话。 对于冠兴和博有才，他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他们之间只能说是合作，各取所需。 所以，也就需要维持着这么一个平衡。 这几天时间，他也让毛三特别留意了冠兴和博有才的行踪。 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还在考虑，下一步的时候，要不要邀请冠兴一起加入攻守同盟。 当然，只是以他个人的名字，而不是以冠家。 可是，刚刚翠萍的话，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李有发的事情，是他和冠兴之间维持平衡的关键所在。 如今就连市井人们都在传闻，李有发是受冠兴的指使诬陷林景雷，而且还跟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那么必然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显然，传出这消息的人，定然别有用心了。 段文俊腾地站了起来“老墨，咱们得回一趟县城！” 第270章 翠萍的心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段文俊急匆匆地上了马车，跟墨守成离开了段家堡，翠萍的心中觉得十分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 惹得少爷突然要回县城，而且还不带上他。 可是，她又不敢多问。 在她心中，现在的少爷，是做大事的人。 他的心思，不是自己一个小丫鬟可以猜得到的了。 看着段文俊匆匆离开的背影，翠萍不由得悠悠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少爷醒来之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仅仅会写诗了，还捣鼓出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他不再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了，可是却总是如此忙忙碌碌，仿佛终日不得清闲。 翠萍有时候觉得，不知道少爷苏醒之后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她有时候会觉得，现在的少爷更好一些。 因为现在的少爷是如此优秀。 不仅仅得到了江舒影小姐的青睐，就连林姝儿妹妹和赵灵儿姐姐，都对他十分倾心。 之前的少爷，身边是有不少女人，可是绝对不会像她们一样真心。 可是有时候，她又会觉得的，之前的少爷更好一些。 因为，现在的少爷，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纨绔了一些，可是毕竟每日无忧无虑，随性而为。 而且，之前的少爷一直流连于女人之间，虽然荒唐，却也不是没心没肺。 虽然给不了那些女人名分，可是却也可以给她们不少钱财。 可是，现在的少爷，实在有些不懂了。 既然跟江舒影小姐两情相悦，却又偏偏任她去了京都。 这都近乎半年过去了，都未曾再见过一面。 还有林姝儿妹妹，多好的姑娘。 之前少爷似乎就很喜欢她，可是现在…… 居然不但推了林家过来说媒的人，还将姝儿妹妹送去了后山，跟着一群男人一起训练。 还有赵灵儿姐姐，翠萍十分喜欢这个香香的女人。 听说早在十几年前，主母就定下来他们的亲事。 可是少爷居然说，让灵儿姐姐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人，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翠萍有时候怀疑，少爷的脑子是不是并没有完全好。 因为，她曾经听少爷说过一段话，佛祖在关上一扇窗的时候，就会打开一道门。 她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少爷醒了过来，脑子是变得更加厉害了，这便是佛祖打开的那道门。 可是，少爷对身边女孩们的那些态度，会不会是佛祖关上的那扇窗呢？ 尤其是，之前的少爷，偶尔还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 每次被她修理之后，才会变得老实。 现在，每日少爷都是老老实实，甚至许多事情都不让她服侍了。 她开始担心，少爷会不会改变了对女人的看法，不再近女色。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佛祖说的话语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老段家会要断后了…… 想到这里，翠萍的心中一阵惊慌。 她在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去找灵儿姐姐，去找姝儿妹妹商量商量，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翠萍姐，在干嘛呢？”段小星走了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怎么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翠萍正在思考着如何让少爷跟两位姐妹生米成熟饭，此刻被段小星这么一叫，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眉头一挑，计上心头“小星子，姐平日对你好不好？” 段小星连忙点头“翠萍姐，对我最好了。” “那姐有件小事要让你去办，而且不能让少爷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帮姐？”翠萍盯着他再道。 “为什么不能让少爷知道呢？”段小星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翠萍姐，少爷对咱们可不薄，咱们可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呀！” “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翠萍闻言微怒“你觉得，我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情吗？” …… 段文俊不知道翠萍心中那么多想法。 就在翠萍拉着小星子商量的时候，他正坐在马车里，跟墨守成一道朝望江县城疾奔。 刚刚入夜，马车便停在了县衙的大门口。 不等衙役去通报，段文俊便带着墨守成，径直朝后院走去。 此刻，冠兴和博有才正在吃晚饭。 看到段文俊风尘仆仆地赶来，都有些惊讶。 冠兴率先站了起来“冠大人，李有发你是怎么处理的？” 此言一出，冠兴顿时微微吃了一惊。 他朝博有才看了一眼。 博有才迅速走到门口，朝四周打量了一眼，方才关上门走了进来。 “文俊，怎么了？”冠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盯着段文俊道。 于是，段文俊便将白天自己跟翠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博有才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段公子，不知道贵府的丫鬟，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些话？” “上一次我送段家堡犁过来的时候，不是在县里住了几天么。”段文俊看了他一眼，回道“就是那几天，她从集市上听到的言语。” “三公子，看来家主还没有打消对李有发的疑虑呀！”博有才长叹了一口气。 “博老，此话怎讲？”冠兴脸色一凛。 “李有发的事情，我们和段公子保持着极度的默契，这事情应该不可能传出去才对。”博有才微微皱了眉头“而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只有段公子和我们，以及林家。” “我相信林家肯定不可能会将此中的关键说出去，毕竟他必须卖三公子的面子，也得替段公子着想。” “可是放消息出来的人，说的又是实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在打草惊蛇，想要寻找李有发的下落。” “我们仔细想一想，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对李有发的下落感兴趣呢?”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家主。” “可是如果是家主在查，那么也就可能是家主在怀疑三公子了。”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搞不好是大公子或者二公子的手笔。” 说到这里的时候，博有才的脸上，顿时满是焦急的神色。 而段文俊听他说完，却是摇了摇头道“博老，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第271章 不仗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博有才担心的，其实并不完全是冠家的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位大人物的人，才是他最担心的。 不管是冠离钟，亦或是冠平或者冠封，他们若是在寻找李有发的线索，这或许只是一个怀疑态度。 他们或许对于望江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十分相信。 可是，若是市井上关于李有发的传闻，不是冠家人的手笔，而是那位大人物的另外一次动作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搞不好，这对于冠兴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冠兴所做出的努力，才刚刚开始，便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而作为跟他合作的段文俊，定然也会受到牵连。 要知道，那位大人物，可是一直在盯着段文俊的。 “我想知道实话，李有发在哪里？”段文俊盯着冠兴再一次开口了“还有人能够找到他吗？” 冠兴转头看向了博有才。 博有才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等待了良久，他方才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段文俊，而是反问道“段公子，望江艺馆外的那封信，是您派人送的吧！” 段文俊，闻言一愣。 不过，旋即，他就明白博有才的意思了。 毕竟，从头到尾，他并没有完全承认，他就是那个暗中帮助冠兴的人。 李有发的事情，直接关系到冠兴的命运。 所以，他们肯定也十分谨慎。 段文俊没有再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李有发死了，而且我可以保证，谁也找不到他的尸体。”博有才跟着开口了。 既然都交了底，段文俊顿时放心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看着博有才他们再道“那不知道下一步，冠大人和博老有什么打算？” “既然市井都在传闻，我们公子跟李有发有关系，那我们便大方承认罢了！”博有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为了给望江的父老一个交待，李有发的案子，我家公子十分用心，更是查出他曾经是我们冠家的家奴。” “家奴？”段文俊闻言一惊。 他知道李有发是冠家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冠家的家奴。 不过马上，他便明白了过来。 这，不过是博有才的一个借口罢了。 果不其然，博有才的话又接着响了起来“在趁我家公子刚临望江的时候，李有发居然颠倒黑白，污蔑林家，差点让我家公子被他误导了。” “而且，这些年他在望江做的事情，实在是令我家公子深恶痛绝。所以若是有人遇到李有发，可以当场击杀，我家公子还有纹银五十两的酬谢，以还望江一个朗朗乾坤。” “为此，我家公子还准备在望江楼设宴，宴请林家父子，以释前嫌，不知道段少爷以为如何？” 博有才的主意，不得不说高明。 如此一来，不管那个散布传言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恐怕都只能落空了。 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冠大人和博老已然有了安排，那文俊也就不担心了。” “文俊，上次您说这段家酒楼月底就要开张，如今只有旬日不到，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突然，冠兴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让冠大人费心了！”段文俊笑道“前两天，蔺大家跟我说，酒楼的部分应该这两天便可以完工。再加上里面的装潢，不出意外月底应该可以正常开业。” “如此一来，那我也就放心了。”冠兴笑了笑道“文俊，等你确定了开业的日子，可千万要知会我一声。” “这个自然！”段文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冠大人，您可是我们望江的父母官。小店开业，自然得邀请您赏光。若是您能亲临现场，这可是我们段家的荣幸。” “文俊，这话可就见外了！”冠兴装出一脸怒色“你我是兄弟，自然得去捧场。”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段文俊便带着墨守成，离开了县衙。 冠兴亲自将他送到了县衙门口，就在他刚刚登上马车的时候，他又开口道“对了，文俊，上一次跟你提起的，下月我们一起回京都的事情，你可有跟二公子提起？” “哦，此时冠大人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段文俊淡淡一笑“上次二公子去我段家堡的时候，我特意跟他说了。二公子说，赶路本就无聊，若是多一个人相陪，自然更好。” 冠兴闻言，顿时欣喜过望。 墨守成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马车便缓缓前行起来。 看着段文俊的马车走远，冠兴悠悠叹了口气“博老，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仗义？” “公子，若是想要将段文俊牢牢绑在我们的船上，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最有效地方的方法。”博有才的眉头紧锁起来“我们将李有发的传闻放出去，那也是需要担很大风险的。” “是呀！这可是一柄双刃剑，用不好可是会伤到自己的。”冠兴亦是跟着长叹一口气。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李有发的事情，完全放到明面上来。”博有才点了点头“我相信，家主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李有发，而丢了冠家的声誉。即使他以后再发现有什么端倪，也不会再去深究了。” 冠兴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我就跟父亲写信去。” 才县衙回来的路上，段文俊靠着马车的座椅，微微眯着眼睛假寐。 关于这些市井传闻，他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老墨，走，我们去段家酒肆。”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段家酒肆的门口。 因为此刻正是晚饭时间，所以酒肆里面宾客爆满。 即使他来了，黄孝鸣都实在是找不出座位给他俩来。 不过，段文俊倒是不介意。 他让人打包了几样熟食，然后又抱了一坛子酒，朝旁边的工地走去。 为了赶工期，这段时间，蔺南准可是十分努力，工人们也十分努力。 如今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前面阁楼的工地还灯火通明。 蔺南准和毛三，正带着一群木匠，在进行酒楼一楼的内部装潢。 看到段文俊和墨守成走了进去，众人慌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 第272章 努力的落玉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将酒菜放到桌子上，然后招呼着大家都过来休息一会儿。 他又跟蔺南准聊了一会儿工地进度的事情。 蔺南准告诉他，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还是七八天，前面的这栋阁楼的就要完工了。 按照段文俊之前的构想，既然这栋阁楼要做成酒楼形式的话，就必须需要一些特色。 所以，一楼做成了一个通间大堂，到时候可以容纳数十张案台。 而二楼和三楼，则都是做成了雅间。 不过这雅间里面的布局，跟传统的酒楼格局，都有所改变。 所有雅间里面，不再用寻常的案台，而是全部改用上一次他们在段家堡看到的那种可以转动的圆桌。 每两个雅间之间，都不使用固定的墙壁，而是用可以推拉开来的木门。 只是，这些木门的外观，必须看起来又跟墙壁没什么差别。 而且，所有雅间内，都需要用屏风隔出一个小角落的空间，以备客人有时候需要办点私密事情。 这一切的理念，对于蔺南准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存在。 所以，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他就找段文俊聊过许多次，方才确定了这装潢的方向。 如今，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人们中的木匠，就是在打造段文俊说的这些内部东西。 只是，刚开始的设想，和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所以，蔺南准看到段文俊来了，便拉着他又问了许多问题。 等到段文俊按照前世饭店的那些格局，向他解释完的时候，又到了深夜时分。 段文俊从工地出来，毛三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自己亲自将他送了出来。 毛三知道，段文俊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了。 果不其然，在他扶着段文俊进马车的时候，段文俊不动声色地给他交待了任务。 要赶紧扩充谍影在望江和周边地区的渗透力。 最好，能够扩展到京城。 而且，还要将冠兴和博有才给盯死了。 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段文俊需要马上知道。 回到段府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晨练完之后，段文俊又去了肥皂工坊。 如今，肥皂生意已经是越做越大。 叶家的那个院子已经完全满足不了林景雷他们的需求了。 于是，周围一片的院子，全都被他们租了下来。 如今各大家族从这里拿货送销到外地的路子已经慢慢打开，肥皂工坊的资金也跟充裕起来。 肥皂这工艺的本就十分简单，只要工人多，产量也就能够上得来。 产量上来了，肥皂也就多了。 肥皂多了，再卖出去，就更赚更多的钱。 赚了钱，又可以增加场地和工人，产量自然就更高了。 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良性循环。 从一开始一天的几两银子销售额，到如今，几乎每天能够有几百两银子的纯利润了。 实属不容易。 这一些，可都是那几个少爷公子哥，之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工坊一天赚的，就比他们家里给的一个月的零花钱都还要多。 当然，他们现在几乎已经不用在从家里拿零花钱了。 因为，按照段文俊的要求，他们现在每人都可以从工坊领一份工资。 虽然不是很多，可是现在他们都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很少有时间去喝花酒吃大餐，自然也就够用了。 尤其是落玉姬。 他知道这肥皂的制作，最关键的便是皂化反应一个环节。 为了保证这肥皂制作的工艺不被有心人给偷学了去，他现在自己专门掌控了这一环节。 而且，这一环节所用的工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都是他们绝对信任的人。 这些日子，落玉姬几乎都不怎么出门，还在工坊的院子找了间房子住了下来，就连家都很少回了。 段文俊听叶子轩起说完，伸手拍了拍落玉姬的肩膀。 他告诉落玉姬，说工作负责，工作努力是十分必要的。 这样子，才能够将生意做到最好。 可是，却又不能像他一样，将全部时间都耗在了这里。 其实相对于工作，家庭或许会更为重要。 若是有时间，也要抽时间多陪陪家人。 仅仅是凭借着这几次他跟落李良的接触，他可以感觉道，落李良，似乎十分疼爱落玉姬。 只是，这个男人不太会表达罢了。 而且，肥皂这种工艺本就十分简单。 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发现端倪，便可以仿制出来。 虽然落玉姬这么守着皂化反应这核心技术，肯定可以推迟被人知道的时间，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多赚一些钱。 而产品之所以需要保持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创新。 段文俊看着众人，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所以，我们要改善我们的肥皂，这比守住皂化反应更重要。” 落玉姬闻言，顿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瞬间，他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紧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肥皂生意的事情，段文俊其实并不是太担心。 这几个公子哥的能力，可是比他预期的好得多了。 尤其是林景雷，可是表现出了极强的经商天赋。 他甚至开始暗自庆幸，自己通过这肥皂生意将他拢到了自己身边。 若是当日他爹知道他这么能干的话，估计林家的生意早就交给他打理了。 自己，也就没有了机会。 尤其是，组建攻守同盟的事情，段文俊只是给了众人一个想法。 对于章程，对于模式什么的，他也没有太多的概念。 可是，林景雷却是提出了许多不的构思。 于是，段文俊干脆提议，让他成了撰写攻守同盟条款的负责人。 大家若是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他。 若是他做不了决定，才会来请段文俊做分析。 看着工坊外面络绎不绝的马车，段文俊的心情顿时大好。 就在他登上马车，正准备去肥皂店铺看看的时候，却见段府一名家丁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少爷，管家张伯请您马上回一趟府里。” 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张伯这么急找我，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清楚！”那人回道“不过是段家堡有人来了，然后张伯就让我赶紧出来寻少爷了。” 段文俊心中一惊。 难道，是段家堡出事了？ 第273章 无极道人造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回到段府，段文俊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留赞。 留赞乃是班德润的左膀右臂，加强屯的屯长。 落凤坡的训练，现在他可算得上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如今他居然亲自来了，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尤其是，让段文俊惊讶的是，跟着留赞一起来的，还有当日单凤山的三当家无极道人。 前不久，段家堡才收拾了单凤山的余党。 李三刀和他的亲信都被人击杀。 马三眼和云中雕被活捉，送给了王家兄弟回去交差了。 整个单凤山，如今也就只有这无极道人算是个领头人。 他不明白，留赞怎么会带着他来了。 看到段文俊走进来，留赞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少东家，你没事吧！”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留赞皱了皱眉头“落凤坡出了点事情，师傅让我来保护你！” “怎么回事？”段文俊面色一沉。 段文俊的身边，有墨守成在保护他。 即使是这样，云霸天居然还让留赞过来，显然事情并不寻常。 不过，留赞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朝无极道人看了过去“道长，还是你先说吧！” 无极道人朝段文俊抱了抱拳“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道长，别来无恙！”段文俊强挤出一丝笑容。 分宾主坐下，又奉上了新茶。 无极道人方才缓缓说了起来。 自从单凤山一别，无极道人便觉得，自己愧对马三眼和云中雕这两位几十年的兄弟。 于是，他带着家人匆匆离开了凌霄城，躲进了乡下。 他想着的便是，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看到了官府的海榜文书。 海榜文书上，写的是通缉马三眼、云中雕和李三刀等人。 他觉得，既然官府通缉他们，证明他们现在肯定是在逃，所以倒也觉得是件好事。 至少，他们没出事。 只是，当他看到李三刀的身份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因为，海榜上写着的，李三刀居然是睿王府的家奴。 这便让他十分不解。 若不是李三刀能够受到睿王府二公子的器重，不可能从一个金匪，摇身一变成了睿王府的家奴。 可是既然成了家奴，以李三刀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再叛。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李三刀知道马三眼他们有危险，所以又跟睿王府杠上了。 放心不下众位兄弟的安危，无极道人便出来打听消息。 一直到偷偷潜入凌霄城，他才知道了李三刀带人劫狱的事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无极道人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郡城的大狱，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凭李三刀他们那些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能够冲破凌霄城的大狱，救走两人？ 在单凤山的时候，无极道人就是专门负责与外面的联络，以及打探消息的。 他在郡城也有一些关系网。 所以，他马上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一边打听马三眼他们的下落，一边调查了这件事情。 只是，这一联络之后他才发现，马三眼脱困之后，几乎将他们原本在凌霄城内外安排的人全都召集走了。 这样一来，他便陷入了被动，消息也不那么容易打探了。 不过，此刻，他却是更加奇怪了。 若是说，李三刀为了救马三眼他们，召集人手，这情有可原。 可是，李三刀救出了马三眼之后，马三眼才去召集这些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突然感觉到，事情恐怕不简单了。 他又在凌霄城呆了几天，便又有了消息传回来。 马三眼带人袭击了段家堡，而且还全军覆没了。 李三刀和彭大胡子的几个护法，被当场击杀。 马三眼和云中雕又一次被俘，送往了凌霄城。 直到那一刻，他马上就猜想到了，当日跟在柴静云身边的段校尉，搞不好就是段家堡的段文俊。 所以，马三眼拉走人马，是为了报仇。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三刀他们，会跟彭大胡子的人，搅和在一起了。 要知道，彭大胡子可是北方的土匪头子，很少涉足南方的事情…… 这时，他安排在凌霄城的眼线，终于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秘密。 那就是，当日李三刀在劫狱之前，有人看到他跟郡衙门的捕头王蜇有过接触。 而且，李三刀当日在郡城大狱中的那两个内应，在出事的前几天，都跟王蜇一起喝过酒。 事情，也就显得很明显了。 王蜇，肯定有问题。 于是乎，他亦是开始留心观察起彭大胡子的人来。 只是，这凌霄城本来就是一个南来北往客商的途径地，想要找到一个人蛛丝马迹又谈何容易。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找到彭大胡子的人的消息，却是得到了马三眼和云中雕在从段家堡回凌霄城的路上死了。 无极道人马上想到，搞不好会是王蜇在杀人灭口，亦是开始盯梢起王蜇来。 只是不料，这王蜇居然身手十分了得，前去跟踪他的几个人，全部都被他识破，丢了性命。 无极道人在凌霄城的人手本就不足。 又被王蜇杀了几人，便显得更加捉襟见肘了。 于是，他选择了亲自跟踪王蜇。 亦是如此，他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一直要找的彭大胡子的人，居然就住在了王蜇的府上。 彭大胡子的护法常无黑，也就是当日唯一在段家堡逃走的那个人，就住在了王蜇的府上。 无极道人，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亦是知道他们的密谋。 马三眼他们之所以回去攻打段家堡，便是受到了王蜇的威胁。 王蜇跟马三眼说，若是他不乖乖照做，主人便会让单凤山所有的弟兄，都从世界上消失。 王蜇说的，不仅仅是现在还在单凤山上的那些人，自然还有在凌霄城潜伏的人。 王蜇的语气显得十分愤怒。 他一直在抱怨，马三眼的人太弱了，居然连一个段家堡攻不进去。 他一直在抱怨，李三刀太过没用，连段家堡的底细都查不清楚。 原本只有御剑门两个一流巅峰的高手，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高手来。 甚至，就连彭大胡子的护法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抱怨完之后，王蜇又停了停，又跟常无黑计划了起来。 第274章 常无黑的阴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王蜇和常无黑的阴谋，被无极道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让他惊讶的是，彭大胡子居然还藏了一支人马在单凤山里面。 一直都未曾被人发现。 峈山和单凤山相连，所以他们准备横穿峈山，偷袭段家堡，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无极道人知道自己不是王蜇和常无黑的对手，当时也不敢发难，于是偷偷撤了出来。 他知道是王蜇害死了马三眼和云中雕，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单凤山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段文俊是个好人。 看重他们三人的义气，放走了他们，还不追究他的罪过。 于是，他便打定了主意，前往段家堡报信。 不过，他没有来到，段文俊却已经离开段家堡来了县城。 自然也就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了。 幸亏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好遇到了从落凤坡回来的云霸天和林姝儿。 当日，他从单凤山上逃走的时候，云霸天亦是在场。 而且，他上山跟段文俊打配合的时候，林姝儿也一直在场。 尤其是，他对这两个女人那一身火红的衣服，印象十分深刻。 于是，他直接将云霸天和林姝儿拦了下来，告诉了他们常无黑的计划。 或许是因为前不久马三眼袭击了这里的原因，云霸天并不是十分相信他。 可是，她也明白，这件事情，却事关着段家堡的安危。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霸天当场便做出了决定。 她让林姝儿去找古鸿福和骆良平，需要将所有的护卫、工人和村民们都调动起来。 上一次马三眼他们在这里吃了亏，不能排除常无白为了报仇，到时候对村里的村民不利。 而云霸天自己，则是急匆匆地赶回了落凤坡，组织还在营地里面训练的护卫们，进山阻击常无白的人马。 无极道人，则是直接被她们给关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无极道人便不太清楚了。 他一直被关在了段家堡里面，一直到留赞过来找他，说要带他一起来县城找段文俊。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目光，不由得朝留赞看了过去。 留赞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接着讲了起来。 自从组建了护卫营之后，他在骆良平的举荐下，也拜了云霸天为师，修为亦是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云霸天离开之后，他的加强屯和班德润的一营展开了一场对抗实战训练。 可是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刚刚下山没多久的云霸天又回来了。 而且，还让他们赶紧集结了所有人。 说是有紧急任务。 留赞和班德润不敢含糊，赶紧将人都召集了起来。 云霸天说，峈山里面有一股土匪，正在准备翻越峈山，偷袭段家堡。 他们的任务，便是赶紧将这支人马找出来，并歼灭他们。 前几天的时候，对付那些攻打段家堡的单凤山金匪，除了留赞的加强屯有参战，其他人都被留在了这里。 听说守护段家堡的护卫，将敌人全歼之后，大家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似乎都在期盼着，自己也能真刀真枪再跟土匪干一场。 所以，此刻听到云霸天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 不过，因为峈山这么大，他们也不知道常无白那群土匪会从哪条路偷摸过来。 所以，云霸天将整个营队都化整为零，散开了出去。 若是遇到了敌人的踪迹，然后再通知其他人，进行合围。 留赞他们的加强屯，因为都是会轻功的人，所以被打散到了所有队伍中去。 目的就是，为了在发现敌人踪迹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其余的人。 他们不敢耽误时间，等到任务分配完毕之后，便马上进山了。 留赞带着两个队近五十人，便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 因为，霍星文也跟在了他的身边。 霍星文在峈山深处住过一段时间，而且一直在住地附近打猎。 所以，他对山中的情况，比其他人要熟悉得多。 他们大约往山中前进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候，霍星文便让他们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隐隐听到了，似乎从山林深处，传来了阵阵老虎的咆哮声。 霍星文当时便断定，定然是有人惊到山中的猛兽了。 而这个时候，能够在峈山深处惊扰到猛兽的，也就只有常无白他们。 所有人，顿时都加快了脚步，朝那老虎叫声的方向疾奔过去。 霍星文是个优秀的猎手。 所以，他的猜测十分准确。 就在他们发足狂奔，朝山中老虎咆哮声方向冲去的时候，亦是渐渐能够听到，在虎啸声的同时，听到了阵阵人的惨叫声。 不过，这样的嘈杂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 整个山林，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死寂。 好在霍星文并没有迷失方向，带着众人继续往前出发。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便隐隐约约听到了阵阵嘈杂的人声。 于是，他赶紧带着弟兄们都躲了起来。 他们刚刚藏好，前面便有一支人马带着火把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为首的人，不是那日在段家堡发难的常无黑，又是何人？ 不过，常无黑他们显得十分狼狈。 大家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许多人似乎都受了伤。 甚至，许多人手中的武器，都不见了。 显然，刚刚跟那只大虫的搏斗，他们赢得非常艰难。 看着眼前不过四五十人的模样，留赞当场便决定动手了。 他觉得，趁着这些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这绝对是最佳时机。 于是，他派出了两个加强屯的弟兄回去报信，自己则和霍星文，带人从两翼包抄了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留赞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了下来。 人数上，自己还占着一些优势。 他自认为自己身边的弟兄，一定会比那些土匪要强上许多。 而且，他们还是在暗处偷袭。 留赞自认为，这一战自己必赢无疑了。 于是，他和身边十几个带着弓箭的弟兄，率先发起了攻击。 仅仅两拨箭矢，等到那些土匪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下了十几具尸体。 下一刻，留赞便带着弟兄们，全部冲了上去。 第275章 铠甲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留赞觉得，护卫营的实力，已然不是一般盗匪可以比拟的。 而且，这是最好的检验时刻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队伍，会以摧枯拉朽的节奏，直接碾压对方。 毕竟，这些敌人此刻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应该不会有多少战斗力。 只是，他没有料到，当他们冲到了跟前，一场惨烈的搏杀，便开始了。 留赞冲在了最前面。 他首先盯上了常无黑。 他听墨守成说过，常无黑虽然是个一流巅峰修为的高手。 只是，上一次的时候，为墨守成所伤，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在云霸天的调教下，实力大增。 所以，他有一战的信心。 看到留赞朝他扑去，常无黑明显有些慌张。 他挥动着手中的武器，迎上了留赞的尖刀。 两人，瞬间斗在了一起。 他们身后的人，亦是迅速缠斗起来。 刚刚交手，留赞便感觉到了，常无黑的招式显得有些乏力。 而且，他的动作还有些迟缓。 显然是深受重伤的症状。 不过几个回合，他便信心更增。 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将常无黑逼得手忙脚乱。 没过多久，他便找到了常无黑的破绽，一刀切向了他的肚皮。 留赞本以为，这一刀下去，必定会让常无黑肚破肠流。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刀刃划在常无黑的肚皮上，居然发出了刺耳的金属交鸣的声音。 常无黑的身上，居然穿着铠甲…… 听到这里，段文俊跟着暗自惊心。 落凤坡的武器，都是通过渠道，找到的从边军手中，淘汰下来的武器。 那可是段文俊花了大价钱的。 虽然算不上十分精良，可是他自认为，至少比一般盗匪的武器要强得多。 当初，段文俊也曾想要去为护卫们寻找一些铠甲的。 可是，铠甲这东西，在大顺来说，实在是太稀缺了。 比武器更加难弄到。 当然，这也跟大顺低下的冶炼技术有关系。 大顺现在的铠甲，都是用的锁子甲。 各部位之间的衔接位置，都不是很容易控制。 所以，产量极低，控制得极为严格。 整个段家堡也不过三副铠甲。 而且，都不是段文俊弄到的。 云霸天和林姝儿各一副，都是她们自家原来自己就有的。 还有一副，则是被留在了望江段府，挂在了秋云的灵位旁边一副铠甲。 不过，那是一副男式铠甲，肯定不是秋云的。 可是段大雄却十分珍惜，从来都不让碰。 即使是打扫擦拭，都是自己亲自处理。 而留赞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用皮革制成的皮甲。 甚至许多人，连皮甲都没有，用的是木甲。 平时训练的时候，大家毕竟不会往要害处招呼，所以也就足够。 可是实际上，若是真上了战场，其中的弊端便显而易见了。 所以，当段文俊听说，常无黑的身上居然穿着铠甲的时候，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留赞似乎仍旧有些心有余悸，说话都有希望微微颤抖。 看到自己一刀砍在常无黑的肚皮上，居然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当场就愣住了。 战场上瞬间的分神，都极有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仅仅是这么刹那间的分神，便给了常无黑喘息的时间。 他手中的刀一横，朝留赞的脖子上抹了过来。 在那一刻，留赞清晰地感觉到，常无黑的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 若是霍星文再晚上半秒钟将他拉开，他恐怕已然身首异处。 “留屯长，大伙顶不住了，赶紧撤！”霍星文的吼声，跟着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留赞从慌乱中惊醒。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挡住了常无黑又一次的攻击。 亦是此刻，他这才发现，不仅仅是常无黑，就连其他的盗匪，大部分人身上都穿着铠甲。 仅仅是这么片刻时间，原本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此刻，护卫营的人，已经在被盗匪们压着打了。 地上，已经躺下了数名弟兄的尸体。 常无黑顿时变得异常兴奋起来，随着他的一声暴吼，盗匪们顿时士气大涨。 穿着铠甲的盗匪们，开始了疯狂输出。 留赞他们一退再退。 “招呼他们的脖子和脸！”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娇喝响起，却是云霸天赶过来支援了。 虽然盗匪们有铠甲，可是也架不住人多。 不过半个时辰，所以盗匪便全部被歼灭。 可是，护卫营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十八死二十三伤。 近乎损失了一个屯的人。 即使是攻打单凤山，亦或是马三眼袭击段家堡，都未曾有过这样大的伤亡。 从抓到的俘虏嘴里，云霸天知道，常无黑不仅仅带人袭击段家堡，而且还有其他计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还派出了一批精锐，来了望江县城。 只是，他们来望江做什么，被抓的俘虏并不知道。 所以，云霸天便让留赞带着无极道人，连夜赶回了望江报信了。 而且，跟着他们陆续赶回的，还有加强屯的许多精锐。 为了不打草惊蛇，留赞加强屯的人，会分批进入望江，就藏在段府的附近。 一旦那些盗匪精锐们有所行动，只等留赞的命令，他们便可以开始集结。 这一路上，留赞还一直在担心，他们会不会赶回来太晚了。 他在担心，那些盗匪在袭击段家堡的同时，会不会也展开了对段文俊的攻击。 此刻，看到段文俊没事，他们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段文俊朝无极道人抱了抱拳“若不是道长冒死前去段家堡报信，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段公子言重了！”无极道人抱了抱拳道。 “如今大顺对铠甲的控制十分严格，常无黑他们居然能够弄到那么多铠甲，绝对不简单。”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守成，突然开口了。 “老墨，你接着说。”段文俊看着墨守成，脸上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第276章 准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没有马上回答段文俊，而是看向留赞道“留屯长，你们歼灭那些盗匪之后，可有搜集他们身上的铠甲？” “这个自然！”留赞露出了一丝憨厚的笑容“整整四十套，这可是好东西，怎么可能不要！” “这种铁制铠甲，按照大顺编制，只有边军才有资格穿戴。”墨守成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整整四十套，这几乎是一个屯的人马的装备了。” “王蜇不过是一个郡城的捕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搞到这么多铠甲。”段文俊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彭大胡子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支持。” “不错，肯定是边军里面有人跟他们勾结，方才能够有如此大的手笔。”墨守成点了点头。 “彭大胡子一直为祸北方，若不是得到了某些方便，他肯定也不至于那么嚣张。”留赞闻言长叹了一口气。 “彭大胡子的势力，一直在三国交界的地带。会不会有其他国家的人，在暗中支助他们？”无极道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是我大顺边军的铠甲。”留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他们有多少人混入了县城，到底目的是什么！”段文俊的眉头再一次紧锁了起来“我回县城是临时的决定，他们不一定得到了消息。所以，他们来望江的目的，肯定不是我。” “那会是为了什么？”留赞闻言一愣。 “如果他们来望江县城的目的不是为了你的话，那肯定也是瞄上了你的那些产业。”墨守成皱了皱眉头“可是我相信，如果他们知道你不在段家堡，而是在望江的话，肯定会再次来寻你的麻烦。”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又点了点头。 这些人既然针对的是自己，那么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与其破坏自己在望江县城的产业，不如直接解决自己来得实在。 墨守成说得不错，这两天自己可谓是一直在招摇过市，那些人肯定也知道自己回来了。 自己回来了县城，除了身边的墨守成，就只剩下段府的这十几个看家护院。 若是他们潜伏在这里的都是高手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会盯住自己了。 俗语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段文俊此刻，已经深深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了。 若是这些人真的发动了袭击，或许自己还真是不担心。 有墨守成在，有留赞的加强屯在。 他相信，那些人肯定也掀不起多少风浪。 可是，现在，他们的行踪不明，目的不明，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转头朝墨守成看了过去“老墨，得麻烦你辛苦一趟，帮我去工地请毛三过来一趟，最好不要被人发现了。” 墨守成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几个起跃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着墨守成离开，段文俊又将张宇恨叫了过来，让他吩咐人去将林景雷请了过来。 段文俊明白，此刻是暂时不适宜出去了。 若是盗匪已经安排人进了县城，肯定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 留赞和他的人都埋伏在了段府周围，若是将这些人引入段府附近，说不定就可以一网打尽。 自己留在段府，那么那些人肯定就会过来打探消息。 若是能够抓到一两个舌头，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事情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等到吩咐完毕，段文俊又将张宇恨留了下来。 让他晚上准备一场家宴，他想要跟两位姨娘一起吃个饭。 听到段文俊的话，张宇恨顿时愣了愣。 虽然段文俊已经同意了段大雄的这两个姨太太进了家门，可是却几乎从来不走动。 哪怕是段大雄在家的时候，也只是端午节的时候，一起吃过一次饭。 上一次，两位姨太太的娘家人过来，段文俊吩咐了张宇恨要好生款待。 可是，却也没有去跟他们见面。 此刻，他先是听说段文俊要请林景雷过来，又说要跟两位姨娘吃饭，顿时有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看着张宇恨站在跟前没动，段文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张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宇恨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点了点头，然后下去准备了。 张宇恨离开之后，段文俊便吩咐，让留赞调动十个加强屯的人，去了主院那边保护段大雄的那两位姨太太。 毕竟，现在大家是一家人。 搞不好，彭大胡子下面那些丧心病狂的盗匪，会向他们下手也不一定。 段文俊今日想要摆个家宴，亦是想着一个去主院呆着的理由罢了。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尽可能地护他们周全。 有墨守成、无极道人和留赞在，这才是双保险。 只是，若自己突然去那边，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万一段府的下人们里面有盗匪的眼线，那就会显得更加被动了。 不过片刻，墨守成便带着毛三回来了。 段文俊带着他，径直去了书房。 墨守成飞上了房顶，留赞则守在了房门口。 段文俊找来毛三，不过是想要让他注意，小心有人捣乱。 小心使得万年船。 万一那些盗匪的目标是工地或者旁边的段家酒肆，那么后果也会十分严重。 尤其是，段文俊可是对月底酒楼的开张，抱着极大希望的。 毛三听完段文俊的分析，顿时跟着皱了皱眉头“我马上将谍影的人都散出去，寻找这些盗匪的下落。至于工地上，少东家不用担心，我已经做了一些部署，就是防止这种突发事件的。” 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问毛三做了什么部署。 他相信毛三的能力，只要他说没问题，应该便是有了万全之策。 送走毛三，林景雷也到了。 他又跟林景雷叮嘱了一番。 因为担心有人搞破坏，林景雷当场便提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说他会将倒班的工人全部留下来，反正工坊里面还有不少空房子。 然后，他们几个再去各府上再借一些护卫来，加强了肥皂工坊的防御，也就不用担心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277章 大漠双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望江城南，一处院子，五六个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老三，你可打听清楚了，段文俊回了段府就一直没出去过？”一个身形瘦削，皮肤白净的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 “大哥，放心，打听得妥妥的。”旁边一人回道“今天他去了一趟肥皂工坊，然后就被下人给叫回去了，再也没有出去过。” “你说，他是被人叫回府的？”白净男人皱了皱眉头。 “是的，大哥！”老三点了点头“我的人可是将整个段府盯得紧紧的，就连一只苍蝇飞出去，我们都可以知道。” “那他身边那个御剑门的剑客呢？”白净男人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 “也没有出去过，一直跟在段文俊的身边。”老三又回道“而且，今天也只有工地那边的毛三，和肥皂店铺的林景雷两个人去过段府而已。” “老五，你打听清楚没有，今天早上进入段府的那两个陌生面孔，是什么人？”白净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旁边另外一个高瘦个子。 “打听到了其中一个，是段家堡的护卫头目，叫做留赞。”高瘦个子老五马上回道“另外一人的身份并不是很清楚，应该也是段家堡的护卫。不过有些脸生，估计是从月亮岛上扩充来的。” “老二，你说，这个时候段家堡突然来了两个护卫，会不会是常无黑那边出了什么状况？”白净男人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 白净男人的旁边，是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只是，与白净男人不同的是，他的皮肤却是十分黝黑。 “大哥，我觉得你多虑了。”老二耸了耸肩“上一次跟着马三眼去，常无黑可是吃了亏的。以他的性子，这一次行动肯定会更加谨慎。现在恐怕都还在峈山里面，还没到达段家堡呢！” “大哥，我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老三跟着附和道“从段家堡到望江，哪怕是快马加鞭，那也得几个时辰。若是段家堡过来护卫的事情跟常无黑有关系，岂不是说常无黑几个小时前就暴露了吗？这不可能！” “不错！”老二点了点头“况且，他们可都穿戴着四十副铠甲。即使攻打到段家堡，也不用担心那些弓箭手，几乎是稳操胜券。” “那两个人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可是似乎并未受伤。”老五也跟着开口了“所以，常无黑他们已经攻克了段家堡的可能性也不大。” 白净男人看了看周围的众人，皱了皱眉头，微微点了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一切都是巧合罢了吧！” 说完，他的脸色一凛，然后目光再一次从众人脸上扫过“弟兄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今晚还需大家齐心协力了。” “明白！”几个同声回道。 白净男人再次开口了“老三，你可有跟段家客栈工地那边的人联络好？” “放心吧！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等时间一到，他便在楼中放火。”老三点了点头“我再带人杀进去。” “那行！”白净男人点了点头“那些工人里面，有不少是当地的地痞和月亮岛的人，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小心。” “明白！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老三点了点头。 白净男人又道“不要恋战，一旦火势起，你们就趁机制造骚乱。等到官兵快来的时候就赶紧撤退，来段府这边跟我们汇合。” “明白！”老三点了点头。 “老五，你带人去肥皂工坊那边放火。”白净男人接着道“也是一样，一旦火起，官军赶来的时候，就赶紧撤。只是，你们不要去段府，而是趁机占领南门，掩护大伙儿撤退。” 老五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最后，白净男人的脸上，落在了老二的脸上“老二，等到城中一乱，我们就随风老一起杀进去。” “御剑门的那个剑客墨守成留给我对付，你们两人尽快拿下段文俊。”一个一直坐在旁边未说话的老者，此刻终于开口了。 白净男人点了点头。 老三和老五便朝众人拱了拱手，消失在门口。 就在他们旁边的不远处的另一处院子里面，公输平正满脸担忧地看着段府的方向“师傅，今晚咱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都茂勋微微摇了摇头“平儿，不用担心！” “可是，您这么着急带着我们回来，不就是准备保护段府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呢？”公输平十分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都茂勋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公输平仍旧不安心“可是彭大胡子可是安排了四十几名好手在这里了呢！” “段家安排的好手也不少。”都茂勋摸了摸颔下的胡须又接着道“应该吃不了亏。” “段家安排了好手？”公输平闻言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些进城的农夫和猎户，应该都是段家的人。”都茂勋淡淡回道。 公输平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 良久，都茂勋又微微叹了口气“彭大胡子可是北方最大的绺子，他的荡儿山可是与我们侠客岛齐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产生直接冲突了。” “师傅，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公输平有些不服气。 “平儿呀，有时候你还真得跟素素多学学。”都茂勋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不仅仅是需要打打杀杀，更需要的是用脑子。” 公输平闻言，顿时一脸郁闷。 良久，他又接着道“那您当初带着我们回来，不就是准备找荡儿山的人火拼的么？” “我说了，此一时彼一时。”都茂勋似乎没有准备再说。 公输平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又接着道“我听说，彭大胡子麾下的头号战将风中雨也来了，段文俊他们真的能够挡得住吗？” “不仅仅是风中雨来了，他的那几个门徒都来了，其中就有大漠双狐。”都茂勋淡淡笑了笑，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段文俊，这一次你可莫要让我家小姐失望了。” “大漠双狐？”公输平闻言，脸色大变。 第278章 段胖子不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天色渐暮。 整个望江城，暗流涌动。 冠兴，也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收编了李有发的那些小弟之后，他在望江也有了自己的消息网。 所以，他已经收到了不少消息。 只是，偏偏，他却不能做出太多的动作。 甚至，还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已经知晓。 因为他知道，在暗处，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曾经也想去给段文俊递送个消息，可是他却不敢去给段文俊递消息。 他知道，这一次望江的密谋，可是那位大人物亲自派人安排的。 若是知道被自己搅黄了，冠家恐怕都会跟着倒霉。 现在，曲辕犁的生意还没有做起来，冠离钟也不可能有胆气跟那位大人物较劲。 “公子，坐会吧！还没那么快！”一旁的博有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博老，我哪里坐得住呀！”冠兴一脸埋怨“你说，段文俊真的可以挺过这一劫吗？” “如果挺过去了，也就证明公子的眼光没有错。”博有才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博有才的心中，也十分忐忑。 冠兴已经跟段文俊结盟了。 甚至，他还想着跟段文俊一道，想法子跟那位大人物对抗。 可是，大家的接触，大家的共鸣，刚刚出现了一个雏形。 段文俊就要遭受如此大的劫数。 搞不好，还会直接给废了。 这样子，他们的合作，他们的结盟，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冠兴，在得到消息之后，便想着要跟段文俊传递消息。 可是，却被博有才给拦住了。 彭大胡子这一次派出的，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风中雨，这不得不让他重视。 据说，风中雨的身手，几乎已经一只手摸到了入境的大门。 实力十分强横。 而且，据说，风中雨还是影子门的人。 在他的门徒中，有几个十分厉害的人。 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大漠双狐。 传闻中，这两个人乃是双胞胎。 兄弟两人都十分谨慎，而且都十分狡猾，点子极多，心思极为缜密。 博有才觉得，这一次，是段文俊的一次劫。 而且，还是一次大劫。 以风中雨的身手，大漠双狐的智谋，再加上那些好手，段文俊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博有才的心中，几乎已经判了段文俊的死刑。 只是，这些日子，他听到了太多关于段文俊的传闻。 这个神奇的男人，总是可以给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在段文俊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奇迹。 所以，他的心中，亦是有着一丝丝期待着，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他期待着，段文俊能够度过这一劫，然后重创风中雨他们。 只是，他也知道，这一切会多么渺茫。 所以，他让冠兴静观其变。 那些人，肯定不会直接去攻打段府，而是会先在城中制造骚乱。 所以，他让冠兴一旦有事情发生，便带人支援段家酒楼的工地，以及肥皂工坊。 因为，这些都是段文俊的产业。 冠兴带人去救援，顺理成章。 一方面，没有破坏风中雨他们攻击段府的计划，不会得罪京都的那一位大人物。 另一方面，他去维护了段文俊的产业，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段文俊扛过了这一劫，冠兴保住了他的产业，那也算是帮助了他。 即使段文俊心中有些不满他们不去段府支援，也不可能太过责怪。 而且，产业保住了，段文俊的恢复和崛起，才会更迅速。 才能更好地与他们合作。 若是段文俊没有扛过这一劫，冠兴则可以顺势接手了段文俊这两处的产业。 到时候收买里面那些人的心，让他们为冠家效力。 那么，段文俊之前做的那些生意，顺理成章就成了冠家的生意。 说不定，还可以模仿出更多的工坊，让冠家赚更多的钱。 博有才觉得，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对于冠兴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了。 即使段文俊没了，凭借接手的两处产业，冠兴在冠家上位，也是必然的事情。 华灯初上。 段府的主院内，灯火通明。 段文俊正一脸笑意地陪着段大雄的两位姨太太吃饭。 老管家张宇恨和护卫留赞，站在一旁伺候着。 自然，还有两位姨太太的贴身丫鬟，侍立在旁边。 墨守成握着酒囊，躺在凉亭的屋顶上，盯着漫天的繁星发呆。 “二娘，三娘，胖老爹去了京都，我本应该多关心关心两位姨娘……”段文俊端起酒杯，朝两人敬了一杯酒“前段日子，文俊实在事情太多，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两位姨娘吃顿饭，今日向两位姨娘赔罪了。” “文俊少爷，快别这么说了！”二姨太来颖儿打断了他的话“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辛苦文俊少爷操劳府上的事务。我们两个女人，却是帮不上忙。” “是呀！文俊少爷，这些日子我们虽然一直在家中，可是没少听说你的事情。”三姨太温诗婉跟着附和道“只可惜我们恨是女儿身，不能与你一起做事，一起分忧。” “两位姨娘能有这份心思，那便是我们段家的荣幸了。”段文俊笑了笑道“两位姨娘叫我文俊少爷，显得太过生疏，不如直接叫我文俊吧！我那胖老爹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亏待了两位姨娘的，我这做儿子的替他陪个不是，希望两位姨娘不要怪他！” “老爷平日待我们都很好，我们岂能有什么怨言？”来颖儿闻言一愣。 温诗婉亦是跟着点头。 “我听说，两位姨娘跟着我胖老爹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吧！”突然，段文俊的话锋一转又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来颖儿方才回道“已经五年有余了！” 她们的心中，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虽然她们跟段文俊的交集不多，可是对于这段家大少爷，心中还是有着些许恐惧的。 之前，段大雄在外面置办了院子，将她们供养了起来，就十分担心被段文俊知道。 尤其是两年前的时候，段大雄想要撮合着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直接被段文俊掀了桌子。 她们知道，自从段文俊大难不死之后，似乎转了性子，这才让段大雄将她们两人接回了段府。 几个月过去了，看到段文俊并不怎么理会她们，她们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此刻听到段文俊这么问，她们又开始担心段文俊要跟她们算旧账了。 可是不料，段文俊闻言皱了皱眉头“五年了，怎么都没有给我家胖老爹生个一儿半女呢？难道，段胖子不行？” 此言一出，两位姨太太顿时脸色变得通红。 一旁的张宇恨亦是跟着脸色大变，慌忙走上前“少东家不可……” 第279章 登徒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随口一问，却让张宇恨变得十分警觉起来“少东家，这两位可是您的阿娘，你……” 段文俊闻言一愣“我知道呀！怎么了？” 张宇恨，有些微怒。 方才听到段文俊的话，他的心中顿时一凛。 他感觉到，段文俊的话太过轻佻了。 甚至，隐隐有在调戏两人的意思。 他的心中十分担心。 这几个月时间，少东家的名声，才稍微好了一些，性子也稍微收了一些。 若是，让人知道，他居然调戏自己的姨娘，这可就是段家家丑。 这种事情，可是上升到了道德的层面。 却是比之前纨绔那些事情，要严重得多了。 亦是此刻，段文俊亦是发现了不对劲。 来颖儿和温诗婉两人脸色通红，似乎微有怒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而她们身后的丫鬟，却已经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了。 他看了看张宇恨，皱了皱眉头道“张伯，怎么了？难道段胖子真不行？” 张宇恨看到段文俊一脸疑惑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想到段文俊寻常与众不同的思维，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段文俊真没有轻薄的意思？ 只是，此刻，温诗婉身后的丫鬟绿柳却是忍不住了“登徒子，我家小姐是姨娘，你怎可如此轻薄？” 段文俊顿时愣住了“登徒子？轻薄？” 前世的时候，男女之间的思想比较开放。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接触的女人们，似乎也没跟他讲究那么多。 翠萍，江舒影，云霸天，赵灵儿，林姝儿……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说了句段胖子不行，怎么就成了登徒子，怎么就轻薄了。 不过看到绿柳那愤怒的模样，看到张宇恨紧张的举动，他还是意识过来了。 虽然心中仍旧不明白，可他还是解释道“二娘，三娘，文俊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五年了，怎么着，我也该有些弟弟妹妹了呀！” 温诗婉摆了摆手，让绿柳退了下去，方才开口道“文俊，你放心。我们在跟着老爷的时候就答应过，这辈子绝对不会要孩子，段家的产业，只属于你一个人。” 温诗婉，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来颖儿亦是跟着低头，不说话了。 “啊？”段文俊愣住了。 他也知道，段大雄疼儿子。 可是，没想到，这段大雄疼儿子，居然疼到这种地步了。 “二娘，三娘，这就是段胖子的不对了。”段文俊接着开口了“咱们段家家大业大，可是却人丁凋零。若是你们能够给我生一堆弟弟妹妹，那我才高兴呢！生意才会多一些人打理，咱以后也不用那么累呀！” 来颖儿和温诗婉，顿时都微微愣了愣，然后异口同声道“文俊，我们真没想法跟你争家产！” “这就不关分家产的事儿！人多力量大，人多了咱们段家才能更兴旺呀！”段文俊一脸郁闷“唉，这段胖子呀，几个月前，我让他接你们回来的时候，就跟他说了这事情，看来他没放在心上呀！” “来，二娘，三娘，试试！”看到两个女人一脸惶恐的表情，段文俊也没有再强求“这是我们段家堡新培育出来的斑纹猪肉，你们都尝尝，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两人先是迟疑了一阵，还是跟着吃了起来。 她们的心中，此刻涌出了一丝希望。 她们可以感觉到，段文俊刚刚那番话，似乎不是作伪。 没有哪一个人女人，会不想自己生几个孩子。 她们亦是如此。 之前是段大雄担心段文俊不高兴，所以在她们跟随段大雄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过了不要孩子。 可是此刻段文俊都不介意了，甚至希望她们多帮段大雄生几个。 她们的心，亦是跟着悸动起来。 自己若是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在段家至少也能够衣食无忧。 若是段文俊真的能够喜欢他们，教导他们，成为一个如段文俊一样优秀的人……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上了头顶。 突然，段文俊站起了身来“张伯，麻烦你送两位姨娘回房间，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 众人闻言一愣，而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起“留赞，你带几个人去保护他们，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来颖儿他们终于明白了过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院墙上站着的几道黑影了。 “文俊，你自己千万小心！”来颖儿极为聪颖，此刻知道留下来无用，叮嘱了一句之后，慌忙带着众人朝躲进了房间。 躺在亭子顶上的墨守成，一跃而下，落在了段文俊的身边。 数名护卫，亦是飞快地将段文俊给护卫在了中间。 墙上的黑影们，并没有马上发起攻击。 他们从墙上跳了下来，将段文俊他们围在了中央。 只是，城内的骚乱已起。 段家酒肆的方向，肥皂工坊的方向，传来了阵阵火光。 哭喊声，喊杀声，变得极为混乱。 望江，被映红了半边天。 终于，风中雨怀抱着长剑，从黑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墨大侠，久仰大名！” 墨守成看着他淡淡笑了笑“早就听说，彭大胡子手底下有个高手，几乎已经摸到了入境的门槛，却是影子门的过街老鼠，今天是送过来挨打的么？” “墨大侠，都这个时候了，何必逞口舌之利呢？”风中雨冷笑了一声“我不想跟你打。若是你现在退出，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 “哦？是吗？”墨守成闻言笑了“你不想跟我打，是怕了我，知道打不赢我？这样子，只要你现在滚蛋，我便饶了你性命。” “墨守成，你欺人太甚！”风中雨一声暴喝，怀中的长剑突然一抖，瞬间出鞘，朝墨守成刺了过来。 墨守成早就有了准备。 手中剑柄一抖，剑鞘如同一条离弦的箭矢，朝风中雨飞了过去。 出鞘的剑，亦是紧随其后。 风中雨，是高手。 手中的长剑一抖，拨开了墨守成的剑鞘，迎上了他的长剑。 两人缠斗在一起，不过几个回合，便落在了旁边的院墙上。 而跟着风中雨过来的人，亦是开始动手，朝段文俊他们扑了过来。 第280章 白狐钟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攻击段府之前，风中雨已经让人做了充分的调查和分析。 他们的计划十分周详，也很简单。 风中雨和常无黑兵分两路。 常无黑带人袭击段家堡，只要制服了段文俊，那么段家堡所谓的试点，肯定就会土崩瓦解。 这也是他们几番在找段家堡麻烦的原因。 他们也知道，段大雄此刻正在京都上梁运作，而且让那位大人物十分头疼。 所以，在攻击段家堡的同时，风中雨带领人袭击段府，目标便是段府的段大雄那两位姨太太。 据说，段大雄十分宠爱她们。 而且，她们背后亦是有着极深的后台。 所以，只要控制住了这三个人，段大雄也就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了。 风中雨本以为，袭击段府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所有，他决定任由小辈们发挥就好了。 他只准备居中策应，以防万一有什么变故就好。 只是，风中雨没有料到，这变故还真的发生了。 好久不回望江的段文俊，突然毫无征兆地回望江了。 这样子，就让段家堡的袭击，变得有些如同鸡肋。 可惜常无黑已经进入大山，他们也不可能通知到他了。 所以，风中雨不得不亲自调整了一些计划。 因为，他们这次的目标，不仅仅是那两位姨太太，还有段文俊。 更为让他谨慎的是，段文俊的身边，还有一个御剑门的高手，墨守成。 事情，还是交给了他的得意门徒漠北双狐白狐钟离在安排。 可是，风中雨还是决定亲自出手了。 他必须，能够制服墨守成。 或者说，他必须缠住墨守成。 因为，那些小辈绝对不是墨守成的对手。 不然的话，此次行动是否成功，就得看天意了。 所以，这一晚，他们的策略，十分清晰。 而且，钟离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 他知道，段文俊在那些工人们中的威望极高。 所以，他让老三和老五带人去搅乱段文俊的两处产业制造骚乱。 这样子，便可以牵制到这些人，让他们无法救援段府。 而且，他安排这两处产业的骚乱首先爆发，必然就会吸引县城衙役们的注意力。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望江的知县已经被提前打了招呼。 所以，一旦起事，段府也就变得孤立无援了。 尤其是，他们的细作还打听到，段文俊居然今晚还设了家宴，跟两位姨娘一起吃饭。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以风中雨拖住墨守成，然后漠北双狐带人迅速控制住段文俊和两个女人。 然后，再以段文俊来要挟墨守成就范，然后迅速撤出县城。 一切，如果顺利，最多一炷香的时间，这便足够了。 所以，当看到墨守成被风中雨引走的时候，白狐钟离没有丝毫的迟疑，带人朝段文俊围了过来。 段文俊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个护卫。 而且，他已经打听过了，段家的好手几乎都是聚在了段家堡。 段府里面，不过是一群普通护卫罢了。 自己这边有二十余人，个个都有修为傍身，这无疑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老二，你带几个人去把那两个婆娘抓出来。”白狐钟离看了黑狐钟秀一眼道。 黑狐钟秀没有多言，摆了摆手，带着六人迅速朝后院的方向冲去。 几乎同一时间，白狐钟离手中的长剑一抖，朝最前面的一名护卫刺了过去。 白狐钟离，在漠北素来以奇谋著称。 可是，他的修为却并不是很高。 前段时间，才堪堪进入了二流初期的水准。 但是他觉得，以自己的修为，对付一群普通护卫，绰绰有余了。 他本以为，自己必然是一招必杀。 可是，长剑刚刚刺出，随着“叮”的一声，却是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了过来。 若不是他反应快，死死揪住了剑柄，恐怕此刻手中的长剑早已脱手了。 而下一秒，那名护卫手中的长剑，如影随形，朝他面门刺了过来。 “小心！”旁边一人惊呼了一声，一剑拨开了刺来的一剑，顿时与那名护卫斗在了一处。 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白狐钟离惊魂未定，被吓得满身大汗，后脊背发凉。 尤其是，他握剑的手臂，显得有些麻木，不自主地颤抖着。 虎口已经被震裂，整个手掌鲜血淋淋，疼痛异常。 他再往旁边看去，原本以为一边倒的形势，以为会被迅速解决的段府护卫，居然个个十分神勇。 与自己带来的弟兄，斗得不分仲伯。 甚至，段府的那些护卫，还有些隐隐压住他们的感觉了。 下一刻，白狐钟离的目光，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周围的护卫都已经在厮杀。 唯独留下了他。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亭子旁边，十分显眼。 强忍着手上的剧痛，白狐钟离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缓缓朝段文俊走了过去。 虽然，一开始，段文俊并不是他的目标。 可是，这段时间，他实在听了太多关于段文俊的事迹了。 所以，使得他不得多上一些心。 毕竟，段文俊之前的那些事情，听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他亦是担心过，段文俊会不会在段府，还有什么安排。 所以，他特意调查过段文俊。 可是调查完之后，他是彻底放心了。 因为他听说了，段文俊似乎什么都厉害，唯独就是不能练武。 即使御剑门的墨守成想要教他，似乎根本就没什么用。 都好几个月了，似乎凝气都做不到。 此刻，白狐钟离盯着段文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的迟疑，朝段文俊的胸前刺去。 他并没有准备刺中段文俊的要害。 他只是想，重伤他，然后控制他。 只是，就在他的长剑，快要刺在段文俊身上的时候，段文俊突然动了。 他的身形朝旁边移动了过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黝黑的铁棍，敲在了钟离的长剑上。 铁棍和长剑交鸣。 巨力，再次传来。 这一次，钟离的长剑再一次拿捏不住，脱手而出了。 只是，凭借着平日打斗的经验，他伸手抓住了段文俊手中铁棍的一端，狠狠拽了一把。 下一刻，段文俊手中的铁棍，亦是跟着脱手了。 钟离这一次再也没有给段文俊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形一闪，朝段文俊贴了过去。 他的右手受伤，拿剑并不是很方便。 可若是近身搏斗比拳脚，他自信绝对可以在数招之内将段文俊拿下。 只是，他没有发现，他的身形刚刚贴过来的时候，段文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281章 唱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白狐钟离，他一直觉得，刚刚自己的长剑被段文俊击落，是因为他的手受伤了。 所以，他才能够轻易夺走段文俊手中的铁棍。 此刻，近身肉搏，他断定，段文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段文俊脸上，看到那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心中顿时涌出一丝不安起来。 此刻，他的招式已老，想要停下来，已经不可能。 拳头，已经来到了段文俊的胸前。 看到段文俊并不躲闪，他的心中窃喜。 若是这一拳落在段文俊的胸口，钟离确信自己可以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就在此刻，段文俊终于动了。 他的身子朝旁边轻轻挪动，双手握爪，朝钟离的手腕抓去。 钟离见状，灵机一动，马上改拳为爪，反扣向了段文俊的手腕。 手背拍打在了手背上，两人一触即退。 瞬间便分开。 段文俊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钟离却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起段文俊来。 下一刻，他的身形再动，又朝段文俊扑了过去。 这一次，段文俊也跟着攻击了，一记直拳迎向了他的面门。 钟离淡淡笑了笑，脑袋朝旁边一偏，躲过了段文俊的攻击。 下一秒，他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段文俊的肚子，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这一拳头，可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本以为定然够段文俊喝上一壶了。 可是，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拳头下去的时候，仿佛落在一团棉花上。 根本就无处着力。 就在他惊讶之余，段文俊那跟着他拳头缩进去的肚皮，突然传出一股巨力。 随着手臂一震，他的整个人猛地后退。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躲过去的段文俊的拳头，此刻已然化掌，朝他拍了过来。 钟离想躲，却已经躲不开了。 随着“啪”的一声亮响，他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痛。 耳朵亦是一阵阵嗡鸣。 钟离，被彻底打懵了。 下一刻，段文俊又是一击勾拳，落在他的右脸上。 …… 段府的打斗，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冠兴虽然着急，可是他却不敢去救援段文俊。 因为那个人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若是他执意去救，惹怒了那位大人物，搞不好要赔上整个冠家。 他和博有才分析过，这一次段文俊和段家，能够逃过这一劫的几率，太低了。 所以，他不能赌。 此刻，城中乱起，他便带着县衙的一干衙役和护院，匆匆赶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段家酒肆附近的工地和肥皂工坊。 他的目的并不是平定骚乱，而是去接管这里。 因为，那个人也跟他说过了，等到他们赶过去之前，制造骚乱的人，定然已经撤离。 博有才带人去了肥皂工坊。 冠兴则带着捕头方中崖，冲向了段家酒肆附近的段家工地。 他知道，那里的工人，可是有不少来自月亮岛的人。 让方中崖跟着自己，以他的身手，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只是，当冠兴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到工地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工地的外面，并不见人影。 里面，火光闪烁，喊杀声连天。 却并不见人影厮杀。 他的心中断定，肯定是彭大胡子的盗匪已经得手退去了。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整个工地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狼藉。 他的心中开始庆幸，看来这些匪徒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穷凶极恶。 刚开始他还在担心，万一这些人放起大火，不仅将即将建成的酒楼付之一炬，更是波及到其他地方…… 冠兴带着方中崖，率先冲进了工地里面。 他的脑海中，之前幻想过许多此刻应该遇到的场景。 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见到如此的场面。 工地内部的空旷地带，点着几个火堆。 火堆的柴火架得很高。 冲天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 毛三，带着一群工人，都盘坐在火堆附近，一边喝着酒，一边不停地喊杀着。 根本，就没有看到匪徒的踪迹。 “毛三兄弟，匪徒呢？”冠兴一脸震惊，盯着毛三率先开口了。 “匪徒？什么匪徒？”毛三一脸惊讶地看着冠兴道“冠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是有人报告，有匪徒袭击了这里吗？”冠兴又是一愣“我就赶紧带人来增援了。” “没有呀！我们没人去县衙呀！”毛三装出一脸惊讶“冠大人，您会不会搞错了。” “那你们烧这么高的火堆做什么？”冠兴一脸郁闷“还在这里喊着打打杀杀的，肯定是让周围的人以为闹匪了。” “哦哦，冠大人，这事情怨小人该死，忘记跟冠大人报告了。”毛三慌忙装出一脸惶恐解释起来“搞不好就是因此闹出了误会。” “冠大人，是这样子的。前几天，我们少东家说要搞一个什么篝火晚会。” “这不是睿王府的二公子打下了单凤山么，我们少东家跟他又是好哥们。少东家说要我们演一场大戏，叫做智取单凤山，来歌颂二公子的丰功伟绩。” “可是如今咱们段家客栈刚刚兴建，段家堡也到处要花钱。我在想少东家要是请角儿来唱，肯定要花很多钱呀！所以就想着，要不要我带着兄弟们唱一场得了。反正是为了乐呵乐呵，也省了钱不是？” “您也知道，我之前不过是望江城里一个小混混，哪里会演戏呀！好在平日在戏园子里面看过几场，想要依葫芦画个瓢。” “我这不是看今天收工早，就寻思着带兄弟们练几嗓子……” 冠兴听到毛三说的这一套一套的，心中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正准备说几句的时候，毛三又开口了“冠大人，我们这群兄弟都是月亮岛过来的，扮演个金匪还不错。可是我扮的这官军却有些不像样，大人您得不得闲，要不要来指导指导咱们？” 冠兴闻言又是一愣，慌忙摆手道“毛三兄弟，既然这里没事那就太好了，我也安心了。本官公务在身，还要去城中其他地方巡查，改日我们再来一起研究研究。” 说完，他不顾毛三的热情挽留，带着人匆匆从工地走了出来，朝肥皂工坊的方向奔去。 他的心中，亦是有些疑惑。 难道是那些人改变了计划，没有袭击工地，而是集中在了肥皂工坊? 第282章 不正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冠兴前脚刚走，后脚毛三便站了起来。 跟着他站起来的，还有旁边好几个兄弟。 “怎么样，人都给我绑好了吧？”毛三看了看身旁的罗大饼道。 “毛三哥，放心吧！”罗大饼点了点头“只等少东家的消息，我们便将人送过去。” 毛三微微点了点头。 他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朝段府的方向看了过去“唉，也不知道少东家那边什么情况了。” “毛三哥，你也不用太担心。”罗大饼安慰道“少东家可是天人，天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希望吧！”毛三点了点头“大饼，咱们继续。还有，让兄弟们警惕点，千万别让那些人跑了。另外，一定要保护好工地和蔺大家的安全。” 罗大饼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 …… 博有才带着一群衙役和护卫，此刻赶到了城郊肥皂工坊。 城郊的这一片院子，已经全都被林景雷给租赁了下来。 连绵不断，足有二三十个院子。 刚刚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烧焦的味道。 前面有个院子还燃着熊熊大火，落玉姬正带着几个人在救火。 其他院子里面，也是火光闪动。 却是没有像这里这么杂乱。 博有才慌忙带着人赶上前去“落少爷，情况怎么样了？” “博师爷，您怎么来了？”落玉姬看了看他，一脸惊讶道。 “我听说有贼人在城中作乱，便带人匆匆赶过来了。”博有才回道“哟，落少爷，你怎么还受伤了？” 博有才知道，落玉姬现在可是这肥皂工坊的主要负责人，极为受到段文俊的信任。 若到时候冠兴要接手肥皂工坊，肯定少不了落玉姬的辅佐。 所以，他表现得十分亲密。 “多谢博师爷了！”落玉姬露出满脸感激的神色“不过还好，这些贼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已经全部伏法。”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随之黯淡下来“只是可惜，烧毁了两处院落的工坊，我们还死伤了二十余名工人。” “岂有此理！是什么贼人居然如此大胆？”博有才闻言，装出满脸盛怒的神情“我定当回报给冠大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便多谢博军师了。”落玉姬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角落“我们已经合力将那些贼人制服，全部都在那边角落里面。” “来人，赶紧帮忙救火！”博有才点了点头“你们几个，赶紧检查这些贼人，派人好好看护，万万不可让他们跑了。” 说完，博有才带着几个人走到了墙角的位置。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 而博有才一眼就看出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就是风中雨的得意门徒老五。 只是，此刻的老五，全身鲜血淋漓，脸上满是淤青。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摆成了一个大字型。 嘴角不停地溢出许多血泡泡。 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已然奄奄一息。 在老五旁边的几个人，情况比他更惨。 全身鲜血淋淋，脸上被打得面目全非，恐怕就连他们亲妈见到，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了。 甚至，还有几个人，脑袋被打出了好几个破洞，此刻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有个人，甚至脑浆崩裂，流了一地。 “师爷，这些人都是被乱棒打死的。”旁边一个捕头俯身看了看“恐怕都救不活了。” 说完，他情不自禁地朝落玉姬的方向看了过去。 似乎有些不相信，曾经只会寻花问柳的落家少爷，居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 博有才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既然这些匪徒已经无法救治，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们跑了。 所以，他吩咐捕头不再理会这边，赶紧带着人前去救火。 只是，他的心中却十分疑虑，这些工人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狠，这么厉害了。 人多力量大。 有了博有才带过来的人，不过片刻，大火便已经扑灭。 落玉姬走到了博有才身旁，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却是冠兴带着方中崖，和一干人都来了。 “大人，你怎么来了？”看到冠兴赶过来，博有才微微吃了一惊。 “博老，这边情况怎么样？”冠兴同样十分急切。 “幸亏落公子他们反应快，已经将匪徒制服，不过损失也不小。”博有才微微叹了口气。 “嗯，没引起大乱子就好！”冠兴点了点头。 他上前跟落玉姬寒暄了几句，然后在博有才的带领下，朝那些奄奄一息的盗匪走了过去。 他的第一眼，亦是认出了老五。 “博老，他们是不是转移了目标？”冠兴转头看了一眼博有才，压低了声音道“段家工地那边，并没有出现匪徒？” “没有出现匪徒？”博有才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冠兴没有隐瞒，将刚刚他赶到工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博有才说了一遍。 博有才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公子，不好，段文俊恐怕是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冠兴闻言一惊，却是见博有才正朝落玉姬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瞬间，他便明白了过来。 恐怕，这都不是巧合。 那个人说过，风中雨会对段家工地和肥皂工坊同时动手。 而且，风中雨的门徒老五，也跟他们接触过。 可是，现在，段家工地不见匪徒的踪迹，肥皂工坊的工人们又将袭击这里的匪徒全都打翻了。 这，恐怕并不是巧合。 工地那边还好说，毕竟有一些工人曾经是月亮岛的盗匪，是有些本事傍身的。 可是，毛三居然根本不知道匪徒这件事情，这就十分奇怪。 还有，毛三烧的那几堆篝火，柴火架得那么高，火烧得那么旺，也不正常…… 另外，肥皂工坊的工人，可都是城里的普通老百姓。 平时他们就连街上的地痞都不敢惹，又怎么能够如此英勇地去与匪徒搏斗？ 这一切，绝对是不正常。 可是，冠兴却管不得这么多了。 甚至，他的心中，还有一些窃喜。 窃喜，段家的产业，都没事。 窃喜，段文俊早有准备。 亦是这个时候，博有才突然一拍大腿，急切地朝冠兴道“不好！公子，咱们赶紧带人去段府！” 第283章 一力降十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博有才急着让冠兴带人赶去段府，并不是担心，段文俊有危险。 而是他已经意识到，段文俊恐怕早就得到了消息。 而且已经有所布置，就等着风中雨的人自投罗网了。 恐怕，不仅仅是段家工地和肥皂工坊的匪徒吃了亏。 搞不好，前去袭击段府的匪徒，也会陷入被动。 他甚至开始怀疑，从一开始，段文俊会不会就已经知道这些匪徒的计划了。 博有才十分了解风中雨的为人。 风中雨做事，一向心思缜密，极少出现纰漏。 这也是为什么彭大胡子对他如此信任的原因。 若是风中雨的计划，段文俊都知道了的话，博有才便觉得，这段文俊的神通未免太广大了。 冠兴此刻亦是明白了过来。 他紧张地看了看博有才，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兴奋的神情。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心中就在期待着，段文俊不要出事。 此刻，听到博有才的话，他便振臂一呼，让方中崖带着人，一起朝段府的方向奔去。 从肥皂工坊去段府的路程，并不近。 就在冠兴和博有才，带着一干人赶往段府的时候，段府的打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经过了数十个回合，钟离渐渐摸清楚了段文俊的套路。 只是，他觉得段文俊的招数太过奇怪了。 每一次他的拳头落在段文俊的身上的时候，便仿佛落在了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 而且，很多时候，他还会感觉到，当他的拳头落在段文俊的身上的时候，同时感觉到段文俊正带着他的劲力游走，然后全部卸掉了。 段文俊落在他身上的拳头，看似绵软无力，轻飘飘的，毫无杀伤力。 可是真正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是感觉到绵绵之力不绝，十分难受。 幸亏，段文俊并无修为傍身。 所以，钟离虽然被他击中了好几次，虽然十分难受，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渐渐地，钟离已经摸出了门道。 没有修为傍身的段文俊，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钟离坚信，虽然自己现在奈何不到段文俊，可是最多半炷香的时间，他绝对可以将段文俊纠缠到虚脱。 到时候，手到擒来，极为容易。 所以，他开始了围着段文俊游斗了起来。 只是，钟离并没有坚持到段文俊的筋疲力竭，却是等到了黑狐钟秀狼狈地从后院逃了出来。 跟着他去后院的弟兄们，已经不见踪影。 钟秀的身上，血迹斑斑。 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正在围捕他。 “大哥，有埋伏！”钟秀边跑边喊了起来。 钟离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才发现，自己周围，段家的护卫，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起来。 此刻，就连他手下的人，也抵挡得十分吃力了。 “怎么回事，老三他们怎么还没来？”钟离的心中一惊，大声吼了起来。 只是，谁也回答不了他。 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局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钟离的身形，再一次飞快地移动了起来。 化成了一道黑影，朝段文俊扑了过去。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若是不能够迅速控制住段文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段文俊没有料到，钟离突然拼命了。 看着他朝自己合身扑来，段文俊顿时心中一凛。 若是论实力，他和钟离差距实在太大了。 刚刚自己凭借着太极拳和军体拳的结合，打了钟离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心中存了畏惧，攻击也变得消极了。 此刻，钟离拼了命，想要挡住他可就不容易了。 仅仅是这么刹那间的走神，钟离已经扑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砂玻大的拳头，朝段文俊的面门砸了下来。 此刻，他已经将体内的气息全都调动了起来。 不管是力气，亦或是速度，都不是之前可以同日而语的了。 段文俊，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忙退后了两边，双手握拳，朝钟离的拳头迎去。 只是，他可以感觉到，钟离的拳头，带着一股强劲的劲风，朝自己席卷而来。 他的手刚刚搭上去，便被迅速弹开了。 段文俊的心，跟着往下沉。 一力降十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修为的加持，自己的那些技巧，根本就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段文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黑影闪过，钟离的拳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在视线内越变越大。 只是，就在他以为钟离的拳头就要落下的时候，就在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劲风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钟离的拳头却突然停住了。 “休得伤害我们少东家。”留赞的脸色憋得通红，双手握住了钟离的拳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钟离一击不中，心中焦急。 另一只手紧握，又是一记勾拳朝段文俊的下巴袭来。 他的一只手被留赞挡住，另一只手自然也就不会像刚刚那样灵活了。 这一次，段文俊肯定不会浪费这个绝佳的机会，身体微微侧倾，躲过了他的攻击。 然后握住了他的臂膀狠狠一拉，钟离的左臂，顿时脱臼了。 “快走！”就在此刻，一声暴喝响起。 却是风中雨从院墙上飞了下来。 他手起剑落，便挑开了几名段府的护卫。 身形一闪，亦是朝段文俊扑了过来。 只是，就在风中雨扑向段文俊的同时，一道身影已经挡在了他的跟前。 剑花闪烁，顷刻间，墨守成又与风中雨厮杀了几个回合。 风中雨，仍然依旧占不到丝毫便宜。 “走！”风中雨似乎已经感觉到事情已经不可为，马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只是，此刻，这些人都已经被段府护卫给团团围住，又怎么可能撤得出去。 不过片刻，院子里面的打斗已然终止下来。 风中雨仅仅带着大漠双狐逃了出去。 墨守成想要带人去追，却被段文俊给拦住了“穷寇莫追！老墨，还得请你守在这里，保护整个段府的安全。” 墨守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却是冠兴带着一干衙役和护院赶了过来。 第284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段文俊心如刀绞。 这些人，可都是段家堡的精英。 其中，还不乏当年被秋云招募到段家堡来的老护卫。 他们在段家堡呆了这么多年，为段家堡付出了这么多年，可是今天，却为了保护自己，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虽然风中雨仅仅带走了漠北双狐，其他所有人都被留下了。 可是，段文俊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留赞的加强屯，都是有修为的人。 这些人，可是段文俊的宝贝疙瘩。 可是，这一战，居然死五人，伤十八人。 尤其是，刚刚留赞为了挡住钟离对自己的一击，几乎硬碰硬地接了钟离一拳。 此刻，他的右手手腕已经骨折，左手也脱臼了。 刚刚风中雨冲向段文俊的时候，墨守成虽然及时赶回来挡在了段文俊的跟前，可是他的剑锋已然伤到了前面的留赞。 仅仅是从院墙冲到段文俊跟前的那么数息时间，风中雨一共杀了五个人，还在留赞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若是不能够及时得到救治，留赞的这条胳膊，恐怕从此就废了。 段文俊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让王元庆留在望江县城了。 若是他在，留赞这条胳膊保下来的几率会更大。 虽然从前世带过来了许多急救常识，可是在物资十分匮乏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此刻，冠兴和博有才带着人来了。 按理说，段文俊应该要跟他们客套一番才对。 可是，段文俊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说话，然后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段府出事，冠兴的人根本就不见踪影。 此刻姗姗来迟，让段文俊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目的了。 尤其是，此刻救治伤员，可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段文俊可不想浪费时间。 他转身从旁边的房间里面搬出来了一小坛子酒精。 刚刚打开坛子盖子，众人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只是，此刻，段文俊根本就没有喝酒的心思。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将酒精坛子里面的酒精，缓缓倒在了伤者的伤口上。 留赞的双眼圆睁，眼睁睁地看着酒精倒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牙缝里面直冒冷气。 可是，他紧咬着牙关，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段家堡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段文俊给马心远治疗伤口。 那时候，他便知道了，这酒精是用来消毒的，防止伤口感染。 豆大的汗珠，从留赞的额头上滚落了下来。 牙齿已经将嘴唇给咬破了，溢出了丝丝血迹。 段文俊用酒精给众人消毒完，然后又让人拿来上好的金疮药给众人涂上。 然后，下人们找来的白色棉布，全部都用酒精消毒过的。 段文俊这才小心翼翼地帮众人缠上。 看到段文俊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那些受伤的伤兵，心中更是变得感激万分。 虽然，在段文俊看来，他做这一些并不算什么。 毕竟，这些人都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可是，在这些人的心中，却是已经认定了段文俊，认定了这位少东家。 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给众人处理完，段文俊又吩咐人赶着马车，连夜将这些人全部都送去了段家堡。 这样子，有神医华驼和王元庆在，他们的伤势方才可以得到最好的救治。 一直等到忙完，花了近一个多时辰。 当段文俊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冠兴和博有才仍旧杵在原地，一动没动。 段文俊看着他们愣了愣“冠大人，博师爷，你们还在呀！实在是太怠慢了！” “文俊，你言重了。”冠兴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我们发现这批匪徒太晚了，未能及时赶到这里，实在是惭愧。” “冠大人，你我是兄弟，何必说这种客套话呢？”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道“也亏得冠大人消息灵通，你们一到，知道匪徒就全溜走了。” 冠兴微微愣了愣。 他想要跟段文俊说些什么，甚至想要跟他道歉，坦白自己之前的受过的威胁，所以没有救援。 只是，话到嘴边，他蠕动了几下嘴唇，还是忍了下来。 在跟段文俊客套了几句之后，冠兴让人接手了段府的俘虏。 袭击段府的匪徒，一共有三十一人。 除去逃走的风中雨和漠北双狐，此刻授首二十一人，还有七个俘虏，身上都有刀伤。 博有才也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段文俊几个问题作为笔录，然后将此次事件，定性为了匪徒抢劫段府的案子。 这些俘虏，恐怕以后是不可能再有能看到天日的时候了。 送走了冠兴和博有才等人，段文俊吩咐古鸿福带人将院子收拾一番。 他则是去两位姨娘的房门口处问了个安好，然后带着墨守成先回了书房。 在这里，毛三已经等待多时了。 看到段文俊赶来，慌忙迎了上去。 从段家客栈，到肥皂工坊，再到段府，偷袭的匪徒们是死的死，伤的伤。 此次行动，总共只有三人逃脱了。 可是，除了毛三抓到一个头目样子的头目，其他稍微重要的人物，已经全部都挂了。 此刻，看着跟前的匪徒老三，段文俊却是没有了耐性。 老三的嘴巴很硬，什么都不可交待。 或许，若是进了大顺的牢房，尝遍了所有的刑具，他都不会说什么。 可是，如今，他面对的却是段文俊。 这个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的公子哥，却是如同恶魔一般存在。 老三被他绑在了椅子上，手背亦是被固定了下来。 段文俊盯着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是风中雨的门徒老三，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 “我的政策很简单，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何选择，你自己看。” 听到段文俊的话，老三只是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他。 “我相信，你会跟我们合作的！”段文俊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而下一刻，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竹签子。 在老三的惨叫声中，狠狠插入了他的指甲缝。 老三一直以为自己是铁骨铮铮。 即使是死，他都不会怕。 可是，当段文俊将第三根竹签插入他的指甲缝的时候，他再也扛不住了…… 第285章 恶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老三是钟离的心腹。 许多消息，都是老三替钟离打听到的。 其中，就包括段文俊的消息。 在望江，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从段家大少爷重伤醒来之后，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仅才华横溢，而且平易近人。 是一个十分和蔼的人。 可是，此刻，老三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他的心中已然断定，这段文俊哪里有一丝平易近人，反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不对，恐怕，恶魔都不会有他这般残忍。 他不知道，段文俊是怎么想到这种损招的。 将竹签子插入指甲缝…… 十指连心，这种疼痛，这简直就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老三一直以为，即使落入敌手，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屈服。 可是他没有料到，仅仅不到两个时辰时间，他便完全败下阵来。 老三，他全部都交待了。 几乎将风中雨和彭大胡子的老底，交待了个干净。 当然，是在他这种级别，所能知道的老底。 老三的真名叫做钟文，袭击肥皂工坊身亡的老五叫做钟德。 他跟漠北双狐，都是出生在靠近大漠的一个小村落，算是本家兄弟。 当年，漠国和大顺开战的时候，村子被土匪洗劫，全村就剩他们五个人逃过了一劫。 后来正好遇到了风中雨从那里经过，便将他们五人带回来山里，教他们本事。 不过，风中雨对他们要求却十分苛刻，甚至从来都不允许他们下山。 几年前，老四钟奎偷偷下山，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山下的一个恶少，被他家的家奴活活打死。 白狐钟离便带着他们兄弟四人，冲到了那恶少家里，将他们一家五十七口，包括护院和丫鬟，杀得一个都不剩。 他们本以为，风中雨会为此十分愤怒。 却不料，风中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可以出山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风中雨是影子门的人。 于是，他们便以风中雨门徒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 漠北双狐的名号，也在大漠附近慢慢响亮了起来。 因为钟离和钟秀是双胞胎兄弟，而且一黑一白，容易被人记住。 人们便以为，漠北双狐是他们兄弟，其实不知道，他们实际上是有四人了。 老三和老五不怎么在人前出现，所有不怎么被人知晓。 只是，他们刚开始并不知道，风中雨就是彭大胡子麾下的干将，而仅仅以为自己是影子门的人罢了。 直到这一次南下，他们跟着彭大胡子麾下两位四位护法一起来的。 路上，那四人一直称呼风中雨大护法，更是对风中雨恭敬有加，这才知道的。 这一次望江的事情，全部都是由白狐钟离布置的，风中雨也没有准备出手。 他们本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段府的两位姨太太。 只是，他们没有了料到，段文俊带着墨守成回来了。 所以，风中雨的目标就成拖住墨守成，白狐钟离带着他们按照计划行事，绑票段文俊和两个女人。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段文俊早就有了准备。 钟文在段家工地上安排的细作，早就被毛三觉察到，而且控制住了。 等他带着几个人，循着跟内应的约定来到工地的时候，直接被毛三带人活捉了。 可惜的是，钟文对彭大胡子的情况了解得不是很多。 因为风中雨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他们在外面办事，从未回过彭大胡子的大寨。 不过，在这一次行动中，他听风中雨说过，似乎彭大胡子也是受到京城某位大人的请求，方才来南方出手对付段文俊的。 只是，京城的那位大人叫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 钟文还交待了许多消息，只是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即使他招供了风中雨他们藏身的地方，等墨守成他们去的时候，亦早就人去楼空了。 段文俊并没有放钟文离开，也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而是让人秘密将他带去了段家堡。 既然现在彭大胡子盯上了自己，那么以后的冲突，恐怕亦是在所难免。 只是，显然，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够，显得太过被动了。 留着钟文，能够知道多一些关于彭大胡子和风中雨的消息，或许对以后也有帮助。 经过了一夜的骚乱，当第二天一早人们打开大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 只是，看到衙役们和县衙的护院们，在街上忙忙碌碌地四处奔跑，大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段家工地、肥皂工坊和段府被袭击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城。 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喊杀声。 为了自己的小命，谁也不敢出来观看。 即使有些胆大的，躲在门缝偷偷看上几眼，也不可能看到什么。 只是，那被映红的天空，在院子里面也能清晰看到，更是给了人们无限遐想。 再联想到，这两天肥皂工坊和段家工地似乎都在加班，在那里做活的工人们并没有回家，好事的人便开始脑补了许多丰富的素材，开始四处宣扬了起来。 尤其是，当官府的文书下来，让人们举报城中匪徒踪迹的时候，便又有了更多人加入了猜测。 据说，这一次有几百个盗匪摸进了望江县城，就是针对段大少爷而来的…… 只是，段大少爷乃是天人，哪有那么容易被偷袭，早就在梦中得到了老神仙的指引…… 段大少爷使用仙术，招来天兵天将，将这些匪徒打得落花流水…… 看着府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来到府上嘘寒问暖，几个公子哥们还带来了各种离奇的传闻，段文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 毕竟，对于这些普通百姓们，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那么深的弯弯道道。 而且，他现在手头上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家里因为打斗被砸得乱七八糟，他必须让张宇恨尽快恢复。 两位姨娘都被吓得不轻，自己好歹也要安慰一下。 前来府上嘘寒问暖的乡绅和商贾们，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必须稍稍接待下，毕竟这些人将会是自己开发望江的助力。 这次死伤了这么多工人和弟兄，自己必须妥善善后。 还有，留赞跟自己提到了，彭大胡子的人有铠甲，兵器也比自己护卫的好得多，自己也该想办法，必须将改善护卫兵甲提上议程了…… 第286章 奏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京都，上梁，皇宫，金銮殿。 顺帝柴昊云面沉如水。 他的目光从下面一干大臣的脸上扫过，显得十分愤怒。 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扔了出去，他朝着下面吼了起来“你们看看，你们都给我看看，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 站在百官之首的陈相陈子昂，惊疑地捡起了地上的奏折。 虽然只看了几行，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惊骇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顺帝为什么一大早起来，生气成这样了。 望江才俊段文俊，这可是不是陈子昂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 不管是当初的“为什么而读书”的二十二字真言，还是当日平复月亮岛的功劳，这些都让陈子昂记忆犹新。 尤其是，他提出的“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更是让很多人喜欢，亦是让很多人忌惮。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少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凌霄城的单凤山，这些金匪可一直是大顺的心腹大患。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居然全部都被柴静云给平定了。 别人不知道这幕后的情况，可是陈子昂曾经看到过柴静云写给顺帝的信。 他不可能不知道。 顺帝虽然十分欣赏柴静云，可是他不过是众多王府中的一个公子哥而已。 而且，还不是长子。 所以，这也就决定了，柴静云将来的造化。 若是他不能够表现得足够优秀，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子的结局。 按照大顺的律例，王府都将由长子接手。 柴静云并不能从王府得到任何的实惠。 就如，睿王府的大公子，在别人的嘴里，都会称为小王爷。 可是，他是睿王府的二公子，仅仅只是二公子一个称呼罢了。 虽然，柴静云确实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可是却不足以让他能够有太大的作为。 谁也不曾想到，仅仅几个月时间，这个睿王府的二公子，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改变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段文俊。 如今，睿王爷和小王爷都来了京都，只剩下柴静云一个人在凌霄城主持睿王府。 而他在这个时候做出了收服单凤山的功绩，这无疑会让他在顺帝的眼中，增加了无尽的分量。 只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公子，却并不贪功。 这是陈子昂看到那封信之后，最为欣赏柴静云的地方。 因为，在柴静云的信中，向顺帝说明了单凤山之战的来龙去脉。 亦是这封信，当时让段文俊的名字，再一次进入了陈子昂的眼帘。 是段文俊提出的要攻打单凤山。 是段文俊出的主意，如何攻打单凤山。 是段文俊提供的方法，稳定了单凤山上的生产。 如今，单凤山已经趋于稳定。 山上产出的金砂，亦是源源不断地被运来了京城。 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 柴静云说过，收服单凤山，段文俊功不可没。 所以，顺帝一直十分看好段文俊这个少年。 只是，陈相有些不明白的是，虽然顺帝十分喜欢段文俊，可是当时却丝毫没有要提拔他的意思。 按照陈相的想法，像段文俊这样的人才，即使不愿意参加秋闱，即使不愿意考取功名，顺帝也不应该浪费。 而是应该征召他入仕，应该让他为朝堂效力。 尤其是，凌霄郡守张肃刑上书，为了段家堡的安全，希望可以让段文俊扩大护卫的奏折，还被顺帝给压了下去。 这让陈子昂十分不解了。 可是，如今，这奏折上居然赫然写着，段文俊受到了袭击。 这本应该是一件十分小的小事罢了，不应该拿到早朝上来说。 甚至，这种奏折都不应该出现在顺帝手中。 可是，此刻，顺帝不但看到了，而且还怒火滔滔了。 彭大胡子是什么人，陈子昂心中不可能不清楚。 那可是大顺北方最大的盗匪，大顺朝廷最为忌惮的盗匪头目之一。 这么多年过去了，彭大胡子一直只在北方活动。 这一次，居然派出了那么多人去了南方。 而且，居然还针对了柴静云和段文俊。 这，无疑是触碰到了顺帝的底线。 可是，彭大胡子会这么做，肯定不是他吃饱了撑着要去南方。 而应该是受到了某人的指使。 这个人，陈子昂的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 他相信，顺帝肯定也猜到了，这指使彭大胡子的是什么人。 只是，他们都未曾说出来。 一来，没有十足的证据。 二来，现在还不到跟那个人翻脸的时候。 大顺的主要税收，都来自盐税和漕运。 可是大部分都被掌握在了那个人的手中…… 若是此刻闹僵了，翻脸了，对大顺并没有什么好处。 陈子昂能够在朝堂上混迹了几十年，自然心思十分缜密。 所以，他马上猜到了顺帝的意图。 当年顺帝没有收回单凤山的采矿权，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对金匪束手无策。 而是他在忌惮单凤山金矿后面的人。 大顺的金矿虽然不是很多，可是用一处金矿来保证大顺的和平，自然也是不错的。 可是，柴静云和段文俊两个愣头青，居然直接将单凤山一锅端了。 这显然会让那个人十分生气，做出报复他们的事情也就属于正常。 看来，顺帝想要帮这两个小辈。 可是，他又不想跟那个人直接翻脸。 那么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好好敲打敲打。 想到这里，陈子昂皱了皱眉头，站到一边。 就在此刻，大将军叶明已经看完了奏折，递给了旁边的大臣，率先开口了“启禀陛下，老臣觉得，这彭大胡子实在太过嚣张，实在是留不得了，莫不如派一支精兵，直接将他灭了！” 叶明说话的时候，旁边几人已经聚在了一起看完了。 有人皱了皱眉头“启禀陛下，这彭大胡子能够从北方，悄无声息地派了那么多高手去南方，而且还出现了我们边军的制式铠甲，这说明他们不仅仅是匪患，也一定跟朝廷的某些人有勾结了。” “臣附议！”又有人道“陛下，此事必须彻查才是。” 于是，许多人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陈子昂扫了一圈四周，心中顿时敞亮了起来。 说话的这些人，年龄都不大。 算得上是朝堂上最为年轻一辈了。 一来他们对段文俊的印象都算不错，二来他们也是顺帝变革的急先锋。 这两年，可没少提成许多不错的提议。 此刻他们站出来，肯定亦是受到了顺帝的暗示。 显然，顺帝今日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第287章 三个原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相陈子昂，作为跟随顺帝这么多年的老臣，而且能够一直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理由。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十分突出，更为重要的是，他很会揣摩圣意。 这两年，顺帝励精图治，确实做出了不少政绩。 这么多年了，陈子昂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勤勉的顺帝，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尤其是自从上次国子学的事情之后，顺帝似乎对寒门仕子们更加器重。 眼前这些站出来的官员们，便是寒门仕子中的典型代表。 当日，就是这些人力排众议，上书进谏，让顺帝重新启用了秦风，重掌国子学，还改名了国学院。 陈子昂相信，今日这些人突然全部站出来说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的放矢了。 而且，搞不好还经过顺帝的授意。 陈子昂，是个人精。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有些事情，却心知肚明。 彭大胡子当初为什么能够迅速崛起，是因为朝中某些人的扶持。 太师文天达跟彭大胡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并不敢说什么。 毕竟，文天达文太师，不仅权倾朝野，更是前太师庞太师的门生。 党羽林立。 自然，谁也不敢得罪他。 不过，陈子昂的心中清楚，对于这些事情，顺帝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他若是想在这龙椅上坐的安稳，就不得不依靠文天达的支持。 所以，这些年，许多事情，他都是在睁一只闭一只眼。 此刻，这些人年轻人发难，虽然未曾指名道姓，可是他们想要表达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子昂不由得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文天达的方向。 此刻，文天达已经看过了这道奏折。 奏折上却没有署名。 准确地说，是署名的地方，被墨迹给涂抹掉了。 他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一般地方上的奏折，如果不是八百里加急的事情，都会经过他和陈子昂。 经过他们带领一干官员的初步审核，有需要的才会送到顺帝的案前。 若是朝堂上的奏折，或是通过早朝送到顺帝跟前的奏折，亦或是有人被顺帝单独召见，送入御书房直接呈给顺帝的奏折，才会不经过他们几人的初阅。 不过，眼前的这份奏折，讲的都是凌霄郡那边的事情，讲的都是彭大胡子的劣迹。 显然，不可能是从朝堂上传过来的，而应该是地方官员所奏了。 若是地方官员所奏，这个人居然能够直达顺帝的跟前…… 想到这里，文天达不由得一阵后怕。 凌霄郡，望江县，会不会一直有一个可以上达天听的人。 若不是睿王府的人，又会是谁？ 莫非，顺帝一直在关注着那里？ 莫非，关于望江的那些传闻，会是真的？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此刻却微微眯上了眼睛，一动不动，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来。 他知道，不管是顺帝对彭大胡子做出什么的决定，他都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不然，以外面的那些传闻，自己就极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这两年顺帝的不一样了。 所以，他也一直在谋划着自己的出路。 就在朝堂上众人都发表着自己看法的时候，坐在上面的顺帝再一次开口了“陈相，你怎么看？” 听到顺帝询问陈子昂，文天达微眯着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此事暂时不宜深究，暂时不能围剿彭大胡子！”陈子昂缓缓走上前开口道。 顺帝闻言一愣，他本以为陈子昂也会力主剿匪，可是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愤怒之色“什么意思？难道陈相觉得，任由这彭大胡子如此嚣张不成？” 文天达闻言，亦是一愣。 刚刚那么数息时间，他的脑海中，已经想过好几种陈子昂回答。 可是，都没有想到，陈子昂会这么说。 陈子昂，一直对自己不满，而且对天下的盗匪深恶痛绝。 如今抓到了这样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会建议不要深究呢？ 陈子昂见到顺帝发怒，却并不惊慌，而是有条不紊接着道“圣上息怒！老臣以为，此刻不宜深究的原因有三，请容许老臣禀明。” “好，你说！”顺帝冷哼了一声“若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子昂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开口了“如今漠国和燕国一直处于对峙的势态，北方战局并不明朗。彭大胡子是皮癣之疾，北方边境的备战才是大事。” 顺帝闻言皱了皱眉头“你接着说！” “彭大胡子一直盘踞在天荡山附近，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陈子昂又接着道“若不派精兵前往，定然不能起到围剿的效果；若是派精兵围剿，定然会造成边境空虚。” “所以，这是暂时不能出兵围剿彭大胡子的第一个原因。” 陈子昂的话，顿时让朝堂上本就在交头接耳的大臣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陈子昂说的这一点，只直戳要害，正是问题的最关键所在了。 陈子昂看了看眉头紧锁的顺帝，见他没有说话，方才又低头说了起来。 “这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一次段文俊能够重创彭大胡子，斩其麾下十二护法之四，还重创了他的得力干将风中雨，这便说明了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顺帝一愣。 “第一件事情，出了天荡山的区域，彭大胡子就没有说的那么厉害。”陈子昂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且这次受到重创，相信他至少会收敛一些，不会那么轻易出来了。若是派兵围剿，他龟缩在深山老林，我们定然会无功而返。” “而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彭大胡子为什么会去袭击段文俊。”陈子昂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了。 “试想一下，其中不过是两个原因罢了。” “其一是段文俊提出的萝卜加大棒政策已经起到了作用，让天下的盗匪都在观望，这让彭大胡子自己有些担心了。” “我听说侠客岛的人都放出一些风声，似乎有跟朝廷妥协的意思。” “这其二嘛，就是段文俊做的事情，损害了朝堂上，或者地方上某些人的利益。尤其是这次单凤山的事情，更是切断了某些人的财路。他们跟彭大胡子勾结在一起，利用彭大胡子去消灭段文俊来报仇。”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站着的人，也有彭大胡子的党羽？”顺帝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下面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心中不由得都害怕了起来，偷偷地朝陈子昂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288章 该强大一些才行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面对顺帝的怒火，陈子昂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 相反，一旁的文天达却是眉头紧锁起来。 他敏锐地发现，今日早朝上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叶明作为大将军，大顺军队的统帅，进谏出兵平定彭大胡子是情有可原。 可是，刚刚那么一群毛头小子，居然嚷得那么大声，也就不正常了。 他记得，最近一次他们在早朝上嚷得很凶的时候，没几天便是让秦风回来了，还执掌了国学院。 当年，秦风就是因为跟他不对付，活生生地被他从朝堂上逼走的。 文天达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猜测，顺帝肯定是已经起了要围剿彭大胡子的心思，方才让这些人出头。 可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陈子昂会唱反调呢？ 一向稳重的陈子昂，这可表现得有些不正常了。 一直到现在，文天达终于明白了过来。 陈子昂恐怕是另有目的，是想将彭大胡子的事情扩大化，想要假手来打击自己。 只是，在朝堂上，可不是凭着一张嘴就能让顺帝相信什么的。 所以，他并不是十分担心。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陈子昂的话锋一转，却是说出了另外一番话。 “圣上息怒！”陈子昂接着开口了。 “刚刚众位大人说得不错，若不是有人与彭大胡子勾结，他们怎么可能在望江做出那么大的事情来？若不是有人与他勾结，又怎么可能拿到我大顺边军才能有的制式铠甲？” “所以，老臣以为，此刻与围剿彭大胡子相比，更为刻不容缓的是，大力整顿我大顺吏治，将这些蛀虫全部揪出来。” 顺帝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陈相所言甚是，退朝后，你和太师以及众位尚书，去我御书房商议。” 说完，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陈子昂的身上“陈相，你刚刚说的第三个原因，又是什么？” 此刻，顺帝的语气已经好转了许多，对陈子昂也客气很多了。 陈子昂接着回道“第三个原因，既然是段文俊提议的政策起到了作用，那么这就是一个我们扩大效果的时机。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段家堡的强大。” “看到段家堡的强大？”顺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理解了。 “这个很好解释，那就是让天下的盗匪都看到一个希望。”陈子昂皱了皱眉头“若是他们能够归顺朝廷，那就能够像月亮岛的人们一样，得到朝廷的庇护，不但可以过上好日子，而且还不会受到欺负。” “这样一来，圣上之前制定的，让段家堡成为一个试行的地方，也就可以慢慢朝其他地方推广了。” “如此一来，若是天下的盗匪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那么自然而然大顺也就会太平一些。” “没有了匪患，我们便可以大力发展经济和军力，到时候可以让我们大顺更加昌盛起来。” 陈子昂的这番话，是说到顺帝的心里去了。 当初，柴静云推举段文俊的时候，就曾经跟他说过这些。 能够消除大顺的匪患，这一直是顺帝的一个心愿。 这么多年了，成效却并不是很明显。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对段文俊的萝卜加大棒政策，寄以厚望。 只是，这段时间，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北方战事又起，使得他没有时间去顾及。 这一封奏折，这才让他知道，段文俊居然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之前，他却一无所知。 顺帝对段文俊，心中其实是有些一些疙瘩的。 因为，他是秋云的儿子。 只是，那些事情，都是二十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秋云都已经去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放下了。 所以，他看到柴静云的信，立马就同意了柴静云的建议。 只是，他没有想到，其实自己心中，很多事情并没有放下。 尤其是，他听说了，段大雄又来了京都之后，心中许多往事便都涌了上来。 顺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是在长公主的宫中见过段大雄一次。 只是，他们俩并没有什么交流。 而且，段大雄对他并不感冒。 自然，他也就不会对段大雄感冒了。 在长公主的撮合下，两人喝了一场酒。 可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顺帝就收到了柴静云和张肃刑的奏折。 单凤山的残匪，袭击了段家堡。 而且，损失惨重。 幸亏，段文俊未雨绸缪，早在掌控中。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柴静云的功劳。 若是说柴静云偏袒段文俊，那是正常。 顺帝也知道，这两人关系很不错。 可是张肃刑的奏折就有些意思了。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还是知道，张肃刑似乎是那个人的人。 既然是那个人的人，也就肯定不会偏袒段文俊。 可是，他居然建议，让段家堡扩充护卫，这样子才可以保证那里的安全。 这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当然，月亮岛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是会影响国策的。 顺帝的心中，不可能不清楚。 只是，他还是将张肃刑的折子给扣了下来。 他并不愿意就此同意了。 他觉得，以此刻段文俊的身份，不应该给他这么大的权限。 即使，他很优秀。 但是，他是段大雄和秋云的儿子。 可是，直到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会不会错了。 他在想，若是这一次段文俊不是提前知道了彭大胡子的阴谋，那么会是什么后果？ 若是段文俊出了事情，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向段大雄交待？ 当然，他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去向段大雄交待。 可是，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死了，该如何去向地底下的秋云交待？ 一切，就是如此矛盾。 虽然，当时他就有些不愿意，阻拦了下来。 仅仅，是因为心里的疙瘩，是因为心里的不痛快。 可是，此刻，他已经明白。 自己错了。 可是，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 自然，也不可能向什么人认错。 可是，事情不能够不补救。 所以，此刻，机会到了。 他亦是明白，陈子昂为什么一大早的，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没有了那么大的冲劲。 顺帝一直是这么认为陈子昂的。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比较中庸。 可是，今日他如此积极，说了这么多，便是真正在为自己分忧。 在自己还没有看明白的时候，陈子昂已经看明白了。 所以，他说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的时候，顺帝顿时笑了“陈相说得不错，段文俊，该强大一些才行了。” 第289章 男爵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子昂的进谏，让顺帝觉得十分中肯。 自然，他也因此找到了更改上次拖延张肃刑奏折的理由。 所以，他当即下令，准了当日张肃刑所奏，正式同意段文俊扩充护卫之事。 而且，这一次段文俊不仅仅是平定单凤山有功，而且又能重创彭大胡子，顺帝更是毫不吝啬，赏赐了一个爵位。 顺帝这一开口，顿时让下面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就连陈子昂自己都没有料到，顺帝会给出这样的赏赐来。 爵位，在大顺，十分稀缺。 尤其是，像段文俊这样的平民接受到了爵位。 仅仅是高祖皇帝坐上江山的时候，曾经封过一些爵位，来犒赏当时跟着打江山的功臣们。 而今大顺的爵爷们，除了皇室的成员们，大部分都是靠世袭下来的爵位。 先帝在位的时候，亦是只封过一位爵爷。 是一位王爵。 也是大顺的第一位异姓王。 当今皇上执政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封出爵位来。 可见，他对段文俊何其器重了。 不过，众人对于顺帝此举却又有一些不解。 若是他真的如此器重段文俊的话，为什么又会只给一个男爵的称号呢？ 因为这男爵，是所有爵位中最低的爵位。 而且，也是最低等的平民爵。 从官职上来论，爵位跟官职毫无关系，自然也就毫无品阶。 若是从爵位上来看，一般人有了爵位都会有自己的封地。 可是，这最低等的男爵，却是连封地都没有。 当然，作为对段文俊的奖赏，顺帝既然给了一个男爵，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其他物质上的赏赐了。 总而言之，即使当了这男爵，除了身份会好听一些，似乎并没有太多其他的好处。 不对，若是一定有好处，那倒是有两个。 第一个好处，那就是段文俊成了男爵之后，他地里的产出，将会由原来的四成减少到了三成。 不过，望江段家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知道其中一二的。 其实交给官府的赋税，少个一成，对于段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收留月亮岛的那数千人了。 相比于月亮岛那群人的吃喝拉撒，男爵爵位带来的这一成赋税的减免，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甚至，之前都有人提议过，既然段文俊收留了那么多人，免去了段家堡的赋税，也是应该的事情。 只是，顺帝没有松口，再想到日渐见底的国库，谁也不敢多言罢了。 许多人心中都已经觉得，顺帝对段文俊会不会太过苛刻了。 当然，男爵，还有一个好处。 既然有了爵位，自然也就会跟一般的百姓所有区别。 而且，既然跻身爵位，那也就算得上是贵族一列，能够与皇室搭上关系的。 所以，即使是一般的男爵，见到大部分官员，都不用行跪拜之礼。 最为重要的，那就是有了豢养私兵的权利。 当然，这私兵并不是想豢养多少就豢养多少的。 会根据爵位的不同，豢养的人数也不同。 就如柴静云的睿王府，可以豢养三千私兵。 娄楼楼和他带过来的南部边军，也就算是私兵的性质。 而且，这跟守护睿王府的护卫，还是不一样的。 就如守护睿王府的护卫大部分都是呆在睿王府里面，可是睿王府的私兵，娄楼楼他们是拥有自己的校场，可以点兵出操的。 男爵，作为最低等的爵位，只有五百私兵的权利。 不过，这对于保护段家堡来说，则已经足够了。 段家堡的护卫最多不能超过两百人，再加上男爵的这五百人。 也就是说，段家堡现在建制内，豢养七百人都是属于正常的了。 顺帝说完，便站起了身，吩咐几位重臣跟着他去御书房，商讨整顿吏治的事情，然后直接宣布退朝了。 刚刚从大殿走出来，张三峰快步追上了大将军叶明“大将军，请缓步！” 如今叶明已经近六十岁高龄了，可是耳聪目快，走起来路来十分健朗。 不过，他并不怎么热衷这些政事，只有需要调兵遣将的时候，才会跟顺帝提出一些想法。 所以，这种关于整顿吏治事宜的商讨，自然也就落不到他的头上了。 听到张三峰呼喊自己，叶明停下了脚步，笑呵呵地看着他道“张大人，不知道有何指教呀？” 叶明，十分器重张三峰。 当年，若不是皇上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了戴家，叶明还有考虑认张三峰为女婿的意思。 当然，这中间，是因为叶明有一些情结。 有一些仇视漠国的情结。 叶明年轻的时候，曾经驻守过北方，经常跟漠国交战，一直对漠国十分敌视。 当年漠国太子来京都，张三峰在殿前凭借着一副对联让漠国太子颜面扫地，这让当时也在场的叶明，觉得十分解气。 他觉得，张三峰在殿前跟漠国太子干仗，目的就是为了大顺的颜面。 就跟自己当年驰骋疆场，跟漠国一刀一枪地干仗，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所以，这些年，他跟张三峰关系一直走得比较近。 或者说，张三峰这些年升官这么快，也是离不开他的提拔。 “大将军，下官哪敢有什么指教，倒是有些事情想向大将军请教。”张三峰笑着快走了几步，赶到了叶明的跟前道。 叶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让我猜一猜，张大人可是想问，为什么皇上突然开始封爵了？” 张三峰闻言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道“大将军真乃神人，下官这些小心思，您一看便知了。” “走，上我马车，我们边走边聊。”叶明笑着道。 “如此，便叨扰大将军了！”张三峰朝叶明一躬，吩咐自家的马夫跟在后面，然后跟着叶明钻进了马车。 叶明的马车，极为宽敞。 两人对坐，中间还摆上了一张案台，上面的开水正在沸腾，一炉炭火正旺。 “来，尝尝这新来的冻顶乌龙。”叶明小心翼翼地给张三峰沏了一壶茶道。 张三峰道了声谢，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 叶明本就好茶，此刻听到张三峰的夸赞，顿时十分开心，跟他探讨起茶道来。 张三峰对茶道亦是颇有研究，两人自然相谈甚欢。 马车徐徐而行，一杯茶已经饮尽，叶明突然停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了张三峰道“张大人，说说看，你对这封爵的事情怎么看？” 第290章 在乎什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张三峰本是想向叶明打听，看看这位大将军会不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顿茶喝下来，叶明却将这个问题抛回来给他了。 张三峰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脸沉思的模样“圣意难测，下官还真是看不懂，皇上这一次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叶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顺这么多年都未曾封爵，皇上登基以来这么多年，亦是未曾封爵。”张三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这段文俊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居然就被封为男爵，可见皇上十分看重他了。” 张三峰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可是，若是看重他，为什么又会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男爵呢？这也就是下官不明白的地方了。” “你真的觉得，这么一个男爵毫无意义吗？”叶明摇了摇头“张大人，咱们看事情，不能就看表象，而是要看他背后有什么。当然，天威难测，我们不能妄自揣摩到圣意，可是至少许多事情已经十分明朗了。” 张三峰闻言一愣“还请大将军明示！” “我且问你，段文俊会在乎你减少的一成赋税吗？”叶明缓缓道。 “不会！”张三峰摇了摇头“若是他在乎这些，也就不会收留那么多人了。” “那你觉得，段文俊最在乎什么？”叶明接着又道。 “在乎什么？”张三峰皱了皱眉头“我在望江见过他两次，恃才放旷，放荡不羁，他藏拙了这么多年，可是望江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应该也不会在乎名声。” “不在乎名声，又不在乎钱财，难道他会在乎功名？”张三峰喃喃细语“那应该也不会呀！我听秦老提起过，似乎他无意于秋闱，就连秦老推荐他入朝的机会，都被他婉拒了。那么他在在乎什么呢？” 张三峰实在想不出答案，不由得朝叶明看了过去。 此刻，叶明正在一脸笑意地盯着他。 “大将军，还请明示！”张三峰抱拳道。 “其实，他什么都在乎，又什么都不在乎。”叶明笑了笑“凡事率性而为，他心中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我相信，他要的就是实惠，不管是大实惠还是小实惠。” 张三峰，越听越糊涂了。 “张大人，你可听说过，段文俊在段家堡搞的那个全猪宴？”叶明接着又问道。 “这全猪宴下官倒是听说过一些。”张三峰点了点头“据说，他就是搞了这么一个全猪宴，让彭大胡子的人和马三眼掉以轻心，最后被一网打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叶明摇了摇头“我说的全猪宴本身，你可知道，这全猪宴的猪，是从哪里来的吗？” 张三峰又是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们大顺能够养猪的人家可不少，这有什么关系吗？” 叶明摇了摇头“我听说，这些猪都是段文俊亲手养的。” “啊？您说段文俊自己养猪？”张三峰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了“难不成他还想养猪卖钱？” 当日在望江的时候，段大雄和段文俊都说，写诗一当不得饭吃，二作不得衣穿，没什么用处。 张三峰便觉得，他们这是在有辱斯文。 可是，就是这样子有辱斯文的人，偏偏又做出了那么精妙绝伦的诗词，让自己望尘止步。 尤其是，望江楼台柱上空了这么多年，即使自己这个以对对联闻名的殿前三才子之一都束手无策。 段文俊却是不假思索说了那一副千古绝对。 对于段文俊的才华，张三峰是十分服气的。 他也承认，自己不如段文俊。 所以，他一直觉得，段文俊之前肯定是在藏拙了。 即使段文俊有些有辱斯文，他也觉得他是恃才傲物，他是有资本的。 可是，此刻听到段文俊居然会去养猪，这实在是让他大跌眼镜了。 “不错，听说他这猪经过他的培育之后，居然没有了腥臊味，比咱们平日吃的羊肉更加鲜美。”叶明满脸都是向往的神情“这些都是皇上跟我说起的，睿王府的二公子可是亲自去吃过那全猪宴的。” 说到这里，叶明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这段时间，段文俊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 虽然他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可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亦是这个时候，叶明便开始留心了。 因为他觉得，段文俊的性子，似乎跟某个人十分相像。 而且，当年秋云跟着段大雄回望江的时候，就留下了许多疑团。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他甚至有些觉得，段文俊的这性子，根本不可能随段大雄，更像某个人。 在这大顺王朝，许多人都不敢提及的某个人。 张三峰的眉头，再一次紧锁了起来“那这又跟皇上为他封爵，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吏部的人，当初张肃刑上书，请求皇上批准段文俊设立私兵，以保证段家堡的安全，防止月亮岛的人复叛，此事可有听说过？”叶明再道。 张三峰点了点头。 这个折子当初最开始是他看到的，方才递交给了吏部尚书，最后经过陈相和文太师看过，才呈送到了顺帝的跟前。 因为大家都知道，段文俊在段家堡的试点，是顺帝十分看重的，所以说也不敢怠慢。 可是，奏折到了顺帝那里，却是石沉大海了。 顺帝并没有说要怎么做，也没有说不能怎么做。 于是，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默契，不再提起此事。 这说明，顺帝的心中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今日，顺帝破开先例封爵，其实不过是嘴巴一张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实惠。 可是，叶明知道，或许正是这样，恐怕段文俊更喜欢。 一成的赋税虽然不多，可是他相信，段文俊一定是高兴的。 而男爵本就有操练兵马的权利，到时候让他豢养一些私兵，自然也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相信，段文俊自己肯定也是会想到这些的。 顺帝不过就是张嘴说了几句，根本不用花什么钱，还可以然让段文俊服服帖帖。 这种事情，也就是最划算的了。 第291章 保护伞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礼部尚书秋行，从御书房议事完后，便急匆匆地出了皇宫，直接回了家。 路上，国相陈子昂想要跟他叙会话，都没有找到机会。 回到秋府，已经是半夜时分。 秋老爷子一直有早睡的习惯，此刻早就已经睡下。 只是，秋行顾不得打扰老人家休息，径直来到了他的门外，敲响了他的房门“父亲，父亲！” 秋老爷子被敲门声惊醒“行儿，这么晚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秋行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若不是事情十分紧急，绝对不会这么晚来打扰他。 “父亲，是关于望江的消息。”秋行小心翼翼地回道。 良久，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了。 秋老爷子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披上了衣服“行儿，进来说话！” “父亲，孩儿刚刚从御书房回来。”秋行走上前，朝秋老爷子行了个礼，方才接着道“望江又有了新消息了。” 丫鬟将房间的灯盏给拨亮了许多，扶着秋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秋行走到了跟前，将白天在早朝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秋老爷子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 “父亲，当日凌霄郡守张肃刑的那个折子我是看过的。”良久，秋行又接着开口了“皇上将那道折子压了那么久，显然是不愿意让段家掌兵的，即使是几百私兵，都不愿意。只是……” “今日，文天达可有什么表现？”秋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文太师？”秋行闻言一愣“没什么异常呀！今日在早朝的时候，先是一干年轻大臣进谏，然后都是陈相在发表看法，文太师一直都没有说话。” “即使到了御书房，文太师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秋行的眉头紧锁了起来“父亲你不说还不觉得。平日文太师可是最喜欢跟陈相抬杠的，可是今日居然还附和了陈相的许多观点。” “你细细说来。”秋老爷子接过丫鬟递上来的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示意秋行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陈相觉得，彭大胡子能够如此嚣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在大顺有许多保护伞。所以彭大胡子不过是皮癣之际，整顿吏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秋行在秋老爷子身旁坐下，方才缓缓道。 “我记得文太师之前一直是不太赞同彻查吏治的，因为他觉得若是彻查，必然会牵连甚广，动摇到我大顺朝的根基。”见到秋老爷子不说话，秋行又接着道“可是这一次，文太师居然十分赞同陈相的进谏，实在让人觉得诧异。” “此一时彼一时了！”秋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今日在御书房，你可有说什么？” “父亲教诲，孩儿怎敢不听？”秋行摇了摇头“孩儿不过是一个礼部尚书，管好礼部的这些事情就好了，自然不会多言。” “好，你明白就好！”秋老爷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房间里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父亲，这段文俊是妹妹的骨肉，我们不插手这件事情，真的合适吗？”良久，秋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行儿，我累了，你也下去歇着吧！”秋老爷子站起身，伸手让丫鬟扶着，朝床边走去。 听到秋老爷子下了逐客令，秋行不敢再多问，只得悻悻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回到房间后，秋行辗转难眠。 秋家一门两尚书。 秋老爷子便是上一任的吏部尚书。 可是，他却并没有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吏部任职，接替他的官位。 作为长子的秋行，被他安排到了礼部。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秋行终于爬到了这礼部尚书的职位。 同为尚书，秋行却显得十分谨慎小心。 而这也是跟秋老爷子一直的教导有关系。 多做事，少说话。 而且，只做礼部分内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他也十分反感秋老爷子这种明哲保身的做法。 可是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让他老练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亦是保守了许多。 所以，他更加谨言慎行了。 甚至，外面的人都在传言，他无欲无求，只想在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一直到老。 因为，他不关政事，却对礼节的事情十分严格。 不管是平日与人交往的时候，还是礼部事务，他都要求十分严格。 顺帝曾经夸赞过，不管是有外国使团来访，或者是大顺出使别国，只要有秋行在，定然能够让大顺处于“不失礼”的状态。 所以，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不仅仅是别人觉得，就连秋行自己都觉得，无欲无求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朝堂上的许多事情，并不关心。 就如这一次的整顿吏治。 他驭下极严，而且礼部也是一个清水衙门，所以他觉得，这种事情肯定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本应该，心如止水才对。 可是，这件事情，却牵扯到了段文俊，却让他的心中不平静起来。 段文俊是秋云的儿子。 秋云，是他们秋家三兄弟最为疼爱的妹妹。 当年京都才女秋云离家出走，然后嫁给了望江小商贾段大雄，这可是轰动了整个大顺。 可是当时，秋行正以礼部侍郎的身份，出使漠国。 等到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 秋老爷子对此事大发雷霆，更是早已经宣布，跟秋云断绝了父女关系。 尤其是，秋家所有人都对此缄口不言。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梗。 他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看着秋云长大的，太了解秋云的脾气了。 秋云是一个孝顺的女孩，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得如此绝决，惹怒秋老爷子。 前些年，皇上就下旨要彻查景州官员的贪墨之事。 只是，似乎经历两次，都毫无收获。 除了革去了几个被当做替罪羊的小官小吏，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这一次，顺帝又准备彻查吏治了。 而且，首当其冲，就是要查景州。 段家，就是在景州凌霄郡下的望江县。 秋行隐隐感觉到，这一切定然都是在围绕着都段文俊转了。 只是他没有想明白，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的局，针对段文俊了…… 第292章 永远的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朝堂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 谁也不知道，某件事情，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有人说它对，也一定会有人说他不对。 就如，当初柴静云进献了段文俊的“萝卜加大棒”政策。 就连秋行这种不怎么过问这类型事情的人，都看得出来，若是成功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可是，仍旧有人反对。 当然，秋行也明白，那些反对的人，或许是因为有利益的冲突罢了。 躺在床上，秋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跟秋云一起打闹的快乐时光。 秋云，很爱笑。 他仍旧可以清晰地记得秋云那爽朗开心的笑声，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慢慢记不住秋云的容颜了。 他有些懊恼，秋云可是他最心爱的妹妹，他怎么能够不记得她的模样呢？ 秋云早逝，这一直是他心底的痛。 就如秋老爷子一样，虽然他从未提起过秋云，甚至家里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秋云，可是秋行知道，秋老爷子的心中，是思念秋云的。 只是，秋云的那一去望江，谁也没有料到，竟然成了永别。 秋行相信，若是秋云还活着，秋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子…… 从秋云，秋行又想到了段文俊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外甥。 这些日子，段文俊的名字，在京城可是太响亮了。 响亮到，秋行都以他为荣。 老秋家能够出这么一个人物，秋行觉得，这是骄傲。 只是，他也看出来了。 段文俊不仅名声在外，可是却也是麻烦不断。 秋行也能够隐约猜到，段文俊得罪的哪一帮人。 自然，就是被他们剿匪动到了利益的那些人。 秋行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想法，想要帮着段文俊做的什么。 可是，秋老爷子却一直让他不许多管闲事。 虽然，秋行一直觉得，自己出手帮助段文俊一把，这是自家的事情，算不得闲事。 可是他却不敢违背了秋老爷子的意思。 尤其是，秋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担心若是知道自己不听话，秋老爷子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也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就在秋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秋老爷子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没有吵醒睡在耳房伺候的丫鬟，缓缓走到了窗户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或许，有些回忆太痛苦，他并不愿意去回忆。 只是，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自己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秋云，平日亦是最体贴自己的人。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们父女关系虽然闹得很僵，甚至秋老爷子还放出了断绝父女关系的狠话。 可是，那不过是他一时间的气话罢了。 其实，等到秋云离开京都，秋老爷子的心中就觉得后悔了。 他本想着，要不要派人将秋云追回来。 可是，他又觉得，既然秋云已经跟着段大雄去了望江，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所有，他便放弃了那个想法。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秋云不过去了望江两天，便种病而亡了。 想不到，秋云离家出走前的他们父女的那一场吵闹，竟然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肯定不会去与秋云吵那一场，更不会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即使犯了错，又能怎么样？ 他会将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她。 这无疑，亦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秋老爷子已经是老泪婆娑。 盯着太空中的月亮也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长了毛。 尤其是，随着秋老爷子的年纪越大，就对往事看得越重。 心中的那种悔恨与内疚，也就会更加严重。 只是，幸亏，老天有眼。 秋云去世了，她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虽然，秋老爷子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姓段，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只是，段文俊毕竟是他的外孙，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段时间，段文俊的名声，在京城十分响亮。 秋老爷子虽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的心中，却对这个外孙十分关注。 耳房的丫鬟，隔三差五就会帮他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回来告诉他。 甚至，段文俊写的诗词，说的一些话，他都会将他记录下来。 对于段文俊这个外孙，秋老爷子是极为满意的。 虽然他知道，市井上的那些传闻，很多时候有着极为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他知道，丫鬟回来告诉他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听到之后，他的心中仍旧十分高兴。 就仿佛，是真的一般。 前几天，秋老爷子听丫鬟说，她打听到了消息，段文俊今年中秋的时候，会要来京城一趟。 而且，还是长公主点名他来的。 秋老爷子的心中便开始盘活了起来。 段文俊来了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 若是让他去住客栈，却是容易让人笑话。 秋老爷子在想，自己要不要让段文俊住到秋府来呢？ 毕竟，这可是秋云的娘家。 只是，秋老爷子却又觉得，自己若是去接触段文俊，倒是失去了一个外公的身份该有的主动。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契机。 他知道段大雄来京都了，这些天他一直在盼望着段大雄能够来一趟秋府。 这样子，他也有个理由，揭开了秋云的事情，大家以后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可是，他没有料到，从他知道段大雄来了京城这么久了，段大雄却从来都在秋家出现过。 这，也就释放出一个信号，段大雄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了。 所以，秋老爷子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受到段大雄几句冷嘲热讽，他也必须去看看段文俊，看看他的外孙，让他来京城之后，住进秋家来。 因为，他可是听说了许多。 段文俊，长得跟秋云极像。 段文俊，出口成章，那也是遗传了秋云才女的天赋。 段文俊，捣鼓烈酒，捣鼓纸张，捣鼓段家堡犁，这些似乎都是秋云生前最喜欢捣鼓的东西…… 第293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秋家父子彻夜难眠的时候，远在望江的段文俊，亦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当然，他不是像秋家父子那样子心事重重睡不着，而是太忙太忙，忙到没有时间睡觉了。 不管是峈山之战，还是望江的骚乱，段府的人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可是伴随着胜利的，也有着沉重的代价。 短短两天时间，护卫营死伤近八十人，近乎整个护卫营的十分之一了。 而且，更为让他心痛的是，这些减员的，几乎是都是在峈山中训练的第一营。 这些人，经过了更大强度的训练，是段文俊最为看好的人，是他的骄傲。 他相信，若是再给他们几个月时间，即使这些人达不到自己前世那种特种兵的标准，可是在大顺来说也是极为厉害的存在。 不管是单兵作战还是协同作战，他相信在同等兵力下，应该不输给大顺的边军。 可是，仅仅是一群土匪，就让他们损失如此惨重，这让段文俊有些始料不及了。 当然，他知道，这并不能怪他们护卫营的人。 尤其是峈山那一战。 盗匪们身上的铠甲，无疑让护卫营的战斗力被削弱，这也是死伤严重的关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若是想要这些护卫营的人，战斗力能够得到巨大提升，就必须改善他们的装备才可以。 这两天，段文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到了许多方法。 甚至，他还想过，是不是可以制造。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自己可是天天跟枪打交道。 对于枪支的发展和制作，并不陌生。 在这冷兵器的时代，若是能够制造出来一批枪支，肯定可以发挥出刀剑无法比拟的作用了。 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只是，这想法刚刚是一冒头，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之前他也了解过，这世界会火药的人并不多。 即使是会制造火药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用在烟花炮仗上，并不是很了解黑火药。 而且，大顺冶炼的技术实在太过低下，附近的铁匠根本还不会炼钢。 自然，也就不可能制作得了枪了。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击退风中雨的人之后，段文俊便带人回了段家堡。 顺带的，为了两位姨娘的安全，他顺便也将她们带了过去。 此刻，段府也即是张宇恨带着一干护卫和下人在打理。 回到段家堡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去看望了那些伤者。 在华驼和王元庆的治疗下，倒是不用他操心。 然后，他有吩咐了古鸿福，安排妥善安排战死者的家属，还赔上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当初招人的时候，段文俊说过，若是当了护卫，即使战死家人也不会受半点委屈。 那时候，大家还并不是很相信。 可是，现在段家堡所有人的都知道了，少东家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于是，当段文俊贴出告示，希望再征召一百名护卫的时候，报名的人更加踊跃了。 甚至，当时报名人数已满，后面想要登记的人还排着数米长的长龙。 段文俊临时改变主意，招募了当场所有人，然后从中挑选优胜者，使得这一批的新人的竞争意识，一下子变得更强起来。 招完新人，他便把所有训练和筛选的事情交给了云霸天和班超他们，自己一门心思捣鼓起护卫营的装备来。 只是，想要改善他们的装备，就必须先改善冶炼的工艺。 峈山之战的时候，云霸天他们从盗匪手中缴获了四十副铠甲。 可是这些铠甲大部分都是铜制的，还有一些是铁制品。 所以，很脆很重。 虽然在战场上能够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可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机动性。 而且，这些铠甲上，到处都是豁口。 也就是说，若是对方力气再大一些，或者刀锋更利一些，这些铠甲的作用也不是特别大。 所以，段文俊觉得，此刻的首要任务，就是炼钢了。 栖凤崖的矿场，蕴含着丰富的铁矿，而且成色十分不错。 若是能够充分利用起来，到时候自己制造武器和铠甲，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一次，月亮岛过来的人，其中也不乏铁匠，现在都在赵小六的带领下，在铁匠坊工作。 马心远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他老婆李素敏也已经分娩，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于是乎，段文俊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将铁匠铺所有人全部搬迁到了栖凤崖的矿场附近，重新建了一个。 现在矿场刚刚恢复开采，产量并不是很高。 可是，此刻铁匠铺最重要的工作重心就是提升工艺，所以需求也不是很大，完全可以满足试炼的需求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考量。 那就是，段文俊明白，若是一旦成功，那将会对这个时代的兵刃革新产生极为重大的变化。 若是这技术一旦传出去，搞不好会引起巨大的震动。 所以，这必须是段家堡的绝密机密才行。 放在栖凤崖，再辅以护卫营的人防守，这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毕竟，当初烧刀子的配方和工艺，若不是李三机警，及时发现了内鬼，损失可就惨重了。 烧刀子的制作方法流传出去，对于段家堡来说，不过是散财，少了一份大收入罢了。 可若是这炼钢的技术被流传出去，对于段家堡来说，搞不好会是要命的节奏。 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将万事都在一开始就控制起来。 此刻，东方已经渐渐泛白，劳累了一天一夜的众人，却都显得十分兴奋。 在场十几个铁匠，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跟前的高炉。 段文俊的事迹，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听说。 作为天人，老神仙都在梦里教他各种本事。 这一次，当他们听说段文俊带着大家进山，亲自跟着大家一起炼铁的时候，众人刚开始都显得十分疑惑。 可是，当段文俊跟大家大致解释了自己设计高炉的原理之后，这些老师傅们的目光，顿时都冒出精光来。 此刻，忙碌一天一夜，高炉出来的第一锅铁水就要出来了。 所有人，都变得十分兴奋，十分期待起来。 第294章 高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段文俊尝试着去改善冶炼工艺的计划中，高炉，便是第一步。 铁匠铺从山下搬入栖凤崖铁矿场，其实带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因为，他是想要尝试一个新的流程。 可是，他这次带来的，不仅仅有铁匠，还有泥瓦匠和木匠。 这本来是让大家不是很理解的。 不过几天的运作下来，众人才明白，这里面的学问很大。 铁匠打铁，不仅仅需要铁匠，亦是需要其他人的专业知识。 高炉，看着简单，可是实际上建造起来却并不容易。 这是炼钢技术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尤其是，这年代并没有钢料来进行加固和密封，仅仅是利用砖土来进行，更加不容易。 段文俊虽然知道这炼钢的一些基本步骤，可是具体要怎么操作，他却并不是十分了解。 所以，他只能够说出个大概。 可是，当他提出，这个高炉需要利用耐火砖来作为内衬，外面再用东西进行密封加固保温的时候，其中一个泥瓦匠顿时有了主意。 当年，车建义曾经是一个瓷窑的主事。 而且，从他祖辈起，干的就是瓷窑的活计。 他爷爷的时候，还曾经是前朝官窑的官员。 陈建义为人耿直，不善于交往。 所以，平日很容易得罪人。 后来被小人陷害，不得不背井离乡，最后沦落到了月亮岛为寇。 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洗脱不了盗匪这个身份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在月亮岛已经没有了盼头，等待的也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一纸招安书，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尤其是，不用发配边疆，留在了段家堡。 这段时间，凭借着一身手艺，他居然一天能够赚到几十文钱，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落草月亮岛的时候，他和妻子都已经商量过，准备不想再要小孩。 不然的话，让他一出生就背上了一个盗匪的骂名。 可是现在，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他老婆现在在香水坊工作，听说还深得负责人的器重，刚刚提升了小组长，一天也能赚到三十几文钱了。 他们已经商议过，等到日子稳定下来，他们再准备生一些孩子。 男孩子跟着车建义学习泥瓦匠的本事，女孩子将来跟着他老婆去香水坊工作…… 日子有了希望，就会有了奔头。 所以，车建义跟众多月亮岛的盗匪们一样，看到了希望，工作也十分努力起来。 他的心中也知道，若不是遇到了段文俊，他们绝对不会能够有今天的日子。 所以，他必须报恩。 当知道段文俊想要招一批泥瓦匠去山里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询问过来做什么，便直接报名了。 他更加没有料到，他这一次是真的来对了。 因为，他的专业不仅仅帮到了段文俊，亦是帮到了他自己，让他以后过上了他从未想到过的好日子。 谈到了自己的老本行，一直不太喜欢说话的车建义，便放开了来。 他开始向段文俊和身边的众人介绍，官窑里面的窑炉，比一般铁匠门用的风炉要高得多，长得多。 自上而下分为五个部分，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 而且每个部位的要求和规格又会有很大差别。 至于段文俊说的包裹层的问题，便可以用南坡附近的黏土。 他懂的一些技术，知道需要如何安排。 众人们已经是一天一夜没睡觉，可是车建义却是三天两夜没睡了。 此刻，顶着满眼的血丝，他亦是十分紧张地盯着高炉出口的方向。 虽然他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信心，可是这炼铁和之前的瓷窑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亦是担心，能不能够成功。 看着通红的铁水缓缓从铁口处流出，众人不禁都屏住呼吸。 马心远做为一个沉淀多年的老铁匠，第一眼就发现这铁水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铁水的颜色更加鲜艳，也就说明，铁水中的杂质会更少。 “老马，怎么样？”段文俊嘶哑着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马心远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小六子，招呼大家开工！” 铁水制作出来，想要知道品质怎么样，那就必须要经过试炼才知道。 “明白，师傅！”赵小六点了点头“各位师傅们，开工干活了。” 随着这一嗓子，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赵小六带人将铁水引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中，然后将其淬冷，冶炼房便开始传来阵阵敲打声来。 “少东家，这一批铁水的杂质明显比上一次的还要少得多了。”马心远满脸兴奋“车师傅的手艺，真是不赖。” “马师傅过奖了。”车建义笑了笑道“都是为少东家效力，自然得拿出看家本领才行。” “老车呀，你这祖传的手艺，可真是了不得，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难题呀！”段文俊亦是显得十分兴奋“只是可惜，我们这高炉只能使用柴火加温，而且内部也不能够燃烧充分，要是我们能够有煤粉可就好了。” “煤粉？”车建义闻言一愣“少东家，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谁知道煤炭这东西。 看着车建义紧盯着自己，段文俊便道“其实煤粉就是煤炭的粉末，一种黑色的可以燃烧的石头。若是用他们来替代燃料，则火焰的温度会更高，这样子我们高炉的效果也会更好。” 车建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道“少东家，你说的煤炭这种黑石头，是不是烧完之后就会变成黄褐色或者灰白色？” “你见过？”段文俊闻言大喜。 若是车建义能够帮助自己找到煤炭，那无疑可以让段家堡的许多事情，都变得事半功倍了。 不料，车建义却是摇了摇头“回少东家，我没有见过这东西。不过我之前倒是听过一件事情，或许就是少东家说的这东西。” “什么事情？”段文俊紧盯着他开口了。 第295章 煤炭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说的煤炭，车建义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根据段文俊的描述，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的一位远方亲戚，住在大顺最北面的云州。 他那位亲戚的家后面是一片大山。 一般人都知道，北方的大山大都是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并没有什么大树。 可是他亲戚后面的那片山却是大树丛生，十分茂盛，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亦是因为如此，很多当地人都觉得那里是一块风水宝地。 约莫二十多年前，当地一个大户人家，买通了官府，将山头圈了起来，据为己用，还将祖坟迁到了那里。 当时，大户人家做坟的时候，还让他那位亲戚去帮过忙。 据说，在开地基筑坟的时候，才挖了不到几尺深，便发现那山上下面泥土是黑色的。 不仅仅是泥土，就连石头都是黑色的。 当地的人们便传得更加神乎其神了。 只是没有想到，就在那个大户人家将祖坟迁入山里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二天上午时分，变天了。 原本艳阳高照，却突然沉得黑压压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劈中了山上的一棵大树，于是便引起了山火。 那个大户人家想组织人去救火，不料那山火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熄灭了。 因为，一场瓢泼大雨淋了下来，将明火都给浇灭了。 他们本以为事情就此过了，可是没有料到，诡异的事情却接着发生了。 等到雨停下来的时候，整个山头都被一股浓郁的雾气所缠绕，热浪滔天，人们根本就无法靠近。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一场大雨过后，原本就浇灭的山火，居然又一次自己燃烧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还不是一小片区域着火，而是整个山都开始冒起了黑烟和火苗。 车建义的那位亲戚，就住在山脚下，所以整个过程都看得十分真切。 亦是因为那场大火，他们才不得不搬了家。 最后还拖家带口地投奔了车建义的父亲。 因为，大火过后，那座山顿时变得光秃秃的。 而且山头上很多地方的突然都变成了灰白色。 后面，只要一下大雨，泥土便跟着雨水从山上冲洗下来，十分危险。 那个大户人家的祖坟，里面的棺材和尸骨，自然也都全部化成了灰烬。 这件事情在当地闹得很凶。 很多人都说是那个大户人家为富不仁，激怒了老天爷，所以才这样子惩罚他们。 也有人说，他们将祖坟迁入山里，破坏了山里原来的风水，所以才会遭此大劫。 当年，车建义年纪还不是很大，所以也就当一个鬼怪故事来听的。 他的父亲也经常用这个事情来教育他，让他与人和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几乎慢慢淡出了车建义的脑海中。 此刻听段文俊提起煤炭，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或许，那些黑色的泥土和石块，就是段文俊说的煤炭。 而且，既然段文俊说使用煤炭当作燃料，汇聚的温度会更高，那么也就很好解释当时山上的浓雾和树木复燃了。 若是山体中都是煤炭，即使大雨倾盆，那也只能浇到山的表面，并不能将下面燃烧的煤炭浇灭。 等雨一过，火势再燃，也就正常了。 车建义的分析，顿时让段文俊刮目相看。 难得，他居然能够有如此敏锐的思维。 只是，当他听车建义说，他亲戚住的云州，离望江县有数千里距离的时候，不禁直接放弃了从那里采煤的想法。 即使车建义说的真是煤炭的话，从云州运到这里，黄花菜都凉了。 虽然这煤炭暂时用不了，可是段文俊却跟他打听到了这个亲戚的下落。 毕竟，他这个亲戚是亲眼见过煤炭模样的，段文俊想要车建义修书一封，请他帮忙，看看能不能在南方找到煤炭的存在。 当然，这其中所要花的费用，自然也就不是问题，全都由段文俊承担。 车建义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言道若是段文俊用得着，可以让他弟弟过去将那位亲戚请过来。 段文俊闻言大喜，当即给了五两银子给车建义，作为他弟弟和亲戚路上的盘缠，让他弟弟尽快将人迎回来。 就在段文俊和车建义谈话的时候，赵小六已经带着众人忙碌着，铁水铸模的过程，已经基本完成了。 “少东家，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马心远突然开口了“既然我们用了车师傅建造的这种新炉子，可以更好地除去铁矿中的杂质，使得铁水更纯，我们炼出来的铁器应该更好才对。可是，为什么又又需要将这些碳粉加入其中呢？” 从当初段文俊给众人大致讲解用渗碳的方式来进行锻造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存在在马心远的心中了。 只是，对于段文俊的方法，他的心中虽然有些质疑，却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在他的心中，段文俊的话，如同圣旨一般的存在，他并不敢反驳。 听到马心远的问题，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马，我等你这个问题，等了好久了。”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马心远的肩膀“老马，我感觉，自从这一次进山回来，你我显得生疏了。记得你刚来段家堡的那几天，可是有啥说啥，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瞻前顾后的。” “我知道，现在你当父亲了，心中也多了很多顾虑。”段文俊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有些放不开了，甚至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这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段文俊看中的是你老马这个人，自然也是看中了你有啥说啥的性格。所以，你真的不用他担心，我们一起打拼，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山上的这个铁匠铺，跟山下的铁匠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作用。我们更多的是需要研究和创造一些新东西，所以我们之间的讨论会变得更加重要。” “有可能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之前从来不可能接触到的新技术，可是我也只能知道一些大的方向，并不能提供太多的细节。” “不管是冶炼还是锻造，我并不如你们专业，你们这里的可都是老师傅。方法和原理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是如何让我说的这些东西变成实现，这就需要你们的支持了。” “所以，不管是你，亦或是小六子和其他师傅们，心中若是有疑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说出来。这样子我们大家才能够在同一种思维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达到最好的研究效果。” 马心远闻言，脸上顿时变得异常凝重“少东家，马心远知错了！” 不仅仅是马心远，就连旁边的车建义亦是跟着动容了。 第296章 炼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其实，不仅仅是马心远的心中有疑虑。 在场的所有铁匠师傅们，心中都有疑虑。 只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段文俊是天人，神仙在梦里教导他的方法，应该不会错。 所以，谁也不敢质疑什么。 此刻，听到段文俊的话，众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段文俊也没有卖关子，干脆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各位用风炉锻造出来的那些铁器，基本上都是用熟铁来进行锻造出来的，所以不够硬，而且很脆。”他看了看众人缓缓道“就如一些简单的农具，不小心锄到了石头上，力气稍稍大一些便会被崩了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频频点头，附和起来。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这几个铁匠的问题。 而是大顺大部分的铁匠，基本上都是这种水准。 所以，大顺的农具，一直很脆，极为容易毁坏。 自然，这修补农具也就成为铁匠铺最大的收入之一了。 段文俊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我们现在这种冶炼的方法，就是冶炼出渗碳钢的方法。这种方法炼出来的渗碳钢，会比你们之前锻造出来的东西要硬得多，也不会那么容易坏。” “不过，就如我刚刚跟老马说的，我只能够告诉你们一些原理和方法，我们想要锻造出渗碳钢，一下子恐怕办不到，需要大家不断去尝试才行。” “因为，渗碳钢的品质其实并不能达到我的要求，因为他在炼制过程中碳渗进的多少，分布的是否均匀，杂质除掉的程度，都是非常难掌握，而且需要很长的生产时间，使得效率极低。” “所以，这里我也只能拜托大家多去尝试，希望能够找到其中的诀窍所在了。” “当然，就如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这渗碳钢并不是我最终想要的东西，而是我们最基础的一种冶炼方法。” “等到我们研究出这渗碳钢的流程之后，我再教你们如何锻造。” “我们到时候可以通过将块铁块反复加热折叠锻打，使得渗碳钢的组织致密、成份均匀，杂质减少，从而提高钢的质量，最后变成百炼钢，这才能说明，我们的技术稍微成熟了。” “少东家，你放心，你说的这渗碳钢的事情，我会亲自盯着，尽快告诉你结果。”马心远点了点头“只是，您刚刚说的那个百炼钢，是需要敲打锻造一百次吗？” 马心远不愧是多年的老铁匠，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既然是百炼钢，自然也就是需要锻造一百次。”段文俊点了点头“不过这具体的数字，我只是打个比方，等到后面需要你们自己去尝试才行。” “我还是这句话，原理和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是如何操作才能够落实，变得切实可行，这就需要各位自己把握了。” “当然，这其中若是遇到了任何问题，大家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等到我们的渗碳钢和百炼钢炼制成，到时候我给你们工钱翻倍！” 听到段文俊的话，众人顿时都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在这年头，打铁可是一门十分吃香的手艺。 一些人或许有一些心得，或者是祖上也是铁匠，还会有一些独家秘方。 可是，他们却从来都不太愿意拿出来跟其他人分享。 毕竟，作为这种技术活，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在众人的眼中，段文俊又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了。 似乎，他并不在乎这么多东西。 不管是他说的渗碳钢，还是刚刚提到的百炼钢。 这都是这些铁匠门之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若是真的成功了，这可是让他们的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 段文俊，不藏私。 而且，说话还十分实在。 若是段文俊说要如何才能够练成这样的好钢出来，他们这些人中，或许会有些不服。 毕竟，所有手艺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们不会觉得，段文俊的打铁技术会比自己更好。 可是，段文俊只是告诉了他们要怎么去做，不过细节上该如何去做，又让他们凭借自己的专业去思考。 一下子，他们便会多了一份成就感和归属感。 办起事情来，也就会更加积极了。 高炉已经完成，段文俊暂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如何去掌握碳的比例和均匀，这就丢给马心远他们去研究就好了。 不管是渗碳钢还是百炼钢，方法他已经说了，剩下来的研究事宜，就交给马心远他们了。 而且，高炉的产量会大。 到时候，所产生的矿渣肯定也会更多，最好是能够接得上水泥工坊那边的需求了。 前面段大雄开采铁矿的时候，留下来的矿渣，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若是想要加大水泥的产量，就必须跟着加快冶炼的速度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望江段家酒楼工地上需要用水泥。 段家堡许多地方房子都成了危房，段文俊也让他们用水泥来重新修整。 还有在段家集市和段家堡之间那片空地新建立起来的实验室，也是需要建造成水泥红砖房，这里也是需要水泥的。 又跟马心远聊了一会儿，还回答了众人一些问题之后，段文俊便离开了山上的铁匠铺。 墨守成，自然是紧随其后。 从铁匠铺出来，段文俊又去各个工坊溜达了一圈。 等回来的时候，刚刚走进大门，古鸿福便来报，说是林争英带着林景雷来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前几日刚刚解决了彭大胡子偷袭的事情，目前应该还算十分安全的时候。 这时候，林争英过来找他，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段文俊径直走向了会客厅。 正在喝茶的林争英，看到段文俊进来，慌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林伯父，您这么来了？”段文俊笑呵呵地走上前，看着林争英道。 林争英满脸都是为难的神情，显然是有什么心事了。 第297章 林争英来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争英，真的遇到了难事。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过来找段文俊的。 可是，他在家里与林家三兄弟商量了许久，并没有拿到主意。 因为，这一次需要的钱实在太多。 放眼整个望江，此刻恐怕只有段家才可以真的帮得上忙。 所以，在林景雷的建议下，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问问。 毕竟大家建立了攻守同盟，他觉得以段文俊的性子，自己需要资金周转，他或许并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林争英微微叹了口气“文俊，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好久，方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的。” “林伯父，您有话尽管说便是。”段文俊开口打断了他。 “我知道，当初你被一阵风绑票，我们林家找人低价收购了你们一些产业和铺面，是我被猪油蒙了眼睛，被利益熏了心智，是我的不对。”林争英并没有马上说事，反而看着段文俊，脸上满是内疚的神情。 林争英微微停顿了一下，偷瞄了段文俊一眼，却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林争英方才又接着道“你不计前嫌能够提携我们家景雷，实在是大人大量。尤其是这肥皂生意的事情，不但不让我们景雷退出，还将生意交给我们，你这份豁达，真是让伯父汗颜呀！”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林伯父，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咱们一条心，有钱大家一起赚，这就好了。” “文俊，我跟景雷商量了一下，这肥皂生意咱们可以接着一起做，可是之前我们买下段家的那些产业和铺面，还是希望能够还给段家。”林争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然的话，伯父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呀！” 段文俊这下子，彻底愣住了。 他知道，林争英绝对不是这么轻易让与的人。 当初林争英让王泉正上门保媒，想要段文俊娶了林姝儿。 段文俊还觉得他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自己还在怀疑是林家找了一阵风帮了自己的肉票，他却将女儿塞了过来。 可是段大雄却一语点睛，马上道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那是怕自己搭上了长公主那条线，坏了他岁布皇商的身份。 后来，冠兴成了望江县的县令，林争英又以未婚妻的名义，将林姝儿送来了段家堡。 说白了，他是怕得罪冠兴，段文俊不过是他的一个挡箭牌罢了。 段文俊的心中，十分清楚。 可是不管怎么说，林姝儿是无辜的。 而且，在他的记忆中，林姝儿之前似乎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还不错，是他难得的比较真心的朋友之一。 更何况，他当时并不知道，冠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所以，他便同意了下来。 当然，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这么做。 只是，显然，林争英似乎已经将他当成冤大头了。 当初在林家大院设宴，那可是为了感谢段文俊救了林景雷。 在他们眼中，段文俊为了林景雷，已经跟冠兴闹翻脸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当时他已经私底下跟冠兴达成了某些默契罢了。 那一场宴会，即使大家在讨论如何拓展肥皂的销路到其他州郡，如何建立攻守同盟的时候，林争英可是丝毫都没有提到过，要归还当初他从段大雄手里买下段家这些产业和铺面的事情。 而且，林景雷说要归还肥皂工坊的所有权给段文俊的时候，段文俊一开口说不用，林争英马上就接了过去，仿佛生怕他反悔。 显然，他当时虽然有感激段文俊救了他的儿子，更多的，恐怕是因为他十分看好肥皂这块肥肉，才会那么积极。 毕竟，林姝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说什么掌上明珠，说什么林家千金，可是在利益面前，林争英还是做出了选择。 可是，今天他居然提起，当日这些产业和铺面来，显然是有些不正常了。 而且，还是十分不正常。 虽然一开始段文俊并不喜欢林家的人，可是在证明了，林家跟月亮岛，跟一阵风并无瓜葛的时候，他便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毕竟，商人，逐利是正常的。 为了望江的发展，他觉得，应该跟林家团结起来。 而且，既然林家逐利，那么在合作的时候，只要将利益绑在一起，就容易让他们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所以，这才有了将肥皂工坊交给林景雷他们四个公子哥的想法。 毕竟，望江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比不上郡城凌霄城，更比不上州城云霄城，自然与京城无法比拟了。 想要发展起来，肯定并不是很容易。 可是，这里却是段家发家的地方，还是大顺东西交通和南北交通交汇的枢纽。 所以，前景还是十分不错的。 只要林景雷能够变得优秀起来，甚至能够掌控到林家，那么对自己则是十分有利的。 而且，只要林家跟自己一条心来办事，之前的事情也就不用太过计较。 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商人。 只要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他觉得商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是，林争英此刻旧事重提，让他有些不理解了。 林争英，断然没有自己提出这种建议的可能性。 他看了看林争英，然后又接着道“林伯父，这商场的事情本就难说，虽然之前林家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地道，可是这产业和铺面本都是固定资产，急着脱手，价值大打折扣也都是正常的。即使林家不压价，别人也会压价的。” 林争英闻言，老脸顿时腾地红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固定资产这个词，虽然不太明白，可是大致也能猜到其中的含义。 让他羞臊的是，段文俊说他做事不地道…… 现在想来，似乎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他和段大雄自认是好兄弟，段家有难，他不想着帮一把，还趁火打劫…… 所以，他无法反驳。 “文俊，那你看这些产业和店铺，你是不是将他们赎回去了？”林争英看着他道“就当伯父帮你们保管了一段时间如何？”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他猜得不错，不是林争英想要归还这些产业和店铺，而是他肯定遇到什么问题，想要将它们脱手了。 林争英，还是在拿他当冤大头…… 第298章 慎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既然知道林争英的意图，段文俊的心中顿时不着急了。 他看着林争英摇了摇头道“林伯父，既然我家胖老爹都已经卖出去了，那也就是林家的产业。此刻若是再以低价买回来，也没有这个道理。” “再说了，林伯父你也看到了，我们段家这摊子铺得实在有些大，我还担心胖老爹留下来的那些钱不够用……” 听到这里，林争英的脸色，变得异常难堪起来。 当初若不是为了贪图便宜，他将林家的现银都砸在暗中低价收购段家产业里面，此刻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可是不管是房子还是铺子，亦或是田地，那不是说卖就能够马上卖出去的。 这也就让他更加无奈了。 “父亲，文俊是自家人，你们就别这么拐弯抹角的了。”一旁的林景雷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头看向段文俊“文俊，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急需一批钱周转，父亲想把之前的段家的那些东西都还回来，不知道你还愿意不愿意要。若是愿意要，当时多少钱从段家拿回来的，你就多少钱给拿回去。” 段文俊闻言一愣，疑惑地朝林争英看了过去。 林争英本还想着跟段文俊磨蹭磨蹭，看看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些利益，可是没有料到，林景雷直接将实情说了出来。 此刻，他也没有了法子，只得点了点头。 段文俊闻言一惊。 当时段大雄为了救儿子，可是筹集了十数万两银子。 而大部分的银子，都是望江的产业和铺面变卖出来的。 此刻，林争英想要将这些东西卖回给自己，那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现在有十数万两银子的缺口。 “林伯父，算我多问一句，你们一下子要这么多钱周转做什么？”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他又一次开口了。 林争英微微皱了皱眉头，正在思索着该这么回答，旁边的林景雷又一次开口了“我姨父，就是户部王大人，传来了消息，今年朝廷可能会需要更多岁布，让我们赶紧多备一些原料。” 林争英闻言，不由得怒视了林景雷一眼，暗暗后悔自己今日就不该将林景雷给带过来了。 王泉正传来的消息，这可是朝廷的内幕消息。 王泉正让他们多备一些原材料，那就是为了让他们早些准备。 若是消息一旦传开，到时候原材料的价格肯定会上涨，他们的利润空间也就不会那么大了。 岁布的皇商，除了望江的林家，北方的周家，也就只有京城的戴家了。 而且，戴家乃是最大的皇商，占得分量最多。 搞不好，一旦原材料不足，若是三家其中哪家备货不足，搞不好份额就会其他家吃掉。 王泉正让他未雨绸缪，不说跟戴家和周家争多少，至少要提前准备，不要到时候被其他两家吃掉了份额了才好。 若是能够准备充分些，即使不能跟京城戴家掰腕子，想法子吞并一些周家的份额，也是极好的。 看到段文俊惊讶的表情，林争英心中有些得意。 这些日子，段文俊实在是风头太盛，不管是段家酒肆还是肥皂的生意，都让他十分眼红。 虽然现在跟段文俊一起做生意，所有事情都是十分直接，并没有像之前跟段大雄在一起那样，需要太多算计。 可是他不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自己以后恐怕要被段家一直压着了。 这次终于有了一些内幕消息，他想着从给自己的老本行岁布的生意上多赚一些，来为林家争口气。 搞不好，这一次就能够让林家打一个翻身仗。 毕竟，这来自京城的消息，段文俊暂时肯定是没有的。 只是，此刻林景雷已经把话说了出来，林争英也不好再掩饰，只得看着段文俊“文俊贤侄，这消息是泉正冒着巨大风险传回来的，万一被人知道……” “林伯父，你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说起的。”段文俊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王大人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是有确切的消息，还是仅仅是猜测？” “这是泉正听到几位大人商议的结果。”林争英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虽然不是确切的消息，可是却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我才会急需现银去买原料。只要上面确定下来，最多一个月时间，消息就该传到南方来了。” 他本以为段文俊会十分羡慕，可是，万万没有料到，段文俊惊讶之余，却是眉头紧锁起来“林伯父，我倒是觉得，此事需要慎重！” “慎重？”林争英闻言一愣。 段文俊点了点头“个人觉得，今年岁布的生意，恐怕并不会十分明朗才是。” “不明朗？”林景雷皱了皱眉头“文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家姨父会骗我们不成？” 段文俊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所以我刚才才会问，王大人这消息是确切的消息，还是仅仅是猜测而已了。” 林争英和林景雷对视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起“我相信，王大人说的那几位大人，猜测今年岁布的需求会更大，是因为北方的战事问题吧！” 看着林争英点了点头，段文俊又接着道“前段时间，也就是我们摆全猪宴之前，睿王府二公子曾经在这里小住了几日，我们也聊了不少东西，其中就聊到过北方的战事。” “如今，燕国和漠国的大战已经进入了胶着的状态，谁胜谁负情况并不是很明朗。”段文俊又接着解释道“我知道各位大人们的想法，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两方肯定都会迁怒到我们大顺。” “漠国国王曾经让皇上出兵会猎与燕国都城之下，去被皇上拒绝了。若是漠国输了，肯定会迁怒我国，搞不好边境都不会太平；若是漠国赢了，肯定会趾高气昂，剑指大顺。不管是那一种，以大顺的国力，恐怕都会选择交付岁供来平息漠国的怒火了。” “再看燕国也是一样。若是燕国输了，被漠国给灭国了，那还好说。万一燕国能够自保，或者打退了漠国，那会是怎么样？自然是会寻找咱们大顺的晦气，说我们见死不救了。燕国可能暂时没有南犯的能力，可是要求增加岁供也是必然的了。” 说完，他看了看林争英道“林伯父，我可有说错？” 林争英的脸色大变。 段文俊所言，可正是王泉正心中说的，那几位大人商议的结果了…… 第299章 岁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争英十分惊骇，段文俊居然说出了这番话。 跟王泉正信中说的，那几个大人的想法，一模一样。 可是，既然是这样，他就更加不明白，段文俊为什么要让他慎重了？ 他是一个商人，自然明白，做生意，很多时候，机会是稍纵即逝。 若是看到了机会不出手，那么就有可能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尤其是这一次，一次赚大钱的机会。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让他等待多久，然后又接着说了起来。 “林伯父，若是按照推断，这几位大人分析得都是十分正确的，可是我们凡事不能够只看表象。”段文俊话锋一转“这些大人们只看到了这场战争给大顺带来的危机，而忽略它给咱们大顺所带来的机遇。” “机遇？”林争英更加不理解了。 “危机危机，自然是有危险的同时，其中也会有机遇了。”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一次漠国和燕国的大战，对于大顺来说，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其实也有机遇。” “什么机遇？这与我们的岁布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呢？”林争英一脸疑惑。 “林伯父，我且多问一句，你可知道这岁布的来历？”段文俊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 “我既然是这岁布的皇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林争英一脸不解“这不是当年我们大顺跟燕国签订的岁供么？” “那我想再问一句，你觉得，我们大顺给燕国的岁供，是心甘情愿的吗？”段文俊追问道。 “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可这不是没法子么？”林争英皱了皱眉头“我听泉正说过，咱们现在用一些岁供去维护北方边境的安宁，目前对于我们大顺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段文俊笑了笑道“如今大顺的大军已经达到了玉兴关下，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搞不好都已经拿下玉兴关了。” “啊？咱们大顺的军队，已经拿下了玉兴关，那岂不是说有随时和北面开战的可能性？”林争英闻言大惊“我玉兴关是从漠国手中拿回来的，还是从燕国手中拿回来的？” 段文俊没有再多言。 话说到了这里，若是林争英再看不出里面的问题，那他说再多也是白说了。 而且，对于北方战事的判断，也只是他根据柴静云从朝堂上打听到的消息俩推测的，并不一定完全准确。 “父亲，我也觉得文俊说得很对。”林景雷跟着开口了“既然我们拿下来玉兴关，那肯定是皇上不愿意再给岁供的表现了……” 只是，他刚刚开口，林争英便直接打断了他“你个小孩子，懂个屁！” 林争英十分粗暴，林景雷直接沉默了。 段文俊的眉头，也跟着紧锁了起来。 他知道，林争英恐怕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文俊，你说的这些听起来不无道理，看来此事还真是得好好盘算盘算才行。”林争英抬起了头，盯着段文俊又道“原来城南那边也有一些铺面，跟你正在修建的段家客栈挨着一起。若是你需要，便先拿去用吧！” 这一次，林争英没有提钱。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试探试探，段文俊心中的真实想法。 “若是林伯父真要准备出售那些铺面的话，那文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然后接着道“这价钱自然也不能然林伯父您亏损。当初你多少钱从我胖老爹那里买过去的，我全部都加一成买回来吧！” 听到段文俊的话，林争英心中大喜。 刚开始，他本只想着能够将手里的一些产业还给段家，能够拿回来之前的钱就好了。 这样子，手里有了现银，以后才会好周转。 可是，现在段文俊提出给他加一成，也就意味着不仅仅是不亏，而且还算赚到了一些利润。 虽然当初段家在城南的铺面并不多，只有十来家，可是也能够稍稍赚一些了。 对于段文俊的想法，林争英的心中，也有了一定的计较。 所以，他急急忙忙地从段家堡赶回了望江，安排城南那些铺面的交接事宜。 “老段，我一直觉得这林争英靠不住。你觉得他真的会听你的话吗？”一旁的墨守成有些不理解了“而且，既然在你被一阵风绑票的时候，这人做尽手段低价抢购你们段家的铺面，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提高一成的价格买回来呢？” “我也知道，林争英肯定不会完全听我的话。只是我已经尽到我能做的，都告诉他了，即使将来发生点什么，他也不会怨恨到头上来。”段文俊淡淡地笑了笑“至于城南的那几个铺面，如果能够买回来，到时候能够跟我们段家客栈，酒楼啥的一起规划起来，打造成一个商圈的模式，卖点别的东西，或许效果也不会太差。” “其实，我也知道林争英并不是十分靠得住。既然是商人，逐利则是必然的。” “既然要逐利，那么就必须要算计。所以，我也不能怪他。” “就如望江知县冠兴一样，虽说是跟我们达成了默契，可是实际上他是不是靠得住呢？” “不一定！有些人，有的时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仔细想想看，风中雨袭击我们段府的时候，咱们打得那么激烈，县衙离我们那里也不远，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去救援呢？” “若是冠兴真的靠得住，他们一早的时候，就应该可以想到，那些盗匪的目标一定是段府，一定是我，而不应该只是一个工地和一个肥皂作坊罢了。” “可是，冠兴和博有才姗姗来迟，这又证明了什么呢？” “证明了什么？”墨守成一脸好奇地盯着段文俊道。 “证明他们可能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段文俊顿了顿，又接着道“冠兴不是忙去了，而是他是故意等到那么晚来的。若不是我们命大，而且风中雨太过自信，事情也就不会仅仅变成这样了。” 第300章 生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所有人都觉得，段文俊段大少爷，自从上次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段大少爷平易近人，急人所难。 甚至，还有像林争英这样的人，将他当成了冤大头。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在段文俊的心中有一杆称。 而且，这一杆秤他如何去衡量，却不是其他人所能够猜想得到的。 不管是林争英，亦或是冠兴。 表面上看上去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可是实际上，很多时候，在利益的面前，这种关系跟纸糊的几乎没有丝毫差别。 甚至，他倒是觉得，跟林景雷，文子轩他们这种人在一起，更显得洒脱。 林争英是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肯定不会完全听从自己的建议了。 不过，希望他这一次回去，林争英能够引起一丝警觉，不要一下子砸太多的钱进去。 毕竟，林家若是倒了，对段文俊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反正段文俊该说的也都跟他说了，不该说的也跟他说了。 最后的决定，还是需要由他自己来决定。 …… 听到段文俊的分析，林争英连女儿林姝儿的面都没有去见，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望江。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林争英让林景雷先去休息，自己却敲响了次子林景风的房门。 此刻，林景风已经睡下。 听到林争英的叫唤，他马上爬了起来。 打开房门，顾不得避讳什么，林争英直接走了进去，将段文俊今日在段家堡跟他说的，如同倒豆子般，全部跟林景风说了一遍。 虽然，这段时间林景雷的成长，让林争英十分欣慰，甚至有感谢段文俊的心思。 可是，若是论到经商，他却更多的是相信次子林景风的想法。 听到林争英说完，林景风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景风，这件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看到林景风皱眉不展，却又不说话，林争英顿时着急了起来。 “我觉得，姨父的消息是来自京城的各位大人，又岂是段文俊这么一个乡野村夫能够比拟的？”林景风淡淡笑了笑道“段文俊即使真的有能耐，一直困在望江这么一个小地方，眼界自然也就不会跟京城那些大人们一样宽阔。” “我倒是觉得，今年的岁布生意，可是我们林家扩展的机会。若是做得好了，能够多拿到一些皇商的订单，而且到时候还可以把民间生意做到更大。” 林景风，无疑是给林争英画了一个大饼。 可是实际上，他自己的心中，也十分矛盾。 听林争英说完的时候，其实他的心中也有些赞同段文俊的猜测。 只是，他的心中，却十分不服气。 林家次子林景风，之前在望江还是小有名气的。 因为，他完美地继承了林争英的经商天赋，被望江许多人都誉为奇才。 尤其是，林争英几乎将林家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他打理的时候，可是羡慕煞了其他家的公子哥们。 可是，这短短几个月时间，段文俊却迅速崛起起来。 一下子完全掩盖了林景风的风头。 这几个月，望江的人们，只记得段文俊，几乎都将他林景风抛诸脑后了。 林景风的心中，是十分不服气的。 因为，他不是林景云。 大哥林景云，本是望江四大才子之首，博览群书，才华横溢。 可是，偏偏的，一个认为读书一当不得饭吃，而当不得衣穿的粗人段文俊，居然能够写出那么精美绝伦的诗句。 就连林景云自己都是十分服气。 可是林景风，协助林争英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他的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在什么地方。 如今，又被段文俊压了一头。 虽然，心中不怎么爽快，可是他却似乎毫无办法改变什么。 不过这一次，岁布的事情，林景升觉得是个机会。 林景风，想要向段文俊扳回一局。 所以，他即使觉得段文俊的推断，极有可能会发生。 可是也不可能是绝对。 所以，他想试试。 他希望通过这次机会来让林家壮大，从段文俊手里扳回一局。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我再去找段文俊一趟，看他是不是可以买下其他铺面。”听到林景风的话，林争英仿佛有了主心骨，微微点了点头。 “父亲，此事万不可！”林景风闻言大惊“段文俊既然跟你说了这么多，肯定他是不会赞同您了。” “而且，父亲，你可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原因？”接着，林景风又开口了。 “什么原因？”林争英十分疑惑。 “段文俊后面的靠山是什么？那是睿王府的二公子。”林景风又接着解释道“而且，还不仅仅是睿王府的二公子，我还听说，长公主上次南下的时候，还特意在望江楼的后院，跟段文俊喝了一场酒，不然的话，月亮岛的事情，段文俊能够捞到那么大的好处？” 收留了月亮岛那么多人，还有好处？ 林争英并不觉得。 数千人，数千张嘴，他觉得这些人迟早要将段家给吃空了。 不过他听到这里，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林景风的意思“景风，你的意思是，段文俊极有可能从长公主处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是没有可能！”林景风凝重地点了点头“咱们这些岁供的生意，虽然是从各位大人手里接回来的，可是实际上掌控着皇宫采买的都是长公主。长公主不发话，谁也不敢乱来。” “这些日子，段文俊做的生意实在太杂了，我还听说他还在段家堡找人养了蚕。父亲，我们不得不防一手，他是不是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听到这里，聪明如斯的林争英，不可能听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段文俊是不想让我们做，他自己来做这岁布的生意？可是，他们段家之前可不做布料的生意呀？” 林景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开口了。 “父亲，我且问你，段文俊的烧刀子酒，肥皂，全猪宴，这些他们段家之前可曾有出现过？” “没有，这些之前可都是没有过的东西。我虽然不相信段文俊真是什么天人，可是他倒是真有些本事。” “至于这布料的生意，我记得段大雄之前也尝试着开过衣服铺子，虽然没做起来，还亏了不少钱。可是这也证明了，他对布料生意是感兴趣的。” “尤其是，我听人说，段家堡的仓库中可是一直屯着许多布料，每隔两年都会换新。换下来的布料会再转卖除出去。” “父亲，其实段家早就有在做布料生意了，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了。” 林争英闻言，顿时眉头紧锁了起来“景风，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赶紧地，我们找景雷商量商量，看要怎么办。” 林景风闻言大惊“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再跟景雷商量了。” 林争英，顿时又是一愣。 第301章 不宜让景雷知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家三个儿子，长子林景云只会读书，对经商一窍不通。 林争英也没有想过要让他经营家里的生意，只想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光耀门楣。 之前，他是将接替自己衣钵的希望，都放在了林景风的身上。 毕竟，林景风的经商天赋，十分不错。 至于幼子林景雷，纨绔不堪，他之前是从来都没有抱过什么希望的。 可是，段文俊组建肥皂工坊之后，林景雷的经商天赋被完全挖掘了出来，发生了巨大蜕变。 虽然他现在处事还不像林景风那般老道，可是林争英却是看到了希望。 玉不琢，不成器。 这段时间，林景雷的表现，让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打磨一番，一定可以让林景雷迅速成长起来，发生第二次蜕变。 到时候，林景雷跟林景风兄弟两人一起打理林家的家业，他也就更加放心了。 所以，当林景风提出建议，他们仍旧需要继续筹备岁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想到，让林景雷一起过来商议细节。 可是，他没有料到，话刚出口，就被林景风制止了。 看了看父亲，林景风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父亲，我觉得此事，暂时不宜让景雷知道。” 看着林争英一脸疑惑，他又接着道“若是我们继续筹备岁布的事情，就得避开段文俊的耳目。若是他知道我们还在继续，想要从中阻挠，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使我们能够应付，也会十分吃力。” “而且，既然段文俊有可能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也在觊觎这一块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变成我们的竞争对手，我们就更加要防备着他了。” “景雷现在已经对段文俊十分崇拜，近乎神魂颠倒的，若是知道我们没有按照段文俊的意思办，还不指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景雷那性子，那脾气，父亲您是知道的，那就是一根筋。若是他将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让我们陷入被动的局面，这还是轻的。” “我就怕他那倔强脾气上来，到时候胡搅蛮缠，不仅仅让我们陷入被动，还影响到以后咱们跟皇家的合作，那就更加严重了。” 听到儿子的分析，林争英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林景风说的，十分有道理。 林景雷虽然有经商的天赋，可是有时候又太过老实了。 尤其是跟段文俊打交道的时候。 就如今天他们去找段文俊，林争英是抱着谈判的心思去的。 可是，才说不到几句，林景雷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将林家的底牌全部倒了出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告诉了段文俊。 这就让林争英十分尴尬了。 幸亏，段文俊似乎还算实诚，并没有见外的意思，同意加一成的价格购回城南的那些产业和铺面。 不过，林争英觉得，若是林景雷不那样说，可能T他跟段文俊不会谈得那么顺利。 可是，或许经过几轮交涉，他可以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如此一来，林景风不让他找林景雷来商议，倒是十分在理。 转念一想，此刻的林景雷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纨绔，想的事情也就多了。 若是什么事情不让他参与，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容易发现一些端倪。 到时候，让他知道，自己在瞒着他继续扩大岁布的准备，搞不好他会闹得更凶。 所以，林争英觉得，必须让林景雷忙起来，而且十分忙起来，这才稳妥。 这样子，他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其他事情。 现在肥皂工坊的事情并不是十分繁忙，所以他觉得，林家的事情还得多分一些给他。 想到这里，林争英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景风，那这准备岁布原料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父亲，景雷那边……”林景风似乎仍旧有些担心。 “很简单，你不是说他喜欢跟着段文俊混嘛！那我们就满足他好了。”林争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们不是跟段文俊弄了个攻守同盟吗，这段时间，就让景云跟他一起，赶紧将那个章程弄出来。这样子他要顾及肥皂的生意，又要整理那些同盟的条条框框，自然不会有精力打听你这边的情况了。” “父亲，此计甚妙！”林景风闻言大喜“这岁布原料准备的事情，也就是最多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等我们准备好了，即使景雷知道也不怕了。” “景风，明日一早你便马上安排岁布原料进货的事情。”林争英点了点头“明日我去安排整理城南的那些产业和铺面，准备跟段文俊交接。” 说完，他拍了拍林景风的肩膀“好了，夜深了，你也赶紧睡吧！” 林争英缓缓走出了林景风的房间，只是刚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对了，景风，你明日再找一些人跟其他家族的人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其他地方的产业和铺面。毕竟，这次岁布原料准备多一些，我们就多一分把握，手里的现银也就需要多一些了。” “父亲，孩儿明白！”林景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林争英便令人清理城南的那些产业和铺面，自己则将叶家、文家、落家几家的家主和几个公子哥都找了过来。 自从攻守同盟成立之后，他们几家家主便经常带着几个公子哥聚在了一起，商议肥皂销售的事情。 段文俊将肥皂工艺交给他们之后，便俨然成了甩手掌柜，只是偶尔有什么问题，出来帮忙出出主意。 所有家主心中都明白，虽然他们四家现在经营着望江以外地区的肥皂生意，可是核心还是都掌握在段文俊的手中。 因为，他们各家的儿子，早就都已经成了段文俊的小迷弟。 他们几个人，可是将肥皂工坊的利益看得十分紧要，就连亲爹老子来了，都是明算账了。 所有的条款方式，他们都一丝不苟地跟着当日跟段文俊说好的来办，根本就不顾及自家的家族利益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牺牲了家族利益。 因为，按照段文俊之前制定的规则，他们已经开始开辟了附近的好几个县镇，已经赚得金银满钵。 而且，这也仅仅是在现在肥皂工坊产量的前提下。 若是肥皂工坊再扩大，产量能够再增加的话，他们的货源也就会更加充足，到时候只会赚得更多了。 只是，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却看到林争英将长子林景云也带过来了的时候，不由得心中都有些纳闷了。 林景云可是对经商一窍不通的，不知道林争英带他来是什么意思了。 第302章 暂不扩大规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家见到林争英邀请众人议事，本以为是商量肥皂的销售问题。 可是，却看到林景云跟着过来了，顿时心中十分奇怪。 不过，林争英却没有卖关子，马上解释了起来“各位，经过文俊的提议，我们这攻守同盟也成立了一段时间了，总体来说是起到了不小的效果的，至少咱们暂时已经取得了文俊说的共赢是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附和。 这段时间，虽然肥皂生意才刚刚起步，可是四个家族或多或少都已经开始有些利润了。 而且，这还是仅仅打开了附近的市场。 若是按照之前的规划，他们是要将肥皂卖到京城，卖到云州，卖到大顺很多地方的。 只是，暂时条件还不成熟，只得一步步慢慢来而已。 所有人，都看到了巨大的利润空间。 林争英的话锋一转，却又接着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的试卖，我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才找来大家商议商议。” “林兄，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一旁的落李良有些等不及了“咱们之前就说好了，这大方向的东西一定跟着文俊走就好，不过这细节啥的，咱们不都是商量着来么？” “对呀！林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文再续亦是附和道“只要这几个小崽子没意见，咱们这几家不都是跟着你走的么？” “对呀！对呀！林兄，你就赶紧说吧！”叶长旭也开口了。 林景雷他们几个小辈，亦是一脸疑惑地朝林争英看了过去。 当然，最懵的还是一早被林争英抓了过来的林景云。 他实在想不通，父亲跟他们商量肥皂生意的事情，干嘛一早将自己从书院叫回来干嘛…… “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我说了算就行的。”林争英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各位也看到了，如今咱们望江许多家族都有想法要加入咱们这攻守同盟来，按照文俊的意思，刚开始同盟的人数不能太多，刚开始是决定再吸收两三家的。所以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从这些有意愿的家族里面选出两三家，给文俊参考参考？”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微微愣了愣。 文再续却率先开口了“林兄，你也知道，这些人想要进咱们这攻守同盟，无非是看中了肥皂生意这块肥肉罢了。现在肥皂工坊生产的肥皂，一直是供不应求。咱们四家都不够分，再吸纳其他家进来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文再续的想法，亦是其他人的想法。 林争英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转头朝林景雷看了过去“景雷，这肥皂产量的问题……” “父亲，咱们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只负责肥皂的销售。”林景雷已经明白林争英要说什么了，直接开口道“这生产的事情，都是小落安排的。” 自从段文俊给大家定了一个大致的规矩之后，这肥皂工坊的经营，他便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虽然平日段文俊不在，其他几个公子哥都是以林景雷马首是瞻。 可是实际上，在整个肥皂生意中，他们各人都负责着不同的部分。 林景雷负责的部分是肥皂的销售，由他根据情况来安排肥皂的分配。 每天多少肥皂要进望江的店铺，每天多少肥皂交付给哪一个家族运出去，他都十分清楚。 可是若是说，肥皂产量要如何增加，他却是没有头绪了。 若是要增加肥皂产量，就需要扩大肥皂工坊的规模。 若是要扩大规模，肯定是要增加更多厂房的，这事情是叶子奇负责的。 厂房增加了，就得安排工人的补充和训练，这是文子轩在负责。 最直接的，工人的生产，人员的安排，技术的掌控，这一切却又是落玉姬在负责。 因为落玉姬勤劳爱学，不仅对肥皂制作的工艺和流程十分了解，而且对工人的管理也有了一些心得，此刻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他，反而成了肥皂工坊这边的话事人了。 听到林景雷的话，落玉姬皱了皱眉头“各位叔伯，对于这工坊的规模，其实我们也研究过了，暂时还不宜太过扩大。” “一来，段兄在城南的工地也是用人的时候，工期给得比我们工坊这边高，望江也就这么多人，所以工人会是一个问题。为了工坊的安全，我们的工人必须要知根知底，而且可靠才行，所以也不宜去其他地方招人。等到过段时间，工地那边完工了，那可是有几百劳动力的，他们要继续找事情做，即使工钱低一些，他们估计也就会愿意来。到时候，足够我们将工坊扩大两倍了。” “二来，段兄之前也说过，咱们几家现在都是在试卖的阶段，目的并不是卖多少出去，而是打开附近的市场，摸索出合理的价格，为以后开拓稳定市场打下基础的，所以也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这产量的事情，我们也仔细商量过了，暂时就保持着一天一万块的数量不再增加，一步一步慢慢来。” 看着落玉姬侃侃道来，落李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其实，每天他们落家分到的肥皂并不多。 只是，落李良却并不是在乎，也不愿意跟其他三家去争夺。 他更看重的，却是儿子的成长。 此刻，看到落玉姬能够将整个肥皂工坊控制得井井有条，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落玉姬的话音刚落，叶家家主叶长旭也跟着忍不住了“林兄，还有件事情咱们必须考虑。我们几家也是托了娃娃们的福气，才接了这肥皂生意。可是肥皂工坊都是由娃娃们打理，即使有些地方不合理，咱们自己肯定不会计较。可若是吸纳了其他家进来，可就不一定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落李良的眉头马上微微皱了起来。 他似乎明白，林争英为什么会要带林景云过来了。 “叶老弟也说得在理。”林争英闻言点了点头“只是这事情是一开始说好的，也不能因为咱们不够卖就停了下来不成？我是觉得，咱们至少可以未雨绸缪，先商议好才是嘛！” 林争英环视了一眼四周，又接着开口道“咱们也试卖了这么久了，这个攻守同盟也成立了一段时间了，我们也遇到过不少问题。既然大家都觉得咱们暂时不能吸纳其他家族，其实也是担心如何约束的问题。” “我们攻守同盟的规章，刚开始设立的或许太过简单。莫不如我们集思广益，针对最近的问题，大家各抒己见，看看需要什么地方可以完整和增减的？” 落李良闻言，微微眯上了眼睛，终于确定林争英的意思了。 第303章 疯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落李良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心中却是跟明镜儿似的。 听到林争英这么一说，联想到他将林景云带了过来，落李良顿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之前段文俊提出建立攻守同盟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提过一些简单的章程。 或者说，是一些简单的分配和要求。 自然，都是一些十分基础的简单的东西。 现在肥皂试卖了这么一段时间，他们几家之间又多了一些彼此之间的合作。 不仅仅是肥皂生意上面，其他生意亦是有了一些交集。 既然有了交集，自然也就会出现一些不如意的地方。 现在大家都在赚钱，所以很多时候吵几句也就过去了。 大家也都不会太过在乎。 可是落李良知道，若是长久下去，生意再做大，到时候难免会有怨恨的积累。 怨恨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即使这攻守同盟的约束性再强也没有用了。 更何况，现在还什么约束都没有。 这也是落李良为什么一直不太过于去计较肥皂生意的原因。 落家虽然不如其他几家有钱，可是他们的野心也没其他家那么大。 只要日子过得过去，生意一直有钱赚，他们便知足了。 多赚点，生意就扩大点点，日子也就过得更好一点点。 即使不能多赚点，以落家现在的情况，日子也不差。 落李良也经常教导落玉姬，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必须好好分开。 尤其是做这种合伙的生意，哪怕让着点也无所谓。 