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观星山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晚上八点多,与寒背着登山包,拖着大箱子,抱着折叠椅,吭哧吭哧来到南山天文台。 在属于她的那片空地前站定,她傻了眼。 碧绿的草地上支着一架卡塞格林大黑筒望远镜,旁边一张空折叠椅,与她每年占据的位置完美重合。 深呼吸,换个地方?不行,这个位置很重要,今年拍的照片要和去年、前年、再前年的做比对,不能让。 与寒决定等。 左等右等,大黑筒昂首傲立,与寒放下箱子;右等左等,空椅子在无声邀请,与寒解下自己的大背包。 500米开外的停车场,大黑筒的主人慕容栩,从车里取完外套,正悠哉悠哉往回走。远远就见到一个女孩守着一堆东西,正盯着他的望远镜发呆。 “有事吗?”他走上前问。 女孩一回头,一张清婉动人的脸。简单的牛仔裤白T打扮,扎着马尾,一双黑漆漆小鹿似的眼睛尤其可爱。 “这个地方是我的。”女孩一开口,话却不讨喜。 眉毛一挑,慕容栩说:“也没见这里有预定啊。” “我去年,前年,大前年都在这里。”与寒认为,这就是她的预定。 “我不介意你的东西放在我边上。”不想继续口舌之争,认怂让开也不是他的个性,小小妥个协吧。 “那不是同一个位置。”与寒坚持。 这算什么道理,还得寸进尺了,慕容栩不乐意了,话里较了真,“你用尺子量过啊。” “面向那颗松树,10点钟方向9.5米远,我们可以用手机定位来验证。”与寒一向习惯用数据说话。 “那又怎么样,先来后到懂不懂,”装腔作势的女人,慕容栩开始烦她了,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你这是有强迫症。” 出乎意料,女孩乖乖承认,“我确实有轻微的强迫症。” 对话陷入僵局,她经历过无数次了。 不过这次她不想放弃,妈妈告诫过,讲话真诚总是能得到谅解的。 她调整了一下,继续说:“对不起,我不擅长和别人沟通,我喜欢这个位置,固定的拍摄地点会让我安心,如果你愿意……不愿意……” 她想不出说服的理由,说不下去了。 女孩一脸惶恐,又执着得古里古怪的,慕容栩忽然觉得没意思,不想深究了。他绷着脸,挪开自己的望远镜。 “谢谢。”与寒小声道了谢,然后打开箱子,支起她的折射式望远镜,又拿出平板调出观星软件,开始调试。 慕容栩喜欢上观星并没有多久,那是在新西兰南岛的一次旅行。特卡波湖有着全世界最纯净的蓝色冰川水,不过开阔的水面,以及不远处高耸的山脉,带来持续而猛烈的风。 回到宿地,耳边一直回响着呼啸声,久久散不去。他不得不早早上床休息,可是不惯多眠的他,睡到半夜就醒了。睡意消散,他打算出去散散步。 推门而出,满天星辰! 宽广的银河清晰可见,他第一次意识到,夜晚的天空并不是只有黑白两色,它可以是五彩斑斓,璀璨夺目的。 最绝妙的还是不远处那湾倒映着银河的湖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他被星光召唤着,走向湖边,上下都是闪烁的繁星,他的感官被颠覆,依稀觉得天地变得缥缈,而自己融入了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中。 那一夜的悸动令他久久难以忘怀,因此在看到新闻说,这两天是百年一遇,观测英仙座流星雨的好日子时,他心血来潮,吩咐秘书买来设备,自己开车上了南山天文台。 正值盛夏,星星已经升起来了一些,四周静谧极了。 放下手中的平板,与寒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的望远镜很好。” “哦,怎么说?”慕容栩没做任何功课,只是让秘书按最贵最好的帮他买。 “亮度,分辨率足以看清球星和星云。”与寒说话总是冷冰冰,让人觉得没什么感情。 荒郊野外,陌生男女硬凑在一起,又别扭又怪异。既然高冷的女孩子开了口,慕容栩正好打开话题,他放下手中的说明书,“我不会调试,你能帮我调一下吗?” 与寒抬起眼,第一次仔细看他。面前的男人长得很英俊,一双寒星似的眼睛望着她,惹得她心跳加快,很想立即说好,又想赶紧躲开。 平息一下,克制住没来由的慌乱,与寒一言不发站起来,朝大黑筒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慕容栩让开的位置显然不够,也许是错觉,与寒觉得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赏玩猎物似的。她很想伸手把他推远一点,但是理智告诉她,那样不礼貌。 她别扭着,几乎是贴着慕容栩的身体往下蹲。清爽好闻的剃须水味道传来,她本能地觉得,那就是宁夏的味道。 面前的大黑筒处于刚开封出箱的状态,所有设置都在零位,目镜里一团漆黑。与寒很想笑,新手带这么高级的望远镜,纯属浪费。 纤细的女孩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乖乖巧巧的样子,让人很想逗弄一番。他凑近她,单膝跪地,胳膊支在膝盖上,“给我讲讲怎么调。”一副理所当然,很熟稔的样子。 正专心调着赤道仪,冷不防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潮热的湿气喷在脸上,与寒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上,三颗浅色,等距的小痣,分布在刚硬的五官上,那是猎户座的腰带星,是星星的轨迹,她呆住了,被点了魔法一样。 “发什么愣,不想教我?”估计被人盯着瞧惯了,慕容栩也没什么不自在,声音里带了点调笑。 “什么?”回过神来,她迷糊地问。 “教我怎么调这个。”女孩太呆,慕容栩只得又重复一遍。 哦了一声,与寒开始一边调校,一边给他讲如何调赤道仪,怎么做寻星镜和主镜的同轴校准,又告诉他这个反射式望远镜的优点等等。 面前的姑娘条分缕析,给他上起了入门理论课,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逗趣。虽然听得一知半解,慕容栩还是强打精神,努力当起了好学生。 讲得差不多了,与寒让开位置,说可以看土星了。慕容栩凑近目镜,圆形的视野中心,小小一片,模模糊糊的黄色圆斑,套了一个小环,浅浅淡淡的色泽,彩铅简笔画一样。 那是土星!他觉得惊奇,既不同于网页上常见的天体照片,也不同于日常夜空中一个裸眼可见的亮点。那是你放大了1000倍以后,静静悬浮在天上的一小片多姿多彩的图景,那是一个巨大的气态天体,朝你投来的光。 “我的望远镜看不清楚卡西尼缝。”与寒摸摸大黑筒光滑的镜身,带了点羡慕,又指点他细看。 慕容栩眯眼去瞧,果然小环裂成两条,中间有细细的黑色缝隙。 “卡西尼缝很神秘,至今也没有很好的解释,不过它很美。”与寒向往地说。 之后,她继续调焦,将镜筒对准月球、木星、仙女星云、银河心一一给他看。 慕容栩越看越入迷,仿佛掉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他发现了一个奇异瑰丽的新世界。 相处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女孩不再冷漠乖僻,男孩不再心有嫌隙。 她谈论星星的样子,他越看越顺眼,仿佛空气都带了一丝甜味。莹白的脸上笼着淡淡的星光,水晶似的眼睛竟然和星星一样闪亮。 “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星星是我的朋友,了解人很难,可认识它们却很容易。这颗和这颗等距,那颗和那颗夹角多少度,这四颗构成一个梯形,那几颗暗淡的小星似一柄垂剑,只要你去观察,它们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永远不会失望,那该有多好!想起自己家中的一团乱麻,慕容栩陷入了沉思。 与寒也不是爱说话的人,见他中断了聊天,她也就自顾自去拿相机,拍起照来。 片刻后,慕容栩回过了神,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面对难题,他一向迎难而上,想得多,做得更多。于是,他又当起了好奇宝宝,不停问这问那。 个性和情绪的问题,与寒总是独来独往。但她并不排斥和人交往,此时此刻,有人能对她喜欢的东西产生兴趣,问东问西,她也乐在其中。 虽然仍是冰雪不动的一张脸,她说话的声音却柔和了三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深夜,流星雨要来了。 两人满怀期待,仰头张望,不想一团乌云飘了过来,星河隐蔽。耐心等了一会儿,云层越来越厚,期盼被彻底击碎。与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你叫什么名字?”见她不打招呼就想走,慕容栩忍不住问,“明天还来吗?” “我叫与寒,与我无关的与,寒冬的寒,”恢复成一张冷漠脸,与寒平平地说,“明天如果天气好,我会来。” “我复姓慕容,单名栩,栩栩如生的栩,”慕容栩主动自我介绍,看她又是背,又是扛的,他忍不住想帮忙,“你车停在哪?我送你过去。” “不用,再见。”与寒很利索,人形行李架整装完毕,一转身,往山下走了。 慕容栩暗自苦笑,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真给人添堵。与我无关的与吗?哼,就不随你意。他心里开始默默期盼,明天是个晴天无云的日子。 第二章 留线索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第二天早上处理照片时,与寒惊喜地发现,有一张照片竟然拍下了一团红色的发光体。她反复辨认,那是难得一见的“红色精灵”。 她猜测,当时高空有雷雨,伴随雷雨产生了大气放电现象,那10到100毫秒,转瞬即逝的画面,被她捕捉,何其幸运啊。 她心满意足,暗自期待今晚能有个好天气,也许碰到那人,还能收获另外的惊喜。 等等,慕容栩?天宇医药集团的总裁不正是叫慕容栩吗,似乎在哪个研讨会,远远在台上见过他发言。 那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样子,和昨天那个清清爽爽的大男孩是同一个人吗? 与寒在T大读生物医药方面的博士,一个半月前她和导师起了冲突,起因是她要中断目前的课题,转去研究阿莫兹。中断已经有成果的项目,去做没有前途的领域,导师白毅断然拒绝。 与寒犯了倔,说要回家写论文,之后就再没去过学校。她心里也很忐忑,导师一向对她很好,可不知为何,这次特别强硬。前几天甚至还亲自打电话威胁她,如果不回来做课题,他就要向系主任上报她旷课,责令她退学。 她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她宁可退学,但不能退。 一个无解的死结,与寒叹口气,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学习。 直到傍晚时分,天空还是笼着薄薄的云气,这不是理想的观星天。 吃过晚饭,等了又等,来来回回去阳台观察了三十八次夜空后,云层终于散去,又正值新月天,简直完美! 与寒一把抓过汽车钥匙,冲出房门。 视线渐走渐高,山顶的白色天文台出现了,高大的松树出现了,接着是那小片空地,大黑筒,折叠椅。他来了! 走到近处,无奈叹气,依然占的是她的位置。昨天是碰巧,今天难道量过了? 站定没等两分钟,慕容栩从大树背后转了出来。 他今天打扮地很不一样,一股子轻奢商务风,头发一丝不乱,浅蓝色衬衣,配海军蓝裤子,棕色皮鞋,银色腕表,时髦又成熟。 不过十几步的路,俊美挺拔的身姿,生生把这荒草漫道,走出高级时装秀T台的味道。 与寒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那点惊喜一扫而光,觉得他既陌生又遥远。惴惴地想,今天该怎么开口请他挪一挪呢? 慕容栩笑得很迷人,似乎嫌火力不够,他又朝她扬扬眼风:“与寒,看,我帮你占了位置。” 说完,卖乖的男人移开自己的东西,立在那里等她表扬。 不过他确实高估了与寒的反应能力。 忽闪两下大眼睛,她一团糊涂,占完又挪开,浪费精力。她弄不懂他的举动,只能低头说:“谢谢。” 经过昨天的磨合,今天的两人没有一点隔阂,很快就聊起天来。 今晚的慕容栩兴致似乎更高,人也活泼,一上来,他就用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轰炸与寒。 与寒竟然也没有半分不耐,每个问题都依次作答。 又向他讲起自己最难忘的一次观星经历,那是和妈妈一起去吴哥窟。 夜里大概11点,她们拿着手杖打着手电,穿过一个神庙。进庙刚走几步,就听见屋顶上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她和妈妈吓得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一股气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啦啦一大群蝙蝠飞了出来。 她抱着脑袋,被逼着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就和一尊佛像四目相对,她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说到这,红润的唇弯起一个弧度,慕容栩看怔了,微赦的笑颜有一种笨拙的天真,他的心跳乱了几拍。 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女孩的情绪有缺陷,反应也淡,几乎不会笑。 此刻见到她展颜,尤其珍贵,他安静下来,希望这浅浅的笑容能多留片刻。 整个白天他工作都不在状态,时不时会想起昨晚与寒讲述星空奇景的样子。长而卷的睫毛低垂着,莹润的嗓音娓娓道来,一脸入迷又专注的神情,害他开会的时候一直走神,接连几次被秘书尴尬地唤醒。 他是豪门公子哥,身边自然无数美女环绕,工作中认识的,长辈安排的,夜店酒吧,逢场作戏,别有用心,林林总总,或清丽,或美艳,假天真,真纯洁…… 可没有人像她这样,越探索就越有趣。澄澈的眼睛里没有欲望,清清明明的,只有孤独和倔强,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他喜欢她那样的气质。 只是女孩性子太冷,是个不敲不响的木鱼,那他可就得多来点事了。 “这里蚊子好多。” 与寒递过驱蚊液。 “你这个,我不会用。” 与寒打开盖子,扭开锁扣,喷得他浑身上下一团雾气。 呛人的味道发散出来,两人喷嚏声此起彼伏,躁动了整个山头。 “我的镜头脏了。” 与寒送上丝绒洁布。 “这个怎么越擦越脏?” 与寒掏出一小瓶清洁剂,忍住想摔他一脸的冲动。 正玩闹着,夜空一道燃烧的火线,第一颗流星! 英仙座流星雨如期而至,百十颗明亮的火流星划过天际,爆出无数火花,流逝的途中它们越发明亮,在天空中印刻上一道道壮丽的流星痕。慕容栩呆呆看着,与寒激动地抱着相机,一阵猛按。 那是一场盛大的流星雨,墨蓝色的天幕上,燃烧着,绽放着,在凝望它们的眼眸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两人肩并着肩,虔诚地伫立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一瞬间,慕容栩很想搂住身边的人,想亲近她,与她一起迎接伟大的自然带给来的震撼与敬畏。 他忽然想留住她,他不想他们的相遇,也如流星划过天空一般,稍纵即逝。 修长白皙的两根手指一拧,一粒闪亮的小东西落入掌心。 他偷偷给她留下一个线索,满心期待她能产生灵犀,发现它的指引,找到他,与他再次相遇,这是他向流星许的愿。 回到家已是凌晨2点,疲累地倒在床上,与寒忽然觉得衣袋里有个硬硬的小东西硌着自己。掏出来一看,一枚闪亮的,镶着碎钻的袖扣。 她迷惑不解,这是谁的,怎么会跑到自己的衣袋? 细细回想,似乎慕容栩今天袖口上有亮光闪过,会是他的吗,是他放在自己的衣袋? 想到那个男人今天的样子,她呼吸滞了滞,有点口干舌燥。 修长的腿,宽厚的肩膀充满威压。椅子挨着椅子,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扫过来,她偷眼去瞧,衬衫领口解开两颗,一片冷白肤色。 胳膊搭在膝盖上,锁骨支出来,挑开一片衣领,余光望进去,能窥见胸肌微微鼓起的弧度,诱惑又清冷。 他对她笑了好几次,可她弄不清这个笑和那个笑的区别;眼睛、眉毛、唇角时不时变换角度,她解读不出脸部表情和内心情绪之间的关系。 她摇摇头,捉摸不定的男人很可怕。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东西要赶紧还回去,她不想和他牵连太深。 脑中忽然闪过表姐沈蓓告诉她的一则八卦,她们公司部门经理原本要辞退一个来得迟走得早的女采购,可是女采购稍稍亮了亮和大老板的暧昧关系,部门经理就消了声。 退学的事,能利用一下这颗袖扣吗? 念头一起,与寒的心咚咚跳地飞快,做了坏事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能再见到他紧张,还是为自己生出了邪念而羞愧。 她一夜没睡好。 第三章 愿望空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第二天中午,与寒去了她读博士的T校。她找到系主任,申请要参加下周一的学术交流会。系主任颇有些吃惊,不过最终什么也没问,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周余下的几天与之前的一个多月一样,她早上去疗养院看外婆,下午回家查资料,写综述。与寒的妈妈是个仪电工程师,这一年半正好被公司外派,目前正在德国的法兰克福做项目,所以家里就与寒一个人。 周一的干细胞治疗专场,是本次生物医药学术交流季活动的最后一场。由市科委和美国科学杂志联合主办,规格很高,因此来了很多学术界和产业界的精英。 报告开始,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其中自然包括慕容家的大公子,天宇医药集团的总裁慕容栩。他今天穿了身铁灰色的正装,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一点不见观星山上的闲适。 会堂的灯光暗下来,四周很黑,只前排的人笼在投影雾蒙蒙的白光里。 与寒的座位与慕容栩隔了三四排,只能在人头的缝隙中勉强看到他的半张侧脸。不过是模糊的半张脸,一个锐利的下颌,与寒的心跳又加快了。 慕容栩并不会跳出来责问自己要算计他,自觉反应过了度,她以手抵额,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中场有专门的休息区,四周的长桌上备了茶点饮料。业界精英们三五成群,言谈甚欢。 慕容栩走到哪都是焦点,此时正被西装革履的教授学者们围着,他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周旋在各个话题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与寒跟着系主任也加入了谈话,不过识相地站在了外圈。 她今天扎着马尾,白衬衣黑西裤,老式船鞋,要不是挂着大会的胸牌,只怕会被认作茶水服务员。慕容栩似乎没认出她,与系主任说话的时候,正眼也没瞧她一下。 寒暄结束,交流到了尾声,人群正要散去,与寒插话了。 “慕容先生,这是你的袖扣,现在还给你。”一句话说得手心直冒冷汗,毕竟心虚,不敢看他眼睛,只往他鼻子中间的小痣瞧。 慕容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的希望落了空。那颗袖扣是定制的,上面印刻着编码,追根寻缘,是能够找到他的。也许是星星的相遇太过美好,他竟然幻想一场倒错的灰姑娘寻找王子。心中一阵冷笑,他笑自己荒唐,看错了人。 那么个美人胚子,打扮得再普通,谁还能看不见她呢?故意不理,既是逗乐,又有期待,想看看她怎么主动找他。不想她却等在这里,大费周章要在领导面前亮个关系,亏她想出这么个烂棋。那么包袱现在抖出来了,他是接还是不接呢?接,自然是要接的,要玩就一起玩个够吧! 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伸出手去,指节分明的三根手指,落在她微凉的手心。察觉到被触碰的手掌轻轻一颤,慕容栩满意了,指尖收拢划过肌肤,那小小的一粒便稳稳捏在了指腹。 微笑着道了谢,他转过脸,朝系主任伸出手。系主任刚才一直来回打量与寒和慕容栩,这时回过神来,赶紧与他握手道别。与寒松口气,终于结束了,转身欲走。 “不和我道别吗?”低沉沉的声音。 虚虚卷着的手等在空中,与寒下意识去接,交握的一刹那,觉得异样。 正要抽开,那只充满掌控欲的大手攥紧,扭动,她的朝上,他的朝下,轻轻一压,那只温热的手离开了,人也离开了。 与寒愣在原地,摊开手掌,还是那粒袖扣。 剩下的半天,与寒有点魂不守舍,她看不进去文献,也写不出一个字的报告,这是她22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的。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慕容栩,晦明晦暗的双眸,道谢时唇角的微笑,指尖划过手心的酥痒,最后的一握一扭,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收袖扣? 不收是不原谅她的行为,不原谅就是想要赔偿?哦,他还要赔偿。与寒明白了,她正常了,打开天宇医药集团的网页,细细读起了资料。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就有同学打电话通知她周四去实验室开例会。 一个半月没去实验室,气氛很压抑,同组的同学只顾忙着手里的活,面上的客气都消失了,没人和她打招呼。 为了维护尊敬的老师,不谙世事的学生们,是最容易同仇敌忾的。毕竟是她大逆不道,忤逆了师长。 在学生的眼里,她的导师白毅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少年神童,名校毕业,顶尖科学家,三十出头就成了圈中大牛。更何况,人又长得芝兰玉树,风姿绰约。迷得组里组外的女学生,个个眨巴着一双花痴眼。 话又说回来,白毅对学生也是真好,进组前一一询问学生们的科研愿望,以及毕业后的打算。想出去长见识的,就帮着联系国外学校的合作课题;想积累工作经验的,就送去他名下公司,边实习边做论文;像与寒这种天赋型选手,就带她探索生物医药的最前沿领域,CNS都发了一圈了。 开完组会正是晚饭时间,她打算去冷冻柜检查完冻干样品,再去食堂,与其他同学错开吃饭时间。这时,同组的王玲传话,说白老师找她。 推开办公室的门,白毅正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 “怎么认识慕容栩的?”白毅仍保持着操作电脑的姿势,只略略移了移视线。 即便闹了矛盾,与寒还是对白毅很尊敬,她老老实实回答:“在南山观星的时候。” 他还是有点疑惑:“和他很熟?” 与寒低着头,没有回答。 自觉失了态,不该过度关注学生的私生活,白毅克制了一下,松开手中的鼠标,两手交握放在桌上,换了话题:“所以,我们学院和天宇集团今后的合作项目,都由你来联络?” “为什么?”与寒不明白,“我做不来这个。”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白毅耐心解释:“不然你为什么觉得,我如果去投诉你旷课一个半月,系主任会驳回保你呢?” 看她还是一脸茫然,白毅继续说:“与寒,上次也是我急躁了,话说得太重。我们现在来好好理理思路,你想中断现在的课题,转去新领域,是为了外婆的病,对吗? 这点我可以理解,可是阿莫兹这个病,目前连发病机制都不甚明确,我们做药物开发的更无处下手,因此这个领域无路可走。 这虽然只是我的判断,可我认为非常准确,我们不需要再为此争辩了。学术生涯的黄金期是很短的,我拿开除胁迫你,不过是想逼你走另一条路,答辩毕业,去H大做博士后。” 与寒并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她于人情不通,可是弄得清事情的逻辑。可外婆的病越来越重,几乎不认识她了,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也很有限。 “我能为外婆做的,就只有去研究这个病,研究治病的药了,”与寒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里带了伤感,“其它的,我都不会。” 白毅终于把憋住的那口气叹了出来,态度随之也软了下来,他说:“这样吧,我给你拨一笔钱,你一周可以花两天的时间在新课题上,相应的合作单位,或者实验室,你自己去联系,其余的时间你继续干细胞的研究,而且一年之内必须提交答辩申请。” 顿了顿,过分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些语重心长的表情,锐利的眼睛盯住她:“记住,与寒,对于学术圈外的人来说,学术似乎是一个孤独的职业,但其实研究是极具社交性的,你终究还是要学的。” 与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谢过白毅,出了办公室。 走廊的光感灯还没亮起来,但并不影响视线。一个修长的身影,双手插兜,潇洒地倚在实验室门口,与寒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开始慌张,自我催眠,没看见我,不是来找我的。 可慕容栩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刚才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谈话,他七七八八听了个清楚。虽然不复之前的念想了,心里的阴霾毕竟也开解了一些。 榆木脑袋,拿他那么大把令箭,就干了这么小一件事,还只干了个半吊子。 听她话里的意思,压根就没想过,和他扯上关系以后会发生一系列的事。 这会儿还想跑,门都没有! “与寒……”他故意拉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 与寒身体一僵,吓了一跳,像只过度受惊的猫。她慢慢转过身,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望向慕容栩。 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反应,慕容栩微笑起来。 男人一笑,与寒就更觉得心悸,她有点怕他。 她可怜兮兮地求饶:“老师已经知道了,求你别再告状。” 挑了挑眉,慕容栩糊涂了,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告什么状?” “我利用了你,向你道歉,我会赔偿你的。”与寒只能实话实话。 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男人笑地胸膛震动,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你以为我是来告状的?”说着,他又笑开了,“我还不至于这么闲。” “那是来找老师的?”与寒以为自己没事了,稍稍放松。 “不能是来找你的吗?”嘴角的笑容还没散去,狭长的眼睛睨着她,“说,要怎么赔偿我?” “我做了调查,你们公司的中成药赤藤片配方不太合理,我认为,其中的一味辅料与有效成分会发生阻滞作用,如果改一改配方,有效成分被活化,药效提高,成本也能降低。”讲到自己擅长的内容,与寒镇定下来。 “哦,你能帮我改剂型?”他感兴趣了。 交流会结束,他让秘书查了与寒。今天事情忙完,恰好经过她的学校。 原本只是打算来找个乐子,和她算算账,没想到还能再占个大便宜,慕容栩高兴了。 “可以,我回去写份报告给你,你可以拿给公司的研发部门看,”与寒工作的思路一向很缜密,“如果实验结果和我的预期有出入,你可以请秘书向我反馈,我再修改,允许的话,我甚至可以去你们实验室,亲自操作。” 慕容栩觉得她那古板认真的样子也挺可爱的,惹得他总想逗逗她,“为什么要秘书反馈,我不可以吗?” 与寒不解地看着他:“你没那么闲啊。” 还会拿话怼人了,慕容栩更来劲,嬉皮笑脸凑近,“再忙也会有空联系你。” 热气喷到脸上,与寒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她忙说:“那你可以收回那颗袖扣了吧。” 慕容栩暗觉好笑,这美女的思路估计又想叉了,得让她开开窍。他故意低了头,凑近她的肩窝,闻着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他热气灼灼地说:“怎么?我送给你了,不喜欢吗?” “我不是因为喜欢才……”她还是不懂。 两根手指笃得敲上额头,慕容栩笑骂一声:“木头!” 与寒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紧绷的弦断了,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额头抵在墙上。 反应那么大,慕容栩倒是没料到,他轻搂了与寒的肩,柔声道:“这么怕我干什么?” 与寒仰起脸看他,额头淡淡红了一小片。 两人挨得很近,他脸上星宿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她被指引着,望进那双藏着星海的双眼,再一次尝到了迷醉的滋味,她喃喃地说:“我真弄不懂,你一出现,我就害怕,心跳加速,生病一样。” 秀美的脸,小鹿似的眼睛,呢喃的话语里有不自知的心动。 心尖仿佛有细细的羽毛拂过,慕容栩动了情,低头向粉红色的唇吻去。 “放开我的学生!”白毅出现在走廊,表情很严肃。 不轨之举被喝住,慕容栩也不觉得尴尬,他懒洋洋地说:“怎么,你情我愿的事,白老师管得还真多。” 只要不是慕容栩,与寒的情绪反应一般不大。她退后两步,朝白毅说:“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白老师不用担心,”又看了慕容栩一眼,“白老师,慕容先生,我要去吃饭了,回见。” 说完,去实验室拿了背包,往食堂走。 走廊里的两个男人依然在对视,白毅先出了声:“她不适合你。” 这话就有意思了,慕容栩也不理会,只礼貌地笑了笑:“回见,白老师。” 他特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说完,朝与寒的身影追了出去。 第四章 猫鼠戏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那天的慕容栩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吻到了那张嘴。 出了实验楼,他很快便追上了与寒。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做了决定,既然无法妄想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就来一场俗世里的猫鼠游戏吧。 他告诉她,会在天宇的研发部帮她申请一个实习职位,给她开级别很高的权限,她可以使用实验室的仪器和试剂,改剂型也好,研究新方向也可以。 