不要生意没做起来，反倒是跟合伙的兄弟们因为利益的冲突而反目，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落玉姬也不是很喜欢去计较，兢兢业业经营着肥皂工坊，使得众人对他更加信任了。 攻守同盟成立之后，落李良一直在担心。 段文俊虽然抛出了这同盟的概念，可是并未能够工于细节的东西。 所以，最近一直没有人推着往前走，反而大家是更加在意非肥皂的分配了。 落李良一直在担心，大家把生意都搅和在一起，太容易引起矛盾。 尤其是肥皂生意的冲突而引发的矛盾。 此刻听到林争英提起这规章来，他的心中顿时心中大喜。 若是能够将所有章程细化和完善，然后落实下来，便会少了许多争执，这样子也有助于大家和睦相处了。 林争英的话音刚落，落李良便跟着开口了“林兄所言甚是。这段时间，相信大家都看到了互相合作的好处，即使抛开肥皂生意不说，我们各家之间其他生意都有了合作，大家的生意都更顺利了。所以，为了长长久久地发展下去，我们就该畅所欲言，解决所有问题才行。” “落老弟说得不错。”林争英不住地点着头“用文俊的话说，咱们大家一起合作，做到共赢，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既然有了林争英牵头，落李良这么一附和，顿时所有人都开始讨论了起来。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几位家主在说，几个小辈公子哥只有听的份儿了。 时不时，若是有些由于肥皂生意引发出来的问题，才会轮到他们发表意见。 自然，记录的任务就落到了林景云的身上。 林争英顺其自然地，将如何完善和归纳的工作，交给了林景雷。 让他协助林景云将其制作成一个章程，再送过去跟段文俊讨论。 林景雷早就将段文俊当成了心中的偶像，自己奋斗的目标，自然对此不会十分排斥。 可是，林景云却十分郁闷了。 他原来可是堂堂望江的第一才子，现在不仅仅是这才子的风头被段文俊给抢了去，甚至自己还沦落成了书记员，要帮助林景雷来搞这个什么狗屁章程…… 在他眼中，这些章程，一看起来都满是铜臭，实在是有辱斯文。 只是，这是他爹林争英的命令，他又不敢不服从。 …… 此刻，不仅仅是林景云郁闷，远在段家堡的王元庆也十分郁闷。 身为拥有望江县王神医称号的他，此刻已经被华驼和段文俊此刻的对话给完全惊呆了。 他虽然是神医华驼的弟子，可是他对华驼的有些观念并不敢苟同。 就如同，华驼一直对人的脑子和肚子十分感兴趣。 一旦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都想着是不是可以给病人来一刀，切开看看，顺便研究研究。 当初他带着华驼来段家堡的时候，他的心中还十分担忧。 因为，自从他跟华驼说起了段文俊醒来的奇迹之后，华驼就一直对段文俊的脑袋十分感兴趣，很想劈开他的头颅看看，看看这脑袋是不是还有问题。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为了救马心远，亮出了酒精这东西来，就完全将华驼给震撼到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段时间华驼带着他在段家堡招纳了不少弟子。 只是真正授课的事情，华驼却全都扔给了王元庆，忙起来自己的事情。 因为，他似乎对段文俊的脑子不感兴趣了，而是研究上了段文俊发明的酒精。 不过，对于酒精这东西的研究，并不像研究药理那么为难。 或者说，对于酒精的研究，让华驼似乎无处着手。 他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只是得到了一个结论，一个段文俊早就跟他说过的结论。 若是手术的时候，用酒精对伤口和器具进行消毒，就可以减少被感染的风险。 这段时间，华驼在段家堡一共做了三次手术。 因为有了酒精的消毒，三次手术都十分成功，患者都康复过来了。 这成功率，可是比之前高了很多倍。 这自然，更加是让华驼兴奋了。 前不久，段家堡遇袭，死了不少人，伤者亦是不少。 其中有段家堡人的，也有盗匪的人。 为了救治伤员，可是把王元庆给忙坏了。 幸亏现在那些新招纳弟子们，虽然不能帮他诊断，可还是能做一些协助性的工作了。 这倒是让他感觉到十分欣慰。 不过令他没有料到的是，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华驼帮忙治疗了一些伤员之后，后面又开始忙起了他的事情来。 而且，还是神神秘秘，神神叨叨。 哪怕是王元庆，都不知道华驼在忙什么。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了真相。 他之前都觉得，自己师傅华驼是个医痴，痴到快要疯了的地步。 可是现在，听完华驼和段文俊的对话，他突然觉得，若是说华驼快要疯了，那段文俊那就是个完完全全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第304章 荒唐神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王元庆之所以说，华驼为了医术快疯了，那还因为他做过不少荒唐事情。 譬如，为了尝试某些草药的药性，他曾经亲自去尝试过，差点丢了性命。 譬如，为了治疗某个村子的瘟疫，他不惜让自己也感染上了，然后对症来进行配药。 譬如，当年为了解析某个病例，他将某个病逝之人的尸体，从坟地里面挖了出来。 而且，还切开了尸体的肚子，差点让病人的家属活活打死。 如不是当时他救过当地郡守的性命，郡守替他上门赔罪，方才让家属平息了怒火，放弃了对他的追究。 不然，按照大顺的律例，破坏他人坟地和尸体，这可是重罪。 即使他能活下来，也少不了被判个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这些事情，王元庆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觉得，外面许多人将他师傅华驼称之为荒唐神医，也不为过。 华驼这么疯狂，是因为他是一个医者，一个医痴。 这，王元庆想得通。 这就是他师傅的性格。 可是，段文俊做的事情，王元庆就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华佗和段文俊讨论，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大少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情来。 或许，这也是华佗觉得自己跟段文俊投缘的原因了。 两个疯子，两个荒唐人。 这一次，段家堡遇袭，盗匪们也是死伤惨重，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王元庆一直以为，那些盗匪的尸体，都被段文俊派人送去峈山当成了肥料。 毕竟，死者为大。 若是不将他们埋了，这可不吉利。 万一他们的鬼魂找回来，便会让段家堡不得安宁。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并没有将这些尸体给全部直接埋掉。 在埋葬之前，段文俊带着华驼去看了一圈。 而且，华驼还选择了十几具尸体留下来了。 也就是他觉得华驼十分忙碌，一连好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他就是在解剖和研究这些尸体。 因为，事情必须十分隐秘，不想引起什么骚乱，所以段文俊让华驼，不要惊动任何人。 那几天时间，华驼几乎不分昼夜，将那些尸体研究个了仔细。 因为，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生前有病的。 华驼去挑选尸体的时候，就是根据他们的身体模样来推断他们可能有的病情，然后进行针对性的解剖研究。 当然，那其中也有几具好的尸体，让他解剖完了进行对比。 解剖尸体的时候，华驼做了很多的记录。 一直到今天，他才将自己的记录整理完成，方才拿过来跟段文俊商讨。 自然，作为他的得意弟子的王元庆，也跟着过来了。 王元庆本以为，华驼跟他说来找段文俊谈医理，这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若是说段文俊才华横溢，王元庆相信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能他之前一直在藏拙，从未表露出自己的才华，才有了望江楼的一鸣惊人。 毕竟当年，段大雄在四海学院也是才子中的佼佼者。 若是说段文俊这一次醒来之后，搞出了烧刀子和肥皂这些好东西，王元庆也不太怀疑。 他相信，这或许并不是偶然。 因为，当年段文俊的母亲秋云，就喜欢捣鼓这些新鲜玩意儿。 可是，华驼居然说段文俊懂医理，要去找他讨论…… 王元庆是绝对不会相信了。 他觉得，华驼是仅仅凭借酒精这东西，来推测段文俊会医理的。 这实在，太过草率。 因为，他跟段文俊了解过，酒精这东西，就是一种极为高度的烈酒。 所以，他断定段文俊发明酒精这东西，不过是巧合而已。 根本跟医理谈不上。 因为，医理这东西，可不像读书写诗，也不像经商酿酒。 写书和经商，是可以借鉴的。 只要多看一些书，或者多看别人操作，还是有机会可以学得来的。 可是医术这东西，却完全不一样。 不仅仅是需要去查看各种医书丰富自己知识，而且还需要通过不断给病人治病去积累经验。 看书可以，可是这临床经验的积累，这是段文俊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等他跟着华驼一起来找段文俊，听到华驼跟段文俊一起讨论的时候，他的想法便完全被颠覆了。 甚至，此刻，他突然感觉，似乎华驼和段文俊才是真正的医者，而自己不过是个外行罢了。 “文俊，这是我根据解剖尸体画出来的内脏图。”华驼将一叠图纸递到了段文俊的跟前道“虽然每个人的部位大小有些不一样，可是大体位置和形状都是差不多的。” “这个自然。人的器官功能都差不多，会跟人的体型差异不同有些不一样。”段文俊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了第三张上“咦，这个人少了个肾脏？” 华佗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也十分奇怪，不过我也仔细查验过，他并没有外伤，所以不是被人挪走了。” “哦！那就是这个人天生少了一个肾脏。”段文俊点了点头“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几率很小。不过一个肾脏也没关系，只要身体机能能够正常就好，只是他的体能什么的，应该比不得其他人。” “你说得太对了。”华驼闻言大喜“我观察过此人，应该是……” 看着华驼侃侃而谈，段文俊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似乎在帮助华驼解开一些疑惑，王元庆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了。 “对了，文俊，你看这一副！”讨论完刚刚那张图，华驼兴致盎然，又挑出了一张图道“这就是当时我们看到的那一具尸体，整个手都被烟熏得蜡黄的那个盗匪头目。” 不等段文俊开口，他又接着道“我特意切开了他的肺部进行了对比，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肺部全部变黑了，而且还变得有些僵硬，仿佛树皮一样硬邦邦的，根本就没有了弹性。” “那个人面黄肌瘦的，又喜欢抽烟，应该是有肺病。”段文俊点了点头“华神医，你解剖这具尸体的时候，有戴口罩和用酒精进行消毒吧！” “当然！你说得那么严重，我敢不听吗？”华驼点了点头“只是，文俊，你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怎么我没有到过这样子的医书呢？”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段文俊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我梦里那位老神仙，不仅仅会教我本事，有时候为了让我记住，还会让我练上一会儿。我在练习的时候，他就会在旁边看医书，偶尔我也瞄上了几眼，所以记住了一些皮毛，可比不得您和王神医这么精湛的医术。” “哪里，哪里！你会的这些，可是让我才知道，自己研究了这么多年，不过只是窥视到了一丝皮毛而已。”华驼连连回道。 两人，一讨论，便是一天过去了。 王元庆，陪着他们坐了一天。 他们说的这些，病理他是知道的。 只是对于段文俊说的，所谓的“器官”的功能这些东西，他却十分陌生。 不过，不可辩驳的，他相信段文俊肯定不是信口胡诌。 因为，若是段文俊信口胡诌，华驼肯定不会看不出来，而且也不会表现出那么兴奋的模样。 因为，若是段文俊信口胡诌，那么也就跟那些症状对应不起来…… 第305章 医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知不觉，日已西沉。 足足讨论了一天，华驼和段文俊的话题方才结束。 跟着在旁听的王元庆，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再到接下来的震惊，到最后融入其中，感觉自己又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他始终有些不明白，段文俊说的那些东西，看似凌乱，却又仿佛是一个系统。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感觉是高深莫测。 不管从手术的角度，还是从身体的角度，都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很多东西，都是他行医几十年，从未遇到过或者从未想到过的东西。 不要说他，就连华驼，亦是如此。 当然，他们不明白的是，段文俊今日跟他们说的，不过是一些西医里面的基础知识罢了。 前世作为一名特种兵，为了完成各种任务，他在各方面的学习都有涉猎。 虽然在医理方面并不是精通，可是对于一些人体的基本结构和一些紧急救护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还有一些重大疾病的情况，他也是懂一些的。 西医和中医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医理方式，可是一些基本的逻辑是一样的。 段文俊不用给他们讲解得十分详细，只要说出来个大概来，华驼和王元庆基本上都能够跟中医的一些原理联系起来，给出合理的解释。 所以，并不用太专业，也不用太费功夫。 从段文俊的书房出来之后，华驼和王元庆径直回了段文俊给他们安排的医馆。 说是医馆，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这里不仅仅是住着他们两人，还有他们觉得这一批弟子中资质比较好的一批人。 只有他们认为资质不错的人，才有资格一直跟着他们学习。 至于其他人，自然都是需要住回自己家的了。 按照段文俊的要求，旁边的院子，院墙已经被打通，则是收治病人的地方。 前院则是被他们改造成了药房和诊所，平日王元庆带着弟子们就是在这里给人看病。 当然，现在段家堡的人并不是太多，除了前几日被袭击伤者多一些，让他们十分忙碌之外，其他时间还是十分清闲的。 还留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作为无菌手术室，专门供給华佗做手术用的。 旁边的一个大厅，则是他们教授弟子医理的地方。 平日这里几乎都是王元庆在打理，只有出现了疑难杂症的时候，华驼才会出来诊断。 至于那些弟子，除了当日考核，华驼亲自测试了他们之后，平日华驼几乎也是不怎么去管的，都由王元庆去管带。 当然，这并不是华驼想偷懒，而是他十分相信王元庆，认为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完全可以胜任这些事情了。 也亏的，王元庆确实有能力，没让他失望。 只是，今日刚刚回到医馆，华驼就将让王元庆将所有弟子都集中了起来。 而且，不仅仅是住在医馆的这些弟子，就连资质一般平日住在家里，只有学习或者上工的时候才过来帮忙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叫了回来。 这段时间，通过了华佗考核的弟子，并不在少数。 不过一会儿，黑压压的六七十人，便将整个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当大家知道，是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华驼召集他们的时候，心中虽然疑惑，可是谁也不敢多言。 整个院子，挤满了几十人，却是十分安静。 安静得，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些人可都是知道的，师傅华驼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了，被医馆除了名，这大好的学医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尤其是，少东家段文俊许诺给他们的三十文一天的学习津贴也就没有了。 可以学到一技之长，还能拿到钱，这种好事，可是谁也都不想放弃的。 良久，华驼才在王元庆的陪同下，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面静悄悄站立着的人群，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席地而坐，方才缓缓说了起来“我来段家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招收了你们为弟子，可是教导你们的时间并不多。今日将你们聚集到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宣布。” 一旁的王元庆刚刚还在纳闷，华驼为什么突然要召集所有人回来。 此刻听到他的话，心中更加惊讶了。 他可以感觉到，华驼似乎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可是，师傅从来未曾跟自己提及过的。 只是想一想，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毕竟，自己这师傅，做事想事一直跟寻常人有些不一样，有什么出跳的行为，也算正常了。 似乎，想想，跟段文俊还有相似…… 就在王元庆思绪飘开的时候，华佗又一次开口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少东家，要将你们培育成合格的医者，那就必须言出必行。前段时间，王神医已经教了大家不少基础的东西，从今日开始，我便再教大家一些特别的东西。” 于是乎，华佗拿出来的当时跟段文俊讨论的那叠纸，将他们挂在一根木柱上，跟众人讲解了起来。 王元庆感觉到，自己的师傅似乎并不受了刺激，而是真的想教这些人了。 从此以后，段家堡医馆里面的医者学徒们，一个个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他们不但要完成王元庆教给他们采集草药和研习草药的任务，每天还得跟着他学习一个时辰的医理知识。 而且，华佗此刻也开始正式担任起了教导的任务，每天都会抓住所有弟子听他讲两个小时的课程。 只不过，华佗的课程，大部分讲解的都是一些关于手术和器官的课程。 上课的形式，亦并不是一般的说教。 很多时候，他都会给出一些病例，让所有人参与思考和讨论，使得所有人的学习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似乎这个驼背老神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有时候跟大家胡天海底的瞎扯，倒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头子了。 一时间，医馆变得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变得积极了起来，更加开心了起来。 只是，段文俊并不知道这里的变化。 因为，这几天他都一直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就连吃饭，都是翠萍叫人端进来伺候的。 这几天，墨守成靠着墙边喝了几天的酒。 段文俊则是在书桌前，忙忙碌碌画了好几天的图纸。 终于，稍稍有个雏形出来了。 第306章 天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几天，段文俊在研究手弩。 这是他现在能够想到的，自己最为合适配备的武器。 有墨守成保护在自己身边，他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感。 尤其是，现在他的太极拳和军体拳都稍稍有些成就之后，他就更加笃定，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可是上一次遇袭，大漠双狐的白狐狸钟离一直压着他打。 若不是留赞救助得及时，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没有了。 能不能凝气，有没有修为傍身，差距实在太大。 按照当时打斗的情形，若是仅仅依靠招式论输赢，段文俊断定，即使两个白狐狸钟离，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白狐狸钟离有修为傍身，当他拿出看家本事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抵挡的可能性。 尤其是，后面他开始爆发的时候，段文俊几乎都已经确定，自己躲不开他的攻击了。 幸亏，留赞及时赶到，挡下了白狐狸钟离的那一击。 而且，段文俊明白，留赞若不是跟白狐狸钟离硬拼过，风中雨袭击的时候，他也不会躲不开而受那么重的伤了。 所以，他必须求自保。 不然的话，不能自保就是会拖累身边的人。 而且，这一次，护卫营的人死伤惨重，他也必须去改善他们的装备才行。 栖凤崖的冶炼房，马心远他们已经开始了许多新实验。 改善铁器的品质，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护卫营的配置，段文俊准备给他们配备长刀，然后再争取打造锁子甲。 只是，这些东西对于护卫营每日训练的汉子们来说十分合适。 可是对于段文俊自己，却并不太合适了。 毕竟，这些东西他不可能随身都穿着都带着，而且以他现在的这具身体，若是真打起来，还是十分费力的。 尤其是，如果遇到白狐狸钟离这样的对手，情况更糟。 所以，他想到了手弩。 大顺的衣服，袖口都好大。 手弩的体积并不大，正好可以藏在袖子里面，不容易让人发现。 若是真遇到危险，自己直接在衣袖中就扣动了扳机，直接给对方来个透心凉，自然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当日跟白狐狸钟离动手的时候，若是自己有一柄手弩在袖子里面，那么近距离，秒杀他估计亦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每次用的枪械都可以不一样。 可是，一直伴随着他不变的，还有一柄瑞士军刀和一柄手弩。 即使在那种热武器的时代，在许多次任务的时候，他都是利用手弩出色完成任务的。 大顺的人似乎一般都是使用弓箭，很少有人使用弓弩。 而且，一般的弓弩体积都不小。 每射出一根弩箭的时候，便需要重新去填装弩箭。 所以，并不是很方便。 也比不得弓箭快速。 可是，段文俊想要制造的这种手弩，却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弓弩。 不仅仅是跟体积小得多，而且还是连发手弩。 按照前世手弩的结构，他想要打造的手弩，一次可以填装三根弩箭。 而且，在手弩的下方还有一个绞盘，只要能够拧动绞盘，下面备用盒中的三根弩箭，亦是可以自动加载。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出六根弩箭了。 不要说正大光明的对决，这手弩一定会比弓箭更迅速。 可若是用到偷袭中，胜算也就更大了。 只是，前世的手弩都是用合金材料打造的，不但质量很轻，而且十分牢固结实。 以大顺现在的冶炼技术，肯定是做不到那样的程度了。 这也就让他对马心远他们的期待更高了起来。 若是马心远他们的冶炼技术能够有所突破，那么很多事情都能得到不错的提升了。 不仅仅是自己现在在研究的手弩，还有人们用的农具，还有护卫们用的武器和铠甲…… 将连发手弩的设计图纸画完，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信并无问题的时候，段文俊方才站起了身来。 他本来想去栖凤崖看看马心远他们研究得怎么样了，顺便将这手弩的图纸一并送给他研究研究，却不料古鸿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少东家，张伯传来消息，天使要到了，咱们赶紧去门口迎接。”一向稳重的古鸿福，此刻显得有些慌张。 “天使？”段文俊一愣。 “就是皇上身边传圣旨的人。”古鸿福慌忙解释道。 “啊？他们来段家堡做什么？”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要派人来传圣旨，那柴静云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应该会给自己传个消息报个信啥的。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说，看来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了。 “天使来了，自然是来传旨的呀！”古鸿福脸色一愣“张伯派人来说，天使去了望江县城，可是没找到少东家，便直接赶这便来了。” 说完，他又接着道“张伯现在正跟着天使一起赶过来，同时来的，还有睿王府的二公子和知县大人。” 段文俊一听，顿时微微愣了愣。 这天使，真是来找自己的？ 他的心中十分疑惑，这天使来找自己，不知道要宣读什么圣旨了。 只是，疑惑归疑惑，这接旨的事情，可是马虎不得。 万一惹怒了这传旨的天使大人，回去在顺帝面前告上一个恶状，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带着古鸿福和墨守成赶到了段家堡的大门口等待。 他们刚刚刚到达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远处的田地方向，一支马队朝这边缓缓而来。 也幸亏得这段日子段家堡的路修的不错，从官道过来，修了一条大道，足够两辆马车并行的。 不然的话，这马队前面那辆插着黄旗，两匹马并行拉着的马车，都不一定过得来了。 跟在前面插着黄旗子马车的后面，是一辆宽大的马车。 段文俊也十分熟悉，正是睿王府二公子柴静云的。 之前他一直觉得睿王府的马车十分豪华，可是跟今日前面这辆马车比起来，实在是黯然失色了。 柴静云的马车后面，又是两辆普通马车，不用猜都知道，是冠兴和张宇恨了。 转眼间，马队已经到了门口。 就在段文俊带着众人正要上前行李的时候，却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看着他笑了起来“段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第307章 趣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这京城来的天使，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上一次，李公公去睿王府传旨，还帮他带过一封江舒影的来信。 “李公公，您辛苦了！”段文俊对李公公印象不错，慌忙上前行礼道。 李公公也没有摆架子，轻轻拖住了段文俊的手臂，让他没有拜下去“段公子，近来可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柴静云和冠兴亦是上前打了招呼，段文俊方才带着一行人进了堡内。 不管私交如何，皇帝的差事永远都是最为重要的。 李公公进入堡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焚香沐浴，然后宣读了顺帝的圣旨。 难得，这么多年，顺帝居然在一封圣旨中，用这么多笔墨去夸奖一个人。 听到顺帝居然给了自己一个男爵的身份的时候，段文俊的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他可是听说，整个大顺，这爵爷的位置可是不多的。 只是，等到李公公宣读完圣旨，柴静云给他解释这男爵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特权的时候，段文俊顿时如鲠在喉，变得十分难受起来。 敢情，这顺帝就是这么一通子表扬，然后丢给自己一个毫无意义的爵位，就将自己打发了。 这，也太现实了…… 只是，能少一成赋税就少一成赋税吧！ 而且，这五百私兵的权利，却是一个了不得的赏赐了。 之前为了避人耳目，自己之前必须将护卫营的人藏起来。 不然的话，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说自己私下豢养私兵，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如今，有了这五百私兵的权利，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明目张胆地训练护卫营了。 “文俊，恭喜恭喜呀！”柴静云的脸上笑开了花“有了这五百私兵，段家堡的守卫可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段文俊装出一脸兴奋，不住地点着头。 他没有告诉柴静云，自己的护卫营，现在比这五百私兵还多得多。 柴静云不仅仅跟着李公公过来了，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些关于修建校场的资料。 毕竟，段文俊若是要养私兵，可不像他们在凌霄城的那么方便，有现成的军营和校场。 所以，柴静云从凌霄城带来了一些图纸和器具，让他仿效着凌霄城的来，就是为了让段文俊能够迅速组建自己的私兵。 看到图纸和器具，段文俊心存感激。 毕竟，柴静云能够做到这么细致，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只是，他并没有打算采取柴静云的建议。 落凤坡那边的营地，虽然简陋了一些，可是对训练却会更有用。 当然，他也不会说出来。 “文俊，恭喜，恭喜！”冠兴亦是朝段文俊道“咱们大顺的平民成爵爷的先例，也只有先帝的时候出过一次，你可是我们大顺第二人呀！” “多谢冠大人，冠大人言重了。”段文俊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托冠大人和各位大人的洪福，文俊终于可以组建豢养私兵，也就不用担心被盗匪冲进了宅子里面了。上一次我们可是被打得很惨，若不是运气好，搞不好段府都被盗匪一锅端了。” 听到这里，冠兴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要知道，当日受到了那位大人物的警告，他才不敢插手，任由风中雨的人袭击了段府。 可是在他的心中，他可是真不愿意段文俊出事。 只是，此刻想要解释什么，亦是多余的了。 其他人不知道段文俊是话里有话，柴静云跟着点了点头“文俊，话说回来，你居然能够三番五次逃过彭大胡子的人的袭击，实在是运气好了。” 此言一出，冠兴的脸色更红了。 不过，段文俊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的窘相，而是吩咐古鸿福赶紧摆宴招待众人。 李公公在京城的时候，也曾经听过段文俊搞的全猪宴，心中十分好奇。 不过，显然此刻是不可能吃得到了。 只是段家堡的菜肴，都是段文俊通知后厨放了味精的。 哪怕是青菜，味道都比外面好吃得多，不禁让李公公啧啧称奇。 不过片刻，李公公便吃得七分饱，方才放下碗筷，盯着段文俊开口了“段爵爷，咱家在京城可是听说了望江地的一件趣事，想着跟段爵爷打听打听。” 听到李公公称呼自己段爵爷，段文俊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慌忙回道“哦？不知道李公公可是听说了什么趣闻呢？” “段爵爷，咱家听说，段爵爷准备在望江县城修建一个客栈，还请了蔺南准大家为段爵爷来设计的？”李公公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李公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在望江修建客栈，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为了一桩趣闻？ 他疑惑地看了看李公公“公公，还请明示！” 李公公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看着他再问道“咱家听说，但凡蔺大家设计的建筑，造价可都不便宜。既然段爵爷能够请到蔺大家设计，估计这花费肯定不会少吧！” “啊？就这个呀！”段文俊一愣，脸上淡淡的笑容“实不相瞒，公公，这蔺大家是个实诚人，这次帮我设计和建造那客栈，并没有要多少工钱。” 段文俊没有明白过来，一旁的柴静云却已经明白过来了“李公公，文俊这客栈的费用确实是花费不少！也幸亏得段家的家底厚呀！” “是吗？”李公公笑了笑“八十万两白银，段家可真有钱呀！” “八十万两？”柴静云的脸上满是骇然的神色“我的天，文俊，你们段家可真有钱。我们整个景州，一年上缴的都没有八十万两呀！” 不仅仅是柴静云，冠兴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八十万两…… 哪怕是他知道段家有钱，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段家居然这么有钱。 段文俊乍闻此言，心中猛惊，顿时后脊梁跟着冷汗直流。 李公公话里的意思，实在是明显了。 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修建段家客栈那些钱的来历了。 而且，按照段家的实力，也根本一下子筹措不出那么多钱来。 若不是自己打了单凤山上的那些金砂的主意，也不能负担得起这么多的费用。 李公公可是皇宫里面的人。 他既然听到了，那也就意味着，是不是顺帝也听到了。 他既然在怀疑了，会不会是顺帝已经在怀疑了。 难道，单凤山的事情，瞒不住了？ 第308章 树大招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公公一句话，让段文俊冷汗津津。 亦是让柴静云和冠兴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当日攻打单凤山的时候，其实柴静云是知道，段文俊带走了一部分金砂的。 他觉得，段文俊不要功劳只要钱，这也正常。 毕竟，不管是望江县城和段家堡，都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段家客栈的修建，居然要花费那么多钱。 整个睿王府，一年的开销也就是几万两银子。 段文俊这修建一个客栈，够他们睿王府开销十几年了。 其实段文俊销售金砂的情况，柴静云也十分了解。 毕竟，在景州经营了这么多年，睿王府对地方情报还是有一定程度的掌控的。 柴静云知道，最近在黑市上流通的金砂并不是很多。 也就意味着，段文俊从单凤山拿到的金砂并不是很多才对。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些纯度较高的金砂，都已经被段文俊提炼成了金叶子，可以堂而皇之地使用，根本就不会流入到黑市。 流入黑市的，都是一些纯度不高的，段文俊故意用来掩人耳目的交易。 柴静云甚至开始嫉妒，段家，太有钱了。 与柴静云感叹段家如此有钱不同的是，段文俊此刻心中十分紧张。 李公公既然在怀疑他，也就意味着顺帝也在怀疑他。 被皇帝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段文俊开始庆幸，幸亏这一次自己没有答应柴静云，为他争取平分单凤山开采权的建议。 若是柴静云真的这么建议的话，恐怕顺帝对他的猜忌，会更多。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段文俊可是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太多这样血淋淋的案子了。 只是，李公公的话锋一转，却又接着开口了“段爵爷，说句不恭的话，这望江县城，就是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你花那么多钱，建造这么一座客栈，又有什么用呢？” 李公公的话，顿时让段文俊醒悟了过来。 看来，自己当初确实是有些太过欠考虑了。 树大招风，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初，自己在考虑修建段家客栈的时候，本意是要修建一个别具特色的客栈来吸引更多的顾客的。 可是他没有料到，黄孝鸣居然那么有本事，给他请来了蔺南准。 自己跟蔺南准讨论了一番之后，热血沸腾，当即拍板做出了决定。 自己要做的，就要做最好的。 所以，他想方设法在筹集资金，满足蔺南准的需求。 只是，段家的钱实在有限，他才不得不打上单凤山的主意。 甚至，他还考虑着，利用段家客栈打造商业圈，来带动整个望江的经济。 当然，这一些，他是无法跟李公公和柴静云他们解释的。 毕竟，商业圈这种超前思维的东西，是他们暂时远远不能想象和接受的。 当时，他只是被自己构建的前景给迷住了。 却是忽略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木秀于林。 李公公说得不错，在望江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要修建这么一个巨大和豪华的客栈，这又怎么能够不被人记住呢？ 既然容易被人记住，那也就容易被人盯上。 一旦被人盯上，就会让人联想到前前后后，许多问题就容易暴露出来了。 李公公说得很委婉。 他说，这是一个趣闻。 可是，段文俊可以听得出来他话外的意思了。 尤其是，这段家客栈八十万的预算，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就连柴静云这种跟他关系极好的人，都是不知道。 可是，远在京城，远在皇宫的李公公却知道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皇家的监视之下了。 搞不好，单凤山的事情，皇家也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更加后怕了。 在这种封建社会，人们都信着君权神授，所以皇帝又被称为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家会觉得，整个大顺都是自己家的。 那么，自己也就必须对自家的东西，绝对掌握了。 这一段时间，段文俊确实做出了不少功绩，可是其中，也不乏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 很多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是，此刻才知道，搞不好一切都在顺帝的监控之下了。 只是，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小喽喽，他之前只是懒得来管自己罢了。 此刻，给了自己男爵的爵位，又给了自己豢养私兵的权力，所以他有些开始担心自己起来。 所以，才会让李公公来跟自己说这一些。 无非，就是想敲打自己罢了。 亦是这个时候，李公公又开口了“单凤山的金矿，被金匪占了那么多年。既然拿回来了，取点辛苦费，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望江不太平，莫要让人猜忌，你们段家这钱怎么来的，不然的话，段家堡恐怕永无宁日了。” 李公公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张圣旨，递给了柴静云。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如同方才宣读封赏爵位的时候那般正式“皇上说了，你们两个娃娃能够打下单凤山不容易，这封赏就算你们的酬劳了。” 柴静云一脸疑惑，打开了圣旨，顿时惊声尖叫了起来“三十万两白银？李公公，皇上的赏赐，什么时候可以到呀？” “我刚刚有说过，会有赏赐到吗？”李公公白了柴静云一眼“二公子，皇上让我带句话，这单凤山的金子以后就不要运往铸币局了，直接送往皇宫吧！” 此言一出，众人又都是愣住了。 李公公却是站起了身来“好了，咱家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咱家累了，先去睡了。” 段文俊慌忙起身相送，让古鸿福亲自安排了。 刚刚回到屋子里面，却见冠兴满脸愁容地看着他们道“二公子，文俊，咱们这望江，恐怕是真要乱了呀！” 段文俊闻言一愣“冠大人，此话怎么讲？” “文俊，难道你还听不出李公公刚刚话里的意思吗？”冠兴长长地叹了口气“莫要让人猜忌，你们段家这钱怎么来的，不然的话，这段家堡恐怕永无宁日。” 柴静云闻言，顿时脸上大变“难道是说，有人在猜忌，文俊修建客栈的钱，与前朝宝藏有关系?” 第309章 传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公公的话，让柴静云和冠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传说。 之所以说他是传说，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未曾找到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望江，从来就不是一个太平之地。 而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 因为，据说，当年魏国末代皇帝赵禹，在最后的时刻，也曾经觉察到了影子门门主杜忠贤的阴谋。 他亦是担心，杜忠贤要对皇室不利。 于是，他派人秘密将皇宫里面的金银珍宝偷偷运了出来，装入了某支南下的船队。 后来，皇宫乱起，魏帝赵禹将皇位禅让给了大顺高祖皇帝，大魏数百年的基业从此结束。 可是，那支运送皇宫珍宝的船队，却并没有归顺新朝廷，而是驶入复水河的时候，离奇失踪了。 有人说，他们在复水河上遇到了大浪，沉没了。 有人说，他们在复水河上遇到了劫匪，被劫匪带走了。 也有人说，负责押运的官军，听说魏帝禅位，心灰意冷，带着珍宝藏了起来。 可是，不管是哪种说法，似乎都指向了一点。 那便是，这些金银珠宝，最后极有可能就是落在了望江。 所以，望江虽然是个小地方，却一直受到各方各面的关注。 不管是来自皇宫的，还是来自朝堂的，来自各大家族的，甚至来自江湖的…… 据说，二十多年前，先帝曾经派四皇子下江南，名面上是巡视各地吏治，可是实际上却是寻找这批财宝的下落。 也就是那一年，江南叛起。 谁也不知道，四皇子怎么就成为了叛军的领袖。 最后，四皇子战败了。 那一夜的大火，映红了半天红，也映红了复水河。 四皇子宁可放火自焚，也不愿意投降。 从此，四皇子便成了大顺的禁忌，谁也不愿意再提起。 可是，柴静云却听说了，其实先帝直到死前，都一直念叨着四皇子的名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皇子的事情，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望江，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真的，恢复到了一个你鸟不生蛋的小地方。 只是，段文俊为望江楼写出一幅绝世对联，顿时让望江又一次在人们的记忆中苏醒了。 而段文俊修建段家客栈，更是让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里。 即使是柴静云这样的好朋友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花多少钱，花了多少钱。 可是，皇宫里面的人却知道；江湖上的人也知道了。 八十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一笔即使段家再富有，也不应该拿得出来的巨款。 这，定然就会惹得其他人怀疑。 段家的钱，是怎么来的…… 尤其是，段家就是这百多年才在望江开始发迹起来的。 正好，亦是跟当年船队失踪的时间差不多。 这，就更加让人容易引起遐想了。 听到柴静云的话，段文俊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 他曾经听段大雄和云霸天提起过四皇子叛乱的事情。 当年四皇子烧船自焚的时候，先帝就带着长公主站在望江楼的阁楼上观望。 当年四皇子烧船自焚的时候，段大雄和秋云，亦是站在段家堡的城墙上…… 只是，他并没有听说过关于大魏财宝的事情。 更是没有料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居然跟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亦是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当日，冠兴针对林景雷，侠客岛的公输平绑架了萧大千的时候，望江似乎就不太平了。 墨守成去救萧大千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望江县城突然一下子来了许多江湖上的高手。 当时，段文俊他们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并没有去想太多。 可是，现在仔细想来，那时候正好是自己做出了决定，以蔺南准设计的最高标准来修建段家客栈。 搞不好，段家客栈需要耗费八十万两银子的消息，那时候就已经传出去了。 那些人，说不定多少冲着他们段家来的。 再想想，彭大胡子本是北方的一绺悍匪，若不是有重利，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说服南下，更是派出了五个护法？ 段文俊看了看众人，露出了一丝苦笑，方才开口道“我当时决定修建段家客栈的时候，真的只是想要修建一个比较有特色，能够成为望江地标性建筑的客栈而已。只是，蔺大家的设计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这耗费才会变得这么高。”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一沉。 只是，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冠兴却已经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文俊，会不会就是这位蔺大家故意为之，抬高了你段家客栈的费用，然后再散发出去的消息？” “我和蔺大家之前并无交集，他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段文俊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柴静云跟着点了点头“对于蔺南准这个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经过他设计的塔楼和院子，那都不是凡品。” 柴静云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所以，蔺大家设计出来的东西，耗费也就自然贵了。我还听说过，蔺大家之前为朋友在京城设计了一个院子。后来他的那位朋友没落，将院子卖了，居然卖出了六十万两银子的天价。” “如此说来，蔺大家也就更加不可能坑我了。”听到柴静云的话，段文俊的心中终于安定了不少。 其实，他也十分担心，是蔺南准故意为之。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蔺南准在坑他。 “文俊，这蔺大家可是十分难得邀请到，你是怎么请到他来望江为你设计客栈的呢？”柴静云又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得问问我家老黄才行。”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当初我们也是觉得段家酒肆的规模太小了，需要建造一个大一点的地方，所以我才想着去建造一个大型客栈。毕竟望江是我们大顺南北和东西的枢纽所在，我还是觉得他有极大的发展潜力的。” “然后我就让酒肆的掌柜老黄去帮我找人着手准备修建，可是没想到他却去找了蔺大家来了。”段文俊顿了顿“说来，也是运气不错。” 柴静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文俊，你那个姓黄的掌柜，可靠吗？” “老黄是我们段府的老人了，跟着我家胖老爹一二十年了，虽然之前一直打理着城南的酒肆，并没有什么起色，可是我家胖老爹对他一直不错，所以他应该也是十分忠心的。” “那这件事情就十分奇怪了。”柴静云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文俊，我总是觉得，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第310章 谍影罗大饼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心中疑惑，可是仔细回想所有细节，段文俊也想不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此刻圣旨在手，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赏赐，可是也足以让段文俊修建客栈的钱，有了一个来路。 段文俊顿时有些感激顺帝的良苦用心了。 只是，让他十分奇怪的是，难道顺帝就真的相信，自己的银子都是从单凤山来的？ 只是，顺帝就不介意，自己从单凤山拿了这么多钱吗？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道圣旨，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时候只要将圣旨的内容宣扬了出去，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再怀疑，段家银子的来路了。 不过，自古财不能露白。 消息传出去之后，不管是段家酒楼工地那边，还是段家堡，都得加强防卫才行。 毕竟，几十万两银子，可极为容易让人盯上，让人做出铤而走险的决定。 当然，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是柴静云了。 李公公说，顺帝让他将单凤山上的金砂送入宫内，不再送往铸币局。 这也就意味着，这单凤山将成为皇宫内帑的私产。 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柴静云可以从中捞取一定的好处。 这样子，睿王府的日子，也就不用过得那么窘迫了。 变相的，这就是顺帝想要用单凤山来充实他皇家的家底了。 这一路上，众人舟车劳顿，段文俊也没有再跟他们多聚，便让人带大家下去休息了。 刚刚从厨厅出来，段小星便赶上前来。 他说，望江县的罗大饼过来找他，此刻正在书房等着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 这罗大饼，他十分熟悉。 毛三不在的时候，一般都是罗大饼帮忙主持工地上的事情。 此刻，他来找自己，恐怕是工地上有事情发生了。 而且，毛三不方便离开。 刚刚推开书房的房门进去，坐在椅子上的罗大饼马上站了起来“少东家！” 罗大饼表现得有些局促。 虽然跟在毛三的身后，他跟段文俊有过好几次交集了。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少东家最是平易近人。 可是，此刻单独站在段文俊的面前，罗大饼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来，大饼，坐下说！”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罗大饼坐下。 “少东家，是三哥让我来的。”罗大饼慌忙回道“因为工地上的事情离不开人，所以三哥让我来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罗大饼终于开始进入主题了“三哥说，最近林家的动作很大，让少东家特别留意一下。” “林家？”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他本以为罗大饼说的是工地上的事情，可是没料到看到段文俊疑惑的表情，罗大饼又慌忙解释道“少东家，我也是谍影的人了，三哥说以后他走不开的时候，让我直接向你汇报。” 段文俊，点了点头。 是他跟毛三说的，谍影若是要发展，他可以举贤不避亲。 哪怕是之前跟着他的那群街上的混混，只要可靠，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对他们委以重任。 毛三掌控谍影，那可是从来都未曾向别人提起过。 更是不可能让人知道，他的幕后老板是段文俊。 可是，此刻罗大饼既然知道了谍影，毛三还让他向自己报告，那也就是意味着，他已经通过毛三的考验和测试了。 “不错，林家不仅仅将城南的那些铺面整理出来卖给少东家，他们也在开始变卖城区其他地方的产业。”罗大饼又接着道“而且，林景风已经出门了，谍影们回报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不少钱。” “还有呢？”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林家之所以会这样子做，其实段文俊也是明白林争英的苦心。 林争英，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岁布那一块大生意。 自己让他观望一下再做决定，可是他却根本等不到了。 不过，林争英说的也没有错，若是北方的战事没有太大的转机，那么岁布的需求肯定会更大，他们自然也就会赚得更多。 只是，段文俊觉得，本来投资就是一场博弈。 若是赢了，林家的身家，必然会增长不少。 若是想赚得更多，也就必须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亦是这个道理。 林争英的想法没有毛病，只是段文俊觉得，或许是当局者迷，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了。 岁布，绝对不如他现在想象中的容易。 罗大饼顿了顿了，然后又跟开口道“还有，昨天晚上，张公子去找周学究了。” “哪个张公子？”段文俊又是一愣。 “自然是前一任知县张肃刑张大人的儿子，张文谏。”罗大饼又回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段文俊闻言笑了“张文谏本就是四海学院的弟子，他回来望江，去看望周武次，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吧！” “不错，听起来是正常。”罗大饼点了点头“可是不巧，我们的谍影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其实并不正常。” 段文俊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紧盯着罗大饼，等待着他继续。 罗大饼清了一声嗓子，方才接着道“张文谏给了周武次一大笔银子，说是感谢他的帮助。” “哦？周武次不过就是一个老学究，能够帮他们什么？”段文俊的眉头锁成了川字形。 “少东家，风中雨和漠北双狐，并没有离开望江，而是被周武次那个老家伙藏起来了。”罗大饼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而且，之前城门封锁的时候，风中雨他们就是被周武次藏在了四海学院，前几天才被转移到周武次在城郊的老宅子里面。” “什么，他们还敢呆在望江？”段文俊闻言顿时一惊“你们可以确定吗？” “风中雨和漠北双狐太厉害，我们的人不敢靠近，怕惊扰到他们了。”罗大饼摇了摇头“只不过，张文谏跟周武次聊完之后便去了那里，还在里面呆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段文俊，闻言马上站起了身，朝门口喊了起来“老墨，找到风中雨的下落了。” 门口的墨守成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了段文俊的跟前“在哪？” 不过，他的目光在罗大饼的身上扫了一眼，露出了微微的疑惑。 段文俊将罗大饼刚才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不过却是说，工地的工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所以，罗大饼方才急匆匆过来报信。 “风中雨的实力跟我不相伯仲，那漠北双狐也不是善茬。”难得墨守成居然显得如此谨慎“我们必须多带几个人才行。” “那行，我去安排一下。”段文俊点了点头“留赞受伤了，要不然让骆良平带着加强屯的人帮你。” “不用！”墨守成直接拒绝了段文俊的建议“人手不宜多，我去找二师兄，然后再叫上云姐姐，带上几个好手便足够了。” 第311章 宰上一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若是论经商，论计谋，段文俊确信墨守成可能不如自己。 可是若是要论打架，墨守成的预判肯定是比他强得多。 墨守成并不赞同段文俊同去。 所以，段文俊也没有勉强。 毕竟，李公公和柴静云都还在段家堡，冠兴也还在段家堡，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合适离开段家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以他的身手过去，不仅仅帮不了忙，还得拖后腿了。 墨守成说完便出门了，他要去找圆衮衮，然后再去落凤坡找云霸天一起出发。 有他们三个一流巅峰的高手去，应该是可以万无一失了。 临行的时候，他顺便让墨守成带个口信，让林姝儿下山一趟。 墨守成离开，罗大饼也跟着离开了。 离开前，段文俊还交给了他一项任务。 那就是让人散布消息出去，顺帝之前给了不少奖赏的事情。 当然，回了工地，自然也得造势，让大家努力工作，尽快完工。 众人离开之后，段文俊方才回房间睡觉。 这一天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柴静云早就出了门，带着李公公和冠兴，参观段家堡去了。 上次在段家堡住的时候，段文俊说让他随意，就当自己家一样。 只是几天时间，他还真将这段家堡当自己家了。 当然，什么地方可以看，什么地方不可以看，他的心中还是知道，不会去窥探段家工坊的那些秘密。 而这一早，转了一圈之后，柴静云带着两人，最后来到段家集西边的农场。 上次全猪宴的时候，柴静云和冠兴都在。 所以，马小白是认识这两位爷的。 睿王府的二公子和望江县知县，他知道这两人，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看着柴静云带人过去，马小白慌忙迎了上来，跟众人见礼。 “老马，这位是宫里的李公公，皇上和长公主身边的红人。”上次斑纹猪的事情，柴静云跟额马小白也算十分熟悉了，于是开口道。 “啊？”马小白闻言大惊，噗通一声跪倒在“草民马小白，见过李公公。” 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马小白，不过是段家堡一个伺候牲口的。 因为段文俊的器重，方才让他做了这农场的负责人，还给他配备了十来个工人。 之前看到段文俊和柴静云说说笑笑，关系很好，他的心中是十分自豪的。 自家少东家能够跟王爷府上的公子是好友，就连他这下人都觉得骄傲。 尤其是，柴静云跟段文俊一样，平时不怎么摆架子，挺平易近人的。 所以，看到柴静云到来，他的礼数到了，却不是太过拘谨。 可是，今天，居然还来了一个宫里的大人物。 他可是听说书先生说过，那皇宫里面的可都是大人物。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侍奉，都不是外面的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更何况，柴静云居然还说，眼前的这位，还是皇上和长公主的红人，自然更加了不得了。 可是，要命的是，少东家此刻居然不在…… 马小白十分害怕。 自己嘴笨，不想少东家那样八面玲珑，什么都懂，怕惹了这位大人物不高兴了。 若是大人物不高兴，砍了自己的脑袋都无所谓，若是连累到了少东家，他可是万死不能难辞其咎了。 所以，他十分惶恐，十分害怕。 “老马，你不用这么害怕。”柴静云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站起身来“李公公跟你们家少东家也是好朋友。上次听说咱们这全猪宴好吃，还有些不相信，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你的那些斑纹猪。” 听说李公公是来看斑纹猪的，马小白的心中顿时稍稍轻松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众人走进了农场，指着前面的一片草地介绍了起来。 草地里面养的就是段文俊培育的斑纹猪。 利用家猪和野猪配种而来的，所以身上才会有如同野猪一般的条纹斑纹，而不是纯色。 为了保持这些斑纹猪身上的肉是活肉，弹性更好，嚼劲更好，所有的斑纹猪都是放养的。 除了这片草地的野草，农场的工人还会从其他地方去割草过来喂养。 当然，为了这些猪能够尽快长膘，他们还会辅以一些其他的杂食。 不过具体是辅以喂了什么，马小白并没有说。 不要看这些都是小猪崽，可是最多不过三个多月时间，它们都会涨到一百多斤，到时候就可以出栏了。 听到马小白介绍完，李公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三个多月时间，这些猪能够涨到一百多斤？” “不错，小人不敢欺瞒公公。”马小白慌忙回道“我们上一次，从少东家着手培育斑纹猪到全猪宴，整整九十天，从十几斤的小猪崽都变成了一百多斤的成猪，最大的有近两百斤。” 这年头，人们养的猪基本上都是几十斤，百来斤出头，便会要送过去给屠夫。 因为若是再往下养，不仅仅肉质会变老，而且需要吃太多东西，却又可能加价，太过不划算。 这也是斑纹猪的关键所在了。 对于将猪仔进行阉割的环节，马小白并没有说，毕竟这算得上是段家的商业机密了。 听到马小白说完，李公公有些将信将疑。 不要看他跟在皇帝身边，身处深宫之中，可是他进宫之前，却是走遍了大顺许多地方。 至于这养猪的事情，他亦是曾经听到一位江湖的朋友提起过。 按照大顺一般人家喂养，几乎是需要一年，或者至少八九个月才能有成猪出栏。 而且，能够达到一百多将近两百斤的猪，还并不多。 尤其是，一般喂养出来的生猪，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臊味，就连屠宰之后的猪肉亦是如此。 可是，在这里，似乎十分干净，即使离斑纹猪不远，也没有什么异味。 李公公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在马小白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他没有多看，也没有多问，不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老马，你记得你这农场，还有一些斑纹猪的成猪吧！”柴静云看着马小白又开口了。 “是的，还有几头，少东家说是要等到段家酒楼开张的时候用的。”马小白点了点头。 柴静云闻言大喜“赶紧的，宰上一头款待李公公。” “二公子，我家少东家呢？您有跟他说过吗？”马小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我跟文俊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呀！”柴静云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宰他一头猪，他还能不愿意？” 马小白闻言大惊，慌忙解释道“二公子，您误会了！这让我杀猪不难，可是这全猪宴，必须咱们少东家亲自下厨才能做出来呀！” “什么？你说你们少东家还会亲自下厨？”李公公闻言，更加惊讶了。 第312章 监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张肃刑上了一份折子，为段文俊申请私兵之后，似乎顺帝对段文俊还真是上了心。 作为臣子的李公公，自然早就在留意了。 尤其是，他本是长公主的內侍，段文俊又被人打上了长公主的烙印，所以他不得不更加留心。 上一次来凌霄城传旨，他还帮江舒影和段文俊带过一次信。 那个时候，他就对这个少年十分好奇了。 能够写出那么多好的诗词，能够说出那么好的二十二字真言，能够酿造出那么好的烈酒，这一切都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李公公一直觉得，段文俊十分优秀。 尤其是，他居然能够献策帮助柴静云招安月亮岛，平定单凤山，更是显出他的军事才能。 赵公公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全才。 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顺帝也觉得，他是一个全才。 可惜，顺帝对他似乎仍旧心中有一些芥蒂。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李公公也是知道的。 他觉得，按照顺帝的性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不会记恨那么久才对。 他更多的是觉得，顺帝会认为段文俊太过年轻了，需要多去观察，多去磨炼。 就如顺帝现在十分看好柴静云一样。 虽然看好，却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实惠。 相反，却是交给了他许多棘手的事情在处理…… 这一次陈相出面，顺帝便改了主意，封了段文俊一个男爵，还给了他两道圣旨。 圣旨说的，虽然只是单凤山的金矿分配问题，可是这已经充分体现出，顺帝对他们两人的器重了。 单凤山的金矿隶属铸币司，这只是收归国有。 可是隶属皇宫，这就是皇家的私产，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公公可以感觉到，顺帝这几年，似乎在启动许多年轻人。 尤其是出自寒门的年轻人。 肯定，他的心中是有一些想法了。 在不久的将来，朝堂上的格局，或许会有很大的变化。 虽然，李公公以一个宦官的身份，不适宜去参与和讨论朝政大事。 可是，他会看，也会想，只是不会说出来。 某些时候，他还能够悄无声息地为顺帝办上一些事情。 这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顺帝为何一直如此信任他的原因。 这一次顺帝让他来景州传旨，虽然嘴上没有交代什么，可是李公公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 所以，这一路上，他就更加关注段文俊的事情了。 经过一番了解，他分析他之前所了解到的段文俊，跟实际的段文俊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这一次从凌霄城来望江，柴静云跟着下来了。 这一路上，他跟李公公说了很多关于段文俊的事情。 李公公的心中十分惊骇，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的少爷，如何能够懂得那么多东西…… 酿酒，养猪，制肥皂…… 写诗作词对对联，居然还懂医术…… 甚至，此刻，从马小白的嘴里，他居然知道段文俊会下厨。 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市井上的传闻会不会是真的。 “天人”之说，听起来似乎是无稽之谈。 只是，段文俊的所作所为，如果不能够这样去解释，又怎么能够解释得通呢？ 不过，李公公觉得，天人这个称呼不好，而且十分危险。 在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又有什么人有资格称呼为“天人”呢？ 更何况，皇上可是“天子”，段文俊若成了“天人”，那又成何体统？ 看来，等到待会儿见面的时候，自己应该再提醒提醒他了。 想到这里，李公公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就在李公公思绪飘开的时候，柴静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马，这下厨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一会去找文俊。你赶紧让你的人去把猪肉给弄出来就好了。” 典型的，又一个吃货诞生了。 “得嘞，二公子，马上安排！”马小白点了点头，马上招呼着工人忙活了起来。 逛了一早上，柴静云他们三人都有些累了，正准备返回大院，便看到段文俊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二公子，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段文俊赶到他们跟前，一脸歉意道。 “是李公公说，你昨晚睡太晚了，让我不要叫醒你，带着他四处逛逛的。”柴静云哈哈一笑“反正你这段家堡我也挺熟悉的。” 说完，他又笑着道“刚刚我已经跟你农场的老马说了，让他杀一头你的斑纹猪，不会介意吧！自从吃了你那全猪宴之后，可是馋死我了。” “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弄几个菜，试试我的手艺。”段文俊连忙点头“正好我们酒坊里面又研究出来了几种新酒，你们也帮我尝一尝。” 听说有酒有肉，柴静云和冠兴顿时都笑开了花。 他们可都是吃过这全猪宴的，自然知道那鲜美的味道，一直怀念不已。 “段公子，墨大侠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有消息传回来？”就在这个时候，李公公盯着段文俊开口了。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惊。 墨守成带人去围捕风中雨，这可是只有他和罗大饼两个人知道，这李公公又怎么会知道呢？ 而且，早上他还跟柴静云说，自己昨晚睡得太晚了…… 晚饭之后没多久，他便跟柴静云他们分开了，这才去书房见了罗大饼。 等到忙完的时候，确实已经到了深夜……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禁一阵后脊梁骨发凉起来。 段家客栈的事情，李公公是清楚的。 单凤山的事情，李公公亦是清楚的。 就连昨夜墨守成去找风中雨的事情，李公公都如此清楚。 难不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中？ 或者说，都在顺帝的监视中？ 段文俊，顿时越想越怕了。 “对哦，文俊，今天咋没看到老墨跟着你呀！”柴静云终于反应过来“你让他干嘛去了？” 段文俊没有回答，却是朝李公公看了过去。 此刻，李公公也正朝他看了过来。 “我让老墨帮我回望江办了点事情。”段文俊慌忙回道“若是顺利的话，最多今天下午就能够回来了。” “什么事情？怎么李公公都知道，我还蒙在鼓里呀？”柴静云更加疑惑了。 段文俊没有再掩饰，而是将风中雨还在望江的事情说了出来。 柴静云闻言，顿时眉头紧锁了起来“这些盗匪，居然如此嚣张。若是城中没有人接应，必然是做不到的。” 说完，他的目光朝冠兴看了过去。 第313章 心知肚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看向冠兴，并不是觉得他就是彭大胡子在望江城的内应。 而是，当日在凌霄城，他介绍冠兴给段文俊认识的时候，可是特别叮嘱过，让他要照拂段文俊的。 若不是如此，当日那样的场合，他怎么可能会在主位上有一席之位，让凌霄郡众多官员，对他刮目相看？ 在别人的眼中，会觉得他冠兴是冠家的三公子，所以柴静云才如此礼遇他。 可是在柴静云的心中，冠家再势大，那也不过是柴家的臣子罢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王府的二公子，可是体内流着的，却是柴家高贵的血液。 根本就没有必要礼遇冠家。 更何况，冠兴也不过是冠家一个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纨绔子弟…… 柴静云之所以礼遇冠兴，那是因为他想帮段文俊搞好跟他的关系。 毕竟，冠兴是望江的父母官。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柴静云太失望了。 来的路上，柴静云跟李公公聊过许多关于段文俊的话题，自然这中间聊到的，也就少不了望江的形势，少不了冠兴。 看到柴静云义愤填膺的模样，李公公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冠家都无法跟京城那位抗衡，更何况冠家一个不得志的三公子了。 所以，来到望江之后，冠兴一直在小心伺候着，柴静云也没有好意思发作。 可是，此刻再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彭大胡子袭击段家堡，当时他也是在的。 段文俊早就做了安排，而且也不是冠兴的主场，那柴静云也就不说他什么了。 可是，风中雨袭击段府，他可是听说了，冠兴并没有及时去支援。 望江这这么一巴掌大，段府跟县衙隔得又不远。 冠兴那么长时间才带人过去，定然是有原因的。 而这其中的原因，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所幸段文俊命大，躲过了那一劫。 柴静云本以为这一次冠兴会吃一堑长一智，可是他没有想到，现在风中雨居然还躲在望江境内，冠兴却是一无所知。 最后，还是段文俊工地上的工人，无意中发现了。 这岂不是说，冠兴养着的那些衙役和护卫，根本就没用？ 亦或是，他本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柴静云的心中，自然会有一些想法了。 他看了冠兴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冠兴呀，你别忘记了，这天下，还是柴家的天下。这大顺，还是我柴家的大顺，姓柴不姓庞！” 冠兴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二公子息怒。下官办事不利，回去定当马上彻查此事。” 柴静云倒是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冷哼了一声“你是办事不力，还是无心办事，自己心知肚明。” 冠兴，汗如雨下。 他自然明白，柴静云话中有话，这是在敲打自己了。 “冠大人，这望江可是一个伤心地。”就在此刻，李公公也跟着开口了“不仅仅是先帝的伤心地，亦是皇上和长公主的伤心地。莫要让望江，第二次成为大顺的焦点。” 冠兴闻言大惊，诚惶诚恐回道“冠兴谨记李公公和二公子的教诲。” 众人返回了段家堡的大院，段文俊花了一个多时辰，亲自做了八菜一汤。 不仅仅满足了柴静云的食欲，亦是满足了李公公的好奇心。 李公公一直跟在段文俊的身边，是亲眼看着他下厨的。 而且，每一道菜出来，他都先尝了味道。 他终于明白，不是柴静云和马小白在吹捧，天底下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将猪肉做得如此鲜美…… 李公公的思绪不由得跟着飘开了。 顺帝一心在想着如何改善民生，想让大顺的百姓过得好一些。 可是大顺的肉食实在太贵了，而原来的猪肉又太难吃。 若是段文俊的这种斑纹猪在整个大顺推广，会不会让大顺的百姓，人人都能吃得上猪肉？ 若是大顺的百姓们都爱上了吃猪肉，是不是就减少牛肉和羊肉的食用量。 到时候会不会就不用耗费那么多银子，跟北方购买那么多牛羊呢？ 那省下来的银钱，是不是又可以改善民生？ 当然，段文俊并不知道李公公已经在打这猪肉的主意了。 此刻，他的思绪仍旧沉浸在李公公刚刚的告诫中。 皇帝称“天子”。 现在市井上的人们，却又传闻自己是“天人”。 这似乎是真的不妥。 万一传到顺帝的耳朵里面，发现自己占了他的便宜，自己这颗脑袋恐怕就容易不保了。 可是，这街坊邻居们都这么传，自己也不能去堵人家的嘴不是…… 似乎，有些棘手…… 难得段文俊下厨，虽然已经馋了许久，期盼了许久，可是冠兴还是没有再留下来吃饭。 跟自己的脑袋相比，这一顿饭不吃，还是舍得的。 不舍得，也得舍得。 冠兴，急匆匆踏上了赶回望江县城的路。 当然，段文俊，也没有挽留。 虽然他和冠兴在暗地里面达成了某些联盟，可是风中雨的事情，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人有着太多的无奈。 所以，就让太多人不值得信任了。 虽然，博有才第二天就过来向他解释了，冠兴也是身不由己，其实一直心系着他这边。 只是，在段文俊的心中，已经有了定义，这便足够。 看到冠兴急匆匆地回来，博有才微微愣了愣“公子，二公子和李公公走了吗?” 冠兴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将段家堡的事情说了出来。 博有才闻言，顿时大惊“风中雨，还在望江？” 冠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什么地方？”博有才显得十分紧张“公子，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做出决定才行了。即使现在派人捉拿了我风中雨，相信京城那位大人也不会说什么。” “抓人？去哪抓？”冠兴露出了一丝苦笑“段文俊并没有告诉我他藏哪了。而且他让墨守成回来了，估计段家堡的那几位高手都回来了。不要说那风中雨是个一个叫跨入了入境修为的高手我，我们这些人过去根本就只有送人头的命，哪怕是过去了，这都耽搁了一夜，墨守成他们肯定都已经的得手了。” “公子，即使拿不住人，咱们也得拿出个态度来。”博有才皱了皱眉头道。 冠兴，顿时明白了过来。 第314章 断臂之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整个县城的衙役捕快，冠兴网罗到的那些护院，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整个望江城，再一次掀起了追捕以风中雨为首的盗匪的热潮。 而且，冠兴还抛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奖励。 只要是有人能够提供有效的线索，将得到三百文的奖励。 若是有人能够抓到风中雨和他下面的人，将会得到十两银子的奖励。 几乎，整个望江城，全民皆兵。 大家都开始讨论了起来，大家都开始搜索了起来，都在寻找盗匪的踪迹。 不仅仅是因为银子的奖励，而是因为这其中，更多人的是工地上，或者肥皂工坊的工人。 段少东家可是给了他们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养家糊口，让他们的生活刚刚有一些改善。 这些天杀的盗匪，居然要谋害少东家的性命，他们又怎么不愤怒？ 那天晚上，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声音，很多人不敢出来。 如今太平了，又只是找线索，自然很多人都跟着行动起来了。 “看来这一次，京城的那位大人物，恐怕是触碰到皇上的底线了。”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博有才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真是想不懂，风中雨为什么还没有离开望江。” 冠兴没有回答，良久方才幽幽道“博老，你觉得，这次皇上会和那位大人物翻脸吗？” 博有才苦笑了一声“若仅仅是贪墨贪财，那也就无所谓了。可是那位居然让彭大胡子南下，这恐怕……” 博有才的话，没有再继续了。 不过，冠兴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很多人都知道，从皇上登基那一天开始，他便有一个夙愿，那就是能够平定天下匪患。 只是，他也知道这天下的盗匪，牵扯到太多的利益了。 这二十年来，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这也是他任由彭大胡子在北面发展，只要他不太过分就不愿意去管的原因。 可是，就在他这两年启用了许多新人，似乎准备励精图治的时候，柴静云却献上了段文俊的萝卜加大棒政策。 政策成功不成功，或许顺帝不会太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方向。 可是，如今，京城那位大人物居然让彭大胡子南下，这几乎就是等于撕破了脸皮了。 他不给顺帝面子，顺帝估计也不会给他面子了。 所以，柴静云和李公公才会说出了那样的话来敲打冠兴。 自然，他们说的，也就是代表着皇上的意思了。 良久，冠兴又一次开口了“为了一个段文俊，皇上真的会下定决心吗？博老，那位大人物的筹码实在太重，大顺的盐引和漕运，可有一半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这不是为了一个段文俊的问题。”博文才摇了摇头“即使没有段文俊，也会有李文俊，刘文俊出现。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皇上本就是个……” 博有才的话说到一半，却生生止住了。 他发现，自己将皇上跟兔子相比，似乎不妥。 所以，那一句“皇上本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直接被他咽了下去。 “如此一来，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恐怕皇上会来个断臂之痛呀！”冠兴若有所悟，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皇上一直这样下去，就会一直受到那个人大人物的牵制，就如同被一只手卡在了脖子上，又怎么会痛快。” “可是，若是皇上跟他翻脸，不仅仅是盐引和漕运会出问题。据说那位大人物跟边军的关系都十分密切……”冠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若是他来个鱼死网破，恐怕整个大顺都将陷入动乱。” 说到这里，冠兴顿了顿，又接着道“尤其是，现在北方的局势不稳，若是大顺发生内乱，漠国和燕国顺势南下，后果恐怕是会不堪设想呀！” 听闻冠兴说到这里，博有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他的心中亦是感慨，自己似乎没有看错人。 虽然冠兴在京城留下了一个纨绔的名声，可是实际上，他真正做起事情来，思考起事情来，可是比他的两个哥哥要强太多了。 仅仅是柴静云和李公公的几句训斥，他便已经想到了这么多，这绝对不是他两个哥哥可以考虑到的。 博有才觉得，现在柴静云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姿态。 所以，不管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寻找盗贼的行动，到底有没有结果，只要他们去做了，也就足够了。 虽然不能让柴静云他们马上改变看法，可是至少不会让冠兴绝了这一条路。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这个态度，也是需要给段文俊看的。 上一次风中雨的事情，本就是他们理亏。 可是既然那些人找到了他们，他们不可能不顺从。 段文俊恼怒他们，那也是正常。 现在，正是修补关系的时候。 若是想要跟柴静云搞好关系，搭上这条线，那就必须跟段文俊先搞好关系了。 尤其是，与段文俊搞好关系，得到的实惠也会很多…… 他们本以为只是做做样子就好了，可是没有料到，居然还真被人找到了有用的线索。 捕头方中崖来报，有人看到盗匪风中雨，曾经去过四海书院。 而且，找到的便是书院副院长周武次。 方中崖去找人核实过了，应该是没错的。 三百文，买了这么大一个消息，博有才觉得，十分值得。 若是四海书院还有秦风在，他或许还会有些顾忌。 可是，如今秦风走了，对于周武次，他并不在乎。 于是乎，博有才和方中崖，簇拥着冠兴，直接冲向了四海书院。 一群人，直接冲进了书院，根本就没有人敢拦住他们。 话说，望江县的知县大人，在这里可是一片天，谁敢得罪他？ 冠兴赶到的时候，周武次正在给学生上课。 听到外面人声喧哗，他顿时十分生气。 他推开课堂的门，正要去训斥几句的时候，却直接被方中崖给按住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周武次心中大惊，不停地挣扎着。 教室里面的学生们，都跟着围了过来。 “为什么抓我们的学究？” “赶紧放开他！” 学生们义愤填膺。 他们想要抗击捕快们的暴行。 可是，冠兴的一声暴吼，却是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周武次，还不赶紧交待，你把风中雨他们藏在哪里了?” 第315章 林姝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面对京城那位大人物派来的人，冠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面对彭大胡子的那些手下，冠兴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老学究，他再也没有了尊老爱幼的心思。 甚至，他还将之前一直被压抑着怒火，全部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骚乱的人群，冠兴一声暴喝，让周武次吓得瘫软在地上，更是让那些想要冲过来的学子们，直接停住了。 这大半天时间里，望江最大的新闻，莫过于知县大人在搜捕天荡山匪徒的余党了。 而且，还发出了悬赏。 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和他们尊敬的老学究有关系。 “冠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栋武亭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冠兴开口了。 这几天时间，林景云似乎很忙，经常不在学院。 很多时候，都是栋武亭在带着这群学子，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此刻，栋武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义愤填膺，而是露出了商量的口吻。 “栋少爷，你觉得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官会就这样来抓人吗？”冠兴白了他一眼道。 栋武亭，不敢再说话。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众学子惊骇的眼神中，如狼似虎的捕快们，直接提起了周武次，离开了四海学院。 冠兴刚刚带人离开，学子们仍旧在惊兀中未回过神来，墨守成和云霸天也来到了这里。 身形闪动，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落在了院墙上，俯视着学堂里的动静。 “云姐姐，既然周武次被冠兴带走了，我们就回去跟二师兄汇合吧！”墨守成看了一眼云霸天道。 “可是，我们没有抓到风中雨，如何向少东家复命？”云霸天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放心吧！他被二师兄打伤，即使死不了，一身修为也散了，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墨守成耸了耸肩“抓到了漠北双狐，也算可以交差了。” 墨守成虽然不用向段文俊交差，他也知道段文俊不会责怪他们，可是风中雨逃走，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遗憾。 可是，此刻，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不想让云霸天有压力。 “行，听你的！”云霸天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一红一白，我两道身影从四海学院的院墙上飘身离开。 …… 此刻，段文俊刚刚走到林姝儿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本以为李公公传完圣旨便会离开，可是出了风中雨这一档子事情，他却决定留下来。 李公公要留下来，柴静云自然也就陪着，段文俊也不可能反对。 不过幸好，李公公逛了一上午，又吃了一顿大餐，便有些困乏，先回房间睡了。 柴静云每天午饭后都有要练字的习惯，段文俊便将书房让给了他。 终于，段文俊方才落得了空闲，来找林姝儿。 昨晚墨守成通知她后，林姝儿便连夜从落凤坡赶了回来。 她来了段家堡这么长时间了，这可是段文俊第一次主动找她。 而且，还找得这么急。 再联想到云霸天也出门办事了，林姝儿便担心，是不是段家堡出了什么问题，便匆匆下山了。 只是，段家堡，十分平静。 早上段文俊在睡觉，然后又给李公公他们下厨，她便一直没有没有去找他。 而且，她也知道冠兴来了这里，所以干脆直接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听到敲门声，林姝儿站起身打开了房门“段哥哥，你找我呀！”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林姝儿的身份，有些尴尬。 她是知道林争英想要将她嫁给段文俊的，她也知道段文俊并没有同意这桩婚事。 后来，冠兴当上了望江县令，林争英直接将她送进了段家堡。 在林姝儿的心中，她是有一些怨念的。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在林家仿佛就是一个多余的，父亲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她往段文俊的怀中塞了。 当然，对于段文俊，她的心中是不排斥的。 而且，还十分喜欢。 从小的时候，她就喜欢跟在段文俊的屁股后面跑。 可是，长大了，段文俊变成了望江有名的纨绔公子，林争英便让她慢慢跟他划清了界限。 林争英，并不愿意林姝儿被段文俊给带坏了。 只是，虽然听到段文俊的各种丑事，在林姝儿的心中，还是那个带着自己玩的段哥哥。 她的心，还是向着他。 她听说了，段大雄可是跟林争英提过好几次，想要为段文俊提亲，可是都被林争英婉拒了。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可能再嫁给段文俊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子，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林争英那么疼她，亦是如此。 可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段文俊的身上。 当日，段文俊被一阵风绑了肉票的时候，林姝儿正在山上学艺还没回来。 不然的话，以他的暴脾气，搞不好会直接提剑杀上月亮岛了。 后来，等他回来，段文俊已经苏醒了过来，一阵风的脑袋被扔在了县衙门口。 她自然也就不好再出面了。 她也听说了，段文俊的身边，来了一个御剑门的高手，不用再担心了。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段文俊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林姝儿不在乎。 不管段文俊优秀不优秀，纨绔不纨绔，都是她认定的段哥哥。 听说林争英让王泉正上段家保媒，林姝儿更是乐开了花。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段文俊却拒绝了这桩婚事。 她觉得，或许，她的段哥哥已经看不上她了。 所以，被送来段家堡的时候，她的心中是矛盾的。 甚至，很多时候，她一直在躲着段文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而段文俊亦是觉得，自己一直亏欠着林姝儿，所以也在尽量避免跟她接触。 于是乎，林姝儿虽然来了段家堡，却并没有和段文俊产生什么交集。 而且，她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段哥哥，已经不是原来的段哥哥了。 现在的段哥哥，太忙了…… 直到单凤山一役，林姝儿救下了段文俊。 在回来的路上，段文俊表露的自己的心思。 虽然他拒绝了跟林姝儿的婚事，可是他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自己最亲的人。 而且还说，林姝儿现在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等她长大了，定然会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段文俊的话，说得十分诚恳。 可是，在林姝儿听来，这不过是段文俊推脱的借口罢了。 只是，看到云霸天的飒爽英姿，还有她麾下的那些巾帼女兵，林姝儿的心似乎变得开阔了起来。 所以，她申请跟着云霸天去了落凤坡。 似乎，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想那么多了。 只是，这才没多久，段文俊又找到她了。 第316章 竞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姝儿将段文俊让进了房间。 段文俊亦是在打量着这个显得有些局促的小女孩。 若是在前世，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这可是祖国的花朵，正在学校接受教育。 可是这个世界，却是不得不去面对种种。 段文俊明白林姝儿的尴尬与担忧，可是他却不能做什么。 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他的心中却仍旧接受不了三妻四妾的理念。 不管是林姝儿，还是赵灵儿，她们都是好姑娘。 可是在段文俊的心中，却只是将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好妹妹。 他也明白，或许她们现在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思，认为自己是在敷衍，在忽悠，在搪塞她们。 可是等她们长大了，遇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或许就会明白，什么是爱情了。 前世的二十几年，段文俊的人生，几乎只有任务和训练。 所以，他不懂爱情。 甚至，好几次爱情悄然而至，却又从他身边悄悄溜走。 他依旧毫无察觉。 除了，那个女孩。 等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又一切都结束了。 来到了这个世界，从他看到江舒影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认定，自己的爱情来了。 因为那张脸，因为她的声音，更因为段文俊从前世带来的，那丝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 “段哥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林姝儿不知道段文俊的思绪飘远了，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哦！没，没有！”段文俊自知自己失态，慌忙回道“姝儿，这一次找你下山，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情？”林姝儿闻言一愣。 “你对你们林家的岁布生意了解多少？”段文俊盯着她又开口了。 “家族的生意，都是父亲和二哥在打理，我根本就不懂。”林姝儿摇了摇头“段哥哥，怎么了？” 林姝儿，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妙。 这段时间，她跟着云霸天，对段文俊和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有了一些了解的。 云霸天是打心眼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觉得林姝儿跟段文俊有婚约在身，虽然现在段文俊还没答应，可是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瞒她。 林姝儿知道，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新东西，已经让他十分忙碌，生意也会变得十分红火。 所以，段文俊肯定不会对林家的岁布生意产生什么不良意图的。 此刻他这么问，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林家的生意，恐怕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段文俊并没有隐瞒，将林家准备大量购买原材料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姝儿不懂经商，所以他也听不懂段文俊的那些分析。 可是看到段文俊严肃的表情，她也明白事情可能十分严重“段哥哥，可是我若是去劝说父亲和二哥，他们肯定也不会听我的。” “我明白！”段文俊点了点头“我不是让你劝阻他们，而是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情？”林姝儿一愣“段哥哥，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想让你去一趟京城。”段文俊盯着她道“一方面打探戴家的情况，一方面看看京城一带，或者北方的岁布原料的情况怎么样。” “然后呢？”林姝儿皱了皱眉“段哥哥，你肯定不会仅仅想要去打探消息吧！” 段文俊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打探消息是一方面，我还希望你能够出面，去收购一部分岁布的原料。甚至，造出要跟戴家竞争的架势。” “这，不太好吧！”林姝儿眉头紧锁了起来“京城戴家，可是岁布最大的皇商。我去跟他们竞争，那无疑是飞蛾扑火，他们想要碾压我们林家，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我说了，是你出面，而不是林家出面。”段文俊笑了。 “这有什么不同吗？”林姝儿更加疑惑。 “当然有所不同了。”段文俊笑了“你是林家的人，可是你却不代表林家出面。而且我听说，你堂哥林景升，可是在京城对你的身份，可是没少了宣传没。 “这便会让人看不出你的底牌来，到时候我们才能够乱中取利。万一真的我猜测变成了真的，搞不好我们还可以大赚一波。” 当然，段文俊并没有跟她说起，林景升在京城都传了一些关于林姝儿的什么传闻了。 “段哥哥，虽然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可是既然你说了，我相信你肯定是对的。”林姝儿抿了抿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这倒是不着急。”段文俊道“我想等过两天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你跟着李公公一起去京城，路上也可以让他照拂一下。到时候，我可以让骆良平带一队护卫跟着你，到时候也可以给你帮帮忙。” 林姝儿闻言笑了，她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段哥哥，你不用派他们保护我。你可别忘记了，就凭着我手中的这柄长剑，谁还能欺负到我不成？” 段文俊知道，林姝儿说的不错。 若是论打架，以她的身手，骆良平真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还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女孩，心性太过单纯，想法太过纯真了。 很容易，吃亏。 骆良平是个老江湖，有她在身边帮助着林姝儿，他才放心。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跟她说这些，而是淡淡笑道“我知道我们林女侠十分厉害，好了吧！不过骆良平之前在京城呆过，对京城比较熟悉，或许能够帮上忙。” 林姝儿闻言，没有再反驳。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段文俊又跟她讨论了许多细节，只不过都是段文俊的预测，真正到时候该怎么做，还需要林姝儿和骆良平针对遇到的实际情况，商量着来。 跟段文俊聊完，林姝儿便直接回落凤坡了。 段文俊跟他说过，这一次不仅骆良平会带着二十个护卫跟随她，她还可以挑选十个女护卫跟着一起去。 这便让林姝儿大喜过望了。 这些日子，她跟在云霸天的身边，可羡慕云霸天带领女兵的那种威风劲儿了。 这一次去京城能够带上一群女护卫，威风八面的，想想她都觉得开心…… 段文俊跟林姝儿聊完，已是太阳西沉。 墨守成和云霸天他们，终于回来了。 第317章 捕获漠北双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虽然没有将风中雨带回来，可是却将漠北双狐的钟离和钟秀给带了回来。 正如墨守成跟云霸天说的那般，虽然有些遗憾风中雨逃走了，段文俊却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相反，他还十分担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毕竟，风中雨可是一个接近入境的高手，十分了不得的存在。 上一次，墨守成跟他交手的时候，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还让他杀了好几名护卫，重伤了留赞。 此刻，李公公和柴静云也跟着过来了。 墨守成方才说起了整个抓捕的经过。 当夜，得到消息之后，他们便带了十个好手去了望江城郊。 毛三已经带着几个工人在附近等着他们了。 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毛三他们并不敢靠近，只能够远远观望。 所以，墨守成决定先进去探探虚实。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刚刚靠近院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风中雨准备出门。 更要命的是，风中雨马上就发现了他，率先发难。 圆衮衮和云霸天，只好亦是跟着杀了上去。 不过幸亏，院子里面除了风中雨，就只有漠北双狐两个人。 所以，即使风中雨的武功比三人高出一些，可是他们仍旧稳稳占据了上风。 墨守成和圆衮衮稳稳牵制住了风中雨，几乎打得平分秋色。 云霸天一人对付漠北双狐，则是绰绰有余。 因为事发突然，跟着他们去的人，只是在院子外面蹲守，防止有人逃跑。 几个回合下来，风中雨等人败局已定。 节节败退之后，被他们围在了院子中央。 可是，变故陡生。 风中雨突然一把抓住了旁边的钟离和钟秀，扔向了墨守成和云霸天两人。 趁着两人吃惊的时候，他又朝圆衮衮扑了过去。 拼着被圆衮衮打了一掌，翻墙逃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还伤了一名想要阻拦他的护卫。 漠北双狐被风中雨这么直接扔了出去，心中顿时大惊。 身在空中，武功又远远不如墨守成和云霸天两人，直接被他们击飞了出去。 只是，等到大家再追捕风中雨的时候，他却已经逃远了。 三人紧随其后，追踪了几个时辰。 可是，风中雨似乎对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还是被他逃脱了。 显然，他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早就安排好了逃跑的路线。 不过，风中雨在逃出院子的时候，被圆衮衮一掌击中。 加上他又匆忙逃跑了那么久，气息肯定十分紊乱，伤势也会变得难以恢复了。 按照圆衮衮的估计，虽然他逃脱了，可是一身修为估计都已经废了。 对于一个一只脚已经跨入入境的高手来说，修为尽失，恐怕会比死了更难受。 “少东家，这两个人怎么办？”云霸天看了看被他们五花大绑的漠北双狐道。 此刻，他们两人耷拉着脑袋，禁闭着双眼，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锐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段文俊叹了口气“让赵晓武过来一趟，将他们带下去亲自看管。” “三位英雄都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就在这个时候，李公公突然开口了“这两个人先留在这里，咱家有话想问问他们。” 墨守成看了李公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拉着一脸不解的云霸天和圆衮衮下去休息了。 为了抓住风中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合眼。 得到消息就赶去了望江，遭遇后又直接发起了进攻。 接下来，追捕了风中雨好几个时辰，最后又急匆匆从望江赶回来…… 即使是有修为傍身，亦是十分劳累。 三人离开之后，段文俊和柴静云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公公的身上。 而李公公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紧闭着双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漠北双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屋内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到声响。 黑狐钟秀，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微微睁开了眼睛。 此刻，李公公又突然开口了“你们就是漠北双狐？” “哼！你爷爷我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黑狐。”钟秀冷哼了一声“既然今日落在了你们手中，我也没想着活着出去。要杀要剐，给你爷爷来个痛快的。” “诶，你这小子是死到临头，执迷不悟呀！”一旁的柴静云顿时有些生气了“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你乖乖配合，保你有个痛快；若是不听话，恐怕就得多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了。” “哼！柴静云，你以为你家爷爷是被人吓大的吗？”钟秀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睿王府的刑具，也就那么点花样，都拿出给爷爷试试你爷爷要是怕了，你爷爷我就是你生的。” “是吗？”柴静云淡淡笑了笑“小子，我睿王府的那些刑具，你要是能够挺过五样，我就放了你。” “来啊！”钟秀毫不示弱，朝着柴静云怒吼道。 看到柴静云和钟秀斗嘴，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很明显，这钟秀就是在故意想要激怒柴静云，恐怕是一心求死了。 而方才说要审问他们的李公公，此刻却是眉头紧锁。 他紧盯着漠北双雄，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看着柴静云似乎十分生气，段文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着急。 然后他盯着钟秀开口了“你是黑狐钟秀，他是你哥哥白狐钟离，对吧！” 段文俊的语速很慢，也很平静。 可是，听在钟秀的耳中就如同晴天霹雳。 人们都只知道漠北双狐的白狐和黑狐的名号，可是却从来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 可是，段文俊却直呼了出来，怎么能够不让他震惊。 而且，段文俊还知道，白狐是他的哥哥。 这简直是…… 只是，段文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加震惊了“当初钟文刚开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有什么酷刑尽管给他上。他若是皱了眉头，他就算是我生的。可是，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全招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钟秀惊呆了。 就连一直闭着眼睛的钟离，亦是跟着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骇地盯着段文俊。 第318章 认贼作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钟离和钟秀，都惊骇地盯着段文俊，眼中满是震惊的神情。 既然段文俊知道他们的真名了，那也说明，他并没有在撒谎。 除了风中雨，能够知道他们真实姓名的人，并不多。 江湖上的人们，只知道他们是漠北双狐，却不知道他们叫钟离钟秀。 更不会知道这漠北双狐，其实一直有四个人在办事。 尤其是，老三钟文。 几乎，人们只知道老三，并不知道钟文。 而且，老三钟文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若是说他钟秀扛不住了，可老三钟文却不一定扛不住。 从小的时候开始，老三钟文，就是他们几个人中忍耐力最强，最抗揍的人。 有一次，他们兄弟几人犯错，惹得风中雨十分生气。 钟文站了出来，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过错。 风中雨盛怒，拿起棍子便落在了钟文的身上。 足足打折了十根棍子，将钟文全身打得鲜血淋淋，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 即使被打得奄奄一息，可是从始至终，钟文都未曾吭过一声，未曾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可是，段文俊却说，钟文全招了。 这，怎么能够不让他们惊讶呢？ 不过，段文俊的话并没有停止，而是接着说了起来。 他说的，自然都是钟文当时招供的那些。 而且，此刻，从钟离和钟秀的表情来看，他也确信，当日钟文应该是没有说谎的。 看着两人脸色变得惨白，段文俊知道，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处于最为薄弱的时候了。 于是，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李公公。 人，当初段文俊准备先关起来，可是是李公公要求留下来马上审问的。 此刻，李公公没有开口，自己和柴静云却说了这么多。 虽然，段文俊知道，只要再紧追一波攻势，钟离和钟秀的心理防线，搞不好就会全面崩溃了。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去抢这个风头。 自己直接想法子让他们招供了，和将他们逼到崩溃的边缘，然后李公公开口审问他们便招了，这两种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种时候，段文俊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李公公，此刻也终于开口了。 他盯着钟离他们，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相信段少爷说的是真是假，你们心中都清楚吧！” 不等他们回答，李公公又接着道“既然是你们村落本在大漠边缘，又是二十多年遭受匪患的幸存者，我猜想，你们应该本是代县钟家村的人吧！” “啊？你怎么知道？”钟离脸色顿时大变，盯着李公公开口了。 若是说，刚刚段文俊说的那些让他震惊，他肯定会是震惊段文俊到底使用了什么样子的手段，让钟文开口了。 可是，此刻，李公公的话，却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段文俊刚刚只是提到了他们村子被盗匪屠戮之后，是风中雨收留了他们，并没有给出详细的信息来。 可是，李公公却精确地猜出了他们原本的村子在哪里。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李公公的话，又跟着响起了“小子，你们糊涂呀！怎么能够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钟离和钟秀，都是一脸惊骇，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钟离，紧接着追问道“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屠戮了我们的村子？” 钟离和钟秀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惊骇。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挂怀当年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他们还小，却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 尤其是，他们躲在柴堆中，亲眼看到亲人们在屠刀下一个个倒下，村中的房子在大火中燃烧，这种痛苦，这种阴影，几乎伴随着他们一辈子。 每次午夜梦回，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闪现的，都是当年的场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一直在查访当年事情的真相，在寻找那一支屠戮他们村子的盗匪。 可是，一直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他们开始觉得复仇无望，变得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甚至，他们跟随着风中雨办事，很多时候不择手段，残暴异常，亦是因为如此。 既然他们一直活在童年的阴影和痛苦中，既然他们找不到仇人得到解脱，那就让更多人，跟他们一样，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李公公长叹了一口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真是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听李公公这么一说，只是刹那间，他们那颗复仇的心，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什么内幕？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钟离开口了。 只是，李公公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当年，先帝得到了消息，影子门会在北方有大行动。 按照情报显示，影子门的人，极有可能是要对当时正以钦差大臣巡视北方吏治的江朝南不利。 先帝担心江朝南出事，便让人笼络了一批江湖高手前去帮忙阻止。 而，李公公也荣幸地成为了，当时负责的主要联络人。 可是，等他们赶到的云州时候，江朝南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代县发生了好几起惨案。 附近的好几个村落，都被盗匪袭击了。 盗匪杀人成性，就连孩子都不肯放过，十分残忍。 这其中就包括钟家村。 而且，李公公有一个朋友，就是钟家村的人，叫钟凡。 听到这里，钟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和钟秀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心中，更加惊骇了。 因为，李公公说的钟凡，正是他们的父亲……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任由李公公继续往下说。 当时，李公公带着一群人跟在江朝南大人的身边保护，他们也去查探过这些案子。 不过他们发现，袭击村落的并不是附近盗匪，而是影子门的人。 据说是这些村落中，可能有人发现了他们什么秘密。 他们害怕秘密被泄露出去，于是将他们全部都杀了。 至于是什么秘密，是什么人探到了那个秘密，江朝南也查过，只是并没有收获。 只是，因为兹事体大，这件事情一直十分保密，一般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了。 钟离和钟秀十分惊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公公的话了。 而段文俊，亦是有些纠结。 他在纠结，这个江朝南的名字，自己怎么会感觉到有些熟悉呢？ 难道是什么时候遇到过，亦或是自己什么时候听说过？ 第319章 掩耳盗铃之举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段文俊在思考，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说过江朝南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公公的话又跟着响起。 在天荡山中，在彭大胡子的麾下，十二护法的大护法位置，一直空着。 虽然彭大胡子从未任命过风中雨，可是在人们的心中，已然默认了这个位置，就是风中雨的。 风中雨，乃是影子门的四大长老之一。 这些年，风中雨做下过许多大案子。 虽然很多案子看似跟彭大胡子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很多时候，总是在那么不经意间，彭大胡子却总是成为了最大的受益人。 所以，江湖上都觉得，风中雨，其实就是彭大胡子的人。 而且，他就是彭大胡子麾下的大护法，是彭大胡子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 这几乎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了。 只是，彭大胡子，从来都不会在公共场合，承认风中雨是他的人罢了。 正如彭大胡子从来都不承认风中雨的身份一样，风中雨也从未承认过，他是彭大胡子的护法。 虽然，这看似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滑稽，可是他们却似乎一直沉醉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中。 而且，风中雨虽然为彭大胡子办事，可是却从未去彭大胡子在天荡山的老巢。 甚至，彭大胡子根本就不知道风中雨的行踪，更是不知道他的计划。 说到这里的时候，钟离的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他们跟在风中雨的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似乎从来都没有跟风中雨上过天荡山。 之前，他还十分奇怪。 以为是风中雨不愿意带他们上山。 可是此刻听完李公公的话，他不禁想到了，似乎每次都是天荡山的人过来找风中雨，从未听风中雨说过，他要去天荡山…… 多年的疑惑，似乎一下子就解开了。 而此刻，李公公的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当然，风中雨不上天荡山，亦是有原因的。这或许是他和彭大胡子的约定，彭大胡子并不愿意让他去。” “毕竟，影子门在江湖上，可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彭大胡子也不太愿意因为风中雨而让人诟病。” “至少明面上，哪怕是自欺欺人，他需要跟风中雨划清楚一定的界限。” “彭大胡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仅仅跟大顺的许多官员攀上了关系，还跟漠国和燕国都有勾结。其实江湖上很多人都想要取他的性命，只是不容易罢了。” “据说，当年霸刀门掌门霸韵天曾经上过一趟天荡山，亦是无功而返。自那以后，彭大胡子也就更加谨慎，风中雨也跟着更加谨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柴静云也跟着开口了“李公公，我听说影子门的这些人基本上都销声匿迹了，可是这风中雨……” “他们很少在南方活动，所以你们听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多。”李公公点了点头“可是影子门的老巢就在大漠附近，在那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大家知道影子门的老巢在大漠，为什么会没人前去将他消灭呢？”柴静云似乎仍旧不解。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有时候，他觉得柴静云的脑子挺灵光的；可是有时候，又仿佛少了那么一点点…… 刚刚李公公都说过了，霸刀门掌门霸韵天去天荡山去找一个彭大胡子都无功而返，证明这些人是躲得很深的。 既然影子门的人在大漠附近经营，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让人找不到他们。 “谈何容易？”果然，李公公露出了一丝苦笑“影子门的人神出鬼没，要消灭他们谈何容易？所以，基本上他们只要不进入大顺捣乱，乖乖呆在大漠，皇上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这些事情，太烦心了。” 柴静云，闻言顿时也沉默了。 “你敢肯定，当年的事情，是影子门所为？”钟离紧咬着牙关，盯着李公公开口了。 “当年钟家村被血洗之后，风中雨马上就出现在钟家村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偶然。而且，正好，钟家村也是早年彭大胡子他们那支绺子活动的区域。” “我一直坚信，这天底下，绝对不会有那么多偶然的巧合。”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公公长叹了一口气“若真是有那么多巧合的话，我觉得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巧合。” 看着钟离和钟秀满脸惊骇的神情，李公公似乎显得痛心疾首“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是在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又是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钟离的心中虽然被深深震撼到了，可是他却一直表现得十分自得的模样。 只是，他脸上那浓浓的疑虑的神情，却是完全出卖他了。 良久，他才又盯着着李公公再道“你说你是钟凡的朋友，可有什么凭证？你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里，李公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相信不相信我，这并不重要。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告诉了你们当年的真相，也没有必要强求你们相信。”李公公白了他一眼“不过你觉得，我若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钟凡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李公公又摇了摇头“当年我听说钟家村惨案的时候，曾经去过那里一趟。可是我跟负责案子的官兵和仵作都求证过了，似乎并没有发现钟凡的尸体，想来他应该是逃过了一劫吧！” “后来咱家还听说，影子门似乎并没有找到那名发现他们秘密的人。我曾经也想过，会不会那个人就是钟凡呢？” “可是如果真是他的话，为了躲避影子门的追杀，他隐姓埋名躲在什么地方不再露面，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钟离闻言，顿时沉默了。 他转头朝旁白的钟秀看了过去，看到的却亦是一脸迷茫的神情。 其实，这些年，他们也调查过，亦是捕风捉影地了解到了一点点线索。 很多地方，隐隐似乎跟李公公所言，有些接近。 只是，并不能肯定。 他的心中开始动摇了起来，心中变得迷茫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第320章 认亲大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白狐钟离，一直觉得自己十分聪明，算无遗策。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根本就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了。 李公公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并不像在骗他们。 可是这些年，他们跟在风中雨的身边，亦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虽然风中雨平日对他们十分苛责，可是毕竟是他将他们拉扯大，教授他们武艺。 对他们有养育之恩。 “你说你跟钟凡是朋友，可有什么证据？”突然，黑狐钟秀再次开口说话了。 “咱家说过，咱家没有证据，也不用拿出来证据来证明什么。”李公公冷哼了一声“不过咱家倒是挺佩服钟凡那小子的，胆大心细，而且听力极好，趴在地上都能听出好几里地开外的马队有多少人。” “啊？你真的认识我们父亲？”钟秀忍不住脱口而出。 钟离想要拦他，却已经拦不住了。 他们的父亲钟凡，可是村里了不起的猎人。 正如李公公刚刚所言，他的听力异于常人，十分灵敏。 每次上山打猎的时候，他都能够听到远处猎物的动静，能够带着大家多打一些猎物。 听到钟秀的话，李公公皱了皱眉头“原来你们是钟凡的儿子？难怪刚开始看到你们的时候，会觉得有些面熟了。仔细看看，似乎真有几分相像，只是你们长得比他高大多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也是，咱家好像听他说过，他是有一对双胞胎的孩子。如果咱家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生日应该是中秋的前一天，今年也应该二十五岁了吧！” 此言一出，钟离和钟秀都愣住了。 因为，李公公全说对了。 钟凡的个子，可比他们兄弟现在矮多了。 而且，他们的生日，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 他们，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你，你真的认识我们的父亲？”钟秀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真的是影子门的人，杀了我们全村的人？” “咱家说过，咱家没有骗人的必要。”李公公叹了口气“看来，你们是被风中雨骗了许多年呀！” 钟秀已经是泪如雨下。 钟离却是眉头紧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钟秀，顿时瞬间收起了哭泣声。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李公公的眼中。 他看了看钟离“咱家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这也正常。等有时间，咱家再跟你说说，咱家和你爹当年的那些事情，你就会相信咱家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段少爷，按理说这两小子是墨大侠他们抓回来的，理应交给段少爷处理。只是他们是故人之子，咱家不想让他们被仇人蒙蔽，认贼作父，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所以拼着一张老脸，向段少爷讨个人情，让他们两人跟着咱家离开行不行？” “啊？李公公要带他们离开？”段文俊一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抓了这漠北双狐，一场审判会活生生地变成了认亲大会。 “段少爷，若是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李公公点了点头。 “李公公，您说这话，就是有些见外了。”段文俊慌忙回道“你要带人走，文俊自然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这漠北双狐狡诈多端，您这次身边才带了几个随从……” “文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柴静云哈哈一笑“既然李公公说要带上他们，他们自然不可能逃得了的。” 段文俊又是一愣。 李公公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若是段少爷是担心这个的话，那倒是不怕。看住这么两个小娃，咱家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既然柴静云和李公公都这么说了，段文俊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他看了看李公公再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个老三钟文也是钟家村出来的，不知道李公公要不要一起带走呢？”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当日钟文招供了之后，段文俊想着他以后还会不会再想起点什么，所以并没有要他的性命，只是让人将他秘密带回了段家堡。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似乎也没能再想起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关着他，还得浪费粮食。 若是李公公要的话，不如当个人情送给他了。 “你说什么？老三还活着？”李公公尚未开口，下面的钟离已经一脸狂喜地吼了起来。 李公公自然看得出钟离跟钟文的感情不错了，于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段少爷了。” 既然事情已了，圣旨已经送到，而且还遇到了钟氏兄弟，李公公便没有了再留在段家堡的意思，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李公公离开，柴静云自然也没有再多留，亦是跟着回了凌霄城。 段文俊本来还想着让林姝儿跟李公公一道去京城的。 可是一想到李公公将漠北双狐带在了身边，那就跟带个两个定时炸弹一样，反而更加不安全了。 于是，他便直接打消了念头。 让林姝儿跟着李公公同行，还不如多派几个人，让她自己去。 李公公和柴静云刚离开没多久，冠兴却又突然急匆匆地赶回来了“文俊，你猜，风中雨在望江的内应是谁？” 段文俊却装出一脸吃惊道“冠大人，可有查到？”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毛三早就查到了，风中雨在望江的内应是周武次。 而且墨守成回来也就说了，周武次落在了冠兴的手中，所以他们才没带回来。 “是四海学院的老学究周武次。”冠兴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墨大侠他们围捕风中雨的那个院子，也是周武次找人安排的。” “秦老去京城之后，不是让这周武次主持四海学院么？他怎么还与彭大胡子的人勾结起来了？”段文俊再次做出吃惊的模样“而且，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勾结盗匪害我呢？” 冠兴环顾了一眼四周，又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并无旁人，方才开口道“文俊，这就是我这么着急来找你的原因了。” 第321章 张文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初，毛三查到了周武次跟风中雨有勾结，可是并没有什么证据。 仅仅是谍影在无意中听到了他跟张文谏的谈话，也证明不了什么。 即使真将周武次拿下，他来个拼死抵赖，而段文俊又不想现在就让谍影示人，事情就不会容易处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段文俊是不准备动周武次的。 因为，周武次在望江，还是有些声望的。 尤其是，在众多学子之中，声望很高。 若是直接跟他翻脸，搞不好还会被周武次利用学子们来对付自己。 其实，四海学院的那些学子们，说是望江才子，是望江的中流砥柱。 可是段文俊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一群愤青，而是一群总喜欢无病呻吟的愤青。 若是被他们抓住一些把柄，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模样。 尤其是，段文俊之前可一直跟他们不怎么对付…… 所以，段文俊是准备在暗中观察，寻找确切的证据，揪出那个指使周武次的人。 后来，风中雨逃走之后，墨守成想偷偷将周武次绑回来，逼问风中雨下落。 可是没想到，却被冠兴抢了先。 而且，冠兴法还发出了悬赏，找到了确实的证据。 有根有据，他大摇大摆地将周武次从四海学院给带走了。 此刻，看到冠兴如此谨慎的模样，段文俊心中顿时一凛。 莫非，他真的查出这幕后主使人了？ 冠兴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的语气也压得十分低沉，凑到段文俊的耳边道“文俊，你知道是什么人让周武次帮助那些盗匪的吗？” “谁？”段文俊的脸色一凛。 看来，他是真的猜对了。 “前任知县，也就是现在凌霄郡守张肃刑的……”冠兴显得十分紧张。 “张肃刑？”段文俊心中一惊。 “不，不是，是他儿子。”冠兴慌忙纠正道。 “你说，是张文谏？”段文俊脸色，变得异常寒冷起来。 他眉头紧锁，良久都没有说话。 冠兴的话，再一次佐证了谍影的情报。 张文谏就是那个买通周武次，让他帮助风中雨的人。 只是，段文俊有些不明白，张文谏做这一些，是张肃刑指派他做的，还是他瞒着张肃刑所为呢？ 不过，冠兴的手中，有周武次勾结风中雨的证据。 而且，他还有周武次的证词，举证是张文谏指使他的。 冠兴，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了明面上。 这跟谍影在暗处查探的效果，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冠兴点了点头“那周武次不要看脾气臭，却是个软骨头，我这刑具还才装上去，他就全招了。” 冠兴盯着段文俊，脸上变得十分凝重“只是这张文谏是张肃刑的儿子，仅仅凭借周武次的一面之词，恐怕我难以定罪。” “冠大人，那以你的意思呢？”段文俊看了看他道。 冠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段文俊反问道“文俊，你是土生土长的望江人，对于张文谏这个人，你了解诶多少？” “冠大人，此话怎讲？”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想来大人应该做过一些了解的。虽然张文谏在望江呆了不少年头，可是我跟他的交集并不多。” “难道你就不奇怪吗，张文谏不过是一个公子哥，身上连功名都没有，怎么可能与风中雨他们有联系？”冠兴看了段文俊一眼“而且，张肃刑也一直在调查此事。” “张肃刑也在调查此事？”段文俊顿时疑惑了“你是说，张肃刑不知道张文谏跟风中雨有勾结？” “应该是的！”冠兴点了点头“周武次交待了，他跟张文谏的合作已经有一年多了，而且张文谏还特意交代过他，不能让张肃刑知道。” “合作一年多了？他们合作些什么？”段文俊追问道。 “譬如说，你被一阵风绑票的事情。”冠兴抬起了头“一阵风进望江城，也是张文谏安排的，而是让周武次提供的地方。” “是吗？”段文俊觉得更加奇怪了“若是说张文谏跟一阵风有勾结，以他知县公子的身份去秘密安排他们，应该并不是件难事，为什么他又要找到周武次呢？” “周武次不知道，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冠兴盯着段文俊“因为此事关你和张郡守，所以我便赶着过来跟你商量了。” 显然，冠兴并不像在说谎。 虽然在风中雨袭击段府的事情上，他做得十分不地道，可是此刻他还算是有心。 从周武次的招供来看，这张文谏似乎还真是有很多疑点了。 他不但能够请得动一阵风，而且还跟风中雨有关系，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知县公子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他跟周武次联系，居然还要瞒着张肃刑，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奇怪了。 段文俊被一阵风绑票，清醒过来之后，曾经让毛三去私下调查过那几天望江许多人的行踪。 其中，就有张文谏半夜偷偷出了城门。 那么，会不会那时候他就是跟幕后的那个人联系呢？ 就在段文俊思索的时候，冠兴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我听说，张郡守早年丧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续弦，就是害怕张文谏受委屈。若是我们贸然对张文谏下手，张郡守会有很大反应。” “我本想着李公公和睿王府二公子在这里，可是没想到事情却是如此不凑巧了。” 终于，冠兴说出了他的来意。 敢情，他是感觉到事情十分棘手，想要找李公公和柴静云帮忙了。 毕竟，他现在只是望江的一个知县，作为凌霄郡守的张肃刑，可是他的直接上司…… “要不然，你直接将人交给睿王府好了。”段文俊建议道“如果周武次所言一切属实的话，我相信二公子会直接去找张文谏的。” “如此一来，也就只好如此了。”冠兴点了点头“那我这就赶往凌霄城，去找二公子。” 其实，段文俊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去找柴静云，可能作用并不是很大。 柴静云虽然是睿王府的二公子，若是张肃刑要护着张文谏，他也是没有太多的法子。 除非，请到圣旨。 毕竟，他虽然身为皇族，其实并没有太多管理地方的权力。 若是张肃刑真要跟他对着干，他也不好收场。 段文俊之所以让冠兴去找柴静云，那是因为他已经看了出来，冠兴或许隐瞒了什么，并没有告诉自己…… 第322章 秦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张文谏的谜团，就留着冠兴去破解了。 至少，在明面上，让冠兴去查找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这张文谏三番两次地针对自己，这让段文俊极度不爽。 送走了冠兴之后，他找来了骆良平，交给了他一封信，让他赶紧送完望江县城给毛三。 如今，自己的重心都放在了段家堡，望江的事情也就必须毛三多留心了。 而且，上次毛三有提到，他的谍影已经散布到了凌霄城，而且在郡守府都安排到了他的人。 必须让他和他的谍影，准确掌握张肃刑和张文谏的消息才行。 万一是他们父子动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可以及早准备，也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动了。 当然，更加要留意的，便是张肃刑到底知道不知道张文谏的所作所为了。 送走冠兴，段文俊让人将赵晓武叫了过来。 当初，赵大锤不知道那位幕后东家的身份，只是说李德明是那位东家的全权代表。 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段文俊的注意力，就都被李德明给吸引了过去。 虽然李德明不承认，可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段文俊也猜到了他的主子就是张肃刑。 赵大锤不知情，李德明不开口，使得之前的调查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段文俊只好搁浅了下来。 当然，他的心中，更多地认为，一切都是张肃刑在控制着月亮岛。 后来，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忙，他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此刻，听完冠兴的话，既然张文谏与月亮岛的勾结，以及指使周武次，都是瞒着张肃刑进行的话，那么当日的事情，或许就不一定没有缺口。 他甚至开始期盼着，这张家父子不同心了。 只是，如果张文谏不是在为张肃刑办事的话，他又是在为谁办事？ 难道，是冠兴口里说的那位京城的大人物？ 不应该。 如果冠兴知道张文谏可能是那位大人物的人，肯定也就不会过来找自己商量了。 段文俊又仔细梳理了一次当时自己帮绑票的情形，却是发现漏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环节。 那就是，当日一阵风进望江的时候，有将赵晓武带在身边。 虽然赵晓武并不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一阵风的，可是他应该对一阵风接触了一些人会有一些了解。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赵晓武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他微微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只是，赵晓武并不记得一阵风跟张文谏或者周武次有过接触。 那一天，很少离开月亮岛的一阵风，突然带着他们几个弟兄上了岸。 而且，还说要带他们去望江县城乐呵乐呵。 那些日子，月亮岛一直比较低调。 一阵风也很少允许弟兄们上岸，所以赵晓武和其他几个弟兄都欣喜若狂。 他们可是早就快要被憋坏了。 他们本以为一阵风会带着他们去怡红院的。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一阵风居然带着他们去了望江艺馆。 望江艺馆的姑娘，虽然不错，可是价格却比怡红院要高得多。 而且，这里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 对于他们这些不懂琴棋书画的粗人来说，只能看不能摸，就更加难受了。 更加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一阵风居然带着他们在望江艺馆住了下来。 幸亏，望江艺馆也有部分是卖身的姑娘，只是价格比怡红院可是高得多。 可是赵晓武他们心中却觉得有些亏。 因为这些姑娘，其实并不比怡红院的姑娘漂亮很多，而且技术都没得比。 至于那些姑娘们跳舞弹琴，他们觉得还不如陪着多喝几杯酒来得实在…… 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一阵风居然将目光盯上了望江艺馆的头魁江舒影。 也就是一阵风想要将江舒影抢回月亮岛，段文俊出来英雄救美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一阵风的目的，是想要绑段文俊的肉票。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晓武突然停了下来。 他猛地抬起了头“少东家，我想起来了。当日在陪着大当家喝花酒的时候，大当家独自离开了一会会。” 赵晓武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他不停地将上下牙齿不停地摩挲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对了，当时的小厮是说，有位秦爷找我们大当家，然后大当家就出去了。”赵晓武眼前一亮“对，就是说的秦爷。当时我们还想跟着大当家一起去见的来着，可是却被大当家留下来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 秦爷？ 会是哪个秦爷呢？ 自己认识的姓秦的，似乎只有秦风一个人。 难道，是秦风？ 这些年，秦风本就是四海学院的院长，周武次是他的副手，张文谏是他的学生。 当日，自己出事之后，他马上就收留了江舒影。 当年，段大雄还因为一盘棋，打了秦风一顿…… 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虽然自己跟秦风交往的次数不多，可是他可以感觉到，秦风的感情不似作伪。 以他的身份，居然跟自己结成了忘年交，而且重掌国学院之后，还一直对自己十分推崇…… 甚至，他还想这要举荐自己出仕…… 若他是整个事情的幕后主谋，那他也就不用在搞出后面那么多事情来。 而且，虽然段大雄当年打了秦风一对熊猫眼，可是从望江楼诗会的情形来看，秦风似乎丝毫没有对段大雄有怨恨的意思。 王元庆说是秦风的生日，原本不愿意作诗的段大雄，居然还有了想写诗的意愿，这说明他们的感情应该不错……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找一阵风的秦爷不是秦风的话，又是什么人呢？ “晓武，你还认得当日望江艺馆给一阵风传话的小厮吗？”段文俊盯着赵晓武又开口了。 “应该可以！”赵晓武点了点头。 找到这个小厮，也就可以证明那位秦爷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丝毫都没有迟疑，赶忙吩咐赵晓武找人套好马车，自己则去叫墨守成起来了。 墨守成睡得并不是很沉，当段文俊走到他房门口的时候，他便已经起来了“怎么，又要出门了吗？” “我想回一趟望江。”段文俊看了看他“晓武想到了一些当日一阵风绑架我的细节，我想去查证一下。” “行，咱们这就出发！”墨守成直接点了点头。 第323章 望江艺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平时回望江县城，都是马车进马车出。 他之前一直觉得马车太小，坐起来不舒服，便将马车进行了一些改造。 之前的一匹马拉车，被他改成了双辕马车，两匹马并行。 如此与众不同。 自然，望江人也就几乎都认识段府的马车了。 所以只要段文俊一回城或者一出城，几乎大家就都知道了。 可是，这一次，段文俊并没有选择用改进后的双辕马车，而是让赵晓武套了一辆老马车。 虽然空间有些小，走得不如双辕马车那么平稳，可是胜在低调，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赵晓武是生脸孔，由他驾车，段文俊和墨守成坐在车厢里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经过了风中雨的事情之后，现在段府只有张宇恨带着一干下人和护卫在打理。 段文俊觉得，很多事情自己还是私底下处理，或许会更好。 毕竟，这个时候不要节外生枝，自己发展才是硬道理。 骆良平出发去段家客栈的工地不久，赵晓武也赶着马车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进了城门之后，没有去段家酒肆，也没有回段府，而是直接去了望江艺馆。 此刻天色尚未黑下来，望江艺馆的生意还不是最旺的时候。 门房正靠在门口打盹，里面也显得十分安静，偶尔传来阵阵琴声和嬉笑声。 马车的咕噜声，让门房从睡梦中醒来。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 不过，他马上看到，马车在自家门口停下来了。 门房看了看赵晓武，似乎并不认得，便以为是过往的客商，慌忙赶上前去，从赵晓武的手中接过了马的缰绳。 此刻，带着斗笠和面纱的段文俊和墨守成，方才从车上跳了下来。 看到跟前两个大男人，居然用斗笠和面纱蒙着脸，门房顿时有些吃惊。 只是，这南来北往的客商们，总是有各自的习俗。 所以门房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多问“请问各位客官，是准备喝茶听曲呢，还是准备打尖住店呢？” “这喝茶听曲怎么说，打尖住店又是怎么说呢？”段文俊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门房一听，顿时猜想这两人肯定是头一回来这望江艺馆，所以也没有不耐烦，赶紧介绍了起来。 “这喝茶听曲，便是按时辰收费，最晚子时收场，自有姑娘唱曲弹琴。如果打尖住店的话，则是可以留宿过夜，还有姑娘陪您逍遥快活。”门房看着他们谄笑道。 “这样子，给我们两间上房，我们打尖住店。”段文俊点了点头回道“不过我和我家兄弟喜欢安静，姑娘就不用了吧！” “啊？”门房一听，顿时愣住了。 这望江艺馆的客房本就不多，若是住店必有姑娘陪夜，这是规矩。 所以，这住店的钱，也是比旁边的悦来客栈贵得多。 其实贵，也是贵在了姑娘们身上。 门房一听段文俊他们要住宿却不要姑娘，再看他们那破破烂烂的马车，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几位客官，若是不用姑娘陪夜，我觉得你们还是去悦来客栈比较划算。我们望江艺馆……” 他的话还没说完，段文俊已经出手了，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怎么，怕我给不起钱？” “你，你怎么打人？”门房顿时不乐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由得你们撒野……”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门房的话音未落，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来。 女人圆脸，大眼，高鼻梁。 身材稍稍显得有些偏胖。 她似乎想打扮得十分贵气，可是化妆实在是化得太浓了，仍旧免不了那份胭脂地的俗气。 “妈妈，这几个人说要打尖住店，可又说不要姑娘陪夜……”门房哭丧着道“我本想……” “你想，你想个啥？”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妈妈，我们就想图个安静舒爽，在这里住个店，难道不可以吗？”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了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顿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来。 那日段文俊在望江楼被一阵风绑了肉票，当时负责的刘妈妈便连夜逃走了。 江舒影，亦是被秦风接去了绿湖轩。 那几天时间，望江艺馆几乎陷入了歇业的状态。 许多人离开了。 剩下的人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眼前的李妈妈，本是一名楼下负责陪夜的女人。 亦是那个时候，看到了机会。 她寻来了平日关系不错的姐妹继续营业，自己当起了这妈妈的角色。 她又跟秀玉儿商议，请她来掌了这艺妓的大旗。 虽然刚开始生意没什么起色，可是也让这望江艺馆也免了关门的厄运。 再后来，段文俊醒了，一阵风的事情似乎也揭过了篇章。 尤其是，段文俊的那几首诗词，在秀玉儿传唱之后，瞬间红遍了整个望江。 这让望江艺馆一下子又重新红火了起来。 甚至，生意比之前更加旺盛了。 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又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李妈妈是个念及旧情的人，所以还是收纳了大家。 亦是因为如此，所以李妈妈在这望江艺馆的身份，是极高的。 而且，威望也是极高了。 本来，李妈妈以为大家终于熬出头了，可是不料段文俊居然改了性子，再也没有来过了。 少了这个最大的金主，李妈妈也是无奈。 毕竟江舒影都不在了，段文俊又很忙，李妈妈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不过，借着段文俊的名头，能够把秀玉儿捧起来，她也知足了。 可是，她没想到，这肥皂工坊一起来，林景雷和叶子奇他们这一群公子们也都变得十分忙碌起来，也不怎么光顾了。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大金主，生意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更郁闷的是，张肃刑荣升了凌霄郡守之后，张文谏跟着离开，也不会邀请学院的学子们来听曲了。 林家最近很忙，据说原本的望江第一才子林景云都很少去书院，一直躲在家里写什么东西，自然更加没有时间来光顾了…… 望江艺馆，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像样的大主顾来光顾了。 所以，当李妈妈看到段文俊手中那沉甸甸的钱袋，顿时笑开了花“怎么会呢？咱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客人怎么喜欢怎么来！” 第324章 李妈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为了维持这望江艺馆，李妈妈是操碎了心。 可是，最近生意一直不怎么景气，所以她十分焦心。 如今看到这么一位大金主，自然不肯放过，一边招呼着段文俊他们进去，一边大声吆喝了起来“姑娘们，来贵客了！” “妈妈这话说得好！”段文俊顿时乐了，伸手从钱袋里面摸出一枚五两的银锭，直接递给了李妈妈“如此的话，烦请妈妈带路。” 李妈妈喜出望外，接过银锭揣入怀中，让门房去将马车停好，赶紧带着三人走进了里面。 莺莺燕燕，望江艺馆的姑娘们，都跟着过来了。 可是，她们却全都被赵晓武给挡了下来“我们少东家喜欢清净，一会若有需要再说吧！” “那行！听您的！”李妈妈点了点头“那我先带贵客去房间。” 李妈妈摆了摆手，示意姑娘们退下，方才带着段文俊他们一行上了楼。 跟在李妈妈的身后，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望江艺馆，他太熟悉了。 这具身体当初的主人，可是这里的常客。 望江艺馆，分为上下两层。 下面一层便是吃饭打尖的地方，算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可是这二楼却是十分清净，而且布置得优雅，可是却没有住宿的地方。 都是供给人们喝茶听曲的。 自己进门之前，可就说过自己是来住宿的，可是这李妈妈却将自己往楼上带…… 只是，段文俊并没有点破，而是跟在她身后走着，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墨守成和赵晓武小心。 李妈妈带着三人一路往前，最后在二楼最后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这里是两间连通房，若是公子不嫌弃，可以在这里休息。” 说完，她推开了房门，将段文俊等人让进了屋里。 后面，自有小厮送上了果盘和茶品，李妈妈则是亲自接了过来，方才将小厮打发走了。 段文俊走进屋里，倒是有些微微吃惊。 他没料到，这房间居然还是后世那种两室一厅的格局。 不过里面两个房间都很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茶几，再无他物。 外面的房间还算大，也摆着一张小床。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周围还有几张圆凳。 李妈妈将果盘和茶品放在八仙桌上，然后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跟着关上了门。 在段文俊惊讶的眼神中，她来到了段文俊的身边，微微一福“奴家见过段大少爷。” 此言一出，段文俊顿时愣住了。 本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可是没想到还是被李妈妈给看穿了。 索性，此刻他直接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李妈妈，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段大少爷，您现在可是稀客！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就有些在猜想您的身份了。” “哦？门口你就认出来我来了？”段文俊吃了一惊。 “那倒不是，只是猜测。”李妈妈笑了笑道“之前段大少爷经常来为舒影姑娘捧场，你虽然我不认识我，可是我们艺馆的姑娘们，可都认识您。” “我虽然是个粗鄙之人，入不了段大少爷的法眼，却亦是仰慕段大少爷的风采。您每次掏出钱袋子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在手上掂两下，然后再换到另外一只手掂两下，最后再换回来……” “有吗？”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小动作。 看来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养成的习惯了。 这么看来，这个李妈妈可是个了不起的人。 居然连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被她捕捉到了。 “可是，刚开始我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李妈妈又笑了起来“毕竟段大少爷您现在可是大忙人，自从舒影走了之后，您可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可是刚刚上楼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这位公子的长剑。”她看向了墨守成“想来这位便是段大少爷您的保镖，御剑门的那位高人绝情剑莫大侠了吧！” “准确地说，老墨是我兄弟。虽然是在保护我，却不是我保镖。”段文俊纠正道“李妈妈，您真是太厉害了。” 听到这里，墨守成亦是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一脸警惕地盯着李妈妈。 “当然，其实让我确定您身份的，还是您的这位随从哥哥。”李妈妈看向了赵晓武“在门口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位哥哥有些面熟，只是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刚刚他在拦住姑娘们的时候，称呼您为少东家，我便想起来了。”李妈妈看了一脸惊讶的段文俊，又转头看向了赵晓武“我记得这位随从哥哥当日跟着一阵风来过我们艺馆，那肯定就是月亮岛的人。” “段大少爷您大人大量，收留月亮岛那些人的事情，奴家也听说过了。既然随从哥哥是月亮岛的人，那么能够让他称呼少东家的人，也就只有段大少爷您了。” 说到这里，李妈妈面脸笑吟吟的，不再说话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段文俊的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来。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太可怕了。 自己本以为是穿着棉大衣进场的，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却不料人家有透视眼，早就将自己给看光了。 她仅仅是凭借着几个极为微小的动作，就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来，实在太有优秀了。 简直就是一名天赋异禀的谍影。 看来，自己到时候要跟毛三谈一谈，能不能将她吸收到谍影来了。 “李妈妈，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在这个时候，赵晓武突然开口了“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人，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会更容易让你丢了性命。” 说完，他腰间的长刀已经抽出了鞘，露出一截寒光闪闪的刀刃来。 李妈妈，顿时被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段大少爷，当时的事情真跟我们望江艺馆无关呀！您行行好，放过我们，放过望江艺馆吧！” 段文俊顿时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李妈妈是在担心，自己来找望江艺馆算账了。 第325章 侥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妈妈，李纾贞，是一个十分伶俐的人。 从她猜出段文俊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开始担心了。 段家大少爷的威名，她不可能不知道。 不管是被一阵风绑架之前的跋扈，还是最近苏醒过来发生巨变后的强势，都不是她李纾贞和现在的望江艺馆可以承受得了的。 自从刘妈妈逃走之后，为了生计，她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可是，不管是望江艺馆的萧条，亦或是重新有了起色后的繁华，原来一直在支持着刘妈妈的那位幕后金主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他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自己现在是望江艺馆的妈妈，可是却并没有人在庇护她。 望江艺馆，在望江那也是十分出名的存在。 所以，李纾贞一直靠着它原本的声名，在苦苦支撑着。 说她狐假虎威也好，说她外强中干也好，总而言之，即使她装得再有底气，她自己却知道心中一直在发虚。 她越是装得强势，心中就越害怕。 她明白，段文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来到这里。 她能想到的，那就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段文俊来找望江艺馆秋后算账了。 可是，看到段文俊在人前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李纾贞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 既然段文俊跟江舒影成就一段佳话，江舒影还能亲自过来教秀玉儿新曲，那就证明事情不是绝对。 或许还有一丝希望，段文俊能够不计前嫌。 所以，从刚刚进门开始，她就在盘算，要如何跟段文俊请罪了。 “李妈妈，你别害怕，先起来说话！”段文俊伸手将李纾贞扶了起来。 刚刚被赵晓武的长刀吓得六神无主，李纾贞仍旧还在瑟瑟发抖。 她看了看段文俊，怯声道“段大少爷，奴家……” “李妈妈，我段文俊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段文俊看了，然后缓缓道“当初一阵风绑票我的事情，若不是望江艺馆有内应，是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得手的。” 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却显得十分严厉。 李纾贞显得更加害怕了。 段文俊的话又接着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这望江艺馆的老人了，能够站出来重新撑起这望江艺馆也不容易。所以我今日才这么悄悄地来，不愿意惊动任何人，也是不想让你难做。” 此言一出，李纾贞顿时泪如雨下“谢谢，谢谢段大少爷体谅。” 说完，她又要下跪，却被段文俊给拦住了“你站着说话！我有些事情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会比下跪更管用。” “明白！”李纾贞点了点头“段大少爷，您尽管问！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 段文俊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 从毛三组建谍影开始，望江艺馆就一直是段文俊让他关注的重点。 一来，当日一阵风绑架自己的事情，段文俊并没有放弃追查幕后的真相。 二来，烟花之地，人来人往，确实是搜集情报的好去处。 望江艺馆里面有一个姑娘是毛三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跟李纾贞关系很好的姑娘。 所以，段文俊对李纾贞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她在望江艺馆已经呆了近十个春秋，作为一个最底层的陪宿的女人，她是一个苦命的人。 可是，她却也是一个不认命的女人。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望江艺馆最为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了。 被段文俊这么盯着，李纾贞心中有些发毛。 只是，她在段文俊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希望，于是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看了看段文俊道“段大少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刚刚你说，你记得晓武？”段文俊盯着她，开口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李纾贞点了点头“当日一阵风来我们艺馆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些日子，江舒影刚来望江艺馆没多久，因为她的人气使得望江艺馆的生意爆满。 虽然段文俊宣示了他对江舒影的势在必得，可是慕名来瞻仰江舒影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大家虽然都冲着江舒影而来，可是毕竟是艺馆的生意，还是带动了其他姑娘们的生意。 那段时间，大家的收入都比平时要高出了许多。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段文俊每次来艺馆，见人就会打赏。 平日他们接待客人赚到的钱，绝大部分都是要交给刘妈妈的。 可是这客人打赏的钱，却是姑娘们可以自己留下来当作私房钱。 说到这里，李纾贞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就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几个姑娘攒下来的私房钱，可是比之前一年存的私房钱还多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一次刘妈妈逃走之后，大家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进行艺馆前期的周转。 听到这里，墨守成和赵晓武，不由得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段文俊，跟着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他倒是没想到，这具身体原本的那个纨绔主人，倒是变相地救了望江艺馆一条活路。 李纾贞的话在继续。 那时候的段文俊，虽然有着纨绔和跋扈的恶名，可是对她们这些姑娘们确实很不错。 所以，大家的心里，都十分感激他这位大少爷。 甚至有的小姐妹还在奢望着，若是江舒影能够多矜持一段时间，大家多拿一些打赏。 回头将段文俊打赏的钱积累下来，想法子在外面置办点产业。 等到自己人老珠黄没人要的时候，还可以有个安身的依靠。 可是，这种憧憬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风便来了。 她们的愿望也就落空了。 那一天，刘妈妈将他们一楼的姑娘们全都叫了过去，说是有位大人物要过来，让大家小心伺候着，千万别惹怒了她。 惹怒了他，后果十分严重。 她们本以为是朝中来的某位大官，或者是某个大商贾，毕竟南来北往，她们也是伺候过一些大人物的。 可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位大人物却是与众不同，差点要了她们的性命…… 第326章 男人，怎么能够说不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妈妈说的那个大人物，就是一阵风。 他们安顿下来之后，便选下了好几个姑娘。 只是，这些人都太能折腾了。 望江艺馆的姑娘们又不是跟怡红院的姑娘那么放得开，所以才一个晚上，那些姑娘们便都怕了。 第二天，一个个都不敢再去伺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纾贞的目光朝赵晓武看了过去。 赵晓武顿时脸色大窘“少东家，你可别误会。是一阵风大当家的他们几个比较疯狂，我……” “这位哥哥说得不错。”李纾贞接过了他的话题“我之所以能够记住他，也是当时姑娘们说他最懂得疼人，所以难免多看了几眼，便记住了。” 只是不料，一旁的墨守成却惊讶地盯着赵晓武，然后大笑了起来“我说，晓武，你不会是不行吧？” “墨大侠，你说啥呢？你去问问这里的兰叶，就知道我行不行了。”赵晓武一脸不服气。 “就是，老墨，说啥呢？男人，怎么能够说不行呢？”段文俊亦是跟着笑了“即使不行，那也不能说出来不是？” 墨守成，笑得更加厉害了。 “少东家，我……”赵晓武更加郁闷。 他憋得满脸通红，看向了李纾贞“李妈妈，兰叶可还在艺馆里面？” “好了，不逗了。”段文俊拍了拍赵晓武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李纾贞“李妈妈，你继续说！” 李纾贞，接着继续。 正如赵晓武所言，除了伺候他的姑娘兰叶，其他姑娘第二天都不愿意再去伺候了。 可是，刘妈妈却不敢得罪一阵风，只得进去跟他告罪，然后又重新选了一批姑娘过去作陪。 李纾贞年纪偏大，姿色也比较一般，自然不会被一阵风他们选上。 可是，她在望江艺馆呆了这么多年，伺候人可是细致老道，深得刘妈妈的信任。 刘妈妈特意安排她来主持。 一来服务一阵风他们，尽量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二来也是为了指导姑娘们，尽量不要惹得一阵风不高兴。 所以，她认得赵晓武，赵晓武对她没有印象也是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太过放纵，还是第二天刘妈妈跟他们聊过了，第二天开始一阵风他们便安静了下来。 该吃吃，该喝喝，对姑娘们也算是温柔了，基本上整天都泡在了艺馆里面。 平日来这望江艺馆留宿的外地客人，一般都是住上一个晚上便离开了。 可是一阵风他们却一连住了好几天，这也让李纾贞觉得十分奇怪。 不过，这可是刘妈妈吩咐过的贵客，她自然不敢得罪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纾贞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段文俊不说话了。 “李妈妈，怎么了？”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后来，他们一直住了四天，然后便到了绑架大少爷那一天了。”李纾贞皱了皱眉头“只是，我感觉他们似乎一早就是冲着大少爷您来的，而不是针对舒影姑娘。” 此言一出，段文俊顿时一惊。 李纾贞，这话里有话了。 “李妈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段文俊看了看她道。 李纾贞顿了顿，又看了赵晓武一眼，方才接着缓缓道“在一阵风入住的那几天，我们艺馆还来了另外一位客人。不过他没有点姑娘，而且还是刘妈妈亲自伺候的。” “我们本以为，那个人是刘妈妈的旧客，可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有两次，我好像看到一阵风独自去了那个客人的房间。” “你说的那个客人，是否姓秦？”赵晓武猛地抓住了李纾贞臂膀开口了。 “你们怎么知道？”李纾贞亦是一脸惊讶“我都是看到一阵风一个人过去的，我还以为他瞒着你们下面的人呢！” 赵晓武不由得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这个姓秦的人来的。 可是他们也没有料到，那位姓秦的人，并不是临时来找一阵风的，而是一直就在艺馆里面。 “那你可曾看到过那姓秦的客人，长什么模样？”段文俊慌忙追问道。 “不知道！”李纾贞摇了摇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也不知道，都是刘妈妈亲自伺候的。” “当日绑架我们少东家之前，那个姓秦的，曾经让一个小厮过来叫过我们大当家的。”赵晓武再一次开口了“李妈妈，你可知道那小厮是谁？现在可还在艺馆中？他是否见过那个姓秦的客人呢？” “你说的，肯定是小三子吧！”李纾贞叹了口气“就是嘴角这里有一个大红痣的娃儿，对吧？”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右下方。 “对，对！就是他！”赵晓武闻言大喜。 李纾贞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了下来“刘妈妈失踪之后，小三子也跟着失踪了。据说有人曾经在城北看到过他。” “小三子是刘妈妈的亲信，若是你说小三子曾经传过话，那他倒是可能会知道，那位秦爷是什么人。”李纾贞若有所思“不过……” “不过什么？”赵晓武追问道。 “不过前两天，已经有人来这里打听过小三子的下落了，当时我也觉得十分奇怪。”李纾贞的脸上变得异常凝重起来“若是段大少爷您要找他，恐怕得抓紧速度了。” 不得不说，这个李纾贞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她虽然十分紧张，却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十分清楚。 甚至，她还融入了许多自己的想法和猜测，使得段文俊他们也跟着她思考起来。 尤其是，她居然还猜到了一阵风只是受到了那位秦爷的指使。 一下子，就跟赵晓武的猜测，不谋而合了。 这说明，她或许并没有说谎。 段文俊不由得朝赵晓武看了过去“晓武，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去找毛三，从工地上带一些从月亮岛过来的工人，去城北寻找小三子，务必在其他人之前，将人给带回来。” 赵晓武点了点头，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那我们呢？”墨守成皱了皱眉头“还住这里吗？” “自然！”段文俊顿时笑了“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得放松放松。李妈妈，可否请秀玉儿姑娘过来一趟，唱上两曲？” 第327章 再造之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纾贞离开，并没有让段文俊等多久，便又回来了。 不仅仅带来了秀玉儿，还让小厮马上摆上了一桌酒席。 虽然算不上山珍海味，可是肉食果盘一应俱全，倒也显得十分浓重。 酒席摆好，李纾贞识趣地带着小厮退下了。 秀玉儿看到段文俊之后，先是微微愣了愣，方才走上前微微一福“秀玉儿，见过段少爷。” 虽然段文俊不认识秀玉儿，可是秀玉儿是认识段文俊的。 毕竟，几个月之前，为了江舒影，段文俊可是这望江艺馆的常客。 望江艺馆的姑娘们，恐怕没有不认识他的了。 只是，此刻，秀玉儿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段文俊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自从被一阵风绑了肉票之后，段文俊就再也没有来过望江艺馆。 此刻的段文俊，已然没有了之前轻佻和浮躁，亦是少了许多暴戾的感觉。 只是，在多了一份稳重和沧桑的同时，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秀玉儿也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这几个月俩，她却从来都没有中断过有关段文俊的消息。 秀玉儿本不过是望江艺馆众多艺妓中的一员，因为之前跟江舒影关系不错而被李纾贞看中，挑起了望江艺馆的大梁。 正如李纾贞一直小心翼翼打理着望江艺馆一样，其实秀玉儿作为艺妓之首，亦是压力山大的。 虽说从李纾贞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接替了江舒影，成为了望江艺馆的头魁。 可是，她的心中却十分清楚，自己与江舒影的巨大差距。 无论是姿色，还是琴棋书画，她都是远远比不上江舒影的。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红火起来。 甚至，她还想过，到时候为了生计，自己会不会沦落到跟那些需要陪宿的姑娘们一样了。 可是，随着段文俊以另外一种风格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她却又跟着火了起来。 当然，这中间，少不了段文俊的那些诗词，更少不了江舒影教给她的曲子。 不过短短几个月，秀玉儿，火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火。 她不仅仅是红遍了望江，红遍了凌霄城，红遍了附近的几个县郡。 甚至，她秀玉儿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京城。 据说，京城那些艺馆的姑娘们，亦是在仿效着她唱的那些曲目…… 虽然如今热度似乎慢慢冷了下去，可是至少望江艺馆的生意还能勉强支撑。 这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她希望着，望江艺馆能够一直经营下去，或许自己以后的生活，便一直有着落。 “秀玉儿，舒影说你跟她是最好的姐妹，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段文俊笑了笑，示意秀玉儿在他对面坐下。 “自从舒影姐姐来到艺馆之后，就一直很照顾奴家。舒影姐姐看得起秀玉儿，拿我当姐妹，这可是秀玉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秀玉儿没有忸怩，大方地坐了下来，然后嘤嘤回道“若不是因为段少爷的诗词和舒影姐姐教我唱曲，也不会有秀玉儿的今天。段少爷和舒影姐姐，对秀玉儿乃是再造之恩。” “哦？你说这曲子是舒影教你的？”段文俊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是的！”秀玉儿点了点头。 虽然当日江舒影过来教她奏唱段文俊这几首新词的时候，还特意强调过，让她不能够告诉别人。 可是玉秀儿却不觉得，段文俊能够算别人。 所以，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当日江舒影偷偷过来教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此事，整个艺馆，也只有当时在旁边伺候着她们的李妈妈知道。 尤其是说到，江舒影让她刚开始只演奏前面两首曲子，等到第三天再演奏最后一首的时候，秀玉儿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她说，刚开始她还一直十分奇怪，既然江舒影一下子教了她三首曲子，为何刚开始只让她演奏两曲。 一直到第三首曲子出来，她一夜爆红的时候，她顿时明白了过来。 若不是江舒影的方法，或许就不会那么红了。 所以，在她的心中，江舒影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她亦是更加觉得，当初江舒影那么红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段时间，自己的几首诗词出来，已经让望江的那些才子们坐不住了。 可是，自己用的可都是前世文豪们的诗词，自然不是望江这些才子们可以比拟的了。 所以，他们的心中，恐怕除了欣赏和惊叹，而更多的羡慕嫉妒恨了。 自己的第一和第二首诗词，很多人是知道的。 所以，秀玉儿在奏唱的时候，这些人肯定是心有感慨，却又有愤愤不平。 心中不服气，可是却又无法超越。 这，便让人憋屈得十分难受。 可是，不过几天，秀玉儿居然又出了一首新曲。 而且，还是段文俊写的，这便会让所有人震撼了。 尤其是，这第三首乃是段文俊写给江舒影一人的《鹊桥仙》，是被人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比较前面两首诗词，这一首似乎更好。 所以，当人们对前面两首诗词腹诽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在找各种借口说或许自己可以写得更好的时候，段文俊的新词却又来了。 这样子，就如同撕开了那些人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一般，不得不承认自己写不出这么绝妙的诗词来了。 这样子，不仅仅让段文俊的名望会有极大提升，亦是会让秀玉儿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 显然，江舒影的算计，全部实现了。 想到江舒影居然能够如此准确地抓住这些人的心理，这就说明她有着极强的经商天赋了。 看来，这江舒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是段文俊醒来后，第一次回到望江艺馆。 虽然他听说了，自己之前写的几首诗词，被秀玉儿唱出来之后，几乎红遍了半个大顺。 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秀玉儿，听到她的歌声。 秀玉儿一连唱了三曲。 段文俊当日名动望江的三首诗词。 此刻，段文俊才知道，原来诗文还可以用来唱的。 而且，还可以唱得这么好听。 确实很好听，典型的唯美古典音乐的节奏。 只是，当他盯着秀玉儿的时候，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将来自己的望江客栈建立起来之后，能不能也植入这种节目呢？ 第328章 这酒不适合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十分欣赏秀玉儿的曲子。 甚至，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又有了一些不错的点子。 到时候，可以将这个借鉴到自己的段家客栈里面去。 当然，像秀玉儿这种一对一的演奏，成本肯定有点高，而且效率有些太低了。 即使秀玉儿演奏得再精彩，那也仅仅只能得到一个房间客人的赞许而已。 那么，自然能够得到的打赏，也就很有限了。 可是，若是能够设计一个大舞台，然后进行演唱会一般的演奏，让众多观众都可以欣赏到她的歌喉。 若是成功了，大家都进行打赏，估计会赚到更多钱。 如果，不仅仅是奏唱这些诗词，而是将前世那些流行歌曲或者摇滚之类的歌曲也搬过来，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 如果条件允许，再搞一群伴舞的人，到时候说不定就更好了…… 只是，若是要这么做，自己就还得多费些心思才对。 既然是要改变歌曲的风格，甚至引入摇滚等前世的音乐，那么也就必须让姑娘们穿上不一样的服装。 大顺女人穿的衣服实在是太丑了。 上窄下宽，显得十分臃肿，根本就衬托不出女人们的身材来。 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些紧身连衣裙，或者旗袍之类的呢？ 搞不好，会十分受欢迎。 可是，这又不知道要耗费自己多少脑细胞了。 还有，要设计，也就需要时间。 本来就一直觉得时间不够用的自己，实在是太苦逼了。 三曲都唱完了，看着段文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秀玉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得不行了。 看着段文俊如此痴迷的神情盯着自己，她开始有些纠结了。 她在想，若是段文俊如此如痴如迷，若是提出要她侍寝的要求，她是应该答应呢，还是不应该答应呢？ 若是答应了，这样子会不会让段文俊轻视于她。 当初江舒影姐姐可是矜持了好几个月，都未曾答应的，这才让他为之疯狂。 她也明白，男人有时候就这样子，总是感觉到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 而且，若是自己真答应了，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会不会有些对不起江舒影姐姐？ 舒影姐姐教了自己曲子，让自己火红了起来，自己却偷走了她的男人…… 可是，若是矜持一些不答应，她又担心错过了今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她的心中，若是能够跟着段文俊，哪怕是做她的小妾，她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秀玉儿觉得，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恐怕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给这样的男人了。 就在秀玉儿十分纠结的时候，段文俊已经醒悟了过来。 看着秀玉儿满脸通红地盯着自己，他顿时感觉到有些是失态了“秀玉儿小姐，你真是唱得太好了，我都没有想到，自己写的诗词，居然能被唱得如此优美动听。” “段少爷谬赞了，这都是段少爷和舒影姐姐的功劳。”秀玉儿慌忙回道。 只是，让秀玉儿有些失望的是，段文俊只是又夸赞了她几句，却是没有提任何陪宿的要求。 甚至，段文俊都没有请她再多唱上一遍。 秀玉儿心中失落，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然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想要敬段文俊一杯。 酒，是段家的烧刀子酒。 望江艺馆也只有招待高端的客人，才会用上。 秀玉儿的客人，可大部分都是望江艺馆的高端客人了。 所以，秀玉儿经常可以喝到烧刀子酒。 她也知道，这烧刀子酒可是好酒，李妈妈为了这些酒，可没少下功夫。 可是，秀玉儿却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口感。 因为，对于她来说，喝起来实在是太过辛辣了。 只是，为了陪客人，她别无选择。 段文俊朝她笑了笑，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抬头一饮而尽。 就在秀玉儿要跟着干杯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被段文俊抓住了“烧刀子酒？” 秀玉儿疑惑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酒太烈，可不适合你，别喝了。”段文俊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你是需要靠歌声吃饭的，所以尤为要保护好你的嗓子，这可是你赚钱的家伙。这酒是我酿造的，我知道，太烈，伤喉，你不能喝。” 短短几句话，顿时让秀玉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从来都只有客人劝着她们多喝几杯的，这让她不要喝酒，担心伤害了她喉咙的，段文俊还是第一人。 作为一名艺妓，秀玉儿自然知道，这一嗓清脆的嗓音是何等重要。 她更加明白，喉咙对自己何等重要。 只是，为了迎合客人，她又怎么能够不喝酒？ 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段少爷了。 段少爷，还是之前那个段少爷。 怜香惜玉的段少爷。 可是，段少爷却又不是之前的段少爷了。 现在的段少爷，让人觉得更加沉稳，让人觉得更加安心。 秀玉儿盯着段文俊，眼中满是春意。 只是可惜，段文俊并不知道此刻秀玉儿想了那么多，也没有发现秀玉儿有什么不对劲，而是让她以茶代酒喝了一杯，然后询问起望江艺馆的现状来。 毕竟，他可以感觉到，秀玉儿或许比李纾贞的消息，更加可靠。 秀玉儿先是愣了愣，然后哀怨地看了一眼段文俊，倒也没有犹豫，开始说了起来。 李纾贞站出来当了妈妈之后，可是与之前的刘妈妈有着截然不同的做事风格。 留下来的姑娘们，如今都成了艺馆的一份子。 根据当日艰难之时，她们对艺馆的贴补，李纾贞也提出了一些回馈的方式。 接待客人得来的钱财，姑娘们都可以分得一部分了。 这也就是使得，除了客人私下的打赏可以成为自己的私房钱，姑娘们还可以再多得一笔了。 这可比刘妈妈那时候好得多。 这让原本几近绝望的姑娘们，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存下来的私房钱多了，到时候她们从良后的保障才会更足。 这一段时间，随着生意好转，之前离开的姑娘们，下人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许多。 就在前不久，李纾贞居然仿效段文俊的肥皂工坊，又弄出了一个更加诱人的方案。 听到这里，段文俊心中开始好奇起来。 这李纾贞搞什么方案，怎么还跟肥皂工坊扯上关系来了？ 第329章 商业天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秀玉儿说，就在前不久，李纾贞又对望江艺馆进行了一次变革。 而且，还跟自己的肥皂工坊有关系，这就让他十分好奇了。 他不知道，这肥皂工坊，怎么跟艺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还扯上了关系。 秀玉儿没有卖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接着说了起来。 李纾贞将望江艺馆的所有权，分成了一百份份额。 不仅仅是之前的那些姑娘，哪怕是后来回来的人也可以认购这些份额。 当然，之前留下来拿出自己私房钱来支持望江艺馆的人，认购份额的价格会更低一些。 而且，能够购买的份额也会多一些。 也就是说，现在在望江艺馆做事的人，几乎或多或少都有着望江艺馆的份额，都是望江艺馆的老板。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最近生意比前一段要稍微差一些，可是大家做事的积极性却比之前更高的原因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禁愕然“也就是说，这望江艺馆是你们所有人的？” “是！”秀玉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可也不是！” “大家经过了商议，这望江艺馆之所以能够留下来，离不开李妈妈的辛勤付出和挺身而出，所以她是最大功臣。这一百份额里面，大家无偿先分给了李妈妈二十份。” “而且，她也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大份额的所有者。而且咱们望江艺馆里里外外，还是由她说了算。”秀玉儿又接着道。 “秀玉儿托了段少爷和舒影姐姐的福，如今能够成为望江艺馆的头魁，所以大家分给了十五份。”看着段文俊一脸惊讶，秀玉儿再接着道“还有兰叶姐姐，当日望江艺馆最困难的时候，她拿出来的私房钱最多，所以她也分到了十五份份额。” “所以，如今的望江艺馆，便是由李妈妈领头，我和兰叶姐姐为辅。其他人虽然根据对艺馆的贡献度认领了份额，却还是得听我们的安排，只是艺馆赚下来的钱，到时候可以按份额分给大家。”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整个人都听呆了。 他已经明白，秀玉儿为什么说，李纾贞的这一次变革，跟自己的肥皂工坊有关系了。 当时自己让林景雷他们创建涅槃肥皂工坊的时候，就是通过让他们将自己的零花钱都拿出来进行投资，让他们参与其中，从而产生主人翁的感觉。 虽然一开始自己是幕后老板，可是这肥皂工坊的所有权，还是均分给了大家的。 当然，各人占的份额，也是根据贡献度来进行分配的。 这跟秀玉儿说的，李纾贞现在搞的这种模式差不多。 当然，这种模式，他是为了激发那几个公子哥的积极性才搞的，所以外人并不知道。 可是后来，冠家看中了肥皂生意，以为林家是主事，于是让冠兴针对林家进行了一系列的动作。 李有发李光头针对林景雷的诬陷，使得林家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 为了救儿子，林争英不得不找其他其他几个公子哥帮忙，这才将自己这个幕后老板给找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不得不跳出来帮忙。 事情是圆满结束了，可是段文俊没有料到，林景雷的觉悟居然那么高，大彻大悟。 虽然林争英并不想，可是林景雷却铁了心想要归还肥皂工坊的所有权给自己。 林家的那一顿酒席之后，几乎望江人都知道，自己是肥皂生意的大股东了。 当然，为了为以后望江的发展打基础，自己搞的那个攻守同盟，也是大张旗鼓进行着。 将肥皂卖出了望江，更是成为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 这李纾贞，打听了肥皂工坊的模式和消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李纾贞，绝对是个人才。 仅仅凭借对肥皂工坊惊风捉影的那些听闻，居然能够活学活用，甚至还可以进行延伸。 她将望江艺馆的所有权拆成了一百份，让这里的人都参与其中，都成了望江艺馆的主人。 这便是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主人翁的感觉。 这样子才能调动所有人做事的积极性。 李纾贞站出来掌管望江艺馆，可是她并没有后台。 甚至，她都不知道之前的幕后金主是什么人。 所以，她就必须依靠这艺馆里面的人为她撑腰。 若是这望江艺馆赚的钱，关系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利益，自然也就让大家有力往一块儿使了。 可是，她和秀玉儿、兰叶三人加起来，却掌握着一半的份额。 不管真是这些人自愿的，还是她们有进行一些暗箱操作，这绝对算得上很不错的手段。 也就是说，她们三人掌握着实际的控制权。 这简直就是，前世的股份制模式了。 只是，这李纾贞更是根据如今望江艺馆的形势，将其进行了一些变更，更为符合目前情况。 能够将望江艺馆控制在自己手中，却又能够将这里所有人都跟自己绑在一起，让大家一起维护艺馆，这可了不得。 李纾贞，似乎还真是不简单。 想不到，在这世界上，还能有如此聪颖的女人。 若是放在前世的都市社会，她绝对是一个商业天才了。 不过，段文俊马上又明白了过来。 秀玉儿，这是在话里有话。 望江艺馆的这些事情，按理说她是不用跟他说得这么详细的。 即使是闲聊，她也不应该跟段文俊说得如此仔细。 可是，她还是说了这么多。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秀玉儿想让他知道，如今的望京艺馆，已经不是之前的望江艺馆了。 一阵风在望江艺馆绑票了他，那是刘妈妈的时代。 在刘妈妈的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金主在支撑。 可是，如今的望江艺馆，却是他们一群苦命人在维持…… 或许，就在刚刚，李纾贞去找秀玉儿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什么了。 她这也是在变相地求情，想让自己放下之前的恩怨了。 不过，段文俊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望江艺馆所有人都有问题。 所以，今日他才会乔装过来寻找线索。 只是，此刻，他却又有了一些另外的想法。 第330章 支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趟，望江艺馆，并没有白来。 看得出来，不管是李纾贞还是秀玉儿，都担心段文俊是来找望江艺馆的麻烦。 可是，这也给了段文俊机会。 望江艺馆，作为望江才子和商贾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自然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段文俊觉得，若是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跟秀玉儿聊了一会之后，他又将李纾贞给请了过来。 当然，这一次请她过来，很简单，那就是谈合作。 既然李纾贞觉得信心不足，苦苦支撑着望江艺馆十分辛苦，你们自己不如就伸手帮她们一把。 只是，刘妈妈逃走了，刘妈妈身后的幕后金主也一直没有联络李纾贞。 虽然李纾贞强出头支撑起了望江艺馆，成为了这里的妈妈。 可是实际上，她却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掌舵人。 望江艺馆这楼宇，可是有地契在的，是有主人的。 只是，李纾贞她们现在并不知道是谁。 刘妈妈逃走的时候，这些姑娘们的卖身契却并没有留下的。 也就是说，这些姑娘们其实也是属于望江艺馆的。 望江艺馆能够在望江屹立这么多年，都如此红火，那位幕后金主的影响力肯定不弱。 而且，他从未在姑娘们的跟前露面，证明他一直藏得很深。 若是他回头要找李纾贞，要收回望江艺馆，收回对那些姑娘们的控制权，谁也拦不住。 到时候，李纾贞他们就会陷入很被动的状态。 即使自己要支持她们，明面上也不能够站出来。 可是暗地里，自己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些支持。 譬如，以后望江艺馆的酒，都可以直接去段家酒肆买，不用限量。 譬如，以后望江艺馆的菜，都可以请段家酒肆的人帮忙做好送过来。 譬如，以后望江艺馆的肥皂，都可以由涅槃肥皂工坊提供。 当然，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免费的，需要给钱。 至于给多少钱，这就需要明面上和私底下两套账目了。 她们现在去买东西，都可以打折拿货。 自然，这价钱还是段文俊定，他肯定不会亏。 至于这折补的差额，则需要找到望江艺馆原本的老板之后，再一起还给段文俊。 所以，若是之前支持刘妈妈的那位幕后金主不跳出来，这赚的钱都是李纾贞他们赚了。 若是以后那个幕后金主突然又跳出来了，那不好意思，必须先还清欠段文俊的钱…… 这等好事，不管是李纾贞还是秀玉儿，自然都不可能拒绝。 她们将另外一位负责人兰叶给叫了过来，亦是没有异议。 兰叶当然不会有异议。 因为，这不仅仅对她们有利，更重要的是，她刚刚可是听说了，赵晓武又回来了。 而且，还成为了段文俊的仆从。 虽然一阵风大闹了望江艺馆，赵晓武又跟着走了，可是她依旧忘不了他。 当日若不是赵晓武护着她，她恐怕也少不了跟其他姑娘一样，忍受一阵风他们的羞辱。 事情谈得十分顺利，虽然仅仅是段文俊的一个口头承诺，三个女人却是欢天喜地，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靠山。 只是，她们也知道，此刻段文俊也只能暗地支持他们。 按照段文俊的说法，若是她们想要名正言顺成为这望江艺馆真正的老板娘，就必须找到刘妈妈，或者找到刘妈妈背后的金主。 拿回望江艺馆的地契，拿回她们自己的卖身契。 这一夜，段文俊就留在了望江艺馆。 因为，他们现在住的这间房间，就是当初江舒影的房间。 只是，他们并没有让任何人陪宿。 听着门外的繁华和靡靡之音，墨守成终于忍不住了“老段，你真的相信那几个女人？” “我不知道。”段文俊摇了摇头“只是都是一群苦命的女人，能拉她们一把就拉她们一把吧！” “你之前不是说，你的段家客栈里面，也设计了艺馆，会比这望江艺馆更高档更红火吗？”墨守成又皱了皱眉头“可是你为什么又想着要帮她们出头，将这艺馆买下来呢？” 段文俊看着他，不由得笑了。 有时候，墨守成想事情，还是会有些简单。 “这些女人，总得给她们一些盼头。”段文俊叹了口气“老墨，你觉得，当日一阵风绑票我，会不会跟这望江艺馆有关系？” “那个李妈妈都说了，刘妈妈跟晓武说的秦爷有关系。”墨守成皱了皱眉头“即使这其中跟李妈妈没有关系，那也肯定跟刘妈妈脱不了干系。” “可是现在刘妈妈逃走了，我们想要找她容易吗？”段文俊点了点头。 墨守成，顿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想要通过这些人，来寻找望江艺馆的幕后金主和刘妈妈？” 段文俊点了点头“希望晓武今天能够有消息，找到那个小三子。” “那你今晚不回府上住，住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墨守成皱了皱眉头“这里的胭脂味道太难闻了，我不喜欢。” “那是因为，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段文俊盯着他，压低了声音又开口了。 “什么事情？”墨守成更加疑惑了。 “对于那个兰叶，你怎么看？”段文俊并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 “兰叶？我怎么知道？她是赵晓武的老相好，你应该等到赵晓武回来问他。”墨守成白了他一眼。 段文俊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你可记得，秀玉儿说当时望江艺馆困难的时候，她拿了多少钱出来？” “一千两。”墨守成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秀玉儿不是说了，那是因为兰叶有一个老主顾，经常会打赏她么？” “兰叶虽然比李纾贞漂亮一些，可是却也是最底层的陪宿艺妓。”段文俊摇了摇头“即使打赏又能有多少钱？若是论打赏，像舒影和秀玉儿这些人的打赏，可是多得多。” “也是！”墨守成若有所悟“如果兰叶的那个金主那么有钱的话，不要说打赏的一千两银子，以她的身份，最多少三五十两都可以替她赎身了。” 说到这里，墨守成顿时明白了过来“老段，你是觉得，这个兰叶有问题？”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可是你既然知道她有问题，为什么刚刚还要跟她说暗地支持她们的事情呢？” 段文俊笑了笑，站起身道“这就是我们今晚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第331章 有问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毛三跟段文俊说过，望江艺馆现在的情况。 李纾贞将望江艺馆的利益，跟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当时他也只是对这个李妈妈有些微微好奇，所以并没有深究。 毛三的消息，并没有秀玉儿说得这么详细。 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和门道。 当时，对于兰叶的底细，毛三打听得不清楚。 甚至，在毛三和谍影的评价里面，她只是一个闷声发财的主儿。 所以，从秀玉儿说完整个望江艺馆的事情之后，段文俊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这兰叶，有问题。 所以，仅仅是那么一会会时间，段文俊的脑海中已经想了许多。 当时一阵风在这里绑票了自己，那么望江艺馆势必就会受到牵连。 以段大雄那护犊子的性子，儿子吃了那么大的亏，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才有了刘妈妈出逃的事情。 正是刘妈妈的出逃，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 偌大的一个望江艺馆，除了刘妈妈之外，居然没人知道这幕后老板是谁。 这不仅说明，这幕后老板十分小心，藏得很深。 而且这也说明，这幕后老板肯定早就在担心，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有诸多不便。 那么，这也就是很容易推断到另外一件事情了。 一阵风入住望江艺馆，是刘妈妈亲自安排的。 而且，刘妈妈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也就是说，这肯定是有人让她这么安排的了。 能够让刘妈妈如此听命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幕后老板了。 当然，还有那位秦爷。 来无影，去无踪。 他不仅仅是刘妈妈亲自伺候着的，不跟任何人照面，却又跟一阵风有过接触。 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这秦爷就是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 要么，这秦爷跟望江艺馆的老板关系匪浅。 或者是他跟这幕后老板和一阵风之间搭的线。 又或者，他本就是这幕后老板安排在这里负责和一阵风对接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找到这个秦爷，或者找到这个幕后老板，都有可能挖出来当日的真相。 只是，段文俊仍旧有些想不通，即使刘妈妈逃走了，段大雄就真的善罢甘休了？ 以他的脾气，不应该才对。 可是，是什么让他终究没有找望江艺馆的麻烦呢？ 或者，段大雄也一直在找这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 还有，秦风当时是凑巧带走了江舒影，还是他早就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越是想，就会觉得谜团越多。 如果他是这个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他会怎么做。 望江艺馆这么大一块肥肉，若是就此丢了，肯定是会让人觉得肉疼的。 刘妈妈逃走了，望江艺馆群龙无首，生意自然是撑不住的。 艺馆里面的这些姑娘们，有亲戚可投，有去处可去的，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 可是，也有一些人，离开了望江艺馆却不知道去哪里。 李纾贞，秀玉儿她们，便是这种。 所以，才有了李纾贞的挺身而出，接手了望江艺馆。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李纾贞和秀玉儿说过，虽然找她们作陪需要花费的银子不少，可是全都进了刘妈妈的口袋。 饶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么疯狂地打赏江舒影，其实江舒影也落下不多少私房钱。 秀玉儿说过，按理说，若是客人私下打赏的，应该是算姑娘们自己的。 可是，江舒影的那份，却都被刘妈妈以各种理由都搜刮走了。 所以，即使江舒影离开了，她身上并没有多少钱。 作为望江艺馆的头魁，江舒影都是如此。 可想而知，其他姑娘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例外。 为什么兰叶会能够存下那么多银子？ 兰叶说过，她拿出来的那一千多两都是一位中意她的客人，私下偷偷打赏给她的，没有让刘妈妈知道。 说起来，让许多姑娘们都十分羡慕。 只是，这种理由却经不起推敲。 仔细想想，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可没少跟刘妈妈打交道。 刘妈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那么多姑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又怎么可能偏偏漏了兰叶一个人。 而且，墨守成说得多。 一千两银子，都够给兰叶赎身十几次了。 所以，这不科学。 那便有了一种可能。 兰叶要么是刘妈妈的人，要么就是那个幕后老板的人。 不管是谁的人，那她代表着的，都是那位幕后老板。 换句话说，那个幕后老板或许跟自己想的一样，既害怕得罪段大雄，可是放弃望江艺馆又十分肉疼。 所以，他以另外一种形式来控制着望江艺馆。 李纾贞站出来主事，秀玉儿站出来挑起大梁，这些不难。 难就难在，若是想要望江艺馆维持运转，这些姑娘们的私房钱，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所以，就有了兰叶这个客人的“偷偷打赏”。 当然，或许这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根本就不是担心段大雄，而是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一直不肯现身。 总而言之，兰叶，极有可能是一条大鱼。 顺藤摸瓜，或许就可以找到她幕后的人。 听到段文俊的分析，墨守成惊得目瞪口呆。 刚刚，秀玉儿和李纾贞跟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他就站在段文俊的身边。 可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其中还隐藏着这么多道道来。 墨守成不由得扭头盯着段文俊的脑袋，微微愣了愣神。 也不知道，他这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先不说他之前捣鼓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吃的，喝的，用的…… 就说想事情的方式，似乎都是与常人不一般。 前几天在段家堡的时候，墨守成碰到了王元庆，两人聊了几句。 听说华神医当初来段家堡的时候，是带着想打开段文俊脑袋瞧瞧，看看如何医治脑疾的心思来的。 虽然现在这种心思并没有之前强烈了，可仍旧没有打消…… 墨守成那时候还在想，以后若是遇到了华神医，还是要提防着他向段文俊出手。 可是，现在他也开始好奇，会不会这段文俊的脑袋，真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要不要，让华神医来切开瞧瞧？ 其实，若真要开颅，也用不着华神医。 自己的剑，肯定会比华神医的手术刀更快更准…… 第332章 招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不知道自己分析完，墨守成居然会有了跟华驼一样的想法。 切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 此刻，他看到墨守成紧盯着自己，还以为他是在思考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所以，老墨，一会还得辛苦你一趟了。”他盯着墨守成开口了。 “做什么？”墨守成的心思，终于从段文俊的脑袋里面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上给拉了回来。 “自然是盯着兰叶呀！”段文俊一脸无语“刚刚我故意将暗中支持她们的事情告诉她，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墨守成终于明白了过来“所以，你觉得她会去找她的主子报告？” “必须的！”段文俊点了点头。 “所以，你让我现在去盯着她？”墨守成的人整个不好了“她刚刚才迎了一个男人去她房间，难不成你让我去听人家床跟？” “啊？这会天还没黑，怎么这么早就有生意上门了？”段文俊一脸疑惑地盯着墨守成“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刚迎了一个男人回房间了呢？” “兰叶的房间就在楼下第二间，我们习武之人，听觉自然比你们敏锐些。”墨守成皱了皱眉头。 段文俊不再言语了。 他和墨守成在望江艺馆住了一个晚上。 住的，便是江舒影之前的房间。 晚上，秀玉儿又来陪着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唱了一晚上的曲子。 只是，秀玉儿本来还想着能够发生点什么，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连，她想着即使不发生什么，却看看能不能让段文俊再写首诗让她传唱，都未能如意。 因为，她看得出来，段文俊真的没有写诗的心情。 而且，她也不敢多言。 毕竟，她还是极为担心段文俊生气，重新找望江艺馆算旧账。 第二天一早，兰叶房间的男人刚离开，兰叶便也跟着离开了。 自然，跟着她离开的，还有墨守成。 段文俊扔下了一锭银子，让刚刚赶回来的赵晓武，架着马车回了段府。 自然，出门的时候，还是蒙着脸，没让人认出来。 清晨的时候，赵晓武找到了小三子，那个极有可能认识秦爷的小厮。 只是，他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小三子喝醉了，落入了护城河中。 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有些肿胀。 应该是发生在两三天前的事情。 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人杀人灭口，那就不知道了。 两三天前，正是有人向将李纾贞打听小三子下落的那一天。 不过，赵晓武那边的线索断了，段文俊刚回到段府的时候，墨守成便有了新的发现。 以墨守成的身手，跟在兰叶的身后，绝对不会被她发现。 所以，墨守成顺利地找到了在她去报告的主子。 刘妈妈，居然并没有逃离望江县，而是就躲在城南的一处院子里。 虽然不是那个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可是能够找到刘妈妈，这也算是一个大的突破。 墨守成，就躲在刘妈妈藏身处的房顶上。 她和兰叶的每一句话，都被墨守成听得清清楚楚。 按照段文俊的吩咐，墨守成并没有惊动兰叶。 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悄然落在了刘妈妈的身后。 刘妈妈只是感觉到后面一丝凉风掠过，正想回头去看，却跟着脖子一震，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感觉到脖子上的一股凉意，她方才幽幽睁开了眼睛。 顿时，被吓了一跳。 因为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凉亭里面，段文俊正坐在她旁边，端着一杯水，轻轻洒在了她的脸上。 而就在另一边，墨守成抱着他的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 “段，段少爷……”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刘妈妈吓得亡魂都差点冒了出来，猛地坐了起来。 “刘妈妈，好久不见呀！”段文俊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你可终于醒了！” “段少爷，好，好久不见！”刘妈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全身却仍旧止不住发抖“这，这是哪里呀？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这是我段府呀！”段文俊的笑意更甚“刘妈妈，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可让文俊好找呀！” “段少爷，饶，饶命呀！真，真不关我的事情。”刘妈妈噗通一声，直接在段文俊的跟前跪了下来。 磕头，如捣蒜。 刘妈妈，比想象中的，可是要脆弱太多了。 段文俊本来还想了许多办法，看看要如何让她开口。 可是，却一个都没能用得上。 刘妈妈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都说出来了。 一阵风来望江艺馆，是她的老板安排的。 而她那位幕后老板身份，刘妈妈却是并不十分清楚。 只知道他姓戴，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是从京城来的。 每次跟刘妈妈见面的时候都蒙着脸，所以刘妈妈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模样。 不过，他的嗓门比较细致，听起来像个女人。 不过当时她虽然知道一阵风的身份，却不知道一阵风是冲着段文俊去的。 她本以为只是他老板畏惧一阵风的盗匪身份，所以不敢拒绝，让她让姑娘们好生伺候着。 所以，即使一阵风那几天折腾得厉害，她也一直让姑娘们尽量忍着。 想着赶紧将一阵风送走就好了。 可是一直到一阵风掳走了段文俊，她才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方才连夜逃走了。 那位秦爷，则是在一阵风之前就在艺馆里面住下了。 而且，就是他带来了老板的口信，让她招待一阵风的。 那位秦爷，操的是北方口音，按照刘妈妈的推断，应该也是京城一带的人才对。 秦爷留宿望江艺馆的时候，确实是刘妈妈亲自交待的。 他的年级比较大，长得十分干瘦，整个人仿佛都是皮包着骨头。 只是，他的食欲却很好，一顿饭可是吃下两三斤肉，喝上一坛子酒。 而且，他的嘴角的位置，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关于一阵风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位秦爷在安排，刘妈妈只是执行罢了。 其他的，刘妈妈便不知道了…… 第333章 刘妈妈的自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从一阵风绑票了段文俊之后，刘妈妈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她一直十分担心段家的报复。 所以，当夜她便带着金银细软偷偷逃走了。 她本来已经逃出了望江县城，到了乡下一处小村子。 她想着以她带出来的那些钱，在这乡下粗茶淡饭倒是可以过上一辈子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她刚打开院门，就看到秦爷站在了门口。 秦爷全身衣服都破破烂烂，而且还带了好几处伤口。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秦爷那么狼狈。 于是，她慌忙将秦爷让进了院子里面，让他洗簌了一番，又吃了一些热乎的东西。 秦爷说，这一次的事情，有些麻烦。 他必须回京城一趟，去见见戴老板。 而且，他让刘妈妈回来望江，等他到时候来找她。 刘妈妈有些犹豫，可是秦爷却说，小三子已经在望江了。 小三子，是刘妈妈的弟弟，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刘妈妈离开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跟小三子约定好了，分开出城来乡下集合的。 她瞬间就明白秦爷的意思了。 她放不下小三子，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回来。 再之后，那位秦爷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他们按月都会收到秦爷派人送过来给他们的银子。 回到望江之后，刘妈妈一直躲在院子里面不敢出来。 即使是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都是小三子出门去购买。 小三子之前不过是望江艺馆的一个小厮，他出门总会比刘妈妈自己目标小一些。 而且，这一次刘妈妈回来，开始生起了自己的私心。 既然秦爷不准她离开望江，这也就意味着，她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虽然她不愿意回来，可是她却别无选择。 因为，即使她躲到了乡下，都能那么轻易被秦爷找到。 尤其是，这几个月他们搬了好几次家，可是秦爷的人总是按时将银子送到。 这说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秦爷的掌控中。 她感觉，自己如鱼肉，人为刀俎。 所以，她必须自救。 兰叶，是刘妈妈最信任的姑娘。 当时她逃走的时候，本来是想带着兰叶一起逃走的。 可是兰叶却觉得一阵风绑票段文俊的事情，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她不如留下来，还可以帮刘妈妈打听点消息。 若是风头过了，刘妈妈再回来，便也好做打算。 所以，回到望江之后，刘妈妈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兰叶。 打听到自己逃走之后，望江艺馆群龙无首，几近倒闭，李纾贞正在联络姑娘们，准备站出来主持大局。 刘妈妈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 她拿出来一千两银子交给了兰叶，让她支持李纾贞，也迅速取得了李纾贞的信任。 她本来也只是想让兰叶增加一些在望江艺馆的分量，可是没想到李纾贞的那么一改革，倒是让她成为了艺馆的话事人之一。 有了小三子和兰叶的照顾，她算是在望江偷偷安顿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听到了太多关于段文俊的传闻。 知道了段文俊的改变之后，她心中有一丝侥幸。 段文俊因祸得福，而且一直都没有找望江艺馆的麻烦，而且还传出了跟江舒影的佳话，会不会段家已经翻过了篇章，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她也明白，这种侥幸的可能性有多低。 而且她还担心，现在段家没有找她麻烦，若是有一天翻旧账，想要找到她，想要捏死她，恐怕比之前更容易了。 因为，现在的段文俊在望江的势力可比之前段大雄更大，就连林家、叶家这些大家族都以他马首是瞻。 这都几个月过去了，秦爷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她又不敢私自离开…… 所以，她又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情来。 既然段文俊的势力越来越大，不仅跟睿王府关系走得极近，而且还被封了爵位。 那么，搞不好自己身后的戴老板和秦爷，都不敢得罪他了。 若是段文俊要找她算账，戴老板和秦爷，恐怕都会容不得她。 自己，也就活脱脱地成为了一颗弃子。 到时候，不仅仅是段家，恐怕戴老板和秦爷，都会想法子要了她的命。 刘妈妈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小三子和兰叶，两人亦是十分认同。 所以，这段时间，她们都在想，如何自救。 为了让戴老板和秦爷他们不那么容易找到她，为了不让段文俊的人找到她，她最近一直在频繁更换住所。 而且还跟兰叶约定好了，若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尽量不要去找她。 可是她没有料到，这么长时间了，段文俊第一次回了望江艺馆。 仅仅是兰叶的那一千两银子，让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段文俊来望江艺馆，而且还要幕后支持望江艺馆的事情，这算是件极大的事情。 所以，兰叶便急着去找她报信了。 然后，刘妈妈便直接被墨守成给抓了回来。 听到这里，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刘妈妈说的这些，合情合理，似乎跟自己掌握的情况，也十分吻合。 似乎，她没有在说谎。 只是，她交代的这些消息，价值却并不是很大。 她幕后的戴老板和那位秦爷，都是跟一阵风有关系的，或许会知道当时的内幕。 可是，刘妈妈却对他们知之甚少，起不到什么作用。 唯一的欣慰的是，从刘妈妈的供词中，至少可以证明，那位秦爷并不是秦风，这倒是让段文俊安心了不少。 若是那位秦爷真是秦风的话，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了。 “你有几天没有见过小三子了？”段文俊盯着刘妈妈，又开口了。 刘妈妈闻言一愣“两三天了！” 然后她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段大少爷，错都错在我，小三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 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一时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小三子已经死了的消息了。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看着刘妈妈开口了“我的人刚刚找到了小三子，可是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两三天的了。” 刘妈妈，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334章 出事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小三子的死讯，刘妈妈伤心欲绝。 她猛地站起身来，朝段文俊扑了过去“段文俊，你杀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只是，刘妈妈的身形刚动，旁边的墨守成已经出手了。 剑，没有出鞘。 剑鞘的尖端，抵在了刘妈妈的腰间。 下一刻，刘妈妈的身体，瞬间就倒了下去，瘫软在地上。 她全身如同抽干了力气一般，一动都动弹不得。 可是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段文俊，仿佛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靠，老墨，这招厉害呀！”段文俊盯着地上的刘妈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那似乎想要杀人般的目光，而是惊叹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大法么？教我，教我呀！这个不用凝气吧！” “是的，这个确实跟凝气没有太大关系！”墨守成点了点头“不过这需要一流巅峰的修为，而且这是我御剑门的独门秘术。” 段文俊闻言，顿时焉了。 自己先学个轻功，都需要凝气。 即使真的凝气成功了，那也只能证明自己摸到了习武的门槛。 墨守成说自己这体质练到凝气都难，更别提这点穴手法需要一流巅峰的修为了。 终于，段文俊的注意力，从墨守成的点穴手法移到了刘妈妈的身上。 此刻，她终于发现，刘妈妈龇牙咧嘴，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她的脸上，更是挂着两行清泪。 小三子，可是她的亲弟弟，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又怎么能够不伤心？ “刘妈妈，我昨天才回望江，才去了解望江艺馆这些破事。”段文俊一脸郁闷地看着她“我确实想要找小三子，因为我本来以为找不到你，而他又正好是唯一一个可能见过那个秦爷的人。” “李纾贞告诉我，前几天有人看到小三子在城南出现过，而且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跟他们打听过小三子的下落。” “我的人是今天早上找到小三子的，而且还只是找到了他的尸体，淹死在了护城河里，身体都已经泡肿了。” “死者尸体肿胀，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现在咱们望江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在这种天气下，至少要泡上两天时间，尸体才会肿胀起来。” “这也就说明了，小三子已经至少死了两天了。” “我十分同情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也要明白，小三子不是死在我的手中。” “而且按照你说的，我更加怀疑，小三子搞不好是被你那个戴老板或者秦爷杀的。我也很想知道，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跟当初一阵风绑架我的事情有关系。” “小三子的事情，我的人已经报官了。相信知县冠大人肯定会派人查案。” 听到这里，刘妈妈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她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眼泪打湿了旁边的一大片的地面。 “不好了，少东家，死了！少东家，死了！”就在这个时候，赵晓武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他刚刚奔到了段文俊的跟前，便迎上了段文俊狠狠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出去“怎么说话的呢？老子好好地站在这里，有这么咒人的吗？” 赵晓武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不是！少东家，是兰叶出事了，兰叶死了！” 此言一出，段文俊和墨守成都跟着吃了一惊。 按照自己的计划，墨守成将刘妈妈掳到段府来，并不让兰叶知道。 兰叶是赵晓武的老相好，让他出面去艺馆稳住兰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一来不让她发现刘妈妈被抓，二来可以通过赵晓武来探探兰叶的口风。 可是没想到，赵晓武刚刚回到望江艺馆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乱成了一团。 县衙的捕快方中崖已经带人围住了艺馆，打听下才知道，兰叶被杀了。 刘妈妈原本闭上的眼睛，再一次睁得圆鼓鼓的，眼泪如注。 “刘妈妈，你也听到了，这兰叶总不会也是我杀的吧？”段文俊盯着她开口了“若是我想对兰叶不利，也就不用等到现在，抓你的时候就可以一起解决她了。” “而且，我怀疑杀小三子的凶手，和杀害兰叶的，是同一个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会是你。” “所以，若是你想要活命的话，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合作。我想找出这个凶手，看看他知道不知道一阵风为何突然绑架我的事情。而且你肯定也想将他揪出来，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 “若是你答应合作，就点点头，我这就让老墨解开你的穴位。” 只是，段文俊的话落音，躺在地上的刘妈妈却除了眼泪流得更凶，却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如果你同意，就眨三下眼睛。”墨守成的话，在段文俊的耳边响起。 刘妈妈真的跟着眨了三下眼睛。 段文俊终于明白了过来，这刘妈妈根本就动弹不得，怎么点头呢？ 墨守成的剑鞘在刘妈妈的身上拍打了几下，她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也跟着能够动了。 只是，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噗通一声在段文俊的跟前跪下“段大少爷，奴家求你，奴家求求你，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呀！” 小三子和兰叶都遭了毒手。 那也就证明，那个凶手肯定是冲着她来的了。 若不是段文俊将她掳来了这里，她恐怕也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以她的能力，想要自保都困难，自然不可能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了。 所以，正如段文俊所言，她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段文俊合作了。 “刘妈妈，你起来说话！”段文俊回道。 “段大少爷，奴家知道之前对不起您！若是您真能帮忙找出凶手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奴家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刘妈妈，起来说话先！”段文俊伸手将刘妈妈扶了起来。 段文俊又安抚了几句，看到刘妈妈终于止住了哭声，段文俊才盯着刘妈妈开口道“刘妈妈，你仔细想想，你们回望江之后，可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物？尤其是，你们跟兰叶的关系，又有什么人知道？” 刘妈妈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难道，是他？” 第335章 孽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夏风袭袭。 微风拂过院内的那棵老梧桐树，使得空气中仍旧带着一丝燥热。 顺武六年，凌霄郡的天气似乎有些反常。 前几天的那一场雨，让天气已经转凉了不少。 按照往年的规律，随着这场雨，这气温也就该慢慢凉下来了。 可是没想到，这才舒服几天而已。 雨刚停，天气却比之前变得更加闷热了。 再过两天就该立秋了，气温居然比三伏天还高…… 张肃刑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听着院子里的蝉鸣，低声咒骂了一句“这鬼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热？” 而且，自己怎么一直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定呢？ 将手中的文书扔在桌上，他正想去找口凉水喝，屋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陈方，已经跟了张肃刑很多年了。 自从被冠兴从望江师爷的位置上掳了下来之后，他就回到了张肃刑的身边。 张肃刑本来想在郡守府为他谋个职位的，可是却被陈方给拒绝了。 他原本就是张家的家奴，也不在乎什么职位，只要能够跟在张肃刑的身边，他便知足了。 而且，张肃刑荣升之后，他当初之所以仍旧担任着望江师爷，便是想着能够成为张肃刑在望江的一双眼睛。 可是既然被撵了回来，不如就干脆在暗地里面看着更好。 正好，不用被一些县衙里面的琐事给绑着。 看到一向沉稳的陈方，此刻显得如此慌慌张张，张肃刑十分奇怪“陈师爷，何时如此慌张？” 在望江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县，张肃刑一直叫陈方“陈师爷”，已经顺口了。 即使他已经不是师爷，张肃刑仍旧喜欢这么叫。 “老爷，大事不好了！”陈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张肃刑的跟前“望江，出事了！” “什么事？”张肃刑心中一凛，刚刚心神不宁的不安感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周武次被新知县冠兴给抓起来了，说是跟彭大胡子那股盗匪有关系。”陈方一脸紧张“望江全城搜捕风中雨下落好几天，刚刚才放开了城门。” “周武次？就是四海学院那个老学究？”张肃刑闻言一愣“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望江人吗？怎么还跟彭大胡子联系上了？我记得秦风走了之后，还将四海书院交给他管理了呀！” 旋即，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那也不对呀！风中雨袭击段府的事情，不是过去好久了么？案子都是知州最后批了的。难不成，他还留在了望江县城？” 陈方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风中雨一直没有离开过望江，就藏在了周武次在城郊的老宅子里面。也不知道怎么被段文俊知道了，他身边那两个御剑门的高手直接就杀过去了。风中雨身负重伤侥幸逃脱，漠北双狐则被他们生擒活捉，送到京城去了。” “唉，都是影子门的一些臭虫，死了也活该。”张肃刑端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灌了几口凉茶，终于舒服了一些“那彭大胡子的人也是找死，不好好地在北方呆着，居然跑到南方来撒野，都是活腻歪了。” “周武次在大牢里面交待了，他之所以帮助风中雨，是因为少爷要求的。”陈方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噗！”张肃刑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喷了陈方满头满脸。 因为被呛到，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陈方顾不得脸上湿漉漉的茶水，慌忙上前帮忙拍着张肃刑的后背“老爷，您别激动！” 张肃刑在剧烈的咳嗽声中缓了过来，他紧盯着陈方道“你刚刚说什么？” “周武次交待，是少爷找到了他，让他配合风中雨的。”陈方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回道。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张肃刑气得哇哇大叫“文谏怎么可能会与彭大胡子的人有瓜葛呢？” “恐怕是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那时候，他们认识的。”陈方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说什么？”张肃刑惊骇地盯着陈方道。 陈方的话，无疑是在说，周武次没有说谎了。 陈方没有停顿，又跟着说了起来“据说，一阵风曾经是风中雨的徒弟，只是当年不肯为影子门做事，被他逐出了师门，便来了南方。一阵风进城的前一夜，少爷一曾经一个人偷偷溜出城去过，还带出去了一大叠银票。” 看着张肃刑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又接着道“当年我们刚来望江的时候，少爷被段文俊从望江艺馆的楼上扔了下来。他一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你是说，是文谏买通了一阵风绑票的段文俊？”张肃刑满脸惊疑“不，这不可能！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买凶杀人，而且还是动用一阵风这条线。” “照道理是不可能。可是若是有人窜说呢？”陈方摇了摇头“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事情，确实跟少爷没有关系。可是，估计少爷是有花钱，让一阵风不能让他回来。不然的话，一阵风一向将信誉看得很重，只是求财，不可能会砍段文俊那一刀。” “孽子，孽子！”张肃刑大怒“难道，他就忘记了我们老张家人身上的使命了吗？居然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从张肃刑的父亲那一辈开始，他们张家就一直在关注着望江，关注着段家堡。 张家一直觉得，段家堡并没有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所以，当初一阵风盯上了段家堡，还吃了一次亏的时候，张肃刑的父亲就找到了一阵风，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才有了后面这么多年，月亮岛和段家堡相安无事的局面。 张肃刑不明白，父亲跟一阵风是什么关系。 可是他知道，一阵风似乎很听父亲的话。 后来，经过了一番运作，张肃刑补了望江知县的缺。 名正言顺地来到了望江之后，他自然也就可以更好地控制这里的局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他查到的东西十分有限，可是至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就如，大魏末年，杜忠贤火烧皇宫的时候，其实影子门第一任门主严玉轩并没有死去，而是奉了魏帝赵禹的命令，带走了影子门的许多精锐，不知所踪。 就如，现在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影子门，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影子门，只是一群打着影子门的幌子胡作非为的家伙。 就如，有人曾经看到过，运送前朝宝藏的船上，似乎有一个跟严玉轩长得很像的人…… 当然，他还搜集到了一条关于段家的捕风捉影的线索。 段家的祖上，极有可能曾经是前朝影子门的人。 是不是真的，张肃刑也不能确定，而且他也找不到丝毫的证据。 可是，他觉得，既然有消息出来，那么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第336章 猪队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张肃刑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明白，若是陈方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哪怕他是这凌霄郡守，都不一定能够护得了儿子。 张肃刑，一直对彭大胡子十分不满。 他甚至希望，彭大胡子的人最好全都死在望江才好。 在他看来，彭大胡子要对付段文俊就得了，却偏偏选择在全猪宴那天动手，那就是在给他添堵。 当时，柴静云在段家堡。 望江新任知县冠兴，凌霄郡郡丞王潇和捕头王蜇，也都在段家堡。 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所有人对着干么？ 段家堡受到了攻击，王潇和王蜇兄弟居然让他这个郡守去上书，请求让段文俊蓄养私兵。 他心中明白，其实他们也是不愿意看到段文俊养私兵的。 段家堡那两百老兵护卫就够难对付的了，再养私兵…… 王家兄弟是上一任郡守党飞鸿的。 他们肯定是不会喜欢段家堡坐大的。 可是，有柴静云这个睿王府的二公子在，所有人都别无办法。 尤其是，王家兄弟这个让他上书的馊主意，他还不得不同意。 既然成为了凌霄郡守，要跟睿王府搞好关系，这是必须的。 所以，即使张肃刑自己也担心段家堡坐大，可是却不得不那样做。 上书的折子如同石沉大海，让他的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他估摸着，会不会当今皇上也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还是一个平民。 更重要的是，还是段大雄的儿子。 可是，这彭大胡子下面的人，却全都是猪脑子。 简直就是猪队友了。 偷袭段家堡不成，居然还让风中雨去袭击段府。 这袭击段府不要紧，你把段文俊给杀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风中雨也是号称一只脚迈进入境修为门槛的人，可是却又偏偏让别人给干趴下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彭大胡子是不是在故意帮着段文俊上位了。 这一次，正如他担心的事情来了。 宫里来人了。 不仅仅是自己上书让段文俊养私兵的奏折给批了，段文俊还捞了个男爵的爵位。 以后，哪怕是他遇到了自己，都不用行礼了。 这，让张肃刑觉得十分被动。 如今，张文谏又被冠兴抓了尾巴，这就让他更加难办了。 他有些担心，段文俊恐怕马上要向他发难了。 张文谏，可是张家独子，是他的命根子。 不容有失。 张肃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当初，张文谏被段文俊从望江艺馆的二楼扔下来，可是足足躺了几个月。 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忍了。 可是这也是，他在望江经营了那么多年，威望却不是很高的原因。 因为，是被段家给压了一头。 可是，这一次，他不能了。 哪怕是跟段家堡拼个鱼死网破，他也绝对不能让张文谏受到任何伤害。 “陈师爷，文谏在哪里？你去把他叫过来。”张肃刑回到了书桌前坐下，方才抬头看着陈方道。 他想仔细问问，张文谏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计划。 “老爷，事发的时候，少爷的人还在望江。”陈方慌忙回道“情况实在太过紧急，所以我得到消息之后，便自作主张，没有让少爷回来，让他第一时间直接回张家大院了。” 张文谏，回张家大院了？ 张肃刑闻言一愣，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陈师爷，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这样，你帮我准备一份厚礼，我要去睿王府一趟。” “去睿王府？”陈方一愣。 “不错！即使文谏回了张家大院，也不是办法。”张肃刑站起身来“若是这件事情被坐实，不要说我这郡守的位置保不保，搞不好还会牵连到张家大院。” “这么严重？”陈方闻言一惊。 “算了，你去忙吧！”张肃刑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这礼物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办好了。” 从张肃刑的书房出来，叫了小厮套上马车，便匆匆出门了。 而陈方，亦是急匆匆地离开了郡守府，来到了城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老陈，你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人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放心，算是办妥了！张肃刑去准备礼物去了，准备拜访柴静云。”陈方看着来人点了点头“只要张肃刑出面，基本上就坐实了张文谏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主谋，即使他们不承认都不行了。”陈方凝重地点了点头。 良久，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陈方又开口了“对了，老秦，望江的事情，你可办稳妥了？” 若是望江艺馆的刘妈妈在这里的话，定然就会发现，这老秦，正是段文俊一直在寻找的秦爷。 “放心吧！我的人从来都不会失手。”老秦点了点头“刚刚收到消息，那日见过我的小厮已经被解决了。再将刘妈妈除掉的话，一切就死无对证了。” “那就好！”陈方点了点头“我不能出来太久，万一被张肃刑看出了一些端倪，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老秦点了点头“那行，老陈，你先赶紧回去。对了，最近我这心里一直不怎么踏实。望江的事情，可是关系着家主的整盘棋局，咱们可是马虎不得，我想再过去看看！” “现在过去？”陈方吃了一惊“你现在过去，可是等于自投罗网呀！万一被人发现……” “你放心吧！只要刘妈妈和那小厮一死，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不用担心。”老秦淡淡笑了笑道“再说，我也就是过去看看，会尽量小心，不在人前出现。” 陈方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若是你想过去看看，我也不拦着你，你自己多小心一些便是。” 接着，他的话锋一转，然后又开口道“我听说林家在暗地里面变卖家产，大肆囤积布料原料，估计是收到什么关于岁布的风声了。我已经派人送信给家主了，你这次过去，也帮着留意留意。” “那行！我马上动身！”老秦点了点头回道。 陈方和老秦两人在门口分别，一人回了郡守府，一人直接出了城前往望江。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之后，一道人影从院子角落的柴堆里面钻了出来，急匆匆地朝睿王府奔了过去。 第337章 暴殄天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次，段文俊回望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虽然没有找到望江艺馆背后的秦爷和戴老板，可是能够找到刘妈妈，还从刘妈妈的嘴里知道了一些线索，这便足够。 小三子和兰叶的死，可以证明，那个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刘妈妈无疑了。 所以，为了保护刘妈妈的安全，段文俊将她秘密带回了段家堡。 既然都已经报了官，这追查凶手的事情，自然也就交给冠兴去查了。 不过，段文俊却将赵晓武和他手下的几个人都留在了望江。 一来顺着刘妈妈提供的线索，继续追查秦爷和戴老板的踪迹，查他们跟一阵风，跟彭大胡子的关系。 二来，也是可以跟冠兴保持联络，关注着县衙查案的进度。 回到段家堡，安顿好刘妈妈之后，马心远便急匆匆地过来找他了。 因为，栖凤崖的铁匠坊，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 通过高炉的升温加热之后，铁水的纯度已经提升了不少。 而经过炭火淬炼的方法，使得铁的硬度和韧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虽然段文俊只是教给了他们一些百炼钢的概念，可是马心远他们这群老铁匠们集思广益，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便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铁匠坊内，小六子正带着铁匠师傅们紧张地忙碌着。 看到段文俊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少东家，你往这边来！”马心远满脸喜色，将段文俊带到了一个角落边。 角落里面，立着几把刚刚打出来的锄头。 只是，这些锄头跟平日农人们用的锄头不一样。 通体黝黑，光泽也显得有些黯淡。 锄头的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布满了许多小颗粒，显得不怎么好看。 只是，在锄头刃口的位置，却是磨得十分锋利。 刃口很薄，而且十分光滑，散发出青黑色的光芒。 “少东家，这就是我们刚刚打造出来的锄头。”马心远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把锄头举了起来“少东家，您看！”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锄头已经挥下，锄在了地上一颗小石头上。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那石头居然直接被锄成两半了。 “少东家，用您的新办法制作出来的农具，不仅仅比之前硬很多，而且韧性也足，不会轻易裂口了。”他手中，将锄头反过来拿了起来，将刃口朝向了段文俊的跟前。 若是一般的锄头这么大力气锄在了石头上，若是硬度不够锋刃定然就已经卷边了；若是硬度够了韧性不够，锋刃便会被崩下口子来。 可是，眼前的锋刃却是完好无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马心远将锄头晃了晃“少东家，若是咱们段家堡的农人们都用上这新锄头，估计以后都没什么要修锄头了。而且，这锄地的速度，绝对比之前更快。” 段文俊闻言，顿时有些郁闷了。 自己教他们的，可是百炼钢的方法。 前世华夏文明发展了几千年，一直到战国晚期才出现的炼钢技术。 也是最原始的炼钢技术。 ，将熟铁块经过反复的锻打，并且在锻打的过程中，不断地反复加热。 这样子，熟铁在锻打的过程中，就会吸收木炭中的碳份，从而提高了含碳量。 因为本身经过高炉而形成的熟铁块头杂质本就比较少，再加上锻打过程的杂质燃烧，就会形成了钢。 当然，随着后面科技的发展，钢的制作流程和方法又进行了各种提升。 可是在大顺如今的条件下，段文俊也只能是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了。 不过这种百炼钢组织紧密，而且碳的分布也很均匀，所以钢的品质很高。 在战国以后的历史长河中，很多时候，都是主要用于制作宝刀和宝剑的。 据说，欧冶子锻造干将莫邪这样的宝剑的时候，都是用的这种技术。 可是，马心远他们，居然在用来造锄头…… 若是被欧冶子知道，会不会要跑过来跟他拼命了？ “刚刚，你用的是这把？”突然，墨守成走上前，拿起了马心远刚刚放下的那柄锄头。 看着马心远点了点头，他将锄头递给了段文俊“老段，你帮我举着一下。” 段文俊疑惑地将锄头平举在跟前，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墨守成从旁边拎起一根小手指粗的铁棍，朝锄头的锋刃上挥舞了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那铁棍居然应声变成了两截。 “不错！”墨守成点了点头“这东西的刃口很锋利，做农具实在是可惜了。” 说完，他又俯身捡起了一把菜刀，朝锄头的锋刃上砍了过去。 菜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锄头仍旧平安无事。 “来，再试试！”墨守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段文俊，不禁被吓了一跳“老墨，这剑可是你师傅送给你的宝剑……” “不是宝剑，怎么可能试得出效果来？”墨守成笑了笑“老段，你拿稳了，我要出手了。” 长剑，在墨守成的手中挽起了一道剑花，然后朝段文俊手中的锄头斩了过去。 随着“叮叮”两声，段文俊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锄头柄上传了过来，忍不住直接松手了。 墨守成，还剑入鞘。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地上将锄头捡起，仔细打量起来。 墨守成，刚刚出了两剑。 在锄头的锋刃上留下来两道极小的小口子。 “师傅说，我的剑是用天外陨石所铸造的，乃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利器。”墨守成仔细盯着手中的锄头锋刃，头也没有抬，缓缓道“若是一般的兵刃，早就被我一削两段了。可是这锄头上只留下了两个轻的豁口，其实不知道比一般的铁器强多少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守成将锄头递给了段文俊“老段，你觉得，用这法子打造农具，合适吗？” 段文俊不由得一愣，正想说话的时候，墨守成又开口了“你这就是暴殄天物呀！” “啊？暴殄天物？”段文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对啊！就是暴殄天物！”墨守成点了点头“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用来兵刃，而是做农具，难道不是吗？”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愣，更加郁闷了。 丫丫的，我从一开始让他们研究这百炼钢，不就是为了做兵刃的么…… 第338章 严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之所以让马心远他们捣鼓炼钢，就是为了给护卫队锻炼武器和盔甲。 上一次，护卫队在峈山中遭遇到彭大胡子的人，就是吃了装备的亏，才损失惨重。 他本没想过马心远他们这么迅速，就将百炼钢给锻造了出来，所以也没有告诉他们，往后要打造什么。 不管是在望江县城，还是来了段家堡之后，马心远和小六子他们，几乎都是帮人们打些农具或者日常用品。 尤其是来段家堡之后，他们打造和修补得最多的，也就是锄地的锄头。 所以，在试着锻造的时候，马心远便下意识地选择了锄头。 这，可不是段文俊的本意。 仔细想想，这世界上的第一批百炼钢，居然都打造成了锄头。 似乎，还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我也是想着回头为护卫们打造兵器盔甲的。”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道“只是前期使用这锄头进行试验也不错嘛！改善了我们段家堡的锄头，那也是改善了咱们段家堡农人们种地的工具不是？” “再说了，只要老马他们掌握了技术，这铁匠坊是咱们自己的，右面的矿场也是我们自己的，那岂不是想要打造多少就可以打造多少么？” “唉，跟你说不清楚！”墨守成摇了摇头“这打造农具和打造武器的方向和侧重点也是有不同的。” 段文俊闻言一愣。 他还没听说过这回事呢？ 都是在铁匠坊打铁，这农具和兵刃，用的钢材都一样，怎么还有什么不同呢？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朝马心远看了过去。 “少东家，墨大侠说得不错。”马心远点了点头“锄头这东西短小而厚实，可是刀剑之类的，狭长而轻薄，在锻造捶打的时候，手法都会有一些不同。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制作刀剑，效果或许不能像锄头这么好。尤其是崩口的现象，一定会跟更加严重。” “哦？此话怎讲？”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老马，你仔细跟我说说看。”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咱们这样的锻造方式，还不是很稳定。”马心远点了点头“关于这锻造的火候和时间，以及锻造的次数，都是需要师傅们自己凭感觉去判断。” “因为每个人的经验稍有不同，或者每个人的感觉不同，就会造成一些差异，导致品质不是很稳定。” 说完，马心远又拿起另外一柄锄头，朝地上的石子锄了下去。 石子，亦是直接被锄头给切开了。 只是，在锄头的锋刃上，却留下了一个细微的痕迹。 虽然很细小，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可是比刚刚那把锄头却是逊色了一筹。 “刚刚第一把是最好的，这把就稍微有些差。”马心远看了看段文俊开口了。 “这仅仅是制作简单的锄头，可是我们若是制作成刀剑，因为剑身太长，每个地方捶打的次数或许就会有差。” “或许这些差距从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可是对于刀剑本身就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如果剑身上的某个部位，锻打的次数不一样，或者是淬炼的次数不一样，那也就会影响它的硬度和韧性，都不会分布均匀，那这样子的后果就会可想而知了。” 看着段文俊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又接着道“如果分布不均匀，那么整个剑身不同位置的硬度和韧性也就会不一样。” “若是在平日交锋的时候，地方的锋刃，正好落在硬度和韧性相差比较远的一个分界点，那么刀剑便会被轻易斩断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良久都没有言语。 马心远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周围的众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刚刚老墨拿的那柄锄头，是谁锻造出来的？”段文俊环视了一圈开口道。 “是我亲自锻造的。”马心远又开口了。 “那刚刚那柄被磕坏了的锄头，又是谁锻造出来的？”段文俊再道。 “是我！”赵小六怯生生道。 很简单，马心远是小六子的师傅，经验自然比赵小六要丰富得多了。 “老马，那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打造出这把锄头的吗？”段文俊追问道。 马心远微微皱了眉头，似乎陷入了思考，良久方才道“应该大致记得。” “那就好！”段文俊点了点头，又看向赵小六“小六子，你记得你当时怎么铸造的你那把锄头吗？” 赵小六点了点头“刚开始我们研究出了一些杂质含量比较少的铁块。然后师傅就让我们一起反复锻打，最后发现打造出来的铁块，硬度越来越强了，而且似乎也不会变得很脆。” “师傅说，铁匠这手艺，很多时候需要靠自己的经验去判断。若是真的不能判断，再跟其他人求教。” “后来，我们所有人两两分组配合，一个组铸造了一把，就有了那些锄头。” 听到这里，段文俊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再一次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我跟大家说过，我们这里的这个铁匠坊，跟我们之前在山下段家堡的铁匠铺有着很大的不一样。山下的铁匠坊，是为了跟段家堡的人们打好交待，帮他们打造和修补农具的。” “可是你们，都是我请过来，帮我研究新东西的。” “既然是研究，既然是搞新东西，那么我们就需要一股积极钻研的精神，这都是大家做得极好的地方。” “可是，这研究炼铁的技术，跟我们往常打造农具和修补农具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打造农具可能是凭借经验，慢慢积累就好了。可是这炼铁不行！” “若是想要出来的东西稳定，就必须有一套严谨的流程。所以，你们在锻造新东西的时候，就必须要严谨地记录下来你们锻造时期的数据，这样子方便总结分析，这样子才能提升技术。” “对于炼铁，温度、时间、锻造的次数，都是对性能有影响的。所以你们必须把每一个步骤都量化起来，从而制作出一套标准流程，这样子一旦成功和确定，后续就可以迅速复制了。” 听到这里，马心远原本紧蹙的眉头，此刻也跟着松了开来。 第339章 马心远的担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有时候，人的思维，总是会容易被卡在某一个点上。 若是这一个点被解开，那便会思如涌泉，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的马心远，正是如此。 在这个年代，打铁，可是一门技术活。 而且还存在着一定的私密性。 若不是师徒，有些技术含量的东西，都不会说出来。 甚至，有些人的手艺，还只传给自己的后辈，不传外姓。 所以，正是因为这种局限性，使得铁匠们之间交流也就极少。 许多人还在防备着别人偷学自己的本事。 所以，不管是冶炼技术，还是锻造的方法上，铁匠们之间都存在一定的差异。 就如，马心远的祖辈，将打铁和勘矿的本事，当成马家绝活，不肯外传。 马心远之所以收了赵小六为徒，是因为感恩。 当初他刚来望江落家的时候，是赵小六的母亲赵大娘，给了他许多帮助。 即使他来到了段家堡，段文俊对他信任有加。 不仅仅给了他在望江绝对赚不到的工钱，还对他委以重任，负责整个铁匠坊和矿场。 甚至，上一次进山被毒蛇咬到，就连华医生都以为他必须截肢了。 可是段文俊不仅仅救回了他的性命，还保住了他的腿，没有让他拖着一条腿度此残生。 所以，马心远心中一直十分感激，想着必须用自己毕生所学，来报答段文俊。 可是即使如此，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教他身边的人。 段文俊将铁匠们集合起来，教他们用高炉炼铁和锻造百炼钢，马心远的心中是震惊的。 他是一个老铁匠，自然明白，若是段文俊的方法可行，那带来的，将是铁器的变革。 试想一下，若是他懂得这些技术，会愿意分享，会愿意教给其他人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可是，段文俊不仅仅教给他了，也教给了在场所有人。 那一刻，马心远心里想了许多。 他的心中，也有了许多想法。 他知道，段文俊会酿酒，会制肥皂，会养猪…… 这一些，不管是哪一项，可以说带来这个时代的变革。 不管哪一项，都可以为段家堡带来丰厚的利润。 所以，他知道，这些新东西对于段文俊来说，或许都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甚至，让人垂涎三尺。 尤其，这百炼钢更是如此。 若是这百炼钢实验成功，或许段文俊会觉得，这不过是他捣鼓出来的众多新东西中的一样。 可是，马心远却不这么认为。 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 与烈酒、肥皂和斑纹猪不同的是，这新的铁器锻造方法，搞不好会给段家堡带来灾祸。 君子无罪，怀璧有罪。 烈酒、肥皂和斑纹猪，它们带来的不过是商业利润，说白了就是能够多赚点钱。 可是这铁器的变革，作为一名老铁匠，他自然明白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垂涎的人，会更多。 甚至，搞不好有人窃取不行，还会强夺。 段文俊说的那些数据的重要性，他懂。 在他锻造那柄锄头的时候，就已经牢记在心了。 可是，他觉得，若是将所有人的数据放在一起分析，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门技术，那就会有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将段文俊拉到了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段文俊的眉头，亦是跟着紧锁了起来。 马心远分析得不错，这里十几个铁匠，并不是都知根知底。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怎么想的。 尤其是月亮岛过来的那几个铁匠。 他们都不是本地人，有的甚至是刚刚投奔到了月亮岛就被招安了过来。 自己觉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虽然不能说错，可是却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处理得太简单。 两世为人，段文俊可能明白这个道理。 当日烧刀子酒出来的时候，王小明便可以铤而走险，想要出卖酿酒的配方和工艺给赵大锤。 这百炼钢的技术却比酿酒技术要重要得多，搞不好可以引起这个年代兵器的变革。 若是被外人知晓，恐怕更为容易被人惦记了。 “老马，你可有什么建议？”段文俊朝马心远看了过去。 既然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就应该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少东家，咱们这百炼钢的锻造，最重要的是五个环节。冶炼，制模，锻造，塑型和淬炼。”马心远皱了皱眉头“前期的时候我们可以从农具入手，让大家所有人熟悉整个锻造的步骤。” “可是，每个人的经验是不一样的，而且每个铁匠擅长的环节也是不一样的。就如这一批锄头，制作出来的质量都是不同的，亦是因为师傅们手法上的差异。” “我们可以在制作锄头的同时，去发掘每个师傅擅长什么。然后根据他们的特长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个环节，进行试验和研究。” “然后，少东家再找几个可信的人，进行数据的统计和监督，整合和统筹所有环节，只要这些人可靠，那么技术就一定掌握在少东家的手中。即使我们研究出了制作武器的法子，师傅们有问题，也不至于技术被流传出去。” “老马，你可以呀！居然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段文俊闻言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就按你说的法子做，人员怎么安排你说了算。” 马心远提出的方法，其实跟段家酒坊的模式差不多。 通过流水线作业，让每个工人都只懂得其中一个环节。 即使工艺泄露，也不可能是全部工艺，对成品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之前铁匠坊刚刚开始运作，又都是试验阶段，段文俊只想着赶紧突破技术问题，并没有思考太多。 可是他倒是没想到，马心远居然想到了。 顿时，让他刮目相看了。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呀！”马心远憨厚地笑了“前几天回段家堡了一趟，正在为此事烦恼的时候，遇到了林姑娘，她教给我的法子。” “林姑娘？哪个林姑娘？”段文俊一愣。 “就是林姝儿姑娘呀！”马心远回道“之前林姑娘在我铁匠铺打过几次兵刃，跟我娘子关系不错。”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愣。 林姝儿？ 她居然也懂这一些，自己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前天林姝儿就已经起程和骆良平一起去了京城，也不知道路上怎么样了…… 第340章 黑铁横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铁匠坊的研究进度，居然这么神速。 他回了望江一趟，短短几天时间，便已经摸到了百炼钢的门道。 尤其是，马心远将师傅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对各自擅长的工艺环节进行研究之后，迅速又找到了许多突破口。 这两天，段文俊和墨守成，干脆都住在了铁匠坊。 跟着师傅们一起，一起讨论如何改进工艺。 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三天早上，段文俊刚刚晨练完，马心远便来找他了。 他的双眼通红，嘴唇干枯，显得十分疲惫。、 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少东家，成了，成了！” 马心远的手中，捧着一柄刚刚打造出来的新刀。 新刀，是按照前天段文俊给他的图纸锻造的。 新刀，与大顺现在通用的朴刀不太一样。 朴刀的刀背很厚，整个刀身也较宽。 可是，段文俊让他试炼出来的新刀看起来极为细长。 刀身长三尺，宽五寸。 似剑，而非剑。 刀身，只有一边刃口，可是刀背也不是很厚。 前端部分，被打造出微微的弧度，再化成刀尖。 这是段文俊根据前世记忆中的横刀画出来的。 横刀作为唐初时期最为重要的兵刃，是在环手刀的基础上改进出来的。 相对于朴刀而言，它携带起来更加方便，可握在手中，可背在背上，还可以携在腰间。 而且，刀身轻盈，不管是劈砍还是直刺，都十分顺手和灵活。 马心远小心翼翼地将横刀递到了段文俊的手中。 刚刚入手，段文俊便感觉到一阵冰凉从手心传了过来。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整个刀身通体黝黑，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粗糙，可是却不再像那些锄头一样，布满了颗粒。 倒是更像，前世磨砂纹的效果。 刀刃被磨得很薄很锋利，散发出黑铁独有的灰黑色的金属光芒。 刀柄，是用的段家堡附近最常见的茶木。 只是不知道马心远怎么处理过了，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老段，我来试试！”就在段文俊仔细打量着横刀的时候，墨守成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墨守成，从他手中接过了横刀。 一把铜钱，被他抛向了半空。 下一刻，他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抖动。 横刀在他手中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开始舞动了起来。 “叮叮叮”，声音不断。 墨守成的手停止了抖动，刀亦是跟着停止了挥舞。 铜钱落下的同时，全部变成了两半。 墨守成用衣袖擦了擦刀锋，又仔细看了看，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段，你可真神了！这黑铁横刀真的十分锋利！” 说完，他提着黑铁横刀，迅速走向了外面的工坊。 赵小六已经带着众人，拿着朴刀在等待了。 就如之前几次试验的那样，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朴刀，朝墨守成斩了过来。 墨守成的身形飘逸，手中的黑铁横刀开始挥舞。 朴刀，全部应声而断。 黑铁横刀，依旧完好无损。 墨守成将黑铁横刀交给了段文俊，然后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墨守成的长剑，可是他师傅赠与他的宝剑。 若是黑铁横刀能够与墨守成的长剑抗衡，那无疑亦是一柄神兵利器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墨守成和段文俊，亦是如此。 前几次，黑铁横刀都是应声而断。 段文俊说是太脆了，又改进了好几轮了。 长剑和黑铁横刀毫无花俏地撞击在了一起。 墨守成和段文俊，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巨大的后震力，让段文俊一连退了四五步，方才没有让黑铁横刀撒手。 当他低头看向横刀的时候，不由得笑了。 黑铁横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墨守成一剑斩断。 而且，经过了几次改良之后，这一次刀锋上仅仅留下了一个细小的豁口。 虽然，这黑铁横刀依旧比不上墨守成的宝剑，可是在大顺，却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利器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它与墨守成宝剑不同的是，可以批量生产…… 终于，成功了。 众人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三天了，所有人，几乎都快三天没怎么合眼了。 他们在盼着的，即使眼前的这一刻。 或许，是对工艺改进的执着，是对此等利器成功的期盼，这几天所有人都只是睡一两个时辰。 即使辛苦，可是这一切，却是如此值得。 就在此刻，马心远走到了众多铁匠的跟前，嘶哑着声音开口道“大家都是铁匠出身的，少东家改进的这个工艺会带来什么样的变革和影响，大家肯定心知肚明。” 铁匠们的脸色，顿时都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马心远的话又跟着响起“咱们铁匠这门手艺，一般都是不外传的。甚至有些绝活，祖辈还有规矩，只能传给儿子还不能传徒弟。大家说说，少东家教咱们这锻造的方法，是不是绝活？” “老马，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马心远的话音刚落，一个铁匠便站了出来“少东家的这冶炼和锻造的法子，莫要说大顺，哪怕是整个神州七国，都不一定有人知道。这不是绝活是什么？少东家相信我们，传授给了我们，我们自然得为少东家负责，不能将这法子泄露出去。若是将这法子传开出去，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不错！若是我们泄露出去，就让我们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后面的铁匠们，纷纷响应起来。 段文俊，不由得赞许地朝马心远看了过去。 短短几句话，显然已经达到效果了。 这年头，人们是极为看重誓言的。 既然这些人都发下了如此毒誓，亦是证明他们是真心的。 而且，这里的人，都已经跟段府签了契约，都是段府的家奴。 按照大顺的制度，主人对家奴是有绝对的处置权的。 即使杀了，被官府知晓，也不过是罚些银子罢了。 所以，他还是有绝对的控制权。 “谢谢大家的努力，咱们终于成功了。”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这里所有人的工钱，都改成月钱，每个人每月五两银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五两银子，合计下来一天一百多文，快两百文一天了。 这可是，比段家堡的大管家工钱都高。 看着兴高采烈的人群，段文俊又接着道“大家都辛苦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众人忙碌了几天，兴奋过后，都是浓浓的疲倦，顿时纷纷离开了。 段文俊却将马心远叫了下来“老马，你再留一下，我有几件事情跟你说！” 第341章 新武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将马心远留了下来，跟着他来到了段文俊在这里的临时房间。 “老马，咱们这黑铁横刀算是基本上成功了，可是我还有两样东西需要你抓紧研究。”段文俊看着马心远开口了。 “什么东西？”马心远闻言一愣。 “你看看！”段文俊将桌上的草图递给了他。 “这是弓弩？”马心远看到第一张草图，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是看到上面标注的尺寸，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一般的弓弩不会这么小才对。” “这东西是弓弩的一种，叫做手弩。”段文俊点了点头“因为需要单手激发，所以要做得比一般弓弩小巧得多。” “手弩的关键，就是在这个绞盘，我们必须使用钢丝才行。”看着马心远愁眉不展的模样，段文俊又接着道“而且因为手弩较小，为了增加它的杀伤力，我在弩箭上也进行了一些调整，你可以看这里……” 段文俊一边跟马心远解释，一边比画着该怎么制作和处理。 一旁的墨守成却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任凭他怎么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段文俊的脑子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了。 他在思索着，要不要去问问华神医，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切开了段文俊的脑袋看看之后再缝合上，段文俊仍旧安然无恙？ 若是真的话，要不要让华神医试试去切开看看。 正好也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他这脑袋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呢？ 段文俊约莫给马心远解释了一盏茶的时间，马心远已经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是，现在打造出来的百炼钢，刚刚能够制作出横刀的宽度已经实属不易。 若是要打造出这种韧性的钢丝，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反复试验才行了。 马心远又打开了第二章草图，看着图纸上的像匕首又不是匕首的东西，他顿时又愣了愣。 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看到。 少东家，居然又设计了两种新武器。 “这东西叫三棱军刺。”段文俊已经开口解释了起来“这东西应该会比打造横刀要容易一些，毕竟它的刀身比较厚，更容易掌控。” 看着马心远点了点头，他又接着道“打造三棱军刺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些棱角的角度必须规矩，而且血槽必须要分明……”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马心远亦是全都明白了。 “老马，这些东西还得请你多费些心思，我必须在这个月底之前，拿到十五套。每一套里面，黑铁横刀和三棱军刺各一把，手弩一柄，弩箭五十支，你可有什么问题？” “月底前就要？”马心远显然吃了一惊“这么赶？” “不错，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段文俊点了点头。 “矿场那么要加大开采量，我们需要更多品质好点的铁矿石。”马心远皱了皱眉头“我还需要二十个青壮力，让他们协助现在的师傅们干活。” “行！都依你，我一会下山就跟福伯说！”段文俊点了点头。 马心远下去休息了，段文俊亦是带着墨守成回了段家大院。 吩咐完福伯，他便匆匆去了南坡后面。 南坡后面的那片荒地，前段时间被段文俊买了下来。 之所以买下来，是因为段文俊看中了那里的窑土。 这可是烧制红砖青瓦的好泥胚子。 如今，在那里开出了好几个砖窑和瓦窑。 如今南坡的看护和桑基鱼塘的运作，都已经正常了，陈文静不再像之前那么忙了。 于是这窑坊的事情，便交给了他来负责。 看到段文俊过来，陈文静显得十分兴奋“少东家，这隧道窑的方法实在是太好用了，每一窑的产量，可是比一般的平窑高了四五倍。” 段文俊点了点头“那就好！按照现在的速度，能否在年前完成我们段家堡改造所需要的砖瓦？” “按照现在的速度，应该是没问题。”陈文静自信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少东家，您真的要给所有人都盖红砖大瓦房吗？” “文静，我可有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段文俊闻言笑了“我答应过大家的，不仅仅是咱们段家堡各个落子的人要在新房里面过年，而且月亮岛过来的人，也要争取在年后全部搬过去。” “月亮岛过来的人，不是已经有住的地方安排了吗？”陈文静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重新建房子？” “文静，他们过来的时候，可是你亲自安排的。咱们是不是许诺过，等过了年他们就不能住在现在那片临时区了？自然，我们就得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提供吃提供住，可是却不能养着他们，他们必须工作来赚钱，用赚到的钱来换东西。” “少东家，其实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月亮岛的人一直住在那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叫他们换地方呢？”陈文静皱了皱眉头继续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安排他们住在那里吗？”段文俊不答反问。 “担心他们发生骚乱，这样子堡内的护卫可以及时前往制止。”陈文静回道。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这几个月过去了，其实绝大部分人是安分守己的。其实他们之前投身做了盗匪也是逼不得已，此刻有了活路，还有钱赚，就容易安定下来。” “我们段家堡这一带，大大小小的落子都不少。到时候我们新落子建成了，按照规划肯定会有不少房子多出来。这样子分配给他们正好，让他们加入落子，会让他们更加有归属感，自然发生骚乱的可能性就少了。” “他们的心能够稳定下来，生活和工作都容易安定下来，慢慢地也就会跟我们融为一体，真正成为我们段家堡的人。” “等他们陆续搬进落子之后，空出来的房子我们才能用来接纳更多的人。” 陈文静闻言大惊“少东家，又有盗匪被招安要送过来了吗？” “没有的。”段文俊摇了摇头“不过你没发现，最近一直有不少外地人过来投奔吗？” “那些流民？”陈文静又是一惊，露出满脸的担忧道“少东家，恕我多言，我们段家堡现在可是有八九千人了，如果再收纳投奔过来的流民，到时候会不会人满为患，惹出乱子来呀？” “所以我才会让你尽快烧砖盖房子呀！”段文俊叹了口气“咱们段家堡缺人呀，你少东家我缺人呀！各个工坊人手都不充裕，后山的矿场更是如此。我倒是希望他们多来一些人，多多益善……” 第342章 流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文静始终不明白，少东家为什么要收留那些流民。 甚至，还觉得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在他的想法中，段家堡的田地有限，原本段家堡的农人们耕作，便已经足够。 少东家弄出了好几个工坊，让他们农闲的时候能够有事情做，多赚一些钱，这是好事。 而且，段家堡可是有两三千人，也足够工坊的运作了。 就像刚开始那样子，虽然大家心中有所顾虑，可是不得不说，日子真如少东家许诺的那样，过得越来越红火起来。 后来，月亮岛的人过来了。 陈文静觉得，那是少东家仁义，见不得那些人丢了性命，被朝廷砍了头。 毕竟，那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老实本分人，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才落草的。 更何况，这上面还有圣旨下来。 少东家，也无法拒绝。 所以，陈文静觉得，少东家在我段家堡大兴土木，修路修房修矿场，那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 毕竟，那可是好几千号人，好几千号盗匪，若是让他们饿着，或者是让他们吃饱了闲着，都是会出乱子的。 陈文静是读过几年私塾的。 而且，他还是陈家落子的账房先生。 所以，对于吃喝拉撒，柴米油盐的开销，他也是清楚的。 陈家落子不过是他们陈家几十口子人，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开销太大了。 更何况这月亮岛过来的这几千号人。 几千张嘴，就是光吃饭，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少东家居然全都包了下来。 现在，段家堡能够赚钱的进项又不多。 所以，他一直觉得，少东家恐怕都快要将老东家留下来的家底都花光了。 甚至，他还在担心，万一少东家真把家底都花光了，段家堡现在这近七八千人又该何去何从。 为此，陈文静还特意找过曾祖父陈三太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只是，原本就连南坡改造计划都不太赞同的陈三太爷，虽然亦是担心，可是他却选择了相信。 他相信，少东家一定会带着段家堡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当时陈三太爷只是交代了他一句话，在少东家底下，就得好好干活，多为少东家分忧…… 本来照顾到月亮岛的人就已经十分为难了，可是他居然听说段文俊还要收纳那些投奔过来的流民，顿时更加担心。 “少东家，咱们段家堡真的不能再……”陈文静，还想劝。 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文静，我知道你的担忧！放心，你少东家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唉！”陈文静长叹了一口气，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文静，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是替我们段家，替我们段家堡着想。”看着他一脸愁容，段文俊又开口道“只是这件事情，我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你相信我，人越多，对我们段家堡的发展越有利。你仔细想想，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有把大家带偏过？” 陈文静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似乎真是如此。 虽然段文俊的许多想法看起来像是天马行空，可是最后，居然都落实了。 “若是你真想帮我，那就一定帮我将这砖窑和瓦窑看好，能够让我那片研发工业园的房子早点完工，让所有落子都能够迅速盖起这红砖大瓦房。”段文俊的话再一次响起“还有这南坡的花树，桑基鱼塘的桑树和塘鱼，可都给我看好了，这可都是我们未来赚钱的路子。” “请少东家放心，文静一定看好这一片，绝不让少东家担心。”陈文静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段文俊。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段文俊做好这一切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墨守成离开了。 他明白，陈文静肯定是不会明白自己想法的。 可是，他一定会不折不扣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这，便足够了。 在这个生产工具极为低下的世界，人口可是最为重要的生产力。 陈文静现在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不断吸收人口进入段家堡，可是等到段家堡真正发展起来的那一天，他自然就明白了。 “老段，你真的准备收留那些投奔送过来的流民？”刚刚从砖窑出来，墨守成便忍不住开口了。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他们现在不是也有一些在修路了吗？若是愿意留下来，只要不捣乱，老老实实工作，那便好了。” 墨守成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必须慎重。” 墨守成可是从来都不过问堡内的事情的。 看到他此刻欲言又止的模样，段文俊不禁有些疑惑“老墨，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接着开口了“我觉得陈文静说得不错，你是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段家堡的农人们，基本上都是你们段家原本的佃农。他们已经在这里耕作了许多年了，甚至其中很多人都已经成了你们段家的家奴。”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想怎么折腾，问题都不大。哪怕是你现在给他们都盖上红砖大瓦房，那也是只能说明你这个少东家体恤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感激你的。” “月亮岛的人，那也就更加不用说了。有了一道圣旨，那数千人便都是你们段家的家奴。只要你能够养活他们，能够约束他们，谁也不敢说闲话。你想让他们做什么，那自然是你的自由了。你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只要稍微有点良心，他们都应该感谢你。” “可是这些投奔过来的流民，却又不一样了。你收留他们，跟收留月亮岛的人，却完全不是同一种性质。”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看不得他们受苦，想要帮他们一把。可是你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吗？” “若他们都是从外地流浪过来，被官府认定的无家可归的流民，倒也无所谓了。可是，这其中大部分的，都是附近县镇的农人。” “他们为什么来这里？那是因为你段文俊开了工坊，招纳工人的工钱高。你那几十文一天的工钱，可比种地都划算。所以，他们都是奔着钱来的。” “若是像之前那样，只是偶尔在你这里打点短工，农闲的时候赚些钱养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还是以伺候自家的田地为主的。” “可若是你再收纳所有前来做事的人，给了他们一份稳定的工钱，还在段家堡安置下他们，那么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自然也会感激你，搞不好还会拖家带口地过来投奔你，举家往这里迁徙。” “可是，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墨守成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抬头盯着段文俊，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这，可不是好事，搞不好还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第343章 提高产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完墨守成的话，段文俊不由得笑了笑。 他以为，墨守成担心的，不过是这些流民不好管控而已。 只是，月亮岛的几千盗匪都能够安置好，更何况这么一些人呢？ 定然，出不了大乱子。 “这也是我让陈文静赶紧多烧制砖瓦的原因！”段文俊笑了笑道“若是他们真愿意搬到咱们段家堡，那也是好事！老墨，相信我，到时候我们工坊全面建设起来的时候，会需要更多的人。” “老段，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墨守成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我怀疑你的用心，也相信你肯定会用到更多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重点是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流民，大部分都是附近村镇的人。” “若是附近的村子镇子的农人们都来了你的段家堡，那他们原本耕作的田地怎么办？原本靠着他们收租的地主们又该怎么办？” “如果只是几个人，人们会觉得这不过是个别，或许不会太计较，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若是你吸收了一批人，那便会有第二批人过来；你吸收了第二批人，便会有第三批人。” “毕竟我们大顺对于户籍的管控还是十分严格的，若是真的有人不满了，想要闹事，想要追究，这可是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是个麻烦事情。” 听完墨守成的话，段文俊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自己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 段家堡是发展起来了，人也多了。 可是若是吸收了附近村落太多人，其他地方人少了，也就没人种地了，自然就会有人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问题，墨守成是提出来了。 可是如何解决，他却不知道，只能够靠段文俊自己去考虑。 看来，这吸纳前来投奔的流民的事情，只能暂时缓缓，还得好好合计。 一路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一路往前走，不过片刻便来到了田地中。 此刻，赵英光和赵灵儿，已经带着一群种田的老把式，在这里等待了。 他们早就听说了，段文俊要教他们一些法子，争取增加他们田地的收成，心中顿时都充满了好奇心。 当然，实际上，他们的心中却仍旧不怎么相信。 他们伺候了几十年的田地，各种法子都试完了，也未曾成功过。 少东家虽然捣鼓出了很多新玩意儿，可是这种地的事情，却是跟那些不一样…… 即使是赵英光，亦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段文俊既然要他们过来，既然要跟他们讨论，他们自然必须得来。 毕竟，少东家可是对大家可都不薄。 只有赵灵儿，却是一脸兴奋，满是期待。 其实，现在赵灵儿负责着整个香水作坊，她是不用再管田里的活儿了。 而且他们家的地，都有人帮他们爷俩看顾。 可是，赵灵儿听说段文俊又有了新点子，便迫不及待地跟着赵英光来了。 “各位叔伯大爷，你们都是咱们段家堡种地的老把式了。”段文俊走到众人面前，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直奔主题。 “可是，想必你们心中也清楚，虽然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可是地里产不了多少粮食。”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即使我现在得了个男爵的爵位，省了一成的赋税，其实也落不下多少。种地毕竟是根本，不能荒废了。所以，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想点办法，捣鼓捣鼓。” “少东家，你有什么好办法，便直接说吧！”赵灵儿有些按捺不住，笑着道“这稻子都马上快要成熟了，咱们如何能够提高产量呢？”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在交头接耳的农人们，瞬间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如今的稻子都快熟了，再过个一旬半月的，就该收割了，自然没得办法可以想。在场的各位都是种地的老把式，自然比我懂如何去呵护它们，现在如何保证我们的产量更高。” “我的方法很简单，既然一年种一次的产量不高，那我们就辛苦一点，种两次。” “这样子，田里的产出，不就高了吗？” 段文俊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人群，有些骚动。 不过片刻，所有人又都安静了下来。 赵英光被众人推举了出来。 他看了看段文俊道“少东家，咱们段家堡的这天气，不适合种两季呀！我们之前早就有人试过了，第二轮稻子根本就等不到成熟，天气就变冷，根本就无法结出丰满的谷物。” 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咱们段家堡虽然算是大顺的南方，其实冬天也来得比较早的，若是想要种两季谷物，这几乎不可能。” “可是，如果我们第二遍种的不是谷物，而是种的其他作物呢？譬如油菜花，黄豆之类的东西？” 段文俊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有人疑惑了“少东家，我不知道您说的这油菜花是什么东西，又该如何种植。可是这黄豆，老奴是知道的。咱们段家堡都是水田，这黄豆又是要种到旱地里面去的，这根本就不行呀。” “这位大叔说得很好。”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所以，我今天叫大家来，俺就是跟大家说说这件事情。” “这稻子成熟时期，其实我们田里没有水都是可以行的，而且还有助于谷物的成熟。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将田里的排水沟打开，将田里的水都放走。” “这，便是我们说的晒田。田里的突然干了，我们站着收割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累。尤其是，等到稻谷收完，我们再将池塘的水浸泡田地，然后进行深翻，全部都种上黄豆。” “黄豆的生长结果的周期并不是很短，再加上冬天气温降低，那就会更慢。等到黄豆快熟了，也差不多到春天了，又该播种了。” “田地被春水一泡，就会马上恢复生机，到时候再将其深耕一次，又不会耽误种水稻了。” 段文俊侃侃而谈，农人们的脸上，顿时满是惊讶的神情。 第344章 少女的忧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世的时候，段文俊就是南方人。 南方天气暖和，水稻都是种植两季的。 而且，经过袁爷爷的研究，弄出了杂交水稻之后，更是让田地的产量翻了好几番。 第一次刚到段家堡的时候，段文俊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改善这庄稼的品种。 只是，袁爷爷的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高深。 虽然有一些科普的皮毛，可是真要搬过来却一直找不到门道。 既然这改善水稻品种的路子走不通，自然只能够从作物本身来考虑了。 要说产量高，自然是红薯、土豆、玉米这一类的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的原产地，似乎都是遥远的南美洲。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这个地方还存在不存在。 也有人说，在古代华夏也曾有红薯这种作物的存在。 只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没有放弃打听，毫无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此刻，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或许就只有黄豆了。 而且，种植黄豆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黄豆的根茎，有一种叫做根瘤菌的东西与之共生。 根瘤菌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固定空气中的游离氮。 这样子就可以增大土壤氮肥的含量。 而且，黄豆的根茎乃是圆锥根，吸收土壤深层养料和水分的能力比一般的谷类作物要强得多。 所以，可以充分利用和培养土壤肥力的作用。 经过种植一季黄豆，来年再来种植水稻的话，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他跟赵英光他们解释不了那么多。 若是跟他们说这些，简直有些像是在说天方夜谭了。 不过，只要告诉他们，这第二季种豆子就对了。 黄豆不但可以改善土壤，而且收成之后，还可以直接卖给段家豆腐坊，不用担心销路，一举两得。 听说，在收割之前，需要将田里的水放干，而且还需要将田里晒干，赵英光的心中，是忐忑的，也是纠结的。 他心中相信段文俊的话，毕竟这段时间，段文俊捣鼓了不少新东西，而且都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正确性。 可是，若是真这么干，万一有个闪失，这段家堡的数千亩良田，可就都跟着毁了。 本来今年年成就是一般般，若是再有闪失，他担心段家堡的人们，恐怕会连余粮都不够。 只是，他明白段文俊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几乎就无法改变了。 可是为了安全，他还是劝了一次。 他没有料到，听到他的担忧之后，段文俊居然并没有反驳。 大部分田地，之前怎么运作就还是怎么运作。 只是南坡下面这一片比较贫瘠的田地，则根据他的新方法去做。 所有人，皆大欢喜。 而此事，段文俊又让赵英光带着几个种地的老把式负责。 他只需要提供方法，具体的事情，这些老把式肯定比他要强得多。 田里的事情刚刚忙完，段文俊又跟赵灵儿聊了聊关于香水工坊的事情。 如今基本上已经走上了正轨，技术上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产量并不高，估计还要个十来天，才能够完成段文俊要求的第一批产品。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最近她们又在原来的工艺上进行了一些调整。 若是试验成功，后面香水的香气持久性会变得更长。 赵灵儿说得十分仔细，段文俊也听得十分仔细。 时不时，段文俊还会对赵灵儿说的东西，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古鸿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到了，正在段家大院等他。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愣，这柴静云跟着宣旨的李公公刚离开没几天，怎么又来了？ 只是，他也不好怠慢，慌忙跟着古鸿福赶回了堡内。 看着段文俊急匆匆地离开的背影，赵灵儿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闺女，不用叹气！你和少东家的婚事，可是主母当年定下的。东家和少东家都是重情之人，绝对不会反悔的。”赵英光走到了赵灵儿身后，微微叹了口气道。 “真的吗？”赵灵儿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是，少东家说，让我不用去管那纸婚约，去找我喜欢的人。这不是不准备要我，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这倒是你多想了，这或许就是少东家的真实想法。”赵英光淡淡笑了笑“他这么跟你说，并不代表着她不喜欢你，而是因为他可能是真的不想因为这纸婚约约束了你。” 赵灵儿转头看向了赵英光，似乎显得有些疑惑。 “少东家就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他总是先为别人考虑之后，才为自己考虑的。”赵英光又接着道“或许一开始，他感觉到了我们有些抗拒，才会说出了那些话。” 赵英光的话，将赵灵儿的思绪，又带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天。 她和爷爷在田地里正好遇到了东家的马车。 那也是老东家第一次带少东家来段家堡。 当时，少东家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轻浮，便让自己心中有了一丝不喜。 可是，他来到田地里面，问起那些农事，分析起来又头头是道，仿佛一个种了许多年地的老农人。 又让自己十分惊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也是那一天，老东家再一次跟赵英光提起了婚事，这让赵英光十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刚开始的那几天，赵英光的心中是有个疙瘩的。 其实，他是很不愿意让赵灵儿成为这位纨绔公子的小妾的。 只是，他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一切。 心中压抑，自然情绪就不会稳定，难免对少东家就不会有好脸色了。 可是，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少东家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那位少东家，他是如此睿智，他是如此优秀。 他捣鼓了许多东西，而且都还捣鼓成功了。 少东家的心思，是如此善良，亦是如此细腻。 或许爷爷说得对，他是在自己着想，不想束缚了自己吧。 可是，这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少东家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可是同一个落子的小花，跟自己一样大，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少东家让自己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可是自己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她又怎么可以说出口？ 尤其是，少东家似乎除了谈香水的事情，跟自己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是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少女的忧愁，少女的患得患失，段文俊终究没有读明白。 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 此刻跟柴静云对坐，一边煮着茶，一边听柴静云说话，他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第345章 八王爷的眼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赵灵儿的多愁善感，段文俊是丝毫没有感觉到。 他一直觉得，这指腹为婚的事情不靠谱。 没有感情基础，在一起也是勉强。 自己，可不想耽误了那么好的姑娘。 而且，从第一眼看到江舒影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她是自己今生在等的人。 那张脸，仿佛，在前世中便见过。 亲切而熟悉，熟悉而眷恋。 只是，记忆有些模糊，他并不是十分肯定，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仿佛，一切都在梦中…… 又或者说，自从醒来，两世为人，本来只想当个悠闲少东家，潇潇洒洒地享受生活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似乎从身体恢复之后，自己似乎就一直很忙很忙。 忙到没机会，去想那么多事情。 甚至，比前世执行任务的日子，更忙…… 他似乎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八字的问题，天生劳碌命…… 走进书房，柴静云已经在等待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往段家堡跑，还在这里小住过几日。 此刻已经熟悉得跟自己家里没什么区别了。 茶已经煮好，他正自斟自饮。 看到段文俊走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朝段文俊招了招手“文俊，过来坐！茶都泡好了！” 说完，他熟练地倒上一杯茶，推到了茶桌的对面。 看着他如此随意，段文俊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自己的书房，还是他柴静云的书房了。 “二公子，别来无恙呀！”段文俊笑着在他对面坐下“今日是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 柴静云，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才离开几天又回来了，肯定没好事。 “文俊，你这‘又’字用得不对！”柴静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笑道“搞得好像不欢迎我来似的……” “哪能呢？怎么可能不欢迎！”段文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您可是大忙人，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确实有事！”柴静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正如段文俊猜测的那样，果然，真不是好事。 柴静云带来的，是张肃刑的消息。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让段文俊听得有些糊涂。 让段文俊觉得，仿佛在听电视剧…… 而且，他还十分奇怪，为什么柴静云要跟他说这些，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景州的吏治，一直是个很大的问题。 顺帝曾经下旨彻查过，可是并不如意。 也是这个时候，睿王府临危受命，帮助顺帝在暗中查访。 几年过去了，收获并不大。 睿王府一直在盯着上一任的望江郡守党飞鸿。 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是这景州吏治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最后，党飞鸿依然能够告老还乡，柴静云的心中是有些不爽的。 这几个月来，他对之前的那些案子，盯得更紧了。 柴静云之前一直怀疑，刚刚荣升凌霄郡守的张肃刑，跟巩县知县一样，也是党飞鸿的人。 只是，一样，也是一直没有查到证据。 尤其是，在月亮岛的事情上，张肃刑能够劝降了铁葫芦，从内部瓦解了月亮岛，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功。 所以，党飞鸿虽然被迫退了，张肃刑却上位了。 柴静云一直担心，张肃刑会不会是第二个党飞鸿，所以对他格外关注。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没查到张肃刑什么，前几日张肃刑却自己过来找他了。 正如柴静云猜测的那样，张肃刑确实是党飞鸿的人。 可是，他却是八王爷安排在景州的眼线，是故意接近党飞鸿，故意跟他们沆瀣一气的。 八王爷为什么要在景州布置眼线？ 那也是很简单，他也一直在查探景州吏治的事情。 当初，为了查景州官员贪墨的事情，来了几任钦差，要不是离奇失踪，要不就是疾病暴毙，一直未曾有所进展。 景州，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 要知道，景州不仅仅是大顺的重要粮食产地，也是大顺重要的矿产开采大州。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大顺的命脉。 八王爷虽然看似不怎么过问朝政，却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 而且，也是暗地里面帮助皇上查探许多大事的人。 这事情，除了几位皇上看重的皇室人员，外人并不是十分清楚。 柴静云，是知道的。 张肃刑能够说出来这些，柴静云已经有九成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只是，这些年，张肃刑不过是个知县，虽然能够被党飞鸿所器重，可是并未接触到整个景州官场的核心。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收获并不是很大。 关于党飞鸿和凌霄郡的操作模式，他是十分了解的。 官员之间如何勾结，官匪之间如何勾结，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按照八王爷的指示，即使党飞鸿请旨告老还乡，他也一直按兵不动。 目的，就是为了摸清整个景州的情况。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找过你吗？”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没有，如果他早找到了我，我之前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调查他和党飞鸿的关系了。”柴静云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甚至，我也不会向皇上建议拖住党飞鸿还乡的时间，早就扶着他担任这凌霄郡守了。” “那他前几天为什么找你了？”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因为，他遇到了难事，来寻求我的帮助。”柴静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希望我能够帮他摆脱现在的困境。”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二公子，看来你这是有事要我办呀！” “张肃刑是八王爷的眼线，八王爷和睿王府都在暗中查景州官员贪墨的事情，这可算得上的是皇室的机密。二公子你不应该跟我说才对的。” “你跟我说了，也就等于将我绑在了一起，这件事情我不能够置身事外了对吧？若是我不管，你们睿王府和八王爷，恐怕都饶不过我，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我要管，就必须帮你做事了对吧！” 段文俊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他似乎，已经猜到柴静云的来意了。 “文俊，你可千万别误会！”柴静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接着道“你是皇上的红人，刚刚封赏的男爵，而且你我还是好兄弟，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相信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帮我。在这凌霄郡，你可是我最佩服，最信任的人。” 段文俊不喜欢玩这种权术，可是两世为人，若是他看不透这种权术，他也就白活了。 只是，既然柴静云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 看着他的一脸无辜的模样，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十分不爽。 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方才道“二公子，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到底张肃刑想求你让我做什么？” 第346章 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柴静云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话锋一转，然后又跟着道“文俊，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一阵风绑票你的事情？” 段文俊闻言一愣。 他不明白，柴静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难道刘妈妈背后的那位戴老板和秦爷，是张肃刑的人？ 所以，看来，张肃刑去找柴静云，是跟望江艺馆的事情有关系了。 “望江艺馆绑架你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柴静云看了看他又开口了。 “所以呢？”段文俊没有多言。 “可是，让一阵风砍了你那一刀的人，却跟他有关系。”柴静云接着道。 “所以，是他让一阵风要我性命的？”段文俊冷笑了一声。 当日，一阵风在砍他那一刀之前，曾经跟他说过。 其实，他只是求财，并不想害命。 只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他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砍了那一刀。 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段文俊的命了。 从柴静云的话来看，显然这是张肃刑所为了。 只是，柴静云的话又一次响起“不是他，是他的儿子。” “张文谏？”段文俊一愣。 “其实，你也不能够太恨他。”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明白，其实是一开始，你做的有些过分了。” 段文俊，有一些不明白。 “他刚到望江县城不到一个月，不过是为了怡红院的两个女人，你便将他从楼上扔了下去，有些过分了。”柴静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 段文俊，又是一愣。 其实，原本身体主人的这段记忆，他是知道的。 那年，他才不过十六岁。 那年，其实他也不是就看上了怡红院的那两个花魁。 其实，他就是为了一口气。 因为，跟着他的兄弟们都说，知县的儿子来了望江县，听说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以后得小心点了。 段大少爷，既然是望江第一纨绔，又怎么可能有小心点的时候？ 所以，女人只是借口，教训才是真实的目的。 “张文谏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床。”柴静云又跟着道“尤其是，你这让人一扔，却是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力。”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记忆中是有的，张文谏被从二楼扔下去之后，足足躺了二十来天才能够下床。 只是，他并不知道，柴静云说的，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利是什么。 看着段文俊停下了手中的茶杯，柴静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伤到了命根子，永远无法再办男人的事情了。” “你说，他便成太监了？”段文俊一惊“可是，他并没有像太监一样呀！胡须和喉结都挺正常的。” “伤到不等于割掉……”柴静云白了他一眼“张文谏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所以趁着一阵风进城的时候去见了他，花了不少银子，要买你的命。”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一阵风进城的目的，就是为绑架你。” 从一开始，段文俊便觉得这张文谏是有问题的。 因为，毛三说过，那天夜里，张文谏就偷偷出了城门。 亦是到了此刻，他已经明白柴静云此行的目的了。 “你让他躺了一个月，他也让你躺了一个月，你们这也算是扯平了。”柴静云抬头看了段文俊一眼，然后接着道“还有就是彭大胡子的事情，张文谏虽然做错，可是在这个接骨眼上，希望你能够暂时不追究，放他一马。” “二公子，你觉得我的追究有用吗？”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张肃刑将你的搬出来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能怎么样？”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若是找到了张文谏，我也会秉公处理。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多多考虑一下。若是能够放下这段私人恩怨，或许会对我们更有利。”柴静云再劝道。 看到段文俊没有说话，柴静云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十分为难。可是这张文谏乃是张肃刑的唯一的儿子。若是张文谏死了，张肃刑会做出什么举动，那就很难说了。” “即使你心中有所怨恨，那也最好等到咱们景州贪墨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然后再去找张文谏算账也行。”柴静云跟着继续道。 “二公子，你觉得我说放下就放下了吗？”段文俊冷笑了一声“四海学院的周学究已经交待了，他的幕后联络人就是张文谏，就是张文谏带着彭大胡子的匪徒袭击望江县的。” “即使我放过了他，冠大人他们恐怕也不会放了他。勾结盗匪，我相信二公子是明白的吧！” “这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情了。”柴静云又叹了口气“只要你答应，我自己亲自去找冠兴，这事情肯定可以确定下来。” 段文俊依旧没有说话。 “当然，关于他父亲是八王爷眼线的事情，关于我们在查整个景州吏治的事情，现在是万万不可以告诉他的。只是冠兴是一个聪明人，我若是去找他，他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柴静云为段文俊又斟上了一杯茶。 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段文俊明白，若是让柴静云再说下去，肯定又到了刚开始的那个话题。 所以，他觉得，既然没有了意义，那就无所谓了。 今日柴静云既然来了，若是拿不到他想要的结果，肯定也不会离开。 而且，自己还不能将他得罪死了。 只是，即使自己答应了他，放过张文谏一把。 明面上是如此，背地里面会发生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点了点头“既然二公子都这么认为，那我跟着便是。” 柴静云十分兴奋，兴匆匆地离开了段家堡。 他太想要的答案，显然已经达成了。 只是，看着柴静云离开的背影，段文俊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总是有一股说出来的感觉。 他总是感觉，张肃刑请求睿王府帮忙的事情，似乎并不会简单。 张肃刑，绝对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第347章 水，太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从来都不觉得，这天底下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若是非要说巧合，那必然是因为有人刻意安排。 张肃刑找到柴静云，这其中还有太多的蹊跷。 以睿王府的实力，想要求证张肃刑说的是不是真的，应该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虽然柴静云想要跟八王爷直接求证，三天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可是他相信，柴静云肯定有办法佐证张肃刑的话。 不然的话，以柴静云的性格，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过了三天才来找自己。 这两三天时间，柴静云肯定已经调查过了，又或者做过了什么。 甚至，搞不好，他还跟张肃刑谈判过好几次。 毕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中的曲折，柴静云没有说，段文俊肯定也不好问。 而且，他也不想细问。 关系到皇室的事情，一般都不会简单。 前世关于皇家的电视剧，太多了。 皇家的那些故事，那些秘史，似乎太多了。 水，太深。 似乎，谁粘上谁倒霉。 从古至今，似乎一直如此。 不过，柴静云既然来找到了自己，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以现在的关系，自己也不好直接回绝。 毕竟，自己若是想在望江混下去，想要在望江争取到更大的利益，睿王府和柴静云这条大腿，是必须要抱紧了才行的。 “我可以答应暂时不动张文谏。”段文俊看着柴静云开口了“只是，这件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完。” “不管怎么说，这是张家欠你的。张肃刑能够留在凌霄郡守的这个位置上，对你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柴静云点了点头“听说你看中了你们段家堡东边的那片地，据说是巩县的地界，冠兴都没法子帮你搞定，张肃刑就可以。”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笑了“二公子，看来这一次，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从始至终，段文俊对张文谏这个原本的知县公子哥就没怎么上过心。 即使知道他跟当初一阵风绑架自己有关系，他也没有他在意他。 既然知道这只跳蚤的存在，段文俊便不担心他再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反而让他有些担心的是，他的背后是不是张肃刑。 若是张肃刑要对付自己的话，那倒是有些棘手。 毕竟，他毕竟是整个凌霄郡的父母官，不管是自己这段家堡，还是要盘活整个望江县城，都离不开他的手掌心。 毕竟，现管，这权力可大着。 即使不明着对付自己，暗地里面使点小绊子，自己也会疲于应付。 此刻看来，张文谏不是受他父亲的指使，倒是一件好事了。 “这天底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么？”柴静云亦是跟着笑道。 只是，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接着道“这次周武次招供，让他协助风中雨的人，就是张文谏，你在怎么看？” “冠兴不是说，认证物证俱在了吗？”段文俊一愣“这张文谏也真是，这种事情居然还留了把柄在周武次的手里。”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柴静云露出一丝苦笑“即使张文谏再不小心，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而且，他父亲张肃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参与了这件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说，你是说张肃刑在说谎？这些事情都是张肃刑教他的？”段文俊一愣。 柴静云闻言，摇了摇头“张肃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恐怕他是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呀！” “此话怎讲？”段文俊又是一愣。 “说来话长！官场的那些事情，估计你也不会感兴趣。”柴静云又是长叹了一声“只是一旦此事坐实，张文谏这辈子恐怕也就此毁了，与功名再无缘分。” “看来，二公子还是挺替张文谏惋惜的呀！”段文俊换了一泡茶叶，冲入了滚烫的开水。 “不是替他惋惜，而是替八皇叔惋惜。”柴静云将杯中已经凉了茶水倒了干净，将空杯子推到了茶几中间，等待着段文俊泡的新茶。 “张文谏，还跟八王爷有关系？”段文俊一愣。 不过，旋即，他便明白了过来。 柴静云说，是张肃刑。 替八王爷在惋惜张肃刑。 看到柴静云并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段文俊又开口道“二公子，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只要你的人不再追杀张文谏便可以了。”柴静云微微叹了口气“张肃刑已经跟我保证，他会将张文谏送回乡下，再也不让他出来了。” “我没有派人追杀张文谏！”段文俊摇了摇头“所以，二公子你可以放心了。” “真没有？”柴静云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答案，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确定了一次。 “真没有！”段文俊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明白了。”柴静云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我便放心了！” 柴静云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段文俊疑惑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就为了这个？” “不错，就为了这个。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答案。”柴静云点了点头。 “那你就不担心我骗你？”段文俊又是一愣。 “你段文俊是什么人，我心中还是清楚的。”柴静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连望江艺馆的小厮和姑娘们都不愿意再计较，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傻到被人利用的张文谏呢？” 留下了一脸惊讶的段文俊，柴静云带着笑意离开了。 此行，他很满意。 他相信，段文俊既然说了不是他的人在追杀张文谏，那就一定不是他的人。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是。 以段文俊的性子，若真想杀人，必然是让御剑门的两位师兄弟出手。 就如，那天对付风中雨一样。 张文谏，绝对不可能有活路。 就凭那几个捕快，前日定然护不了他的周全。 只是，张肃刑既然那么说，他必须找到段文俊确认。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此刻，他该再去找张肃刑了。 如果不是段文俊的人在追杀张文谏，那么追杀张文谏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张肃刑，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 或许，该去问问了。 第348章 以身相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此刻，柴静云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萦绕在自己心头的几件事情，仿佛已经有了方向。 前几日张肃刑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若都是真的，那么他将是朝廷整顿景州吏治最为关键的一环。 皇上已经下旨，彻查吏治的钦差不日将会动身来景州。 而且，让柴静云在秘密查探的密旨，也早就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张肃刑这么一个关键人物居然找到了他。 这无疑，就等于是刚刚打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尤其是，张肃刑居然说他是八王爷的人。 那也就是说，八王爷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事情，从未松懈。 这让他刚刚收到密旨的那股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他必须要保住张肃刑不出事。 而且，他必须要满足张肃刑的请求，让他仍旧死心塌地为八王爷，为自己效力。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他还必须知道，张肃刑的真实底细。 “你就这么答应了？我感觉这不像你的风格呀？”刚刚送走柴静云，墨守成便开口了。 段文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他“老墨，走，我们去看看二师兄。” “去看二师兄？”墨守成一愣，却仍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段时间，圆衮衮一直很忙。 除了上一次去望江围捕风中雨的时候，圆衮衮出手过一次，他几乎就一直待在了李明德他们住的地方。 平日就连墨守成都很少看到他。 因为，对镜玄师太身上毒物的研究，已经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圆衮衮说，虽然他暂时不能完全解开镜玄师太身上的七虫七草之毒，可经过与华驼一起研究之后，已经有了一些新的方向。 按照他之前的办法，利用镜玄师太以身试毒，观察身体的反应，虽然可以慢慢找出那几种毒物是什么，可是对于她的身体，是有着极大伤害的。 圆衮衮有信心，经过一年半载，必然可以为镜玄师太解毒。 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镜玄师太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是恐怕至少得折损了二十年的阳寿。 华佗刚刚来到段家堡的时候，圆衮衮去找过他一次，亦是聊到了镜玄师太中毒的事情。 华佗，过来给镜玄师太把过脉，还提出了放血补血的办法。 这样子，不仅仅可以利用镜玄师太的身体对毒物的反应去试毒，还可以通过她的血液进行体外的尝试。 这样不仅仅能够提高研究是何种毒物的速度，而且对镜玄师太身体的损伤也会减少。 当然，作为一名解毒的高手，圆衮衮之前也是想到过这种方法的。 只是，一个人身体内的血液是有限的。 镜玄师太本就身中剧毒，若是气血在亏损严重，身体恐怕无法承受。 可是，华佗却提出了一种他之前闻所未闻的方法。 那便是换血。 而且，华佗还亲自看到段文俊操作过。 为此，那一天，圆衮衮特意将段文俊请了过去，足足请教了大半天。 上一次马心远受伤，段文俊用过一次换血之法。 所以，他知道，应该是基本可行的。 所以，他将所有细节又跟圆衮衮和华佗说了一遍。 圆衮衮是解毒圣手，华驼是大顺神医，马上就根据段文俊的方法，制定出了一套新的为镜玄师太试毒的方法。 如今的段家堡，可是有近万人。 所以，要找到跟镜玄师太一样血型的人并不是很难。 虽然当时为了辨别血液的血型花费了不少时间，却是让圆衮衮对她体内毒液的分析，有了极大的帮助。 圆衮衮对解毒，就如华驼对医术，墨守成对剑术，一样痴迷。 更何况，若是这一新的研究解毒的手法能够成功，那必然让他的解毒之术再一次得到飞跃。 所以，为了解开镜玄师太的身上的七虫七草之毒，他一直在进行着废寝忘食的研究。 几近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他已经解开了七虫七草之毒的五种。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三个月时间，便可以将她身上的毒素完全清除了。 自从段家堡加强了防御之后，李德明他们一家已经搬到了段家大院旁边的一个院子里面。 旁边就是护卫们住的地方，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 当段文俊推开院门走进去之后，圆衮衮正在一旁的炉火上煎药。 李德明的女儿李晓柒，正蹲在一旁看着。 听到脚步声，李晓柒扭头看了过来，顿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哥哥，你们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霓裳，就仿佛一只白蝴蝶一般地朝段文俊飞了过来。 虽然跟段文俊没有见过几次，可是李晓柒很喜欢这个比他大了十多岁的哥哥。 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来一些零嘴，这可是她平日极为难得吃到的东西。 当然，最为重要的，那便是阿爸阿娘说，这位哥哥可是跟师傅一样，是给阿娘治病的大恩人。 最近，阿娘的脸色好多了，而且犯病的时间间隔也久了，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痛苦了。 师傅说，他为阿娘解毒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这位哥哥找到了减轻她阿娘痛苦的方法…… 阿爸说，哥哥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只是这恩情，恐怕无法报答了。 可是，小姑娘可不是这么觉得。 去岁的时候，阿爸曾经带她去郡城看过一次大戏。 她还记得，戏文里面的漂亮姐姐说过，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报答公子恩情。 既然阿爸他们无法报答哥哥，那等自己长大了，便嫁给他。 以身相许，哪怕是当牛做马，来报答他…… 段文俊，当然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若是知道的话，他恐怕又会要感叹这万恶的社会，在荼毒着女人们的心理了。 他张开双臂，伸手将李晓柒抱了起来，伸手递给他几块蜜饯，方才开口道“小柒，最近阿娘的身体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乖乖听话呀！” “谢谢哥哥！”小女孩高兴地接过了蜜饯“阿娘已经好多了，谢谢哥哥关心！” 说话声终于惊动了圆衮衮，他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段公子，七师弟，你们怎么来了？先做，我这一罐药马上好了！” 说完，他又低着头，去捣鼓他那个药罐子去了。 “段少爷，墨大侠，你们来了呀？赶紧里面坐！”屋里的李德明听到了声音，扶着镜玄师太走了出来。 段文俊抱着李晓柒走了过去，又询问了几句镜玄师太的身体情况，方才看着李德明道“德叔，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找你商量！” 第349章 请明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来了段家堡这么久，除了上一次让他们一家从密室中搬出来，段文俊从来没有找李德明商量过什么事情。 如今镜玄师太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想到这几个月时间一直在这里白吃白住，李德明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 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心中自有一杆秤。 所以，听到段文俊说有事情跟自己商量，李德明马上点了点头。 他让镜玄师太将李晓柒带去了院子里面，自己引着段文俊进了屋里。 “不知道，段少爷可有什么吩咐？”看着段文俊坐下，李德明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去查一件事情。”段文俊看着他道。 “什么事情？”李德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睿王府的二公子，你见过的。”段文俊继续道“他刚刚来过我们段家堡，告诉了我一些消息。” “所以，段少爷想要我查睿王府？”李德明皱了皱眉头。 “啊？”段文俊一愣“睿王府有什么好查的？我想让你帮我去查查，是什么人在冒充我追杀张文谏。” “冒充段少爷追杀郡守大人的公子？”李德明顿时愣住了。 “德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张肃刑张大人的人。”段文俊点了点头“如今月亮岛也已经被招安，所以我也不想去过问你们之前的那些事情。可是……” “段少爷，你说说有什么线索吧！”李德明皱了皱眉头“我要去哪里查，又该怎么查，从什么地方查起。” “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段文俊摇了摇头“你对张肃刑了解多少？” 李德明闻言，顿时沉默了。 一提到张肃刑，李德明便三缄其口。 这也在段文俊的意料中。 不过，他并不介意。 “如果你现在回去张肃刑的身边，他会不会对你不利？”段文俊再道。 李德明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段少爷，请明示！” “很简单，既然追杀张文谏的人不是我，那肯定是当初利用他对付我的人。张肃刑是说，张文谏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可是是真是假我也判断不了。”段文俊接着道“既然你觉得张家对你有恩，那么让你去查这件事情你肯定愿意吧！我猜测，十之八九又会与影子门有关系。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 “难道，段少爷就不担心，我和张家合伙起来欺骗你吗？”李德明紧盯着段文俊道。 “担心！”段文俊闻言笑了“可若是真这样，我能够怎么办呢？就当我看错人了吧！更何况，师太和晓柒都在我这里……” “段少爷，若是你想用他们母女二人要挟我，也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李德明站了起来“我李德明曾经发过誓，永远都不会出卖张家，所以以前的事情，不能向段少爷言明。” “既然段少爷相信李德明，那我就走这一遭。只要不是违背誓言的事情，我必然会给段少爷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他的声音异常坚定。 “只是，想必段少爷也早就料到了，既然影子门的人找到了我，也找到了镜玄和晓柒，那么我肯定是回不去了。”李德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段少爷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李德明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了。不过，他们可以不仁，可是我却不可以不义。还请段少爷见谅。” “德叔，你言重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让德叔为难了。可若是能够找到比德叔更合适的人，文俊也不好麻烦德叔。”段文俊躬身朝李德明一揖，然后他的脸色一凛，语气亦是变得异常凝重“只是，这件事情恐怕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复杂，所以此行，务必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即使事情不能够有进展，我也不愿意让你有任何闪失。” “多谢段少爷！”李德明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段文俊道“我听说，段少爷过段时间准备去京城？” 段文俊闻言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我答应了舒影，要去京城过中秋。” “段少爷学识渊博，可是毕竟游历太少。”李德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去京城正好可以四处看看。而且，从京城去北方也不是很远，或许也可以去云州，去玉兴关看看。” “玉兴关？”段文俊又是一惊。 玉兴关他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李德明会让他去玉兴关呢？ 当日，李德明是从影子门的手下逃出来的， 当日，那个影子门的高手恨无常在与墨守成对峙的时候，也曾经跟自己说过，让自己去玉兴关看看。 “影子门，不是在玉兴关吗？”他盯着李德明再一次开口道。 “不错！影子门就在玉兴山，不过不在玉兴关。”李德明点了点头“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总比你只待在望江好！” 段文俊还先细问，李德明又摆了摆手“段少爷，现在说太多，你也不会理解。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去了玉兴关，或许你就会明白了。” 李德明不愿意再说，段文俊不好再问。 李德明跟镜玄师太和李晓柒交待了一番，没有片刻停留，便直接出门了。 李晓柒似乎想他去哪里，可是终究只是让他抱了抱，没有只言片语。 “晓柒，跟着师傅用心学习，早些为你阿娘解掉身上的毒。”李德明抱着她笑了笑“阿爸出去办点事情，过段时间就回来。” 李德明离开了，圆衮衮终于从火炉上端起了药罐子，将药水倒了出来端给镜玄师太。 镜玄师太端起药水吹了吹，放在了一边，看向了段文俊“段少爷，刚刚晓柒他阿爸在，我不好说。你可知道，影子门的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娘俩不利吗？” 此言一出，段文俊不由得一惊。 不仅仅是段文俊，就连圆衮衮和墨守成都显得异常吃惊了。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他们一直以为，影子门的人之所以找到镜玄师太和李晓柒，其是因为他们想要以此要挟李德明。 可是，此刻从镜玄师太的话语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第350章 名册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镜玄师太，话中有话。 显然，影子门的人，当日找到河神庙追杀她们母女，并不是因为李德明。 而是有其他的理由。 而且，这个理由，就连李德明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镜玄师太的身上。 她将药碗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又将李晓柒抱入了怀里。 “影子门的人，是为了一份名册而来。”镜玄师太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然后缓缓道。 “名册？什么名册？”段文俊顿时一愣。 “我也不是很清楚。”镜玄师太微微摇了摇头“当年是家兄交给我的一份名册，并没有告诉我那是做什么用的。” “那份名册在什么地方？”圆衮衮开口了。 “我不知道！”镜玄师太摇了摇头“当年家兄交给我之后，便让我带去了云州，交给了他一位叫做钟凡的朋友。” “那你怎么知道，影子门的人是冲着那份名册来的呢？”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他们袭击我的时候，是完全有机会直接要了我的性命。”镜玄师太皱了皱眉头“可是他们并没有，只是抓了晓柒，逼迫我将名册交出来。” “难怪！”圆衮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时我赶到的时候还有些奇怪。镜玄师太的修为并不高，以影子门那几个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可能有留下活口的机会。” “是的！”镜玄师太附和道“他们不仅用晓柒威胁我，也给我服下了七虫七草之毒，就是为了逼迫我就范。可是没有想到圆大侠突然赶到，将我们母女救了出来。” “那你可知道，这钟凡在什么地方？他是否又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名册？”圆衮衮再道。 “我不知道，当日我是在玉兴关找到他的，他在那边有一个杂货铺。”镜玄师太回道“就是因为当年去玉兴关的时候，我才遇到了晓柒他阿爸。只是他对钟凡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敢跟他提起。” “我也听说了，风中雨的人袭击了段府。看似是冲着段少爷过去的，我实则担心，他们会不会猜测，圆大侠救下了我来了段家堡，名册已经落到了段少爷的手中。” “前段时间，马三眼袭击段家堡的时候，风中雨就来过一次了，不过被晓柒他阿爸给打退了。” 听到镜玄师太的话，段文俊顿时脸色大变。 当日，马三眼带人攻打段家堡，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布置算是十分完美的。 击杀了单凤山上的金匪残党不说，更是一连击毙了彭大胡子的三个护法，仅仅是常无黑给逃走了。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在那个时候，风中雨居然出现在段家堡过了。 更为要命的是，段家堡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他。 若不是李德明出手挡住了他，万一风中雨捣乱，那么自己的布局也就不一定能够生效。 甚至，整个段家堡都会有危险。 “所以，你觉得，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段文俊似乎明白镜玄师太的话了。 如果真如她说的那样，似乎自己还真是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也不能这么说。”镜玄师太摇了摇头“他们之所以袭击段少爷，定然是觉得段少爷是我的保护伞，只有能够制服您，才有机会让我服软。” “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使他们再次抓住了我，也不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师太，您说的贵兄的朋友，那个叫做钟凡的人，可是云州代县钟家村的人？” “是不是代县的我不是很清楚，可是我知道钟大哥是云州人。”镜玄师太微微皱了皱眉头，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思考。 “那钟凡多大年纪？”段文俊再追问道。 “钟大哥比我大上十来岁，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才三十多岁，如今应该是四十多岁快五十的模样了。”镜玄师太皱了皱眉头“段少爷，莫非你认识钟凡大哥？” “我不知道，我想到的这个钟凡，和你说的那个钟凡是不是同一个人。”段文俊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只是他们的年龄相仿，还有籍贯都是云州的。” 此刻，墨守成也反应了过来“老段，你是说，镜玄师太说的这个钟凡，就是李公公说的那位朋友钟凡？” “我也不能肯定，可是也不是没有可能。”段文俊点了点头“只是按照李公公的说法，云州代县钟家村的那个钟凡，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而镜玄师太哥哥的这位朋友，却一直在玉兴关。会不会就是躲避影子门的追杀，逃出来的。” “段少爷，之前晓柒他阿爸在，我不敢说出来，怕他生气。”镜玄师太的话又跟着响起“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身边照顾我，我也不好说出来。可是，既然晓柒他阿爸这次去查的事情，极有可能又会与影子门有关系，那么我想会不会又是他们的一次阴谋呢？” “德叔为什么对钟凡这么反感呢？”墨守成有些奇怪了。 镜玄师太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润“都是一些旧事了，我只是不愿意让他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罢了。” 墨守成还想再问，却被段文俊个拦住了。 显然，镜玄师太并不想继续往下说了。 “八年前，我跟晓柒他阿爸离开了玉兴关，然后一路南下。”镜玄师太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记得，事情已了，我们都十分高兴，有一种一身轻的感觉。” “我们从云州一路走走停停，便看看大顺的山山水水，亦是十分惬意。我们不敢时间，来到望江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快两年了的时间。”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天降大雪，望江的许多百姓都被冻得奄奄一息。而且即使有钱，想要买到能够糊口的东西，都十分困难。若不是当时的望江知县张肃刑发现了我们，救下了我们，恐怕我们也活不到今天了。” “所以，晓柒他阿爸觉得，张家人救过他的性命，自然要报答这份恩情。只是，没有想到，这里面牵涉到这么多事情而已……” 第351章 一田两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很多事情，镜玄师太并不愿意让李德明知道。 因为，她觉得李德明已经背负了太多，所以她不想让他更累。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和信仰。 就如李德明。 虽然他和镜玄师太都觉得张家并不可靠，可是为了当年的一饭之恩，他仍旧坚持着一如既往地效忠张家。 即使知道张肃刑与影子门有关系，即使知道影子门的人要对他不利是因为张肃刑的命令，可是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若是，李德明要对张肃刑不利，他当时也就不会回去月亮岛，也就不会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镜玄师太，虽然不是真正的化外之人，可是在河神庙住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看透了许多东西。 她尊重李德明，而且，她理解李德明。 所以，她并不怨恨，李德明直到此刻，还在护着张肃刑。 李德明不说，却并没有要求镜玄师太也不能说。 只是可惜，镜玄师太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张肃刑的底细。 段文俊从镜玄师太那里离开的时候，几近傍晚。 他们聊了许多，关于玉兴关，关于玉兴山，关于望江，关于凌霄城。 镜玄师太虽然不是局中人，却是看透了许多东西。 看透了许多，李德明一直没有看透的东西。 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劝李德明。 所以，她之前，也没有劝过李德明。 可是，今日，她却将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段文俊。 因为，她觉得，段文俊对他们一家的恩情，不比张肃刑对李德明的少。 她知道，若不是段文俊，御剑门的人或许不会下山，圆衮衮自然也就不可能能够救得下她们母女。 若是落在影子门那些人的手中，自己要受到多少屈辱，她不敢想象。 而更令她不敢想象的是，她的女儿李晓柒，会受到什么屈辱。 若不是来了段家堡，圆衮衮也不会有这样的条件，为她来试毒解毒。 若不是段文俊的血型疗法，圆衮衮和华驼也不会想到换血补血的法子来研究她体内的毒素。 每五天就需要换一次血，若不是段文俊的支持，段家堡的人也绝对不会如此帮助她。 更为重要的是，前些日子，圆衮衮居然说李晓柒极有天赋，将她收为了弟子，教她解毒之术。 这可是让她喜出望外，就连李德明都跟着高兴了好多天…… 虽然，镜玄师太对张肃刑的了解并不是特别多，可是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张肃刑必然跟影子门的人有勾结。 而且，这件事情，李德明也是知道的。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跟自己提起玉兴山了。 只是不知道，关于镜玄师太说的名册，还有那个叫做钟凡的人，他又知道多少？ 当日在巩县的时候，墨守成确认了影子门人的身份之后，曾经十分震惊，想要彻查此事。 可是，却被柴静云给拦了下来。 而且，他还说，将此事交给八王爷去处理。 那也就是说，八王爷也是一直在查影子门的事情。 张肃刑如果是八王爷的眼线，那他怎么又会跟影子门的人搅和在一起？ 八王爷知道不知道呢？ 回段家大院的路上，段文俊一直愁眉不展。 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了。 只是，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凭空去想，就可以想到答案的。 等到赵晓武他们回来，或许就会知道更多的线索了，或许就能有些眉目。 这几天，段文俊基本上都耗在了南坡下面的那片田地里面。 虽然，利用沟渠作业来晒田，在前世是一种十分普通的田间作业方法。 可是，看似简单，其实这中间还是有不少门道的。 诸如，并不是这田地晒得越干就越好，稻子若是缺水，也是会干枯，影响收成的。 想要保持田地土壤的湿润，那就必须向田里面过水。 不过这过水并不是将田地用水淹没就好，而是需要查看田地土壤的湿度，还需要看这禾苗的情况。 挽着裤脚，站在田间，段文俊跟身旁的众人不停解说着沟渠作业的种种注意事项。 哪怕是赵英光这样的老把式，也听得十分仔细，生怕漏掉了些什么。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段文俊说的这些，可是却感觉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赵英光的心中也开始怀疑，当初少东家要推行这东西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出那么多顾虑了。 不要看少东家之前是望江县城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可是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梦里有神仙教他本事的天人。 若是段家堡的这数千顷良田，都可以使用这沟渠作业的方法，全部都可以多种植一季黄豆的话，那么农人们的收入，至少可以提高两三成了。 农人们，伺候着田地，不就是都希望着能够多收个三五斗粮食么？ 虽然，现在段家堡的作坊，能够让大家都赚到一些钱了，可是在他们这些老农人的心中，还是希望着地里能够多一些产出的…… 直到此刻，赵英光顿时明白，恐怕少东家一开始就高瞻远瞩，想到这一田两种的法子了。 不然的话，当初为什么要顶住那么大的压力，进行南坡的改造？ 要知道，当时村民们并不理解，都觉得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南坡上的那些大树基本上都已经活了过来，许多都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新枝来。 再加上地面上种植的草籽，形成了一大片草地，这让山坡的泥土也不会跟着雨水流失了。 尤其是，坡下的那些桑基鱼塘，虽说可以用来养鱼，可是他刚开开始并不觉得会有多大的用处。 甚至，他还有些不明白，段文俊当初为什么要花很大的精力，将峈山的溪水引入这片桑基鱼塘来。 简直就是豆腐盘成了肉价钱。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因为，此刻，这片桑基鱼塘便会成为渠道作业中重要的灌溉来源。 即使要浇灌田地，他们也再也不用去从复水河挑水了。 若是真的一天两种成功了，这地里多产出的几成粮食，也足够弥补原本将农田变成池塘的那些损失了。 而且，这池塘里面的鱼，如今都已经成熟了。 少东家说，月底的时候，会要派上大用场，这几天便会要开始捞鱼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少东家又会将这些鱼，弄出什么新花样来…… 第352章 身份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田地中，段文俊正在和赵英光他们讲解着这沟渠作业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墨守成抱着长剑，躺在旁边的一处草地上，举着酒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时不时，还会朝段文俊的方向瞟上几眼。 “墨大侠，你说咱家少爷，怎么会想着跟那些农人们一道去田里呢？”一旁的段小星，亦是眺望着段文俊的方向喃喃道。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呢？”墨守成白了他一眼。 “唉！少爷现在可是咱们望江县的四大才子之首，他可是个读书人。”段小星点了点头“他这样子跟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若是传将出去，定然会影响他的身份。” “身份？”墨守成淡淡笑了笑“小星子，听说你一直跟在你们少爷的身边，可是没有摸透他的性子呀！你觉得，他是一个看重身份那东西的人么？” 小星子闻言一愣。 不由得心中腹诽起来。 不错，自己是跟在少爷身边很多年了。 自从自己进入段府的第一天开始，便跟在了少爷的身边。 之前，少爷不管做什么，都会带上自己。 哪怕是去望江艺馆，去怡红院找姑娘，都会将自己带在身边。 自己，对少爷的心思，那自然是一个猜一个准了。 亦是因为如此，才额外讨得少爷喜欢。 可是自从被一阵风绑了肉票回来之后，少爷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管是性子，还是喜好，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 若不是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服侍着少爷，恐怕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毋庸置疑，一定是同一个人。 因为，段小星是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从未离开过的。 只是，遭遇巨大变故的少爷，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人。 段小星，也想跟在少爷身边，好好伺候着少爷呀！ 可是，自从墨守成来了之后，段文俊几乎跟他形影不离。 每次出门，都是墨守成陪着。 至于自己这个书僮，要么不是被打发去看照顾辣椒，要不就是留在府上整理书册。 段文俊，都很少带着他在身边了。 除非少爷在书房看书…… 可是，少爷看书的时候，他是不敢说话的，生怕打扰到他。 尤其是，少爷在书房写写画画，弄出一张张他看不懂的图纸的时候，就更加不敢打扰了。 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再像之前那样，终日听着少爷抱怨，终日听着少爷吹牛了…… 想到这里，段小星不由得瞟了墨守成一眼，满是不满。 少爷性情大变，自己又不常跟在身边，哪里能够猜到少爷的想法呢？ 倒是你墨守成墨大侠，成天都跟着少爷在一起，你怎么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呢？ 身份？ 仔细想想，之前的少爷，似乎十分注重自己的身份的。 因为，万事他都需要争个强。 可是，现在的少爷，似乎，真的不怎么看重了。 之前的少爷五谷不分，六畜不认。 可是现在的少爷，不仅懂种田了，还懂养猪。 就看那段家堡犁，可是得到了农人们的一致好评。 就看那斑纹猪，自己可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猪肉…… 而且，酿酒，做菜，制肥皂，还会很多新鲜玩意儿。 少爷，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高高在上的望江第一纨绔，段大少爷，现在跟农人，跟盗匪，跟护卫都打成了一片。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有损了少爷的身份。 可是，却又似乎是件好事。 现在的少爷，可是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得到了更多的拥戴。 之前望江的人们供着少爷，那是害怕段家，不敢得罪段家，都是被迫的。 可是，现在的人们，可是真心信奉着少爷。 那日签订卖身契的时候，段家堡的人们，可是没有一个人反对，直接都变成了段家的家奴。 月亮岛过来的那些人，本就是段家家奴的身份，可是就说很多人的家中，都给少爷立了长生牌位。 少爷似乎不看重身份了，却又似乎，身份地位更高了。 想到这里，段小星不由得笑了。 草地上，谁也没有说话。 墨守成，在喝着酒。 段小星，在看着他的少爷…… 顺武六年的七月底，天空中飘起了毛毛小雨。 原本炎热的天气，终于透出了一丝凉意。 歇业了两天的段家酒肆的后院，刘强和刘长父子两人，正带着几个徒弟紧张地忙碌着。 “儿子，这批鱼得赶紧过上烟熏了！”刘强看了看跟前被风干的干鱼，转头看向刘长道“这火候你可得掌握好了，千万不要给烤糊烤熟了，不然的话过油味道就不对了。” “爹，你放心吧！前面都出了七批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架子，绝对出不了问题。”刘长笑着道“爹，你说少东家要弄这么多鱼干做什么呀？这新鲜鱼吃的人都不多，这鱼干又硬又柴，哪会有人买呢？” “你懂个屁！”刘强白了刘长一眼“这可是个技术活，少爷说了，若是能够做得好，这可是源源不断的银子。对了，你上次腌鱼的那些配料和中药，比重是用的新方子吧？” “是用的新方子。”刘长有些不耐烦了“你都问了十几回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刘强笑道“我这不是想确定一下嘛！少东家可是说了，后天咱们段家酒楼开张，我就得过去张罗，这酒肆的厨房，就得交给你了。” “爹，我也想跟着你去段家酒楼那边！”刘长嘟囔着嘴“要不然你再去跟少东家说说，让我也跟着过去？我做不了酒楼的大厨，跟着你做二厨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李强一勺子敲在了刘长的脑袋上“少东家将你留在这边，那说明是信任你，想要你帮他看着这边。” “咱们这酒肆跟酒楼就隔着一道墙，客人都去了酒楼那边，怎么可能还会有客人来光顾这边呢？”刘长皱了皱眉头“难不成，少东家让我留在这里卖咸鱼不成？” 听到儿子这么说，刘强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东家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猜到的？少东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刘强的心中，也是犯嘀咕的。 刚开始他跟刘长想的一样，既然段家酒楼修葺完成，马上要开张了，自然这酒肆就得关掉。 那么大的酒楼，那么豪华的酒楼，可不是这小小酒肆可以比的。 既然有了酒楼，酒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段文俊说不仅要让段家酒肆留下来，不过却不卖酒席了，可是还能保证他的生意不会比之前差，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这段时间，他让刘强父子们，腌熏了那么多的干鱼，难不成要改成个咸鱼铺子？ 这年头，新鲜鱼到处都是，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买咸鱼呢？ 即使有人买，那也不过是偶尔，怎么可能撑得起一个门面呢？ 第353章 饮茶，斟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顺六年，八月初一。 距离上一次风中雨袭击段府已经一月有余。 距离上一次冠兴封锁城门，重金悬赏风中雨一干天荡山余党，整整十八天。 刚刚恢复了平静的望江县城，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望江县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过，这一次，与之前担惊受怕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件大好事。 在段家酒肆歇业了几天之后，重新开业了。 而且，不仅仅是段家酒肆重新开业。 之前一直处于修葺状态段家酒楼，也跟着开张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段家少爷的布局，是买下了城南的一条街，目的就是要打造一个极大极豪华的段家客栈。 客栈尚未完工，却是作为最前期的段家酒楼，已经竣工。 而且，居然跟人们之前预料的不一样，段家酒楼并没有等到整个客栈完工，便提前开张了。 在段家酒肆歇业的那天开始，前面就挂着一个牌子，告之酒楼开张的消息。 据说，到时候推出许多新酒和新菜品，还有许多新东西。 单论这酒楼，若是与望江楼相比，还是要稍稍矮一些。 望江酒楼可是有四层，可是这段家新修葺的酒楼，却只有两层半。 只是，仅仅从外面来看，整个酒楼的布局，却是比望江楼大气得多，精致得多。 酒楼一楼的屋檐，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突出来许多，然后形成了一个倒勾勾回去，恍若一轮宝盖，将整个一楼给包裹了起来。 酒楼正面的屋檐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牌匾。 牌匾上写着“迎客来”三个大字。 段家酒楼，唤作“迎客来”！ 名字，十分通俗。 可是，这字迹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使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不简单。 而这，还不是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最为让人们惊叹的是，在屋檐下方，两边立柱上贴着的一副对联。 左边为上联，与这酒楼很配。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 右边为下联，却是更绝。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斟两壶酒来。” 与上面迎客来的招牌不一样的是，这笔迹龙飞凤舞，十分潇洒。 有好事的识字之人，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字迹，不是四海学院的院长秦风秦老的笔迹么？ 难道，这幅对联，乃是秦老所作？ 不过，马上又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这迎客来酒楼，乃是段家的产业。 段家大少爷，乃是秦老的忘年交。 所以，秦老爷子为这迎客来酒楼写上一副对联，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更多人则认为，这对联，恐怕并不是秦老爷子所写的。 这对联看似肤浅，辞藻也十分直白，却是蕴藏着极深的意蕴。 这一副对联，若是仅仅从表面上来看，写的正是迎客，欢迎顾客们前来酒楼饮酒喝茶。 只是，实际上仔细去品味，却不难想到他更深层次的意思。 为名忙，为利忙，其实说的都是人们为了生活的奔波。 为官的，经商的，读书的，谁不是为了这区区名利？ 只是，这忙忙碌碌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是不是有仔细思考过？ 所以，必须忙里偷闲。 忙里偷闲，并不是因为懒惰，也不是完全为了休闲，而是应该为了思考。 大顺，许多人喜欢饮茶。 自然有着极深的饮茶的文化。 什么人喜欢饮茶？ 什么时候饮茶？ 这些，似乎都有一些考究。 农人们忙碌了一天，从地里回来，口干舌燥，端起瓢盆咕咚咕咚地喝下一瓢水或者茶水解渴。 不要说他们大部分都是喝的白水，即使喝的是茶，那也只是喝茶，只是牛饮。 这不叫饮茶。 饮茶，着重在这“饮”字。 这“饮”字，其实更多的是在于“品”。 品茶，和喝茶，自然不一样。 既然是品，那就有许多道道在其中了。 一般喜欢饮茶，喜欢品茶的人，都是一些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 既然是品茶，自然会邀上三五个好友一起品。 那么，这其中就会有许多探讨了。 不仅仅是探讨茶道，亦是会探讨学问，又或者探讨生意经，又或者探讨人生。 饮茶讲究的是意境，讲究的是思考，讲究的是探讨。 所以，这对联的上联，讲究的自然也就是这种意境。 来这迎客来喝茶，不仅仅是喝茶，更多的应该是多让自己思考，多与人交流探讨。 可是，这下联却是更绝了。 更绝的是因为，它从上联引申出来了。 从意境转入现实，讲究的却是人们的一种心态。 为了名利奔波，自然是辛苦的。 不仅仅是我们的身体会十分辛苦劳累，其实有时候我们的心会更累。 所以，才会有劳心苦，劳力苦。 可是，若是一个人若是一直在这种苦兮兮的状态中，想要让自己能够有大的突破，定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甚至，很多时候，因为心境的压抑，还会影响自己辛苦奔波的状态，甚至影响努力的结果。 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种心态了。 那便是，苦中作乐。 只有在这种劳心劳力的辛苦奔波中，找到自己的乐趣，方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太压抑，方才能够让自己保持良好的状态。 那么，什么乐趣呢？ 再斟两壶酒。 这里用的是“斟”。 就如“饮”茶的“饮”一样，斟酒亦是有讲究的。 有人觉得，喝酒就得喝个痛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可是，酒是一碗接着一碗下肚了，可是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有什么感觉，或许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喜欢那一杯接着一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酒的感觉而已。 所以，那是喝酒，不是斟酒。 斟酒，自然得讲究，自然得品。 既然是品酒，那就必须是好酒。 若是论好酒，自然就得论段家的烧刀子。 段家的烧刀子酒，可是比御酒苍炎还要烈，比御酒苍炎还要纯。 当然，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 最为重要的是，前几天段家大少爷可是说了，段家的这迎客来酒楼开张之后，会卖酒。 而且，会卖各种各样的酒。 不仅仅是味道不同，烈度不同，甚至有些连颜色都不同。 可以满足任何人的消费欲望，可以满足任何人的需求口味。 这里的酒，将会有男人喜欢喝的烈酒，甚至有些会比烧刀子更烈。 这里的酒，将会有女人喜欢喝的果酒，不像三刀酒那么寡淡，也不如烧刀子酒那么猛烈，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果香…… 这里的酒，有文人们喜欢的醇酒，也会有江湖豪客们喜欢的烈酒。 这里的酒，有寻常人喝得起的，也有有钱人才能尝上一尝的…… 仅仅是一副对联，仅仅是因为之前一场迎客来新酒的介绍，已然让许多人充满了期待…… 第354章 迎客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得知段家迎客来酒楼今日开张的消息，望江许多人都涌了过来。 或许，并不是为了进去吃上一顿饭，而仅仅是为了看一眼，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毕竟，望江的人们，日子并不是十分宽裕。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留下几个钱可以下馆子。 若是在段家工地或者是在涅槃肥皂工坊做过事情的工人们，这几个月或许还赚下了一些银子，让日子宽裕一些。 大家也知道，这也是拜段家大少爷所赐，才能够有所改善。 可是，这望江县城，不管是段家客栈的工地，还是肥皂工坊，用人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不像几十里开外的段家堡。 听说，那里可是有干不完的活儿，有赚不完的钱。 听说，段家大少爷都开始在计划给大家盖上红砖大瓦房了…… 听说，就连月亮岛招安过去的盗匪们，亦是过上了这样的幸福生活…… 之前，乡下的人们，都羡慕生活在县城里面的人们，能够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 可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段家堡的巨变，却是让所有人都投以了幸福的眼神。 甚至，县城里面许多人都在思考着，能不能托个关系，去段家堡找份工作…… 这段时间，段家大少爷的各种传奇般的事迹，可是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 所以，很多人，都想来看看。 这迎客来开张的时候，段家大少爷，又想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了。 段家大少爷，半年前，可都还是这望江城的一霸，活脱脱的纨绔大少爷。 整日沾花惹草，游手好闲，可是没少惹下事情来。 若不是有他爹段大雄护着，恐怕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只是，每一次，段大雄似乎都有手段，护着他的安全。 当然，除了五个月前的那一次。 一阵风绑票了段文俊，不仅仅收了段家的赎金，还砍了他一刀，让他丢了半条命。 就连望江城的神医王元庆，都觉得他如果想要醒来，都只能等待奇迹发生了。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段大少爷就此废了。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段家大少爷不仅仅醒来了，居然还因祸得福，成为了“天人”，梦里有个神仙教他各种各样的本事。 然后，一阵风便废了。 一直不学无术的段文俊，凭借着几首诗词，惊艳了整个望江，甚至惊艳了京城，惊艳了整个大顺。 一直不学无术的段文俊，写下了一幅千古绝对，不仅击败了殿前三大才子之一的张三峰，更是弥补了望江楼门前立柱上十几年的空缺。 再说那烧刀子酒，段家酒肆的新菜品，涅槃肥皂，全猪宴…… 若是说起段家大少爷捣鼓出来的新东西，实在是让人惊叹。 惊叹之余，不服还不行。 如今，这迎客来酒楼开张，不知道这段家大少爷，又会捣鼓什么新东西呢？ 段家迎客来酒楼的大门，都还没有开，可是大门前已经人山人海堆满了人。 一边品评着迎客来酒楼的外观，还有立柱上的那一副对联，一边猜想着这里面，今日会给人什么惊喜。 段家酒肆开业的时候，可是拿出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乡邻们的，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蹭一顿免费的美食？ 时间在飞逝，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 终于，酒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慢慢地，门缝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大门都打开了。 段文俊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后面，墨守成和段小星，紧紧地跟着他。 然后是黄孝鸣、毛三和刘强等一干大小伙计。 看到段文俊出来，围观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人们已经开始期盼着，段文俊到底会怎么安排。 当然，还有许多人是在等着，迎客来开张之后，可以有什么福利。 上一次，段家酒肆整顿完重新开业，给出了许多免费美食。 上一次，涅槃肥皂上市，可是发过不少免费肥皂的。 当时人们并不是很在意，后面错过了却都后悔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都聚了过来，想着都来碰碰运气了。 段文俊的目光，朝四周的人群环视了一圈，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各位望江的父老乡亲，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 随着他这一嗓子，原本还在喧哗不已的人群，经过了一阵短暂的骚乱之后，变得安静了下来。 段文俊看了看众人，然后又接着道“首先，我段文俊十分感谢乡亲们的支持。也是大家的支持，我们段家迎客来酒楼，方才能够如期开业，方才能够有了今日的盛况。” “首先，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们酒楼将要推出的东西。”段文俊笑了笑，然后停了下来。 “段少爷，我听说，你之前在段家堡搞过一次全猪宴，就连睿王府的二公子和知县老爷都赞不绝口，可是真的呀？到时候那些菜品，咱们迎客来酒楼也会有的卖吗？”下面有人吼了一嗓子。 “喲，这位小哥的消息真是十分灵通。”段文俊哈哈一笑“有，必须有。我之前可有跟大家说过的，迎客来酒楼在段家酒肆的基础上，可是增加了三十多个新菜品，自然有一些是全猪宴上的新菜。” “段少爷，这猪肉腥臊得很，做的菜能吃吗？”一位衣服华丽的男人开口了。 只是，段文俊尚未回答，那男人旁边的汉子，却是扭头看向他“我说你是外地来的吧？之前段家酒肆的猪肉，就是经过加工之后，就没有了腥臊味的。而且段少爷在段家堡研究出来的斑纹猪，就连生猪肉都不会腥臊。” “真的假的呀？这么神奇？”华丽衣服的男人似乎一脸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那你自己问问段少爷。段少爷可是皇上亲封的男爵，难不成还骗你不成？”那汉子更加不服气了。 “这位大哥说得对，咱们段家堡的斑纹猪，确实解决了生猪肉的腥臊味的问题。所以我可以保证，咱们迎客来酒楼卖的，即使是用猪肉做的菜品，味道也一定十分鲜美，而且价格还会十分便宜公道。” 华丽衣服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旁边有人喊了起来“段爵爷，我听说酒楼这一次会有十来种新酒上市，是真的假的呀？会比段家的烧刀子就好喝吗？” “酒好喝不好喝，其实也得看人。”段文俊又笑了“有些人或许觉得烧刀子好喝，可是有些人可能却不觉得。譬如，很多夫人小姐们就会觉得，这烧刀子太辣了。” “所以，为了满足大家的需求，我研制了十几种新酒，就是为了满足不同人的口感。” “段少爷，听说这酒楼要卖什么熟食。那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人开口了。 第355章 体验券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家迎客来酒楼开张，场面有些火爆。 虽然刚开始的几个人，包括那个不相信的华丽衣服的男人，都是毛三安排的。 可是，随着围观的人群情绪高涨，越来越多的人都加入了提问的行列。 原本，段文俊还准备了一场激情昂扬的讲话，可是最后终究没有说出来。 有了段家酒肆之前的底子，望江的人们已然形成了信任感。 段少爷捣鼓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 不管是酒，还是菜，亦或是茶，都有了许多新品。 若是想要尝试，开门做生意，自然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慢慢一个个品尝。 当然，最绝的，还是原本的段家酒肆，经过了简单的重新装修之后，却是变成了一个窗口。 这个窗口，只卖熟食。 何为熟食？ 那便是已经经过了烹制的咸鱼腊肉，香肠豆腐干。 无需等待，直接打包带走。 而且这东西，还可以放好几天时间。 无疑是招待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最为不错的菜品了。 而且，这年头，盐这东西，并不便宜。 咸鱼腊肉，盐味极重，若是买上一些回去，既可以当美食打打牙祭，还可以煮在菜里面调味。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相比迎客来酒楼的宴席，这可是要便宜太多太多了。 除此之外，最为让人们欢喜的是，段家大少爷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所谓的体验券。 拿着这张体验券，便可以在迎客来酒楼，领上一份试吃的新菜品，和一角试喝的新酒。 虽然分量不大，可是人们对于这免费的东西，总是如此热衷。 更何况，还是段大少爷研制出来的新品。 尝了这一次，若是再想吃，就得开始攒银子了。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姑亦是挤破了头皮，方才拿到了一张体验券。 然后，她领了一份小菜，带了一角酒。 不过，她并没有去试吃，而是小心翼翼地打包带回了云来客栈。 毕竟，段大少爷并没有规定，用体验券领到的东西，不能带走…… 整个望江县城，只有一个客栈，那便是行姑的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的生意，一直很不错。 可是，一般在这里打尖住店的，都是南来北往的行商，所以都是住上一两天便继续启程了。 铁打的客栈，流水的客。 可是，这一次天字一号房间的客人，却是让老板娘行姑觉得有些奇怪。 在这里，他已经住了近十天了。 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过来找他。 可是，行姑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十分有钱的主。 因为，就是刚刚自己打包回来的那一份小菜和那一角酒，并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送给这位客人的。 不仅仅是她带回来了，云来客栈的后厨，伙计，都去了迎客来领了一份回来交给了她。 五个人，五张体验券，五份试吃品。 拿回来交给了这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便是换了五两银子。 这买卖，行姑觉得实在太划算了。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既然有了五两银子，为何不干脆去迎客来酒楼叫上一桌席面了。 五两银子，足够那位客人好好吃上一顿，喝上一顿了。 不过，既然有钱赚，行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作为云来客栈的老板，行姑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极为能干的女人。 她的男人死得早，一人拖着个孩子长大不容易。 这些年，亦是靠着这客栈，勉强能够度日。 省吃俭用下来，省点钱正好将那半大小子送进了四海学院。 云来客栈的收费不贵，所以老顾客也还不少。 若是每年能来上几次的老顾客，行姑基本上都记得。 尤其是，像这次这么奇怪的客人，她自然更上心了。 若是伺候好了，每年都能来住个这么十几天，那可是大主顾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客人出手十分大方。 大主顾，自然必须用心伺候好。 大主顾，自然必须十分留心。 所以，行姑一直对这位客人十分上心，生怕有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虽说如此，可实际上她还留了另外的一些心思。 这几个月来，望江县城有些乱。 尤其是，上一次天荡山的盗匪风中雨袭击段府的事情，更是让整个县城风声鹤唳，大家都人心惶惶。 如今这望江城，许多人可都指望着段大少爷吃饭呢！ 段家客栈的工地，涅槃肥皂作坊…… 当然，还有那些徘徊在这里，想要看看是不是能买上一些肥皂带走的商人。 有了外面来的人，行姑客栈的生意，也会要比往常更好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对于这些陌生人，她还是会多留心点的。 最主要的，前不久她加入了一个叫做谍影的组织。 只要她帮着留意消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消息，只要是她觉得可能有用，觉得可疑，都可以往上面报。 作为客栈的老板娘，打探消息她自然是极为有优势的。 仅仅是这么一个月，她不仅仅得到了二两银子的月俸，而且还有三两银子的奖励。 因为，她搜集到了许多不错的消息，奖励可是十分丰富的。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谍影的幕后人是什么人，每次都是半夜蒙着面出现，可是她对这位幕后人却是十分感激。 一个月多出五两银子，可以让她的日子好过好多。 所以，将从迎客来酒楼拿回来的试吃品，送给天字一号房那位奇怪的客人后，她拿出一两银子分给了客栈里面帮忙跑腿的众人，然后便匆匆出了门。 这客人的举动太过异常，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若是是的话，说不定又可以换上几十甚至几百文了…… 迎客来酒楼的两层半处的雅间内，段文俊正在陪着柴静云和冠兴等人饮酒。 凌霄城不仅仅是柴静云来了，王潇和王蜇兄弟，也来了。 自然，好久不见的娄楼楼也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好几个凌霄郡的官儿，只是段文俊跟他们并不熟悉。 甚至，还有一位是来自景州州府的官员。 即使凌霄郡守张肃刑没有来，可是也托柴静云带来了一份厚礼。 这，便是态度。 这些人，段文俊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 可是，他们既然来了，自己不可能不去招待。 当然，自己的身份也是在这里摆着的了。 之前还觉得，一个男爵的身份没什么用，除了自家所有田地减少了一成赋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益处。 可是到了此刻，他却发现，似乎并不是一无是处。 在场这么多的官员，除了见到了柴静云需要行礼，其他人都已经免去了那些繁琐的礼节。 甚至，在这种官方场面上，冠兴还需要向他行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谈得高兴的时候，掌柜黄孝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凑到段文俊的耳边说了几句。 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跟众人告了个罪，从房间走了出来。 第356章 眉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家迎客来酒楼开张，对于段家来说，不是小事。 之前就约好了的，柴静云说是会来祝贺的。 只是，段文俊没有来料到，他居然带过来了那么多的官员。 所以，这种场合，他是不应该中途离开的。 跟着黄孝鸣出来，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等待的窦小七。 窦小七，之前是赵晓武的心腹。 如今，也是段家堡护卫营的队长之一。 前段时间跟着段文俊和赵晓武他们来了望江之后，便一直在随着赵晓武追查望江艺馆的那条线。 此刻，窦小七风尘仆仆，看起来十分疲倦。 看到段文俊从房间出来，他慌忙抱拳走上来几步“少东家，有眉目了。” “是赵晓武让你回来报信的？”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是的！”窦小七点了点头“晓武老大让我回来告诉少东家，他们还在跟着一条重要线索，希望能够尽快有所突破。不过有一个消息，让我马上告诉少东家，那便是当日入住在望江艺馆的那位秦爷，好像又回望江了。” 段文俊，闻言一惊。 无疑，那个秦爷，又回来望江，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望江艺馆的小厮小三子，还有姑娘兰叶，惨遭毒手，搞不好都是那个秦爷杀人灭口的杰作。 若不是自己抢先找到了刘妈妈，恐怕她也会难逃一劫。 “赵晓武现在在什么地方？”段文俊盯着窦小七再道。 “在云霄城。”窦小七回道“还有一件事情，晓武老大说人手不够，希望少东家能够都派一些人过去帮他。” “他不是带了十几个兄弟吗？还不够人？”段文俊一脸惊讶。 窦小七点了点头“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晓武老大说，让我先将人带过去，回头他回来再跟少东家解释。” “行！你回落凤坡挑人。”段文俊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你们有打听到，那个秦爷在什么地方吗？” 窦小七摇了摇头“不清楚，只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在望江。” 说了，似乎等于白说。 只是段文俊并不想辜负窦小七关心他的好意，然后接着道“这样，你先回落凤坡挑人过去帮赵晓武，那个秦爷如果他在望江，我就一定想办法将他找出来。” 窦小七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了。 只是，就在他刚走的楼梯口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对了，少东家，晓武老大还说了一件事情，让您早做留意。” “什么事情？”段文俊又是一愣。 “据说，京城戴家的人来望江了。”窦小七道“晓武老大说，好像这次戴家，是冲着少东家您来的。” 窦小七走了，却留下了段文俊留在楼梯口，在风中凌乱。 京城戴家的人，冲着自己来的？ 这是几个意思？ 他本想叫住窦小七的，可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毕竟，这些事情，即使问他，那也是白问。 送走窦小七，回到房间，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望江艺馆的玉秀儿，本是被段文俊请来作陪的。 此刻酒已微醺，曲过三遍，将众人的情绪，推到了高潮。 她唱的，都是段文俊之前的那三首诗文。 送给秦风的《归田园居-绿湖轩》和送给江舒影的《蝶恋花》和《鹊桥仙》。 她的歌喉，确实不及江舒影。 不过，经过了当日江舒影的指导，她已经能够将这诗词的意境，融入到了歌声中。 尤其是，此刻的秀玉儿，不仅仅是望江的名角，甚至京都许多人都听说过她了。 当然，仅仅是因为，她是第一个传唱段文俊诗文的人。 三曲唱完，众人喝彩。 秀玉儿的心中，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她是十分羡慕江舒影的。 当日，江舒影便是望江艺馆的头牌，得到了段文俊的青睐。 即使是因为她而让段文俊遭遇大难，差点死在了一阵风的手里。 可是，段文俊似乎并没有怨恨她，反而是郎才女貌走在了一起，传为一段佳话。 段文俊，已经为江舒影写过两首诗了。 自己虽然在传唱，自己虽然因此而红火了起来。 可是她总觉得，太过遗憾。 若是段文俊能够为她写上一首诗，让她来传唱，哪怕是死，她也知足了。 只是，她知道，这并不容易。 自从段文俊醒来之后，几个月以来，可只去过一次望江艺馆。 而且，他还不是为了过去找乐子，而是去寻找当日一阵风事件的线索。 而连带着的，便是小三子和兰叶出事的消息。 显然，是有人在担心，在阻挠他继续往下查了。 兰叶的死，让秀玉儿十分惶恐。 因为，她并不知道，当日一阵风入住望江艺馆里面的那些故事。 她一直以为，是有人看不得望江艺馆好。 兰叶掏钱挽救了本就即将倒闭的望江艺馆，那么那个人或许迁怒于她了。 她和李纾贞如今都是望江艺馆最大的老板。 至少目前的情况是。 所以，她开始在担心，杀死兰叶的凶手，会不会找到她。 若是找到她，或许她就没有了活路。 若是死了，恐怕也就再也求不到段少爷的墨宝了。 秀玉儿终于想通了，她借着酒意，站起身朝众人微微一福，目光最后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段少爷，奴家甚是喜欢这新酒桃花酿，不知道这酒可有什么讲究？” 在场的人，都已经尝过段文俊的那些新酒了。 其中，桃花酿的味道十分特别。 秀玉儿，最为喜爱。 “既然是酿酒，自然那得讲究。”段文俊闻言笑了“只是，这里面的门道，此刻我也不好说太多。” “段少爷，这半年来，您可是声名鹊起，更是成为了咱们望江四大才子之首。”秀玉儿一脸笑意，流露出一种入骨的妩媚，停了数息之后，接着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段少爷能够吟上一首，为大家助兴呢？” 秀玉儿的心中，是忐忑的。 她在担心，段文俊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毕竟，她感觉，自己与段文俊有着太大的差距。 想要段文俊段大少爷为自己作诗，这怎么可能呢？ 不料，就在她十分踌躇的时候，段文俊却直接开口了“不就是一首诗么，容易！” 第357章 浣溪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所有人都知道，段文俊能写诗。 当日，在望江楼诗会的时候，段文俊不过数息，便写出了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 当时人们都以为他是抄袭的，可是却又找不到抄袭的源头。 不过几天后，柴静云的宴会上，他便再一次惊艳了四座。 仅仅数息，有写下了《蝶恋花》这样的诗词。 只是，当时仅仅柴静云在场，其他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并未身临其境，除了感叹和羡慕，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此刻听说段文俊又要作诗，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段文俊端起了酒杯，自己斟了一杯，缓缓站起身来，朝秀玉儿看了过去“那便，我吟一首《浣溪沙》。” 众人心中大惊。 这么快，几乎不用思考，这就有了？ 这速度，这才情…… 话毕，词起。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仅仅数息，他已经开口了。 所有人，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一曲新词酒一杯，说的自然是当下，说的是此时此刻。 新词刚出，酒在手中。 去年天气旧亭台。 去年，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自然，他还是之前的纨绔大少爷，在望江街上游手好闲。 可是，为什么又会有“夕阳西下几时回”的感慨呢？ 众人，皆不解。 只是，柴静云盯着他的眼神，却不一样了。 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段文俊真是什么天人，真的能够有神仙在梦里教他什么本事的天人。 即使是有神仙教他本事，那些才学也不可能是短时间能够教出来的。 他一直在怀疑，应该是从一开始，段文俊就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得不藏拙。 二十年前的事情，外面很少有人知道。 可是，作为顺帝最为器重的皇室成员之一，柴静云还是听说过了许多传闻。 若那些传闻是真的，那么段文俊的纨绔也就不奇怪了。 即使他自己不愿意做纨绔，他父亲也会让他成为纨绔。 所以，或许人们只知道段家大少爷的游手好闲，却不知道他心中的真正想法。 夕阳西下，结束了一天的花天酒地，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他便会开始思索，什么时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呢？ 仅仅是两句诗词，柴静云感觉自己已经读懂了段文俊。 他更是感觉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恍若历尽了沧桑，看透了世道的苍凉。 就在他思绪飘开的时候，段文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柴静云的眼神，猛地紧锁了起来。 这两句写的，恐怕不是他自己。 莫非，真是二十年前的那桩秘闻？ 无可奈何花落去，那便是往事如烟，谁也无法阻拦事情的发生。 所以是无可奈何，所以是繁华落下，凋然谢幕。 若是一切就此过去，谁也不再提起，那么也就无所谓了。 或许，他就以一个纨绔大少爷的身份，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一辈子。 可是一阵风绑架了他，差点还让他丢了性命。 或许，因此，是他父亲段大雄醒悟了。 又或许，因此，是他段文俊自己醒悟了。 终究，他决定不再藏拙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惊艳的诗词，才有了后来惊艳的美食美酒，才有了后来的肥皂和斑纹猪…… 自然，亦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招安月亮岛，收复单凤山的功绩，才有了国学院的读书二十二真言，才有了朝堂上萝卜加大棒政策的剿匪国策…… 所以，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就如那春燕归来…… 只是，显然，他此刻也是迷茫的。 仅仅是这么几个月，他已经遭到了单凤山和天荡山的报复，几次差点都丢了性命。 他肯定已经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 就因为他太出色，也影响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有太多人想要他的性命。 所以，他才会“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写的，不仅仅是他段府的园子。 段家堡的段家大院，柴静云也去过几次，还住过几天，那后花园压根就没种上几丛花。 望江县城的段府，就更少了。 所以，小园里面压根就没什么香径。 而且，他住的都是偏院，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根本就徘徊不了。 故而，这里写的仍旧是他的心境。 他是在徘徊，自己是需要低调呢？还是让自己的光芒四射起来。 看来，即使皇上给了他一个男爵的头衔，还给了他蓄养五百私兵的权力，不过似乎仍旧没有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呀…… 虽然柴静云才和他相交才几个月，却是完全领略了他的才华，领略了他的谋略，领略了他的聪明才智…… 柴静云在盯着段文俊，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丫的，似乎，太过惊艳，太过妖孽了。 他比自己还小上几岁，怎么就会比自己多懂那么多东西呢？ 这些年，自己也一直在兢兢业业，从未松懈过呀！ 可是跟他相比…… 似乎，没什么他不会的。 不对，似乎，他不会练武。 想到这里，柴静云终于心里平衡了一些。 好歹前段时间自己终于可以凝气，现在终于学会轻功了。 听说，这小子梦寐以求的便是自己能够飞起来；听说，这小子的体质根本不可能凝气…… 想到这里，柴静云不由得邪恶地笑了。 秀玉儿不懂柴静云的心思，此刻她已经落笔，将段文俊的这首新词写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段文俊写诗。 当然，他写的这一首，是词。 不过，段文俊是应她之邀写的。 所以，秀玉儿的心中，是激动的。 她想着，段大少爷为自己写了一首词，再由自己传唱，定然会传为一段佳话。 听到第一段的时候，她便有些迷茫了。 她没听说过二十年前的那些往事，所以她猜不出柴静云那么深的东西来。 不过，她只是感觉，这词，很不错。 可是，听到第二段的时候，她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也瞬间失落了起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终究，这首词，是应自己之邀而写的。 可是写的，却终究不是写的自己。 第358章 不要迷恋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各人，有各人的心境。 同一首词，各人有各人想法。 秀玉儿觉得，这词，终究不是段文俊写给自己的。 写的，仍旧是她的江舒影姐姐。 当日，望江楼的宴会上，段大少爷吟诗，江舒影执笔，写下了那《蝶恋花》，成为了望江一桩美谈。 只是，缘分使然，江舒影姐姐去了京都，有情人终究两地相隔。 所以，看到此刻的场景，段大少爷又想到了当日的情形。 春燕南飞，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江舒影姐姐的影子罢了。 他已经为姐姐写下了两首诗词，这一次，该是第三首了吧。 能够找到这样一个痴心的男人，一个如此优秀的才子，这或许是她们这些艺人们，一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只是，显然，自己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福分了。 小园香径独徘徊。 段大少爷，在徘徊什么呢？ 听说，他过几天就要进京了，就要与江舒影姐姐团聚。 他应该是兴奋才对，可是又在徘徊什么？ 难道，他是在为江舒影姐姐的身世徘徊和担忧？ 江舒影跟秀玉儿说过，她的身世有些复杂，而且她的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可是，她不希望，将段文俊卷入她的麻烦中。 所以，当日她毅然选择了与段文俊分开，独自去面对。 秀玉儿却知道，段大少爷既然是如此痴情的人，定然想着为江舒影姐姐分忧。 他现在是男爵了，而且还有五百人自己的私兵，这可是了不起的存在。 或许，他是在徘徊，是选择尊重江舒影姐姐不干预她的事情，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跟她一起担当。 想到这里，秀玉儿盯着段文俊，眼神又有些不一样了。 一旁坐着的冠兴，亦是心中打翻了五味瓶。 娘稀伾伾的，段文俊这小子咋这么厉害？ 要是自己也这么厉害的话，在京城的时候，也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了。 若是傍得一两个权贵家的千金小姐，自己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地来望江当个小知县吗？ 可是，段文俊终究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 他仅仅是举起了这杯酒，便想到了晏殊的这首词。 所以，他便吟诵了出来。 仅此而已。 看着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带着一丝微微的醉意，淡淡一笑“不要迷恋哥，作诗，就是这么简单！” 这一天，一场酒，宾主尽欢。 直到黄昏才结束。 段文俊，是被墨守成背着回段府的。 柴静云，又跟着他回来段府，让张宇恨找了间房间让他住下。 秀玉儿返回了望江艺馆，将段文俊刚刚写下的那首《浣溪沙》，又小心翼翼地誊写了一遍，然后开始谱曲。 她坚信，要不了几天，这首词，这首曲，将会跟之前的几首诗词一样，红遍整个望江。 云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戴踵低着头，微微抬起眼皮瞟了跟前的戴立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少爷，大伙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就是找不到那刘妈妈的下……” “闭嘴，没用的东西！”戴立厌恶地瞪了戴踵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想不通我爹怎么会这么信任你这种人。” 戴踵蠕动了几下嘴唇，却是不敢再争辩。 这事情，真是不能怪他。 这望江，本就不是他经营的地方。 而且，这些年都是这位大少爷戴立在负责的。 前段时间，戴立去了北方，暂时没有时间过来，家主便派他过来了。 准确地说，他是过来给这位大少爷擦屁股的。 不过，他并无怨言。 谁让这大少爷的母亲，对他有恩呢？ 他们这一脉，是戴家的旁支，之前不过是铸造局的一个小官员罢了。 若不是大夫人的帮衬，他们也不会走进戴家家主的法眼中。 这些年，戴踵他们一脉可是扶摇直上，深受家主的器重。 戴踵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在大少爷被委派南下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为信任的管家覃一刀送到了大少爷的身边。 覃一刀，文武双全，乃是他最为仰仗的人物。 这些年，没少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戴踵能够带着族人重新回到京都戴家系列，覃一刀没少出谋划策。 而且，自从为戴家家主办事之后，不管是家主，还是大夫人，都是对他极为赞赏的。 所以，当初，覃一刀跟着大少爷南下，家主和大夫人是十分放心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 偏偏，就在几个月前出事了。 为了一个艺妓，大少爷做了一些事情。 按照戴踵的想法，堂堂戴家的大少爷，看上一个艺妓，那可是那个艺妓的福分。 即使使点手段，让她乖乖臣服，那也是正常的。 大少爷，却实在是不该了。 抢女人就抢女人，何必去招惹段家的人呢？ 尤其是，招惹了段大雄的那宝贝儿子。 招惹了就招惹了，既然使点手段，那也应该小心谨慎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 可是…… 大少爷年轻，不懂事，也正常。 可是，覃一刀就在他旁边，也不拦着点，也不帮忙善后下。 于是，就留下了隐患。 所谓的北方生意有点问题，让大少爷过去打理了一阵子。 戴踵明白，这不过是家主的借口罢了。 家主担心，段家后面的人，来追查望江艺馆，来追查后面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都知道段家后面的后台很硬。 很多人都在查，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戴家自然亦是如此。 所以，家主担心大少爷有失，将他调走了。 于是，便派了自己过来，跟覃一刀一起善后。 这些日子，戴踵一直十分小心。 因为，他不仅仅想保护好自己，更加不愿意让人察觉，是跟戴家有牵连。 只是，十来天过去了，并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 而此刻，这位大少爷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戴踵不知道，戴立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而且，戴立居然瞒着他，命令覃一刀杀了小三子和兰叶。 戴踵十分恼怒，可是事已至此，已然无计可施。 紧接着，状况便发生了。 前两天，他们眼看就要找到的刘妈妈，却离奇般地失踪了，再无踪迹。 顿时让他们陷入了僵局。 这，显然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 这，显然又是这大少爷的糊涂之举了。 此刻，居然还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戴踵心中虽然不忿，可是想到大夫人的叮嘱，终究忍了下来…… 第359章 戴踵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踵来到望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覃一刀，了解了望江的整个状况。 当然，他也知道了大少爷戴立的那些事情。 从一开始，种种迹象就表明，戴立似乎就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而且，他自己还不自知。 尤其是，他刚愎自用，任凭覃一刀怎么提醒和劝说，都无济于事。 甚至，他直接命令，覃一刀只能服从他的命令，不准再提出任何异议。 戴踵，能够得到戴家家主的信任，能够从一个铸造局官员，成为戴家的心腹人物，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如何补救，如何为戴立擦屁股，如何将望江的事情解决于无形中。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刘妈妈，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个人，就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然，他也有了一些其他的安排。 譬如，启用了覃一刀之前安排在望江艺馆的另外一个暗线，随时了解望江艺馆的情况、 譬如，他找到了一批人扮成附近的流民，前去段家堡做工，搜集段家堡的情报。 譬如，他让云来客栈的老板娘行姑，将段家迎客来酒楼的免费小菜和新酒，送来了几份。 好不容易有点头绪，这大少爷又来了个昏招…… 戴踵无力地感觉到，不怕敌人狡猾，就怕队友猪头的味道了。 这些日子，他就住在了这云来客栈，偶尔会出去逛逛。 看似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实际上运筹帷幄，开始搜集了不少信息，正在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行动。 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却是迎来了戴立的一顿臭骂。 在心里，戴踵自然是十分不服气的。 甚至，他还觉得，眼前的大少爷，简直就是蠢到无法救药了。 蠢还无所谓，居然还刚愎自用…… 戴立在喋喋不休，戴踵一直低头听着。 终于，他似乎忍不住了，抬头盯着戴立道“大少爷，你确定，这些年没人知道，你就是这望江艺馆的幕后老板吗？”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吗？”戴立不乐意了“父亲说了我一定不能暴露身份，我肯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有那刘妈妈见过我，知道我姓戴，可是绝对想不到我是京城戴家的大少爷。” 戴踵听得一脸郁闷，显然，这位大少爷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安全，搞不好早就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线索。 “大少爷，除了望江艺馆的刘妈妈，真的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戴踵又确认了一次。 “我说你烦不烦呀？我都说了没有人知道了。”戴立十分不耐烦地回答，怒声道。 “行了，覃爷，让你的人，赶紧送大少爷离开望江，送回京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他回来。”戴踵站起身，直接开口了。 “戴踵，你算什么东西？我是父亲派过来主持望江大局的。”戴立更加生气了“你凭什么让我回京城？你凭什么……” “我会写信给家主解释的！”戴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戴立更气。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覃一刀已经出手。 一记手刀切在了戴立的脖子上，顿时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覃一刀打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跟着进来两个人。 他朝两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任由他们抬着戴立出去了。 “东家，现在该怎么办？”等人一离开，覃一刀便皱了皱眉头，凑到了戴踵的跟前道。 “以后，你还是叫我先生，莫要再叫东家了。”戴踵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这称呼的传到了戴伟佳的耳朵里，又会以为你只是效忠于我，不肯尽力为他办事了。” “明白，东家！”覃一刀点了点头。 戴踵闻言一愣，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皱起了眉头“唉，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覃一刀已经跟了他几十年了，一直称呼他为东家，想改，也不太容易。 “毋庸置疑的，大少爷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所以让他马上离开望江，才是明智之举。”戴踵又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刘妈妈搞不好已经在对方手里了。” “什么？”覃一刀闻言大惊“你是说，刘妈妈在段文俊的手中？” “不一定！”戴踵叹了口气“只是盯着望江这块肥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东家，关于望江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吗？”覃一刀又开口了。 这一次，戴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 见到门口没人，他方才关起房门走了回来“覃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呀？” “整整二十年了。”覃一刀微微愣了愣。 “是呀！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戴踵点了点头“二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变化许多事情。只是，一味追求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所以，东家，你是不相信那个传闻的？”覃一刀似乎明白了过来。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真的跟我们有关系吗？”戴踵苦笑了一声“我们，只是盯着便好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突然一转“覃爷，你仔细想想，当日你刺杀兰叶的时候，可曾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覃一刀摇了摇头“而且，望江艺馆的细作不是说，除了知县冠兴带着一干捕快过去了，段文俊并没有回去。” “若是他回去了，我倒是没这么担心了。”戴踵摇了摇头“前一天他刚刚去过望江艺馆，听说还跟秀玉儿、李纾贞和兰叶三人谈了那么久，肯定也达成了某些协议。可是这个时候，兰叶却突然暴毙，他居然没有去看看，这就不正常。” “他毕竟是段家大少爷，而且这死人又是十分晦气的事情，他不去凑热闹也是对的。”覃一刀再道。 “不，那是你不了解他。”戴踵摇了摇头“唉，其实查了这么久，我也是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了解他，看不懂他。”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了覃一刀“既然你今日回来了，那便再将这望江的事情，帮我梳理一遍。尤其是，这单凤山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丢了呢？” 第360章 不止我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提起单凤山，覃一刀就十分郁闷。 原本，一切都十分正常的。 马三眼虽然有些混账，可是自己抬出京都那位大人物之后，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覃一刀不过是回望江帮着戴立处理了一些破事，不过三五天时间没有联系，就听到了睿王府平定单凤山金匪的消息。 单凤山，易守难攻。 而且，马三眼在那里也经营了那么多年。 没想到，居然直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听说，他们被打得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便仓皇出逃了。 他本想去联络马三眼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不小心，被官府给抓住了。 他找了一些关系，走了一些路子，准备去监狱探视马三眼的。 可是，刚刚打点好，正准备去凌霄城的时候，却又听说了李三刀劫了牢房，救走了马三眼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顿时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了。 望江不知道怎么出现了彭大胡子的人，联合了逃出来的马三眼，袭击了段家堡。 当然，袭击并不成功，反而成了段文俊的瓮中之鳖，全都丢了性命。 不过几天之后，风中雨带人袭击段府，却又铩羽而归，损兵折将。 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了，风中雨居然一直没有离开望江，还被段文俊给发现了他的行踪。 御剑门的两大高手突袭了他，重伤了他，还活捉了他最为得意的两名弟子，漠北双狐。 而且，望江知县冠兴，居然下重金寻找风中雨一行的线索，还将四海学院的老学究周武次给下狱了…… 这情况变得，让覃一刀感觉到，似乎有些应接不暇，反应不过来。 此刻听到戴踵的训斥，覃一刀亦是觉得羞愧“东家，是我的疏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戴踵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单凤山本就有问题，不能算你一人之过。恐怕马三眼早就撑不住，已然有异心了。” “东家，我总是觉得，这单凤山的幕后，不止我们在掌控着。”覃一刀微微皱了皱眉头“您试想一下，那马三眼有几斤几两，我们不知道吗？他怎么又跟彭大胡子搅到一起去了？还有，听说他那个部下李三刀，若是在郡府没有内应，当时又如何将他救出来？” “覃爷，本来戴家也不过是那位京城大人物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戴踵长叹了一口气“那位大人物既然能够指派我们戴家，我相信其他三大家族也少不了受他的束缚。” 覃一刀，闻言一愣。 戴踵的话又跟着响起“风中雨在望江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据说冠兴是等到战斗快到结束的时候才赶到段府的。说是去平定其他地方动乱了，这理由值得相信吗？恐怕就连冠兴自己都不相信吧！” “所以，东家，冠家也是那位大人物的人？”覃一刀一惊“是那位大人物要求马三眼和彭大胡子，对付段家的？” 这一次，戴踵并没有接话。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显然，覃一刀的话，是对的。 只是，戴踵觉得，那位大人物不知道埋下了多少眼线了。 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显然京城那位大人物也是十分重视的了。 戴踵又长叹了一口气，方才点了点头“所以，现在万万不可让大少爷当这个出头鸟。” 覃一刀，瞬间似乎明白了过来。 若是戴立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推了出去，他这一辈子肯定是毁了。 而且，搞不好还会成为所有事情的替罪羊。 那样子，戴家就会陷入极为被动了。 “对了，覃爷，听说林家派人去北方收购岁布的原料了？”戴踵沉默了数息，然后看着覃一刀开口了。 覃一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算不得是北方，而是从望江到京都这一片区域。家主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开始了反制，着手收购原材料了。” “这些年，你是跟着大少爷经常来望江的，对这林家有多少了解？”戴踵再一次问道。 林家，作为望江的重要家族，作为戴家在岁布上的竞争对手，虽然竞争能力不大，可是覃一刀都是一直在关注着的。 于是，他将林家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跟戴踵说了一遍。 听到以林家为首，居然都加入了段文俊的攻守联盟之后，戴踵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他也是前几天听到了消息，林家千金林姝儿，居然带着人去各地收购的原材料。 他一直觉得，十分奇怪。 虽然林家也是皇商中的一家，可是他们每年在岁布的分配上，并没有太多，大头都被戴家给占据了。 若是戴家想要将林家挤垮，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么以此来看，林家必须要巴结上戴家，才能够让他保证他生意上的顺畅。 可是此刻，她居然要跟戴家对着干，要去戴家的地盘上去收原材料，这不明摆着是挑衅么？ “覃爷，这事情你也多上点心，盯紧一点。”戴踵微微叹了口气“我总是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段文俊已经不记得昨日在宴会上的情况了。 被灌了那么多久，而且都还是自己刚刚酿制出来的高浓度酒。 自己，完全已经喝断片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却是迎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赵晓武，回来了。 而且，还打听到了许多线索。 听到他将打听到的东西听完之后，段文俊方才为他倒了一杯茶“晓武，你是说，这件事情，还跟京城戴家有关系？刘妈妈说的能够幕后老板也姓戴，会不会跟京城戴家是同一人呢？” 赵晓武点了点头“是的！少东家，之前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覃爷，就是戴家的人，好像，好像叫什么覃一刀。” “这个人在什么地方？”良久，段文俊突然又开口了。 “就在望江。只是这人的武功似乎很高，而且招式十分怪异。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便来了。”赵晓武再道“想跟少东家商量看看，是不是可以请墨大侠出手。”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扭转脑袋，朝身旁的墨守成看了过去。 第361章 积点功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赵晓武的话，墨守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朝他看了过去。 当初奉师命下山，来到望江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给一个小财主家的公子哥当保镖。 这让墨守成心中，十分不爽。 所以，他杀了一阵风，想要让段家就此罢休，赶紧让他回去。 可是，没想到，反而坚定了段大雄让他保护段文俊的心。 不过，幸亏，段文俊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甚至还给他带来了许多惊喜。 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新东西，让墨守成不得不觉得新奇。 当然，肉管饱，酒管够。 日子，似乎比山里的日子好太多了。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且，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可是，怎么现在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他的打手了呢？ 上一次去抓风中雨，是他出手的。 还叫上了二师兄圆衮衮。 不过面对影子门的败类，我觉得自己出手，那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一次赵晓武似乎遇到了高手，又想着是不是让他出手，他便有些郁闷了。 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场景来。 地主老财家的公子哥，带着一群狗奴才，欺行霸市，旁边的护院头目，还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 好吧，自然自己不是狗奴才，段文俊也不是欺行霸市之辈，而且还做了不少好事，解救了数千百姓…… 他整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自己，偶尔帮他跑跑腿，是不是也还正常呢？ 好歹，也算是办点事情，给个饭钱。 不对，这饭钱是不用给的，当初自己来的时候，段大雄可是说过，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的。 就算，就算帮他跑跑腿，积点功德。 对，就是积点功德。 段家堡内，可是不少人家都对他感恩戴德，为他立下了长生牌。 这，就是功德。 “墨大侠，我们大当家的一阵风，真的是被你杀的吗？”从段家堡赶往望江的路上，赵晓武扬了扬手中的马缰，并没有回头，朝车内的墨守成道。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难道，你想为他报仇？”墨守成冷哼了一声。 “报仇？”赵晓武耸了耸肩，苦笑了一声“就凭我的实力，即使想报仇，又怎么可能办到？”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三十招。”墨守成再冷冷道“可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三十招之后，我便会取了你的性命。” “莫要说你我让我三十招我也打不过你，就是我能够打得过你，我也不能动手。”赵晓武叹了口气道“当日我赵晓武有眼无珠，受人唆使来刺杀少东家，也幸得墨大侠你在场，阻止了我们。不然的话，若是少东家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成了月亮岛的罪人，成了段家堡的罪人了。” 墨守成，没有接话。 他在想，若是当日自己不在段文俊的身边，那么他必然会被赵晓武和他手下那十几名高手所杀。 若是他真的被杀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事情了。 不知道，若是没了他，月亮岛的招安能不能成功？ 若是没有他，会不会有那萝卜加大棒政策，给天下匪徒一条活路？ 若是没有他，单凤山会不会回到朝廷的手中？ 若是没有他，这世界会不会出现那么新东西？ 似乎，应该都不会发生。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产生的。 就在他思绪飘开的时候，赵晓武又开口了“当日，若不是墨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一条性命，此刻我怕是早就化成一撮黄土了。” “若是依着我的性子，都是一剑，其实杀十二个人和杀十三个人是没有区别的。”墨守成看了一眼赵晓武的背影，然后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躺好，方才缓缓回道“是老段说要留你性命的。” 赵晓武被这么一句，顿时呛到无话可说。 其实，难得有一次单独与墨守成单独办事的机会，他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拉近自己与墨守成的关系。 毕竟，人家可是一个一流巅峰，一只脚已经迈入入境门槛的人。 而且，墨守成可是负责着少东家的安全，以后可少不了要打交道的时候。 可是，似乎，墨守成并不怎么给他面子。 顿时，让赵晓武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全都塞住了。 他感觉到，墨守成，似乎有些瞧不起自己。 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愤慨。 只是，这种愤慨不过停留了数息，他便马上释然了。 毕竟，自己跟墨守成并不是一个级别。 墨守成瞧不起自己，似乎也正常。 墨守成可是御剑门七剑之一，恐怕一百个赵晓武都不是他的对手。 墨守成，可是少东家的保镖，听说他还救过少东家好几次。 少东家是月亮岛的恩人，墨守成又救过少东家，那他也就是月亮岛的恩人了。 想到这里，赵晓武全然释怀“墨大侠，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份恩情，我赵晓武还是记在心中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将马车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良久，车厢内的墨守成却突然开口了“你对你们大当家的一阵风，了解多少？” 赵晓武闻言一愣，不过却并没有犹豫，然后开口道“他是一个讲义气的好人，可是却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听说，他曾经是风中雨的弟子？”墨守成又开口了。 “好像是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父亲说起过一些。”赵晓武又开口了“据说，当时他就是不满风中雨在影子门的所作所为，不愿意加入影子门，所以才来了南方。” “你父亲？也跟一阵风认识？”墨守成一愣。 “月亮岛本来是我父亲的地盘。”赵晓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他不是盗匪，而是为了躲避苛捐杂税，带着我母亲在月亮岛上开垦了一片荒地，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 “后来，我父亲又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岛上开垦出来的荒地也更多了，只是却被官府发现了。” “发现我们的，便是原来的望江知县党飞鸿，那时候他还没有荣升郡守。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太过为难我们，只是要求月亮岛的收成，必须缴税，而且还必须缴五成。” “党飞鸿？”墨守成愣了愣“朝廷的赋税本才四成，他多要了一成，看来是中饱私囊了。” “是吗？”赵晓武苦笑了一声“这五成，看似比外面租田的佃户农人们要好很多了，至少除了官府的，不用再给地主租子。可是实际上，却是逼得大家没有了活路，不然的话，我父亲也就不会同意，一阵风大当家在月亮岛扯旗了……” 第362章 月亮岛往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时，赵晓武的年纪并不大，不过已经有了一些记忆。 党飞鸿给他们定下来五成收成的缴税，看似不高，可是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为，他将月亮岛开发出来的良田，全部定为了优等良田。 按照大顺朝廷的厘定，景州的田地一共分为四等。 缴税的数量，则是根据田地等级来进行衡量的。 优等良田，厘定产量为两百五十斤；上等良田，厘定产量为两百斤。 若是一般的田地，则是分为中等田地，厘定产量为一百五十斤；下等田地，厘定产量为一百斤。 而这田地的等级，全部都是在开始的时候，田地所有人和官府一起商讨核定的。 换句话说，基本上，田地的等级都是由地主和官府确定，若是佃户农人，根本就没有决定的权利。 亦是因为这样，若是地主能够跟官府的关系稍微好一些，那么田地评定的标准可能会适当降低，那么要交的赋税也就会少一些了。 就如段家堡，靠近复水河边的田地，基本上都是优等良田，只要风调雨顺，自己管理得当，想要有两三百斤收成，不是难事。 不过在官府的册子里面，他们都是上等良田，所以赋税会相对较轻，段家和农人留下来的粮食也会相对较多了。 可是，月亮岛上的土地本就十分贫瘠，若是风调雨顺能够有个一百七八十斤的收成都是极为不容易了。 又怎么能够以优等良田来计算呢？ 只是，赵晓武的父亲，并不敢反驳。 他知道，若是惹怒了党飞鸿，给他们一个私自开垦的罪名，那也是不得了的。 按照两百五十斤的产量，交了一半给党飞鸿，那也能留下个四五十斤粮食。 更重要的是，至少他们在月亮岛的垦荒，算是得到官府的认可了。 为了能够有多一些余粮，赵晓武的父亲他们便开垦了更多的荒地。 如今月亮岛上的那些田地，基本上都是他父亲那一辈的人开垦出来的。 日子就这么紧巴紧巴过去了，直到那一年，复水河泛滥，月亮岛差点被淹没在了洪水中。 幸亏赵晓武的父亲早有察觉，带着大家转入了地势高的地方。 只是，在岛上的家当，还有快要成熟的庄稼，却全都毁在了洪水中。 洪水退去，月亮岛一片狼藉，可是党飞鸿来催粮的人却到了。 那个时候，岛上的人们，哪有粮食来缴税，便央求着是不是可以免除或者宽限一段时间。 可是，官府的人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将他父亲毒打了一顿，还扬言若是三天内不缴粮，便将他们所有人当盗匪下狱。 赵晓武他父亲，便是因为这一次被打成了重伤，身体每况愈下了。 当时赵晓武的年纪还小，可是赵大锤已经十六岁了，而且生得孔武有力，善使一对大锤。 赵大锤自然不服，带着两柄大锤，偷偷瞒着他父亲便去了望江县城，找党飞鸿算账。 结果，可想而知。 就凭赵大锤一人，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党飞鸿。 若不是一阵风正好路过，带着他逃了出来，恐怕赵大锤就会落在党飞鸿手中了。 后来，赵大锤将一阵风带回来了月亮岛，从此扯起了大旗，跟官府对着干，不过一年多时间，便成为了这望江境内最大的盗匪。 刚开始几年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因为一直被党飞鸿盯得很紧。 一直到党飞鸿被提升为了凌霄郡守，他们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岛上的弟兄们也发展得更快了。 赵晓武，似乎在自言自语，叙说着之前的往事。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十分清晰和响亮。 车厢内的墨守成，没有再发表任何看法。 若不是赵晓武偶尔停下来，问他一两句，他“嗯”上一句，赵晓武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墨守成身形一闪，从车厢内飞出，落在了车沿上，跟赵晓武并排坐下“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一阵风的？” 赵晓武微微愣了愣，然后接着说了起来。 一阵风在月亮岛扯旗之后，便委任了他哥哥赵大锤为二当家的。 没过几年，赵晓武的父母都去世了，那年赵晓武正好十五岁。 于是，他便跟在了赵大锤的身边。 不过，在月亮岛上，他的地位并不是很高，不然的话，当日赵大锤也不会想着派他来刺杀段文俊纳投名状，来提高他在岛上的信望，为以后提拔他做准备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们兄弟被德叔摆了一道，还撞上了墨守成…… “所以，你们的日子好转，应该是张肃刑被任命为望江知县前后吧？”墨守成又开口了。 赵晓武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良久方才道“似乎，是的！” “一阵风，似乎一直跟京城有联系？”墨守成再道。 赵晓武，又皱了皱眉头，然后点了点头“似乎是的！” “你知道他跟京城什么人联系的吗？”墨守成追问。 赵晓武，迷茫地摇了摇头。 就连一阵风是跟凌霄郡的哪位大人有关系，他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跟京城什么人联系的呢？ 不过，赵晓武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仅仅是从墨守成刚刚的两个问题，他马上捕捉到了一些消息。 或者说，捕捉到了墨守成的一些想法。 “墨大侠，你是说这些年岛上的日子稍微好转，是因为一阵风大当家的受到了原望江知县张肃刑的庇护？”赵晓武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墨守成。 墨守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马上快要亮了，最多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望江，你去车厢里面睡会吧！” 赵晓武想要拒绝，可是他看了看墨守成，却没有说什么。 点了点头，他轻轻一跃，落在车厢内，靠着车壁假寐起来。 马车在官道上，咯吱咯吱地响着，缓缓朝前进。 东方的第一道霞光已经挂起，落在了望江的城门口处。 守城的士兵队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指挥着下面的两个小兵打开了城门。 马车经过了城门的检查，并没有丝毫的停留，急促促地朝云来客栈的方向驶去。 第363章 我死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坐在云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覃一刀总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前天，大少爷戴立，被自己一记掌刀给敲晕了，然后安排人送回了京城。 本来，戴踵是要留下来主持望江大局的。 可是昨夜，京都家主来了一封急信，将戴踵给召了回去。 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戴踵并没有跟他说。 不过，从戴踵当时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十分着急，而且情况还有些严重。 所以，他才连夜走了。 将这里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覃一刀。 虽然戴踵离开了，可是没有了大少爷戴立在这里指手画脚，覃一刀觉得，要挽回这边的局面，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他在景州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些底子的。 靠在房间的太师椅上，覃一刀微微眯着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开始盘算着要如何破局。 现在的望江，有些乱。 不过，他相信，肯定不仅仅是他觉得乱，其他人定然也会觉得乱。 譬如冠家的人，譬如张肃刑的人，譬如党飞鸿的人…… 当然，这些人跟他们戴家都一样，不过是下面的虾兵蟹将罢了。 覃一刀相信，关注着这里的，定然还有京城那位大人物的人，还有睿王府的人，还有影子门的人…… 甚至，可能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势力。 只是，不知道段家，尤其是那个段家大少爷段文俊，身处这漩涡的中心，他知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呢？ 前朝大魏那些消失的满载金银财宝的大船，可是十分诱人的。 不管谁得到，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这些钱，不管是想做什么，都将变得轻而易举。 若是想要安定，那便可以做个富可敌国的大富翁。 若是想要折腾，那便可以用来招兵买马。 大顺替代了大魏，可是依旧匪患不断，天下根本就太平不了。 或许，大顺比大魏是要好上一些。 可是，也并没有好多少。 若是有钱，登高一呼，恐怕想要改朝换代，也不是一件难事。 覃一刀一直觉得，若是真的凭借实力，京城的那位大人物想要取代了这大顺，应该也是不会十分困难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位大人物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在大顺皇帝之下低声下气。 若他是那位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若是他，肯定早反了。 痛痛快快，自己当个皇帝，不爽么？ 不过，就在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马上感觉到了异样。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覃一刀，是个高手。 而且，他是一个一流中期的高手。 马上，就要踏入一流巅峰了。 此刻，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他猛地站起了身，凭着本能的反应，他想要去抓起，刚刚放在床旁边的剑。 可是，他抓空了。 剑，不在了。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桌子的对面。 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多了一个人。 一道朝阳，从窗口射进了房间内，正好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覃一刀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额前一道刘海，遮住了那人小半张脸。 朝霞落在另外半张白皙的面容上，映出精致的五官来。 这是一张妖冶的面孔。 而且，还是一个妖冶的男人。 男人的怀中，还抱着的一柄剑。 不过，那不是他的剑。 男人的身旁，椅子上斜靠着一柄剑。 那，才是他覃一刀的剑。 他不知道，妖冶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也不知道，妖冶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更不知道，妖冶男人是何时拿走了他的剑。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妖冶男人的对手。 仅仅是数息慌乱，覃一刀马上让自己沉稳了下来。 看到男人没有动，他淡淡笑了笑，似乎不再紧张。 缓缓坐回了座位，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他又轻轻抿了一口。 茶，有些凉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重新吐回了茶杯中。 他，不喜欢喝冷茶。 桌子对面的男人，拿起了他随身携带的酒囊，仰头咕咚喝了一口。 闻到那酒香，覃一刀突然笑了。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妖冶男人的身份。 他伸出了手“段家的烧刀子酒？给我也来一口。” 墨守成闻言一愣，不过还是将酒囊递给了他。 或许，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形下，覃一刀居然还可以如此镇静。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覃一刀是个人物。 至少，墨守成觉得，他是个人物。 覃一刀接过酒囊，跟着咕咚喝了一口“听说，御剑门的剑，都很快？” 墨守成没有回答，只是接过了覃一刀递过来的酒囊“我本以为你是条汉子，可是你让我失望了。这种毒，对我没用。” 说完，墨守成扬起头颅，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 覃一刀，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抓起旁边的椅子，朝墨守成砸了过去。 不错，喝酒是假，下毒是真。 所以，他故作镇定，故作潇洒，只是为了吸引墨守成的注意。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只要墨守成接过了酒囊，再喝上一口，便必死无疑。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墨守成给发觉了。 他更加没有料到，墨守成不但知道他下了毒，而且根本就不惧他的毒。 “老段说了，你不能死了。”墨守成的话语响起，椅子已经被他躲开，他的剑尖已经挑断了覃一刀的手筋。 “可惜，我死了！”覃一刀笑了“你们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任何的线索！” 然后，他的身体，缓缓朝后面倒了下去。 就在刚刚，他将酒囊送出去的时候，已然服下了毒药。 他可是听说过，那个段家大少爷的手段，就连天荡山的匪徒，都熬不过去。 覃一刀，并不是害怕自己扛不住而出卖了主家的人。 而是，他觉得自己是个高手。 高手应该有高手的尊严。 即使是死，他也不愿意去承受那样的屈辱。 墨守成的脸色大变，他抢上去想要去阻止覃一刀。 可是，已经晚了。 覃一刀，倒了下去。 已然没有了呼吸。 第364章 出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覃一刀自杀，让墨守成始料未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覃一刀，死了。 而且，已经死透了。 赵晓武听到动静，从门外冲了进来。 正好看到了，墨守成蹲在地上，看着覃一刀的尸首发愣。 “墨大侠，这……”赵晓武愣住了。 “是我的疏忽，大意了！”墨守成长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尸体背回去交给老段，到时候我向他请罪。” 墨守成站起身，身形一闪，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赵晓武不敢大意，慌忙拿起床上的被单，将覃一刀的尸首背在了背上，亦是从窗口跳了出去，钻进了马车。 带着一具尸体，赵晓武并没有敢直接出城。 若是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端倪，可就不怎么好办了。 于是，他架着马车去了段家迎客来酒楼。 当然，赵晓武并没有进去酒楼，而是转入了后面的工地，找到了管事毛三。 段文俊曾经跟他说过，若是遇到了麻烦事，可以找毛三求助。 赵晓武进来的时候，毛三正带着一干工匠，与蔺南准商量后面阁楼的装修问题。 看到他走进来，毛三先是愣了愣，然后让众人继续讨论，自己带着赵晓武来到了旁边的房间。 赵晓武单刀直入，让毛三想办法将覃一刀的尸体送出城，带回段家堡。 毛三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这段时间，先是捉拿风中雨等一干天荡山的盗匪，冠兴将整个望江县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才消停了没几天，城南却又出现了命案，更是出现了望江艺馆的姑娘兰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所杀的事情。 冠兴可是下了命令，严查所有进出城的人。 赵晓武的担忧，是没错的。 若是被人搜出了覃一刀的尸体，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 “晓武兄弟，要不然这样。”毛三皱了皱眉头“黄掌柜的下午要派人去段家堡取豆腐，到时候你将覃一刀的尸体，藏在车子的夹层里面。他跟守城的士兵们关系不错，应该可以混出去。” 这个时候，赵晓武自然不会反对。 “墨大侠呢？”毛三又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赵晓武摇了摇头“覃一刀死后，他让我将尸体带回段家堡给少东家，他一个人离开了。说是明日在城外二十里铺的茶肆汇合。” 毛三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望江大牢内，狱卒已经全部都被放倒。 捕头方中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在最里面的牢房内，老学究周武次正一身狼藉地躺在角落的草堆里面。 牢房里面，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尿臭味。 原本十分讲究的他，此刻却浑然不觉。 目光显得十分呆滞，盯着墙壁上那高高的窗口出神。 突然，牢门响了。 他本以为是狱卒来了，可是转头看去，却发现了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对，这张脸，他并不陌生。 之前，见过很多回。 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他便是跟在段文俊的身边，在望江楼秦风的宴会上。 据说，他是段大雄给段文俊请的保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保镖，却被秦风请到了后排上座。 他周武次，当时堂堂四海学院的副院长，不过是一个前排末座的座位罢了。 后来，他也听说了，段文俊的这保镖，居然是御剑门的人。 御剑门，据说是江湖上最为厉害的三大门派之一，而且是之首。 人不多，实力却是强横得离谱。 所以，看到墨守成的时候，周武次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他只是瞟了一眼墨守成，身体却没有移动“看来，是段文俊让你来取我的性命了！” 即使他装出十分镇定，可是他的身躯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一股浓郁的尿骚味，在牢房内弥漫。 他，尿了。 吓尿的。 其实，他不想死。 不然的话，他就不会那么爽快地招供出了收留风中雨的事情，还招供出了是张文谏帮他联络，让他做的。 他觉得，只要自己配合，冠兴可能会饶他一命。 可是，段文俊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看到墨守成的时候，他虽然害怕，可是却认命了。 墨守成来牢房，必然只有一件事情，他便是取他的性命，以报当日风中雨袭击之仇。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墨守成并没有动手。 他用手捂住了鼻子“能不能动？能动就赶紧起来跟我走。” “跟你走？”周武次一愣，身体却并没有挪动。 若是一剑杀了自己，那还算干脆。 若是落在了段文俊的手中，恐怕他会要慢慢折磨自己，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能不能走？”墨守成有些不耐烦了。 “要杀便杀！段文俊他还想使什么手段不成？”周武次咬了咬牙。 “走不走，随你便！”墨守成冷哼了一声“望江艺馆的刘妈妈，已经去了段家堡。老段说了，你要不要去，自己决定。” 他的话音刚落，便将一枚银钗子扔在了地上。 周武次认得那银钗子，那是他送给刘妈妈的。 “啊？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周武次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腾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朝墨守成扑了过去。 只是，以墨守成的身手，又怎么会让他近身。 随着身形一闪，墨守成退后了几步，退到了牢门口的位置。 “嘭”的一声闷响，周武次的脸，顿时跟牢房的一根木柱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随着一声惨叫，腥红的鼻血，顿时顺着他的鼻孔奔泻而下。 只是，周武次似乎丝毫不在乎，恶狠狠地盯着墨守成开口了“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墨守成白了他一眼“若我是老段，就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刘妈妈，来这牢房里面救你了！” “刘妈妈让你来救我？”周武次一愣。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走了。”墨守成显得十分不耐烦“反正我已经来救你了，你不出去，这可跟我没关系。” “走，走！”周武次闻言大喜，慌忙跟在墨守成的身后，出了大牢。 墨守成带着周武次找到一处僻静处洗了个澡，直接带着他飞出了城墙，然后来到了二十里铺的茶肆。 一直等到半下午的时候，方才见到，赵晓武赶着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第365章 鱼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带着周武次上了马车。 赵晓武扬起了马鞭，马车继续朝段家堡疾驰而去。 一路上，墨守成没有只言片语，周武次自然也不敢多言。 官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可是马车的帘子却一直垂着，让周武次感觉到有些气闷。 他靠在马车壁上假寐，却更是心烦意乱。 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朝车厢后面的东西扫上几眼。 车厢的后面，靠着墨守成坐的那边，用麻布盖着一堆什么东西。 一眼看上去，仿佛是一个人蜷缩着躺在那里。 周武次的心中觉得异样，没由来地全身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他觉得，若是人，为何要蜷缩着睡在这里？还用麻布给盖着？ 可若不是人，自己却又越看越像……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一旦思维进入了某个牛角尖，就越是容易较真。 尤其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在这闷燥的环境中。 周武次的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冲动。 他好想，好想揭开那麻布，看看……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他强忍着。 可是，心中却变得更加好奇，目光更是不自觉地不停朝上面打量。 周武次抬头看了墨守成一眼，却见他正在打量着自己。 “有点闷！”周武次显得有些尴尬，用手指了指马车的布帘“墨大侠，可以打开车帘吹会儿风吗？” 墨守成没有出声，朝车帘的方向微微扬了一下头。 周武次如获大赦，慌忙伸手将布帘子给撩了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夕阳的最后一缕残霞，将天边印成了血色。 从旁边树林中穿透过来的一缕阳光，正好划过了赵晓武扬起马鞭的右臂，落在他的脸上。 周武次的心中，又是一惊。 刚刚，他见到赵晓武的时候，便觉得似乎有些面熟。 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此刻，他终于想起来了。 自己，确实见过他。 在望江艺馆的时候，见过他。 就在一阵风绑票段文俊的前一夜。 当时，刘妈妈只是跟他说，是艺馆里面一位贵客的护院。 当然，他后面才知道，刘妈妈说的那位贵客，就是一阵风。 仔细一想，既然段文俊收留了月亮岛的盗匪，那么一阵风的人为他效力，也就正常了。 周武次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脑子恍若浆糊，根本转不过来。 自从几十年，他宣布和刘妈妈之间不再有瓜葛之后，他每次自己去望江艺馆，都是悄悄去的，并未撞见过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刘妈妈的关系，十分隐蔽。 外人，不可能知道，其实他们还有交集。 在一阵风绑架段文俊前的一段时间，刘妈妈曾经带着周武次去过城郊的一个小院子。 而且，她告诉周武次，若是她出事，若是不见了她，便去那里找她。 显然，那时候刘妈妈就已经预料到了危险。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罢了。 后来，刘妈妈失踪了。 周武次去过那个小院子，可是并没有找到她。 然后，回到四海学院的时候，张文谏便找到了他。 他不知道，张文谏是怎么发现他和刘妈妈的关系的。 可是，张文谏不仅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知道他在找刘妈妈。 张文谏告诉他，刘妈妈在他手中，让他必须听他的。 周武次，别无选择。 所以，他才安排了风中雨。 只是他有些奇怪，张文谏找到他，是在风中雨袭击段府之前的几个月时间。 难道，那个时候，张文谏就会知道，风中雨会失败？ 似乎，说不通，也想不通。 只是，即使想不通，他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刘妈妈在张文谏的手中，他无路可选。 即使他被举报了出来，被冠兴拿下了大狱，他也一直遵循着张文谏的要求，招供了一切。 当然，他更加不明白，张文谏为什么会要让自己举报他，告诉官府他跟风中雨有勾结。 太多的疑惑，盘踞着周武次的脑海，不管他怎么想，也想不透彻，想不明白。 可是，更加令他奇怪的是，刘妈妈怎么又去段家堡呢？ 是她一早便落在了段文俊的手中，张文谏一直在骗他？ 还是段文俊从张文谏的手中救下了她？ 刘妈妈，是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中间人之一。 周武次可以断定，段文俊定然对她恨之入骨。 段文俊怎么会救她？ 这，不合常理。 可是，墨守成带着的，是刘妈妈的信物。 墨守成给他看的那只银钗子，只有他和刘妈妈才会知道其中的意义。 所以，墨守成，肯定没有骗他。 只是，墨守成却不肯多说什么，让他有疑问，自己去找段文俊。 周武次，仍旧别无选择。 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鱼肉……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布帘，重新坐回了马车。 一缕山风，吹起了布帘，吹进了马车的车厢内，吹起了角落的那块麻布。 周武次，终于看到了麻布下的东西。 那居然，是一张惨白的脸。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骇人。 他的脸色，顿时大变，身体不由自主地朝车厢前方躲了过去。 马车的车厢本来就不大，他这一躲，顿时觉得身前一空，直接挪到车帘外，朝马车下落去。 就在他快要掉下马车的刹那，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扯了回来“周学究，小心了！” “多，多谢墨大侠。”周武次惊魂未定，身体仍在瑟瑟发抖，朝墨守成做了一个揖。 若是刚刚掉下马车，必然被车轮压到。 行驶如此飞速的马车车轮下，即使不死，恐怕也得重伤。 墨守成没有回答他，抱着他的剑，靠着马车继续假寐起来。 而此刻，周武次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角落的那张脸上。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他虽然仍旧十分害怕，可是却不再像刚刚那么慌张。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微微愣了愣，然后眉头紧皱起来，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因为，他已经看清楚，那是一具尸体了。 而且，还是一具熟人的尸体…… 第366章 爱死你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半夜时分，马车驶入了段家堡的大门。 除了值守的护卫，段家堡的人们早就进入了熟睡。 在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世界，大晚上的时间，人们除了早点上床做一些最为原始的活动，似乎并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车轱辘跟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世界，显得异常响亮。 惊起了城墙角落的一条流浪的小花狗，不停地吠叫。 也让某个训练了一天，刚刚起夜完重新躺下的护卫，微微皱了皱眉头。 马车，径直驶入了段家大院。 书房内的灯火，还在亮着。 段文俊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正在画着什么图纸。 在他旁边，翠萍显得有些困乏，眼睛已经闭上，手中的蒲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扇着。 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段小星的精神似乎不错，正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少爷说了，知识是力量的源泉。 即使是神仙在梦中教了他许多本事，可若是不读书，那也是无法转化成现实的东西。 当然，段小星之前几乎是很少看到少爷读书的。 可是，少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看了。 他觉得，搞不好，少爷是背着自己偷偷看的。 不然的话，他怎么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写出那为什么而读书的“二十二字真言”呢？ 就连四海学院的院长秦老，都对少爷刮目相看，成了忘年交，那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 段小星不觉得自己能够像少爷那样厉害，可是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够落后。 不然的话，以后恐怕少爷都只会带着墨大侠出门，自己都当不上少爷的小跟班了。 从自己进入段府的第一天开始，老爷就吩咐自己要形影不离地跟着少爷，保护少爷…… 对了，自己要保护少爷。 少爷这几个月一直在坚持晨练，似乎身体也变得比之前好很多了。 从明天开始，自己要更早起来，也要锻炼身体。 最好是墨大侠能够教自己一些武艺，这样子才能保护好少爷…… 段文俊不知道段小星的想法，他也没时间去研究段小星的想法。 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诸葛连弩这东西。 前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眼瞧过这东西，可是却看到过模型，看到过图纸。 现在马心远的铁匠坊，已经开始在打造黑铁横刀和手弩了，他已经让他们加紧赶制一批。 到时候，跟着自己去京城的护卫队便都可以装备上。 如今，马心远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将手弩的每个部位的详细数据都制定了出来，古鸿福也抽调了三百精壮开始制作，几乎可以做到批量生产了。 只是，这黑铁横刀对铁匠的经验要求比较高，虽然马心远他们又招纳了一些学徒，可是暂时还不够熟练，这产量一直上不来，一天也只能打造出十来把而已。 可是，不管是黑铁横刀还是手弩，这都是护卫们携带的武器，若是远战却十分吃亏。 上一次马三眼他们袭击段家堡，凭借着灰仙廊的独特设计，用弓箭消灭了他们。 若是依靠黑铁横刀和手弩进行短兵相接，即使能够赢，那也肯定肯定会有损伤。 诸葛连弩，一直是城防的利器。 而且，大致的原理跟连发手弩差不多。 只是，它的体型更大，箭矢更大，箭矢更多。 所以，他便想着，自己去京都上梁的这段时间，让马心远他们照着地址研究研究。 到时候，若是将这诸葛连弩撞在段家堡的城楼上，那可是不管多少盗匪都不怕了。 只是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只是似乎一直缺少点什么。 冥思苦想，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马车声，打破了他本就焦躁不安的思绪。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大晚上的，能不能让人安生点？小星，去看看，是什么声音。” 段小星放下书本，赶忙跑了出去。 翠萍的瞌睡亦是被吵醒了，她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少爷，这是车轱辘的声音。” “车轱辘？”段文俊闻言一愣，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抱着翠萍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吧唧了一口“翠萍，真是爱死你了！” 翠萍，顿时大窘，满脸羞得通红。 她的心中慌乱，却又窃喜，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段文俊一边嘟囔着“车轱辘车轱辘”，一边飞快地在桌上的图纸上画了起来。 少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窘态。 刚刚，少爷是跟自己表白了么？ 而且，少爷还亲了自己。 翠萍的心中，如同数只小鹿般不停地乱蹦。 自己，这是怎么了？ 之前的时候，少爷很多次想要占自己便宜，都被自己以死相逼给唬了过去。 自从被绑架醒来之后，却变得规规矩矩，倒是让自己有些不习惯了。 可是，今天，少爷居然亲了自己…… 还说“爱死”自己了。 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出来？ 实在是太肉麻了。 若是被人听到，还会觉得有伤风化。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是如此欢喜呢？ 有肌肤之亲，就有肌肤之亲吧！ 反正，自从被买进段家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是少爷的人了…… 可是，少爷怎么就那么一下子，就丝毫没有了继续的意思，反而更加痴迷地画起了他那看不懂的图纸呢？ 翠萍看着段文俊，疑惑了。 因为，此刻的段文俊显得十分兴奋，嘴里不停地叨唠着一些翠萍听不懂的东西。 “车轱辘，车轱辘，这里加几个轱辘当滑轮，然后通过滑轮来省力……” 段文俊完全忽略了翠萍的存在，迅速地在图纸上画了起来。 片刻，他终于停下笔，将图纸举了起来，又仔细看了看，方才道“丫丫的，两天了，累死老子了，终于搞定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翠萍“翠萍，你可是大功臣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咦，你怎么满脸通红？”他伸手摸了摸翠萍的额头“怎么了，这么烫，你发烧了呀！赶紧找华神医或者王神医给看看……” “少爷，我，我没事！”翠萍慌忙回道。 怎么感觉，少爷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了呢？ 这，让自己怎么说出口？ 就在翠萍心中紧张的时候，段小星走了进来“少爷，墨大侠和赵晓武回来了。” 第367章 还是见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墨守成和赵晓武回来，段文俊将图纸放下来，直接迎了出去。 马车，已经停在了段家大院的门口。 赵晓武正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车帘子拉开，露出了周武次那张疲倦的脸。 “周学究，我们又见面了！”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 “是呀！段少爷，我们又见面了。”周武次露出了一丝苦笑。 之前，周武次是十分看不上段文俊的。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他觉得，秦风给了他一个四海学院学子的名额，简直是对四海学院的侮辱。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段文俊好脸色看。 当然，作为望江首富家的公子哥，根本就不在乎去学院读书，自然也不会在乎他的脸色了。 甚至，段文俊还带人捉弄过周武次几次，让原本一直想羞辱他的周武次，被羞辱了好几回。 所以，从骨子里，周武次是十分看不起，也十分痛恨段文俊的。 即使到了望江楼的那场诗会，段文俊写出了那首令秦风都赞不绝口的《归田园居—绿湖轩》，他依旧觉得，是段文俊找了什么人帮忙写的，是剽窃了别人的作品。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段文俊确实是用了别人的诗词，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诗词罢了。 所以，当林景云商讨着要找张三峰一起，重新拟定题目考究段文俊，让段文俊出丑的时候，周武次是十分赞同的。 若是让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得到了望江才子的美名，这简直就是望江才子们的耻辱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事情远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段文俊，不但有真才实学，而且他比四海学院的学子们，更加优秀。 就连他周武次，都自认写不出《蝶恋花》那样的佳句来。 而且，对于段文俊关于读书的“二十二字真言”，亦是十分服气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周武次自认为读了一辈子的书，教了一辈子的书，却从来都没有如此深刻地思考过。 他可不觉得，段文俊是因为这次被绑架之后因祸得福，变得如此厉害。 他深信，才华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积累出来的。 所以，一定是段文俊一直在藏拙。 这也就是让他更加气愤了。 段文俊有如此才华，之前却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这不是在消遣自己，拿自己当傻子么？ 好吧，自己就是个傻子…… 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他抬头看了段文俊的一眼，露出了一丝苦笑“可，还是见了！” 段文俊淡淡笑了笑“看来，周学究的心中，怒气不小呀！” “光有怒气有什么用呢？”周武次摇了摇头“终究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鱼肉罢了！” 鱼肉…… 周武次长叹了一口气。 张文谏是刀；冠兴是刀；眼前的段文俊，也是刀。 自己，就是鱼肉。 段文俊摇了摇头，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看向了正从车内跳下来的墨守成。 “老段，不好意思，那个姓覃的死了！”墨守成提着覃一刀的腰带，将他的尸体提了下来“是我大意了！” “没事，不管是死是活，至少是一条线索。”段文俊叹了口气“走，我们去见刘妈妈。” 墨守成点了点头，而周武次的眼神，不由得一亮。 果然，墨守成没有骗他，刘妈妈就在这里。 墨守成将覃一刀的尸体扛在了肩上，走在了最前面。 赵晓武看着周武次，紧随其后。 段小星则跟着段文俊走在了最后。 一行人，朝栖凤崖的方向走去。 上次刘妈妈被带回段家堡之后，段文俊本是要安排在段家堡里住下的。 可是，她却跟段文俊说，谢谢段文俊收留了她，她不愿意做个闲人。 她在望江县城的时候，就听说段家有个矿场。 她希望自己能够去矿上做事。 段文俊闻言，当时就盯着她愣住了。 在矿场上做事，即使男人都会觉得十分吃力。 像刘妈妈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徐娘半老的女人，绝对不适合。 可是，刘妈妈却给了他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刘妈妈祖上曾经是前朝铸造局的官员，所以她对堪舆之术略懂一些。 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矿场，可是小时候的时候，她爷爷教过她一些。 后来前朝覆灭，新朝初建，他们刘家便家道中落了。 最后，她沦落成了望江艺馆的一名艺妓。 几十年过去了，虽然不记得太多，可是只要在矿上，或许还能够派上用场。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谁也不会料到，望江艺馆的刘妈妈，居然会去矿场干活。 这样那些想要杀她的人，也就绝对不会之后找到她的踪迹了。 刘妈妈的话，让段文俊无法拒绝。 她的身世，似乎还跟马心远和雷晓秀他们相似。 马心远和雷晓秀的父亲都是铸造局的人，因为得罪了上官，不得不跑路。 马心远跑到了望江成了一名铁匠，雷晓秀跟着父亲跑去单凤山成了金匪，帮马三眼打理着金矿。 为了辨别刘妈妈的话是真是假，段文俊特意将她带给了马心远和雷晓秀聊过。 刘妈妈果然对于矿产堪舆有着一定的认知。 不过应该是仅仅停留在理论上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实践经验。 马心远说，她说得不错，留在矿上，或许真的什么能够帮上忙。 所以，段文俊便将刘妈妈扔给了雷晓秀。 如今，整个栖凤崖的矿场，都是雷晓秀在负责。 不要看她才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子，可是有了在单凤山管理金匪矿工的经验，栖凤崖的这三百多人，在她的管理下，一切井井有条。 而且，她手底下也有几十个女工，负责稍微轻松点的活儿。 刘妈妈在她手下干活，显然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段文俊私底下吩咐过雷晓秀，一定要密切注意刘妈妈的举动。 栖凤崖四周都是山林，还有护卫队的守卫，自然是不用担心刘妈妈逃走。 而是担心，她使什么坏心眼。 只是，显然，刘妈妈并没有什么异心。 在她的帮助下，雷晓秀还优化了不少矿场的工作流程，大大提升了矿场的效率和安全性。 就在上一次段文俊来这里的时候，刘妈妈突然拦住了他，交给他一只银钗子。 而且，还提出了一个让段文俊惊讶的请求。 那便是，请他帮忙救周武次一条性命，将他带回段家堡…… 第368章 意外收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日受到了覃爷的威胁，刘妈妈重新潜回了望江县城。 其实，她是想过要联系周武次的。 因为，周武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依靠。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不想连累周武次。 终究，她还是没有料到，周武次没有受到她的牵连，反而是因为风中雨的事情，下了狱。 当然，她更加想不到，张文谏是拿着她的下落去威胁周武次的。 刘妈妈太了解周武次了。 他虽然十分迂腐，可是一生正派，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勾结盗匪的事情来。 就在她心急如焚，思考着要如何搭救周武次的时候，段文俊却找到了她。 而且，小三子和兰叶的死，更是让她担心，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所以，她才同意跟着段文俊来段家堡。 也是思绪好久，她才下定决心，请求段文俊帮忙搭救周武次。 作为交换，她说，她会告诉段文俊一些消息。 不是关于当日一阵风绑架段文俊中间的消息，关于这件事情，她该说的全都已经说过了。 而是，一些她之前在望江艺馆听客人说过的消息。 