与寒简直不敢相信,她苦苦想要的东西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她愣愣地看着慕容栩:“那我要怎么感谢你?” 慕容栩觉得好笑,这个姑娘在算人情账上,简直一窍不通,放个饵就上钩。那就先要点利息吧,他温文尔雅地笑着说:“我们把刚才那个吻接完,好吗?” 与寒红了脸,一言不发,绕到河边的树后,低头看着河面。 柔柔的月光丝绸一样飘在水波上,慕容栩跟上来,勾起与寒细巧的下巴,俯身在花瓣似的唇上,落下一吻。 之后的一段时间,与寒简直忙地脚不沾地。 她周三到周日在T大的实验室,做干细胞实验。为了赶之前一个半月拉下的进度,她早出晚归,常常忙到凌晨才回宿舍。 周一周二,她住在自己家,白天去慕容栩的天宇集团改良赤藤片的配方。 她的计划是改完配方,再开始自己的阿莫兹新药研究。 可是她过分乐观了,实际的结果和预想有出入,总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她着急了,更是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分析数据,跑液相,建模,回了家也苦读文献。 终于熬到实验有了好的结果,她却病倒了。早上起来还不觉得,下午开始人就有点发昏了,等察觉到发烧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半了,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想着家里没有退烧药,她去原料柜找到对乙酰胺,用电子天平称了10个药片的分量,又用辅料稀释了,放进压片机。 收拾了东西,她开始四处喷消毒水,想把自己留在实验室的病毒消灭掉。 慕容栩恰好下班经过实验室,听到里面连绵不绝的喷嚏声,他好奇拐了进去。 与寒带着乳胶手套,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边打喷嚏,边压着手里的喷壶。 “既然过敏就别喷了,明早会有阿姨清洁的。”慕容栩皱着眉说。 “马上就好,我病了,怕把病毒留在这。”估计95%以上的表面都喷到了,与寒停了手。 放下喷壶,她打开压片机,扯下口罩,随手捡了两片白药片丢进嘴里。 慕容栩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抢上来要拍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你干嘛呢,这能瞎吃吗?”慕容栩的话不自觉带了严厉。 与寒找了水杯,灌水将药吞下,然后说:“抱歉,我家里没药,自己做几片方便些,我只用了几毫克的原料,等下会清洁仪器的。” 真是呆子,又弄错重点了。 伸手去摸她额头,与寒这次没躲开,触手滚烫,他动了气:“生着病,还来上什么班?” “我也是刚刚才感觉发烧的,剂型的事差不多了,我这两天就把报告写出来,如果实验复现没问题,很快就可以小规模测试了。” 与寒边说边去拿消毒用的酒精,人昏沉沉,路走地有点歪歪斜斜。 慕容栩看得直想叹气:“你别弄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不行,放一晚上仪器会污染的。”与寒摇摇头,开始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拭刚才用过的仪器。 慕容栩不耐烦起来,一把抢过来:“那你歇着,我帮你弄。” 估计实在晕得厉害,与寒勉强点头同意了。她坐在高转椅上,胳膊支着脑袋,指点着慕容栩。工作起来的与寒,强迫症更严重,专治又苛刻,半点容不得马虎。 她非要慕容栩带上手套,按她的流程清洗玻璃器皿,擦东西也要先这样后那样。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干过这个,慕容栩几乎要暴跳起来砸东西,可看看与寒萎靡的脸,他又生生忍住了。 灰蓝色的宾利在半新不旧的公寓楼前停下,车主将车熄了火。昏黄的路灯照进车窗,在秀美的睡颜上洒下柔和的光,慕容栩坐着没动,静静看着。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因为发烧而过分嫣红的唇,显出一种脆弱的美感,让人心生怜惜。 真是个笨蛋,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她却拼着命赶进度。 这么蠢,早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忽然,与寒咕哝两声,睡眼朦胧地醒过来,道了谢就要下车。手脚还不大协调,车门没开大,脑袋就往外神,咚得一下撞在玻璃车窗上,人顿时清醒不少。 慕容栩心里又骂起了人,没办法,只得送她上楼。 与寒的家是普普通通的三居室,家具不多,布置地很简单。 与寒强撑着去洗澡,慕容栩就东瞧瞧,西看看。餐区的墙上挂着些照片,祖孙三人,一水儿肤白貌美。 七八岁的与寒,带着大眼镜,阴沉着脸。十五六的与寒,水灵灵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带着学士帽的与寒,神情严肃。奇奇怪怪的女孩,慕容栩觉得好笑,又往客厅走。 玻璃柜里杂乱地放着很多奖杯和奖牌,仔细看铭牌,有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和国际象棋的。慕容栩想象着与寒木头木脑站在台上领奖的情景,又觉得想笑。 亮光一闪,一块缺了角的三棱镜吸引了他的目光。从镜身上长长的裂纹推测,这块三棱镜曾经被摔碎过,可是镜的主人保留了几乎全部碎片,并且细心地粘了起来,镜子的一角,还歪歪斜斜刻着“宝贝”两个字。 与寒估计是把慕容栩忘记了,洗完澡看到他,显得很诧异。 她催促他离开:“你走吧,我没事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要进房间睡觉,慕容栩拉住她:“头发还湿着。” 捻了捻,与寒觉得这个湿度可以接受:“不算太湿。” 这会儿变成慕容栩较真了:“那怎么行?会生病的。” “我已经生病了,”与寒指出他话里的逻辑漏洞,“病毒叠加,免疫力会将它们一次性杀死。” 困地睁不开眼睛,见慕容栩又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只能妥协:“我趴着睡总可以了吧。” 说完也不理人,进了卧室,扑倒在床上。 慕容栩在哪都很自在,他跟进卧室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脑袋埋在枕头里,与寒瓮声瓮气地说,“马上药就起效了,烧一退,我和正常人一样。” 想了想,慕容栩还是在床边坐下,又去捡与寒丢在床上的毛巾。一缕一缕分出湿发,再用毛巾细细擦干。刚洗完的头发很香,软糯糯的摸着很舒服。 卧室没开灯,客厅的灯光从门外照进来,薄纱一样温柔地铺开,令人心安。 男人的动作大概有点笨拙,与寒在睡梦中被扯了头发,呓语一句“外婆,疼”,她翻身躲到了床的另一侧。 自嘲地笑了笑,慕容栩心想,我在干什么?许许多多往事涌上心头,母亲的郁郁寡欢,姐姐烈火般地自毁,自己之前的妄念,他烦乱起来,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再不去管与寒,开门走了。 第五章 再诱猎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年轻人毕竟底子好,与寒的病没两天就全好了,只是人瘦了一圈。病中的两天,她将剂型改良的报告写完,发给了慕容栩。阿莫兹新药的课题目前还没到实验阶段,所以她暂时不打算去天宇集团的实验室了。 自觉和慕容栩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她安下心来,继续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慕容栩收到报告,略翻了翻,就将它转发给了研发部的负责人李星。李星看了报告,很兴奋。实验复现的结果几乎完美,他惊呼,哪里来的神人,眼光这么毒,一眼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剂型改良立即上马,预算部门粗粗估计,这个项目每年至少能给公司节约三千万成本。 小小一颗袖扣,一个大美女,一票大生意,简直一本万利。慕容栩暗暗得意,有种自己淘到宝,别人都不知道,偷着乐的快活。 手里把玩着剩下的那颗袖扣,指腹摩挲凹凸起伏的碎钻,回想起那些亲昵的时光,他忽然贪心。 欲念一起,压也压不下去。 那个天才又笨蛋的家伙,他想将她捏在手里,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 慕容栩家的情况很复杂,活脱脱一部宅斗大戏。虽然是长子,可他就一个孤家寡人。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母亲、姐姐无一善终,连外祖家都人口凋零,只一个堂哥苦撑着一点小产业。 十五岁起,他就知道只能靠自己,他学业努力,工作够拼。多年来,步步筹谋,处处小心,好歹将最赚钱的天宇集团控制在了手里。 医院里的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继母徐茵是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角色,处心积虑想捞尽家产。她有三女一儿,可是都不出色。当然在严厉的管教下,也并不堕落。 这几年,在徐茵的安排下,他们一个个着急慌忙地结婚生孩子,在老爷子的遗产清单里,添上一个个新名字。 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大方温柔的姐姐,迷恋上继母的侄子,那个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飞蛾扑火一样绝望的爱,为了那个男人一次次的出轨,歇斯底里折磨自己。 闹到最后,孩子流了产,冷战分居,他提了离婚,她跳了楼。 鱼死网破的结果,是别人既看了笑话,又得了好处。 母亲的悲剧,姐姐的悲剧,他分不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是错付了感情,因在那个错误的人身上;还是本不该爱地热烈,爱地毫无保留,深爱本身就是诅咒? 两个人的观星山,浪漫的夜空,梦幻的流行雨,隔绝了凡尘。 他受了蛊惑,鬼使神差,差点踏错了那一步。 现在他决定稳稳收住脚,绝不去重蹈母亲和姐姐的覆辙。 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插足母亲的婚姻,将姐姐引向那个人渣,现在又控制着父亲,想排挤他? 哼,当他是死的吗?什么都想要,就要让你们什么都要不到,早晚一场空。 弧形全景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一条翻涌的大江将繁华的城市南北切开,干净,凌厉。 望着窗外,阴霾天空下的城市丛林,慕容栩忽然生出雄心野志,他要赢下这盘大棋。 他细细筹划起来,擅自将与寒也当成了自己的棋子,暗暗摆在了棋盘上。 很久没见与寒了,他往实验室打电话,公司的人说,与寒这几周都没来。 这是债还完了,又想躲他吗?慕容栩按捺不住,又想去找乐子了。 今天一身休闲打扮,破洞牛仔裤,素色T恤,炫酷运动鞋,走在校园里,朝气蓬勃地像个新生。 与寒是在食堂门口被他堵到的,她诧异地要命,这个人是捕捉了她的手机定位吗?怎么每次抓她又准又狠? 见了她,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来找我吗?”与寒硬着头皮问。 “不找你找谁,”慕容栩白她一眼,“我是来告诉你,你的报告已经立项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改生产线。” “哦,”与寒没什么反应,好像之前熬夜赶工的不是她,“那我去吃饭了。” 慕容栩是那种你越不理他,他就越要赖上你的人。 他很自然地牵过与寒的手,像任何一对普通校园情侣一样,拉着她往食堂走。 与寒不自在了,使劲要甩开,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人也凑了过来,明亮的双眼看着她:“别扭什么,再亲密的事都做了,牵个手怎么了?” 与寒红了脸,软了胳膊,由他拉着。 慕容栩发现与寒很好对付,拿住她的软肋,你进一步她就会退一步。 磨了磨她的掌心,慕容栩故作神秘地说:“请我吃个饭,吃完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寒只能乖乖刷了饭卡。慕容栩倒也不挑剔,和她打了份一模一样的饭。食堂的阿姨看他长得好看,特意给他饭菜都装得满满的。 吃了饭,慕容栩提议要逛逛校园,与寒只能又带他去学校的人工湖。据说这是T大风景最好的地方,两人就在湖堤垂柳下手拉手散步,轻柔的风吹在脸上,晚霞映红了天空。 似被这般岁月静好的氛围感染,慕容栩说话的声音多了三分温柔:“最近没去公司,是在查资料吗?别太拼了,瘦得都不好看了。” “我不在意这个。”话虽然说地冷淡,神情却带了几分娇羞。 如果表姐沈蓓立在此时当地,一定会吓得眼珠子掉下来,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与寒,竟然打通了七情,会害羞了! “我在意啊,”调情的话,慕容栩说得无比顺溜。 他拉着她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继续说:“前段时间,我拜托一个在协和工作的朋友帮忙查了阿莫兹的事,他恰好知道瑞士的M校有个课题组追踪这个病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正式发表过论文。” 慕容栩边说边观察与寒的脸色,果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又接着说:“我打电话去问了,他们目前对病因有一些猜测性的推论,手头也有一些资料,如果你想去,我可以以公司的名义安排你去考察。” 慕容栩说得云淡风轻,可与寒知道,他一定费了很多功夫。相关资源她已经筛过一遍了,那么他能找到的,一定是通过了特殊的渠道。如果不是用心去找,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找到呢? 她很感动,想去抱他,又有点不确定,犹豫之下,别扭地绞着两只手说:“我要去,我有经费,老师给了钱的,”抬头望进他的眼睛,她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慕容栩愣了愣,片刻又恢复了调笑的神情:“打算怎么谢我啊?” 与寒僵直了背,她努力寻找线索。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想起偶然间读到一句话,男女关系的本质是性。红了耳根,她试探着问:“想去我家吗?” 原来她很懂啊,男人笑得像只狐狸,嘴唇贴上她的耳垂,似有若无的触碰,沉沉的声音很性感:“勾引我?” 与寒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头垂得更低。 她忽然转过身,额头抵在慕容栩的肩窝上,不动了。 呼吸重了几息,慕容栩刻意凝了凝神,伸手将与寒抱在腿上。 怀里的人很柔软,慕容栩心想,一定是学校的环境太纯洁了,刚才那一瞬,他才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为了证明自己依然游刃有余,他挑过与寒的下巴,吻了起来。 热吻渐渐带上了情欲的味道,他忍耐不住,哑着声音问:“真勾我?” 鼻音呢喃出一个嗯字,那是最催人的情话。 啪嗒,酒店的房门关上,与寒心跳加速。 室内灯光旖旎,带着点欲说还休的味道。 慕容栩可不管那么多,一回身,搭在肩上的手箍住她的后脑勺,炽热的气息向下倾压。 与寒懵了,犹豫间舌头搅了进来,烫得她不自觉发抖。她想推开,指尖却被抓住。 既然送到嘴里了,岂有不吃的道理,慕容栩伸手揽住与寒滑腻的腰肢,压向自己。 像巨浪中颠簸的一艘小船,与寒被挤着,揉着,搡着,囚在暗沉沉的天幕和水幕之间,无处遁逃。 他喜欢她身体青涩的反应,晨风中的百合花一样,每一次亲吻,都能激起一片轻颤,每一下抚触,都能带动肢体的摇曳。 他更喜欢她的美,萤白的脸氤氲着层层胭红,雪树堆花一样;潮湿的双眼,染上了情欲,清酒一般的色泽。 他迷醉在那美景里,死死纠缠,她驀然迸出一声痛叫,本能地就要挣扎。 男人被低弱的声音刺激,强有力的胳膊死死钳住她。 他也不全然是快意,被占有欲驱使着,动作更猛烈,与寒痛苦又迷离,说不出什么滋味。 深邃的眉眼,乌浓的睫毛,在面前晃动,波涛起伏间,与寒的目光倏忽聚焦。 天啊,右眼下眼睑的眼睫中间,还藏着一粒!钢笔尖轻点纸面般大小,滚圆的,在薄汗蒸腾的脸上,扑闪扑闪。 四颗等距的小痣,简直不可思议! 白皙的脸上落下星宿般的轨迹,与寒着了迷一样,来回搜寻那迹线,被指引着,目光撞进那黢黑的瞳仁,她发现了星星的碎片,那是织锦夜里碎了的星河。 她再不想出来,沉醉在了那片星海之中。 潮水褪去,迷梦醒来。 慕容栩一脸餍足后的轻松,两根手指搭上与寒脊柱沟,上下抚摸,滑腻的触感让他很受用。 与寒以为他又要来一次,心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 可没半天,他转过身,睡到床另一侧去了。 第六章 方寸乱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三周后与寒踏上了去瑞士的飞机,这次她和白毅沟通地很顺利。虽然干细胞的课题又要耽搁三个月,白毅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为她找到了新的资源感到高兴。只是在听到慕容栩的名字时,轻微地皱了皱眉心。 沈蓓主动提出送她去机场,一路上还嘻嘻哈哈和她开玩笑,让她去勾搭金发碧眼的瑞士帅哥。与寒白了她一眼,沈蓓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M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很热情,也很周到,为她安排了一个短期的寄宿家庭,一对宁静安详的老夫妻。联系的课题组非常低调,可是科研水平很高,资料详实,数据准确。 与寒高兴坏了,她像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吸收着每一个相关的记录、观察和报告。她每多学一点,就会觉得离外婆更近了一步;每多明白一分,就会更感激慕容栩。 日以继夜地奋斗了差不多两个月,与寒终于抽出一个周末飞往法兰克福去看望妈妈。 与寒的妈妈袁媛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并未察觉到与寒过度劳累。依然兴致勃勃地带着与寒四处逛,去各个景点打卡。 直到临别前,母女俩才有机会,在机场的候机厅坐下来,讲讲心里话。 “小寒啊,妈妈觉得你长大了,人也活泼了,”似乎不习惯讲温情的话,袁媛颠来倒去地转着手里的手机,她笑着说,“要是以前,你才不会飞来看我,还跟着我到处逛。” 与寒笑了笑。 袁媛眼睛都瞪直了,她噤了声,生怕把女儿的笑容吓没了。 “妈妈,”与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话说得很坦然,“我有性-生活了,感觉还挺好的。” 再度震惊,这次是吓得说不出话。好半晌,袁媛才梦游般地拍了拍与寒的背,喃喃地说:“嗯嗯,有性-生活不是坏事,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 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是恋爱了吗?” 与寒有点迷惑,恋爱这个概念太抽象,她不确定。 “我不懂恋爱,”想了想,她又说,“可是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特别,有时候心跳很快,会害怕,有时候又像泡在温热的水里,暖暖的。” 袁媛心里暗笑,傻女儿,这不就是恋爱吗? “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蓓说他那样的人一定是百人斩。” 去机场的路上,与寒提了在慕容栩公司实习的事。沈蓓平时没少看头条八卦,一时起了谈性,给与寒恶补了一顿慕容栩的花边新闻,又扯了他家的豪门恩怨。 引用完别人的观点,与寒开始整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他很复杂。” 这什么情况,我的女儿在和花花公子谈恋爱? 袁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是歌里唱的,这格格不入的爱情吗? 她好奇地问:“他是什么人?” “他叫慕容栩。” 此时,广播开始提醒乘客登机。 袁媛一时也弄不清楚谁是慕容栩,想着反正回头可以问沈蓓。 她最后叮咛与寒:“小寒,和谁恋爱都没关系,但是不要迷失自己,也不能伤害别人,做到这两点,不管恋爱成功或是失败,都不要害怕。” 当天夜里,袁媛急不可耐联系了沈蓓,两人就与寒的事互通了有无。她们一个弄明白了慕容栩是何方神圣,一个则得到与寒恋爱的爆炸新闻。 消息是补全了,可是新焦虑也产生了。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啊,自家姑娘怎么才能不吃亏呢? 其实姑侄两的担心是多余的,真实的情况是,小白兔和小灰狼都很纯情,相互奉献了人生第一次的性-爱经历。 而且的而且,与寒目前没有半分恋爱的自知,她既不患得患失,对慕容栩也没什么牵肠挂肚。正是一身轻松,毫无伤害。 不过她倒是很有责任心,自认为也算是天宇集团的一名小小员工,所以时不时,她会在网页上关注一下公司的最新动态。 可是这天浏览到的新闻,把她吓了一跳。 天宇集团的新药临床四期的补充数据出了问题,面临全面召回的风险。这可是捅了大篓子,药监部一旦认定,全面召回加赔偿,公司一定损失巨大。 她发邮件给慕容栩,询问能不能查看新药的相关资料。 慕容栩很快就把完整的报告发了过来,与寒连夜细阅。 一个新药的全套研发资料类目繁多,内容及其庞杂,与寒读了个昏天黑地,差点没吐血。 连着奋战了几个晚上,她觉得慕容栩给她的材料完全没有问题。新闻里虽然描述模糊,但所提的事故和副作用,在这套资料里是得不到论证的。 会不会是递交的报告出了差错呢? 于是她给慕容栩打电话,问他递交药监的,是这套资料吗? 慕容栩也不确定,说需要和秘书确认,稍后再回复她。 他又问她文件看了多久,她老老实实说五天。慕容栩说她骗人,五天哪里看得完。 与寒说自己从来不骗人,五天从早看到晚,是可以看完的。 慕容栩哼了一声,再见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他打电话来说,事情解决了。公司出了个内鬼,把递交的报告掉了包,还和药监的人串通,把消息捅了出去,要毁公司的名声。 与寒哦了一声,说自己不懂这些。 挂了电话,她倒在床上,熬了几天的睡意,如洪水猛兽一样席卷而来。 整整一天躺尸似的,她睡得毫无知觉。 房东老夫妻担心她出了事,傍晚的时候,特地过来敲门询问。 迷迷糊糊送走房东夫妻,她还是困,索性也不出去吃晚饭了,想着直接睡到明天天亮吧。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疑惑房东怎么又回来了。 汲着拖鞋去开门,门一开,她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慕容栩一身鸦黑色羽绒服,寒气沉沉地站在门外,一脸阴鹫。 他一言不发,大步跨进房间,抓了与寒的长羽绒服就往身上套,又扯了自己的围巾,给她绕在脖子上,也不管她穿的是睡裤,拽了人就往外走。 与寒像只小白兔一样,惨兮兮地被押上了车,直奔他入住的豪华酒店。 不一会儿,热菜热汤送到了房间。 与寒这才感觉到自己饿得狠了,胃有点抽搐。她也不客气,猛喝了两小碗热汤,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点活气。 慕容栩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愤怒,开门见到头发散乱,一脸憔悴的与寒,他心里的怒气止不住往外冒。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她。 内鬼的事他是知道的,故意让东窗事发。好借机挑破这个脓包,抓出继母安埋在公司的眼线。 既然她注意到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发了资料探探她的底。 谁想她这么不要命地去查,电话里她的声音是那么有气无力,害他整个飞行途中都心神不宁,生怕她又病倒了。 找到地方向房东一打听,说她整天没出门。开了门又一幅可怜相,想到如果自己不来,她要继续饿着肚子睡到明天早上,气就不打一处来。 房间里气压很低,慕容栩铁青着脸,隔着桌子看与寒吃东西。与寒无知无觉,吃得又多又快。 差不多了,她才想到慕容栩,吧嗒吧嗒眨着一双大眼睛:“你怎么不吃?都被我吃完了。” “我不饿,在飞机上吃了一些。”声音冷冷的。 “那我就把剩下的也吃完吧,别浪费了。”与寒对别人的情绪不敏感,所以也不在意。 “别吃撑了,等下胃疼。”慕容栩口气缓和了一点。 “我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应该没问题。”与寒依旧摆事实,讲道理。 “你倒是经得起折腾。”慕容栩冷哼一声。 不过对与寒来说,这属于对牛弹琴,她既不在意,也听不懂。 “我体质还不错,”忽然想了起来,与寒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不就饿死了?”声音又带了怒气。 “这个可能性很低,我昨天是正常吃饭的,虽然体脂率不高,但要饿死,起码还需要十天。”好像有点明白他在生气,与寒辩解的声音越来越低。 慕容栩给气笑了,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谁和你讨论饿死了?” 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与寒晕乎了,这混乱的逻辑。 她决定换个话题:“公司的事情解决了?” “嗯,基本没问题了,后续的事有人会处理的。” 说完,他吻了吻与寒还没来得及擦,依旧有点油乎乎的嘴,洗澡去了。 温水从头顶的方形花洒淋下来,像一场瓢泼大雨,浸透了他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身体。 慕容栩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乱了方寸,早上挂了电话,怎么会头脑发热叫秘书订机票往她这里飞呢? 失控的感觉并不好,他对与寒是有目的,要与她有瓜葛,可是他不希望牵连太深,他怕走到最后会伤心伤肺。 洗完澡他给秘书发微信,要求提前行程,明天中午就启程去伦敦办公室。 与寒当晚没回自己的住处,两人睡在酒店的同一张床上。 深蓝的丝质床单,泛着柔光,海浪般起伏的褶皱,隐秘的诱惑,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一个长途飞行,又有点自我厌弃,想拒绝诱惑;另一个虽然吃饱喝足补了觉,可惜心智未开,根本不可能主动索欢。 尽管与寒对慕容栩心里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可是,冰天雪地的异国他乡,寂静无声的漫长冬夜,身边躺着个暖烘烘的男人,她还是尝到了这两个多月以来久违的安心。 房间留了夜灯,淡淡的荧光下,慕容栩的睡颜半明半暗。 第四颗小痣躲进了眼缝,看不见,可其余的三颗依旧诱惑着与寒。 她微微抬起头,在上面依次落下一枚吻,又用指尖一颗颗游戏似地去点名,参宿一,参宿二,参宿三…… 忽然手指被捉住,也不知道慕容栩醒没醒,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脸烧得发烫。 长臂一伸,她整个人被兜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第七章 初亮相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回国后,与寒恢复了一周两天去天宇集团的规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天,偌大的实验室又只剩她一个人了,液相的最后一组数据处理完。与寒扭扭脖子,关掉电脑,准备下班。这时,慕容栩走了进来。 夜已半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一幅商务会谈的模样,衬衣纽扣一颗不错,直扣到领口,一股子禁欲的味道。衣冠楚楚的慕容栩,与寒见得不多,不免多看了几眼。 慕容栩一见与寒就开始抱怨:“你可真没良心,一个多月不见了,你也不主动找我。” 听了他的话,与寒有点不解:“找你干什么?” 这话说得可真见外,换个人早就不高兴了。好在慕容栩心里清楚,与寒就是个蜡烛,不点不亮。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并不是真在意。 他继续撩拨她:“不想我吗?” 与寒红了脸,她什么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话术统统都不会,只好老老实实回答:“走路不想其他事的时候,就会想一下你。” 塞满数理化的脑袋好歹也分了一点脑细胞来想自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慕容栩轻笑一声,诱哄着问她;“想我什么呢?” 与寒呆了呆,努力搜索记忆,到底想他什么呢? 脑中闪过那些亲吻和无法言说的事,她眼神躲闪着,闭紧了嘴巴,决定不再有问必答。 逗弄得差不多了,慕容栩不再继续为难她,他正了脸色,开始说明今天的来意。 “我继母一向热衷慈善,”嘴角漾起一点讥笑,似无声地嘲弄,他继续说,“这周六她要办个募捐晚宴,我没有女伴,你陪我去吧”。 “我?”与寒将旋转椅转过来,面向他,一脸诧异,她不认为自己能当一个合适的女伴。 “怎么,不愿意?”慕容栩挑着眉问她。 他走近她,在她的电脑桌前一靠,两条长腿斜着支出去,将她堵在他和墙形成的狭小空间内,居高临下看着她。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压,与寒小声为自己找理由:“我没有经验。” 晚宴这种词她太陌生,人多的地方她都不常去,更不要说这种专门以社交为目的的活动。 对她来说,当他的女伴去赴宴,匪夷所思地,就像要她去讲一个能逗笑全场的笑话。 “要什么经验,打扮地漂漂亮亮就行……” 与寒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我也不会。” 她忽然有点丧气,觉得自己很蠢。 “你呀……”抬手揪了揪那张美丽的脸蛋,慕容栩叹着气说,“是我说错了,你不打扮就足够漂亮了。” 不再给她拒绝的理由,他亮出了最后一个筹码:“就当是感谢我告诉你M校的事,行吗?” “……” 从小到大,与寒考试如切菜吃瓜。可晚宴的事定下来后,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大考前,很多人会愁眉不展,焦虑无处安放。此时的她,真是感同身受。 她打电话向沈蓓求助,请她出主意。沈蓓也没听清楚缘由,一激动,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豪门恩怨,什么穷小子翻盘,抛弃共患难发妻,小三上位,原配抑郁什么的。 又告诫她,这是他继母办的宴会,你如果以女伴的身份亮相,被狗仔探到的话,会上头条八卦的,然后会有很多人来查你的底。 沈蓓的本意是劝退与寒,她真心不希望自己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表妹,去牵扯这些。可她不知道,与寒早被慕容栩绑上了贼船,身不由己了。 因此,她的那番话无疑是雪上加霜,与寒的焦虑更深了。她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又掐又揉,她一阵阵寒战不适,脑中忽然蹦出沈蓓之前大谈恋爱经时,总结过的某些男人“不能沾”的话。 就这么惴惴不安了几天,日子终于来到了周六。 慕容栩一早就派人给她送了条浅绿色薄纱礼服,下午又有化妆师上门,给她做了少女编发,画了甜美的淡妆。 与寒一整天都手足无措,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她也不喜欢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戏装似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慕容栩送来的鞋,鞋跟并不太高。 晚上六点整,司机开着豪华加长车,载着慕容栩来接她。 轻纱流动,花朵加蕾丝的透视设计,与寒美得像童话里的仙子,绕是见惯美女的慕容栩都看怔了。 晚宴在酒店一处飞檐斗角的仿古建筑内举办,内外都有布置。 向入口的保镖出示了邀请函,慕容栩挽着与寒,和熟人打着招呼,两人步入主楼前一块平整的草坪。 天色渐晚,宴会现场的红灯笼亮起来,乐团在不远处演奏音乐,酒液和食物的香气四处飘逸。 过了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很小的骚乱,与寒回头去看,见有些人快步向入口围去。 “我继母到了,”慕容栩低头凑近她耳语,说完领着她也迎了上去。 慕容栩的继母徐茵,个子娇小,穿一身花朵刺绣的中式旗袍,打扮地珠光宝气,白团团的脸上满是和暖的笑容。 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长女慕容棠和儿子慕容栾。两人长得都像母亲,那种杏眼柳眉樱桃嘴的传统美人脸,只慕容棠略比徐茵高些。可是这长相放到慕容栾脸上,有些女气,再配上他高大的身形,更有点不伦不类的局促。 徐茵的另外两个小女儿目前在国外念书,所以今天没有出席。 “小栩今天带女伴了,真是稀奇啊,”徐茵满面笑容和慕容栩打招呼,“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慕容栩朝自己所谓的家人点头致意,然后介绍:“这是与寒,”说完,又有点多余地补了一句,“目前在T大念生物医药博士,”接着他又向与寒介绍,“这是我继母,弟弟慕容栾,妹妹慕容棠”。 与寒面无表情,和她们一一握手。 “与小姐看着年纪真小,我还以为小栩今天带了个高中生,”徐茵很会说场面话,夸人一套套的,“原来已经是博士了,真厉害啊。” 与寒对客套话一窍不通,她纠正徐茵:“我6年前高中毕的业,博士正在念,还算不上博士。” 冷硬的回答令和乐融融的气氛急剧降温,慕容栩心里暗乐,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不要以貌取人,这可不是个傻白甜。 母亲被抢白,慕容棠有些不高兴:“那就恭喜你能早日毕业吧,我听说T大的博士可不容易念。” “以实用性为目的,自然是想早早毕业的,我是为了更容易获得学科资源,做出一些成果。”与寒干巴巴解释,慕容栩觉得好笑,想去敲她脑袋。 “那意思就是你要一直念下去,毕不了业?”慕容棠觉得这美女脑子不好使,说话古里古怪,她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与寒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皱了眉:“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需要证书自证的才急着毕业,我只是欲用便预取,”怕她听不明白,她补充道,“我给你一个简单的类比,菜已经摆上了桌,我想吃,动筷子就可以了。” 一番话说得狂妄自大,慕容棠呆呆地反应不过来,慕容栩的堂哥章浩成躲在后面偷偷好笑。女儿被揶揄了一顿,徐茵倒也不生气,她笑意不减,仍然兴趣盎然地看着与寒。 “照与小姐这么说,这T大像是你家开的。”慕容栾开始觉得这个美女不可爱了,为了维护家人,他插了话。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从我的话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与寒觉得慕容栩的家人真怪,思维混乱,“我刚才陈诉了一个事实,如果T大是一个正常的,合规合法的学校,大概率的结论应该是,我的学术能力和科研成果超出了博士毕业的要求。” 慕容栩强忍着笑,胳膊收紧,轻轻夹了一下与寒搭着他的手。 与寒看过去,见他眼里有笑意,她接着对慕容栾说:“如果你认为T大不是,那么请先举出例子来证明;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那么你可以去查我发表的论文,然后和T大博士毕业的条款一一对照。” “时间不早了,与博士下次再给我们这些白目上课吧,”说完徐茵瞟了慕容栩一眼,特意强调了“博士”两个字,“我们进宴会厅吧。” 说完便气派十足,昂首领着一行人进了敞开着的朱漆大门。 宴会厅的北面放着长桌,上面陈列着此次到场名流捐出的艺术品,精美的物件摆放在垫着细绒的红木托架上,罩着玻璃罩子。展品前立了古香古色的小牌子,标注着物品名称,捐赠人以及拍卖估价。 美衣华服的太太先生们,手拿拍卖目录,悠闲地在心仪的拍品前流连驻足,小声谈论。 慕容栩带着与寒走走停停,他状若随意地问:“有喜欢的吗?” 与寒白了他一眼:“要给我酬劳吗?” 说完自顾自往前走,去看一块白玉璜了。 慕容栩讪讪地摸摸鼻子,这丫头今天是打开战斗模式了吗? 这么犀利,连他都怼上了。 章浩成寻了空,从后面靠近慕容栩,含着笑小声问:“我说,你上哪儿去寻了这么个宝贝,徐茵的脸差点都气歪了。” “这么点事她还不至于生气,”慕容栩没有转身,目光正盯着面前一尊猛虎古铜雕塑,遒劲的虎躯肌肉绷紧,线条凌厉,老虎正侧头咆哮,气势逼人。 眼睛里闪着点寒光,慕容栩补完了他的下半句话:“她可不止这点本事。” 说完,朝与寒的方向走去。 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徐茵,还是与寒,章浩成依然留在原地,细细回味着。 “与小姐对艺术品也很懂吗?”刚才的事不服气,慕容棠特意挨了过来,想找回场子。 “不懂。”与寒回答。 慕容棠得意起来:“我妈妈很喜欢艺术品,家里有很多收藏。” 与寒很冷淡,丢下一句“知道了”,抬脚就走。 慕容棠呆立原地,一肚子憋屈,就好比你费尽苦心练了十八般武艺,攒了满肚子的话术,自信满满要去复仇,可对手忽然休了战,留你一人,空落无着。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请诸位贵宾入座,徐茵上台,简短地致了辞,募捐拍卖开始了。 徐茵社交甚广,在场的人多是各界名流,捐出来的拍品也都很精良。 慕容栩捐的是一套古董瓷器,拍卖场面热烈,举价的宾客很多,三锤定音,一位红酒商人将瓷器收入囊中。 慕容栩也举了牌,去竞拍与寒刚才驻足的白玉璜,最终以超出估值一倍有余的价格拿下。 与寒对这些都没兴趣,默默走了神,在心里筛选起阿莫兹化学药可能的活性官能团。 慕容栩在圆桌下偷偷拉起与寒的手,捏了捏,小声问:“觉得无聊了?” “嗯,”与寒回过神,仍是垂着眼,“我不喜欢和人吵架。” 她有点明白慕容栩为什么,非要她,这个格格不入的人来赴宴。 她就好比一个稀奇的展品,慕容栩的玩物,用来膈应他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家人。 “平时不开窍,这会儿怎么冰雪聪明了?”慕容栩一根根揉着捏着她细嫩的手指,转过脸看她低垂的眼睫,他温柔地哄她,“你想叉了,我就是想让她们看看,我认定的人,是什么样子?” 认定?又是个不熟悉的字眼,与寒抬头看他,那是一张令她着迷的脸。 认定吗?她想到了化学反应,A分子只有遇见B分子,才能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组合生成新分子。 她不就是这样吗?遇见他以后,她的整个人生好像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那就认定吧,与寒很纯粹,也很简单。她不纠结,朝慕容栩笑笑,接受了他的说法。 冰雪般的脸,朝他展露一抹暖阳,慕容栩的心像忽然被淋上了一片软化了的奶油,酥酥麻麻,温温痒痒。 简单的掌心摩擦,就能惹出一片火来,慕容栩从来没觉得这该死的拍卖会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眸光中闪烁着幽暗的情欲,他凑近与寒的耳朵,暗哑的声音伴随着热气喷撒过来:“晚宴结束,我们去个好地方。” 第八章 七色光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栩说的好地方并没多稀奇,是南山天文台,他俩初遇的地方。 似早有通报,看门人远远看到他们的车就立即按了开门电钮,伸缩铁门缓缓收紧,让出一条被汽车前灯照得雪白的水泥路。 慕容栩开着高大宽敞的四驱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山顶,在一片半圆形的观星台前停了下来。 已是夏末时节,深夜的山顶,有些许凉意,慕容栩体贴地脱了西服给与寒披上,自己只穿一件墨蓝色衬衣。星空下,乌眸黑发的他英俊肃美地让人不敢逼视。 “你看这像你说的,夏夜的天空,繁星似海吗?”慕容栩温柔地搂着与寒,两人一起仰望夜空。 幽深黑暗的天幕上,密布着无数的发光点。 与寒的思绪随着这无边无际的星空越飞越远。 浩瀚的宇宙图景中,泛着苍白蓝光的地球不过一个小点,她更只是一粒孤寂渺小的微尘,她的智慧那么有限,生命只如蜉蝣一梦,她对知识上下求索的妄念那么虚无。 可是现在,广阔的天地中,高远的星光下,有他陪着她,有他温热的气息环绕着她,她感受到一种情感上连接,虽然虚无缥缈,可又真实存在,那是一粒沙中的世界,一朵花开的天堂,谁能说那不是全部的世界呢? 她激动起来,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耳畔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四周有不知名的小虫躲在草丛里鸣唱,一切都那么美好。 目光搜索,猎户座的腰带亮星ζ,ε,δ,特征鲜明,三颗星连成一条直线,并被中间一颗等分,与寒一动不动凝望着,想将那三颗星牢牢印进自己的双眸。 过了一会儿,她闭了闭眼,将那印记沉进心底,她转过头,比对慕容栩脸上的星轨,几秒后,她醉了,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一瞬的呆滞后,慕容栩开始热烈地回应她,急躁得像个初尝情欲的小伙子。 他紧紧抱着她,尝着她的滋味,甜美的,纯真的,他一声叹息,一定是夜色温柔如水,他被诱惑了。 不知是谁动作大了些,慕容栩的西服被碰掉在了地上,中断了这个湿黏黏的长吻。捡起衣服,慕容栩朝她眨眨眼,笑着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走回车里,拉开置物箱,取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神秘兮兮地递给与寒。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触手很沉,暗沉沉的黑色,一点不见精致。 与寒疑惑地打开盒盖,亮闪闪的一道光跳出来,是三棱镜!和她碎了的那块一模一样,她幼年时的宝贝! 她惊喜万分,视线渐渐模糊,液膜染上了玻璃体,面前的他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怕光洁的镜面沾上指纹,她只是轻轻抚摸三角形柱体的一条棱边,指腹平滑的触觉令她回忆起了往事:“我小时候大脑发育有问题,情感方面的认知很差,常常弄不清状况,周围捉摸不定的表情,变来变去的话语,都让我感到害怕。 直到6岁生日,外婆送了我一块三棱镜,我整天抱着它,简直着了迷。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有一束光,它一定会送我一道彩虹,永远是红橙黄绿青蓝紫,排列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我太喜欢那种不需要去猜测,心安笃定的感觉了。 可是有一次,我在教室里又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语,老师觉得我捣乱,要我出去。可我并不知道,我把刚才在头脑中默想的东西都念了出来,所以就抱着桌子不动,那个胖胖的女老师气坏了,过来拽我。我赌了气,很倔,拉扯的过程中三棱镜从衣袋里掉出来,摔碎了。 我气疯了,在教室里大喊大叫,像个有攻击性的野兽一样,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最终我捡回了几乎所有的碎片,可我的小学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慕容栩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搂得更紧。 与寒朝他笑笑,继续说:“后来大了一点,读到科学家利用三棱镜的分光原理绘制色谱,可以确知恒星的化学元素丰度。我就想,谁说这世界上没有幽灵呢,夜空中的星光,它们跋涉了千万光年,落入了我们的双眼。也许我们与它相遇的时候,属于它的那颗恒星早已经坍塌寂灭了,于是它成了黑暗宇宙中的一抹孤独的幽灵。” 与寒托起盒中的三棱镜停在空中,目光穿过晶莹的玻璃,望向无垠的夜空:“可是用这个,我可以与幽灵交流,了解它的过去,解读它的记忆,所以我将那些碎片一块一块粘好,想着也许有一天,它会是一把钥匙,带我解开一些神秘的谜题。” 她又将三棱镜放回盒中,珍惜地盖好。 纤细的胳膊搂住慕容栩的脖子,望进洒满星光的黑眸,她温柔地呢喃:“谢谢你送我这个,星光的谜题,情爱的谜题,你的谜题,我都想去解。” 慕容栩的心乱了,情爱的大网将他网住了。他身不由己,已经弄不清到底是谁在捕捉谁,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有怎样的野心,想要将多少人踩在脚底。 他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美丽无瑕的脸庞,干净的灵魂,就让自己沉沦吧。 他深情地吻住与寒,轻柔地与她唇舌交缠,想给她无尽的温柔和珍爱。 被爱人珍惜地感觉太过美好,与寒动了情,鼻子里发出细细的轻哼,身体燥热起来,手指插进他衬衣的扣缝,指尖一下下在他紧实的胸膛划着圈。 亲吻瞬间变了味道,流畅的脖颈线条上,一只火热的手掌按了过来,脆弱的咽喉暴露在那,有力的拇指上下滑动,他在克制兽的欲望。 野火花烧上了身,他停不下来,哑着声音问:“想要吗?” 软糯无力的一声轻嗯,激地他发了狂。 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一会宽敞的车厢里传出难耐的低吟。 理性早已溃散,他肆意地揉捏抚弄,她瘫软在他怀里,氲红的脸上布满情欲。 他又哄着她含-吮厮磨,在她泛着泪光的眼睛里,追寻着快乐的极限。 与寒顺从地受他蛊惑,被他诱哄,新鲜感,刺激感,身体的快慰,层层叠加,爱欲到了极致,似进入耀眼到刺目的星光中,下一瞬又跌落无边的黑暗,她小声喊:“阿栩。” 第九章 情意浓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越野车内不可描述的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两人爱意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要是与寒回家住,多晚慕容栩都会去找她。 因为那个人是与寒,他不再纠结自己会不会误入罗网,爱欲是不是会让他迷失,他完完全全放过了自己,见了面就是热烈的亲吻拥抱,把喜欢的事情做了又做。 与寒也去过慕容栩家一次,也许那个地方不能称之为家,那只是一个占了整整一层楼的空旷公寓。冷灰的色调,极简的布置,清冷又孤寂,很难想象他一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住在里面。 海一样的大床,足有她那张小床两个那么大,空得让她害怕。 滚在他的那张大床上,因为有他,年轻的身体一会而就热了起来。把她双手压过头顶,他打开她,迫不及待,想在自己冷冰冰的卧室里,索取一场极致的欢愉。 烟火人间,饮食男女,凭她智商再高强,他能力再出众,陷入热恋,一样失去理智。 天宇集团的企业文化兼具关怀和秩序,高层领导每周会轮流抽出一天,与员工在食堂同桌吃饭。往常,一身社会精英打扮的慕容栩,会在脸上挂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挑一个人最多的餐桌坐下,和员工一边共进午餐,一边闲话工作,完美地表演着一个总裁的平易近人。 可今天,他不想再装了。大大方方端着餐盘,他快步迈向角落里独自吃饭的与寒。 顶着无数探究的目光,他从容不迫地在她对面放下餐盘,拖出椅子坐下。 看着慕容栩的身影越走越近,与寒心里冒出了无数欢喜的小泡泡,可她不敢动,只能继续埋头吃饭。 “别人都在看你,”与寒压低声音,第一次开始介意别人的目光,“影响不好。” “管他们做什么。”慕容栩不以为然。 此时的他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点不像个心有城府,杀伐决断的集团总裁。 身居高位和过于复杂的家庭背景,逼得他早早成熟,养成了多思多虑,不露声色的个性。可他毕竟也只有26岁,又在热恋中,意气用事的少年心性仍是压也压不住。 几天没见了,他一分钟都不想多等。在桌子底下,他伸长了腿,用膝盖碰了碰与寒。 正如他期待的一样,小小的红色云霞在她两颊升起,他心里乐开了花。 他小声告白:“你这几天都住学校,我想你了。” 与寒的脸更红了,她羞答答地搅着盘子里的饭,用蚊呐般的声音说:“今晚来我家。” 偷偷用身子挡着,男人故意惹火,暖热的大手握住骨感的脚踝,圈着光-裸细嫩的小腿上下抚弄。 与寒一个机灵,又酥又痒,止不住的热意,一阵阵涌上来。 “晚上想怎么做?”幽暗的黑眸紧盯着她,暗哑的声音简直是在催她的命。 与寒又羞又臊,想立即挖个洞,来个遁地逃跑。可眼睛却失了控地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瞟,瞟得想一口咬上去。 一顿饭吃得心慌意乱,食不知味。 整整一下午,他手掌摩挲的触感,诱人堕落的声音,在心里转了又转,赶都赶不走。 要说慕容栩是新手,与寒是一点都不信的。 可偏偏有一次在床上,她被磨得受不了,抖着声音问:“你是百人斩吗?” 男人一愣,回过味来,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他低沉沉地笑起来,伸臂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啃咬她的脖子,嘴里喃喃道:“百什么人斩,就你一个,我都忙不过来。” 眨眨眼,与寒没听懂,扭头看他。 知道她又犯起了迷糊,他一下一下衔住她的唇。随着这个节奏,他开始了。 贴上她的耳朵,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全部的时间,都是要拿来对付你的。” 与寒噤了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太会拿捏她了,花样又多。 与寒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咬着她耳垂哄:“别停,叫得真好听。” 她怀疑自己越来越放荡,他吊着她,半强迫半诱惑:“叫哥哥。” 渐渐地,与寒家的鞋架上多了双男式拖鞋;小卧室的床尾搭着男人讲究的绣花睡衣;衣柜里慕容栩款型不一的衬衫,将与寒不多的正装挤到了一边,;漱洗池台面上,男人的电动剃须刀闪着银光。 祖孙三口生活了数十年的女性之家,终于迎来了男人的生活气息。 与寒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孤僻不合群,自言自语。她常常我行我素,一旦认定一件事,她会机械式地反反复复去做。 她被每一个老师投诉,说她智力有问题,叫妈妈领她去看医生。检查的报告出了一批又一批,每个结论都不一样。 有的说是多动症,有的说是亚斯伯格,最终她遇到一个耐心细致的好医生,她被确诊为爱因斯坦综合症,是天才儿童。 像她这样的孩子,幼年是需要高度的关爱与包容的,父亲终究还是厌倦了,他和母亲离了婚。 又因为三棱镜的事,得不到学校的道歉,强硬的母亲给她退了学。就在母女俩焦头烂额,生活陷入绝境之时,外婆心疼女儿和外甥女。她提前退了休,主动加入了母女的生活。 相依为命的祖孙三人,终于让生活走上了正轨。外婆和蔼可亲,妈妈坚强勇敢,她则像开了挂一样,在科学和数学领域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和热情,一路跳级,19岁就开始了她的读博之路。 遇到慕容栩之前,她是象牙塔里孤高的学生;可遇到慕容栩之后,她竟然能够拥抱生活了。 她和这个男人建立起了亲密关系,并且开始了半同居生活。两个人温温热热地生活在一起,感觉太美好。 与寒因此起了念头,想要为两人做一顿简单的晚餐。 计划已定,她开始行动。 首先,向慕容栩打听行程。 慕容栩满怀好奇,问她要做什么。她不会敷衍,只含糊其词,想知道你哪天早回来,一起吃个饭。帅哥一听,高兴地笑出一口白牙,急吼吼就将自己后面两个月的日程安排都分享给了她。 接着,翻看菜谱,列出清单,做好笔记,去超市备齐食材。 最后,算好时间淘米煮饭,洗菜切菜,下油锅,起蒸锅。 确实是不熟悉的领域,她严重高估了自己解读菜谱的能力,又大大低估了理论和实际操作间的误差。慕容栩按响门铃的时候,四菜一汤只露了一小半脸,精致是精致,怎么看都有些寒酸。 火急火燎关了火,手里的锅铲还没放下,穿着围裙,与寒去开门。 英俊不凡的男人,打扮得一丝不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活像要当场求婚。 门里门外,一个柴米油盐,一个香槟美酒,怎么看都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对望一眼,顿时都笑得眉眼弯弯。 他笑她一幅傻相,她笑他会错了意。 他暗骂自己笨蛋,哪家餐厅能做出心意满满的与寒牌饭菜呢。放下花束,他卷起袖子就要帮忙。 一个没经验,一个经验没,窄小的厨房,琐碎的口角。 “水要漫过鱼身。” “再加水,就是煮鱼汤了。” “鱼头还露在外面。” “那是因为你的锅是圆底,如果放平,一定就没过了。” “放平?那得取决于锅的直径有多大。” “……” “你这个没炒变色。” “我觉得可以了。” “我刚才拍了照片,我们来比对下。” “呆瓜!” “……” 一个大姑娘,一个大小伙,终于在22岁和26岁的高龄下,吃到了第一顿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四个小菜一个汤,凉的凉,烫的烫,红儿加着黄,绿儿带着黑,口味不歪也不怪。 吃饭的人很满意,可是习惯高频率快节奏生活的两人,默契地觉得做顿饭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们吃得加倍珍惜,觉得有生之年的下次下厨会遥遥无期。 吃完饭是男人洗的碗,袖子卷得高高,胳膊小幅度快速动着,与寒没来由就觉得他的背影很性感。她捂着脸,偷偷掩饰自己的脸红。 等他洗完碗,与寒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在慕容栩手里。 打开盒盖,慕容栩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有与寒特色。是一颗荔枝大小的玻璃球,盒子四周的空隙填着透明的空胶囊。 玻璃球里封着七颗小小的金属圆球,东西很粗糙,没有特殊处理过的玻璃并不像水晶一样透亮,金属小球也有些暗淡。 可是慕容栩高兴极了,捏着玻璃球翻来转去地看:“这是你做的?” “嗯,置换出了一点锌,又熔了几根搅拌棒……”话还没说完,脸蛋上被吧唧重重亲了一口。 慕容栩含着笑:“原来是心啊……” 这数理化的脑子也是懂浪漫的,那么剩下的就很好猜了:“这是猎户座的七颗主星?”又用指尖去点点中间的三颗,“真和我脸上的这么像?” “像的……嗯……” 爱人做了饭,又送了礼物,男人无以回报,只能在床上加倍卖力,弄得与寒叫苦不迭,这到底是报恩呢,还是寻仇啊。 通常来说,生活给了你温柔甜美的A面,那你得等着,冷不丁,它会将不那么美好的B面砸向你。搭上总裁的消息不胫而走,与寒偶尔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茶水间戛然而止的谈话,女厕无意听到的只言片语。一个个陌生的名词和标签甩过来,绿茶,装,心机,手段,往上爬…… 她从来都不是个受欢迎的人,这种事她太习以为常了,所以并没太大的妨碍。 只是在沈蓓告诉她,有八卦新闻把她写成慕容栩的新欢,还把她的背景扒了个干净,她才觉得有点烦乱。生怕新闻不够劲爆,写稿的大开脑洞,想象了一出灰姑娘大戏,胡编乱造了豪门公子爱上才貌双全平民女孩的故事。 灰姑娘?我哪里来的水晶鞋?忽然想起那颗袖扣,她翻找出来细细看,小小白金球的背面刻着MRX,然后是制作室的缩写和一串定制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衣袋里会出现他的袖扣了,她是辜负了怎样的情义啊! 第十章 争端起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星期天早上8点15分,慕容栩依然在沉睡。 他昨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今晨3点多才到的与寒家。 守着墙上的挂钟,双眼紧盯长长的分针,与寒犹豫着,被强迫症折磨。 还有15分钟,她需要静脉注射,她已经计算了日子,错开慕容栩在她家的时间。 可她没想到,他会提早航班,下了飞机又急急忙忙往她家赶。 如果现在叫醒他,15分钟,应该够他穿衣洗漱,并且离开。可昨天他长途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一段时间,工作又那么繁忙。 她在叫和不叫之间,反复动摇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分针终于移到5和6的中点了,不必再纠结了,她站起来。 走进厨房,她轻轻带上门。取出冰箱冷藏柜中的密封盒,与寒带上乳胶手套。 割开注射安瓶,一次性针筒吸出灭菌水。打开锥形塑料生物试管,里面有少量淡黄色的粉末。 来回稀释两次,粉末溶解,针筒里的溶液呈现出清亮的柠檬黄色。将针筒搁置在支架上,卷起袖管,取过牛筋条,牙齿咬住一头,右手拉住,在手肘上方绕紧固定。 青蓝色的血管微微鼓起,尖细的针头往下压,准备刺入。 “你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与寒吓得手一抖,针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她皱了皱眉,没去管它,右手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压一刺,推,注射完成。 拔出针头,将针筒扔在橱柜上,取过酒精棉球,压紧注射部位,与寒回过头。 慕容栩的脸沉得仿佛要滴水,他冷冷看着与寒,等待着。 微小的尘粒悬停在空中,狭窄空间的气氛压抑地让人窒息,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空对视,交汇的视线寒冰一样的冷。 不过一会儿,与寒败下阵来,她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虚空:“是外婆的药,我有点眉目了,动物实验已经做过了。”她尽量说得轻松自在。 “骗三岁小孩吗?这药你才搞了多久,药代毒理都弄明白了?不过打了几只小白鼠,就敢往自己身上用,你疯了吗?”一句一句都是质问,他简直不敢把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联系在一起,太匪夷所思,简直像化身博士的恐怖故事。 这可怕的一切必须停止,他迈步进门。他一动,与寒也跟着动,侧跨一步,她牢牢将苦心做出的药挡在身后。一双眼睛,瞪得过大,从下朝上看着他,上黑下白,透着异样的偏执与疯狂。 他暴躁地想一把扯开她,然后摔烂那个装着恐怖未知药剂的盒子。 他的教养还在,克制着自己,他朝她伸出手:“给我!” “不行!”她凶狠起来,像个护崽的母狮,“你让开,药剂需要放冰箱低温保存。” 他像是没听到,一动不动,一个高大,一个纤丽,对峙着,仿若决斗,都不肯后退半步。 还是与寒先动,她发了蛮,当胸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得一偏。抓过盒子,她从他身边挤过。 他转头看时,砰的一下,她已经关了冰箱门。 他就那么定住了,震惊着,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狠狠推了他,这是他的与寒吗?平时小白兔一样,总低着头答应他的各种要求,加倍回报他的付出的与寒吗? 他醒来找她,推开虚掩的门,面前的场景太嚇人了,他先是怕,吓得血都凉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接着是愤怒,听她说完,他真想掐着她问问,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不知好坏的东西,往身体里打,她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等不了,”与寒仍然站在冰箱前,她渐渐冷静下来,试图缓和气氛,“全套程序走下来,没有十年也要八年,那时候,外婆的大脑早就退化地不能治了,脑损伤是无法逆转的。” “别跟我胡扯这些,药就是毒,无数次的安全性试验,才能找到一种合格的,你才筛选了几个,就往自己身上打,这其中有多大的风险,你比我清楚多了,不是吗?”