她觉得，段文俊或许会有用。 她本以为，段文俊不会答应。 毕竟，段文俊既然知道了她有这些消息，逼着让她说出来，她亦是别无选择。 可是，她还是决定一试。 而且，这一次她试对了。 段文俊不仅仅没有为难她，而且还将周武次带到了她的眼前。 段文俊一行来到矿上的时候，工人们早就已经休息了。 只留下了最高处的一处木房子，灯火依旧还亮着。 段文俊走到门口的时候，雷晓秀正和刘妈妈拿着一张图纸在研究“刘妈妈，这两天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修补好好这三号矿洞才行。不然万一下大雨，雨水倒灌，便会威胁已经开工的一号和二号矿洞。” 不过几天时间，刘妈妈的皮肤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光泽，变得有些蜡黄。 此刻穿着一件粗布衣服，正眉头紧锁地盯着图纸，还真是有些矿工头的模样。 在她们的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人。 段文俊也都认识，都是这矿上负责的小组长。 这时，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慌忙站起身来“少东家！” 雷晓秀一愣，放下手中的图纸，亦是跟着站了起来“少东家，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段文俊看着她笑了笑“辛苦大家了，我过来找下刘妈妈。” 众人散去，只剩下了雷晓秀和刘妈妈留了下来。 刘妈妈第一眼便看到了，跟在段文俊身后走进来的周武次。 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眼泪已经止不住，如同那掉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巧儿！”周武次的声音亦是有些颤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刘妈妈的跟前，将她紧紧抱住。 周武次，也曾年轻过。 刘巧刘妈妈，也曾娇艳过。 一个，是望江才子们的领袖。 一个，是望江艺馆的头牌。 才子佳人，本该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使得他们终究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几十年过去了。 周武次，成了四海学院的老学究。 刘巧，成了望江艺馆的妈妈。 可是，从未有人知道， 即使周武次曾经正式宣布过，他们之间断绝了关系，可他们依旧，一直彼此深恋着对方。 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武次，三儿他……”刘巧泪如雨下。 “我，我知道了！”周武次亦是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望江艺馆的那个小厮小三子，不是刘妈妈的弟弟。 而是她和周武次的儿子。 不能相认的儿子…… 段文俊，没有注意到周武次和刘妈妈的异常。 他的目光，全都被雷晓秀给吸引了过去。 因为，雷晓秀看到了，墨守成扔在地上的覃一刀的尸体。 本来，段文俊是想，让刘妈妈指认，覃一刀是不是就是当日在望江艺馆指使一阵风的“秦爷”。 可是，他没有料到，雷晓秀居然会认得覃一刀。 而且，她对覃一刀，还十分熟悉。 因为，覃一刀，曾经就是她仇人戴踵家的管家。 她在单凤山的时候，还曾经在无意间见到过覃一刀两次。 甚至，她还曾经寻思过，要怎么样要了覃一刀的性命，为母亲，为爷爷奶奶报仇。 只是，她终究没有找到机会。 今日，却看到了覃一刀的尸体。 雷晓秀的线索，十分重要。 让段文俊，突然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本以为覃一刀死了，线索或许又中断了。 可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突然想到了，刘巧说过，望江艺馆的那位神秘幕后老板，也姓戴…… 一番哭诉之后，周武次和刘巧终于止住了哭声。 雷晓秀，仔细地描述了戴踵的模样。 说起戴踵，她龇牙咧嘴，十分愤怒。 可是，她却将所有细节，说得十分详细。 仇人的面容，刻骨铭心。 刘巧刘妈妈，亦是已然证实，雷晓秀说的仇人戴踵，就是她那位幕后老板。 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额头的边缘处，还有一道细小的伤疤。 这些特点，太醒目了。 即使刘巧没有见过戴踵的真实面目，可是此刻凭借着雷晓秀的描述，已然确定了下来。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笑了。 他没有料到，当日答应雷晓秀姐弟来段家堡，还带来了现在的意外收获。 即使覃一刀死了，那么找到那个戴踵，或许便可以知道整个真相。 赵晓武则是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那是覃一刀的包裹。 段文俊和墨守成都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是，此刻刘巧却发现了几件东西。 几件本该属于她儿子小三子和兰叶的东西。 无疑，小三子和兰叶，都是被覃一刀所杀…… 事情，似乎已经真相大白。 许多谜题，似乎也跟着解开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戴踵的下落，可是覃一刀死了，也算是给小三子和兰叶报了仇。 此刻，周武次突然走到了段文俊的跟前“段少爷为犬子报了仇，此等大恩周武次无以为报。” 话音未落，他便准备跪下去，却被段文俊给扶住了。 “段少爷，那风中雨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是天荡山在望江城的奸细。”周武次的话，跟着响了起来。 第369章 留在矿上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巧已经被段文俊带回了段家堡。 周武次自然也就明白，张文谏之前是在诓诈自己。 所以，他不再受制于张文谏，也就不用再顾忌了。 小三子是他和刘巧的儿子，却为覃一刀所杀。 段文俊又让人取了覃一刀的性命。 而且，段文俊还将他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周武次觉得，段文俊，是他的大恩人。 虽然，他曾经看不起段文俊，可是此刻心境已经完全改变。 他说出了整个经过。 风中雨，不是他安排的。 安排的人，是张文谏。 只不过，用了他的周家老宅罢了。 他向冠兴揭发，让自己勾结风中雨的人是张文谏，亦是张文谏之前安排好的。 所以，他甚至怀疑，冠兴得到的那些举报线索，搞不好都是张文谏安排的。 张文谏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明白。 只是，他本来以为，刘巧在张文谏的手中，所以为了确保刘巧的安全，他别无选择，只能照做。 周武次的话，直接让段文俊疑惑了。 就如周武次之前想不通一样，段文俊此刻也想不通。 他搞不明白，这张文谏这么折腾，到底为哪般？ 难道，他就是一阵风绑架自己的主谋？ 这，说不过去。 而且，既然他要挟了周武次，那么为什么要让周武次来举报他自己？ 这，也说不过去。 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可是，等他想要去理清抓住的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脑子里面似乎一片空白。 周武次将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解开了不少疑团，可是却又引出了太多的疑团。 尤其是，关于张文谏的种种行为，实在是解释不通。 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望江人，而且周家曾经在望江也曾经风光过。 只是，周家一直一脉单传，周武次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和亲戚。 他因为刘巧而终身不娶，这样造就了这个孤寡老叟的今日。 他和刘巧的私生子小三子也没了，顿时觉得人生没有了什么希望。 周武次看了看段文俊，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段少爷，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看着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他又接着开口道“小老儿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段少爷能够答应。” 段文俊一愣“周学究，你有话尽管说。“” “既然巧儿留在了栖凤崖的矿场，不知道段少爷能不能也收留小老儿在这矿场做事。”周武次再道。 周武次的话，不由得让段文俊愣住了。 就连旁边的众人，都跟着愣住了。 “武次，你这是何苦呢？”刘巧率先开口了。 周武次转头看了看刘巧，眼神满是柔情，又满是坚毅“我曾经发誓过，若是寻到你，我便再也不跟你分离。” 他伸手拍了拍刘巧的肩膀，然后走到段文俊的跟前，深深一揖“段少爷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周武次便是粉身碎骨都无以为报，还请段少爷成全。” “周学究，以你一身才华，若是呆在这矿上，岂不是太可惜了？”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四海学院你现在是暂时回不去了，不过我们段家堡正在修建学堂，到时候您还是可以继续教书。等到我们查清楚张文谏的事情，或许可以还您一个清白，再回四海学院，或许也不是难事。” “段少爷，谢谢你的好意。”周武次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道“段少爷刚刚将我从大牢救出来，若是我出现在段家堡，那也就是告诉冠知县，是段少爷派人劫了大牢了。” “到时候，若是冠知县向段少爷要人，段少爷是给还是不给呢？小老儿觉得，段少爷万万没有必要为了我，而跟冠知县交恶。” “段少爷能够不计前嫌，救下我和巧儿的性命，如此心胸，如此大恩，小老儿又怎么能够再连累你？这矿上或许会苦一点，可是毕竟不容易被人知晓我们的行踪。张文谏定然也不会知道，段少爷已经找到了我，这或许对您暗中调查一些事情，是有帮助的。” 听到周武次的话，段文俊不由得沉默了。 他确实有计划在段家堡兴修学堂，而且按照规划，明年这学堂就得建立起来。 到时候，段家堡和月亮岛的孩子们，就可以去学堂上学。 他之前一直在纠结请先生的事情。 周武次虽然古板一些，迂腐一些，若是论教学，他还是不错的。 虽然他刚刚在邀请周武次，可是却也在担心他的身份问题，要如何掩饰。 可是没有想到，周武次居然一针见血，将其中的利害说了出来。 他分析得一点都没错，不管是对冠兴，还是对张文谏方面，不让人知道周武次在自己手中，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当然，他当初之所以会带着刘巧刘妈妈来段家堡，并不是因为同情她，而是她才是知道一阵风幕后那个戴老板和秦爷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刘巧来到段家堡，来到栖凤崖之后的表现，倒是让他十分满意。 不过，段文俊却一直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不仅仅是雷晓秀在盯着她，矿上工人中的谍影，也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雷晓秀跟他说过，刘巧虽然只是懂一些关于堪舆的理论的东西，可是对她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人才，段文俊是既防着，又得用着，自然不能浪费。 若是刘巧一直老老实实，自然一切都好，自己也会给她一个不错的将来。 可若是她有什么花花肠子，想要捣乱。 段文俊相信，自己会让人毫不犹豫地干掉她。 所以此刻，听到周武次这么说，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他想多了。 既然周武次已经做出了决定，段文俊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一个是看着，两个也是看着。 周武次不过是一个酸腐的文人，即使留在这栖凤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既然他愿意跟刘巧在一起，在这栖凤崖受罪，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 即使他干不了活儿，养他这么一个闲人，也不是养不起。 最为重要的是，将他留在这里，到时候若是找到了关于张文谏的消息，还是可以找他验证。 验证他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或者验证张文谏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听到段文俊答应下来，周武次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刘巧却又开口了“段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消息，或许会对段少爷有些许帮助……” 段文俊闻言一愣。 他本以为刘巧不过是找一个让他救回周武次的理由罢了，想不到她居然还真的有消息…… 第370章 栋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巧让段文俊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其中，居然还包括周武次。 房间内，只留下了她和段文俊。 还有坐在角落里面，开始喝酒的墨守成。 刘巧知道，墨守成一直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段文俊，所以也没有反对。 赵晓武，则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刘巧端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喉咙，方才看着段文俊问道“段少爷，不知道你对栋家了解多少？” “栋家？”段文俊闻言一愣。 说到栋家，他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总跟在林景云身后的栋家大少爷栋武亭了。 听说，栋武亭的文采十分不错，之前一直排行在望江四大才子的第二位。 仅次于林景云。 当然，段文俊醒来之后横空出世，写了好几首惊艳的诗词，才名已然远远超过他们望江四大才子了。 自从张肃刑荣升凌霄郡守，张文谏也跟着父亲去了凌霄城。 所有，人们便将这望江四大才子重新进行了编排。 现在已经段文俊第一，林景云第二，而这栋武亭已经排到了第三。 上次林争英提出将攻守同盟的总章细化，要求林景云亲自来润色这章程的事情。 林景云虽然无奈，可是父命不敢为，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里，去四海学院的时间变得极少了。 据说，此刻的四海学院，栋武亭已然成为了众多学子的领头人。 他还曾带着不少学子们，找冠兴理论，觉得他是将周武次屈打成招，要为他鸣冤。 所以，栋家虽然不怎么让人觉得醒目，可是这栋家大少爷，最近在望江绝对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 段文俊不知道刘巧为什么突然提到栋家，不由得疑惑地朝她看了过去。 不过，刘巧似乎并没有要给段文俊解惑的意思，而是接着又问道“段少爷，那你知道栋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她的这一问，顿时又让段文俊愣了愣。 正如望江四大才子的排名一样，望江最为殷实的四大家族，便是段家第一，林家第二，栋家第三。 当然，这个排名，也因为当日段大雄为了救段文俊，出卖了望江县城大部分产业，落到了第三位。 只是，段文俊捣鼓了这几个月，更是在筹建一个望江客栈，这让林争英都觉得，段家可是比他富有得多。 这样子，栋家便又坐回了这望江四大家族的第三把交椅的位置。 栋家，跟叶家一样的，也是有自己家的马队的。 栋家的马队比叶家更大，去得更远，据说可以到达遥远的云州。 只是，似乎人们看到林家马队的人并不是很多。 不是因为他们低调，而是因为他们不太喜欢跟人交往。 亦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显得更加神秘和厉害。 “栋家，不是靠马队发家的吗？”段文俊心中奇怪，刘巧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栋家马队的名声不响，而且镖师们对周围的人都不是十分热情。”刘巧回应道“哪怕是望江县城的许多街坊，都未曾见过他们太多次。” “这我也就说明一个问题了。咱们大顺从南到北，这么多的盗匪。既然栋家马队的人如此低调，难道盗匪不会为难他们？” “可是他们的口碑却很好，他们运货从来都未曾失手过，望江许多家族，都是将稍有风险的货物交给他们的。” “栋家可不是侠客岛，财大气粗。就连那栋家大少爷，每次来望江艺馆，都显得寒碜得很。” “栋家如果人脉不太好的话，他又怎么去拓展生意？可是如果生意不好的话，又怎么能够赚到钱。栋家在咱们望江已经有几十年的根基了。若是一次如此坐吃山空，看怕早就都饿死了。” “刘妈妈，你继续说！”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他不明白，刘妈妈为什么对栋家这么感兴趣。 不过她分析得也不错，栋家的财源，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栋家之所以在望江兴旺，并不是因为他们家的马队赚钱，也不是他们还有其他的赚钱路子。”刘巧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而是一直有人在给他们提供银子。” “有人在给他们提供银子？这是什么意思？”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漠国人！”刘巧咬紧牙关道。 “你是说，是漠国人在支持栋家？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跑到望江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支持一个小小的栋家呢？”段文俊追问道。 这么多年，刘巧经营着望江艺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十分不错的。 南来北往的客人，只要见过几次，他基本都记得。 每年中秋前后的时候，必然会有一支来自北方的商队经过望江。 那商队的头目，必然会要在望江艺馆住上几晚上。 如此规律的客人，刘巧自然得十分上心地伺候着。 所以每次这个商队头目过来的时候，她都会让姑娘们好生伺候着。 前几年她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最近几年她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那个商队头目过来的时候，栋家的家主栋莫愁总是也会来望江艺馆住上几天，然后宴请几个南来北往的客商。 当然，这些客商的身份，便是他栋家马队的客户。 栋莫愁设宴，亦是正常。 可是有一年，刘巧却撞到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她看到，栋莫愁跟那位商队头目吵了起来。 而且，房间里面还有摔破茶杯的声音。 刘巧本想去里面劝说一下的，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因为，她听到了，房间里面的人，居然在说漠国的语言。 望江艺馆是有招待过不少漠国客商的。 而且，因为这些客人一般十分豪爽，所以刘巧是十分欢喜这种客人的。 她还跟着那些漠国客商学习了一些漠国语言。 亦是那个时候，她居然听到了栋家家主栋莫愁，在说漠国话。 刘巧的漠国话，能够听得懂一部分，却并不是全部。 她听出来了，是漠国一直在支持栋家，而且栋家一直都是漠国的人。 而且，漠国的人，似乎在让栋家寻找什么东西。 那天，那个行商头目显得十分生气，然后臭骂了栋莫愁一顿，而且要求他在一年时间内，一定要找到东西的下落。 他们要找什么，刘巧并不知道。 只是知道，这栋家既然漠国人，那么他们的企图肯定不会好了…… 然后，她想到了栋家是几十年前来望江的。 还有，望江那个关于沉船珠宝的传说…… 第371章 奸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刘巧不是很确定，她听到的关于这个栋家的消息，对于段文俊有没有太大的作用。 她也不确定，段家是否也有跟栋家合作。 但是，她听说了，这段时间段文俊搞了一个攻守同盟。 虽然栋家似乎并没有在那个攻守同盟里面，可是文家和叶家都是里面的成员。 栋家的马帮，与文家的马帮，叶家的船运，走的是不同的方向，所以他们之间经常会有合作。 而且，望江许多其他家族，也都跟栋家马帮或多或少有些来往，请他们运送货物。 栋家虽然低调，可是在整个望江的关系网，却十分复杂。 所以，刘巧才会想到，段文俊或许会感兴趣。 当然，对于这样的消息，段文俊确实是十分感兴趣。 虽然他跟栋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往来，可若是他背后的是漠国人在支持的话，那么自己不得不稍稍注意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便是，前朝莫名消失在复水河上的那几船宝藏。 当日侠客岛的公输平也跟他说过，许多人都收到了风声，说是望江又有了宝藏的线索。 所以，江湖上又掀起了一场寻宝的热潮，那段时间许多江湖高手都涌向了望江。 此刻想来，段文俊觉得，不仅仅是江湖上，恐怕各国的势力都可能盯过来了。 毕竟那是富可敌国的宝藏，不管谁拿到了都可以让自己国家的实力得到大大提升。 所以，栋家是漠国的奸细，那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段文俊从来都不觉得，这个劳子宝藏有什么好找的。 即使找出来，那恐怕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到头来，搞不好是有命找到，没命去花，那就更加亏大发了。 所以，他感兴趣，并不是热衷于去寻找和得到，而完全是以一个吃瓜群众的心思去观望的。 毕竟，这可是一场大戏。 与寻宝相比，他更想是把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形成产业链。 尽早规模化，尽早商业化，尽早系统化，到时候出售到大顺，甚至世界上的各个地方。 那也就意味着，金银满钵。 这样子赚钱的路子，来钱的方式，可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宝藏靠谱得多，安全得多。 只是，宝藏的传闻，处处都指向了望江。 望江处在这个消息的风尖浪口上，使得他又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毕竟，他是望江人。 段家堡还有近万人，望江县城还有他的产业。 按照他的计划，到时候还要将望江打造成大顺南北和东西交通的中转枢纽…… 若是望江真因为这宝藏而乱了，他的计划，肯定是会受到牵连的。 最为重要的是，这宝藏的事情，过去了几十年，几乎在人们的视线中已然淡去。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翻了出来，还冒出了许多小道消息。 更要命的是，这些小道消息的出现，正好是自己招安和收留了月亮岛的那几千人之后…… 这就有些值得耐人寻味，值得让他关注了。 而且，还让他有些忧心。 他一直相信，天下很多事情，都不会那么容易巧合。 不是空穴来风，必是有人所为。 他更多的是相信，是故意有人，再将这件事情重提起来。 很早之前，他就一直有种感觉，总觉得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操控着整个望江的局面。 看不见，摸不着，却隐隐可以感觉到。 此刻，他的这种感觉，一下子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给包裹着，而且还身陷漩涡之中…… 段文俊带着众人，离开了栖凤崖。 周武次，留在了这里。 将段文俊送出来的时候，他和刘巧站在山边，盯着夜空看了许久。 一直到段文俊走到山腰转弯处的时候，还可以看到，皎洁月光下的身影。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周武次也算跟刘巧终成眷属。 虽然矿上的条件会十分艰苦，就如周武次所说，为了刘巧，张文谏给他那么大一个锅他都背了，又怎么会在乎生活苦一些？ 当然，段文俊希望他说的是真心话。 矿上的日子现在可能会苦点，可是等过个一年半载之后，自己赚了钱，条件肯定会改善。 那时候，他和刘妈妈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当然，他还是有他的担心。 不管是刘巧刘妈妈，还是周武次，要求来矿上，看似都有着十分合理的理由。 可是，人心隔肚皮，他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企图。 尤其是，栖凤崖和马心远的铁匠坊挨得很近，那里可是关系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最大杀器。 所以，临行离开的时候，段文俊还特意吩咐了雷晓秀和看护这里的护卫队长，让他们好好照顾周武次和刘巧他们。 语气，有些凝重。 雷晓秀和护卫队长，都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精，马上明白了过来。 从栖凤崖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言的墨守成突然开口了“老段，栋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事情怎么办？”段文俊一愣。 “自然是通敌的事情。”墨守成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栋家是漠国的奸细，必然是有所企图的。所以……” “栋家有私通漠国了吗？”段文俊微微叹了口气。 “刘妈妈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吗？”墨守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道“而且，她说了，栋莫愁是漠国人呀！” “她只是说了，栋家是漠国人在支持他而已。”段文俊停下来脚步“而且，栋莫愁会说漠国话，就一定是漠国人吗？证据呢？” “啊？刘妈妈就是人证呀！”墨守成一愣。 “老墨，如果晓武现在说你是漠国人，是漠国奸细，你会怎么说？”段文俊看了看，露出了一丝苦笑。 墨守成的剑确实十分厉害，可是这脑子…… “他敢！”墨守成狠狠地瞪了赵晓武一眼“他敢污蔑我，我直接卸了他脑……” 赵晓武吓得脸色大变，正想说话解释，墨守成的话戛然而止。 他停顿了数秒之后，盯着段文俊开口道“你是担心，那刘妈妈在说谎？” “也不是！”段文俊摇了摇头“即使她没有说谎，她的话也没有太多说服力。” “若是我们能够抓到她说的那个，跟栋家人接头的漠国人，就好办了！”墨守成悠悠叹了口气。 “我们为什么要费力去抓他呢？”段文俊白了他一眼。 第372章 或许是件好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段文俊的节奏。 他看着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没有证据么？如果我们抓住了刘妈妈说的那个漠国人，就可以证明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以确认栋家是不是漠国奸细呀！” “咱们为什么要去证明，栋家是不是漠国的奸细呢？”段文俊耸了耸肩“而且，刘妈妈也说了，那个漠国人一年只来那么一次，前段时间刚来过，我们哪里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即使栋家真的是漠国奸细，真是漠国人，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墨守成顿时，又愣了愣。 似乎，还真是没有太多关系。 既然跟段文俊都没太多关系，自己下山不过是保护段文俊的安全，自然也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墨守成，不再说话。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似乎觉得不对，于是接着道“难道，就这么不管了？” “若是不管，也说不过去。”段文俊皱了皱眉头“咱们先看看栋家想干嘛再说吧！” 夜，已经深了。 望江县衙的后院，一盏孤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望江知县冠兴，愁眉苦脸，显得十分惆怅。 他的对面，博有才的脸色，亦是显得十分凝重。 “博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良久，冠兴终于开口了“周武次被劫走了，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公子，老夫倒是觉得，周武次被劫走，这或许是件好事。”博有才的眉头紧锁，思考了许久方才回答。 “博老，此话怎讲？”冠兴十分疑惑。 “公子，你仔细想想，这次周武次被劫走，有几个十分蹊跷的地方。”博有才抓起一把茶叶，扔进了刚刚烧开的茶壶中，方才接着道“牢狱中那么多人看守，而且当天方中崖还在，却连对方模样都没看到就被打晕了，这说明什么？” “方中崖已经是二流巅峰的高手了。”冠兴皱了皱眉头“他说对方至少是一流巅峰的身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晕他。” “是的，所以这个劫走周武次的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博有才点了点头“可是这样的高手却只是打晕了所有看守，并没有杀人，这又说明了什么？” “他们不想将事情闹大？”冠兴一愣。 “或许是，或许又不是。”博有才摇了摇头“或许他们并不是怕把事情闹大，而是仅仅不想伤人。” “此话怎讲？”冠兴更加疑惑。 “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是将周武次带走而已。”博有才伸手去端茶壶，想要倒茶。 “博老，小心烫！”冠兴慌忙站起来，伸手将茶壶端起，先给博有才倒了一杯“那会是什么人？” “我听说，在我们将消息送往郡守府的时候，张肃刑就去了睿王府。”博有才没有直接回答他“然后，睿王府的二公子，两天后去了一趟段家堡。” 冠兴眉头一挑，正在倒茶的手，停了下来。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周武次招供了张文谏，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是张肃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张肃刑找人劫走周武次，正常！” “可是，这种事情张肃刑必须做到天衣无缝，必须找到可靠的人。我听说，张文谏被人追杀，还差点丢了性命，身边并没有高手保护他。所以，张肃刑估计没有值得信赖的高手。” “张肃刑去找过睿王府的二公子，或许就是睿王府不愿意此事继续往下查了，所以睿王府派出高手来了咱们这里。” “又或者不是。二公子去找了段文俊，段文俊身边也是有高手的……” 听到冠兴一连串说出了这么多的猜测，博有才不由得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三公子的表现，是越来越让他满意了。 虽然是庶出，可是在他眼中，却是比他两个哥哥要强太多。 此刻，冠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方才坐回位置，接着道“博老，看来咱们之前将周武次的事情先压了下来，是个明智的选择呀！不管是张肃刑，亦或是睿王府，还是段文俊，他们谁劫走了周武次，我们都等于丢开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而且只要将此事如实往上报，估计也不会有人再去查了。” 博有才，点了点头。 他端起茶杯，吹开漂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所以，我才会说，周武次被劫走了倒是一件好事。公子，你也该准备准备回京的事情了。” 冠兴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博有才道“博老，你真的不准备跟我一起回京吗？” 博有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回了吧！望江这边，总得有人盯着。” “可是……”冠兴仍旧有些犹豫。 “公子，你放心吧！”博有才淡淡笑了笑“这一路，有段少爷和睿王府的二公子一起，旅途肯定不会寂寞。而且，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没有我会更自在。” 冠兴，没有再言语，低着头继续喝茶。 良久，博有才又开口了“公子，可有跟二公子和段少爷约好，什么时候出发？” “文俊说他的迎客来酒楼刚开张，他需要观察几天，调整一下再出发。”冠兴抬起头“听说他回段家堡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估计最多五天就可以出发。” “这个段少爷倒是个奇人！”博有才笑了笑“许多想法天马行空，落到实处却又做得极为细致。我听说，他这次进京，还会带上不少新鲜玩意儿？” “据说是的。”冠兴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细说。” “那就最好了。不管是睿王府还是段家堡，这护卫他们肯定是不会少带的。公子跟着他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博有才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公子，这一路上你倒是可以留意一件事情。” “博老，你说的是那个段家堡犁吧！”冠兴似乎猜到博有才要说什么了。 “公子听说了？”博有才显得有些吃惊，对冠兴又多看好几分。 “听说了。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冠兴叹了口气。 “这事情，是大公子负责的，所以我觉得，你不用太愧疚。”博有才的脸色一凛“公子，当断则断。太过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您该多为夫人想想……” 第373章 忧愁的张肃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一夜，望江，有太多人失眠了。 凌霄城，亦是如此。 忧愁的张肃刑，坐在书房里面，面前茶壶里的水已经煮沸，正冒出袅袅白烟。 只是，他却浑然不觉。 盯着桌上不停跳跃的灯火，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 而且，这些事情，似乎都不在他的掌控中。 自从月亮岛的事情失控之后，张肃刑觉得，好像所有事情就没有顺畅过。 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升官了。 虽然荣升了凌霄郡守，可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觉得，从望江知县升为了凌霄郡手，这是一件好事。 太多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月亮岛，怎么说反水就反水，说被招安就被招安了。 数千人，眨眼之间还变成了段家的家奴。 当然，对于段文俊能够掏出那么多钱给朝廷，为他们赎身抵命，还愿意替他们担保，张肃刑还是挺敬佩的。 自己要是有那么多钱…… 好吧，自己确实没钱。 只是，自己曾经还想着依靠着这几千人做点大事，就这么直接被人截了胡，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尤其是，自己策反过来的四当家铁葫芦被杀，自己最为仰仗的手下李德明失踪，这让他觉得，在月亮岛上恐怕有只自己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所以，自己几乎是完败了。 这还不打紧，自己在月亮岛输了一阵，至少在其他地方还有布局，暂时还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张文谏又出事了。 这又完全打乱了他的所有布局。 那该死的四海学院的老学究周武次，居然招供自己的儿子跟天荡山的盗匪有勾结…… 这简直就是污蔑。 只是，冠兴送来的证据，却让他动摇了。 所以，他不得不连夜去找了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 他坚信，即使周武次说的是真的，张文谏也一定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他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张肃刑，对张文谏一直带着浓浓的愧疚之心。 他不会再让他出事。 想当初，若不是他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张文谏的母亲或许就不会难产而死，或许张文谏不会一出生就成了没妈的孩子。 为了不让张文谏在成长的路上受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了，张肃刑一直未续弦。 就是担心，自己再娶了女人，对张文谏不好，让张文谏不开心。 只是，一个大男人，又要读书又要带娃，难免会有疏忽。 在张文谏两岁的时候，因为一个疏忽，让一个人贩子将张文谏给偷走了。 幸亏苍天有眼，他花了近半个月时间，终于将张文谏从人贩子手中给救了回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誓，绝对不会让张文谏再受到半点伤害。 所以，他宠着他，溺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文谏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 张肃刑也如愿坐上了望江知县的位置。 只是，他没有想到，刚来望江县上任，张文谏居然跟段文俊起了冲突，还被段文俊从怡红院的二楼给扔了下来。 张文谏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才能够下床，张肃刑是十分心疼的。 可是，他身上肩负着张家的使命，所以他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 而且，他还借此跟段大雄搞好了关系，坐稳了这望江知县的位置。 自然，他必须给儿子一个解释。 所以，他才将家族使命的事情，告诉了张文谏。 不过幸亏，经过了这一次，张文谏似乎也懂事了，懂得体谅他，懂得为他分忧。 结交望江的才子们，跟各大家族搞好关系，还得到了四海学院院长秦风的认可…… 为张肃刑在望江的经营，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这些，都让张肃刑十分欣慰。 所以，他坚信，他的儿子，是一个使命感十分强的男儿。 为了肩上的家族使命，张文谏也是不可能去跟天荡山的盗匪彭大胡子沆瀣一气的。 只是，很多事情，他都无法求证，甚至无法当面跟张文谏问清楚。 望江一出事，陈方就马上通知张文谏回张家老宅去躲避了。 虽然，张肃刑并不是很愿意张文谏一个人回去，可是回老宅似乎也是此刻最安全的办法。 即使如此，张文谏回去张家老宅的路上，还是遭遇到了危险。 若不是他及时派出了捕快张三带人去保护他，若不是幸亏前去刺杀张文谏的人武艺并不是很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张文谏应该已经回到张家老宅了，自己也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至少，暂时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现在就让他在老宅呆着吧，至少是安全的。 等这边风声过了，真相大白了，再安排他出来考个功名也不迟…… 想到这里，张肃刑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看到面前的开水已经沸腾，他慌忙去拿茶叶。 可是，打开茶叶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方才记起来，茶叶昨天就喝完了。； 今天太忙，还没时间上街去买…… 就在此刻，旁边递过来了一个油纸包。 一双手，已然将油纸包打开。 里面包着的，是一包绿油油的茶叶。 这是他最喜欢的绿茶。 产自德英县，也只有德英县才有的绿茶。 而且，还是德英县独有的制作方法。 采摘下来之后，用清水洗过，然后直接晒干。 茶叶晒干了，依旧绿油油的。 等到泡开，又是原样。 只是，茶水中，除了清茶的味道，还会略带一丝苦涩。 许多人，喝不惯。 可是，德英县的人，却是喝着它长大的。 作为德英县人，张肃刑亦是喝着这茶长大的，而且独爱这味道。 他惊讶之余，抬头看去，却是看到了李德明那张熟悉的脸。 他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都有些颤栗起来“德叔，你回来了！” 李德明看着他，挤出了一丝苦笑“老爷，我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张肃刑显得十分激动“月亮岛被招安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却丝毫没有了你的消息。” “老爷，我只问你一句话，影子门的人，可是你派去的？”李德明紧盯着张肃刑再开口了。 “影子门的人？派出做什么？”张肃刑一脸疑惑“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第374章 帮我一起捋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张肃刑一脸惊愕的表情，李德明也是微微愣了愣。 “我和镜玄，差点都死在了影子门的手里。”他皱了皱眉头，紧盯着张肃刑道。 他知道，这些年，张肃刑一直在养着好几个影子门的人。 只是，他之前并没有见过。 这些影子门的人，个个都是高手。 当年，张肃刑还请他们去办过事情。 这些，他是知道的。 听到李德明的话，张肃刑的心中一凛，他抬头盯着李德明道“所以，这段时间，你是在躲避影子门那些人的追杀？” “老爷，你派人来杀我，我没有怨言。可是镜玄和晓柒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该对他们下手。”李德明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 张肃刑露出了一丝苦笑“德叔，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没有等待李德明的回答，抓起一把绿茶扔进杯子里面“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已经有了结论。即使我现在告诉你，影子门追杀你和镜玄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肯定也不会相信我对吧？” 李德明，又是一愣。 他并不相信，张肃刑的话。 如果影子门的人不是张肃刑派过去，为什么又想要杀他？ 张肃刑提起水壶，倒入了杯中。 他低头盯着杯中的茶叶，随着开水的漩涡不停地旋转，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德叔，你知道我为什么最为钟爱我们德英县的绿茶吗？” 李德明又是一愣。 他是过来质问张肃刑的。 却没有料到，他居然跟自己讨论起茶道来了。 一想到妻子镜玄师太身上中的七虫七草之毒受到的痛苦，他就恨不得，直接拔剑取了张肃刑的性命。 以他一流巅峰的身手，要杀张肃刑，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而且，他必须忍住。 因为，张肃刑对他有恩。 若不是张肃刑，他们一家子当年或许早就死了，不可能活到今天。 张肃刑并没有想要李德明回答，而是又接着开口了“其实我就是喜欢它这种原汁原味的味道，即使有些苦涩，却本就该如此。” 张肃刑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在盯着在杯中越转越慢的那几片茶叶“若是经过了烹制，即使再好喝，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李德明紧盯着他，没有出声。 张肃刑接着说道“巩县县衙死的那几个人，确实是我之前供养的影子门的人。可是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时候，他们就全都不知去向了。” 李德明，又是一凛“不知去向？” 张肃刑点了点头“所以，你说是我派人去杀镜玄，我不会认。即使你不相信我，我也不会认。” 李德明，眉头紧锁了起来。 “看起来，应该是段文俊的人救了你，救了镜玄，对吧！”张肃刑长叹了一口气“若是猜得没错，你现在在为段文俊效力了。” “不错，是他的人救了镜玄和晓柒。”李德明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只是我并没有出卖老爷，也没有为他效力。他身边的高手很多，不缺我一个。” “德叔，其实你若是能够为段文俊做事，也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张肃刑苦笑了一声。 他拿起一个茶杯，用开水烫了烫，然后放上几片绿茶，又冲上了开水“德叔，来，坐！” 李德明没有拒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德叔，最近太多的事情，有着太多的蹊跷了。”张肃刑微微眯上了眼睛“人老了，脑子就转不动了。你既然回来了，帮我一起捋捋。” 李德明，已经跟随张肃刑很多个年头。 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张肃刑像今天这般疲倦过。 他没有吭声。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看来，从我让你去接管月亮岛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张肃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从一开始，我们都将一切想象得太简单了。” 这一次的绿茶，似乎比之前的涩味更浓，苦味更浓。 就如同，张肃刑此刻心中的苦涩一般浓郁…… 话匣子，被打开了。 张肃刑说出了心中诸多疑惑，李德明也说出了心中的许多问题。 其实，他一直不太相信，张肃刑会那么绝情，一定要置他们一家于死地。 而且，他也一直觉得，即使张肃刑担心他泄露秘密，也不至于那么早杀人灭口。 毕竟，当时他还没有到山穷水尽，毫无用处的地步。 越说，他们就越是惊心。 他们都已经觉得，确实是他们低估了月亮岛的那一趟浑水了。 正如张肃刑所感觉的那样，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十分牢靠地掌控着月亮岛，可是却没有发现，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掌控着一切。 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一阵风突然绑票段文俊，这本就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而且，他们还交代过一阵风，最好不要跟段家堡起冲突。 段大雄在赎回段文俊的时候，曾经给了一阵风很大一笔钱。 可是，李德明登上月亮岛的时候，岛上连吃饭都快要成问题了。 那么，一阵风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谁也不知道。 就连二当家赵大锤，和其他几个当家的，都不知道。 这也是李德明当初为什么那么被动，还想着去盗取段文俊的烧刀子酒配方和流程赚钱的原因。 月亮岛上的三当家万定名上岸筹粮，落入了官军的包围战死。 李德明一直以为，这是张肃刑安排的。 是四当家铁葫芦得了他的命令，去给官府报的信。 可是此刻他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张肃刑的主意。 而且，当初报信给官府的人，也不是四当家铁葫芦。 若是张肃刑所言非虚，那就让人觉得细思极恐了。 事情，似乎都是不在他们的计划中。 从始至终，他们仿佛都被人拿着当枪使了。 听说月亮岛的人出现在了巩县，张肃刑是想着去接触看看的。 毕竟当时柴静云已经完全封锁了月亮岛，他又找不到李德明，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了。 然后，李德明便找了回来。 不过，他的身后却有段家堡的人在跟踪。 张肃刑特意派人去干扰过跟踪李德明的人，这才让他能够顺利脱身，只是李德明不知道罢了。 可是，李德明回到巩县，就被影子门的人控制了…… 这倒是张肃刑不知道的。 而且，当时他还十分奇怪，自己曾经供养的那几名影子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巩县县衙血案的现场，还成为了冰冷的死尸…… 第375章 谈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主仆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谈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肃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使唤着李德明，却并没有真正地跟他聊这么多。 不过，当初，李德明被袭击，并不是他张肃刑安排的。 虽然他觉得，李德明可能会有被人抓住的危险，可是他并不觉得，李德明会出卖他。 而且，张肃刑一直奉行着，人在江湖混，祸不及妻儿的宗旨。 所以，他绝对不会，去找人对付李德明的老婆和女儿。 这是底线。 这也是，当初李德明一直有些怀疑，不敢肯定是不是张肃刑所为的原因。 “德叔，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或许我也该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养着那些影子门的人了。”沉默了良久，张肃刑再一次开口说话了“不然的话，你不可能再相信我。” 他知道，若是不能够让李德明打消心中的疑虑，事情绝对不会有转机。 李德明，闻言一愣。 这些事情，张肃刑从未曾提起过。 张肃刑，便开始继续说了起来。 按照常理，作为一名朝廷命官，他跟影子门的人有勾结，无异于是玩火自焚。 若是被上官知道，不要说官位不保，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在这大顺，谁不知道影子门的人，那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是，张肃刑秘密养着那几个影子门的人，是有他的苦衷，有他的想法。 因为，他必须依靠他们去寻找一些线索。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肃刑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异常低沉起来。 因为，这些影子门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望江，便是冲着那一批前朝宝藏来的。 而且，他还知道，二十多年前四皇子造反的事情，幕后还有影子门在操控的迹象。 他之所以接近他们，一来是可以了解他们的行踪，二来亦是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找到一些线索。 他偶尔会请他们帮忙处理一些事情，看似是一些杂碎的事情，可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亦是为了试探。 可是他没有料到，一切都在慢慢变得顺利的时候，一阵风出乎意料地绑架了段文俊。 而且，那几个人影子门的人，亦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这，让他一下子变得异常被动。 “老爷，难道你觉得，你可以控制得了他们？”李德明虽然有些动摇了，可是并没有完全相信。 “我不用控制他们，而是让他们觉得，他们控制了我就好。”张肃刑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们在望江藏身，有我的庇护那是最安全的。而且，他们打探一些消息，也是需要用到我这个望江知县的身份。” 李德明又是一愣。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如果真如张肃刑这么说的话，影子门的图谋，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批虚无缥缈的前朝宝藏？ 他，可不这么觉得。 而且，他相信，此刻张肃刑若是所言非虚，一切都是事实的话，他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想法和目的。 “不要看我们在望江这些年，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实际上，整个望江一直是暗流涌动。”张肃刑又接着开口了“有他们几个人在暗中搞事情，很多时候我们才能够平衡那些江湖上的人。就譬如，侠客岛的人。” “侠客岛的人？”李德明闻言又是一愣。 他不明白，张肃刑怎么会将影子门的人，又跟侠客岛的人搅和在一起了。 这完全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群人。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张肃刑露出了一丝苦笑“没错，就是侠客岛的人，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在望江活动。若不是有那几个影子门的人跟他们较劲，我的这个知县不会那么好当。” “老爷，我这是越听越糊涂了，这跟侠客岛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德明一脸疑惑。 “侠客岛，也在查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张肃刑脸色一凛“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德明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紧盯着张肃刑“既然侠客岛的人也是在查二十年前的那一桩事情，为什么你们不联手，你还需要用影子门的人去牵制他们呢？” “四皇子跟侠客岛的老当家有私交，这不过是江湖上的传闻罢了，是真是假谁知道？”张肃刑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四皇子一出事，侠客岛便宣布跟朝廷对着干。看似是为了义气，可是我们不能排除还有利用的可能性。虽然他们最后也算是跟朝廷形成了默契，互不干涉，可是你想过没有，四皇子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何必一直盯着望江不放呢？” “或许，是四皇子曾经对侠客岛有大恩？”李德明一愣。 “我倒是希望这样，那么你说的合作，那也就是不无可能。”张肃刑抬起了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件事情，若是他们仅仅打着四皇子的幌子，也是为了那批前朝宝藏来的呢？” 李德明，顿时沉默了。 “德叔，我对天发誓，让影子门的人去劫杀你和你的家人，真的不是我做的。”张肃刑举起了右掌“若是我张肃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 李德明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内疚。 大顺的人们，最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誓言。 大顺的人们，最为相信的，也是自己的誓言。 所以，张肃刑居然能够发出这样的毒誓，这倒是李德明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他心中对张肃刑的疑虑，顿时消除了许多。 只是，他也知道，即使如此，他和张肃刑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了。 “老爷，我……”李德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了。 想不到，主仆两人几个月不见，再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 “德叔，虽然不是我派人去追杀你和你的妻女，可是这件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张肃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既然你去过了德英县，想来已经知道一些消息了吧！” “公子，已经回张家大院了。”李德明叹了口气“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家大院的人接到了公子。” “德叔，对于陈方这个人，你怎么看？”突然，张肃刑话锋一转，盯着李德明再一次开口道。 第376章 怀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陈师爷？”听到张肃刑的询问，李德明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其实，他跟陈方，一直不怎么对付。 “有什么你尽管说。”张肃刑摆了摆手“我知道我之前是偏心了，很多事情都一直相信他，并不愿意信任你，是我的错。” “有什么错与不错的。”李德明摇了摇头“老爷，我是一直觉得，这个陈方似乎有些靠不住，怕是有问题。” 张肃刑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其实，我真是不愿意相信你这番话。可是，这段时间，我思来想去，能够左右我身边事态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他算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张肃刑，一直很信任陈方。 陈方，亦是跟随着他很多很多年的老人了。 张肃刑当望江知县的时候，陈方就是他的师爷，是他的心腹。 张肃刑荣升了凌霄郡守，陈方在望江也混不下去了，于是张肃刑将他留在了郡守府。 陈方办事，一直很得力。 可是，这中间也让张肃刑产生了许多怀疑。 许多事情，太顺利了…… 只是，他仅仅是怀疑，却不相信。 或许，他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今日跟李德明的对话，使得他的心中，原本的那丝怀疑，变得十分强烈起来。 仔细思索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顿时感觉到，许多事情都被串联了起来。 当日，自己遇到影子门的那几个人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 是陈方带人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此刻想来，他却又想到了一处破绽。 陈方带人赶到的时候，不过是带着县衙的一些捕快罢了。 其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方中崖一个高手。 而且，当时的捕头方中崖，也不过是个二流巅峰的高手。 影子门那些人的身手，他是了解的。 若是他们真要下杀手，当时不仅仅自己会丢了性命，陈方和他带过去的那些捕快，那都等于是在给他们送人头。 偏偏，两帮人还对峙了起来。 陈方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影子门的人放过了他。 亦是如此，他和影子门的人，才会有后来的交集。 若是陈方有问题，那么这一切，他恐怕早就落入他们的彀中。 恐怕，一切，都是演戏？ 为他演的戏…… 再想想，月亮岛的事情一向还算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一阵风这人虽然有时候容易犯浑，可是张肃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然的话，当初他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跟一阵风达成协议了。 可是，一阵风却突然绑架了段文俊，甚至都没给他打招呼。 尤其是，一直只为求财的一阵风，拿到了段家的赎金，居然还砍了段文俊一刀。 这，可不符合一阵风的性格。 自己一直觉得，这其中有着太多的蹊跷和谜团了。 此刻想来，若是这一切都是陈方在安排，那么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十分相信陈方。 许多事情，都是陈方去帮他派人打听的。 许多事情，都是通过陈方去传达的。 换句话说，陈方就是他的代言人。 若是陈方借着他的名头在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肃刑的面容，微微呆滞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当初，望江出事之后，张文谏是被陈方直接安排去张家大院，回老宅的。 自己都未曾跟张文谏见过面，张文谏就跑路了。 这让他觉得十分奇怪，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这一招，又是陈方主意的话，张肃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的目标，搞不好便是张家老宅大院。 张家的老宅大院，很少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即使是陈方和李德明这样的心腹，张肃刑都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哪怕是张文谏，自从他被张肃刑从张家老宅带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自然也不知道在哪里。 当初陈方跟他说，他听说望江出事之后，连夜那派人护送了张文谏回老宅的。 当然，他也只是知道，将人送到德英县城就好。 具体的，张家会派人安排。 张肃刑，也确实马上安排了。 他写信告诉了张家大院的人，让他们去德英县城接张文谏。 若是陈方的目标是张家大院，那么他完全可以尾随张文谏…… 想到这里，张肃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而这个时候，李德明的话，却更是让他如堕冰窖“老爷，既然你安排了公子回老宅，就不该让陈方跟着去。” “陈方不是在望江吗？”张肃刑的心中，还存在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只是，李德明马上将他最后的这一丝侥幸都给直接粉碎了“我昨天在德英县的时候，就见到过陈方。” 陈方，他跟张肃刑说，这几天去望江县城，盯着最新的消息。 张肃刑不疑有他，毕竟望江的局势，确实需要有人盯着。 只是，陈方根本就没有去望江，而是去了德英县。 那么，张肃刑之前的猜想，之前的担忧，就便得不是没有可能了。 “德叔，你陪我回一趟德英县城。”张肃刑豁然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李德明一愣。 其实，这一次回来，他是准备跟张肃刑进行最后的决裂。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杀了张肃刑，可是他必须要向张肃刑要个说法。 若人真是他派过去的，他不会追究张肃刑而杀了他，可是他也可以当成，张肃刑对他的恩情，已经全部还清楚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情形。 人，不是张肃刑派去的。 而这个陈方，却极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 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张肃刑此刻居然让他跟着一起去德英县，这就更让他有些踌躇了。 张肃刑顾不得现在大半夜的时间，直接叫醒了马车车夫，套上马匹便出发了。 不由分说，还拉着李德明上了马车。 李德明无奈，只得跟着出发了。 他这一次出来，是受到段文俊的委托的。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张文谏。 只是，毫无头绪。 而且，这个人刺杀张文谏就刺杀张文谏，偏偏武艺不高，还没留下任何线索。 这，太不合常理了。 既然张肃刑要带他再去德英县看看，他自然乐意。 这样子，或许就可以寻找到更多消息了。 第377章 出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冠兴天还没亮，就赶到了段家堡。 这一次，他除了带了一个小书僮冠北，什么人都没有带。 就连马车，都是蹭着林家的马车。 跟林景云挤在一个车厢，他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说了些道歉的话。 他虽然之前跟林景云没有太多冲突，可是毕竟他找过林家的麻烦，此刻还要同行，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马车，而是不想乘坐自己的马车。 将博有才一个人留在望江主持大局，他知道定然十分辛苦。 毕竟，现在的望江，鱼龙混杂，还突然多了许多江湖人在，不会容易管理。 将马车留给他，出门办事的时候，或多或少可以减少一些劳累。 而且，他觉得，跟林景云挤在一辆马车，可以找机会跟林景云增进一下感情。 当然，跟林景云增进感情，就是拉拢跟林家的关系。 毕竟，他也听说了，现在林家唯段文俊马首是瞻，极有可能会成为段文俊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 自从上次风中雨袭击段府的事情之后，冠兴便可以感觉到，他跟段文俊之间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当然，冠兴的心中是有愧的。 当初，他是希望段文俊能平安无事的。 只是，他却选择了屈服，屈服在那位大人物的要求下，不敢救援段家。 博有才说过，他这个冠家庶出的三公子，若是想要能够出人头地，就必须紧紧抱着段文俊这条大腿。 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 而且，不管是对付李有发，还是段家堡犁的事情，段文俊都给了他极大的帮助，表现出了不凡的实力。 他，是十分感激段文俊的。 可是，偏偏，段文俊又成为了京都那位大人物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面对风中雨的袭击，面对那位大人物的安排，段文俊居然不但能够全身而退，还能够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呢？ 好几次，他都想找机会跟段文俊拉拉关系，希望能够冰释前嫌。 可是，段文俊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他知道，是自己理亏。 所以，他也尽量忍耐着。 希望能够找到机会，尽快弥补这条裂痕。 前天，段文俊返回了一趟望江县城，通知冠兴两天后出发去京城。 然后，他安排段府和酒楼的事情完，又回了段家堡。 他还去了一趟涅槃肥皂工坊，将他离开后的事情也给林景雷他们几个人做了交待。 当时，林景云也在。 他说，攻守同盟的细则，已经研究和撰写得差不多了，想要跟段文俊一起进京，也该准备秋闱的事情了。 段文俊，并没有拒绝。 自然，林争英也不会拒绝。 冠兴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赶去了林家，表达了想跟林景云同乘的意思。 林家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便马上安排了。 冠兴的算盘打得很好，既然林家跟段文俊的关系不错，那么他就先跟林景云搞好关系，再想办法跟段文俊修复关系。 到时候，有林景云给他打助攻，自然也就事半功倍。 知县大人要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林景云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听说了，自从冠兴上次在段文俊的手中吃了亏之后，似乎就不再打林姝儿的主意了。 再说，虽然林姝儿和段文俊的婚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可是只要父亲再遇到段大雄，基本上便是板上钉钉了。 如今段文俊已经是男爵的身份了，就连冠兴平日见到他都得行礼，自然就更加不可能去打自己妹妹林姝儿的主意。 撇开当日在王泉正府邸的时候，冠兴调戏林姝儿的那段历史，林景云倒是觉得，这知县大人还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至少，在文采方面。 他博古通今，这一路上跟自己说的那些，是之前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见闻。 车内，两个人高谈阔论。 林景云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冠兴对林景云的才学，也是十分佩服。 马车一路颠簸，到达段家堡门口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段家堡前方的官道上，队伍已经摆开了阵势。 赵晓武带着两个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双手提着马缰，随着马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马背上，挂着一对大锤。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柄看起来像刀，又似乎更像是剑的武器。 剑鞘看起来黑乎乎的，有些奇怪。 他的后面，段文俊撩起了马车车帘，正在朝旁边的护卫队说话。 翠萍和段小星，一左一右坐在车沿上。 马车后面，却是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英姿飒爽，坐在马背上，任由秋风吹起那袭白色的长袍。 女的魅力动人，一身火红的长裙，在风中乱舞。 冠兴认得那男的，便是段文俊那从御剑门请的保镖墨守成。 可是，他却不认得那女人是什么人。 只是，那女的马上，一边挂着长剑，一边却是一柄，跟赵晓武背着的一样的怪武器。 一眼看去，这两人倒像是一对佳配。 看墨守成的表情，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跟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女人微微皱着眉头，却是没有理会他，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段文俊。 这让冠兴的心中不禁猜测，难道这女人，又是段文俊的女人？ 只是，一向高高在上的绝情剑墨守成，怎么会对这个红衣女人如此上心？ 突然，他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红衣女人了。 他是云霸天，段家堡的护卫头目，自己在全猪宴的时候，见过她…… “冠大人，你们好早呀！”就在冠兴打量着车队的时候，段文俊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冠兴只好收拾起了思绪，慌忙跟段文俊打招呼“段爵爷……” “又忘记了不是？”段文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冠大人，前天不是说过了吗，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叫我文俊听得亲切。” 冠兴慌忙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文俊，你这是……” 说完，他指了指后面的车队。 因为，在墨守成的身后，还有好几辆马车。 每辆马车上都堆满了货物，上面还用东西盖着。 每辆马车上，除了一个车夫，旁边还有四个护卫。 “哦！这不是要进京城嘛，顺便带点东西过去，看看那边的市场如何。”段文俊笑了笑道。 “不知道文俊兄又捣鼓出来了什么好东西呀？”冠兴的眼前顿时一亮。 “没什么，就一些小玩意儿。”段文俊哈哈一笑。 见到段文俊不肯说，冠兴也不好多问。 他之前就听说了，段文俊这次进京准备了一些新东西。 到时候，到了京城，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此刻林景云出来，跟段文俊见礼之后，众人又闲聊了几句。 不过片刻，车队已经准备就绪。 队伍开始出发，朝京城上梁而去。 此刻已经是八月初三，比预计的出发时间晚了三天。 只是，从望江到上梁的路途并不是很远，平日快马也就三天时间，即使车队再慢最多五六天也可以到。 坐在马车里面，感受着车子缓缓前行，段文俊的心中，亦是有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京都上梁，据说是这个世界最为繁华的地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378章 托你的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车队迎着朝霞出发，迤逦而行。 从望江到凌霄城，本不过一天的路程。 或许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激动，或许是旅程刚刚开始，大家都精力都十分充沛，不过半下午的时候，便来到了凌霄城不远处岔路口的将军亭。 柴静云，早就带人在这里等待了。 柴静云带的人，并不多。 仍旧是郑哲识赶着马车。 只是，这次的马车，却是比之前柴静云乘坐的那辆，要大得多了。 而且，柴静云将娄楼楼也带上了。 跟随着娄楼楼的还有十几个军丁，其中倒是有几个段文俊有印象的熟悉面孔。 当日攻打单凤山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些交集。 此刻，柴静云并没有在马车里面。 他坐在了将军亭的亭子里面。 桌上放着一壶茶。 他正在一边品茶，一边看书。 似乎是被马蹄声给惊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却马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文俊，你们比预计的早到了一个时辰。”看到段文俊从车上跳了下来，柴静云没有起身，却是看着他先开口了。 “二公子，久等了。”段文俊上前抱了抱拳“哟，睿王府就是霸气，这马车可够霸气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马车上。 四马并骑，这可是皇家的规格。 最主要的是，柴静云的这马车，足有五六米长，三米多宽，看起来都有些像个小型的火车车厢了。 “说来，这还是托你的福了。”柴静云闻言哈哈一笑。 “托我的福？”段文俊一愣。 “你猜，这马车是谁的？”柴静云故弄悬殊。 段文俊，自然猜不到，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啊？长公主殿下的车驾，怎么在这里？”就在此刻，冠兴惊讶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他赶了上来，先朝柴静云行了一个礼，方才问道“二公子，莫非长公主殿下……” “莫紧张，没有的事。”柴静云哈哈一笑“这是上次姑姑来景州的时候留下来的。还特意吩咐我这次进京，给她找人驾回去，说是正好路上咱们可以舒服些。” “不对，准确地说，是姑姑想让你舒服些。”柴静云看着一脸惊讶的段文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姑姑交待说，你没有修为傍身，身体弱。从望江到京城虽然不太远，可也有几天的路程，别让你累着了。” 看到段文俊一脸惊骇的表情，柴静云又接着笑道“文俊，你自己老实说说，你这身子骨到底弱不弱，我咋听说，漠北双狐的白狐钟离，都没在你手下讨到便宜呢？” “纯属运气好点……”段文俊除了尴尬地笑一笑，还能说什么呢？ “是吗？”柴静云淡淡笑了笑“你这还是独一份了，姑姑如此看重你。” 段文俊，却没有接话。 柴静云又煮了一壶茶，邀请众人落座。 他和段文俊、冠兴、林景云几人在讨论着进京的事情。 而一旁，娄楼楼开始跟墨守成和云霸天两人聊了起来。 他们都还是在单凤山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一起打过金匪，也算是战友了。 聊了一阵，郑哲识走了上来“二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不然今晚就赶不上去风陵渡住宿了。” 柴静云抬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方才点了点头“各位，要不然我们去马车上聊。” 四人都上了柴静云的马车，车内四个人，还显得十分宽敞。 车队，开始继续缓缓而行。 他们离开将军亭之后，从远处的草丛中，闪出几个黑衣人来。 两人循着车队的方向继续跟了下去。 而另外一人，则是施展轻功，朝凌霄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段文俊他们自然不知道车队被人跟踪了。 此刻，豪华马车内，柴静云正在眉飞色舞地给他介绍着京城的物事。 “文俊，京城的东西，可不是我们景州可以比拟的。”他看了看段文俊“你们迎客来酒楼的菜品，确实是很有特色，可是却不是特别精致。等到了京城，我请你去京城的春风楼吃上一席，让你感受到什么是品味。到时候或许你会有些想法，让你迎客来的菜品，能够再提升一个台阶。” “哈哈，那文俊就多谢二公子了。”段文俊闻言点了点头。 这柴静云，倒是个实在人。 上次自己的迎客来酒楼开张的时候，他就带着许多凌霄城的官吏过去捧场过。 其中那位来自景州州府的于大人，曾经提过一嘴春风楼。 他说迎客来的菜品，几乎可以赶超春风楼了。 于是，几个去过京城的人便开始品评起来。 一致的意见，那便是迎客来的味道与春风楼有得一拼。 可是，这菜品的色相和摆盘，还稍稍差点。 色相和摆盘，这倒是段文俊之前没有太过上心过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他便执着于味道了。 想不到，这柴静云刚刚出发，便又提到了春风楼。 似乎，十分为他考虑。 只是，就在段文俊感慨的时候，柴静云突然抬头盯着冠兴开口了“咦，不对！这去春风楼吃饭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来张罗。这是冠大人的主场呀！” 段文俊顿时乐了，想来这柴静云是空手套白狼，想让冠兴掏腰包了。 想他堂堂睿王府的二公子，居然如此抠抠搜搜的…… 只是，冠兴丝毫不在意，慌忙回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在京城，我还是有一些薄面的，莫说去春风楼吃顿酒席，就是天天去，那都没有问题。” “冠大人，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吃穷了。”段文俊闻言笑了。 “二公子和文俊能够赏脸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冠兴一直表现得十分卑恭。 “也是。”柴静云点了点头“听说冠大人跟春风楼楼主的千金小姐阮小姐，中秋的时候就会订亲。阮小姐可是阮家的独女，冠大人可是这名正言顺的少东家了。” “二公子，您这是取笑我了。”冠兴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显得不怎么愿意“这事情，唉……” “冠大人，你这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柴静云脸色一愣“我听说，那阮小姐可是春风楼楼主的掌上明珠，不仅仅长得风华绝代，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跟你正是郎才女貌。你还有什么值得叹息的？” 冠兴没有说话，只是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379章 马车闲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第三百七十九章马车闲话 段文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冠兴婚事的事情，顿时十分好奇。 只是，冠兴似乎并不愿意提起。 所以，话题亦是跟着终止。 不过，对于这春风楼的阮小姐，他倒是有所耳闻。 之前，在江舒影的信中，提过一些京都上梁的趣事。 而这其中，就有关于这阮小姐的。 在江舒影的信中，似乎对这阮小姐十分推崇。 虽然是商贾小姐出家，可是却是对学问十分热忱。 只是，国子学里面并不会招收女弟子，所以她并没有进国子学读书的机会。 后来，秦风重掌国子学，改名了国学院。 江舒影，成为了国学院的第一名女弟子。 对此，江舒影还跟他抱怨过，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她是国学院的弟子，可是她并不算国学院的真正的学子…… 是因为秦风认可她，留下了她。 因为，这始终未曾能够打破国学院不收女子的惯例，她的名字却不能记载在国学院的名册中。 可是，仅仅如此，就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浪。 听说秦风亲自教导江舒影，在京城许多小姐的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不少富家女子，都托人找到了秦风，希望能够拜在秦风的门下。 只是，秦风的性格使然，若不是真的对他的胃口，自然不会答应这些人的要求。 唯独有一个人，却走进了秦风的视线。 那便是，春风楼楼主阮晓天的千金阮淑敏。 江舒影也不知道，阮淑敏是怎么打动秦风的。 只知道，阮晓天请秦风去春风楼吃了一顿饭，然后阮淑敏就成为了他的弟子。 当然，她的身份，还是跟江舒影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秦风虽然收了她为弟子，可是没有准备亲自教她什么东西，而是让江舒影代替自己去教她。 换句话说，这阮淑敏虽然是秦风的弟子，却是在跟着江舒影学习了。 段文俊明白，若是换在武侠小说中，这便是代传弟子，只是这年头并没有这个说法。 不过，江舒影对阮淑敏还是十分佩服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教阮淑敏的。 甚至，阮淑敏在琴艺和舞蹈方面，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舒影本就是艺妓出生，琴艺和舞蹈本就是她的长项…… 当然，他也明白，阮淑敏定然在乎的，不是跟着江舒影学到什么东西，而是秦风弟子的这份虚荣。 江舒影和阮淑敏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研究，反倒成为了好姐妹。 能够入得了秦风法眼的人，定然都不是俗人。 这阮淑敏既然能够被秦风相中，肯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可是这样一个小娇娘，一向喜欢寻花问柳的冠兴居然不喜欢，这倒是有些出乎段文俊的意外了。 江舒影提起阮淑敏的时候，段文俊并没有太上心，只是当成了一桩趣闻。 只是没有料到，她居然还跟冠兴有婚约。 冠兴不说话，柴静云也不再多问。 一时间，马车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起来。 柴静云转移开了话题，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文俊，这一次到了京城，你准备在什么地方落脚？” 这个问题，段文俊倒是想过。 只是，心中并没有答案。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京城。 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找个客栈落脚，再慢慢打听段大雄的消息。 将来他是有想法，将生意做到上梁来的。 所以如果此次进京顺利的话，条件合适他也会考虑是不是要买下一处宅子，作为一个长期的驻足点。 此刻听到柴静云这么问，他摇了摇头“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到达了京城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干什么。到时候先在客栈住下来，找到我家胖老爹再说吧！” “我听说，你父亲中毒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宫里。”柴静云看了看他道“所以，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住宫里？” 此话一出，冠兴和林景云都是吃了一惊，就连段文俊都跟着吓了一跳。 皇宫可是权力的象征，是皇帝的家。 寻常人想要进宫一趟都难，即使是朝廷重臣，都几乎不会有机会住在宫里。 柴静云，居然邀请段文俊去宫里住…… 宫里，可没那么好呆的。 尤其是段文俊，前世的时候，他可是看过一些宫廷剧。 皇宫里面的生活，可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不但地方不大，而且规矩很多。 不过听说，睿王爷上京之后，就一直是住在皇宫里面的。 美其名曰，是老太后想他们了，住在宫里能够跟老太后多亲近一些。 可是段文俊觉得，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听这口气，柴静云上京，肯定也是跟他的父亲和兄长，一起去宫里住了。 不过，睿王爷和顺帝是兄弟。 柴静云回京，那就是跟回奶奶家差不多，住皇宫里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他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说段大雄也在宫里呢？ 自己那胖老爹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对大顺朝廷，对大顺皇帝，还是有着很大的成见的。 甚至，对柴氏一脉都有些反感。 他居然留在了宫中，这倒是让段文俊十分奇怪。 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婉拒的时候，一旁的林景云开口了“二公子，我们林家在京城也还有一处房产，不过很少过来居住。父亲说了，若是文俊不嫌弃，可以直接去那边歇脚。家父已经提前派人进京安排好了。” 听闻此言，段文俊心中不由得大喜。 跟林景云住在一起，可比跟着柴静云住在宫里自在多了。 “也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段文俊看着柴静云笑了笑道“临行的时候，林伯父跟我说了，让我到了京城之后，便去他们府上住的。” 柴静云淡淡笑了笑，知道段文俊不愿意，也就没有再多言。 然后，话题又从住宿，聊到了京城的世家们。 从京都的世家们聊到了京城的女孩们，然后又聊到了国学院。 渐渐地，从京都的风土人情，聊到了文才学识。 对于段文俊的才情，其他三人是极为羡慕的。 不但羡慕，而且还有些嫉妒恨。 当然，不仅仅是羡慕嫉妒恨，也十分服气。 四人之中，林景云的地位最低，这一路上一直比较沉闷，唯唯诺诺的。 可是聊到学问，他的脑子似乎活络了起来。 作为曾经的望江四大才子之首，即使后面被段文俊给压过了一筹，他的才学还是很不错的。 他的学识，他的才情，都让众人十分佩服。 只是，林景云似乎显得有些郁郁不得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秋闱了。 再加上他参加过的两次春闱，这是他第五次参加京城赶考。 只是，他却从来都未曾考中过，一直止步于州试。 他的父亲一直以他为骄傲，总是拿他跟林官英相提并论，一直觉得他比他的伯父林官英更加优秀。 实际上，林官英当年可是一考就中了，而且不过五年就谋了一个知县的官位。 可是再看他林景云自己…… 若是不能在春闱或者秋闱中考中，也就是没有了为官的机会。 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完全失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景云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他说，如果这一次再不能考中的话，他就彻底放弃了。 到时候，就去帮段文俊管理这攻守同盟。 这段时间，他心中虽然觉得，父亲让他整理攻守同盟的章程细节，是耽误了他读书。 可是仔细想来，或许是他父亲看出了什么，觉得他这么一直考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觉得，这段时间，跟着林景雷和其他几家的家主和公子哥们混，倒是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第380章 心境不如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倒是没有想到，林景云会有这样的心思。 从自己醒来开始，林景云似乎就一直在给他使绊子。 上一次林争英抓着他来整理攻守同盟章程的事情，他也是想着借此打击打击林景云的气焰。 不管怎么说，林家也算得上是他目前合作的最大助力。 林景雷就不用说，现在是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了。 涅槃肥皂的事情完全交给林景雷，他都十分放心。 而且，林景雷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凡事都以工坊的利益为重，对于合作的几个家族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即使有时候林争英私下找他，希望能够为林家稍稍多争取一点利益，他也是在考虑对工坊有利的前提下，才会来跟段文俊询问，是否可行。 曾经的纨绔公子哥，真正的已经浪子回头，发挥出了他们商贾世家公子哥的天赋。 而且，林景雷也在按照段文俊预料的方向成长。 不仅仅是将涅槃工坊这边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也开始帮着林争英打理一部分林家的生意了。 他相信，随着林景雷的成长，他在林家的分量会越来越重。 到时候，他和林家的合作也就会更加牢靠。 林争英和林景风父子两人，控制着林家的生意大权。 有了攻守同盟的约束，再加上肥皂生意利益的捆绑，这两人暂时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会跟自己一条心发展。 可是，段文俊也知道，他们两人都是因为利益驱使才会跟自己合作。 不然的话，自己劝阻了林争英，让他不要盲目扩充岁布原料的筹备，他们也就不会偷偷进行了。 而且，他们还瞒着林景雷进行，生怕段文俊知道了消息…… 只不过，段文俊已经让林姝儿出面，在京城附近的县镇收购岁布原料了，这也算是对戴家的一个试探。 即使到时候自己的猜测真的成了现实，林家虽然会一败涂地，自己还是有其他手段，让他起死回生。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林家父子也就可能不再是他的合作伙伴，而是另外一种关系了。 自己说不定，还可以掌控林家。 只是，这其中，林景云却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知道，林景云一直是对自己十分不服气的。 哪怕是平日见面对段文俊客客气气，那都是逼于他父亲林争英的压力。 林景云跟周武次走得很近，跟张文谏走得很近，跟栋武亭走得很近，似乎跟张家那个张三峰大人都攀上了一些交情…… 这些人，之前都跟自己不怎么对付。 若是到时候自己掌控了林家，他再使出什么幺蛾子，那也不好说。 所以，借着攻守同盟章程的事情，他想打压打压林景云，磨磨他的性子。 可是，他倒是没有想到，林景云居然生出了打理攻守同盟的想法来。 看着林景云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段文俊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个歉意。 林景云，如此好强的一个人，变得如此消沉，虽然有他屡考不中的原因，而更多的却是最近被自己压得太惨了。 他看了看林景云道“林兄，即使考不上，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心灰意冷。其实……” “虽然写诗作词对对联，我可能比不上你。可是你说过的，写诗作词既当不得饭吃，也做不得衣穿的。”林景云抬头盯着他露出了一丝苦笑，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自认为我博览群书，学识并不比你差。只是，关于读书的思考，我却是想得不如你透彻，所以自从你不再藏拙之后，便会总被你压着一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景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仍旧有些烫，可是他却浑然不觉，然后又跟着说了起来。 这几个月，他的心中，憋着太多的话了。 只是，他一直无法说出来。 所以，憋得很慌。 既然今天跟段文俊聊到了这里，他不如直接说个爽快。 林景云虽然觉得，自己的才情不如段文俊，可是他作为望江才子的傲骨，却还在。 “我承认，我写不出《归田园居-绿湖轩》这样的佳词，也写不出《鹊桥仙》和《蝶恋花》这样的好诗。甚至，我连对江舒影的爱慕都不敢表达出来，这是我不如你。” 听到这里，段文俊又是一愣。 这货自己不说还不知道，敢情他居然还在一直暗恋着江舒影…… 不过，江舒影可是望江艺馆的头牌，这些公子们都喜欢她，那也是正常。 只是，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多防着点他了。 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林景云的话又响了起来。 “可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道理。”林景云盯着段文俊，缓缓道“其实，我不是天赋不如你，也不是才情不如你，更不是勤奋不如你。” “啊？”段文俊一愣。 林景云的话，让他直接懵住了，不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了。 “我是心境不如你。”林景云的语气变得十分凝重起来“秦老曾经说过，写诗作词这东西，讲究的就是心境，只有将自己的心境揉入到诗词之中，将身边的物事融入到诗词之中，才能写出好的诗词来。” “我之前一直不怎么明白，觉得那是自己没有达到秦老的那种境界，所以体会不到。” “可是直到前段时间，听到你吟了那首新诗，见到你在段家堡跟那些农人们一起下田种地的情形，我才完全明白了过来。” 林景云的话，直接引起了柴静云和冠兴的好奇心。 他们都知道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新东西，也知道段文俊对段家堡的农人们很不错。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段文俊居然还亲自跟着农人们一起下田种地。 不过想想，似乎这也符合这段家大少爷的性子。 听说他段家堡农场里面的那些斑纹猪，最开始就是这位大少爷亲自培育出来的。 听到这里，柴静云盯着段文俊开口了“文俊，你什么时候又写新诗了，怎么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段文俊亦是疑惑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啥时候写诗了呀？ 于是，他转头朝林景云看了过去。 林景云见到段文俊朝自己看了过来，一脸懵逼的模样，接着开口道“就是你在田埂上作的那首《悯农》呀！” 跟着，他吟诵了出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段文俊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第381章 悯农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有一天，林景云和林景雷兄弟，一起去了一趟段家堡，找段文俊商量攻守同盟章程的细节问题。 当时，正好是中午时分，太阳正好有些毒。 段文俊带着赵英光和一干段家堡的农人们在田里干活，手把手教他们晒田和沟渠作业的细节。 因为事情没忙完，就让林家兄弟在田埂上等了一会儿。 等到忙完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汗透了，手臂上还被禾苗叶子划了好多红印子。 上岸之后，赵灵儿给他递了一瓢水。 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赵英光他们仍旧在田里挥汗如雨，他不由地想起了李绅写的这首《悯农》，便顺口念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农人永远都是最为底层的存在。 为了一口饭吃，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真的不容易。 只是，他没有料到，念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林景云不仅仅记下了他的这首诗，而且还产生了许多遐想。 秦风跟他说过，写诗作词这东西，不能凭空臆想，而是要将自己真实感受和心境，要将周围真情实物写入到诗词里面去。 这样的诗词，才能够出彩，才能够出众。 林景云一直觉得，自己达不到秦风这样的心境，所以没有这样的感悟。 即使自己想要这样做，却也做不到。 此刻，听到了段文俊的这一首《悯农》，他却是豁然大悟。 初听这首诗的时候，林景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因为这首词的用词，实在是太普通了。 普通到，几乎就是在简单记叙事情，没有任何修饰。 可是当他细细去品的时候，心中却跟着惊骇起来。 简单的四句诗，二十个字，却是有着无穷的蕴意。 看着仍旧在田地中劳作的赵英光等人，林景云顿时有些恍然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看似叙事，说的是这种地的时间和种地的辛劳，就如赵英光他们现在的模样。 简单明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下一句，却是直接将其升华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的，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即使看着那雪白的米饭，又何曾想到过，这些农人们的辛苦呢？ 若是今日不来这田地里面，或许他怎么也想不到农人们劳作的模样。 他觉得，段文俊看似说的是那些农人，亦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是他的心中有感而发。 短短这几个月，段文俊的名声在望江实在是太响亮了。 林景云一直是对他羡慕嫉妒恨。 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一个纨绔大少爷，居然会跟农人们一起去田里劳作？ 林景云似乎想到了，段文俊的诗词，之所以能够写得那么好，是因为他达到了秦风说的那种境界。 而且，他的诗词，是他感悟的凝聚，绝对不是自己这种从书本上可以学得来的了。 之前，他只看到了这几个月以来，段文俊处处出风头，处处是焦点。 可是，他从来都未曾想过，他在背后的付出。 世间万事，何尝不是他写的这首《悯农》一般，人们只看到了光鲜，却看不到光鲜的背后是什么呢？ 林景云，当时便想到了，段文俊定然是一直极为有文采的。 只是他之前一直在藏拙，他一直在装纨绔。 能够写出那么好的诗词，能够出口成章数息成诗，若不是经过苦读，是万万不可能有此成就的。 所以，他在人家一直表现得玩世不恭，可是人后一定也付出了加倍的努力。 还有，他的那些菜品，那些新酒，还有那些新鲜玩意儿，恐怕都不是一蹴而就，亦是经过不少周折…… 在那刹那间，林景云仿佛觉得，已经找到了自己和段文俊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自己一直觉得，世间万条路，读书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 自己一直觉得，若是要写出好的诗词，就一定要多读书，让自己的才华得到沉淀。 可是，他却忽略了，如何去感知这个世界，去提升自己的心境。 他似乎也明白，为什么段文俊会觉得，当下的学子们对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曲解了…… 他似乎也明白，段文俊说的那读书“二十二字真言”，并不是在喊口号，而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让他林景云学着段文俊一样，光着脚丫走在田里跟农人们一起干活，钻进农场去培育什么斑纹猪，他可做不到。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找一些自己不反感的事情，去真正体验这个世界。 譬如，他手上正在研究的那个攻守同盟…… 段文俊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不经意之举，念了那么一首诗，让林景云的心中翻起了那么大的风浪。 甚至，一下子将原本林景云身上那些对林家的不定因素，全部给打消了。 此刻柴静云和冠兴两人，听完林景云的叙说，亦是跟着嗟吁起来。 段文俊亦是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干脆直接大方承认了。 他看着林景云淡淡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这写诗作词不是什么难事嘛！林兄能够这么快领悟过来，足见天分极高，这次秋闱，林兄能够以此心境去答题，必然高中。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自然也就达不到预想的效果，真实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林景云等人的眼神，不由得瞬间明亮了许多。 段文俊本只是想在林景云面前，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林景云的这些想法，却是给了冠兴和柴静云许多启示，让他们的才情提升了许多许多，在后面一场文会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就在此刻，一直徐徐而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郑哲识的声音，在车帘外响了起来“公子，前面就是风陵渡了。” 柴静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众人道“各位，今日咱们就在这风陵渡打尖歇宿。” 说完，他又朝郑哲识道“郑叔，咱们直接去弥月客栈吧！” 随着郑哲识的吆喝声响起，马车再一次渐渐而行。 只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郑哲识的声音也跟着又响起来“公子，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382章 风陵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风陵渡，是一个小镇。 隶属德英县，乃是景州的门户所在。 如果说，凌霄城是大顺南北东西交通枢纽所在，那么风陵渡则是大顺南北交通要塞。 风陵渡，背靠风陵山，前临顺江。 若是要从北边过来，在景州这两百多里顺江江岸处，这是唯一的最为安全的通道。 所以，风陵渡曾经是大顺的屯兵重镇。 只是，这些年天下太平，驻扎在这里的守兵早就撤去。 可是，这里仍旧是景州北上最为方便的渡口，所以仍旧十分繁华。 甚至，比德英县城，还要繁华。 柴静云他们进京，经常从风陵渡经过，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 只是，刚刚来到镇子门口，郑哲识便将马车停了下来，并向众人发出了警示。 柴静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撩开了车帘。 段文俊他们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车队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围拢了起来。 “老段，小心点，有些不对劲！”墨守成轻声道。 他和云霸天，一左一右护在了段文俊的身边。 赵晓武则带着护卫，将后面的车队护在了中央。 娄楼楼和他的军丁们，已经朝两边列阵，将柴静云的马车护在了中间。 看到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段文俊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刻，太阳已经西沉，天色已经黑了。 夜幕降临之后，夜空已然多了几分凉气。 阵阵山风，夹着一股水汽，迎面扑来，给人一股黏糊糊的湿润感。 在车队前方不远处，便是一个青砖砌成的牌坊。 牌坊很高，也很宽。 从上面斑驳的痕迹来看，似乎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抬头看去，青灰色的牌坊中央上方，镶嵌一块白玉石。 上面写着“风陵渡”三个字。 字体鲜红，苍劲有力。 一笔一画，如同刀削一般，棱骨分明。 牌坊屋檐的两边，挂着两排红灯笼。 将牌坊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那朦胧的红色光芒之中。 即使皓月当空，亦是跟着黯然失色。 而在牌坊后面，整个风陵渡静悄悄的，不见一盏灯火。 极目远眺，月光下仍旧可以看到无数阁楼的身影，仿佛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这个风陵渡，确实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现在天黑刚刚不久，镇上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 即使人们睡得早，可是客栈酒肆，也不应该这么早打烊。 柴静云缓缓走到了郑哲识的身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镇子的方向。 他没有开口，众人自然都没有说话。 段文俊的脑海中，却开始不停搜索着这风陵渡的信息。 在前世的时候，华夏也有一个风陵渡，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出名的地方。 那是一个充满着侠骨柔情的古老小镇，许多故事中都描绘过发生在那里的荡气回肠的故事。 那是每一个武侠少年梦起的地方。 而且，那里还是一个拥有着许多古老传说的地方。 相传，上古时候，黄帝与蚩尤大战。 蚩尤利用法术升起大雾，黄帝部落在大雾中难辨方向，陷入了困境之中。 作为黄帝的大臣风后，在关键时刻做成了指南车，帮助大军战胜蚩尤。 但遗憾的是，风后在作战中战死，便被埋葬在了那里。 为了纪念这位贤臣，便将那里唤作了风陵渡。 也有人说，风陵渡里面的风陵，其实是女娲的陵墓。 因为女娲的本名为风姓，故此得名风陵。 只是这些传说实在太过古老，人们一直都无从查证过。 当时段文俊执行过一个抓捕盗墓贼和文物贩子的任务，就曾经去过这里。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风陵渡，跟前世的风陵渡，有没有什么关系了。 按照之前都茂勋给他说的一些大顺的地理地貌，大顺版图似乎跟前世的华夏有些相像，只是版图要小一些。 可是景州在大顺的南方，前世的风陵渡是在华夏的北方，这地理位置，似乎偏差的有点大了。 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柴静云开口了“老郑，你先去看看！” “是，公子！”郑哲识点了点头。 就在他要朝镇里走去的时候，墨守成开口了“老郑，我和你一起去吧！” 郑哲识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转头看着墨守成，微微点了点头。 段文俊知道，柴静云的这个马车夫不简单，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可是，这样一个高手，居然如此谨慎，如此小心翼翼，显然镇上的情形让他十分忌惮了。 “老墨，你们小心！”段文俊担忧地看着墨守成，关切道。 “老段，放心！”墨守成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云霸天“云姐姐，老段就交给你了！” 云霸天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点！我会保护好少东家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霸天的黑铁横刀已经出鞘了。 墨守成向郑哲识点了点头，两人身形掠起，顿时朝风陵渡里面疾驰而去。 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紧张，都在张望着镇里面的方向。 墨守成和郑哲识的身影，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过并没有等待多久，他们便都回来了。 墨守成满脸疑虑，郑哲识却是满脸惊骇的神情。 “公子，镇里面空无一人。”郑哲识皱了皱眉头“而且还显得十分诡异。” 柴静云的眉头亦是跟着紧锁了起来“里面空无一人？十分诡异？” “人没了，可是屋里都保持着原本的模样。甚至有些桌子上，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饭菜。”墨守成跟着道“更为奇怪的是，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就像里面的人，突然遇到了什么人的呼唤，全部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离开了一般。”郑哲识又补充道。 “你去弥月客栈看了没有？”柴静云盯着郑哲识，再一次开口了。 “客栈里面一切正常，厨房里面还有一锅炒到一半的牛肉。”郑哲识脸色异常严峻“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老板娘，其他的小二厨子都不在。” “这就奇怪了！”柴静云喃喃自语，然后转头看向段文俊道“文俊，我们现在要不要进镇？” 第383章 鬼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柴静云居然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他。 他是第一次来风陵渡，并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 可是，这么大一个镇子，居然不见一个人。 这，确实是有些诡异。 尤其是，郑哲识和墨守成居然说，这些人像是临时突然离开的，这就更加令人奇怪了。 前世他也看过不少这种类型的悬疑恐怖片，无非都是一些神鬼怪力在作怪。 可是，段文俊从来都不相信这一些。 如今夜里已经开始打霜，气温会要降低很多。 队伍里面这么多人，而且还赶了一天的路，若是在风餐露宿一晚，体力肯定会跟不上。 若是镇上真的有危险，即使他们在这里扎营，也不一定能够摆脱得了。 所以，他觉得，进镇被留宿在外面会更好。 “行！那就听你的！”听完段文俊的话，柴静云马上做出了决定。 “楼楼，你带几个人在前面探路！”柴静云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娄楼楼。 “老楼，我跟你一起！”墨守成跟着娄楼楼走了上去。 郑哲识赶起了马车缓缓而行，不过柴静云却并没有再回到车里面，而是跟着段文俊他们一起走路。 云霸天，提着黑铁横刀，随在段文俊的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有了娄楼楼他们在前面开路，赵晓武回到了护卫队中，押着车队不停地四处张望，背上的黑铁横刀已然出鞘，被他握在了手中。 队伍，沿着那青石街道，缓缓而行。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马车的轱辘声和马蹄声，还有大家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仿佛，就像进入了一座鬼镇。 穿过牌坊，经过那一片开阔地之后，便来到了镇子的跟前。 皎洁的月光，从天空倾泻下来，给整个小镇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霓裳。 虽然视线有些朦胧，可是借着火把的光芒，依旧可以大致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风陵镇的建设，比想象中的好得多。 甚至，比望江县城还要好得多。 来到镇口的位置，便是一条青砖铺成的大路，足有两辆马车并行那么宽，朝镇子里面延伸过去。 风陵渡的布局，十分不错。 虽然没有望江县城那样高大的围墙，可是从旁边山口到江边的位置，全部都被房屋院墙给围了起来。 若是想要进镇子，只能从中央的这条青石板街道进去。 又或者，从这些院墙的房顶上飞过去。 顺着街道往里走，约莫七八米远，就会有一条巷子向两边延伸。 房屋的院门，居然都不是开向这条主街道，而是都开向这些巷子的。 巷子很深，被院墙挡着，月光也照不到里面，显得黑漆漆的。 只是，段文俊的目光，却被这些房子给吸引了。 它们错落有致，在巷道的两边，排列得十分整齐。 与地面的青石马路不一样的是，所有房屋，清一色都是用白色石头砌成的。 就连房顶上瓦片，都是用白色石头片铺成的。 许多房屋已经十分陈旧，倒是没有太多的特别之处。 可是有些刚刚翻新的房屋，那些石头却是十分光润，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房屋都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大，窗户十分狭小，门也不是很宽敞。 顺着街道往里面走，约莫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便是一个十字街口。 视线，此刻马上跟着豁然开朗起来。 十字路口的这边和那边，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边的房屋密集低矮，都是石头房子。 可是十字路口的那边，却是错落有致，耸立着各种各样的院子。 尤其是，它们不再像这边的房子排得那么整齐，而且大门都朝向了青石街道这一边。 娄楼楼在十字路口前面五六米远的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 木楼有三四层高，居然是清一色的木质结构。 雕梁画栋，却又显得十分古朴。 静静伫立在这月光中，更是透出了几分神秘。 放眼望去，跟四周的房子相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就是鹤立鸡群。 “这里便是弥月客栈。”柴静云开口打破了沉默，盯着段文俊笑道“文俊，有没有看着有些眼熟？” 眼熟？ 若不是柴静云这么一说，段文俊还真是没有发现。 还真是有些眼熟。 尤其是这阁楼的屋檐的设计方式，先夸张地朝外延伸出去，然后在猛地收回来，形成了一个倒钩的模样。 “这弥月客栈，是蔺大家出道后设计的第一栋建筑。”柴静云没有等到段文俊的回答，于是又笑了笑道“当年蔺大家就是凭借着弥月客栈一炮成名，然后成为了整个大顺的建筑大家。” “原来如此！”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蔺大家设计的，有些细节和风格，跟自己的迎客来酒楼有些相像，就正常了。 “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柴静云率先朝弥月客栈走了过去。 娄楼楼已经走进了院子里面，先将马匹拴在院子里面，然后带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方才让其他人进去。 正如郑哲识说的那样，这里空无一人，而且人们就像突然临时有事离开了一般。 院子里面挂着许多灯笼，此刻都被点燃了起来，一下子便让人的视线清晰了许多。 四周看得更加清楚了，心中自然也就会更加安定。 娄楼楼将他的弟兄们都散了出去，围绕着客栈警戒了。 赵晓武则带着人将马车都赶到了院子中央，然后又忙着去找草料喂养牲口。 虽然没人，可是这客栈里面东西，却是一应俱全。 只是，需要他们自己动手罢了。 段文俊带着墨守成和云霸天，走进了客栈里面。 一股浓郁的馊臭味道，便迎面扑了过来。 墨守成点燃了旁边的灯盏，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几张桌子上的剩饭剩菜。 菜早就已经腐烂了，而且有几碗荤菜，上面还爬满了蛆虫。 按照现在这气温来推算，这里面至少已经三四天没有人在了。 有两张桌子上，散落着几双筷子，还摆着几坛开过的酒坛子，还有几个碗里还剩着半碗酒。 看来，当时这些食客是走到十分匆忙了。 段文俊的目光，却落在了最上方的收银柜的地方，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 第384章 鼓声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弥月客栈的大堂，布局跟段文俊的迎客来酒楼有些像。 进门之后便是客人吃饭的桌椅区域，掌柜的收银柜是在大堂的最上方。 收银柜的后面，还有一排货架子，上面摆着许多酒坛子。 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几个酒坛子上面，写着“烧刀子”三个字。 段家的烧刀子酒，最近一段时间才放宽了购买的条件，不用一定吃饭才能买，可以单独购买外带。 不过，外带的时候，却是限制了数量，一人不能超过一斤。 看这弥月客栈的柜台上，几个坛子恐怕得有几十斤酒，想来是特意派人去望江轮番买了运过来的。 而令段文俊有些不安的是，收银柜前的情形。 柜子上砚台里面的墨水已经干涸，毛笔滑落在了砚台的一旁，此刻也已经干涸了。 砚台的旁边是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账目。 只是，却最后停留在了某个时刻。 最后一个纹银三两的“两”字，只写了一个框架，里面的两个“人”字却还没来得及写。 收银柜的抽屉半开着，从缝隙中便可以看到里面的银锭，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若不是出了什么急事，这掌柜的不可能将账本写到一半就离开，更不可能就这么任由放银子的抽屉不上锁就走了。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被人掳走了，又是什么人对这么多银钱都不感兴趣呢？ “弟兄们，将这里收拾收拾！”赵晓武已经带人照顾好了牲口，走了进来。 看到段文俊正在眉头紧锁打量着四周，以为他觉得环境太差，慌忙带人收拾了。 “你怎么看？”段文俊转头朝旁边的云霸天看了过去。 “不像求财，也没有打斗。”云霸天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仅仅是人不见了。”柴静云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有没有发现，整个镇子都没有一个活物。” 端文俊，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若是因为什么事情，人都离开了。 也不可能将这里的所有动物都带走，譬如鸡呀，狗呀什么的。 人不在了，若是这些动物还在，偌大的空镇子，要找点吃的肯定不难。 所以，他们不可能都饿死了。 再说，即使饿死了，那也应该有尸体在才对。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少东家，咱们会不会进了鬼镇？”听到柴静云的话，赵晓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鬼镇…… 从段文俊进入镇子的第一时刻，他就有这种感觉。 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从来就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他可是新世纪的大好青年，绝对不会相信这些神鬼怪力的事情。 “啊？鬼镇？”柴静云闻言脸色大变“难道，是……” 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似乎，显得十分恐惧。 不仅仅是柴静云，其他跟着进来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惨白起来。 “晓武，你瞎说什么呢？”段文俊恶狠狠地瞪了赵晓武一眼。 或许本来大家心中都只是有些怀疑，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是太担心。 可是被赵晓武这么一点破，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楼楼，叫弟兄们不要在外面警戒了。”柴静云看了看旁边的娄楼楼“都撤进楼里来。” 看着柴静云紧张的模样，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娄楼楼听了吩咐，去招呼外面警戒的兄弟们了。 赵晓武则是带人将大堂给收拾了出来。 翠萍则是带着几个人去了后厨，找了一些能用的食材，做了一桌子饭菜。 现在，情况不明，大家是不可能去房间休息了，所以准备全部拢在大堂对付一宿。 只是，等到饭菜熟了，娄楼楼却仍旧没有回来。 “郑叔，你去看看，楼楼怎么还没回来。”柴静云显得十分担心，转头看向郑哲识道。 郑哲识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向了段文俊这边。 “老郑，放心，我们会保护二公子的安全。”段文俊马上意会了过来。 这一次，柴静云的身边，就郑哲识和娄楼楼的武艺最为高强，两人都不在，他自然担心柴静云的安全。 郑哲识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从窗户口飞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不过幸亏，并没有等多久，郑哲识就带着娄楼楼回来了。 娄楼楼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好几名弟兄。 只是，他们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段文俊心中一凛，率先问了出来。 “有一名兄弟失踪了。”娄楼楼脸上一凛“我带着兄弟们找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郑叔，那个关于鬼镇的传说，是真的吗？”柴静云突然盯着郑哲识开口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大变。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是发生在北方。”郑哲识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不太可能。” “二公子，我再出去探探！”随后，他又跟着开口了。 “算了！先等到天亮再说！”柴静云直接回绝了他。 “可是那名兄弟……”娄楼楼仍旧十分不忍。 这一次跟着柴静云进京，他挑选的都是跟着自己很多年的弟兄，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失踪了一人，他真的十分担心和难受。 “楼楼，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够莽撞。”柴静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明天白天，我们就是将这风陵渡给翻个底朝天，也会把那位兄弟找出来。” 娄楼楼，无法反抗柴静云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心中，仍旧十分担心着那个兄弟的安危。 柴静云吩咐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得抓紧时间休息。 娄楼楼和赵晓武，又一起安排了几个人守夜。 吃饱喝足，并无异样，就在众人都进入熟睡的时候，段文俊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仿佛，是什么人在击鼓。 而且，那鼓声显得十分沉闷。 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鼓面在敲打一般。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坐起身来，却是发现大家都醒了。 显然，不仅仅他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385章 故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这静谧的夜里，鼓声显得尤为清晰。 浑浊，沉闷。 可是仔细听起来，却又仿佛有些时远时近，并不是十分真切。 只是，那鼓声，却又似乎极有规律，极为有节奏感。 每一次响起，总会让人的心脏，跟着猛地跳动一下。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心慌气闷，烦躁异常。 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旁边的墨守成，已经站起了身子，手中紧握着他的长剑。 只是眨眼间，便从窗口的位置窜了出去。 郑哲识则是走到了门口的位置，全神戒备。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就在段文俊站起来的时候，柴静云走到了他的身边。 屋子里面，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兵刃纷纷拿在了手中。 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娄楼楼闪身挤了进来“二公子，有情况！” 看来，现在还是上半夜，娄楼楼暂时还没睡。 在休息前已经说好了的，娄楼楼带人先警戒上半夜，赵晓武带人守下半夜。 “楼楼，怎么回事？”柴静云皱了皱眉头“哪里来的鼓声？” “镇口的位置，来了一支队伍。”娄楼楼说完，却嘎然停住了。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接着说出来。 “好像是送葬的队伍。”墨守成已经回来了“现在停在了镇口的牌坊处，并没有进镇子。” “送葬的队伍？”众人都是一惊。 “马上就是子时了，咱们会不会是遇上了送阴亲队伍？”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景云，此刻瑟瑟发抖道。 “阴亲？”看到林景云整个人都在哆嗦，段文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景云，到底怎么回事？” 前世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就如他不相信鬼镇一样，他自然也不会相信什么阴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景云的身上。、 因为，谁也没有听说过。 “文俊，从咱们来到镇上就显得不对劲了。现在又遇到了送阴亲的队伍，恐怕有些麻烦了。”林景云显得十分害怕，跟着说起了一段他之前听过的故事。 不错，就是故事。 一个，他林景云之前听过的故事。 林家的布匹绸缎，都是依靠从外地购买到望江的。 大顺南方是布匹绸缎最为重要的产地，所以每年林家都会请南方过来的船只，帮他们带一些货物过来。 很多年前，林景云还小，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跟着林争英去接从南方过来船只的货物。 当然，他跟着去接货，并不是为了帮助林家的生意，也不是在林争英面前图个表现。 而是因为，那些从南方过来的船夫们，总是会给他带来许多有趣的故事。 这可是他小时候，除了读书之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可是，那一次，船夫们给他说的，却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故事。 或者说，是一些船夫们的亲身经历。 至今，都让他们心有余悸。 船夫说，他们在从南方北上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那一次他们遇到的诡异事情，还差点让他们都丢掉了性命。 他们的船只北上，每一次都要经过一个叫做乌鸦村的码头。 因为过了乌鸦村之后，江水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基本上四五天时间都没有合适靠岸的地方。 所以，一般跑水路的船只，都喜欢在乌鸦村靠岸和补给。 所以，这个村子虽然不大，可是依靠着这个渡口，却显得还算繁荣。 村子里面住着三十几户人家，都是十分老实本分的人。 即使是做生意，也是十分讲究诚信，深得过路的船夫们的好评。 那一次，因为路上风浪太大，船夫他们的船只速度比寻常要慢上了许多，所以他们的行程，也就比预计的慢了几个时辰。 原本计划在傍晚时分便到达乌鸦村，然后进行补给。 可是因为这一个耽搁，一直到半夜时分才到。 为了方便江面上的船只找到方向靠岸，乌鸦村的人，即使是晚上，也一定会派人值守的。 不仅仅是客栈店铺都不会黑灯，在码头高处的位置，还会挂上几个灯笼，给江面上的人指路。 可是没想到，他们到达的那一天晚上，乌鸦村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若不是老船长对江面十分熟悉，确信已经接近了目的地了，他们恐怕都会直接从乌鸦村错过了。 老船长凭借着经验，并没有人让船只迷路，而是径直朝乌鸦村的码头驶去。 可是越是接近村子，他们就越是觉得奇怪。 整个村子黑灯瞎火的，看不到任何人气。 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他们除了警惕一些，并没有其他不适。 可是等他们进入乌鸦村之后，则是全都愣住了。 因为，原本繁华的乌鸦村里面，居然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老船长显得十分紧张，慌忙催促着船夫们赶紧补给，补给完了继续赶路。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的行程十分匆忙，所以都以为老船长是要赶夜路，所以赶紧忙碌了起来。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一向沉稳的老船长，居然有些紧张的神情。 老船长跟村长很熟，所以他让人直接将补给装到了船上，然后将钱在了桌子上，方才指挥着船队继续出发了。 只是，他们刚刚行驶没有多久，便听到了后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鼓声。 仿佛，就是从他们身后的乌鸦村传过来的。 当时大家都十分诧异，正在奇怪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老船长却发话了。 他让所有人都回船舱休息，谁也不许去甲板上看热闹。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越是别人不让你做的时候，心中便会一直想去试试。 其中有两个人，偷偷爬上了甲板，去观望乌鸦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支队伍，一支抬着棺材的送葬队伍。 只是，他们却与一般的送葬队伍，很不一样。 一般的送葬队伍，队伍里面的人，都是穿着白色的孝服。 可是，这一支队伍，居然所有人的都穿着大红色的衣袍。 他们本还想看得真切点的，可是船只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不可能回去了。 回到船舱之后，两个人跟里面的其他人吹嘘看到的情形，更是嘲笑大家太胆小，错过了好戏。 若不是老船长突然走进来，大家全都噤声了。 搞不好还会有很多人，被那两个人鼓动着去甲板上看看，一辩真伪。 可是没有料到的是，后面便跟着怪事连连了。 第386章 队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他们的船只就触礁了。 这一段路，老船长跑了几十年，可谓是了如指掌。 几十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水底下居然会有礁石。 不过幸运的是，触礁之后，船只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害，还可以继续前行。 只是，当时船体晃动得十分厉害，有两个船员落水了。 好巧不巧，这两个落水的船员，就是前一天晚上偷偷去甲板观望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仅胆子大，而且水性都极好。 哪怕是湍急的水流中，在水下闷上个一炷香的功夫，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令大家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两个人掉下水后，就如同石头一样，直接朝水底沉了下去。 即使他们怎么使力，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拖入水底，再也没有能够上来。 当时，老船长便发现了不对，赶紧安排了人下去救他们。 可是，那两个人顷刻间就被江水吞噬了一般，等到救援者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踪影了。 为了船夫们的安全，老船长让人收起了风帆，让船只停了下来。 要知道，那两个船夫，可是跟随着他好多年的老人了。 船上的人们，联想到了昨晚两个人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些场景，便开始猜测起来，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船上马上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这个时候，老船长方才知道了，那两个人前一晚偷偷上了甲板的事情。 谁也没有料到，原来还吩咐大家咬咬牙，哪怕是救不上那两个人，也要找到他们尸骨交回他们亲人的老船长，突然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不再管他们，让船只继续前行了。 他说，这两个人，是咎由自取。 因为，他们看到了送阴亲，惹怒了河神，被河神收走了。 所有人听到老船长的话，不由得都愣住了。 不过那个跟林景云说故事的船夫，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送阴亲的队伍是什么样子，所以不能够说得十分详细。 可是他也在庆幸，若是当日他也爬上了甲板，搞不好就会跟那两个人一样的下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林景云还一直对船夫们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所以，他记了下来。 而且，此刻，他还想了起来。 鬼镇空无一人，送葬的队伍，诡异的鼓声…… 所以，他觉得，搞不好会跟乌鸦村的事情，有些关联。 搞不好，这镇子外面的队伍，就是送阴亲的队伍。 他猜到了，当时那个老船长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乌鸦村那么多人不见了，他居然无动于衷。 而且，还急匆匆地吩咐船夫们赶紧进行补给，仿佛多呆一会儿都会有危险一般。 显然，他是在害怕什么。 老船长是知道这送阴亲的队伍，是知道这河神娶亲的事情。 所以，他在离开了之后，还会要求船夫们全部躲在船舱里面，不准出来。 那两个人违背了他的命令，所以才会丢了性命。 林景云觉得，若是那些船夫们说的故事都是真的，恐怕他们今天是遭遇到了这送阴亲的队伍了。 老船长逃离了乌鸦村，所以船上的那些人才没有出事，才能够逃出生天。 可是如今，他们被这送阴亲的队伍堵在了镇上，处境恐怕有些不妙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柴静云扭头过来看着他道“文俊，你怎么想的？” “难道活人还被尿憋死了不成？”段文俊白了他一眼“老墨，云姐姐，我们几个出去看看再说。” “我也去！”柴静云马上回应道。 “二公子，你先留在这里。”段文俊摆了摆手“咱们两人可不能一起行动。我先去看看那个队伍是怎么回事。你先带着大家在这里等着，有老郑保护你，也不用担心。” “可是……”柴静云还想争辩。 “别可是了，我们走了！”段文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朝赵晓武使了个眼色，方才匆匆出了门。 “外面雾大，我给你们带路！”娄楼楼转身走在了最前面。 刚刚来到院子里面，段文俊不由得愣了愣。 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 而且，这雾气，还十分浓郁。 浓郁到，就连前方两三米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了。 难怪，娄楼楼说要来带路。 空气，仿佛变得有些粘稠。 雾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水腥味。 墨守成在前面开路，娄楼楼和云霸天在后面护着段文俊，一行人悄悄地朝牌坊的方向摸了过去。 因为雾气的原因，此刻月亮的光芒，显得更加朦胧了。 一行人摸到镇口的位置，才发现那支队伍居然已经进镇上了。 若不是娄楼楼反应快，带着大家转入小路及时避开了，他们差点就会要撞上。 四人就躲在院子旁边的矮墙后面，队伍就在他们的跟前走过。 似乎，这队伍的模样，跟林景云故事中，那些船夫听说的，送阴亲的队伍十分相似。 整个队伍约莫有四五十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脸上都还带着面具。 面具的脸十分惨白，两腮的位置还透着腮红。 嘴唇很小，而且涂得十分鲜艳。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丧葬用品店里面的那种扎纸人。 队伍的前面有六个人，手中都举着招魂幡。 然后后面都是十二个人一组，抬着一副副漆红的棺材。 这些棺材与平日见到的棺材都不一样，他们一头大一头小，而且下面宽敞，上面狭窄，恍若一个梯形柱，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这些人，走起路来，脚板落在地上居然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他们经过的时候，可以听到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一共，四副棺材。 棺材之后，便是四个巨型大汉，抬着一面巨大的鼓。 抬鼓的大汉，身高至少都已经超过两米，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带面具，可是却满脸都是痴呆的神情。 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们走路的姿势，亦是显得十分僵硬，仿佛是被人操控着的木偶一般。 而那一张巨鼓，却更是惊人。 足有斗盘那么大。 尤其是，在那巨鼓的上方，居然站着一个小孩子，手中握着一支巨大的鼓槌，正在不停地敲打着鼓面…… 第387章 一流巅峰的小男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心中，是十分震惊的。 刚刚林景云跟他说的那些，太过诡异。 其实，他的心中，是不大相信的。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除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若是放到前世，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这所谓的阴亲和河神的。 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并不是十分肯定…… 再看旁边的几人，或许是受到了林景云刚才的故事的影响，娄楼楼显得有些紧张。 云霸天是个女人，本就有些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此刻将手中的黑铁横刀紧握，神经亦是崩得紧紧的。 墨守成倒是显得轻松些，看着跟前的队伍，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队伍从矮墙的跟前经过，只是并没有走多远，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原本坐在那面巨鼓上的小孩子，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了这边。 亦是此刻，段文俊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了。 这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 脸蛋圆圆的，还有些肥。 可是，却不是一般小孩子看起来的那种婴儿肥，而是满脸横肉的那种。 看起来，似乎十分暴戾。 他的身上穿着红色背心和短裤，头上还缠着一根红丝带。 露出来胳膊大腿，呈现出一股股条状肌肉，显得十分结实。 此刻他已经站起身来，最多不过一米二的身高。 只是，他手中的那根鼓槌，却是似乎比他还要高出很多来…… 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凛，暗道恐怕是被发现了。 可是就在他纠结要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一道人影从牌坊的方向疾驰而来。 几个起落，那人影已经追上了队伍，来到了那面巨鼓的跟前。 随着寒光闪烁，人影手中的剑已经出鞘，猛地飞起，朝那小男孩刺了过去。 “来得好！”就在此刻，小男孩开口说话了“本尊等你很久了！” 他的声音，居然十分粗犷。 就像鸭子在叫唤一般，让人听着难受。 下一刻，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小男孩双脚在巨鼓上一蹬，亦是飞了起来，手中的鼓槌挥舞着，朝那人影冲了过去。 “这小孩子，居然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娄楼楼低沉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段文俊现在连凝气都不会，自然判断不出这些江湖高手的修为。 只是刹那间，小男孩和后面追上来的人影，已经斗在了一处。 他们，就在小镇的青石街道上打斗。 离段文俊他们藏身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居然，两个人都是一流巅峰的高手。”墨守成跟着感叹起来“这小孩子的修为，恐怕已经一只脚迈入入境的门槛了。” 听到他的话，段文俊不由得一惊。 一只脚踏入了入境的门槛，那便是，比墨守成还要厉害了。 “之前也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多的高手呀！”墨守成的话音再次响起，转头朝段文俊看了过去“老段，怎么感觉，自从下山给你当保镖之后，我遇到的高手，比之前遇到高手加起来还多了呢？ “这小孩子的武功，恐怕还在你我之上。”云霸天打断了墨守成的牢骚。 自然，她的话，也是说给旁边的墨守成听的。 对面不远处的两人，此刻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而且大家都发现，那小孩子手中的鼓槌并不是寻常鼓槌。 在与人影的长剑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金属的交鸣声。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支阴亲的队伍里面，足有四五十人。 可是此刻所有人都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谁都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 甚至，他们都没有人转身朝后面看上一眼。 就如同木偶一般，两个扭头的姿势都没有。 看到这一切，段文俊心中不禁觉得惊讶。 既然知道这小男孩动手了，即使他们不上来帮忙，那也应该会要关注战局才对…… 可是这些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不过片刻，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显然，他们并不担心。 因为，从巨鼓上的飞下来的小男孩，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 他的武功，似乎不追上来的那一道人影，要高出许多。 他手中的鼓槌翻滚，稳稳压制住了后面追上来的那个人影。 而且，他那鸭公般的嗓音又跟着响了起来“老不死的，既然你想死，今天我就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鼓槌跟着，再一次加速了。 后面追上来的人影，实力本就跟他有所差距，顿时节节败退。 即使是段文俊这样的外行，都已经看得出来，他已经防守的招式居多，进攻很少了。 几乎，他已经很难递得出什么能够威胁到对方的招式。 胜负，已定。 人影，边打边退。 不过片刻，便退到了段文俊他们藏身地附近。 亦是此刻，段文俊已然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了。 “李德明，怎么会是他？”墨守成也跟着惊呼了起来。 “帮忙！”看到李德明此刻已经被那小男孩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了，段文俊顿时惊呼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其中情由，可是李德明是帮着他出来办事的，自然不能让他吃亏。 一黑一白两柄兵刃已然出手。 一白一红两道人影，朝小男孩扑了过去。 墨守成和云霸天出手了。 娄楼楼自觉地站在了段文俊的跟前，将他挡在了身后。 娄楼楼的修为，不过刚刚进入一流初期。 对于这种一流巅峰高手之间的对决，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段文俊不会武功，此刻也需要有人守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小男孩尽管厉害，也不过是个一流巅峰的修为。 李德明一个人对付不了，加上墨守成和云霸天，三打一，根本就没有悬念。 自然，没有悬念。 墨守成和云霸天一加入战团，小孩子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形势，马上被扭转了过来。 墨守成和云霸天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可是，却已经稳稳压制住了那个小男孩，让他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你们再不起来，本尊就要挂了！”情急之下，小男孩鸭公般的嗓音再一次吼了起来。 第388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和云霸天出手了。 加上李德明，是三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小男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顿时被打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三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他，只是想生擒，并未想着要杀他。 所以，都而没有下死手。 就在那小男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开口求救了。 队伍中，伫立着的那些人，并没有动。 可是，队伍中间那些人抬着的棺材，却是发出了阵阵“嘭嘭”的声音。 络绎不绝。 棺材的棺盖，突然都弹射了起来。 在它们重新落回原处的时候，一道道红影，从棺材里面飞了出来。 三条人影，落在了小男孩的身边。 三柄兵刃，朝墨守成他们身上招呼了过去。 从棺材里面冲出来的三个人，居然全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迅速将小男孩给置换了出来。 一人对阵上了一个，跟墨守成他们三人打得难解难分。 此刻，小男孩握着手中的棒槌，突然朝段文俊的方向看了过来。 “楼校尉，赶紧带段公子回客栈，跟公子汇合！”郑哲识的声音，紧跟着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长剑已经出鞘，跟那小男孩斗在了处。 郑哲识，表面上是睿王府的马车夫，可是段文俊知道，他是柴静云身边一名十分厉害的护卫。 而且，他的武功，甚至比墨守成他们还高。 此刻，从场上的情形，亦是证明了这一点。 墨守成说过，以他的身后，可能不是那个小男孩的对手。 可是，此刻，郑哲识跟他斗在一处，却是旗鼓相当。 而且，还隐隐有占据一些上风的趋势。 “段少爷，咱们先退回客栈再说！”娄楼楼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伙小心，不要恋战，回客栈！”郑哲识的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段文俊点了点头，慌忙跟在娄楼楼的身后，朝弥月客栈的方向退去。 这里加入战团的，可都是一流巅峰高手。 就连娄楼楼这样的高手都起不到什么作用，自己这种小渣渣，自然就更加只能是累赘了。 那小男孩只是吼了一声，那棺材里面就钻出来了三个高手。 一共有四副棺材，谁能保证，里面会不会还有一个高手存在呢？ 若是再冒出一个高手，再盯上了自己，自己和娄楼楼肯定不是对手。 更何况，队伍中还有几十个并未出手的人，处境可是不容乐观。 最为要命的是，万一他们两人遇到危险，让其他人分心，就更加不妙了。 段文俊，一直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一大半夜的，都是娄楼楼带着他的人在守夜。 所以，他已经将四周的地形，全都探过了。 此刻，他护着段文俊一路小跑，朝弥月客栈的方向退去。 亦是此刻，原本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阴亲队伍，突然快速前进了起来。 他们几乎，就是紧跟在了段文俊他们的身后。 风陵渡的浓雾，此刻似乎变得更浓了。 段文俊，看不到他们身后追来的队伍。 可是，他却可以听到那熟悉的沙沙声。 队伍里面的那些人走路，确实没有声音。 可是，当他们走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袍摩擦起来有声音。 刚刚，段文俊就躲在矮墙的后面。 一墙之隔，听得十分清晰。 他知道，那支送阴亲的队伍，跟着他们来了。 客栈的大门，已经敞开。 赵晓武已经带着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后面，有段家堡的护卫，也有娄楼楼带来的边军。 看到娄楼楼护着段文俊回来，众人慌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不过片刻，那支队伍已经追了过来。 只是，原本队伍中间抬着棺材的那些人并没有动。 走在前面的四个举着招魂幡的人，以及最后抬着巨鼓的四名彪形大汉，却是马上发起攻击了。 四个大汉，双眼已经变得通红。 随着他们一声闷吼，原本被他们抬着的巨鼓，直接飞了起来，朝弥月客栈的院墙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 巨鼓，正好砸在了院子的大门上。 “轰”的一声，院墙连带着院门，直接倒塌了。 站在后面的两个护卫，顿时直接被撞飞得倒飞了要几米远。 四个彪形大汉的身影，紧跟着走进了院子。 “段公子，你带二公子先进大堂！”娄楼楼高声喝道，然后和赵晓武一道，带着护卫迎了上去。 段文俊护着柴静云，回到了大堂。 此刻，这里只剩下了冠兴和林景云，还有躲在阁楼上的翠萍和段小星。 段文俊的手中，已经紧紧握住了那是手弩。 手弩只能连发三支箭，然后便需要时间装填。 只是，作为现在保命最为关键的东西，段文俊对箭矢进行了一些改造。 那便是，在三支箭的箭尖上，都涂上了毒药。 这种毒药，虽然不是见血封喉，却是可以让人片刻便全身麻软，失去战斗力。 毒药的炼制，是圆衮衮教段文俊的，也是他亲自帮忙炼制的。 炼制完了，他还亲自帮段文俊涂在了弩箭的箭尖上。 最为重要的是，他还担心段文俊误射，或者不小心划上了自己，还给配了一份解药。 亦是此刻，段文俊却发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因为，他发现，在大堂一闪窗户的阴影处，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出来。 居然，就是刚刚跟郑哲识斗在一处的小男孩。 不过，此刻，郑哲识并没有跟着他，不知道是被其他人缠住了，还是被他击伤了。 “你是段文俊？”小男孩那鸭公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若是你杀了柴静云，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只是，段文俊回答他的，却是扣动了手弩的扳机。 小男孩，似乎根本没有料到，段文俊会出手。 而且，他还充分体现了许多电视剧中最为经典的桥段。 废话太多的人，总是容易死得快。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段文俊的三支弩箭，都射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并不是要害部位。 “你居然敢暗算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男孩冷笑着朝段文俊走了过来。 他手中的鼓槌从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只是，小男孩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他似乎发现，手中的鼓槌变得越来越重。 他身上的力气，在不停的流逝。 “不要伤害我家少爷！”一声娇喝响起，楼梯处一道黑影朝小男孩扑了过去。 下一刻，一柄黝黑的菜刀，落在他的头上。 瞬间将他的脑袋，削成了两半。 小男孩带着浓浓的不甘，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倒下的尸体，段文俊不由得一愣。 果然，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第389章 贴身丫鬟翠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菜刀，是翠萍扔出去的。 此刻，她站在楼梯边的廊坊上，看着倒下去的尸体，愣住了。 这几个月来，少爷研究出来了许多新菜。 不仅仅是段家酒肆或者迎客来酒楼的那些菜品，还有许多其他的菜式。 少爷说，菜式放到酒楼里面去卖，可是不用一骨碌全都放上去。 需要循序渐进，每隔一段时间上几个新菜，这样子才能吊住客人的胃口。 酒楼怎么开，翠屏不懂。 可是她却知道，段府的菜式，或者说，他们在西院开的小灶的菜式，却是比段家酒肆和迎客来的新菜式多得多。 翠萍觉得，少爷是天人，梦里有老神仙教他做菜这是好事。 可是，少爷终究是要做大事的人，总是下厨总是有些不好。 所以，她主动揽上了这下厨的活儿。 娘在世的时候，跟她说过，若是想要锁住一个男人，那就先要管好他的胃。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锁得住少爷，也不想锁住少爷，可是她觉得，若是管好了少爷的胃，至少可以增加一些自己在少爷心中的分量。 少爷出事之前，总是喜欢对自己毛手毛脚。 可是这次醒来之后，却对自己规规矩矩，客客气气。 甚至连洗簌穿衣这些事情都不用自己管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少爷一直很忙，忙到除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回来，白天都难见面…… 翠萍都觉得，自己这个贴身丫鬟，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幸亏，她有极高的下厨天赋。 这是少爷说的。 少爷教了她许多新菜式的做法，而且她都是一学就会。 这段时间，她的厨艺可是大涨，深得少爷的夸赞。 说他做的菜，比段家迎客来酒楼的大厨刘强，甚至比望江楼的大厨，做出来的都好吃。 只要在家，少爷一定会让她下厨做饭。 若是有时间，还会教她做上一两道新菜。 翠萍觉得，自己似乎又找回这贴身丫鬟的感觉了。 自己，终于管住少爷的胃了。 前几天，少爷去后山矿场了一趟，然后便给她带回来一把黑不溜秋的菜刀。 少爷说，这菜刀是照着马铁匠刚刚研究出来的黑铁横刀手法锻造的，用的是百炼钢的法子。 翠萍不懂百炼钢的法子是什么，可是她却知道这黑铁横刀，是少爷刚刚研制出来的神兵利器。 就连墨守成莫大侠和云霸天云姐姐这样的高手，都对这黑铁横刀十分钟爱。 翠萍顿时觉得，自己这黑铁菜刀，也算是半个神兵利器了。 平日做饭的时候，她经常要剁个肉沫砍个骨头什么的。 可是她力气小，每次都十分费力，而且还费刀。 少爷喜欢喝龙骨汤。 为了斩龙骨，她都不知道斩坏多少把菜刀了。 可是，自从少爷给自己打造了这把黑铁菜刀之后，砍骨头就跟剁萝卜，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所以，翠萍对这把黑铁菜刀，可是爱不释手。 虽然，她稍稍有些重了…… 这次进京，少爷将她带上了。 刚刚到达客栈的时候，她便忙着做饭了。 她做的饭菜，连睿王府的二公子，知县冠大人，还有那位姓娄的将军，都觉得很好吃。 少爷，听了也很高兴，还说自己是他的亲传弟子。 翠萍的心中，自然跟吃了蜜一样的甜，一直辗转了好久未曾入睡。 可是她刚刚一睡着，就被阵阵嘈杂声吵醒了。 然后少爷就带着人出去了。 她一直十分担心少爷的安危，可是却又不敢出去找少爷，怕给他拖后腿。 所以，她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祈祷着，少爷能够平安回来。 好不容易，少爷终于回来了。 可是，这大堂里面居然来了敌人。 而且，还想要对少爷出手了。 她站在楼梯的位置，光线有点暗，并不能看清楚敌人的模样。 自然，她也就根本看不到段文俊射出的弩箭了。 看到那人提着一根大棒子朝少爷走去，少爷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翠萍顿时着急了。 她害怕那人伤害少爷，于是高声吼了起来“不要伤害我家少爷！” 她想找点什么东西，去阻止那个人。 这情急之下，她的手，胡乱摸到了，一直带在身边的菜刀。 菜刀，带着劲风，朝那人呼啸而去。 她，想帮少爷。 哪怕是砍不中那个人影，砸他一下也是好的。 即使砸不中，吓他一下，也是可以的。 让他分神，给少爷一些准备的时间。 可是，翠萍没有料到，自己扔出去的菜刀那么准，正好砍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翠萍没有料到，自己扔出去的菜刀，居然那么锋利，直接削去了那人小半个脑袋。 她有些愣住了。 自己平日熬骨头汤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砍猪脑骨了。 因为，太硬了。 即使用了少爷特意给她打造的黑铁菜刀，砍起来都十分费力。 可是，少爷却喜欢吃猪脑骨炖萝卜，每次都砍得她双手发麻。 翠萍觉得，这脑袋上的骨头，应该是最硬的地方。 可是这人的脑袋，怎么这么容易被削一半呢？ 难不成，他的脑袋是豆腐做的？可比给少爷炖汤的猪脑骨软多了。 “老段，你没事吧！”墨守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跟着，他冲了进来“那个王八蛋朝你们这边过来了。” 只是，他马上停住了，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地上那少了半边脑袋的尸体。 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半边脑袋，和斜插在旁边一张凳子上的黑铁菜刀。 “我靠，这是什么节奏？谁他丫的这么猛？”跟着段文俊几个月时间，墨守成学了他不少口头禅。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翠萍看了过去。 她已经冲到了段文俊的身边，只想着保护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其实自己根本不会武功。 直到此刻，翠萍才真正地反应了过来。 看到墨守成进来，她才真正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尸首。 只是，这一打量，她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地上的那个小男孩，实在是太惨了。 鲜血溅得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翠萍只觉得胃里翻滚，憋得难受“少爷，我，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了一个小孩子……” “翠萍，谢谢你！”段文俊搂住了她“是他要杀我，你为了保护我，才杀了他。” “可是，他还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呀！”翠萍哭得更凶了。 “屁的个孩子，我们几个人年纪加起来，恐怕都没这老王八蛋大。”墨守成冷哼了一声，接过了翠萍的话…… 第390章 赤练仙子李莫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的话，让翠萍止住了哭声。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的尸体，众人都十分疑惑。 墨守成居然说，他的年纪，比他们几个人，加起来还大。 段文俊马上想到了，这人刚开始跟李德明交手的时候，自称本尊…… 他似乎猜到了一些端倪“这个人是个得了侏儒症。” 侏儒症，在前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患了侏儒症的人，其实并不少。 因为一些原因我，导致的生长激素分泌不足，所以导致了身体发育迟缓。 可是，这些人一般智力却是正常的。 “侏儒症？”墨守成一愣。 显然，在大顺，还没有这个说法。 “是的，就是一种病，人一直停留在小孩子的模样，长不高。”段文俊点了点头。 “明白了，这个人是个小矮人。”柴静云亦是跟着微微点了点头“难怪看他这么小，修为却是极高。” “小矮人不是一直在蜀国么？怎么跑到我们大顺来了？”翠萍亦是止住了哭声，惊讶的盯着墨守成道“墨大侠，他真比我们还要大？” 看着墨守成点了点头，翠萍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该死的小矮人真该死，居然还谋害我家少爷。”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从旁边的椅子上，将嵌入其中的黑铁菜刀拔了出来，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然后收了起来。 看着翠萍收起菜刀，还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小矮人尸体一眼，似乎显得十分愤怒，段文俊顿时愣住了。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如此彪悍，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老墨，你怎么过来了？其他人呢？”段文俊转头看向了墨守成道。 “来了个入境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墨守成笑了“这老王八蛋突然跑了，云姐姐担心你们有危险，让我先回来帮忙。” 墨守成进来的时候，将大堂的大门推开了。 段文俊这个时候才发现，门外的战斗都已经接近了尾声，娄楼楼和赵晓武带着众人，已经将人赶出了院子。 “入境高手？”柴静云顿时来了兴趣“墨大侠，难道是天山童老老前辈亲自来了？” “我师傅？”墨守成一愣“不，不是。” “不知道是哪位入境高手？”柴静云更加好奇了“这天底下的入境高手并不多，难道是霸道门的霸韵天大侠？” “不是，我不认识。”墨守成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段文俊道“是一个女侠，好像云姐姐认识。” “入境高手，还是女的？”柴静云更加震惊了。 “难道是她？”段文俊闻言大喜“走，我们快去看看。” “文俊，你知道是谁？”柴静云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段文俊的心中，是有一些猜测。 只是，暂时他还不敢肯定。 墨守成说过，这天底下的入境高手寥寥无几，两只手掌都能数过来。 而这其中，是入境高手，还是女子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知道的，便只有花非花。 可是，段文俊却知道一个。 那便是，云霸天当日去下卞村迎回秋云给他留下来的那批护卫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是一个入境高手。 她，似乎跟秋云关系极好，一直在帮助秋云照拂着下卞村的那些人。 不过，即使在下卞村住了那么多年，班德润他们也不是很清楚那个女人的来历。 是个入境高手，还是个女的，而且还跟云霸天认识的，也只有她了。 段文俊急匆匆地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娄楼楼已经带着其他人回来了。 不仅仅是他们，云霸天和李德明、郑哲识他们都回来了。 而且，队伍中，确实多了一个穿着绿色裙裳的女人。 云霸天正陪在她身边，边走边小声说着什么。 女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 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皮肤白皙。 一眼看上去，给人就是那种古典美女的感觉。 虽然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却掩不住那一抹风情，给人一种飘逸感。 “少爷！”云霸天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快来见过表小姐。” 表小姐？ 段文俊一愣。 “你就是文俊？”女人已经快步走到了段文俊的跟前，仔细打量着他“嗯，确实跟秋云姐姐相像，还好不是随了段大雄那死胖子。” 段文俊，顿时储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我叫李莫愁，你母亲是我表姐。以后，你就叫我小姨好了。” 李莫愁？ 段文俊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不禁抬头朝她多看了几眼。 应该，不是金庸大师笔下的李莫愁穿过来了…… 这小姨，虽然是把头发在头上盘了发髻，可是身上穿的是罗裙，并不是道袍。 手中拿的，也不是拂尘，而是长剑。 看到段文俊盯着自己，李莫愁以为他被自己的身份惊讶道了“我知道你一时觉得十分诧异，毕竟你从来都没则接触过你母亲，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我们李家跟秋家是远亲，而且秋家是朝廷要员，我们李家是江湖草莽，所以两家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李莫愁又接着道“只是，我和你母亲关系很好，情同亲姐妹。” “之前是因为我答应过姐姐，要帮她守住下卞村，所以一直都在那里修炼未曾离开过，所以也未曾去找过你。” “既然你已经将那些护卫全部带回了段家堡，而且安顿好了他们，我给姐姐的承诺，也算是完成了。” “这些年，我在江湖上很少走动，消息也不怎么灵通了，所以最近四处逛了逛，顺便处理了几件之前未曾处理完的事情，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碰到你了。” “既然是碰到了，那就是缘分。我便想着，见上一面也好！” 李莫愁如同连珠炮般说了一通，段文俊的心中顿时暗喜，慌忙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小姨。 就这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入境修为的小姨，这可是一条极粗的大腿，必须得抱紧了。 “听说你要去京城，去看看也好。我现在要去趟玉兴山办点事情，等你在京城事情办完了，最好也去趟玉兴关。”李莫愁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塞给了他一块令牌。 说完，她的身形一闪，已然飞出了数丈远，瞬间消失在浓雾中。 夜空中，仍旧回荡着她的话“若在江湖中行走，便报我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名号，想来没人敢欺负你了。” 赤练仙子，李莫愁…… 段文俊闻言，整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好了。 第391章 江湖小魔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对于李莫愁的存在，段文俊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两次听说过关于她的消息。 第一次，是听云霸天说的。 云霸天带回班德润和他那几百退伍边军的时候，就曾提过，她在下卞村遇到了一个入境高手。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第二次，是从萧大千那里。 在路上，萧大千被人追杀的时候，路过的一个女人救了他。 女人之所以救他，是因为听他说了，要去找段文俊。 女人不仅救下了他，还给他指了去望江县的路。 更是让他给段文俊带了一句话。 只是，段文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秋云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强悍的表妹，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入境修为的小姨。 只是，李莫愁这名字，赤练仙子这外号…… 李莫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眨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表小姐这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雷厉风行。”云霸天看着消失的背影，喃喃地叹了口气。 云霸天是秋云的丫鬟，所以她在秋府呆了不少年。 李莫愁去过秋府住过一段时间，她依稀还记得这个直性子的表小姐。 李莫愁，跟秋云长得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背影，极像。 当初，在下卞村的时候，李莫愁并没有跟云霸天相认。 看到李莫愁离开的背影，云霸天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家小姐秋云并没有死。 因为，那个背影，跟小姐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疑虑，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她心中那个怀疑小姐没有死念头，重新复燃。 这一辈子，这十几年，她一直活在自责中。 她多么希望，真的一切都是梦。 她的小姐，其实是诈死，其实一直活着。 只是，显然，是她想多了。 李莫愁的再次出现，李莫愁跟段文俊的相认，让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幻想，直接破碎了。 只是，云霸天的心中虽然凄苦，却又有一丝欣慰。 虽然小姐不在了，可是表小姐如今已经成为了入境高手。 入境高手，放眼整个大顺，乃至整个神州，都没有几个人。 以后，表小姐就可以罩着少爷了。 少爷，也就不用担心被那些该死的盗匪给盯着了。 云霸天顿时觉得，十分欣慰。 若是小姐还在世，听到表小姐霸气侧漏，说要少爷在江湖行走报她名号，罩着少爷的时候，她定然也会跟自己一样，觉得十分欣慰吧…… “老段，不得了了！原来你小姨就是江湖小魔女呀！”墨守成的感叹声跟着响了起来“她居然是个入境高手，难怪那么霸气。” “江湖小魔女？”听到墨守成的感叹，段文俊更加不好了。 在金庸老师的武侠世界中，赤练仙子李莫愁便有着江湖女魔头的称号。 自己心中刚刚还在感叹，这便宜小姨感觉上似乎有些不着调，可是应该也算个正派人士，跟魔头沾不上边。 可是这眨眼间，墨守成便给冠上了一个江湖小魔女的名号。 “墨大侠，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云霸天也跟着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喜欢，小魔女这个称呼。 尤其是，被安在了表小姐的身上。 少爷，可是顺帝亲封的男爵，前途或许不可限量…… 可是表小姐这小魔女的称号…… 这段时间，若是段文俊没有安排，云霸天便都在落凤坡训练护卫营。 短短一段时间，护卫营的战斗力，可不止提升了一两个档次。 尤其是，在段文俊让他们进行的那些奇特的训练方式，就连云霸天自己都觉得，身体素质比之前更好了。 既然扑在了训练上，自然，她对江湖上的事情，就不是很清楚了。 与云霸天不同的是，墨守成虽然一直呆在段文俊身边，却一直跟御剑门有联系。 御剑门作为江湖上第一大门派，自然对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墨守成说，赤练仙子李莫愁，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突然在江湖上出现的。 算算日子，似乎跟云霸天带着班德润来段家堡的时间差不多。 只是，这两个来月，赤练仙子李莫愁这个小魔女的名号，却是在江湖上十分响亮。 见到过她的人，都说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妙龄少女。 李莫愁虽然三十来岁年纪了，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跟妙龄少女，似乎真差不多。 不过，墨守成说，这江湖小魔女的称号，却并不是一个贬义的名号。 而是，江湖人对她的爱称。 因为，这赤练仙子李莫愁自出道以来，仅仅两个月时间，却是破获了好几件大案。 每一个案子都是陈年大案，陈年悬案。 而且，所有案子的背后，都跟影子门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影子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莫愁能够跟影子门作对，而且还能揪出那么多影子门不为人知的内幕，在人们的心中，她自然是一个侠女。 只是，她的手段十分刁钻，古灵精怪。 让影子门，或者跟影子门有勾结的许多人，都对她十分忌惮，生怕让她找到自己头上。 所以，他才会被江湖人们唤作“小魔女”。 影子门的人，叫她小魔女，是怕她。 江湖上的人，叫她小魔女，是溺她。 听到墨守成的话，段文俊和云霸天方才释怀。 不用说，赤练仙子李莫愁，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号，是十分响亮。 甚至，还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这，确实是件好事。 只是，段文俊却有些隐隐担心。 李莫愁的武功虽然很高，可是在下卞村一呆就是十几年，跟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她不过在三十多岁，窝在下卞村，答应帮着秋云照顾那些退伍边军的时候，她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涉世未深，会不会容易被人骗。 尤其是，她刚刚还说，要只身去玉兴山…… 据说，那可是影子门的老巢所在…… 突然，段文俊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人脸来。 影子门的高手，恨无常。 之前，他还来找过自己。 那一场莫名其妙的见面，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实在让他心中很是奇怪…… 第392章 日月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跟恨无常的那场见面，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作为影子门的高手，并不是过来找段文俊麻烦的。 甚至，他跟墨守成有些不对付，却并不愿意跟墨守成动手。 恨无常出现在望江的目的，居然只有一个。 那就是，跟段文俊对了几句打油诗。 “天王盖地虎，小姑炖蘑菇。宝塔镇河妖，蘑菇放辣椒……” 这，是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的打油诗。 它，来自段文俊前世的那个世界。 从那个时候开始，段文俊便开始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上会不会，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 而且，这个穿越者，还跟影子门有关系。 所以，他在听到了自己在望江县的传闻之后，便让恨无常过来找他。 过来，只是给了他这个暗示。 这段时间，段文俊一直在思索着这首诗。 因为一直思索着这首诗，所以他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一副画面。 夕阳西下，晚霞将公园的树影拉得很长很长。 画面中，一个小女孩，正捧着手机，在阅读着什么，还发出清脆的咯咯的笑声。 只是，他想去看清楚那女孩的面貌，却似乎显得十分模糊。 看起来，像江舒影，却又不像江舒影…… 还有她的手机里面，似乎正在阅读的是一首诗。 自己太模糊，看不清楚是什么诗。 段文俊想要走过去看清楚一些，剧烈的爆炸声，却跟着响了起来。 画面，戛然而止。 段文俊的思绪，也每次都在这里中断开来。 恨无常说过，江湖上的影子门，并不是真正的影子门。 或者说，影子门其实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 只是，若是想要知道真相，让他去玉兴山。 恨无常说，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是什么人在等他，恨无常并没有说。 不过，段文俊的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猜测。 或许，那会是来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穿越者。 又或许，是一个知道自己身世和秘密的先知。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相信先知，相信先知们预知的事情。 段文俊并不太相信先知这一说，可是这似乎也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此刻，李莫愁居然也去了玉兴山，还让他在忙完京都的事情之后，也去一趟玉兴山。 段文俊觉得，这或许并不是巧合。 或许，许多事情，许多秘密，答案就藏在这玉兴山中。 此刻，他的心中开始在盘算，自己要不要真去玉兴山走一遭了。 若是真能够解开这些谜团，甚至真的找到这样一个穿越者，倒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原来他是李大侠。”李德明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她恐怕也是早就盯上日月教的这些人了。” 李德明的话，终于让大家是思绪，全部从李莫愁的身份上，挪回到了现实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 李德明说，其实除了棺材里面躺着的五个人是高手之外，队伍中其他人，其实都是普通百姓。 其中，还有一些本就是这风陵渡的百姓。 当时，他们四对四，其实并不能算落入下风。 可是，后面棺材里面又钻出来了两个人。 而且，武功比之前的几个人都要高。 若不是李莫愁突然赶到，帮了他们一把，他们四人恐怕都会有些损伤了。 棺材里面的五个人，再加上巨鼓上的那个侏儒，都是一流巅峰的高手。 虽然对付墨守成他们不难，可是李莫愁赶到加入战团之后，效果几乎是一边倒了。 后来，那侏儒趁势逃脱了战圈，朝弥月客栈这边冲了过来。 大家担心段文俊和柴静云安全，便让墨守成赶紧回来了。 “德叔，这送阴亲的队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会跑到风陵渡来？”段文俊疑惑地朝李德明看了过去。 “段少爷，外面湿气大，还有些冷。”李德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他们道“这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让我们进里面说话吧，别站在院子里面，免得不小心让哪位公子感染风寒。” 李德明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段文俊让赵晓武带人负责外面的警戒，然后带着众人走进了大堂。 众人刚刚坐定，李德明便开始说了起来。 要说起刚刚的那支队伍，就必须先说日月教。 日月教，跟影子门一样，在大顺可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组织。 他们比影子门更加隐蔽。 据说，他们的总部，并不是设在大顺，而是大顺西边的蜀国。 日月教的人，不仅仅爱财，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装神弄鬼。 他们遇到的那只送阴亲的队伍，其实即使日月教的队伍。 不过，整个队伍看起来几十人，实际上的活人，就只有巨鼓上的侏儒，和睡在棺材里面的那五个人了。 当然，现在，那五个人，已然也变成了死人。 除了他们之外，不管是那些拿着招魂幡的，还是那些抬棺人，亦或是后面抬着巨鼓的壮汉，其实都是死人。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或者说，已经快要死透了。 日月教有一门独门秘术，那就是控制人来做些事情。 当然，这些人一旦被他们控制，就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死没有区别了。 刚刚悲催死在翠萍菜刀下的那个小矮人，名叫鸠魔幸。 他是蜀国的一个高手，也是日月教的大护法。 鸠魔幸在在日月教中的地位很高，据说仅仅次于他们的教主和左右使者而已。 听到李德明的介绍，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日月教，跑到我们大顺，还跑到这风陵渡来做什么？” “这也是我正在查的事情。”李德明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这几天我一直在跟着他们。风陵渡的百姓们，都已经……” 李德明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了下来。 风陵渡，可是有着好几百百姓。 可是，他们已经全部成为了日月教的炼制品，此刻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而他们炼制成功的，就是队伍中那些人。 在风陵渡的后山，还堆着如同小山一般的尸体…… 第393章 复活的死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风陵渡，原本有数百人。 居然全部被日月教的人屠戮，只剩下了刚刚遇到接阴亲队伍中的寥寥数十人。 而且，这些人都被日月教的人炼制过。 他们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意识，根本算不上是人了。 “德叔，这日月教是什么来头？为何这些人如此残忍？”柴静云盯着李德明开口了“我在望江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李德明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日月教的消息本就不多，而且仅仅是江湖上的一些人知道而已。 之前，李德明也不知道，景州也有日月教的人出没。 直到前几天，段文俊让他来找张文谏。 因为，段文俊从来没有派人追杀过张文谏，所以对于追杀张文谏的人十分好奇。 在来德英县之前，李德明还去找了一次张肃刑，询问张文谏的行踪。 张文谏，回德英县了，回了张肃刑的老家，张家大院。 所以，他便匆匆赶了过来。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最后他还是晚来了一步。 当他赶到张家大院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 张家大院的大门敞开着，前院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他心中挂记张文谏的安危，一路找了下去。 从前院到后院，张家上下，包括丫鬟和小厮，百余口人，全部都死了。 不过，他并没有找到张文谏的尸体，方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看到尸首，便是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只是，就在他从后院返回前院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十分惊骇的事情。 张家那些死去的人，居然全部复活了。 他们的双眼睁得圆鼓鼓的，整个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芒，张牙舞爪地朝他冲了过来。 李德明当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死人复活，这可是完全打破他之前的认知。 尤其是，那些人复活之后，突然都变得力大无穷。 更为要命的是，自己的长剑刺入他们体内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饶是他这样的一流巅峰的高手，都差点被交待在了那里。 若不是李莫愁及时赶到，仗着一柄利剑，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人给解决了，李德明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从大院走出来。 看着李莫愁出招极为毒辣，每一招必然至少砍断一个复活人的脖子，李德明的心中顿时十分惊骇。 李德明当时并不知道李莫愁的身份。 只是，他知道，李莫愁的修为，已然突破了入境的境界。 这天底下的入境高手并不多，成为入境高手的女人就更少了。 可是，李德明却猜不出李莫愁的身份来。 李莫愁跟她说，那些人都是被日月教的人炼制过，所以才会死而复生，而且异常凶残。 若是被他们走漏了出去，搞不好会在附近引出大乱子。 这些人复活之后，一般的伤害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若是想要杀死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砍掉他们的脑袋。 亦是这个时候，李德明方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李莫愁出手那么暴戾，亦是有原因的了。 后来，他们两人将张家大院的所有复活的人全部斩杀，为了以防万一，更是直接一把火，连将着所有尸体和整个张家大院都给烧了。 临行分别的时候，李莫愁说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让李德明去跟踪日月教的人。 不过，她告诉李德明，若是她没有回来，只要这些人不上船，就不要轻举妄动。 李德明按照她提供的线索，马上就找到了鸠魔幸这一群人。 当时李德明还十分奇怪，为什么李莫愁会说，只要他们不上船就不动手。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原本繁华的风陵镇，已经成为了一个死镇。 镇上的百姓，已经全部被日月教的人杀害了。 可是今晚，他们再一次来到风陵渡的时候，李德明紧随在后，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要上船的消息。 那便是，他们已经安排了船只，准备在今夜离开。 所以李德明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那个鸠魔幸的武功居然那么高，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更加没有料到，段文俊他们也来到了风陵镇，而且住进了这个鬼镇。 不过，显然，他成功了。 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托住了鸠魔幸，段文俊他们也就不知道他来了。 若不是段文俊认出了他，墨守成和云霸天或许就不会出手。 若不是墨守成和云霸天他们及时出手，或许他就不能坚持到李莫愁到来的那一刻。 “这日月教的人，居然炼制活人，真是令人发指。”柴静云听完李德明的话，不由得感叹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法子来控制这些人的呢？” “其实我觉得，并不是他们控制了那些被他们炼制过的人。”段文俊的眉头紧锁了起来“我倒是更加相信，那些人已然失去了意识，根本就不能为人所控制。他们之所以被日月教的驱使，或许是日月教的人使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什么特殊的方法。” “日月教的人，真是罪大恶极；而且他们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柴静云的话又跟着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进京，我一定要进谏皇上，围剿日月教，让他们成为第二个影子门的存在。” 众人回到了客栈的大堂内，娄楼楼和赵晓武也清理完了伤亡情况。 四个重伤，三个轻伤。 幸亏李莫愁来得及时，方才没有人丢了性命。 若是再拖上半炷香时间，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此时，这已经是十分不错的结果了。 回到大堂内，李德明又大致跟众人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不过，这一次他来寻找张文谏，估计是要泡汤了。 因为，他一直一路跟踪着鸠魔幸这群人，并没有发现张文谏的蛛丝马迹。 他更是有些担心，即使在张家大院没有发现张文谏的尸体，也不代表他是安全的。 若是一秒见不到张文谏，他的心中都是悬着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突然盯着李德明，变得十分紧张起来“德叔，你是说，你看到了张家那些人的尸体，然后他们就复活了？” “段公子，若是我李德明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劈。”李德明的脸色，显得十分严肃。 他以为，段文俊不相信他。 “不是不信你！”段文俊摆了摆手，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德叔，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风陵渡的百姓的尸体，都在后山的？” “就昨天呀！”李德明一愣“段公子，是你说……” 李德明的话音顿时戛然而止，他亦是有些意识到不妙了。 第394章 被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德明已经感觉到，段文俊在担心什么事情了。 既然张家大院的近百口子人，都复活了过来，那么风陵渡那些死去的百姓，不一定不会复活。 当时才不过一百余人，就让李德明他们有些吃力。 想到这风陵镇上的数百人，李德明都觉得有些头大了。 虽然，他们现在人多，可是必然会出现伤亡。 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尤其是，这里还有像林景云和冠兴这种一点武艺都不会的人。 段文俊和李德明，已经冲到前面的院子里。 众人不明所以，都跟着跑了出来。 院子的大门，并没有关。 地面上，还残留着许多尸体和血迹。 赵晓武正带着护卫营的几个人在打扫。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些异响声。 悉悉索索的，从院门外街道那边的浓雾中传出来的。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正朝这边运动过来。 “晓武，赶紧带大家退回来。”段文俊马上做出了反应。 赵晓武闻言，没有丝毫耽搁，慌忙关上了院门，拎着武器，紧紧地盯着前方。 段文俊，亦是在注意打量着四周。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冲过来撞在了院门上。 下一刻，院门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赶紧的，找东西将院门堵死了。”赵晓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率领着护卫营的兄弟们朝院门的方向冲去，用自己身体挡在院门后。 “轰轰轰！”就在外面再一次用力撞击着院门的时候，段文俊也反应了过来“大家快点找东西帮忙。” 众人跟着反应过来，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墨守成他们几个高手想要出去，却被段文俊给拦住了。 现在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雾气又浓，贸然出去，并不是个好主意。 “嘭”的一声响起。 紧跟着，便是一声惨呼。 定睛看去，却是那木门并不是结实，有一只手居然直接在木门上砸出一个洞来，勒住了一个护卫的脖子。 赵晓武见状，从容不迫，手中的黑铁横刀一抖，已然将那手臂直接给砍断。 断手，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血液已经凝固，腥臭的涎液正在顺着那伤口不断滑落。 外面的人，并没有因为断手而发出惨呼，反而对院门撞得更加猛烈了。 众人开始搬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朝门口堵了过去。 有椅子，有桌子。 墨守成和郑哲识两人，更是将掌柜的柜台也给搬了出去。 一下子，院门后面被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只要不让那些该死的复活人都咬到，其他都无所谓。 门口，终于堵结实了，段文俊不禁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些复活过来的人，并不像电影中那些感染了的丧尸一般，会爬墙…… 外面，都是复活过来的人。 密密麻麻，麻麻密密。 即使没有开门，段文俊都能猜到外面的情形了。 院门，一直在不停地晃动。 可是，门后面的东西太多，想要撼动，并不容易。 众人并没有松懈，手中都紧握着兵刃，显得十分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复活人们并没有如愿冲进院子。 镇上不知道谁喂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赵晓武说，这些复活人肯定暂时是冲不进来的。 所以，让他段文俊和柴静云先去休息，他值夜。 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会随时告诉他们。 回到大堂，段文俊小小地眯了一会会。 说是小眯了一会儿，其实并没有真正睡着。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睡得着，便是怪事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泛白了。 外面，仍旧安详。 段文俊伸了一个懒腰，看到墨守成他们站在院墙上，便也爬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外面密密麻麻都是这种活死人，已经将前面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了。 根本就看不到，到底有多少这种活死人。 “少东家，我们这样子等也不是办法。要不然直接突围杀出去得了。”赵晓武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想要冲破重围杀出去，说起来容易，真正想要做到，很难。 若是就这么撑下去，等到援军到了，或许就有救了。 风陵渡出事，这可是大事。 段文俊不相信，德英县衙的人，不知道任何消息。 众人劳累了一晚上，即使此刻大家都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救援到来的这一刻。 自然，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了。 公鸡的鸣叫声，似乎都变得好听了起来。 至少，比活死人冲击院门的声音，更好听。 只是，段文俊什么都做不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东边的一道阳光，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然后，将整个东方的天空，照得更亮了。 白色的光芒，正在慢慢改变。 白色，亦是变成了血红色。 万丈霞光，覆盖了整个大地。 将世界的万物，都铺上了一层金红色。 门外，异状陡起。 活死人群中，居然响起了阵阵骚乱声和惨叫声。 段文俊再一次爬上了围墙。 却是发现，那些活死人，全部都如同害怕什么东西一样，正在潮水般退去。 他的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 这些活死人，怎么会突然退去呢？ 段文俊有些疑惑起来。 难道，他们就跟电视里面的吸血鬼一样，也会惧怕阳光？ 显然，他应该是答对了。 朝霞的速度升得很快，不过片刻，雾气已经散去，一轮红日挂在了天空。 许多还未来得及退去的活死人身上，开始冒起了阵阵青烟。 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 段文俊知道，自己赢了。 看到最后活死人群消失在视线内，段文俊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段文俊让大家将院门打开，此刻街道上已经空空如也，显得十分整洁。 只是，空气中的恶臭，提醒着众人刚刚的凶险是如此的真实。 劫后余生的惊喜，让所有人脸上都堆满了灿烂的笑容。 几乎所有人，昨晚都在担心，会不会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德叔，一会还得麻烦你一趟，带我们去趟后山。”段文俊抬头朝李德明看了过去。 “段少爷，你可是要看那些人的尸体？”李德明闻言一愣。 “既然他们如此惧怕阳光，那么白天肯定是不会出来的。”段文俊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李德明点了点头“段少爷的话有道理，只是我昨日才看到的尸体，此刻他们又复活了，不知道会不会在原来的地方了。” “没事，看看再说！”段文俊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让柴静云他们留了下来。 他带着墨守成和云霸天，在李德明的带领下出门了。 他们的目的，直奔风陵渡的后山，昨日李德明看到尸首的地方。 不过片刻，他们便来到了半山腰。 这是一片竹林。 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段文俊亦是愣住了。 几百人的尸体平铺在整个竹林，都仿佛躺在地上睡着了一样…… 段文俊知道，这些尸体，留不得…… 第395章 天蝎虫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朝霞中的竹林，仍旧充满着浓郁的雾气，并不像镇上消散得那么快。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里的竹林，似乎有些特别。 若是寻常的竹林，因为竹叶比较稀疏，肯定挡不住朝霞的照射。 可是这片竹林，竹叶将整个竹林挡得严严实实。 朝霞照在竹叶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着竹叶上的露珠，显得十分好看。 可是当人走进竹林的那一刹那，却是给人一股莫名的阴森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 地上，横七竖八挡着无数尸体。 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向竹林深处。 看到眼前的情形，李德明也跟着愣住了。 他之前也看到过这些尸体，可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竹林深处。 而且，他看到的尸体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并不像现在这般，如同在晒人肉干。 “段公子，这……”李德明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愣住了。 “这些尸体留不得。”段文俊做出了决定“他们应该是惧怕阳光，现在白天不活动，到了晚上难免会再出来。” 就在此刻，墨守成已经在跟前一具尸体蹲了下来。 那具尸体，右臂已经断去了一截。 此刻，伤口已经被一层粘液包裹了起来。 仔细看去的时候，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蠕动。 墨守成的眉头已经紧锁了起来，拔出了他的长剑，用剑尖在伤口上搅了几下。 “墨大侠，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段文俊盯着他道。 墨守成是个江湖人。 不要看他的年纪不大，可是阅历却十分丰富。 江湖人，或许对这些东西，可能会更了解一些。 墨守成没有回答，而是不停地用剑尖，开始去挑开尸体的伤口。 尸体虽然未曾腐烂，可是他们的血肉似乎已经完全浮肿。 只是几下，墨守成的剑尖已经将那人剩下的胳膊全部给挑开了，露出里面绿油油的骨头。 不错，绿油油的骨头。 此刻，尸体的半截手臂，就如同一只被拨开了鸡中翅。 骨肉，已经分离。 肉，变成了黑色。 骨头，却是绿的。 就在大家惊讶的时候，墨守成手中的长剑，突然飞舞了起来。 他切开了尸体的脖子，斩下了他的头颅。 紧接着，他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墨守成，站起了身。 将长剑在一旁的杂草上擦了擦，却并没有回剑入鞘。 “老段说得不错，这些尸体万万留不得了。”他看向众人道“必须马上烧掉才行。” 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他又接着解释了起来。 正如段文俊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些尸体其实早就已经死透了，自然不可能活过来。 可是，他们昨天晚上之所以会去攻击弥月客栈，并不是被人操控，而是一种本能。 因为，他们的尸体，全部被一种叫做天蝎虫的东西控制着。 天蝎虫，据说是产自蜀国西部一些极高的雪峰上的虫子。 它的成虫，本身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 若是被炼制过后，可以有通经活络的作用，对治疗内伤有着奇特的疗效。 可是，天蝎虫的虫卵，却是一种有着剧毒的危险物。 若是遇到天蝎虫的虫卵，身上有伤口的话，天蝎虫的虫卵，就会顺着伤口进入人的血液之中。 一旦与人的血液混合之后，天蝎虫的虫卵就不会再成长成成虫了，而是迅速吸收血液中的养分而长大，然后进行分化。 最后，人的血管中将会全部被天蝎虫的虫卵所占据，变成行尸走肉。 他们嗜血，他们疯狂。 几乎会吞噬所有的活物。 因为天蝎虫是来自雪山之上，所以他们的虫卵喜欢低温和阴湿，而且惧怕阳光。 所以这些被天蝎虫卵控制的尸体，也就会十分惧怕阳光。 直到墨守成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才发现，尸体脖颈之处的不同处。 第396章 细思极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墨守成的话，段文俊也发现了地上尸首的异样。 尸首的脖子处，已经被墨守成斩断。 按照常理，即使墨守成的剑锋再锐利，也会在人的颈椎处有过轻微的停顿。 脖子上血管很多，即使是微小的停顿，都会让伤口的截面，变得不平整。 然后，松散下来。 可是，此刻，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却是十分齐整，就像…… 就像刚刚被斩断的，经过了急冻的冻猪肉…… 或许，用这样的形容，是对死者的亵渎。 可是，这却是此刻段文俊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好，刚刚赵晓武砍断了一具尸体的手臂，断臂还留在了弥月客栈的院子里面。” 云霸天亦是跟着脸色大变“我们许多护卫都受了伤，断臂上的虫卵会不会传到其他人身上去？” “老段，云姐姐，你们放心！”墨守成闻言摇了摇头“这天蝎虫卵虽然十分恐怖，可是血液里面的虫卵并不会互相传染。” “老墨，此话怎讲？”段文俊顿时来了兴趣。 “天蝎虫卵一旦与人的血液结合之后，便会进行生长和分化。”墨守成抬头看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尸体，然后又接着道“这样的虫卵，也就不具备了入侵其他人体的能力。哪怕是我们身上的伤口，无意中碰到这些死人的伤口，都不会受到影响。” 云霸天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段文俊却发现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了“所以，老墨，也就是说，这些死人是被天蝎虫卵控制的，即使其他人被他们咬了，也不会变成跟他们一样，变成这不死不活的样子？” “肯定不会。”墨守成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也是说，这些人全部都是因为有伤口接触了虫卵，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的了。”段文俊盯着墨守成又开口了。 墨守成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段文俊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细思极恐。 风陵渡，这么繁华的一个镇子，足有数百人。 可是，这些人居然全部都被天蝎虫卵给感染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也就是说，他们全部都受伤了，而且还被人种上了虫卵。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 即使日月教的人再厉害，就凭着鸠魔幸他们几个人，不可能完成得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工程。 尤其是，他们在风陵渡可谓是人生地不熟，也就更难了…… 可若不是日月教的人所为，那又是什么人呢？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带着一群捕快赶了过来。 为首那穿着官服的男人，长得十分清秀。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众人的面前，他看了看墨守成，又看了看段文俊，然后探着脑袋道“不知道，哪一位是段文俊段爵爷？” 男人只是知道，这段文俊段爵爷是一个一二十岁的小伙子，可是眼前的两人年纪相仿，他也就有些分不清了。 “在下便是，不知道这位大人是……”段文俊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道。 男人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然后朝段文俊行了一个礼“下官德英县知县戴宋人，见过段爵爷。” 段文俊被封了这男爵的头衔之后，本感觉并没有什么用处。 此刻看到戴宋人毕恭毕敬的模样，段文俊心中顿生欢喜。 想不到这男爵的头衔，总算是派上点用场了。 就在他思绪飘开的时候，戴宋人的话又响了起来“下官听闻风陵渡蒙难，便慌忙带人过来了。只是不料这些恶鬼居然如此猖狂，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恶鬼？”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不错。”戴宋人点了点头“段爵爷，不知道你们在这些尸体上，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墨守成闻言，正欲开口，段文俊却将他拉着了“哪能找到什么线索，只是这场景也未免太恐怖了。” “唉！”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戴大人可有什么看法？” 戴宋人脸色一紧，看了看段文俊“段爵爷，这些人都已经被恶鬼附身了。万万留不得，不然附近的村镇可就遭殃了。” 说完，他又朝段文俊行了一个礼“段爵爷，尸体太多，情况紧急，还请爵爷移步。” 墨守成和云霸天还想说什么，却被段文俊给拦住了。 他带着众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刚离开，戴宋人和他带过来捕快，便迅速忙碌了起来。 方才，段文俊他们还在犯愁，这么多尸体要如何烧化，可是戴宋人他们处理起来，却是十分轻车熟路。 戴宋人站在了竹林边并没有进去，而是让他的捕快们，迅速进入到了竹林，砍伐起竹子来。 方才，段文俊还在感叹这片竹林的长势，居然将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给了这些天蝎虫卵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此刻，随着捕快们将竹子一片片砍倒，太阳光顿时顺着那些空隙倾泻了下来。 太阳光，落在了地面的尸首身上。 原本还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尸首，在太阳的照射下，便开始迅速扭动了起来。 只是，他们的行动力似乎受到了限制，并不能如同昨晚那般站立和奔跑，只是在地上不停地摆动着。 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迅速冒起了阵阵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 地上的尸首里面，仿佛有无数触手，正在不停地挣扎，让尸体表面不停地此起彼伏，似乎想要突破冲出来一般。 只是，里面的东西，终究没有能够冲破出尸体的表面。 然后，整个尸体开始不停地消瘦下去。 随着不断冒出了青烟，最后化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绿油油的，皮包骨头的干尸。 一具，两具，无数具…… 捕快们轻车熟路，不过片刻，便将眼前的竹林，清除出一大片来。 段文俊身边的众人，顿时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这戴宋人的手段了。 “戴大人，您真是好本事呀！可是这些尸体……”段文俊凑到了戴宋人的身边道。 “段爵爷，您是不知道呀，这恶鬼就是怕太阳，不是好本事，是遇到多了就知道了。”戴宋人，闻言又长叹了一口气。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惊。 莫非，这天蝎虫卵的事情，除了风陵渡，还有其他地方出现过？ 第397章 难辞其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宋人的话，让段文俊他们顿时愣住了。 风陵渡是一个繁华的小镇，足有数百百姓居住在这里，不算少数。 因为这天蝎虫卵，全部变成了活死人，实在是让人惊心。 这可是几百条人命，不是几百只鸡…… 可是，听这知县戴宋人的口气，仿佛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仅仅是发生在风陵渡。 德英县，恐怕还有其他地方，也曾经发生过。 而且，从这些捕快娴熟的手法，肯定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戴大人，难不成不止风陵渡发生过这种事情？” “唉！”戴宋人长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本县第三次发生这种恶鬼杀人的事件了。下官已经将此事报往郡府和州府，应该要不了几天，上面就会有人下来，下官这颗人头……” 说到这里，戴宋人的话，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满是凄苦的神情。 不过，仔细想来，他作为德英知县，治下却出现了这种事情，定然是难辞其咎。 即使到时候没有因此丢了性命，肯定乌纱帽是会保不住的，甚至还会被判重刑。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多么繁华的风陵渡，如今却成为了一座死镇。”看着前面不断干枯的尸体，戴宋人的脸上滑落了两行清泪“真是不知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够将那些丧心病狂的恶鬼给制服呀！” 无助，更多的是，无奈。 彷徨，更多的是，恐惧。 戴宋人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哽咽“有时候我真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这些无辜的百姓们。看着他们在我跟前被恶鬼所杀，我却无能为力……” “戴大人，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恶鬼杀人呢？”段文俊抬头眺望着前方越走越远的捕快们，又开口道。 “不是恶鬼是什么？若是人为，凶手也该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才对。”戴宋人转头看向了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段爵爷，我知道您会觉得我没用，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而且，为了查明真相，我最好的朋友，景州第一捕头，都死在了恶鬼手中，这也是州府现在为何如此重视的原因。” “景州第一捕头方中新？”墨守成的惊呼声跟着响了起来“他也死在了这里？” 戴宋人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他的面庞在滑落。 良久，他才缓缓道“是我，是我害了他，不该让他来德英县的。” 众人，心中皆是愕然。 段文俊看了看戴宋人安慰道“即使是如此窘境，戴大人还一直坚守在知县的位置上，没有弃官而逃，没有抛弃德英县的百姓们，便已经说明，您是一个好官了。” “好官？”戴宋人摇了摇头“若是我是个好官，也就不会这么无能为力，任由恶鬼到处作祟了。” 看到他似乎意志有些消沉，段文俊再道“戴大人，一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一趟风陵渡。昨晚我们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或许跟这些活死人有关系，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可以跟戴大人一起商量下这个案子。” “好！”戴宋人闻言大喜“听说睿王府的二公子也在风陵渡，刚刚听说是这边出事，便带着赶紧寻上山来了，尚且未曾去拜见。若是段爵爷不嫌弃，届时还请为下官引荐。” “好！”段文俊点了点头。 “段爵爷，在我上山的时候，师爷已经带人前往风陵渡了。莫不然……”戴宋人又开口道。 “既然戴大人来了，这里就正好交给大人了。”段文俊打断了他的话“这臭味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便准备下山了，这里就还请戴大人多费心了。”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戴宋人慌忙回道。 戴宋人要等捕快们将山里的尸体清理完之后再一起下山，段文俊并没有再多停留，带着众人先行回了风陵渡。 走不远之后，墨守成便忍不住开口了“老段，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天蝎虫卵的事情？” “那个知县有问题。”段文俊没有说话，一旁的李德明却开口了。 “德叔跟我的想法一样。”段文俊点了点头“老墨，一会还得辛苦你一趟，再摸过去看看，盯着戴宋人和那些捕快。” “我怎么感觉那个戴大人是个好官呢？”云霸天亦是跟着开口了“若是一些不良官吏，治下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早撂挑子跑了。” 段文俊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墨守成几个起落，身形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李德明又一次开口了“那个方中新，我知道这个人。” “景州第一捕头，居然死在了德英县这样一个小地方。这案子，不会小。”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这戴大人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要么他就是一个很好的好官，要么就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毒瘤了。” “方中新，是望江捕快方中崖的哥哥。”李德明又开口了。 “方中崖的哥哥？”段文俊闻言一愣，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 李德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众人回到风陵渡，柴静云他们还住在弥月客栈内。 戴宋人说的那个师爷，已经在外面等待许久了。 只是，柴静云以昨晚受到了惊讶为借口，并没有急着见他，而是让冠兴在应付。 因为，他一直在忙碌着整理日月教的事情。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渠道，此刻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 显然，当然他同意不让娄楼楼跟着段文俊他们进山，亦是考虑到搜集情报了。 此刻看到段文俊他们回来，慌忙迎了上来询问。 听说戴宋人已经带人在处理尸体，而且德英县已经发生过三起这种事件的时候，他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显然，事情已经比他们想象中的严重得多了。 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听段文俊说完后山的事情，他才缓缓开口道“文俊，这戴宋人，不简单！” 第398章 恶鬼杀人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宋人，跟景州第一捕头方中新，是莫逆之交。 当初，德英县发生这恶鬼杀人的案子之后，戴宋人便派人去请了正在附近查案的方中新过来帮忙。 可是，方中新来到德英县之后，线索没有查到，自己却丢了性命。 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云霸天皱了皱眉头“不错，那戴大人还为此十分自责，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方中新。” “不对！”段文俊摇了摇头，盯着柴静云开口了“二公子，当时方中新查的是什么案子？跟日月教有关系？” “看来你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柴静云淡淡笑了笑“当时方中新查的，就是一个关于日月教的案子。” 柴静云的人，在知道日月教之后，便派人搜集了不少情报。 虽然，段文俊并不知道他情报的来路，可是能够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线索，睿王府的情报网，绝对是十分厉害的。 既然，柴静云是在查日月教的事情，那么他此刻汇总的信息，肯定也是跟日月教有关系的。 柴静云知道了方中新是在来附近办案的时候，而且他还知道，方中新受到了戴宋人的邀请来查恶鬼杀人案，所以才会遇害的。 那么这一切，肯定也是与日月教有关系。 不仅仅是日月教的事情，对于德英县发生的三起恶鬼杀人案子，柴静云也搜集到了不少消息。 第一次是出现在德英县郊外的一个村落，村中四十来人全部离奇失踪。 戴宋人收到消息后，派了一队捕快和衙役过去找人。 可是，人没有找到，反而是过去的捕快和衙役，全部死了。 他们的身上，满是牙印。 身上的血液，都已经被人喝干。 于是，便传出了恶鬼杀人的传闻来。 后来，戴宋人倒是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发现了失踪的村民，便是咬死衙役和捕快的凶手。 只是，那些村民为什么会变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并没有查到线索。 然后，他便请来了，在附近调查日月教案子的方中新。 当时方中新手中的案子，已经快到了收尾的时候，所以便想着帮他看一看。 只是，就在第二天晚上，方中新亦是遇害了。 跟之前遇害的捕快和衙役一样，他亦是全身都是压印，身上的血液都被喝干了。 方中新，可是一个一流巅峰的高手。 居然落得个如此惨死的下场，顿时让景州那边震动了。 亦是此刻，戴宋人方才将恶鬼杀人的案子给报了上去。 据说，他实在是有些黔驴技穷，找不出幕后的情况了。 只是这一次，方中新被咬死的案子，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是一个乞丐。 他亲眼看到方中新被数十人围攻的场景。 而且，那些围攻他的人中间，他还认识一个人，便是德英县下一个小镇的人。 戴宋人当夜就带人下去寻找凶手了，可是他们却遭到了围攻。 不用说，围攻他们的，便是已经被恶鬼附身的活死人。 若不是他们到达当地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被围攻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他们恐怕谁都活不下来了。 这一次风陵渡的事情，已经是第三次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第四次了。 李德明去张家大院的时候，也遇到死人复活的事情。 显然，恐怕亦是跟这天蝎虫卵有关系。 只是，因为他们一把火将张家大院付之一炬，连着那些尸首一起烧掉了。 所以，戴宋人他们并不知道。 或许，戴宋人其实是知道的，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肯说出来罢了。 信息量，有点大。 而且，有些乱。 所有人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如果方中新的死不是意外的话，那么所有事情，肯定都会有各自的目的。”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二公子是觉得，当时方中新查到了关于日月教的重要线索，所以被突然邀请过来，然后丢了性命？” 柴静云点了点头“至少从表面上是这样子的。方中新死后，他手上那个案子，便无疾而终了。” “是一个什么案子？”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二公子，你们有查到线索吗？” “不知道，我的人暂时没有打听到细节，只是知道也跟日月教有关系。”柴静云皱了皱眉头“时间太仓促了，给我两天，便会有详细的结果。” 看到段文俊沉思不语，柴静云又接着道“文俊，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是觉得，若之前的案子针对的方中新，那么张家大院的案子又是针对什么呢？”良久，段文俊方才接着开口道“而且这一次，他们在风陵渡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又是为了什么？” “要不然，我们去见见戴宋人的那个师爷，探探口风？”柴静云心中跟着一凛。 “暂时不着急，等到老墨回来，或许就会多一些线索了。”段文俊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墨守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老段，你的感觉没有错，那个戴大人和他的那些捕快，恐怕都有问题。” “老墨，慢慢说！”段文俊的心中一凛。 “我们下山的时候，戴宋人便派人后面跟着。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他方才折转了回去，我便跟了上去。”墨守成的语气变得十分凝重“等我跟着他返回竹林的时候，戴宋人已经带着捕快去了竹林深处。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说到这里，墨守成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我们当时大意了，那竹林深处，居然还有好多堆积如山的尸体。而且，戴宋人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毁掉他们。” 听到墨守成的话，众人脸上皆是惊愕的神色。 段文俊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转头朝李德明看了过去“德叔，当初你去张家大院的时候，应该不是你一个人去的吧？” 李德明，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不知道，段文俊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一句了。 他看着段文俊讪讪道“段公子，何出此言？” 看到李德明脸上的表情，段文俊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头看向柴静云笑了“二公子，你说这些人会是冲你来的，还是会冲我来的？”、 柴静云的脸色，微变。 第399章 背锅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世作为一名特种兵，段文俊自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 前世的时候，若不是情报有误，自己也不会身陷绝境，引发了那场大爆炸，还连累了那个无辜的女孩。 不过，似乎上天对他十分眷顾，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重活了一回。 所以，他才找到了毛三，组建了谍影。 虽然，此刻的谍影还十分弱小，能够打听到的消息还有限，跟柴静云一天时间搜集到那么多信息，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可是，不得不说，毛三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 好钢用在刀刃上，他总是会将有限的资源，用在段文俊最为需要的地方。 当初，谍影刚刚成立，毛三便将重心放在了望江。 他搜集到了望江本地的各种消息，为段文俊在望江的迅速崛起，占尽了先机，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后来，听说段文俊要进京，他便将谍影迅速扩散了出去。 从望江到京城的沿途的各大县镇，都安排上了谍影的踪迹。 为此，毛三足足在外面奔跑了一个多月。 虽然因为时间太紧张，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考验新收人员的忠诚性，所以此刻他大部分招募到的，都是谍影的外围人员。 收钱办事，为他们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 只是，这些人搜集的信息，不能像望江那些谍影编制人员那般细致，可是毛三也还是给了他们一些方向。 这样子，他们的消息，价值才会更高。 他们所搜罗到的消息，便是关于这个县镇的奇闻异事，或者是重要人物的信息。 虽然不能提供太多细节，可是至少可以让段文俊不至于，遇到事情两眼一抹黑。 出发的时候，毛三向段文俊提供过德英县的消息。 而且，其中就让他特别留意过两件事情。 其中一件，便是轰动整个德英县，惊动了景州州府的恶鬼杀人案件。 其中诡事重重，让景州第一捕头方中新丢了性命，这其中绝对不简单。 当然，毛三能够查到的消息，也仅限于此，想要挖出更多的内幕，以那些外围人员的能力，暂时还办不到。 就连遇害的景州第一捕快方中新，是方中崖的兄弟，这样的消息，他都未曾了解到。 可是，想来也正常。 方中崖在望江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甚至，还差点直接被张肃刑给撸了，让月亮岛归顺的铁葫芦代替了他。 若不是冠兴继任望江知县，对他十分器重，他或许都不会如现在这般风光。 这样子的，跟高高在上的景州第一捕头方中新，看起来似乎除了名字有点相近，还真是感觉不到任何交集。 但是回头想来，冠兴作为冠家的三公子，消息肯定比较灵通。 或许他就是知道方中崖的这层关系，方才对他十分信任和器重，也不一定…… 毛三让他留意的第二件事情，德英县衙有一个人，跟望江师爷陈方，长得一模一样。 联想到张肃刑也是德英县人，所以当时毛三怀疑，张肃刑和德英知县会不会有一些瓜葛。 当然，这并不是他安排在这里的谍影外围人员发现的，而是毛三去过一趟县衙，正好遇到了他。 若不是这人嘴角的位置，少了陈方的那一颗黑痣，毛三觉得搞不好自己还真会认错人。 因为德英县在望江北面，离段家堡也不是很远，所以段文俊也没有太上心。 毕竟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回段家堡调动护卫队也来得及。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才第一天路程，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昨晚差点都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他感觉到，事情绝对不寻常。 听到段文俊的话，柴静云只是淡淡笑了笑“我这进京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岁前的时候我还去过一趟京都，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看着段文俊一脸郁闷的模样，他又接着道“就说这风陵渡，每次跟人出游，都是从这里坐船出去的，我可是这弥月客栈的老主顾了。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这些人选上这风陵渡，真是跟老段有关系？”墨守成的脸上一凛“莫不然，我带着老段先行。” “这里的事情若是得不到解决，我想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的。”段文俊摇了摇头“这些人若是真有图谋，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即使我们昨晚将鸠魔幸那群人给拿下了，可他们肯定还会有后手。” “文俊说得不错。”柴静云亦是跟着附和道“早上的时候，郑老去渡口那边看过了，所有的船只都不见了。”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一切，都是一环扣着一环了。” “若是想调船只，我们找知县戴宋人肯定是可以解决的。即使这戴宋人没有问题，可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就是一直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既然渡口的船只都不见了，那也就是在逼着我们去找他调动船只了。恶鬼杀人的案子，从一开始他似乎就是一个背锅侠。若是我们出事了，他肯定又会是那个背锅侠。” “可是万一，这戴宋人并不是背锅侠，而幕后之人就是他，那我们找他调动船只，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了。” “我们这些人可没几个会水的，到了江面上，可不比陆地上，就由不得我们说了算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墨你和我一样的都是旱鸭子。即使你带着我先走，到了江面上，我们仍旧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听到段文俊的话，墨守成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他本以为，若是对方的目标是段文俊的话，只要他先将段文俊带走，那些人失去了目标，自然也就不会针对他们这行人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过，段文俊所担心的那些问题。 就在墨守成心中踌躇的时候，段文俊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不过现在，我们有着绝对的主动权了。既然戴宋人将那些被天蝎虫卵控制的尸体留了下来，就证明他跟整个恶鬼杀人案件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或许我们今晚可以试试！” 第400章 刘玉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戴宋人出现在后山的那一刻开始，段文俊的心中，便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当时并不是十分成熟。 直到墨守成发现，戴宋人并没有完全销毁那些被天蝎虫卵控制的尸首，他方才肯定了一些东西。 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过是他心中的猜测，所以需要去验证。 如何验证，便在今晚。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鬼。 所谓的恶鬼，不过是人心向恶罢了。 段文俊，将墨守成、云霸天、赵晓武、郑哲识和娄楼楼都聚拢了起来，告诉了他们该如何安排。 这里，可是他们身边带着的，所有高手了。 虽然大家心中都有些疑惑段文俊的安排，可是当柴静云十分相信段文俊，众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安顿好一切，段文俊方才让柴静云去接见了英德县的师爷。 作为戴宋人最为信任的手下，刘玉德一直兢兢业业地帮忙操持着德英县的大小事务。 刘玉德是德英县本地人，刘家也是德英县的名门望族。 刘玉德自小便在德英县素有才名，在景州州试的时候，还曾经拿过前十的成绩。 只是时运不济，之前几度进京赶考，都名落孙山，于是心灰意冷，绝了继续进京的念头。 回到乡里之后，便开了一家私塾，教导乡里的小孩子读书。 刘家兄弟三个，老大和老二都在经商，家底丰厚，对刘玉德这小弟弟也十分照顾。 而且祖上传下来，也有数百亩的良田，所以刘玉德几乎是不用为吃穿发愁。 正是因为如此，刘玉德创办私塾之后，不仅仅只是教导他们刘姓家族里面的人，附近乡里的一些孩子也会被送到他这里来。 而且，他的私塾还招收不少穷人家的孩子，不仅仅不用交学费，甚至刘玉德还会为他们提供一餐午饭。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穷人家孩子都会有这个机会，而必须是刘玉德看到上的，必须是刘玉德觉得天资不错的…… 当年，戴宋人上任德英县知县，三顾刘玉德的私塾，想要聘请他为德英县师爷。 刘玉德感念戴宋人的执着和诚心，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了。 在他看来，知县戴宋人做事虽然平庸了一些，可是人品还算不错。 担任德英知县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来，可是他却一直在为着德英县的百姓们能够过得好一些而努力着。 就说那一年，顺江大水，洪水滔天。 不仅仅的德英县损失惨重，附近的几个县郡亦是如此。 戴宋人力排众议，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便打开了县城的粮仓，安抚流民。 不仅仅是挽救了的德英县的无数百姓，还让流落到德英县的许多百姓度过了难关，甚至很多人在德英县安下了家。 后来，是刘玉德出面，请乡绅们帮忙填补了德英县的粮仓的空缺，方才让戴宋人逃过了一劫。 不过，戴宋人也算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 投桃报李，他在灾后对德英县土地等级厘定的时候，全部都降低了一些。 甚至，许多流民开垦出来的荒地，他都给出了十分优惠的政策。 这样子，德英县的赋税自然是减少了，可是老百姓却得到了实惠。 自然，那些家里土地多的乡绅们，每年地里的产出留下来的，也就会多一些。 所以，刘玉德还算看好戴宋人。 虽然他觉得，以戴宋人的行事风格，一不会想着怎么做些面子工程搞些政绩，二不会想着怎么去巴结上官讨个好处，所以升迁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是他觉得，若是戴宋人能够在德英县当一辈子知县，德英县的百姓，还是可以得到不少实惠。 所以，刘玉德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帮着戴宋人。 他觉得，他在帮戴宋人，那就是在帮德英县的百姓。 只是他没有想到，因为这恶鬼杀人案子，让德英县，让戴宋人几乎陷入了绝境。 尤其是，听说睿王府的二公子，望江县的段爵爷一行，居然在风陵渡遇袭，他觉得这几乎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不过，幸亏，老天有眼，二公子和段爵爷都不是寻常人。 吉人自有天相，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碍。 早上接到消息，刘玉德便和戴宋人兵分两路。 戴宋人带人去了风陵渡的后山，刘玉德只身赶来了风陵渡镇上。 不过，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刘玉德还未见到正主。 据说，段爵爷带人去了后山，睿王府的二公子身体不适在休息。 可是对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刘玉德亦是不敢怠慢。 虽然他是望江县的知县，跟自己没太多关系，可是他却知道，这位知县是京都冠家的人。 他听戴宋人提过两次，这位还是冠家的三公子。 刘玉德知道，戴宋人也是京城戴家的人，只不过是旁系。 可是很多时候，走上戴家的关系，便能够事半功倍，省去不少麻烦。 就如那次开仓赈灾的事情，只是将粮食补了回去，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这若是没有后台关系，是绝对做不到的。 冠家在京城的地位，比戴家还高。 尤其是，这位冠大人，还是冠家家主的公子。 所以，刘玉德虽然心中焦急，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 茶，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天色也慢慢热了起来。 都已经到了半下午时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护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冠大人，段爵爷回来了，公子说请您和刘师爷一起用膳。” 听说要跟柴静云一起吃饭，刘玉德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是他早上虽然在县城吃了两个肉包，还喝了一碗粥，可是此刻也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冠兴似乎心领神会，看着他笑道“刘师爷，二公子和段爵爷都是好相处的人。走，咱们边吃边说。” 刘玉德闻言，慌忙连连点头，跟着冠兴来到了弥月客栈的后面的雅间。 只是，当他走进雅间，目光看向段文俊的时候，不由得整个人愣住了。 第401章 光鲜背后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虽然是这次宴席的东家，段文俊和冠兴作陪。 可是，整个宴会上，都是段文俊在跟刘玉德一直在聊天。 柴静云和冠兴，都没有说什么话。 方才，与冠兴一起坐了那么久，刘玉德仍旧显得有些拘谨。 可是此刻，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玉德，不但回答了段文俊的诸多问题，还问了段文俊很多问题。 这让冠兴的心中，十分受伤。 刚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并没有从刘玉德的嘴里，打听出太多有用的消息来。 此刻，刘玉德却如同倒豆子一般，前后真的判若两人。 冠兴的心中，本能地觉得，或许，刘玉德是看不起他这个望江知县。 此时，则是有些讨好柴静云的嫌疑。 毕竟，刘玉德是德英县的师爷，跟他冠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柴静云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在整个景州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分量，刘玉德自然得攀附。 只是，仔细品品刘玉德和段文俊的谈话，他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段文俊问了刘玉德许多问题，这并没有什么毛病，因为都是关于德英县和恶鬼杀人案的事情。 刘玉德也十分配合，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只是，每一次回答完段文俊的问题之后，他便会反问段文俊一个问题。 奇怪的是，刘玉德似乎对整个案子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因为，他的所有问题，都是问起了段文俊在望江的生活，问起的都是关于段家堡的事情。 甚至，有些还是望江和段家堡的陈年往事。 他问到了段大雄，问到了秋云，甚至还问到了望江楼…… 尤其是，看到刘玉德盯着段文俊的那种眼神，冠兴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刘玉德是不是还有一个在闺中待嫁的女儿，想要招段文俊当女婿了。 只是，他的心中虽然有些千般郁闷，他的心中纵然千般不解，可他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旁边的柴静云，一直没有吭声，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互问互答。 听到段文俊说起一些望江的趣事，他偶尔还会跟着莞尔一笑。 只是，听到刘玉德说起德英县的事情，听到刘玉德向段文俊提出的问题，他的眉头总是会紧锁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宴席，吃了近半个时辰。 酒，并没有喝多少；菜，也没有吃几口。 可是，话却说了许多。 作为德英县的师爷，作为戴宋人最为信赖的人，刘玉德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而且他参与的事情，也很多。 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戴宋人的好话。 刘玉德，不似在作伪。 也不像在包庇戴宋人。 因为，从他的嘴里出来的话语，也是有一些评判。 譬如，十多年前的那场洪水，戴宋人开仓放粮，虽然挽救了不少百姓，更是为德英县吸收了不少流民，成为后面重建家园的基础。 可是，他亦是觉得，戴宋人此举，却是有些鲁莽了。 其实一开始，他便可以向乡绅们借粮，这样就不至于被人诟病，而且一样可以解决问题。 而且，开仓放粮之后，还是找到了这些乡绅帮忙筹粮的。 还有那些流民，收留他们确实为后面开垦荒地出了不少力气，可是这些人极为喜欢打架斗狠，也给县衙找了不少麻烦…… 就如，这一次恶鬼杀人的案子，他亦是觉得，戴宋人太过毛躁了。 即使跟方中新关系不错，想要请他帮忙，也不至于凭借私交去请人。 毕竟，这案子送上州府，若是点名请州府派人下来，方中新就在附近，肯定也是会过来支援的…… 这前后，最多不会超过三天的时间差。 可是，至少不至于让戴宋人后面的处境，如此被动…… 刘玉德对戴宋人的感觉，应该是恨铁不成钢…… 只是，听在段文俊的耳中，却是想到了很多事情，亦是解开了他心中的许多谜团。 或许刘玉德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帮了段文俊一个大忙了。 若是以刘玉德的精明，或许他本来可以察觉到的。 可是，此刻他的注意力，却似乎更多的放在了段文俊和段家堡的身上。 他的问题，问得很急切。 似乎，很多时候，还有些迫不及待。 而且，他的问题，有些是段文俊知道的，也有一些是段文俊没有听说过的。 若是段文俊言道不知道，刘玉德便会“哦”一声，不再询问。 于是，宴席上，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段文俊和刘玉德，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似乎在交换着各自的答案。 虽然没有言明，可是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 若是对方说了不清楚或者不知道，便不会再追问。 总体而言，这是一场十分愉快的谈话。 只是，愉快之中，却又透着太多的迷惑。 该问的，段文俊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走到了刘玉德身旁“刘师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看的一切，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表象。而这些光鲜的表象之下，只是为了掩盖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会怎么办？” 刘玉德亦是跟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跟段文俊碰了一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回答段文俊的话，又似乎在喃喃自语“表象与现实，真实与虚假，又有什么关系？有些人，有些时候，就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真实，方才让自己堕入那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看了看段文俊，然后又接着道“很多时候，人们只会看到别人身上光鲜的一幕，其实却并不知道，为了那一抹的光鲜，他们付出了多少辛苦，又或者做出了多少龌蹉的勾当。” “不管发生什么，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他仍旧是他。”刘玉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段爵爷，你觉得呢？” 刘玉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疲态。 他的笑容，似乎带着一丝苦涩。 段文俊突然想到，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些什么，一早就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并没有言明罢了。 “刘师爷，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段文俊亦是跟着叹了口气。 “谢段爵爷！”刘玉德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二十年前，也有一个人跟我聊过这光鲜的背后，也说过我是一个有趣的人……” 第402章 你会怎么办？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依稀记得，关于这光鲜背后的故事，他是前世在一篇娱乐报道中看到的。 报道中描绘着那些漂亮的明星，在人前是如何的光鲜夺目，可是背后却承受着一般人不能承受的艰辛。 锻炼，节食，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只是，他接到过一些任务，亦是跟这些明星有关系的。 不可否认，很多上进的明星们，一直十分执着，一直十分坚持，保持着那一份上进的精神。 只是，亦是有太多的明星，在那种光鲜之下，却在谋划着太多龌龊和恶心的事情，满足着他们猥琐的私欲。 其实，在听到戴宋人的那些故事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许多。 只是，他没有料到，关于这光鲜背后的黑暗，却从刘玉德的嘴里提了出来。 更为惊讶的是，刘玉德居然说，关于这光鲜背后的故事，在二十多年前，就曾经有人跟他讨论过。 看刘玉德的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 二十多年前，他应该才十几二十岁而已。 那时候，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去跟人讨论这光鲜的背后呢？ 而那个跟他讨论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段文俊突然觉得，或许刘玉德当年名落孙山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学不够，而是他的某些想法，阻碍了他的榜上提名。 就如当年，自己的胖老爹段大雄，其实亦是可以高中的，可是却在最后放弃了…… 这刘玉德，或许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刘玉德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 只是，他并没有再问段家或者段家堡的事情，而是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他的目光，在在场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最后仍旧落在了段文俊的脸上“段爵爷，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证据？” 刘玉德的话，说得十分直白。 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他下意识地朝柴静云看了过去。 柴静云说，等到傍晚的时候，他还会有一批消息进来。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戴宋人跟鸠魔幸有干系的线索。 可是，他没有料到，此刻刘玉德会问得这么直接。 他不确定，刘玉德会不回事戴宋人派过来的，故意试探他们的了。 看到段文俊愣在当地，刘玉德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若是你们能够证明戴宋人跟那些死去的日月教徒有关系，我刘玉德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二公子和段爵爷，为那在恶鬼杀人案中的数百百姓，讨个公道。” “风陵渡的人都已经是死了。”段文俊盯着他开口了“而且都已经变成了你们说的那种，会杀人的恶鬼。” “这我知道！”刘玉德点了点头“可是这还不能说明，这跟戴宋人戴大人有任何关系。” “可是，戴宋人带人去后山，说是去处理那些尸体。”段文俊紧盯着他再道“可是我的人，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将其毁掉。” “所以，今晚那些人肯定会再回来吧！”刘玉德微微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苦笑“莫不如，下官就在这里，陪着二公子，段爵爷和冠大人一起等着？” 刘玉德进来的时候，墨守成就已经确定过，他并没有修为傍身，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让他留下来，对众人并无威胁。 看到众人没有反对，刘玉德又开口道“既然段爵爷见过戴大人，他一会肯定会来这里拜见二公子吧？” 段文俊点了点头。 刘玉德顿时沉默了数息，方才开口道“若是如此，看来今晚便会知道真相了。” 刘玉德转身看向了窗外。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挂在了镇子外面的树梢上。 整个风陵渡的光线，亦是跟着黯淡了下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弥月客栈后院的地窖内，有数百斤木炭，或许今晚会用得着。” 段文俊，闻言顿时大喜，慌忙吩咐赵晓武带人将木炭都搬了出来。 毋庸置疑，刘玉德，应该是靠得住的了。 看到堆积如山的木炭，段文俊转头又看向了他“刘师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戴宋人的？” “我并没有怀疑过他。”刘玉德摇了摇头“只是……” 刘玉德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 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段爵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的人并不是你原来想象中的那样，你自己并不是你自己的时候，你又会怎么办呢？” 段文俊闻言一愣“刘师爷，你也不用想太多。即使是戴宋人跟日月教有勾结，也跟你的关系不大。二公子在主持此事，也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他觉得，或许刘玉德是遭此变故，发现自己欣赏和帮扶的知县大人，居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甚至，搞不好，之前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帮着戴宋人做过什么错事，所以心中十分自责。 “曾经那位跟我讨论过光鲜背后的那个人说过，人有时候一旦犯了错误，就永远都无法去弥补。”刘玉德摇了摇头“尤其是有些错误，是用一辈子，用生命，都无法去弥补的。” “刘师爷，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可是我觉得他有时候未免太过悲观了。”段文俊摆了摆手“即使是戴宋人有罪，您之前跟着他犯过一些错误，现在也已经在将功折罪了。即使有罪，我相信二公子也是会为你求情的。” “我……”刘玉德欲言又止。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再说话。 此刻，冠兴走了过来，说是柴静云请刘玉德过去叙话。 段文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也没有多心。 按照推算，现在戴宋人他们也应该差不多该下山了，不知道墨守成和娄楼楼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只是，就在刘玉德即将走进房门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突然冒出了一句“段爵爷，如果你不应该姓段，你会怎么做呢？” 不过刘玉德似乎并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答，直接转身走进了屋里。 段文俊闻言一愣，自己不姓段能姓啥呢？ 这刘玉德问这问题，简直就是神经病…… 第403章 火起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并没有精力去追溯刘玉德为什么会提出那么神经病的问题了。 因为，戴宋人他们回来了。 戴宋人风尘仆仆，身后还跟着一群捕快。 亦是此刻，段文俊也看到了，他身边跟着的，毛三说过跟望江前师爷陈方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身书生打扮，在人群中十分显目。 他刚刚并没有跟着去后山。 显然，是跟戴宋人刚刚汇合的。 戴宋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弥月客栈院门口的段文俊。 显然，他微微吃了一惊。 旋即，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神情“段爵爷，您这是……” 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想到这个时候，戴大人也该回来了。闲着无事，便在门口迎迎。” “下官何德何能，居然让段爵爷在此等候。”戴宋人闻言大惊“真是折煞下官了。” “戴大人带人清理那些尸体，太过辛劳。文俊又帮不上忙，迎迎大人是应该的。”段文俊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将戴宋人一行让进了院子里面。 此刻，前院已经被撤空了，只剩下了几张八仙桌和板凳。 段文俊并没有带着众人进去客栈进大堂的意思，而是引着戴宋人在最上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捕快们，本来站着不敢坐。 可是被段文俊劝说了几句之后，全都挨着坐下。 随着段文俊的一声吆喝，后面早就有人将送来了酒菜。 虽然这弥月客栈的后厨已经没有了肉类，而这风陵渡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牲畜家禽，可是在翠萍的主导下，还是做出了一桌子看起来色泽十分不错的素菜。 酒，是段文俊从望江带过来的烧刀子酒。 这可是在这德英县，难得一见的好酒。 弥月客栈的柜台上虽然摆着不少标签写着“烧刀子”的烈酒，其实亦是被它们稀释过了。 虽然不寻常的酒水好上许多，可是跟烧刀子的差距，不言而喻。 随着酒坛子的封口打开，整个院子里面顿时飘满了酒香。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闻着阵阵酒香，戴宋人并没有马上动筷子的意思，而是看向段文俊道“段爵爷，二公子呢？您是不是可以……” 戴宋人满脸堆笑，仿佛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想要攀附柴静云的小人嘴脸。 只是，段文俊自然明白，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他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戴宋人，而是转向了他身边书生模样打扮，跟陈方长得一般模样的男人道“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 戴宋人和那人皆是微微一愣。 戴宋人挤出一丝笑容道“段爵爷，这是下官的管家。说来跟段爵爷还是本家，也姓段。” “不是应该姓陈吗？”段文俊盯着他笑道。 此言一出，戴宋人和那人脸色都是一惊。 “在下段常任，见过段爵爷。”那人站起身，朝段文俊行了一个礼“不知道段爵爷为何觉得，在下应该姓陈呢？” “来！先喝酒！”段文俊淡淡笑了笑，举起了跟前的酒碗“众位弟兄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都没有动，反而全部朝戴宋人看了过来。 “弟兄们，这碗酒可不能让段爵爷敬咱们。”戴宋人站起身来“来，让我们一起敬段爵爷一杯。” 说完，戴宋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方才跟着纷纷将酒喝干了。 段文俊又让人给众人将酒满上，自己在戴宋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翠萍带着几个人上来，给桌上掌上了蜡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霞的最后一丝光芒，已然躲进了树林后面。 红色的烛光，随着山风不停地摇曳着，使得夜晚显得十分宁静。 后面的捕快们，已经开始不停地吃喝起来。 只是，段文俊和戴宋人、段常任对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没有再举杯。 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终于，戴宋人有些忍不住了“段爵爷，这二公子……” “戴大人，莫急，莫急！”段文俊看着他再笑了笑道“二公子昨晚受到了一些惊吓，需要静养，晚点约莫就会出来了。” “段爵爷，我们县衙的刘师爷，中午时分便来了这风陵渡，不知道现在在何处？”戴宋人似乎有些不安，盯着段文俊又追问道。 “刘师爷？”段文俊闻言，装出愣了愣的神情“我也没见过呀！不过听说客栈确实来了一位客人，一直跟我们同行的冠大人聊天，聊了一个下午了。” 戴宋人又是一愣，然后接着道“段爵爷，不知可否让刘师爷……” “火，火起了！”就在此刻，一旁的段常任突然站了起来，指向了后山的方向。 夜，已黑。 火，已起。 火光，在这夜色中，显得十分醒目。 火苗在跳动，猩红的光芒，带着一丝妖冶，透着一丝诡异。 坐在这弥月客栈的院子里面，看得异常清楚。 戴宋人的脸色大变“不好，好像是后山起火了。若是山火蔓延，后果恐怕不可设想。”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却已经猜到，山中的那把大火，恐怕不简单了。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从火光的方向来看，正是竹林的方向。 只是，他却看着旁边的捕快们道“快，快别吃了，赶紧救火去！” “不就是一场火嘛！放心，烧不到咱们这里来！”只是，他却被段文俊给拉住了。 段文俊又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来，戴大人，陈管家，咱们继续喝酒！夜间无聊，看看山火当节目，也是不错的。” “我姓段，不姓陈。”段常任再次纠正道。 “是吗？陈管家。”段文俊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戴宋人“戴大人，你说咱们德英县的恶鬼杀人案子，就出过三次而已吗？” “三次而已?”戴宋人露出了一丝苦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听说，段爵爷最是体恤百姓疾苦，为了月亮岛数千盗匪，居然敢为他们作保，救下他们性命。莫非，这望江的盗匪的命是命，我德英县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三次而已，那可是数百条性命呀！” “既然戴大人心疼那数百条性命，为何不早些通知他们将木炭带在身上呢？”段文俊闻言，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戴宋人，脸色大变。 他似乎明白过来，段文俊已经知道一些什么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段爵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其实，我还真希望你是听不明白呀！”段文俊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弥漫起浓郁的雾气来。 雾气中，还带着浓浓的水汽。 而院子外面，更是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急促地朝这边涌了过来。 戴宋人和段常任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浓浓的惊骇。 第404章 段管家还是陈管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种声音，戴宋人和段常任太熟悉了。 他们不明白，这声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只是，他们马上就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阵山火。 山火，现在还在燃烧，并没有熄灭的意思。 看来，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戴宋人猛地站起身来，紧张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眼。 他马上便发现了，墙角用麻布覆盖的几个小堆。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段爵爷，是刘玉德告诉你的？” 想到刚刚段文俊提到木炭的事情，戴宋人已经猜到，那墙角堆着的，会是什么东西了。 天蝎虫卵害怕阳光是没错，这也是白天对付它们最为有效的办法。 可是，这也不代表着，它们在夜晚出没的时候，并没有克制它们的办法。 木炭。 这是天蝎虫卵最为害怕的东西。 若是将木炭带在身上，哪怕是站在那些被天蝎虫卵控制的活死人跟前，都不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戴大人不想告诉我些什么东西吗？”段文俊没有回答，反而是笑着盯着他道。 “不对，刘玉德即使知道木炭能够对付那些活死人，应该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份。”突然，戴宋人皱了皱眉头“段爵爷，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既然段文俊已经将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戴宋人也觉得，没有太多好隐瞒的了。 戴宋人，只跟段文俊见过一面。 他自信，自己没有在段文俊的面前，露出过任何破绽。 可是，显然，段文俊早就看穿，他是幕后之人了。 不过，戴宋人并不慌张。 即使被段文俊知晓了，即使段文俊知道如何对付那些活死人，他却并不担心。 因为，到了此刻，他还有后手。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怀疑上你了，你会相信吗？”段文俊看着他笑了。 显然，戴宋人并不相信。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陈方死了！”突然，段文俊话锋一转，又开口了。 只是，这句话，不是对戴宋人说的。 而是，对他身边的管家段常任说的。 段常任的身子猛地颤栗了一下，却马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常态。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段文俊的眼睛。 他端起桌上的酒碗，又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接着说了起来“昨日，在我们斩杀了日月教鸠魔幸几人的时候，那些被他们控制的活死人也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自然，最后那些活死人，全部都变成了真正的死人，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所谓送阴亲的队伍，被鸠魔幸一行控制的那些人中，都是这风陵渡的人，除了某一个人不是。”段文俊又顿了顿“而且好巧不巧，偏偏还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天底下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所以，仔细想想，其实很多事情便会很容易被串联了起来。” “我发现的这个熟人，便是陈方，他死了，而且还被日月教的人控制了他的尸体。” “可是说到陈方，说到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或许我们就必须要先说说另外一个人，凌霄郡守张肃刑。” “张肃刑，一直是个十分神秘的人。之前我觉得他跟月亮岛有勾结，所以让人帮忙调查过他。可是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张肃刑的卷宗上虽然写的是德英县张家村人，而且这张家村在很多年前被洪水吞没了。” “虽然这是在张肃刑出生之后的事情，可是却还有一些疑点。那便是即使村子被洪水淹没，人就真的都死绝了吗？” “可是，我的能力有限，根本深挖不出当年到底有什么内幕来。可是这一次，张肃刑的儿子张文谏勾结天荡山的土匪袭击段府，却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不对，准确地说，不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而是给了那些跟我一样在调查张肃刑的人一个机会。” “据说，张文谏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跟着张肃刑东奔西走，几乎没有回过张家村了。可是，这一次他犯下弥天大错，张肃刑为了保护张文谏，让人将他送回了张家大院。” 段文俊看了看戴宋人，又看了看段常任“不错，你们没有听错，是张家大院，而不是张家村。” “那么也就是说，张肃刑是从张家大院出来的，或者说当初张家村的人去了张家大院。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张家大院在什么地方，甚至就连他最信任的师爷陈方都不知道。” “天底下，只有张肃刑在跟张家大院联络。或者说，只有他才知道，张家大院在什么地方。” “这，便十分奇怪了！” “张文谏出事了，张肃刑护子心切，便让他回了张家大院，而且还联络了张家大院的人出来接应。” “只是，他或许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落入了别人的彀中。张文谏被人袭击，不过是有心之人做出的苦肉计罢了。”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引出张家大院的人，然后找到张家大院。” “张肃刑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一直当作命根子的宝贝儿子，其实不过是被人掉了包的一枚棋子罢了。而且他最为信任的师爷陈方，其实就是当年从他身边拐走孩子的那个人贩子吧！” 说完，段文俊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段常任的脸上“这位不知道该叫段管家还是陈管家的，我猜你应该知道张文谏的下落吧！” “张家大院已经被人血洗，而且所有人都被天蝎虫卵所控制。您的兄弟陈方已经死了，您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刹那间，段常任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起来。 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段文俊说的这些，戳中了他的心中害怕之处。 不过，段文俊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戴宋人的身上“戴大人，张家大院被人血洗，所有人都被天蝎虫卵所控制的事情，不知道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看着戴宋人满脸惊骇的模样，段文俊再道“又或者，您在这件事情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段爵爷，您真是厉害呀！”突然，戴宋人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只是这一切都是您的臆想罢了。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您又能怎么样呢？” 第405章 倚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根本就没有想过，戴宋人能够这么爽快地就承认。 他若是抗辩，这才正常。 而且，风陵渡的事情，不管是针对他段文俊，亦或是针对柴静云，都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昨夜出现的日月教送阴亲的队伍，若是李莫愁没有及时赶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虽然鸠魔幸的死是一个意外，可是棺材里面的那五个一流巅峰的高手，肯定也可以将他们一行斩尽杀绝。 段文俊不敢肯定，戴宋人昨晚有没有在某个角落偷偷观望。 可是他可以肯定，若是他参与其中，肯定他肯定都一直在关注着这里。 或许，从他们的队伍进入风陵渡开始，就已经堕入了戴宋人的算计中。 鸠魔幸，是第一波。 可是，他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李莫愁，所以功亏一篑。 然后，风陵渡百姓们化成的活死人，便成了第二波。 可是，他似乎也没有料到，那些活死人并不会爬墙，还被挡在了院子的外面。 最后让段文俊他们坚持到了早晨，让他功亏一篑。 当然，这也足以证明，其实，戴宋人对那些活死人的掌控，并不是十分熟练。 不然的话，若是他再有后手，能够让活死人冲进客栈的院子，段文俊他们恐怕也会难逃一劫了。 或许，戴宋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这两次机会，都没有成功。 所以，当他看到段文俊带人去后山的时候，便赶紧带人跟着进山了。 李德明，是在风陵渡的后山见过竹林里面那些尸体的。 所以，从上山开始，他带着段文俊他们，没有太多的停留，便直奔竹林而去。 一路上，都没有耽搁。 可是，当他们赶到竹林外面，刚刚看到地面上尸首的时候，戴宋人就来了。 戴宋人说，他是听说风陵渡出事了，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可是，德英县城离风陵渡足有半日路程，他若是从县衙赶来，又怎么可能那么快赶到？ 而且，还是那么快就找到了竹林。 这，本就不合常理。 除非，戴宋人一早就知道风陵渡出事了，所以半夜就带着捕快从县衙赶了过来。 这也不太合理。 刘玉德也是从德英县来的。 可是他到达风陵渡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时分。 这便是说明，其实戴宋人或许一直就在风陵渡附近，一直在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段文俊缓缓将心中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他的目光，紧盯着戴宋人“其实，很多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似乎天衣无缝。可是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戴大人，你觉得呢？” 戴宋人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他看了看段文俊，然后缓缓道“段爵爷，我还是那句话。您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您的猜想罢了。如果我不承认，您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难道您觉得，就凭借着这一些木炭，你们真的能够逃过恶鬼索命?”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都盯着这边看的捕快们，突然双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扭动起来。 有的人，不停地四处乱撞。 有的人，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 他们的双眼圆睁，瞬间整个眼睛都变得绿油油的。 嘴角开始溢出暗黑色的血液，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段文俊，本以为戴宋人此刻的倚仗，便是那些被从后山赶下来的活死人。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将他手下的捕快们，全部都变成活死人了。 只是，当他的目光朝戴宋人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亦是满脸惊骇的神情。 仿佛，事情亦是不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院子里面捕快的哀嚎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众人。 柴静云在护卫的保护下，带着众人，从大堂里面冲了出来。 冠兴和刘玉德亦是跟着冲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形，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只是数息之间，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些捕快们已然全都变成了活死人。 他们有的冲向了我院子外面，有的张牙舞爪地朝段文俊他们冲了过来。 身形闪过，几名护卫冲了过来，朝那些活死人扑了过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刀剑都朝那些活死人的脖子上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活死人刚刚形成，战斗力似乎并不是很强，不过片刻便被护卫们收拾了。 护卫们，亦是伤了好几人。 雾气，似乎更浓了。 院子外面，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变得很近。 更是依稀可以看到，门外的浓雾中，许多人影拖着僵硬的步伐，朝这边走了过来。 原本还呆住的戴宋人，却变得兴奋了起来。 他的身形闪过，已然朝门外冲了过去。 并没有人去拦他。 可是他刚刚冲到门口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门外的浓雾中，开始冒起了火光。 刹那间，弥月客栈的院门口，火光大盛。 戴宋人若是再往前冲上几步，恐怕就要被直接烤焦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郁的焦臭味道。 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已经将门外的街道堵得密密麻麻。 可是，此刻，他们却全部陷入了火海之中。 院墙上，站立着许多人影。 无数被点燃的稻草和树枝，从空中扔了下来。 就在落在活死人群中的刹那，数瓢油脂从空中撒了下来。 火势，在油脂的帮助下，瞬间，更旺了。 活死人开始不停地四处冲撞，似乎想要逃离。 可是，在这被段文俊精心设计的火海中，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墨守成，已经落在了段文俊的身边。 他用手堵着鼻孔，一脸不满地看着段文俊道“老段，我就真是想不明白了。咱们直接在山上将这些鬼东西给烧掉就好了。又何必这么麻烦，将他们逼下山来烧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若是这大火起在山中，搞不好这风陵渡的整个后山都会要付之一炬了。不仅仅是这山中的生灵要被涂炭，搞不好还会连累到附近的村子。”段文俊没有回答，站在大堂门口的柴静云却开口了。 “而且，火起之后，这些活死人必然会四处逃窜，并不一定全部都能烧掉。”柴静云似乎早就看穿了段文俊的心思“可是它们进了镇子，来到了这弥月客栈的前面，也就不可能再被逃了。” 听到这里，墨守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段文俊道“现在这些该死的活死人都被解决了，咱们下一步要干嘛？”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朝戴宋人看了过去。 第406章 戴宋人伏罪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宋人，亦是察觉到了异样。 看着门口燃起的熊熊大火，他停下了步伐。 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戴宋人，你老实交待吧！”柴静云盯着他，缓缓开口了。 戴宋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缓缓转身，又走回了院子里面。 只是，似乎，他并不服输。 而此刻，柴静云又一次开口了“听说，你跟京城戴家渊源挺深，也算是一脉旁支？” 戴宋人，没有说话。 “当年，你当知县的时候，戴家老爷子也帮你使了不少力气吧！”柴静云又接着道“即使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你就不为京城戴家想想吗？” 戴宋人冷哼了一声，仍旧不肯说话。 柴静云，似乎显得有些生气了。 知道是戴宋人在控制着那些活死人，谋害了数百条性命，柴静云已经怒不可恕。 可是，他知道，这戴宋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应该并不是最后的主使。 最多，他只能够算得上一个小喽喽。 柴静云本想用京城戴家的安危来制约戴宋人，不过显然，他并不吃这一套。 “还有，你不用幻想着你的那位堂兄来救你了，因为这个时候，我的人应该已经拦下了他们。”柴静云再一次冷笑道。 “你……”戴宋人欲言又止，显得十分生气。 “即使你不为京城戴家想想，难道你就不想为你的妻儿做一些打算吗？”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的刘玉德突然开口了。 “二公子和段爵爷都是心慈之人，若是你好好配合，他们不会连累你家人的。”刘玉德看着戴宋人，长叹了一口气。 戴宋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能够说出来。 看到戴宋人似乎有些松动，众人并不着急，只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良久，戴宋人似乎做出了决定。 他缓缓走回到桌子旁边，抓起了一壶酒，朝嘴里倒了下去“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戴宋人的语气，变得十分平缓。 他慢慢地讲述了起来。 德英县的恶鬼杀人案件，其实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局。 正如段文俊他们看到的那样，这些人确实是被天蝎虫卵给寄生了，才会变成活死人的模样。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戴宋人并没有想过要杀他们多人。 刚开始那一批村民，被天蝎虫卵感染，那完全是一个意外。 戴宋人找人购买天蝎虫卵，本来是为了孵化天蝎虫的。 最开始变成活死人的那个村的村民，其实就是被他雇佣，专门为他养天蝎虫的。 可是其中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那些天蝎虫卵不知道怎么进入了村民们的体内，而且还让他们变成了活死人。 而且，还杀了人。 刚开始，戴宋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天蝎虫卵而起的。 他只是觉得十分奇怪，还以为是有人在打他的天蝎虫的主意。 只是没有料到，当初卖给他天蝎虫卵的那个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亮出了身份。 他便是日月教的鸠魔幸。 鸠魔幸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戴宋人害死的。 若是被人知道，他头上这颗脑袋，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鸠魔幸可以帮助他。 只是，鸠魔幸帮他，有一个条件。 那便是，让他帮忙去约方中新，帮忙做个和事佬。 戴宋人跟方中新是莫逆之交。 他也知道，方中新当时正在调查一个关于日月教的案子。 他本以为鸠魔幸末路，想要他约见方中新，求个情，看看能不能让他放弃，不要再追踪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鸠魔幸并不是那么打算的，他早就做出了周密的计划，要致方中新于死地了。 无心之人，进了有心之人的圈套。 我在明，敌在暗。 哪怕武功再高，也是容易吃亏的。 尤其是，还有自己极为信任的人参与其中。 应了戴宋人的邀请，方中新直接来了德英县。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从他进入德英县的那一刻开始，便陷入鸠魔幸的圈套了。 鸠魔幸，设计取了方中新的性命。 等到戴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方中新遇害，这可是大事。 戴宋人不敢隐瞒，慌忙将事情的经过全部报告给了上官。 当然，他并没有提及自己在这个案子中发挥的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 只是，将所有人问题都推脱给了杀人恶鬼。 人一旦说了一个谎言，有时候就需要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谎言去圆谎。 戴宋人就是如此。 更为要命的是，鸠魔幸杀了方中新之后，并没有打算收手，而是变本加厉地要挟他。 这一次，他们的图谋甚大。 说到这里的时候，戴宋人的目光，不由得朝柴静云看了过去。 鸠魔幸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柴静云要进京的消息，于是便来到风陵渡安排起来。 可是他们知道，柴静云是皇室成员，万一出事，他们极有可能会遭到顺帝歇斯里底的报复。 所以，他们想要对付柴静云，就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乎，他们便将风陵渡所有人都变成了活死人。 若是柴静云死在恶鬼杀人案子中，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整个风陵渡的人，变成了牺牲品。 用鸠魔幸的话说，即使他现在不杀他们，等到柴静云死后，顺帝必定迁怒于这些人。 他们，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所以，他们直接将整个风陵渡给控制了起来。 镇上已经没有了旁人，若是想要算计柴静云一行的话，或许会更加容易。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戴宋人说的，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他却总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后来的事情，就跟段文俊想的差不多了。 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戴宋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看了看段文俊，又看向了大堂门口的方向的柴静云“罪不及家人，还请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 说完，他居然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烈火中。 戴宋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众人的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了。 只是，戴宋人似乎并不害怕去死。 他直冲向火场的脚步，是那么坚定，那么无悔。 段文俊想去拉他，却扑了个空。 只是，他刚刚冲进火海的时候，全身瞬间便如同火人，迅速燃烧了起来。 第407章 知无不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宋人交待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不管是德英县的恶鬼杀人案，还是风陵渡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已经清楚。 可是，因为他死得太过仓促，仓促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解，去仔细思考太多的细节。 段文俊可以感觉到，他肯定隐瞒了许多东西。 只是，隐瞒了什么，他却是猜不到了。 段文俊看了看一旁的柴静云，却见他的眉头亦是紧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然后，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个书生打扮的管家段常任身上。 戴宋人带来的人，只剩下了段常任一个人还活着。 此刻，段常任亦是正朝段文俊这边看了过来。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像段文俊想象中的那样惶恐。 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段管家，戴大人……”段文俊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我知道，段爵爷的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段常任率先打开了僵局。 段文俊闻言，微微愣了愣。 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显然，段常任似乎已经想清楚了。 他作为戴宋人的管家，或许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段爵爷，我们家老爷已经用他的性命来赎罪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夫人和小姐。”段常任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 段文俊转头，朝柴静云和冠兴看了过去。 实话说，对于大顺的法律，他并不是特别清楚。 单凭戴宋人做的这些事情，定然都是重罪。 可是，他所犯下的罪责，会不会牵连到他的家人，段文俊并不清楚。 “段管家，若是此事跟你家夫人和小姐无关，我可以担保，他们不会有事。”柴静云开口了。 “多谢二公子！”段常任朝柴静云深深一揖，然后接着道“既然如此，各位想知道什么，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外面，已经交给了其他人打理。 柴静云将段常任带入了里面的房间。 不过，这一次他只让段文俊一人跟着进来了。 就连冠兴和刘玉德等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段文俊自然明白，柴静云为何如此谨慎。 “不知道二公子和段爵爷想知道什么？”刚刚坐定，段常任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闻此言，段文俊和柴静云又是一惊。 “不用这么看我！”段常任笑道“我家老爷不在了，弟弟也死了，我断然已经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刚刚进来之前，我已经悄悄服下了毒药，最多只有一个时辰时间了。” “我叫老墨进来给你解毒。”段文俊闻言大惊。 “段爵爷，不用费心了，就让我安安心心过完这最后一个时辰吧！”段常任露出了一丝苦笑“即使墨大侠能够解得了我身上的毒，我也不可能……”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催促道“两位想问什么，赶紧问吧！” 气氛，变得十分奇怪起来。 可是段文俊已经相信，就如戴宋人毫无迟疑地冲进火海一般坚决，段常任似乎亦是死志已决了。 “文俊，你来问吧！”柴静云看向段文俊，直接做出了决定。 似乎，他已经默认段常任的行为了。 “好！”段文俊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你和张肃刑的关系。你和陈方为什么要那么处心积虑地寻找张家大院？张文谏又到底是什么人？” 段常任闻言，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段爵爷，你不是应该先问我家老爷的事情吗？” 段文俊没有回答他，却一直在看着他。 段常任苦笑了一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我说过，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我家夫人和小姐的安全，对于你们的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和张家的恩怨，其实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其实，陈方的本名，并不叫陈方，而是叫段方，是段常任一母同胞的弟弟。 当年北方大旱，他们的父亲，带着他们兄弟二人流落到了张家村，差点就被饿死了。 是张家村的村长收留了他们，还让他们在张家村安顿了下来。 颠沛流离的近一年时间，终于能够有个地方安定下来，段父和段家兄弟，心中对张家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所以，他们十分勤劳。 段父不仅仅经常带着他们兄弟两人帮着村民们做着各种活儿，甚至有时候明知道被人算计吃了亏，也是丝毫不在乎。 他们兄弟两人虽然偶尔心中也会有些不服，可是在段父的教导下，他们也没有太在乎。 只是，即使这样，这种安稳日子却并没有享受多久，最多约莫一年多时间。 段常任还深深地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外出帮人干活的段父，却突然全身鲜血淋淋地回来了。 他急匆匆地，想要将段家兄弟两人送出张家村。 兄弟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够跟着父亲赶紧逃亡。 只是他们刚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张家村的村民便围了上来。 也是直到那一天，他们才知道，他们一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居然是一个身怀武艺的江湖高手。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的父亲，就连张家村那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居然也是江湖高手。 段父一人独斗十几人，牢牢守住了出村的道路，让张家村的人都被堵在了里面。 然后，他让段家兄弟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段常任他们兄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他们狼狈地从张家村逃了出来，在深山中忍饥挨饿，度过了好几天，方才敢出来。 他们一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要和张家村的翻脸，又为什么会受到张家村那些人的围攻。 可是那时候，他们还太小，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两兄弟被好心人收留，亦是渐渐长大。 而且，他们还跟着私塾先生读了书。 只是那时候，张家村已经在一场洪水中被淹没，张家村的人全都不知所踪，他们想要查当年的事情，却是毫无线索了。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弟弟段方居然遇到了，前往京城赶考的张肃刑…… 第408章 复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见到张肃刑的那一刹那，段方便认出了他。 只是，当年在张家村的时候，他们年纪还不大，长大之后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张肃刑并没有认出他来。 于是，为了追查当年的事情，段方便化名陈方，在张肃刑的身边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张肃刑正是十分困难的时候。 妻子刚刚过世，一个大男人居然带着一个孩子进京赶考，实在是十分辛苦。 于是，段方便故意对张肃刑十分照顾，没过多久便得到了他的信任。 在张肃刑上任望江知县之前，他已经跟段方有了数年的交情了。 可是，任凭段方怎么打听，都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张肃刑一直跟德英县的张家大院有联系。 可是这张家大院到底在哪里，却并没有人知道。 那时候，段方几乎肯定，所谓的张家村被洪水吞没，除了前去赶考的张肃刑之外，所有人无一生还，肯定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 张家村的人或许早就迁徙了，也就是张肃刑一直在联系的张家大院。 只是，段方却一直毫无进展。 张肃刑守口如瓶，十分谨慎，根本就不让人知道，张家大院在什么地方了。 越是神秘，就会越让人觉得有问题。 段方知道张家大院还是在德英县之后，段常任便又回到了德英县，想要跟段方一起，从不同的地方开始入手调查。 可是，又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仍旧一无所获。 亦是那段时间，张肃刑还带着张文谏回过一次张家大院。 于是，段家兄弟两人一合计，便想出了一条毒计来。 那便是等到张肃刑再次赴京赶考的时候，来了个偷梁换柱，将张文谏给调包了。 此刻的张文谏，正如段文俊之前猜测的那样，并不是张肃刑的儿子，而是段常任他们从外面找回来的一个跟张文谏长得很像的孤儿。 亦是在找回张文谏的过程中，段方帮了张肃刑很多忙，所以两人关系变得更好了。 张肃刑赶考高中，被任命成了望江知县。 他便立即任命段方当了他的师爷，也就是后来的望江陈方师爷。 从那之后，段方成为了张肃刑的心腹，自然也就知道张肃刑更多事情了。 只是，事情仍旧进展不大。 张肃刑虽然已经让他知道了张家大院的存在，不再避讳他，却没有告诉他张家大院的具体位置。 这十几年，就连张文谏，都未曾跟着张肃刑回过张家大院。 甚至，都开始让段家兄弟怀疑，是不是他们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张肃刑在猜忌张文谏了。 不过，显然，是他们想多了。 张肃刑并不是在猜忌张文谏，而是张家大院发生了一些变故。 段常任并不知道张家大院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张肃刑却跟段方提起过，等到张文谏高中的时候，就带他回去祭祖，认祖归宗。 这话，让他们觉得有些歧义。 张文谏本就是他的儿子，又何来认祖归宗一说。 段方当时也十分疑惑，还询问过张肃刑是怎么回事。 张肃刑的回答却是一言难尽。 段家兄弟无奈，只能慢慢等待了。 他们一直在等，在等张肃刑露出破绽。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张肃刑，未曾留给任何给他们抓住的机会。 本来他们是计划，等张文谏今年秋闱，看看能不能取个名次上榜的。 毕竟，他们对张文谏的才学，是十分自信的。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天荡山的盗匪，居然袭击了望江城，袭击了望江城里面的段府。 这袭击就袭击了还好，居然还给人家留下来把柄。 甚至，没伤到段家分毫，自己还被一锅端了。 更为让他们郁闷的是，张文谏不知道怎么也被牵连了进来。 而且，还成为了勾结天荡山匪徒的重犯。 以这样的罪名，想要再去赶考，几乎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么多年的隐忍，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段方的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服输的。 所以，干脆直接怂恿张文谏回了德英县，让他回张家大院。 他并没有给张文谏指路，他也不知道去张家大院的路。 可是他知道，张肃刑爱子心切，当然会答应自己的建议，不会阻拦。 正如段方所料的一样，听说张文谏的事情之后，张肃刑顿时乱了分寸，马上就让段家大院安排人去德英县城接应张文谏了。 当然，这一切早就被一直盯着张文谏的段常任发现了。 于是，他们顺着张文谏给他们留下的线索，终于找到了张家大院所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常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当他知道张家大院的具体位置之后，他的复仇便开始了。 当时，戴宋人正受到了日月教鸠魔幸的胁迫，犯下了杀害方中新的大案。 戴宋人六神无主，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段常任在处理。 利用这次的方便，段常任便将天蝎虫卵引入到了张家大院。 在他看来，张家大院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他们害死了段父，他们兄弟必须复仇。 所以，戴宋人一直以为德英县只发生了三起案子，其实他并没有说谎。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家大院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了段常任，然后再次开口问道“所以，你们为了把戏份做足，在张文谏来德英县的路上，你们还故意派人追杀他对吗？”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张文谏遇刺的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段常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他们根本就没有请人，去追杀张文谏。 段文俊的眉头，再一次紧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现在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当初，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张文谏呢？ “还有，现在张文谏在什么地方？”段文俊又追问道。 既然张家大院的事情与段常任有关系的话，或许他就知道张文谏的下落了。 只是没有料到，段常任闻言却是露出了满脸心痛的神情“我也不知道文谏在什么地方，他是一直跟我弟段方在一起的。” 段文俊闻言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段方，也就是前望江师爷陈方，已经死了…… 第409章 少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德英县城，某处小院。 一个老人急匆匆地敲了敲后院的房门“少主，风陵渡有消息传回来了！” 本还在不紧不慢练字的张文谏，闻言顿时大喜。 他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上前打开了房门“澹台长老，怎么样了？” 澹台承泽走进屋子里面，脸色显得有些凝重“少主，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澹台长老，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猜得对不对。”张文谏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消息，肯定是鸠魔幸这乌龟王八蛋死了，死在了段文俊和柴静云的手中。” 澹台承泽闻言一惊，而张文谏的话又接着响了起来“坏消息，应该是戴宋人那糊涂蛋栽在了对方的手中，老刘的手中又少了一枚可以用的棋子了。” “啊！少主真是神机妙算呀！”澹台承泽的脸上满是惊骇的神情“不知道少主是如何知道的？” 澹台承泽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十分吃惊的。 而且，他听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 而且从前院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心中还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跟张文谏说。 在他看来，风陵渡的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 他们，已经完败。 或者，应该说，是日月教完败。 鸠魔幸死在了风陵渡。 这对于日月教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鸠魔幸，可是日月教的大长老。 而且，他手下的五名护法，个个武艺超群。 鸠魔幸和他的五名护法出事，对于日月教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可是，鸠魔幸一直跟澹台承泽不对付。 而且，少主人也对他十分不满。 所以，他才会想着，用鸠魔幸的死，转移一下张文谏的注意力。 让他，不至于那么伤心。 毕竟，这可是张文谏回归日月教之后，以少主的身份，第一次出手安排的事情。 澹台承泽看到他出师不利，便担心会不会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位少主居然如此厉害，早就料到风陵渡会有这样的结局。 听到澹台承泽的话，张文谏淡淡笑了笑“澹台长老，你是不是心中一直很奇怪我最近的安排？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在胡闹？” “属下不敢！”澹台承泽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却没有丝毫诚惶诚恐的语气，显然心中定是这么认为的了。 张文谏亦是不以为意，他看着澹台承泽又笑了笑道“澹台长老刚来咱们景州没多久，不了解这里的形势，也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所以不理解本少主的想法，那也是正常的。” “澹台承泽愿聆听少主的教诲。”对于张文谏那有些桀骜不驯的语气，澹台承泽的心中虽然不满，可是脸上却表现得十分诚恳。 毕竟，张文谏是月母娘娘失散多年的孩子。 这才跟月母娘娘认亲几个月，正是得宠的时候。 作为人精的澹台承泽，肯定不会去忤逆他，触他的霉头。 只是，张文谏并没有去解释什么。 反而，他盯着澹台承泽又开口了“澹台长老，当初月亮岛，真的不是你买通一阵风，去绑架段文俊的？” “不是！”澹台承泽淡淡回道。 “一阵风真不是你们派人杀的？”张文谏再追问道。 澹台承泽又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他来到张文谏身边之后，张文谏第六次问他这两个问题了。 可是，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张文谏仍旧不怎么相信他的答案。 于是，他又开口道“少主，既然澹台答应了月母娘娘辅佐少主，自然就不会欺瞒少主。” 只是，张文谏显然并不是十分相信。 他叹了口气，方才点了点头“行吧！过去的事情，咱们也就不说了！” 张文谏，真的没有再提月亮岛和一阵风的事情。 他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又示意澹台承泽在他对面坐下。 “景州的事情，我们基本上已经办完了，明天便可以离开了。”张文谏盯着澹台承泽，又开口了。 “啊？办完了？”澹台承泽显然没有跟上张文谏的节奏，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张文谏点了点头“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若是再待下去，搞不好还会生出其他乱子来。” 澹台承泽顿时愣住了。 在他看来，风陵渡的事情，仅仅是整个景州布局的开始。 即使是出师不利，也没有就此罢手的道理。 只是，他并没有明着说出来。 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却旁敲侧击道“现在戴宋人已经被查出是恶鬼杀人案的主谋，段文俊的鼻子更是跟狗一样灵，嗅到了张家大院的线索，我们若是不做出一些应对……” “无需应对。”张文谏摇了摇头“这里的事情，暂时已经跟我们日月教无关了。” “可是月母娘娘的命令，是要在景州……”澹台承泽有些犹豫了。 “澹台长老，谢谢您两个多月来对我的无私帮助，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够回到蜀国，必将重用您。”张文谏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此刻，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盯着澹台承泽再道“后面我们要做的事情，将会更为重要。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若是不打消你的疑虑，你肯定不会彻底相信我，我们肯定很难一心。” “少主，我……”澹台承泽脸色大变。 “澹台长老，我是把你当自己人，那些客套话我们就没有必要说了。”张文谏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问我答。若是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澹台承泽皱了皱眉头，盯着张文谏良久都没有说话。 看着张文谏脸上那淡定的笑容，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来。 难道，这位失散多年的少主，真的是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吗？ 澹台承泽，在打量着张文谏。 张文谏，也在盯着澹台承泽。 此刻，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一下子变得异常寂静下来。 两人对视了许久，澹台承泽突然叹了口气，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少主让我问，那我便不客气了。属下的心中，确实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澹台长老尽管问吧！”张文谏看着他点了点头道。 “那行！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既然月母娘娘已经找到了少主，少主为什么还要去淌天荡山的那趟浑水呢？”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赞成我去帮彭大胡子的人？”张文谏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他笑了。 澹台承泽没有做作，直接点了点头“不错！这彭大胡子虽然在大顺北部影响大，可是毕竟是草莽，不值得少主去为他们冒险。” “你真的觉得，我是在为他们冒险吗？”张文谏闻言笑了。 看着澹台承泽一脸疑惑的模样，他缓缓道“不管是单凤山还是天荡山的盗匪，甚至是京都的那位大人物，都太过低估了望江的形势，太过低估段文俊的运气了。” “所以，少主帮助彭大胡子，也是为了段文俊？”澹台承泽又是一惊。 第410章 该死之处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澹台承泽，奉了日月教月母娘娘的命令，前来景州帮助张文谏。 这，已经两个多月时间了。 虽然碍于张文谏少主的身份不敢说，可是他一直不敢苟同张文谏的许多做法。 只是，张文谏一直刚愎自用，根本就不听他的建议，我行我素。 所以，从一开始他还会提上几句建议。 再到后面，他干脆就不说了。 澹台承泽的心中，其实是带着很多抱怨的。 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是他已经写信回去报告给了月母娘娘。 他知道，月母娘娘的心中，一直对这个孩子十分内疚。 所以，此刻找到他，为了补偿他，才会什么事情都依着他。 可是，景州这么大的一盘棋，月母娘娘居然扔给张文谏来管控…… 就连自己和鸠魔幸都得听他的指挥…… 澹台承泽，这个命令，真的有些太过草率了。 他在信中跟月母娘娘说得十分清楚。 他会尽心辅佐这位少主。 可是，若是事情办砸了，他恐怕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位少主太过活脱了。 活脱到，很多事情，他根本无法跟上这位少主的思维。 他本来是想着以退为进，让月母娘娘重新考虑。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月母娘娘居然认可了他的做法。 而且，她居然还说，让他跟着张文谏，不要让他出了意外就好。 由着他的性子折腾。 正好，她也想看看这个孩子的能力。 能力，澹台承泽自然不会认可张文谏的能力。 他一直觉得，很多时候，张文谏似乎都是在胡闹。 可是此刻，他看到了张文谏认真的模样。 就在刚才，张文谏居然猜到了风陵渡的结局，这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而且，听到张文谏的话，他的心中突然隐隐升起一股感觉。 会不会，这位少主，真有过人之处。 听到澹台承泽的问题，张文谏不由得笑了笑“我承认，段文俊似乎真的是个难缠的对手。”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因为他的运气，似乎每次都太好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这和彭大胡子又有什么关系？”澹台承泽一脸疑惑。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彭大胡子的人能够把段文俊怎么样。”张文谏又开口了“反而，我觉得他们是在给段文俊送人头，为他和柴静云送功绩。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送得那么彻底。” “少主，还请明示！”澹台承泽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其实很简单，故意放出我帮过我天荡山的彭大胡子，只是让我那个便宜老爹不得不站出来罢了。”张文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说张肃刑？”澹台承泽一愣。 “不错！毕竟，是他养育了我十多年，而且对我很不错。他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提起张肃刑，张文谏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起来“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我不能害了他。即使我回归了日月教，我也不愿意跟他站在对立面上。” “我知道陈方跟着他的目的，他跟在我爹身边，就是为了张家大院的秘密。” “既然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那么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便有些可惜了。” “毕竟，若不是他们兄弟两人当年买下了我，让我顶替了这个身份，搞不好我早就饿死在大顺的某个角落了。” “咱们日月教也希望能够找出张家大院的秘密，这一次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我被牵连到了天荡山盗匪的事情，那么官府必然就会通缉我。陈方肯定会建议我爹，安排我回张家大院躲避。” “事情就如我预料的那样，我爹真的马上联络张家大院的人，来德英县城接应我了。” “这样子，我又可以回了张家大院打听消息，陈方也会知道张家大院的位置，大家算是双赢了。” “尤其是，陈方既然想要依靠我，若是他有什么进展，他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听到这里，澹台承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少主，那你为什么又要安排人在路上追杀自己呢？” “这便是逼着我爹出手了。”张文谏笑道“虽然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可是我基本上可以猜到他是在为什么人办事。” “即使我不知道是具体是谁，可是可以肯定，他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搞不好，就是跟张家大院有关系。” “我犯下重罪，他若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必然会找到他后面的这条线帮忙了。” “这样子，我们可以猜出更多东西，甚至搞不好可以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我在路上受到追杀，那便是要让他感觉到事情的紧急性。” “而且，他还会去猜忌，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我。” “显然，我们的效果是不错的。我想过很多人，可是从来都没想到过，我爹居然是睿王府的人。” “这睿王府也是抠搜，既然我爹是他们的人，为何会让他在那望江知县的位置上呆了那么多年，一直到前阵子才提升他？” “恐怕，这又与那该死的月亮岛有关系了。” 说到这里，张文谏长叹了一口气。 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良久之后，他方才再一次开口了。 “睿王府的二公子和段文俊的好友，我爹去找二公子之后，二公子肯定还会去找段文俊。” “那么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被他们吸引。他们肯定会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我了。” “若是将目光吸引到了当时追杀我的人，那么事情也就会慢慢变得简单起来，张家大院也就会浮出水面。” “而且，不仅仅会浮出水面，搞不好还会成为许多人注意的焦点。” 澹台承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I“我可以感觉到，少主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鸠魔幸，这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已经困惑澹台承泽很久了。 他可从来都不觉得，张文谏是因为自己跟鸠魔幸不和，所以才不喜欢他的。 看到张文谏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道“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得罪过少主。少主若是想要回蜀国掌权，若是能够得到鸠魔幸的支持，那也会事半功倍的。” 虽然，他和鸠魔幸不对付，可是鸠魔幸的死，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惋惜。 “我还记得，我曾经找你了解过鸠魔幸这个人吗？”张文谏又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再一次反问道。 澹台承泽，点了点头。 “若是我告诉你，是因为他跟你不睦，所以留他不得，你肯定会觉得我矫情。”张文谏叹了口气，淡淡道。 “可是，澹台长老，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也是我一开始便想要除掉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还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最为主要的原因，那便是我不喜欢他。” “张家大院的人，虽然确实是跟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毕竟张肃刑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张家人算是对我有恩。即使张家大院的人留不得，那也不应该是他鸠魔幸动手。” “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杀了张家大院那么多人，这便是他的该死之处。” “还有，他不该杀陈方。” “这么多年，若不是陈方一直在帮我，我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那么舒坦。” “而且，陈方的手里还有我们最为关键的一步棋，那便是戴宋人的管家段常任。” “可是，他杀了陈方，那也是该死之处。” “陈方是我的人，而且，他死了，让我的整个布局，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文谏的眼神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起来。 当澹台承泽看着他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颤。 第411章 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澹台承泽的心中，张文谏似乎一直不怎么出彩。 在他奉命来景州辅佐张文谏之前，还曾经特意找人调查过张文谏。 所以，他自然知道，当年张文谏为了跟段文俊争夺一个烟花女子，而被段文俊扔下楼来的事情。 澹台承泽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最后都能够不了了之。 这不仅仅证明他们张家怕了段家，张文谏怕了段文俊。 而且还说明，他们父子，似乎血性有些不足。 从接触的两个多月来看，澹台承泽的心中，更是有了定论。 他觉得，张文谏的性格太过阴柔，缺少了一股阳刚之气。 再加上他那刚愎自用的性格…… 所以，他一直在观望，也一直在思考。 自己以后，到底该如何办事。 可是，此刻，张文谏所说的话，张文谏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凛。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之前是低估这位少主了。 他看似柔弱，可是却是一只躲在阴暗处的豺狼。 人们看不清他的模样，看着他似乎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一条温顺的小狗而已。 可是，豺狼像狗，却比狗要凶狠得多。 豺狼，在潜伏的时候，可以一直等待，一直蓄势待发。 若是出击，必然就会给他盯上的猎物，致命一击。 他怎么会听不出，刚刚张文谏话语中的意思。 那不仅仅是在说鸠魔幸。 那些话，又是说给他听的。 他明白，张文谏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能违逆他。 虽然，张文谏的这种方式太过嚣张，太过让人不舒服，太过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澹台承泽的心中却是对张文谏高看了几分。 他此刻方才觉得，辅佐这样的少主，似乎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看着澹台承泽朝自己点了点头，张文谏亦是一愣。 他有一种，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想要借着鸠魔幸的事情，好好敲打澹台承泽。 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能将中间的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所以，他必须隐晦。 可是他没有料到，澹台承泽似乎并没有感觉出来。 张文谏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故意装糊涂，不太在意自己的这种敲打呢？ 就在张文谏的思绪飘开的时候，澹台承泽又开口道“少主，那风陵渡的事情……” “我从来就没觉得，鸠魔幸或者戴宋人能够成功过。”张文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不管是柴静云还是段文俊，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天荡山派出了那么多的高手，都无济于事，莫要说就凭鸠魔幸和戴宋人的那些伎俩了。” “我刚刚就跟你说过，段文俊是一个运气极好的人。所以他才能有机会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可是那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那可是一个十分强横而且不好对付的家伙。” “跟他硬抗，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当一个实力强横的人，跟一个运气很好的人站在一起，你觉得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 “所以，我才会让戴宋人安排刘玉德去了风陵渡。” “少主，这刘玉德去风陵渡，又跟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呢？”澹台承泽的思维，似乎有些跟不上张文谏了。 “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大了。”张文谏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这些关系到的大顺皇室的一些东西，我就不跟你说了。” 看到澹台承泽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又接着道“我给母亲的信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时间到了，自然你就会知道了。” 澹台承泽的心中一凛，看着张文谏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背莫名地涌起一股寒意。 他已经猜到，自己这位少主，恐怕又在布什么局了。 即使张文谏不说，他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来。 于是，他看着张文谏再一次开口了“所以，当初少主建议让鸠魔幸卖给戴宋人那些天蝎虫虫卵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们已经被州府的人盯上了？” “那不是猜到的。”张文谏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而是我让人给州府的报的信，泄露他们行踪的。” “啊，你……”澹台承泽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其实，他一直在奇怪。 鸠魔幸一行人，一直十分小心谨慎。 他们来大顺办事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是月母娘娘在大顺最为得力的助力。 可是这一次，居然不但泄露了行踪，而且还被景州第一捕快方中新给追捕到了。 这一直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他也帮鸠魔幸分析过原因，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少主居然会跟官府告密，陷害自己的人。 他似乎更加替鸠魔幸有些不值得了。 若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而牺牲了，澹台承泽会觉得值得。 可是被自己的人背叛，最后饮恨九泉的感觉，实在会令人很不爽。 只是，这一切都是张文谏在暗中，不知不觉地完成的。 甚至，就连他一点都不知晓。 这少主的心性…… 恐怕是睚眦必报。 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了。 至少，在他失势之前…… “你放心，你我是自己人。”张文谏似乎猜到澹台承泽心中在想什么了，看着他笑道“以后只要我们齐心，就一定能够帮助母亲，完成她在景州的心愿。” 澹台承泽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纸张上。 这才发现，张文谏一直在练字，可是却一直只是练了一个字。 忍！ 颜色略黄的纸张上，布满着无数“忍”字。 似乎在向他昭示着，这位少主曾经经历过什么。 “少主，若是咱们离开了，戴宋人又没了，我担心老刘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呀！”这一次，澹台承泽没有再问张文谏问题，而是悠悠道。 张文谏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 “我也知道，戴宋人和鸠魔幸死了之后，老刘的处境或许不会太好，毕竟他能够借助的人都没有了，必须重新培植自己的人。”张文谏站起身来，举起一张纸，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忍字，又接着悠悠道“可是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因为老刘是解开所有事情的钥匙。” “解开所有事情的钥匙？你说老刘？”澹台承泽满脸都是困惑的神情。 他更加迷糊了。 “不错，澹台长老，你相信我，老刘肯定不会像你了解的那么简单。”张文谏点了点头“不管是这德英县的局，亦或是张家大院的事情，我相信老刘绝对不止起到了，你知道的那些作用。” 澹台承泽，再一次愣住了。 第412章 除非我死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今夜，张文谏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鼓一样，敲在了澹台承泽的心里。 两个多月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月母娘娘让自己过来辅佐的这位少主，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虽然，对于张文谏的安排，他的心中还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他本来想干脆全部一次性全部问出来的。 可是，此刻，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不想再问了。 虽然他不知道张文谏的下一步计划，可是按照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成绩来看，他觉得，张文谏的计划，应该不会太差。 月母娘娘只是让自己跟在少主身边，尽量辅佐他。 关键就是在这“尽量”两个字上。 换句话说，月母娘娘其实也在考验这位少主的能力。 若是这位少主的能力不够，澹台承泽觉得，到时候月母娘娘会做出什么，那可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澹台承泽本来想细问张家大院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打消了念头。 既然张文谏不愿意告诉他太多，他也就不想再去问了。 跟在张文谏的身边，到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而且，这位少主，仿佛并不喜欢自己知道得太多。 他看了看张文谏，然后缓缓道“少主，那我们离开德英县，下一程去哪里？还去京城吗？” “京城，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去了。”张文谏摇了摇头“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为我们回蜀国做准备了。” 澹台承泽闻言，又是一愣。 他开始怀疑，这位少主的信心，会不会太过爆满了。 景州的事情，八字都没有一撇。 日月教已经经营了一二十年了，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倒是这位少主的一番神奇操作，虽然让日月教损失惨重，可是至少让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甚至，他们已经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够有收获。 月母娘娘说过，景州的事情处理好了，这位少主才能回蜀国。 可是，他不知道，张文谏哪里来的信心，自己一定能够回去。 自己来的时候，可是跟他说的十分清楚了，若是景州的事情办不好，月母娘娘…… 就在澹台承泽思绪飘开的时候，张文谏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京城我们不着急去，可是我们必须赶往玉兴山一趟才行。” “玉兴山？”澹台承泽闻言又是一惊“少主，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张文谏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接着问道“澹台长老，你觉得，张家大院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澹台承泽的思维，根本就没有张文谏那么活脱，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上一秒他还在说玉兴山，下一秒又到了张家大院。 这跳跃…… 澹台承泽收拢了心神，皱了皱眉头，方才缓缓道“张家大院都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了，并没有发现那件东西。张家大院烧了就烧了，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张家大院里面的人，可是有不少是江湖高手。”张文谏摇了摇头“即使他们都已经被天蝎虫卵所控制，身手打了一些折扣，那也不应该那么容易被人制服才对。张家大院那场大火，不仅仅是将院子给烧了，就连那些活死人都烧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澹台承泽下意识问道。 “这说明，这件事情中间，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高手存在。”张文谏的眉头紧锁“那个高手，肯定比张家大院那些人的修为高出很多。” “这样子，他才能轻易制服那些被天蝎虫卵控制的活死人。” “我去看过那些被烧化了的尸体，留下的骨架中，脑袋和身体分了家，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被人砍去了脑袋。” 听到张文谏的话，澹台承泽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向张文谏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 “会不会是张肃刑的人？”良久，他才开口道。 “不会！我跟了我爹这么多年，他身边的那些人我都知道。”张文谏马上否决了“不行，这事情得给老刘提个醒，让他后面千万留意才行。” …… 就在张文谏和澹台承泽商议的时候，凌霄城郡守府的后院，张肃刑亦是满脸惊骇的神情。 他紧紧盯着跟前的李德明，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德叔，这事情可不是儿戏。你可有什么证据？” “老爷，有些事情还需要证据吗？”李德明看着他露出了一丝苦笑“张家大院的惨状，您不是没有看到，若是没有内鬼，哪会那么凄惨？您说过的，您的那几位叔伯长辈，可都是身怀绝技的……” “可是，那也不能证明就是他呀！”张肃刑仍旧一脸不相信。 “您的师爷陈方已经死在了日月教的手中，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李德明又道“如今只要找到少爷的下落，就会知道所有真相了。” 张肃刑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虽然心中已经对李德明说的事情有些动摇了，可是他却一直不敢相信。 或者说，是一直不敢去接受。 就在此刻，李德明的话再一次响了起来“我回来的时候，段少爷已经在风陵渡安排了。此刻，相信他应该已经找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搞不好为张家大院那百余人报仇了。” “段少爷让我回来找您，其实就是给您寻求了一个机会。”李德明再次顿了顿“老爷，我是这么觉得的，不管段少爷说的是真是假，他能不能做到他的承诺，可是对老爷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多了一条退路。” 张肃刑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型。 他的心中，十分纠结。 他，迟迟做不出决定。 不过，当他抬头看向李德明的时候，却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德叔，你说是他救了镜玄师太？” 李德明闻言一愣，不知道张肃刑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妻子了。 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张肃刑又道“张家大院的事情，牵涉实在太广了，现在我不能说出来，除非我死了！” “啊？”李德明闻言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张肃刑的想法了。 “你回去吧！”张肃刑长叹了一口气“我对你的恩情，你已经还清了，从此你不要觉得，自己还欠我什么了。” “老爷，我……”李德明再次怔住。 “他是一个比我更值得你跟着的人，从此以后你便跟着他吧！”张肃刑又一次开口了。 第413章 万家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死人，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 张肃刑说，他不会告诉李德明，张家大院的秘密。 除非，他死了。 也就是说，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来。 李德明是跟了张肃刑很多年的老人了。 他了解张肃刑的脾气。 也知道张肃刑的许多事情。 而且，张肃刑相信他，比相信陈方更多。 很多隐蔽的事情，都是他替张肃刑做的。 他，就像是张肃刑的影子。 就如同，当时去月亮岛一样。 陈方只知道张肃刑的身边，有一个叫做“德叔”的人。 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所以，很多事情，李德明知道的比陈方更多。 他早就知道张家大院的存在，也知道张家大院的人，就是从张家村搬出来的。 张肃刑对李德明有救命之恩。 李德明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他一直奉行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他才会一直对张肃刑忠心耿耿。 即使在巩县，他误以为是张肃刑派出了影子门的人来杀自己，他也未曾背叛张肃刑。 甚至，影子门的人重伤了镜玄师太，他的心中十分愤恨，却依旧没有背叛张肃刑。 他只是，找到了张肃刑质问。 亦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了，之前关于影子门的一切，都是误会。 张肃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取他们夫妻两人的性命。 虽然，李德明也在怀疑，张肃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可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在段文俊的面前，隐瞒了张肃刑回过张家大院的事情。 甚至，在遇到李莫愁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她，张肃刑的真实身份。 李德明没有料到的是，段文俊仅仅是从他和李莫愁的话语中，便猜出了张肃刑也去过张家大院。 这，让他十分惊讶。 所以，当段文俊提出，想要他再回来找张肃刑，告诉他德英县发生的一切，询问他张家大院秘密的时候，他便直接答应了。 张肃刑，正如段文俊所料的一样，不愿意说出那个秘密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张肃刑居然想跟他斩断恩情，让他以后去跟着段文俊。 当然，在李德明的心中，是觉得段文俊是对他有恩的。 而且，他也认可，段文俊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可是，让他抛弃张肃刑，尤其是在这种张肃刑最为困难的时候，抛弃张肃刑…… 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张肃刑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盯着他再一次开口了“德叔，我明白你的心意，也十分感谢你这么多年为张家的付出，为我的付出。” “可是，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肯定也是知道的。” “你回去可以跟段文俊说，张家大院的秘密，跟整个景州这盘棋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现在不能说出来，是因为时机不到。可是并不代表将来没有机会说出来，这就需要看他的表现了。” 听到张肃刑的话，李德明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张肃刑的话，却又跟着响了起来“只是，这些话你只能跟段文俊说，还得叮嘱他万万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他的那个睿王府的好友……” “老爷，您说的二公子柴静云？”李德明心中又是一凛。 张肃刑点了点头“德叔，你跟在他的身边，会比跟着我更好，至少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 “老爷，我……”李德明慌忙解释。 只是，他的话再一次被张肃刑打断了“德叔，我了解你的心性。即使你跟着段文俊，估计也会跟他约法三章，不会出卖我。” “可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我，还有关于这些年你帮我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有他想知道的，你大可以都告诉他。” “这，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反而，若是他想通了一些事情，还会对我有所帮助。” “当然，你留在他的身边，也得帮我时时告诫他。关于我的事情，关于我们的协议，尽量不要让柴家的人知道。” “这是在保护我，也是在保护他自己。” “若是有一天，张家大院的秘密，真的能够有幸公之于众，那便是你德叔对我张家的大恩大德了。” 张肃刑的话，让李德明的心中，云里雾里。 可是他亦是明白，此事恐怕牵连甚广，让张肃刑不得不小心。 从凌霄郡城赶往德英县的路上，他还一直在思考着张肃刑的那番话。 只是，即使苦思，却也不得其法。 他知道，张肃刑的这些话语中，隐藏着许多信息。 似乎听起来，还跟段文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想不明白。 索性，他就不再去想了。 回到德英县，他听说了风陵渡的事情，似乎已经得到了解决。 德英县的知县戴宋人和他的管家段常任都畏罪自杀了。 他们才是德英县恶鬼杀人案的幕后主谋。 州府派人过来接手了案子。 此刻，不仅仅在大肆清算日月教的事情，也在查天蝎虫虫卵的线索。 只是，州府过来的人，仅仅在查案，并没有过问地方上的事务。 因为，柴静云在离开风陵渡之前，留下来了一封信。 举荐了德英县的师爷刘玉德，暂领德英县的知县一职。 等待朝廷再委派新的知县到来。 这些天，刘玉德忙得不可开交。 死了太多百姓，他需要去安抚。 衙门里面的捕快也死得差不多了，他需要去安排。 风陵渡是德英县的门户，他必须让它迅速恢复过来。 只是，当李德明找到他，询问柴静云和段文俊去向的时候，他马上安排了一艘最快的船，送他去追寻队伍了。 李德明，赶上段文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队伍已经过了顺江，停留在了一个叫做万家寨的地方。 万家寨，不是土匪的山寨，而是一个村落。 里面大部分都是苗人，也混居着一些姓万的汉人。 寨子并不是小，足有数百人，算得上当地的一个大村落了。 管理寨子的，有两个人。 一位是这万家寨的寨主，县府委任的一位万姓的汉人，叫做万全。 而另一位，则是寨民自己推举出来的土司苗人，唤作杨耶波香。 万全和杨耶波香的关系本来很融洽，所以寨子里面的条件虽然不怎么好，可是大家却生活得还算愉快。 可是，就在前一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寨子里面的苗人和汉人似乎起了分歧。 就连万全和杨耶波香两人，都闹起了矛盾。 甚至还闹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伤了不少人。 柴静云，每次进京，都会在这里歇脚，而且跟杨耶波香的关系还不错。 所以，当柴静云和段文俊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便被卷入了纷争中来。 当李德明被人领着走进万家寨的时候，正好赶上柴静云一脸愤怒，正盯着跪在他跟前的万全。 而他的旁边，冠兴和段文俊都陪坐着。 他们亦是眉头紧锁，似乎显得有些郁郁不欢。 李德明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直接让人带着他去了队伍的住处。 柴静云和段文俊办事，云霸天便留在了宿营地。 看到李德明这么快回来了，她还微微吃了一惊“德叔，少爷交待的事情，您办得还顺利吗？” 云霸天知道李德明的身份。 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段文俊为何要如此礼遇像李德明这样的盗匪，可是她还是十分佩服李德明的。 毕竟，他的修为，很高。 若是他真的能够真心实意跟在少爷身边，那对少爷来说也是好事。 所以，云霸天对李德明十分客气。 同样，李德明知道云霸天的地位，想要融入到段文俊的身边，也必须跟她搞好关系。 于是，他笑了笑，上前朝云霸天行了个礼“段少爷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便赶着回来了。” 说完，他又看着云霸天道“我刚刚从前面议事厅过来的时候，看到二公子和段少爷脸色不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云霸天长叹了一口气“这里的官员，实在是太混账了。” 李德明又是一愣。 段少爷此行京城，似乎处处不利。 这才几天时间，队伍就处理两次事件了。 而且，似乎都不是好事。 自然，行程亦是慢了太多。 只是不知道，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说要急着赶往京城吗？ 怎么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了。 “这事情，其实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云霸天咬了咬牙“可是，又跟少爷有些关系。二公子本来不准备管的，可是冠大人看不下去……” 李德明，越听越糊涂。 柴静云、段文俊、冠兴…… 全都被云霸天说了一遍，还真不知道这其中是什么关系了。 “德叔，你知道咱们少爷发明的段家堡犁吗？”就在这个时候，翠萍从里面走了出来，接过了话题。 段家堡犁？ 李德明点了点头。 这东西，他是知道的。 听说段文俊发明了这东西之后，可是让农人们耕地的速度翻了一番不止，而且还省了不少力气。 可是，这又跟着万家寨，有什么关系呢？ 第414章 老把式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议事厅出来，段文俊的眉头紧锁。 他本是想着，自己设计出的段家堡犁，送给冠兴为进身之作用，加重他在冠家的分量。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却送了白眼狼。 风中雨带人袭击段府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装孙子，那么晚才装模作样地带人过来救援。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是那时候，段文俊便已经断定，这冠兴暂时是靠不住的了。 当然，他还是可以理解冠兴的。 毕竟，他不过是冠家的一个庶出的三公子而已。 哪怕在冠家，在他老爹的面前，都没多少分量。 那就更别提，比他爹更为厉害的那个，能够调动彭大胡子的人了。 若是说冠兴不去支援自己，是因为他太过弱小。 那么他老爹冠离钟，却是太过让人觉得靠不住了。 当时听博有才分析过京城的局势之后，段文俊才决定将段家堡犁送给冠家的。 因为，博有才跟他说过，京城那位能够调动彭大胡子的人物，十分了得。 他们想要捏死冠家，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哪怕是冠兴真的能够得到冠离钟的重用，其实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能够让冠离钟强大起来。 让他的心能够膨胀，让他能够慢慢苏醒一颗反抗的心。 他说，从心底里面，其实冠离钟也是不愿意受人摆布的。 若是有机会，他定然会反击。 所以，段文俊同意了。 段家堡犁，是他按照曲辕犁去改造的。 不仅仅能够极大提高翻地的效率，而且还能够节省很多人力。 将它研制出来的时候，段文俊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为这个世界上，这些穷苦的农人们做点什么。 而且，以他的能力，想要短期内在大顺推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若是冠离钟去推广，自然是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段家堡犁的推广，定然不仅仅会有着许多银钱的利润，而更多的是收获名声。 只要冠离钟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搞不好不仅仅能够被顺帝重用，而且还会被世人称颂。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给了冠离钟一手天胡的牌，却被他给打成了十三烂。 他相信，今日看到的现象，不仅仅是存在于这万家寨。 搞不好，整个将段家堡犁推广的地方，都会或多或少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而且，这个问题，十分严重。 完全违背了，当初他献出段家堡犁的初衷。 “文俊，这段家堡犁是你发明出来的，这事情你说该怎么办吧？”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柴静云开口了。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万全道“你说，这价格是县府要求的？而且还强制要求农人们更换？” 万全满脸都是愁容，抬头看了看柴静云，又转头看向段文俊方才道“小的怎么敢欺瞒几位大人呀！若不是县府的命令，我也不会如此为难呀！” 万全苦着脸继续道“县府都给我们各村各寨都分了任务，要求这批段家堡犁必须全部租赁出去，而且还要求农人们耕地必须使用他们，不然的话，地里的赋税就要加一成。”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而且，若是不用，每家每户都得抽丁服徭役，去修县城的城楼。我担心的是服徭役是假，若是去了少不了一顿毒打……” “我这也是没办法，为了咱们寨子里面的乡亲着想呀！”万全说着说着，已然是老泪纵横“在我心中，不管是汉人还是苗人，那都是咱们万家寨的乡亲。” “我也知道现在若是翻地，到时候春天还得重新翻一次，是不划算。” “可是这地毕竟翻过一次，现在天气还算暖和。所以，土地里面的草籽肯定会以为春天到了，会发芽生长出来。” “若是到了冬天，这天一下雪，这些长出来的草儿肯定都会被冻死的。来年的时候，地里的杂草肯定没以前多了。” “再说，即使等到明年春天这些地还需要再翻一次，土地被翻过一次，又被泡了一冬，肯定松软不少。那也是事半功倍，也是可以提高地里产量的。” “我已经给大家说得很清楚了，寨子东头的田地现在已经收割了，所以要求他们用新犁先翻地。” “这样子，我们手里的段家堡犁虽然不多，可是轮流着来，这段时间至少可以将田地全部翻一遍。” “不管怎么着，这也比被县衙责怪要好得多吧！” “银钱虽然交了，至少还是有些用处，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呀！” “两位大人，我万全的心思天地可鉴，绝对没有藏私心呀！” 听到万全的话，在座的几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柴静云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因为，他从万全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异样。 刚开始，他们听杨耶波香说，万全是跟县衙穿一条裤子，想要来盘削大家。 柴静云听闻他们强行要求农人们来使用这段家堡犁以获取租金，便已经动怒了。 可是，谁也没有来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隐情。 柴静云在思索着，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自己是不是要从这县衙的知县查起了。 在风陵渡的时候，他已经撸了戴宋人的官帽，此刻他是不介意再多撸掉几个人的。 虽然，他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家的公子，可是毕竟是皇室成员。 尤其是，顺帝对他宠信有加，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义务。 不过这些事情，可都是因为段文俊发明的段家堡犁而引起的。 所以，他还是想将最后的决定权，留给段文俊。 他并没有想到，听到万全的话，段文俊亦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他却不知道，段文俊的心中，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刚刚，万全提到了草籽的问题。 秋天收割之后，将田地耕犁一次，让草籽以为春天到了，便会跟着发芽…… 到了冬天，野草都被会冻死。 然后，便变成了田地的肥料。 这，似乎，是这个世界，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了。 自然，这也是一种十分科学的方法。 前世的时候，就有不少农民伯伯用这种方法来种地的。 在他的老家，人们秋收之后，会将田地全部犁翻过来放在那里，然后过不了多久便长满了绿草。 冬天的时候，绿草尚未长出草籽便被冻死了。 春天再翻一次地，将这些杂草埋在土里，变成了养料…… 这万全，倒是个老把式了。 第415章 始作俑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问段文俊，该如何处理。 段文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冠兴。 冠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文俊，我是真的只想帮忙，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事！”段文俊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父亲不可能将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所以肯定与你无关。” 只是，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你们冠家是谁在负责这件事情？” “啊？”冠兴微微一愣，约莫等待了数息，方才回道“家父好像是将此事交给二哥处理的。” “你二哥冠封？”柴静云皱了皱眉头“真是想不通，冠离钟一世聪明谨慎，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笨蛋儿子。” 段文俊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朝柴静云看了过去。 似乎，仅仅是一个眼神，柴静云便猜到了段文俊的想法。 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万全，然后接着道“你起来说话吧！毕竟，此事之错，并不在你。你下去吧！” 万全退下了。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段文俊、柴静云和冠兴。 当然，还有一直跟在段文俊和柴静云身边，形影不离墨守成和娄楼楼。 “这件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万全刚刚离开，柴静云便开口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 然后，柴静云的话语再一次跟着响了起来“冠大人，我想问问你，仅仅是万家寨这样，还是在推广段家堡犁的地方，都是这样呢？” 柴静云，居然在问冠兴。 这使得，冠兴有些紧张。 不过，段文俊从他的话语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柴静云，似乎要发飙了。 可是，终究，他还是忍住了。 他并没有段文俊想象中的那般勃然大怒。 他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怒火。 然后，他缓缓说了一句“是不是这一路来，你就一直在思考着，怎么能够引火烧上冠封的身？” 柴静云此言一出，冠兴顿时脸色大变。 他似乎猜到了，柴静云在怀疑他了。 “我太了解万家寨，了解这里的村民了。”柴静云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有些事情，你们没有必要……” 说到这里，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冠兴的心中，此刻十分矛盾，亦是十分害怕。 当日，他和博有才思考了许久，方才有了这个机会。 他想利用这次机会，让柴静云和段文俊看到农人们的疾苦。 这两人，又偏偏是我最为心疼农人们疾苦的人，所以…… 段家堡犁的出现，不仅仅没有改善农人们的生活，反而增加了他们的负担。 这定然会让他们生气。 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须是冠家的人。 是冠家的人，处理不当。 冠家负责的人，是冠封。 自然，冠封就会受到牵连。 这，便是他的目的。 当然，为了眼前的这场戏，他们还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他们调查过柴静云的喜好，知道一般柴静云进京会在什么地方歇脚。 而且，他们还研究过，什么地方因为段家堡犁而引发的矛盾最为激烈。 从望江到京都，其实路程并不是很长。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万家寨是他们挑选的，最为合适的地方。 寨子里面，汉人和苗人混居，他们觉得这其中肯定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矛盾。 若是因为这段家堡犁而闹出一些乱子，映入柴静云的视线，那么冠封就肯定会跟着倒霉了。 万家寨关于分配和租赁段家堡犁的事情，其实只是众多村庄和寨子中的一个。 只是，经过了冠兴的安排，他们的矛盾比原本更加激烈罢了。 就在前两天，他们还特意唆使了寨中的苗人，跟汉人打了一场群架。 杨耶波香跟柴静云的关系很好，自然也就会来诉苦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们自认为安排得很好，却被柴静云一眼就看穿了。 柴静云，似乎猜到了冠兴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只是，他虽然点到了，却并没有点破。 他本还想着斥责冠兴几句的，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其实，他也是明白，冠兴是需要一次契机，一个能够在冠家增加分量的契机。 所以，他才会去寻找各种各样的机会。 而这一次，就是机会。 当然，若不是冠兴将这个问题暴露出来，那么天下的农人们，苦难的生活，恐怕会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的时候，柴静云又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没有再理会冠兴，而是朝段文俊看了过来“文俊，既然这东西是你发明，你说要如何推广才行？” 段文俊，闻言一愣。 其实他本就是想着为这个世界的农人改善点什么。 所以，他没想过要赚钱，才会寄托于冠家。 显然，当时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只是，此刻柴静云居然询问他，要如何去推广，这不禁将他难住了。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柴静云道“这有什么不好推广的，直接让人多做一些，免费发给农人们种地，不就好了吗？” 柴静云微微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吭声了。 段文俊回到了宿营地。 柴静云带着冠兴去找杨耶波香了。 对于后面的安排，段文俊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是，回来的路上，墨守成却开口了“老段，你觉得，这事情真会是冠大人安排的吗？” 段文俊闻言，淡淡一笑。 看来，墨守成这榆木疙瘩，也听出来柴静云的言外之意了。 柴静云是怀疑，这里的事情，是冠兴为了让他打压冠封而布局的。 可是，段文俊虽然觉得有可能，但是还有一些东西，让人十分困惑。 若是他们想要陷害冠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因为一个小小的村落，能够跟京都冠家二公子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这一切，必然是有人为之…… 刚刚回到房间，便发现李德明回来了。 正如他之前所料的那样，对于张家大院的秘密，他张肃刑仍旧是不肯说出来的。 可是，即使他不愿意说出来，段文俊亦是依稀猜到了一些东西。 唯一让他有些吃惊的是，张肃刑居然让李德明跟随着自己。 而且，他还让他可以跟自己说，任何关于他的东西。 段文俊，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此刻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既然暂时进京了，那么关于张肃刑过去的那些东西，他暂时不知道也没关系。 最为要紧的是，现在他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李德明去办。 而且，只有他能办。 第416章 心安理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德明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有了张肃刑的允诺，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段文俊的身边。 段文俊对他一家，是有恩的。 其实，他的心中也一直想要去报答他。 只是，忠臣不事二主。 他并不愿意为了段文俊，而背叛张肃刑。 这一次，是张肃刑让他留在段文俊身边的。 而且，张肃刑还说，这样子还可以帮到他。 甚至，搞不好会对他张家，有着大恩大德。 张肃刑对他有救命之恩，若是能够还上这份恩情…… 此刻的李德明，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他将张肃刑的话，原封未动地告诉了段文俊。 他本以为，段文俊肯定会要拉着他，将张肃刑这些年的事情，问个底朝天。 毕竟，从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就知道，段文俊一直在怀疑张肃刑，一直在调查张肃刑。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此刻的段文俊居然对张肃刑的事情只字未提，而是委派他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段文俊告诉他，当日影子门的人，在河神庙找到了镜玄师太和李晓柒，并不是单纯地想要抓住她们要挟李德明。 因为李德明一直陷入报恩张肃刑的执念中，所以这件事情，镜玄师太一直没有告诉他。 她一直憋在了心里。 她不敢告诉李德明，怕影响到他。 她更不敢告诉其他人，怕因此带来其他的灾祸。 圆衮衮收李晓柒为弟子之后，她觉得，段文俊和圆衮衮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才将憋在心中许久的东西，告诉了他们两人。 亦是希望，他们能够找机会，跟李德明说。 镜玄师太只是说，影子门的人在追问她曾经拿到过的一份名册，还提到了一个叫做钟凡的人。 当时，听到钟凡这个名字的时候，段文俊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并没有太留意。 直到几天前在风陵渡的时候，他方才想了起来。 而且，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有了一些轮廓。 钟凡，这个名字，他听到过。 他是代县的一个猎户。 而且，他还是漠北双狐的父亲。 就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影子门的秘密，被影子门追杀的男人。 为了寻常找他，影子门当时还找到了尚未成气候的彭大胡子，洗劫了不少村落。 可是，最终，并没有找到他。 钟家村亦是因此被洗劫，只有藏起来的五兄弟逃过了一劫，被风中雨收养了。 镜玄师太他们与钟凡，却是在玉兴关有过接触的。 尤其是，漠北双狐和钟家村的老三，宫里的李公公居然开口保下了他们，而且将人带走了。 这说明，他们牵涉到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当时，镜玄师太提到钟凡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有些吞吐，我想定然是有些隐情的。”段文俊盯着李德明，缓缓继续道“我相信，应该是他和你有一些冲突吧！” 李德明点了点头“不错，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他。” 只是，他没有解释再多。 段文俊没有追问，然后又接着道“名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有这份名册在，可是我从未见过，都是镜玄跟钟凡他们接触的。”李德明皱了皱眉头。 段文俊，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定然，李德明和钟凡之间，是有故事的。 而且，再加上一个镜玄师太。 这个故事，或许会很精彩。 若是他要细问，他相信以李德明的性格，或许心中会有些抵触，可也不会隐瞒。 只是，段文俊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 李德明不想说，他也不会强求。 于是，他看着李德明，话锋一转“我记得，在风陵渡的时候，鸠魔幸带着那支队伍，是去送阴亲的。” “送阴亲，献河神。”李德明补充道。 看着段文俊盯着他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道“看来，段少爷已经猜到一些了。” “在风陵渡周围，我去找过了，并没有河神庙。”段文俊点了点头。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有河神庙的。”李德明微微叹了口气“其实，风陵渡并不是终点，鸠魔幸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段文俊的眉毛一挑，心中亦是跟着一凛。 其实，风陵渡的太多事情，透着诡异。 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三天过去了，一直未曾解开。 其中，就有这送阴亲队伍的一环。 队伍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们是经过风陵渡，还是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风陵渡？ 李莫愁当时只是告诉李德明，若是他们不去水面，便不要轻举妄动。 那么，他们来风陵渡，真的是要上顺江吗？ 并不见得。 因为，当时风陵渡的渡口上，根本就没有船。 即使是段文君他们后来渡江，都是刘玉德从其他地方调来的船只。 他们，去不了水面上。 而且，原本风陵渡那么多渡江的船只，又去了哪里？ 既然是送阴亲的队伍，那么按照习俗，这棺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献祭给河神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才对。 可是，跟着鸠魔幸的那五副棺材，里面躺着的，却是五个大男人。 而且，还是五个一流巅峰修为的大男人。 甚至，鸠魔幸不敌李德明、墨守成和云霸天三人联手攻击的时候，还会向他们求救。 这，不合常理。 从镜玄师太，他不但想到了钟凡，还想到了她和李晓柒曾经住过的地方。 河神庙。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可是，他更多地却是觉得，似乎其中会有什么关联。 “段少爷你怀疑得不错，其实当时我安排镜玄在河神庙，确实是有一些想法的。”李德明顿了顿，然后又开口了“我调查日月教，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听闻此言，段文俊又是一惊。 他没有料到，李德明真的知道一些东西。 他更加没有料到，李德明居然如此坦率地说了出来。 复水河畔，一共有两座河神庙。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修葺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葺的。 早些年的时候，还会有些附近的人前去祭拜。 希望河神能够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不要旱涝。 只是，似乎这河神庙并不是怎么灵验。 复水河的水情一直不怎么稳定。 有些年洪水滔天，淹没了附近许多村落。 有些年旱地千日，河底都露出了鹅卵石。 于是，便不再有人去祭拜了。 没有人去祭拜，按理说，这河神庙会容易破败了才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屹立不倒，仿佛有人一直在打理照顾它一般。 正是因为如此，李德明发现了一些端倪。 第417章 河神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年，江南发生过一件大案。 大顺名声显赫的文豪，原吏部尚书江朝南，满门七十六口，全部被影子门杀害。 只有江朝南的小孙女被人救走，逃过了一劫。 而江朝南在出事前不久，曾经就来过望江，来过复水，还去祭拜过那座河神庙。 江朝南，对李德明的岳父，也就是镜玄师太的父亲有恩。 所以，李德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留意上了心。 他跟镜玄师太商量，然后让她带着李晓柒，住进了那里。 他们觉得，江朝南，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去那里。 或许，会有什么秘密。 在人们看来，一身俗装带着孩子的镜玄师太，是一个北方逃难过来的女人，走投无路留在了那里。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河神爷庇护了她，所以便开始供奉了起来。 当然，这样子还有一个好处。 河神庙离开月亮岛并不是很远，方便李德明经常去探望她们母女倆。 而且，这样子一个身份，也不容易惹人怀疑。 李德明，并不愿意，她们的身份被人知晓了。 毕竟，他一直就如同张肃刑的影子一般，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他也担心，万一被人盯上，殃及妻儿。 本来，他们只是奇怪，江朝南当年为什么要来祭拜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河神庙的。 这其中，会不会跟江朝南一家遇害有所关联。 尤其是，他知道张肃刑豢养着一批影子门的人。 同在望江县，会不会也有所关联。 这，也是他唯一在瞒着张肃刑的事情。 江朝南一家是死在影子门的手中…… 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很多人调查过，都一无所获。 即使，镜玄师太去了河神庙，也只是心存侥幸。 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仅仅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却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人夜闯河神庙。 当时，李晓柒还小，而且已经睡熟了。 可是，镜玄师太并未睡着。 那人的武艺应该不弱，来到庙里的时候，便在河神庙的雕像处，四处寻找着什么。 最后，那个人在神龛底下，找到了一个布包子。 他本以为，镜玄师太她们睡着了，便直接打开了它。 当时，月光从窗子外倾泻进来，正好落在了那人手上的东西上。 镜玄师太清楚地看到了，那居然是一块日月教的令牌。 当然，她当时不认得的。 只是记住了那令牌的模样，然后画了出来给张肃刑看的。 亦是那个时候，张肃刑便知道，日月教在景州有活动了。 一来不确定，日月教是不是跟江朝南遇害案子有关系。 二来也不确定，这日月教跟月亮岛上，会不会有牵连。 李德明斟酌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张肃刑。 不过却隐去了河神庙一段，说是在月亮岛发现的。 这些年，他亦是得到了张肃刑的支持，方才有精力一直在追查日月教的事情。 其实，在五年前，他们就曾经破获过一个日月教送阴亲的队伍。 只是，当年的日月教徒并没有鸠魔幸他们这么强悍。 仅仅凭着李德明一人，就将那些日月教教徒全部制服。 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肃刑并没有将案子上报，而是将所有人都给斩杀了。 这，一直是李德明这些年来的困惑。 只是，他一直奉行着一个原则，做好下人的本分。 张肃刑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问。 即使心中再疑惑，他也不愿意多问。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张肃刑知道镜玄师太和李晓柒的存在。 所以，只在暗中调查。 当时送阴亲的队伍，亦是有一个敲鼓之人。 而且，亦是那人的修为最高。 只是，队伍中并没有五副棺材，而是只有两副。 棺材里面躺着的，并不是敲鼓之人的帮手，而是实打实的妙龄少女。 他们，是真的准备送往河神庙，将那两个女孩，献祭给河神。 似乎，是为了完成一个什么仪式一般……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更加确定，风陵渡的事情，恐怕并没有完结。 而是，另有蹊跷了。 不过，在张家大院出来之后，李莫愁的种种行迹表明，她似乎对这送阴亲的事情，是了解一些的。 而她临行的时候说了，她准备去玉兴关。 她还说了，若是有机会，让段文俊离开京城的时候，去玉兴关看看。 而当时镜玄师太说过，她和钟凡的接触，亦是在玉兴关。 还有那个前任吏部尚书江朝南，当时在北方巡视的时候，亦是去过玉兴关。 传闻影子们的总部，也是在玉兴关附近的玉兴山。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德明似乎猜出来，段文俊想要他做什么了。 “德叔，实在对不起。”段文俊看着李德明，露出了一丝歉意的表情“张大人让你过来跟着我，本来是想让你能够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活在阳光下。可是现在……” “段少爷，不用如此挂怀。”李德明闻言笑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而且，若是我堂而皇之出现在你身边，恐怕还会遭来很多，不必要的有心之人对你的非议。” “我这便起程去玉兴关。”他看了看段文俊，又接着开口了“不管是日月教，还是影子门，我会在段少爷到达玉兴关之前，尽量摸清楚更多的消息。” “德叔，真是委屈你了。”段文俊凝重地点了点头“只是，这打听消息的事情，并不能只靠着你一个人去做。我想请你帮忙的是，去玉兴关附近，打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网。” “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网？”李德明闻言一愣，似乎有些没有明白段文俊的意思。 段文俊点了点头“我想请你过去之后，迅速在玉兴关组建自己的班底，不仅仅是对玉兴关和玉兴山，甚至周边的区域，都要打探消息。” “可是，日月教和影子门……”李德明仍旧有些不解。 “不仅仅是日月教和影子门，只要是这里区域的，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消息，只要是你觉得有用的，都可以搜集起来。”段文俊又补充道。 李德明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这次带出来的护卫营兄弟中，有几个人曾经是在边军是做斥候的，要不然你带着他们一起北上？”段文俊又道。 “行！”李德明没有再迟疑，点了点头。 第418章 血海深仇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国学院，后院。 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池塘里面干枯的荷花，江舒影满脸愁容。 来京城，已经两月有余。 入国学院，已经两月有余。 只是，此刻，她的心中却开始徘徊起来。 有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一次自己进京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从她记事开始，她便一直跟着师傅，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有时候，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着这样的生活。 从小到大，师傅一直跟她说，她的身上都背负着江家的血海深仇。 找到仇人，手戮仇人。 才能够，让她九泉下的亲人们安息。 只是，对于那些亲人，她的脑海中，真的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 或者说，她根本就未曾有过记忆。 她的爷爷江朝南，是大顺开国以来第一名状元，也是大顺文豪。 亦是大顺，独无仅有的，一人同有两首诗词，被录入文峰台的人。 在大顺的文人心中，江朝南是一个传奇。 只是，江舒影却知道，爷爷的这个传奇，身份似乎有些尴尬。 或许说，是江家人的身份，有些尴尬。 二十年前，爷爷已经是大顺的吏部尚书。 而且，还是那个极有可能，会荣升成为大顺宰相的人。 可是，那一夜，一场腥风血雨，江家满门皆遭屠戮。 江朝南一家七十六口，全部都死在了影子门的屠刀下。 师傅说，当年若不是她恰巧路过，救下了襁褓中的她，整个江家将不会有一个活口。 可若是如此，江家即使没落，即使不再荣光，作为江家后人的她，也不应该见不得人才对。 可是，从小到大，师傅却从来都不让她以江朝南的孙女的身份示人。 甚至，师傅还一直告诫她，若是想要为家人报仇，就万万不可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这，让江舒影，十分困惑。 她不明白，他的爷爷江朝南，既然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是一个先帝十分器重的人，作为他的后人，自己的身份为何不可示人。 当然，师傅的话，她是不能够不听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师傅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相信，师傅绝对不会害她。 所以，从小，在师傅的要求下，她就比其他同龄人，更努力。 其实一开始，师傅是想让她习武的。 师傅认为，只有拥有了绝世的武功，才有报仇的希望。 才会有手刃仇人的实力。 所以，师傅想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给她。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她的体质，居然天生不能凝气。 几乎，没有了修炼的可能。 或者说，没有修炼成为高手的可能。 所以，习武的路，断了。 只是，师傅并没有放弃。 她说，幸亏，江疏影是女人。 既然不能以武报仇，或许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于是，师傅带着她走遍了大顺的大江南北，甚至还去过沐国和云国，拜会过无数大家。 所以，她不过才二十岁年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是，就在她艺成之后，师傅说她要带着去寻找仇人的时候，却突然出事了。 那一夜，她们到了望江。 师傅说出去见过故人。 只是，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亦是那个时候，师傅第一次跟她说，让她放弃报仇。 江疏影，闻言差点石化了。 下一刻，师傅突然将手按在了她的头顶，将自己的一身功力，化入了她的体内。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傅已经撒手人间，没有了生机。 看着师傅渐渐冰冷的尸体，江舒影突然发现，自己想哭，眼中却没有了眼泪。 她就那么坐在师傅尸体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看，就是一整夜。 她迷茫，她彷徨。 十多年来，一直是师傅在身边照顾她。 十多年来，一直是师傅在告诉她，她要学什么，她要做什么。 可是那一刻，世界上却只留下她一个人了。 她明白，师傅不可能再照顾自己了。 也不可能，再告诉自己要做什么了。 那个时候，她是可以选择的。 因为，师傅已经让她放手，要她不要再报仇了。 因为，她的心中，并没有对江家的顾念。 她是可以放弃的。 只是，她还是选择了继续。 她觉得，她是江家的人，自然就得背起江家的血海深仇。 虽然，她并不知道，仇人是谁。 她心中，十分迷茫。 不知道她找谁报仇，也不知道该如何报仇。 她不知道师傅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她相信，这一切都会跟望江有关系。 既然师傅死在了望江，她便从望江开始寻找线索。 想要打听消息，自然是青楼、茶楼、酒楼和艺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于是，她便寻到了望江艺馆。 以她江舒影的才艺，不过几天，便红遍了整个望江。 虽然她卖艺不卖身，甚至连吃饭喝酒都不作陪，望江艺馆刘妈妈，仍旧待她如上宾。 自然，刘妈妈必须待她如上宾。 因为她的到来，可是让望江艺馆生意好了不止好几倍，财源滚滚而来。 许多人，为了见她江舒影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而这其中，就包括的望江最跋扈的纨绔少爷，段大少爷，段文俊。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舒影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想到了，当初刘妈妈给她介绍段文俊的时候，她的心中是忐忑的。 这位段大少爷在望江的风评，真的很差。 而且，嚣张跋扈。 谁都不敢得罪他。 江舒影一直在盘算着，如果这位段大少爷不守规矩，想要霸王硬上弓，自己该如何是好？ 师傅传给了她一身功力，可是对她却没有什么用处。 似乎，除了身体素质似乎之前好上了一些，力气大了一些，她感觉不出任何其他好处。 所以，她悄悄在床头藏了一把剪刀。 若是那纨绔大少爷乱来，她相信，以此时的力气，尚且有一搏的机会。 杀了他，再从这里逃出去。 反正，这些年，她跟着师傅四方行走，也习惯了。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位纨绔大少爷见到他之后，马上宣示了对她的主权，却并没有亵渎她的意思。 从见到她江舒影的第一眼开始，段文俊便宣示了，这是他的女人。 而且，他并没有胡来，反而说，要用真心来打动美人的心。 于是，他的真心来了。 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不仅仅是对她江舒影，就连望江艺馆的其他姑娘们，都得了他的恩惠，赚了不少钱。 亦是因为段文俊的宣示，倒是让她少了许多烦恼。 之前一些想对她纠缠不清的公子哥们，似乎开始害怕了起来，开始规矩了起来…… 想到了此处，一股淡淡的笑意，从江舒影的脸上荡漾开来。 第419章 伤心之地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一想到段文俊，江舒影的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甚至，心中，还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或许，他是纨绔了一些。 可是，他却是个好人。 至少，在她江舒影的面前，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 虽然知道他过往的那些劣迹斑斑的故事，江舒影倒也不懊恼。 甚至，有时候她在想，浪子回头金不换。 若是这么一个大少爷能够一改前性，自己跟着他，衣食无忧，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错。 她到时候有信心，驾驭得了这个男人。 她在望江艺馆已经呆了几个月，却没有打听到丝毫消息来。 关于师傅，关于江家…… 她都有些想要放弃了。 她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是觉得，这段大少爷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而且，是个很特别的人。 并不是像人们说的那么不堪。 甚至，极有可能是那个可以帮助自己报仇的人。 可是，变故，却又发生了。 一阵风来了。 而且，还想对她动手动脚。 面对一阵风这样的武林高手，江舒影自然明白，自己不可能有杀死他的机会。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 床头准备好的剪刀，搞不好只能给自己用了。 即使是死，她也绝对不会受辱。 她万万没有料到，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段文俊居然来了。 可是，她也万万没有料到，段文俊带着那么多家丁护院，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成为了别人的肉票。 段文俊，被一阵风绑票了。 江舒影的心中，是担心的。 虽然当时她还不知道一阵风的身份。 却已然断定，他是盗匪。 而且，心细如发的她，已经感觉到，一阵风调戏她是假，想要绑票段文俊是真。 刘妈妈，当夜就卷起金银细软，逃走了。 江疏影知道，若是自己不走，处境肯定也会十分艰难。 她可是听说过，段大少爷那老爹，可是过极为护犊子的老子。 若是迁怒到自己身上，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只是，她又犹豫了。 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因为，她并没有想好，离开了望江，自己该去哪里。 而且，她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办法，能够帮忙救回段文俊。 哪怕，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都行。 亦是这个时候，秦风带着秦思雅找到了她。 当年，师傅是带着江舒影在秦风门下求学过一段时间的。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秦风是四海学院的院长。 更加不知道，秦风的四海学院，就在望江。 那一天，秦风找到了江舒影，然后让她在四海学院后面的绿湖轩住了下来。 这里十分宁和，十分安静。 丝毫没有闹市的喧嚣。 江舒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于是，她在这里住了下来。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打探着段文俊的消息。 听闻段文俊被撕了肉票，陷入昏迷的时候，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住在绿湖轩，自然认识常来这里的王元庆。 段文俊的伤势是王元庆诊断的，她自然知道王元庆说的，段文俊能够醒过来的奇迹，只是安慰段大雄的谎言罢了。 望江，对江舒影来说，是个伤心之地。 在这里，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师傅。 又失去了一个，对她照顾有加的红颜。 那段时间，她的心情是灰色的。 甚至，她觉得，或许自己就是不祥之人，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要离开望江这个伤心之地，去外面看看，或许可以寻找其他的线索。 为家人报仇，为师傅报仇，为段文俊报仇…… 只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去报仇？ 师傅不在了，她根本不知道，师傅让她苦练这琴棋书画，如何去报仇。 她再一次迷茫了。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王元庆又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原本不可能苏醒的段文俊，居然苏醒了。 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居然真的发生了。 只是，似乎，段文俊苏醒之后，却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一天，王元庆是带着一句诗过来找秦风的。 江舒影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王元庆说，段文俊的书僮说，这是他家少爷看到院外的梨花有感而发的。 可是他们都觉得，这似乎写的，不是梨花。 因为，这里的“忽如”。 所以，这写的不是梨花。 可是，他看着梨花，写的又不是梨花。 当时，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们自然猜不到，段文俊当时在想什么。 可是，他们却得出了一个结论。 恐怕，这段家大大少爷，是因祸得福，开窍了。 或者，他一直就这么优秀。 只是，他一直在藏拙。 他一直在人前表现得浑浑噩噩。 其实，他并不是那样。 亦是那个时候，江舒影更加想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了。 亦是那个时候，她再一次对段文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后的一段时间，她听到了太多的传闻，知道了太多关于段文俊的事情。 她更加清楚了自己的感觉。 她相信，段文俊纨绔的外表下，其实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请秦风安排那次诗会。 虽然她并没有出席，却知道写出了《归田园居-绿湖轩》这样的好诗来。 想到这里，江舒影不由得轻声念了出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江疏影有着自己的理解。 她觉得，或许正是这种豁达的无所求的心境，方才让他之前表现得那么纨绔不羁。 她觉得，那首诗，不仅仅是写秦风的，也是在写他自己。 江疏影觉得，自己懂了，懂了这个人。 别人都怀疑，那是段文俊找人抄袭的。 可是她相信，绝对不可能。 然后，便有了后面的相认。 才有了，她宁负天下不负君的承诺。 也才有了，段文俊后面为她写的《鹊桥仙》和《蝶恋花》。 只是，后来，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她不得不来京城了。 因为，她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因为，她觉得，自己若是不能放开心中的执念，解决心中的执念，即使跟段文俊在一起，那也是害了他。 她是江家的人，必须肩负起江家的命运。 来到京城之后，秦风曾经带她去过一次文峰台，去观摩她爷爷的那两首诗。 那时候，她才知道，文峰台，并不是一座高台。 而是，一座岛。 映月湖中央的一座岛。 映月湖，就在皇城旁边。 紧挨着国学院。 她在那里，看到了她的爷爷那两首诗。 她更加觉得，以段文俊的文才，是可以写出更好的诗，进入文峰台的。 只是…… 第420章 文峰台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跟随着秦风，坐上通往文峰台的小船。 江舒影的脑海中，就一直被那些诗词所充斥着。 在世间，亦是流传着一些文峰台上的诗词。 虽然她之前没有来过文峰台，可是她的师傅一直在将她当作才女来培养。 所以，文峰台上的诗词，她倒是知道不少的。 就如同所有学子一样，在江舒影的心中，亦是对文峰台有着无限憧憬。 小船在映月湖上缓缓而行，她已经看到的湖心中的文峰台的模样。 只是，她没有料到，想象中的文峰台，远远看去，似乎显得，有些苍凉。 并不是很大的小岛上，似乎看不到一丝活物。 林林总总，立着许多石牌。 一层层，一座座，顿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当时，江舒影的心中，便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似乎跟她想象中的，相差太多太多了。 随着小船靠岸，他们便来了一座石台。 抬头看去，她这才发现，这文峰台上，被建造成了一座四方形的宝塔模样。 从他们所站的石台位置往上看，一条用白玉石打造而成的阶梯，直通顶端。 而从底端到顶端，整个山体被分成了四层梯级。 离石台最近的阶梯上，立着四块石牌。 其中三块，已经刻上了诗词。 最左端石牌上的诗词，江舒影十分熟悉。 那是一首《踏莎行-圆月》。 当年师傅让她在秦风门下求学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这首词。 而且，她也知道写这首诗的人。 是礼部尚书秋行。 而这秋行，便是段文俊的外公，秋云的父亲。 如今秋家的秋老爷子。 据说，当年，秋行就是凭借着这一首《踏莎行-圆月》，获得了当年的殿试状元。 然后，青云直上，从外放知县开始，到荣升礼部尚书，不过用了短短十五年时间。 这，一直是大顺寒门学子中的典范，亦是大顺寒门学子的梦。 而再往上一层台面，便只剩下三块石牌了。 三块石牌上都已经刻满了诗词。 只是，江舒影对于这三首，却不是很清楚。 秦风也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 不过，当他们再往上一层的时候，秦风便显得有些激动了。 再上一层，只有两块石牌。 分立在阶梯的两边。 秦风指着左边的石牌，笑着开口了“这便是，你爷爷江尚书当年所作。” 江舒影循声看去，乃是一首《水调歌头-寄情》。 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她记事开始，师傅教她背的第一首词。 十多年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吟诵多少遍了。 秦风显得有些激动，一改路上沉闷的模样，显得十分振奋起来。 “这文峰台，一共分成东南西北四面。每一面，则是代表一种文体，共有诗、词、赋和论四种。咱们是从南面上来的，这一面都是词章。而你爷爷的那一首《水调歌头-寄情》，是这第二层左首之作。” 看着石牌上那熟悉的词句，江疏影的心中也有些激动。 第二层左首，也就意味着，在这录入文峰台的词章之中，这是排第二位的。 她不由得抬头朝最上面的台面看了过去“那最上面的石牌上，是谁的诗词呢？” 不过，秦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接着道“这文峰台的每一面，又分成四层。就如刚刚看到的，由下而上。第四层四块石牌，第三层三块石牌，第二层两块，一直到顶峰的一块石牌。层数越高，则代表诗词越好。” “所以，也就是，这里的四面石牌，可以收录四种体裁，全天下最为出色的十篇文章或诗词。” “只是，从大顺立国到现在，一直无人能够有诗词歌赋能够进入到第一层。. “”所以江尚书的词章，能够跻身第二层左首，这便已经是一个很难超越的传奇了。” “而且，我们现在走的是南面，这里都是词。江尚书还有一首诗，想来你肯定也是知道的。亦是被排在了第二层，而且也是在左首之位。” 听到了这里，江疏影的心中，不由得一凛。 对于江朝南进入文峰台的那首诗和那首词，她从小就能倒背如流。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两首诗词，居然是大顺文华的巅峰，诗的巅峰，词的巅峰…… 就在她思绪飘开的时候，秦风的话又响了起来“老夫穷尽一生，也不过是有一首诗能够入得了文峰台，而且只是屈居第二层的右手。老夫，不如江尚书也！” 听到秦风的感叹，江舒影的心中是十分震撼的。 她虽然听师傅说过爷爷江朝南的才华，可是他也知道，秦风和江朝南，可是同一时代的文豪。 似乎，江朝南在世的时候，还经常与秦风斗诗斗词，谁也不服气谁。 可是，想不到，秦风会给江朝南那么高的评价。 然后，秦风带着她，逛完了整个文峰台，带着她看完了大顺最为出色的诗句和文章。 只是，整个文峰台，四十个石牌，上面刻着诗文都不过半。 也就是说，整个大顺能够录入文峰台的不过四十首，如今还不到二十。 只是，当时看到那些石牌，江舒影居然想到的，不是段文俊的诗词。 她想到的却是，听说，段文俊在段家堡的南坡，亦是修建了这么一片环形梯状山脉。 据说他在上面种着的都是桂花树和茉莉花树。 地面上还种上了草籽，长出了草坪。 想来，春天来了的时候，必然是一片翠绿色的汪洋。 若是待得那桂花或者茉莉花开放的时候，四处都弥漫着花香，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惬意的感觉。 相比这冷冰冰的石头砌成的文峰台，却是好看得多，有趣得多。 想到这里，江舒影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一堆干枯的荷叶，她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因为，她发现，在这干枯的荷叶下，居然冒出了一个绿油油的尖芽。 再过几天便是中秋了，上梁的天气已经逐渐寒冷下来。 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藕尖冒芽，实在是让人觉得惊喜。 惊喜。 似乎，他给自己带来的，就一直是惊喜。 笑容，在江舒影的脸上荡漾开来。 段文俊那潇洒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的嘴里喃喃细语，念叨着段文俊写的这句诗词，思绪却又回到了文峰台。 她在想，若是段文俊的诗词送进了宫里，不知道会不会也会被送入文峰台呢？ 若是单论才情，单论诗词，那应该是肯定的。 只是，不管是《归田园居-绿湖轩》，还是《蝶恋花》和鹊桥仙，似乎都跟文峰台上的那些诗词的意境有些不一样。 文峰台收录的，似乎都是踌躇满志的诗词。 可是，段文俊写的却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意境，亦或是情意绵绵的意境。 或许，并不会太受人欢喜吧！ 不对，只能说是，不受那些人喜欢…… 毕竟，段文俊的那些诗词，宫里可是早就知道。 要是能入文峰台，也早有消息传出来了。 前段时间，长公主还在向自己索要段文俊的新诗词来着…… 新诗词，似乎最近并没有。 就连她都没有收到段文俊的来信，未曾收到他的诗词了。 不过，她知道了，中秋的时候，段文俊便会来京城。 只是，如今只有不到十天就是中秋了，估计他已经在路上了。 到时候，既然他都来了京城，想要他写几首诗词，还会难么？ 自己是不是跟长公主提一提，不知道段郎的为诗词，能不能上文峰台呢？ 第421章 新芽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江舒影思绪飘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舒影姐姐，怎么，又在想你的段少爷了呀！” 江舒影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是秦思雅过来了。 她没有回答秦思雅，而是指向了刚刚发现藕尖拔芽的地方，悠悠朝秦思雅道“思雅，你看，那里长出了一枝新芽。” “怎么可能？”秦思雅显然不信“现在都什么时节了，天气冷得要死，怎么可能还会长芽？”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却微微愣住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那枝嫩芽了。 亦是这个时候，江舒影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在这世道之下，万物皆枯，却总是有一缕清流，能够给人一股生的希望。” 秦思雅闻言，没有马上接话。 因为，她不知道，江舒影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段文俊。 她的心中，亦是开始暗暗吃惊，会不会是江舒影知道了些什么。 作为江舒影的闺蜜，秦思雅自然是知道江舒影身世的。 秦风待江舒影如己出，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江朝南是好友。 更是因为，对于江家的事情，秦风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虽然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暂时并没有得到实际的证据，可是这足以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所以，很多时候，秦风是同意江舒影去追查江家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 可是，很多时候，他却又十分矛盾。 若是那些小道消息属实，那么江舒影再去追查当年的事情，必然会让她掉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个消息，秦思雅也是知道的。 因为，知道消息的来源，便是她那从未谋面的未婚夫，从边关传过来的。 秦风特意叮嘱过她，那消息，不可让除了他们爷孙两人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更不可以让江舒影知道。 秦思雅觉得，若是那道消息属实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实在是太黑暗了。 她特意问过爷爷，那会不会是真的。 爷爷只是长叹了一句，这个世界，有时候，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黑暗。 显然，爷爷虽然不是特别相信，至少心中已经动摇了。 此刻，听到江舒影的感慨，秦思雅有些动摇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他们已经回京两个月了。 她知道，江舒影是带着血海深仇回来的。 可是，这么久了，她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若是那消息是真的，她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 在这世道之下，万物皆枯，却总是有一缕清流，能够给人一股生的希望。 她觉得，这不仅仅是江舒影对这荷塘里面的新芽的感慨，说不定她是听说了什么，对自己人生的感慨。 “舒影姐姐，你是在说你家段少爷吧！”秦思雅故意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前了搂住了江舒影的脖子，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靠着她的头道“他不是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到了。” “思雅，北方的天气，跟南方真的有着很大的差别。”江舒影又喃喃道“如今不过是中秋时分，我记得南方的稻谷还刚刚成熟，可是北方许多植物都已经枯萎了。” “南北的气候本就有着很大的差异，哪怕是顺江南岸和北岸，虽然只隔着一道江面，这风景却是截然不同的。”秦思雅回道。 她放开了江舒影，在她旁边坐下，方才又缓缓道“舒影姐姐，我听爷爷说过，你跟着你师傅走遍了整个大顺，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自然是真的！”江舒影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从我记事开始，我便跟着师傅四处奔波……” “那你有去过云州吗？”秦思雅，一下子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自然去过。”江舒影点了点头“师傅救下我之后，便带着我直接去了云州。直到我八岁的时候，才带着我开始游历天下的。” “那云州是什么模样？你跟我说说呗！”秦思雅追问道。 “什么模样？你问这个做什么？”江舒影闻言一愣。 不过，她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思雅，你看你不是想知道云州是什么样子，你这小妮子这是思春了，想知道你那李郎呆着边军驻地，是什么模样吧！” 秦思雅闻言，顿时大窘，脸色羞得通红“姐姐不说算了，就会取笑我。” “北方边军的驻地，我还真跟着师傅去过一次，我的印象最深的，便是云州的雪，特别的美。我跟你说……”江舒影并没有卖关子，拉起秦思雅的手，缓缓说了起来。 ……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行人缓缓而行。 原本不过三五天的路程，因为各种事情的耽搁，段文俊他们足足花了十天时间，才算快到京城了。 靠近京城的官道，比其他地方要宽得多，也要平坦得多。 坐在马车里面，也舒服得多。 已经到了京城地界，长公主的那辆豪华马车，自然是不能够再坐了。 毕竟，在这个尊卑有别的世界里面，万一被有心之人知道，又会要被揪住小辫子了。 即使长公主无所谓，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以此来诟病柴静云，也是件麻烦事。 从早上开始，柴静云便换了马车，还让冠兴和他同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跟他商量。 段文俊本就不喜欢多管闲事，窝在自己马车中，任由墨守成赶着马车，翠萍在一旁给他捶腿。 似乎，比跟柴静云他们一起挤在长公主的马车中，更加惬意。 “少爷，林公子可只会读书，从来都没有打理过家里的产业，你让他留下来处理莱茵县的事情，他应付得过来吗？”突然，翠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段文俊道。 “放心好了，他们林家在莱茵县的那个佟掌柜人还不错，只是没有什么实权，所以做事有些畏首畏尾罢了。”段文俊淡淡笑了笑“林景云虽然不懂经商，可是他是林家少爷，身份在便可以镇得住其他人。只要他能够多听从佟掌柜的意见，就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们面临的，可是来自戴家的压力。”翠萍皱了皱眉头“我听说，戴家可是京城四大门阀之一……” “我说你小妮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林景云来了？”段文俊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我不是担心林公子，我是担心姝儿妹妹。”翠萍皱了皱眉头“万一林公子那里出了差池，姝儿妹妹可就……” 段文俊闻言，顿时笑了“你放心，以姝儿的性子，她暂时吃不了亏……” 第422章 将军亭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说林姝儿，林姝儿便来了。 一道火红的身影，骑着一匹白马，从官道前方疾驰而来，来到了段文俊的马车旁边。 墨守成一提手中缰绳，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赵晓武等人，慌忙约束车队停了下来。 “段哥哥，你们终于到了。”林姝儿看到从马车窗户探出来脑袋的段文俊，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半个月时间不见，林姝儿似乎显得比之前更加成熟了几分。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倦容，却又笑得十分灿烂。 “姝儿，最近可是辛苦你了。”段文俊亦是回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林姝儿跟段文俊说话的时候，跟在她身后一起的藿小七等人，亦是赶到。 藿小七先跟段文俊和墨守成行了个礼，便带着几个兄弟找赵晓武他们去了。 “段哥哥，莱茵县的事情，佟掌柜已经派人跟我说了。”林姝儿咬了咬嘴唇“他们是家父手底下的老人，所以……” “无碍！”段文俊微微摇了摇头“当时我也是知道林伯父的安排，所以让你出来多备一条后路罢了。你们家的人没有得到林伯父的命令，自然有些担心是正常的。佟掌柜能够帮你维持到现在的局面，也算十分不错了。” “可是，我哥……”林姝儿俏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放心，最多耽搁两天时间，你哥便可以到达京城跟我们汇合。”段文俊笑了笑，只是话锋一转，又问道“如今京城的局势怎么样了？” 就在林姝儿刚想要回答的时候，跟着柴静云马车走在前面的娄楼楼，打马走了过来“段少爷，二公子让我过来问问，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我们可以在前面的将军亭休息一阵，然后再进城不迟到。那里茶庄的老板娘，也是二公子的老熟人。” “如此，甚好！”段文俊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朝林姝儿道“姝儿，走，我们一会儿细说。” 林姝儿点了点头，后面便有人招呼了过来“丫头，你来了呀！” 走在最后压队的云霸天，亦是赶上来了。 林姝儿见到云霸天，顿时大喜。 两个女人，两段红色的身影，有说有笑的，骑着马，跟着车队缓缓而行。 段文俊和墨守成，不由得对视笑了笑。 自从林姝儿去落凤坡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跟云霸天的关系便变得十分要好。 上一次，段文俊跟墨守成聊天的时候，便聊到过她们。 林姝儿到了落凤坡之后，云霸天便对她十分照顾。 而且，还亲自教导了林姝儿不少武艺和功法，让她的修为有了极大的提升。 林姝儿想要拜云霸天为师，可是却被云霸天给拒绝了。 然后，云霸天便认了林姝儿为干女儿。 干女儿…… 段文俊当时听到墨守成提起的时候，便觉得似乎，有些荒唐。 林姝儿再过几个月便该十五岁了，云霸天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出头。 这干妈会不会太小一些…… 这干女儿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只是，让他更为纠结的，却是墨守成跟他说的那番话。 墨守成第一眼看到云霸天的时候，就深深地爱上了她。 可是，有过之前的经历，他并不敢表达出来。 一直到，那一天晚上，段文俊点醒了他。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努力，虽然现在云霸天暂时还没有接受他，可是已经不再抗拒他的关心了。 甚至，很多时候，他还可以感觉到，云霸天对他的关心。 这让他很满足。 可是，他和段文俊现在都唤云霸天作云姐姐。 林姝儿却要叫云霸天干妈。 然后，她还跟段文俊有婚约在身。 虽然段文俊并不承认，可是大家似乎都感觉到，林姝儿和林家的意思…… 这辈分，似乎，好乱。 …… 上梁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处地方叫做将军亭。 将军亭外，便是一片茶园。 茶树的中间，种着许多桂花树。 此刻，桂花开得正旺。 浓郁的桂花香，充斥着将军亭和茶园的每一个角落。 茶园的主人，在这将军亭旁边，建了一个茶庄。 茶庄的名字，唤作“桂园”。 茶园没有“茶”字，倒是让人觉得奇特。 不过，闻着这浓郁的桂花香，倒是让人觉得，或许，桂园亦是名副其实。 这茶园的主人，是一个妙人。 她的茶庄，不卖茶。 若是渴了，不管什么人，普通的茶水可以免费喝。 只是，若是想喝这桂园里面的桂花茶，却不容易。 据说，桂园的桂花茶，只要喝上一杯，便可以让人神清气爽，赶走一天赶路的辛劳。 甚至，还有人说，这桂园的桂花茶，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 所以，不仅仅是过路的人会在这里驻足，更有许多京城来的人，来这里喝茶。 桂花茶，亦是不卖。 若是想喝茶，却是需要用东西换，来抵作茶钱。 用什么东西换，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定要这茶庄的主人觉得，这东西值得一杯茶钱。 可以是一首诗，亦或是一首词，甚至可以是一副对联。 可以是一个消息，可以是一幅字，甚至可以是一句话。 当然，也可用重金，也可用武器，甚至可以用人头。 只要看，这茶庄的主人觉得，这笔交易合适不合适。 有的人，为了这一杯茶，一掷千金并不一定能喝到。 有的人，仅仅是过来了，便可以开怀畅饮，毫无拘束。 柴静云，每次来这里，都会来坐一会儿，喝上几杯茶。 虽然他进京的次数不多，不曾来过几次，可是每次他拿来换茶的东西，总是能够让这茶庄的主人满意。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跟这茶庄的主人很熟。 此刻，不过上午时分，茶庄里面的人，并不多。 将军亭内，放着一个大桶，里面装着清茶。 几个赶路的汉子，正举着碗边喝边说着什么。 茶庄里面，暂时还没有客人。 看到队伍进来，正在擦拭桌子的茶小二已经认出了柴静云。 他慌忙将手中的抹布搭在肩上道“二公子，您这是进京过中秋吗？” 柴静云点了点头，然后笑道“小二哥，麻烦帮忙把你们老板娘请出来下，我有几位朋友介绍给她。” “二公子，您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我们这里了哦！”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悠悠的女声，从二楼传了下来。 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扭动着身子，缓缓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第423章 银花夫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绿裙女子从楼上走下来，柴静云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几个月不见，夫人变得更加漂亮了。” “外面都传闻睿王府的二公子可是个十分正经的人，今日怎么会转了性子，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了呢？”绿裙女子呵呵笑道“不过，这样的二公子，看起来却是比之前那一本正经的二公子，有趣得多了。” “夫人说笑了。”柴静云听到她的话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我哪里是什么油嘴滑舌，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莫不如夫人是觉得，之前的柴静云，太过笨嘴笨舌了吧！” 绿裙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双眼盯着柴静云秋波亦是不停“二公子可是我桂园的贵人，银花又怎么敢如此去想公子呢？” 说完，她的话锋一转“不知道，这一次二公子，又给银花带来什么东西，来抵这茶钱呢？” “今日我给夫人引荐一个人，想来应该可以抵得上咱们这群人的茶钱了吧！”柴静云看着绿裙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是吗？”绿裙女子似乎来了兴趣。 “文俊，来，我给你介绍，这位便是这桂园的老板娘，银花夫人。”柴静云说着抓起段文俊的手臂，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夫人，这便是我景州第一才子，段文俊。” 柴静云的话，顿时让段文俊直接愣住了。 景州第一才子，这名声，自己可当不住。 而且，他没有想到，柴静云这换茶的东西，居然是将自己介绍给银花夫人…… 想来这里的桂花茶如此精贵，甚至千金难求。 柴静云仅仅将自己介绍给这银花夫人，怎么可能抵得了茶钱？ 甚至，他还想去抵偿这里十几个人茶钱？ 只是，此刻他不好拂了段文俊的面子，朝银花夫人行了个礼“望江段文俊，见过夫人。”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银花夫人脸上的笑意，居然更甚了。 “段公子有礼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段文俊一番，朝他一福。 然后，她转头看向旁边的茶小二道“赶紧给二公子和段公子的朋友们上茶。” 此言一出，段文俊更加惊讶了。 不仅仅有茶，银花夫人还让人摆上了小很多瓜果和小吃，摆了满满一大桌子，银花夫人亲自作陪。 刚刚坐定，段文俊忍不住心中好奇之心，碰了碰柴静云的胳膊道“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静云没有回答，银花夫人却已经接过了话题“最近这几个月，段公子可是咱们这上梁城的红人。二公子能够介绍段公子给奴家认识，莫说众位的茶钱，就是外面那些兄弟茶钱，都够了。” 段文俊倒是没想到，这银花夫人居然会如此抬高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谬赞了，文俊何德何能，能够让夫人如此高看？” “段公子，太谦虚了。”银花夫人微微一笑“莫要说段公子的那几首诗词名动京城，就是段公子和二公子招安月亮岛，平定单凤山，剿灭天荡山风中雨一行，这都是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段文俊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众人又是寒暄了一阵，柴静云又跟银花夫人说了一些见闻。 其中，便有风陵渡日月教的经历。 银花夫人似乎很感兴趣，听得极为认真。 茶小二带人送来了几壶清茶。 又有数人，提着茶壶朝外面走去，犒劳护卫和车夫们。 随着茶小二高高举起手中的茶壶，微微倾斜，一股深褐色的茶水，顿时从茶壶嘴倾泻而下。 茶水冲入茶杯，在杯底挽起一道漩流，直冲杯口。 只是，那茶小二的力道似乎掌握得极好。 茶杯中的茶流，并没有溢出杯口分毫，而是绕着杯口旋转了一圈，然后又落了下去。 茶杯，只倒了七分满。 一股浓郁的桂花气息，顿时从茶杯里面溢了出来。 茶小二并未停留，只是将手中的茶壶一抖，茶壶嘴处的茶水，恍若有生命了一般，跟着猛地一抖，骤然而停。 未有一滴洒落出来。 在段文俊惊骇的眼神中，茶壶嘴口茶水形成的水柱，已然从柴静云的杯口，转移到自己跟前的空杯中来。 依旧，刚刚那般。 茶杯中的茶流，并没有溢出杯口分毫，而是绕着杯口旋转了一圈，然后落了下去。 没有丝毫洒落。 茶小二的这份手艺，实在是让人惊呆了。 只是片刻间，茶小二已经提着茶壶走了一圈。 众人跟前的杯子，都已经装了个七分满。 桂园的桂花茶，真的是一绝。 杯中的茶，并不烫。 尤其是，众人已经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有些口渴了。 所以，此刻也没有客气，开始喝茶和吃起东西来。 一杯茶下肚，段文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几日的疲劳，似乎都在这顷刻中消散了。 “段公子，觉得奴家这茶味道如何？”看着段文俊将手中的空茶杯笑道。 “不错，这桂花茶既有桂花的清香味，又藏着一股甘甜。”段文俊点了点头。 “难得段公子喜欢奴家这桂花茶。”银花夫人笑了笑“小二，赶紧给各位倒满。” 茶小二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段文俊的话锋一转，却又接着道“只是这桂花茶虽好，可是在入口的时候，总是会有一股微微的涩味，便有些破坏了整个茶的口感了。” 银花夫人闻言，脸色一顿，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所有人，不由得都朝段文俊看了过来。 桂圆的桂花茶，算是一绝。 而且，这银花夫人还对段文俊如此敬捧，仅仅是凭着柴静云的引荐便免了众人的茶钱。 可是，段文俊居然直言这茶，不好…… “夫人莫怪，我这兄弟说笑罢了……”柴静云脸色微变，慌忙出来打圆场。 段文俊不知道，可是柴静云心中却清楚。 银花夫人能够在这将军亭开茶庄，能够立下着独特的喝茶的规矩，若是没有一定的背景，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不仅跟朝中很多权贵关系密切，而且来历十分神秘。 就连他柴静云都不敢轻易得罪，段文俊此刻却拂了她的颜面…… 就在众人都担心银花夫人会不高兴的时候，她却盯着段文俊又开口了“段公子，也尝出这个问题来了？” 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身旁的众人，尤其是柴静云，盯着段文俊，都流露出一股不敢相信的眼神。 “段公子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奴家在创办这桂园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银花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浸淫茶道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涩味并不是来自茶叶里，而是来自这桂花。”段文俊轻轻笑道“而且，若是需要改善，并不是很难。” “怎么，难道段公子也精通此道？”银花夫人闻言大喜。 “精通算不上，只是略懂罢了！”段文俊系笑了笑“我想问问夫人，你们这桂花采集之后，是直接晒干的对吧？” 银花夫人，盯着段文俊，凝重地点了点头。 第424章 火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银花夫人，之所以将这茶庄叫做桂园，是因为她的这桂花茶。 对于桂花茶，她有着极度的自信。 而这股自信，自然是来自她这桂花茶的名声。 口碑这玩意儿，本来就可以让很多人跟风追捧。 只要档次高，声明显，便可以让它成为一种品位，成为身份的象征。 哪怕是味道再难喝，也会有人追捧。 更何况，银花夫人的这桂花茶，确实有着不错的功效。 而且，味道亦是极佳。 所以，这桂花茶一碗难求，也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可是，作为这桂花茶的制作者，其实银花夫人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遗憾。 那便是，这桂花茶刚刚入口的时候，会带着的，那一丝淡淡的涩味。 这或许，别人会认为，这仅仅是这道桂花茶中极为细小的瑕疵。 可是，银花夫人却不这么认为。 她一直耿耿于怀。 这一股涩味，她已经穷极一生，想要去改善它，却一直未能如愿。 仅仅是凭借一般的饮茶人，却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点小问题。 可是，银花夫人觉得，缺点便是缺点，这永远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即使别人发现不了，那也是缺点。 所以，她方才将这茶庄建在了这将军亭的旁边。 当然，她不仅仅是为了卖茶，而是想要找到一个真正懂茶的人。 这些年，她确实找到了不少懂茶的人。 可是，却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懂茶的人，若是颇有研究，其实还是有人可以品尝出来刚入口的那丝涩味。 只是，随着茶水入口之后的那股芬芳，便掩盖了原本的瑕疵，故而不会挑剔。 也有不少的人，亦是跟她提过，若是能够剔除那丝刚刚入口的涩味，这桂花茶方才完美。 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起过，那涩味来自哪里，又该如何改善。 自然，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 段文俊，一语见底。 刚刚喝了一口，他便断定，这一丝涩味，并不是来自茶叶本身，而是来自这桂花。 这不禁，让银花夫人看到了希望。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翼，希望段文俊就是那个，她要等的人。 看着银花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段文俊不由得笑了笑“晒干的桂花，便会吸收阳光中的火气。这样子的话，若是被热水一冲，桂花中的火气便会释放出来。” “这些火气被释放，自然就会引起茶水的变化，所以才会有我们刚开始感觉到的，入口的那丝涩味。” “当然，正因为桂花那浓郁的香味，也会跟着在水中释放出来，所以涩味也会被掩盖住了。” “只是，人的舌头在接触某件东西的时候，对涩味是最为敏感的。” “所以，当我们的舌头第一时间接触到茶水的时候，便可以分辨出来那股涩味。可是茶水中的香味比涩味更浓郁，所以只是眨眼间，这股涩味便会被水中的香味给掩盖，自然一般的人，也就感觉不出来原本的涩味了。” 听到这里，银花夫人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只要考虑更换桂花的制作工作，不就好了吗？可是我已经安排了许多人专攻此事，却是一无所获。今日听段公子一句话，顿时茅塞顿开。” “只是，之前我们也去研究过，将桂花直接烤干，似乎亦是不行。”银花夫人皱了皱眉头“而且我们还尝试，若是用自然风干的方式制作桂花，可是没等到那花朵干燥，有些花朵便会坏了。” 段文俊点了点头“不错，不管是桂花还是其他花朵，一般水分都会比较充足。若是想要将其分离，晒干和炒干，就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这晒干之后吸收阳光的火气，都会影响这茶水的口感。那么用炒干的方法就更加行不通了。火气之大，可想而知。” “所以，我们若是想要茶水中不再有那一丝涩味，其实就是要去除花朵中的火气而已。” 听到这里，银花夫人的脸色骤变“想不到段公子居然如此精通茶理，不知道段公子可有办法，去除这花朵中的火气呢？” 银花夫人，仅仅是问问。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段文俊会回答。 这些日子，她可是听说了不少段文俊的事迹。 虽然她是极为仰慕段文俊的才华，和他捣鼓出来那些新东西的手段。 可是她并不觉得，段文俊能够给她想要的答案。 毕竟，她是不相信，段文俊会是什么天人，真有什么老神仙在梦中教他本事了。 她觉得段文俊能够在那些新东西上有些造诣，必然要么是他的天赋如此，要不就是有了什么奇遇，跟人学了不少东西。 可是，她并不觉得，在茶道上面，段文俊能够有多深的造诣。 虽然方才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可是那不过是片面之词。 银花夫人觉得，或许是因为他根据茶的口感，而推断出来的。 毕竟自己在茶道中浸淫这么多年都未曾解决这涩味的难题……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段文俊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夫人肯定早就已经想到了。” 此言一出，银花夫人的眼中光芒大甚。 可是其余众人，却盯着段文俊露出了疑惑的申请。 自然，大家谁都没有喝出来，段文俊所说的那一丝涩味。 所以，他们本来都以为段文俊是在胡诌诌的。 可是从银花夫人方才的表情来看，他似乎说的，又是真的了。 段文俊居然对茶道如此了如指掌，这自然是出乎大家意料的。 可是，此刻，他居然还夸出海口，言道银花夫人都自称无法解决的问题，居然不是难事…… 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奇怪了。 银花夫人的期待，亦是众人的期待。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段文俊盯着银花夫人又开口了“既然夫人是制茶的高手，自然知道这茶叶是如何消除火气的。” “绿茶的制作，无非是经过煮、揉、炒三道工艺罢了。”银花夫人点了点头“因为茶叶本身的味道极浓，而且经过了蒸煮，只要不是泡太浓，就不会感受到那股涩味了。” “只是这桂花本就需要保留原本的香味，自然不能够蒸煮，也就不能够用普通茶叶的做法来做了。”看了看段文俊，银花夫人又道。 “夫人说的，全对。”段文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不知道，夫人知道不知道，这生茶是怎么去涩的呢？” 此言一出，银花夫人顿时脸色大变。 第425章 门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生茶的去涩方法，银花夫人不可能不懂。 只是，她没有想过，将生茶的制作工艺，放到桂花的制作工艺中来。 或者说，她未曾想过，这问题是出在桂花上。 她试过单纯用桂花冲水，并无涩味，可是配上这茶…… 既然是火气太重才引起的涩味，若是使用生茶用开始烫洗的工艺，自然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银花夫人站起了身，又朝段文俊一福“多谢段公子指点！” 说完，她转身朝众人一福“各位请慢用，奴家这便去试一下段公子的方法。” 银花夫人，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话毕，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她转身朝后面的茶林走了过去。 此刻，茶小二又走过来，给众人斟上了一杯茶“各位还请见谅！我家老板娘就是这脾气，视茶如命。若是段公子的方法这能够实现，倒是了了我们家老板娘多年的心愿了。” “夫人被人誉为茶痴，倒是名不虚传！”柴静云看着茶小二笑了。 此刻，又来了两桌客人，柴静云便让茶小二去招呼其他人了。 而此刻，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旁边的林姝儿身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到林小姐，看来林小姐是循着文俊来的吧！” 此言一出，林姝儿的脸色顿时通红。 饶是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可不过是个小姑娘，被柴静云这么一说，亦是十分害羞。 “是我让姝儿来京城的。”看着身旁的林姝儿脸色大窘，段文俊慌忙接过了话题“莱茵县的事情，二公子也是知道的。我本来只是想为林家争取一条退路罢了，可是没有想到，这戴家的人居然如此霸道，那我们若是不做点什么，也就说不过去了。” “哦？”柴静云闻言一愣“莫非，文俊安排林公子在莱茵县处理那些原料，是另有深意？” 他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京城四大门阀以张家为首，然后便是冠家、李家和戴家。” “这戴家虽然是排行在四大家族最后，可是这几年却是成长最快，实力也是很强的。戴家的实力，如今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冠家和李家，与张家相差无几了。”柴静云又接着道。 “哦？”段文俊闻言一愣“这戴家为何会发展如此迅速呢？” 显然，柴静云的话，让他有些意外。 望江艺馆的事情牵涉到了戴家，单凤山的事情也只跟戴家有些关系。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戴家是在为京城的那位大人物在办事。 可是，显然，自己倒是低估戴家了。 柴静云的眉头，跟着紧皱了起来。 京城上梁，有三大庭柱，四大家族。 三大庭柱，乃是叶家、庞家和王家，他们家族中许多人，都是朝堂上的重臣。 这三大家族，为建立大顺立下过汗马功劳，亦是在维护着大顺的稳定。 而四大家族，则是当年资助过柴家的人。 虽然他们现在家族中也有人在朝中身居要职，可是他们更多的，则是把控着大顺的经济。 大顺的布业，几乎有六成以上，便都是戴家的产业。 哪怕是朝廷的织造坊，戴家都有一半的所有权。 听起来，似乎荒唐。 可，这却是事实。 是高祖皇帝为了感谢戴家，当年对大顺的付出，而给予的恩惠。 当然，当年若不是戴家加入织造坊，大顺的布业，也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这些年，大顺一直在向大燕纳贡。 这每年要进贡给燕国的岁布，大部分就都是戴家提供的。 至于望江的林家，和云县的周家，只是占据了岁布的极小一部分而已。 换句话说，大顺的布业，几乎是处于戴家的垄断之下。 可是，若是仅仅是控制了大顺的布业，那也不能够让戴家的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 据说，戴家这些年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仅仅是柴静云他们知道，就连宫城里面的顺帝也知道。 只是，一来戴家对大顺的建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顺帝并不是很想动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如今戴家的发展，亦是让朝廷得到了不少实惠。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事情，几乎都不会对他们太过管束了。 或许说，顺帝不仅仅是对戴家，而且对四大家族的其他家族，以及三大庭柱的人，都是这样子的。 若不是如此，整个大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柴家，一直很感恩。 他们想要报答那些曾经支持过他们的人，想要报答那些为大顺建立立下过功勋的人。 所以，他们一直对他们许以重利，许以重赏。 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得到的，并不是这些人的感恩戴德，而是让大顺的局势变得更加糜烂。 如若不然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景州的吏治却一直没有查清楚…… 说到这里的时候，柴静云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作为皇室的成员，他自然是极为在乎柴家的地位的。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的时候，整个大顺都将危矣。 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面对这一切，似乎束手无策。 有一句话，柴静云并没有说出来。 那便是，其实顺帝已经有心去动这些家族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害怕影响到大顺根基，并不敢轻易表达出来，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而亦是此刻，柴静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文俊，这朝廷的岁布，如今已经进入臻选阶段。我倒是有些期待，你到底想要怎么应付戴家？而且，你为什么又让林景云，将莱茵县屯放的那些原料都卖掉呢？” 柴静云的疑惑，也是一旁林姝儿的疑惑。 她昨晚便接到了段文俊已经来京城的消息。 而且，她也接到了，林景云完全掌控了莱茵县仓库的原材料的消息。 所以，她赶忙过来迎接段文俊了。 只是，她的心中，却十分疑惑。 从段文俊让她出发北上开始，她便一直很努力。 按照段文俊的要求，她一直在以林家千金的身份，让林家各地的负责人，大肆收购岁布的原材料。 而且，所有材料全部屯在了离京城不远的莱茵县。 为此，莱茵县的负责人佟掌柜，可是找了她好几回。 甚至，在家族一些负责人提出异议之后，还不准备让她插手林家的生意了。 当然，别人不知道，她林姝儿是有备而来，带了不少银钱。 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因为，段文俊跟她说过，一定不能泄漏她是在为自己办事的消息，而一定要装作，是在为林家着想。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好不容易搜集到了那么多的原材料，段文俊居然会让人将它们全部卖掉。 要知道，现在的原材料价格，都是一日三涨。 此刻的价格，可涨了不止三四倍了。 所以，林姝儿并不知道，段文俊的心中，在打算什么了。 “怎么，二公子也认为，我们今年也必须要给燕国进贡？”看着柴静云一脸疑惑的表情，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 “难道，文俊你觉得，咱们今年不用进贡了？”柴静云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第426章 败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漠国和燕国的大战，已经进入到最为关键的时刻。 也进入了胶着状态。 漠国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打到了燕国都城城下。 包围了燕国都城大京城。 仅仅一个月，燕国就丢了大半国土。 这一场战争，漠国强，燕国弱，似乎已成事实。 从一开始，漠国就是发起了闪袭战，打了燕国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燕国作为七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并没有因此完全垮下去。 如今，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三个月了。 漠国，已经包围了大京城近两个月时间了。 可是大京城，墙高池深。 漠国，并未占到丝毫便宜。 进攻的步伐，就此停滞。 据说，燕国东部各地勤王的队伍，已经开始集结，并开始朝大京城运动。 燕国西部被漠国占领的地方，反抗从未间断过…… 尤其是，燕国在退守大京城的时候，采取了清野的战略。 不仅仅是将大京城四周的百姓都迁入了城中，所有能够吃的东西，也都被带入了城中。 漠国大军包围的大京城，每日消耗粮草无数，都需要从大老远的后方运过来…… 这对于本就是以游牧为主，喜欢以战养战的漠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如今闪袭战变成了拉锯战，这结果就尤为可知了。 或者说，漠国发动了这场战争，却让自己陷入了这个泥潭。 等到段文俊分析完，一旁的冠兴已经皱起了眉头“所以，你觉得燕国会赢？那不是朝廷还会需要岁布送给燕国。可你为什么要让林景云将莱茵县的所有原料都卖掉呢？” “不错！”柴静云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姝儿小姐为了囤积这些原材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就连戴家都十分头疼，才不得不使出那么多下三烂的手段。” “即使我们不做这岁布的生意，单凭那些原材料，我们便赚了近三倍的利润。”林姝儿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况且，这京城附近几个县的原材料，几乎有一大半在我们的手中。” 虽然林姝儿不明白段文俊的想法，可是此时她第一件事还是想着维护着段文俊的面子。 “那么也就是说，即使戴家将林小姐之前囤积的那些原料买回去，他的成本也就至少提高了三倍。”柴静云若有所思“可是，即使如此的话，也不能给戴家带来太大的损失。只要这岁布生意在，戴家就可以赚。至于这岁布的价格……” 说到这里的时候，柴静云的脸色变得异常难堪起来“恐怕戴家到时候便会以原料涨价为由，就地起价。朝廷无法筹集到足够的岁布，则不得不和戴家妥协了。” “这么说来，偌大的一个朝廷，难不成还管不了一个戴家吗？”一直沉默不言的墨守成，突然开口了。 他知道，京城四大家族的势力庞大，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庞大到了能够跟朝廷叫板的地步。 而且，他还从柴静云的语气中，似乎听出来了，他隐隐有责怪段文俊的意思。 段文俊让林姝儿提前来京城收购布料原材料的时候，墨守成就跟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是知道的。 当初林家得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准备大肆准备岁布原料，还曾经想跟段文俊做一笔交易，让段文俊用原价赎回当日段家卖给林家的那些产业。 可是，却被段文俊给拒绝了。 只是，林家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暗中运作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段文俊，才会给了林姝儿一笔钱，以林家的身份，在京城附近大肆收购原材料。 自然而然，就如同林家在望江收购了材料引起价格上涨一样，京城的布料原料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 尤其是，林姝儿得到了段文俊的要求，一直在跟戴家竞争，不断哄抬价格，使得京城原料的价格一直上涨，比望江的价格都高出一倍多了。 虽然，在段文俊将林景云留在了莱茵县，让他变卖所有原料的时候，墨守成也觉得十分惊讶。 他本以为，段文俊让林姝儿来京城附近跟戴家竞争，是不想让戴家的原材料进价太低，占据太多市场的主动权。 可是，段文俊现在的应对，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此刻布价和原料的价格一涨再涨，那都是为了争夺不久后岁布的份额。 谁家的原料多，那么能够织出来的岁布就会更多，自然也就会得到朝廷青睐更多。 当然，或许所有人都不是看中了今年的利润，而是长久性的。 份额占得多了，今年赚得不多，也没太大的关系。 份额高了，明年市场稍微平缓下来，那就有机会能够赚得更多。 戴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林姝儿先下手为强，而且速度那么快。 等戴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姝儿已经带人控制了近一半的原料。 只是，戴家财大气粗，而且位高权重，在他们一番运作之下，倒是占据了不少份额。 所以，仅仅是几天的反应时间，戴家亦是在疯狂地收购原料，价钱自然也就高了。 谁也没有料到，原本还想跟戴家争个高低的林姝儿，居然将手中的原料全部卖了出去。 当然，虽然是林景云出面，这些原料却并不是以林家的名义出售的。 所以，等到戴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家的原料已经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林家将材料卖掉，自然是可以能够赚到一些钱的。 可是，想必偌大的岁布订单，这无疑是等于杀鸡取卵的做法。 林家虽然暂时赚了一笔，可是长远来看，却是一道的败笔。 岁布征订在即，林家若是控制着原料，自然可以大干一番，在皇商中占据一定的主动权。 即使不能跟戴家抗衡，那也有崛起的机会，至少能够多赚一些…… 可是，段文俊却让林景云主持，将所有原材料都抛售了出去，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第427章 莱茵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莱茵县。 林家的仓库，原本不过是城东一个小院子。 而且，仅仅是作为林家布料在送往北方的中转站而已。 此刻，这里已经被堆满了棉麻生丝等原料。 这么多年以来，这可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不仅仅是这一处仓库，林姝儿在决定将莱茵县作为这一次大本营的时候，便将附近好些个院落都租了下来。 而且，还是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十分神秘。 每天，都会有马车拉着原料送进来。 然后，马车再装作满载离开…… 在外人的眼中，这一处仓库，仍旧是林家的一个中转点而已。 可是，作为莱茵县负责的掌柜佟大卫，自然知道其中的内幕。 这些原料被送入仓库之后，便都秘密地转入到其他院落去了。 满载离开的马车，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做法。 亦是因为如此，其实外人并不知道，林家真正的仓库是在这里。 佟大卫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林姝儿似乎一直在跟戴家对着干。 所以，谨慎点，是没错。 可是，她觉得，林姝儿或许有些谨慎过头了。 不过，他是林家的老人了。 在林家做了这么多年，他亦是懂得许多。 他也体恤林姝儿。 不过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要挑大梁。 戴家的势力实在太大，或许林姝儿太过谨慎点，也不能说她不对。 甚至，看着外面的原料价格一涨再涨，佟大卫的心中还十分吃惊。 光是真丝的价格，就已经翻了三倍多。 其他的棉麻，虽然低点，那也是两倍有余了。 佟大卫在林家做事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了解行情的。 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林姝儿似乎有所图，而且是大有所图。 能够跟戴家叫板，这预定和买回原料的手段，抢占市场的本事，都是十分了得。 虽然林姝儿去谈生意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佟大卫跟着，并不是不相信他。 反而，林姝儿对佟大卫，极为信任。 所有的仓库，都是交给佟大卫在管理着。 这也就意味着，林姝儿将整个后背都交给了他。 看着堆积如山的原料，佟大卫的心中，既十分震撼，也十分欣慰。 不过，他亦是深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当他听说，戴家也加入抢购原料的行列中的时候，他就更加佩服林姝儿的眼光了。 不对，或者应该说是，他更加佩服林争英的眼光了。 因为，林姝儿跟他说过，她是代表父亲来这里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佟大卫却接到了一个消息，一个来自望江的消息。 林争英，居然让他想办法囤积一些岁布的原料。 亦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眼前的林姝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根本就不是林争英派过来的。 所以，即使他十分佩服林姝儿，可是却不能违背林争英的意思。 他将莱茵县的事情报告给了林争英，得到的回复便是尽早将林姝儿购买的原料，全部送回望江。 可是他没有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林景云来了。 而且，还是跟着柴静云和段文俊他们来的。 知道莱茵县的情况之后，林景云单独留了下来。 当然，是段文俊让他留下来的。 林景云为什么要听段文俊的，佟大卫不明白。 而且，他更加不明白的是，林景云居然让他安排人，将林姝儿筹集已久的原料，全都秘密卖出去。 佟大卫心中虽然不解，可是却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他怎么问，林景云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让他想法子，赶紧将所有的原料都卖出去。 看着下人们将一车车原料拉出大院，佟大卫的心中，仍旧有些不解，有些不忍。 而旁边的林景云，却是一脸轻松。 他原本一直以为，林姝儿是在段家堡的。 一直到了莱茵县，他才知道，段文俊早就让林姝儿来京城了。 而且，还在这小小的莱茵县，建立了这么大的仓库，囤积了这么多的原料。 让林姝儿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林景云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妥。 有些损害他林家的门风。 可是，转念一想，林姝儿跟段文俊有婚约在身。 段文俊都不在乎，他这个做哥哥的，又何必太在乎呢？ 更何况，段文俊之前，本是不怎么同意这桩婚事的。 可是此刻他却又让林姝儿出来帮她做事…… 这变相地，也就说明，段文俊似乎承认林姝儿的身份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段文俊私底下跟他说的那番话。 林姝儿之前是以林家的身份来这边收购原料的。 而且，还跟戴家处于竞争的状态。 看似是给林家带来了隐患，可是实际上，却会给林家带来极大的好处。 林景云不明白段文俊这些话的意思，而且段文俊跟他说，牵连的东西有些广，暂时不能够跟他说得太明白。 可是有一点，林景云很清楚，段文俊应该不会害他们。 段文俊说，让林姝儿来京都，亦是在为了林家在考虑。 这，是一个林家崛起的机会。 当段文俊跟他说，让他留在莱茵县，出售林姝儿收购回来的所有原料的时候，他是十分震惊的。 尤其是，段文俊告诉他，借此机会，还有可能让林家一跃而起，在岁布的供应上，跟戴家平起平坐…… 再多，段文俊并没有跟他说。 可是林景云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似乎就那么，相信他了。 虽然佟大卫跟他说过，父亲想要将这些原料，全部运回望江去。 可是，林景云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跟他说，不能送去望江，要听段文俊的，全部卖掉。 上一次诗会，林景云输给了段文俊之后，他对段文俊是有些看法的。 只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段文俊那妖孽般的文采，妖孽般的经商天赋…… 所以，他才会有了此刻的决定。 佟大卫安排的人十分可靠，而且也十分厉害。 不过一天多时间，这么多的原料，全部都卖出去了。 等到明天，应该所有的原料，都会搬空了。 按照他的说法，仅仅是这些原料，他们就几乎要赚两三倍的利润。 若是只算刚开始拿出去的成本，不算林姝儿各种手段炒作赚到的原料钱，利润会更高。 或许，可以达到十几倍。 这，已经完全超乎林景云的认知了。 十几倍的利润，就凭林姝儿一个小妮子…… 当然，这钱也是应该交给林姝儿的。 因为，佟大卫在整理账目的时候发现，莱茵县的钱似乎比寻常多了许多。 林姝儿不可能那么厉害，能够空手套白狼。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姝儿自己贴了不少银子。 林景云知道，从林家出来之后，林姝儿身上的钱是不多的。 既然她是段文俊让她来京城的，那些钱无疑是段文俊给她的。 也就是说，这原料的主人，应该本就是段文俊才对。 想到这里，林景云的心中，似乎一下子敞亮了起来。 第428章 蚂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虽然林家在各地的掌柜中，莱茵县的掌柜佟大卫，并不算是十分出色的一个。 或者，像他这种，之前只负责着中转仓库的掌柜，从某种意义上，并不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掌柜。 只是，管着几个守仓库和搬货的人，挂着一个掌柜的名号而已。 可是，林景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妹林姝儿，还是有着十分不错的识人之明。 佟大卫的能力，毋庸置疑。 段文俊让他将这里所有的原料清理掉，林景云本以为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段文俊居然还要求他，在出售的过程中，不能让外人知道，是林家的人在倾销。 尤其是，戴家。 这，就让他更加觉得不可能了。 只是，在出门之前，林争英曾经吩咐过，让他一路务必都听段文俊的。 尤其是，段文俊还跟他说，这搞不好关系着林家的前途，关系着林家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无法拒绝。 此刻，离中秋佳节只有几天时间了。 而一年一度的秋闱开始时间，就是在中秋后的第五天。 林景云刚开始都以为，若是要等到卖完这些原料再继续上路，等他到达京城的时候，肯定是赶不上秋闱的了。 他的心中，是有些沮丧的。 可是，他怎么也料不到，这才不过两天时间，几十个院子堆砌的原料，居然全部都销售一空。 如今这个院子里面的，是最后一批。 买家已经交了钱，就等着将货物送到码头就好了。 “公子，这是卖完后的银钱，请您过目一下。”佟大卫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木箱子，颤颤惊惊地走到林景云的身侧道。 木箱子，并不是很大。 所以，林景云微微愣了愣。 按照之前的估算，这些院子里面的原料，应该是值不少钱的。 佟大卫的这箱子，是不是有些小了…… 只是，当佟大卫将箱子盖子打开的时候，他不由得惊呆了。 他瞬间已经明白过来，佟大卫那颤颤惊惊的模样，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 而是因为他，他太过紧张了。 不仅仅是佟大卫紧张，此刻，就连林景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拿起最上面的几张银票看了看，全是一千两的票额。 他惊骇地看着佟大卫道“全是？” 佟大卫点了点头。 林景云，更加不淡定了。 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箱子不大，若是装银子，是装不了多少。 可若是装银票，这恐怕，足有数十万两。 “那段公子真是神人。”就在这个时候，佟大卫又开口了“他居然早就料到，只要消息一出，戴家便会接盘。” 佟大卫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起来“虽然我们是派出几批人将消息放出去，可是最后接洽的，都是戴家的人。” “戴家本就是岁布最大的皇商。”林景云不以为意“当初姝儿抢了他们不少原料，他们的库存肯定会不足。这时候有人出售，他们赶紧买进，也属正常。” “老奴只是担心，会不会被戴家察觉到什么？”佟大卫仍旧有些担心“毕竟段公子交待过，咱们出手的时候，不能让戴家知道，我们林家人的身份。” “所以，这些银票，都是戴家的？”林景云似乎并不关心佟大卫的担忧，他的视线从木箱子挪开，又看向门后最后一辆送货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是的！”佟大卫点了点头。 “这戴家，真他娘的贼有钱。”林景云长叹了一口气“在望江的时候，父亲一直想和段大雄争个高低，谁是这望江首富。可是，跟这比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就是咱们林家的那些产业，恐怕都抵不上戴家拿出来的这箱子现银票了。” 当然，他的心中，还想到了段文俊修建客栈的钱…… 箱子里面的银票，虽然只是戴家的冰山一角，他想不到戴家到底多有钱。 可是，他却想到了，段文俊正在修建的客栈，想到了段文俊让林姝儿来京城，短短十几天便可以赚这么多。 段家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父亲想象的那般简单…… 佟大卫闻言，不由得淡淡笑道“公子，不管戴家拿出来多少钱，现在这些银票可都是公子您的，是林家的了。” “佟掌柜，你不懂！”林景云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不是父亲让姝儿来京城的。” “我懂！”佟大卫摇了摇头“不然的话，老爷怎么会让我安排，将这些原料全部送回望江呢？”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抬头盯着林景云，满脸惊讶道“大公子，老爷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让您过来主持大局，还要将这些原料售空呢？” 林景云笑了笑，伸手将佟大卫手中的木箱子盖合上了，并没有回答。 不过，佟大卫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大公子，不是老爷……”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公子，你糊涂呀！” “糊涂不糊涂，我也不知道。”林景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若是父亲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大公子，小姐为了能够抢购这些原料，已经跟戴家闹得不愉快了。”佟大卫心中大惊“若是戴家察觉到，是我们将这些原料又卖出去的话……” “无所谓了，知道就知道吧！”林景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反正文俊也只是说，出售的时候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又没说卖完了还要管这些……” 佟大卫闻言一愣。 林景云的话，似乎是没错。 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似乎不对。 这生意，是林家的生意。 可是，不管是小姐过来收原料，还是大公子留下来售空原料，这似乎都不是老爷的意思。 公子和小姐，都是听了段家少爷的话这么做的…… 这无疑，就是将林家推向了戴家的对立面。 若是戴家要对付林家…… 佟大卫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大公子，若是戴家知道，想要对付咱们，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呀！” “放心，我们不是蚂蚁。”林景云淡淡笑了笑“即使我们是一只蚂蚁，那也是爬到了一只刚刚睡醒的大熊身上的蚂蚁。若是熊不倒，蚂蚁就不会有事。” 只是，他又喃喃道“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他真的是一只，刚刚睡醒的大熊吧……” 林景云的话，似乎是在跟佟大卫说。 又似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429章 意义不大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将军亭，桂园。 柴静云和段文俊正同一群人，一边品着桂花茶，一边闲聊。 因为银花夫人交代过，茶小二已经过来添了好几次茶。 不仅仅是茶喝饱了，点心瓜果也吃了不少。 腹中已经微饱，就连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众人听闻，林姝儿居然短短十几天时间，囤积了那么多岁布原材料的时候，都不由得惊呆了。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从未接触过家族里面的生意，却可以将此事打理得如此之好。 段文俊不得不感叹，林家这经商的基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老二林景雷，一早就接管了林家的产业，一直在帮助林争英经营，已然成为了林争英的左膀右臂。 他的经商手段，在望江的公子哥中，可是排在前三的。 老三林景雷，一直十分纨绔。 可是如今浪子回头，打理起涅槃肥皂坊来，亦是展现出了极为不错的能力。 如今帮着段文俊在组建攻守同盟，也表现得十分出色。 此刻，林姝儿，又是如此。 当时，林姝儿进京的时候，段文俊只给了她三万两银子。 这也是段家堡当时能够拿出来的全部现银了。 这段时间，林姝儿利用哄抬原料的法子，不断买进卖出。 戴家看似不停地收购了市场的原料，其实很大一部分，还是林姝儿故意放给他们的。 亦是利用这种方式，她才能将本钱越滚越大。 而且，手中囤积的原料，若是以此刻的市价卖出去，恐怕得值四十万两左右。 这意味着，翻了十几倍。 她这不是有着惊人的经商天赋了，而是一个妖孽的存在。 至于老大林景云，似乎一直是个只读圣贤书的家伙，不知道莱茵县的事情，他会办得怎么样…… 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柴静云话锋一转，又将话题，从岁布拉到了北方战事上“文俊，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这一次朝廷不会再征收岁布了呢？” 柴静云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甚至，他已经猜到，段文俊的想法。 极有可能，会跟他的想法一致。 只是，他们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事情到底会怎样发展，他却并没有足够的底气。 他知道，顺帝这一次召他回京都，肯定是因为他前段时间上的那份奏折。 他也知道，顺帝这一次召他回京都，肯定会问他对北方战事的处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所以才会递上了那份奏折。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很多主意，顺帝到时候会问什么，自己该如何回答。 事无巨细，他认为自己都已经考虑到了。 可是，他还是想听听段文俊的想法。 或许，能够对自己进宫面圣，提供一些帮助。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漠国和燕国交战，都曾派出使者，希望能够跟我们大顺联盟。”段文俊看着他笑了笑道“可是咱们只是派出大军守住了北方的防线。听说，前段时间，朝廷还收回了玉兴关。” 柴静云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实，那也不算是收回了玉兴关。只是漠国和燕国大战，已经顾不上玉兴关了，所以咱们便是顺势帮忙守着而已。” “玉兴关本是燕国从大顺抢过去的，所以那里应该是燕国的领土。”段文俊顿了顿又接着道“漠国打过去的时候，燕国便直接放弃了，所以后来算是漠国接盘了。” “漠国和燕国陷入了僵局，漠国亦是顾不上了，所以大顺才有了可乘之机。” “咱们大顺看似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玉兴关，并没有跟漠国和燕国的军队交锋，可是这其中，却已经是在跟两国交锋了。” 一旁的冠兴，似乎有些不解“既然没有交战，不过是接手了一座空城，又何来交锋之说呢？” 段文俊没有马上回答冠兴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柴静云道“二公子，朝堂上的事情，你比我们了解，还是你来说吧！” “看来还是文俊你看得十分透彻呀！”柴静云闻言笑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隐瞒。这次漠国和燕国之战，鹬蚌相争，咱们大顺是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是漠国还是燕国，经过了这场大战之后，肯定会元气大伤。” “虽然咱们并没有支援燕国，可是实际上还是暗地给燕国提供了不少帮助的，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够摆在名面上罢了。” “燕国一向极为强盛，即使这一次被漠国打得措手不及，可是要卷土重来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即使胜利了，咱们也不可能再向他们进贡了。” “可是，现在的局势，不是漠国势大吗？若是燕国败了，漠国取胜。”柴静云的话音刚落，冠兴马上反驳道“那么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必然向我们大顺索贡。漠国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恐怕会比燕国更加狮子大开口了。” 冠兴的想法，自然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也是皇上一直踌躇不定的原因！”柴静云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形势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可是若是漠国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跟燕国和谈，燕国估计很有可能会答应。等漠国巩固现在的地盘，对我们大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其实，我倒是觉得，漠国和燕国之争，意义并不是特别大。”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云霸天突然开口了“小姐生前曾经说过，不管是漠国还是燕国，他们的目的都会十分明确，那便是我们大顺。只有从我们大顺，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譬如粮食，茶叶、瓷器等等。” “是呀！”柴静云点了点头“宫中也是觉得，漠国和咱们大顺，或许暂时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可是局部的冲突，必然是少不了的。” “就像我们将布防推向玉兴关一样，一来是有了玉兴关这道屏障，咱们大顺的边界会更容易防守；而更多的是，朝廷也在试探漠国和燕国的底线。” “所以，这岁布，岁贡啥的，朝廷肯定是不会愿意再交了。”段文俊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这次召二公子进京，亦是与此事有关吧！若是漠国跟咱们大顺发生冲突，咱们就千万不能手软，必须第一战就将他们打疼打痛，这样子就能争取到更多主动权了。” “可是，若是如此，戴家为什么会一直收购岁布的原料呢？”冠兴一脸不理解“戴家的人，应该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皇上又怎么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完全交给那些他并不是十分信任的人呢？”柴静云笑了。 第430章 幌子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跟着一惊。 柴静云的话，十分矛盾。 即使顺帝对四大家族有着很大的成见，如今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们。 可是，还并没有到，跟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 所以，即使柴静云说得不错，顺帝即使不待见戴家，那也不可能表现在明面上。 戴家，一直是岁布最大的皇商。 大顺每年进贡给燕国的岁布，有八成多都是来自戴家。 如今漠国和燕国交战，肯定会影响朝廷的态度。 进贡给燕国的岁贡，贡与不贡，这就是个未知数。 面对这样的不确定的局面，戴家肯定会格外的留心。 可是，近在京城的戴家都没有得到任何朝廷可能会加大岁布需求的消息，那么林家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当时，林争英给段文俊提起此事的时候，说这消息是他的连襟王泉正派人送信来的。 他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大人物的谈话。 这是那几个大人物的猜测。 王泉正，不过就是个户部侍郎而已。 怎么就那么巧，就正好听到了这个消息？ 若是真如此的话，戴家的耳目众多，为何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 一直到，林姝儿来了京城，大肆收购附近的岁布原料的时候，方才让戴家警觉了起来。 戴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姝儿几乎以雷霆般的手段，控制了近半的原料。 可是，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戴家便将原本丢失的主动权，变成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尤其是，林姝儿虽然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在戴家出手之后，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几乎一直是处于被动的状态。 当然，林姝儿做得极好，也做得极为隐蔽。 她还利用戴家急迫的心态，从中赚取差价，赚了个盆满钵满。 所以，她才有法子，能够囤下那么多的原料。 这也证明，戴家对岁布的控制权，是势在必得。 这里，也就出现一个问题了。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是王泉正好巧不巧地听到了朝廷几位重臣的谈话吗？ 段文俊，开始有些怀疑了。 若真是那几位重臣的谈话是真的，就连王泉正都知道，戴家的人应该不可能不知道。 戴家在朝中可是有不少关系的，搞不好，当时的重臣中，就会跟戴家关系好的人…… 所以，这种可能性，也就变得极小了。 那么，既然这个可能性极小，那么王泉正为什么要去骗林争英呢？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也就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了。 林争英的消息，并不是从王泉正那里来的。 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心中，突然敞亮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冠兴和柴静云的身上。 或许，他早就应该想到才对…… 只是，就在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阵喧哗声从旁边响了起来。 一支足有百来人的队伍，从官道上走了过来。 为首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冲进了茶庄。 最前面那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从马上跃了下来，朝茶庄里面扫了一眼“所有人，赶紧滚！” “凭什么？”邻桌旁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率先道。 “凭什么？就凭这个！”话音未落，络腮胡须手中的刀猛地出手，直接拍在了书生前的桌子上。 书生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动身。 显然，并没有被吓到。 络腮胡须左手一翻，突然抓住书生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直接扔了出去。 “你怎么打人？”书生的后背狠狠地撞在旁边的土墙上，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挣扎着站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们还不怕王法了不成？” “哈哈，那是你们顺国的王法，可管不了我们大漠的人。”络腮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书生旁边一桌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 此刻看到络腮胡须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颤颤惊惊。 就在他们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男人却挡在了他们的跟前“姑娘，别急着走呀！坐下来大家一起喝杯茶！” 那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 面容黝黑，满脸横肉。 