慕容栩也努力平缓着怒气,找回理智,和她对话。 “我有把握,这个毒性不会太大。”与寒硬着头皮死撑,把话说得满满的。 她当然是做过严格的评估,想了又想的。但是在伟大的自然面前,谁能宣称自己不会弄错呢,她只能用自己可怜的智慧赌一把,渴求造物主的怜悯。 “科研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处理埃博拉的四级生化实验室,小小的一道割伤,一个针刺,就可能感染最致命的病毒; 选择给自己的孩子先打疫苗的护士,一个小时以后,因葡萄球菌的污染,她的三个孩子都死了; 还有林林总总那么多的药物事故,”与寒淡淡讲着,“发问求索的路上,各种未知的,或成功,或失败,牺牲奉献,我想我都可以接受。” 慕容栩不知该做何反应,她讲得那么伟大,那么孤高,把他撇得远远的,甚至也把自己撇得远远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与寒会随时消散一样,他要把她拉回来,他只想要个活生生的人,不要什么奉献牺牲。 “你可以接受,那我呢?”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如果病了残了,我能接受吗?” 宽大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与寒很眷恋,她放软了声音,“那只是最坏的结果,已经试了一个月了,都没什么问题,现在用的也只是三倍的量。” “三倍的量少吗?后面还要试什么,中毒剂量,半数致死吗?你哪来的第二条命半数致死?”她顽固不化地让他头疼,他又生起气来,“没马上死掉,就是安全吗?如果是长期的毒副作用呢?” “没有绝对安全的药,我也只是试验一段时间,累积的毒性会慢慢代谢掉的,外婆的寿命也不会超过30年,权衡下来,是可行的。”与寒依然在客观事实上较真。 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不只是关系她一个人。 “你真打算给外婆用?要是被发现,你的学术生涯就完了,甚至会做牢。”慕容栩仍试图说服她。 怎么会没想过呢,可是能做而不做,整天被焦虑折磨吗?她不能退。 “我顾不了那么多。”与寒一意孤行。 以前觉得她清清冷冷的倔性子还挺可爱,可这会儿简直是个魔咒,堵得他心里一阵阵抽搐。 “只有外婆重要,妈妈呢,你自己呢,还有我呢?”他不甘心地问,为了加重分量,把她的亲人都加在了问题里面。 与寒看着他,睡眠不足的一张脸,眼圈有点发青,头发也乱糟糟,但他还是那么好看,脸上的小痣也讨人喜欢,紧实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平坦的小腹,她都喜欢。 一句问话,四个人的排列,每一个都那么重要,她理不清楚。那么如果把他排除在外,困扰是不是会小一点呢?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与寒想的是,如果他今天不发现,那么他们俩的生活与之前的一个月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依然甜甜蜜蜜。 “没关系吗?”慕容栩深吸一口气,深深觉得失望。 她的心里压根没有他,他的心情和感受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他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在意他的线索,可是她没有表情。 呵,他心里冷笑,送什么锌呢,她根本就没有心。 “没关系是什么关系?”他刻薄起来,想逼问她,自己究竟算什么,“一起亲热亲热,做做-爱,然后互不关心,不顾对方死活吗?” 大胆直白的话,问得与寒哑口无言,她关心他吗?她自问有一点,但不多。那么她想要他的关心吗?并没有太多,她习惯自己处理一切事情。 她恍然间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被吸引就足够了;可爱很难,爱是要承诺牵扯和纠缠的,她做不到,她不要牵扯。 “我不懂爱,如果让你失望了,很抱歉,”捏紧双拳,她下了决心,“我就是要做这件事,如果你不能认可,那就请你离开吧。” 慕容栩盯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分手的话,她说得这么容易,一个小时前两人还挤在她那张小床上,皮肉相贴,呼吸相闻。 这个没心又冷漠的女人,转眼就要把他一脚踢开。 就因为他关心她,挡了她的路吗? “我最后问你一遍,”终究还是了解她性情的,他不想太钻牛角尖了,决定最后给她一次机会,“如果我现在尽全力帮你,以最快的速度开发这个药,我现在叫你停手,你愿意吗?” 与寒绷紧了脸,在心里飞速计算整个流程,动物的药代和毒理也还没做完,那么人体一、二,三期?过往的案列最快也要三四年,外婆现在的脑扫描…… 她停下来,对上他的目光:“我的回答是,不行!” 一句话说完,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咬着牙死撑,尽量让自己不露怯相。 慕容栩的心坠落下来,破布袋一样摔在地上,灰扑扑一团,无声无息。 他狠狠剜了与寒一眼,眼神似一匹受伤又不甘心的狼。 他走出与寒家窄小的厨房,穿过家具简单的客厅,进入过分朴素的小卧室。 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就在转身要走的一刹那,目光扫过书桌上满满当当的书籍文献。怒意止不住涌上来,理智的弦一断,他冲上去,猛得一挥,书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全部掉到了地上。 他满意了,他要那一地的狼藉去刺她的眼,刺她的心。 与寒石雕一样,仍然立在冰箱前,守卫着她的魔盒。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整个人高度敏感,像绷在一根极细的弦上,一点点响动,就能引来一阵阵高频的嚣叫。 卧室里的响动,她惊得一颤,大门关上,她又惊得一颤。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寂静,以及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他走了。 第十一章 解语花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两个小时后,慕容栩的女秘书林佳宛来敲与寒家的门,她随身还带了个超大的拉杆箱。 林佳宛大概35岁左右,画着淡淡的职业妆,笑容很亲切:“与小姐,你好,我是慕容总裁的秘书林佳宛,你可以叫我Jennifer。” 说完她停了一秒,看上去有点为难:“总裁让我来取他的东西。” 与寒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答应一声“好”,便引着林佳宛进了卧室,又打开衣柜,让她自己去取慕容栩的衣物。 慕容栩走后,与寒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久,她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从沙发的位置,能看到凌乱地面的一角。 她就一直那么呆呆看着,那景象那么刺目,她的心一阵阵地疼,正是如了慕容栩的愿。 林佳宛走进卧室,见到房间里的乱象,她脚步顿了一下,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轻咳一声,她有点多嘴地说:“老板性子其实挺好的,做事说话从来都是温和有理的。” 从衣柜里取衣物,她一边整理,一边貌似随意地闲聊:“我跟了总裁差不多六年了,几乎没见他发过脾气。” 林佳宛做事有头有绪,素手翻飞,简单地三翻两折,一件件衣服裤子马上变得服服帖帖,她分好类,将它们整整齐齐码进箱子。 与寒情绪正低落,看着她这一连串流畅优雅的动作,心里舒服起来,没来由就觉得很治愈。 她盼着她能多讲一点慕容栩的事。 像是听见了与寒的心声,林佳宛接着讲:“刚跟总裁那会儿,他20出头,脸嫩得能掐出水来,我还以为他是公司派给我的实习生呢,谁想到,我竟是给他做了秘书。” 想起以前的事,林佳宛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我那时和别人一样,以为他是家族空降过来,混个履历经验的,可没想到,他能力是真出众,还没进公司,就已经把公司的结构、财务、运营摸了个透,”小小叹了口气,“后来知道他家的一些情况,才明白,他这是憋着一口气呢。” “他工作很拼命,拿项目够果断,判断力又好,几个投资都赚了大钱,在公司的脚跟也越站越稳。” 偷偷瞟了瞟与寒的脸色,啧啧,瞧那一脸关心则乱,林佳宛知道自己对了路。 与寒从来都不是个好听众,她不会发问,也没有互动。 好在林佳宛也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外面都说,他年纪轻轻坐上总裁的位子,是因为老爷子罩他。” 她皱了鼻子轻哼一声:“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和母亲、姐姐常年在国外生活,和老爷子根本不亲近,老爷子也不管他,直到他母亲走了,他才回了国,跟老爷子商量,进了天宇,从最基本的销售经理做起。” 与寒愣愣听着,那个反应,这些事她多半是第一次听说。 林佳宛有点泄气,这丫头也太木讷了,一点都不关心我家大少啊。 得,再加点料吧:“他原本就有点少年老成,后来姐姐的事就更郁闷了。” “他姐姐什么事?”听她讲了那么多,与寒很惭愧。 相识快一年了,她怎么从来都没问过他这些事呢? 她怎么会那么想当然,温暖阳光的他,沉着镇定的他,没有苦恼和郁闷呢? “你从来不看八卦吗?” 林佳宛有些诧异,她不太了解与寒,可是最近这一年来发生的事,精明伶俐如她,早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家老板这次是动了真心的,不然她才没兴趣在这儿大费周章,话家常,做和解工作呢。 刚才去接老板,她差点被那一脸杀人的表情当场劝退,弱弱地只想开车掉个头,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命。 可再看看老板的可怜相,睡衣拖鞋,星期天的早晨抱着个手机在外面晃荡,活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猫,她又良心发现了。 上了车的老板,瘫在后排座椅上,瘪了气的皮球一样。 过了一会儿,皮球鼓起来,饱胀地快要炸开。 他一下坐直了背,气势汹汹地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送他回自己家; 去与寒家取他的东西; 马上关掉与寒实验室的所有权限; 将与寒从公司除名。 …… 她那小心脏受不了刺激,加速跳了一会儿,老板又委顿下来。 皮球的气泄掉一点,他取消了最后两条命令。 林佳宛都傻了,犹豫不决、朝令夕改的老板,她可从来没见过。 她有点同情他,为爱痴狂的男人啊,啧啧啧…… 摇摇头,劝退自己脑子里的小插曲,她继续为她家老板争取同情。 “三年前因为感情的事,她姐姐跳楼自杀了,他姐姐嫁的是继母的侄子,原本是亲上加亲的。” 说到这,林佳宛的语带讽刺:“可那个侄子有点沾花惹草的毛病,他姐姐想不通,加上孩子流了产,精神抑郁,最后就……” 林佳宛声音越说越低,情绪随之也低落起来。 这么惨烈的事,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林佳宛没有继续的意思,与寒只能出声询问:“他那会儿过得怎么样呢?” 姑娘一脸掩饰不住的关切,林佳宛心里暗笑,这两人有戏。 “总裁当然很悲伤,郁闷了一阵,简直成了工作狂,一心要掌控住天宇,”想想那段时间的慕容栩,林佳宛没来由有点心疼。 “为了调节情绪,他偶尔去旅行,偶尔也去夜店放纵一下,所以也传过一些绯闻八卦什么的,不过我知道,他是洁身自好的,没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 林佳宛拍着胸脯为自家熊孩子做了人格背书,绝对问心无愧! 收得差不多了,林佳宛扣上拉杆箱,意味深长地说:“总之呀,我对我家老板,是一百万个佩服,能力、相貌、品性,哪哪儿都没得挑。” 想想又花痴起来:“要是我年轻个10岁,抢破头,我也是要试试的。” “试什么?”与寒不太明白。 “试着追他,抢男人呀,”林佳宛笑眯眯看着与寒,扬了扬眉毛,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要珍惜啊,妹妹。” 林佳宛走后,与寒关上空荡荡的衣柜,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 她忽然在墙角找到一个小小的猫头鹰玩偶,那是他从机场买来送她的。 想起有次事后温存,他好奇地问她:“你的房间怎么这么素净,一点女孩子的东西都没有。” 她不解。 他笑着敲她脑袋:“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总不能一直送些科学仪器啥的。” 想想也是,她实在是个无趣的人,除了书本、看星星之外,她都没什么喜欢的。 她将脸贴在他胸前,听他心跳:“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从那以后,每次他出差回来,都会在机场给她买个小玩具。 积攒到现在,五斗抽屉柜上已经满满放了一排,跳跳虎和小兔子坐在一起,泰迪熊和米老鼠手拉手,三个小黄人贱贱的表情,一只小红牛笑歪了鼻子。 与寒将猫头鹰骑在小红牛的背上,看着那可可爱爱的一堆东西,她忽然舍不得那些甜美的时光。 她想,她说的“没有关系”不是那个意思,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生活里留下了痕迹,那些都是他和她的关系。 她后悔赶他走了,曾经她以为自己不需要陪伴,可现在不是,和他扯上了关系后,她无比渴望他的陪伴。 外婆的事,她不会放弃,而他,她也是要的。 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 第十二章 推牌手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依旧每周两天去天宇上班,她拼命赶着进度,想把药物的安全性实验和数据补出来,对自己和慕容栩都有个交代。 既然慕容栩保留了她的职位和权限,给她留了最后的底线,她不能再辜负。 她很疑惑,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呢?如果他真的把事做绝,将她从天宇开除,那她和他就再不可能了。 得不到他的认可,又断了这层联系,她一定会忍痛舍弃掉这段感情,再不回头。 这段时间与寒更孤僻了,她避开所有人,专门踩着关门的点去食堂吃午饭。 在办公室里,她几乎一整天都不说话,只是埋头做事。 原本大家就对这个搭上总裁的小实习生,颇有非议,这会儿见她这么孤高,更没人有兴趣搭理她了。 陷入冷战的两人,虽然见不到面,但慕容栩身边的林佳宛是个人精。 为了给自己高强度的工作找点乐子,当然也是为了老板的人生幸福,她时不时放出点与寒的消息,吊吊老板胃口。 所以慕容栩清楚地知道,与寒一直有按时来公司上班。 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既担心她还在拿自己做实验,又欣慰两人之间的牵扯没有断。 林佳宛又有意无意,向他描述,取东西那天,与寒伤心万分,对他的事情上心地不得了,问了很多问题,还难过地想哭…… 虽然一百个不相信,林佳宛的话需要打折在打折,不过剩下来的那一小点,也够他甜滋滋的。 与寒上班的日子,他都会故意晚下班。 每次路过实验室,里面的灯总是亮着,想到她还在孤零零地忙碌着,他就有些心疼。 犹犹豫豫几回,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正午的艳阳从员工餐厅的高大玻璃窗照进来,天光明媚地令人心情愉悦。 慕容栩磨磨蹭蹭吃完饭,也不急着离开,胳膊肘支着下巴,就坐在那里看手机。 食堂的人几乎走光了,单薄的身影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随意挑了几样还剩下的菜,与寒端起餐盘走向就餐区。 一转身,她就看到他了。 乌黑的头发,素色的衬衣,干净好看的一张脸,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 故意回避他的目光,与寒挑了张角落里靠窗的桌子,和他隔着大半个餐区,低头吃着已经微凉的饭菜。 一个月没见,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下巴尖地能戳死人,端着餐盘的胳膊,支棱着,细幼地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可就是这么个看着柔弱的人儿,执拗地让他爱恨不能,他又有点生气。 走着瞧,我俩还没完! 他不再纠结,一下站起身,眼睛盯住她的发顶,就那么固定着目光往外走。 与寒感到有两道狠厉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头顶,她不敢抬头看。 为了掩饰慌张,她不停往嘴里塞东西。 心里默念,再给我点时间吧。 再多一点时间,我能做好的。 慕容大宅敞亮气派的会客厅里没有其他客人,母女两坐在高靠背的欧式布艺沙发上,正悠闲地喝着早茶,面前式样花哨的中式茶几上,放着两三样精致的茶点。 “听说,最近慕容栩和他那个博士女朋友闹翻了,”慕容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说,谁会喜欢那种乏味无聊的书呆子啊。” “多读书总没错的,”徐茵白了女儿一眼,眼神一转,酸溜溜地说,“她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前段时间,她一出手,就改了一个药的配方,一下帮慕容栩省了好些钱。” 徐茵冷哼一声,面相刻薄起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挖来这么个活宝。” 想想之前卧底的事被揭穿,半分好处没捞着,她又有点恼怒和不甘:“可惜小方被踢了出来,现在慕容栩又防得严,天宇那边什么消息都探不到了。” 慕容棠不耐烦关心公司的事,她还在纠结两人分手的八卦上。 出了这么个事,她正好有理由说说别人的坏话,以此证明自己的高见:“我看那个叫与寒的只会死读书,脑子不好,被慕容栩给始乱终弃了。” 说完心里舒坦多了,上次的晚宴没找回场子,她耿耿于怀到现在。 瞧着女儿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任性赌气,徐茵又好气又好笑:“慕容栩是很有心思的人,他谈恋爱也一定会用脑子,不会意气用事的。” 慕容栩此时如果能知道徐茵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现在困在了情爱大网里,苦恼万分,智商情商早就低出了下限。 徐茵说完沉着脸,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能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翻就好了,慕容栩上次带她在晚宴上亮相,一定是有目的的。” “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显摆呗。”慕容棠不服气地说。 微微颔首,徐茵认为女儿这次讲在了点子上。 显摆给我们看看,他手里有个宝,这是叫阵呢。 他打算用这个宝干什么呢? 那又怎么会闹翻呢,是慕容栩玩欲擒故纵,要死死吃定那个书呆子吗? 想到这,她心里有了主意:“让阿栾挑个女孩,去接近慕容栩,最好是又漂亮又有学历的。” 她端起骨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我们送个女孩子给他用用,让事情往前走走,看看他究竟想出什么牌。” 总裁全景大办公室里,章浩成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慕容栩对面的旋转椅上,左扭扭右扭扭,像个有多动症的小孩。 “晚上去酒吧喝酒吧,慕容栾做东哦。”说完他故意朝慕容栩眨眨眼。 慕容栩目光不离电脑显示器,对着屏幕问他:“是他叫你约我的?” “自然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呢,”章浩成捏起嗓子,夸张地模仿慕容栾的样子,“好久没见我栩哥了,让他出来玩玩,别把身体忙坏了。” 尖尖细细的嗓音,简直污染耳朵,慕容栩皱起眉:“别恶心了。” 敲击几下键盘,打下一个回车,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堂哥。 章浩成比他大6岁,还没成家,人长得端方清秀,可日子过地实在不堪,整天一幅醉生梦死,游戏人间的样子。 哪儿有人找,他就上哪儿玩,场子里总缺不了他。 好在他人热心,又是个面脾气,人缘非常好。 想想最近除了和与寒的事,一切正常,慕容栩心里有了猜测:“这是公司眼线没了,想请我过去探探底呢。” “那去不去?”章浩成懒得去想里面的弯弯绕绕。 “自然要去的,”慕容栩曲起两根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目光深沉望向窗外,“既然在一个牌桌上,一局一局总得接着往下打,谁也逃不掉。” 想到什么,章浩成忽然犯了好奇心:“我听Jennifer说,你和女博士闹翻了?” 慕容栩瞪他:“谁让她多嘴的。” “嘿,可别冤枉好人,是我,是我缠着她问的。” 章浩成赶紧拦过话头,林大姐,开玩笑,那可是她崇拜的偶像。 业务能力强,身材又那么好,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熟女,打灯笼难找,吾辈要珍惜啊。 为了维护心中的女神,他接着埋怨自己的表弟:“她那也是关心你,你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不告诉我,还告诉谁啊。” 正了正形,他做出哥哥的样子,语气也随之严肃起来:“你呀,碰到问题别死倔着,我看这姑娘不错,女人是要哄的。” 不带这样冤枉人的,这可真不是他死倔啊! 心机深沉总裁范儿不能掉,慕容栩外表依旧俊脸冻人,内心却早已碎成了渣渣,哭成了窦娥。 想到那个犯了牛性,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家伙,他黑线上头! 第十三章 两相怨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电音迷幻,艳光跳动。 慕容栩好久没进夜店了,被巨大的音浪猛然一震,他迈向内场的脚步不自觉顿了顿。 舞池里扭动的男男女女,头顶闪烁跳动的射灯,陌生地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远远见到慕容栾举着酒杯朝他打招呼,慕容栩微微皱了眉,觉得有点厌烦。 嫌他不够别扭似的,章浩成故意和他勾肩搭背,凑着他耳朵调侃:“清淡小菜吃惯了,肥油甜腻受不了了?” 慕容栩一脸嫌弃,重重拍开他的大毛爪子。 切,有什么场面是他应付不了,想完,他大步朝慕容栾那个大圈卡座走去。 圈卡里坐了十一二个男孩女孩,个个年轻貌美,他们正忙着喝酒调情,肆无忌惮地叫嚷取乐。 慕容栩今天的打扮很应景,有点痞痞的邪气,黑色挽裤挂着银链,丝光的银灰刺绣衬衣,在暧昧的灯光下,明明暗暗,明的时候像流光,暗的时候像墨色的潮涌,让人窥不破他华衣美服下的真心。 样貌过于出众,离得较近的几个女孩马上注意到了,蠢蠢欲动的目光投过来,慕容栩只做没看见。 “栩哥,”慕容栾叫得亲亲热热,“好久不见了,你可真难请啊。” “工作忙,没办法,”无视那些抛过来的媚眼,慕容栩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是你自在,每天去木戎点个卯就行。” 被戳中避讳,慕容栾面上发烧,心里暗暗压了火,他妈的,狂什么狂,不就有点小本事吗? 心里窝火,面上却不敢露,仍是温和地笑着:“可不是嘛,哪能和哥哥这个大忙人比,哥哥做的可都是大生意。” 说完,细小娟秀的五官有点扭曲,他可是肖想天宇很久了啊。 两个人又假惺惺客套了几句,一个婷婷袅袅的美人走了过来,墨绿色高开叉礼服,肩上搭着细链手包,白皮肤,秋水眼,清丽中带着妩媚。 慕容栾朝美女招了手,对慕容栩说:“我以前的大学同学,陆依依,”又朝美女介绍,“我哥哥,慕容栩。” 点着艳红甲油的纤纤素手伸过来,慕容栩抬手轻轻一握,正要抽手离开,四根葱细的手指微微勾了勾,细腻的指腹刮过他的掌心。 慕容栩心里顿时血亮,原来这才是今天的正主! 慕容栾起身挪了挪位子,让陆依依坐在他和慕容栩中间。 握过手,慕容栩就不再理会身边的人,自顾自去看舞台,仿佛上面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演,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身边的帅哥一张冷漠脸,陆依依也并不尴尬,她知道这个男人轻易勾搭不上,自己只能主动出击。 “慕容先生是做什么的?”陆依依出了声,一把甜腻的嗓音。 慕容栩转过脸,迎上美女的目光:“在公司上班,陆小姐呢?” “我自己开了间科技公司,做软件开发的。”陆依依言谈间露出得意之色。 “美女搞技术,厉害,”慕容栩嘴上恭维,心里却冷笑,这是给我配菜,按着口味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才实学,“你们都开发些什么软件?” “什么都有,”陆依依娇笑着,“主要做阅读浏览器app。” “方便透露是哪一款吗?” “就是读小说的。”她随口敷衍。 “你们用什么编程工具?” 时间都用来逛街泡夜店了,专业早忘光了,她支支吾吾:“好像是叫C,哦,不,大概是py……”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栩抛出一个又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固执地非要扒开面前美女,套的这层高知皮。 陆依依被他问得一愣一愣,背脊都汗湿了,恍然间错觉,她正被严厉的初中班主任,拷问着功课。 那可是她的人生噩梦,她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可是,面前的男人是个极品,帅地她想流口水,模特身材,肌肉分明,她太吃这一套了。 咽了咽口水,颜控至上,她笑得更甜,身体更软了。 她就不信这个邪,使出妖妖娆娆的美女蛇那套,还搞不定身边的男人。 陆依依娇滴滴靠过去,胸部不要钱似得直往他身上蹭:“来这是玩的,总聊工作多无聊。” “我就喜欢聊工作。”慕容栩架起胳膊,毫不客气地把她挡开,干巴巴回答了一句。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话怎么说得和与寒一个口气? 刚才又是干嘛,问那么多专业问题,怎么变得和与寒一样刻板较真了? 想到那个把他气坏了的家伙,他惆怅起来,抬腕看表,心里又开始挂念,也不知道她回家了没。 如果那个丫头现在在这,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呢? 多半会扳起脸,对面前的女人说:“你逻辑很差,开发出来的软件,多半会不好用。” 他走了神,唇角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 面前的女人红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见了,一心想的都是与寒。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既然投过来一个饵,那么我就借来用一用,看看他的那个呆与寒,到底在不在意他,会不会吃醋。 想到这,他很期待,但又有点没把握。 当慕容栩在夜店花天酒地,勾搭女人的时候,苦逼的与寒正忙着检查最后一组数据。 关掉文档,她心满意足,毒理药代的模型终于建完了。 那么,我的人体试验就是有理有据,顺理成章。 他不能再指责我了! 她小小激动起来,想马上拨通慕容栩的电话,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再等等!她压下自己的冲动。 事情还没做完,她需要病人数据,还有一件胆大包天的事要做,必须做,她在心里给自己肯定。 这两个多月,她偷偷敷衍着白毅,把T大的课题放在了一边,专心忙阿莫兹药的事。 除了天宇的资源,她又东奔西跑,联系药研所、医院和专利局,把该补的实验数据都补上了。 甚至自己这个大活人的血样数据一份份都录入了,切切实实做到了可溯源、可追查、合规合法。 长舒一口气,转转僵硬的脖子,可以下班回家了。 这段时间昼夜忙碌,她对自己有点马虎,此刻猛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人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中午到现在,将近12个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知道自己是血糖过低了。 她紧紧抓住桌子,熬过这阵眩晕,然后迅速收拾书包,关灯锁门。 时值暮秋,厂区内的小道旁清凌凌立着几支路灯,冷白的光照着水泥路面,洒了层霜似的。 与寒饿着肚子,有点冷,她缩着肩膀,抱着胳膊往外走。 前面来了两个紧挨着的人,奇怪,谁这么晚还来公司? 人影走近,她听到亲昵的笑声,和一声轻嗯。 那个单音节的嗯,声调很熟悉,她警觉起来,停下脚步,立在黑影里,想等他们走过去。 来人走到路灯下,艳丽的女人裹着浅粉色的风衣,挽着慕容栩的胳膊,尤其扎眼。 慕容栩远远就认出与寒了,此时见她瑟缩地躲在黑影里,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这都几点了?! 忽然想起自己是老板,他有权过问他的员工。 推开陆依依勾住他的手,走到与寒面前,他故意用严厉的声音问:“这都几点了,为什么要弄这么晚?” 与寒眨了眨眼,心里很高兴,他终于和她讲话了。 “都检查过了,”她轻声回答,“灯关了,门也锁好了,很安全。” 傻瓜,谁问你这个了! 她的脸简直白得不像话,嘴唇都是白的,额头上还有点亮闪闪的。 想也没想,他伸手就去摸。 与寒往侧头一躲,慢了,还是被他两根手指触到额头。 手过之处都是冷汗,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天晓得她这是怎么了。 他绷着脸,一言不发,动作专横又霸道,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大踏步往外走。 