穿着一身兽皮，头上还带着一个金环。 一眼看上去，便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男人一脸淫笑，伸手便朝少女的脸上摸了过去。 少女，顿时吓得花容尽失，赶紧朝老人的后面躲去。 “死老头，滚开！”看到少女躲在了老人身后，男人似乎很不高兴，伸手便去抓老人的肩膀。 只是，他的手刚刚伸出来，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直接击在了他的手肘上。 紧随着“啪”的一声，他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滚！”低沉的声音，在他跟前响起。 这个时候，男人这才发现，他和老人之间，居然隔了一道白色身影。 毋庸置疑，刚刚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和落在他手肘处的拳头，就是来自这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了。 “休伤我家王子！”络腮胡须此刻也反应了过来，瞬间拔出了长剑，挡在了男人的跟前。 段文俊已经拉着那老人和少女退后了几步。 络腮胡须和墨守成已经都盯上了对方，手中的兵刃紧握。 “我看你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躲在络腮胡须身后的男人，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来人呀，给本王子将这次刺客，全部拿下！” 话音刚落，刚刚跟在他身后的那十几人，都握着兵刃冲了进来。 “老墨，别死人就好了！”段文俊冷哼了一声，转头朝墨守成道。 而此刻，云霸天和林姝儿，亦是拔剑站在了墨守成的身侧。 院子里面的赵晓武等人，亦是跟着动了起来。 黑铁横刀出鞘，顿时发出阵阵嗡鸣。 数人已经堵在了茶庄的门口，切断了茶庄与外面队伍的联系。 而另外的十几个人，则将刚刚马队的那十几个人给包围了起来。 “等等！”就在此刻，柴静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敢问阁下，可是漠国二王子耶律文琪？” 男人刚刚见到自己被包围，顿时有些心慌了。 此刻听到柴静云的话，顿时大喜，从络腮胡须身后探出头“哦？想不到在这大顺，还有人认识本王子的？” 他看向柴静云又道“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若是得罪了我，一会儿我见了你们皇帝，定然让他拧下你们的狗头。” 第431章 茶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凑到了段文俊的身边，低声道“在来京城的路上，我便接到了消息。漠国已经派出使团来咱们大顺，带团的便是二王子耶律文琪和五王子耶律文清。” 显然，他是在告诫，段文俊，不要冲动。 如今，北方战事陷入胶着。 漠国、燕国、顺国之间，关系十分微妙。 哪怕是一丁点的变故，若是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柴静云不得不忌惮。 柴静云的声音虽然小，可是不远处的耶律文琪，却还是听到了。 此刻，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嚣张起来“不错，我这次过来，就是面见你们皇帝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蛋，如若不然，到时候我便让你们皇帝，斩你们满门，诛你们九族。” 段文俊正要发作，一旁的柴静云却伸手，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耶律文琪的眼中。 他顿时，更加得意了。 “我听说，你们大顺人最喜欢饮茶，本王子也是极为好奇，这茶还能喝出什么花样来。”他的双眼，开始猥琐地在林姝儿和云霸天的身上打量“莫不然，就让这两位小娘子留下来，教一教本王子，这大顺的茶道吧！” 此言一出，柴静云的脸色顿时大变。 而墨守成的长剑，亦是噌的一声出鞘了。 “是吗?”段文俊冷哼了一声，拨开了柴静云的手，缓缓走到了墨守成的身边。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眼神却是异常冷峻。 柴静云看了看段文俊，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退后几步，退到了那老人和少女的身边来。 “你想做什么？”耶律文琪微微一愣，似乎感觉到了不妙“我这次来，可是应你们皇帝之邀来的，如今我们大漠已经在北境屯兵四十万……” 自从进入大顺以来，耶律文琪的这句话，一直很好使。 不管是面对大顺的官员，还是跟路野百姓。 所以，说话的时候，他底气十足。 可是，这一次，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却便变得越来越小了。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这些跟我有关系吗？”段文俊盯着他笑了。 他的笑容，十分灿烂。 灿烂中，还带着一丝邪恶。 邪恶中，还带着一丝冰冷。 耶律文琪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干什么？” 跟在后面的侍从，迅速跟了上来，将他护在了中央。 “老墨，咱们大顺都是文明人，还是别杀人了。”段文俊直接忽视了耶律文琪，看着墨守成笑了笑“这人既然这么管不住那条腿，莫不如咱们直接帮他切了？” 耶律文琪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哼！若是我漠国四十万大军扣关，到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盯着那络腮胡须的墨守成，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大漠孤烟？” 显然，他并不是朝耶律文琪说的。 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有从络腮胡须身上离开。 络腮胡须没有回答，不过从他脸色微变，似乎已经确认墨守成猜得不错了。 “御剑门老七，墨守成。”墨守成还剑入鞘，将长剑抱在了怀中，看着他又开口了“虽然你已经到了一流巅峰的修为，可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络腮胡须微微愣了愣，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墨守成，仍旧没有开口。 “几年前，我跟你哥打过一架，他在我的剑下，走了三百五十六招。”墨守成笑吟吟地又开口了。 “你就是那个大顺侠客？”络腮胡须脸色大变，盯着墨守成惊呼了出来。 “不错！你哥还算有些气节，看不惯漠国朝廷的作为，不愿意充当朝廷的爪牙。”墨守成淡淡笑了笑“倒是你，怎么跟着这么个狗屁王子，还欺压起平民百姓来了？” 墨守成盯着络腮胡须，就如同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辈。 而躲在人群之中的耶律文琪，却似乎有些耐不住了“大漠孤烟，你可别忘记了，你曾经发过的誓言。还不快将他们给本王拿下。” 此言一出，大漠孤烟的脸色顿时微变。 他回头看了耶律文琪一眼，眼中似乎充满着愤怒。 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他转头过来的时候，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盯着墨守成道“不打过，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墨守成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怀中的长剑，亦是跟着出手。 随着剑锋交鸣的声音响起，只是眨眼间，墨守成和大漠孤烟，已然交手了数十招。 两人从最开始的简单的招式上的比拼，不过片刻便已经进入了融入修为的打斗。 飞快的身形，已经在茶庄的小阁楼中施展不开，便朝茶园的方向飞了过去。 脚尖落在茶树的树尖上，两人的身形，仿佛在随着轻风不停地摇摆着。 他们执剑而立，紧紧地盯着对方。 只是刹那间，身形闪动，又斗在了一处。 或许大漠孤烟本就是这次耶律文琪的倚仗，此刻见到他居然跟墨守成打得难解难分，甚至隐隐还有被压制的势头，耶律文琪顿时脸色大变。 下一刻，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半尺来长的号角，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号角刚响，云霸天手中的黑铁横刀已然舞动了起来。 挡在耶律文琪身前的两名亲卫，瞬间就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只是，他身边的亲卫，似乎都是敢死之士，瞬间又补了上来。 这些亲卫虽然修为不是很高，可是彼此之间配合却十分密切。 几人刀枪并举，居然将云霸天的攻势给拦了下来。 号角声，呜呜地响了起来。 茶庄外面的队伍，似乎亦是感觉到了不妙。 很多人已经操起了兵刃，朝茶庄的门口冲了过来。 只是，赵晓武带着护卫营的几人，举着黑铁横刀挡在了院子门口。 外面队伍中的漠国士兵，根本就冲不进来了。 在林姝儿身形闪动的时候，原本围着耶律文琪那些亲卫的护卫营弟兄们，亦是舞动着兵刃，打斗了起来。 耶律文琪的身边，本就只带着十几个人而已。 本来凭借着平日的默契和阵法，想要挡住一流巅峰修为的云霸天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此刻，随着林姝儿和其他护卫营弟兄的出手，他们压力顿时更大了。 虽然，他们使用阵法，彼此照应，护着耶律文琪，还可以勉强支撑。 可若是再过几个回合，谁也不敢往下想了…… 第432章 二王子的疑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越缩越紧的包围圈，耶律文琪变得异常焦急起来。 号角，吹得更加响亮。 只是，他期待的救援，并没有马上赶来。 准确地说，是他所期待的救援，已经被赵晓武带人死死挡在了院门口的位置。 “你们一群蠢驴，几个大顺的弱鸡，就将你们挡着进不来了吗？”索性，他放下了号角，高声吼叫了起来。 下一刻，盛怒的耶律文琪，拔出腰间的弯刀，朝院门口的赵晓武等人扑了过去。 漠国人的使团，足有两百余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负责使团安全的士兵，都是漠国精锐。 以两百人对付段文俊他们二三十人，这无疑是毫无悬念的胜利。 他本以为，只要夺下院门的控制权，让自己的漠国精兵冲进来，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听到自己的号角，外面的精锐定然会奋力攻击，自己再带人从里面夹击…… 要消灭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人，似乎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身边的几名亲卫，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意图。 看着他朝院门方向冲过去的时候，他们连忙紧随其后，跟着朝赵晓武他们的方向杀了过去。 此刻，赵晓武和他身边的弟兄们，正在和几名想要冲进院子里面的漠国精锐斗在一处。 他们的跟前，已经倒下了好几名漠国士兵。 因为赵晓武他们并未下死手，所以只是伤了他们，并未致命。 此刻，那些人正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 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院子里面的异状。 只是眨眼间，耶律文琪便已经带人冲到了他们的身后，不过两三米的地方。 看着越来越近的院门，耶律文琪顿时心中大喜。 或许，他的算盘，计算得太好太丰满了。 只是，现实却是很太过骨感。 就在此刻，原本围困着他们的护卫营的护卫，已然反应了过来。 “老大，小心！”藿小七的身形一闪，已然挡在了耶律文琪的跟前。 手中的黑铁横刀一抖，朝他的面门砍了过去。 耶律文琪在大漠的时候，便是以勇武见称。 十五岁那年，漠国北方一个叫做枭鹰的部落，起兵反叛耶律八荒。 枭鹰部落本不过一个几百人的小部落，可是不过半个月时间，从者云集，居然聚集了近万人。 贼势浩大。 耶律文琪，仅仅率领八百亲卫，冲进贼阵，斩杀枭鹰部落首领，大破贼兵。 从而，一战成名。 他手中的这柄弯刀，便是那年，他的父皇耶律八荒赏赐给他的。 削铁如泥，乃是神兵中的神兵。 此刻看到藿小七拦住他，耶律文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手中的弯刀挥舞着，迎了上去。 他的身形速度不减，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绚丽的弧线，朝藿小七斩了下去。 耶律文琪，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一刀下去，必然会直接斩断藿小七手中那柄看起来乌漆嘛黑的怪刀。 然后，从他的脑袋顺势而下，一劈两半。 想着对手的鲜血喷射时的那种感觉，耶律文琪顿时变得更加兴奋，更加狂热起来。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弯刀已经跟黑铁横刀撞在了一起。 并没有耶律文琪想象中的，那般金属的断裂声。 亦是没有，耶律文琪预料中的那种，弯刀切透对手的头颅，热血喷溅的那种快感。 反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 弯刀的刀刃，与黑铁横刀的刀锋交叠在一起，迸射出阵阵火花来。 耶律文琪前进的身形，已经止住。 他的心中，更是万分惊骇。 漠国和大顺边境上，时常会有一些小型的摩擦，从而引起局面冲突。 所以，作为以军功为耀的漠国二王子耶律文琪，自然对大顺的制式兵器十分熟悉。 刚刚交手的时候，他就看到对方那些人，都是拿着这种黑不溜秋的，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怪兵刃。 这，绝对不是大顺军队使用的兵刃。 所以，他刚开始本能地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大顺的民间侠士罢了。 甚至，在他的心中，已经将段文俊他们一行，定位成了大顺的江湖侠客，亦或是马队护卫之类的。 这些人的兵刃，肯定不如大顺军队的制式兵刃。 自然，也就抵挡不了自己，就连大顺制式兵刃都挡不住的神刀。 所有，他才会不屑一顾。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些人手中的这些怪兵刃，居然如此厉害…… 他的脑海中马上闪现出，刚刚那红衣女子突然出手的情形。 他的两名亲卫，刚刚举刀相迎，手中的弯刀便断了。 下一刻，那红衣女子的刀锋便落在了那两名亲卫的身上，虽然没有杀他们，却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他的那两名亲卫，可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不知道多少次从死人堆中爬回来了。 他们虽然修为并不是很高，却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他显然也早就看出来，当时云霸天并没有下死手。 所以，他本能地觉得，是云霸天的修为太高，方才震断了那两名亲卫手中的弯刀罢了。 可是，此刻看来，恐怕…… 二王子，顿时十分疑虑了。 战场上的变化，本就是瞬息万变。 哪怕是一瞬间的分神，都有可能会引起局势的改变。 打斗，亦是如此。 就在耶律文琪心中诧异，微微有些分神的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从他弯刀的刀锋传了过来。 无数次的战斗经验，使得他已经反应过来。 对手的兵刃，正在下拉，朝他胸口拖拽。 凭着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生生将手中的弯刀跟着下沉，挡在了胸前。 下一刻，窦小七的整个身体都朝他压了过来。 黑铁横刀和弯刀，架在了他们胸前，互不相让。 耶律文琪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的身躯，几乎就要贴着窦小七的身躯了。 只是，他的眼光，却是突然发现，窦小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几乎同一时刻，窦小七的脑袋，突然一下子变大了起来。 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窦小七的那硕大的脑袋，已经凑到了他的跟前。 然后，额头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耶律文琪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从鼻梁处传了过来。 惨叫声响起，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嘴里和鼻子里面，都冒出一股咸腥的液体来。 第433章 江湖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耶律文琪，十五岁一战成名。 虽然，他的修为并不高，如今也不过二流巅峰，堪堪摸到了一流初期的门槛。 可是，窦小七，亦是不过刚刚进入二流巅峰的修为。 半斤八两。 尤其是，耶律文琪的这修为，可是在这十多年战场中磨炼出来的。 不仅仅是临战的经验，还是战斗的技巧，这都不是窦小七，这么一个月亮岛上的小土匪可以相比的。 只是，仅仅是一个回合的交手，耶律文琪已经吃了一记暗亏。 并不是他打不过窦小七，而是因为，他太轻敌，太低估对手了。 尤其是，太多低估了，对手手中的那毫不起眼的黑铁横刀。 亦是这仅仅刹那间的失利，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耶律文琪，带着身边的几个亲卫，去夹击守在门口的赵晓武。 这本就是十分投机的做法。 他们这一动，原本亲卫们结成的对付云霸天的阵法，顿时便出现了破绽。 云霸天，可是一流巅峰的高手。 这种破绽，她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而且，若不是那些亲卫组成的阵法，以她的实力，便可以顷刻间碾压他们。 所以，黑铁横刀在飞舞。 漠国亲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耶律文琪刚刚从窦小七那一击之中回味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哀嚎一片。 他带过来的十几名亲卫们，全部都躺在地上不停地惨叫声。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此刻站着的，只有他一人。 而他的周围，云霸天、窦小七和林姝儿，都在紧紧地盯着他。 当然，还有带着一脸玩味笑意的段文俊。 而更加让他绝望的是，此刻，他也终于看清楚院门外面的情形了。 院门外，并没有他原本预料的那样，密密麻麻的漠国精锐攻打的情形。 只有，还剩寥寥数人，正在跟赵晓武他们苦斗。 这些人，亦是跟随他一起出来的亲卫。 不远处的地方，大漠孤烟的形势亦不是十分明朗，似乎已然被墨守成给压制住了。 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有效的进攻。 处境，已然十分明显。 这一次出行，耶律文琪的身边，其实一共就带了三十多名亲卫。 此刻，想要保护他，想要救他的，也就只有这三十多名亲卫。 整个使团，可是有两百精兵。 可是，听到了他的号角声，却没有来救援。 只是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整个使团中，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也就是只有他的弟弟，漠国五王子耶律文清了。 当然，他也能够知道，耶律文清心中所想。 若不是情况紧急，自己绝对不会吹响号角。 可是，肯定是耶律文清拦住了救援的人。 这样做的目的，已然昭然而现。 只是，耶律文琪已然觉得，眼前的这些大顺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或许，从一早开始，这些大顺人就没有将自己这个漠国的二王子当回事。 甚至，他们都不在乎漠国在大顺北境屯兵四十万，自然也就不会在乎朝堂上的那些事情。 耶律文琪，已然将眼前的这些人，都定义成了大顺的江湖侠客。 他开始有些懊恼，自己早就应该猜到这一切的。 因为，刚刚跟大漠孤烟交手的那个剑客，在动手之前就说过，他曾经跟大漠孤烟的哥哥交手过。 而且，还赢了。 大漠孤烟的哥哥，大漠狂风，那可是极为了得的存在。 他的行踪，就真的如那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可是，每次他现身的时候，就会如同一阵狂风，刮起无数沙尘，刮起无数不平事。 然后，他专平不平事。 耶律文琪的父亲耶律八荒，还曾经在太子位置上的时候，就跟大漠狂风有些交情。 自从登位以来，一直在拉拢大漠狂风为朝廷效力。 可是，大漠狂风却是个江湖人，不愿意被朝堂所困。 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专平天下不平事。 甚至，他做事，不问人，只问事。 所以，还曾经给漠国朝廷，带来过不少麻烦。 耶律八荒曾经给耶律文琪说过，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做法。 很多身处朝廷里的人，不会明白的做法。 就如同，很多事情，朝廷会有朝廷的做法。 很多百姓或者江湖人，不会明白的做法一样。 耶律文琪觉得，眼前的段文俊一行，就是跟大漠狂风一样的人。 所以，他觉得，自己会要为刚刚的事情付出代价。 因为，他们估计也会，只对事，不对人。 只是，这就要看，这些江湖人，到底想要怎么办了。 耶律文琪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众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不用再打了，都退下！”突然，他看向了门口还在苦战，想要营救他的亲卫，大声吼了一句。 门口的打斗，亦是跟着嘎然而止。 远处和墨守成斗在一处的大漠孤烟，也停了下来。 “我输了！”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段文俊的脸上“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处置，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放过我这些部下。” 他紧盯着段文俊，心中仍旧还有一丝期待。 因为，从刚刚的打斗中，他似乎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没有下杀手。 不然的话，他的这些亲卫们，可就不是躺在地上哀嚎这么简单了。 “所以呢……”段文俊盯着他再一次笑了。 段文俊的笑意，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戏谑。 可是，却仍旧给耶律文琪一股后怕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他盯着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 段文俊盯着他又开口了“你刚刚那些轻薄的行径，是很不对的！而且，你们还打伤了那位仁兄。”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来刚刚被大漠孤烟打倒在地，刚刚爬起来的书生。 耶律文琪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明白段文俊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们大顺，是文明之邦。”段文俊的脸色一凛“所以，你必须向他们道歉。当然，还得赔钱。” 耶律文琪闻言，顿时再一次愣住了。 这些人，将自己团团围困，将自己的亲卫全都打趴下，居然只是为了一个道歉和赔钱？ 这，似乎，有些太过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至少，在他的想法，是匪夷所思。 而他的心中，却更加笃定了，段文俊他们江湖人的身份了。 漠国二王子，可是财大气粗的人物。 可是，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物。 杀了他容易，让他赔礼道歉…… 难。 耶律文琪，沉默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地上那些，仍旧在不停哀嚎着的亲卫身上…… 道歉完，再赔上了一万两银票。 耶律文琪发现，段文俊真的言出必行，丝毫没有再为难他的意思。 可是，就在云霸天止住了亲卫们身上痛楚，他想领着亲卫想离开的时候，段文俊却又开口了“其实还得谢谢二王子，只动用了这么几十个人。若是你们使团的那些那些精锐一拥而上，我们还真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耶律文琪的眉头顿时紧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是的，若是一拥而上…… 第434章 两个问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放过了耶律文琪。 不仅仅放过了他，而且还放过了跟着他一起的那些亲卫。 亦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其实，云霸天他们刚刚，似乎并没有用全力。 不然的话，他手下的那些亲卫，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身上都有伤，却都不致命。 只是，他们受伤的部位，都是关节或者穴位之处。 将养一段时间，伤口自然恢复，而且还不会影响他们的修为和武艺。 耶律文琪不敢再往下想。 若是云霸天他们招呼的，不是关节和穴位，而是要害部位的话，他的那些亲卫，恐怕全部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耶律文琪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流淌着的，是大漠高贵的皇室血脉。 所以，他是极为高贵的。 可是，他却在这些低贱的大顺人跟前，低头了。 他的心中，极为郁闷。 郁闷得，想抓狂。 可是，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些亲卫们的身上。 他觉得，若是刚刚自己不低头，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些亲卫，大部分都是跟随着了他十多年的人了。 很多人，还是当年跟着他讨伐过枭鹰部落的人。 耶律文琪十分重视他们，亦是十分信任他们。 尤其是，这些人都是他的私兵。 对着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仅仅是自己的一个道歉，换回了三十几个亲卫的性命。 他突然觉得，值了！ 只是，刹那间，他突然又想到了，当初征讨枭鹰部落回来，父皇耶律八荒将那柄神刀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 父皇问了他两个问题。 对于统帅而言，将军和士兵，到底是什么。 对于帝王而言，军队和百姓，又到底是什么。 父皇就跟他说过，只有他想清楚了这个两个问题，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统帅。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想到，让父皇满意的答案。 可是，就在此刻，他仿佛在刹那间，全都明白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些亲兵的身上。 他的心中，陡然变得，轻松了许多，许多。 大漠孤烟已经跟墨守成分开，回到了耶律文琪的身边。 这一场打斗，他们之间没有分出胜负。 可是在大漠孤烟的心中，却已经有了胜负。 他可以感觉到，墨守成，或许并没有使出全力。 大漠孤烟虽然对自己武艺十分自信，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 他的武艺，跟他的兄长大漠狂风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了。 当年，大漠狂风都不是墨守成的对手，就更加不用说他了。 胜负，其实一早就已经注定。 只是，刚刚耶律文琪已经发话，他不能够违背誓言，不得不为耶律文琪出手。 虽然，他知道，自己绝对毫无胜算。 显然，墨守成刚刚照顾了他的面子，没有让他马上落败。 甚至，一直到耶律文琪开口叫所有人住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败。 他的心中，便有些奇怪了。 只是，当他看到，耶律文琪身后那些亲卫，个个身上带伤的时候，他似乎瞬间明白了。 这些大顺人，显然是外强中干。 虽然嘴上不饶人，虽然手底下很厉害，可是他们还是不敢太过分。 毕竟，耶律文琪是漠国的二王子。 而且，漠国此刻，还有四十万大军，正陈兵大顺北境。 “他们并不是惧怕我们，只是一开始便没有想要下杀手罢了。”就在这个时候，耶律文琪似乎猜出了大漠孤烟的心思，转头看着他苦笑了一声道。 “二王子，我……”大漠孤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刚刚跟他们道歉了，还赔了一万两银子。”耶律文琪打断了大漠孤烟的话“虽然心中觉得不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当然。” 大漠孤烟闻言，又是一愣。 二王子耶律文琪，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而且，还有着一股谁也不服气的傲气。 他已经跟在耶律文琪身边好几年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听闻，耶律文琪，居然跟人道歉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更像是，天方夜谭。 亦是这个时候，耶律文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仅仅是一个道歉，救下了三十多名弟兄的性命。我觉得，值得。” 听闻此言，大漠孤烟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 他一直听闻，高高在上的漠国二王子，一直不可一世。 可是，却对他亲卫营的亲卫，视为手足。 他，今天终于领略到了。 “若是在大漠，这些弟兄们牺牲了，我只会厚待他们的家人，可我绝对不会为了他们低头。”耶律文琪又接着道，似乎是在跟大漠孤烟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可是，这里是大顺。”他的声音跟着一顿“而且尤其是今日，若是死了，却不值得。” 大漠孤烟，不由得转头看向耶律文琪，眉头紧锁了起来。 今日的耶律文琪，表现得实在太过奇怪了。 “孤烟，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耶律文琪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大漠孤烟看了过来。 大漠孤烟闻言一愣“回二王子，七年了。” “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耶律文琪长叹了一口气“你肯定很恨我吧！” “二王子饶恕了我的族人，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么可能恨您呢？”大漠孤烟脸色大变。 “可是，我却用你的誓言束缚了你。”耶律文琪看着他露出了一丝苦笑“等我们这次回去，给你两个月时间，去看看你的族人吧！若是他们还愿意回去，便回太阴山下吧！” 大漠孤烟，脸色大惊。 良久，他才反应了过来“多谢二王子！” 大漠孤烟的族人，本来居住在太阴山下。 当年，便是得罪了漠国权贵，被打入了叛贼的阵营。 按照大漠律法，那里所有人绝无生机。 正如他们所料的那样，朝廷大军一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朝廷平叛大军的首领，便是耶律文琪。 耶律文琪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直接控制了整个局面。 可是，耶律文琪对他的族人，并没有赶尽杀绝。 他找到了大漠孤烟，跟大漠孤烟提出了一个条件。 那便是，大漠孤烟必须发誓为他效力。 当年，耶律文琪的父亲耶律八荒，曾经邀请过大漠孤烟的哥哥大漠狂风为他效力。 可是，却被大漠狂风拒绝了。 后来，耶律文琪曾经邀请过大漠孤烟为他效力，亦是被大漠孤烟拒绝了。 可是，在那个时候，大漠孤烟再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所以，他留在了耶律文琪的身边。 而他的族人们，死罪免了，活罪却难逃。 所有人，都被迁到了王庭部落附近，成为了奴隶。 在大漠孤烟看来，即使是奴隶，那也比死了好。 至少，活着，就会有希望。 尤其是，自从他跟随在耶律文琪身边之后，他的族人们虽然仍旧是奴隶的身份，可是日子也不算太难。 耶律文琪，对他们还算照顾。 所以，在大漠孤烟的心中，对耶律文琪还是有着一丝感激的。 虽然他知道，当年族人被污蔑造反的事情，搞不好就是耶律文琪谋划的…… 这些年，他也是为了族人，不得不委曲求全。 可是，耶律文琪这时候，居然让他的族人重回太阴山下…… 岂不是说，要还他们自由了？ 只是他不明白，耶律文琪为何突然要这么做呢？ 第435章 耶律文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漠孤烟不明白，耶律文琪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直到耶律文琪将令牌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甚至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显然，他并不是在做梦。 手中的令牌，如今真真切切。 他的部落，他的族人，全都划为了耶律文琪的奴隶。 而且，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也成为了耶律文琪的牧场。 按照漠国的习俗，这也就是意味着，耶律文琪对他的部落，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这也是这么多年，大漠孤烟一直跟随在耶律文琪的身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原因。 很多时候，他看不惯耶律文琪那飞扬跋扈的作风。 可是，为了族人，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甚至，有时候，为了能够博取耶律文琪的信任，他还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就比如刚刚，面对那书生质疑的时候，他的心中虽然不愿意出手，却还是出手了。 他的心中，有些不明白，此刻耶律文琪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必然跟刚刚在茶庄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只是，此刻，他的心中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 耶律文琪将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同意让他的族人重新回太阴山下。 这便意味着，他的族人，即使未能脱离奴籍，可是至少，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若是耶律文琪像之前那样，不寻他们的麻烦，大漠孤烟可以确信，族人们的生活，甚至会比变成奴隶之前，更好过。 他们是耶律文琪的奴隶，那也就是耶律文琪的人。 回到太阴山下生活，他们不仅有了自由，但也还是耶律文琪的人。 有了这座靠山，附近的部落就不敢再欺负他们了…… 而且，这座靠山，或许比他的哥哥大漠狂风更可靠，更实在…… 大漠狂风确实在大漠有着极高的声望，享誉盛名，可是他总爱打抱不平事，树敌太多。 尤其是，他总是喜欢去平那些不平的大事，对族人的照拂并不是很多…… 就在大漠孤烟拿着令牌走神的时候，耶律文琪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漠的男子就该坐在马背上争天下，等回去之后，从你的族人中，挑选一些人编入我的亲卫营吧！” 听闻此言，大漠孤烟又是一惊。 之前，耶律文琪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 所以，一直用他的族人胁迫着他。 可是，此刻，却让他和他的族人进入亲卫营…… 进入亲卫营，也就意味着，成为了他的心腹。 他的族人，亦是会享受着极高的待遇。 这定然是好事。 …… 说话间，前方急匆匆地迎过来一群人，足有近百人。 最前面一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耶律文琪的跟前“二王兄，你没事吧！臣弟救护来迟，请王兄治罪！” “我没事！五弟费心了！”耶律文琪看了看跟前的耶律文清，摆了摆手道。 耶律文清微微愣了愣，然后又看了看耶律文琪身后那些狼狈的亲卫“是什么人居然敢伏击二王兄，臣弟这就带人过去，将他们杀得个鸡犬不留……” “罢了！”耶律文琪摇了摇头“五弟，我们拜见顺国皇帝要紧，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赶紧催促大家进城吧！” 说完，耶律文琪没有再理会愣在当地的耶律文清。 他侧着身子从他身边走过，翻身骑上了亲卫牵过来的马。 一缕秋风拂过，耶律文清顿时觉得一阵凉意袭来，不由得整个人微微哆嗦了一下。 看着耶律文琪骑在马上，开始催促着队伍前进，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自己这位二王兄，他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研究着这位王兄，这位被父亲指定为继承人的王兄。 这一路上，耶律文琪都十分高调跋扈，根本就不把沿路的大顺官员和百姓放在眼中。 这一路过来，大顺人对他们这个漠国使团，是又恨又怕。 当然，他知道，大顺人不是害怕他们这区区两百多人，而是害怕漠国陈兵在边境的那四十万大军。 所以，作为漠国的二王子，耶律文琪有这样嚣张的资本。 可是，在耶律文清的心中，他并不喜欢这么招摇。 他觉得，这样子招摇，其实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漠国攻打燕国，一路势如破竹的时候，就曾经邀请过大顺出兵，会猎于燕国都城大京城下。 可是，大顺表面上同意了，却迟迟不能确定出兵的日子。 虽然开始行动起来了，可是这调兵遣将，筹集物资，几个月过去了，都未曾完成。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故意拖延。 尤其是，前不久，大顺的边军，还悄无声息的占领了玉兴关。 对于漠国而言，或许玉兴关是个鸡肋。 因为，漠国若是要攻打大顺，会从大顺的西北进攻。 那里一过清风峡的隘口，便是一坦平阳。 大顺，根本挡不住漠国的铁骑。 可是，若是从大顺北面的玉兴关南下，一路山路崎岖，对善于马背上作战的漠国人来说，显然是个不智之举。 所以，面对燕国撤兵之后，大顺重新驻兵玉兴关，漠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耶律文琪看来，漠国不计较玉兴关的事情，这不过是漠国给大顺的施舍。 也是，漠国希望和大顺共分燕国的诚意。 漠国既然可以放弃玉兴关，自然也可以随时拿回来。 可是，在耶律文琪看来，这背后却有着很多，隐藏的意义。 他觉得，大顺重新驻兵玉兴关，这搞不好又是大顺的一次试探…… 若真是大顺在试探的话，那么他们这一次大顺之行，恐怕就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了。 当然，顺利与不顺利，耶律文清并不是很关心。 毕竟，他只是一个副使。 甚至，他更希望发生点什么。 最好是，耶律文琪能够出点什么状况。 这样子，他才能有机会。 耶律文清重新坐进了自己的马车，随着队伍继续缓缓而行。 他掀开马车的车帘，转头又朝桂园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眉头，又一次紧锁了起来。 第436章 好奇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耶律文清，是知道这桂园的主人的。 而且，他还见过银花夫人一面。 两年前，他跟在国相的身后，第一次出使大顺。 就在这将军亭，就在这桂园，停留过。 还喝了一杯茶，一杯桂花茶。 银花夫人亲手泡的桂花茶。 亦是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银花夫人。 而且，他还知道，银花夫人的背景，十分神秘，十分复杂。 两年了，他曾经多次派人调查银花夫人的底细，可是却查不到丝毫线索…… 当然，他也知道，恐怕并不是他一个盯上银花夫人了。 毕竟，银花夫人能够将这茶庄开在大顺的京城外，还是城外的将军亭，这就不简单。 尤其是，她还立下了那样奇怪的规矩。 用东西换茶，用消息换茶，用诗词换茶…… 耶律文清几乎已经笃定，这银花夫人定然是哪一国的谍子，专门搜集情报的。 毕竟，她这样的方式，若是要搜集情报，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觉得，既然他耶律文清能够猜到这一层，大顺的人，亦或是其他国家的人，不可能猜不到。 那么，这银花夫人还能够逍遥自在地活着，还能够有条不紊地打理着她的茶庄。 这就证明，这银花夫人的后台，很硬。 硬到，根本没有人可以撼动她。 越是想到这里，耶律文清就越是觉得很好奇。 对银花夫人，十分好奇。 人，总是会有一颗好奇心。 尤其是，这颗好奇心被某件事情带动起来之后，思想就容易钻入牛角尖。 耶律文清，就是如此。 这一次来大顺，他便想着，是不是可以再探探银花夫人的底细。 可是，他不清楚银花夫人背后的情况，所以他不想招惹太多，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便想着，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试探，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自然，在他眼中一直有勇无谋的二王兄，就成了他的小白鼠了。 路上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跟耶律文琪感叹，自己上一次跟着国相来上梁的经历。 这桂园的茶，很不错。 而且，这桂园的老板娘，也长得很不错。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知道茶园快到了的时候，耶律文琪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按照他的想法，以耶律文琪的性子，必然会跟银花夫人有所交集。 甚至，以他那好色的性子，还会对银花夫人做点什么。 有着漠国二王子的光环，银花夫人应该会有所顾忌。 这样子，耶律文琪搞不好还会给他探出银花夫人后面的种种来。 若是真有冲突了，自己到时候再出面调停。 想着上一次跟银花夫人的交谈还算愉快，若是自己再给她提供一些大漠的趣闻，或许就可以小事化了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耶律文琪这才刚刚进入茶庄，便吹起了号角。 那号角的含义，他自然是明白的。 耶律文琪，遇到危险了。 而且，还是十分危险，会送了性命的那种危险。 不然的话，以他桀骜的性子，不可能那么快求援。 不过，在听到号角的那一刹那，耶律文琪的心中，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救，与不救？ 耶律文琪带人那么横冲直撞地进入茶庄，不可能不惊动银花夫人。 以耶律文琪的脾气，不可能不向银花夫人亮出自己漠国二王子的身份。 而且，耶律文琪肯定还会以此行的目的，去见顺帝为资本，去要挟银花夫人，恐吓银花夫人。 毕竟，从进入大顺后的这一路来，耶律文琪一直用这种手段，对付大顺的官员和百姓，而且屡试不爽。 这是这次遇到了硬茬子，不仅仅吃了亏，还搞不好有性命之忧。 所以，他肯定是跟银花夫人起冲突了。 若是这冲突中，耶律文琪出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耶律文清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若是这银花夫人的背景强大，或者她本就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耶律文琪死在她的手中，那么自己就有了把柄了。 到时候，打着要为兄长耶律文琪报仇的名号，便可以将银花夫人一举拿下。 人到了自己的手中，要怎么摆弄，那不就看自己的心情了…… 不仅仅可以满足他的好奇心，知道银花夫人背后的背景，而且搞不好还会拿到她搜罗到的所有情报…… 当然，即使银花夫人的背景太过强大，强大到自己撼动不了。 至少，耶律文琪的死，会让自己的占据主动权。 更为重要的是，耶律文琪一死，对于皇位的竞争，可就少了一人。 而且，是少了优势最大的一个人。 这才是，耶律文清，最为关心的。 耶律八荒一共生了八个孩子。 七个儿子，一个女儿。 七个儿子中，夭折了两个，战死了两个。 如今活着的，只有三人。 二王子耶律文琪，三王子耶律文都和他五王子耶律文清。 当然，还有小公主耶律琴。 三兄弟中，二王子耶律文琪威望最高，亦是被公认的，耶律八荒的继承人。 三王子耶律文都，虽然亦是有觊觎皇位之心，可是势力却并不大，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若是耶律文琪死了，这漠国的太子，十之八九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所以，耶律文清拦下了正准备带人去救援的护卫统领。 他要求他马上派人保护使团人员，防止被人偷袭。 然后，再派人前去打探，茶庄里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卫统领，本就是跟他关系比较近，自然言听计从。 当他听到茶庄里面传来阵阵哀嚎声的时候，尤其是耶律文琪的号角声突然戛然而止。 耶律文清几乎已经肯定，耶律文琪要死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放弃求救。 所以，这个时候，他方才整顿了队伍，朝茶庄冲了过去。 当然，他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抓住银花夫人。 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哀嚎声，突然都渐渐停止了。 下一刻，耶律文琪却带人受伤的亲卫们走了出来。 然后，还跟他丢下了那么一句话。 耶律文琪，突然转性了。 他仿佛觉得，只是刹那间，他变得沉稳和内敛了许多。 他想不明白，刚刚在茶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第437章 段不离墨，墨不离段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耶律文琪，带着队伍离开了。 这一次，他终究是，没有喝上桂园的桂花茶。 当然，亦是因为他，耶律文清不仅仅是没有机会，能够多试探到银花夫人的底细。 甚至，他都没有机会，再进桂园坐坐。 在耶律文琪的一声令下下，他只能满腹疑惑地，跟着队伍离开了。 他的心中，对银花夫人，对桂园的好奇心，更甚了。 耶律文琪带着亲卫离开皱，刚刚被大漠孤烟殴打的书生，还有被墨守成护下来爷孙两人，都来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显然，刚刚的举动，他们都以为，段文俊才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多谢段爵爷救命之恩！”书生看了看段文俊，深深地朝他行了一个礼道。 段文俊，闻言一愣“你认识我？” 柴静云跟银花夫人介绍过段文俊。 可是那时候，这书生，还有这对爷孙，都还没有过来。 段文俊确信，并未在他们面前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书生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灼热。 书生的话，顿时让段文俊更加诧异了。 “御剑门的七侠墨守成墨大侠。”书生的目光，落在了段文俊身边的墨守成身上“墨大侠在，保护的肯定是段爵爷您了。”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书生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侃侃而谈。 他早就听闻，景州望江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才子。 而且，这位才子，还是个奇人。 十几年来，他一直装出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 可是，他却装着一肚子的才华和妖孽般的经商天赋。 或许，若是放在往常，即使是才子，却与商人为伍，或许会有些让人不适。 毕竟，这会大大降低了读书人的身份，会让读书人的身上，沾满了铜臭味。 可是，他觉得，在这位奇人的身上，却是丝毫不见得。 几个月前，这位奇人，突逢巨大变故，所以不再藏拙。 随手写出了几首诗词，便惊艳了整个大顺。 不仅仅是景州，不仅仅是京城，甚至都已经传唱到了平洲。 不过数息时间，写出一副对联，弥补了望江楼门柱上的空白。 这，可是大顺诸多才子，一直的梦想。 就连以对对联享誉大顺的，殿前三才子之一的张三峰大人，都赞不绝口，自愧不如。 还有，国学院的那“为什么而读书的”的二十二字真言，几乎成为了天下读书人的座右铭。 还有…… 听着面前的书生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 段文俊方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这么响亮了。 当然，凭借着自己的这些名声，还不足以让这书生知道自己的身份。 仅仅是因为，跟着自己名声一起响亮的还有，御剑门的七侠墨守成，一直在保护着他。 而且，显然，御剑门的名头，墨守成的名头，比他的名头要响亮得多。 先想到墨守成，才想到他段文俊…… 甚至，书生还说，外面居然有了，段不离墨，墨不离段的说法…… 一文一武，绝配…… 眼前的书生，似乎对段文俊十分了解，甚至有些崇拜。 这一说起来，便有些没完了。 盯着段文俊，说得抑扬顿挫，唾沫横飞。 仿佛那些事情，都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恨不得，将自己打听到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说出来。 居然，他还知道月亮岛和天荡山的事情…… 居然，他还知道段文俊被封了男爵，自从大顺建国以来的第二位封受爵位的人…… 当然，他的说辞，似乎比实际的，要神化了太多太多…… 就连段文俊自己听多了，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优秀了…… “多谢兄台抬爱，这些很多都是大家捧赞，有些言过其实了。”终于，段文俊忍不住打断了书生的话“这么久了，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书生终于从自己亢奋的情绪中醒悟了过来。 他猛然发现，旁边的墨守成正盯着段文俊，一脸揶揄的神情。 跟随在段文俊身边的众人，看着段文俊的眼神，亦是有些奇怪。 尤其是，段文俊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书生，终于回味了过来，慌忙收住了言语，又朝段文俊一揖“在下平洲李元植。” 李元植的事情，仅仅是个插曲。 他此行来京城的目的，便是参加秋闱。 此刻，谢过段文俊的救命之恩之后，便跟众人告辞，继续赶路了。 刚刚被墨守成护下来的爷孙两人，倒是不像李元植那般狂热。 在李元植离开的时候，老人才带着女孩，朝段文俊一福，言语了几句感谢的话 然后，老人又朝周围的众人道谢了一圈，便带着女孩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景，段文俊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因为，他分明看到，老人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眉头忽然紧锁了起来，甚至脚步还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只是，他亦是明白，能够在这桂园喝上一杯桂花茶的人，或许都不简单。 他们的手中，定然是有换得起银花夫人桂花茶的东西才对。 不管是那书生李元植，亦或是这古怪的爷孙两人。 “文俊，你不该如此冲动呀！”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柴静云走到他的身边缓缓道。 显然，他还是不赞同，跟耶律文琪产生冲突。 段文俊明白他的苦衷。 毕竟，他是大顺皇族，不得不考虑朝堂上的那些利益，那些权衡。 又或者，他觉得，为了几个平头百姓，不值得去跟漠国使者起冲突。 跟更何况，对方还是漠国的二王子。 可是，段文俊却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尤其是，对面是漠国人。 因为，他最近得到了一些消息。 所以，他装作没有听懂柴静云话里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二公子不方便做。不如我来做，会更好。” 柴静云明白，段文俊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也明白，其实段文俊并不是觉得他不方便，而是不想说得太直白罢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放心，我一会进宫，便会找机会跟皇上解释此事。” 段文俊闻言，没有再多言。 “奴家倒是觉得，段公子此举，倒是为大顺省去了不小的麻烦事。”银花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了起来。 “省去了不小的麻烦事情？”柴静云和段文俊都是一愣，不由得异口同声道。 第438章 添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和柴静云在对待耶律文琪的事情上，意见相左。 段文俊觉得，自己必须出手。 柴静云却觉得，他们应该隐忍。 可是无疑，他们都一致认为，得罪身为漠国二王子的耶律文琪，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银花夫人这为大顺，省去不小麻烦事情的说法，着实让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不错！”看到两人疑惑的表情，银花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微微点了点头。 “夫人，此话怎讲？”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奴家前几天，刚好从几位北方来的客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漠国的消息，不知道两位公子感不感兴趣呢？”银花夫人看着两人再道。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和柴静云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银花夫人，居然要告诉两人，来自漠国的消息。 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还跟漠国，跟耶律文琪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银花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这样的消息，似乎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而且，银花夫人，这个时候跟他们这么说，自然是另有用意。 银花夫人，有银花夫人的规矩。 而且，她的消息，都是用她的桂花茶换来的。 所以，即使她愿意告诉两人消息，可这也是隐蔽的事情。 她朝后面的雅间指了指，然后带头走了进去。 柴静云和段文俊，紧随其后。 其他众人想要跟着进去，却被茶小二拦了下来。 仅仅，只让墨守成跟着进去了。 墨守成，在这一群人中，武艺最高。 有他跟着，众人自然也不用担心段文俊和柴静云的安全。 段文俊摆了摆手，众人便都在阁楼中等候。 茶小二，自然又奉上了桂花茶。 来到房间之后，银花夫人并没有卖关子。 她先招呼着三人坐下，然后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 茶，自然仍旧是桂园的招牌，桂花茶。 她缓缓坐了下来，亦是为自己斟了一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发，方才缓缓开口道“漠国如今在大顺边境屯兵四十万，是事实。可是，并不仅仅是威慑大顺，而且也是为了保证伐燕大军的后勤保障。” 众人闻言，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银花夫人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而且，这对于大顺来说，算得上是十分秘密的事情。 她的此举，算是在泄漏漠国的军机。 此前，不管是柴静云还是段文俊，都曾听到过不少关于漠国的消息。 可是，很多都是道听途说，许多都需要仔细推敲。 “夫人，这消息……”柴静云沉吟道。 “看来，二公子是不相信奴家的辨别能力了。”银花夫人露出一股媚笑“既然这消息能够换得了我的桂花茶，我自然可以确信，这是真的。” “夫人言重了！在下哪里敢怀疑夫人消息的真假，只是有些不明白，夫人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呢？”柴静云慌忙回道。 银花夫人盯着柴静云，脸上笑容不断，却并没有急着回答。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要谢谢两位，帮我赶走了那群漠国人。” 此言一出，柴静云顿时一愣。 可是，就在他还想开口问的时候，银花夫人却又开口了“至于为什么我不喜欢那群漠国人来我的茶庄，这并不重要，也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东西。” 柴静云蠕动了几下嘴唇，却终究没有再说。 屋子里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柴静云朝段文俊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只是，段文俊却端着茶杯，正盯着里面的茶水出神，似乎并未发现。 柴静云微微顿了顿“其实，我们早也有些猜测。” “哦？”银花夫人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不知道，二公子又什么看法呢？” 柴静云看了银花夫人一眼方才回道“燕国采取坚壁清野的手段，使得攻占燕国的漠国军队，不能再以战养战。而且从一开始闪袭战进入了如今的拉锯战，整个漠国似乎都陷入了这个泥潭。” “漠国四十万大军，虽然有入侵我大顺的迹象，是这也是给我们施压的一种手段而以。” “他需要我们大顺的支持，尤其是粮草的不足。” “我听说，现在漠国很多地方已经下雪，他们冬天本就很难熬，而且粮草向来不足，寻常过冬都是问题。所以才会经常入侵大顺打谷草。” “可是这次反其道而行，出动近百万大军，入侵燕国，消耗必然巨大，显然不是他们漠国可以承受的。” “如果按照夫人的消息，他们这四十万大军，也是有着保障前方大军粮道的重任，那岂不是说，漠国今年是发了什么意外之财，囤积到了大量的粮草？” 听完柴静云的话，银花夫人不由得点了点头“二公子果然心思缜密，而且消息还十分灵通！” 她将茶杯送到嘴边，又轻轻抿了一口“可是，听说如今确实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漠国送入到燕国的前线。想来，二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柴静云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一直觉得，这恐怕是漠国陷入了跟燕国战争的泥潭，所以不得不为之。 这无异于是，饮鸩止渴的做法了。 其实，他也一直想不明白。 可是如今，他却更加不明白，银花夫人为何会要说这些了。 就在这个时候，银花夫人又开口了“这个消息，只是我顺带告诉两位公子的罢了，算是添头。二位公子可知道，这一次漠国为什么会突然伐燕呢？” 此言一出，柴静云和段文俊顿时都脸色微变。 从一开始，漠国发动这次闪袭战的时候，众人便觉得似乎有些让人疑惑。 燕国跟漠国一样，都是以畜牧为主的游牧国家。 尤其是，燕国西部靠近漠国的西边地域，都是不太肥沃的领土。 东边才是他们重要的牧场。 漠国发动这场闪袭战，一举拿下了燕国西边的领土，却花重兵围困燕国京都大京城。 兵峰，却开始停滞不前了。 若是一鼓作气，吞并燕国东边的领土，占领最为肥沃的牧场，不仅仅会给燕国最大的打击，而且还会在很大程度上，缓解粮草的问题。 毕竟，燕国东部的部落，都是十分富裕的。 所以，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银花夫人这么说，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内幕？ 第439章 重口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在这个世界，或者说，在这一片已知的大陆上，被人们所知的，有数十个国家。 而在这些国家中，有七个国家的实力，比较强大。 这便是以大顺为中心，北方的漠国和燕国，西方的蜀国和滇国，以及南方的沐国和陈国。 其他的小国家，几乎都是依附着这七个国家而存在。 在这七个国家中，大顺占据着中原地带，虽然国土不是最大的，可却是最为富饶的。 但是，军事实力最强的，是大顺北方的燕国。 军事实力最强，自然拳头也是最硬的。 所以，这才有了之前的玉兴关之耻。 大顺为了一时安虞，割地赔款，年年朝贡。 甚至，连当年在玉兴关发生的事情，都成了大顺的禁忌。 而在所有国家中，国土最大，附属国最多的，却是大顺西北方向的漠国。 以漠国的情况，居然攻击军事实力最强的燕国，而仅仅只是占据了燕国西部那些贫瘠的领土。 这，显然就不合常理。 仅仅丢失了西边的领土，对于燕国的国力，并没有太大的损伤。 毕竟，燕国东部的地域，才是他们主要的产出。 而且，漠国占据了那些地方，其实用处并不是很大。 就如，燕国放弃玉兴关之后，漠国根本就没有派人接手，而是将一座空城，让给了大顺。 若是等到燕国反应过来，必然会报复漠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到时候，面对燕国的反攻，漠国必然会有一场苦战。 胜负，犹未可知。 尤其是，如今闪袭战变成了僵持战，漠国是绝对吃亏的。 可是，为什么，漠国还在坚持？ 几乎，倾尽了全国之力？ 甚至，听说漠国的军队中，还有不少附属国的人马在。 这也就意味着，漠国已然倾尽全力。 若是这一仗输了，漠国搞不好会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所以，漠国的坚持，让人觉得太过奇怪。 当然，不仅仅如此，这场战争中，还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漠国和燕国之间，边境一直摩擦不断，大大小小发生过不少场战役。 几乎一直都是燕国压着漠国打。 由于漠国和燕国之间的领土，都是十分贫瘠的。 燕国亦是不太愿意朝西扩张，更热衷于南下掠夺大顺。 所以，燕国虽然不怎么入侵漠国深处，可是防守却是稳稳的。 可是这一次，漠国刚开始就取得了那么大的优势。 这其中，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呢？ 还有，燕国丢了那么多城池，基本上都是直接放弃的，并没有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 几乎，是一路放任漠国大军直抵大京城。 然后，才有了这场拉锯战。 这，似乎跟燕国一贯的作风，有些不一样。 此刻，银花夫人看到众人疑惑的神情，似乎显得十分满意。 她低下头，凑到了桌子跟前，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方才缓缓道“因为，燕国从漠国抢走了一个人。” “抢走了一个人？”听到银花夫人的话，段文俊直接愣住了。 他转头朝旁边的柴静云和墨守成看了过去，只见两人亦是面面相觑。 银花夫人给出的这个理由，似乎太荒诞了。 一场一百多万多人参与其中的战争，它的发起，居然只是因为一个人…… 段文俊的脑海中，猛然脑补起了前世看到过的那些言情小说。 男主们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大杀八方…… 亦或是，女主被人残忍抛弃，为了复仇而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然后种种崛起来报仇…… 想到这里，段文俊盯着银花夫人，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莫不成，是燕国的皇帝，抢了漠国皇帝耶律八荒的女人？” 似乎，按照之前看到的那些剧情，这是一个最好的，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燕国皇帝抢到的女人，自然会带回燕国京都大京城。 漠国皇帝一怒为红颜，发兵攻打燕国，围困大京城，就是为了救回这个女人…… 银花夫人抬头看向了一眼段文俊，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段文俊的眼中。 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这剧情，也太老套了吧！” “是个男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银花夫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什么？是个男人？”段文俊闻言大惊“不会吧，这漠国和燕国的皇帝，都这么重口味？” 可是，此言一出，他便感觉到不对劲了。 旁边的柴静云和墨守成，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而银花夫人，看着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怪异。 良久，她才缓缓道“燕国抢的这个男人，跟耶律八荒和慕容九九，都没有段公子想的那种关系！” 段文俊闻言，终于明白，银花夫人那怪异眼神中，饱含的是什么意思了。 嫌弃，鄙视…… 甚至还有些…… 不仅仅是银花夫人，柴静云和墨守成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段文俊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是言情小说惹的祸…… 他的心中不禁懊恼，自己前世的时候，干嘛要去看这样的小说呢…… “咳咳咳！”他尴尬地看了看众人，然后悻悻道“哈哈，看大家聊到战争这么严肃而残酷的问题，我想着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 银花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过盯着段文俊的眼神，仍旧有些怪异…… “话说，燕国皇帝，怎么叫慕容九九这么奇怪的名字呢？”看到众人仍旧奇怪地盯着自己，段文俊慌忙扯开话题道。 只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而墨守成看向银花夫人开口了“夫人，不知道这燕国从漠国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看到墨守成帮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段文俊终于松了一口气，亦是朝银花夫人看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不料，银花夫人却摇了摇头“那位客人没有说，只是说这个人本就是燕国人。十多年前，漠国从燕国偷偷劫持过去的，直到前段时间，才被燕国偷偷抢了回去。” 听闻此言，众人顿时更加惊讶了。 这个人的情况，似乎有些复杂。 他本来就是燕国人。 十多年前，被漠国人给偷偷劫持去了漠国。 然后，就在前不久，又被燕国人偷偷给抢回燕国了。 这，有些耐人寻味。 这里，银花夫人用的词语，不管是漠国劫持，还是燕国抢人，都是用的“偷偷”…… 而且，燕国救回这个燕国人，却不是救，而是抢…… 紧接着，为了这个人，漠国居然不惜调动全国之力，发动这场攻打燕国的战争，兵困大京城……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第440章 百里长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作为漠国的一代雄主，耶律八荒自然不可能如同段文俊一开始猜测的那般重口味。 他不仅仅对那个男人，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而且，自从十多年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对女人都没有了兴趣。 他或许是漠国历史上，后宫嫔妃最少的一位君主。 他只有三位嫔妃，而且他也有十多年未曾跟她们亲近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清心寡欲，也不是因为他练就了什么邪门功法不能近女色。 而是因为，有些不得已的原因。 此刻，耶律八荒坐在王殿的宝座上，看着眼前的战报，眉头紧锁。 王殿的大门被推开，一阵狂风刮起了外面的风寒，卷入了大殿。 耶律八荒旁边，炭火盆里面的炭火，顿时被吹得飞舞起了无数火星。 一道人影，佝偻着身躯，披着外面的风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百里，你来了！”耶律八荒没有抬头，目光仍旧盯着手中的战报道。 “陛下，今年的大雪，比往常又早了些！”来人没有像寻常臣子那样给耶律八荒请安，而是直接拍了拍身上的风雪，然后走到炭火边，伸手烤了烤火。 紧接着，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是呀！今年的大雪，比往年来得都早！”耶律八荒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战报，朝来人看了过去“百里，你怎么又咳嗽了，这一路来，没冻着吧！” 漠国都城，大陵城。 这里比不上大顺都城上梁繁华，亦是比不上燕国都城墙高池深。 漠国的国土虽然辽阔，可是却十分贫穷，人口也不如大顺和燕国众多。 尤其是，在这草原上，想要修建一座宏伟的城池，并不容易。 大陵城，说是漠国的都城，不过是在草原上，用土墙围起来的一座城池而已。 大陵城的城墙不是很高，而且也不结实。 可是，他却很大。 就如漠国的领土一样，很大。 大陵城，大到足足可以装下数十万人。 耶律八荒的王殿，就在这大陵城的中央。 也是这大陵城中，最为宏伟的建筑。 以王城为中心，是漠国王庭的部落和百官的住所。 还有他们的部落，以及奴隶。 虽然，他们住着的，是低矮的土房，可是相比游牧的帐篷，这里明显已经舒服得多了。 眼前的国相百里长江的住所，离王殿并不是很远。 可是，他这身子骨，似乎受不得如此风寒。 耶律八荒看着眼前佝偻的身躯，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耶律八荒觉得很累。 可是，他知道，百里长江比他更累。 自从漠国高祖皇帝创建漠国以来，经过了数百年，亦是经过了数代人的励精图治。 一直到耶律八荒的手中，方才发展到了极致，开创了漠国最为强盛的时代。 漠国的疆土，比以往任何时代都要辽阔。 四周的小国纷纷依附，亦是达到了最多的时代。 当然，这完全离不开耶律八荒倡导读书，以文治国的政令。 曾经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便去了大顺学习，进入了当时的国子学求学。 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漠国近百位学子。 亦是从那时候开始，漠国和大顺在学术上交往，变得异常频繁。 或者说，从那时候开始，漠国开始吸取大顺之法，鼓励漠国人读书，使得漠国文风昌盛。 尤其是耶律八荒成为太子的那几年，漠国和大顺的交流，达到了巅峰。 每年两国之间互相切磋的才子，不下百人。 漠国涌现出了不少才子，甚至不少人都在大顺扬名。 国相百里长江，就是其中一位。 漠国在马背上起家，所以一直十分崇尚武力。 尤其是，作为漠国皇室，从小就得接受各种训练。 从耶律八荒习武开始，百里长江便是他的陪练。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读书，形影不离。 后来，耶律八荒被送入大顺国子学求学，百里长江亦是跟随在其左右。 百里长江的天赋和才华，在众多漠国学子中，是最好的。 甚至，比耶律八荒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在国子学的时候，百里长江却一直在藏拙。 他将所有的光芒，都留给了耶律八荒，只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 亦是因为如此，耶律八荒成为了漠国学子中，那个最为闪耀的人。 后来，耶律八荒回国，成为了漠国太子。 百里长江便成了太子詹事，总管太子府所有事务。 而后，先皇驾崩，耶律八荒登基，君临天下。 百里长江，自然得到了重用。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便位极人臣，被耶律八荒任命为了漠国国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十二岁拜相，莫说是在漠国史无前例，就是其他国家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可是，这位二十二岁的国相，却从未让人诟病。 这么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 不仅仅在政务上表现出了极为出色的能力，得到了朝堂上一致认可。 而且，他一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就如当年在大顺国子学一样，默默支持着耶律八荒。 不管是人前，亦或是人后。 他跟耶律八荒，是君臣，却似兄弟。 他们会为了某些事情发生争执，却从来都不会发生嫌隙。 他们会为了某些事情怒发冲冠，却从来都不会彼此攻讦。 百里长江对耶律八荒的忠心，就如耶律八荒对百里长江的信任一样，从未改变。 亦是这君臣无隙，方才有了漠国如今的盛世。 就看眼前佝偻的身躯，耶律八荒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内疚。 其实，百里长江，只比他大一岁。 今年不过才四十岁而已。 可是背也驼了，头发也已经花白，看起来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百里长江，太操劳了。 将他的青春，将他的精力，全部都奉献给了漠国，奉献给了他耶律八荒。 “陛下放心，老臣还挺得住。”百里长江的回答，打断了耶律八荒的思绪。 在炭火上烤了一会，他似乎终于缓了过来，慢慢走到了耶律八荒的龙案跟前，拿起了上面战报“陛下，燕国的战事，恐怕不容乐观了吧！” 第441章 为一个男人而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燕国的战事，自然不容乐观。 甚至，从一开始，耶律八荒决心发动这场战争的时候，就没有乐观过。 只是，他没有想到，战局会糜烂成如今的模样。 百里长江看到战报之后，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与他年龄不符的，满脸皱纹顿时变得更加深刻。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耶律八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京城如今防守得极为严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陛下且宽心，这么多年，枭枭从来都未曾失手过，只要人仍旧被困在了大京城里面，就一定会被找到的。”百里长江抬头看了耶律八荒一眼，回道。 “百里，我有时候在想，我这么做，会不会太自私了。”耶律八荒长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人为可以改变的。” “陛下莫要泄气。”百里长江在耶律八荒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既然十五年前，我们逆天改命过一次，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 耶律八荒抬头看向了百里长江，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百里长江从来都未曾让他失望过。 十五年前，他罹患重病，本早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那时候的他，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 漠国的改革刚刚有了起色，若是再给他十五年，他定然可以让漠国崛起。 他的孩子们尚未长大，若是再给他十五年，他定然会培养一个优秀的王子，继承他的皇位，带着漠国继续走向辉煌。 可是，老天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当太医告诉他，最多只有三个月寿命的时候，他的心中，几乎绝望了。 是百里长江，让他放宽心，让他不要放弃。 也就是那一年，百里长江亲自去了一趟燕国，带回来了那个男人。 亦是因为那一次，百里长江的身上落下了病根，从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在百里长江从漠国回来的第二天，之前为耶律八荒看过病的太医，全部因为误诊的理由而被斩首。 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耶律八荒，再一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短短几个月内，他御驾亲征，便连续平定了好几处部落的叛乱。 人们都以为，那些太医都是庸医，全都误诊了。 人们都知道，为了节省精力，从那以后，耶律八荒从此不近女色，更是信奉起了岐黄之术。 便有人觉得，是他感动了神灵，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 可是，耶律八荒自己却十分清楚。 这一切，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做法罢了。 他之所以能够突然好起来，全都是因为百里长江带回来的那个燕国男人。 那个，这么多年，一直被他囚禁在王殿密室的男人。 当时，他跟那个男人，有过十五年之约。 十五年过去了，在男人的帮助下，他的身体，依旧安然无恙。 或许，十五年之前，他心中的那些不甘，已然完成。 他开创了漠国最为强盛的时代。 他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年。 他跟男人之间的约定，亦是到期了。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仍旧不甘心。 当然，他并不是害怕死亡。 而是，他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那就是，他的三个孩子，似乎并没有继续带着漠国走向辉煌的能力。 二王子耶律文琪，武艺高超，作战勇敢，而且也熟读兵法，才华也不错。 算得上是一个文武全才，颇有将帅之风。 若是论能力，这绝对是皇位不二的人选。 只是性子太直，而且没有什么城府。 尤其是，太过跋扈和暴戾。 这样，太过容易被人算计。 若是让他治理国家，君临天下，似乎还有些不够成熟。 三王子耶律文都，虽然跟朝中众多大臣关系不错。 可是文不成武不就。 也不合适。 五王子耶律文清，是他最为聪明的孩子。 而且，也是最有才华的孩子。 尤其是，他的城府很深，似乎正好符合帝王的资质。 可是，耶律八荒也看得出来，有时候耶律文清太过沉迷于自己的那些小聪明。 甚至，容易刚愎自用，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死胡同。 这，可是君王的大忌。 所以，耶律八荒觉得，自己需要时间。 再有五年时间，他必然可以将耶律文琪或者耶律文清，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所以，那天，他跟那个男人足足聊了两个时辰。 最后，男人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说，十五年，是他们的约定。 如今，约定已经到期了。 按照约定，耶律八荒，应该还给他自由了。 至于其他的，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个男人，已经让耶律八荒多活了十五年。 按理说，耶律八荒应该十分感激他才对。 可是，耶律八荒并不甘心。 甚至，十分恼怒。 他拒绝了那个男人，并未如约放他离开。 就如，男人拒绝了他一般。 他本想着，只要能够将那个男人困在王殿，他便有让他回心转意的机会。 可是，他没有料到，燕国的谍子居然摸到了他的王殿，将人给抢走了。 不错，就是抢走的。 那一夜，燕国足足派出了近百名一流巅峰的高手，将男人带离了王殿，送往大京城。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近百名一流巅峰的高手，死伤殆尽，只逃脱了四五人而已。 紧接着，耶律八荒带着滔天怒火，兵发燕国。 一路势如破竹，包围了大京城。 这一场战争，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 看似，十分荒谬。 可是，对于耶律八荒和燕国皇帝慕容九九而言，却并不觉得荒唐。 因为，耶律八荒得到了消息，慕容九九病重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耶律八荒的事情，方才不惜代价，派人抢走这个男人。 目的很简单，他也想要为自己续命。 慕容九九，是一代明君，是一个奋发图强的君王。 燕国在他手中，变得异常强大。 他对大顺用兵，创造了令大顺蒙羞的玉兴关之耻，更是让大顺年年纳贡。 饶是这样一位强悍的君王，亦是无法改变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可是，他跟耶律八荒一样，亦是有着同样的担忧。 后继无人。 因为，他的孩子，如今都不过十二三岁而已。 根本，担不起大任。 他不甘，他不想死。 所以，他也找到了那个男人。 所以，耶律八荒和慕容九九之间，确实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争。 可，也是生死之争。 更是国运之争。 第442章 敢死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么说，燕国为了从漠国皇宫里面抢到这个男人，居然死了那么多的高手？”段文俊盯着眼前的银花夫人，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银花夫人点了点头“我觉得那位客人的消息应该不会错。虽然他也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可是肯定对漠国和燕国来说，都极为重要。不然的话，耶律八荒和慕容九九不可能，都会变得如此疯狂。” “燕国的实力虽然十分强大，可是这百余名一流巅峰的高手……”柴静云的眉头紧锁，然后抬头朝墨守成看了过去。 柴静云乃是皇室成员。 顺帝对他十分器重，自然会让他知道许多，别人不能掌握的消息。 对各国的实力，比其他人更为了解。 若是说行军打仗，燕国的实力十分强横，柴静云是十分同意的。 可是这一流巅峰的高手，讲究的可是修为。 而不是，一般战场上交锋的武艺…… 这种修为的高手，一般都在江湖。 军中，并不会特别多。 若是说江湖，大顺的江湖人士，如过江之鲫。 能不能凑到近百余人的一流巅峰的高手，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燕国居然能够一下子派出这么多高手来，不得不让人觉得，有待斟酌。 墨守成，是江湖人。 所以，柴静云将心中的疑惑，丢给了他。 “我也认识不少燕国的朋友。”墨守成皱了皱眉头“燕国的高手，其实并不是很多。不过慕容九九能够集结到这么多的高手，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夫人得到的消息不假，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性。” “哪两种可能性？”柴静云追问道。 “第一种可能性，那便是燕国对此事的谋划已经很久了。”墨守成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方才接着道“从很早以前，他们就在秘密笼络和集结这样的高手。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了罢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他的话锋一转“不管是燕国朝廷出面，亦或是请了什么人为面首替他们出面，来秘密笼络和集结这些高手，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任何风声。” “而且，要集结近百名的一流巅峰的高手，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真有什么人，亦或是什么组织在这么做，不可能不引起一些连锁反应来。我们御剑门，肯定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不对劲。” “如果第一种可能不成立，那就极有可能是因为第二种传闻了。” 说到这里，墨守成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柴静云的脸上“二公子，燕国军队的战斗力，一直是所有国家中最强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燕国的军队会最强悍吗？” 柴静云闻言，先是微微一愣。 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燕国的军队，是公认最强的。 可是为什么最强，大顺也有不少人研究过。 朝堂上，还有人在专门研究燕国。 很多时候，都是觉得，燕国军队的整体素质比其他国家要强。 就连他们的地方守军的战力，似乎都可以跟大顺的边军相匹敌。 甚至，绝大多数的军官将领，都是有修为傍身的。 只是，柴静云知道，既然墨守成这么问他，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了。 就在他在思考着要如何回答墨守成的话的时候，一旁的银花夫人却抢先开口了“莫非，墨大侠以为，燕国突然涌出这么多的一流巅峰的高手，是跟敢死队的传闻有关系？” “什么传闻？”段文俊的好奇心，亦是被银花夫人和墨守成给勾了起来。 墨守成看了银花夫人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在燕国一直有个传闻，每逢大战之前，将军便会从军中选出许多死士组成敢死队。而且这些被选中的敢死队员，都会在战场中表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实力，修为至少比之前要飞跃一两个台阶。” 墨守成的话微微顿了顿，银花夫人却接过了话题“按照一般人习武修炼的法子，想要人的修为突然提升这么多，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是有奇遇。” “所以，燕国一下子居然能够让那么多人的修为，在短时间内飞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们还是做到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听到这里，一直愁眉不展的柴静云，亦是跟着开口了“这事情不过是传闻罢了，有一次在宫里的时候，我也听大将军提过此事。可是大将军亦是派人调查过，似乎这传闻并不可信。” “调查？怎么调查？”柴静云微微摇了摇头“进入敢死队的人，都是心存死志的人，战后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活下来。死无对证，怎么查？” “所以，你们觉得，这百余名燕国的一流巅峰的高手，亦是用这个方法培养出来的？”段文俊似乎找到事情的关键了。 “若是之前的传闻是真的，那么这并不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墨守成点了点头。 “即使燕国使用特殊的法门，能够让人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这提升的空间也是有限的。”柴静云似乎恍然大悟“要提升成为一流巅峰的高手，至少必须本身就已经进入了一流初期，甚至一流中期的修为。” “燕国军中，虽然有修为傍身的人很多，可是大部分都是一些通过战斗摸到修为门槛的练气者。” “他们虽然比普通的士兵厉害得多，可是修为却不高。” “能够达成凝气，进入三流境界的人都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中坚将校了。” “自然，能够进入到一流修为境界的人，就更少，基本上都是军中的身兼要职的人。” “这，似乎，极有可能！” 柴静云，越说，显得越激动。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方才又接着说了起来“若是袭击漠国王殿的这百余一流巅峰的高手，都是他们用特殊方法培养出来的，那么必然也是军中地位较高的人。” “为了这次行动，燕国可谓是饮鸩止渴，将这些人都征用了起来。可是就如他们的敢死队一样，却终究改变不了最后全军覆没的结局。” “这些人没了，少了他们的指挥和带领，燕国军队的战斗力肯定会大打折扣，那么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漠国会一路势如破竹，而燕国要龟缩在大京城里了。” “培养了这一批一流巅峰的高手，他们的那些方法短期内或许不能再培养其他人。所以……” 柴静云的分析，似乎让所有人事情，都显出一些眉目来。 第443章 等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柴静云的分析，似乎让众人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他们却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漠国发动了这场闪袭战，将燕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由于那近百余名的一流巅峰高手的覆灭，燕国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所以从一开始便节节败退。 甚至，都未曾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 值得疑惑的是，燕国除了丢了很多领土，其实军队的战损并不大。 所以，极有可能，从燕国派人偷袭漠国王殿的时候，他们或许就已经做好了龟缩大京城的打算。 他们放弃了与漠国相邻的西部领土，甚至放弃了南边与大顺相邻的部分领土。 这，定然是在保存实力。 就像传闻中的那样，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法门。 可是培养过一批一流巅峰高手之后，肯定不能继续培养敢死队。 这其中的门道，段文俊他们肯定是不清楚的。 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猜到一些。 可是，既然连段文俊他们都能够分析出这样的门道，漠国人不可能分析不出来。 显然，漠国现在已经是，不计后果要跟燕国耗下去了。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乘势吞并整个燕国？ 而仅仅是，围困住大京城？ 如今的大京城，不管是燕国还是漠国，都防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燕国的人，从里面递不出任何消息来。 漠国的人，在外面也送不进任何情报。 已经，陷入了僵局。 这，仍旧不合逻辑。 段文俊，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银花夫人却紧跟着回答了“恐怕，漠国人是在等。” “我真的开始好奇，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男人，会让两国的君王都如此看重，甚至看得比国土更重呢？”段文俊瞬间便明白了银花夫人话里的意思了。 “燕国要等，我可以理解。”墨守成皱了皱眉头“毕竟，若是等到他们的那种秘法再次生效，他们便可以培养更多的高手，这样子实力便可以得到恢复，重新跟漠国较量。可是，漠国呢？他们在等什么？” “即使燕国实力受损，可是大京城墙高池深，漠国想要攻进去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段文俊皱了皱眉头“若你漠国，为了夺回那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墨守成闻言一愣“如果我是耶律八荒，我肯定会先直接将燕国给灭掉了。仅仅大京城这么一座孤城，能够支撑得了多久？半年，一年，亦或是五年？” “我也觉得，墨大侠的话不无道理。”一旁的柴静云亦是附和道“若是耶律八荒占领了整个燕国，以他治理漠国的手段，要稳固占领后的燕国，对大京城进行长期围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一凛“所以，这其中，必然有耶律八荒不能等的理由。” 作为顺帝极为其中的皇室成员之一，柴静云的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此刻，就如同剥茧抽丝一般，他仿佛已经找到了方向。 虽然中间还是存在着太多不明朗的问题，可是至少，已然让人能够有一些大致的判断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既然耶律八荒对那个男人势在必得，可是强攻城池既然不可取，那么他也就只能等了。” 到了这个时候，墨守成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是江湖人，自然知道江湖人做事的方法。 燕国皇帝慕容九九派人偷偷杀入漠国王殿，劫走了那个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这也是江湖人的做法。 那么，耶律八荒不可能会就此吃下这个暗亏。 所以，毋庸置疑的，耶律八荒在大京城内，肯定也有布局。 这种布局，极有可能就是他发动这次战争，围困大京城的倚仗所在。 漠国的高手，肯定早就已经潜入了大京城。 现在耶律八荒要做的，就是困住大京城，让燕国的人不能够将那个人转移。 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在大京城的高手，才会有机会。 只是，如今的大京城已经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城内的人，不可能传递得消息出去。 若是，燕国先下手为强，已经将漠国潜伏在大京城内的人消灭了。 那么这一场战争最后的结局，便已经可想而知了。 漠国，将陷入了无尽的等待。 燕国，却通过时间来慢慢恢复军队的实力…… 只是，不管是耶律八荒，亦或是慕容九九，他们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雄主。 他们肯定，都还有后招。 “既然大京城的这一场战争，胜负并不是在城墙内外，那么我们看到的，就都仅仅是表象了。”沉默了良久的银花夫人，此刻再一次开口了。 “多谢夫人！”突然，柴静云转身朝向她深深地拜了下去。 “奴家不过是不喜欢那几个漠国人，谢谢两位公子将他们赶出了我的茶庄罢了！”银花夫人笑面如靥，慌忙托起了柴静云道“奴家只是告诉了两位公子一些小道消息罢了，其他东西都是各位公子自己分析出来的。奴家，不敢贪功。” “不管怎么说，在下都要谢谢夫人，也要替朝廷谢谢夫人，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柴静云看了看银花夫人，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次漠国使团回去之后，恐怕漠国的铁骑，恐怕真的会大举南下了。” “不至于吧？”墨守成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如果刚刚我们分析得对，漠国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大京城和那个被燕国劫走的男人。我觉得，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可能再冒着双线开战的局面，向咱们大顺出兵吧！” 墨守成的分析，不可谓不对。 同样，段文俊亦是这么觉得的。 即使漠国大军南下，那也应该只能是一些小摩擦罢了。 漠国大军大举南下，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不料，柴静云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 他微微摇了摇头“那是你们不了解耶律八荒，更不了解漠国国相百里长江。” “夫人，在下得马上进宫一趟，今日叨扰了。”说完，柴静云又朝银花夫人深深一揖。 “既然二公子有国事在身，银花自然不能强留。”银花夫人依旧笑容满面“二公子自便便是。” 说完，银花夫人将三人领回了大院，亲自送众人离开。 可是，就在段文俊准备跟着柴静云一道离开的时候，却被银花夫人给叫住了。 第444章 怕我吃了你？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是跟着柴静云一道来京城的。 所以，当柴静云急着进京的时候，段文俊下意识地便准备跟着他一起起程。 可是，来到院子里面，正准备招呼众人的时候，却又被银花夫人给叫住了。 “二公子是有国事不能耽搁，不知道段公子何故如此急着离开呢？”银花夫人一脸笑吟吟地道。 “我与二公子一直一路同行。”段文俊有些不明就里“既然二公子急着进城，在下自然亦是要跟着出发了。” “奴家与段公子第一次见面，便觉得甚是有缘。”银花夫人看着段文俊又笑了笑“不知道段公子可愿意多留一会，容奴家向段公子讨教讨教茶道呢？” 看到段文俊一脸疑惑，她又紧接着道“刚刚奴家下去之后，仔细推敲了一下段公子所言的，这桂花茶的改善方法，仍旧有些地方不明白，所以还请段公子不吝赐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似乎，容不得段文俊不答应了。 自己刚刚来到这桂园，银花夫人便仅仅因为柴静云将自己引荐给了她，免去了所有人的茶钱。 这，也算得上，自己已经欠了她一个人情。 虽然，段文俊心中几乎可以肯定，这银花夫人想要留下自己，恐怕不会真的仅仅因为要讨论桂花茶的制作了…… 毕竟，这制茶的过程，可不是一蹴而就。 即使这银花夫人在茶道上的造诣再高，即使她刚刚真有去推敲斟酌了这工艺，那也不可能不经过尝试，就会有这样的邀请。 若是两三天之后，她再来找自己探讨茶道，探讨制茶之道，段文俊或许会觉得可信。 可是，此刻，她并不相信。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一旁的柴静云却开口了“文俊，既然夫人有这般心意，你多留一会儿又如何？” 看着段文俊准备开口，他又接着道“我此番进宫，恐怕短时间不能出来。莫不如你在夫人这里歇息一阵，晚点我们再碰面如何？” 柴静云的话一出口，银花夫人脸上笑容更甚，眼神亦是更加灼热了。 段文俊，有些犹豫。 他一直觉得，这银花夫人不简单，恐怕是另有所图。 “段公子，银花夫人可是我们京都的名人。”可是，就在此刻，一旁的冠兴亦是附和道“能够得到夫人的青睐，一起探讨茶道，这可是很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说完，他脸上带着浓浓的坏笑，还偷偷朝段文俊递了个眼神。 一个，是男人就该懂的眼神。 “是呀！文俊，你初到京城，跟夫人多亲近亲近，总不错。”柴静云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兄弟，此等尤物，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哦！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说完，他也不给段文俊解释的机会，拉着冠兴直接离开了。 这两人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看着他们带人离开，银花夫人则是一脸春意地看着段文俊，脸色变得绯红。 段文俊已经感觉到，旁边众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了。 “段公子，那我们继续里面谈？”银花夫人笑面如旧，目送柴静云一行离开后，方才转头看向段文俊道。 段文俊觉得，此刻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只得点了点头道“行！” 银花夫人，依旧带着他走向了后面的雅间。 可是，这一次当墨守成跟着过来的时候，却被她拦住了“墨大侠，还请您留步！” 此举，有些出乎段文俊和墨守成的意外。 不得不说，银花夫人，确实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尤其是，她那在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容，更是给人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蚀骨妩媚的感觉，让人难以抗拒。 可惜，即使她风情万种地挡在跟前，面对御剑门的绝情剑墨守成，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墨守成，因情而伤，因情而成剑道，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打动他的心的。 当然，云霸天，是一个意外。 “夫人，我答应过师傅，要形影不离地跟着……”墨守成一脸不悦，冷冷地盯着银花夫人道。 他似乎也猜到了，这个女人，恐怕没有安好心。 “难不成，墨大侠还担心我吃了段公子不成？”银花夫人嘻嘻笑了起来“以墨大侠的身手，想来也看得出来，奴家是没有半点修为傍身的普通人。即使要吃，那也是段公子吃了奴家才对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频频朝段文俊秋波不断。 墨守成，似乎有些尴尬了。 当然，尴尬的，不止他墨守成，自然还有一旁的当事人段文俊。 段文俊朝墨守成看了一眼，墨守成则是默契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段文俊是在询问他，银花夫人是不是真的是个普通人。 显然，真如她所言，她真的没有武功。 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人罢了。 “墨大侠，不是奴家不相信您。”就在这个时候，银花夫人的话又一次响起“只是奴家这桂花茶的制作之法，确实有些特殊……” “老墨，放心，没事！”段文俊打断了银花夫人的话，朝墨守成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一直好奇，这银花夫人的葫芦里面，到底在卖的什么药。 “墨大侠若是不放心，可以就在门口等着便是！”见到段文俊松口，银花夫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马上恢复了常态，表现出那般妩媚，搂住了段文俊的胳膊，将他拥入了雅间内。 临进房门的时候，她还不忘，给墨守成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如此近距离地被银花夫人搂着走进雅间，段文俊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淡淡的桂花香。 尤其是，她搂着段文俊的胳膊，还故意将身体紧贴过来。 身上的罗裙，根本就掩不住胸前的那抹雪白的春色，正随着她的脚步，不停地抖动。 段文俊，是一个男人。 一个再正常不过了的男人。 他即使在可以避开眼前这道优美的风景，可是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经意间…… 有时候，人越是在回避的时候，就越容易有些控制不住。 而且，还容易被人看出窘态。 显然，银花夫人已然感觉到段文俊的目光了。 趁着银花夫人关房门的时候，段文俊慌忙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怀中抽了出来，连着躲开了好几步。 银花夫人插上了门栓，脸上的笑容更甚“莫非，段公子真的担心，奴家要吃了你不成？” 第445章 前朝神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拘谨，并不是因为银花夫人的不羁。 他的心中明白，若是银花夫人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放得开的话，她的桂园，恐怕也不会在这将军亭存在得这么久。 段文俊不相信，她是一个会随便委身之人。 反而，他觉得，她的身后，会是一个极为强悍的背景存在。 强悍到，她根本就不用畏惧任何人。 只是需要，用某些看似不羁的行为，去掩饰这一切罢了。 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段文俊见识过太多这样的女人了。 所以，他坚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而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表现出青涩的模样，让她误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然后，再慢慢去了解，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便是一场，面具下的心理较量。 看到段文俊略带窘迫的模样，银花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不过，她却并没有再调戏段文俊的意思，而是扭动着身躯，在桌子前重新坐下。 她给自己和段文俊各倒了一杯茶，方才指着对面的座位道“段公子，请坐！” 银花夫人的脸上，已然丝毫没有了方才那风情万种的挑逗的神情，而是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段文俊心中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银花夫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却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段公子可知道，奴家为什么对公子这么感兴趣，要让公子单独留下来吗？”就在段文俊心中惊讶的时候，银花夫人盯着他又开口了。 此言一出，就等于，她已经敞开了话题。 无需再遮着掩着了。 正如段文俊刚刚所料，银花夫人说，请他留下探讨桂花茶的制茶之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银花夫人，定然，另有目的。 “在下愚钝，还请夫人明示！”段文俊不紧不慢回道。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银花夫人却并没有准备解释。 而是，她又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不知道段公子对影子门，了解多少呢？” “影子门？”段文俊的心中虽然诧异，却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表现出一脸疑惑的神情“在下怎么有些，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了呢？” 银花夫人突然提及影子门，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他虽然觉得银花夫人虽然神秘，可没想到，她居然跟影子门还有关系。 “看来，段公子还是不相信奴家呀！”银花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幽幽叹了口气“恨无常在回玉兴关的时候，在奴家这里喝了一杯茶，顺便还跟奴家聊了一盏茶的时间。” 段文俊的脸色，微变。 他跟恨无常，仅仅有过一次交集。 而且，那还是一次，有些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交集。 恨无常，之前跟墨守成交过手。 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 那一天，段文俊和墨守成一道，从段家堡回望江县城。 半路上，马车被恨无常带人拦住了去路。 墨守成本以为，他们之间必有一番苦战。 可是，恨无常却说，他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 然后，恨无常跟段文俊对了一首诗歌，一首打油诗。 一首来自段文俊前世，而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打油诗。 恨无常那一次去望江，似乎仅仅是为了，确认什么东西似的。 当段文俊对答出来之后，他便带人直接离开了。 而且，他还告诉段文俊，若是想要知道更多，可以去玉兴山的影子门做客。 他来得快，出现得突然。 离开得，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当时，完全超乎出了段文俊的想象。 就连一旁的墨守成，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恨无常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经过了几个月，若不是银花夫人此刻提起，段文俊差点都忘记这个人了。 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位恨无常，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呢？” 这一次，银花夫人并没有再跟段文俊卖关子，而是盯着他开口道“既然公子见过恨无常，那么势必就知道，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影子门，其实跟恨无常所在的影子门不是一回事了吧！” “略有所闻！”段文俊点了点头。 “那段公子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不同的影子门呢？”银花夫人追问道。 “此事在下也听朋友提起过。”段文俊没有再避开这个问题，缓缓道来。 既然自己也听说过这些传闻，那就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银花夫人的消息那么灵通，不应该会不知道。 尤其是，复水河上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自己都被无辜卷入了其中。 “前朝大魏末代皇帝赵禹，其实并不是十分昏庸。他早就发现影子门的第二代门主杜忠贤不可靠。” “只是那时候为时已晚，杜忠贤已经权势滔天。大权旁落，赵禹根本无法对抗。甚至，他还知道，影子门第一任门主严玉轩的死，亦是杜忠贤一手策划的。” “所以，为了能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令人秘密将皇宫中的许多财宝送了出去。” “有一种说法是，装载这些财宝的船只，最后在复水河上离奇失踪，再也没有了踪迹。所以如今江湖上还有很多人抱着寻宝的想法，前往景州碰运气。” “而另一种说法，那便是赵禹派出的不仅仅是那一支船队的人。当时忠于他的影子门的人，亦是早就被转移了出去，甚至他们还带走了赵禹的一个儿子。” 听到段文俊的话，银花夫人脸上那凝重的表情终于散去，又换回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来这恨无常倒是看走眼了。段公子虽然身处望江那偏僻之地，消息却并不闭塞，甚至比京城许多人都要灵通了。” 说到这里，她拂起袖子，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方才又接着道“不过，让奴家猜猜，这些消息是睿王府的那位二公子跟你说的，还是御剑门的墨七侠告诉你的呢？” “有什么问题吗？”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从银花夫人的话语中，他似乎听出了一些异样。 银花夫人警惕地朝门口打量了一眼，然后方才缓缓道“既然段公子能够对答得了恨无常的那两句诗词，想必是知道前朝那件神物了？” “前朝神物？”段文俊闻言一愣，疑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夫人，我真是有些糊涂了。” “段公子，奴家知道，你我刚刚相识，你肯定不相信我。”银花夫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是，奴家之心，日月可照，绝对对公子没有坏心。” 银花夫人的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段公子放心，公子不想说，奴家自然也不能强求……” “夫人，想来您是误会了，在下真的不知道，夫人说的前朝神物是什么东西。”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若是段公子不知道那件神物的话，又怎么能够对答得出恨无常的那两句诗词的呢？”银花夫人一脸惊讶“那可是影子门极为重视的秘密，仅仅只有影子门的几位高层人物才知道。” 段文俊闻言一愣，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第446章 异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当日，恨无常找到段文俊，开口便问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段文俊心中，顿时便有些惊讶。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本是前世的时候，在东北的一些绺子土匪们用的黑话。 随着一些电视剧的播放，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段子。 本能地，段文俊以为，在大顺，江湖上也有这样子对暗号的方式。 可是，恨无常却跟他说，这下一句并不是“宝塔镇河妖。” 而且，他还说，这两句都是上句，让段文俊去接下句。 段文俊，当时就给愣住了。 下意识的，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然后，顺口对了两句打油诗。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宝塔镇河妖，蘑菇放辣椒…… 若是，前世那两句江湖上的黑话暗语，大顺亦是有人在用。 段文俊可以理解。 可是，这首打油诗，那是前世网络上的搞笑之举。 大顺，没可能有人会…… 可是，偏偏，恨无常居然说他答对了。 而且，还说，随时欢迎他到玉兴山做客……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他一直觉得，会不会在玉兴山中的影子门中，也有一个跟他一样的穿越者存在。 所以，他也十分好奇。 此刻从银花夫人的嘴里，居然又提到了一个前朝神物…… 似乎，还跟这几句打油诗，跟影子门有关系。 他的心中，是震惊的。 只是，他也知道，此刻没法子跟银花夫人讲得明白。 也不能讲明白。 所以，他索性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看了看银花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方才缓缓道“如果我告诉夫人，那几句诗词，是梦中的老神仙跟我说起过，我无意中记住了，夫人能信吗？” “梦里的老神仙教你的？”银花夫人自然不信。 “我也知道，夫人必然不会相信。”段文俊反客为主，装出一脸苦笑，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梦，可是却如此真实。尤其是我捣鼓出来的那些小东西，都是跟着老神仙的提示，然后慢慢研究出来的，又由不得我不信。” 段文俊，以退为进，似乎拿捏得恰到好处。 银花夫人，有些动摇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跟段文俊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那神物的出现，本就难以以寻常思维来理解。若是段公子真是那个天选之人，梦里有神仙指点，那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夫人，请恕在下冒昧，多问一句！”段文俊看着银花夫人又开口道“刚刚您说的那个前朝神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真不知道？”银花夫人似乎仍旧不太相信，紧盯着段文俊。 看着他迷茫地摇了摇头，银花夫人似乎确信他不清楚了。 她没有再纠结“这前朝神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 “巴掌大的银色盒子？”段文俊一脸疑惑。 银花夫人，眉头紧锁了起来。 良久，她都没有说话。 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语言，思考着该如何跟段文俊解释。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方才慢慢讲了起来。 在说这前朝神物之前，就必须先说前朝大魏的末代皇帝，赵禹。 或许，如今的大顺子民，都觉得大顺代替大魏，朝代更迭，是因为赵禹的昏庸，错用奸臣杜忠贤造成的。 其实，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罢了。 赵禹之所以重用杜忠贤，是因为他是严玉轩推荐的。 作为第一代影子门的门主，严玉轩对大魏王朝是绝对的忠诚。 作为皇帝的赵禹，自然对严玉轩，亦是绝对的信任。 或者说到底，并不是赵禹错信了人，而是严玉轩错信了人。 而且，就在赵禹放火焚宫，与杜忠贤同归于尽的时候，严玉轩并没有死。 他和他的人，就在玉兴山中。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顿时脸色大变。 他盯着银花夫人，脸色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银花夫人，恐怕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不简单。 如今，大顺建国已经近七十年。 大顺皇位，亦是传位了三代人。 前朝的那些事情，几乎都已然成为了往事。 可是，眼前的银花夫人，不仅仅对影子门十分感兴趣，而且对前朝的事情，如数家珍……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紧盯着银花夫人，单刀直入地问道“夫人，您到底是什么人？” 银花夫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段公子还愿意不愿意听奴家说的故事呢？” “夫人，请继续！”段文俊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 “前朝的时候，在玉兴山中有一座神庙。”银花夫人又接着开口了。 虽然玉兴山与上梁城相隔近千里，可是每一个大魏皇帝有大事不能解决的时候，都会去神庙祭祀，以求神灵的庇护或者指引。 赵禹登基的时候，魏国已经是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内有盗匪蜂拥四起。 可是，他还不过是个孩子，根本无法一下子扭转如此糜烂的局面。 所以，他将希望放在了祭祀上。 而那一件神物，亦是在祭祀上突然出现的。 赵禹登基不久，便在严玉轩和影子门的护送下，去了玉兴山中的神庙。 他并未告诉朝中的众臣，当时跟随的，只有礼部尚书严震和大将军柴隽邪。 柴隽邪，便是大顺高祖皇帝。 据说，当时完成仪式，祭天告地之后，恰好是正午时分。 头顶烈日，全身已经汗流浃背，可是赵禹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懈怠。 他十分虔诚，三叩九拜，祈求苍天保佑大魏，能够扭转局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万里晴空的天气，突然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 只是眨眼间，四周变得黑漆漆的，恍若黑夜降临。 恍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降临。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在天空的乌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的中央，全都是紫色的雷电。 不停地闪烁，交织在一起。 漩涡中，同时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似龙吟，如虎啸。 赵禹和众人顿时大惊，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祷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以为，这是神灵震怒了。 只是，这异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 在赵禹跟前的神坛上，却多了一个银色的盒子。 那盒子只有巴掌大，表面光洁异常，可以照人面目。 当众人看向银色盒子的时候，便看到盒子的表面，居然在闪光，而且还印着一首诗…… 第447章 带上奴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银花夫人说的故事，十分离奇。 赵禹在祭拜之后，天上居然出现了异象。 乌云之中漩涡，紫色的闪电，血红的火焰。 仅仅在那刹那间，笼罩了整个天际。 当场所有的人，都吓得不敢抬头了。 异象，不过是数息之后，便消失了。 天空，依旧又恢复了艳阳高照。 若不是赵禹祭拜的案台上面突然多了一个物件，搞不好所有人都会觉得，刚刚那不过是幻觉罢了。 显然，那绝对不是幻觉。 出现在祭台上的那个物件，便是银花夫人提起过的前朝神物。 它是一个银色小盒子，盒面上还闪闪发光。 淡绿色的底色上，印着一首诗。 仅仅四行。 里面的内容，仅仅是在场几个人知道罢了。 可是，那几行只是在盒子上停留了不过片刻。 就在赵禹想要靠近神物的时候，那神物再次闪耀了几下光芒，便陷入了沉寂。 神物上，那奇怪的诗不见了。 而且，原本光亮的表面，亦是变得沉暗了下去。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赵禹并没有将神物带回上梁城，而是将它留在了神庙。 不管是赵禹，亦或是柴隽邪，都认为那盒子上写的，便是天机。 是上天对他们的指引。 可是，里面的诗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该如何去理解，包含了什么天机，却是无人知晓了。 在他们回上梁城后没多久，作为影子门的第一任门主严玉轩，便出事了。 几天之后，杜忠贤继任了他的位置。 外面的人都以为，严玉轩已经死了。 在杜忠贤倒台之后，甚至还有人怀疑，他是被杜忠贤所杀。 可是，银花夫人说，从她了解到的消息，种种迹象表明，其实严玉轩那时候并没有死。 他带着一干影子门的人，留在了玉兴山里面。 一直在研究那件神物，和它带着的秘密。 当然，此事，大顺高祖皇帝柴隽邪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他并未跟人提及过而已。 严玉轩他们在玉兴山里面，消息闭塞，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 甚至，他们几乎都已经与世隔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玉兴山中，到底在做什么。 影子门在杜忠贤的带领下，最后走向了灭亡。 仅剩的那些门徒，最后都成为了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人人喊打。 直到十几年前，玉兴山中的影子门门徒们，方才开始重新在江湖上走动。 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世上的人们，亦或是少数消息灵通的人，才知道，在玉兴山中，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影子门。 恨无常他们，应该就是严玉轩他们带入玉兴山中的人。 亦或是，他们的后人。 当然，天下人自然不会觉得影子门分两家的事情，连带着恨无常他们也备受打压了。 当年神物上显示的那一首诗，一直都是影子门的极高机密。 所以，一般人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银花夫人虽然消息十分灵通，可是这么多年也未曾打听到任何消息。 恨无常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影子门一直在等待，能够破解那首诗奥秘的人出来。 所以，这些年每年他都会在江湖上走动。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两句上句，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 可是能够对得上两句下一句的人，段文俊还是第一个。 他们认为，能够对得出下句的，能够跟神物上显示的诗句一样的人，便是天选之人。 不过，这天选之人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好处，亦或是有什么作用，恨无常却没有跟她提起过。 只是，恨无常跟她说过，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他们便不用每年都下山奔波，静待缘分到来便好了。 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银花夫人，一直十分好奇。 这看似简单的两句，它们的下句到底是什么。 她紧盯着段文俊，满脸都是希翼的神情。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 虽然他并不能够确定，银花夫人所说的那个前朝神物，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若是他的想法是真的，那么这一首所谓饱含天机的诗，恐怕只会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了。 段文俊，并没有卖关子。 看着银花夫人，直接将打油诗念了出来。 既然恨无常说他们的使命完成了，那这首诗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才对。 “小鸡炖蘑菇，蘑菇放辣椒？”银花夫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段文俊，完全失去了刚刚的矜持，几乎尖叫了起来“怎么会是这样？” 段文俊，自然不可能给她解释，为什么会是这样…… 若是他告诉银花夫人，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灵魂。 而这几句被他们神化了的诗句，不过是前世的一首打油诗，根本毫无意义可言，估计银花夫人会直接将他当成神经病了。 就在段文俊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跟她解释的时候，银花夫人又开口了“段公子，你可知道，这诗句中，可藏有什么玄机？” 段文俊自然知道，这诗句中，并没有什么玄机。 可是，看到银花夫人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他的话刚到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 “还请夫人恕在下愚钝！”段文俊装出一脸苦笑“梦中那位神仙吟诵的时候，被在下偶然记下了。可是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在下还真是不知道。” 银花夫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 她并没有再过多的纠结，而是看着段文俊又道“若是段公子到时候，有兴趣玉兴山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带上奴家一起呢？” 段文俊闻言，又是一愣。 “段公子放心，奴家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公子的事情来。”银花夫人慌忙又补充道“而且，奴家肯定还可以，帮到公子的。” 段文俊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或者说，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刚进入桂园开始，他便觉得银花夫人的身上，透着太多的古怪。 他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代表的又是什么人。 甚至，他还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若是跟她沾上了关系，搞不好会带来许多麻烦…… “段公子不必着急同意或者不同意。”银花夫人似乎害怕段文俊会直接拒绝，又慌忙接着道“奴家也知道，公子与奴家这才刚刚认识，不相信奴家也是正常的。” “即使段公子想要去那里，也是以后的事情，公子可以慢慢考虑。”她淡淡笑了笑“只是还希望我们之间，刚谈话的内容，不要让睿王府或者御剑门的人知道，这样会对公子更为有利。” 听闻此言，段文俊的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第448章 孤独的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银花夫人，话里有话。 她没有再细说。 可是，她的话，却让段文俊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段文俊来到这个世界，身边最为重要的两个朋友，柴静云和墨守成。 他们两人，一人便是来自睿王府，一人来自御剑门。 他们也是，段文俊自认为的最大的助力，最好的朋友。 此刻，银花夫人提及睿王府和御剑门，等于是，一棒子将他们全都打死了。 银花夫人没有解释太多，段文俊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先不说，银花夫人刚刚说的那些会不会是真的。 即使是真的，那也没有必要因此，跟柴静云或者墨守成生了嫌隙。 当然，今日她说的这些东西，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四处宣扬…… 终究，直到离开桂园的时候，段文俊都没有再去询问银花夫人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知道，即使自己问了，她也肯定不会说实话。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就如同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形形色色的各种不同人一般，这银花夫人或许只是其中一个。 第一次见面，又或者，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说的那些，或许是事实，又或许只是故事。 其实，这都并不是十分重要。 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故事，都需要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聆听，用心去思索。 段文俊一直这么觉得。 “老段，怎么，还在想桂园的银花夫人呀！”墨守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突然转头看着段文俊笑道。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段文俊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我之前见过一次，不过她当时应该没有看到我。”墨守成又接着道“你猜，我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她的？” “什么地方？”段文俊一愣。 “八王爷的府上。”墨守成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所以，老段，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得小心斟酌。水太深，有时候……” “所以，她是八王爷的人？”段文俊打断了墨守成的话。 “不一定！”墨守成摇了摇头“当初我是跟着师傅一起去八王爷府上的。那一次应邀的，都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我只是一个跟班。” 墨守成没有再继续说话。 当年，八王爷会见那些江湖人物，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只是，这不仅仅是一顿饭的问题。 而是，就还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内幕。 所以，墨守成点到即止。 不过，他想要表达的，已然十分清楚了。 这位银花夫人，绝对不简单。 段文俊亦是跟着沉默了。 …… 段文俊刚刚带着队伍离开，银花夫人便重新返回了茶山。 只是，她并不是过来采茶，也不是过来制茶。 而是，有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看到她走过来，正坐着饮茶的人，赶紧站起了身“夫人，您看过了，您觉得怎么样？” 银花夫人淡淡笑了笑“公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又何必再问奴家呢？” 若是段文俊在此，定然会发现，这李公公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两次去景州给他宣旨的李公公。 “夫人折煞咱家了。咱家不过就是个奴才，只会帮着传个话……”李公公慌忙躬身道。 “这么多年了，公公还是如此谨小慎微，一点都没有变呀！”银花夫人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又问道“他的身子骨，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李公公的脸上透出浓浓的担忧之色“夫人应该明白，既然耶律八荒和慕容九九都已经闹到了如今疯狂的地步……” “所以，他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吧？”银花夫人直接打断了李公公的话。 李公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直接选择了沉默。 毕竟，正如他所说的，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参与的。 显然，银花夫人也并没有打算李公公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当年，他们三人曾经是最好的兄弟。”银花夫人又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眺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茶林“他们说过，在他们有生之年，互不侵犯。可是……” “在国家大义之前，有时候兄弟情义，会变得如此渺小。”李公公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起来“其实大家都知道，夫人心中仍旧有怨气……” “不，那不是怨气。”银花夫人再一次打断了李公公的话“其实，我早就不怨恨了。在这将军亭呆了这么多年，我也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李公公闻言，不由得微微抬起眼皮，偷偷打量着她。 似乎，有些震惊。 此刻的银花夫人，亦是没有了之前在茶庄里面那种不羁的模样，反而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我想明白了，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她的声音，变得更小。 仿佛是在跟李公公诉说，又仿佛是在自己一人喃喃自语“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李公公的头，低得更加厉害，身子也躬得更加厉害了。 他不敢再抬头去打量银花夫人。 而且，银花夫人此刻说的东西，也万万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去品论的。 不过，显然，银花夫人并没有注意到李公公的异样，而是继续细声说了起来“一晃，这又快二十年了。当年意气奋发的少年，如今都变成了……” 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却又停住了“算了，我说过，不再去想之前那些破事的。” 李公公，依旧没有吭声。 “公公，请坐！”银花夫人在跟前的石凳上坐下，方才又开口问道“听说，今年你去过两次景州了？” “是的！”李公公点了点头，恭敬地回道“老奴去景州，帮陛下传过两次圣旨。” “那想必你也调查过那孩子的身份了。”银花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秋云的孩子吗？” “是的！”李公公又回道。 “外面那些关于他的传闻，都是真的？”银花夫人又道。 “多有浮夸的成分，可是大部分也都是真的。”李公公不敢有丝毫隐瞒。 银花夫人没有再问，而是看着李公公道“想来你能来我这里，是他让你出来的吧？” “是的，回完夫人的话，咱家也就该赶往城门口，等待段公子。”李公公点了点头“一会还得先得带他去长公主的殿中走一趟。” 银花夫人一愣“先去长公主殿中？” 第449章 林姝儿的忐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离开桂园，段文俊带着队伍，继续缓缓朝京城继续前进。 上梁城，作为大顺的都城，一共分为两片城区。 西面城区，乃是内城，大顺皇宫所在的区域。 许多达官贵人，王爷侯相的府邸，也在那个区域。 上梁城池的东面区域，靠近将军亭的城门一面，乃是上梁县。 多是寻常百姓的聚集地。 林家的宅院，亦是在这边。 林家虽然在这边买了宅子，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家的人来京城，大都是住在王泉正的府邸上的。 这里的院子长期没有人在这里居住，所以显得十分破败。 在林景云跟着段文俊出发之前，林争英便跟他交代过，这一路上都听段文俊的安排。 只要段文俊愿意，京城林家的宅子，送给段文俊也无妨。 虽然，京城的宅子并不便宜。 可是相对于望江源源不断的肥皂生意，这些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若是抱住段文俊这条粗腿，除了肥皂，还有那烧刀子，还有段文俊捣鼓的那些新东西…… 经营得好，这可都是钱。 而且，都是大钱。 作为生意精的林争英，自然不可能看不透这其中的利弊。 对于林争英抛出来的橄榄枝，段文俊也欣然接受了。 毕竟，能够将林家跟自己绑在同一条绳子上，后面对于望江的把控，才会更为牢固一些。 而且，他初次来到京城，也是真的需要一个地方落脚。 至少，这里比住在客栈方便得多，而且私密得多。 这，正是段文俊所想要的。 这一次，他可是从望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若是运作起来，自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骑马跟在段文俊的马车后面，林姝儿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听说段文俊可能会在林家这座宅院落脚，她原本是打算，要找人好好修葺整理一下的。 可是来到京城这段时间，为了完成段文俊的交代，抢占更多的布料原料，她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她将所有的库存都放在了，离开京城还有近一天路程的莱茵县，使得她不得不将重心放在了那边。 一直到前两天，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空闲去了一趟林家宅子。 这才刚刚开始寻人准备整理，可是佟大卫派的人便过来了。 段文俊已经到了莱茵县，而且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而且，莱茵县的事情，让林景云开始接手了。 对于自己那个只会读书的哥哥林景云，林姝儿的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 她觉得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可能会经商。 可是，她的心中，却仍旧十分相信段文俊。 她觉得，既然段文俊这么安排了，肯定就会有他的理由。 而且，有佟大卫在一旁帮衬着林景云，应该也出不了大乱子。 所以，她没有再理会莱茵县的事情，而是赶紧找人整理院子来。 时间太过紧张，院子太过陈旧。 短时间想要修葺一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只能退而求次。 找来了一些人帮忙，将院子整理干净。 她的心中十分担心，段文俊一直养尊处优惯了，会不会觉得这地方太破旧而住不惯。 甚至因为地方太破，而不在这里落脚。 只是，脑海中有闪现出，段文俊带着一干农人，在田地里面干活的情形。 她又仿佛觉得，或许，他并不会嫌弃。 早上的时候，她便预料着段文俊他们快到了，于是赶忙出城相迎。 这一路上她好几次想要机会跟段文俊解释一下。 若是段文俊真的介意林家的院子太破，还不如直接去附近客栈落脚。 可是，这一路，她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 尤其是，在桂园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之后，她就更加不敢去打扰段文俊了。 当然，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 那便是，她的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当银花夫人对段文俊表现出一股极大的热忱之后，林姝儿的心中，便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她可以感觉得出来，段文俊似乎十分重视银花夫人。 尤其是，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银花夫人又将段文俊给留下了。 柴静云和冠兴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太过直白。 哪怕她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亦是能够听懂其中的意味。 当她看到银花夫人拥着段文俊一个人走进后面雅间，还将墨守成都挡在门外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更加失落了。 虽然林姝儿的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段文俊没有答应他们的婚事的事情，就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中。 这么多年，段文俊一直十分纨绔，可是林姝儿不在乎。 这么多年，段文俊一直招蜂引蝶，林姝儿也不在乎。 她觉得，像段文俊这样的男人，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务正业一些，游手好闲一些，都是正常的。 身边的女人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她不求一人独享，只求能够在他身边。 可是，她这么想，父亲林争英却一直不这么觉得。 所以，当年段大雄曾经好几次找到林争英，想结为亲家，为他们主婚。 林争英，都不同意。 因为，他看不上段家那败家小子。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一直纨绔的段文俊段大少爷，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林姝儿的心中，自然是欣喜的。 尤其是，父亲林争英似乎也改变了一些态度。 当王泉正提出，他去跟段大雄提亲，成全她和段文俊的好事的时候，她的心中异常高兴。 结果，却是如此出人意料。 谁也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会拒绝。 林姝儿听过段文俊的那些事迹。 她知道段文俊和江舒影的爱情。 她觉得，江舒影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柔情似水，可不是自己这种习武女子可以比较的。 所以，她认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一个赵灵儿，跟段文俊自小便有婚约在身。 林姝儿，也认了。 毕竟，赵灵儿可是段文俊逝去的母亲，给他指定的女人。 自己，也比不得。 所以，她不求独享，只求能够在他身边。 所以，当冠兴被任命为望江知县，林争英担心他骚扰林姝儿，想要将她送进段家堡的时候，林姝儿并未反对。 按照常人的想法，林家就这么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段家堡，并不合适宜。 仿佛林姝儿嫁不出去，想要强塞给段家一般。 自然，这对于林姝儿这么一个女孩子的名声而言，也是极为不好的。 可是，林姝儿不在乎。 只要能够在段文俊的身边，她便愿意。 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留在段文俊的身边，能够让他发现自己的优点，总有一天他会接受自己。 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第450章 表象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姝儿的心中，不仅有些失落。 而且，还有些乱。 自从她住进段家堡以后，为了避免不让段文俊尴尬，为了避免让段文俊厌烦她。 她一直深居简出。 几乎，没有怎么在段文俊的面前出现。 可是，她却时刻在关心着段文俊的一举一动。 段文俊跟着柴静云谋划单凤山，无意中被她知道后，她便一路跟踪了下去。 不为别的，她只想能够帮到他。 在单凤山下那座深山道观里面，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段文俊搞不好就死在了李三刀的快刀下。 自那以后，她可以感觉到段文俊对她的变化。 她知道，自己已经向段文俊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光可以被摆设的花瓶。 也是那一次之后，段文俊找她聊了很久很久。 她才知道，在段文俊的心中，一直将她当成妹妹。 从小开始，便是如此，从未变过。 她不愿意，仅仅当他的妹妹。 只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在段家堡的时候，她认识了赵灵儿。 赵灵儿跟她说过，段文俊也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若是她找到喜欢的人，他会祝福她。 赵灵儿，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女孩。 她说，既然是主母跟她爷爷定下的婚事，她就是少爷的人。 少爷不愿意跟他成婚，她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其他，便不重要了。 赵灵儿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都能如此，又何况她林姝儿这样的江湖儿女。 所以，她表现得十分平静，要求跟着云霸天上来落凤坡。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在云霸天的指导下，在段文俊那一套奇特的训练方法下，她的修为和武艺，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跟段文俊分担更多了。 所以，当段文俊询问她，是否可以来京城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次京城之行，虽然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可是她已经展现出了她妖孽般的经商天赋。 这，是段文俊对她的评价。 她知道，自己此行，是成功的。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尔虞我诈的商场，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可是，为了段文俊，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可是，在看到银花夫人那一刻，在看到银花夫人搂着段文俊的肩膀走进后面雅间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太过在意了。 她发现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担心，在忐忑。 若是段文俊看到那陈旧的林家宅院，会不会大发雷霆，扬长而去。 自己之前付出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她的心中更加焦躁不安了。 “姝儿，在想什么呢？”就在她思绪飘开的时候，云霸天的声音在她旁边响了起来。 “没，没什么！”林姝儿十分窘迫，两腮羞得通红。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云霸天笑了笑“有时候，很多事情，不能仅仅依靠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看。” “用心去看？”林姝儿闻言一愣。 云霸天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文俊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所以他的身边，不会缺少女人。” 林姝儿的脸，变得更红了。 她看了看前面的马车，悠悠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 “我知道。”云霸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说，你得用心去感受，才可以发现他的心。要么他进入你的身体，要么你走进他的心里，你才会成为他的女人。” 林姝儿皱了皱眉头，看向云霸天，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不过才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 云霸天跟她说的这些，她并不是十分明白。 只是，云霸天并没有跟她再多解释，而是又接着道“你觉得，文俊为什么会让你以林家人的身份来京城呢？” 林姝儿，十分疑惑。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明白，段文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云霸天的话，又响了起来“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有些事情，让你出面，他才会更放心。” 林姝儿咬了咬嘴唇，虽然她不是十分明白，可是心中仍旧有些窃喜。 她在想，原来段文俊嘴上没说，心中却还是有自己的。 仿佛，刹那间，这段时间的辛苦，变得如此值得。 就连刚刚银花夫人在她心中留下的阴霾，似乎亦是一扫而空。 “相信我，林家得到岁布消息的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看到林姝儿的脸色舒展开来，云霸天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文俊让你来京城，不仅仅是为了让林家出现问题的时候有补救的方法，而且更多的，是担心林家出事，你伤心……” 林姝儿盯着云霸天，满脸都是惊疑的神情。 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么多问题。 若真是如此…… “好了，傻丫头，别想太多。”云霸天拍了拍林姝儿的肩膀“凡事不能够看表象，你要更多地，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凡事都不能看表象。你必须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每一件事情，用心去分析它背后的各种层次的东西。”亦是此刻，京城戴府的书房里面，戴老爷子看着跟前的戴家家主戴伟佳道。 “父亲，孩儿愚钝，仍旧有些不明白。”戴伟佳眉头紧锁“明知道是林家在捣鬼，为什么我们还要花那几十万两银子的冤枉钱，去买回那些原料呢？” 戴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表象，表象。你若是不揭开外面的这层表象，怎么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爷爷的意思是，林家的背后，另有其人。”这时候，站在戴伟佳后面的戴一凡开口了。 “哦？一凡你可是看出什么了？”戴老爷子马上来了兴趣“来，说说看！” “首先，我们要思考，林家为什么突然会大肆收购岁布的原材料。”戴一凡看向了戴老爷子“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这事情我早就找人打听过了。”戴伟佳不以为然“吏部侍郎王泉正跟望江林家是姻亲，他给他们提供的消息。据说是陈相他们在商议燕国岁供的时候，被王泉正听到了一些消息，朝廷可能会追加岁布的征用量。” “陈相做事向来谨慎，而且处事十分圆滑。即使是跟人私下议论，也不可能会觉得，朝廷今年会增加岁布的。”戴一凡摇了摇头“而且朝堂上对于漠国的态度，一直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陈相一直是主战派的首领，怎么可能会同意，在燕国的基础上增加岁布给漠国？” 戴伟佳闻言一愣，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戴一凡今年才十五岁，是他最小的儿子。 平日，戴一凡从来都不参与家族中的事情，一直跟在戴老爷子身边读书写字。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不觉长大了，看待问题居然如此犀利。 听到戴一凡的话，戴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戴一凡的话，又接着响了起来“那么很简单，林家的这个消息，若是王泉正告诉他们的，那就是肯定有人让王泉正这么做了。若不是王泉正告诉林家的，那么这个提供消息的人的目标，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戴一凡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人为什么要骗林家？而林家为什么又会相信他呢？” 第451章 戴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一凡的分析，一针见血。 作为京都上梁四大家族之一的戴家，对于朝廷岁布的供应，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而且，他们在朝中关系错杂，自然消息也十分灵通。 他们都没有得到一些关于朝廷要加大岁布的征量的消息，林家又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消息？ 当然，天下会有巧合的事情。 可是，绝对不会如此巧合。 王泉正，不过是一个吏部的侍郎而已。 岁布的事情，是户部在管，而不是吏部。 他又怎么可能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尤其是，王泉正的为人，他们不是不清楚。 谨小慎微。 所有事情，都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去处理的。 所以，他很重得失。 尤其是，他自己的得失。 想当年，冠兴在王泉正府上调戏他们家的表小姐。 若不是那表小姐十分强势，将冠兴毒打了一顿。 想来，以王泉正的性子，万一让冠兴得手了，也会自己吞下这个哑巴亏的。 要知道，后来王泉正担心冠家的报复，居然想要将这位表小姐送进冠府，以平息冠家和冠兴的怒火。 冠兴，不过是冠家庶出的儿子而已，王泉正居然都怕得要命。 足以见得，他的胆小怕事了。 若不是冠家家主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不仅没有同意，反而将冠兴教训了一顿，亲自去了王家给这位表小姐赔罪…… 当年这件事情，在京城，并不算什么秘密。 而王家的这位表小姐，据说正是望江林家的千金。 当年并未在意这些小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望江这哪里罢了。 所以，可见，王泉正对望江林家，也不过如此。 即使他真的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也不一定会见得去给林家通风报信。 因为他肯定知道，若是林家有所布局，他们戴家肯定也会得到风声。 这样子，若是戴家生气，溯源起来，也就会殃及到他。 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好处。 所以，若是这消息是王泉正告诉望江林家的，必然是有人让他故意这样子做的。 而这个指使王泉正的人，必然比戴家更为强大才对。 可是，偌大的京城，谁都知道，戴家是在为那位大人物效力的。 能够跟那位大人物较劲的，那便只有宫里的那一位了。 所以，这件事情，戴家不得不重视。 可是，若是这件事情并不是王泉正告诉望江林家的，那事情就需要去仔细推敲了。 若是王泉正仅仅是林家抛出来的一个障眼法，那也说不过去。 望江林家对王泉正一直十分依赖，所以绝对不会坑他。 林家也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因为岁布起了争执，他们将面临的是戴家的怒火。 在戴家的面前，望江那鸟不生蛋的地方的一个小家族，被捏死，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而且，还会连累到王泉正。 林家，不可能不会去思考这些。 除非，是有人给他服了一颗定心丸。 一个让他们不用害怕戴家的理由。 那么，这个让林家吃下定心丸之人的动机和目的，就值得好好推敲了。 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考虑，望江林家的这一次行动，都不过是他幕后之人，对戴家的一次试探罢了。 戴一凡，分析得十分透彻。 不仅仅是戴老爷子十分满意，就连一旁的戴伟佳都觉得，这个从未自己怎么被关注的孩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从小开始，戴老爷子就一直在教导戴伟佳，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需要拨开事情的表象，看到背后的真实面目，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 可是，他却一直不能做到令戴老爷子满意。 哪怕是，戴老爷子将戴家家主之位传给了他。 他这方面，仍旧有些欠缺。 可是，戴一凡似乎，就比他强太多了。 听完儿子的分析，戴伟佳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这么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小地主的儿子？看来，他跟宫里那位关系匪浅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父亲，你是说段文俊吗？”戴一凡看了看戴伟佳，微微摇了摇头“孩儿倒是觉得，应该不是他。” 戴伟佳闻言一愣，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 只是，戴一凡并没有回答，而是戴老爷子向他解释了起来。 这些年，戴老爷子其实一直都有在关注着望江县。 毕竟，那里有着一个传闻，那里还发生过一件大事。 虽然，前朝宝藏的事情，听起来虽然有些虚无缥缈。 可是，他就喜欢这么一些奇闻趣事。 尤其是，这几个月。 段文俊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 响亮到，戴老爷子虽然从不出府门，却经常听人说起他。 他自然，就对这个少年上了心。 自然而然，他就听说到了一些事情，也查到了一些事情。 就如，几个月前，望江艺馆那场绑票案的内幕。 说到这里的时候，戴老爷子的语气，顿时加重了几分，变得十分严厉。 戴伟佳顿时脸上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望江的事情，是孩儿用人不对，那戴踵……” “戴踵也是跟着你的老人了，他对你，对戴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戴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一个人的能力，跟他的容人之心，是有着很大关系的。” 说到这里，戴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他原来的那个叫做覃一刀的管家，是个人才……” 戴伟佳心中暗暗叫苦。 他明白，戴老爷子说的，容人之心，说的不是戴踵，而是他！ 他一直以为，戴老爷子已经不怎么过问家族里面的事务，在府上颐养天年了。 可是不料，自己这位年近八十的老父亲，居然对戴家的事情，依旧了如指掌。 望江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可是从戴老爷子刚才的话语，似乎，他早就知道了…… 戴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既然提到了戴踵，那有些事情，你这个做家主的，就不得不去做决定。单凤山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向那边交待，可不应该是他戴踵，明白吗？” “孩儿明白！”戴伟佳诚惶诚恐道。 “好了，一凡，你说说看，为什么你觉得，不是段文俊在后面指使的林家呢？”突然，戴老爷子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拉了回来，看向旁边的戴一凡道。 “这段时间，林姝儿一直在京城附近的县镇采购岁布的原料，这应该不是林家的手段，而是出自段文俊的手笔。”戴一凡不紧不慢道。 “可是，林姝儿不是在替林家收购的原料吗？”戴伟佳一脸疑惑。 “父亲或许还不知道，其实林姝儿和段文俊的身上有婚约，是段大雄和林争英定下的，王泉正保的媒。”戴一凡摇了摇头。 “林争英？”戴伟佳皱了皱眉头。 “望江林家的家主，白县知县林官英的弟弟。”戴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解释道。 有时候，戴老爷子都在后悔，自己将家主之位传给戴伟佳，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在跟林家较劲了这么久，戴伟佳居然连林家家主的名字都不知道。 “当日，冠家的三少爷冠兴外放当官，便是去了这望江县当知县。林家害怕冠兴的报复，早就将林姝儿送到了段文俊的身边。”戴一凡又接着道“毕竟，段文俊跟睿王府的二公子交好，又受到了长公主的青睐，冠兴想要动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听到这里，戴伟佳就是再糊涂，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冠兴之前在王泉正府上调戏不成反被打了一顿的表小姐，就是林姝儿。 “佳伟，你掌控戴家也这么多年了，可是有时候做事，还是……”戴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皆是失望的情绪。 看着戴伟佳一脸落寞的表情，他并没有去安慰他，而是接着说了起来。 林姝儿虽然是以林家人的身份出现收购原料的，可是她实际上，应该不是林家派来的。 她代表的，极有可能是段文俊。 若是单论抢占份额，林家悄无声息地在江南或者北方收购原料，就不会容易被戴家察觉到。 也就短时间内，不用直面戴家的压力。 戴家做出反应的时间越长，他们的压力也就会越小。 可是，林姝儿却来了京城。 而且她还这么大张旗鼓的阵势，仿佛就是想马上让戴家知道一样。 所有，她应该代表的，不会是林家。 如果是段文俊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林姝儿的行为，就等于是，段文俊在告诉他们戴家，有人要跟他们使袢子了。 所以，戴老爷子机警地感觉到了，那个指使林家的人，肯定已经早就想到了种种发展的情形。 他让林家的动作，恐怕只是一种试探。 不仅仅是对戴家的试探，也是对段文俊的一种试探。 不管段文俊有没有察觉到这种试探，他让林姝儿来京城，便是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戴老爷子不得不承认林姝儿的手段，十分不错。 一个十四岁的小妮子，居然能够有胆魄吃下那么多货。 虽然，这其中，不乏戴老爷子出手，故意让她多倒腾了几把，赚了不少。 戴老爷子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他需要的，是要试探出林家后面那个人的态度，也试探出段文俊的想法。 不过，莱茵县的事情，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即使是精明如斯的戴老爷子，对此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景云突然出手了那么多原料，就等于是将林姝儿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售之一空了。 这一步棋，他有些没有看明白。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段文俊也不看好岁布这门生意。 就如，戴老爷子他自己，现在也不看好这门生意一样。 所以，戴老爷子才有了全面接手的想法。 虽然，会心疼，会肉痛。 可是，相比之下，却是可以给后面的布局，买通一条道路…… 第452章 试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方的战事已经糜烂。 漠国和燕国的殊死之搏，对两国的消耗都很大。 大顺，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兵驻玉兴关，虽然看起来只是占据了一座空城，可是对于大顺来说，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战略意义上说，驻兵玉兴关，就等于把守住了大顺的北边门户。 不管是面对漠国，还是面对燕国，至少在北面多了一道屏障。 从这一次的战局来说，驻兵玉兴关，则是可以试探漠国和燕国的态度。 毋庸置疑的，此刻，不管是漠国还是燕国，肯定都无暇南顾，再跟大顺发生冲突。 若是大顺加入战争，不管是跟燕国联手，还是跟漠国联手，对另一个国家，都是巨大的压力。 戴家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害。 朝廷以各种理由，一直在拖延跟漠国会兵一处攻打燕国的时间，其实暗地里面已经在部署。 只是，十分小心。 动作，并不是十分明显。 这些年，大顺年年对燕国进贡。 朝廷肯定是不愿意的。 也就会想着利用这样的机会，从此停贡。 就此，翻身。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若是此时不行动，若是等到战事结束，不管是燕国还是漠国，都极有可能会认为大顺软弱，从此索要更多。 戴伟佳虽然并不是很被戴老爷子看好，可是毕竟是一家之主，毕竟带着戴家走了这么多年。 当戴老爷子说出，那几十万两银子，乃是为了以后的布局，买一条以后的路的时候，他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他明白，戴老爷子肯定早就知道，林姝儿并不是代表林家，而是代表段文俊。 段文俊让林姝儿来京城，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戴家跟着淌进这一摊浑水。 显然，自己一开始，便被林家的举动冲昏了头脑。 以为是林家派林姝儿来的，是为了跟戴家争夺岁布的份额。 所以，他便有些着急，也跟着收购起岁布原料来。 等他回味过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岁布原料的价格，已经一下子涨了好几倍。 当时，他是准备再哄抬一次价格，然后再将手中的库存全部清理出去的。 毕竟，他也担心，朝廷今年不会再征收岁布。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戴老爷子却找到了他。 戴老爷子说，既然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便没得其他选择。 若是那时候抽身，或许可以让戴家少损失数十万两银钱，可是搞不好会让戴家输了整个市场。 戴伟佳，是犹豫的。 因为，他没有太理解戴老爷子的想法。 只是，当时他开口询问的时候，戴老爷子便直接打断了他，让他照做就好。 戴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问家族的事务和生意了。 此刻重新出来掌舵，戴伟佳觉得，必然是另有深意。 他本能地以为，肯定是戴老爷子得到了什么消息，岁布可能还会继续。 所以，在后面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跟林姝儿比拼，甚至抢回了不少市场原料份额。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便是让原料的价格，一涨再涨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段文俊来京城的时候，林姝儿却选择抽身出局了。 林景云，在莱茵县一下子售空了所有原料。 戴伟佳已经感觉到了压力，也感觉到了危机。 所以，他才会急匆匆地过来寻找戴老爷子汇报。 可是没想到，戴老爷子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直到此刻，他似乎已经有些明白，戴老爷子的想法了。 “父亲，即使这段文俊是当今圣上册封的第一位爵爷，难道就真的值得我们如此投资吗？”只是，他仍旧有些不理解。 “父亲，爷爷投资的不是段文俊，而是宫里的那一位。”戴老爷子没有吭声，戴一凡却开口回答了。 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教，戴伟佳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美丽的。 可是，看到戴老爷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默认了戴一凡的做法，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他耐着性子，疑惑地朝戴一凡看了过去。 戴一凡，感受到了戴伟佳的眼神。 他没有隐藏，又接着分析了起来“其实，父亲已经可以感觉到，这些年皇上虽然表面上对那位大人物十分尊敬，可是却已经早就心生不满了，只是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长公主去望江，说什么怜悯天下苍生疾苦，不忍看到月亮岛上的盗匪受苦，这些都不过是引子罢了！” 戴一凡，年仅十五岁，可是思维却是十分严密，分析的东西，只让戴伟佳分析得心惊胆颤，目瞪口呆。 长公主去望江，无意间做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月亮岛，另一个是望江楼。 或许，她一开始是没料到会取得这么好的效果的。 她或许，本就是为了去试探试探，那位大人物如今的底细。 可是，或许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那里遇到一个，因祸得福的段文俊。 这么多年了，段文俊一直是个望江纨绔公子，甚至恶名极盛。 可是，偏偏，因为一场绑架，突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这其中，会不会让人有着什么内情？ 不管是因为他因祸得福，真如世人所言，梦里有了神仙教他本事。 还是因为那些传闻，这一切都是他这些年在藏拙，他其实一直很优秀。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弥补了望江楼门前柱子上的空白。 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够兵不血刃，帮助睿王府的二公子招安了月亮岛的盗匪，还安置了那数千人，并未引起什么大的乱子。 这，就足够了。 至少，对于长公主而言，对于皇上而言，这就足够了。 紧接着，单凤山的金矿，又成了皇上的私产，成为了皇宫内帑的收入。 这其中，还是那睿王府的二公子和段文俊的功劳。 终于，那位大人物才坐不住了，才会有了那第一次的回击。 也算是，试探性的回击。 方才有了天荡山风中雨的出手。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可是，就连风中雨都落荒而逃了。 据说，不仅武功尽失，还丢了半条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戴一凡的语气突然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父亲大人，您可有想过，若您是那位大人物，您心中会有什么想法？段文俊被一阵风绑架，跟戴家有关系；单凤山的金矿，之前亦是戴家在帮忙联系……这，会是巧合吗？” 听到这里，戴伟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惨白起来。 第453章 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一凡的话，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直击在戴伟佳的心中。 这些年，戴家在他的带领下，除了原本的布业，他还将手伸到了更多其他方面的生意。 这也就使得，戴家的实力大增。 这或许，也是戴老爷子当初选中他当家主的原因。 他在商业上的眼光，一向比较独特。 戴伟佳，也因此一直有些沾沾自喜。 戴家的实力大增，在京城四大家族中，隐隐有直追张家的趋势。 必然，也就会受到那位大人物的器重。 收到柴静云大破单凤山消息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十分担心的。 因为，单凤山的那条线，一直是他们戴家在帮忙联络。 他知道单凤山的重要性，所以他知道，那位大人物肯定会要责怪戴家。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位大人物派人过来。 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大致了解了在单凤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踵，是最了解单凤山上情况的人，对答如流。 那人，便直接回去复命了。 当然，戴伟佳并不觉得，是那位大人物放弃单凤山了。 他觉得，是因为戴家的崛起，为这位大人物做出了更多的贡献，所以增加了在他心中的分量。 可是，此刻戴一凡的一番话，却让他幡然醒悟。 或许，这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那刻平静罢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 可是，毋庸置疑，戴老爷子察觉到了。 而且，显然，戴老爷子让他不停收购原料之举，并不是完全为了投资段文俊，而是为了表现给那位大人物看的。 他是想让那位大人物看到，这并不是他们戴家有二心，二是因为段文俊太厉害。 那位大人物还曾经让天荡山的人去了望江，而且还输得极惨。 戴家，压不住他。 戴家，不堪重用。 这样子，也就正常。 这样子，才能够消除那位大人物的疑虑。 一个被那位大人物嫌弃而不被重用的戴家，总会被一个被那位大人物忌惮和怀恨的戴家，要好过得多。 至于，若是有机会，戴家有机会能够攀上段文俊后面的那条线…… 虽然，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还太早了。 可是，至少戴老爷子已经想到更远了。 就在戴伟佳思绪飘开的时候，戴老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了，我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好的，父亲！”戴伟佳慌忙回道。 “一凡，既然这局是你看破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你父亲身边吧！”戴老爷子突然开口又叫住了准备退下的两人“你可以时不时提醒一下你父亲，也可以跟在他身边，多学些东西。” “好的，爷爷！”戴一凡恭敬地回道。 戴伟佳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愣，情不自禁地朝戴一凡看了过去。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戴老爷子想到的，却不料居然是出自戴一凡之手。 看来，倒是这些年，自己小看这小娃了。 不过，想到戴一凡居然能够受到戴老爷子如此认可，想到戴老爷子最近接管家族事务，极有可能是戴一凡建议的，他的心中又隐隐生出一丝不爽来。 因为，戴一凡，不并不怎么跟他亲近。 “好了，你们都退下了！”戴老爷子不知道戴伟佳心中在想什么，又下了逐客令。 只是，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子又说了一句“记住，表象，表象，只有拨开了表象，你才能知道，每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以，凡事都不能看表象。”林姝儿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段哥哥让我来京城，大家便以为是我们林家在抢购岁布原料，所以戴家就有了反应，这是表象。可是，段哥哥却让我大哥秘密将所有原料都卖出去了，狠赚了一笔，这便是表象下的实质对吗？” 策马走在马车的旁边，林姝儿转头看向了从车窗伸出头来的段文俊道。 段文俊看着她笑了笑，然后又瞟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云霸天，似乎明白了，林姝儿的脑子，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得这么灵光了。 “算是吧！”他笑了笑道“不过，你还可以往深层次想想。其实，咱们通过这些原料狠赚一笔，这也只是表象。” “啊？是吗？”林姝儿一愣“难道这背后，段哥哥你还有什么算计？” “算计？这个词用得不是很恰当。”段文俊摇了摇头“其实这不是算计，而是计谋，而且还是阳谋。” “阳谋？”林姝儿更加不解了“那又是什么？” “阳谋，就是正大光明的计谋。”段文俊回道“哪怕是对手知道这是你的计谋，却又不得不跟着你设计的套路去走。” “那不是傻吗？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林姝儿一愣“戴家，真有那么傻？” 这一次，段文俊并没有回答他。 因为，他知道，戴家这不是傻，而是十分聪明的做法…… “对了，段哥哥，这段时间我都一直在忙岁布原料的事情。”林姝儿话锋一转，终于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那宅子还没有来得及找人修葺，有些破旧。” “姝儿，你都跟着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你段哥哥么？”段文俊哈哈一笑“能够有个地方落脚，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在乎破旧呢？再说了，你这一次赚了那么多钱，估计再买个新的大宅子都够了。” “那些钱可不是我一个人赚的，还不是段哥哥之前跟我说了一些方法。不然的话，姝儿哪里懂得经商？”林姝儿的脸色变得绯红。 “我告诉你的，那只是理论知识，如何用到实际中去，那是需要依靠你的天赋和能力的。”段文俊摇了摇头“这说明我家姝儿聪慧。” “好了，你们俩就别这么你夸我赞的了，听着都觉得肉麻。等一会进城了，找个僻静地儿，你侬我侬，没人打扰你们。”坐在前面车沿赶车的墨守成有些受不了了“前面，看来是有人在等我们了。” 林姝儿的脸，腾地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段文俊不爽地白了墨守成一眼，转头朝前方看去，这才发现，马车居然已经到了上梁城的城门口。 上梁城的城墙，足有一二十米高，几乎有望江县城的五六倍高。 巨大的青铜城门，足可以两三辆马车并行那么宽。 城门上方的城墙上，刻着巨大的“上梁”两个字。 两列士兵，举着兵刃分立在城门两侧。 他们身体站得笔直，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 与望江的城门处的那些无精打采守卫，有着天壤之别了。 在城门中央，一位将校模样的人物，正带着几个士兵，盘查着进出城池的路人。 而在守卫士兵的旁边，却是站着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人。 一眼看去，便显得尤为突兀。 他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灰衣人。 穿紫色长袍的人，此刻已经看到了从官道拐角过来的马队，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段文俊，亦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正是，之前去望江宣旨过，还给他和江舒影带过书信的，李公公。 第454章 迎迎段爵爷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李公公居然在城门口等自己，段文俊有些微微吃惊。 他跟李公公有过几面之缘。 对这位宫里的老太监，印象还是不错的。 当然，他也知道李公公是长公主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在墨守成拉住马车缰绳的那一刹那，段文俊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他迎了上去“李公公，好久不见呀！” “奴才见过段爵爷！”与之前在望江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李公公表现得为十分谦恭，弯下身躯朝段文俊行了一个大礼。 段文俊慌忙伸手拦住了他“李公公，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文俊了。” 说完，他扶着李公公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李公公，您这是在等我？” “二公子已经进宫，长公主让咱家过来迎迎段爵爷。”李公公回道。 “李公公若是要寻文俊，只需派个下人通知我一声便是了。”虽然知道是长公主的意思，李公公必须听从，可段文俊装出一脸吃惊的模样“如今已经入秋，城门口风大太凉，公公赶紧上车避避。” 说完，段文俊扶着李公公，走向自己的马车。 李公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旁边的小太监们，看到段文俊居然拉着李公公走向马车，不由得都愣住了。 就连守城门的士兵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从皇宫到这城门口，路程可不近。 虽然李公公只是一个太监，可是在宫中的分量可也不轻。 自然，他也是坐着马车出来的。 刚刚为了不让马车挡着城门，李公公吩咐下面的小太监，将它停在了街口旁的巷子口。 他的马车虽然比不得宫里那些皇子嫔妃们的车驾，也比不上朝中那些大员们的马车，可是比段文俊这辆马车，可是要宽敞得多，华丽得多了。 刚刚车队朝城门口过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富家的商队而已。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居然是段文俊的车队。 这段时间，段文俊的名声，在京城可是太响亮了。 林景升在国学院的学业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这提升自己身价的本事可不弱。 趁着段文俊那一波读书二十二字真言的热度，凭借着望江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他可是一直把控着京城人们茶余饭后话题的风向。 亦是让自己成为了各大府邸公子小姐们的常客。 如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是谁都不会不知道段文俊的大名了。 本来，经过了林景升的一番添油加醋，将段文俊的故事都神奇化，人们对他就十分好奇了。 前不久，顺帝又给段文俊册封了一个爵位。 这可是大顺第二位，当今圣上手中第一位册封的平民爵爷。 更是让所有人，对于这位新爵爷的好奇心，变得更加浓郁。 刚刚，就连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李公公，都对他行如此大礼，如此恭敬…… 只是，再是爵爷，那也是外臣。 更何况，他还没有官职在身。 若是与李公公同乘一车，似乎有些不妥。 看着李公公被他拉着走到马车附近，旁边一个小太监慌忙想要上前阻拦。 却不料李公公却是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便跟着段爵爷的马车，一道进宫便是！” 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跨上了段文俊的马车。 而且，让众人震惊的是，他居然并不是盘坐下来。 而是，跪坐在了翠萍的一侧。 在大顺，只有仆役或者家奴，在与主人同桌的时候，才是跪坐。 就如，此刻翠萍就是跪坐着的。 当然，这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才会遵循这些礼节。 李公公居然对这位新爵爷如此谦恭，有些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只是，段文俊并未发现异样，似乎浑然不觉。 他笑嘻嘻地钻进了马车，一屁股在李公公旁边坐了下来“马车有些小，委屈公公了。” 马车的车帘子放下，在人们的注视中，车队缓缓而行。 自然有好事者，纷纷离去，将这消息告诉给了许多，正在盯着此处的人。 马车内，李公公淡淡笑了笑，率先开口了“段爵爷，这时间也不早了，咱家也出来好一阵子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宫，莫让长公主等久了才是。” “啊？长公主等我作甚？”段文俊闻言一愣“上一次……” 只是，他马上就想到了上次柴静云跟他说过的。 段大雄中毒，似乎就在长公主的宫中中毒的。 而且，还留在了长公主那里解毒。 皇宫，那是顺帝的家。 除了顺帝一家子，似乎再也没有男人能够在里面住过。 段文俊当时就十分奇怪。 只是柴静云不肯细说，他也没敢多问。 毕竟，这种事情搞不好，还会跟皇室体面有关系。 问多了，可不怎么好。 搞不好，还问出杀头之罪来…… 所以，他下意识地止住了后面的话。 李公公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意识到了。 不过，并没有点破“自从望江一别，长公主可是十分想念段爵爷。这不，一听二公子说爵爷到了，便让我出来迎了。” “如此，还真是麻烦公公了！”段文俊一边说着，便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递了过去“劳烦公公在风中等待文俊这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 “段爵爷，这可使不得。”李公公慌忙推却“咱家怎能每次都要爵爷打赏呢？” “李公公，你这话就是不对了！”突然，段文俊脸色一凛“在文俊的心中，您可是长辈。这钱怎么能够叫打赏呢？” “再说了，公公乃是服侍长公主殿下的人，文俊心中也一直敬重公公。”看着李公公微愣，他又接着道“公公刚刚在风中等了文俊这么久，文俊不过是想表达一些心意，请公公一道喝杯茶暖暖身子而已。” “那如此，咱家就多谢段爵爷了！”李公公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接过银票揣进了袖子里面。 李公公要带段文俊进宫，段文俊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他便跟林姝儿吩咐了一声，让她先帮忙带着队伍去林家院子安顿。 林姝儿自然没意见。 整个队伍都住过去了，也就证明段文俊肯定不会嫌弃林家院子的破落了。 偌大的队伍，此刻只剩下这一辆马车朝皇宫而行。 仍旧是墨守成赶车，车里却只坐了段文俊和李公公两人。 翠萍也被段文俊打发先去林家的院子了。 李公公转头看着段文俊笑了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段爵爷又长结实了。” “最近，晚上倒是多吃了两碗饭，结实不结实不知道，反正是长胖了。”段文俊嬉笑道。 “胖，胖点好！”李公公笑着回道“人长得胖一些，便会有福气一些，就像你爹一样……” 李公公的话说到这里，却是戛然而止，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第455章 玄武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公公提到了段大雄，话到一半却停住了。 段文俊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胖老爹出事了？ 当初，江舒影来信，她在长公主的宫中遇到过段大雄。 而且，是她亲耳听到，段大雄答应长公主，让自己来京城过中秋。 后来，他确实也收到过段大雄一封信，让他准备准备，父子俩中秋在京城团聚。 可是，自那以后，段大雄便没有了音讯。 紧接着，柴静云还带来了他中毒的消息…… 李公公似乎看出了段文俊的担忧，慌忙解释道“段爵爷不用担心，你爹没事，只是……” 说到这里，他却又停住了“有些话，不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说的，一会段爵爷见了长公主，也就知道了。” “李公公，你给我透个底，我家胖老爹和长公主……”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只是，李公公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我的个爷，这种话您可千万别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污了长公主的清白，那可不是你们段家可以担待得起的。” “多谢公公提醒！”段文俊亦是大惊，自觉失言了。 车子缓缓而行，穿过上梁县城，便来到了玄武街。 从玄武街再往前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是内城城门所在。 李公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转头看向两人道“段爵爷，墨大侠，这里便是皇城了。马车只能留在门口，两位只能跟咱家一起走进去了。” 段文俊和墨守成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墨守成之前来过几次皇城，还跟着他师傅天山童老去皇宫一起赴宴过，自然懂得一些规矩。 可段文俊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李公公吩咐守门的卫士，接过了马车的缰绳，方才带着两人从城门鱼贯而入。 内城的城墙，很厚。 这使得走进城门，就如同走进了一道数米长的隧道，显得有些压抑。 从城门走出来，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 广场上空无一人，亦是空无一物。 显得十分空旷。 四周，都是高耸的城墙。 抬头看去，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天井。 在广场的中央，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大道。 大路横穿了整个广场，从城门这边连接到了对面城墙的城门处。 而令段文俊吃惊的是，以这青石大路为界限，广场两边的地面，却是用的黑白两种不同颜色的石头铺成的。 泾渭分明。 尤其是，在两边中央的位置，又用反色修葺成一个正方形。 仿佛，有些像是，一个太极图案。 当然，段文俊知道，这并不是太极图案。 因为，太极讲究的是天地合一，讲究的是混圆。 可是这广场的布局，显然都是以方形为主。 更是线条清晰，棱骨分明。 尤其是，整个广场的布局，跟两边红色的城墙，显然就是格格不入。 显然，李公公察觉到了段文俊的异样。 他指了指前面的广场道“这瓮城看起来是有些突兀，不过此乃前朝农大家的所作，似乎蕴含玄机，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有人想过改变。” 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前朝农大家，他曾经听蔺南准提起过。 那是前朝开国期间极为出名的建筑师，亦是后辈建筑行家的目标所在，从未被超越。 即使是蔺南准这样的当朝建筑大家，亦是在以农大家的成就，来标榜自己。 李公公的脚步没有停留，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亦是此刻，段文俊却在对面的城门前，看到了让他惊骇的三个字。 玄武门。 前世的时候，段文俊知道玄武门的那些故事。 想到在那种皇位争夺中残酷的战斗，他不由觉得，凉风阵阵。 穿过广场对面的城门的时候，他不由得哟转头朝那奇怪的瓮城，看了一眼。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只是，李公公和墨守成，并未发觉。 穿过里面的城门之后，便是许多被围墙隔成的小巷子。 就仿佛进入了，上梁县的那些居民区的巷道。 只是，这里的巷道会比寻常的巷道更加宽敞一些。 而且，一般情况下，两边都是被漆成了上面半截黄色下面半截红色的墙壁，显得十分整齐。 并不像居民区那般杂乱。 李公公轻车熟路，带着两人在巷道中穿行。 约莫又走了近一炷香的时候，左弯右拐，就在快要把段文俊绕晕了的时候，他终于在一个门庭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 院子的门楣并不是很高，上面写着“宣德宫”三个字。 两边的院墙显得有些破落，墙上的颜色也不如其他地方鲜艳。 刚刚靠近，便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迎面扑来。 抬头看去，隐隐可以看到，在院墙里面，透出几枝桂花树的枝桠来。 看到李公公回来，守门的小太监，慌忙将院门全部给敞开，然后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段爵爷，咱们到了，里面请！”李公公躬身摆了摆手，示意段文俊入内。 走进院子里面，首先映入段文俊眼帘的，便是这并不是很大的院子里面，却种着两棵巨大的桂花树。 此刻，树上的桂花，开得正旺。 左边的桂花树，应该是金桂花树，开出的花朵盈满了整个树枝，看起来橙黄橙黄一片，煞是富贵。 右边的桂花树，乃是银桂花树，开出的花朵就如同无数星星点点的光点，布满了所有枝头，似乎令人眼花缭乱，却又有一股清雅的感受。 桂花树下，那是两围花圃。 花圃里面种的，乃是菊花。 此刻，开得正旺。 红的，绿的，黄的，紫的，白的，十分好看。 有些段文俊之前见过，叫得出名字的，而更多的是很多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品种。 尤其是其中一种菊花，细长的花丝，缠绕在一起，居然组成了一直蝴蝶的模样。 段文俊之前只见过蝴蝶兰，如蝴蝶形状一般的兰花。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蝴蝶般的菊花…… 心中，未免诧异。 “这些花朵都是长公主亲手伺候的，从来都不让下人插手。”李公公笑着开口了。 “哦？想不到长公主殿下，居然还喜欢养花。”段文俊不由得叹道。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姑姑！”一个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段文俊闻言，不由得一惊。 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就在左边花圃中，一个妇人正拿着剪刀，正在修剪那些菊枝。 只是，桂花树的树干，刚刚将她挡住了…… 第456章 生命在于运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这是段文俊第二次见到长公主柴昊蓉。 自从望江一别，几个月不见，长公主似乎显得清瘦了许多。 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了当日在望江那般贵气。 她穿着一套麻布长裙，身上披着一件素色棉袄子，显得十分淡雅。 此刻正端着一瓢水，去浇灌跟前的那盆雏菊。 若不是之前见过，如不是此刻身在皇宫，段文俊看到她，定然难以，将眼前的女人和大顺尊敬的长公主联系在一起。 或许，只会以为是一个普通的村妇罢了。 当然，她的皮肤仍旧十分白皙，也十分细腻。 这，绝对不是一般村妇所能够拥有的。 “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本宫了不成？”看着段文俊正怔怔地看着自己，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文俊见过长公主殿……”段文俊自知失礼，慌忙上前行礼道“姑姑！” 或许是段文俊改口得快，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好了，这里没外人，就别行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 她摆了摆手，示意段文俊和跟着行礼的墨守成都站了起来。 “听说，这几个月，你在望江过得挺滋润的？”长公主将手中瓢里的水，全部都浇到前面两盆菊花里面，方才站起身子道。 “多些姑姑挂心！”段文俊慌忙回道“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侥幸活下来了一条命而已，哪有什么滋润可言？” “哦？是吗？”长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是，那些家伙们确实是越来越放肆了，倒是让你受苦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墨守成身上“你在文俊的身边也有好几个月时间了吧？感觉怎么样？” 此言一出，段文俊和墨守成都跟着愣住。 不知道，长公主此举何意了。 却见她将手中的水瓢递给了旁边的李公公放下，任由李公公搀扶着她往内院走去“听说天山童老让圆衮衮也下了山，他也在望江？” “回姑姑，二师兄如今也在段家堡。”墨守成点头回道。 “可是那家伙一向不怎么靠谱！这样，你去给你师傅传个信，让小李子也下山走一遭吧！就说，是我说的！直接来京城！” “是！”墨守成先是一愣，却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 小李子，这是师傅对大师兄的称呼。 大师兄，已经很多年都未曾下山过了。 此番长公主相召，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公公搀扶着长公主穿过花圃，走到了后面的门口。 长公主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两人又道“你们俩，傻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本宫前两日刚刚得了一盒好茶，听说文俊你对茶道亦是颇有心得，莫不如你帮我品品？” “是，姑姑！”段文俊自然不敢拒绝，慌忙和墨守成一道，跟着她走进了后面的门口。 走进门庭，这里又是一个院子。 院子并不是很大，几乎都被一口池塘所占据，仅仅是靠墙的四周，都种着一些桂花树。 两道回廊，架在池塘的上方，从门口往两边延伸，然后绕到了池塘对面的假山后面。 假山跟前，是一座小凉亭。 此刻，凉亭的四周，已经被挂上了白色的帷幔。 帷幔十分轻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个人影正在忙碌着。 炭火已经升起，茶水已经煮沸，升起袅袅轻烟。 显然，长公主早就在准备了。 回廊走尽，四人已经来到了凉亭的跟前。 李公公伸手，小心翼翼地挑起了帷幔，带出一条缝隙。 长公主带头进去，段文俊和墨守成则紧随其后。 只是，李公公自己却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在了帷幔的门口。 走进凉亭，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与外面那浓郁的桂花香味，截然不同。 似乎，是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亦是此刻，段文俊也终于看清楚，这个一直在凉亭中忙碌的身影了。 这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看到那张稚气的脸，段文俊便想了起来。 自己曾经跟她见过一面。 在望江楼的时候，柴静云宴请众人，以诗会友。 这小女孩，就一直坐在长公主和柴静云的身后。 看到长公主进来，女孩慌忙拉开旁边的一条凳子，让长公主坐下“姑姑，外面天寒了，你可要多注意身体。” “无碍，就是看看，顺便活动活动。”长公主的语气显得有些慵懒“这人上了年纪，若是不活动一下子，就会更加容易变老，变得没用了。” “姑姑，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段文俊笑道“姑姑这看起来，就跟我姐姐一样，最多也就十八岁，谈什么上了年纪？” “我怎么记得，段大雄就你一个儿子呀？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了？”长公主闻言一愣“再说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该十九，马上该满二十了吧？哪里来的一个十八岁的姐姐？” 此言一出，段文俊不禁大窘。 而一旁的小女孩，更是盯着他咯咯笑了起来。 段文俊不禁大窘，自己本想着拍个马屁，却不料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不过，他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嬉笑着道“我是说，姑姑看起来本就像是十八岁一般。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嘛！而且，姑姑说得不错，这生命本就在于运动，若是适当的运动，不仅仅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强抵抗力，而且还具有美容养颜，延缓衰老的作用。” 女人，天生爱美丽，也天生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 长公主也不例外。 她的笑声在凉亭中响了起来“你小子倒是会说话。不过，生命在于运动，似乎，是有那么一些道理。” “姑姑，你还真信他呀！”一旁的小女孩有些不以为然了“我可是听说了，望江段文俊那里，可是一套一套的歪理学说。” 段文俊不由得疑惑地朝小女孩看了过去。 却见她瞪着眼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盯着自己，仿佛在挑衅一般。 他，顿时有些郁闷了。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么一个小刺头了。 听她叫长公主姑姑，上次望江楼的时候，还跟在长公主和柴静云的身后，搞不好，也是一位公主殿下。 可是之前，似乎也未曾听柴静云提起过。 也是自己疏忽了，既然看到那一次她跟在长公主身后，自己这一次来京城，自然该跟柴静云多了解一下才对的。 只是，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打击，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不知道，这位小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呀？” “误会？”小女孩又咯咯笑了起来“姑姑，你来评评理，是不是误会。望江楼的掌柜周叔可是说了，那城东的小娘子就是他抢去了养在别院的，闹得人家婆家敢怒不敢言。这传到京城，怎么还成了英雄救美，安顿人家小娘子了……” 段文俊闻言，嘴上不敢多言，心中却是暗想，原来是这望江楼的周掌柜，在她耳边嚼舌根子了。 想来自己平日对这周掌柜还算客气，莫不是自己搞活了段家酒肆，抢了他的生意，让他不爽了？ “还有……”就在此刻，小女孩的声音又接着响起。 小女孩如数家珍，列举了许多段文俊之前在望江的那些纨绔举止，到了如今京城人们相传的段文俊，却变成了另外一番光辉模样…… 段文俊不由得脸色大窘，就连一旁的墨守成，似乎都感到极为羞愧，有些坐不住了…… 第457章 下马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不是很确定小女孩的身份，更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当然，更加让他震惊的，莫过于是这小女孩对他的事情，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望江的那些糗事，到了她这里，自然成为了打压自己的谈资。 京城的那些浮夸传闻，到了她这里，自然成为了嘲笑自己的把柄。 看着小女孩滔滔不绝，长公主却丝毫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段文俊就是再笨，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感觉，自己在这小女孩的面前，就如同被剥光了的小媳妇一般，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不对，准确地说，是在长公主的面前，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这么屁大的一个小女孩，如此数落自己，必然是长公主在背后撑腰了。 当然，若是长公主的背后还有人…… 那便只会是大殿最上方的那一位了。 细思极恐！ 显然，这是一个下马威。 小女孩的话，虽然并不是十分严厉，也不是十分刻薄，可是语气却透着浓浓的不屑。 这种语气，让段文俊十分难受。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只能默默地听着，时不时还自嘲地回应几句。 当然，他并不怪这小女孩。 因为，她说的，几乎都是事实。 更让他郁闷的是，这林景升居然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很多东西就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浮夸了…… 自己之前还觉得林景雷不靠谱，此刻看来，他这位堂兄才是真正的不靠谱了。 小女孩，似乎终于说完了。 一旁的长公主却接着开口了“筱筱，文俊刚来京城，这些传闻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姑姑，他自己都不知道？”筱筱闻言一愣“可是，国学院的那些家伙说，这些消息可都是从望江来的。不是他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是谁？”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王婆吹嘘的也不过是瓜甜瓜红而已，绝对不会把她卖的西瓜吹成了冬瓜不成？”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京城的传闻实在是有些过了，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什么东瓜西瓜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筱筱眉头微蹙，直接打断了段文俊的话。 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筱筱安静了下来。 她看向一脸郁闷的段文俊，然后缓缓道“文俊，这上梁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本宫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所为，可是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有些事情，就连本宫都十分害怕，莫说是你了……” “之前你收容了月亮岛的那数千盗匪，又写出了望江楼上的那副门联。”长公主站起了身子“从那一刻起，这天下，便有着太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了。所以，你就不再是望江一个小地主的儿子了。” “本宫听你爹说过，你只是想当个悠闲少东家。你爹这些年，可是无度地宠溺着你，一直变着法儿去实现你各种愿望。” “可是，如今你长大了，应该也要明白，这天底下，没有人总是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 “之前是有你爹护着你，你可以在望江逍遥，无人管你，毕竟那是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没有人会去太在乎。” “可是，当一个地方被世人注目的时候，即使它再小再偏远，也会牵动着许多东西，尤其是在很多看不见的地方，牵动着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搞不好，极有可能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想要过上悠闲的生活，那就必须能够让自己有悠闲的资本。” “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长公主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她盯着段文俊的眼神，变得十分慈祥。 就仿佛，是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就仿佛，是一位长姐，在打量着自己的小弟弟。 一旁的墨守成和筱筱，都被长公主的话给呆住了。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多谢姑姑教诲！”段文俊恭敬地低下了头。 “其实，你能够协助云儿招安月亮岛，收回单凤山，这是莫大的功劳。”长公主又接着道“若是放到寻常人头上，那必然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我知道，你本不想当官，可是你可以保证，其他人觉得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而不是矫情？亦或是，会如何猜测你的想法？人心叵测，尤其是在这朝堂之上。” “所以，皇兄只给你一个爵位……” 就在段文俊等着她下面的话的时候，长公主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却是不言语了。 “姑姑，你不是说，你不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了吗？又何必再烦心这些事情呢？”小女孩筱筱又一次开口了。 长公主悠悠叹了口气，仍旧没有说话，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无限的思考。 段文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想要问的“长公主，不知道您可知道，我家胖老爹的消息？” 上一次，柴静云说过，段大雄是在宫中长公主的宫中中毒的。 而且，似乎陷入昏迷之后，还是在这里得到的救治。 至于后面的事情，柴静云他们并没有说。 除了江舒影心中提起见过段大雄一面，然后还收过段大雄一封信，说让他来京城一起过中秋。 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这几天，他也让人先到京城寻找过段大雄。 林姝儿自从入京以来，也一直在打听段大雄的消息。 可是，却杳无音讯。 自己本来想在林家宅院安顿下来之后，便去国学院找秦风和江舒影打听消息的。 可是，不料这马车刚到城门，就被李公公带到这里来了。 既然见到了长公主，还不如问她更为直接。 刚刚来的路上，李公公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其中定然是有问题。 段大雄为什么会来长公主的宫中？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中毒？ 然后又去了哪里？ 恐怕，长公主是最清楚的人。 刚刚下马威也给了，这叮嘱也叮嘱完了，无疑是将自己献策对付盗匪那一套，使用得淋漓尽致。 萝卜加大棒。 给上一个甜枣，再补上一刀…… “放肆！我家姑姑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你爹那登徒子的下落？”一旁的筱筱，突然暴怒而起。 刚刚在提及段文俊的那些糗事，哪怕是他之前在望江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她都显得十分淡定。 可是，一提起段大雄，她居然如此紧张，如此生气……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尤其是，他居然还用“登徒子”三个字来形容段大雄…… 这，就值得让人耐人寻味了。 仿佛，他那胖老爹段大雄，在这长公主的宫中，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般。 段文俊知道，他那胖老爹是有些好色，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娶两房姨太太了。 他也知道，他那胖老爹办事有些不靠谱，很多时候做事不按照常理出牌。 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很明大势的。 尤其是，他还很惜命。 若是在这长公主府邸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搞不好，惹怒了顺帝，还会株连九族。 他段大雄，肯定没那么大的胆子。 感觉到一道眼神正朝自己射来，段文俊不禁朝旁边的墨守成看了过去。 却发现，墨守成，正盯着自己。 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而且还有古怪。 更是，带着浓浓的惊骇。 也是，从筱筱那么一个小女孩的嘴里，说自己胖老爹是登徒子，似乎，确实，是够骇人的…… 第458章 皇宫秘闻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墨守成的心中，十分惊骇！ 他惊骇的，不是筱筱骂段大雄是登徒子。 而是，他之前听说的，另外一件事情。 在他眼里，段大雄不过就是望江那鸟不生蛋的地方的一个小地主。 自然，登不了大雅之堂。 上一次，柴静云和李公公去望江，跟段文俊交谈的时候，墨守成就守在段文俊的身边。 所以，他是知道段大雄在长公主宫中中毒的事情的。 他当时心中只是诧异，为什么段大雄会出现在长公主的宫中。 当时，他觉得，自然应该是长公主召见去的。 那么，长公主为什么要召见段大雄呢？ 他觉得奇怪。 可是，柴静云和李公公，跟段文俊交谈的时候，都没有提起这些。 所以，他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他是一个不愿意多事，不愿意多想的人。 所以，也仅仅是当时好奇了一下，并没有深究。 此刻，听到筱筱的话，他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心中惊骇的是，另外一个关于长公主的传闻。 或者说，不应该叫传闻。 因为，他知道，那件事情是真实的。 因为，是大师兄，也就是长公主嘴里的小李子，亲口告诉他的。 长公主，自小便受到先帝宠爱。 乃是众多皇子和公主之中，最为受到先帝宠爱的孩子。 甚至，比当今皇上更受宠。 先帝在处理朝政的时候，都不避讳长公主在场。 而且，长公主十分聪颖，经常帮着先帝出谋划策，处理朝政。 当时，朝堂上便有人说，可惜长公主是女儿身。 若不是的话，先帝这皇位，恐怕就传位给长公主了。 也就是四皇子叛乱的那一年，先帝带着长公主出了一趟宫。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回来之后，长公主便犯有一种恶疾，命悬一线。 于是，先帝派人去了一趟御剑门。 墨守成的师傅天山童老，便带着大师兄连夜下了山，前往上梁城。 这一切，是墨守成听大师兄说的。 大师兄说，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今年，大师兄刚刚四十。 也就是说，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的师傅，救下了长公主的性命。 却不能根治长公主的恶疾，只能压制。 从那之后，长公主的闺房中，却要放置一味药材。 每晚要用那药材的气味，才能压制她体内的病情。 那一味药材的气味，有毒。 而且，毒性很强。 也只有像长公主那样患病的人，才受得了而已。 大师兄说，哪怕是入境高手，若是闻到那毒气，恐怕都敌不过半个时辰。 大师兄还叮嘱过，这是皇宫密室，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墨守成只是将它当成了一个故事。 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直到刚刚，听到筱筱的话，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想到了许多。 他是极为震惊的。 若是段大雄来了宫中，是因为去了长公主的闺房而中毒的…… 这事情，似乎就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既然柴静云和李公公告诉了段文俊，段大雄中毒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长公主并未找段大雄的麻烦。 不然的话，不要说长公主不会让人救活段大雄，若是她生气，就连段文俊都会跟着遭殃。 望江的整个段府都会跟着遭殃。 可是，长公主为什么没有责怪段大雄呢？ 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想到这里，墨守成突然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 之前心中的许多疑团，一下子都跟着解开了。 若是长公主跟那段胖子有些关系，那么长公主对段文俊青睐有加，也就是正常的了。 可是，段文俊是段胖子和秋云的儿子，对于长公主来说，那就是对手的儿子。 自然，这青睐有加也就说不过去。 他并不觉得，长公主会是那么放得宽心的人。 就凭段胖子那副尊容，肯定也不可能让长公主爱屋及乌。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搞不好，段文俊是段大雄和长公主的私生子。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释。 段胖子跟秋云结了婚，可是段大雄却带回来他跟长公主的孩子。 段胖子这人这么不着调，长公主肯定是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 毕竟，这搞不好就会成为皇室的丑闻。 所以，段文俊只能是秋云的孩子。 秋云，是京城的奇女子，墨守成是听说过的。 据说，她琴棋书画，排兵布阵，样样精通。 而且，据说，还是一个大美人。 这样一个人，居然看上了段胖子，自然是他段家的祖上烧高香了。 可是，段胖子居然还带回来他跟别人的孩子。 秋云的心中，肯定不能接受。 偏偏，这个孩子是长公主的。 这是一个，她得罪不起的存在。 若是惹怒了长公主，秋家的下场…… 所以，秋云的心中，肯定是郁结的。 肯定是，不开心的。 可是，她却不得不含泪将一切往肚子里面咽。 墨守成听二师兄圆衮衮说过，人若是心情郁结，就容易得病。 自然，秋云就是容易得病的那一种人。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天天看着别人生的孩子，还不得不抚养他…… 所以，她病了。 墨守成听二师兄圆衮衮说过，一个人得病，三分是靠治疗，七分靠自己的情绪影响。 秋云的情绪，肯定低落，肯定不稳定。 所以，她在结婚没几年之后，便去世了。 搞不好，她是气死的。 段胖子，不过是望江的一个小地主罢了。 因为有长公主这层关系，所以他可以搞到很多钱。 自然，在望江衣食无忧。 而且，还可以为所欲为。 他不敢得罪长公主，却可以倚仗长公主，所以从小便一直溺宠着段文俊。 哪怕是他闯下了天大的祸事，段大雄也帮他摆平。 这才有了，望江那个纨绔大少爷。 可是，一阵风绑架了段文俊，还差点撕票了。 所以，段大雄慌了。 所以，长公主生气了。 朝廷，便对月亮岛加大了围困力度。 可是，段文俊命大，没死。 所以，段大雄便托人去了御剑门。 他去请师傅，派人保护段文俊。 当时，墨守成一直没想明白，师傅为什么会凭借着段大雄的一封信，就让自己下了山。 给这么一个地主家的小儿子当保镖…… 此刻想来，他便理解了。 必然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 是因为，段文俊是长公主的儿子。 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长公主去了望江，母亲看儿子，宠溺自然是正常的。 虽然她没有表露出来，可是后来段文俊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是朝廷给了许多方便。 这，肯定都是长公主的原因。 自然，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所以，他才会一直照拂段文俊。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墨守成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路豁然开朗起来。 想到段文俊居然还是皇亲国戚，他的心中不禁有些震惊，暗道这小子的命怎么这么好呢？ 他看着段文俊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起来。 第459章 品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并不知道，仅仅是顷刻间，墨守成的心中，想了这么多。 因为，他同样也被筱筱的话给雷到了。 他的心中，同样十分震惊。 所以，在他看来，墨守成的吃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如同，刚刚筱筱说起自己之前那些糗事的时候，墨守成跟着自己一起尴尬一般。 不过，长公主并未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跟前的案台上“筱筱，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筱筱，顿时被直接吓蒙了。 帷幔外的李公公，亦是朝里面看了过来，双眼满是担忧的神色。 筱筱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长公主，眼眶一红，晶莹的泪水顺着那稚气的面容，滚滚而下。 长公主丝毫不顾忌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声音变得异常严厉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人都可以说他，可是，你不可以！” “凭什么？”筱筱歇斯里底地嘶吼了起来，狠狠跺了跺脚，突然伸手，直接将跟前的案台给掀翻了。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她瞬间冲出了凉亭，转眼便消失在了假山后。 滚烫的茶水，猩红的炭火，洒落了一地。 有些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滋滋声，冒出股股白烟。 凉亭内，一片狼藉。 李公公亦是慌了，赶忙呼喊前院的宫女太监过来收拾。 长公主盯着筱筱消失的背影，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突然到，段文俊和墨守成，都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您的手受伤了！”李公公的惊呼声响起“奴才这便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这个时候，段文俊才发现，刚刚被掀翻的炭火火星，落在了长公主的手上，烫红了一大片。 “无碍！”长公主摆了摆手“不要大惊小怪，你去拿点烫伤膏回来就好。” 看着李公公心疼的模样，她又道“还有，此事莫要跟外面人提起，免得皇兄知道，又要责罚筱筱。她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唉……” 外院的宫女太监，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凉亭终于收拾好了。 只是，刚刚案台被掀翻，上面的茶叶罐子也摔碎了，茶叶洒落了一地，不能再要了。 长公主看着段文俊笑了笑道“看来，这新茶是品不成了。要不然，你陪姑姑说会话吧！” 段文俊笑了笑“姑姑，既然这茶品不成，莫不如咱们来品香如何？” 默契地，两人都不再提段大雄之事了。 虽然段文俊心中仍旧十分担心，可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品香？”长公主闻言一愣，顿时被段文俊勾起了兴趣。 话音未落，段文俊已经从袖口里面摸出几个小琉璃瓶来。 在前朝大魏，琉璃这东西，哪怕在上梁城，那也是十分稀罕的物件。 可是，自从大顺建国以来，加强与南方琉璃国的贸易通商。 不少琉璃国的商品流入大顺，更有许多琉璃国人来大顺开了作坊。 所以，琉璃这东西，已经不怎么稀奇了。 长公主的宫中，自然也少不了琉璃器具。 段文俊拿出来的几个小瓶子，都不过巴掌大小。 只是与一般的圆形琉璃瓶形状不一样，居然是扁平的。 虽然看起来十分小巧，可是颜色都不是十分鲜艳，显然落了下乘。 甚至，整个瓶身都隐隐有些透明，仿佛色泽已经淡去。 所以，这并算不得，什么很好的东西。 长公主知道段家的底蕴，自然明白段文俊肯定知道这琉璃的好坏。 所以，她十分好奇，此刻段文俊为何对几个琉璃瓶，如此小心翼翼。 莫非里面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 就连一旁伺候着的李公公，亦是一脸好奇的神情。 不过，李公公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准备。 他已经猜到，肯定是这位段爵爷，又捣鼓出什么新玩意儿了。 段文俊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瓶子都掏了出来，五个瓶子一字排开，放在桌面上。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将最左边的瓶子拿了起来，微微晃了晃，然后递到了长公主的跟前“姑姑，您看看！” 看着段文俊将瓶口的塞子打开，长公主疑惑地接过了琉璃瓶。 她这才看到，这巴掌大小的琉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透明的液体。 “这……”长公主一楞。 她马上感觉到了异样。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长公主，最爱桂花。 所以，在她的宫苑中，种的大部分都是桂花树。 她对桂花香，尤为敏感。 再想到段文俊刚刚跟她说，与她一道品香…… “姑姑，这东西叫香水。”看着长公主震惊的模样，段文俊解释道“若是喷在人的身上，便可以持久不散，香味大致可以保留一两个时辰。” 前世的香水，若不是特别喜欢出汗体质的人，香气基本上都可以在人身上保留六七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 可是，此刻段文俊的技术并不是十分成熟，能够留住香味一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 “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长公主，顿时来了兴趣。 “姑姑，您先试一试！”段文俊让长公主伸出手臂，在她手腕处倒了两滴香水。 看着长公主伸手轻轻将香水抹匀，淡淡的香气，已经朝四周荡漾开来。 段文俊一脸期待地看着长公主道“姑姑，你闻闻看。” 长公主将信将疑地将手腕凑到了鼻子跟前，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女人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长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长公主，最爱花香。 当然，她喜爱花香，却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便是掩盖住身上的，那一股药味。 所以，她的宫苑里面，种满了花。 平日，她的身上，经常带着香囊。 里面亦是装着许多干花亦或是香料。 沐浴的时候，也必定是用鲜花汤沐浴。 而最为奢侈的，莫过于她还喜欢焚烧干花。 就如，刚刚凉亭里面，刚刚那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就是因为刚刚焚烧过一炉茉莉花花瓣干的原因。 若是，这香水真的有如此功效…… 长公主，喜形于色，有些迫不及待了“这香水，怎么用？是要用来沐浴吗？” “不是，这东西使用起来十分方便，只要取上几滴，擦在脖颈或者手腕，亦或是喷一些在衣服上就好了。”段文俊又解释道。 长公主的眼睛，顿时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460章 五种香水，五首诗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着眼前与长公主滔滔不绝叙说着香水的段文俊，墨守成顿时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家伙，本就是一个纨绔公子。 望江那鸟不拉屎的小地方的，一个小地主的儿子罢了。 可是，他居然能够与秦风秦老一起吟诗作赋，一起品书。 不仅仅如此，他居然还会懂得酿酒。 而且，他不仅仅懂得酿酒，还对酒有着极深的研究。 他能够坐下来，滔滔不绝地与自己一起论酒品酒。 然后，他居然还跟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一起聊起了茶道。 更是还指点了桂园银花夫人制茶之道。 他能够与他们一起品茶。 如今，他对香水这种古怪玩意儿如此精通。 给长公主介绍起来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不仅仅能够介绍各种香水的特色，还能够与长公主一起品香，分析各种香味的寓意。 品书、品酒、品茶、品香…… 再想到最近段文俊做的那些事情，似乎还懂得做菜，懂得养猪，还懂得练兵…… 真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了。 当然是有的。 武功。 想到段文俊的体质，居然连凝气都做不到，墨守成的心里终于平衡了许多。 至少，这天底下，还有这家伙的短板。 此刻，段文俊已经将面前的五瓶香水，都介绍给了长公主。 桂花香水浓郁，茉莉花香水清淡，梨花香水素雅，桃花香水别致，野花香水妖冶。 五种不同的香水，香味不同，效果亦是不一样。 听完介绍，长公主自是十分高兴。 而令她更为高兴的，则是刚刚让她有些看不起的那些琉璃瓶。 这些琉璃瓶的色泽，看起来并不如其他器具那般鲜艳，可是整个瓶身则更加通透。 仔细看上去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素雅的感觉。 尤其是，这瓶身上，还暗藏玄机。 刚开始，她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仔细打量的时候，才发现那略显通透的瓶身，里面居然还刻着几行小字。 她拿起桂花香水，仔细辨认起上面的字迹来。 这才发现，居然是一首诗。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留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好诗！ 刚刚读完，她不由得一惊，紧盯着段文俊道“这，是你写的？” 段文俊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难为情“就是闲暇没事，胡乱写的。” 诗句，自然是前世的诗句。 虽然知道是这个世界的没有东西，可是被长公主这么一问，毕竟是偷拿过来的，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不可能告诉长公主真相。 而且，孔乙己大大说过，读书人的事情，不能叫偷，只能算窃…… 可是，他这略显腼腆和不好意思的姿态，在长公主的眼中，却成了谦虚的表现。 如此美妙的诗句，居然是胡乱写的…… 若是正儿八经地写，那还了得？ 于是，比刚刚尝试那些香水，长公主更加急切地将其他的香水瓶都拿了起来。 这是那瓶梨花香味的香水。 “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将梨花与桃花比较，独秀梨花之素雅。 就如同，刚刚段文俊为她品梨花香水时候那般的分析，如出一辙。 长公主的心中，更加诧异了。 她更加相信，这些诗句，肯定不是段文俊胡乱写的。 而是与这香水，互相呼应。 既然梨花如此写，那么桃花又会写的什么呢？ 她飞快地，拿起了桃花香水的琉璃瓶。 “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玲珑。应知侍史归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 又是一首好诗！ 她的目光，看向了最后的茉莉花香水和野花香水的花瓶。 也有诗！ 也都是好诗！ 五个琉璃瓶，五种香水，五首诗。 长公主盯着段文俊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诗，都是你写的？”她盯着段文俊再道。 看着段文俊点了点头，长公主的心中，仍旧免不了震撼。 在望江的时候，她是见识过段文俊的才情的。 能够得到秦风的认可，能够数息便写出《蝶恋花》那样的诗句，他的才情绝对不低。 能够让殿前三才子的张三峰服输，能够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望江楼前的那幅对联，他的才情绝对不低。 只是，仅仅是半晚的交会，使得她对段文俊的了解，其实不是很深。 所以，即使回京之后，她也还一直在关注着段文俊的消息。 尤其是，他的诗词。 所以，她才会召见了江舒影。 她让江舒影若是得到段文俊的新诗，第一时间便送入宫中来。 后来，从江舒影那里，她又见过段文俊的两首新诗。 《鹊桥仙》和《浣沙溪》。 可是，除了这两首，再无新出。 面对佳人，才子们的才情，一般都会发挥得比寻常更为出色。 