与寒被他拽得只能跟着跑,别扭极了。 经过陆依依身边,慕容栩停了停,丢下一句:“你在这等一会儿,我让秘书来接你。” 住得不远的林佳宛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追剧,忽然一个大大喷嚏,她直觉,要遭! 一分钟后,老板的半夜夺命call果然说来就来,嗷呜,我说老板啊,你挽回个两情相悦的女朋友,可不可以不要搞这么复杂啊~~~ 第十四章 祖孙情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又被惨兮兮压上了车,又是直奔目的地,投喂食物。 住在大城市可真幸福,半夜还能吃到热汤面。 与寒点了大份的面条,面碗大过她的脸,她埋着头一顿猛吃。 消灭掉最后一根面条,喝完最后一口汤,她觉得自己终于回了魂。 那么接下来,对面的男人该怎么应付? 与寒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穿得怪里怪气的慕容栩。 慕容栩心里憋屈得要命,他逢场作戏把美女带了出来,本来要示威,给她添堵,让她吃醋的。 不想半分醋意没引来,他把自己先气了个够呛,他简直怀疑与寒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有个美女在他身边。 慕容栩沉着脸盯住她,与寒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她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想找找线索。 她忽然开了窍:“刚才的女人是谁?” 慕容栩眼睛一亮,她在意! 他故意淡淡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与寒摸到了做戏的诀窍,要以攻为守:“她干嘛要勾住你,你们去了哪里?” 说完,又夸张地皱皱眉,对他那一身骚包的打扮,露骨地表达了不满。 她平时不做表情,故意做起来,小孩拌鬼脸似的可爱又好笑,慕容栩忍笑忍地辛苦。他那点阴郁的小心情,正一级级爬着小楼梯,蹦蹦跶跶地越来越心花怒放。 “从银月暗流来的,她陪我来公司取东西。”他扬扬下巴,故意讲得很暧昧,存心要激她。 与寒的开窍又失灵了,她真生气了,银月暗流,什么鬼地方! “与我无关,谢谢你带我来吃面,再见。”与寒站起来去付钱。 等她付完钱,慕容栩直接拽上她的胳膊,往车里走,与寒甩开他的手,也不拒绝他送,气哼哼往车里一坐。一路上她赌气不说话,他就受用着她的赌气,心里又乐又得意。 与寒其实也就气了一会儿,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那点酸溜溜的感觉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是个很执着的人,脑袋里塞满了许许多多行程、备忘和计划,她的工作很艰难,必须在条条框框里打转,但又力求在这铁桶般的壁垒里,摸到些缝隙,做出突破。 所以她的大脑绝大多数时间处于满载状态,因此没什么功夫来伤春感怀。 按照计划,她第二天要去看外婆。 生活里的事她一窍不通,外婆住疗养院后,她常年由小区里的一位阿姨照顾起居,打扫卫生。 去看外婆,她也都是空手,只偶尔会带沈蓓买的礼物。 可是今天,她背了一个密封保温包,里面装了冰块和她的魔盒。 与寒家的经济条件还过得去,妈妈的收入较高,外婆有退休金,与寒也能挣一些钱。疗养院的条件不错,外婆住的也是单人房间。 值班的医生说,外婆吃了药刚睡着。与寒进了门,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外婆的手,静静看着她。满头银发的外婆,睡得很安宁,清瘦的面庞,白白的皮肤,依然可见年轻时姣好的五官。 小时候,妈妈性子急,很多事情讲个大概就以为她懂了,她常常弄不清状况,永远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 可是外婆不一样,外婆总是温柔地对她说:“我们家与寒最聪明了。” 她没上学的那几年,是外婆一遍遍教她,不能把脑子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会吵到别人;别人转头看你,那么你可能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明白就要去问;如果别人的嘴巴在动,你就不要讲话,要等他说完。 又教她分辨,说话声音高低可能的意思,喜怒哀乐分别是什么表情。一直是外婆手把手教她和人相处,打交道。 别的孩子天生就会的东西,她需要费尽力气去学习,做分辨,记规律,总结教训。整整5年,她都是外婆的小尾巴,跟着外婆买菜,逛公园,参加活动。 老人家的觉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坐了大概20分钟,外婆就醒了。生了病的外婆变得像孩子一样单纯,她迷糊地看了一会儿与寒:“姑娘,你是谁啊?” “外婆,”与寒对外婆很温柔,“要洗脸吗?” “哦,”外婆大概明白了,“你是照顾我的护士。” “嗯,”外婆这样已经有一年多了,去年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最近4、5个月从来没有认出过她。 与寒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外婆擦脸,又给她涂面霜,梳头发。 “你还记得你的小孙女吗?”与寒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 外婆大脑里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清空,可聊的内容越来越少。 “我的小孙女是个天才,”外婆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她可是聪明得不得了,学什么一点就通了。” 与寒苦笑,真是这样吗?明明只学一个不要自言自语,就花了半年的功夫。 “她小时候很乖巧的,你讲什么她都认认真真听着,不懂了,就睁着大眼睛望你,那可真是水灵的一双眼睛啊,”外婆望了望与寒,又补了半句,“和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与寒笑了,把头搁在外婆膝盖上。 “她也很勇敢,从来不哭,有一次,她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喜欢的东西被摔烂了,去接她的时候,她衣服里兜满了碎片,两只小手划得都是口子,血淋淋的,”外婆顿了顿,声音有点哽咽,过了一会儿,她骄傲地说,“就那样,我的小与寒都没哭,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外婆,这还能修好吗?” 与寒静静趴在外婆的腿上,认认真真听着已经听过无数次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外婆讲完停了下来,又陷入了迷糊。 等了一会儿,与寒又问:“外婆,你是有个小孙女叫与寒吗?” 与寒引导着外婆再次打开记忆的大门,她固执地认为这样能帮外婆把最后那点记忆保留住。 外婆又说完一遍,神情有点疲累。抬腕看了看手表,与寒站起来将房门锁上。 “外婆,打针的时间到了。”与寒轻柔地说。 老人迷茫地抬起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怕针眼被发现,与寒选择了小腿窝的静脉,针很难打,可外婆很听话,柠檬黄的清液推进淡紫色的血管。 与寒忍不住祈祷,外婆快点好起来啊。 挽着老人去外面散了会步,疗养院午饭的时间到了,有护士请外婆去吃饭。 一直守到下午,老人又打起了瞌睡,与寒才离开。 第十五章 斗恶女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原本的计划是,一两周后,外婆的病有了起色,她再去找慕容栩和解。 她想用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向他证明,她值得被相信和认可。她也愿意踏出那一步,和他继续牵扯,让他在她的生活里有一席之地。 谁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天她正在天宇的实验室忙碌,就听门外咯噔咯噔,高跟鞋声越走越近,还没看清楚来人,只觉面前浓发一甩,啪,她左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那一巴掌打得可不轻,与寒整个脑袋震得嗡嗡响,左脸火辣辣地疼。 她一下懵了,从小到大,即使再被孤立和厌弃,她也没挨过打! 这么大动静,实验室的同事都看了过来。羞辱的感觉一下从心底窜出来,接着是怒意,火山喷发一样。 “小婊子,敢坏老娘好事,”陆依依这两天好不容易打听到,那天躲在黑漆漆路灯下的女人是谁,她气得火冒三丈,从来都是她抢别人的男人,哪有她吃瘪受气的时候,“瞧你一副贱兮兮,苦逼的样子,抢男人倒是在行啊……” 她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与寒满腔的怒火屏蔽了所有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她绷着脸,捏着拳头,转身去了试剂柜。找出一个棕色瓶,随意倒了一点在烧杯里,又加这个那个,灌满水。 哗啦,满满一玻璃杯橘红色溶液,泼了嚣张的女人一头一脸。 脸上一凉,随即发麻,陆依依吓坏了,她大声尖叫起来:“啊~~我毁容啊~~救命啊~~毁容啦~~~” 实验室的人也惊呆了,赶紧去给她拿纸巾,也不知道与寒用了什么,都不敢帮忙擦。 “闭嘴!”顶着脸上五根红红的指印,与寒一脸摄人的寒意,“给我听好,拿着台面上最大的烧杯,10分钟之内,去C号试剂柜,中间一排左数第七个透明试剂瓶,倒50毫升;再去E号试剂柜,找标签是E8的瓶子,放两试剂勺;然后取E15,加两试管;兑1000毫升自来水;靠门的通风柜里有干净的纱布,我劝你赶快去配,配完马上擦洗皮肤。” 面前的女人呆若木鸡,与寒朝她翻个白眼:“错过这10分钟,你只能顶着颗橙子一样的脸,连续三天求我配特殊的溶液给你洗了,”她好整以暇,冷冷地说,“再不然,你也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洗面奶,但是大兔脱毛裸肤染色实验的结论是,这种入色深度,洗半个月,才能全部洗掉。” “你~~你~~”听说不会毁容,陆依依又放肆起来,尖尖的食指指着与寒,她歇斯底里大喊,“我要报警,抓你去做牢。” “这里是有监控的,你一个未经授权的人,闯进二级生物试验室,动手殴打工作人员,”与寒才不怕她,“这里这么多危险试剂,在弄不清楚你的来意,我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胁的状况下,我有权对你进行反击。” “混蛋,”陆依依还是不甘心,她想伸手抓烂与寒的脸。 吃了刚才没有防备的亏,才让她第一下得了手,与寒从来教训都记得很快。她往后一躲,捡起一把点火用的喷枪,威胁道;“再敢动手,我就放火了,你脸上的液体是可燃的。” 一句话,果然把陆依依吓住,不敢再动,嘴里仍是不肯服气,她恶狠狠威胁:“你个死女人,臭婊子,给我等着,我们家黑道有人的,早晚看你怎么死。” 生死之事从来威胁不到与寒,她冷冷一笑:“我是当场就能配出炸药的人,我劝你别激我,我从小就有情绪障碍,诊断的单子满满一抽屉,”她忽然觉得吓唬人也挺过瘾的,“我如果把你炸了,我有的是办法证明自己的应激障碍和精神问题。” 她凑近她,压着眼神,漆黑的瞳仁往上翻,恐怖片女鬼似的:“让我想想,”与寒邪气一笑,用冰冷的声音说,“是用干式炸弹,炸得四分五裂的好?还是用湿式化学炸弹,炸得黏黏糊糊稀烂的好呢?” 陆依依毛骨悚然,面前穿着白大褂的与寒,谈论炸弹的样子,就像汉尼拔在优雅地品鉴人脑的吃法一样,她发起抖来,一张橘色的脸,诡异又可笑。 怕事情闹大,实验室已经有同事,按着与寒的说法给陆依依配了溶液,又取来纱布,给她洗脸。洗下来的水,都是橘红色的,陆依依放下心来,还好这个死女人没说谎。 又想起与寒刚才威胁她的话,陆依依不禁又害怕起来,觉得这个死女人简直是个变态。 事情估计已经传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林佳宛出现了。 场面一看,事情就能猜出一半。一定是这个姓陆的女人先动的手,她心里下了判断。 任谁大半夜从床上被叫起来,不都得磨蹭会儿吗?昨天夜里,她不过晚到了几分钟,这个女人就摆出一副老板娘的脸色质问她,你老板说只让我等10分钟的。 她也闹不清这个女人和老板到底什么关系,只好赔着笑脸道歉。 女人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冷哼一声,才上的车,气得她直磨牙。而且一路都是冷脸,到了地方连个谢都不说,简直没教养到了极点,今天还敢来闹事! 与寒的脸没处理,这会儿开始肿了,白净的皮肤上五根指印,红得有点发紫了,林佳宛瞧着也是一阵心疼。 实验室的人,也有点佩服与寒的硬气和冷静,这会过来帮忙,拿了冰块给与寒敷。 林佳宛心里哀叹,老板啊,老板,瞧瞧你惹的这些事。 林佳宛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激昂起来,当场就想掏出电话骚扰慕容栩,慕容大公子啊,这里有两个女人为你大打出手,你快点来处理啊! 可惜,慕容栩今天一整天都要开一个重要的融资会谈,经不得半点叨扰。 “我说陆小姐,你觉得我们公司,是你想来就可以来的吗?”林佳宛收起有事不嫌大的心态,开始正经处理公务,“你赶紧给我们的员工道歉。” 陆依依被娇宠惯了,一时间哪里低得了头,她哭兮兮地给她爸爸打电话求助。陆爸爸也没办法,只得让女儿把电话转给林佳宛,向她求情,说由自己向与寒道歉。 可怜天下不辨是非的父母心啊,林佳宛在心里翻个白眼,又去问与寒的意思,与寒冷冷说:“到此为止就行了,我不想和他们讲话。” 于是,林佳宛喊来保安把人带走,又把人事经理臭骂一顿,叫他去处理放陆依依进来的门卫。 陆依依这次也是亏吃大了,慕容栾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照他母亲的意思,是要他去找个听话派得上用处的姑娘,探探慕容栩的底。 可慕容栾找了个自以为天之娇女的小富二代,陆依依听说要介绍慕容大少给她认识,眼睛都亮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前半段男人冷漠,她就再接再厉,后半段男人热情了一丢丢,她以为自己的魅力发挥了作用。还暗暗欣喜,大少爷可真会玩,想去办公室play。 可是,手腕刚搭上他胳膊,慕容栩远远见了个黑乎乎地影子,就迫不及待把她撇在一边,害她吃了半小时的冷风。她连对手的脸都没看清,就吃了败仗,自然是千千万万个不服气。 打电话向慕容栾抱怨,慕容栾自然是乐意卖她消息,立即就把与寒的名字捅给了她。 谎报是总裁的朋友,门卫看她穿得贵气就放她进来了。 不过是穿着白大褂,土里吧唧学生样的女人,她跋扈惯了,上手就抽耳光。不想,惹来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难堪,隐约又听到爸爸在电话里低三下四求情,估计回去还有一顿批。 这么一出鸡飞狗跳的狗血大戏,都是慕容栩的那点小歪心思惹出来的,可罪魁祸首目前毫不知情。他的商务会谈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为了利和益,男人们斗计谋、耍心眼、较量着胜欲。 拉锯终于结束,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整个人松弛下来。启动手机,一瞬间提示音乱响,呼啦啦跳出来一堆未读消息。一眼扫到与寒的名字,他赶紧点开,“我在家等你”。 他激动坏了,马上吩咐司机开车去与寒家,路上又依次点开林佳宛的语音留言,他越听越心惊,与寒被扇耳光,与寒勇斗恶女,与寒要做炸弹,与寒带伤继续工作…… 他有点不确定,与寒主动找他,是要泄愤,揍他一顿?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她找他,他就很开心。 到了她家楼下,没有灯光,他有点奇怪,掏出手机又看了看,原来刚才关心则乱,看错了,短信写的是“我在你家等你。” 第十六章 求和解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公寓楼道内24小时亮如白昼,气派的大理石地面,晶莹透亮。 双开烤漆防盗门旁,疲倦的女孩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背包,侧着脸趴在上面睡着了。 慕容栩赶到家时已是午夜时分,走近与寒,他一眼就看到她红肿的脸,指印已经连成了一片,边界模糊,青红紫混在一起,看着惨兮兮的。 他万分懊悔,恨不得揍自己两下,昨天抽什么风,想出这么个歪点子。 打开房门,他回身连书包带与寒一起轻轻抱了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与寒被吓醒,手脚挣动,书包一下掉在地上,慕容栩赶紧哄她:“嘘,没事,是我。” 与寒迷迷糊糊弄清了状况,经历了难熬的一天,此刻被抱着的感觉显得越发可贵。她一下搂住慕容栩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窝里。积攒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喷薄而出,眼睛又酸又涩。 可她不想哭,她是来向他证明自己的强大,证明她可以治好外婆,同时也要他的。 眼睛在他皮肤上蹭了蹭,她把眼泪忍了回去。 慕容栩脖子上那一点点细细凉凉的湿意,转眼又被她跳动的睫毛给刮没了。慕容栩低头亲了亲她受伤的脸,轻触之下,一片火烫,又见她睫毛粘成一簇一簇的,他心里针刺一样地疼。 进了屋,他抱她在沙发上坐下,他不想松开她,就那么一直抱着她,像个饥渴的人乍然饮到甘美的泉水不肯放手一样,他渴念着她的身体,她的气息。 回抱住那宽宽的肩膀,额头贴着他的皮肤,她眷恋他的温度,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与寒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那双她喜欢的装着星星的眼睛。 她想要和他分享最近做的事,她的决定。 三个月前是她赶他走的,那么现在应该由她来求得谅解。 “我把毒理和药代的数据都补全了,我是第一个做临床试验的健康人,外婆是第一个病患临床试验者,”与寒依然从她熟悉的领域开始,“虽然不够好,勉强能算合规。” 还是有点小心虚,她垂了眼:“上次我说的和你没有关系,不是那个意思,”转到她不熟悉的领域,她有点笨拙,“我只是想让事情简单点,你不插手,一切都容易了,可是我不该赶你走,我……” 她说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情,慕容栩也不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鼓励着她。 与寒略想了想:“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不用再担心,可以相信和认可我做的事了,”她自信起来,眼睛绽放出华彩,“我是来请求和解的,我想和你牵扯在一起,彼此关心,分享一切。” 他的与寒在向他表白,给他承诺,慕容栩被巨大的喜悦击中,胸口似要爆出一团火,他幸福地动不了,想把此刻的时光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我本来是想等药起了作用,外婆的病有起色再来找你的,”与寒觉得她的和解里,还有个小小的漏洞需要解释。 “可是,今天这个女人太凶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没用,“我不想再和别人抢男人了,所以想早点告诉你。” 抢男人?他一下懂了,她为什么会等在他家门口。 他的傻与寒啊!她就这么顶着一张挨打的脸,怕他被抢跑了,急急忙忙来求他的谅解。 可哪里是她错了,他一把将她抱紧,力气大地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似的,女孩子乖乖巧巧的,放软了身体由他抱着。 他百感交集,自己竟然是这样被她珍惜着的,她苦熬了三个月,每一点每一滴的时间,都在为了她在乎的人奋战,这次他也是其中之一。 为了向他证明她的药是安全的,要他不用担心,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凭什么还埋怨她没有心,她的心比谁都真,比谁都纯。 他的与寒从来没变过,永远都是加倍回报他的付出,无论真假。 他怎么会对她失望呢,她是那么美好,此时此刻,他无比感恩上天能让他遇到她。 是她让他冰冷冷地生活开出花来,他的眼睛发酸,面前的与寒变得有点模糊。 “都是我不好,”他声音发涩,“你不用和别人抢,我永远都属于你。” 怀里的女孩轻轻嗯了一声。 嗅着她的发香,他温柔又坚定地说:“以后你的药,都由我第一个来试。” 与寒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又轻轻嗯了一声,如果他试,她会加倍小心的。 “脸还疼吗?”他心里起了恨意,假模假样的女人,敢来动他的宝贝,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他下了决心。 “没事,抹过药了。”与寒不大在意。 想到微信留言里,林佳宛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与寒是如何大发神威,把陆依依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忽然起了好奇:“如果陆依依晚了那10分钟,她的脸真的洗不掉,只能求你配药方?” “当然是真的,”想起陆依依橘子怪一样的脸色,寒闷着头笑起来,“不过她脸上应该用了不少化妆品,都是油性的,我配的染色剂效果应该会差很多。” “那也把她吓得够呛,”慕容栩揉揉她的脑袋,含着笑问,“你真的会做炸弹?” 与寒骄傲地扬了扬脑袋,眉眼弯弯:“半真半假,不信的可以来试试,” 想起了什么,她笑得更欢,俏皮地说:“我小时候还真做过一个,丢在女厕所里,有个老师正好去上厕所,突然有个东西一炸,她吓得哇哇大叫。” “你小时候这么调皮?”慕容栩觉得有趣。 “我哪里是调皮,只是厕所用水更方便而已,”与寒把脸从他怀里转出来,“其实不是炸弹,我把白糖融化了,然后裹在泡腾片上,塞进灌了水的气球,白糖溶解了,泡腾片产生的气最后把气球顶爆了而已。”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轻快的笑声银铃一样好听,慕容栩心头暖洋洋的,他一脸宠溺地看着与寒:“我们家与寒最厉害了。”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时隔三个月,两人再度吻到了一起,比任何一次更亲密,更温存。吻着吻着,爱意高涨,他们就在沙发上纠缠在一起,他被占有欲控制着,一刻也不想停…… 第十七章 表白迟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一个星期后,慕容栩陪与寒一起探望了外婆,他给外婆带了一束鲜花。 外婆精神挺好,她错把慕容栩当成了男护士,还笑着问,现在的护士都长这么好看吗? 慕容栩笑呵呵地答应她,又指指与寒问她是谁。外婆想了想说,如果我的与寒长这么大,一定和她一样好看。慕容栩连连点头称是,与寒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看着一老一少说着家常话。 与寒又引着外婆说了两遍她小时候的事,听到与寒满手割得血淋淋的时候,慕容栩的心又一阵阵疼。与寒主动捏了捏他的手,慕容栩诧异地看她。她真的开窍了,竟然会体察他的情绪了。 时间到了,慕容栩主动去锁门,他平静地看着与寒给外婆静脉注射。 他暗自下了个决心,永远不质疑她,永远支持她。 安顿好睡着的外婆,与寒轻声说:“疗养所是外婆自己联系的,她知道得了病,一点麻烦都不想给我和妈妈添,”亲亲外婆的手,与寒站起来,“亲人之间的牵绊怎么割得断呢,等外婆好了,我就接她回去住。” 慕容栩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头顶:“会好起来的,我们家与寒最聪明了。” 与寒扭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满室温馨。 与寒的药确实是有效的,过了一个月,外婆竟然认出了她,没再错把她当作护士小姐。 而慕容栩也确实如他所承诺的那样,成为了第二个健康的试药者,两人全力以赴加速着新物的开发。最终与寒开发的这个药打破了纪录,在研发一年半后就成功上了市,成为第一个有效缓解阿莫兹症的药,为天宇集团奠定了极大的名声,并且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它都是天宇的标志性产品。 两个月后,与寒结束了她的博士课题,并主动申请答辩。经历了漫长的求学生涯,与寒终于拿到了博士学位,选择离开孤高的象牙塔。白毅在她的博士答辩评语上写道“与寒,永远不要怕犯错”。 慕容栩陪着与寒收拾和整理了她宿舍和实验室的东西。收拾完毕,与寒让他在车里等一会儿,她要上楼去和老师告别。 敲了敲总是半开着的门,与寒站在门外说:“白老师,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进来。”白毅的声音很清朗。 与寒推门进去,他将椅子往外挪了挪,离开电脑的区域,并示意与寒在他对面坐下。 “白老师,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与寒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不习惯做要动感情的事,“我来和你告个别。” 白毅看着她清丽美好的学生,第一次意识到,在今后很长的时间里,他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他守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不和学生谈恋爱,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他起过私心,催促她毕业,甚至在她要转课题时,不惜用退学逼她,可她竟然倔强地找到了出路,并且越走越远。他不甘心起来,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了,他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你和慕容栩现在是……恋爱关系?”他下了决心,直接过问她的私事。 呃?白老师怎么会问这个? “我们现在同居,”恋爱是个抽象的词,与寒习惯讲述事实。 白毅皱了眉,心里有些发酸:“想好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老师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更怪,不过与寒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对,想一直在一起。” 白毅真是哭笑不得,她就这么无知无觉刺他的心。想着她那人情不通的性子,绕弯子没用,必须来直接的。 他站起来,走到与寒面前蹲下,扬起一张足以让人心动的脸,他温柔地问她:“与寒,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可是我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与寒茫然了,老师从来没有这么和她说过话,她的第一反应是要把他推开逃走。可她不敢,几年的求学生涯,白毅对她有威慑性的力量。 白毅眼睛里满满的认真,让她更害怕。她从来没想过白毅也是个年轻的男子,也有私人感情。 白毅长得很好看,白净的脸,挺直的鼻梁,乌湛湛的眼睛。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男人愿意放下身段,柔声细语地表白,十个姑娘怕是有九个都会动心。 可与寒比较特别,说白了,她就是个一根筋。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她觉得老师糊涂了,感情是排他的:“我刚才说想和慕容栩一直在一起,你问我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白毅笑了,果然是与寒的脑回路,她在挑他话里的漏洞。 “想一直一起,和会一直一起是有区别的,不是吗?”白毅温和地反驳她,“人是会变的,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分开了呢?” 与寒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她想的事都会努力做到:“我不会变,如果要分开,我也可以接受。”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接受我吗?”他仍然想得到一个答案。 与寒还是不明白,平时睿智犀利的老师,怎么忽然这么纠结:“我不能对未来做预判,”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慕容栩还在楼下等着我,白老师,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她滑动转椅朝后退,绕过白毅身边,逃似地走出了办公室。 白毅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懊丧。 车里的慕容栩脸色有些阴沉,与寒没来由觉得他呼吸有点急促。 “和老师告完别了?”慕容栩发动汽车,打着方向盘转上学校的主路,“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与寒精简了一下谈话内容,挑出了最核心的部分。 “哦?”慕容栩挑了挑眉,饶有兴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想,”回过头来想想,老师讲的也是有道理的,“想在一起和会在一起,是一样的吗?” “对我来说,想和会就是一码事。”慕容栩志得意满地说,左手松开方向盘,他握住与寒的手吻了吻。 与寒腼腆地抽回了手,轻轻嗯了一声。 这段小小的插曲两人谁也没放在心上,与寒毕了业就继续在天宇上班,慕容栩想请她做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她没答应。人情世故,她不懂的还太多,她现在只想做个小小的研究员。 