所以，知道这两首诗之后，长公主虽然觉得诗句十分惊艳，可是却也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她觉得，段文俊的才情，或许，都在江舒影的身上。 因为，段大雄和段文俊的关于写诗的那些言论，她是知道的。 既当不得饭吃，又作不得衣穿…… 将写诗这样文雅的事情，居然跟吃饭穿衣这种粗鄙的事情相比，确实有辱斯文。 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们两父子，能说得出这样的言论来。 长公主自然是极不赞同这样的言论的。 若不是大顺继承了前朝的文学底蕴，又何来今日的繁华。 更莫要说，漠国和燕国，亦是跟大顺学习，令文风昌盛…… 所以，当江舒影跟她说，段文俊来信说自己很忙，忙到没时间写诗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 她觉得，段文俊或许就跟他爹段大雄一样，才情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了段大雄的影子。 脸上，更是泛起了一丝红润。 只是，顷刻，她便恢复了过来。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桌案上的香水上。 这五首诗，比不得段文俊之前写给江舒影的那三首诗出色。 可是，长公主不得不承认，这五首诗，都是难得的好诗歌。 放眼整个大顺，恐怕难有太多诗句出其左。 这样的才情，在大顺，恐怕难得找到其他人，与其匹敌。 长公主盯着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礼物？” “是的！”段文俊点了点头。 “独此一份？”长公主再道。 段文俊，顿时有些尴尬了。 这香水的产量不高，可是这一次自己还是带了两百来瓶过来的。 也就是赵灵儿他们捣鼓了这么久，才生产出来的，两百来瓶成熟的成品。 他是想着拿来京城试点，拿来打开门路的。 为了让这位长公主姑姑高兴，他可是一下子拿出了五瓶，每种香味都给她挑了一瓶。 都已经有些肉疼了。 可是没想到，这长公主姑姑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意思，是想独吞？ 第461章 不容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长公主似乎察觉到了段文俊的异样，仿佛也已经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 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有这五瓶，算你孝顺，本宫足够了，可没想着打你什么其他主意。这东西，你还有多少，告诉我，别像你老爹那样，抠抠搜搜的，生怕别人占你们便宜一样。” 听到长公主的话，段文俊顿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慌忙笑道“姑姑这是说哪里话！姑姑喜欢我这香水，文俊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抠抠搜搜的呢？”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这香水不止这五瓶，也就意味着，这些诗词不是段文俊故意为之，讨自己喜欢的。 莫非，真是他所说的那般，胡乱所作？ “只是因为这香水是文俊刚刚捣鼓出来的，工艺十分复杂，而且还跟花季有关系，所以产量极低。”就在长公主思考的时候，段文俊指了指桌上的桂花香水，又接着道“就如这桂花香水，是文俊出门前一天才捣鼓出来的，算上这瓶，一共也才五瓶。” 看着长公主盯着自己，他又接着道“五种味道加起来，一共也就不到两百瓶而已。” 长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这香水，是准备带来京城卖的？” 段文俊微微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姑姑您也知道，我那胖老爹有多不靠谱了。这一走便是几个月，杳无音讯。望江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我不得不想点办法呀！”他装出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要养活那么多人，不容易！” “这不，刚刚捣鼓出了这么个新玩意儿，想趁着进京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换点银子。” “毕竟，俺的肩上，可是挑着近万人温饱的担子呀！” “是不容易！”听到这里，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你肩上挑着那么多人的生计，倒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一旁的墨守成，闻言却是眉头紧锁，开始腹诽起来。 段文俊确实没有说错，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银子发愁。 可是，在墨守成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自受。 若不是不捣鼓段家客栈，若不是他想将段家客栈修建成大顺最好的客栈，他何至于，要让自己过得如此苦逼？ 苦逼。 对，就是苦逼。 墨守成对自己这个用词，十分满意。 这是他前不久，刚刚跟段文俊学的新词。 段大雄是突然离开不错，可是他可是留给了张宇恨和古鸿福两位管家，数万两银子。 若不是段文俊不按常理出牌，哪怕是收留了月亮岛的那几千人，这日子定然还是可以过得，十分滋润…… 听着长公主感叹段文俊受苦了，墨守成不由得心中想到，若是长公主知道，这丫的在段家客栈投了八十万两雪花银，会是什么想法呢？ 那可是八十万两雪花银！ 景州一年的国库收入，都没那么多…… 长公主自然不知道这些，而且她还觉得，心中有些内疚。 段大雄的实力，她是知道的。 段家，有的是钱。 若不是段文俊为了帮助自己，收留了月亮岛的那数千盗匪，段家的钱恐怕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这，是段大雄跟她说的原话。 显然，他对段文俊接收月亮岛的那些人，是有些不满的。 长公主也知道，此刻段家的难处。 她当时没有反驳段大雄，此刻更是心疼段文俊。 所以，她的心中，在想着如何补偿他“文俊，你这香水，作价几何？” “这香水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尤其是这香精的提取十分困难。”段文俊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若只是算成本，也需要近八十两银子一瓶。” “八十两银子一瓶？”一直很淡定的长公主，此刻惊呼了起来“这么贵？” “不错！”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在望江出售，而一定要带到京城来的原因。我觉得，恐怕只有京城这种繁华的大城市里面，才会有有钱人，能够买得起，用得起这玩意儿。” “这么说，你给本宫的这几瓶香水，光成本就得四百两银子？”长公主的眉头再一次紧锁了起来。 看着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墨守成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赵灵儿跟段文俊汇报香水作坊情况的时候，墨守成就在旁边。 这香水虽然工艺复杂，成本较高，可是一瓶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的成本。 可是，段文俊居然跟长公主说，八十两银子的成本一瓶。 而且，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说大话的本事，可是让自己望尘莫及了。 就在墨守成惊讶的时候，长公主又开口了“这东西虽然金贵，可是在这上梁城内，能买得起的还是大有人在。譬如宫里的娘娘，给世家和朝中大员们的太太小姐们……” 说到这里，长公主突然眉头紧锁，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思考。 段文俊，自然不好多言，只能小心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良久，长公主终于抬起了头，缓缓道“文俊，你对这香水的定价，可有什么主意？” 段文俊闻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长公主，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于是，他装出迷茫地摇了摇头“文俊初来京城，一切都不是很熟悉，还请姑姑指教！”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我想这东西，宫里的娘娘们肯定都十分喜欢，我倒是可以帮你去给大家说一说。只是这些年内帑紧张，整个宫里都十分节省，各个宫里的主子们都不是十分富裕。莫不如，你就将这价格，定成一百两银子一瓶，如何？” 段文俊闻言，顿时一凛。 一百两银子一瓶。 自己一瓶的成本，可不到一两银子。 这可是，一百倍的利润。 刚刚长公主问他价格的时候，他只是想着提升一下这礼物的贵重性的。 至于到时候卖多少一瓶，他还是准备先去考察一下京城的市场，再做决定。 可是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不但要帮他推销，而且还定了这么高的价钱。 看到段文俊露出惊讶的神色，长公主以为他对这个价钱不满意，慌忙又解释道“文俊，我知道，你这东西都是珍品，作价一百两确实不贵。” “可是，这些年宫里的情形，你是不知道。” “外面的世家，可都比内帑富有得多。” “不然的话，皇兄也不会让云儿将单凤山收为内帑的产业了。” “虽然在宫里只卖一百两一瓶，你还是有两成多的利润。” “而且，这事情，你得看长远。” “宫里的娘娘们，哪个在朝中没有个沾亲带故的。若是娘娘们用了你的香水，外面的那些太太小姐们自然争相效仿。” “那些人，可比宫里有钱得多。你到时候再把这价格一抬，宫里娘娘用的东西，定做五百两一瓶，肯定都有人争相购买，你仍旧是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 五百两…… 听到长公主的话，段文俊直接惊呆了。 第462章 忘情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五百两一瓶的香水。 这可是天价。 段文俊虽然想过，香水这东西稀缺，定然可以卖到高价。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卖到那么高的价格。 刚刚长公主说的，卖给宫里的一百两银子一瓶，他已经觉得很高了。 这五百两…… 按照自己一两银子一瓶的成本，那也就是翻了五百倍。 哪怕是按照自己告诉长公主说的，算八十两一瓶的成本，那也是翻了六七倍的利润。 长公主这揽钱的手段，可比自己狠多了。 不过他听柴静云说过，长公主虽然身居宫里，可是在宫外也有一些产业。 她对上梁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得多。 既然她说可以卖到五百两，定然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段文俊慌忙躬身应道“但凭姑姑做主！” 说完，他的话锋一转，又接着道“若不是姑姑今日提点，文俊初来乍到，当真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出手。” “姑姑，文俊来这宫里也不是很方便。莫不如这样，宫里各位娘娘们的香水，我还是按照八十两一瓶的成本价交给姑姑，姑姑再去帮我处理好了。” “至于宫外的部分，只要是有人买，这其中的利润，我与姑姑对半分。” 看着长公主微微一愣，他又马上接着道“文俊当然知道，姑姑肯定不会在乎这些小钱，不过这是文俊的一片孝心……” 长公主和宫里的这位娘娘主子，这可是上梁城的流行风向。 若是能够将她们的喜好拢在自己手中，段文俊可以确信，这将是一个无法估限的市场。 他倒是有些后悔，这一次只是将这两百瓶成熟的香水带来了京城。 他本来确实考虑过，开发宫里的娘娘亦或者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的市场。 可是他之前想到的，最大的市场，莫过于还是青楼和艺馆。 这里面的人，天生就是吃青春饭的。 自然对美丽的追求，会比其他人更高。 可若是价格卖到如此之高的话，青楼和艺馆的那些人，恐怕就会消费不起了。 她们，毕竟也都是苦命的人。 若是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去做这皮肉生意。 所以，段文俊并不想用如此高的价格，去榨干她们…… 如此一来，这些成熟的质量好的香水，就只能当做精品来走高端路线。 不过，这样一来，之前赵灵儿她们制作出来的，一些香气不够纯净或者留香不够持久的香水，便可以拿来卖给这些人了…… “有你这份孝心，便足够了！”就在段文俊思绪飘开的时候，长公主又开口了“这钱，我就不分你的了。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孝心，莫不如你再准备一些送入宫中来，到时候送给各宫的娘娘们。” “那不知道，姑姑需要多少瓶呢？”段文俊慌忙问道。 自己手里现在可就只有两百多瓶。 若是长公主要得太多的话，自己能卖的，自然也就少了。 “既然你这桂花香的香水只有五瓶，我觉得你就干脆不要去卖了。”长公主看了看段文俊，缓缓开口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在这皇宫中，种得最多的，也就是这桂花树。” “那是因为，在这宫中，不仅仅是本宫最爱这桂花香味，其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独爱这味道。” “所以，这其中两瓶，是得送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最为合适。当然，既然你送了本宫五瓶，送给她们太少肯定不好，莫不如就一人再多送两种香味。” “太后娘娘喜欢淡雅，我觉得这梨花香水和茉莉花香水就很合适。” “皇后娘娘性子文静，定然是适合茉莉花香水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她身为一国之母，在这宫中，性子太静也不见得太好，有时候容易让皇兄失了兴致。所以，送给她一瓶桃花香味的香水，让她做一些改变，或许会更好。”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点了点头。 一共才六瓶，不算多。 而且，长公主给出这样的建议，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人制宜，这种送礼的手法，却是十分精辟了 看到长公主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段文俊便追问道“还有其他人呢？” 长公主低头沉思良久，方才缓缓抬起了头“还有就是娴贵妃那里，我觉得你也需要去走一遭。” “毕竟，她是二皇子和五皇子的母亲，又是大将军的女儿。若是能够跟她处好关系，对你将来在京城立足，定然是有好处的。” 宫中的事情，段文俊并不是很清楚。 可是前世看过太多的宫斗剧。 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复杂情形，万一站队不对，搞不好会让自己堕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然，现在，在外人看来，自己是站在长公主的队伍中了。 可是，长公主一直居住在宫里，而且作为顺帝的妹妹，她也不用参与那些宫斗，自然不会那么受人猜忌。 而且，长公主看待事情，也会比其他人更为客观一些了。 既然长公主说需要，那就是必须要。 “娴贵妃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她的性子跟她父亲叶明大将军有些相像，是个直性子，而且脾气还有些火爆。” “不过她出阁之前一直很受宠，从小就养成了大小姐脾气，哪怕是皇兄平日都让着她三分。而且有时候。她还稍稍有些攀比之心。若是她知道皇后娘娘和我有了那独有的桂花香水，而她没有的话，心中肯定会不高兴，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即使她可能不喜欢这桂花香水，可是你还是得送给她一瓶才行。” “即使送给她，她肯定也是不会用的，毕竟她一直不怎么喜爱那桂花的味道。” “这也是皇兄对她额外恩宠，每当皇宫桂花开放的时节，让她出宫小住上一段时间的原因。” “当然，你单单送给她一瓶她不会怎么喜欢的桂花香水，这肯定是不够的。” “我觉得，你那野花香味的香水，或许她会喜欢。只是，这名字就不能叫野花香水了。” “她本就是武将之女，最怕的就是旁人诟病她性子太野，容易犯忌讳。” 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公主拿起桌上是野花香水的瓶子，缓缓念起了上面的诗句。 “春色撩人不自由，野花满地不忘忧。多情为惜郎君力，暂借风流占上头。” “这诗，倒是不错！想当年，娴贵妃为了皇兄那不顾一切的冲劲……”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开口道“莫不如，你这野花香水，以后便叫‘忘情花香水’吧！” “对，这花，就该叫忘情花。” 长公主似乎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段文俊的心中，十分疑惑。 在他看来，忘情花这名字，似乎，比野花更容易让人不舒服。 只是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要将送给娴贵妃的香水，取个这样的名字呢？ 第463章 第五瓶桂花香水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不知道宫里的情形，自然不知道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此刻他刚刚抵达京城，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各方势力的底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第一时间成立谍影，帮他搜集情报的原因。 知道段文俊要来京城，毛三已经将谍影的触角伸向了京城。 可是，京城的水太深，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他也不太敢轻举妄动，以免被什么人盯上。 所以，段文俊对于京城的消息，是十分匮乏的。 他的心中虽然觉得，长公主将这香水叫做忘情花香水，送给娴贵妃，并不是很妥当。 可是，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他与这位长公主才第二次见面，并不是十分了解她的心思。 不过，他却发现，一旁的墨守成，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似乎，墨守成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长公主并没有打算为段文俊解释，这忘情花名字的来意。 而且，她也没有发现段文俊脸上的异样，而是接着说了起来“送完娴贵妃，你这五瓶桂花香水，也就只剩最后一瓶了。本宫便做主帮你，去留给那一位。虽然她已经不在宫中了，可还是得算上她一份，毕竟这桂花，也是她的最爱。” 长公主说到这里，语气一下子变得异常低沉起来。 她盯着手中的香水瓶，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哀愁之色。 良久，她都没有说话。 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凉亭，猛然陷入了沉寂。 段文俊和墨守成都感觉到了长公主的异样，谁都不敢打扰她。 一旁的李公公，自然不敢多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长公主依旧在盯着手中的香水瓶发呆。 就在段文俊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打断她的时候，她似乎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她的情绪，显得十分低落，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宫有些乏了，让李公公先送你回去。你把香水准备好，来日本宫再带你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 长公主下了逐客令，段文俊自然不敢多待。 他和墨守成，跟长公主告了个退，便由着李公公，带他们直接出了宫。 或许是受到长公主情绪的影响，走在皇宫的巷道里面，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当然，段文俊并不是在感叹长公主的往事，而是他的戏中一直在不停地盘算。 今日，长公主看似没有说起太多的东西，只是告诉他这些香水该如何分配。 可是，她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不是一般的大。 按照长公主的意思，桂花香水只有五瓶，那便是特别的存在。 所以，必须都留给特别的人。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在这宫中可是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为高贵的一个，自然必须有。 太后娘娘，那可是长公主和皇帝的母亲，皇后娘娘的婆婆，自然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然后，便是娴贵妃。 依仗着生了二皇子和五皇子，即使是母凭子贵，分量那也是十分重的。 更何况，她还是当朝大将军叶明的女儿，连皇帝都让她三分的女人。 所以，此人当时占一份。 自古人云，这一山不能容二虎。 既然娴贵妃的地位这么重要，自然便有跟皇后不相上下的感觉。 那么可想而知，皇后和娴贵妃的关系，不一定会好。 尤其是，当时她那句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的话。 若是娴贵妃知道她和皇后娘娘有桂花香水，而她没有的话，事情会有些不好办。 从长公主的话语里面听来，她似乎对两人都十分了解。 而且，搞不好，她还跟两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那便是，长公主对皇后娘娘的评价。 用她的话说，是希望皇后娘娘那文静的性子，能够多一丝波澜，让她的生活更多一些色彩。 若是如此的话，段文俊本以为，应该是送给她野花香水的。 可是，长公主却让他准备，送给皇后娘娘茉莉花香水之后，还要捎带上一瓶桃花香水。 仔细想想，似乎，桃花香水会比野花香水更为合适。 皇后娘娘总管整个后宫，自然得端庄大方。 若是用野花香水，或许会太过张扬…… 所以，显然，长公主的推荐，是深思熟虑，并不是在信口开河。 那么，在娴贵妃的问题上，就值得推敲了。 按照长公主的分析，将野花香水送给娴贵妃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偏偏，她又建议将这野花香水的名字改成了忘情花香水。 她，肯定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在暗示娴贵妃忘情？ 身为贵妃，自然不可能是忘却跟皇上的情分。 那么，长公主又是在暗示，忘却与谁的情分呢？ 临走的时候，长公主说的，不是让段文俊将香水送入宫中。 而是说，改日她带段文俊去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这，也有些不科学。 即使自己在京城声名鹊起，即使自己是顺帝继位以来册封的第一位平民爵爷，对于宫中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即使长公主看好自己。带着自己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那已经是十分破格了。 她想着帮自己走走关系，那也能够说得过去。 可是，她刚刚居然还提到了，要带自己去拜见太后娘娘，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最为疑惑的，便是这第五瓶桂花香水的去处。 这个人不在宫里了，可是长公主却还惦记着她，想到她还会如此伤感。 这背后，又会有什么故事？ 一直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段文俊终于忍不住了“李公公，长公主殿下刚刚……” “殿下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罢了！”李公公叹了口气。 “刚刚长公主殿下说的那不在宫中的那一位，是什么人？”段文俊又追问道。 “那一位，是段爵爷的熟人。”李公公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段爵爷，既然殿下没有说，老奴自然不能多嘴，还请您见谅！” 李公公的话在理，段文俊不能让他为难了…… 第464章 京都四大才女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宫门口。 李公公送两人走出来，守卫赶过来马车，交给了墨守成。 与李公公道别之后，两人便跳上了马车，朝林家的院落驶去。 段文俊，并未坐到车厢里面，而是跟墨守成并排坐在了前面的车沿上。 墨守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让马车缓缓而行。 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想问什么？” “忘情花！”段文俊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我看到，长公主说将那香水叫做忘情花的时候，你突然笑了。”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墨守成有些微微吃惊。 “什么意思？”段文俊一愣。 “忘情花的意思，自然那是忘情呀！”墨守成一脸疑惑。 “不是，我的意思是，长公主为什么要让我将那香水叫做忘情花，再送给娴贵妃？”段文俊一脸郁闷。 “哦！你说这个呀！早说嘛！”墨守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瞬间又变得满脸惊骇“不对呀，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段文俊见到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顿时十分郁闷。 “你应该知道呀！”墨守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再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那件事情？”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段文俊有些生气了“到底咋回事？” 墨守成又小心地打量了段文俊一眼，确信他是真的不知道，方才道“我真以为你是知道的，因为这事情还跟你母亲有过关系。” “跟我母亲有关系？”段文俊的心中一凛“老墨，你快说到底咋回事，都快急死我了。” 墨守成，终于没有再磨叽，一边赶着马车缓缓而行，一边说了起来。 二十年前，京城上梁城中有四大才女。 为首之人，便是长公主柴昊蓉。 娴贵妃叶楚楚段文俊的母亲秋云，亦在其列。 还有一人，那是钟家的钟雯雯。 不过，这京都四大才女，并不是说的她们四人的文采有多好。 而是因为，这四人是当时国子学中，最美丽的四个女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是因为她们的美丽，也是因为她们的实力。 长公主柴昊蓉就不用说了，皇室公主的身份地位，无人能比。 年轻的时候倾国倾城，前来求亲的世家公子和邻国王子，不计其数。 尤其是，长公主对诗歌词赋的造诣，就连秦风都赞不绝口。 长公主，算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段文俊的母亲秋云，美貌自然不用说，乃是四大才女中最为漂亮的一个。 可是，她却不擅长诗歌词赋，而是擅长琴棋书画。 据说，她的琴艺，深得大顺琴仙独孤千秋的赞赏。 独孤千秋还曾经亲自指导过她。 她的棋艺，亦是十分了得。 十三岁的时候，就曾经与大顺棋仙对弈，仅仅输了三子而已。 所以，说秋云是才女，也不为过。 可是，娴贵妃叶楚楚，虽然生得十分美丽，却对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没有丝毫兴趣。 不过，她的武艺高强，而且胸有韬略。 这也算是才艺的一种，只不过是人们想象中的那般了。 当时，她们都在国子学学习。 国子学，自然是皇城和京城公子们的聚集之地。 自然使得她们，也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存在。 当今皇上和他一母同胞的皇兄四皇子都在国子学中求学。 当时大顺文风昌盛，许多邻国也都派了许多皇子和学子前来求学。 其中就包括如今漠国的皇帝耶律八荒和燕国皇帝慕容九九。 当然，当时他们都还不是皇帝，就连太子都不是。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他记得，秦风曾经跟他提起过，他的父亲段大雄曾经是他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而且曾经随他在国子学求学过。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段大雄连秋闱都没有参加，便带着秋云回到了段家堡。 从而不再过问学问之事。 如果秋云跟这么多大人物是同窗的话，那岂不是说，段大雄曾经也跟这些人同窗过。 如此显耀的事情，按照段大雄喜欢自吹的性格，居然只字未跟自己提过，这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么说来，岂不是段大雄居然跟顺帝都认识…… 段大雄进京的时候，只是说段文俊得罪了张家，他要来京城走动走动，发展下人脉帮忙。 可是，段文俊还真不知道，他的人脉中，居然会有这种人。 当然，这些人跟他是同窗，以段大雄的身份，即使找到他们，也不一定会帮忙…… 墨守成的话，没有停歇，又接着说了更多他不知道的，令人骇人听闻的传闻。 当时在国子学中，男生中，四皇子柴昊炎是最受欢迎的。 四大才女中，叶楚楚和秋云，都喜欢上了他。 这一文一武两个女人，性子都比较烈，谁也不服气谁。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变故连连。 秋云突然看上了段大雄，还跟着他私奔去了望江。 四皇子亦是奉命前往景州彻查贪墨案，没过多久却起兵造反，最后兵败复水河，引火自焚了。 当时带领大军击败四皇子，亲眼看着他烧船自焚的人，正是叶楚楚的父亲，大将军叶明。 亦是那个时候，长公主跟着先帝出了一趟宫，回来的时候得了恶疾，再也没有去过国子学。 国子学的掌院秦风，亦是那时候告老还乡了。 而后，当今皇上被封为了太子，叶楚楚亦是被选进了东宫，成为了侧妃。 两人亦是退出了国子学。 等到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叶楚楚便成了现在的娴贵妃。 那一切发生的事情，前后不过几个月时间。 几乎让国子学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应接不暇。 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都已经淡了下来。 墨守成觉得，或许长公主仍旧可以感觉到，娴贵妃的心中，或许仍旧有些挂念。 要知道，四皇子柴昊炎可是娴贵妃曾经的恋人，最后却死在了她的父亲手里。 她的心中，定然是有不安，有愧疚的。 段文俊，又是来自望江，那个四皇子离开的地方。 难免，会让娴贵妃想起什么伤心的往事。 所以，长公主才会将那香水，改名忘情…… 第465章 疑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秋云和娴贵妃居然都和四皇子曾经有过这样的往事。 墨守成说过，四皇子叛乱，就跟玉兴关之耻一样，是大顺的禁忌。 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去触碰它。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或许说，事情隔了这么久了，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想去查去。 毕竟，这个案子是先帝钦定的。 四皇子是当今皇上的一母同胞的哥哥。 当今皇上都不敢说什么，又何况这天下人？ 所以，当墨守成听到长公主将那野花香水改名为忘情花香水的时候，他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猜到了，或许娴贵妃对四皇子的愧疚，仍旧萦绕在心头。 那香水，叫忘情。 便是长公主在劝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该放下了。 所以，他不察觉地笑了。 与墨守成不同的是，听完他的叙说，段文俊的心中，似乎隐隐抓住了一些不对劲。 四皇子叛乱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消息。 来自段大雄和云霸天的消息。 甚至，如果秋云和段大雄，跟四皇子曾经是同窗的话，那么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就变得有些疑点重重了。 段大雄说，那场叛乱的终结便是在复水河上。 大将军叶明的大军和四皇子的叛军在江面上对峙。 四皇子兵败不敌，引火烧船，最后葬身大火之中。 那时候，段大雄和秋云，就站在段家堡的城墙上，远远眺望着这一切。 段文俊曾经走上过段家堡的城墙，亦是站在城墙上眺望过复水河。 可是他并不明白，段大雄和秋云在那里观看战场的心境。 后来，骆良平介绍了他的师傅云霸天，说她可以帮助段文俊组建护卫营。 亦是那个时候，段文俊才知道，自己母亲秋云，居然还有一个丫鬟。 而且，一直就住在段家集上，还是个高手。 云霸天亦是提到了，许多关于四皇子叛乱的内情。 当然，她说的，仅仅是跟段家堡有关的部分。 是她心软，救下了一个受伤的叛军头目，带回了段家堡。 那叛军头目想要让段家帮助四皇子不成之后，挟持了秋云，这才酿造了秋云后来的病根。 段大雄亦是因为此事，将云霸天赶出了段家堡。 所以，从那以后，段文俊本能地觉得，亦是因为那叛军头目的事情，让段家堡卷入其中。 不管是秋云不忍，还是段大雄不忿，所以他们登上了段家堡的城墙，目睹了那一场战争的落幕。 段大雄说，那一夜，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段大雄说，那一战，血水染红了整个复水河。 直到此刻，段文俊听完墨守成的话，便感觉到，其中有着太多不对劲了。 如果，四皇子跟秋云曾经是恋人，那么段大雄和秋云登上城墙眺望的心境，必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或许，秋云依旧是不忍，甚至还带着不舍和无助。 因为，河面上引火自焚的，是她曾经的恋人。 尤其是，段文俊也一直觉得，自己老娘秋云可是京城的一朵花，怎么会看上自己胖老爹，还跟着他来了段家堡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这其中，恐怕是有隐情。 还有，先帝派四皇子查景州贪墨案，望江也是属于景州。 四皇子可是先帝当时最为看重的皇子，是被委以重任，极有可能要被册封为太子的人。 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起兵造反？ 这，也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云霸天说过，她曾经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四皇子。 所以，她认识那个叛军将领。 显然，那个叛军将领，是四皇子的亲信才对。 那么，云霸天，或许本就认识他。 那么，或许，他并不是被云霸天所救，而本就是四皇子派去段家堡的人…… 只是，心中虽然有着太多的疑惑，段文俊却没有表现出来。 墨守成并没有感受到段文俊的一样，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突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跟长公主有几分相像？” “相像？什么意思？”面对墨守成古怪的问题，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就是长得像。”墨守成又道“其实第一次在望江楼的时候，你和长公主坐在一起，我就觉得你们有些像。” “老墨，你到底想说什么？”段文俊更加疑惑了。 墨守成，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没什么！”墨守成摇了摇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跟长公主还有些血缘关系？” 墨守成本来问他，有没有可能，他是长公主的儿子。 只是，终究，他没有问题。 虽然，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断可能没有错，可是这事情，事关长公主的名节，他自然不能乱说。 “老墨，这话可不能乱说。”段文俊脸上一凛“你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那胖老爹，不过就是望江的一个小地主。”墨守成没有在藏着掖着了“就凭他一封信，师傅就派我下山保护你，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段文俊没有回答。 因为，这也是他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他一直在怀疑，段大雄肯定隐瞒了什么。 墨守成的话，又接着响起“我师傅跟长公主的关系极好！而且，长公主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表现得有些不对劲。” 段文俊没有说话。 墨守成也陷入了沉默。 段文俊的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墨守成却觉得，有些事情，必须段文俊自己思考明白，自己不能多言。 马车，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上梁县。 林家院子的大门敞开，林姝儿已经在门口焦急地等候了。 看到马车回来，她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慌忙迎了上来“段哥哥，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一路辛苦，赶紧先去休息休息吧！” 进了一趟皇宫，段文俊是真的有些乏了。 便随着林姝儿，直接去了后院。 墨守成，自然是跟着一起了。 可是，就在段文俊准备推门进入房间的时候，林姝儿却伸手挡住了他身后的墨守成“墨大侠，你的房间在这边。” 这么长时间，墨守成几乎是跟段文俊形影不离。 跟着进他的房间，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只是，他知道林姝儿对段文俊不会有坏心，所以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段文俊亦是十分疑惑，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因为，房间里面，居然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第466章 梦境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都可以感觉得到，林姝儿似乎在有意支开墨守成。 只是，他和墨守成都知道，林姝儿对他绝对不会有坏心。 所以，他的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面已经有人在等自己了。 其中一人，便是自己正准备安顿下来之后，便去找她的江舒影。 而另一人，则更是让他惊讶。 那便是望江段府的护院贾平。 贾平，一直都是跟在段大雄身边的。 即使自己苏醒过来，也跟他没有几次照面。 此刻，看到他居然跟江舒影一起在等自己，段文俊的心中，顿时十分奇怪。 两人看到段文俊进来，同时站起了身“段郎，少爷！” 林姝儿乖巧地跟在后面，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段文俊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舒影，贾护院，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江舒影和贾平对视了一眼，贾平率先开口了“我们得到了消息，听说少爷对出影子门的那两句诗句了。” 此言一出，段文俊的心中顿时一凛。 恨无常在桂园，透露出了自己对上那两句诗句的事情。 当时，桂园的主人，银花夫人亦是不知道内容的。 是自己告诉她的。 即使银花夫人消息传得再快，江舒影和贾平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还赶了过来。 “京城国学院前面的一家酒楼，前几天出了一道新的菜品，叫做小鸡炖蘑菇。”江舒影又补充道。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小鸡炖蘑菇，正是他诗句的第一句应答。 只是，他不明白，江舒影和贾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小姐，还是你先说吧！”贾平看了一眼江舒影，开口道。 在段文俊疑惑的眼神中，江舒影秀眉微蹙“从小，我就总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而且都是同一个梦。” 江舒影，居然说起了她的梦…… 梦中，她感觉自己，正坐在一片树林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看。 虽然，手中拿着的东西，梦中显现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她可以肯定，那不是书本。 可是，上面却显着有字。 不过上面是什么字，她每次想要努力去看，却每次都看不清楚。 然后，她感觉到有人从自己身边跑过。 那人背着一个长长的袋子，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过。 仿佛，还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江舒影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紧接着，她的耳边，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就仿佛是一道惊雷落在了她的耳边。 然后，她的梦，就醒了。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个梦。 她曾经跟师傅说过，师傅说，这或许是神明在提示她们什么。 可是，直到师傅过世，她们都未曾找出任何线索。 直到，她去了望江，去了望江艺馆。 在见到段文俊的第一天晚上，她便又做了那个梦。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居然看清楚了，那个从他身边匆匆跑过的男人的脸。 跟段文俊，长得一模一样。 她本以为，是自己白天见过段文俊，所以他才会闯进自己的梦里。 亦是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跟段文俊亦是有缘分的。 可是，自从段文俊出事之后，她的梦境，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尤其是，她可以看清楚，梦境中，自己手中拿的，居然是一个银色的盒子。 盒子上写着一首诗，后面的依旧看不清楚，而前面两句，就是“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她曾经仔细琢磨过这两句诗，只是琢磨了几个月，却毫无头绪。 直到，影子门的事情传开。 直到，国学院前面的酒楼，推出了那道新菜。 江舒影的话音落下，她抬头紧紧地盯着段文俊，似乎，希望他能够解释点什么。 可是，她却发现，段文俊的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江舒影的梦境，让段文俊想到了许多，想到自己脑海中那个一直让他疑虑的画面。 是的，前世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他遭遇到埋伏的前几分钟，他似乎是经过了一片小树林。 而且，似乎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女孩，正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一边看，还一边傻笑。 仅仅是瞬间，他便明白了过来。 为何，在自己第一眼见到江舒影本人的时候，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那种感觉，还不是来自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 “少爷小时候，经常发高烧。”一旁的贾平也开口了“经常是我陪着老爷照顾少爷。那首诗，我也听过，少爷每次高烧说胡话的时候，都会说。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是影子门在找的东西。” 听到贾平的话，段文俊彻底惊呆了。 他不由得惊骇地朝江舒影看了过去。 此刻，他似乎已经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脑海中，许多小片段的信息，终于都连成一片了。 影子门所供奉的那个前朝神物，或许就是自己穿越之前看到的，江舒影手中的那部手机。 而且，还停留在了江舒影当时正在看的那个页面。 所以，才会有了那首打油诗。 手机或许是电量耗尽关机了，才会影子门无法再从中找到什么线索的。 不管是少年段文俊，亦或是那时候的江舒影，或许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穿越前的画面…… 所以，才有了纠缠他们的梦。 只是，而已确定一点的是，自己的灵魂穿越过来了，落在了这个世界的段文俊身上。 可是，江舒影却是这个世界的江舒影，并未有不一样。 唯一的不一样，或许是她的脑海中梦境中，深藏着那幅画面，记住了跟自己那一面之缘。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心中释然了。 只是，唯一纠结的是，若是他猜测得不错的话，事情会发生在前朝祭天的时候。 就在他的思绪飘开的时候，贾平又一次开口说话了“老爷让我来见少爷，是想让我转告少爷，京城绝非久呆之地，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早些回望江比较好。” 段文俊闻言一愣“贾护院，我家胖老爹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467章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京城局 　　贾平，并不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京城局 贾平，并不知道段大雄去了什么地方。 他说，或许此刻，段大雄就在京城。 或许，他已经去了玉兴关。 又或者，他此刻已经身在燕国大京城。 段大雄，从来都不会告诉贾平他的行踪。 可是，贾平知道，段大雄从决定回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布局了。 或者说，从段文俊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料到了，段文俊终究有一日会来京城。 那时候，他就在布局了。 贾平，是跟着段大雄很多年的老人了。 所以，他段大雄一直十分相信他。 自从他跟贾平分别之后，便将京城之局全部交给了他负责。 段大雄来京城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去了长公主的宫中。 还让自己中了一场毒。 那一场中毒，差点让他丢了性命。 可是，段大雄却跟他说，值得。 因为，只有这样，等段文俊到达京城之后，长公主才会顺着他布下的局，一步一步往下走。 段大雄如何布局，他跟长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贾平并不知道。 可是，他却说，段大雄让他告诉段文俊，若是到时候，长公主会带她去拜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的时候，他就应该可以安全离开京城了。 贾平的话，让段文俊十分意外。 他过明白什么，段大雄让他中秋来京城，却又为何如此急匆匆地让他离开。 这显然，并不合常理。 贾平似乎猜出了段文俊的疑惑，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老爷说过，若是你来一趟京城，哪怕是什么都不用做，才能够安全。” 段文俊知道，贾平肯定不会跟他解释为什么。 因为，贾平自己肯定也不知道。 可是有一点，他的胖老爹肯定不会害自己。 反倒是，自己总是让他操碎了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自伤神。 自己本以为在望江的所做所为十分辛苦，想要倚仗他这便宜老爹，当个悠闲少东家，就如此之难。 可是没有料到，段大雄却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不简单…… “贾护院，胖老爹有没有告诉你，让我什么时候回望江？”段文俊又开口道。 贾平微微皱了皱眉头“老爷这倒是没有说，他只是说，或许你回望江之前，会想去玉兴关看看。” 当然，段文俊是有些想法，想要去玉兴关看看的。 毕竟，那里事关着影子门，还有着太多的秘密。 “老爷还说，此次回望江，少爷的时间恐怕会十分紧迫。”贾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老爷说他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突然懂得那么多东西，可是他相信少爷，也相信那是好事。” “只是，少爷之前找到的那些借口，并不是十分高明。只有天人才会有资格，让神仙在梦里教他本事。柴昊云贵为一国之主，都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人在。” “而且，前朝的那些破事，有些烦人。尤其是恨无常还去了一趟望江，段文俊居然又对上他的诗句。” “这样子，段文俊成为了影子门的天选之人。” “这，足够让柴昊云坐立不安了。” “京城的那位大人物，虽然是跟柴昊云不对付，也是护着天下那诸多盗匪。可是怎么可能会为了少爷，兴师动众去做那么多的事情？” “老爷派人去调查过彭大胡子，看似风光的一个人物，如今也已经不再风光。外面是传说他的人马如何强壮，实则已经是外强中干了。而且，那几个护法和风中雨，跟彭大胡子本就是貌合神离了。” “所以，老爷说，以少爷的脑子肯定可以想清楚很多问题，不用他明说了。” “少爷在望江捣鼓的那些东西，老爷都十分喜欢。只是若是少爷想要守得住，那也就必须在一两年内，让自己壮大起来，足够的壮大。” “不然的话，即使捣鼓得再好再明白，那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贾平，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段大雄跟他交待的，他都已经告诉了段文俊。 可是，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点上，段文俊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他称呼当今皇上，直呼其名。 显然，他对顺帝并不是十分恭敬。 甚至，他的话语中，隐隐都是指向，似乎要对自己不利的，都是顺帝。 这，让段文俊的脑子，似乎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他从来未曾跟顺帝见面过，甚至通过柴静云自己还帮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可是想不明白，顺帝为啥盯上了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做梦说的那个天人，亦或是影子门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什么天选之人？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自己的处境，似乎都有些尴尬。 贾平在询问，段文俊下一步该怎么办。 因为段大雄跟他说了，等段文俊到了京都，就让他跟在段文俊的身边。 当然，贾平代表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自然，还有他手下的人。 直到此刻，段文俊方才知道，贾平的手下居然还有一群人，一群跟谍影有些相像，甚至更为厉害的人。 或者说，他从来都为未曾想过，自己胖老爹居然还养了这么一群人。 有了贾平的消息，段文俊便不会觉得，自己来到京城之后，两眼一抹黑了。 “对了，最近我的人听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传闻。”就在此刻，贾平突然又开口道。 “什么奇怪的传闻？”段文俊闻言一愣。 “我们下面有个人，家中的亲戚就在皇宫中当差，是御医院里面的一名御医。”贾平接着道“他那名御医亲戚再一次喝酒喝多的时候，言道当年圣上，居然那方面不行。” 听闻此言，段文俊不由得一惊。 贾平的这句话，信息量极大。 而贾平又补上了一句更加让他目瞪口呆的话“而且，据说是天生带来的隐疾。”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就段文俊能够知道的皇子都有好几位，如果顺帝天生隐疾不能跟那些娘娘妃子们发生什么的话，那么那些皇子又会从什么地方来呢？ 这，似乎又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皇宫秘闻了…… 第468章 幕后的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世看过太多的宫廷剧，段文俊自然知道宫廷乱。 所以，顺帝能不能生出儿子，是不是头上草原青青一片，段文俊自然也不会关心。 当然，他此刻最为关心的是，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在他的心中，有些纠结。 京城事了，是去玉兴关一趟，还是直接回望江。 只是，他知道，现在操心这些，有些为时过早。 抬头看了看江舒影，他转移了话题“舒影，你来京城要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江舒影看了看他，眼神显得有些落寞，微微摇了摇头“毫无头绪。” “你到底要办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吗？”段文俊再道。 江舒影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贾平却加入了话题“江姑娘，你爷爷江朝南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下也有所耳闻。至少，我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是不会有人帮你去寻找那件事情的真相的。” 江舒影闻言一愣。 贾平又接着道“包括秦风秦老，恐怕都不会愿意你去触碰那些真相。毕竟，那是你和我家少爷现在都不可能承受得起的真相。” 江舒影的脸色一凛“贾护院，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贾平面露难色“江小姐，有些事情在下不敢多说。只是事情到了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以在下的看法，我觉得江小姐一直在国学院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完，贾平已经站起身来“少爷，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最多三日一定会回到少爷身边。若是少爷有急事要找我，便去城东的云来客栈。” 贾平，来去如风。 段文俊也习惯了。 推开窗户，他几个起跃，便消失在段文俊的视线中。 房间内，只剩下了段文俊和江舒影两人。 几个月不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自然是有许多问题要问。 只是，段文俊可以明显感觉到江舒影的那股哀愁。 他曾经也思考过，江舒影的身份，她来京城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毕竟他对江舒影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此刻，听到贾平提起，她居然是江朝南的孙女，心中顿时敞亮了起来。 贾平的话，虽然说得十分隐晦，可是段文俊却可以猜得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仅仅是天荡山的那一层关系，就让他的心中十分惊骇。 不管是偷袭段家堡的那几个护法，还是袭击段府的风中雨等人，都不是彭大胡子派过去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并不是京城那位大人物让他们过去的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柴静云，还是冠兴，似乎都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或许说，大家都被这一表象所迷惑了。 如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并不是那位大人物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借着段文俊的事情，搅浑这滩子水。 这样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必然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尤其是，这个人，可能还掌握着影子门。 当然，并不是恨无常所在的那个躲在玉兴山深处的影子门，而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影子门。 段文俊的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 一个他不怎么愿意相信，却最有可能的一个人选。 可，若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可，若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江朝南满门被刺的事情，恐怕就不是偶然。 他想到了这一切，却并不敢跟江舒影说起。 甚至，他还有些感到害怕。 若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话，自己来京城，恐怕并不是一招妙棋，而是送羊肉入虎口了。 他似乎亦是明白，为什么段大雄要一早就开始布局，让他脱身。 如果，所有的一切，并不关乎什么戴家，也不关乎什么京城的那位大人物，而仅仅是自己猜想的那一位的手笔的话，那也就证明，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哪怕是在望江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后脊背发凉。 他似乎有些明白，段大雄所布的这个京城局，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他就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实人，得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商人…… 如此情形之下，两人自然也没有了谈情说爱的心思。 彼此聊了几句之后，江舒影便起身告辞了。 只是，看得出来，她依旧心事重重。 “舒影，你放心！我说过，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的。”看着她走到房门口，段文俊终于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道。 江舒影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胳膊“其实，奴家可以感觉到，段郎你现在也是麻烦事情缠身。莫要再为了奴家的事情……”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段文俊顿时笑了“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女人分忧，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段文俊打断了她的话“若你是为了你爷爷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的麻烦事情其实都不冲突，甚至可以一起来解决。” “段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江舒影闻言大惊。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江尚书的孙女，若是知道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段文俊再笑道。 于是，他没有隐瞒，将李德明和镜玄师太的事情，全都跟她说了一遍。 江朝南遇害的事情，可能就是与河神庙有关，也是与宫里的一些事情有关系。 他已经隐隐，猜到许多东西了。 段文俊带着江舒影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迎面正好看到了正坐在走廊上喝酒的墨守成。 看到江舒影，墨守成先是微微一愣。 不过，马上他顿时释然，露出一股是男人都懂的笑容来。 送走江舒影，墨守成已经凑到他的身边笑道“这么久没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 “你知道个啥？”段文俊直接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的可多了。”墨守成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看江小姐刚刚走路的姿势，你就肯定没将她拿下了。” “墨大侠，你懂得看真多！”段文俊白了他一眼“你帮我个忙，去帮我把云姐姐叫过来一趟吧！” “你不用这样吧？”墨守成闻言，脸色大变化。 第469章 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自然，段文俊找云霸天，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告他的恶状。 他是在怀疑，当年云霸天离开段家堡的真相。 可是，他和墨守成都没有想到，云霸天居然已经离开了。 林姝儿说，自从段文俊和他们分别之后，云霸天便跟她和赵晓武说，她有些事情要办。 然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自然无人得知。 这让段文俊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攒够了全身的力气，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本以为找到云霸天可以问个清楚，她却不在了…… 只是，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 而且，他也没有时间闲着。 既然段大雄让他尽快从京城脱身，他自然就得快点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 因为，他不知道段大雄说的契机是什么，有什么时候会到来。 若是回望江，要想让自己的产业迅速发展起来，他需要钱。 若是如段大雄所言，他想要保护自己的那些产业，他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如此以来，他需要绝对效忠自己的军队，而且是实力强悍足够数量的军队。 所以，他更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 他原本还打算，等林景云卖掉莱茵县的那些原料之后，自己可以在京城购置一座院子，以作为自己在京城的落脚之地。 看来，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些钱，自己必须留着带回望江。 还有，这一次自己带来的香水，香皂，甚至他还想到了护卫营手中的黑铁横刀…… 若是能够在京城卖出去，那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所以，现在他很忙。 忙着，如今将这些东西，以最大的利润，销售出去。 换成钱。 而且，他还必须仔细捋一捋，京城的这些关系。 必须仔细捋一捋，他那胖老爹段大雄到底安排了些什么，又为什么那么安排。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起来，练了一番拳脚，翠萍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煎鸡蛋，配上白粥，外加一叠咸菜。 自然，还有聚福楼买来的大肉包子。 桌子旁，围着的不仅仅是段文俊和墨守成。 林姝儿、赵晓武和窦小七等人都在。 当然，还有天刚蒙蒙亮，便从莱茵县赶回来的林景云和佟大卫。 所有人，都感觉到，段文俊的脸色十分凝重。 当然，只有林姝儿知道，自从昨天他见过江舒影和贾平之后，脸色就未曾舒展过。 轻轻喝了一口白粥，段文俊率先开口了“从此京城之行，有些变故，所以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做一些调整。” “少东家，怎么了？”窦小七脸上一惊，率先询问了起来。 翠萍握着碗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些，显得十分吃惊。 林姝儿轻轻咬着嘴唇，秀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思考。 “不要问我怎么了，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段文俊又接着道“我现在告诉你们要做什么，大致如何做。不过具体的细节，你们必须自己去完善。只有一点，我希望在十天之后，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你们必须都要完成手上的事情。” 昨夜思索了一夜，段文俊的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此刻，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在场的所有人，这都是第一次看到，段文俊居然变得如此严肃。 哪怕是当初在望江段府的时候，知道风中雨要袭击段府，他都未曾这么严肃过。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佟掌柜的，我知道你对京城这一片地儿比较熟悉。我需要你明天找到一个地儿，能够让我们举行一场小型的拍卖会。”谁也没有想到，段文俊吩咐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找的他并不是十分熟悉的佟大卫。 显然，佟大卫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幕。 他吃惊地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一眼林景云。 “佟掌柜，你也看到了段少爷的赚钱的法子了。”林景云似乎明白他的担忧“我和妹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段少爷，若是父亲那边有什么问题，自然是我们来承担。” 佟大卫皱了皱眉头，方才开口道“段少爷，不知道这拍卖会是什么东西？而且对这场地又有什么要求？” “拍卖会这东西，我一时半会给你们解释不清楚。”段文俊摇了摇头“不过你只要知道，我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想要在这拍卖会的时候卖出去。到时候在场的人都可以出价，价格最高的便可以买下来。” 佟掌柜是一个老道的生意人，马上就闻到了其中的商机，脸上顿时一惊“你不知道段少爷想要卖一些什么东西呢？” “这东西……”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段少爷，您不要误会，在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佟大卫以为这是什么商业机密，慌忙解释道“既然咱们是要卖东西找地方，自然就得知道这卖的东西要卖多少钱，该卖给什么人，如何卖。” 佟掌柜不愧是个人才，也亏得段文俊当初一眼就相中了他是个能干的人。 此刻，他虽然还不明白这拍卖会是什么东西，可是却已经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所“而且，既然是相互叫价的方式，那我们就得事先确定要安排多少人入场，这样子才能确定场地的大小……” 佟大卫的疑问，顿时让段文俊的心中大定。 然后，他又对拍卖会的模式，进行了一个大致的说明。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佟大卫似乎已经了解了大概。 而且，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些主意。 既然段文俊是将这被拍卖的东西定价那么高，那也就是意味着并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东西了。 自然，也就必须请到那些世家子弟或者老爷太太们。 选址，就必须不能放在上梁县这边的城区，而是要放到内城的玄武街或者朱雀街去。 这两条大街上，住着的可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大户，有的便是钱。 若是这样的场面，为了能够更好地控制现场，人则不能够太多。 所以，到时候包下一个客栈便好。 而朱雀街的云来客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最大的问题则是，这些世家子弟们，平日都是嚣张跋扈之辈，若是那时候任性而为，不服规则，事情就会难办了…… 第470章 藿小七，干得漂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佟大卫的担心，自然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经过了昨天一夜的深思熟虑，段文俊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既然想到了这个拍卖的法子，那也就是自然有了应付这些问题的办法。 他看了看佟大卫，微微点了点头“佟掌柜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为了配合佟掌柜，我们其他人还需要做一些其他事情。” 佟大卫没有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都看向了段文俊。 他将手中的粥碗轻轻放下，然后转头看向了藿小七“小七，我们如今在京城安排了多少人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藿小七是跟着林姝儿一起来京城的。 不过，他来到京城之后，留给了林姝儿几个护卫营的兄弟，然后便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至于他到底在做什么，就连林姝儿都不知道。 他们各办各的事情，只有林姝儿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让跟着她的弟兄通知他。 藿小七为人十分机灵，所以段文俊一眼就相中了他，并且委以重任。 此刻，他看了看段文俊，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少东家，京城的情况比望江复杂得多。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按照少东家的吩咐，我们现在网罗到的，都是一些街面上的小混混和一些乞丐。” “不过，少东家放心，这人虽然不多，可都是经过了弟兄们精挑细选的，绝对不会给少东家添乱子。” “大致有多少人了？”段文俊点了点头。 “我吸纳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混混头目，应该有二三十来人。不过他们手下基本上都能有个三五个小弟，若是少东家真要办点什么，应该百来人不成问题。” “百来人？”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是很多，应该也够了。” “只是有个问题。”藿小七舔了舔嘴唇，方才接着道“这些人若是说欺行霸市，吓唬吓唬一些平头百姓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若是想要让他们对付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啥的，恐怕不怎么中用。” 藿小七面露难色“毕竟，他们这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若是真得罪了那些人……” 藿小七是盗匪出身，身上匪性不浅，自然看不上这些，只会在街上打架的混混了。 “我明白。”段文俊点了点头“这些人能够做出多大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完全取决于他们的胆子，有时候也是需要看事情背后给他们带来的实惠。” 看着藿小七仍旧有些疑惑，他又接着道“这些人或许暂时确实是跟你说的那样，不能堪以重用。可是就跟我们护卫营的选拔一样，经过一些事情或者磨练之后，我们就可以挑选出我们需要的人。”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不过过段时间肯定就会有效果了。”他看了看仍旧眉头不展的藿小七笑道“对了，那些乞丐呢？” 藿小七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其实，我觉得这些乞丐，应该会比那些混混远远有用得多。” 藿小七到达京城的十几天时间，他几乎是每天都跟京城的乞丐混在了一起，一直到林姝儿派人通知他，说是段文俊已经到了。 这十几天时间，藿小七的收获十分丰富。 如今大顺官吏贪污腐败，盗匪四处蜂拥，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自然，这沦为乞丐的人，也就不在少数。 京城上梁，乃是大顺最为繁华的地方，自然聚集的人也就更多了。 而且，为了能够巩固自己的地盘，这些乞丐亦是形成了自己的小势力。 只是，他们不仅仅要防备其他人过来抢地盘，也需要跟当地的混混争斗，其实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藿小七到达京城的第一天，便遇到了一群乞丐被一群小混混追打，当时路见不平便将帮了一把。 以他们的身手，那些小混混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几个照面，便将那十几个小混混打得个屁滚尿流。 于是，藿小七摇身一变，居然被那群乞丐奉为了大哥。 亦是趁着这个机会，他迅速摸清楚了京城这些乞丐的底细。 于京城原有的那些小混混相比，这些乞丐大部分都是外乡人，或者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苦命人。 街面上的混混，大部分都有或大或小的后台给罩着，可是这些乞丐却没有。 这段时间，藿小七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近百乞丐，成为了京城数不清的乞丐小势力中，比较大的一个。 当然，这还是名面上的事情。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其实他在暗地里面，他还笼络了或者驯服了许多其他势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藿小七的脸色笑得更加灿烂了。 这京城的乞丐，若是没有五千，应该至少都有三千人。 可是，在他藿小七掌控下的人，如今已经接近一千五百人。 当然，这还是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若是他想要纠结更多人，让这些人再去纠集，肯定会更多。 尤其是，这些乞丐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不乏许多有能力的人。 就如，他如今招揽到的人才中，甚至还有好几个二流巅峰修为的高手。 甚至，还有许多家道中落的读书人。 一想到那些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叫自己大哥的时候，藿小七便觉得，十分得意……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不由得脸色大变。 他本来想着，让藿小七提前来京城，可以打个前站，收拢一些可用的底层人物，万一有事可以跑跑腿或者打打杂什么的。 可是没有想到，藿小七居然将事情办得如此漂亮。 最为让他惊讶的是，藿小七居然亲自混入乞丐群中，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和拥护…… 毛三的谍影，在京城的人并不是很多。 所以，搜集到的情报自然也十分有限。 可是，此刻，段文俊的心中，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搜集情报，打探消息，这些乞丐可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能够让藿小七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为自己所用。 那么许多问题，恐怕就会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他盯着藿小七，顿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471章 丐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原本是想让藿小七，利用他吸纳的那些人去为自己制造一场舆论之势的。 可是，此刻他听完藿小七的汇报，顿时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再一次看向了藿小七“小七，如果我再给你十天时间，你有没有办法，将整个京城的乞丐都联合起来。” “整个京城的？”藿小七闻言一愣“如何联合？” “很简单，那就是要将京城所有的乞丐，都掌握在你手中。”段文俊点了点头“若是可以的话，你可以让景云协助你！” 林景云闻言，顿时脸色胀成了猪肝色“段文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林景云，好歹是一个读书人。 而且，至少在他段文俊没有因为那场绑票而因祸得福之前，他也是望江第一才子。 之前，让他去为望江的攻守同盟写什么章程制度啥的，也就算了。 他林景云忍了。 毕竟，那是他老爹吩咐的，毕竟那也是为了他林家的生意。 然后北上京城，却让他一个人留在了莱茵县，去处理那些原料。 他也忍了。 毕竟，那是他妹妹林姝儿折腾的额，而且也算是林家的产业。 毕竟，临行前，林争英跟他说过，让他一路上都听从段文俊的安排。 可是，此刻，段文俊居然让他去协助藿小七，去跟那些乞丐为伍。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出望江街头，那些身上脏兮兮的臭烘烘的乞丐…… 这，让他怎么忍受得了。 到了此刻，他似乎明白了，恐怕段文俊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羞辱他。 他林景云，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傲骨。 即使他承认，自己的才情不如段文俊，可是他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折辱。 于是，他决定不再忍受，拍案而起。 他本以为，段文俊肯定会要勃然大怒，又或者对自己讥讽一阵的。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处处都被段文俊赢了一头。 可是，他没有料到，段文俊却跟着站了起来，而且语气显得十分客气“林兄，我也知道此事是委屈你了。只是这一次我们进京，我身边能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这些人中，也只有你读书最多，脑子最活。只有你帮助小七，我才能够放心。” 林景云将信将疑，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文俊，仿佛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段文俊的声音，又接着响了起来“其实，小七这件事情干得十分漂亮，都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昨夜盘算了很多，可是独独没有料到这一块。可是如今这大好形势，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我们能够将京城所有乞丐都掌握在我们手中，那将对我们的以后的布局有着极大的帮助。”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林姝儿，率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段哥哥，那些不过是一些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能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想将他们都带回段家堡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在大家眼中，当初他就是为了一时不忍，所以帮助了长公主，收留了月亮岛的那六千人。 虽然段家堡妥善安排了他们，可是这京城的乞丐…… 段文俊闻言，摇了摇头“这肯定不行。这京城离开段家堡的路程可不远，若是让这些人去望江，不现实。” “我是这样子想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外乡人，在京城都没有什么根基，而且他们还各自为政，自然日子会过得十分辛苦。” “可是，如果小七此刻站出来，将所有人都笼络在一起，形成一个帮派，使得他们变成了一个整体，互相帮扶，自然也就可以少受一些人的欺负了。” “而且，仅仅在这上梁城就有数千人之巨，若是再扩大到周围地区，在这京城地区，至少有万余人，甚至更多。” “这些人充斥在整个京城的每个角落，自然就容易第一时间发现许多消息。这样子也是我们急需的东西。” “我之前跟大家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虽然我们不会去想着算计人家，可是了解各方各面的消息，让我们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最新的消息，并且做出调整，就能提高我们的实力。” 说到这里，他抬头朝林景云看了过去“林兄，你是知道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这无规矩不成方圆。而且若是没有一位能够懂得大义的人带着他们往前走，后面极有可能会出大乱子。” “我不是不相信小七，只是小七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若是一群义气弟兄，他是绝对可以帮我管好的。” “可是这么多人，极有可能还会遇到许多心机颇重的人，到时候仅仅凭他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若是林兄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最好是能够帮他领着这些人走向正规化，就如同我们攻守联盟一般，能够有自己的章程，这样子搞不好是一件利在千秋的事情。” “林兄，你想想看，此事若是成功，到时候肯定收拢的就不仅仅是京城的乞丐，而是全大顺的乞丐，甚至是神州九国的所有乞丐……” 林景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万万没有料到，仅仅凭借着藿小七跟他说的那些，这么短的时间内，段文俊的心中居然已然思虑得这么远了。 当然，他不会知道，段文俊不过是仿效了前世丐帮的概念罢了。 就在林景云心中惊骇的时候，林姝儿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显然，林姝儿亦是明白，这绝对不是段文俊在针对林景云，而是在对林景云委以重任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我家老头子还指望着你那肥皂赚钱呢？”林景云盯着段文俊翻了个白眼“唉，怎么感觉我好像就被你吃定了呢？”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骄傲。 虽然他的心中已经认可，可是嘴上，却绝对不会说出来…… 第472章 狠捞一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林景云的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有了主意。 若是能够将天下的乞丐都控制在手中，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释然。 知道段文俊不是在为难他，而是真正的倚仗他。 偌大的事情，居然交到他的手中，他也感觉到了责任重大。 看着林景云点了点头，段文俊的目光，又转头看向了赵晓武。 藿小七本是赵晓武的人，此刻藿小七被调作他用，原来的安排就只能是赵晓武自己上了。 “少东家，要俺做什么？”相比其他人，赵晓武显得更加积极，此刻跃跃欲试。 “你让小七帮你挑一些机灵的兄弟，不管是混混也好，还是乞丐中人也好，偷偷帮我散播一些消息出去。”段文俊看着他道。 “散播消息？散播什么消息？”赵晓武闻言一愣。 “关于我的消息。”段文俊的脸色一凛“而且我们段家堡的人最好不要出面，不要让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来。” 赵晓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仍旧没有头绪。 就在他正准备再开口询问的时候，段文俊又开口了“若是猜得不错，这几日长公主便该让人来找，带我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以及宫中各位娘娘了。” “搞不好，到时候我们还会要去拜会一下朝中大臣的夫人小姐们。不管我去了哪里，都要找人将消息给散播出去。” 赵晓武十分疑惑“少东家，这样子岂不是，我们就等于站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别人了如指掌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段文俊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若是有人要对少东家您不利，我们可就防不胜防了。”赵晓武仍旧十分担忧。 “我倒是觉得段哥哥这个法子不错。”一旁的林姝儿开口了“既然是有长公主撑腰，然后再去拜会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击娴妃娘娘，这些可都是整个大顺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真有人要想对段哥哥下手，可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姝儿妹子果然聪慧，一下子就知道了我所想的。”段文俊笑了笑道。 “这样子一来，若是大家知道你的后台是这些人，到时候你想弄那个什么，什么卖会，就不会有人敢来捣乱了。”林景云亦是一脸恍然的模样。 段文俊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林家兄妹，确实聪明。 当然，这不过是段文俊的第一步棋罢了。 至于后面的，他咱们并没没有告诉他们。 因为，这可是自己的香水和香皂，打开整个京城市场的关键所在。 虽然这一次的香水带得不多，可是香皂却是足足带了七八车，足有近万块。 若是在整个京城铺开，哪怕是只卖几两银子一块，那也是好几万两银子的生意。 当然，这还是自己这一次带过来的。 昨晚，他已经让人连夜赶回段家堡了，通知赵灵儿，以最快的速度，将段家堡所有库存的香皂和之前淘汰的那些低等香水都运过来。 最多十天半个月，他便足够稳定整个市场了。 看到大家都有事情做，林姝儿似乎有些着急了“段哥哥，那我做什么？” “你？”段文俊看着她淡淡笑了笑“自然是和老墨，跟着我一起出门。” “去哪里？”林姝儿显得有些兴奋。 毕竟，从一开始，她是担心段文俊厌烦自己的。 此刻段文俊要带着她出门，意味着即使未曾答应婚事，至少也承认了她的位置。 段文俊，当然不知道林姝儿的心思，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好了，大家赶紧吃饭吧！一会吃完，就得忙了。” “那我能做些什么？”翠萍小声嘟囔道。 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白粥里面的饭粒，就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对了，翠萍。”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突然抬起了头“这两天就得辛苦你和小星子看家了。除了护卫营的兄弟，贾平到时候还会送一些人过来。” 听到段文俊叫到自己的名字，翠萍不由得心中一喜，猛地抬起了头。 不过，听到段文俊居然让她留下来看家的时候，刚刚涌起的那一丝喜悦，顿时荡然无存了。 可是，段文俊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变得紧张了起来。 “咱们初来乍到，这几车货物可是咱们的命根子，所以你的责任十分重大。”段文俊的话语，又缓缓响了起来 “到时候你找人将东西都归置起来，必须自己掌控。” “还有，到时候望江还有源源不断地有东西送到，你可千万要归类好了，万万不能错乱。这可是咱们的家底，靠着它们在京城狠捞一笔，不能让这趟京城白来了。” “好的，少爷！”翠萍连忙不停地点头，心中暗道，少爷还是最相信我，将这最为重要的事情，交给我负责…… 吃完早饭，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段文俊居然带着墨守成和林姝儿，直奔戴家。 按理说，刚刚经过了岁布原料的交锋，戴家跟段文俊十分不对付才对。 可是，偏偏，他的马车停在了戴家的大门前。 而且，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戴家即使认出了林姝儿，也并未对段文俊表现出任何不欢迎的态度。 甚至，戴老爷子得到消息，还带着戴家家主戴伟佳，亲自来到了大门口相迎。 消息，在整个上梁城都传开了。 第一天刚刚到京城，便被长公主给招进了宫里去。 甚至，一直被长公主视为长辈的李公公，居然跟他上了同一辆马车，并座而行。 然后，第二天一早，又出现在了戴家门口，更是让戴家家主扫榻而迎。 京城的人们，本就对望江的这位新爵爷十分好奇。 此刻，听到这些消息之后，顿时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了。 能够让长公主器重，能够让京城四大家族的戴家如此重视…… 这些都说明，这位新爵爷的背景，恐怕并不简单了。 尤其是许多好事之人，又提起了望江那个多事之地。 于是，便有更多人好奇起来…… 第473章 老哥哥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京都上梁，戴家。 戴家家主戴长苏的书房中。 桌上的茶水已经沸腾，冒出了袅袅白烟。 茶桌周围，戴长苏和段文俊对坐，旁边戴家家主戴伟佳陪坐。 墨守成和林姝儿一左一右，分立在段文俊的身后。 而戴长苏的身后，则是站在戴家幺孙戴一凡。 戴伟佳泡好茶，戴长苏亲自给段文俊倒了一杯“段爵爷的事情，老夫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感叹，望江和京城相去甚远，无法相见呀！” 段文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如此说来，文俊和老爷子可是神交已久呀！文俊也早就仰慕老爷子已久，只是在望江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不曾前来拜见。” “昨日进京，本是想先过来拜见老爷子的，可是不料刚到城门口，就被长公主宫中的李公公，给带进宫里去了。”段文俊一脸遗憾道“所以，这不一赶早，文俊便过来了。” “段爵爷，这可是折煞老夫了呀！”戴长苏慌忙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段爵爷新到京城，本该是我们先去拜访的，只是……” “戴老爷子，说这话，咱们就显得生分了。”段文俊哈哈一笑，直接打断了戴长苏的话，仿佛他和戴长苏乃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听到段文俊的话，墨守成不禁觉得汗颜。 这戴长苏是什么人物，他心中自然清楚。 此刻，也不过是说些客套话，没想到段文俊却浑然不觉，而且还是个自来熟，照单全收了。 一旁的戴伟佳，亦是十分生气。 段文俊屡屡坏了戴家的大海寺，此刻居然还以这种态度跟戴老爷子说话…… “不知道，段爵爷这次来京城……”戴长苏却不以为意，看着段文俊又道。 只是，这一次，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他在等待着段文俊答话。 “文俊这次进京，其实是因为家父的原因。”段文俊丝毫就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之前跟长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家父和长公主又有些渊源，便让我来京城过个中秋。” 他的话，说得十分含蓄。 可是，他明白，戴长苏肯定听得懂。 而且，肯定还会想到很多。 至于他想得对与不对，这就不是段文俊要考虑的事情了。 果然，戴长苏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可是眉头不自觉地有些皱了起来。 段文俊的声音，又跟着响了起来“老爷子，你也知道，咱不过就是望江一个小商贾的儿子，这生意肯定是比不上戴家做得大。可是想着这辈子难得来京城一次，也想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只是……”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戴长苏闻言一愣“段爵爷，莫非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这……”段文俊露出为难的表情，摆了摆手“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段爵爷，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戴长苏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刚你不是说了咱们俩可是神交已久，若是段爵爷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若是有老哥哥能够替段爵爷分忧的，必当义不容辞。” 这一声老哥哥，顿时的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段文俊也跟着愣了愣。 “之前我跟国学院的秦老，也算同朝为官，关系不错。”戴长苏又接着道“听说段爵爷跟秦老可是忘年之交，如今便倚老卖老，称呼一声老哥哥，段爵爷不会见怪吧！” “老哥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段文俊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文俊之前在望江做了一些事情，可是真的不是有意针对戴家的。尤其是，我让我林家妹子来京城，也只是想着赚点小钱而已，真没想到会影响老哥哥的生意。” 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我林家妹子不咋懂事，可是真心没想着跟戴家对着干。咱们也是昨天才知道，莱茵县那些原料都是老哥哥的买走的。” 段文俊的脸色，便得异常严肃起来“昨晚我思来想去，我跟老哥哥神交已久，这钱绝对不能赚，所以我只留了不到一成的成本下来，这其余的钱，都应该还给老哥哥你呀！”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戴伟佳。 他本以为，段文俊今日一过来，就搬出了长公主，摆明是想给戴家一个下马威。 可是，此刻，他居然如此示弱，还要将赚到的钱还给戴家？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暗道段文俊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 之前没来京城，不知道戴家的强大。 这到了京城之后，便知道怕了。 只是，就在他看了看戴长苏，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拿段文俊放在桌上的银票的时候，却发现了异样。 段文俊的手，一直压在那叠银票上，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的话，又接着响了起来“所以呀，老哥哥，这件事情我真的是难以启齿呀！” “我段家本就是小本经营，哪怕是搭上林家，也就那么点家底。”段文俊抬头看了看戴长苏，又接着道“这次来京城的开支极大，本钱也不多，加上上次原料赚的，这不够周转的。若是再把这部分还给老哥哥，就更加捉襟见肘了，可若不是不还吧，又实在是过意不去……” “段文俊，你这是什么意思，拿我戴家消遣不成？”一旁的戴伟佳闻言，顿时暴跳如雷起来。 戴长苏亦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戴伟佳怒喝了一声“坐下！” 可是，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房门却被推开了。 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老爷，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说是要找段爵爷有急事！” 宫里的事情，自然不能怠慢。 戴长苏慌忙将段文俊给送了出来，李公公已经走到内院了。 李公公远远地就看见了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段文俊的跟前道“我的个段爵爷呀，长公主昨天不是说了，让你等着今日咱家去找你，你咋跑这儿来了？一会长公主要带你去拜见太后娘娘，可别误了事儿……” 第474章 太后娘娘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老爷子带着众人，将段文俊一行送到了大门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文俊跟着李公公急匆匆地离开了。 自然，当时掏出来的那一叠银票，亦是被他揣进了怀中带走了。 跟在戴老爷子身后的戴佳伟，显得十分愤怒。 他盯着段文俊远去的方向，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怒气冲冲道“什么玩意儿，又想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不成？” “不长脑子！”戴佳伟的话音未落，戴老爷子已经一拐棍拍在了他的背上“教你多少回了，万事不能看表象，不能看表象。你这脑子都长到屁股上去了。” 被戴老爷子这么一吼，戴维佳顿时觉得十分憋屈。 可是，他却又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刚刚，明明段文俊就是想攀附戴家，可是却又惺惺作态，实在让他是心中愤愤不平。 戴佳伟并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可是这并不代表戴老爷子也不知道。 此刻，他狠狠的瞪了戴伟佳一眼，然后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 戴伟佳和戴一凡慌忙跟在身后。 回到书房刚刚坐定，戴老爷子的目光，便落在了戴一凡的身上“一凡，你说说看！” 戴一凡没有迟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今天，段文俊过来，别有深意！” 戴一凡的话，接着响起来。 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 刚刚，段文俊跟戴老爷子套近乎，那不重要。 段文俊想归还那些银两，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后面的话。 这一次，他是应长公主之邀进京的。 而且这次进京，他有做生意的打算。 可是，他的钱不够。 哪怕是不归还戴家的那一部分，他的钱还是不够。 所以，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段文俊为什么第一时间要来戴家？ 而且他释放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这才是戴家要琢磨的问题。 在戴一凡看来，以段文俊的性子，今天肯定不是来立威的。 所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带着其他目的来的。 可是，这不到一打茶的功夫，他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 他缺钱。 那么他为什么要跟戴家说他缺钱呢？ 那是想让戴家明白一些事情。 段文俊的后台，是长公主。 而且，此刻长公主还准备带他去拜见太后娘娘。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长公主的心中分量极重。 不然的话，给他一个小小的男爵，怎么会要去拜见太后娘娘？ 尤其是，刚刚李公公的语气还十分着急。 这显得长公主还有些急切。 不管段文俊自己知不知道这一切，可是至少他也在算计了。 而且刚刚他还提到了，望江的那些事情。 不管是望江艺馆，还是单凤山的事情，不庸置疑的，他是了解一些内幕的。 表面上他是在后悔，不该跟戴家起冲突。 实际上他是在告诉戴家，他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了。 所以，在戴一凡看来，段文俊这是在要钱。 而且是在赤裸裸地要钱。 或许他早就看出来，当初的岁布原料之争，戴家虽然陷入泥潭，肯定已经察觉到了。 可是最后却没有做出反应，定然是有所顾忌的。 所以这一次，他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口。 听到这里，戴佳伟变得更加愤怒了“难不成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上门勒索我戴家。” “这不叫勒索！”戴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戴佳伟，方才缓缓接着道“这是阳谋，让我们明知道是个陷阱，却不得不往里面跳。” 戴佳伟仍旧不明白，可是他还想再问的时候，却被戴老爷子摆了摆手，制止了。 “好了，我今天有些乏了，就到这里吧！”戴老爷子又瞟了戴佳伟一眼“你去算一算，咱们府上还有多少现银，凑一凑给一凡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一凡去办了！” 戴佳伟眉头紧锁，又看了看戴一凡。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没有再说出来。 他带着戴一凡走出了房间，直接去了账房。 段文俊并不知道戴家发生的这一切，不过他知道，自己此去这一遭，戴家肯定会有所动作了。 不过是好是坏，他现在并不清楚。 不过，既然自己来了，胖老爹也布好了局，自己将这趟水搅得越乱，或许就会更好趁乱摸鱼。 马车跟在李公公的马车后，又来到了宫门外。 李公公依旧带着他在皇宫的巷子里面穿行。 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人。 林姝儿也跟着进宫了。 太后娘娘的寝宫，比长公主的寝宫更远一些。 在皇宫里面穿行了近半个时辰，李公公才说要到目的地了。 太后娘娘的寝宫，看起来比长公主的要豪华的多。 至少宫殿外墙都已经被重新粉刷过。 墙头上郁郁葱葱的树叶中，亦是冒出繁星点点般的桂花。 离开大门还有十数米远，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长公主说过，太后娘娘也喜欢桂花。 看来不假。 走到宫门前，已经有一顶轿子在等着了。 段文俊知道，那是长公主的轿子。 看来她已经早到了。 守门的太监，肯定是认识李公公的。 此刻看到他们过来，慌忙迎上前来。 李公公跟小太监点了点头，那小太监躬身道“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正在后花园赏花，吩咐奴才在这里等候段爵爷。说是段爵爷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过去便好！” 段文俊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李公公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摆了摆手，让那小太监在前面带路。 李公公跟着小太监走在前面，段文俊带着林姝儿儿和墨守成紧随其后。 太后娘娘的寝宫，并没有比长公主的大多少。 不过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种着各种各样的桂花树。 此刻，桂花开得正旺。 香气极为浓郁。 绕过两条长廊，经过一道拱门，小太监说已经到了。 尚未走进拱门，段文俊便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有些熟悉。 看来，昨日奚落过自己，却因为说了段大雄坏话而被长公主责骂的小女孩，此刻也在。 “文俊，你怎么才来呀！”长公主眼尖，已经看到了他。 亦是此刻，段文俊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不仅昨天那个小女孩在，想不到柴静云居然也在。 此刻他们正围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贵妇人旁边，脸上露着淡淡笑意，聊着什么。 毋庸置疑的，那个老妇人必然是太后娘娘了。 长公主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段文俊的身上。 段文俊不敢怠慢，慌忙走上前去，像长公主和那个老妇人行礼。 在小女孩和柴静云诧异的眼神中，长公主让段文俊规规矩矩地，给老妇人磕了九个响头。 长公主凑到了太后娘娘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不过她的声音很小，旁人并不能听清楚。 不过她刚刚说完，太后娘娘的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摆了摆手“孩子，快起来让我看看！”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急切。 段文俊闻言站起身，心中却是十分诧异。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太后娘娘，不过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见到了一个久违的长辈。 太后娘娘打量了他一阵，脸上笑意更浓，不住地点着头。 不过，终究她什么都没有说，拉着段文俊的手在她旁边坐下。 段文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刚刚众人在赏花，此刻长公主又将话题拉回了前面的桂花树上。 柴静云和小女孩自然都是小心翼翼地陪着。 段文俊此刻刚刚加入话题，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 他身后的林姝儿和墨守成，只是显得更加剧情。 突然，长公主的话锋一转，言道段文俊能够将这桂花的香味长久的保存下来。 太后娘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她看了一眼段文俊“这鲜花最是容易腐烂，而且花期已过香味也就消失了，孩子，你如何能将在香味留下来？” 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长公主给他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了。 当然他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不知道长公主刚刚在太后娘娘耳边说了什么。 可是能够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可以留个好印象，到时候对自己在京城立足是有好处的。 所以，他也没有矜持，于是将这香水的模式，大致给太后娘娘介绍了一番。 太后娘娘的兴趣十分浓郁，居然还问了许多问题。 尤其是当段文俊将那桂花香水呈上去的时候，她更是满脸惊骇。 她没有料到，段文俊的身上居然还真带着这东西。 自然而然，将携带的三瓶香水，奉送给太后娘娘之后，太后娘娘大喜。 甚至，还留了段文俊在公司吃了一顿饭。 用柴静云的话说，这可是莫大的虚荣。 他在皇宫里面来了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私下跟着太后娘娘一起吃饭。 而且，是托了他段文俊的福了。 不过，这一顿饭，就是让段文俊吃得有些心中不安。 因为太后娘娘问了些问题，居然都是关于望江的。 甚至还问了许多关于他母亲秋云的问题。 这让他觉得十分蹊跷。 太后娘娘的许多问题，他答不上来。 不过幸好太后娘娘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等到吃完饭，太后娘娘似乎有些乏了，长公主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从太后娘娘宫中出来的路上，段文俊从袖口里面摸出两个装着香水的袋子递给了小姑娘。 那小妮子刚开始还有些疑惑，毕竟其实他并不是很看得起段文俊和他的老爹。 不过打开瓶子一闻，便是两眼放光。 昨天看到长公主的香水之后，这小妮子早就也眼馋了。 只是碍于长公主的威严不好要。 而且她昨天刚刚羞辱了段文俊，也不好问他要。 他没有想到，段文俊居然还准备了她的一份。 长公主带着他们直接出了宫门，然后跟着去了段文俊下榻的林家院子一趟。 长公主亲临上梁县，这可是大事，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一时间，整个街道都在沸沸扬扬了。 长公主只是在段文俊住的地方看了一圈，并没有说太多，然后便带着李公公和小女孩回宫了。 而柴静云却留了下来。 送往长公主离开，柴静云便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文俊，你的面子可真大！你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要来这里转一圈吗？” 段文俊的心中，也是十分疑惑的。 其实在他看来，也是十分不解的。 柴静云的脸上笑容更甚“刚刚听李公公说，你去了一趟戴家？” “是的！”段文俊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难不成长公主走这一圈，就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威慑戴家？ 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在京城的日子，应该暂时不会太艰难了。 “京城四大家族，虽然是以张家为首，可是实际上最深不可测的却是戴家。”柴静云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你选择从戴家入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明白柴静云的意思了。 不过柴静云并没有卖关子，脸色却变得严峻了许多，接着说了起来。 段文俊带着许多货物来京城，跟着同行的柴进云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柴静云也知道，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新玩意儿。 若是那些东西拿到京城来卖，肯定会有很好的市场。 就如今天他送给太后娘娘的那些香水。 那可是稀缺货，肯定可以卖大价钱。 可是，大顺的商业，基本上都被四大家族给垄断着。 所以他觉得，若是段文俊想要将生意做大，那么直面四大家族的压力，那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他才笃定，段文俊是想的长公主的势，在京城扎下根基，这样才能徐徐图之。 若是想要扎下根基，那就必须立威。 所以段文俊才会去戴家。 戴家顾忌长公主的身份，或许就不敢为难他了。 毕竟，莱茵县的事情他们已经交锋过了。 虽然看似是段文俊赢了，可是柴静云却知道，那是因为戴家有所顾忌的原因。 若是戴家真的想要做些什么，恐怕长公主也制止不了。 所以看得出来，公主对于段文俊的事情，是十分上心的。 而且，她也知道，凭借她帮不了段文俊太多什么，不能给段文俊绝对的保障。 所以她才会将段文俊引荐给太后娘娘，他才会到这林家院子亲自走一场。 听到这里，段文俊的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只是他也在思量，这一切会不会是他那胖老爹早就跟长公主商量好了的呢？ 就在两人思索闲聊的时候，林姝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段哥哥，戴家来人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不由得朝柴进云看了过去。 柴静云也是满脸惊讶。 想不到戴家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了。 第475章 皇宫夜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戴家派过来的人是戴一凡。 尤其是，段文俊没有料到，他居然是过来送礼的。 林姝儿绞尽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过赚了十几万两银子。 段文俊知道，那只是戴家的九牛一毛。 根本动摇不了戴家的根基。 可是他没有料到，代价居然如此阔绰。 当整整一百万两银票，放在段文俊眼前的时候，那种即视感的触动，都让他微微有些失色。 这可是他这辈子，见到最多钱的时候。 他的心中在想，若是将这些银票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那会是什么样子的情形？ 段文俊热情地款待了戴一凡。 而且，他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 不过他们的饭还没有吃完，宫里的李公公又来了。 你就是长公主让段文军进宫，这一次，是要拜见皇后娘娘。 段文俊自然不敢怠慢，只好跟戴一凡告别，匆匆进了宫。 这两天，段文俊可是大忙人。 也是这两天，他又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人们讨论的，并不是刘景升之前说的那些故事，而是说的，这位段爵爷进京来这两天的行程。 长公主亲自派人在城门口迎接，这已经是莫大的虚荣。 然后，长公主还带着他去拜见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这就更加让人觉得耐人寻味了。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长公主居然还带着他去拜见了娴妃娘娘。 要知道，这些年，长公主和娴妃娘娘表面上是和睦，可是实际上都是貌合神离。 长公主居然能够为了这位段爵爷放下之前的嫌隙，这里面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因为，听说这位段爵爷的父亲，前不久进了一次皇宫，还在长公主的宫中中毒了…… 当然，当初这位段爵爷，仅仅为了长公主的一时不忍，而收容了六七千盗匪。 那可是冒着杀头之罪，献出的方法。 若是那些盗匪再叛，作为段爵爷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所以，很多人是佩服段爵爷的这份勇气的。 至少，哪怕是朝中大员，都不一定有如此胆魄。 段爵爷能够为长公主掏心掏肺，甚至因为她的一句话，不计后果地帮她。 这份孝心，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长公主想要帮他活络活络在京城的关系，这也是十分正常的。 当然，关于这位段爵爷的，可不仅仅这些消息。 据说，他到京城之后拜会的第一家世家，便是跟他在岁布生意有过冲突的戴家。 戴老爷子亲自相迎，而且还让他那很少在人前露面的小孙子戴一凡，带着百万两的银票，去拜见了段爵爷。 为此，段爵爷亲自为戴一凡做了一顿饭。 虽然这饭吃到一半，他就被叫到宫里去了。 可是用戴一凡的话说，这可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饭菜。 哪怕是最简单的青菜，味道也十分鲜美。 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在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大家这位小幺孙，从小跟在戴老爷子身边，虽然不怎么在人前露面。 可是无疑，肯定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 段家小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可是居然会说，连青菜都十分鲜美…… 这显然仅仅是因为，这青菜是段爵爷亲自炒的罢了。 就连戴家这样的巍巍大户，居然都要如此卑微的去巴结段爵爷，自然是他们肯定知道，这位段爵爷要崛起了。 是夜，一直冷冷清清的林家院子，此刻变得门庭若市。 戴家赠送一百万两银票的事情迅速被发酵，许多人开始纷纷仿效。 尤其是这位段爵爷，仿佛是个自来熟，跟每一个上门送礼的人都十分熟络。 而且，来者不拒。 各种各样的消息，被传了出来。 就连国学院的秦风也得到了消息。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尤其是，在这中秋节的前一夜。 乾清宫中，太后娘娘也还没有睡。 此刻，顺帝柴昊云正在旁边陪着。 皇后娘娘，长公主和贤妃娘娘都在。 此刻，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汽水，旁边的瓜果却无人问津。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顺帝“这孩子，你怎么看？” 顺帝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没有马上回答，盯着桌上的茶水，愣愣地出神。 不过，太后娘娘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舜帝的身上。 今日白天，他们收到了段文俊的礼物，自然也是见过他了。 无疑，对于这孩子，他们的印象是不错的。 尤其是，他之前做过了那么多事情，即使在宫中，他们也有所耳闻。 不过，在这宫中，顺帝的意见才是最为重要的。 良久，兄顺帝都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长公主“皇妹，你是最了解他的。这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皇兄，需要我说实话吗？” “自然！”顺帝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一把双刃剑。”长公主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之前，我们是想利用段大雄的布局，能够将他收为己用。可是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他便将这京城搅得天翻地覆。实在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那你觉得，他先去找戴家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笃定，戴家会要向他示好？”顺帝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恐怕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戴家了。”长公主的脸上笑容更甚“我听说，当日他被绑架所在的那个望江艺馆，就是戴家的产业。” “望江艺馆是戴家的产业？”顺帝闻言一愣“戴家在望江也有产业？” 看着长公主点了点头，顺帝的脸上满是不高兴“之前就出了一个赌坊，是冠家安插在望江的人，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戴家？” “毕竟是前朝的财富，谁也经不起这个诱惑！”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开口了“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不错，先揪出了一个冠家的暗桩，如今又让戴家也吃了哑巴亏，这小子有点本事，像他爹！” 顺帝自然不敢反驳太后娘娘的意思，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沉寂。 “臣妾倒是觉得，这孩子率性人为，导师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娘娘开口了。 “哦？皇后可是有什么想法？”太后娘娘闻言一喜。 皇后娘娘的性子一向淡薄，而且。一直不怎么喜欢参与讨论。 此刻他开口，而且还是向着段文俊说话，这倒是让太后娘娘有些惊讶。 “若是那些世家和官员去拜访他，他都拒之门外，我倒是会觉得他的城府很深，恐怕不会像表面的那么简单。”皇后娘娘缓缓道。 “可是现在，他根本什么都不顾忌，所有送礼的人照单全收，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便有些有趣了。当然，他在京城本来就不认识几个人。” “望江的那些事情臣妾也有听说过了。臣妾听说，他居然在那个破地方，修了一一片极为豪华的客栈。” “这说明，他是将他的根放在了望江。而且这一次，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收钱，也需要证明，他恐怕并没有打算在京城常呆。” “捞一波就走，这符合他的性子，跟他娘很像！不过，不管是他的香水，还是他的香皂，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很多人要的。” “京城是我大顺最为繁华的地方，这小子如果想赚钱，肯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也就是说，他的生意必然会做到京城来。” “所以臣妾觉得，他这一次上京来，完全就是想混水摸鱼，多赚点钱。”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的目光朝长公主看了过去，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这种事情，长公主妹妹是最有发言权的了。毕竟他爹段大雄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已经荡漾开来。 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修懒的神情。 不过，他却没有反驳皇后娘娘的话。 “听说这孩子的诗文写得很不错？”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是的，母后！”长公主点了点头“当日在望江的时候，我就见过一首他写给秦风秦老的诗。虽然若是论格式，算不得上品，可是其中的意境，他觉得恐怕无人能及！” “尤其是后面他写给江舒影的那几首情诗，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说完，长公主将他知道的那几首诗词，全都诵了出来。 她的脸上红润更甚。 就仿佛一个害羞的小媳妇儿，就仿佛段文俊那些诗词是写给他的一般。 “我听说，今日漠国的王子去了国学院。”太后娘娘听完长公主的话，右转头箱顺地看得过去。 顺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不错，漠国王子耶律文清，今天确实去了国学院。 而且他不仅去了国学院，而且还在跟里面的学子斗了一阵诗文。 莫国的文风，是这几年才昌盛起来的。 哪怕是他们的国主耶律八荒，也曾来大顺求学过。 大顺的文风，继承了前朝的传统，而且发扬的更加光大。 所以，顺帝一直以为，大顺的学子们会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莫国人。 可是他没有料到，大顺的学子们居然输了。 而且还是惨败。 若是仅仅一场文会，输了也就输了。 顺帝不会去想太多。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 若是论战力，论军队的强大，大顺是远远不如漠国的。 可是，大顺一直以上邦之国自称，不屑于去与莫国这样的蛮夷比较。 顺帝一直觉得，天朝大国的优势是莫国永远无法比较的。 可是，大顺的学子们却输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莫国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就连文风，都比大顺强大。 这让他很不爽。 所以，在耶律文清打败了大顺学子们扬长而去的时候，顺利将国学院的所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就连秦风都不例外。 所以，当太后娘娘问起国学院的事情的时候，顺帝的心情是极为郁闷的。 国学院的事情，太后娘娘也是知道了。 所以他并没有多言，而是看着顺帝缓缓道“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帝是要宴请群臣的。” “既然这莫国王子如此厉害，倒不如让他一起参加，来会会我们的大顺俊才们。” 说完，他的目光又朝旁边的长公主看了过去“到时候你把这孩子也带过去，我相信，既然连张三峰都十分佩服他，让他挫一挫莫国人的威风，倒是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太后娘娘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只有娴妃娘娘一脸惊讶。 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这群人，居然将大顺的颜面，全都压到一个黄毛小子头上。 这似乎。太过儿戏了。 当然，娴妃娘娘最不喜欢的就是舞文弄墨，自然肚子里面也没多少墨水。 所以他不喜欢吟诗作赋，也没有太研究过其中的道道。 在他看来，若是莫国不服，直接用自己的刀剑让他服气就好了。 这样或许会更简单。 简单几人的话题依旧围绕着张文俊，可是似乎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 夜已经深了，太后娘娘的身子有些乏。 众人告退，长公主则让李公公又去了一趟宫外。 他仅仅是让李公公去看看，去探一个底，段文俊到底想做什么，今天他到底捞了多少钱？ 而且他觉得，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过，段文俊这样的捞钱方法呢？ 长公主也爱钱，尤其是现在皇宫里面捉襟见肘的时候。 他觉得或许后面可以跟段文俊商量商量，大家多研究一些赚钱的路子。 从皇宫里面出来，李公公急匆匆的奔向林家院子。 此刻拜访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可是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段文俊正带着一干人，清点着桌上的银票，还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礼物。 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东西，李公公心中暗自惊讶。 他刚才还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和长公主那么生气。 现在却全都明白了。 段文俊的这些钱，那可都是，借着长公主赚的…… 第476章 中秋宴会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就在皇宫里面的众人正在讨论的段文俊，段文俊和跟他一起来京城的几个心腹之人，亦是聚到一起。 夜，已经很深。 过来拜访的人们已经离去。 喧嚣的林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跟前的礼物已经清理完毕，相比众人的兴高采烈，墨守成的眉头却是紧锁。 他知道，段文俊今日收了这么多礼物，意味着什么。 景州官吏贪墨的案子，迟迟未曾有结果。 从前朝开始，派去的钦差大臣一个接着一个地出了状况。 这使得，顺帝对贪墨这件事情，极为恼火。 可是，偏偏，面对官员贪墨的这件事情，他却又显得十分无力。 所以，很多时候，一些被查出来贪墨的官吏，即使是知道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存在，即使知道是幕后那些人扔出来的小卒子，可是顺帝都一直是从重治罪。 如今，段文俊居然公然收礼，而且数目还如此之大，这不得不让他担心。 按照段文俊的说法，这些礼物中，一般的礼物都拿去换成现银，若是有些价值的，到时候便一起送上拍卖会。 总而言之，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都折成现银。 按照墨守成的估计，如此一来，加上他将香水和香皂卖出去，恐怕会有近五百万两银子。 这是五百万两银子，不是五百两。 所以，难免会让很多人觊觎。 甚至，搞不好，就连皇宫里面的那一位，都会忍不住了。 毕竟，五百万两，这搞不好是皇宫内帑三五年，甚至七八年的收入。 顺帝已经将单凤山收为内帑的财产了，这证明他缺钱，而且十分缺钱。 一个皇帝穷成这个样子，那么难免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他想提醒段文俊，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这诋毁皇帝的话语，如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 尤其是，此刻，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柴静云。 李公公传完消息，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柴静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明日的中秋宴会，据说只有朝中重臣和皇族子弟们才能参加，姑姑为什么会要带你去？” 作为睿王府的二公子，他也是第一次参加顺帝设立的中秋宴会。 之前往年，都是睿王爷或者将来要继承他父亲王位的哥哥，去参加的。 这一次，顺帝破例让他参加，已经让他有些欣喜若狂。 可是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会要带段文俊，一起去。 虽然长公主已经带着段文俊去拜见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可是段文俊却跟他说，长公主是为了他将来能够更好地推动他带过来的香水，到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过，此刻，柴静云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他知道，中秋宴会的名额一直是有限的，哪怕是有些大臣或者世家的人，要带自己家中的后辈去见见世面，那也是需要跟礼部报备的。 当然，跟礼部报备还是小事，若是报备上去，还必须得到顺帝点头才能算通过。。 这就不一样了。 换句话说，长公主要带段文俊去参加宴会，必然是得到顺帝的同意了。 又或者说，是顺帝有意安排，让长公主带着段文俊去参加的…… 这些道理，不仅仅柴静云知道，墨守成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的心中，此刻变得更加忐忑了。 尤其是，这长公主带着段文俊去参加中秋宴会，即使他是御剑门的人，即使他是段文俊的护卫，那也是不可能跟着进去的。 若是到时候有人要对段文俊不利，又或者顺帝要对段文俊不利，到时候自己如何才能护他周全？ 又或者，师傅让自己下山来保护段文俊，极有可能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的。 长公主带着段文俊进宫，自然会要护着他。 若是长公主都不护着他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没有了保护他的意义？ 墨守成的思绪，顿时有些飘开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柴静云却突然开口了“文俊，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妥当吗？” 此言一出，墨守成的眉头不由得也是一挑。 他感觉到，柴静云似乎也有跟自己一样的担忧了。 “妥当！能有什么不妥当呢？”段文俊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道“这些东西是他们送给我的，又不是我问他们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应该知道的，皇上最讨厌贪墨的官员。”柴静云皱了皱眉头“这些东西虽然是人家送的，可毕竟……” “对，你说得不错。皇上似乎是十分讨厌贪墨的官员。”段文俊又笑着道“不过你也说了，他讨厌的是官员呀！我又不是官。” “我就是一个啥落在实处的好处都没有的平民爵爷，不是朝廷的官员。”他摆了摆手，又接着道“即使他讨厌的，不仅仅是贪墨的官员，也十分讨厌收礼的人，可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柴静云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段文俊话语中的意思。 而段文俊没有让他多等，然后又接着道“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他喜欢我。我的取向可是妥妥的，对男人没有兴趣。” 听到段文俊的话，柴静云不由得涌起一头黑线。 这天底下，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段文俊这般讨论皇上的。 很多人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赏识，而使尽了各种手段，使出了浑身解数。 有时候，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在皇上面前表现，引起皇上关注的机会，他们都会争个头破血流。 甚至，很多人，为了不让皇上发现自己那些黑历史或者龌蹉手段，不惜谋财害命…… 像段文俊这种人，居然如此看点皇帝，这亘古至今，恐怕也只有这段家大少爷了。 若不是他知道的段文俊的底细过，搞不好还以为段文俊会是得了失心疯了。 只是，他知道，段文俊的话语没有错。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官吏。 这话，似乎无懈可击。 柴静云又跟段文俊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毕竟，明日的宴会，对于柴静云来说，这可是件大事。 他父亲睿王爷跟他说过，他能不能让自己入了顺帝的法眼，这一次宴会，是一次极为不错的机会。 睿王爷虽然是个闲散王爷，虽然他不怎么看重名利。 可若是他这一脉，能够再多出一位王爷，他定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睿王府的王位，按照老祖宗的规矩，他是必须传给嫡长子了。 所以，作为次子的柴静云是没有机会的。 可是最近，柴静云做了不少事，做了不少给顺帝分忧的事。 睿王爷觉得，若是再加一把劲，到时候龙颜大悦，再封柴静云一个王爷，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都是老柴家的人。 喧嚣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任由翠萍为自己除去外面的袍子，段文俊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 今晚，他没有再看书。 毕竟，这一番折腾下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天也快亮了。 明日，便是中秋。 长公主想要带着他去参加顺帝的中秋宴会，这是段文俊之前没有料到的。 他的想法，是准备去文峰台看看。 据说，每年的中秋这一天，会有来自大顺五湖四海的学子们，齐聚这里，参加中秋灯会。 吟诗作赋，好不热闹。 甚至，还有不少大家小姐，亦是来此寻找良配。 当然，段文俊并不是想要跟着那些学子们附庸风雅，更不是想着，要被哪家千金大小姐给看上。 他纯粹地，是想要去凑凑热闹。 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听过不少人提起过上梁中秋灯会。 他也想去瞧一瞧，看一看，长长见识。 毕竟，那是这大顺最为繁华的城市中，最为热闹的一次聚会。 只是，显然，他的这个愿望落空了。 在他看来，去逛逛灯会凑凑热闹，可比陪着顺帝和一群大臣饮酒，更为舒服。 当然，既然长公主发话了，他不可能去拒绝。 而且，刚刚墨守成跟他提起过，这宴会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 必须得到顺帝点头才行。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是顺帝同意自己参加的。 长公主带着他去拜见了太后娘娘，还去拜见了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 这几乎是，顺帝身边最为重要的几个女人，自己都去拜见过了。 那么顺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在自己那胖老爹段大雄的布局中，是不是想到了顺帝想要自己参加中秋宴会这一环呢? 段文俊觉得，段大雄应该是想不到的。 毕竟，感觉上，段大雄的布局，都是围绕着长公主来的。 应该是他和长公主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那么，长公主居然会借这个机会，让自己去接触顺帝…… 这恐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知道，明天宴会的时候，顺帝会不会对自己有所动作？ 还是，这仅仅是长公主帮助自己的又一个安排呢？ 当然，这一切，段文俊此刻无法找人去问。 思考中，迷迷糊糊中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时间。 翠萍说，看他这几天辛苦，便没有叫醒他。 不过，从今天天刚刚一亮，便有许多人又来送礼了。 之前段文俊便吩咐过，若是他不在，林姝儿可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于是乎，一早上来，林姝儿便以段文俊不在府上为由，打发了那些人。 不过他们带来的礼物，依旧是照单全收，还煞有其事地将所有人的名字和礼物全部都登记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中午时分。 李公公已经让人架着马车，在门外等候了。 段文俊也没有客套，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墨守成，直接上了马车。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马车居然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朝皇宫的玄武门方向而去，而是绕到了皇城的南面。 沿着城墙往前走，旁边是一片巨大的湖泊。 此刻，虽然仍旧是中午时分，可是湖面上却是歌舞升平，十分热闹。 隐隐还可以听到阵阵歌声。 看到段文俊一脸疑惑的表情，旁边的墨守成笑了笑道“这里便是映月湖。你看，前面不远处的那一座小岛，便是文峰台。” “这里便是文峰台？”段文俊显得有些兴奋，忍不住往门帘外多打量了几眼。 “想来段爵爷是第一次进京，不曾参加过这中秋灯会吧！”在前面赶车的小太监，这个时候开始说话了。 “公公说的对！”段文俊笑道“早就想去这文峰台看看，只是这刚到京城几天，俗务缠身，一直未曾抽得出时间来。本来想今日去看看的，这不，又被长公招呼进宫去了。” “段爵爷说笑了，您的这些事情，哪里算得上俗务呀！”想不到那小太监倒是伶牙俐齿的，笑了笑道“你忙的那些事情，可都是大事。在这京城中，有些人一辈子想办几件段爵爷您说的这种俗务，都没有得机会。” “公公说笑了。”段文俊笑着回道。 不过心中却是诧异，这小太监表现得十分机灵，而且似乎话里有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的话语又响了起来“不过段爵爷倒是不用遗憾，皇上这次将中秋宴会设在万丰阁，就是想着与民同乐。到时候站在万丰阁上，便可以看到整个映月湖和文峰台的景象。” 听闻此言，段文俊和墨守成不由对视了一眼。 尤其是，墨守成对这小太监的话，更是上心了。 往年的中秋宴会，都是设在皇宫深处，顺帝这次设在南门口的万丰阁，又会有什么深意呢？ “据说，今年的中秋宴会，与往年还会有些不一样，漠国的两位王子也会参加。”小太监的话又一次响起“就说，昨日那漠国的五王子耶律文清还去了一趟国学院，跟国学院的学子们斗了一场诗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太监突然拉住了马车，在南宫门口停了下来“段爵爷，李公公已经在门口等您了，我和墨大侠就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段文俊抬头看去，南宫门的门口人群涌动，李公公正好踮着脚，伸长脖子这边看了过来。 第477章 万岁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公公带着段文俊，走进了南宫门“段爵爷，你怎么才来呀，宴会都快开始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您派的马车刚到，我们就出发了呀，可没有丝毫耽搁。” “我派过去的马车？”李公公闻言一愣“长公主殿下这边有些事情，我走不开，于是让人去通知段爵爷，烦劳您自己来这南宫门了。” 李公公的话，顿时让段文俊给愣住了。 “刚刚那赶车的小太监，不是你派过来的？”他疑惑地朝李公公看了过去。 李公公看了看段文俊，摇了摇头，亦是一脸疑惑。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了万丰阁的外面，自然不可能再回去看那小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段文俊的心中，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或者说，其实刚刚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并未细想罢了。 明显，刚刚那个小太监的话，有些多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寻常小太监的表现。 而且，他肯定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因为，他驾着马车将自己送到了这南宫门，并没有任何异动。 可是，他这么做，肯定不是没有目的。 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 段文俊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在思考着，若自己是那个小太监，这么做一遭，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念头，顿时在他的脑海中生成。 那个小太监，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可是，他却不能明说。 为什么不能明说？ 是因为人多耳杂，还是因为其他的？ 亦或是因为墨守成？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刚刚那个小太监的嗓音很细，而且他还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自己本来以为，因为他的太监身份，身体有些残缺不全，所以声音才会那样子。 此刻仔细想来，似乎那更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想到此处，那小太监的身形和容颜，又一次浮现在段文俊的脑海中。 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人。 而且，几乎是确定了，那小太监便是那个人。 京城外，将军亭，桂园的银花夫人。 虽然她已经经过了一些易容，让自己的容貌有些变化，可是此刻，等我还是认出她来了。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段文俊的心中虽然惊讶，却也不好再折回去问了。 一边跟在李公公的身后往前走，他的脑海中仔细回想着银花夫人的那些话。 仔细想想，刚刚银花夫人似乎只是说了三件事情。 她要表达的，自然也就在这三件事情里面。 她说了，自己这几天办的事情，可都不是俗务，而是京城中许多人梦寐以求办的事情。 毋庸置疑，她说的，自己是自己受到长公主的信任，去拜会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的事情。 作为宫中三位最为重要的女人，自然是许多人想要去结识的。 而且，她似乎是想告诉自己，自己办的这些事情，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焦点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谨慎。 以这种方式来跟自己见面。 毕竟，她的身份也十分特殊。 或许，她并不愿意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不过，这么看来，这几天赵晓武的事情是办得极为不错的。 人们都以为段文俊的身边有人出卖了消息。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收了谁多少钱，拿了谁多少礼的事情，都被人揭得一清二楚。 这也就是使得，他似乎变得毫无隐私了。 这两日去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他也表达出了不少自己的苦恼。 到了京城，人手不够，人生地不熟的，就连身边的某些人都被这花花世界给渲染了。 若是在望江，这些人肯定是不敢嚼自己舌根子的。 可是来了京城，也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段文俊行的端，做得正，有人想要买他的消息，想要去谈论他的所作所为，也就无所谓了。 当场所有人，听到他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无一不动容。 不对，是无一不汗颜。 这年头，能够将收礼的事情，做得如此高调，如此理所当然，恐怕也只有这以为爵爷能做到了。 所以，对于银花夫人这一点的担心，段文俊是不在乎。 那么要么就是第二个了，她说了文峰台的事情。 顺帝要与民同乐，方才将这宴会设在了万丰阁，能够俯瞰文峰台。 这映月湖中的画舫花船，莺莺燕燕，亦是尽收眼底。 往年的宴会，都是放在皇宫里面的，这一次顺帝却放在万丰阁，恐怕是另有深意了。 而另段文俊更加重视的，也极有可能是银花夫人特意来相见的原因，那便是漠国的两位王子也会参加宴会。 之前的中秋宴会，顺帝宴请的可都是自家人或者朝廷重臣，这漠国两位王子就参与得蹊跷。 段文俊自然不可能会觉得，顺帝是想去巴结漠国。 他更加觉得，搞不好顺帝是想借着这中秋宴会，来好好打压漠国的这两位王子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多了一分计较。 “段爵爷，还不快点上去拜见皇上！”就在这个时候，李公公的催促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段文俊闻言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思绪飘开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万丰阁的里面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大厅。 恐怕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自己前方是一条红色地毯，一直往前延伸。 在红地毯的两边，则是摆着许多案台。 案台上已经摆满了酒菜。 而在红地毯的尽头，则是一个半人高的高台。 中央的位置，金色的大椅子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 不过，男人的脸上有些苍白，而且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不用说，此人必然就是大顺的皇帝，顺帝柴昊云了。 顺帝两边，却是坐着两个女人。 两个段文俊刚刚去拜见过的女人。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此刻，看到段文俊从门口走了进来，下面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众人，顿时都停下了话语，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自然，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认识他的。 或者，身边自有认识他的人，低头诉说着什么。 这一天多时间，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大顺的这位新爵爷到京城了。 或者说，消息在京城传的那么快，不想知道都难了。 看到段文俊站在当地一动不动，旁边的李公公有些着急了“段爵爷，赶紧上去叩见皇上！” 说完，他还伸手轻轻推了段文俊的后腰一把“长公主殿下坐左首第一位，她的后面有安排你的位置。” 段文俊回过神来，慌忙走上前去，学着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剧情一般，朝着顺帝三叩九拜道“草民段文俊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万丰阁，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在大顺，官员们见到皇上，虽然需要叩拜，可也只是简单的跪拜而已。 并不用，像段文俊此刻这般三叩九拜的大礼。 而且，大顺，也没有万岁的说法。 平日大臣们拜见皇上，那也是喊上一句“叩见皇上！” 段文俊这等叩拜的方法，倒是见所未见，我为所未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台下许多人，脸色都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心道，这小子虽然是皇上钦封的第一个平民爵爷，那也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乡野小子罢了。 难登大雅之堂。 似乎，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连一旁的长公主和站在门口的李公公，都显得有些尴尬了。 不过，顺帝闻言，龙颜大悦。 他笑呵呵地看向段文俊道“来，抬起头，让朕看看！” 段文俊依言，抬起了头，亦是在打量着顺帝。 “嗯，跟你爹不太像，像你娘！”顺帝的语气十分平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慈爱。 就仿佛，是见到朋友孩子的长辈一般，和蔼可亲。 不等段文俊说话，他又接着道“万岁？朕要是能活一万岁，那不是要活成老妖怪了。” 他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责怪。 可是，谁也看得出来，他的脸上笑意荡漾，显然是十分开心的。 段文俊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出糗了。 心中自是在后悔，当初怎么就忘记问李公公，或者问问柴静云这拜见皇帝的规矩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都无益。 于是他笑了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可是皇上您不一样呀！你想想看，在皇上您的带领下，如今大顺国力是蒸蒸日上，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自然大家都感念皇上的恩德。” “草民这次来京城，这一路上也经过了不少地方，可是看到了许多地方的百姓，都为皇上立下了长生牌。” “这长生牌是什么，这可是积功德的东西。草民曾经听说过，若是有人被人立了长生牌供养起来，必然会长命百岁，福寿延年的。” “这寻常的人，做了几件好事，被几个人立了长生牌供养，这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了。有了长生牌的供养，这些人都能够长命百岁。” “皇上贵为一国之主，咱们大顺那么多百姓为皇上了供养了长生牌，那自然跟别人的长命百岁不一样了。” “自然，这活一百岁就肯定不足够了，皇上定然可以活一万岁。” 虽然是睁开眼睛说瞎话，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段文俊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信口拈来的做法。 脸不红，心不跳。 煞有其事。 顺帝的心中虽然惊讶，虽然知道段文俊这是在拍自己的马屁，可是心中却十分受用。 “哈哈，好！照你这么说来，朕要是活不过一万岁，岂不是对不起百姓们的那些长生牌？”顺帝哈哈大笑，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长公主道“皇妹，你倒是说得没错，是个有趣的娃儿。” “好了！你去旁边落座吧！”顺帝摆了摆手，示意段文俊在长公主身后坐下。 段文俊刚刚落座，顺帝的声音又跟着响了起来“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顺帝的声音在继续，可是段文俊却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因为，此刻，长公主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道“你这孩子，怎么晚了这么久？” 段文俊，也觉得委屈。 李公公跟他说的是，今日要来赴宴，等长公主的消息，然后派人去接他。 可是这接他的人到晚了，他能怎么办？ 只是，他自然不能跟长公主说这些了。 于是只好找到了一个由头来搪塞了。 好不容易让长公主不再盘问，他方才朝整个场子看过去。 这才发现，中间地毯两侧的案台，长公主他们第一排，都是坐着一些年长之人。 位置稍微宽松一些。 在长公主上方，太后娘娘的侧下方，是一个跟顺帝长得很像的中年男人。 长公主的下首，亦是他在凌霄城见过一面的睿王爷。 睿王爷的下方，则是坐着好几个年轻人，从打扮上看，像是顺帝的皇子们。 段文俊坐在长公主的侧后方。 这一排人似乎都比较年轻。 自己上方，正是之前在长公主宫中遇到过的小公主柴筱筱。 柴静云亦是在这一排，不过跟自己中间，则隔着他的兄长，睿王府的小王爷。 当然，能够坐在长公主的后面，跟着众多皇室成员坐在一起，让段文俊心中未免惊讶。 而他们的后面，还有几排座位。 不过显然，地位是不如前面两排了。 还有一些年轻人，并未落座，而是站在了靠墙的位置。 看到此等情形，段文俊的心中暗暗惊讶，看来跟着长公主混，自己的地位也还算不错了。 再往他的右边看，因为挡住了原因，却是看不到其他人了。 就在他准备再去打量对面那些人的时候，却见一人从对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人坐在对面第三个案台的位置，看起来身份并不低。 而且，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漠国人的打扮。 段文俊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漠国二王子他已经见过，莫非这就是漠国五王子耶律文清？ 第478章 桃花酒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昨日，应顺帝之邀，耶律文清去了一趟国学院。 顺帝，是出于礼仪，为了彰显大国风范，所以才会邀请他们。 可是耶律文清却不这么认为。 他从小就对大顺的那些文化十分向往，更是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父王的传奇。 所以他对大顺，一直十分向往。 在几年之前，他就来过一次大顺。 可是真正了解过大顺之后，他又觉得，漠国的文化似乎比大顺更强。 所以在参观国学院的时候，他便挑起了学子们之间的争斗。 其实目的就只有一个，他想让莫国的学子们，与大顺学子们好好比试一场，看看谁更厉害。 可是结果显而易见，是他们赢了。 耶律文清顿时觉得，大顺也不过如此。 他心目中的大顺，与实际他感受到了大顺，有着太大的差距了。 所以，他的心思变得骄傲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国学院可是大顺最厉害的学子们齐聚的地方。 就连国学院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放眼大顺，又有什么人能够跟他们匹敌？ 所以，此刻当顺帝跟他说，中秋佳节，不可无诗的时候，他心中的那股斗志，顿时又燃烧了起来。 在国学院的时候，漠国的学子们击败了大顺，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可是若是在这中秋宴会上，莫国的学子们再胜大顺一筹的话，必然会在整个大顺流传起来。 若是论国土，亦或是论战斗力大蒜是远远不如漠国的。 可如果此刻莫国文风再压大顺一筹的话，耶律文清觉得，自己回去必将得到父皇的赞赏。 搞不好，会影响众多兄弟在父皇心中的平衡，让自己脱颖而出。 想到这里，他抱了抱拳，朝上面坐着的顺帝道“尊敬的大顺皇帝，我们莫国的文风，是从大顺传过去的。可是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小王以为，或许与大顺相差无几。” “今日难得拜见大顺的各位鸿儒，小王斗胆想起大顺的各位老前辈赐教。”耶律文清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简单的诗会，太过枯燥。莫不如，让我莫国的学子们一起前来为您助兴！” 有了昨日国学院的惨败，顺帝的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尤其是，这耶律文清一脸傲慢的神情，更是让他不爽。 国学院的毛病，顺帝是知道的。 里面的那些家伙们，大部分都是不学无术之辈，若不是秦风回来，将国学院整顿了一番，如今恐怕会更加不堪。 因为中秋临近，国学院放了几天假，几位皇子们都回到了皇宫，还有不少优秀学子们也回了家。 不然的话，又岂能让漠国的家伙们那么嚣张。 只是这些话，顺帝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因为若是说出来，就显得大顺，有些小气了。 输了便是输了。 他不觉得，大顺输不起。 可是此刻，耶律文清居然如此嚣张，这就让他更加不爽了。 而且，今日不仅仅众皇子都在这里，还有许多朝廷重臣们的孩子都跟着过来了。 尤其是，还有一个长公主推崇备至的段文俊在。 这让顺帝的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这些话由耶律文清自己说出来，会比顺帝自己提出来好。 这样也不显得那么小家子气了。 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五王子有如此雅兴的话，不如让这些后辈们陪陪五王子，也算为大家助个兴。” 耶律文清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跟大顺的那些鸿儒大儒交手了。 他的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因为，他已然判定既然国学院的那些家伙们都不是自己漠国学子的对手，今日肯定也不会出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他的心中难免有些得意，本来还有些担心那些老家伙出手，自己的学子们不会是对手。 可是此刻顺帝发话了，他觉得这场比试，自己是必赢无疑了。 面对耶律文清的骄横，旁边的年轻人都已经十分愤怒。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忌惮忧虑文清的身份，不敢说话。 可是此刻有了顺帝的言语，他们的心中便多了一份底气。 于是便有人站了起来，想要跟耶律文清比试。 只是耶律文清并不着急，他看了看那站起来的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位兄台想比什么？” 李佳琦本就是李家长子，从小就熟读国学十三经，一直被今晨誉为神童。 尤其是他长大之后，写词作赋更是信手拈来。 在京都享有极高的声望。 此刻看到耶律文清，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他便觉得十分生气。 李佳琪缓缓走上前来，朝顺帝行了一个礼。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认识李佳琦，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大家都知道他的才名，都觉得他肯定会要赢烟雨文清。 或许是看到来人的不凡，耶律文清收起了刚刚轻视的表情。 他朝李佳琦拱了拱手“不知道这位兄台想比什么？” 李佳琪皱了皱眉头。 他是以作诗著称，小有名气。 只是他有些摸不清乐律文清的底细，心中未免有些踌躇。 听到耶律文清的话，他皱了皱眉头“五王子远来是客，要比什么，不如让五王子来定吧！” 耶律文清没有犹豫，他缓缓走到了旁边的，拿起桌上一个酒杯“莫不如，我们就以这酒杯为题，来做一首如何？” 李佳琦没有犹豫，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眉头跟着都解锁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 不过瞬间，耶律文清就吟出了一首以酒杯为题的诗。 前后不过数息时间而已。 在场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 就连刚刚一身勇气李佳琦，都不禁脸色大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他的身上。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推开了桌前的菜肴。 这种事情可比吃饭吸引人多了。 他们本来以为李佳琪肯定会写出点什么来的。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此刻李佳琦紧盯的音律文青，脸色变得通红。 所有人，这不都已经知道结果了。 甚至已经有人在轻声的交头接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不同寻常的声音响了起来。 “吧唧吧唧！”仿佛是什么人正在狼吞虎咽，一般。 亦是此刻，大家循声望去，却看到坐在前面的段文俊，正在丝毫不顾及礼仪的，抓着一块大猪蹄子，不停的啃噬着。 既是这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使得众人的目光迅速从耶律文清和李佳琦的身上移开。 全都朝段文俊的方向看得过去。 这位新爵爷，此刻就像是一个饿死鬼投胎，一手抓着个鸡腿，一手端着酒壶，正吃喝得不亦乐乎。 耶律文清是没有见过段文俊的。 仅仅是刚刚段文俊上来的时候，旁边的人给他提过一嘴。 这是一个从南方偏远地区来的新爵爷。 关于这位新爵爷的事迹，他还是打听到一些。 心中本来还是抱着一丝好奇的。 可是没有想到，刚刚到王俊那几句万岁的称呼，惊艳了四座。 耶律文清本人的认为，他不过就是一个会拍马屁的家伙罢了。 此刻看到段文俊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那抓着猪蹄子的手油腻腻的，心中顿时有些不爽。 他皱了皱眉头“莫不是这位兄台，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段文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耶律文清显得有些生气了“我说，莫不是这位兄台，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想法？没有想法呀！”段文俊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们写你们的诗，我吃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被段文俊这么一问，耶律文清顿时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吟诗作赋，这可是十分神圣的事情，这位兄台……” “你们神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吗？”段文俊直接打断了耶律文清的话“我记得，我今天是来参加中秋宴会的，在宴会上不让吃东西，这还是宴会吗？” “不好意思，忙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实在是肚子饿了。”段文俊看着被抢白后，一脸煞白的耶律文清“这吟诗作赋，有个屁用！一当不得饭吃，二做不得衣穿，写再多有什么用不还是饿着肚子？” “你，你，你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耶律文清。顿时暴怒“大顺皇帝陛下，如此高等的宴会，还请陛下将此等不学无术之辈撵出去。” 顺帝没有说话，段文俊从那猪蹄子上咬下一大块肉，一边咀嚼一边道“不就是写个诗吗？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紧紧张张的，麻烦！” “这么说，这位兄台也会写诗？”耶律文清看到顺帝刚刚没有动静，心中更加不高兴，此刻不由得盯着段文俊冷笑道。 “啊？写诗？”段文俊一愣“我觉得写诗不难呀！有什么问题吗？” “大言不惭！”跟着耶律文清参加宴会的另外一名莫国学子，此刻终于按耐不住，怒气冲冲道。 不过耶律文清的涵养，确实比那人好得多。 他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人的话，让那人重新做了回去，然后看着段文俊再道“既然兄台觉得简单，那么不如兄台来写一首？” “啊？写什么？”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耶律文清旁边的学子顿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想不到，在大顺皇帝的宴会上，居然会什么人都有，这种人都能跟着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顺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朝段文俊看得过去。 只是，但王俊似乎并没有去看他的意思，而是自顾啃着手里的大猪蹄子。 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不就是写诗吗？写啥？” 一旁的柴筱筱，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刚刚是写酒，你不是会写诗吗，就写一首压压这蛮子的气焰。” 柴筱筱是见过段文俊写诗的，就在望江楼的宴会上。 段文俊转头看向了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既然是公主发话了，那便写一首又如何？” 说完，他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稍稍淡了一些，不如我家的烧刀子酒好喝！”他微微叹了口气道。 就在耶律文清看着他装模作样正要发怒的时候，他便开口说话了。 这一次，他却是看向了旁边的长公主“姑姑，你上一次用过了我的桃花香水，感觉如何？” 长公主闻言一愣，却不明白段文俊为何此刻突然问这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香味，本宫很喜欢。” “姑姑，不知道你可想不想我酿造的桃花酒呢？”段文俊又盯着她道。 长公主闻言一愣，心中更加惊讶段文俊为何在此胡言乱语了。 只是她知道段文俊的秉性，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我听云儿提过，你酿造了一种带着桃花香味的果酒，让望江无数女人痴迷。莫非，你也将它带来京城了？” “啊？”段文俊闻言一愣“不好意思，姑姑，那就产量太少了，我当时又很缺钱，只好全都卖了换银子了。等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再亲自给姑姑酿酒如何？” “段文俊，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耶律文清再也忍不住了，居然咆哮了起来“要是会写诗就赶紧写，不会写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姑姑，这家伙好吵，我打发了她再跟您说这桃花酒的事情。”段文俊不满地瞪了耶律文清一眼“你猴急，猴急个啥？不就是写诗吗，感觉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说完，他看着柴筱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公主，我就以桃花酒为题，写一首如何？” 柴筱筱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不过，段文俊却并没有停留，继续说了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酒壶的酒嘴被他塞入了嘴里，咕咚咕咚又是几口。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烈酒，下肚。 他缓缓走到耶律文清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看着耶律文清那惊骇的眼神，他吟出了最后一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段文俊，又坐回了他的位置。 仍旧啃起了他的大猪蹄子。 可是，在场所有人却都被惊住了。 第479章 切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站起来到坐下，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 于是乎，一首如此惊艳的诗词，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不仅仅是站在场中的耶律文清给忍住了，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段文俊的事情，其实京城很多人都已经听说过。 他们都知道，这位爵爷是有着十分出色的才华的。 可是，那些数息成诗的场景，实在太过骇人，甚至还有人怀疑，他的背后是有人在帮助他。 毕竟，若是真有这样的才气，在大顺这几十年来，几乎无人能出其左。 整个场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站在场中的耶律文清第一个反应的过来“我看，也是早有预谋。这诗，恐怕是有人早就帮你写好的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柴筱筱已经忍不住了“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呀？这以酒为题是你说出来的，难不成段文俊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在来赴宴之前就已经知道，你要在这里臭显摆，以酒为题吟诗作赋吗？” 被柴筱筱这一顿抢白，耶律文清顿时脸色煞白，他蠕动了几下嘴唇“这，这不能算！刚刚他在那里胡言乱语，扯东扯西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这其中肯定有诈。” 说到这里，耶律文清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或者是，是找到了段文俊能够写出这样诗词的原因。 其实，他刚刚吟诵的那一首诗，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也是为了参加这场宴会，他特意让人准备的。 他本想着先发制人，这样在大顺人前大展神威。 而且刚刚也达到这样的效果。 可是没有想到，段文俊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一切计划。 所以他想着，这肯定是大顺皇帝的后招。 自己在国学院击败了大顺的学子们，大蒜皇帝的心中肯定是不爽的。 所以，今天他才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个人。 耶律文清的心中，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显然，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有预谋的较量。 可是他并不在乎，在他看来，就凭这段文俊刚刚那几句话，如此贬低吟诗作赋，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尤其是，他那啃大猪蹄子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谁不知道，猪肉的身上本就有一种骚味。 大顺皇帝居然用这东西来招待众臣，显然国力已经空虚。 而眼前的这小子，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盯视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读书就必须要有丰厚的家境作为支撑。 怎么看，眼前这小子都不是很像。 越是想到这里，他就越是觉得自己有理。 “自己比不过别人就说别人耍诈，你这人怎么不脸红啊？”一旁的柴筱筱更加不满了。 当时看到耶律文清的嚣张样子，她就十分不满。 刚刚看到他吃瘪的模样，顿时笑开了花。 小女孩，就是这种喜形于色的人。 所以，此刻他看到了耶律文清一味推脱，便毫不留情的开口了。 此刻，耶律文清不由得多打量她几眼。 亦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长得如此俊。 尤其是她生气的模样，更是让自己觉得心痒痒的。 他刚刚听段文俊叫过柴筱筱小公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转向柴筱筱的方向，微微躬了躬身“不知道这位公主，如何称呼？” “你这不是屁话吗？公主就是公主！能有什么称呼？”柴筱筱一脸嫌弃。 对于柴筱筱的不恭敬，耶律文清并不在意。 他转头朝顺帝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缓缓道“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小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顺帝闻言一愣，疑惑的看了看他“什么请求？” 耶律文清看了段文俊一眼，然后淡淡笑了笑道“刚刚听这位公子吟完一首，小王倒是觉得，或许大顺本就是藏龙卧虎，只是昨天国学也有些不济，输给了我们而已。”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朝四座扫了一眼“所以我恳请大顺皇帝陛下，可否让我们莫国学子们一起参加的宴会，正好可以跟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切磋切磋。” 他的话说得十分委婉。 而且巧妙的避开了他之前担心的那些大儒。 既然是青年才俊之间的切磋，那些人肯定是不能出来的。 刚刚看段文俊赢了一局，顺帝顿时有些意动。 他今天这么安排，本就是期盼着能够赢一场，赢回昨天的面子。 尤其是，他的几位皇子们都在这里。 即使段文俊名不副其实，自己的几位皇子们，想要赢耶律文清，也不是没有机会。 更何况，这旁边还有很多京城的才子们。 顺帝尚未开口，一旁的长公主却开口说话了“皇兄，看来五王子这是在怀疑，我们大顺才子们的才情。” 长公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目光朝身后的那群人扫了一眼“你们觉得，要不要跟漠国来的客人们切磋切磋呢？” 耶律文清的嚣张跋扈，早就已经激怒了旁边的人。 以二皇子为首的众人们，早就已经愤愤不平。 几位皇子们几乎同时站起了身。 二皇子抱拳道“父皇，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跟漠国的客人们切磋，还请父皇恩准！” 顺帝看了看二皇子，又瞟了一眼人在旁边啃着大粗蹄子的段文俊，刚才看向了耶律文清。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耶律文清，而是转头看向了一直默默无声的漠国二王子耶律文琪“五王子远来是客，那就让年轻人切磋切磋！不知道二王子怎么看？” 耶律文清的脸上一愣，亦是转头向耶律文琪看了过去。 自从桂园出事之后，耶律文清已经感觉到，自己这位王兄，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之前十分张扬，自从那以后却变得十分沉默。 在耶律文琪看来，他甚至还有一些颓废。 入京这两天，里里外外的事情几乎都是由耶律文清做主。 耶律文琪，似乎都不怎么管事了。 从进入宴会开始，耶律文琪就一直没有说话。 若不是顺帝此刻问起，耶律文清甚至都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副使，而二王子耶律文琪才是使团的话语人。 耶律文清以为，耶律文琪仿佛受了什么打击，所以变得如此颓废，肯定不会回答顺帝的问题了。 就在他想开口回答顺帝的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耶律文琪突然站起了身。 他先是朝顺帝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缓缓道“不敢欺瞒大顺皇帝陛下，小王就是个粗人，若是论行兵打仗，那我是二话不说，提枪上阵毫不犹豫。” 耶律文琪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可是若是论这吟诗作赋，小王还真是弄不来。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位公子说的不错，这东西一当不得饭吃，二做不得衣穿……”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停了下来，转头向段文俊看得过去。 刚刚耶律文琪一直低头坐在那里，段文俊并没有发现他。 直到此刻听到他说话，这才知道这个在桂园打过交道的漠国二王子居然也在。 当他抬头去看耶律文琪的时候，正好迎上了耶律文琪向他看来的眼神。 尤其是，这耶律文琪居然学着他说话，这就显得有些意思了。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大猪蹄子，朝耶律文琪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耶律文琪的脸上，亦是荡漾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看向了顺帝，恭恭敬敬的道“既然您觉得年轻人切磋切磋是好事，那就让他们切磋切磋吧！” 其实耶律文琪比耶律文清大不了几岁。 此刻看到耶律文奇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耶律文清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心中更是涌起一丝淡淡的不安感。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可是却十分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耶律文琪朝他看了过来。 他缓缓走到了耶律文清的旁边，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道“王弟，虽然只是切磋，可这也是事关我漠国体面的事情，万万不可大意！灭了我漠国的威风。” 耶律文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这是耶律文琪对自己的倚重，可是隐隐又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 尤其是，刚刚耶律文琪学着段文俊说话的样子…… 不过在他眼中，国学院都如此不堪一击，想要赢过眼前的这些人，应该不是难事。 于是他看了看耶律文琪“王兄放心，小王定然不会辱没了漠国的威风。” 耶律文琪点了点头“好的，等你赢了这场，王兄定然去父王面前为你请功。” 耶律文清，闻言一愣。 他和耶律文琪一直在为争夺漠国太子的事情，明争暗斗。 此刻他十分好奇，耶律文琪为什么转了性子了？ 他本能地觉得，应该不可能仅仅因为桂园的原因，也不可能因为耶律文琪突然颓废了，放弃了这种争斗。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斟酌考虑了。 因为大顺皇帝已经发了话，让他去挑选莫国。学子代表们进来。 万丰阁的大堂内，所有人的食案被挪到了后面，在前面又摆上了一些案台。 分立在地毯的两边，每边各十个。 分为了前后两排。 按照顺帝和耶律文琪定下的规矩，两国各派出十人参与切磋。 切磋的主题，自然还是吟诗作赋。 漠国那边，第一排仍旧是以五王子耶律文清为首。 后面一排首位，则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此刻，又从外面走进来了八名漠国学子落座。 而大顺这边，自然是以二皇子为首。 作为刚刚出尽风头的段文俊，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不过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被排在了第二排首位，坐在了二皇子的后面。 他的旁边，居然是小公主柴筱筱。 这是一场切磋，更是一场较量。 一场文风之间的较量。 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所有人都凝神闭气，显得十分严肃。 当然，得除了段文俊。 即使落座下来，他还念念不忘的。看了一眼原本桌上的吃食。 还是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吃了一个馒头。 然后忙了一上午，他就被抓到了这里来。 他是真的有些饿了。 可是这些人，好好的宴会吃顿饭不行，偏得还得切磋什么……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不过，这宫里的御厨，怎么把这大猪蹄子，做得有些像段家酒肆的味道？还真是合自己的胃口，可惜少了一些卤料。 就在他念念不忘的盯着那大猪蹄子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是柴筱筱。 小女孩显得有些紧张，而且还有些微微生气“你就那么想吃吗？不就是个大猪蹄子，只要赢了漠国，回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撑不死你！” 小女孩皱了皱眉头“真搞不懂，你跟那个大胖子，怎么都是这德行……” 柴筱筱的话没有再继续。 因为此刻，顺帝和耶律文琪说了些什么。 只见耶律文琪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到了众人的跟前“刚刚我和皇帝陛下商量过了，咱们这次依旧切磋吟诗作赋，不过这次的主题……” 耶律文琪的话没有说完，耶律文清已经站了起来“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王兄，小王有个提议。既然是切磋，自然是在分出个胜负。既然得分出胜负，那不如我们加点赌注如何？这样子，更加会有趣一些？” 耶律文琪闻言一愣，不过并没有反驳，而是转头看向了顺帝。 顺帝看了看耶律文清，心中有些不爽，这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不知道五王子，想要什么样的赌注呢？” 耶律文清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站起身朝顺帝行了一礼“小王对小公主殿下一见倾心，若是这次漠国侥幸得胜，不知道大顺皇帝陛下是否可以将小公主下嫁给小王，两国共结秦晋之好。” “放肆！”一旁的长公主已经勃然大怒。 旁边的众人一时怒气冲冲起来。 柴筱筱更是拍案而起“你这个登徒子算什么东西？” “那若是你输了呢？”就在这个时候，顺帝开口了。 亦是此刻，段文俊发现，长公主和柴筱筱的脸色，变得煞白。 第480章 赌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第一次见到柴筱筱的时候，段文俊就觉得她跟长公主的关系匪浅。 第二次见面，是在长公主的宫中。 当时长公主对她的训斥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慈爱。 这是丝毫掩饰不了的。 听长公主的语气，柴筱筱在宫里似乎并不是很受器重。 当然，作为大顺的公主，她不受器重。也就意味着，他在顺帝的心中分量并不重。 耶律文清的言辞十分轻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他已经猜到了柴筱筱的身份，更是直言要拿她当赌注。 任何一个父亲，见到女儿受到如此羞辱，肯定会义愤填膺的。 可是，顺帝态度似乎不咸不淡，甚至还想说，去跟耶律文清谈条件。 长公主和柴筱筱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顺帝这种冷漠的态度，已经是让她们伤透了心。 可是他们却无法反抗。 顺帝可是大顺的国君，一言九鼎，绝对不容置疑。 柴筱筱的眼眶，变得有些通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转。 刚刚还对耶律文清十分不忿的小姑娘，此刻变得十分颓废。 他盯着耶律文清的眼神，仿佛要冒出火来。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此刻耶律文清恐怕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显然，耶律文清也看到了柴筱筱的表情。 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转头朝顺帝行了一个礼，然后谦恭地道“不知道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您想要什么赌注呢？” “我要漠南十三城。”顺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他的语气十分凝重，自带一股王者的威严，更是对耶律文清施以一股威压之势。 耶律文清闻言一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没有料到，顺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条件。 这仅仅是一场文会，不过是比吟诗作赋，可是顺帝却扯到了国事之上。 瞬间，耶律文清便有了一种落入顺帝陷阱的感觉。 他的目光，朝对面的大顺才子们看了过去。 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些人恐怕比昨日在国学院的那些学子们，要厉害的多了。 漠南十三城，乃是漠国的南方屏障，这可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若是将漠南十三城交给大顺，到时候莫国挥兵南下，必然会层层受阻，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可是此时，他却有些骑虎难下了。 于是，他向前面的耶律文琪，投以求助的眼神。 此刻，耶律文琪的脸色亦是变得十分凝重。 他的眉头紧锁，微微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自然，他是没有看到耶律文清的眼神。 见到音律文琪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耶律文清的心中十分生气。 可是偏偏，他又不好发泄出来。 此刻，他不得不轻声呼道“二王兄……” 耶律文琪似乎从思考中醒悟过来，他微微抬起头，正好迎上了耶律文清焦急的眼神。 “尊贵的大顺皇帝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给小王一些时间，我跟我家五弟商量一下。” 耶律文琪走到了耶律文清跟前，语气变得十分低沉“五弟，你有几成把握？” 叶耶律文清皱了皱眉头，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又朝大顺才子们的方向看了几眼。 耶律文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只是，那似乎还在强忍着，并没有发作。 耶律文清自知自己理亏，微微低着头亦是陷入了思考。 他在仔细思考着，这会不会是，顺帝从一开始就布下的一个局。 不管是昨天的国学院，还是今天的宴会，恐怕都是顺帝一手安排的。 想到这里，耶律文清的心中开始后怕起来。 若是这一切都是顺帝设的局，那么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此刻，如果他答应顺帝的要求，那么极有可能会成为漠国的千古罪人。 丢了漠南十三城，回去之后父王肯定饶不了他。 可若是不答应，自己似乎显得有些示弱了。 这便是有辱国体的事情。 耶律文清，顿时陷入了两难。 “此事兹事体大，五弟还是多需小心。”耶律文琪的话又响了起来。 “此刻若是不答应，便是有辱我漠国的威风。”他看了看耶律文清，然后又接着道“若是五帝真有这个信心，咱们答应他又何妨？” “若是不答应，我们便从一开始就输了。”耶律文琪的语气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可若是五弟赢了，那么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五弟能够抱得美人归，而且若是能够在文风上胜了大顺，那么对大顺所有人的士气是有影响的。” “到时候，若是两国真的发起争纷，我们漠国必将站在绝对胜利的位置。”耶律文琪就像个年长的老哥哥，不停的给耶律文清在分析。 在此刻，兄弟之间似乎没有了争夺王位的那种隔阂，凡事一致同心，想要从大顺谋起些什么？ “这漠南十三城本就是在我手中打回来的，若是五弟有一些胜算，咱们赌一把又何妨？” “即使今日输了，这城池我们给不给，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耶律文琪拍了拍耶律文清的肩膀，又接着道“即使给了，咱们要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竟然可以打回来一次，一定就可以打回来第二次。” 看到耶律文琪信心满满的模样，耶律文清的心中十分诧异。 他不知道，这位向来与自己貌合神离的兄长，为什么要如此帮自己。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过多的细想了。 耶律文琪的话又响了起来“对于这吟诗作赋，我是一窍不通的。我对你比我有本事，自己掂量看看！” 耶律文琪的话语十分诚恳，似乎容不得耶律文清拒绝。 耶律文清的目光再一次从大顺才子们的脸上扫过。 尤其是，他还在段文俊的面庞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他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本能地觉得，耶律文琪应该不会有这么好心。 可是，却依旧，无计可施。 耶律文琪在盯在耶律文清，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耶律文清强制让自己镇定起来，他看着对面的大顺才子们，终于凝重地点了点头。 按照耶律文琪的说法，这一场不管他赢与不赢，似乎都不会怎么吃亏。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柴筱筱的脸上。 看到小女孩了愤怒中带些绝望，绝望着带着一丝不甘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无比惬意。 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他对自己身后的这群学子们，还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国学院乃是大顺最优秀的学子们聚集的地方，那里都出不了几个厉害的人物，与他们漠国学子们抗衡。 想到这里，耶律文清的心中大定。 他看着耶律文琪再一次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耶律文琪见状，转身朝顺帝行了一个礼“既然是大顺皇帝陛下有此雅兴，我们这些做后辈的自然当奉陪才是。” 耶律文清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看着身后的漠国学子们微微点了点头。 对他们，耶律文清还是有些信心的。 此刻，他那挑衅的目光，再一次朝柴筱筱看的过去。 在他眼中，这个小女孩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人。 他似乎已经想到，这小女孩在他身下求饶的样子。 他耶律文清并不是一个见到女人就精虫上脑的人。 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潜心学问，就连王妃都没有娶。 当然，别人都以为，是这位五王子一心向学，已经忘却了男女间的那些事情。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没有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 漠国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不对，他曾经遇到过一个自己心仪的女人。 那便是，上梁城外，将军亭，桂园里面那个老板娘。 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心动了。 可是那个女人实在太神秘了，神秘到他一直在想查清她的底细，却是一无所获。 哪怕是这一次，他不惜以得罪耶律文琪为代价，阻拦了准备前去营救的护卫们。 他本来是想让耶律文琪死在里面，这样子自己不但少了一个王位的竞争者，还可以有理由对桂园进行控制，到时候便可以成功控制那个老板娘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耶律文琪不但没有死，出来之后还犹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性子完全不一样了。 更为郁闷的是，他就连踏进桂园，去见那个女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此时，当他看到柴筱筱的时候，又找到了当初那种久违的感觉。 柴筱筱的那生气的模样，那微微笑起的表情，似乎都与桂园的那个老板娘有些相像。 而且他觉得，柴筱筱的身份可比那个老板娘简单多了。 只要顺帝答应，他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耶律文清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柴筱筱的身上。 只是他的目光不禁一愣，因为他看到了令他极其愤怒的一幕。 此刻，段文俊伸手轻轻拍了拍柴筱筱的肩膀，正微笑着跟她说些什么，仿佛显得十分亲密。 尤其是，刚刚还显得伤心绝望，处于暴露状态的柴筱筱，此刻居然平静了下来。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段文俊。 因为柴筱筱是这一场赌注的焦点，大家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段文俊不知道柴筱筱的故事，可是在座的京中的达官贵人们几乎都知道。 他们都在同情柴筱筱，却又无可奈。 毕竟她是大顺的公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尤其是，之前顺帝就有想跟漠国和亲的想法…… 只是，看到段文俊和柴筱筱窃窃私语，他的手还放在柴筱筱的肩膀上，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虽然不讲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尤其是，柴筱筱即使不受顺利待见，可那好歹也是大顺的公主。 段文俊这么做，实在是……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柴筱筱移到了顺帝的身上。 毕竟这种事情，顺帝的脸上也是无光的。 整个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十分紧张，紧张顺帝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甚至有些人，心中已经笃定，段文俊必死无疑了。 耶律文清十分生气，可是就在他正想像顺帝和段文俊发烂的时候，段文俊的声音在厅内响了起来“你就放心吧！咱们稳赢，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漠国的猥琐王子的。” “若是论别的我不敢保证，可是在吟诗作赋，在我看来，是真的就比吃饭穿衣更简单。”段文俊丝毫没有发现场中的异样，他凑到柴筱筱的面前又接着道“莫要说耶律文清这小子，就是眼前漠国人所有人加起来，在我眼里那都是渣渣。” 柴筱筱也没有发现异样，不过他显然觉得段文俊是在吹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就在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段文俊又接得道“我只是觉得，跟这些人吟诗作赋，感觉有些掉价。”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耶律文清顿时暴跳如雷起来。 不过，他的心中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愤怒。 反而，他还有些窃喜。 因为刚刚他还在担心，肉是对面的大顺才子们比昨天国学院那些人厉害，那么自己并不一定稳操胜券。 可是，段文俊却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稳超胜券的机会。 让他面对那么多大顺才子，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可若只是面对段文俊一个，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就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后续还有一些背案，胸中有些诗词的乡野小子。 可是若是这题目不是他背下的那些，要让他自己当场写诗，肯定必输无疑。 大声骂完之后，耶律文清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朝顺帝道“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此人实在欺人太甚，小王现在想跟他比，赌注依旧。” 听闻此言，顺帝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他有些犹豫了。 他刚刚是觉得，众多皇子和京城才子们，可有十来人，那个莫国比试也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是段文俊名不负其实，那也不一定会输。 可是此时，耶律文清居然要跟段文俊比，这就让他十分不放心了。 看到顺帝的犹豫，耶律文清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不会错了。 不然的话，顺帝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会担心呢？ 第481章 不知这首又如何？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此刻，耶律文清的心中大定。 他觉得，以十名漠国才子去对付段文俊一个人，这几乎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顺帝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借口。 这样的赌局，才会更加有意思。 顺帝心中此刻开始纠结。 虽然他不怎么待见柴筱筱，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大顺的公主。 若是以和亲的方式嫁给耶律文清，顺帝或许不会迟疑。 若是真的以这种方式嫁给了耶律文清，他的心中也是有些不舍的。 或许，他觉得，也不值得。 看到顺帝犹豫不决，耶律文清显得更加高兴了。 就在他想要催促顺帝的时候，柴筱筱突然开口了。 她站起身朝顺帝行了一个礼，方才缓缓道“父皇不必为孩儿担心，若是以孩儿能够换回漠南十三城，还要觉得是十分值得的。” 听到柴筱筱的话，顺帝的心中顿时有些内疚。 尤其是，此刻居然将柴筱筱的婚姻，放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手中，他是十分担心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柴筱筱转头看向了段文俊“你有几成把握，打败这群讨厌的漠国人？” 段文俊闻言一愣“你是说比写诗吗？” 柴筱筱点了点头“你刚刚也听到了，人家就是想跟你比吟诗作赋。” “哦！”段文俊点了点头“那不就得了，我刚刚就跟你说过了，写诗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跟吃饭一样容易。”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想要赢他们，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觉得，这个赌注咱们可以接。” 柴筱筱正想说话，段文俊的声音接着响起“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这不是拿你当做物品一般来做赌注，而是知道稳赢不赔，所以这生意不赚白不赚。” 若是别的，段文俊或许不会有把握。 可是若是论写诗，这事可难不倒他。 前世的时候，他就没少背诵唐诗宋词。 那些诗词，可都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 经过了数千年华夏文化的沉淀，那些精美的诗词，绝对不是眼前这些人可以比得上的。 自己随便写出一两首来，打败这些人是毫无疑问。 听到段文俊的话，耶律文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而柴筱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看着段文俊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公主这条命运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小公主柴筱筱同意了耶律文清的赌注。 尤其是，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不知道是故意在跟顺帝赌气，还是绝对地相信段文俊的实力。 总之，这一场，段文俊和以耶律文清为首的漠国十名才子之间的较量，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只是，当众人都在惊骇，耶律文清带着漠国众多才子摩拳擦掌的时候，段文俊突然开口朝顺帝道“启禀万岁爷，草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顺帝皱了皱眉头，盯着他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在顺帝的心中，其实他还是不愿意答应你这场赌局的。 或者说，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赵文俊的。 只是柴筱筱的态度坚决，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脾气，不好反驳。 而且，段文俊的这一句万岁爷，听着他心中十分舒服。 段文俊看了看顺帝，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今天上午实在太忙了，还是早上喝了几口粥的。肚子有些饿了，能不能咱边吃边写诗？” 段文俊的话，几乎让场中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大顺的小公主，可是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吃…… 顺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对面的漠国才子们与亦是哄堂大笑。 甚至有人觉得，要跟这样一个吃货去比赛吟诗作赋，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顺帝没有说话，柴筱筱却跑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将自己桌上尚未动筷子的那个大猪蹄子，给搬到了段文俊的跟前。 段文俊也丝毫没有客气，拿着猪蹄子啃了一口，弄得满嘴油腻。 他还举起手，朝耶律文清摆了摆手中的大猪蹄子“我说，这一次你想写什么诗作什么词呀？” 段文俊说的十分随意，仿佛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此刻的耶律文清，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若是说这段文俊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他怎么敢拿堂堂一个小公主来作为赌注。 而且他看得出来，大顺的这位小公主，似乎还对段文俊十分信赖。 这不禁让他怒火中烧起来。 既然这小子爱耍风头，那自己要狠狠踩他一把。 这样子才可以树立自己在大顺的威信。 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才能够在父王的面前加分。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段文俊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顺帝“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今天正好是中秋佳节，我不如我们就以中秋为题来写，如何？” 顺帝的目光，朝旁边的皇后看了过去“皇后怎么觉得？” 慕容皇后点了点头“五王子的这个提议很不错。只是自古写中秋的诗词已经很多，恐怕很难写出新意。” “莫不如，我们定三局，以三局论输赢。”坐在上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娘娘，突然开口说话了。 太后这一说话，下面自然不会有人敢反驳。 比赛的规则就这么定了下来。 三局两胜。 漠国和大顺各出一题先。 若是打成平局，再选第三轮的题目。 太后娘娘此言一出，顺帝瞬间明白了过来。 段文俊送进宫的那些香水，顺帝是都看过的。 就跟长公主当初一样，他惊艳的并不是香水本身，而是更加惊艳瓶子上的那些诗词。 若是第一回合段文俊输了，到时候他们便以花为题，不管段文俊背背诵其中的哪一首，漠国人恐怕都不是对手。 打成了平手，后面再研究该怎么办。 漠国已经选了中秋为题，便是第一场比赛。 漠国才子们，开始眉头紧锁，酝酿了起来。 耶律文清似乎早有准备，只是等待了数息之后，他便在案台上的纸上写了起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他刚刚写下了两句，眉头却紧锁了起来。 挪动的笔尖，跟着停止了动作。 此刻，段文俊俊的手中仍旧拿着他的那只大猪蹄子，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他尴尬的看了看旁边的柴筱筱“你看，我这手上都是油，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代笔？”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得过来。 所有人都在惊讶，难道这么快，段文俊的心中便有了诗词？ 段文俊的那些传言，在京东里面传得很凶。 可是很多人都不信。 他在望江的那几首诗词，被艺妓们传唱之后，如今都几乎是家喻户晓的。 而且听说，它显示不过数息便成。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是有人故意在吹嘘罢了。 可是此时，所有人都又开始期待起来。 若是传闻是真的，段文俊还真有机会，赢下这些漠国人。 很多人都在期待，他刚刚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吹牛，而是他有真才实学，对他来说，写诗真的跟吃饭一样简单。 一旁的柴筱筱也是愣了愣，不过旋即反应的过来，一脸惊讶道“你有了？” “有啥？男人又不能怀孕！”段文俊愣了愣，白了她一眼道。 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于是笑嘻嘻的道“小公主，快写吧！不然咱就真要输了！” 直到此刻，柴筱筱才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提起毫笔润了润笔尖，就在她转头看向段文俊的时候，段文俊已经开口了。 “秉承中秋，宴遇狂犬，为小公主献上一首《水调歌头》，以平犬吠。” 此言一出，耶律文清顿时大怒。 可是段文俊并没有理会他，就在他快要发怒的时候，便又开口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四座，皆静。 刚刚很多人，虽然都在期盼着段文俊能够写出好的诗文。 可是他们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 毕竟，这不过是一个来自望江那鸟不生蛋的地方的一个小商贾罢了。 甚至在几个月前，谁也不认识他。 可是此时，他已经用他的实力，证实了他自己。 段文俊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回荡。 整个万丰阁的大厅，除了他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柴筱筱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她的心中刚刚还有些忐忑，此刻却是不可言喻的激动。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柴筱筱抬起了头，正好迎向段文俊看她的眼神。 只见段文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段文俊已经吟诵完了。 万丰阁，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刚的诗词中。 所有人都沉浸在浓浓的震惊中。 所有人都沉浸在深深的回味中。 这样的诗词，定然要送进文峰台。 位列甲等。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对面的漠国才子们，亦是满脸惊骇的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段文俊并不以为意，他看向了柴筱筱“这一首行吗？” “行！简直太行了！”柴筱筱高兴地惊叫了起来，丝毫不顾及他一个小女孩的矜持了。 “这一首，不行！”就在此刻，耶律文清的号声响了起来。 他的脸，变得通红。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们书写中秋的诗词不计其数，也就使得这个题目太过通俗。 许多人写出来的东西，都是陈词滥调。 可是段文俊这一首，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他也知道，段文俊的这首诗词，乃是绝唱。 自己绝对没有可能比得过他了。 不是此时，自己绝对不能承认。 不然的话，这赌局可就输了。 要是因此丢了漠南十三城，回去之后，父王恐怕要扒拉他的皮。 若是耍赖，又丢了漠国的威风。 到时候传扬出去，必然会让漠国的信誉扫地。 所以他必须不承认段文俊的这首诗。 或者说，这不是一首诗。 这是一首词。 所以他的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段文俊便看着他愣了愣“不知道，以五王子的定义，什么样子的才算诗呢？” 他刚刚搬出苏轼的这一首《水调歌头》，本就想一首定胜负，让耶律文青知难而退。 可是他没有想到，耶律文清居然能够找出这样跛脚的理由予以否认。 耶律文清心中有愧，却仍旧在坚持“既然是写诗，自然得是绝句才行！”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段文俊的声音已经跟着响了起来。 “筱筱公主，麻烦你了！”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又接着吟诵了起来。 “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 “水路凝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 看着柴筱筱写完，他拿着手中的大猪蹄子狠狠咬了一口，盯着耶律文清道“不知道五王子觉得这首又如何呢？”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诗圣杜甫的诗，那可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他的这一首《八月十五夜月》，是十分经典之作。 此刻吟来，又怎么能够不让在场的人震惊？ 看着耶律文清震惊的模样，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刚刚就说了，写诗这东西，对我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如果五王子觉得这一首不够的话，那我多吟几首又如何？” 多吟几首又如何…… 在场的人，觉得他似乎有些狂妄。 可是，更多的是，在期待着他能够写出更多惊艳的诗句来。 段文俊缓缓走到了长公主的跟前，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咬了一口大猪蹄子。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这是李商隐的一首《霜月》。 不过他并没有停歇。 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要从大猪蹄子上撕下一大块肉，接着继续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去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埔沙头水馆前。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夜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 …… …… 第482章 恩情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万丰阁的吟诗声，一直在持续响起。 柴筱筱的手中的笔，久久未能停歇。 段文俊已经忘记，他是怎么回到林家院子的。 中秋那一天的宴会，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他已经成了整个宴会的主角。 他已经忘记，自己写下了多少首诗。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是写中秋的诗词。 也有很多不是。 但是无疑有一点，他所吟诵的那一些，都是前世的一些绝唱。 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无疑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尤其是，短短的半天时间，他写下了那么多首，令人惊艳的诗词。 甚至，一首接着一首，不曾有过才思枯竭，不曾有过短暂的休息。 耶律文清就像一只被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走出了万丰阁。 在他临行离开的时候，顺帝还不忘问一句，他的漠南十三城什么时候能够交给大顺。 耶律文清是想过，如何推脱一番的。 他言道此事要回去跟父王商议…… 他的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要知道，若是被父王耶律八荒知晓今天的事情，不要说他继承王位的机会渺茫了，能够留得性命都已经是大幸。 可是他没有料到，二王子耶律文琪却替他接过了话题。 二王子耶律文琪的回答，十分谦恭，说此事漠国绝对不会食言。 不过，最后却加了一句，不知道，大顺能够守得了多久。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漠南十三城，乃是漠国的门户所在。 漠国绝对不容其有失。 今日耶律文清将它输掉，漠国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听到耶律文琪的话，耶律文清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已经兜不住了。 甚至，他已经猜到，耶律文琪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耶律文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动脑子。 可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落入他的陷阱中。 大漠谁不知道，耶律文琪是马背上的王子。 从小就东征西讨，为漠国开疆辟土。 以如今的局势，若是漠国挥军南下，统帅必是耶律文琪。 他似乎明白，刚刚耶律文琪那一句想要挺自己，是故意为之。 若不是他那一句话，或许自己不会如此轻易接下这桩赌注…… 在这场角力中，他似乎，已经输了。 此消彼长，耶律文琪的太子之位，几乎就已经确定了。 想到这里，耶律文清不由得狠狠地剜了耶律文琪一眼，心中已经怀恨上了。 他甚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一向嚣张的耶律文琪表现得如此沉闷。 这明显是在，扮猪吃老虎。 当然，段文俊并不会知道耶律文清的心事。 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太在乎。 毕竟，漠国的事情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甚至，他还希望漠国更乱一些，这样子若是他去玉兴岭的时候，搞不好就不会被他们盯着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中秋的第二天，天还刚刚亮，自己才从被窝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耶律文琪却来拜访了。 耶律文琪的造访，让段文俊十分吃惊。 尤其是，这位漠国的二王子，跟着他来到书房后，便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他的指点之恩。 这就让他更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当耶律文琪跟他说起耶律文清的事情之后，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当时，在桂园的时候，耶律文琪受到自己的围攻，曾经吹起自己的小号角，向外面的护卫求救。 可是，数百漠国精兵，就在桂园外面数百米远，救援却迟迟没有到来。 最后，段文俊还是放过了他。 不过临走的时候，段文俊讥笑了他几句，暗示了他的人为什么不来救他。 耶律文琪肯定料不到，当时段文俊只是感觉到，他的救援未到必有蹊跷，想要弄点事情给耶律文琪和漠国使团添堵罢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耶律文清的存在。 可是他没有料到，自己却因此卷入了漠国王子中的争斗中。 中秋宴会上，好巧不巧，耶律文清偏偏要针对自己斗诗，自己自然是将他赢得体无完肤…… 在耶律文琪看来，段文俊这是在帮助自己。 虽然他不明白，段文俊为什么要帮他。 可是，他是草原上的汉子，讲的就是快意恩仇。 与仇不报非君子，有恩必报是小人。 这么大的恩情，他自然得报。 耶律文琪拍了拍胸脯，言道若是段文俊有事，只要他耶律文琪能够做到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皱眉头。 …… 看着耶律文琪给自己表露一番忠心，段文俊有些懵。 不过，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本着这样的精神，他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顿时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恍若相见恨晚。 当然，为了坚定耶律文琪的认定的恩情，他自然少不得上点耶律文清的眼药。 毕竟，自己在万丰阁让这位五王子那么没面子，难免他记恨自己…… 昨天从皇宫回来，是李公公亲自送的。 一路上，李公公也给他介绍了这两位漠国王子。 所以，段文俊对耶律文琪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面对这样一位，回去就有可能成为漠国太子，将来还会成为漠国皇帝的人，结交了总是没有坏处。 更何况，他还觉得自己对他有恩情。 这就更加不容易了。 即使皇家的情谊，在利益面前会变得不值一提。 可是只要他们之间没有冲突，那么以后便有可能有合作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耶律兄，虽然现在局势对你大好，可是躲在暗处的豺狼才是最可怕的。回去的时候，你可要千万小心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音耶律文琪闻言，先是一愣，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点了点头“多谢段爵爷的提醒！” 离开段文俊的住处之后，耶律文琪便走了。 带着他的漠国使团，踏上了返回漠国的路程。 关于漠南十三城，他并未反悔，还在礼部的要求下，立下了字据。 不过正如耶律文清所言，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回去禀报耶律八方才能做决定。 整件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 可是，荒唐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这两天，京城里面传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大顺的这位新爵爷，一口气写下了三十六首惊艳绝伦的诗词。 就凭着这三十六首惊艳绝伦的诗词，不但挽回了国学院的颜面，挽回了大顺的颜面，亦是留住了小公主柴筱筱，不用远嫁漠国。 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段爵爷吟了三十六首诗，赢了十三座城池。 若是大顺坐拥了漠南十三城，以后漠国想要长驱直入，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对于这些传闻，段文俊并不在乎。 因为耶律文琪临走之前，便已经跟他说过，漠南十三城他们绝对不会让，不过却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漠国要怎么换，顺帝又会怎么应，段文俊并不在乎。 朝堂上的这些事情，他并无兴趣。 此刻，他正握着江舒影的手，被国学院的众多学子们围着，不停地询问着各种问题。 这几个月了，林景升一直在蹭着段文俊的热度，使得他的事迹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不过大家并没有见过真人。 尤其是，昨夜的事情过后，学子们对他变得更加狂热了。 第483章 离京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生子当如段文俊。 这是这几天，京城里面传得最多的一句话。 不过短短几天，段文俊已经成了众多青年才俊的标榜，成为了父母们教育孩子的标榜。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世家大族，亦或是市井小民，大家都在期盼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能够像段文俊一样优秀。 若是论才华，他的诗词在整个大顺若是排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 若是论经商，他的天赋，他所捣鼓出来的东西，无人能及，就连四大家族的人，都羡慕不已。 这几天，段家香坊的名号，已经响遍了整个京城。 虽然那些香水，段文俊只是卖五百两一瓶，黑市上已经炒到了近两千两一瓶，足足翻了四倍。 当然，从段家堡运过来的那些不成熟的香水产品，也卖了一个好价钱。 而且，还成为了青楼和艺馆那些姑娘们最喜欢的东西。 包装不再是用琉璃瓶，而是用普通的瓷瓶。 自然，也不会有琉璃瓶上的那些诗词。 五两银子一瓶的售价也不低。 可是，亦是受到了疯抢，不过几天时间便售之一空。 再加上段家香坊同时推出了许多香味的香皂，已然成为了各个青楼和艺馆，各府老爷家里妻妾们的标配。 当然，这些赚的，都是女人的银子。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的银子，似乎都是最好赚的。 而且，女人也是最容易让男人花钱的。 当然，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们太多了，京城里面的有钱人太多了。 段文俊的点子，肯定不会都只用在这些女人的身上。 男人一般不怎么花钱，若是花钱，花的必然是大钱。 所以，佟大卫帮他布置的拍卖会，便是冲着进城里面的男人去的。 拍卖会上，并没有如段文俊之前说的那样，去拍卖这些天他收的那些礼物。 那，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人们都在忐忑，都在观望，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到底会卖到多少钱，是不是这位段爵爷会以拍卖的价格来论亲疏…… 还有很多人，都在愤慨，这位新爵爷是想钱想疯了。 礼物是情谊，可是拿来卖钱…… 很多人想去观望和攀比自己礼物的价值，也有很多人心中不忿，想要去砸场子。 当然，有头有脸的有身份的人物，肯定不会自己去，也会派出家里的年轻人……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整个拍卖会，只拍卖了一样东西。 黑铁横刀。 段文俊从段家堡带来的三十把黑铁横刀。 他一共办了五场拍卖会，每一次只是拍卖六柄黑铁横刀。 当然这些黑铁横刀，也是跟赵晓武他们使用的那些有些区别的。 他们的刀鞘，都经过了特殊的打造。 而且，每一柄刀的刀鞘上，都刻着两句诗文。 这些诗文，自然是段文俊亲手写的。 有了前几日万丰阁的风头，这些诗句自然会受到人们的追捧。 底价一千两银子一把。 文官家的公子们，会喜欢那些绝美的诗句。 黑铁横刀一出，砍在制式朴刀上，就如同切豆腐一样容易。 当时还有几人不服气，以为作假，特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比试。 结果，可想而知…… 武将家的公子们，会喜欢那吹毛断发的利刃。 所以，随着众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们加入，价格一度被刷新，到最后两把的时候，竟然卖出了三万两银子一把的天价。 当然，作为生意人，段文俊肯定不会嫌钱多。 这些赚来的钱，当夜就被他跟着这些天收的礼物，全部送回了望江。 于是，大街小巷的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桩谈资…… 段文俊，这段时间的风头太盛了。 人们都以为这样一位新爵爷，必然会受到顺帝重赏的时候，甚至平步青云进入朝堂之上。 就如那位从景州来的睿王府的公子，刚刚进京便受到了重用。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等待了几天之后，顺帝再次在养心殿接见了段文俊。 段文俊拒绝了顺帝的所有赏赐，也拒绝了顺帝让他在朝为官的想法，而是要求返回望江。 本以为顺帝会不接受，甚至会对他的不识抬举而勃然大怒。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顺帝只是一句淡淡的不想强人所难，便放任他离开了。 最后，只是赏给了他一个望江县爵的名头，食邑望江县。 当然，这样子，他便不是朝廷的官吏，前几日的那些礼物，便不算是受贿。 有的人觉得，他无意于朝堂，所以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也有人觉得，这样子未免对他太不公平。 当然，也会有人觉得，在京城这几天他太过招摇，顺帝对他未免太仁慈，过不抵功，不该进爵…… 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在见完顺帝的第二日，他又去拜会各位娘娘，甚至还分别拜会了京城四大家族。 甚至，还在戴家吃了一顿晚饭。 第三日，段文俊带着他的属从离开了京城。 他来得快，离开得更快。 仿佛在逃离什么一般。 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段文俊的心中十分清楚，他到底在逃离什么。 因为，就在他刚刚到达京城的那一夜，其实除了贾平和江舒影，他的屋里还来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从一开始，贾平和江舒影的到来，只是一个幌子。 因为段大雄知道，他的身边肯定有朝廷的细作。 所以不得不谨慎。 来人，是秋家二太爷秋秋。 也就是，京城秋家老太爷的弟弟，他母亲秋云的叔叔，段文俊的二外公。 秋秋的身份，在整个秋家，也就只有老太爷一个人清楚。 可是，秋秋却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就譬如，段文俊的身世，秋云的身世。 这一直是段文俊十分关心的事情。 秋秋跟他说，这次他来京能够搅起多大的风浪，就能够决定他能够有多快离开京城。 他来一趟，仅仅告诉了段文俊这句话而已。 也仅仅，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秋秋并没有多言。 说完便离开了。 不过段文俊知道，自己这位二外公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高手。 应该，是一个入境高手。 因为，那一天晚上，墨守成知道了贾萍和江舒影的到来。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曾经见过秋秋。 秋秋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不过他说过，等段文俊从京城脱困之后，他会回到段文俊的身边，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所以，这些日子，段文俊才会不择一切手段的敛财。 当然，一方面是他不想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敛财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想将自己放在极为醒目的位置，这样才能达到秋秋所说的要求。 他必须多折腾，因为他想要尽快离开京城。 因为，自从知道段大雄不再进城之后，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队伍出了京城，缓缓而行。 不过现在，他也不必为了安全而担忧。 班德润亲自带来了段家堡护卫营的两百精锐前来接应，还有娄楼楼带领的三百人马跟随。 足足五百人，这次段文俊也没有料到，自己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的。 当然，他知道娄楼楼的跟随必有深意。 因为柴静云似乎进入了朝堂的中心，官拜骁骑将军。 这可是，仅次于大将军叶明之下的，大顺地位最高的武将。 顺帝将这样一个重要的官位交给柴静云，这似乎已经预兆着很多事情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顺帝对柴静云的肯定。 他在景州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是功劳颇大。 尤其是，在他来京城的时候，居然还布下了一个局，将顺帝迟迟未能解决的景州贪墨案，给查了个水落石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了一干官吏，甚至还丝毫不留情面地拿下了京城好几个牵涉其中的世家。 就连京城四大家族的李家，亦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抄了家，从此在京城的势力上被抹杀了。 若是段文俊不知道顺帝没有了生育的能力，一定会觉得，这是柴静云的能力突出，这一切也是他该得的。 可是，当他知道那些皇子们都不是顺帝的子嗣之后，他便明白其中的道道了。 在京城，恐怕又会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他也必须尽快离开…… 第484章 不姓段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队伍缓缓朝望江而行。