阿莫兹药的成功,让实验室的同事们对与寒刮目相看,又念及她之前不懈的努力,他们对她产生了极大的敬佩,纷纷友好起来。 经过和解的事后,慕容栩的爱意爆棚,他开始想尽办法对与寒好。只要在家,早上,他都会给与寒做早餐。他还学了几个简单的菜,偶尔也下厨。受他鼓舞,与寒也学起了做饭,慕容栩的大公寓终于越来越有烟火气。大闺女和大小伙好歹有规律地开始做饭了。 只要这天在公司上班,慕容栩必定和与寒一起吃午饭,与民同乐的规定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也一定会等与寒下班,白天上班的时候,他偶尔还会过来和与寒说几句话,或者送点吃的。 不过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恩爱秀,并没有在公司引起什么非议,员工们反而觉得这样的老板更有人情味,他们对慕容栩的映像更好了。 谁会不爱深情又专一的好男人呢,这简直是人间神话啊! 第十八章 一家亲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谁都过不腻,不过慕容栩最近有个小小的烦恼,与寒的妈妈要从法兰克福回来了。一声不吭拐了人家的女儿,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接机的日子,他恰巧又脱不开身,于是错过了讨未来丈母娘欢心的第一时间。 袁媛的回归,对与寒没有丝毫影响,依然和慕容栩住在一起,她好像根本没有让慕容栩见她妈妈的打算。慕容栩对袁媛好感渐增,充分信任女儿,怎么看都是通情达理,开明的好妈妈。 这天是接外婆回家的大日子,与寒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心,她又恢复成了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呆瓜。十几年的生活惯性令她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家人名单里,也应该算上一个慕容栩。 等她下班回到自己家,想起来的时候,外婆已经被沈蓓和妈妈接到家里了,她给慕容栩打电话,正好他在开会。电话打不成,她给他留微信语音,“外婆回家了,下班来我家吃饭”。 慕容栩就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召唤去了与寒的家,和与寒全女性的家庭成员打了照面。他来不及换衣服,依旧一身正装,细条纹米白色衬衣,打着领带,皮鞋铮亮,帅酷的发型,无不彰显着作为成功人士的高级和优越。 可这身打扮放到家庭聚会,就显得有点距离感了。因此大门一开,门外一丝不苟的商务男士,门内老中青三代女性,大眼瞪小眼,隔空相望。 外婆一看,这不疗养院男护士吗? 袁媛心想,这副皮相确实当得起花花公子。 沈蓓不以为然,百人斩的家伙敢欺负我表妹。 与寒自然是欢迎欢迎再欢迎,自家男人最好看啦。 八只眼睛盯着他,脸皮厚如慕容栩也不免有点尴尬。 还是善解人意的外婆先开了口:“呃……与寒的朋友?快快请进。” 不靠谱的与寒,压根就没在家里提他,慕容栩不满地朝她瞪了一眼,与寒乖乖赔个笑脸。 慕容栩很机灵,就赶路那点时间,他简单和林佳宛沟通,安排她去准备他的上门礼物。林佳宛事情也确实办地漂亮,卡着点赶到与寒家楼下,往他手里塞了几个高级手提袋。 林佳宛看起来很高兴,有种自家熊孩子长大了的骄傲,胆子一大,她拍了拍老板的肩,朝他眨个眼,丢下一句“好好表现”,然后一溜烟跑了。 外婆是礼物是一条花色富贵的丝巾,袁媛是一枚缠枝花的水钻胸针,沈蓓是一套双C高级唇彩,与寒得了个小水晶球,透亮的球体里封着一个夏夜天空下的童话小屋。 这倒不是林佳宛今天准备的,而是慕容栩前段时间买来一直放在办公室,没来得及送与寒的。 众人都有礼物,一时间皆大欢喜,讨得欢心的慕容栩,一下成了与寒家妇女团的团宠。 外婆亲亲热热,拉他在身边坐下:“你是因为在疗养院工作的关系,才认识与寒的吗?” 与寒听了笑起来,赶紧解释:“外婆你弄错了,他不是护士,他上次是和我一起去看你的。” 慕容栩很会卖乖,马上接话:“要我当外婆的男护士,我是一百个愿意的。” 一句话哄得外婆脸都笑红了:“我哪能要你当我的护士,是我老糊涂了。” 说完,假装朝与寒板了脸:“小寒也一样糊涂,到现在也不给我们介绍下。” 外婆的话说到了慕容栩的心里,他满心期待,想看看与寒这个大呆子,会怎么在家人面前介绍自己。 与寒也没让他失望,大大方方介绍:“他叫慕容栩,现在是我同居男友。” 咳咳,慕容栩差点咳出声,环顾一周,众人都很淡定。他自觉反应过了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他家与寒说话不一向这么直白吗。 “挺好挺好,男女护士那会儿,我就瞧着挺般配,”外婆开起了玩笑,“我家小寒性子倔,小栩要多担待点。” “那是一定的。”慕容栩回答地特别麻溜,这么可爱的老人家,他越来越喜欢了。 袁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压不住疑惑,凑过来问:“小栩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咳咳,这什么问题,弄得我好像花花公子一样,与寒家人怎么都这么直接,慕容栩又不淡定了,他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正经女朋友与寒是第一个,”想想,“正经”这个词用得不妥,马上又解释,“在她之前没有交过女朋友。” 沈蓓有点不信邪,瓜田李下那么多绯闻,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她翻着白眼:“不交女朋友,也不代表没有男女关系啊。” 咳咳,慕容栩一口狗血喷得老高,这简直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扫视一圈,众女将们个个兴致勃勃,狗狗嗅到猎物一样,提着脖子,专心等他回答。 捏拳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掉尴尬,他新闻发布会一样,无比郑重:“绝对没有,在她之前,完全零经验。” 与寒听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熨帖的回答,袁媛和沈蓓心里都很满意,勾掉了之前的成见,悄悄给他加了分。 年轻人说话太新潮,只有外婆还在慢慢理着思路。 初次家庭会面,慕容栩最终以清白的作风,高超的情商和机智的回答,在与寒家团宠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顺利。 接下来是吃团圆饭,与寒的外婆和妈妈都是知识女性,工作很出色,厨艺却很一般,只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 不过,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能坐下来一起吃饭,怎么都是高兴的,袁媛和外婆招呼慕容栩多吃菜,又问起他家里人的情况,慕容栩也不回避,捡了些不那么沉重的说,然后他转移话题,开始问与寒小时候的事。 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趣事,袁媛讲得眉开眼笑。比如一年级的时候,与寒不知道打铃要进教室,她一圈圈在校园里闲逛,研究去校门不同的走法;跟外婆散步,她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捡一颗小石头丢进河里,她说那是计数;看到书里说鸟屎是酸性的,她就到处收集鸟屎,回来泡蛋壳。 一时间,满屋子的欢笑声,慕容栩默默想,他有多久没尝到亲人团聚的滋味了呢? 第十九章 虎狼计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大宅的会客厅里,徐茵黑着一张脸,坐在她的大靠背沙发上,眼神阴郁,正盯着摆放在中式茶几上的一叠放大的A4照片。她的长子慕容栾垂头丧气地站在她面前。 她猛然站起,扬起照片,劈头盖脸地往慕容栾身上摔过去。 照片砸到胸口,散落开来,有的掉到地上,有的落在茶几上,正面朝上的几张,露出清晰的人影,慕容栾搂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孩,两人正热烈地舌吻,香艳的画面,看得人脸红心跳。 不过徐茵完全没这个兴致,她气地胸脯一起一伏的,指着慕容栾的鼻子痛骂:“没用的东西,叫你去探探消息,你找了个烂货色,现在反而被别人拿住了把柄。” 慕容栾也很委屈,自己出了力,怎么什么好也没落着,他咬牙切齿,开始控诉慕容栩:“慕容栩太霸道了,依依不过打了他女人一巴掌,他就收集了他们家所有的账目漏洞,现在税务局都快把她家查个底朝天了。” “管那个作死的女人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徐茵气他拎不清,真想再敲敲他的脑袋,这种时候还为别人喊什么冤,“你自己的事怎么弄,捅出去你还做不做人?” 慕容栾有点不以为然,轻声辩解:“我喜欢小忆,不怕让别人知道。” “混账!”徐茵这下动了真怒,“给阿丽知道了怎么办,你那老丈人是好惹的?马上又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倒三不着二的。” “我本来就不喜欢阿丽,”慕容栾小声抱怨,“是你让我娶她生孩子的。” “你不娶她怎么办?”徐茵泄了气,仿佛一下老了几岁,“你要是有慕容栩的本事,我就随你的意了,可你连这么小件事都办不好,我不帮你都张罗好,等着你以后败尽家产吗?” “你总是瞧不上我,从来不给我机会,”慕容栾自觉很无辜,“不然你把木戎给我管,我做出点成绩给你看看。” 金茵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了。 别说把那么大的木戎地产公司给他,就是让他管个小部门,整天都是鸡飞狗跳的,不是被托关系,就是被坑,被骗去的钱,占了的便宜数不胜数。自家傻儿子,就是那种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 长叹一声,金茵忽然觉得很累。 慕容栾也不过是说说,真要把这么重的担子给他,他逃还来不及呢。 金茵是个强势的母亲,从小就把他管地死死的,他没本事也没野心,凡事都顺着母亲,日子就那么浑浑噩噩过着。 可大学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尝了几次禁果被金茵发现了。又是打,又是骂,还被关在家里足足半年,他也求过饶,要悔改,下过决心不混gay圈,可惜就是改不过来。 最后没办法,他威胁要自杀,金茵才终于送了口。不过提了条件,只要他听从她的安排结婚生子,她就不再过问他性向的事,只要他藏好就行。 他也就乐得这样混着,一边和余丽保持着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一边在外面泡各种漂亮男孩子。 儿子一副窝囊相,徐茵恨得牙痒痒,没办法,终归是自己的心头肉。 她只能转移怒气,把一切归罪到她的眼中钉身上:“为了那个死丫头,慕容栩这次出这么重的手,也不怕引来报复,”她眼珠一转,向来和气的脸上露了凶相,声音不自觉也高了几分,“我倒是小瞧了那丫头,挨了打也没吃半点亏,一出手,又搞定一个赚钱的药,看来两人要大干一场。” 说完,止不住的妒意涌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呦呦,”懒洋洋的一个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姑母一大早生什么气呀。” 宽大的大理石楼梯上踢踢踏踏转下来一个人,穿着藏蓝色真丝睡袍,带子系得松垮垮,都快拖到了地上,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正低头下着楼梯。 步下最后一级台阶,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堪比电影明星的脸,桃花眼,悬胆鼻,点朱唇,身段又风流,一副勾人魂魄的模样。 “又是挨打,又是下手的,什么了不得的事?”秦飞秋轻飘飘没骨头的样子,沾了沙发就一屁股瘫坐进去,他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徐茵一想,要拿下那个丫头,她这个玩世不恭的侄子,倒正好是个合适人选。 不过这个侄子也是个人精,不知道他乐不乐意。 她简单地给他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向他描述了一下与寒。 一个聪明绝顶的木美人?秦飞秋来劲了,他略略坐起来一些,两腿交叠,右脚挑着拖鞋尖晃啊晃,仍旧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去会会这个丫头啊?” “你打算怎么会?”徐茵知道他感兴趣了,明知顾问。 “我前些日子在欠了点赌债,姑母帮我把这点小钱还掉,”他眯了眯一双勾人的猫眼,眼波流转,有意无意瞟了瞟呆立一旁的慕容栾,笑地一脸媚态,“你想让我怎么会,我就怎么会。” 一旁的慕容栾看呆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徐茵看得一阵厌恶,也不想去揣测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她耐了性子:“要是让你废了那姑娘呢?” “哦?像对慕容榕一样?”秦飞秋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点冷意,“姑母还是那么狠啊。” “再狠能有你狠吗?”徐茵白他一眼,讽刺道,“没出生的亲生孩子也下得去手。” 秦飞秋抬起一只白玉般的手,反反复复瞧着,仿佛他那只手是世间大美之所在,他深深为之陶醉了一样。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听上去有点远:“像我这种人,哪配有什么孩子啊。” 他忽然眉头一皱,啪一下把手放在膝盖上:“要废她,再给三千万。” 徐茵巴不得有人把脏活干掉,钱对她来说只是个数字,弄垮慕容栩,多少钱要不到。 “你知道,我一向对你很大方的,”徐茵又恢复了和气的笑,“不过你可别小瞧她。” 秦飞秋不以为然,笑地一脸灿烂:“哎呦,姑母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如果没几把刷子,哪敢揽您的活儿?” 生意谈妥,徐茵也不和他多废话了,转头对儿子交代道:“照片的事先不用管,慕容栩不过拿来警告一下,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他是不会真捅出去的,”想了想,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只能继续叮嘱,“倒是你,以后给我收敛点,别再被拍到了。” 想想母亲刚才和表哥的对话,慕容栾有点担心:“要是被慕容栩知道,我们要动她的女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茵微微一笑,转头对秦飞秋说:“那就要看看我们秦少爷的本事了。” 第二十章 趁虚入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最近住回了自己家,因为慕容栩这次要出长差,他先要去U国医药谷参加为期一周的高峰论坛,接着又马不停蹄,要去E国的分公司处理新项目投资的事,满打满算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早上八点,车流还算通畅,与寒开着她的蓝色马自达行驶在上班的路上,回想起临行前热情似火的男人,以及激烈的床上运动,她有点脸红心跳。 前面十字路口,黄灯变红灯,她踩下刹车减速。车还没停住,只听“轰”地一声,她的车被撞出去两三米远,她整个人往前一扑,幸好被安全带拉住,脑袋才没撞到方向盘。 冷静下来,皱着眉往后视镜看了看,她被追尾了。想着可能要迟到,与寒心情烦躁,推门下了车。 小小的一场事故瞬间就影响了交通,不一会后面的车辆排起了长龙,堆积的车流纷纷开始绕行,场面混乱起来。 追尾与寒的是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车头撞得有点憋,海神叉的标志也有点变形。周围有好事的车主,开车经过的时候,摇下车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撞了人的车静悄悄,毫无动静,与寒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车主的模样缓缓呈现在与寒面前,蓝色挑染的头发,涂了眼影的眼睛,性感的薄唇,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与寒吓了一跳,大白天哪里来的妖孽。 车主仰脸看她,魅惑的桃花眼画了细细的黑眼线,吸人的妖精一样,与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当场就想认怂撤退。 她忍耐住不适,默念两遍,生物是具有多样性的:“我正常黄灯减速,你刹车不及时追尾,你全责,这个没有异议吧?” “抱歉,是我走神了。”桃花眼朝她眨两下眼睛,乖乖承认。 与寒被他眨得不明所以,她移开视线:“撞得不算严重,你和我的车应该都能开,”与寒不想在这里挡住交通,所以她建议,“你跟着我,我们把车停到小路上,再找警察来登记。” 这个提议正中秦飞秋下怀,他立即说好。 与寒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了证据。她的车损毁不算严重,只是保险杠瘪进去了一些。开了导航,与寒开车在前面带路,两人来到不远处一条僻静的小路。 停车熄火,与寒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秦飞秋来敲她车窗。 降下车窗,秦飞秋潇洒地倚在她车前,高挑的身材,一身惹眼的打扮,粉色衬衣,雪白的裤子,右耳的钻石耳钉闪着光。 妖星异客,脑袋蹦出四个字,与寒满心无奈,不想和他打交道。 “和你商量下,不要报警行吗?”桃花眼的声音带着磁性,很悦耳。 与寒面无表情看向他。 “车是我借朋友的,如果报警会很麻烦,”秦飞秋看着很诚恳,猫一样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声音更温柔,“你的车我会联系4S店帮你修好,可以吗?” “这些话,你可以向交警解释,”与寒不喜欢做不合规的事,“我还是希望,保险公司出面修我的车。” 秦飞秋心里暗骂,真难缠,换别的女人,豪车美男,早巴不得能私下沟通了。 得,接着编吧! “我的驾照这段时间被吊销了,现在属于违法驾驶,”秦飞秋可怜巴巴,一副情急求饶的样子,“警察来,不仅我朋友要倒霉,我也要被处罚,保险公司还会拒绝理赔,你的车就没人修了。” 与寒皱了眉,太复杂,她权衡了一下:“我的车自己修,以后请你不要再无证驾驶了,再见。” 说完,她挥手示意秦飞秋让开。 秦飞秋突然被将了一军,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与寒启动车辆,一踩油门开走了。 美男计不管用,秦飞秋尴尬地摸摸鼻子。 片刻后,他有了主意,看来只能硬撩了。 与寒最近的工作不算忙,基本正常上下班。不过因为早上车祸和送修,她迟到了,为了补够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她今天走得比平时晚一些。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暗青色的天空透出最后一丝天光。 与寒正走路去坐地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缓缓从她身后跟了上来。 小汽车蛇行的速度让人起疑,与寒警觉,往人行道内侧躲。 汽车忽然停住,门一开,一个修长的人影钻了出来。 是早上那个撞她的家伙!他此时换了身打扮,运动T恤,牛仔裤,脸也洗过了,干净清爽地像个朗朗少年。 可惜与寒不吃他这套,她觉得怪异极了,不可能这么巧! “给你添麻烦了,”秦飞秋笑得一脸温柔有礼,“害你没车开,我送你回家吧。” 与寒简直愤怒了,立即就想报警,把这个潜在的祸害关起来:“你不是没有驾照吗?怎么还开车!” “……”秦飞秋被问住了,他太不习惯与寒的这种脑回路,折腾的都是不重要的细节。 好歹也是情场高手,瞬间他就给自己找了台阶。他装作谎言被戳穿,腼腼腆腆的样子:“我当时就想和你私下交流,心一急就编了谎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与寒明白不过来:“追个尾,为什么要私下交流?” 秦飞秋无语问苍天,我是在撩你,到底懂不懂啊! 这慕容栩什么脑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呆头呆脑的姑娘。 轻咳一声,秦飞秋用尽量轻柔好听的声音说:“车窗外站着美丽动人的女孩,我突然就想认识你,”他含情脉脉注视着与寒,“编了谎话是想接近你,谁知你不愿理我。”说完,带了点怨怪。 毫无来由的话,莫名其妙的表情,与寒决定忽略,她突然冷了脸:“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 警觉性真高,秦飞秋心里哀叹,好在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我记了你的车牌,找交局的朋友帮忙查的。” 心里一万个反感,与寒觉得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她板起脸:“我的车已经送修,事情了结了,以后请不要找我。” 说完,蹬蹬蹬往前走。 与寒走地非常快,秦飞秋简直要用小跑才能追上她:“我对你一见钟情,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能。”与寒头也不回。 咬咬牙,心一横,秦飞秋一把扯住与寒,往怀里拉,打算来个霸道总裁式的强吻。他自认吻技了得,再刚烈的女人被他一吻,也会软倒在自己怀里。 哪里来的混蛋!与寒简直气炸了,她被箍得死紧,男人身上的甜香熏得她头晕,薄薄一张唇马上要朝她压过来。 她才不会给他强吻的机会,一发狠,“咚”的一下,额头猛地撞向男人的脸,一声痛呼,男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混蛋!”这一撞,与寒使足了力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哀叹一声,捂着肿痛的额头一路小跑,进了地铁站。 第二十一章 再纠缠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的车要一周后才能取,她不愿意开慕容栩的车,所以多花了些时间,每天搭乘地铁上下班。 正随着车厢摇晃的节奏出神,一个高大的人影靠了过来,与寒往边上让了让。 “人这么多,你总不敢再打我了吧。”一句话说得委委屈屈。 又是那个声音,与寒简直要暴跳如雷! 她猛一回头,也不抬高,只把黑漆漆的眼珠往上翻,目不交睫,直直盯住秦飞秋,眼白怪异地大,鬼娃娃一样的表情。 秦飞秋冷不防被她一个死亡注视,打个寒噤,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与寒转身,往人群里钻,想换个地方,躲开他。 秦飞秋这两天被她折磨地一点脾气都没了,设计撞她的车,等她下班,跟踪她上班,计划进行地又不顺利,和她斗智斗勇,总处于下风。 今天的机会他不想再浪费了,牙一咬,他硬着头皮跟上她,也往人堆挤。 拥挤的车厢里多了两个横冲直撞的人,一时间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来。 挤到门边,与寒忽然停下来,在秦飞秋要撞到她的一刹那,她往边上一闪。 与寒决定最后好好和他说次话,她用非常郑重的口气:“你不像精神有问题的人,拒绝的话你应该能听懂,如果你继续纠缠,我只能报警了。” 秦飞秋现在也算明白了,对付一般女人的那套,在与寒身上根本没用。 他吸引不到她,皮相、肉体、甜言蜜语都不行。那用什么呢?他大脑高速运转,怎么才能让她上钩?性子冷,脑袋又好使,该怎么办? 谎话半真半假地说,效果才是最好的。 他镇定一下,做出苦恼的表情:“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徐茵派来的,趁慕容栩不在,对你使美男计的。” 与寒眯了眯眼,瞳孔缩小,心里一阵厌恶:“你回去和她交差,美男计没用。” “慕容栾抓了我弟弟,”秦飞秋一脸痛苦纠结,声音都涩了两分,“能下去说吗?” 与寒心里评估着,美男计应该是真的,为了离间我和慕容栩。他现在已经没戏唱了,为什么还要纠缠?她不确定,为了慕容栩,她想探查一番。 与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车到了下一站,她下了车,然后走到车站人少的角落,停下等着。秦飞秋无可奈何,灰溜溜跟在后面。 “我叫秦沐,弟弟叫秦忆,”秦飞秋编起了故事,“我们是徐茵的远房亲戚,也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不过是家里欠了赌债,父母找了个借口,将我们卖给她,帮她做点出卖色相的事。”秦飞秋一脸苦笑。 与寒看看他俊美地过分的脸,觉得这个故事有几分可信。 “上次你挨了陆依依的耳光,慕容栩把陆家的烂账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捅去税务局,又拍了慕容栾玩男人的照片。”秦飞秋开始讲真话了。 都是些她闻所未闻的事,阿栩竟然还做了这些,与寒在心里默默整理起了思路。 “徐茵动了气,想趁慕容栩不在,派我来撬墙角,”秦飞秋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是没办法,弟弟现在是慕容栾的禁脔,我如果完不成任务,受苦的就会是他。”。 “为什么不报警?”她问他。 “这么多年的烂账,又是收了钱的,是是非非怎么说得清。”这倒是句真心话,说完,秦飞秋带了点真惆怅。 很多诱人堕落的东西是不能沾的,一沾就再也脱不了身。 洁白的画布,落下墨点很容易,可再想要回到那块白布,非伤筋动骨,掉层皮不可。 与寒能想明白这些事,她性情冷,可不代表她没有同情心。 看着秦飞秋一双飞花带水的桃花眼,与寒动了恻隐之心:“你要怎么才算完成任务?” 有戏,秦飞秋眼睛亮了亮,笑了起来:“你爱上我,甩了慕容栩,让他伤心就行。” 与寒瞪大了眼,想一计耳光,抽醒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这不可能,抱歉,帮不了你。” 说完转身要走,都这个时候了,秦飞秋怎么可能放她走,打铁要趁热,他赶紧拉住她。 又是一眼死亡注视,秦飞秋立即松开捏着她胳膊的手:“假装还不行吗?敷衍徐茵,拿了她的钱,我就带弟弟走得远远的,清清白白做人。”他信誓旦旦地说。 与寒犹豫了,他的话真真假假,她并不全信。照她平时的个性,肯定让这个人有多远死多远。可徐茵和慕容栩有着撇不清的干系,这次踢回去,下次呢? 上次她不过和慕容栩闹了个小别扭,就引来这么多事,还有之前的内鬼。 老师说,象牙塔外的社交性,就是指这个吗? 龌龊不堪的欲望,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怎么才能走出一条清白大道呢? 退让不是她的个性,她一向不怕困难,她思忖起来。 不过片刻,她有了决断:“你想怎么演?” 上钩了?秦飞秋眨眨眼,得意起来,小丫头,和我斗,你还太嫩! 他露出万人迷的笑容,顺势就搂上与寒:“就从送你上班开始吧。” 与寒轻瞥他不老实的手,秦飞秋立即抬起手,夸张地在空中划了个大圈子,以示自己的清白,没有别的意思。 “约法三章,第一,别碰我;第二,没必要的时候别和我说话;第三,为期一周,把你的事做完,配不配合,怎么配合,我说了算,”与寒的声音冰冷而强硬,“另外,不要在天宇附近露面,我不想败坏慕容栩的名声。” 小妞还真不好惹,秦飞秋心里嗤笑,既然上了我这艘贼船,后面的事就由不得你了。 心里不屑,面上却还是一脸恭敬:“当然当然,都听你的,你是在帮我忙。” 与寒不再和他说话,掏出手机把微信码亮给他,等他一扫完,她转身就走,去坐下一班地铁。 秦飞秋也不生气,他从从容容,理了理衬衣袖口,嘴角斜斜挂了点笑容。 他忽然阴险起来,清高是吧,看我怎么弄脏你。 之后的一周,两人也就见了两次面,一次在高级西餐厅晚餐,秦飞秋一身白西装,孔雀开屏一样漂亮,与寒也破天荒穿了件裸色连衣裙,清新又可人。 秦飞秋心里赞叹,看着呆,打扮起来还不错。 与寒全程与他无交流,无互动,只顾自己吃饭,上牛排的时候,她觉得斜对面有人举动很奇怪,遮遮掩掩,她猜测是有人在拍照。 第二次秦飞秋发了个酒店房号给与寒,与寒有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赴了约。 “约在这想干嘛?”与寒站在门厅问他。 “当然是拍床照啦。”秦飞秋嬉皮笑脸走过来。 与寒转身就要开门,秦飞秋一把将门按住,人就撑在那,不动。 他很高,挡在那里,遮住了灯光,黑压压的影子落在与寒身上。 与寒并不慌乱,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淡定地抬头看他。 秦飞秋本想来硬的,这种事他有经验,把过程录下来,手上有性-爱视频,没几个女人敢声张的。 此时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确定了,一动手就是撕破脸皮,他拿不准这个女人会使什么手段。 他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春风满面的样子:“虎着脸干嘛,和你开玩笑的,借个位,拍几张房间幽会的照片就行。” 与寒低头想了片刻,走进卧室,把包放在地上,外套也脱了扔在地上。她里面穿了件黑色的T恤,秦飞秋觉得那衣服黑得很奇怪,在卧室的暖光灯下,泛着点蓝紫色的光。 他收起恶念,正了正形,做出正人君子的样子。摆好相机的位置,他贴近与寒,也不碰她,借了几个位置,假装吻她的脸,身体贴着身体,拍了几张暧昧的照片。 拍完与寒穿了外套,背上包。拉开房门,她顿了顿,扭头对他说:“交了差,请适可而止。” 秦飞秋心里冷笑,适可而止? 他的字典里可没有这四个字。 第二十二章 陷罗网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过了一周,秦飞秋的短信如期而至。 与寒说不上什么感觉,既有点失望,又觉得理应如此。 她给了机会的,既然他不罢手,那么这次就奉陪到底吧。 巨大的霓虹灯管闪烁跳跃,勾勒出“银月暗流”四个字,妖娆的色彩,缠绵的笔画,诉说着一场诱人失序的艳遇。 “为什么又找我?”与寒站在七色艳光里,纯净的脸染上了迷幻的色彩。 “最后一次,我保证,”秦飞秋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样子,“徐茵疑心重,派慕容栾过来亲自查验。” 搭着她的肩,向门口站立的黑衣人出示入场券,秦飞秋带着与寒走进了S市最著名的夜店。 进了场子,与寒好奇地四处打量,奇奇怪怪的布置,到处都是羊肠小道,90分贝以上的刺耳噪音,能见度太低的大片黑暗,高速频闪的射灯,拥挤不堪的舞池,处处让她不舒服,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在这种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地方寻欢作乐。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伴,她想翻个白眼,秦飞秋今天闪亮的黑色裹腿裤,紫色衬衣,画了更深的眼线,妖气十足。 她自己穿着简单的湛蓝色收腰连衣裙,黑色挎包斜背在肩上,小臂上平平整整搭着件黑色风衣。一丝不苟的样子,不像去夜店消遣,倒有点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 慕容栾已经等在卡座了,身边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一张小巧的尖脸,皮肤白得透明,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甜笑,年纪看着很小。 “与小姐,我们今天又见面了,”慕容栾笑吟吟地站起身让座,又把身旁的男孩介绍给她,“我朋友阿忆。” 与寒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阿忆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笑容不变,目光连抬都没抬。 “我哥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没空陪与小姐来玩。”慕容栾没话找话。 与寒看他一眼:“他忙什么,你不知道?” 慕容栾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气氛冷得似有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这时侍者端了满满一托盘酒走了过来,他跪在地上,将酒液一杯杯放在众人面前的玻璃矮桌上。 大大小小的酒杯,摆了满满一桌,青绿、琥珀、冰蓝、艳红,颜色各异的清透液体,在巨大声浪的震动下,层层涟漪散开。 “说这些干什么,”秦飞秋打起了圆场,“她可是陪我来玩的。” 照平时,这种场面话说完,他早放浪形骸,搂住女伴,吻上香腮了。 可与寒是个浑身冒着冷气的煞神,孤傲地坐在边上,他浑身别扭,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平时的伶俐劲,没了一大半。 按照计划,他硬着头皮招呼大家玩游戏,对付与寒这样的,也只能玩文明游戏,这种游戏,说穿了比的都是脑速。智商发达成与寒这样,即使大脑处于待机状态,赢他们都是易如反掌。 游戏成了单方面的智力碾压,在座的男人都被罚了酒,一个个兴味索然。尤其是那个叫阿忆的男孩,简直就是游戏黑洞,每次必输,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与寒觉得他不对劲,眼神飘忽,只是笑,迟钝地有点不正常。 又坐了一会儿,见他们没什么动静,与寒失去耐心。而且慕容栾此时喝得有点飘,开始对阿忆动手动脚,她看不下去。 她忽然站起来:“我不喜欢这里,我要走了。” 慕容栾被她的动作吓一跳,赶紧伸手拦她:“别走别走,等下还有表演。” 与寒不理会,后退小半步,也不解挎包,慢条斯理,直接将风衣外套穿了上去。 秦飞秋讨好地拉拉与寒袖子:“再坐一下,至少喝一杯再走。” “好。”与寒很干脆地答应,来都来了,不喝一杯确实不像样。 挑出两杯桃红色的酒,秦飞秋优雅地捏着杯口,两个酒杯一碰,一杯递给与寒,另一杯自己仰头一口喝干。 与寒双手接过酒杯,右手食指不着痕迹,轻点一下液面,随即离开。眼角余光去瞥,指尖一滴透明的酒液,不过瞬间,与食指上涂的膏剂反应,出现了絮状浑浊。 她并没有停下,动作流畅,酒杯换到左手,凑近嘴唇,也是一仰头,喝尽了酒。 放下酒杯,也不打招呼,转身离开。刚迈出去一步,她忽然停住身形,转回身问阿忆:“要跟我一起走吗?” 阿忆一动不动,乖巧地窝在慕容栾怀里,依然笑着。 与寒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一阵薄荷清香传过来,阿忆往前倾了倾身体,想多闻一会儿。 与寒拉过他的手,又问了一遍。阿忆终于有了反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动了动,呆呆看向与寒,脑袋缓慢地上下移动,完成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与寒拽着阿忆的胳膊,将他从慕容栩怀里拉出来。啪,手中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慕容栾不乐意了,一把扣住阿忆另一只手。 他面色阴沉:“他是我的人。” “他刚才点头了。”与寒也强硬,另一只手搂上阿忆的肩,一副保护的姿态。 秦飞秋朝慕容栾使个眼色,后者僵持了片刻,冷哼一声,松了手。 上了计程车,与寒坐在中间,她偷偷搭了搭阿忆的脉博,心率快,体温高,应该是服用了大量催情或者迷幻的药。 趁秦飞秋移开视线和司机沟通,她飞快给阿忆塞了一粒药丸。 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头晕,浑身难受,燥热心慌,她知道他们给她下的药开始起作用了。 她按下设置好的一键发送,过了两分钟,她意识不清,一头倒在秦飞秋的肩上。 秦飞秋伸出胳膊扶住她,趁机在她胸口揉了一把,又顺手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两下。心里又是躁动,又是快意,不让碰是吧,等下剥干净,把你浑身上下摸个遍。 想到这儿,看着小巧秀美的一张脸,他有点迫不及待。 阿忆还是傻愣愣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第二十三章 焰火急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车在郊区一幢别墅前停下,秦飞秋把与寒扛在肩上,阿忆跟在后面。 进房后,秦飞秋打开电视,让阿忆乖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 他扛着与寒转身上楼,进了楼梯右手的主卧室,与寒被扔在床上,无声无息,仍然穿着黑风衣,衣襟敞开,露出下面的挎包。 秦飞秋一扯没扯下来,他打开包翻了翻,一个空矿泉水瓶,钱包,七八粒圆形的糖果,几份打印的文献。书呆子,秦飞秋不屑地撇撇嘴,他拿出她的手机,关机,扔在床上。 没过几分钟,慕容栾带着一个染着银发的男人,也进了秦飞秋家。 正对床的五斗衣柜上支着一个摄像头,旁边连着一台笔记本,屏幕面对着床,能实时看到视频内容。秦飞秋递给慕容栾一个手持小型录影机,示意他开始录影,又对银发男子说:“我先来,搞完轮到你。” 说完,他走到床边去脱与寒的外套,他动作很粗鲁,拽拉袖子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嗑拉嗑拉”轻响。正觉得不对劲,“轰”地一下,迎面扑来一股气浪,与寒外套腾起一片紫红色火焰。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火焰闪了没几秒就熄灭了,三个男人惊魂未定。 床上的与寒忽然抽搐起来,喉头抖动,她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吐,吐得很急,喷射状的浑浊液体濡湿了半张床。 应激反应一过,与寒清醒过来。即使处于昏睡状态,大脑一直惦记着心事,因此一醒过来,神经立即处于绷紧状态。她一下坐起来,伸手去掏包里的圆形糖果,捏了三四个在手里。 “都别动,”虽然很狼狈,胸口湿了一大片,头发上沾着呕吐物,与寒气势逼人,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屋内的三个人,“蜡丸里封着烈性硝酸甘油,一碎就会炸出一团火。” 变故突生,没见过这种大变活人,僵尸还魂,慕容栾和银发男子心里有点发憷,呆立当场,一动不敢动。 秦飞秋噗嗤一声,笑了,他转身反锁了门,满不在乎地说:“那就都不要跑,全死一起吧。” “哼,”与寒一脸轻蔑,不紧不慢带上风衣的帽兜,“你不了解硝酸甘油,它是沾在哪儿就烧在哪儿,我的包和风衣有特殊涂料,沾不上的。” 秦飞秋眼珠转了转,对银发男子低声耳语几句。男人转身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阿忆被带了上来,秦飞秋扯过阿忆,挡在身前。 慕容栾欲言又止,想了想,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门边。 与寒从床尾下了床,瞥了一眼一直在记录的摄像头,和笔记本上实时的画面。 单薄的身影和三个高大的男人对峙着:“我是算好时间的,我的手机定位如果保持在十米范围内不移动,后台就会运行一个程序,直接将我的定位发给表姐,并且拨号,她会听到我的语音留言,然后报警,你们可以计算一下还有多少时间,警察就会来。” 说完,她做了个厌恶的表情,对秦飞秋说:“他不是你弟弟吗?” “呵呵,”秦飞秋也不装了,一脸无所谓,“你信吗?” “如果信,也不会准备那么多了。”与寒有点无奈,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和别人这样生死相搏。 “我看你准备得还不够,”说完,朝银发男使个眼色,一把折叠刀递了过来。 秦飞秋刀尖抵上阿忆喉咙,威胁道:“手里的和包里的炸弹都扔了,快点跟我们走,不然刺穿他的喉咙。” 与寒去看阿忆,男孩似乎还处于迷幻状态,也不知道害怕,木头人一样任人摆弄。 思考两秒,与寒将手里的蜡丸轻轻放在柜子上,又掏出包里的一起放上,拉开包给他们看,然后点头:“走吧。” 秦飞秋扯断笔记本的连线,扔给慕容栾,示意与寒走前面,他指挥着,一行人下了楼,往车库走。 上了白色宝马车,银发男开车,慕容栾坐副驾驶,阿忆坐在后排中间,秦飞秋的刀仍压在他喉咙上。车一驶出别墅区大门,银发男子一脚油门就要加速。 与寒心想,就是现在。 她伸手把那叠文献掏了出来,双手在空中用力挥舞,啪嗒啪嗒纸张拍打在一起,不过一瞬间的事,明亮的火焰燃烧起来。 与寒把燃烧的纸张往秦飞秋身上一抛,阿忆忽然像是回过神了一样,趁秦飞秋慌乱扑挡的时候,一把挣开他的钳制。 与寒推开车门,拉住阿忆,两人一起跳了下去。 她算好了角度,一着地就往路边滚。清醒过来的阿忆很机敏,他抱住与寒,让自己先着了地。 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与寒身上又冒出点紫红色的火焰,那是她衣服上最后一点糖衣里包的紫磷被压碎,自燃了。 顾不上疼,与寒拉着阿忆往别墅区大门跑。 阿忆大概摔到了腿,一瘸一拐跑不动。他甩开与寒的手,大喊:“姐姐,你自己跑。” 此时银发男已经将车掉了头,回转过来要撞与寒。 与寒脱了风衣,往挡风玻璃上一扔,自己往路灯杆后躲。 宝马车急停,车里的人正要下来,“砰”拦腰撞来一辆黑色大越野车,白色的宝马被撞出五六米远,车门全瘪了,在路边熄了火。 黑色悍马停住,逆着光下走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摄人的气势,杀神一样。随后,副驾和后排又跳出来四个男人,将白色宝马团团围住。 情势急转直下,与寒长出一口气,忽然想起来,赶紧冲过去开了白色宝马副驾的门,一把抢过慕容栾抱着的笔记本。 车厢里一股子烟火气,秦飞秋被撩了一脸黑色,头发也焦了一点,捂着胳膊,裤子衣服都烧出了些洞,非常狼狈。他恶恨恨瞪着与寒,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丑陋。 与寒抱着笔记本,回身要去找阿忆。 忽然一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抬头,慕容栩! 她觉得不可思议,此时的他不是应该在半个地球以外的U国吗? 震惊过后,紧接着是委屈,无边的后怕和酸楚一起涌上心头,她拦腰一把抱住男人,脸埋在他胸前,哭了。 慕容栩原本心里满满的怒气,气她的冒失,气她不顾惜自己,与寒这一抱一哭,令他柔肠寸断,满腔的害怕和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他紧紧抱着她,心情复杂,悔恨没看好她,接着又庆幸自己及时赶回来了。 他昨天接到章浩成的消息,秦飞秋和慕容栾密会,又提到上上周与寒和秦飞秋见过两次面。 他气得大骂,为什么现在才说。章浩成期期艾艾,说自己想看看与寒到底什么能耐。 每日和与寒通电话,她只字不提秦飞秋的事,他不是不信任与寒,他相信她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 可秦飞秋是个人渣,他越想越不对劲,立即决定订机票回国。上飞机前,他让章浩成密切注意秦飞秋的动静,并且让他和与寒表姐沈蓓联系。 他一下飞机,就接到章浩成的电话,说秦飞秋的车跟丢了。他吓坏了,动用所有力量去找,还好过了一会儿,沈蓓说接到与寒的语音,已经了报警。 远远就看到与寒往电线杆后躲,他急坏了,不管不顾一头撞上去,恨不得把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都撞死。 此刻将与寒搂在怀里,他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怀里的与寒,哭得像个小孩子。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吻她哭湿的眼睛,忽然间,与寒笑了,劫后余生的那种笑法。 他朝她皱皱眉:“你可真难闻。” 第二十四章 解谜团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不一会儿,警察也到了,证据确凿,宝马车上的三名男子都被铐上了警车。 阿忆和与寒上了另一辆警车,去医院做血检,慕容栩随行。 报告出来,与寒体内有少量的迷药,而阿忆的报告则非常可怕,催情、致幻、精神药物,林林总总有七八样。 医生说有些成分是上瘾的,阿忆的身体还会有反应,因此需要住院观察。而且跳下车的时候,为了保护与寒,阿忆的小腿胫骨有点骨裂。 除了轻微的眩晕反应,与寒的外伤并不严重,大腿和胳膊只有些许擦伤。 警察录完口供就走了,慕容栩嘱咐阿忆好好休息。 阿忆仍然惊魂未定,他紧紧抓着与寒的手。与寒温柔地揉了揉他脑袋,向他保证明天早上9点,自己会出现在医院探望他。 阿忆听了很高兴,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比之前木头人一样的甜笑灵动多了,他腼腆地嗯了一声,乖乖放了手。 根据阿忆的供述,警察当夜就去搜查了慕容栾的住处,他们在里面找到了大量的成人玩具、SM用具,以及违禁药物。 慕容栾丑闻曝光,如晴天惊雷,娱乐八卦版面热闹了足足大半个月,过节一样。 徐茵得知儿子被抓,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她一边安抚媳妇,向亲家赔罪,一边花大价钱找律师,想为儿子脱罪,忙得简直焦头烂额,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慕容栩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就有理有据,占尽优势,要堵住徐茵歪门邪道的路子简直易如反掌。他也不避讳女朋友被人迷奸未遂的事实,该出庭出庭,该回答问题回答问题,毫不含糊。 最终秦飞秋下药、绑架、强奸未遂等多项罪名成立,被判了12年;而慕容栾囚禁、下药、强奸等罪名被判15年。 当夜尘埃落定,慕容栩搂着洗地干干净净,浑身水汽的与寒半靠在床上。 跌宕起伏的一夜,大脑过度兴奋,与寒起了谈性,她问慕容栩:“你知道我和秦飞秋的事?” 真是鬼机灵,慕容栩说:“知道,走之前安排章浩成保护你。” 想想又有点生气:“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事情不对劲了才告诉我。” “那你信我会上秦飞秋的圈套吗?”与寒问他。 “当然不信,你哪是那么好对付的。”慕容栩捏捏她的鼻子,心里既为她的冰雪聪明骄傲,又为她倔强的性子惆怅,入狼穴虎窝,单打独斗,他多担心啊。 “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我只是想,如果他真是受徐茵钳制,要出卖色相,帮他交个差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仰头看慕容栩的表情,“反正你是不会信的。” 慕容栩赞许地吻了吻她的唇:“其实他被父母卖给徐茵是真的,不过也不像他说的那么惨,徐茵对他还可以,拿他当孩子养,大概是想以后有个助力。” 回忆起往事,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当时他也是拿这套说法,骗我姐姐心软的。” 这是慕容栩第一次提起他的姐姐,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三年了,他眼中依然有难掩的痛苦:“我姐学的是金融,毕了业就进了木戎地产。 她业务能力很出色,徐茵嫉妒了,生怕夺了她的权,所以就设计让秦飞秋追求我姐姐。 我姐大概也喜欢他吧,很快两人就结婚了。我当时还在国外念书,参加婚礼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可是过了没一年半,姐姐就跳楼了,她留了遗书,说不关秦飞秋的事,叫我别追究。 后来才慢慢知道,我姐走了以后,秦飞秋的赌瘾更大了,他不断出卖色相还债,所以现在的他就是条穷途末路的疯狗,只要徐茵给钱,他什么都敢干。” 想想还是后怕,慕容栩把与寒又搂紧了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鸿门宴一个人也敢去。” “他再度找我,我就起疑心了,”与寒皱皱眉,似厌恶,又似惋惜,“我在网上查了你们家所有的新闻资料,自然很容易就知道他是谁了,那么他再找我的目的也很好猜,撬墙角给你添堵不够,那么进一步无非是要毁名声,要我的命,我觉得还不至于。” 与寒调了个姿势,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约的地点是夜店,那么我要防的,无非是灌酒和下药,游戏他们玩不过我,灌不了我酒,夜店常用的那些药,我都查清楚了,也不怕真喝,不喝就收集不到证据。 我算好了时间,一上计程车我就把混了凝胶的矿泉水喝干净,凝胶会和刚喝下去的酒液在胃里形成混悬,迷药就吸收不了多少。 所以只有出酒吧那一段时间的迷药会起作用,因此我昏迷的时间不会太长。 而且外套里藏了紫磷,他脱我衣服一定会弄碎糖衣,紫磷一遇空气就会自燃,他们肯定会被吓一跳。 紫磷自燃放热,温度大概在四十五度左右,我被烫一下,肯定能醒过来。 再加上,凝胶那时完全混悬,抑制了胃的蠕动,胃部不适会反射性催吐。 吐完,我就彻底清醒了,而且吐一吐,身上一片污糟,估计他们想强暴我的心也消了。 挎包被我背在了外套的里面,那个时候多半还没被拿走,那么里面的硝酸甘油蜡丸,这时候就可以拿来威胁他们了。” 慕容栩感觉在听惊悚故事一样,环环相扣,步步算计。 与寒小声叹息一下,继续道:“阿忆是个意外,我不忍心把他继续留在那儿,慕容栾真是无耻,把个小孩弄得傀儡一样,”与寒做个愤怒的表情,“我把他带走后,给他喂了事先配的药,想着他清醒过来,也是个见证,可惜阿忆醒得太晚,被他们抓了当人质。” 慕容栩的心情忽上忽下,他不敢去想,要是自己没有及时救援,会怎么样。 似猜到了他的想法,与寒拍拍他的手背:“还好还留了一手,文献纸页的正反,我抹了不同的化合物,用力摩擦会起火,火一旦烧起来,我就能抢下一点时间,所以我和阿忆才能跳车逃跑。” “跳车太危险了。”慕容栩忍不住埋怨她。 “没办法,车速太低的时候跳,他们马上就可以下车截住我们,当时也只能赌一下,警车会马上来,深更半夜,如果在别的地方跳,不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与寒也终于意识到当时情况的危急,她凝了凝神色,坚定地说,“退一万步讲,真被他抓了,拍了视频,事后我一样要报警,他们一样会坐牢。” 慕容栩不敢想这种惨烈的结果,内心挣扎,他沉默下来。 与寒抬头问他:“你介意?” 醒过神来,慕容栩揉揉她脑袋,笑着说:“不是,我只是怕你受苦,觉得你不必如此。” 与寒不以为然:“我既然想到了办法,就会去做,我不怕难。” 这就是他疯狂又执拗的与寒啊,为了她认定的事,她永远都那么拼。慕容栩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心疼、忧心,夹杂着不祥的预感。 慕容栩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深沉起来:“答应我,以后这些事都由我来做。” 第二十五章 往事悲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第二天,慕容栩和与寒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阿忆,大概夜里没怎么睡好,阿忆眼底有点发青。 据阿忆的叙述,他今年刚满19岁,在小县城的一个孤儿院长大。院里待他刻薄,所以一成年,他就往外跑,在大城市里四处漂。 半年前他来到S市,在一家GAY吧打工,偶然间被慕容栾看中,并追求他。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又没什么原则,有大老板养着,自然很乐意,日子一天天往前混。 本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玩心重,家里待不住,就约狐朋狗友出去玩,慕容栾总是疑神疑鬼,两人吵了几次。 一来二去,阿忆就有点不愿意了,觉得被包养的日子没意思,不如在外面混舒服,虽然物质上没那么好,胜在自由。 他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还挨了打,慕容栾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强喂他药,而且越玩越开,什么都来。他偶尔清醒了几次,简直玩命似地往外逃。 慕容栾不知又弄了什么药,灌得他整天像个听话的木偶。 阿忆说这些的时候,也没特别悲伤,也许是太过年轻,还不太明白故事背后人性的肮脏与黑暗。像个等待被表扬勇敢的小孩一样,他高高兴兴撩起病服,给他们看背上已经结了痂的鞭伤。 阿忆的这些经历闻所未闻,慕容栩和与寒听得面面相觑。 与寒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愤恨,好像胸腔里堵着一团浞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将自己的兽欲凌驾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想起慕容栾扭捏的长相,她一阵恶心。 过了一会儿,阿忆的药瘾犯了,一开始他还能控制,只是抓紧床沿。过了一会儿,他难耐地呻吟起来,开始在床上扭来扭曲。 与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小声喊他的名字。 慕容栩出去叫医生,医生进来给阿忆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阿忆平静下来,慢慢睡着了。 医生示意他们两出去说话。 “病患说你是他姐姐。”医生询问与寒。 与寒点点头。 医生带了点窘态,接着说:“病患直肠有点破裂,还有炎症,需要手术修复。” 与寒早年学过生理解剖,刚才又听了阿忆的讲述,一联系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里忍不住又骂了慕容栾几遍“人渣”。 慕容栩怕与寒尴尬,抢过了话头:“阿忆成年了,手术可以自己签字,我们会照顾他的。” 阿忆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他听了医嘱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术后,与寒和慕容栩陪夜的时候,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嘴里一直喊“救救我”,嗓子都喊哑了。 他一喊,与寒就轻轻拍他的手背,小声念“阿忆乖,不害怕”,像外婆小时候对她一样。 阿忆出院后,与寒安排他暂时住在她家,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他。外婆和袁媛听了阿忆的故事,一点没嫌弃,反而对他充满怜惜,简直拿他当儿子看待。阿忆就整天乐呵呵,满脸挂着笑容。 慕容栩又把阿忆介绍给林佳宛,让她给他安排个工作。可林佳宛发现阿忆就是个榆木疙瘩,字都认不全,除了电脑游戏,啥也不会,着实令她头疼。 偶然有一天,林佳宛开车送他回与寒家,阿忆先是夸了林佳宛车开得平稳,接着又开始细数各种车型的参数和性能,边讲还边手舞足蹈,应该这么开那么开。 林佳宛很惊奇,问他有没有驾照,阿忆咧嘴笑着说没有。 第二天,林佳宛就安排他去学车,这小子也争气,没几天就直接考了试,拿到了驾照。 没多久,阿忆成了天宇集团一名年轻的司机。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工作很认真,空了就研究S市的交通,笑容又甜,坐他车的领导都挺喜欢他。 秦飞秋和慕容栾宣判的日子,慕容栩和与寒都没去旁听,对这两个自作自受的混蛋他们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可过了几天,慕容栩忽然接到秦飞秋从牢里打来的电话,说想见他和与寒。 慕容栩问了与寒的意思,与寒同意了。 S市监狱很人性化,他们为墙内墙外相隔的亲属,准备了单独会面的小隔间。 半个小时的时间,悔恨愧疚也好,难舍难分也罢,小小的房间里上演着人间最跌拓起伏的悲喜。 与寒对秦飞秋既没有怨,也没有恨,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当穿着灰蓝色竖条囚服,瘦了一大圈的秦飞秋,带着手铐走进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无一丝波澜。 慕容栩的心却滚油一样,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害死他姐姐的仇人。 秦飞秋坐下来,仍是一派潇洒:“又见面啦。” 慕容栩冷着脸问:“找我们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秦飞秋笑得一脸灿烂,“牢里太寂寞了,找你们来聊聊天。”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慕容栩反问他。 “不想聊聊你那个好姐姐的事吗?”秦飞秋故意挑衅他。 与寒在桌子底下去握慕容栩的手,慕容栩接过她的手,轻轻晃了晃,示意自己没事。 秦飞秋瞥了一眼,觉得他们的举动特别刺眼,他嫉妒起来:“两位感情还真好啊。” 说完,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与小姐,我倒是不明白了,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你还配合我演什么戏呢?” 与寒白了他一眼:“我不演,你能消停?” “哈哈哈,”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秦飞秋笑得放肆,“可笑徐茵看走了眼,你哪是什么书呆子,你是会揣测人心的人精啊。” “你错了,我只是找到了逻辑,一环一环的因果关系,是很容易猜的。”与寒和他讲起了理论,慕容栩在边上含笑听着。 “可恨,第一次在酒店我就该下手。”秦飞秋很懊丧。 “没用的,我那天穿的T恤做过酸处理,你如果敢碰我,至少三度化学烧伤。”与寒耐心地向他解释。 烧伤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秦飞秋,他激动起来:“三度化学烧伤,我的脸现在难道不是烧伤吗?” 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俊脸了,想到被面前这个女人害得差点毁容,他气得面容扭曲起来,与寒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大概是之前烧了几个水泡,皮破了,皮肤上有几处疤痕。 “你这个会好的,最多留下很浅的印子。”与寒有点不以为然,觉得他反应过度了。 秦飞秋喃喃地说:“是啊,出去我都快四十了,谁还会在乎我脸上有没有疤。” 忽然,他脸色一变,一只桃花眼半眯,用轻佻的口气对慕容栩说:“你运气可真好,女朋友这么厉害,又敢为你拼命,”他身体往前倾,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你姐姐要是有她一半厉害,就不会害死自己,又害死自己的孩子了。” 说完,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桀桀的笑声很刺耳。 慕容栩的脸刷地白了,秦飞秋的这番话非常恶毒,既刺激了慕容栩,又在与寒和他已故的姐姐之间挑拨。她担心地转头去看慕容栩,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秦飞秋还嫌不够,他接着说:“孩子根本不是流掉的,是她吃了药打掉的,”他嘻嘻笑起来,逗弄着,“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原因。” 慕容栩冷了脸,一言不发,拉起与寒要离开。秦飞秋知道这两都是说一不二的个性,立即典着脸求饶:“别走,别走,这么开不起玩笑,我继续说就是了。” 见他俩重新落了座,他又洋洋得意起来:“我把她吃得死死的,我说自己没玩够,不想要孩子,她就乖乖把孩子打掉了。” 他惬意地往椅子上一靠,抖着腿,又笑起来:“真是蠢女人啊,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她忍了,欠了债,她帮着还,临了孩子都下得去手,哈哈哈,她根本就是蠢死的。” 说完,他眼神中带了点疯狂和怨恨。 凭什么抛弃他,一走了之,他是想改的,为什么不能再多给点时间呢? 