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班德润所带领的护卫营，跟娄楼楼带的人，似乎有些隔阂。 虽然两队人马合兵一处，迤逦而行，可是班德瑞似乎跟娄楼楼不怎么对付。 时不时，队伍还会有些小摩擦。 尤其让人奇怪的是，对于这一切，段文俊居然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且看得出来，他对班德润有些放纵，隐隐表现出对娄楼楼的不满。 甚至，刚刚从京城出来的第二天，段文俊便一直窝在马车里面，路上都不曾露面。 即使是打尖住店，也是班德润一手操持。 娄楼楼的心中，十分郁闷。 其实他也觉得，顺帝对于段文俊的安排，是有些不公的。 甚至，顺帝最后召见段文俊的时候，他和柴静云就在那里。 从始至终，柴静云都没有为段文俊说过一句好话。 甚至，在自己想开口的时候，他还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自己。 娄楼楼知道柴静云的打算，而且也知道顺帝是要扶持柴静云。 在外人看来，段文俊和柴静云都是长公主的人。 可是，娄楼楼十分清楚，柴静云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和段文俊是好兄弟，这是世人公认的。 可是这样的好兄弟，他绝对的权力面前，情谊便显得如此苍薄。 自己是柴静云的人。 所以此行，段文俊觉得，自己是被柴静云派来监视他的，这也无可厚非。 其实从一开始，娄楼楼的心中就十分佩服段文俊。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柴静云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 这样的人才留下来，必然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段文俊回望江，在娄楼楼看来，这就是柴静云对他的疏远。 段文俊对柴静云有意见，此刻不待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娄楼楼曾经想要找段文俊去解释，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日子就这样被拖了下来，因为两支队伍的不和谐，使得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只是娄楼楼从来没有想到过，此刻的马车中，不过坐着翠屏一个丫鬟。 段文俊早就已经带着墨守成，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前往玉兴山。 赵晓武带着十多名护卫跟随，队伍中还多了一人，那便是已经从玉兴山返回的李德明。 只是，此刻偌大的马车中，并不止坐着段文俊一个人。 墨守成亲自在前面赶车，段文俊的对面，一位老者正在闭目养神。 段文俊情不自禁地，时不时用眼神偷偷去打量他。 这位秋家的二太爷，母亲秋云的叔叔，自己前几天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是知道这位二外公的存在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位二外公秋秋，居然是墨守城的师傅，御剑门的掌门天山童老。 他之前，一直以为天山童老姓童。 甚至，就连墨守成跪在秋秋的跟前，恭敬地拜了拜，口称拜见师父的时候，段文俊仍旧有些不相信。 此刻，秋秋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笑道“我又不是美女，你这都看我这糟老头子一路了，还没看够吗？” 段文俊顿时有些犯囧，尴尬地笑了笑“二外公，我这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秋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心中有很多疑问，我们这一路时间很长，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也可以告诉你一些过去的陈年往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紧盯着段文俊再道“若是有一天，让你当皇帝，你愿意不愿意？” “啊？”段文俊闻言，愣住了。 不过，旋即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二外公，你就别开玩笑了！不要说我没有这当皇帝的命，就是有，这苦差事我可不干。” 此言一出，倒是让秋秋愣住了。 段文俊的话接着响起“不要看坐在龙椅上威风八面，其实只有皇帝心中才会清楚，那份孤单和寂寞。甚至有时候，牙齿被打掉了还得往肚里咽。” 段文俊说得很平静。 前世的宫斗剧看得太多了，皇宫里面的道道，谁也理不清楚。 坐在那张龙椅上，便没有了丝毫自由。 不如，多赚点钱，当个悠闲少东家来得实在。 听到段文俊的回答，秋秋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 他没有想到，别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的东西，到了段文俊这里，居然如此不值一提。 不过，马上他便释怀开来。 这或许，就是这段家父子，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不愧是段大雄的儿子，跟你爹一个德行。” “你认识我爹？”段文俊本能地问道。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秋秋是秋云的叔父，段大雄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不过，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段大雄去了一封信，御剑门就派墨守成下山了。 秋秋的话，又跟着响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从哪里说起？” “可以从我娘开始说起吗？”段文俊盯着他，脸上露出了希翼的表情。 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几个月，他最关心的最好奇的，莫过于是他娘秋云的身份了。 从种种迹象表明，他娘都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从秋云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人。 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可是没有料到，秋秋皱了皱眉头“若是要说你娘，我觉得先跟你说说，你爹段大雄会比较好。” 段文俊不明白为什么先要说段大雄，可是秋秋的话已经接着响了起来。 段大雄，并不是普通人。 他们家，本姓也不姓段，而是应该姓赵。 段家堡的段老爷子，跟前朝魏国最后一位皇帝赵禹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换句话说，他们段家，乃是前朝大魏皇室。 说到这里的时候，秋秋的目光紧盯着段文俊“现在，你可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沉在复水河里面的前朝宝藏，是真的存在吗？”段文俊脱口而出。 秋秋，顿时愣了愣。 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段文俊的脑回路。 偌大的江山他不关心，居然先问那批宝藏…… 还真是全掉钱眼里面去了。 “其实我一直怀疑，我家胖老爹哪里来那么多钱，莫非他用了就是那些宝藏？”就在这个时候，段文俊的话又响了起来。 “为什么那么关心那批宝藏，而不是你们大魏的江山呢？”秋秋盯了他一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顺取代大魏，这是历史发展的结果。”段文俊白了他一眼“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又有什么好关心的？我想的是，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那批宝藏，我就可以在望江好好发展一番，说不定可以将它变成大顺最繁华的地方。” 看着秋秋有些不解，他又接着道“我现在是望江县爵，整个望江县都是我的封地。只要我管理好了，当个甩手掌柜那是妥妥的。” “到时候，我要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多选一些美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陪睡不带重样的……” “是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马车外响了起来“那么多美女，不知道段爵爷身子骨受不受得了呢？” 段文俊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这牛，好像吹得不是时候…… 第485章 皇室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其实听到这些消息，他的心中却是十分沉重的。 君子无罪，怀璧有罪。 即使他自己不在乎，可是有着前朝皇族的这一层身份，他必然会成为很多人关注的焦点。 而且，这层身份也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他自己没得选择。 虽然，他也希望秋秋说的都不是真的。 不过显然，秋秋一定不会骗他。 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只是他不清楚，秋秋跟他说出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段大雄跟他说，他不会有此刻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他肯定会问段大雄，他的心里是怎样想的。 因为段大雄是他的胖老爹，有的跟他一样的身份。 甚至，段大雄跟如今的大顺皇帝、漠国皇帝和燕国皇帝，都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可是，秋秋即使是他的二外公，是秋云的叔父，在他看来，却仍旧是个外人。 至少此刻，只能算一个外人。 值不值得信任，这还是个问题。 更何况，秋秋是御剑门的掌门。 跟长公主，跟八贤王都有着十分不浅的关系。 甚至跟大顺皇帝，说不定都是穿着同一条裤子。 为了以防万一，在搞清秋秋的目的之前。他肯定不能表露出太多东西来。 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这牛才吹了一半，而且刚刚吹到泡妞的这一段，江舒影却出现了。 这让他十分尴尬。 掀起马车的帘子，他看到旁边的马车上，车帘的后面，露出江舒影那张俊俏的脸。 不过江舒影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正在看着他。 “舒影，你怎么来了？”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段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江舒影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当初不是说好了，如果你去玉兴山，要带着我一起吗？” 段文俊闻言露出一丝苦笑，自知是自己食言了。 只是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贾平安排的。 整个事情感觉起来扑朔迷离，直到此刻，自己都还在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状况。 哪怕是从京城出来之后，这金蝉脱壳的把戏，都是贾平一手安排的。 在没有完全确定安全之前，他不敢去惊动任何人。 甚至担心，万一自己的行程败露，会殃及到跟自己有关的人。 所以，他十分低调。 可是他没有料到，江舒影最后还是来了。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贾平的安排。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段文俊从车上跳下来，这才发现队伍已经到了一处密集的树林中。 墨守成和赵晓武已经带着人四处警戒了。 对面驾车的，果然是贾平。 只是，让段文俊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并不是江舒影一个人。 还有，当日在桂园有过一面之缘的银花夫人。 “舒影见过秋爷爷！”江舒影首先朝段文俊旁边的秋秋盈盈一拜。 银花夫人也过来见礼“银花见过师傅！” 江舒影和银花夫人，居然都是认识秋秋的。 尤其是，银花夫人，居然还是秋秋的徒弟。 段文俊看着她们的眼神更加疑惑。 如果银花夫人是秋秋的徒弟，墨守成为何不认识她，反而只是在八王爷府上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墨守成，应该没有撒谎。 这也就是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此刻秋秋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好了，女娃子们就不用多礼了。” 说完，他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段文俊“这个地方风景不错，我们不如在此煮碗茶如何？而且，一会也该有老朋友到了。” 段文俊，自然不好拒绝秋秋的话，于是让人从马车上将茶案抬了下来。 秋日的树林显得有几分寒意。 习习山风吹来，让他身上涌起一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炭火将水已经烧开，扔下了几片当日从长公主那里顺来的茶叶，又加入了几片花瓣。 浓郁的香味，顿时在树林中荡漾开来。 接过段文俊递过来的茶杯，秋秋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茶，不错！” 说完，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既然江家的女娃子到了，那有些事情干脆直说便罢！” 说完，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银花夫人“大魏和大顺的那些孽缘，你是最有资格说的。莫不如，你来跟他们两个娃子讲嘛！” “是的，师傅！”银花夫人一福，轻声回道。 不过，就在她低头的刹那，一阵山风从她的方向吹向了段文俊。 段文俊的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银花夫人的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水的香味。 桂花香水，一共只有五瓶。 如何分配，都是长公主说了算的。 除了宫里那四位，长公主还给了一个神秘人。 这个人似乎是宫里的人，那时候却没有在宫里。 而且看得出来，即使她不在宫中，她的分量却依然不轻。 看来，这银花夫人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了。 就在段文俊有些出神的时候，银花夫人的话已经响了起来。 让他和江舒影都十分吃惊的是，银花夫人居然也是前朝皇室。 而且，她的身份，还十分高贵。 她是大魏末代皇帝赵禹的孙女。 换句话说，段文俊他们只是旁系血脉，银花夫人才是嫡系。 从辈分上论，段文俊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银花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起了那些年的往事。 大魏覆灭之前，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甚至在赵禹的治理下，隐隐有了中兴之象。 可是，自从那一次祭祀之后，赵禹却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 那便是让影之门的第一代门主严玉轩全权负责神庙和神器的事情，而将影子门交给了严玉轩推荐的杜忠贤。 赵禹治国有一个优点，也是他的一个巨大的缺点。 那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当时他重用柴家、叶家和严家，确实对治国有了很大的帮助。 那是因为，他们对大魏都十分忠心。 尤其是，他的母亲便是出自柴家，是大顺高祖皇帝的女儿。 只是他任用了杜忠贤，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如同相信严玉轩一样相信他。 直到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所以他做了很多部署，而将皇位禅位给大顺高祖皇帝，就是其中的一步。 不过当时，高祖皇帝是不愿意接过这个皇位的。 可是赵禹觉得，若是让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接过皇位，天下必然会更乱。 所以，是他央求大顺高祖皇帝继位的。 高祖皇帝曾经说过，等到一切稳定之后，他会将皇位还给赵禹的后人。 本来，这应该是一幅君臣和谐画面的写照。 可是却因为如此，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第486章 江朝南旧案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提到高祖皇帝的承诺，银花夫人的面庞，微微抽搐了几下，显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痛苦。 若是没有当初的承诺，或许大魏皇族后裔们会放弃大顺取代大魏的仇恨。 甚至，他们会觉得，大顺取代大魏，是因为皇朝的迭戈，是因为影子门的祸乱。 可是，偏偏高祖皇帝要留下这样一条遗训。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花夫人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其实，不管是他们赵禹一脉，还是望江那一脉旁支，他们都没有复国的念头。 相反，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天下太平，过上自由的生活。 就如，段大雄的父亲，也是选择偏安一隅，过着外人看是碌碌无为的生活。 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清楚，他们要的便是这份宁静。 可是，他们没有争天下的念头，并不代表着，别人不怀疑他们要争夺天下。 先帝继位，大顺慢慢变得稳定下来。 经过几年的励精图治，甚至隐隐约约有了中兴之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许多关于大魏皇室后裔的消息来。 甚至在民间，许多人开始纷纷响应，不停跟朝廷唱反调。 这让整个朝堂都十分恐慌，也让先帝十分恐慌。 先帝派出密探去查，发现消息的来源便是景州。 这便是景州贪墨案最原始的前身。 其实，先帝想要查的，并不是什么景州官吏的贪污，而是想要查大魏皇室后裔的线索。 因为他一直担心，大魏皇室后裔的手中，也有一份高祖的遗诏。 那么他的皇位，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先帝倒不是舍不得那个皇位，而是害怕，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大顺刚刚看到希望的复兴。 更是害怕，这件事情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虽然这些话从银花夫人，这么一个前朝皇室后裔的嘴里说出来，如此来评判当今皇上，似乎是十分可信。 可是前世看过太多的宫廷剧，坐上皇位的那些人，真的能够有如此宽广的胸怀？ 段文俊，并不觉得。 只是，即使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表面功夫，能够堵住天下人的嘴，能够让前朝遗孤都如此信服，不得不说，先帝的手段真的十分高明。 先帝第一次派下去查探此事的，就是江舒影的爷爷，当时的吏部尚书江朝南。 可是他没有想到，江朝南不但查到了大魏皇室后裔的消息，也查到了景州吏治的腐败。 准确地说，是先帝也没有想到，当时的大顺，吏治糜烂到那种程度。 而且牵连甚广，广到极有可能会动摇到大顺的根基。 那个时候，先帝方才发现，在那中兴祥和下的波涛汹涌。 当然，如果江朝南仅仅是查到了这些事情，或许并不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而是因为，他查到了一些关于影子门的事情。 在江湖上，那些人人喊打的影子门的人，虽然打着为前朝复仇的旗号，其实，他们幕后的人，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还跟大顺的皇室有极大的关联。 当然，他或许并不知道，其实先帝是知道真正的影子门，就在玉兴山中，并不是在江湖上那些胡作非为的家伙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花夫人停了下来，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秋秋慈祥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接过了话题。 大魏皇室后裔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江朝南正在北方调查影子门的事情。 而且，刚刚是查出了一些眉目，追寻到了玉兴山中的一些线索。 可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却被先帝直接派去了景州。 没过多久，江府全家就遭受了影子门的屠戮。 为此先帝大怒，要求彻查影子门之事。 而重担，就落在八王爷的身上。 既然影子门以江湖人的做法行事，先帝便准备以江湖的手法了结此事。 八王爷，跟秋秋而是忘年之交，自然就找到了秋秋求助。 八王爷的势力不在于朝堂，而在于江湖。 尤其是，当时，他才不过十四岁。 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好直接出面。 江湖上的事情，有江湖的解决方法。 于是，重担就落在了秋秋的头上。 经过多方查证，当时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他相信，这事情，肯定是另有隐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秋秋的面容微微抽搐，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十分心疼的事情。 江朝南出事之后，没过多久，先帝再一次重启彻查景州贪墨案。 而这一次，他派出来是他最为宠幸的四皇子。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四皇子才下景州不过几天，南方数州郡起兵，裹挟四皇子造反。 这才有了后面复水河上的那场大火。 秋秋的目光看向了江舒影“从四皇子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因为我觉得，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听到秋秋的话，江舒影也感觉到了什么“秋爷爷，当时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秋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江家，本来是有机会逃离的。” 在影子门打算袭击江家之前，江朝南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更像是，在等待着被屠戮一般。 此言一出，段文俊和江舒影的脸色，都是陡然一变，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可是当时，这一切都不过是秋秋的推测罢了，他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所以这件案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是个悬案。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秋秋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去追查当年的真相。 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江舒影“直到那一天，我在国子学看到了银花。” “不错，当年得到影子门要袭击江家的事情，我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江尚书。”银花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江尚书却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时候我还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了其中真正的含义。” “什么含义？难道，影子门的人是先帝派出去的？”段文俊闻言大惊。 “至少，江尚书当时是这么觉得。”银花夫人点了点头“可是事实证明，先帝一直到死，都对江尚书的死耿耿于怀，一直想要查到真相。所以，肯定不会是先帝。” “所以说，是有人给了江尚书错误的信号？让他觉得是先帝所为？”段文俊似乎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银花夫人点了点头“而且这个人，势力极大，必然是皇室中人。” 听闻此言，段文俊和江舒影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浓浓的震惊和疑惑。 四皇子的死，一直是先帝心中的一根刺。 当年，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 所以，秋秋和银花夫人都觉得，不管是江朝南的案子，还是当年四皇子反叛之事，这背后都有一个幕后黑手的指示。 尤其是，四皇子被裹挟反叛的时候，正是先帝准备册立他为太子的时候。 所以，从逻辑上看，这一切是说不过去的。 “听到这里，你想到什么？”秋秋的话锋一转，又盯着段文俊开口了。 段文俊已然敏锐地发现了，许多地方的不对劲。 仅仅单从四皇子的事情来看，若是他出事，谁得到的益处最大，那么谁就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 当然，四皇子一出事，没过多久先帝就病重了，然后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 这也就意味着，当今皇上极有可能才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 作为皇宫的皇子，他当时是笼络不少大臣的。 那么，也就有了机会，找人向江朝南传递一些错误的信号…… 段文俊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若是他的猜想没有错的话，那么整件事情联系起来，就更加细思极恐了！ 第487章 银花夫人的往事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秋秋和银花夫人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出来，可是段文俊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大概。 如果说，二十年前，是皇子的案子是当今皇帝一手策划的话，这就牵涉到一桩皇室之争。 知道内幕的人，搞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 尤其是，四皇子可是先帝最为器重的皇子。 而且，曾经听长公主说过，朝中还有不少大臣，跟四皇子的关系匪浅。 若是真相一旦被揭晓，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朝堂的动荡。 大顺，搞不好就会陷入一场危机之中。 当然，这不仅是一桩皇室之争，更是一桩皇室丑闻。 如果这一切真是当今皇上所设计，而且又被人知道的话…… 当然，即使是当今皇上做的，他也一定不会让外人知道。 知道的，必然只会是死人。 秋秋盯着段文俊，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当时我想得跟你一样的，哪怕是八王爷，都跟你一样，有那样的怀疑。”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只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当今皇上。” 此言一出，段文俊的心中顿时又是一愣。 他不明白，秋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秋秋并没有卖关子，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觉得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这个人怎么样？” “二公子是个好人，他也帮了我许多。”段文俊皱了皱眉头。 “文俊，若是我想害你，你也活不到今天。”秋秋看着段文俊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你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了！”段文俊露出了一丝苦笑，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道。 他自然明白秋秋的意思，他也知道，秋秋恐怕是看出了自己和柴静云之间的隔阂了。 当然，段文俊和柴静云的隔阂，并不是因为顺帝召见他的时候，柴静云没有帮他邀功说话。 而是因为，他知道柴静云将单凤山送给了顺帝当内帑收入，他知道柴静云在来的路上还派人秘密彻查了景州的官员，他知道是柴静云派人去杀害了张肃刑灭口…… 他已经感觉到，睿王府的这位公子，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可怕了。 尤其是，当他听说顺帝居然没有生育能力，头上草原青青一片才有了那几个皇子的时候，当他听说柴静云一跃成为仅次于大将军的叶明的将军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该退了。 退避三舍。 “算了，你不想说便罢！”秋秋似乎看出了段文俊的敷衍，摇了摇头又道“银花，看来文俊还是不太相信你那个孩子！” 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秋秋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是呀！”银花夫人点了点头“毕竟是静云这孩子欠他的。” 说罢，银花夫人转头看向了段文俊“其实，静云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四皇子的孩子！” 她的话，就如一场晴天霹雳，直接让段文俊呆在了当场。 “这些年，倒是苦了你父亲。”银花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微笑。 “当年，我和你的母亲秋云，还有叶大将军的女儿，如今的娴妃，其实都是喜欢四皇子的。” “不过，四皇子最为喜欢的，还是你的母亲。” “当年，先帝暗查大魏皇室后裔的事情，其实已经查到了我的头上，是你的母亲，编造了一个理由，让我躲过了一劫。” “也正是因为如此，也牵扯出了京城的一桩丑闻，让那一次京试成为了一场笑柄。官吏互相勾结，考题早就泄露，甚至还牵涉到了四皇子……” “你父亲为了保全我，愤而弃考。表面上是为了保全你的母亲，他以私奔名头，将她带回了望江，其实就是为了协助我，将考题泄露的事情做大，引开别人的注意力。” “在路上的时候，你母亲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是你父亲衣不解带，一直在照顾她。” “你母亲本以为，是四皇子派人去追杀她的，自然是心疼欲绝。你父亲对她照顾有加，两人便互生情愫，走在了一起。” “不然的话，你母亲乃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又会怎么看得上你父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花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似乎想到了当年那些开心的场景。 “你母亲离开之后，四皇子便经常来我住的地方喝酒。我看得出来，他是很思念你母亲的。” “有一天，我们都喝醉了，四皇子误将我当成了你母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他一定会对我负责的。” “我相信他！即使他不给我名分，我也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这便足够了。” “他连我是大魏皇室后裔的身份都不在乎，一直在护着我，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哪怕我知道，他的心中过，一直装着你的母亲。” “因为我心中非常清楚，像他那样的身份，像他那样的男人，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独自拥有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我的心中，还是有些怨恨你母亲的。毕竟，他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心中最爱的女人。” “可是四皇子刚刚从我那里离开，当日便被召回了宫里，然后连夜便往景州查案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派人给江朝南送去的消息之后，他并没有做出防范，最后出现了那样的惨剧。”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后面的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诡异。” “四皇子突然起兵叛变，然后在复水河上引火自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所有人有些始料未及。” “我同样也是十分震惊，甚至不相信那些消息是真的。” “于是我动身前往景州，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清楚真相。” “可是没有料到，亦是因为如此，被先帝留在景州的暗探，察觉了我的身份。若不是师傅救下了我，还替我隐瞒，那时候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身孕，那个孩子便是静云。” “后来，我想你母亲在望江，也许会知道一些四皇子的事情，于是我便去望江拜会了她。” “只是让我没有料到，那时候的秋云，跟我认识了秋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跟我说，在她受重伤昏迷的时候，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画面。” “在梦里，她看到了一座城池，跟我们现在的城池完全不一样的模样，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段家堡。那是她按照梦境的城池去修建的，万万想不到居然有那么好的效果。” “甚至凭借着那座新修的城墙，他们打退了好几次前去袭击的匪徒。” “她在梦里，还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去见她的时候，她兴奋地告诉我，若是能够将那些东西一一实现，将会让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我向他问起了四皇子的事情，可是没料到她却闭口不言了。从她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来，她肯定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见她不言语，我便告诉她，当年并不是四皇子害了她，甚至为了她，四皇子还跟先帝大吵了一架，父子两人差点就拔刀相向了。” “只是，我不能告诉她了另外一个真相，那便是四皇子在京城做的，哪怕是他在景州做的，其实都是为了我……” “她听完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我赶出了段家堡，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没过两年，我便听到她离世的噩耗。我本以为那是个假消息，还曾派人去望江查看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花夫人已经泪如雨下。 她喃喃自言自语的“这或许都是我的错，我若不是告诉四皇子的真相，不让她知道，皇子并没有背叛她，也许她的心中会好受一些……” 银花夫人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心在不停地颤抖。 对于自己的母亲秋云，他有着千百种的想法。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日听到的这样。 他甚至希望，银花夫人说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只是，她的这些说辞，似乎合情合理。 良久，他方才盯着银花夫人再一次开口了“你和四皇子的儿子，怎么会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呢？” 第488章 托孤之臣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的疑惑，也是江舒影的疑惑。 柴静云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又怎么会成了银花夫人和四皇子的儿子…… 听到段文俊的询问，银花夫人，没有马上回答，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忧愁。 她的目光，再一次朝秋秋看了过去。 不管是江朝南案子的始末，还是四皇子反叛之事，其实从一开始，秋秋就察觉到整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个时候他的i心中便有了怀疑的人选。 因为他发现，身在景州的，看似不问世事的那一位睿王爷，其实有着许多神秘之处。 尤其是，在四皇子叛乱的事件中，很多地方都会有着他的影子存在。 虽然秋秋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能将睿王爷怎么样。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直觉。 自然，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睿王爷的调查。 尤其是，他查到了那个臭名昭著的影子门，跟某些皇室成员有瓜葛。 此事的矛头，也是指向景州的睿王府。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恐怕都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睿王爷的行事，实在太过谨慎，居然没有丝毫让人可以抓得住的破绽。 当然，秋秋虽然是江湖中人，可是作为御剑门的掌门，跟八王爷又是莫逆之交，他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十分上心的。 尤其是，当今皇上对御剑门也十分推崇。 换句话说，其实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尤其是作为秋家的女婿段大雄，解开了当年京试的遮羞布，仍旧能够安然无恙，也是跟他和朝堂，跟皇室关系密切，不无关系。 所以，秋秋为皇室分忧，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二十多年前，银花夫人发现自己的怀孕的时候，他也是身在景州。 当时睿王爷的夫人也怀有身孕，跟银花夫人的孕周差不多大小。 那时候，为睿王爷被太后娘娘召回了京城，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大雪，并未赶上夫人生产。 可惜，睿王爷的夫人命薄，生产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连带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没有能够活下来。 当时，为她接生的稳婆，便是八王爷打入睿王府，调查睿王爷的人。 所以，他们就来了个偷梁换柱，将银花夫人生产的孩子，送入了睿王府。 当然这一切，银花夫人是不忍的。 可是，她还是忍痛答应了。 因为秋秋告诉她，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才能有机会，查出四皇子叛乱的真相。 这样的理由，银花夫人不得不答应。 再后来，当今皇上被立为太子。 那一天，他一共娶了三个女人。 那便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娴妃娘娘，还有眼前的银花夫人。 这是先帝的旨意，谁也不敢忤逆。 其实，在她们的眼中，当时的皇上，不过就是跟在四皇子身后的小屁孩罢了。 前些年，银花夫人一直住在太子宫中，身为太子的当今皇上，对他恭敬如宾。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兄长的女人。 一直到先帝驾崩，当今皇上掌权，银花夫人便离开了皇宫，游历天下……、 再后来，又回到了京城，在那将军亭外，开了那一家桂园…… 从四皇子自焚之后，睿王爷突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就连影子门，也跟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甚至，在那个时候，秋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是错误的。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跟睿王府并没有关系，我是当今皇上一手促成的。 毕竟，就如段文俊刚刚所想的那样，当今皇上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于是，朝中便有人站出来了。 大将军叶明。 谁都知道，在大顺，庞太师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的权势滔天，除了当今皇上，无人能及。 就连大将军叶明，也对他恭敬有加。 要知道，庞太师虽然退下来了，可是他的势力，他的门生，几乎遍布了大顺的每个角落。 他是高祖皇帝时代的老臣，虽然现在不在朝中，可是影响力是谁也比不了的。 也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几乎掌控着京城的四大家族。 就连顺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当今太师王太师，乃是庞太师的门生，也是他指定的接班人。 也就是王太师站出来，很多事情跟着当今皇上对着干。 几乎从当今皇上继位以来，两人便是貌合神离，明争暗斗一直未曾停歇过。 秋秋之前一直很奇怪，面对王太师这样的一个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今皇上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动作。 他本以为，皇上害怕跟太师翻脸，从而引起四大家族离心。 毕竟，四大家族掌控着的，可是大顺的经济命脉。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其实，王太师和当今皇上一直对着干，这不过是庞太师一手安排的罢了。 四皇子一事，让先帝心中愧疚，不久便驾崩了。 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庞太师乃是托孤之臣。 他自然知道，当今皇上的皇位当时并不巩固。 所以，为了让那些潜在的危险表面化，他便让王太师跟当今皇上唱反调，做出一副似乎有些君臣不和的表象。 只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在当今皇上的掌控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并没有被人发现什么异样。 甚至，当今皇上还以打压王太师为引子，处理掉了许多人。 当然，那些人都是经过了庞太师点头的，是大顺真正的蛀虫。 可是对于江朝南的案子，对于当年四皇子的案子，他们却没有丝毫进展。 直到前一段时间，睿王爷再次进京。 宫中开始流传起一个传言，那便是当今皇上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所谓的那些皇子，都不过是皇室的笑柄罢了。 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顺帝自然大怒。 不过，他的心中却十分清楚，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那个传出他不能有后的太医，就是顺帝一手安排的。 他不过是想，让睿王爷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果不其然，隐忍了这么多年的睿王爷，终于忍不住了。 他知道柴静云跟长公主的关系很好，所以才安排了后面的许多事情。 甚至，就连一阵风绑架段文俊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秋秋觉得，睿王爷恐怕已经在怀疑段家的身份了。 他就是想，趁这个机会，重新掀起大魏皇室后裔的风波。 这样子他才有机会，将这一滩子水弄得浑浊，这样他才能够有机可乘。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段文俊被撕了肉票之后，居然因祸得福，恍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仅打乱了他原本所有的部署，甚至，还创造出了许多传奇的事迹。 不过也是这样子，让柴静云走到了朝堂的中央。 这或许是，睿王爷觉得自己成功的地方。 若是能够让柴静云得到重用，也是利于到时候他夺权的。 可是他或许不会想到，其实这一切都在顺帝的掌握之中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秋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浓浓的哀愁“如今的京城，恐怕已经乱了。只是不知道，静云能不能挑起重担。” 段文俊闻言一愣，不由得又朝他看得过去。 秋秋并没有给他解惑，而是尝尝了他的口气“文俊，你知道你父亲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了？”段文俊追问道。 “去了燕国，大京城。”秋秋看了他一眼“而且是皇上让他去的。” “去做什么了？”段文俊闻言大惊。 “去确认，慕容久久是不是，真的死了！”秋秋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慕容久久死了？”段文俊闻言大惊。 “是的，他必须得死了。不然的话，燕国怎么会乱呢？”秋秋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恐怕不仅仅慕容久久死了，漠国的耶律八方，估计也不在人世了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顿了顿“皇上是不会允许，这两个人死在他后面的……” 第489章 帮人等于帮自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早就听说过北方的战事，漠国已经将燕国的都城大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他很难想象，自己的胖老爹，怎么进得去大京城？ 又怎么可能，要得了慕容久久的性命？ 虽然秋秋说的是去确认，可是他已经感觉到，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而是去刺杀了。 他开始十分担心，万一这顺帝是借刀杀人，搞不好胖老爹刚到大京城，就直接丢了性命。 不过，秋秋显然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放心，你父亲既然敢答应了皇上，就肯定有办法做到。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父亲从来都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会在皇上的面前夸下海口的。” “就像当年，他那么笃定自己能够救下银花和秋云一样，即使面对的是先帝的威严，他也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胸有成竹……” 秋秋并没有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段文俊却已经知道，自己这个胖老爹，远远没有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了。 秋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拍了拍赵文俊的肩膀“好了，我们的老朋友也来了，跟我一起去见见他。” 他的话音刚落，便一把抓住了段文俊的胳膊，拉着他腾空而起。 段文俊只觉得脚下一空，便感觉到耳边呼呼风声不断，树影不断倒退。 这，便是飞起来的感觉。 虽然不是他自己飞了起来，可是这样被秋秋拉着，也着实让他爽了一把。 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里面才能够看到的场景，居然真真实实发生在他身上，这让他心中难免激动。 只是，秋秋并没有带他飞多远，然后在一棵大树上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段文俊这才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居然围着一群人。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群人中的为首者，招了招手，旁边的人聚拢了过来“此行可关系到王爷的千秋大计，诸位务必小心谨慎！”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沙哑之中带着一丝尖锐，顿时让段文俊一惊。 这声音，居然会如此熟悉。 循声看去，他已经将那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皇宫里面长公主宫里的李公公，又是何人？ “大人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格外小心的。”旁边一条汉子点了点头，方才站直了身躯。 此刻，一缕光芒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段文俊将他看了个正着。 居然，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当日在望江楼，跟他比过诗词，斗过对联的张三峰。 不过，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在望江楼看到了张三峰，明显比眼前的张三峰要年轻得多。 眼前的这张脸，虽然跟张三峰十分相似，可是脸上却布满了皱纹。 尤其是，他的额前还生出了一缕白发。 他可不相信，张三峰还会如此打扮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李公公接着开口了“一峰大人，你可是当今天子作为宠幸的人，所以更加应该格外小心。即使这次咱们不能成功，也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一峰大人？ 段文俊闻言一愣。 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曾经听江舒影说起过京城的趣事，其中有一件，便是京城第一大家族张家三兄弟，虽然不是三胞胎，我是三人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年纪和打扮平日相差有些大，其它别无二致，让许多人都容易将他们认错。 毋庸置疑的，此人必然就是张三峰的哥哥，张家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子张一峰了。 张一峰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带着众人消失在夜幕中。 李公公目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方才转身走向了旁边不远处的马车。 一直等到马车走远，段文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二外公，他们准备去做什么？” 秋秋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自然是去送死！” 说完，他又拉起了段文俊的手臂，带着他在林间飞翔起来。 不过片刻，便落在了李公公的马车顶上。 前面的马夫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甚至都没有回头，便一剑朝他们刺来。 凌厉的剑锋，带着一股刚猛的气息，朝段文俊他们袭击过来。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甚至，比墨守成和李莫愁更加厉害的高手。 只是，这样的高手，在秋秋的面前，仿佛不值一提。 他只是摆了摆衣袖，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便将那人的招式给化解了。 下一刻，段文俊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人的身形，就如同一片落叶般在空中飞舞了一段，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树干上，怦然落地。 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下一刻，马车已经停住。 秋秋掀开了马车顶盖，带着段文俊，大大咧咧地坐进了车厢内。 李公公似乎并未惊讶他们的到来，反倒是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一直觉得，我藏得十分隐蔽，不知道，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简单，今晚你和张一峰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秋秋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所以，路平安是你的人？”李公公的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错！这还得谢谢你呢！不然的话，当初的景州贪墨案，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破获？”秋秋点了点头。 李公公的脸色顿时大变“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静云是个好孩子……” “就念在你一直在为二公子考虑的份上，今天我不会杀你。”秋秋直接打断了李公公的话“可是你要想好，等到回去之后，你又该如何跟长公主交代？” 李公公的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如果我是你，便可以说发现了张一峰意图对二公子不利，所以你才追踪了下来。”秋秋接着道“然后通知了我……” 李公公闻言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这一次出宫，他本就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是从长公主殿中不辞而别的。 此时被秋秋抓了个现行，本以为必无生路。 虽然他已经接近入境的修为，可绝对不会是秋秋的对手。 可是没想到，秋秋不但放过了他，而且还给了他一个重返皇宫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帮我？”李公公盯着秋秋，脸上满是疑惑。 “很简单，因为当初你帮文俊抹去了风中雨的那一道威胁。”秋秋的脸上，笑容更甚“我记得段大雄那小子，很早之前便说过一句话，帮人便是帮自己。” “或许，你当初故意带走漠北双狐，为这小子洗去通匪的嫌疑，没有让皇上继续去查段家和前朝皇室后裔的联系。你肯定没有想到，此举会救你一命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完全给愣住了。 他当初一直以为，李公公带走漠北双狐，是因为跟钟家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不到，居然不是因为之前的旧情，而是为了掩护自己…… 那么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大魏皇室后裔的时候，顺帝就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就已经在对自己展开调查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身上不禁涌出一身冷汗。 第490章 佝偻老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李公公回京城了。 秋秋并没有跟他过多的纠缠，甚至都没有说什么重话，仿佛仅仅是老朋友见面时候的叮嘱一般。 不过片刻，他便带着段文俊又回到了马车旁。 此刻，银花夫人和江舒影相对而坐，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看到两人回来，都跟着站起了身。 “走，既然见过老朋友了，我们便边走边说吧！”秋秋摆了摆手，率先走进了马车。 队伍继续前行，不过几日，越走越偏。 刚开始还能有地方打尖住店，到了后面，便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穿行。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天气已经渐渐转寒。 早晨的时候，山中一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 不过幸亏秋秋早有准备，让人备了不少御寒的衣服。 只是，秋秋似乎显得有什么心事，脸上一直紧绷着。 队伍一直往前又走了三四天时间，终于在一个小村落停了下来。 段文俊从马车上下来，墨守成和赵晓武已经将人四处散开。 秋秋那紧绷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村庄十分简陋，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林。 围绕着中间一个巨大的广场，旁边立着几排茅草屋。 与这些简陋的茅草屋格格不入的是，广场的中央居然都铺着一层乳白色的石头。 石头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还布满了奇怪的符文。 而且，广场上面还十分干净，就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四周一片沉寂，看不到任何人影，听不到任何人声。 “天王盖地虎。”突然，秋秋扯着嗓子，朝浓雾中高吼了一句。 “宝塔镇河妖！”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前面的浓雾中响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浓雾中慢慢现身在众人面前。 那声音朝众人走了过来，可是步伐却极为缓慢。 秋秋并不着急，也没有往前走的意思，而是带着众人在原地等候。 那人看着走得极慢，可是他的步伐却显得很大，不过数息，几个起跃，便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段文俊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 这是一张苍老的脸。 满脸都布满了如同松树皮一般的皱纹。 他的眼睛很小，此刻微微眯着，藏在耷拉下来的眼皮底下。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两条雪白的眉毛很长，一直深入到两鬓之间。 鼻梁很高，而且很尖，微微向内勾。 典型的鹰钩鼻。 与他那张瘦削的脸不协调的，是他那张巨大无比的嘴。 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脸庞。 佝偻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抬头看了秋秋一眼，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在段文俊诧异的眼神中，秋秋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一个礼“是的，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佝偻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想，你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回来吧！” 就在秋秋想要答话的时候，佝偻老人摆了摆手“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先！” 说完，他的目光朝段文俊几人的身上看了过去。 不过，让段文俊有些意外的，佝偻老人缓缓走到了江舒影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江朝南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江朝南，那小子…… 佝偻老人的话，顿时让江舒影和段文俊一惊。 要知道，江朝南可是服侍过高祖皇帝的人，乃是先帝时期的重臣。 若是论年纪，现在都已经六十开外了。 可是，佝偻老人叫他小子，由此可见，老人的辈分恐怕极高。 尤其是，就连秋秋这样身份的人，都对他如此恭敬…… 此人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江舒影自然不敢怠慢，她朝佝偻老人一福“江舒影见过老前辈，江朝南正是小女子的爷爷。” 佝偻老人闻言一愣，盯着江舒影又打量了几眼，方才微微点了点头“一晃，又是几十年过去了。你爷爷的事情我听说了，可是……” 佝偻老人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你爷爷是一条汉子，只是他的做法太偏激了！”佝偻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老前辈跟我爷爷认识？莫非您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舒影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佝偻老人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头朝秋秋看了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想不通，当年他为什么不肯离开吗？” “为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秋秋和银花夫人都开口了。 “如果江家没有出事，先帝怎么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两个影子门？”佝偻老人的眼中溢出了晶莹的泪珠“他是在以自己的性命，以整个江家人的性命告诫先帝呀！” “先帝是知道我们存在的，而且也知道他是我的弟子。”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佝偻老人又接着道“尤其是，他是我的女婿，将来准备要顶替我，掌管影子门的人。” “自从大魏覆灭之后，影子门就如同过街老鼠。”秋秋一脸疑惑“当年，先帝是跟着高祖皇帝去过神庙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江湖上的影子门，并不是您的影子门呢？” 佝偻老人摇了摇头，也算露出了一丝苦笑“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与不知道的问题，而是心中愿意不愿意罢了。” 秋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答案。 不过，终究他没有再说什么。 佝偻老人看了看江舒影，又接着道“你爷爷是我这一辈子最为得意的弟子，也是最看得开想得开的弟子。” 江舒影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您是我爷爷的岳父，那岂不是……” “娃子，你猜得不错！”佝偻老人点了点头，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师傅没有跟你说起过，你爷爷之前的往事吗？” 江舒影迷茫地摇了摇头“师傅一生都在寻找杀害爷爷和我江家满门的凶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线索那么容易找到的话，先帝也就不会抱憾终身了。”佝偻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年先帝为了求你爷爷出山，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而且他一直觉得，若是你爷爷不出事，整个大顺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风雨飘摇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转头看向了秋秋“其实，你一直错怪先帝了。在他的眼中，不管是柴家当权，还是赵家称帝，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底下的百姓，能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当年他跟我，跟江朝南说了原话。” 佝偻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天底下，太多的人只会看到表象，却没有看到表象下的真实，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做出错误的事情来。” 听闻此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491章 江朝南的决绝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谁也没有料到，佝偻老人会这样评价先帝。 尤其是，他刚刚居然说，是先帝请江朝南出山的。 这就更加让人不解了。 不过，佝偻老人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缓缓地说起来当年的事情来。 直到此刻，段文俊方才知道，眼前的老人，居然就是第一任影子门门主严玉轩的儿子，严小花。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当初大魏覆灭的时候，严玉轩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据传，严玉轩是二十岁才进宫的。 严小花，是他进宫前的儿子。 也就意味着，严玉轩十几岁的时候便有了这个儿子。 也就意味着，大魏覆灭的时候，严小花已经四十多岁了。 如今大顺已经建国六十多年，此刻的严小花，已经是一个年过百岁之人。 在这个年代，能够活到六十岁已经算是长寿。 严小花年过百岁，身体现在还这么健朗，实在是难得。 严小花说的，似乎比银花夫人和秋秋说的更加详细了。 他将众人带到了旁边一座茅草屋里面，然后点上了一个香炉，方才说起了他的故事。 或者说，说起了整个影子门的故事。 刚开始，关于影子门的成立，以及在神庙的那场祭祀，都跟段文俊之前听说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其实当初严玉轩向魏帝赵禹推荐的，并不是杜忠贤，而是自己的儿子，严小花。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杜忠贤早就在暗中培植势力，更是趁着魏帝前去神庙的时候，悄悄控制了朝中局势。 不仅仅如此，还网罗了很多江湖高手，更是利用各种手段，秘密控制了许多朝中大臣。 魏帝回到京都，处处受到杜忠贤的控制，已然成了一个傀儡。 他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抗争，可是却发现，越是抗争的厉害，最后更是连累了许多支持他的忠臣。 就连高祖皇帝柴隽邪以及大将军叶刑，也受到了牵连。 为了保存实力，魏帝不得不疏远柴家和叶家。 只是暗地里，他已经让严小花和柴家、叶家联手，寻找打败杜忠贤的契机。 后面的事情，就跟当日秋秋说的差不多。 不过那一场宴会，并不是杜忠贤发起的，而是魏帝的一场布局。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引杜忠贤出手。 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 哪怕是赔上身家性命，哪怕是赔上整个王朝，他也绝不能让杜忠贤毁了这天下。 不管掌管这天下的是赵家，亦或是柴家，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让这个天下的百姓，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让这个国家强盛起来。 只是，大魏建国近千年，许多制度上的诟病，许多滋生已久的问题，都已经让这个王朝千疮百孔。 哪怕是大顺取得了大魏，那也是换汤不换药，根本就没有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 所以，自高祖建立大顺以来，即使经历了三代君王的努力，大顺的国力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恢复。 甚至每况愈下，不断被邻国蚕食。 不管是大魏还是大顺，都以天朝上国之称，乃是中原腹地。 拥有着这么肥沃的土地，又有人这么庞大的人口，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强大的主宰才对。 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变得更加羸弱。 这或许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却又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其实不管是高祖皇帝还是先帝，每隔几年就会来神庙祭祀一次，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所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真正的影子门的人，是严小花的人。 外面这么多年，人人喊打的影子门，不过是有心之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打着杜忠贤的幌子，四处办坏事罢了。 因为高祖皇帝知道，当初击杀杜忠贤之后，严小花是整顿了整个影子门的。 杜忠贤的那帮爪牙，几乎都受到了清算。 许多可用之人，包括那些传闻中逃亡在外的亲信，其实都是被严小花收拢，带到了玉兴山中，从此不过问世事。 这些年，严小花一直带着影子门，藏在玉兴山中。 他们一直在守护着神庙，一直在试图破解前朝那件神物的秘密。 他们一直觉得，当初天降异象，是上天的一种暗示。 这种暗示，比天下的纷争更为重要。 若是能够解开其中的玄机，或许真的能够让大顺走向辉煌。 王朝昌盛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对于这一切，不管是高祖皇帝还是先帝，都是十分明白的。 可是，那些有心之人打着影子门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却是血腥的镇压，却并没有为影子门正名。 因为他们需要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因为，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天下百姓，天下人同仇敌忾的契机。 影子门的出现，让他们觉得，或许找到了一种能够与全国百姓们连成一片的机会。 所以他们不会去澄清，甚至还要故意去扩大影子门的影响。 或许朝堂上有人已经看得出来，可是却并没有人说出来。 当然，江朝南，是一个另类。 朝廷想要利用影子门，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想要利用影子门。 有人，利用了影子门对朝廷的仇恨，而且扩大这样的仇恨，甚至将它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从一开始，这些人不过是因为一些利益而跟朝廷发生冲突，到最后变成了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后代，他们不得不被某些人利用。 甚至，随着国势的糜烂，加入影子门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他们未曾做出什么动作，可是一定在蓄势待发…… 江朝南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便牺牲了他自己和整个江家，想要先帝从此之中醒过来。 影子门，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搞不好，会让整个大顺陷入极为危险的境界。 所以，他做出了最为绝决的选择。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影子门确实毁掉了整个江家，可是却让先帝意识到了他的毁灭性。 所以这才有了八王爷的出现，才有了后面对影子门的清算。 也就是说，江朝南的做法虽然十分偏激，可是以他的目的来说，他是成功的。 他成功地让先帝意识到，纵容影子门的做大，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虽然他让整个江湖同仇敌忾，站到了朝廷的同一面，可是这一把双刃剑，却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自从那之后，先帝一直想把江湖上那个影子门的幕后之人揪出来，可是却一直一筹莫展。 也就意味着，江朝南的牺牲，也就止步于此。 从江朝南的事情之后，影子门遭到大肆清算，损失惨重。 却突然，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不再活动。 在整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整个事情也就陷入僵局。 哪怕是当今皇上继位之后，也想为江朝南报仇，却也束手无策。 直到前一段时间，影子门在景州重现江湖，更是翻起了很多年之前的旧案，这便让皇上又看到了机会。 尤其是段文俊的出现，让许多事情发生了无数变数，于是皇上便有了一个布局…… 第492章 了不起的男人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狐狸，终于快要露出尾巴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锁定，当年的一切幕后主谋就是睿王府的睿王爷。 皇上，八王爷，秋秋…… 所以，皇上布了一个局。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其实已经悄悄张开了。 皇上以太后娘娘的名义，让他回宫中暂住，然后不断提升柴静云在朝中的分量，其实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睿王爷看到曙光，看到重回朝廷权力中心的曙光。 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 段文俊的出现，让他成为了景州那一颗璀璨的新星。 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长公主，将他和柴静云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而且，也是因为他，柴静云才能够如此迅速崭露头角。 这位之前跟段文俊素未谋面的睿王爷，才会对段文俊在望江的成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是帮助柴静云上位的强大助力。 这些年，睿王爷太过谨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如今皇上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又出现了太医院的传闻…… 再加上太后娘娘让他留居宫中，时不时会参与到一些朝政。 柴静云也进入了朝堂的核心…… 这就会，让睿王爷有了更多的遐想，就会让他觉得有了更多的希望。 他已经是年过半百之人，谋划了那么多年，绝对不会想要错过这次机会。 只有他有所动作，皇上才会有抓住他破绽的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柴小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段文俊的心中，变得敞亮。 他知道，即使柴小花身在这偏远的玉兴山中，其实他一直在关心着天下的一举一动…… 他转头看向了银花夫人“虽然你嘴上没有说，可是你们心中肯定一直觉得，柴家的人占据着江山，对你们赵家是十分不公的。” “不然的话，当初你哥哥就不会被人怂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以至于四皇子不得不为他背起反叛的罪名。” “不知道他当时可曾想过，若是先帝当时真的将皇位给了他，他如何掌控得了？恐怕现在大顺更加民不聊生，烽烟四起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也知道你对皇家的事情并不在意。所以你才会为了四皇子东奔西走，甚至去劝说你哥哥放弃最后的争斗。” “当年那场叛乱，四皇子是完全可以撇清关系的。可是为了你，为了你哥哥，他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他本来以为，凭借着先帝对他的宠爱，或许可以救下你哥哥一命，毕竟名面上，他才是叛军的领袖，他才是人们认为的叛军掌权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对于当年四皇子反叛之事，江湖上有着太多的传闻了。 甚至因为先帝对四皇子的宠爱，四皇子却起兵这件事情，成为了大顺的禁忌。 谁也不敢在顺帝面前提起。 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皇上。 段文俊曾经收集过很多消息。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四皇子叛乱的事情，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搞不好还跟他的父母有关系。 可是他没有料到，事情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大魏和大顺，两朝相传，皇室之间的争斗必然是少不了的。 可是他似乎低估了赵家和柴家的渊源，若是被那些多愁善感的人书写出来，这又是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 虽然柴小花没有说得特别细致，可是段文俊已经听出了其中的韵味。 当年，其实造反的并不是四皇子，而是大魏皇室后裔，银花夫人的哥哥赵磊。 或许从一开始，四皇子的心中就已经笃定，赵磊是不可能赢的。 于是，他直接站了出来，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所以江南的那场叛乱，就变成了叛军裹挟四皇子而叛乱。 从始至终，若不是今天柴小花提起，段文俊都不会知道，整个事件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叫赵磊的人。 自然，即使是这天底下，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四皇子曾经找过赵磊，有心将这一场叛乱消灭于无形之中，可是他并没有做到。 段文俊可以相信，四皇子当时的心情是十分低落的，甚至还十分自责。 所以他承担叛乱之名，肯定是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下去。 怀着一颗愧疚的心，他无颜面对先帝。 所以他引火自焚，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只是段文俊并不知道，当初四皇子放火烧船的时候，他知道不知道，先帝和长公主就在望江楼上看着他呢？ 不过这一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银花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此刻已经泪如雨下“当年家兄去世之前，说他这一辈子要强，一辈子都以光明磊落自居，从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欠柴家的人情。” “可是偏偏，这老天爷就是如此爱捉弄人。他不但欠了别人人情，而且还欠了柴家的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以为我当年收你为徒只是巧合吗？”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显得沉默的秋秋突然开口了“你兄长去找过我，是他让我去找你的。” 秋秋的话语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当年帮着将柴静云送入睿王府的事情，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从一开始的时候，赵磊就十分怀疑，他们大魏皇室后裔的身份，是睿王爷故意传出去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大魏皇室后裔出现，能够给先帝巨大的压力。 即使不能对先帝造成什么威胁，可是却可以让他在那张龙椅上坐得不安稳。 于是，他们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只是，大家并没有证据，谁也不能确定什么。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赵磊了解到了睿王府里的情况，于是便对他们有了猜测。 赵磊亲自去找了八王爷，这才有了柴静云入睿王府的情形。 赵磊一直觉得是自己亏欠四皇子的，若是能够为他做点什么，才会觉得心安。 柴静云是他的外甥，也是银花夫人和四皇子的孩子。 严小花相信，赵磊绝对不会害他。 或许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没有告诉其他人罢了。 “那他就不害怕，若是睿王爷真的造反了，柴静云就是反贼的儿子，必然会受到牵连，那岂不是害了四皇子唯一的血脉吗？”段文俊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除非他早就知道，柴静云的身份一定会受到保护，当今皇上一定不会对他不利！”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江舒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四皇子放火烧船之后，我家兄长也去了一趟望江楼。他跟先帝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说话的是银花夫人“只是他回来跟我说过，既然是他毁了四皇子该有的，就一定会将所有一切，都还给他的孩子。”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事情没，似乎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或许所有人没有料到，当年扑朔迷离的四皇子反叛之案，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段文俊的心中，不禁觉得十分难受。 前世的时候，他看到过太多宫中的故事，也看到过许多王朝更迭的故事。 他本来以为那些事情只会发生在故事里面，却没有想到此刻居然如此真实，而且离他如此之近。 尤其是，这一次的主角，还是他的母亲，秋云曾经的恋人。 虽然他跟四皇子没有任何的接触，可是仅仅从他的这些故事，已然被他所折服。 四皇子，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好了！该让你们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让你们知道了。”简小花将目光看向了段文俊“恨无常回来的时候向我报告过，你就是那一位天选之人，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那件神物，看看你能不能猜透其中的玄机。” 简小花话音刚落，便转身朝村里走去，带着众人走向深深的浓雾中。 第493章 神庙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严小花显得十分沉默。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众人跟在他的后面，谁都不敢多言。 一路静静地前行，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此刻雾气变得更加浓郁，天空的月光仿佛长了毛一般朦胧。 四周一片寂静。 只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阵阵断断续续的鼓声。 不过鼓声听起来并不如寻常的那般沉闷，仔细聆听之后，反而给人一种清脆的感觉。 严小花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并不在视野中的山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神庙就在上方。”他转头看向众人缓缓道“大家就在这里等候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你和两个女娃子跟我上去。” 段文俊闻言一愣，不由得转头朝秋秋看了过去。 他没有料到，不仅仅墨守成和赵晓武等人都被留在了山下，就连秋秋也不能上去。 不过，秋秋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他顺手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放心，你就跟着前辈过去吧！神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 既然连秋秋都这么说，段文俊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率先跟在严小花的身后，朝山上走去。 浓雾中，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层阶梯。 越往上走，雾气越浓。 若不是严小花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盏灯笼，发出昏暗的光芒，将前方几层台阶照亮，他们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 一路上，严小花仍旧十分沉默。 段文俊好几次想开口，可是话刚刚到嘴边，却被旁边的江舒影拉住了。 浓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许多灯盏。 严小花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盏灯笼，在浓雾中迅速移动。 不过是眨眼间，便从数十米开外，飘到了他们的跟前。 “属下见门主。”来人右手提着灯笼，在严小花的面前跪了下来。 “免礼！起来吧！”严小花摆了摆手“最近山里怎么样？” “一切安好！”那人站起了身。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芒，段文俊已经看清了那人的脸。 恨无常。 他在望江曾经见过一面的恨无常。 恨无常也已经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段少爷，您来了！” 他的笑容，十分灿烂。 他的语调，十分真诚。 就仿佛，是多年的老友见面打招呼一般，亲切和随意。 “是的，文俊应邀前来了！”段文俊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微微笑了笑道。 “说来惭愧，是我给段少爷添了不少麻烦。”恨无常在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若不是在京城的时候，贪了一杯茶……”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站在队伍最后的银花夫人，此刻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当日恨无常从望江回来，路过京城，在那将军亭外的桂园，就因为贪多了一杯茶，他说出了段文俊对出了那首诗，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然后，这个消息满天飞了。 他明白，消息一定是银花夫人放出去了。 而且他也明白，这个消息一旦被世人知晓，肯定会给段文俊带来不小的麻烦。 毕竟这其中牵涉到前朝的命运，牵涉到前朝神物，牵涉到太多事情。 看到段文俊跟着严小花来到神庙，他并不奇怪。 可是他没有想到，严小花居然将银花夫人也带回来了。 “这些年我们山里的消息，都是天山童老请着女娃子传回来的。”严小花似乎看出了恨无常的尴尬，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不用太在意。” 恨无常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门主，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里面请！” 他明白，银花夫人是秋秋的人，也是帮他们传递信息的人，自然也就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害他。 恨无常前面引路，不过片刻就走到了一座大殿之前。 神殿藏在浓雾中，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仿佛一只巨兽蹲在那里。 白玉阶梯两侧，每一级阶梯上都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他们头上戴着斗笠，身穿黑色夜行衣，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身体笔直的站立着。 一眼看去，便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气氛。 沿着台阶往上走，神殿的庐山真面目慢慢显现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青铜门。 门上不知用什么颜料，涂着一只身体庞大的猩红巨龙。 他的头颅，几乎占据了左边青铜门的上半部分。 两只巨大的龙眼，镶嵌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仿佛正在盯着从台阶上走上来的每一个人。 雕刻这条巨龙的人，肯定是一个雕刻大家。 因为左边的大门仅仅雕刻了这么一个龙头，而右边的大门却雕刻着一只巨大的龙尾巴。 都栩栩如生。 仿佛，这条巨龙，是将身子藏在了大门后。 大门打开的时候，龙头和龙尾缓缓而动，就如同在扭动着身躯，仿佛那门口黑暗里面的身躯，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 恨无常停在了大门外，恭敬地守在了门旁边。 “守好这里！”严小花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三人直接走进了大殿。 在来的路上，段文俊想象过很多关于神庙的样子，而且还用前世的许多电视剧的场景去丰富过。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神庙，居然会如此简陋和空旷。 随着它们跨入殿中，里面突然冒起了许多光亮。 偌大的神庙，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四周的墙壁上插着很多火把，上面的油脂不时发出哔哔波波的轻微爆炸声。 不过里面除了最上面一座高高的案台，居然再无他物。 案台的旁边放着一个黝黑的箱子，在火把的照射下，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当段文俊看到那个箱子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这个箱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在前世的时候，他曾经带着这个箱子，执行过无数次任务。 里面，放着的可都是他吃饭的家伙。 他的心中，十分震惊。 自己的箱子，怎么会到了影子门的手里？ 三步并作两步，他越过了走在最前面的严小花，径直奔到了箱子的面前。 他仔细地打量着，已经完全确认，那就是自己的箱子。 绝对不会错！ “这个箱子的结构十分奇特，我们研究数十年，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他。”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严小花并没有注意到段文俊的异样，微微叹了口气道。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个箱子的？”段文俊将箱子提了起来，放在了案台上。 “这是我父亲他们找回来的。据说，就是在那次祭拜天降异象之后，他们派人搜索了整个玉兴山，然后也只找到了他。”严小花缓缓道“我们尝遍了各种办法，哪怕是用了天下最利的刀，都没有办法将它打开。” 段文俊闻言不禁心中暗笑，这箱子组织上给他配置的。 哪怕放到科技那么发达的前世，若是没有自己的掌纹都不可能打开，就更不要说在大这啥都落后的大顺了…… 第494章 蝴蝶效应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自己前世随身携带的箱子，段文俊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 若是自己拿着里面的武器和装备，在这个世界恐怕都得横着走了。 当然，必须得排除，遇到那些变态的入境高手。 只是他知道，即使心中激动，自己暂时也不能在严小花的面前将他打开。 若是让严小花他们看到那些枪械的存在，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此刻，他必须谨慎。 而且还要想办法，看看自己如何能够将这箱子从这里带走。 不过，严小花并没有注意到段文俊的异样，而是走到他的跟前“娃子，既然你知道那神物里面的诗句，那你知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天机？” 直到此刻，段文俊的目光方才从自己的箱子上移开。 也是到了此刻，他才看到，严小花从案台上捧起了一个黑色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的表面显得黑漆漆的，角落的地方还有一块被烧焦的痕迹。 从严小花的表情来看，这东西似乎还十分沉重。 这段文俊惊讶的眼神中，严小花缓缓地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是一块红色的绸缎。 在这昏暗的光芒中，颜色依旧显得十分艳丽。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缓缓将那红色绸缎打开。 银花夫人和江舒影，也跟着凑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木匣子里面。 一个熟悉的物事，映入了段文俊的眼帘。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一台银色的手机。 而且还是一部智能触屏手机。 段文俊伸手将它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 在那手机背壳之上，居然还贴着一张红色小猫咪的贴贴纸。 居然是前世家喻户晓的倭国卡通人物无嘴猫的贴贴纸。 “这小猫，看起来好熟悉！”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江舒影突然开口说话了“我，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严小花闻言一愣，疑惑地朝江舒影看了过去。 他本来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段文俊的身上。 却没有料到，江舒影居然会说她也对这神物上的图案，似曾相识。 这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段文俊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旁边的江舒影，似乎想到了什么。 前世的最后那一刻，他就是这么急匆匆地从那个女孩身边跑过。 然后，就遇到了那场爆炸，预谋已久的爆炸。 当时那个女孩，长得跟江舒影一模一样。 而且，她手机里面正在看着的，就是恨无常跑到望江，询问他对答的那首打油诗。 从他苏醒过来，感受到自己穿越到了这具身体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时不时浮现出江舒影的容貌。 他本以为，是这具身体对江舒影的爱意，让他如此。 可是直到望江楼，他看到江舒影真人的那一刻，他才感觉，那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而是因为，他的灵魂感觉到，这个女孩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错，我见过它！”江舒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张地盯着段文俊“段郎，难道我们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梦境？” “舒影，怎么了？”段文俊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还是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盯着江舒影道。 江舒影，没有隐瞒，说起来从小以来，一直在困扰着她的那个梦。 段文俊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他曾经听银花夫人说过，自己的母亲秋云，在昏迷之中曾经做过一些梦。 梦境里面，就梦到了许多关于自己前世的东西，这才有了段家堡那超前存在的城墙，才有了段家堡那些半途而废的研究。 显然秋云的梦境是残缺的，所以她才不能将那些东西实现。 又或者说，变故来得太突然，由于知道了四皇子的真相，忍不住那样的打击，她郁郁而终，所有研究半途而废。 无独有偶，不仅仅是秋云，江舒影从小也做了奇怪的梦。 她从小就被那个梦所困扰着。 在那一片火光之中，在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直在梦中徘徊，一直到她遇到段文俊，方才变得真实。 她依稀感觉到，在梦境中她的手中是拿着什么，可是却一直感受不怎么真切。 一直到，刚刚看了段文俊手中的手机背后的那只红色猫咪图案。 画面，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梦境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她觉得，就如严小花认为，段文俊会知道前朝神物中蕴含的天机一般，段文俊或许可以给他一个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从手机的身上，移到了段文俊的脸上。 段文俊整理着思绪，渐渐明白了过来。 不管是自己的老娘秋云，还是自己的恋人江舒影，都不会是来自自己那个世界的人。 他们所遇到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 一个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巧合，一个因为自己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当然，他无法解释，若是自己的灵魂穿越过来，前世那个女孩的手机，还有自己的箱子，又怎么会比自己早几十年来到这个世界？ 有些事情，他实在想不通。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若是想在这件事情中获利，若是想将箱子从这里带走，他必须有一个，能够说服严小花的理由。 而且，严小花是一个就连秋秋都忌惮的老怪物，绝对不是用几个拙劣的理由就能骗到他的。 他将手机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脑袋中突发奇想，在几人惊骇的眼神中，他拉起了江舒影的手指，按在了屏幕旁边的凹槽处…… 一道亮光，顿时从那漆黑的屏幕上，一闪而过…… 第495章 老神仙的礼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前朝祭祀到现在，已经六十年时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理说，手机里面的电量早就已经被耗尽。 可是在江舒影的手指碰到旁边的开关的时候，段文俊亲眼看到，屏幕上闪过了一道流光。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原本一直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缓缓映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符号。 严小花变得异常激动。 他看了看江舒影，又看了看段文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起都是真的“怎么会这样？这东西我和父亲研究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异象。”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原本闪过一丝光亮的手机，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没有了动静。 屏幕，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显然，没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没有动静了？”严小花紧张地开口道，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段文俊不好解释，只能够眉头紧皱，做出了一番沉思的神情。 当然，他在思考的，并不是这手机怎么再一次关机了。 而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手机里面，为什么还残存着那么一丝最后的电量。 面对严小花的疑惑，江舒影自然不能够回答。 甚至，就连她自己，此刻都陷入了极度的惊骇中。 既然是前朝神物，自己怎么才刚刚按了一下，就会有了反应…… 既然有了反应，怎么又会突然没了…… 看着严小花，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 “你们不要着急，段少爷乃是天选之人，或许他会知道其中的原因。”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银花夫人开口道。 严小花和江舒影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段文俊。 不过，他们看到段文俊眉头紧锁，正盯着手机出神，都以为他正在思考其中的玄机，谁也不敢多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了。 此刻，段文俊的思绪，已经飘开。 他不可能告诉眼前的三人，不管这手机，还是这箱子，都是跟着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当成疯子去看待了。 可是，整个事情有着太多的疑点，他必须要好好消化一下。 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圆拢这一切。 不过，并没有多久，他的心中便已经释然了。 既然自己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重生这样荒诞的戏码都能够发生，那么前世那个女孩的手机，以及自己的箱子，比自己早来到了这个世界几十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既然江舒影和自己的母亲秋云，都是受到了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梦境中看到了一些来自自己前世的记忆，那么眼前的这一切，也不能算太离奇。 只是，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一个能够让严小花信服的理由。 梦里的老神仙…… 这种看似简单的理由，在这个世界，或许也是最为有效的理由…… 他开始思考，该如何说起，又该如何说。 如何借助这件事情，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雁过拔毛，大老远地跑了这么一趟，自己总得捞点什么。 他看了看严小花，微微皱了皱眉头“前辈，这里面的玄机，关系到我中原国运。它能够在前朝的时候出现，便是对前朝的一次考验，若是成功，或许前朝的结局也就不是那样了。” 此言一出，严小花顿时一愣。 只是，并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段文俊的话语又接着响起“不过，既然前朝没有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也就证明机缘未到。今日我们能够有幸再见到它，说不定这就是机遇，解开其中谜团的机遇。” “这么说，你也不能肯定这是什么东西？”严小花眉头皱了起来“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上面那些奇怪的诗词？” 段文俊明白，活了这么多年，研究了这么多年，严小花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人精。 自己刚刚那一番说辞，肯定是说服不了他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故意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我说了，这是一次机遇，并没有说我不认识它。” “这东西，叫做手机，梦里的老神仙曾经跟我说过。”段文俊将手机拿在手中把玩着，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箱子“那个箱子，就是老神仙留给我的礼物，只是看来，我来到这个世界晚了几十年而已。” 若是说，他将这场穿越看成了，自己编撰的老神仙的安排，也就说得过去了。 “你说，你梦里的老神仙，跟你说过这箱子是他给你的礼物？”严小花显然也听说过，有老神仙在梦中教他本事的事情，此刻闻言大惊“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这很简单。”段文俊笑了笑，将手机放在了案台上“既然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都不能打开，若是我打开了，不就证明是我的了吗？” “你可以打开它？”严小花的脸色一惊。 “自然！”段文俊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将手掌朝箱子中央按了下去。 他的心中，十分紧张。 心中，在暗暗祈祷。 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占据了这具身体，却是荒诞离奇，无法解释。 只是，希望他的掌纹，也能够跟前世是一样的。 若是不一样…… 这东西，可是通过掌纹来打开的…… 手掌，缓缓落下，按在了箱子上。 那一种熟悉的冰冷的触感，顿时让他感觉到十分亲切。 随着手掌落下，箱子顿时发出“啪”的一声，箱盖微微张开了一条口。 “开了，真的开了！”严小花就如同抢到了一盒棒棒糖的小孩子一般，兴奋地高声叫了起来。 他伸手想要去将箱盖打开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他佝偻着身躯，看着段文俊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激动了。老神仙，在这里面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都是一些我寻常用得到的东西。”段文俊的心中也没有底，不知道这一遭之后，前世的箱子里面还能剩些什么，他指了指旁边的手机“或许，还有个能够打开那件神物的东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段文俊自己，都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大殿里面变得异常沉寂，除了他们几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段文俊，伸手缓缓打开了箱盖…… 第496章 玩笑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本以为，箱子里面，至少会有自己前世常带的那些武器。 狙击枪，沙漠之鹰手枪，还有自己最喜爱的军刺。 自然，还有一个既可以用作充电，自己又可以将他改成小型炸弹的充电宝。 只是，当他打开箱盖的时候，不禁整个人傻眼了。 狙击枪，没有。 沙漠之鹰，没有。 军刺，也没有。 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霉臭味。 看到眼前的情景，段文俊不由得愣住了。 这，算什么？ 箱子里面的左边一角，不知道原来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此刻已经化成了一滩黑色的粘液。 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就是从那滩粘液散发出来的。 粘液的旁边，是半截已经长了数寸黑色长霉的玉米。 箱子右边，则是好几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发霉腐烂，变成了一坨坨黑糊糊的东西。 看到箱子里面的景象如此惨不忍睹，江舒影秀眉微蹙，率先开口了“段郎，是不是老神仙送给你的礼物，坏了……” 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有苦难言。 看到前世的箱子，自己本以为可以拿到前世箱子里面的东西，然后变成无敌的存在…… 想着自己穿越了这么久，似乎一直过得有些憋屈，现在终于可以像小说中的人物那般拉风一把了…… 可是，没有料到，上天居然如此不公，给他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 一旁的严小花，似乎也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了。 他的眉头紧锁“段公子，那老神仙给你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可惜时隔了数十年，我们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子，岂不是神物的事情，也无从想法子了？”银花夫人也有些沮丧起来。 段文俊没有回答，蹲下了身子，顾不得箱子里面的脏乱，伸手在里面翻找起来。 只是，他原本纠结的心，随着他的翻找，终于慢慢缓和了开来。 因为，看似杂乱的箱子里面，也不是全都是用不了的东西。 至少，他已经看到了一些希望。 在那些塑料袋中，他已经翻到了一个小小的充电宝，里面居然还有一截数据线。 若是运气好，里面还能够有一些电量，搞不好可以将那部被视为神物的手机，充上一些电。 虽然希望渺茫，可是至少还有希望。 而且，他居然还在一个塑料袋中，找到了几个已经部分发霉的土豆。 或许，还有机会，能够切下好的那一部分，试着去栽培一下看看。 还有，那半截已经发霉的玉米上，还有三颗玉米只是长了一丝霉点，或许也有机会种出来…… 若是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种出玉米和土豆，然后再想办法大量培植起来，或许又是一个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并没有去动里面的东西，只是将装着充电宝的袋子给拿了出来，然后合上了箱子“咱们不一定没有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手上那个白色的巴掌大小的盒子上。 段文俊撕下了一块衣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袋子外面擦拭干净。 然后才将塑料袋的封口缓缓打开，将里面的充电宝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用数据线将充电宝和手机连接了起来。 按下电源，看着充电宝的指示灯变成了闪烁的红色，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似乎，还有电。 只是，能不能支撑到手机打开，仍旧是个未知数。 “这东西要稍微等一下。”段文俊将东西都放在了案台上，看了看众人道“一会如果我们可以将这神物打开，或许就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了。” “你，你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是天选之人。”严小花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 段文俊不置可否，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只是可惜，我来得太晚了，老神仙留给我的东西，都坏完了。” 严小花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拍了拍段文俊的肩膀道“若是你能出生在几十年前，作为皇室的成员之一，你能够拥有着打开这个箱子的能力，得到箱子里面的东西，或许整个大魏的历史，都将会被改写。” 段文俊并没有否认。 严小花，说的并没有错。 几十年前，若是自己拿到了这些东西，仅仅是凭借着那些玉米和土豆的种子，将其经过培育推广开来，在这个粮食极度匮乏的世界，必然会成为一个壮举。 若是百姓有粮了，自然日子也就会好过了。 如果国家有粮了，自然也就会富强起来，其他方面也会跟着迅速发展…… 再以自己皇室的身份去推广，肯定会事半功倍…… 还有，那些腐烂了的东西，或许也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只是，人生本就没有如果…… 只是，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好一些，仅剩的没有完全坏掉的那几颗玉米和土豆，将来能够活下来…… 第497章 画面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段文俊打开了箱子。 而且也看到了，箱子里面找出来的东西，正好可以连接到手机的插孔上。 这部手机被当做前朝神物，被严小花他们父子研究了这么多年，任何一个小细节他们都十分熟悉。 所以此刻，没有人怀疑段文俊的话，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段文俊还说出了一段那么高深的话语，他们就更加不会怀疑了。 不过，充电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段文俊也不能确定，这个来自自己那个世界的充电宝，是不是真的可以给手机充上电。 尤其是，就是手机打开了，如果他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恐怕也过不了严小花那一关。 索性，他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靠在案台的脚上，他微微眯上了眼睛，陷入了思考。 旁边的众人不敢打扰他，以为他正在破解神物蕴含的秘密，生怕打乱了他的思绪。 旁边的江舒影，一直在紧盯着充电宝上，那不停闪烁的红灯。 不过片刻，却发现他已然熄灭“段郎，那个红点怎么不见了？” 段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爬了起来，正好迎上了三人盯着他疑惑的眼神。 段文俊拿起充电宝看了看，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显然电量已经耗尽了。 他的心中顿时没有了什么底气。 这才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电量就已经耗尽了，不知道这手机还能不能打开。 手机打开能够看到什么不重要，主要是，如果能够打开，他就能编出一个足够让严小花信服的理由。 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他。 段文俊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按在了开关的位置，屏幕上的光亮再一次闪了起来。 所有人，都变得异常激动。 随着那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段文俊的心中也变得激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全部都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简单的几处光束之后，上面终于再次有了画面。 不过，严小花他们并没有看到，当初赵禹他们看到了画面。 而且，屏幕上也没有显示出那一首打油诗。 可是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张江舒影的画面。 只是。画面里面的江舒影，背后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蓝色大海。 她站在沙滩上，穿着一身比基尼，露出了。饱满而匀称的身材。 她的肩上披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巾，水珠不停的从身上滑落。 画面中，她的皮肤显得有些黑，不过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活脱脱的一副美人出浴的照片。 不过，画面并没有持续几秒，随着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屏幕再一次黑了下来。 没电了…… 严小花和银花夫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舒影的身上。 江舒影的脸色变得惨白，她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她在望江艺馆当过一段时间的艺伎，可是这些年她一直洁身自好，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 而且，从小师傅对他就要求十分严格，总是酏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约束她。 她坚信自己，从来都没有那样打扮过。 尤其是，画面中的自己，穿在身上的那些衣裳，比亵衣还要短还要小，简直是有辱风化。 自己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不知道，为什么前朝神物里面，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来。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 她的全身开始颤抖，看着段文俊，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再说出来。 第498章 恍然大悟的严小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对于江舒影来说，这所谓前朝神物被打开，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甚至，她还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这一切，也是在段文俊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只是，他明白，此刻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不然的话，江舒影会觉得异常难堪，甚至心中会有不好的想法。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盯着江舒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我想，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你真的知道了？”尤其是严小花，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段文俊看着他惊喜异常的模样，佝偻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真是有些担心他因为兴奋过度而突然逝去。 当然，他知道，严小花的身子十分健朗，绝对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了。 他看着严小花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舒影会对这神物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刚刚，我终于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严小花和江舒影，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段文俊故意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看了看他道“您可记得，这神物当初降临的时候，上面的那首诗？” “自然记得！”严小花白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他都研究了这东西近乎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就在他想催促段文俊不要卖关子的时候，段文俊又开口了“那一首诗，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不同寻常的地方？”严小花一愣“若是说不同寻常之处，其实我也思考过。第一句和第三句看起来还算正常，可是这第二句和第四句……” 严小花说到这里，微微停了停，段文俊便接了过去“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两句，反倒是更像是诗。可是小鸡炖蘑菇，蘑菇放辣椒，这两句，就显得格格不入，跟诗句沾不上半点关系了。” 严小花脸上大骇“所以，这关键之处是在这里？” 严小花，也怀疑过。 为此，他还派人去查了许许多多相关的东西。 正如段文俊说的那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两句他觉得正常。 所以，便沿用下来了，作为他跟恨无常他们报的暗号。 小鸡炖蘑菇，他也查到了，那是燕国和大顺边界的地方，一道十分出名的当地菜。 他曾经也怀疑过，既然神物上写到了这东西，会不会是跟燕国有关系。 可是他还是否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 因为，小鸡炖蘑菇这道名菜，在当地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绝对不是因为这首诗而存在的。 最后的蘑菇放辣椒，他却没有听说过。 他可以猜到，这或许是一个菜名。 可是，这辣椒是什么，他闻所未闻。 他的人四处查探，似乎西域那边有些国家，会种植一种天椒的东西作为调料，味道十分辛辣。 可是天椒就是天椒，并未曾有人叫过它辣椒。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听说了段文俊的事情。 尤其是，他在段家酒肆推出来的那道辣油火锅。 听吃过的人提起过，段文俊给人介绍这辣油火锅的时候，就说过里面放着的就是一种叫做辣椒的调料。 当然，严小花也让人去过望江，也去过段家酒肆。 甚至，还花了大价钱，有幸能够吃过一次这辣油火锅。 里面的辣椒的模样，就跟西域的天椒一模一样，只是经过了加工罢了。 再联想到段文俊这几个月来的传闻事迹，他便怀疑他会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天选之人。 接下来，他便让恨无常亲自去了一趟望江，问了段文俊这首诗。 恨无常问的是正常的那两句，段文俊流利地回答出了后面不正常的两句。 这，也就让严小花几乎确信他天选之人的身份了。 这才有了这一次秋秋的安排。 尤其是，秋秋亲自将他送回玉兴山，严小花更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看着严小花疑惑的表情，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实你想得没错，这就是一首无厘头的诗。有时候诗句之所以成为诗句，也可以不是因为它的辞藻和句子本身，而是他所蕴含的韵味。" “蕴含的韵味？”严小花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是何等气势的诗句？”段文俊点了点头“就如我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义字为先，豪气冲天。” “天王老子，地域老虎，都丝毫不惧，所向披靡。” “可是这后面回应的两句，仅仅是菜肴的名字，而且仅仅是一道菜肴的名字，你知道这其中蕴含的是什么道理吗？” 看着严小花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的模样，段文俊知道，自己这套说辞已经成功一半了。 虽然是胡编乱造，并不一定能够让严小花深信不疑，至少可以让他不会再怀疑自己。 “什么道理？”严小花思考了良久，似乎仍旧想不通其中的奥秘，于是开口询问道。 “民以食为天。”段文俊再道。 严小花脸色微变，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莫非，这神物的玄机，就在这食字上？” 段文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严小花自己说出来，自然会比他再去费口舌，更容易让他相信。 “前辈，段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银花夫人忍不住开口了。 “段少爷你先别说，让我说说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严小花已经从方才略显沮丧的神情中恢复了过来，看着段文俊开口道。 段文俊知道，严小花已经钻入了自己的牛角尖。 不管他的想法如何，只要自己顺势给他一些肯定和信念，他定然就会觉得，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错了。 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这第一句天王说的，或许就是指的朝廷，因为朝廷掌管着天下。” “而其中的地虎，既然是地域性的，那么也就极有可能说的是我们江湖人物。” “江湖人爱争斗，尤其爱争地盘，争地位，就跟丛林中争夺自己地盘的老虎差不多。” “可是不管江湖人怎么争斗，终究抵不过朝廷的管控，所以才会被盖住。” “若是要作妖，朝廷自然有雷霆手段去对付，便是宝塔镇河妖的意义所在了。” “可是，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其实都未曾体恤过底层百姓们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温饱而每日辛苦劳作着。” “这首诗的应对之句，居然使用了菜肴的名字，看似十分荒唐，可是却是在警告着世人，必须跟段少爷刚刚说的那般，民以食为天。” “小鸡炖蘑菇，是当地的一道名菜。只有天下百姓吃饱了，能够吃上自己当地的名菜了，才能证明他们的日子是真的过得好了。” “那么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这才会有了存在的意义。” 听到严小花的话，段文俊不由得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抛砖引玉说了几句，严小花居然能够搬出这么大一堆道理来…… 第499章 人是第一生产力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到了一个点子，正在思考如何完整化自己思路的时候，严小花已经脑补出这么多东西来。 可是他知道，这么多年，严小花一直沉浸在研究里面，脑海中肯定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假设和想法。 所以，正如他之前所料的那样，当自己给了他一个方向之后，他便可以将这些想法，朝自己给的方向聚拢过来。 就如同一汪大水，本就堵在水库中，无处流淌。 若是有人在堤坝上开一个小口子，那么水流就会全部朝这个方向流淌起来。 看着严小花侃侃而谈，段文俊只是一脸笑意看着他，时不时微微点点头。 此刻的严小花，就如同像是一个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般，不停地述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严小花终于将这些年思考的东西，一骨碌全部说了出来。 此刻，他的心中，十分轻松。 尤其是，看着段文俊频频点头的时候，他更加兴奋。 研究了这么多年，能够得到天选之人的认可，这对于他说来，也就值得了。 “只是，不知道咱们又要如何去改变如今的困窘呢？”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段文俊。 他的想法已经得到了认可，可是他想不明白，既然民以食为天，又如何去解决这个“食”的问题。 粮食，这是所有当权者最为头疼的问题。 不管是当年的大魏，还是现在的大顺，其实一直困扰着就是国力问题。 若是论国力，不仅仅是论银子，论人口，最重要的就是论粮食。 大魏末期和大顺现在，天底下为什么这么多盗匪和流民？ 那都是因为粮食不够，吃不饱穿不暖而造成的。 当年，严小花的父亲严玉轩，就是因为家里吃不饱，为了养活自己的妻儿，方才卖身进宫成了阉人。 若不是被皇上看中，他们一家最后也不会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严小花小的时候，就曾经随父母上街乞讨过，甚至他还经历过三天滴米未进的日子。 当时严玉轩卖身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若是不能成功，他就去落草为寇。 所以，严小花是能够体谅那些盗匪的心情的。 除非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寻常人家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愿意走上那条路。 当段文俊提出民以食为天的时候，严小花是兴奋的。 因为，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只是，自己说了这么多，仅仅是提出了想法，可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答案。 他希望，能够从段文俊那里找到了答案。 段文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十分困难。” “既然前辈已经让人去望江调查过我，自然就会知道我在望江做的那些事情。” “民以食为天，看似说的是粮食才是根本，其实这只是表象罢了。” “人们往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并没有人去深究，这种表象下面到底有什么。” “粮食不足，其实就是因为产量不足。产量不足，就是因为生产力低下。” “我知道，您不会理解什么是生产力，我们用个通俗的说法，那就是能够种地的人让地里产出了多少粮食。换句话说，粮食要多，就得人多，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年敢跟长公主建议，要收留月亮岛上那数千人的原因。” “我有些不明白了。”严小花的眉头紧锁“你段家堡也就那么多田地，即使收留的人再多，田里也产不出那么多粮食呀！而且那么多人要吃饭，又要如何去解决？我可是听说了，这几个月来，你可是一直在啃你段家祖业留下来的钱，可没多少收入。” “不对，要说收入，你在单凤山上应该是狠捞了一笔。”严小花微微顿了顿“虽然皇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你毕竟不是长久收入……” 段文俊闻言大惊。 自己本以为从单凤山上带回那些金矿的事情，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有想到，一切早就在顺帝的掌控之中。 只是，顺帝并没有对自己有所动作罢了。 或许是看到段文俊吃惊的表情，严小花又接着道“你放心，皇上既然没有说什么，自然也就不会秋后算账。不过，你这解决粮食的法子……” “我刚刚说过，想要摆脱粮食困扰的问题，就得解决生产力的问题。而在我们大顺，人才是第一生产力，所以我们必须有人。” “不管是山上的盗匪，还是水上的贼寇，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方才落草的，所以我们必须将他们利用起来。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生活，他们才能为国家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然后，既然人是第一生产力，那么就必须提高人们的生产效率。您说的没错，我段家堡的田地是不多，可是我做了什么？” “我改造了南坡，种植了树木，这就改善了段家堡的田地质量；在我们段家堡农人的努力下，我们对田地进行了改造，进行了灌溉作业，提升了效率和方法，这就让产量提升了，也就是人和生产力变成来粮食最为直观的事情。 “还有，我们段家堡的烈酒，我们段家的新菜式，我们段家堡的香水、肥皂、香皂等等……这些东西看似吃不得，跟粮食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却可以换来钱去买粮食。” “当然，你会说，这是因为我们段家堡以后能够赚钱了，才能多买粮食，可是却解决不了大顺的实际问题。可是长远来看，若是天底下多一些像我们段家堡的地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盗匪，天下百姓就更加容易安居乐业。” 严小花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通过商人的流通，来让更多人加入其中？百姓能够有钱赚了，也就不会造反，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 “大体如此，只是如何落实，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困难要去面对。”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这又跟这女娃子的画像，出现在神物里面，又有什么关系呢？”严小花指了指江舒影，再一次开口了。 段文俊，顿时愣住了。 第500章 毒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听到严小花的提问，江舒影的脸上脸色大窘，亦是跟着朝段文俊看了过去。 不过幸亏，就在严小花刚刚滔滔不绝地叙说着自己猜测的时候，段文俊已经想好如何去解释了。 他看了看严小花，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如果是没有刚才的画面，我或许还想不到那么多。其实，刚刚画面中舒影穿的那种衣服，也是梦里的老神仙教我的。” “怎么听起来，你这个梦里的神仙师傅，有些像个登徒子呀！”话音刚落，一旁的银花夫人已经开始表达不满了“居然会教你制作这样的衣服给女人穿。” “夫人，你这是错怪那位老神仙了。”段文俊摇了摇头“有一天晚上在梦中的时候，我跟那位老神仙聊了许久，咱们都一致觉得，若是需要提高我们大顺的生产力，以目前的形势是十分为难的。” “不管是之前的大魏，还是现在的大顺，说起来都是泱泱大国，在七大国中人口最多，经济最为繁荣。可是我们实际看到的情况又是什么样子？” “人口虽然多，可是真正我们能够有产出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就以我们大顺来看，许多男人们辛辛苦苦，奔波劳碌，就是为了养家。女人们在做什么？在家带孩子。” “我不是女人无用，而是想说，其实男女半边天。是我们这个世界，给女人的束缚太多了，使得她们放不开手脚，不敢去做一些事情。若是她们真的放心大胆去做，能力不比男人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目光落在了银花夫人的脸上“就像夫人一样，打理着桂园，搜集着来自各个地方，各种不同的消息，哪怕是男人，都无法跟夫人的相媲美，天底下又有谁敢轻视夫人的能力。” “可是我们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个女人能够跟夫人相提并论，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或许，漠北的那个龙娇娇，还有漠国的那位入境高手花非花能够比得上。” “说句夫人或许不太喜欢听的话天底下的女人千千万，其中有些人的能力或许不一定会被夫人差太多，可是他们缺少的，只是像夫人这样的机遇罢了。” “若是我们能够将女人们从老旧的思想束缚中释放出来，那么对于整个大顺的生产力的提高，就会有着巨大的帮助。尤其是，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会比男人更加合适。” “想必你们都知道，当初收留月亮岛那些人的情形，岛上登录在册的，足足有七千多人，可是真正的精壮劳之力只有多少人？” “说处理，你们可能还不会相信，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加起来不到一千七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了后来二公子带走的赵大锤他们的三百人。” “也就是说，若是按照往常的思维，我收留了七千人，能够用的不到一千四百人，以这个数字来算，就如前辈说的，这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只是我没有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惨罢了。月亮岛上的女人们，许多都进入了我的作坊工作，他们发挥出来的作用，可不比男人小。” “就是前几天风靡整个京城的香水，也是女人们研究出来。而且她们在这方面的天赋，可是比不得的。” “当然，我现在做的，仅仅还是冰山一角，若是真要推行下去，还有太多太长的路要走。刚刚画面中舒影穿的那种衣服，只是其中的一种体现罢了。” 段文俊的话，停了下来。 整个大殿里面，变得异常寂静。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若是真的跟你说的这样，你觉得大顺真的能够开辟出一片大平盛世？”严小花盯着段文俊，突然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那张蜡黄的布满皱纹的面容，显得十分严肃。 段文俊不知道他为何会变得如此迅速，自然也不敢儿儿戏，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可敢发毒誓？”没料到，严小花又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段文俊白了他一眼“若是我刚刚说的法子不行，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这总行了吧！”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气。 严小花的话，有些太过咄咄逼人。 让他，十分不舒服。 居然让他发毒誓…… 不过，无所谓。 反正自己刚刚说的这些法子，男女半边天，这可是没有半点水分的。 虽然来自前世的理念，拿到这个世界太过超前，可是却也算不得自己的问题。 尤其是，若是自己的这番想法得以实现，大顺的国力，必然得到极大的提升。 严小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早就听说过你在段家堡搞了一些不错的新鲜玩意儿，介意不介意我跟着你去看看？” 段文俊闻言一愣，敢情，这严小花是想跟着自己下山了？ “可是，这影子门……”他看了看严小花，小心询问道。 “影子门最后的职责，便是解开这神物身上的秘密。既然已经被你解开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严小花看着他笑了笑道“我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也不想管了。“” 听着严小花的感慨，段文俊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爹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拥有一样东西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为难的是，当你拥有了，你还得守得住他他。”严小花又开口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来帮我养着这帮小子们呢？他们别的不会，若是有人想打你那些产业的主意，他们倒是绝对可以保护它们的周全。恨无常那小子对你的印象不错，若是以后跟着你，我相信他肯定是愿意的。” 段文俊闻言大喜，若是能够得到这山里的影子门的高手们相助，这绝对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不过，我首先得申明，你得付他们工钱，而且还不能比你护卫营的那些人低。”严小花又补充道。 段文俊闻言，顿时乐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 第501章 下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严小花，让恨无常就在大殿里面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还让人将神庙外面的秋秋和墨守成也请了进来。 虽然，酒不怎么样，可是这山里的野味，味道实在是不错。 被当作神物的手机，被他收了起来。 同时被他收起来的，还有段文俊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的充电宝和充电线。 段文俊明白，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电，所以这些东西拿着，就跟拿着两块砖头没什么两样。 可是对于严小花，这是一种情怀，一种念想。 所以，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即使有什么想法，这东西是人家的，他也没有必要去纠缠。 相反，严小花同意他带着箱子下山，这就已经让他十分开心了。 箱子里面的东西，可比那些没了电的电子产品，更加管用。 严小花，已经很多年都未曾在山下走动。 这些年，为了能够找到神物中的秘密，他一直留在了这神庙附近。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消息十分闭塞，甚至外面山下发生的事情，他都十分了解。 席间，严小花十分高兴，不过他更多的是询问段文俊在段家堡的一些事情。 甚至，他对其中的细节都十分感兴趣。 所以，这也就变成了一场十分奇怪的饭局。 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让这场饭局本就显得有些尴尬。 可是，这一场饭局中，所有人几乎都是在默默地吃着饭，只有严小花一人的兴致极高，不停地询问着段文俊各种各样的问题。 为了能够吃上几口新鲜的野味，很多时候段文俊不得不一边咀嚼着，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一场饭局下来，严小花居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做出了跟随段文俊去段家堡看看的决定。 他想去看看，段文俊说的烧刀子酒，是怎么酿造出来的，他想去看看，段文俊说的，那些只有女工的香水厂。 当然，其实他更想去看看的是，今日段文俊并未提及的，他听说的护卫营的那些古怪的训练方法。 就如同段文俊之前对严小花十分好奇一样，严小花对段文俊，对段文俊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也十分好奇。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严小花在下山之前，还做了好几件事情。 他将守护神庙的所有影子门的人，都集结在了一起，不多不少，加上恨无常，正好七十二人。 然后，他当众宣布了，将影子门门主的位置，正式传给了段文俊。 正如他之前所料的那样，恨无常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马上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不仅仅是恨无常，他身后的那七十一人，亦是如此。 直到此刻，段文俊方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哪怕是刚刚举着火把站在台阶上的那些守卫，若是放到江湖上去，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还掌管着山下的某些事务。 当然，这个时候，严小花和恨无常，自然没有时间去给他解释其中的枝末，段文俊自然也就有些浑浑噩噩。 不过，这一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柴小花的那句话。 段文俊是天选之人，就是能够带着影子门，走向辉煌的人，他的话，就是他严小花的话，所有人都不得违背。 段文俊刚刚就听柴小花说了，要将影子门交给他。 所以，当柴小花纠集了下面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段文俊的心中虽然仍旧十分震惊，可是却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所以并不是十分奇怪。 可是，当严小花当着秋秋的面，让银花夫人以后也跟着段文俊为他负责情报的时候，段文俊心中顿时万分诧异。 银花夫人看似是利用桂园来搜集消息，其实她手下的人，遍布大江南北，甚至漠国和燕国的消息，都逃不过她的耳鼻。 这对于段文俊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帮助了。 当然，他不得不担心，严小花将这一切交给他的时候，会不会还有其他后手的存在，会不会自己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就要受到制裁。 尤其是，银花夫人还是柴静云的母亲。 他们要扶柴静云上位，或许自己就是一块垫脚石。 搞不好，自己最后却并变成了为柴静云作嫁衣。 可是，他也知道，暂时自己是考虑不了那么多的。 至少目前若是能够得到这两大助力，自己便有机会迅速将望江发展起来，让它成为大顺南北交通的枢纽，成为大顺最为重要的经济城镇。 到时候，若是自己害怕的东西是真的，他还有机会再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摆脱严小花的束缚…… 最为让他诧异的时候，就在严小花跟着他们下山的时候，居然让恨无常放了一把火，直接将整个神庙付之一炬…… 严小华说过，这座神庙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 不仅仅是前朝皇帝们回来祭祀，大顺高祖皇帝，先帝和当今皇上都来祭拜过。 可是，此刻他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烬，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真的跟这里说永别了呢？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好走得多。 虽然队伍又多了几十个人，可是他们的身手都十分了得，在他们的带领下，速度也快了很多。 不过几天时间，他们又回到了进山前打尖过的那户农家正休整。 而银花夫人却带来了她为段文俊提供的第一份情报。 或者说，是她为段文俊提供的，第一堆情报。 自从进山前后，这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不管是大顺，还是漠国，亦或是燕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燕国的慕容久久，真的死了。 太子慕容桀桀继位，居然还封了段大雄一个挂名国师的称号，更是跟大顺签订了和约，在他有生之年，两国互不侵犯。 而且，段大雄离开大京城的时候，慕容桀桀还亲自将他送到了城门外…… 漠国，则乱了。 就在段文俊他们进山的第二日，耶律八荒驾崩，攻打燕国的漠国军队被全数召回。 二王子耶律文琪和五王子耶律文清谁也不服气谁，已经开战。 只是，耶律文清哪里是以军功起家的耶律文琪的对手，陷入了节节败退的状态。 他已经派人向大顺求救，希望大顺能够出兵帮他，到时候将献出整个漠南十三城…… 这些消息，让段文俊十分震惊，可是他觉得，跟自己还稍稍有些遥远。 而后面来自大顺国内部的消息，却是让他忧心起来…… 第502章 被顺帝摆了一道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段文俊怎么也想不到，前段时间接见自己的时候，身体还十分健朗的顺帝，说驾崩就驾崩了。 临死前，他并没有如同大家预想的，将皇位传给柴静云，而是传给了柴静先。 而且，在大将军叶明和娴妃娘娘的维持下，整个朝局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动荡。 三天前，柴静先已经正式几天称帝，仍旧以陈相为宰相，以叶明为大将军。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柴静先居然罢免了当朝太师王太师，而是将已经退任的庞太师给请了出来。 庞太师可是辅佐过高祖皇帝的人，乃是大顺的三朝元老。 此刻，柴静先请他出山，可谓是辅佐大顺的第四代君王。 庞太师已经很多年都未曾过问过政事了，可是他的恩威仍旧在。 有了庞太师出马，柴静先的皇位，自然是稳如泰山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仅仅是段文俊，在场所有人都跟着震惊了。 不管是严小花，亦或是秋秋和银花夫人，其实他们都以为是顺帝在布局，想要迎回柴静云做上龙椅。 可是，从此刻的情形来看，似乎顺帝生前是摆了所有人一道了。 相比漠国和燕国现在的动荡，顺国的这些风波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大顺皇权的顺利交接，自然对对大顺是极为有利的。 可是这样的有利，似乎并不是大家所愿看到的罢了。 “柴静先，是柴家的骨肉吗？”柴小花率先打破的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银花夫人的脸上。 显然，他也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花夫人皱了皱眉头，良久方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我们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后宫众多后妃中，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可是却一直最为受到他的宠信。” “你在宫中呆了那么长时间，难道当初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柴小花皱了皱眉头“以我对柴昊天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尤其是，当日他可是在神庙发誓的，甚至对我痛哭流涕，几位皇子都不是他的亲身骨肉。” 听到这里，段文俊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倒是觉得，似乎顺帝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了。 在他看来，柴小花就像自己前世的牧师，而那座已经不复存在的神庙，就像是一座教堂。 只是，神庙的规格，却是比教堂要高等得多罢了。 寻常的教堂，可以接受所有人的祈祷和忏悔，而这神庙里面，却是帝王的专场。 不过，这种虔诚与否，这种忏悔或者祈祷是不是真心实意，那就得看祷告的人的心思了。 前世的时候，段文俊曾经看到过一部这方面的影片，主角就是依靠对教父的祷告，将自己设计的布局传播出去，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若是，顺帝就如电影中的那个男人一样，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为今日的局面布局了的时候，那么恐怕，不仅仅是严小花，秋秋和银花夫人，恐怕是京城的八王爷等人，都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中。 当然，从京城来的消息，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老太师庞太师突然出山为柴静先坐镇。 这也就是意味着，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这一切都是顺帝的安排，生前的时候他可以让庞太师装出跟他不怎么对付的势态，一明一暗在控制着整个国家，那么等他驾崩之后，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庞太师从幕后走到台前，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银花夫人得到的消息中，却是少了几个极为关键的消息。 既然是柴静先奉召登基了，那么柴静云和睿王爷在京中的处境定然会不太乐观。 可是，银花夫人却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自从顺帝驾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似乎一直守在了太后娘娘的身边。 或许，可以猜测，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柴静先软禁了起来？ 还有跟秋秋有着拜把子交情的八王爷那边，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这也不科学。 如果这一切并不是顺帝的安排，而是大将军叶明和庞太师联手的杰作，那么情况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既然段文俊能够想到这么多门道来，严小花他们都是人精的人，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此刻，严小花似乎也已经回味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纠结之前的事情，而是看着段文俊笑了“不知道段少爷准备如何应对呢？” 段文俊，闻言一愣。 因为，严小花跟他说的是，如何应对。 也就意味着，柴静先上位之后，极有可能会对柴静云，甚至段文俊动手了。 “我们要应对什么？”段文俊看着他摇了摇头“朝堂上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感兴趣，所以，也就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自然还是赶紧回我的望江，做我的生意，种我的地，当一个悠闲少东家来得实在。” “可是，我已经在让银花给你提供各种情报了。静云这小子是她的儿子，你不总不能不管吧？”严小花显得有些不悦了。 “这事情，您觉得是我管得过来的吗？”段文俊看着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严小花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一旁的银花夫人，亦是秀眉微蹙，显得十分担心。 “文俊，你进山之前，让李明德去玉兴关找你小姨做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秋秋突然开口了。 他的眉头紧锁，盯着他露出了满脸疑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当日在风陵渡的时候，那些日月教的人有些不对劲，让德叔去找小姨帮忙，帮我跑一趟罢了。”段文俊回道。 “云霸天回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又要让她连夜赶回了京城?”秋秋似乎并不死心，又紧追问道。 段文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其实，在来玉兴山的路上，自己对于这个二外公还是有些不太信任的。 所以，他瞒着秋秋布置了许多事情。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料到，全都没有逃过秋秋的眼睛。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让云姐姐回京城，只是想要去求证一件事情，我家胖老爹让贾平给我带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秋秋和严小花，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起来。 “他说，他可以给我争取两年时间，让我回望江安心发展……”段文俊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第503章 回望江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顺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可是段文俊的心中并不惊讶。 一想到他那胖老爹段大雄，还有贾平带给他的那段话，他的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胖老爹说过，他可以有两年时间回望江好好发展，段文俊就可以确定，自己还有两年时间。 虽然他不知道，段大雄到底会使用了什么手段，又或者是有了什么安排，可是这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虽然段大雄平时办事看起来不靠谱，可是在这种大是大非，在这种关乎到性命的大局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 在段文俊的印象中，段大雄这个人，似乎跟高深城府之类的词语搭不上边，可是他确确实实是这样一个人。 他所了解的段大雄，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主商贾，根本就不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可是他却实实在在的做了许多大事。 就如，他当年带着他娘秋云离开京城。 就如，他答应了顺帝去大京城走一遭，看看慕容久久是不是真的死了。 然后，还出其不意的捞了一个国师的身份回来…… 段文俊的心中十分相信段大雄，可是他没有去奢求，其他人也相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让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当场所有人都皱住了眉头，良久都没有人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个气氛，有些奇怪。 还有些尴尬。 段文俊，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既然这小子这么说了，他肯定早就有了布局。”严小花首先打破了沉默“当年他带着秋云离开京城的时候，可是庞太师亲自送他出城的。我觉得京城里面的事情，搞不好多半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秋秋闻言点了点头“前辈这话说的是。如果皇上有什么后招的话，说不定也是交给这小子的。毕竟当时的那一群人，能够真心实意帮他的，也就只有他段大雄一个人了。” “所以，恐怕他这次去大京城，真的只是为了去帮皇上探探口风，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活着从大京城走出来。”银花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可是他还是走出来了，而且风风光光地走出来，而且风风光光的走出来。这，还是真正的段大雄。” 听到众人的对答，段文俊和江舒影对视了一眼，两人有些面面相觑。 仿佛，这里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个是外人。 当然，这得除了一直躲在角落里面喝酒的墨守陈，因为似乎，很少有事情能够打动他的兴趣，能够惊扰到他的酒性。 哪怕是他的师傅秋秋在跟前，都不行。 严小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看到段文俊道“怎么，你想直接回望江吗？” “是这么想的。若是现在我也去京城，只会被搅入那滩烂泥中，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让胖老爹的计划出现什么变故！”段文俊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去会觉得我这样的决定有些不尽人意，最近柴静云是夫人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哥们！” “如果现在我不去帮他，或许他势单力薄十分危险。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我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我也不觉得，他会想让我这个时候去京城！要知道，当日我们启程回望江，有我赶去的护卫营护卫已经足够了，可是他还是让娄楼楼带了三百精英跟随！这也就说明，他不想我再回去了。” 听完段文俊的分析，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连小花则哈哈大笑起来“好，那我们这几百口子人，就都跟着你去望江了。我知道你小子有钱，不会怕我们吃空了你吧！” “若是说锦衣玉食，我恐怕很难满足你们。可是如果只是温饱，这辈子肯定是没问题的，下辈子咱也不怕。”段文俊盯着严小花，哈哈大笑起来。 队伍再一次启程，直奔望江。 看来柴静先登基，真的是十分顺利，一路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甚至各山各寨的盗匪们都变得十分老实，并没有趁这个机会作乱。 一行人紧赶慢赶，不过十来天时间便到了望江。 看到那熟悉的城墙，看到那熟悉的田地，看到了熟悉的人们，段文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不管多么繁华，他也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仍旧就是在段家大院设宴，段文俊特意让马小白宰了十头刚出来的阉猪。 不仅仅是跟随来的人可以大吃一顿，就连在段家堡的人都沾了口福。 当然，这大摆宴席是不行不通的。 毕竟顺帝刚刚驾崩，若是大摆宴席，容易被人诟病。 不过，段文俊的心情大好，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一桌全猪宴。 只是他没有料到，就因为自己在一个心情不错，让严小花吃完全猪宴之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504章 撒手不管了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从玉兴山来到望江，严小花对段文俊的态度，是抱着一定的观望的。 虽然他的心里对段大雄十分认可，也了解了这段时间来段文俊的所作所为，可是对于这个天选之人，他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的。 只是当他看到段文俊在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他突然觉得，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这个年轻人是如此与众不同。 他并不觉得读书至上，可是却要偏偏才华横溢，即使是真正的博学大家，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了他。 万丰阁的事情，严小花也是知道的。 放眼整个大顺，若是段文俊说自己是第二，恐怕没有人敢说是第一。 就连国学院的秦风秦老，这个就连演小花都敬佩几分的老头子，都对段文俊推崇不已。 这不仅仅是他们忘年交的交情，而是一种才情的折服。 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学院的青年才俊们，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颓废过，居然会被漠国的一群学子打的狼狈不堪。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顺的才子们，也是第一次如此热情高涨，将大顺的文风推向了巅峰。 那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他们心中的偶像，那个一口气吟诵了十几首惊艳诗词的年轻人。 仅仅是那十几首诗，便赢得了漠南十三城。 大顺能不能拿得回来这是一回事，赢没有赢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对于大顺，对于段家，这都是一个巅峰。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才子，他居然不以读书为业，而是精于商贾之行，甚至满身带着铜臭味。 从玉兴山回来的路上，有时候，段文俊那见钱眼开的样子，严小花都觉得有些汗颜。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绝对的财迷。 可是仔细想想，若是他仅仅为了谋利，以他捣鼓出来的那些新东西，若是急速的扩张出去，想要富甲一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却仿佛并不沉迷于此。 相反，他将给他做事的那些工人，给他种地的那些农人，看得极重。 大部分利润，都已经给了这些为他做事的人。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商道。 可是，严小花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唯一能够给他解释的，应该就是段文俊曾经跟他说过的，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他感觉到段文俊，或许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贪财，他是真正的在为，段家堡的百姓们谋福利。 严小花觉得，之前段文俊在神庙说的那些话，不会是夸夸其谈了。 他是真的有在思考，是真的有在做。 虽然严小花并不是十分相信什么梦里神仙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知道，段文俊为什么会懂那些道理。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因为，他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就该与众不同。 就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明可以做大事，可是他却表现的十分低调，许多事情亲力亲为。 君子远庖厨，在他这里也显得不尽实际。 严小花可以看得出，段文俊在做饭的时候，并不是单单为了做一道菜，不是单单为了做一顿饭，而是将他当成了一种享受。 尤其是，当菜品上来的时候，段文俊都会十分详细的给他们介绍，菜品的精华之处和独到之处，如数家珍。 当然，段文俊说的那些特色，是他严小花之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的。 连吃个猪肉都如此讲究的人，必然是个十分精细的人。 严小花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望江，就来对了。 他看着段文俊笑了笑“你现在可是望江县爵了，可不能再看着段家堡这一亩三分地。” 段文俊闻言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多谢前辈教诲！不敢欺瞒前辈，这次回来，我还真的准备在望江来点大动作。”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恨无常“我听说你们跟各地的盗匪都会有一定的联系，不知道能不能帮我递个话出去？” “什么话？”恨无常正拿着一根猪蹄大口咬着，看到段文俊问他，帮忙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道。 “我们望江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段文俊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若是各山各寨，有想改邪归正，亦或是想谋个出生的，都可以过来，我不嫌人多。” “可是有一点，我这里不养不老实的人，希望他们也能够记住！若是愿意来的，就得遵循我的规则！若不然……”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不过众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人心隔肚皮的，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实不老实？”一旁的银花夫人夹起了一块夫妻肺片，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慢慢道。 ‘“这件事情可就不用我操心了吧！”’段文俊摇了摇头“有夫人的情报网，和恨大哥的影子门，这点事情难道控制不住吗？” “我觉得我们这次来，没有被他榨干之后，他是不会放我们离开的。”恨无常将杯中的烧刀子一口喝干，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御剑门的小七侠，当年可是最闷浪的一个，现在跟着他，都成什么样了？” “怎么，是上一次没打够，还想让我教训教训你吗？”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墨守成，狠狠的盯了恨无常一眼道。 恨无常顿时一惊。 几年前他跟墨守成交过好几次手，可是都是以平局结束。 可是他没有料到，两年不见，墨守成的武艺变的如此精悍了。 当然，这也离不开段文俊给他那一柄利器。 每次交手的时候，恨无常都不敢与墨守成的冰刃硬接，难免容易落了下乘…… “既然你知道了，心中也有了打算，那这群人就交给你了。”严小花站起了身，转头朝一旁，默不作声的秋秋看了过去“这里都是后辈们的天下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终于可以撒手不管了，去做一下我们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秋秋闻言淡淡笑了笑“既然你都舍得放下了，那我也就舍命陪君子，跟你走一遭如何？” 两人，相视笑了。 第505章 掌门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直到严小花和秋秋离开，段文俊都没有明白，他们两人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 不过，秋秋临走之前，让墨守成传了一封消息，让原本准备前往京城的大弟子，直接赶来了段家堡。 更加令段文俊没有料到的是，秋秋居然将御剑门交给了段文俊，让他继任了自己的掌门之位。 段文俊闻言，当时就惊呆了。 御剑门，可是天下最厉害的门派，那是江湖上泰山北斗的存在。 可是，居然会让段文俊这样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去接替自己，简直就是有些看起来滑稽了。 只是，秋秋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跟着严小花直接离开了。 球球离开之后，段文俊找墨守成和圆衮衮喝了一顿酒。 因为他实在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听到他的疑问，圆衮衮顿时笑了。 他说，御剑门的存在，不仅仅是在于剑道，也不仅仅是在江湖，而是在天下。 哪怕是他也觉得，秋秋将御剑门交到段文俊的手里，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秋秋从来都没有看走眼过人。 他既然放心将御剑门交到段文俊的手里，必然是已经想好了，御剑门以后会怎么发展。 秋秋曾经跟他说过，对于御剑门，看来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他绝对不会，拿御剑门来开玩笑。 圆衮衮觉得，段文俊现在，与其思考秋秋为什么要将御剑门给他，还不如多思量一下，以后御剑门该怎么发展，自己要如何安顿那些师兄弟们。 整个御剑门，除了他们七位内门弟子，还有数百名外门弟子。 这些人如今都在山门里面。 可是段文俊人在望江，他们是不是也该过来才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圆衮衮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倒是觉得，师傅的这个决定十分有趣。御剑门本来就是江湖的标榜，可若是到了你的手里，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你会要带着我们去赚钱吗？” “赚钱？”段文俊闻言一愣。 “自然，就连严公公都说你是财迷，那你最喜欢的事情肯定是赚钱了。以我们御剑门弟子们的身手和名声，再加上你的生意头脑，咱们肯定可以赚大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觉得严公公说的不一定有道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墨守成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转头看向了段文俊“之前你在神庙说的那些话，师傅都写在了给大师兄的信里，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段文俊有些疑惑。 “民以食为天！”墨守成干脆的回道。 段文俊没有料到，这个从来不问世事的墨七侠，居然也会关心起这种事情来。 不过他没有卖关子，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这件事情可比赚钱更加重要。”墨守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师傅就是因为这个，御剑门交给你的。” “即使你真的能够实现你所说的那些话，真的能够解决百姓们的果腹问题，若是没有一定的实力，肯定也不能将你的想法付诸实际，更不要说做到推广至整个大顺了。” 墨守成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我觉得，这一次不仅仅是大师兄下山了，你还是得赶紧筹划筹划，如何安排那几百是兄弟吧……” …… 平时，墨守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所以他不怎么说话。 可是他一旦说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且从来不打诳语。 听到他的分析，段文俊俊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还是马上派人下去安排了。 如今的段家堡已经变得十分繁荣起来。 既然繁荣了，那事情肯定就更多了。 尤其是段文俊被封为望江县爵的事情传开之后，连同着整个望江，都变得沸腾了起来。 段文俊变得更加忙碌了。 既然望江成了他的封地，那么望江的百姓们，也就成了他的子民。 之前，人们都盼望着这位大少爷，能够多安排一些工位，让望江的人们，也能跟段家堡的人一样，多赚点银子。 此刻，知道段文俊食邑整个望江，自然都兴高采烈起来。 尤其是，不过短短三天时间，爵爷的新政令便颁布了下来。 他要在望江，开设许多工坊，只要愿意踏踏实实做事的人，都可以去上工。 他要以望江为中心，开设自己的马队路线，有愿意合作的，有愿意效力的，都可以前来报名。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许多钱。 而且这些钱，都会用在望江的建设上。 实实在在的拿到钱，这才是百姓们的福祉，这才会让百姓们真的拥护他。 段家堡的护卫营也开始扩招，而且不仅仅是招揽有武艺的人。 若是有练武的天赋，还会被吸纳入御剑门，有御剑门的师兄们亲自教导。 这样的消息，对于生活在望江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的人们来说，我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了。 第506章 顺辰元年的春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顺辰元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更加早一些。 如今清明尚未到，青青绿草，已经铺满了段家堡的田埂和沟渠。 闻着空气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段文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时间。 刚刚穿越的那段时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将来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其实一开始，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傍着这个有钱的胖老爹，悠哉悠哉过一辈子，当个悠闲少东家。 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远远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在被推着往前走，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不过，幸亏，很多时候，顺其自然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段文俊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幸运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幸运地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自从玉兴关回来已经半年时间，他终于安安心心的过上了几天舒坦日子。 虽然日子依旧忙碌，可是至少不用那么心累，至少不用跟之前那样总是提心吊胆了。 外面的世道或许依旧很乱，可是他的望江属地，却已经蓬勃发展起来。 甚至，已经隐隐有人，将他誉为了大顺的世外桃源。 虽然，在段文俊的计划中，望江的建设方才刚刚开始，可是外人已经看到了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在外人在盯着望江变化的时候，段文俊也在盯着外面的变化。 自从漠国皇帝耶律八荒死了之后，耶律文清和耶律文琪的内斗一直不断，自然不可能有时间觊觎大顺。 尤其是，这兄弟两人都希望得到大顺的支持，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新皇帝柴静先从中还捞了不少好处。 虽然漠南十三城并没有真的划归到大顺的版图，可是柴静先却取得了他们在西部的进展，跟耶律文琪一起瓜分了西方蜀国的大片土地。 去岁的战争，燕国的国力受到重创。 据说，入冬前后还受到了来自他们北面的长毛国进攻。 燕国新皇帝虽然成功抵抗了敌人的进攻，甚至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在中原七国中的霸主地位，已经不复存在。 大顺已经不再向燕国朝贡。 甚至，为了能够和大顺搞好关系，燕国新皇帝还开放了燕国和大顺之间的好几个城镇，以供两国通商。 燕国的铁器和马匹，便可以源源不断地流入大顺，亦是增强了大顺的国力。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位神奇的，燕国国师段大雄的功劳。 半年过去了，段大雄都没有回来过望江。 甚至，段文俊都很少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就在年关的时候，李莫愁来了一趟望江，带来了他的消息。 据说，他是跟秋秋和严小花他们在一起，去漠北找龙娇娇去了。 至于他们去做什么，李莫愁也不知道。 因为，她仅仅是过来传个口信。 段大雄让他安排贾平和云霸天去漠北他们。 为啥要他们两人去漠北，段大雄没有跟李莫愁说，李莫愁也没有问他。 尤其是，李莫愁传完消息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甚至风尘仆仆的，连年夜饭都没有留下来吃。 不过，段文俊倒是不太担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那胖老爹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大事肯定不含糊。 尤其是，他很惜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若是他们有什么消息，自己必然也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银花夫人的谍报系统，以及恨无常的影子门，关系网十分巨大，各地的消息都能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段文俊仍旧保持了他们的独立性，一来是可以通过两个独立的系统过来的情报进行对比分析，方才能够分析出更多的东西来。 二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继承了这影子门门主之后，恨无常是在真心实意为自己做事了。 可是，银花夫人，也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仅仅是通过利益而绑在一起的。 虽然，他和银花夫人都是前朝皇室后裔，若是论辈分，段文俊还得叫银花夫人一声姑姑。 可是，这种血统的东西，而且还隔了不知道几代，根本就不是很特别牢靠。 段文俊知道，银花夫人现在之所以呆在了段家堡，之所以在为自己服务，仅仅是因为秋秋和严小花说过，自己是唯一可以帮助柴静云的人。 柴静云，是银花夫人唯一的儿子。 柴静云，是当朝的骁骑大将军。 柴静云，是睿王府的二公子。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风风光光，可是谁都知道，新皇帝对他肯定是有所顾虑的。 若是找到机会，新皇帝柴静先肯定不会让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或许因为某些原因，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段文俊还可以感觉到，这恐怕跟老皇帝和自己胖老爹的布局有关系。 段文俊还记得，严小花临行的时候，跟银花夫人说的那番话。 若是段文俊能够好起来，柴静云肯定就能跟着好起来。 若是段文俊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让新皇帝感觉不到了顾忌，那么柴静云也就危险了。 严小花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未避开段文俊。 当时他的心中，是郁闷的。 因为，从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肯定已经被新皇帝给盯上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顺帝给盯上了，每每回想的时候，都觉得后怕。 现在，自己居然又被新皇帝盯上，难免有些心中膈应。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长公主的原因，将自己和柴静云绑在了一起。 至少，自己暂时能够保他安全，似乎也算是这近一年来，他对自己的照拂的报答了。 更何况，还有他老娘在帮自己做事…… 半年过去，自从柴静先改国号为顺辰之后，他也做出了许多举措。 其中就包括许多官员的调动，更是大刀阔斧地彻查了许多贪官污吏，使得大顺的官场，一下子变得清明了许多。 至少，段文俊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尤其是，他的许多决策，似乎都能够得到朝堂的响应。 这，恐怕是那个已经驾崩了的顺帝，都做不到的。 若是能够多给柴静先一些时间，搞不好他真的能够让大顺走到一个不一样的局面。 甚至，他都有些担心，若是柴静先和柴静云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了。 当然，这其中，让他最为揪心的是，自己那胖老爹，亦或是那个已经驾崩还在布局的顺帝，到底安排了一些什么？ 不过，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去想。 既然自己胖老爹说要给自己两年时间，让自己好好发展，那自己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规划，一直走下去…… 第507章 田地改革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段文俊没有回头，可是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他已经知道是江舒影了。 江舒影走过来，轻轻拢了拢他身上的长袍“这里风大，去亭子里面歇歇吧，大伙一会该来了。” 段文俊转头温柔地看了看她，轻轻揽着她的腰间“你也是，这南坡风大，你又偏要跟着过来。华神医不是说了吗，你的胎像不稳，要多休养。” “你不是说我是这里的主母吗？今天是我们段家堡的大日子，我怎么能够不来？”江舒影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既然当初是爷爷自己的决定，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当年的那些事情了，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些冒充影子门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算是对得起爷爷的在天之灵了。” “你能够这么想，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段文俊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将那个幕后黑手找出来，慰藉江家人的在天之灵，也算是我这个新女婿的一番心意。” 江舒影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将头埋在段文俊的肩膀下，跟他一起走进了凉亭。 凉亭的四周已经围上了帷幔，亭子里面升起了暖炉，翠屏和小新已经摆上了许多干果点心。 看到两人走进来，翠屏慌忙站起身，扶住了江舒影的手臂“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江舒影看到她笑了笑“翠萍，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以后我们用姐妹相称，不要叫我少奶奶了。” 翠萍乖巧的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是的，少奶奶！” 听到翠萍的回答，江舒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不再去纠结称呼了。 她的妊娠期反应比较大，刚刚走上南坡，已经有些乏了，便任由段文俊和翠萍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 翠萍刚刚奉上一杯热茶，赵英光已经带着赵灵儿赶来了。 赵英光走到他们跟前，恭敬的称呼了一声“少东家，少奶奶好！” “赵爷爷，灵儿姑娘跟夫君本就有婚约在身。您是灵儿的爷爷，也就是舒影的爷爷，以后不用这么生分！”段文俊尚未开口，江舒影已经说话了“来，灵儿妹妹，你到我这边坐！” 看着江舒影拉着赵灵儿在自己身边坐下，段文俊也跟着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世界的男尊女卑观念实在太重了。 而且三妻四妾的事情太过普通，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虽然他仍旧保持着前世一夫一妻制的观念，仅仅是跟江舒影成婚了。 可是自从江舒影进了段家的门，就一直在张罗着给自己纳妾的事情。 若不是当日自己反对，江舒影甚至还想着，跟自己拜堂成亲的那一天，顺便直接将赵灵儿和林姝儿一起纳为妾室，是人一起拜堂。 即使当时段文俊没有同意，这几个月以来江疏影一直未曾死心，一直想要让段文俊他们两个，甚至还想收翠萍为偏方。 因为她觉得，段文俊贵为一方男爵，若是只有她一个女人，恐怕会被人笑话。 对于江舒影的想法，段文俊一直觉得是无稽之谈。 可是他也不说服不了江舒影，只能任由着她这样了。 尤其是，自从江舒影怀孕以来，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段文俊就更加心疼她，更加不想去跟她争辩。 赵英光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段文俊。将话题扯到了今年的春耕上。 去岁段家堡进行了灌溉作业试点之后，已经起到了不错的效应。 这一次春耕，段文俊让赵英光为首，将段家宝的经验推广到整个望江县去。 这个任务似乎有些重，不过还好，赵英光从段家堡选出来的那些农人们都还比较给力，分配到各地之后，都还进行得有模有样。 对于这一次的田地改革，赵英光还是有着极大的信心的。 一来是因为段文俊文俊给的条件十分丰厚，让那些因为田地改革而遭受损失的人，得到了不错的补偿，事情自然就容易办下去了。 而最为重要的是，现在整个望江县都知道，这里是段文俊的封地，自然也就是他的一言堂。 若是得罪了他，被赶出来望江县，恐怕这天下也就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而且大家也知道，段文俊大刀阔斧的改革，目的只有一个，他就是让望江县封地的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听完赵英光的汇报，但文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其实他一直觉得，土地可是农人们的命根子，自己的改革方案，会让他们忧心忡忡，甚至有过激的反应。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赵英光说完，赵灵儿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 段家堡的香水作坊现在已经扩大成了香水厂，地盘不止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工人也翻招了好几倍。 现在的香水不仅仅香味会更加纯净，保留的时间也会更长，成本也降低了许多。 可是外面的销售价格却一直没有回落，甚至越来越高，自从在京城卖开之后，都成了各地的抢手货。 如今的赵灵儿更是研究了不少新品出来，变得更加自信起来。 第508章 老头子的家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不到半年的时间，赵灵儿已经从原本的农家小女，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管理者。 现在的香水工厂，足足有三百来人，已经成为了段文俊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赵灵儿不仅仅在段文俊原本的香水理念上进行了生产，而且还对香水进行了一些改良。 她的头脑十分有远见，段文俊在京城将香水大卖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不仅将剩余的库存香水全部送入了京城，而且迅速扩招人手，加大了生产规模。 当然，香水这东西的制作并不容易，并不是他想扩大规模就可以扩大规模的。 人手招到了，并不代表产量就会有巨大的提升。 可是赵灵儿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在扩充人手的同时，并不是一蹴而就，全部加入了香水的制作，而是将这些人分派到附近的各个村镇，收集制作香水的原料花瓣。 这些被派出去的人，收集花瓣是他们表面上的目的，也是赵灵儿指派给他们的任务。 可是实际上，赵灵儿已经在观察这些人的能力了。 因为她知道，一旦香水工厂扩大，那就需要许多人来帮衬她，就像段家堡的农人们在帮衬他的爷爷一样。 若是没有段家堡的那些叔伯们为他爷爷出谋划策，她觉得赵英光恐怕完成不了段文俊交给他的任务，不能将段家堡的田地改造成段文俊想要的那番模样。 一个好汉三个帮，这是赵云光一直教导她的话语。 所以赵灵儿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次派出去的近百个人，不仅仅给她收集到了无数制作香水的原料，她也借此机会，从中选出了十多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加入了工厂之中。 这也使得，当段文俊回到段家堡的时候，她便提出了扩大香水坊的计划。 而且在段文俊同意她的想法之后，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她便将香水法扩大了好几倍的规模，甚至中间没有出现任何岔子。 不仅仅如此，他还提拔了许多有想法的女人，教会她们技术，并让她们加入香水的研发。 这半年多时间来，段家堡的香水工厂，已经可以制作出十几种不同的香水了。 而且其中还有一些香水，不再依靠有时节限制的花朵来作为原料，而是。直接从购买的香料原料中提炼出来的。 赵灵儿表现出来的这些能力，实在是让段文俊刮目相看了。 仅仅上个月时间，赵灵儿的香水工厂的收入，便已经达到了七万多两银子，几乎占据了段家堡所有收入的五分之一。 而且这七万多两银子，还没有包括她送入京城的一批精品。 据说林姝儿一直压着没有卖出去，将所有的精品香水都压了下来，准备在端午节的时候来一次大的行动。 对于林姝儿的经商能力，段文俊是丝毫没有怀疑的。 虽然赵灵儿说他们先卖个关子，等到香水卖出去了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可是经过他跟林姝儿的初步估算，若是将未来两三个月的货都压下来一起搞活动，到时候将会有近三四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几乎相当于段文俊所有产业的一个月的收入了…… 对于段文俊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听到赵灵儿介绍完香水工厂的事情，段文俊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段郎，你看灵儿妹妹这么贤惠，你跟她又有婚约在身。”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江舒影开口说话了“灵儿妹妹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们要不要找时间，将婚事给办了，这样子也好给女儿妹妹一个名分。” 段文俊，闻言大窘。 这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想不到江舒影又将话题扯到了这个上面。 只是，他并没有去争辩什么，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争辩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尤其是，这半年时间他一直待在段家堡，也能看出赵灵儿这小女子的心思。 他第一次来段家堡的时候，段大雄便对赵英光提起了自己和赵灵儿的婚约。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那个时候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两人，肯定都是不中意自己这个纨绔大少爷的。 只是迫于这桩婚事是秋云当年定下来的，段大雄又是自己的东家，所以他们不得不答应。 自己在段家堡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之后，他可以感觉到赵英光对自己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 他也曾经多次找赵灵儿聊过，而且强调过很多遍，那些指腹为婚的玩意儿都是不靠谱的。 自己将她当成妹妹，若是赵灵儿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自己还可以为她做主。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赵灵儿对自己的情意，尤其是江江舒影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这就让自己和赵灵儿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尴尬。 或许是因为自己前世的时候，是在阳光下长大的新世纪青年，是组织培养的优秀子弟兵。 所以自己的脑海中，三观和思维一直很正。 他并不喜欢那些在小说里面才能够看到的，主角穿越到异世界之后，便艳遇连连，妻妾成群，最后跟种马没什么区别了。 即使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在他的思想里面，还是接受不了一夫多妻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够跟其他人说，只能够用对江舒影的深情来包裹自己。 可是让他郁闷的是，江舒影对于他纳妾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执着了。 哪怕是有任何一点机会，她都不会忘记将话题扯到这个上面。 就在他思索着要如何应付江舒影，又不会伤害赵灵儿的时候，凉亭的帏幔被掀开了。 看到华驼和王元庆走进来，段文俊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慌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华驼那瘦弱的手臂“华神医，您怎么也过来了？” 华驼为了钻研医术，一生尝药无数，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他的年岁已大，身子骨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尤其是从过年以来，他一直染病未愈，身体显得更加孱弱。 医馆的事情几乎没有在打理，都是王元庆带着一帮子徒弟在跑前跑后了。 华驼伸手在火炉上烤了烤，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头子选择了在这段家堡养老，这里就是我的家。老头子听说段少爷今日召集了大家聚聚，规划后面的发展，老头子也想听听，听听我们这个家，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第509章 会议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到达。 负责医馆的王元庆，负责牧场的马小白，负责豆腐工厂的豆腐鲁，负责段家堡基础建设的刘文静，还要负责酿酒工厂的李大三三兄弟。 负责造纸厂的刘玉轩，负责水泥作坊的周二狗，负责味精工坊的倪三。 南坡的外围已经被护卫员警戒起来，所以只是前来的，并不仅仅是这些人。 落凤坡的刘妈妈和周武次周雪就，以及雷小秀和雷小松姐弟，也都过来了。 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不过在这里却不用拘束。 负责矿场的人下来了，马心远和赵小六，车建义等人，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御剑门内门的七位师兄弟都已经聚集，护卫营的各个头目都也都过来了。 当然，既然是讨论以后封地的问题，自然也少不了来自望江县城的人。 自从望江成为自己的属地之后，段文俊就把当地的各大家族都聚集了起来，给他们展望了一番未来，鼓舞了一番前景，也旁敲侧击的打击了一下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有了毛三的谍报营，他现在对望江的掌控，已经算得上十分全面，基本上已经分辨得出来，哪些人是真正的愿意为自己效力，跟着自己一起发财了。 所以这次从望江前来了家族，不仅仅有林家，叶家等跟他十分熟络的家族，还有一些平时不怎么往来的家族。 当然至少可以保证一点的是，这些人至少跟自己是一心的。 不管将来会怎么样发展，他们都希望跟着自己一起把望江变得繁荣起来。 除了这些家族的家主之外，客栈的几个负责人都过来了。 负责酒楼的黄孝明，负责后厨的刘强和刘长父子，还有从跑堂小二被提拔为负责科长掌柜的杜小二。 林景云和林姝儿，也得到了消息，从京城赶了过来。 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现在负责丐帮事务的窦小七。 众人都是老熟人了，平日都是各忙各的，很少见面。 此次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自然都有说不完的话语。 看着大家一脸喜气洋洋，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的样子，但文具并没有觉得丝毫吵闹，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天籁之音。 这些人或许都是在望江这鸟不生蛋的长大的，生活的，或许在京城那些人的眼里就是山野村夫。 可是在段文俊的眼中，这些可都是人才呀！ 这些人的远见或许暂时还不是很开广，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长处，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只要是能够给他们一些时间和空间去打磨，他们几乎都能够成为独挡一面的人。 这些人，就是人才。 能够帮他分担肩上重任的人才。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时间，其实他是一直失望着，自己能够快快活活的过一生，当一个悠闲悠哉的少东家。 可是这一年多时间，他实在是过得太苦逼了。 本来觉得他老子段大雄有的是钱，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半路上撂了挑子。 段家客栈的修建，足足超出了预算十倍有余，一下子不仅让他手头十分拮据了，甚至整个段家都入不敷出。 要不是从单凤山搞了那些黄金下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维系下去。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皇帝，不对，顺帝已经死了。 应该说，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先帝，居然一直在给自己使绊子，甚至还搞出了一大波人来刺杀自己。 让他总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要了脑袋。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仅仅是半年时间，他的望江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现在来望江，我不是之前那般模样了。 当然了，这不仅也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在坐这里所有人的功劳。 看着下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心中开始感叹，等到这一次会议过后，自己是不是可以休息休息，当一个真正的甩手掌柜了。 这些人都需要时间去打磨，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也只能够抛砖引玉。 具体需要如何去改进，如何去实现，大多数都是需要他们自己去琢磨的。 这些人都能够成长起来，他也就会变得更加轻松了。 看着众人一直在交头结耳，段文俊轻轻咳嗽了一声。 仅仅是这么一声咳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来。 整个凉亭内，被人挤得密密麻麻，甚至还有不少人是站着的，此刻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段文俊就出任何吩咐。 段文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那么紧张，刚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一些疑惑，甚至还带着一丝激动与兴奋，毕竟今天是我们段家堡，乃至我们望江的重大的日子。” “为什么说今天这个日子十分重大，那是因为，这是我封分望江属地以来，第一次召集所有人，举行这样的会议。”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一旦有这样的会议召开，那便是有好处来了。而且这样的好处，这样的实惠，还一定会落到大家所有人的头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它变得炙热起来。 毕竟，实惠的好处，是谁也不会拒绝的。 第510章 林景雷的成长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看到众人灼热的眼神，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方才道“这近半年的时候，大家都可以看到我们望江的发展了。” “自从我们的多元化客栈开业之后，集中了住宿，餐饮和娱乐为为一体，已经完全具备了吸纳更多客商的条件。”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朝黄孝明看了过去“黄掌柜的，我年初的时候，让你去调查的数据，现在可有结果了？” 黄孝明点了点头“回少东家，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现在我们几乎抢占了凌霄城一半的客源量，之前许多觉得咱们望江破旧不愿意落脚的客商，很多都改道在咱们望江落脚了。” 说到这里，黄孝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前几天，我还亲自去了一趟凌霄城，正好遇到了凌霄城那家最大的客栈客聚来的老板刘帽子。刘帽子就在跟我抱怨，咱们望江抢占了他们太多生意，现在他的客聚来都有些快成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就对了，像我们丐帮这几个月以来，发展了这么多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光宣传我们客栈了。现在你去各个州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们客栈的住宿条件是最好的，菜品和味道是最好的，酒是最烈的，姑娘是最美的，小曲是最好听的……”黄孝明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窦小七已经哈哈大笑起了。 “黄掌柜，现在北方天气还冷，不是行商的好时期。咱们客栈的名声已经在北方都传播开了，等到再过两个月，北方的行商下来，到时候咱们的生意肯定会更加火爆。” “原来是少东家和小七帮主早有安排，难怪我就在说，咱们客栈刚刚开张，所以为什么会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黄孝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也是他这两个月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按照道理说，即使他们客栈的条件很好，名声没有打出去，那也是需要有人来体验之后，口口相传，才能够带动生意的。 按照他多年的行商经历来看，至少得等到第一波商人南下返回，或者第一波商人北上返回之后，才能够有所效应。 可是如今客栈的客流量猛增，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段婉君在提前布局了。 “黄掌柜的，我们的眼光不能仅仅看在望江。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跟聚客来的那位老板聊聊，若是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倒是可以接手过来。” 黄孝明闻言一愣“少东家，既然望江已经成为了客商们留宿的第一首选，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收购凌霄城的客栈呢？” 听到黄孝明的提问，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刚刚就跟你说过，我们的目光不能仅仅放在一个小小的望江城。虽然在未来的几年之内，这里还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大顺这么大，天下这么大，要想把生意做大，又得走出去。” “望江仅仅是我们的一个试点，我们是要将这种经营形成一种模式，然后再复制出去，让我们望江的生意在整个大顺开花，甚至整个世界开花，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当然我知道，现在跟你们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现阶段我们的目标还是望江，争取在两年之内，我们要将望江变成一个铁打的商业中心，变成一个比京城更为繁华的地方。” “我知道在坐的人很多都不信，可是这是真真实实可以实现的。只要大家跟我一条心，我保证两年之内，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段文俊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其实不仅仅是黄掌柜，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样，虽然我们目前的重点是在望江，可是也需要去关注望江以外的地方，若是有商机，我们便可以走出去。” 黄孝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段文俊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林景雷身上。 不过短短半年多时间，林景雷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此刻身上没有了丁点当年的纨绔子弟的神情，变得十分稳重成熟，颇有他父亲林争英的几分风范。 看到段文俊朝自己看过来，林景雷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我们已经在望江设立了四个肥皂工厂，大部分都是使用的前来投奔的那些人，而且绝大部分工人都签了卖身契。”林景雷侃侃而谈。 “这些人虽然看似难以管理一些，可是他们经历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和生活，做事情的积极性会比较高。” “而且其中还有很多小七哥特意混进来的丐帮弟子进行观察和管理，我们对工人的控制还算比较顺利。” “如今肥皂的产量已经超出了原来的百倍，几乎可以供应到大顺的每一个角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景雷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的目光我旁边的几位兄弟看得过去，然后缓缓接得道“当然，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是各位兄弟跟各大家族的功劳。” “不过，就像爵爷说的那样，我们只有走出去望江，才知道外面的市场有多大。不要小看这么几文钱一块的肥皂，与如今的生产规模，我们的收入不会比客栈的收入低。” “尤其是，肥皂这不会是小东西，小玩意儿。即使我们运送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状况，损失也不是很大。” “不过，这仅仅是抛砖引玉罢了。用我们的肥皂来淌出一条路，到时候其他东西想从望江朝大顺各个角落发展，也就会多了一些经验可以借鉴，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林景雷说完朝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直接坐回了位置不再说话。 段文俊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林景雷的成长之快，是他始料不及的。 当时仅仅是为了帮助那几个纨绔子弟改邪归正，能够让他们找点事儿做，不再游手好闲，所以才扔出了肥皂这么一个玩意儿。 可是他没有料到，仅仅是这么个玩意儿，让林景雷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林景雷不仅仅将肥皂生意打理得很好，而且他已经在思考着，为自己的商业帝国出谋划策。 以肥皂来开拓望江以外的市场，这是段文俊之前仅仅提过一次的问题。 而且，仅仅是为了攻守同盟的建立，提出了这个想法。 他是为了给大家画一个大饼，将所有人绑在同一条战船上。 可是林景雷却已经在认真思考了。 他在思考着，也在努力着，将大王军的这个想法变成实践…… 这，就是人才。 可以堪以大用的人才。 第511章 内乱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众人都在汇报着最近半年的成绩，段文俊也会给大家适当的点评，以及以后该要注意的地方。 刘玉轩的造纸厂终于有了更大的突破，它生产出来的桑皮纸，已经被段文君派人送入了京城，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便已经抢占了近三成的纸品市场，深受学者和文人们的喜欢。 李三带领大家从酒坊酿造出来的美酒，又增加了好几种口味，现在一直供不应求。 若不是大顺的粮食受到了限制，段文俊买不到足够的粮食来支撑酒坊的扩张，酒坊利润必然是巨大的。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控制产量的同时，将酒的价格提高了很多，从中赚取足够的利润。 而这些利润又被他扩充到了马队，将这些美酒送入了南方沐国和陈国，从而换取了大批粮食。 毕竟这两个国家的粮食，相对于大顺来说要便宜很多。 这样的做法，既可以稳定大顺的粮价不受影响，又可以从中牟利。 虽然成本高一些，可是却是一个长远的做法。 不管是望江还是段家堡，所有事情似乎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看着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慢慢变成了规模化生产，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将所有的事情下发到各位负责人之后，他觉得自己终于回到那个悠闲的少东家。 当然，想要自己的日子过得足够悠闲，那就必须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毕竟这年头，京城的变局，极有可能会波及到自己。 自己虽然不知道胖老爹做了什么样的布局，可是给自己毕竟只有两年的时间。 段文俊不知道，在胖老爹的布局之中，新皇帝柴静先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现在新皇帝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并不代表着将来也没有。 而且，不管是从严小花说的话，还是秋秋的推断，段文俊都觉得，新皇帝柴静先和那个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之间，必然会有一番争斗。 皇家的争斗，没有不会血流成河的结局。 银花夫人竟然在帮助自己收集情报，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是被绑在了柴静云的那一辆战车上。 尤其是，在京城的宫里，还有一位长公主。 不过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即使担心，即使害怕，都无济于事。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还是那句话，让自己足够的强大起来。 想让自己强大起来，那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人马。 自己被先帝封为了望江县爵，虽然这爵位并没有多高，可是却多了一个好处。 那就是整个望江，都是他说了算。 现在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皇帝了。 而且他还可以组建自己的私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能超过三千人。 三千人对于段段文俊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最近投奔过来的无家可归的人，亦或是。许多想要改邪归正的盗匪，都被段文俊接纳下来。 有一些资质不错了，全部充入了私兵队伍 而资质很好，则被段文俊选入了御剑门。 御剑门的总部也被搬到了段家堡，有的原本的数百弟子为基础，招募的数千人，都被拉入了后山进行秘密的训练。 再加上段文俊自己组织的护卫营，在望江组建的民团营。 段文俊手下真正能够战斗的已经不下万人了。 对于这一切，并没有对外面隐藏的意思。 适当的展现实力，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威慑。 将一切布置好之后，这段时间段文俊的经历，全部放在了被他从有玉兴山带回来的那几颗种子上面。 几个玉米种子虽然看起来有些霉点，可是幸好并没有完全坏去，种到地里之后已经长出了嫩嫩的绿芽。 而那几个已经微微干瘪了一些的土豆，段文俊自然也不会放弃。 在他的精心培育之下，此刻也冒出了几个绿芽。 若是玉米和土豆能够种活，并且在这个世界繁殖下来，邓文俊觉得这必然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与土豆和玉米的产量，将根本的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可是，现在自己不过几棵而已，离大规模的种植还差得太远。 即使都能够存活，结出果实然后再繁殖，再到大面积种植也得好几年时间。 而现在他缺少的，就正是时间…… 时间荏苒，日月如梭。 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 这种悠闲的日子，并没有平静太久。 就在那一天，段大雄回来了。 正好是，当时他给了段文俊的两年时间结束。 段大雄脸上写满了疲倦，他都来不及回望江去看望两位小娇娘，而是直接来到了段家堡，找到了段文俊。 段文俊可以看得出来，自己的胖老爹十分紧张。 而且跟着他回来的贾平，还少了一条胳膊。 他们的处境，似乎有些狼狈。 不过，段大雄并没有给他解释太多，我而是单刀直入道“柴静云已经从京城逃了出来，从玉兴山举兵了。” 听到这个消息，段文俊十分震惊，更是带着深深的疑惑。 他可以理解，柴静云被软禁在京城这么久，心中肯定是十分不服气的。 既然他逃出了京城，那我必然会要报复新皇帝了。 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柴静云不选择自己发家的凌霄城起兵，为什么要选择玉兴山呢？ 战争，永远都是最可怕的东西。 柴静云起兵之后，马上得到了各大边军的响应。 即使是大将军叶明迅速做出了反应，可是局势依然糜烂下来。 就在朝廷大军与叛军僵持的时候，柴静云却跟着秋秋等人突然出现在了京城。 那一夜，柴静云带着八王爷和秋秋进了一趟皇宫，第二天一早，登基不到两年的柴静先。就颁发了一纸禅位诏书，然后不知所踪。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就秘密派人将两样东西送了出去。 一人是前往与叛军对峙的大将军叶明的军营，而另外一人，则是悄悄前往了望江。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几十年从未出过京城的庞太师，也来到了两军对峙的大营。 原本剑拔弩张的朝廷大军和叛军，随着庞太师的到来，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 等到段文俊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第512章 大结局 - 悠闲少东家 - 阿慕 大顺两代皇帝政权的更迭，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动乱。 甚至，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看似剑拔弩张的形式，到最后都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自从回来之后，段大雄一直变得十分紧张，甚至开始催促段文俊排兵布阵，让整个望江严加防范。 这段时间，看到段大雄神经兮兮的模样，段文俊的心中十分疑惑。 可是很多事情，他又不敢说太直白，生怕让本就紧张的段大雄，变得更加紧张，甚至崩溃。 直到这一天，段大雄得到了柴静先禅位，北方战事不战而和的消息，她顿时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得到消息的那一夜，段大雄破例将段文俊叫到了书房，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文俊，看来一切都结束了。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当个悠闲少东家，现在你终于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了。” 段文俊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疑惑地朝段大雄看了过去。 段大雄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我知道，秋秋他们肯定告诉你了，柴静云是当年四皇子和银花夫人的儿子，可是他们肯定不知道，就在柴静云被他们送入睿王府的时候，其实他的身上已经中了双子蛊。” “这么多年以来，别人不知道，柴进云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当年你娘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毕竟双子蛊这种东西太过神奇，并不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但大雄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起来。 “双子蛊？那是什么东西？”段文俊疑惑的朝他看得过去。 “我也不知道，也不是很清楚！”段大熊迷茫的摇了摇头“你娘跟我说，柴静云身上的双子蛊，跟你的命运息息相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成；若是他死了，你也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大雄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实当年你娘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像是天方夜谭。可是直到上次你被一阵风绑架，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娘并没有骗我。” “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柴静云害了一场大病，可是最后他还是挺过来了。”张大雄的语气变得十分平缓起来“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期盼着你能够没事，因为你娘说过，柴静云不死，你也就能够活下去。”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去找过一次柴静云，也证实了你娘当初说的并没有错。在柴静云的梦境中，其实他也会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都是与你息息相关的。” “我想这或许是最好的解释，为什么这些年瑞王府一直照拂着我们的原因。而且我猜测，睿王爷应该会知道这一切的，甚至我还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就是始作俑者。” 段大熊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当年他带着秋云从京城回来，路过凌霄城的时候，睿王爷曾经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 虽然说是邀请，可是当时的段大雄和秋云根本无法拒绝。 他们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睿王爷，为什么会要找到他们。 可是十分奇怪的是，睿王爷请他们到府上，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仅仅，就吃了一顿饭而已。 临行的时候，睿王爷对他们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到他们颇有渊源。 当时段大熊一直觉得十分奇怪，可是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后来见了柴静云，他方才看出了一些门道。 既然柴静云和段文俊的生命是相通的，如今柴静云已经登基称帝，自然也就不会想着去破坏段文俊了。 而且，他肯定还会希望段文俊过得很好。 不然的话，通过双子蛊的作用，他在皇位上也呆的不会轻松。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本以为段大雄说给他两年时间，是为了柴家对他们赶尽杀绝。 可是他没有想到，其实段大雄早就跟柴静云有了交集，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在帮助着柴静云布局。 也是凭借的这份功劳，他相信柴静云一定不会对大家动手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银花夫人跟在了段文俊的身边，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 柴静云想在皇位上坐得安稳，也需要像段文俊这样一个人来扶持他帮助他。 或许段文俊的志向不在朝堂，可是段文俊可以帮他打造一个强大的农业帝国，商业帝国。 这是柴静云，当初就许诺给段大雄的东西。 其实从一开始，不管是已经死去的顺帝，还是刚刚退位让贤的柴静先，其实都不过是。顺帝为了将皇位稳稳传给柴静云的一种手段罢了。 其实那位太医说的话，并不是谎话。 顺帝是真的没有，生孩子的可能。 所以皇宫中的那几个皇子，都不是他的骨肉。 当她知道柴静云四皇子的儿子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娴妃娘娘的两个孩子，其实都不是他们所出，只是顺帝和娴妃娘娘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从叶家带过来的人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皇后一直无所出，我是跟顺帝最为恩爱的原因。 娴妃娘娘乃是武将世家出身，本就不是居小节之人，顺从顺帝的意思，为了皇室考虑，他也是牺牲了不少。 所以顺帝才会那么敬重他。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文俊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样的剧情实在太过狗血，可是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 有人欢喜有人忧，皆大欢喜的结局，或许会让有些人觉得遗憾，让有些人觉得意犹未尽。 可是，结局就是结局，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足够了。 段文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脑海中仿佛已经缓过神来。 既然有了这层身份的保障，那么自己想要大刀阔斧扩大自己的商业帝国，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阻碍了。 不知不觉，父子两人已经聊了个通宵。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睿王府的二公子已经站在了门前。 不对，应该说是，当今的皇上站在了他们的门口。 看到段大雄和段文俊走了出来，柴静云深深的朝他们鞠了一躬。 他看着段文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文俊，我听说你找到了一种某产数千斤的神物粮食，可以完全缓解我大顺的粮食问题，什么时候能够普及我大顺呢？” 张文军看到他顿时笑了“二公子这是要向我段家堡借粮了吗？” “不知道文俊兄弟愿不愿意呢？这一次我借的可不是几万石粮食，而是整个天下的粮仓。”柴静云看到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递上了一件东西“有了这东西，我想你以后可以真的做一个悠闲少东家了！” 段文俊疑惑地接过了柴静云递上的包裹，顿时愣住了。 将包裹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款免死金牌和一柄尚方宝剑。 “我答应过段伯父，这天下是我的，就有你段文俊的一半。”柴静云的语气十分诚恳。 只是，段文俊闻言却笑了“江山这东西，我可不喜欢，还是让我捣鼓些新东西出来吧，我可更愿意做一个悠闲少东家。” …… 十五年后。 大顺在晋武皇帝柴静云的带领下，统一中原七国，成为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存在。 人们都在称颂着皇上丰功伟绩的时候，却情不自禁的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便是一直默默支持着晋武皇帝柴静云的那位望江小爵爷。 是他，培育出了亩产数千斤的粮食，解决了大顺的粮食危机，增强了大顺的国力。 是他，建立了大孙最伟强大的商号，活跃了大顺的经济，让人们变得富有起来。 是他，锻造出了大顺最为锋利的制式兵刃，创造了最为强悍的训练士兵的模式，让大顺的军队变得强大起来。 从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只是，这位小爵爷在晋武皇帝功成名就的时候，选择了功成身退，悄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有人传闻，他带着家小去了海外；有人传闻，他带着部曲去了西域。 只是整个大顺，仍旧流传着他那些传奇。 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传奇。 他种了粮食，是天下产量最高的。 他酿造的酒，是天下最烈的。 他做出来的菜式，是天下最美味最香的。 他锻造出来的兵刃，是天底下最锋利的。 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是天底下就能打的。 他吟诵出来的诗词，是天底下最优秀的。 ………… 全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