慕容栩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死死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 忍了一会儿,慕容栩终于平静下来,他缓缓开了口:“你错了,她并不是为你这个人渣跳楼的,你不要得意。” “我姐姐特别善良,从小就信教,原本毕了业是想传教的,将一生奉献给善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似无奈,似叹息,“可惜妈妈不甘心,她把我们培养出来,就是有一天想让我们回去帮她争口气的,姐姐认了,于是进了木戎,然后和你这个混蛋结了婚。” “你没有看过她的遗书吧,”慕容栩冷笑一声,“她那么爱你,怎么最后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呢?” “她遗书上说,结婚没多久就后悔了,你根本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就当她下决心要离婚的时候,忽然有天听到你说梦话,爸爸放开我。 她一下懂了,你那些放浪形骸是从哪里来的,她原谅你,帮你,不要孩子,都是在试图拯救你,她一直想等你回头。可你哪有什么心呢,你从小貌美,一切得来都太容易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珍惜,什么是真心。 她是因为信仰破灭,看透了你肮脏的灵魂才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她离开,只是因为她太美好,跟你这个混蛋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栩说完有些神情暗淡,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有点泛黄的信封放在桌上。 再不看神色僵硬的秦飞秋,他拉起与寒,离开了这间单调乏味的小屋子。 秦飞秋呆呆地坐着,斜斜的影子在地上拉地很长,蜷曲的鬼爪子一样。 他伸出依旧白皙好看的手指,抖抖索索地去触桌上的信封,在指尖碰到信封一角的一刹那,他的背忽然佝偻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第二十六章 亲父怨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两天后一个寂静的深夜,秦飞秋悄无声息,吊死在了牢房上铺的铁床上。铁床并不高,以他的个子,只要一伸腿就能够到地面,可他硬是全程蜷着腿,毫无一丝挣扎。 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是在囚服的衣袋里仔细收藏了慕容栩给他的那封信,信封细心地装在塑料密封袋里,由纸面上两滴晕开的湿痕,大概能隐约猜到,主人当时放信的心情。 与寒和慕容栩当天从探监室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徐茵带着慕容棠往里走。 经过这一场,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上的敷衍都没必要了,完全状若仇敌。 正要错身而过,徐茵停下脚步,搽得过白的脸,难掩憔悴,眉心两道竖纹刀刻一样深。 “慕容栩,别得意太早,”她尖着声音说,接着又怒视与寒,“小贱货,我早晚会收拾你。” 说完,就要走。 与寒不怎么在意她的威胁,只淡淡回应:“那么下一个进去的,就是你。” 慕容栩没说话,揽着与寒的肩往外走。 慕容棠不服气,丢下一句“走着瞧”,一瞬间的照面就结束了。 高墙之外,天空湛蓝,彩云远淡,纠结和怨恨似乎都可以留在红墙褐瓦之后,慕容栩的心情好了起来。 三天后,慕容栩忽然接到吴伯的电话,通知他去疗养院见父亲慕容鼎。 吴伯是和他父亲一起打拼天下的老战友,早年间两人押船运,曾一起出生入死,后来合伙开了地下赌场,挣到第一桶金后才转行做干净生意。这些年,慕容鼎不想让自己家人沾手的一些生意,都是吴伯在管。 慕容鼎所住的私人医院占地极广,医疗中心的主楼豪华气派,周围辐射状分布着小栋的单元联排别墅。慕容鼎的住所是一幢带了花园的独栋二层小楼,地处医院环境最宁静优美的东南角,此处鸟语花香,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慕容栩拉开玻璃移门,步入后花园,慕容鼎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不远处缩微的假山小桥荷花池,吴伯站立在他身边。 吴伯六十岁左右,早年当过兵的缘故,姿态总是过分板正,让人难以亲近。他见慕容栩来了,微微弯下腰,在老爷子耳边低声:“大少爷来了。” 听了通报,慕容鼎没有动,还是保持着远眺的姿式,过了一会,他收回了目光。 “你去门口守着,阿栩推我进屋。”一出声就是两道命令,吴伯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慕容栩对他这种强硬虽然不喜欢,但没有出声反对,他推着轮椅,沿着专门设置的斜坡,将慕容鼎推进了屋子。 慕容鼎示意他去会客区,他们一进屋,24小时的看护跟了上来。此时男看护将慕容鼎抱上宽大的沙发,又在他的腿上搭了条细绒毛毯。 慕容鼎示意看护离开,他也不招呼慕容栩坐下,父子俩就那么隔着两三步,一个坐一个站,时隔半年,相互打量着对方。 即便是慕容栩回到S市生活,父子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映像里,慕容鼎总是一副高大威严的样子,没想到这半年不见,他几乎不忍直视慕容鼎的老态。面前这个消瘦塌缩了的男子,就是他一生风流不羁,狼性狠厉的父亲? 慕容鼎老了很多,被病痛折磨着,他两颊凹陷,整张脸都松垮下来。但是那双眼睛没怎么变,依然带着煞气,那是杀过人,见过血,真刀真枪拼过的无畏与桀骜,犀利的,闪着光的寒刃,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你气色很好。”慕容鼎收回对峙的目光,脸部表情不再那么紧绷。 虽然不亲近,毕竟是他的骨肉,他的心头涌出一点为父者的柔情。他年轻英俊的长子,和他一样下颌锐利,心思沉稳,明亮的双眼充满自信,他心里满意,怀念起自己年轻时美好的时光。 慕容栩没说话,和父亲的隔阂由来已久,除非必要,他不打算和他闲聊。 慕容鼎等了一会儿,终是没有等到慕容栩开口叫他一声“爸爸”,他心里轻叹,抬手示意,慕容栩坐他对面的椅子。 “小栾的事,是你女朋友做的?”他终于开启了今天的谈话内容。 慕容栩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来问罪的! 他淡淡地反问:“前因后果,你了解吗?” “那些不重要,他是你弟弟。”慕容鼎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他罪有应得。”慕容栩争锋相对。 “别忘了你也姓慕容,他的事,就是慕容家的事。” “照你这么说,他干的那些恶心事,我还应当帮他遮掩吗?” 慕容栩忍不住讥诮起来,果然一见面就是你来我往的争执,他厌烦透了。 “不过是小孩子贪玩,耽于皮肉享乐罢了。”慕容鼎不以为然。 哈,慕容栩几乎想要大笑三声:“他可以贪玩,把别人折磨地肛裂,神志不清,那个被他玩弄的小孩又犯了什么错呢?” “这就是命,谁让他生在泥沼里,”慕容鼎神色阴鹫,他一向瞧不起可怜虫,“如果不想被玩弄,就自己爬出来,该报仇报仇,该反杀反杀。”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要警察干什么?” “警察本来就是保护弱者的。” “看来我们讲不到一块儿。”蛮横还有理了,慕容栩气结。 “他慕容栾是我的儿子,只要不干忤逆的事,他就有放纵享乐的本钱。”慕容鼎狂傲起来,眼神带了凶光。 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慕容栩大声笑起来:“那么忤逆的就是我了,我也摊上了你这么个好爹,”他扯出一副邪肆的表情,压着声音说,“要不我也放纵放纵?看看咱们家的家底到底够不够我败。” 不喜欢他这种表演,慕容鼎皱了眉,放软了态度,不再激他:“你不一样,你是要当族长的。” “族长?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的,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我觉得,我身上流着的,更多的是妈妈的血。”慕容栩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想起第一任妻子慕容鼎情绪低落下来,垂眼看向地面,耷拉的眼皮几乎盖住了整个眼睛。 不过片刻,他收回思绪,淡淡地说:“雨薇性子太软,榕榕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父亲的老态那么刺眼,慕容栩不忍看,他闭了嘴,讽刺的话没有出口。 沉默不过一会儿,慕容鼎换了话题:“听徐茵说,你那个女朋友挺有本事,恋爱可以,但你们不能结婚。” 话音入耳,慕容栩极度反感,父子俩一定是八字不合,慕容鼎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下去。 “我爱她,肯定要娶她的。”一句话说地无比坚定。 依然是犯冲的话,慕容鼎这次没有不高兴,反而乐了:“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念头一起,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忍不住回忆起往事,凌厉的面容温和起来:“我当时只是个杂货店打杂的穷小子,你妈妈那时候可是真正的富家小姐,又纯又美,我也是不管不顾,发狂一样追求她,终于娶到她。” 慕容栩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追到手又怎样,后来还不是女人无数。” “是她死心眼,想不开,非要管住我,”女人应该要识大体,懂得隐忍,慕容鼎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是要做大事的,怎么可能每天和她卿卿我我。” “所以你就烦她了,顺便把我们母子三人支得远远的。”慕容栩不自觉扯起过去的事,虽然对自己说了无数遍,他不在乎,可到头来心里还是怨恨的。 感觉到儿子的怨念,慕容鼎得意起来,他还是在意他的。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阿薇就是那种本分老实,使不出手腕的人,一心只扑在孩子身上,把你和榕榕都教育得很好,只可惜榕榕教得太过良善了。” 慕容栩气坏了,这个人简直冷血,心机深重到亲情都要算计。 “你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她到死都还惦记着你,”他忽然觉得有点悲哀,为母亲的深情不值,“临走前,妈妈人都糊涂了,还说想看看她的结婚戒指。” 慕容鼎沉默下来,陷入了沉思,他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穷小子被富家女青睐,两人一起打拼事业。 后来名利来了,争执也来了,他想要更多,财富地位,而她只想原地踏步,守住一家人的温馨。 事实证明她错了,看看他的生活有多精彩和享受,而她只能孤寂地过完后半生。 他停下回忆,下了判断,深信不以:“你会像我一样的。” 他制止住慕容栩,不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现在说爱还太早,等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爱和欲望之间,你会抉择的。” 他提高了声音让吴伯和外面等着的律师一起进来,当着律师的面,他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宣布:“我决定了,将天宇集团20%的股份划到我的次子慕容栾名下,暂由徐茵全权代理;木戎45%的股份划到我的长子慕容栩名下。” 他又转过来,面朝慕容栩:“接下来的一年,我会给你挑门当户对的姑娘,一年后你完婚,我宣布你为慕容家的族长,到时我将手里其他的产业和势力全部交给你,你要知道海面上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小部分,大头都是在海面下的。” 说完他忘形地笑了起来,似乎自己的一双大手,已经捏住了他接班人的七寸,他的事业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慕容栩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让徐茵插手天宇,让他介入木戎,他的产业势力?这匪夷所思的决定,强势地非要把他拖入绞肉池,献祭给他的商业帝国。 “我不答应,别逼我,不然我连天宇都不要了,”慕容栩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羊,深渊面前他不能妥协,“凭我和与寒的能力,再造一个天宇,易如反掌。” “哦,我要是拿她的性命威胁你呢?”慕容鼎好斗的本性被激了起来,他生来就是有狼性,为了胜欲而活的人,“你知道,像我这种白手起家的,早年间手里多少要沾点血的,都是原罪积累出的家业,你也别想撇掉。” 慕容栩现在明白了,他不光要他和徐茵斗,这是逼得他还要和他斗,他也凶狠起来:“你要是敢动她,我立即宣布断绝父子关系,改名改姓,让你下辈子就只有慕容栾那一个废物儿子。” “很好,有血性,”慕容鼎慢条斯理地笑了,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双手扶住膝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着,“这样吧,鱼死网破也没啥意思,我们谈个条件。” “一年为期,我不动她,条件是,你要把天宇和木戎都拿下,拿不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锋一转,慕容鼎眼神更阴沉,“你也别盼着我死,我身体好着呢,起码要活到你结婚生孩子,我这几年收一收,不过想看看你的本事。” 狠话说完,再顺一把毛,慕容鼎牢牢控制着谈话的节奏:“好在你也没叫我失望,记住,你没有实力,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的!那个叫与寒的丫头,再聪明,再会使些小手段,她干得过真刀真枪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至于这一年,徐茵要使什么手段对付她,我是不管的,徐茵那个人,总是急吼吼,用的都是不入流的把戏,你的女人要是这么点事都应付不了,我劝你趁早换人吧。” 说完,慕容鼎再不理会慕容栩,招呼护士推他去卧室,一路上他和年轻的护士有说有笑,像个和蔼可亲的普通老人。 慕容栩身体前倾,防御的姿态,他没动,血很凉,彻底失望,亲情恩情对慕容鼎这种人是不存在的,只有欲望最重要,为了逼他当族长,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拿来威胁。 他不会被吞噬的,他的生活里有救赎的光。 他才不怕! 第二十七章 富贵恨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当天傍晚,吴伯来到慕容大宅面见徐茵。 吴伯板着身子,用没有起伏的调子,向徐茵通报了天宇和木戎股份的比例变化,而关于父子俩为期一年的约定,以及慕容栩婚姻等事,因老爷子交代,他都没说。 讲完事吴伯就离开了,徐茵破天荒没有起身送他。 她失礼了,仍然处于震惊之中,他们的儿子被抓进去了啊,怎么反而给他的股份更多呢? 一只手死死掐住沙发扶手,她想不通,气得浑身发抖,喘了很久才勉强平息下来。 慕容棠在边上哇哇叫:“爸爸太偏心了,凭什么给他那么多股份,45%啊,他什么都没做,一下子就成了木戎最大的股东了,他现在在木戎有绝对的发言权了。” 徐茵白着一张脸,一语不发,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她忽然站起来,抓起面前的骨瓷茶杯狠命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带着漂亮花纹的大理石地面上,溅起大大小小的细瓷碎片,晶晶点点反射着白光。 “慕容鼎个老不死的,摆我这么一道,什么意思!?不仅不顾阿栾的死活,还要捧那个死小子,”徐茵失去理智,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可怎么活啊,我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怎么贪上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孩子哟……” 慕容棠被她哭得一脸尴尬,搓着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的本意是要抱怨爸爸只记得儿子,她们这些女儿像是白给的一样,从来只有点信托基金,什么股份权力一点沾不到边。 徐茵哭了一会儿, 见女儿也不来劝,更伤心了,内心充满了失望。 她是个渔民的女儿,从小要强,来到大城市打拼,靠着长相当了个小模特。她处处赔小心,说好话,谨慎做人,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认识了慕容鼎,一步登了天。 可世人只见她起高楼,哪里知道她的苦,慕容鼎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要不是她乖巧听话,他也不会选她。 即便结了婚,他也把她卡得死死的,很多事都防着她,不让她知道,她的手想伸也伸不长,什么主也做不了。她甚至觉得,他就是找她来养孩子,当管家的。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交各种女朋友,她一句都不敢多说,她只是他那个名字叫做“慕容夫人”的傀儡。 他要她大度,她就得冠冕堂皇地说“夫妻一条心,永远信任自己的丈夫”这种鬼话,要她唱黑脸,她就要去手撕小三,威胁给钱什么的。 她现在后悔了,豪宅华屋不过是一场美梦,给不了你人世温暖,也撑不起一张有尊严的皮。 她越哭越大声,哭自己心力憔悴,得不偿失,何苦把大好人生浪费在一个冷酷的人身上。想当年她也是有个真心男友的,瘦瘦高高的男孩,笑起来很憨厚,端端正正的长相,和他平和老实的性子,让人觉得可靠。 如果自己和那个男人结了婚,也许到现在她都能被珍爱着,她的孩子也不会像现在…… 想到自己四个孩子,她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大女儿脑子不聪明,又自私又小家子气;儿子不谈了,懦弱无用,这次又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出来也是废了。 想到这,她的心痛得针刺一样,痛完又是无边无际火烧一样的恨,那两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尤其是那个叫与寒的,你废秦飞秋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把我家阿栾也拉下水! 她愤愤不平,怨恨让重燃了斗志,她继续思索着,三女儿慕容柔从小就没什么存在感,性子又古怪,生活刻板地像个修女;只有小女儿慕容梨聪明伶俐,尽管也贪玩,听管家回报,她在U国的私生活放纵地不像样。 但好歹学业出色,在著名的M校,念的是最好的精算师专业。 想到小女儿,徐茵心里有了主意。 慕容梨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正在开泳装派对,高级酒店顶层的全透明泳池,外面是碧蓝的大海,海天连成一线,仿佛在池子里一游,就能去到天的尽头。 电话接通,徐茵听到一片嘈杂的背景音,男男女女放肆的尖叫声、哄笑声,偶尔还有几句F开头的脏话。 慕容梨一开始也不在意,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家庭电话,母亲挂念她了。 直到母亲开始哭诉慕容鼎前几天的股权变动,她才意识到家里出了事,她赶紧找了一间空房间,锁了门,听徐茵的讲述。 她越听越心惊,慕容栩小小一个女朋友,竟然让慕容栾吃了官司,而且……秦飞秋自杀了?! “秦飞秋真的上吊了?”她不敢相信,那个妖娆放荡,只爱自己的男人?她少女时期暗恋的对象,就这么走了? 为了实现少女时期的幻想,她成年以后,特意找他睡过,两人还不明不白相处过一阵。 “是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栩带着女朋友探了他的监后,他就自杀了。” 徐茵也是心有戚戚焉,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利用过他,可是钱也没少给。 叹了口气,徐茵继续说:“他是真不想活了,明明一抬腿就能够到地面的。” 慕容梨沉默了,没来由心里一阵荒凉,四周的空气都感觉冷了几分。她命令自己冷静,又仔细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徐茵就从与寒初次在慈善晚宴亮相讲起,一直讲到前几天慕容鼎的决定。 慕容梨心头暗骂母亲糊涂,这俩都是狠角色,怎么还用对付软性子慕容榕的那套。 她不动声色听母亲讲完,心中有了主意。 “别再搞那些离间的把戏了,得玩真格的,你这几天找些人去堵那个叫与寒的,做得隐秘些,”她冷哼一声,“咱们看看慕容栩到底有多少实力能看住自己的女人。” 化了浓妆的脸,透露出与年龄不相配的成熟,话一出口更是阴狠毒辣:“能得手最好,往死里弄,最好搞成残废,不能得手也没事,让慕容栩暴露暴露实力也是好的。” “其他的等我回国再说,”她目光直视面前的虚空,声音轻地像在跟自己说话一样,“爸爸这么做是要逼他当接班人啊,凭什么不给我机会,公平地争一争呢?” 第二十八章 插手难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栩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慕容鼎给他的条件告诉与寒,他还没答应呢! 一想到慕容鼎竟然拿与寒的命来威胁自己,他就止不住愤怒。不过老爷子有句话是说对了,没有实力,是保护不了自己人的,接下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天吃完晚饭,与寒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就搁在膝盖上。经过上次的事,她对那些违禁药产生了兴趣,一心想多做出些解毒和脱敏剂。 慕容栩端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密密麻麻的化学分子式。 “我上午去我父亲那儿了。”他在她身边坐下。 与寒嗯了一声,视线仍然粘在电脑屏幕上, 慕容栩也不介意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把两个公司股权变动的事讲了一遍。 与寒终于抬起头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他估计与寒又犯迷糊了,这种利益纠葛的事,她哪里弄得明白。 “你要去管木戎?”她的眉微微皱着。 “怎么了,担心?”他搂着她,轻轻晃着,像哄小孩一样。 最近一波事情接一波,他们好久没亲热了,他想她了。 “你父亲把事情弄那么复杂,绝不会是想让你和徐茵在自家的公司窝里斗吧。”与寒很疑惑,这个决定很奇怪。 她正要在心里列举各种可能性,嘴里已经喃喃出声:“是要借你的手肃清木戎?还是……” 一只火热的大手从衣服底下伸了进来,抚上了她细滑的背,她的思路一下被打乱了,酥痒的感觉从脊椎传过来,她难耐得扭了扭身体。 “别想了……”他的与寒变这么聪明,他不想自己家那些烂事烦她,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慕容栩火热的吻落了下来,唇舌交缠间,他等不及了,一下托起她坐在自己身上,与寒两条腿默契地缠住他的腰,身体明明贴得那么紧,嘴里却含糊着埋怨的话:“大白天呢。” “白天有白天的好。”男人嘴不离开,含着她的唇说了句不要脸的话。 天大的烦恼事,两个年轻人在床上翻滚玩耍一下,也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日子,小情侣的生活依然又甜又宠。 可是股权变动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人员上的调整。 林家宛被慕容栩派去常驻木戎,阿忆成了她的专属司机。 在没有出车任务的时候,阿忆在公司各个部门串门,用甜美的笑容讨好喜欢八卦的姐姐们,因此知道了木戎的很多密辛。 什么财务主管是徐茵的哥哥啦,慕容棠每天在办公室摸鱼啦…… 而慕容栩自己则每两周抽出一天去木戎露个面,听一下公司的简报。对公司的日常事务和决策,他一概不插手,依然由徐茵的嫡系全权做主。 他云淡风轻地游离在公司的权力中心之外,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木戎最大的股东。 这么个艰巨的任务派到头上,林佳宛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板啊,额外的间谍工作到底加不加钱? 她收起了平时在天宇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每日在木戎只是查阅资料,低调地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 而另一方面,慕容棠开始去天宇上班,她收拾地山青水绿,一副干练的白领丽人打扮。 第一天她要求人事给她安排一间单独办公室。 人事在厂区偏僻的角落,在资料室旁边给她找了一间空办公室。 第二天她向慕容栩申请了“运营总经理”的职位。 过了没一小时,行政助理带着工人小跑着过来,叮叮当当一阵忙活,她办公室的门上,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牌牌。 第三天她问项目部总经理要最新的项目进度报告。 那个带金丝边眼镜中的年男人满口答应,可是一整天她的公司邮箱寂静无声。 第四天,第五天,她像是被人屏蔽了一样,内线打不通,邮箱收件箱一片空白。 她气坏了,想立即找慕容栩投诉,有点怕他。 下班前,她蹬蹬蹬走到研发部的实验室,心里想着,我不敢质问慕容栩,我还不敢质问你个书呆子吗? 大老远她就看到与寒坐在试验台前,拿着加液枪,往细胞培养板里加红兮兮的溶液。 她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气哼哼地说:“你和慕容栩太卑鄙了,你们这样排挤我,我要找董事会投诉。” 与寒像是没听到一样,加液的节奏一丝不乱,直到把48孔板都加完,放入恒温箱后,才转过身看她。 她目露不解:“我觉得你找错人了,看看我的名牌,”与寒指指自己胸牌,“研发部科学家与寒。” 旁边的同事也过来帮腔:“你是哪个部门的?进实验室应该要先登记。” 慕容棠走到哪都是被追捧的对象,这种不知名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盘问她,她柳眉一竖:“我姓慕容,是你们老板!” 与寒这个同事平时最会打嘴仗了,一听来劲了:“我只听过慕容栩是我们大老板,你是哪里来的?怕不是有妄想症吧。” 与寒朝同事友善地笑笑,同事朝她眨个眼。 “哼!我让慕容栩来跟你说。”她这时也顾不得了,抓起手机要打慕容栩的电话。 与寒不想这么点小事烦到慕容栩,她示意她停下:“我来回答你吧,请问你什么职位?” “运营总经理,怎么了?”慕容棠对这个职位还挺得意。 “那请问你懂运营吗?” “……” 慕容棠是被徐茵派来,插手天宇日常事务的。 其实徐茵知道自己女儿不是那块料,只让她捣捣乱就行。 她毕了业没多久就结婚生孩子,生完孩子就在木戎公关部混着,几乎什么都不干。 她忽然想到了说辞:“我是股东代表,来监督公司运行的。” “那你知道首先要做什么吗?” “……” 与寒真想翻她一个白眼,什么都不知道来干嘛。 她决定最后再好脾气地和她说一句:“公司的局域网上有很多程序性文件,你弄明白了再做运营经理吧。” 说完,再不理她,自顾自去电脑上处理数据了。 慕容棠忽然觉得没意思,这个鬼地方,她再不想来了,周末就和妈妈去说。 第二十九章 布绸缪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全景总裁大办公室里,章浩成还是坐在他平时喜欢的那张转椅上,不过这次他没有动来动去,手脚全都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脸色凝重,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面前的慕容栩一脸心不在焉,指间正玩着与寒送给他的小玻璃球,一会儿放在桌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又调整角度,让阳光直接射过球体,在桌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平时自己吊儿郎当没什么,这会儿见堂弟漫不经心,章浩成有点受不了,他着急起来,忍不住问:“那么族长的位置,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像要?” 慕容栩两手拈起玻璃球,捏在手心,终于抬起眼看向他:“你最近要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与寒,徐茵不敢动我,她的气会出在与寒身上。” 终于说到正事,章浩成松口气,连忙答应:“这个你放心,我等下就去安排。” 章浩成和慕容栩很亲近,慕容栩的妈妈丁雨薇离婚后,章浩成的妈妈丁雪薇心疼妹妹,于是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到家里住了整整一年。 章浩成是独子,孤孤单单长到12岁,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乖巧的妹妹和一个憨憨的弟弟,他高兴坏了,觉得自己一下成了大哥,骄傲地不得了。 七岁多的慕容栩胖乎乎很可爱,是个软糯糯的性子,整天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这个大哥哥。 他们三人每天凑在一起,翻着花样玩,桌游、电动、打篮球、宿营、钓鱼。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物种和物种之间的差异都大,不管玩什么、做什么,小小的慕容栩总是很出色,弄得他这个当大哥的常常没面子。 荷尔蒙激素过高,小男孩的心里都住着一只争强好胜的小野兽。 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章浩成就开始恶作剧,有事没事故意撞慕容栩,引他打架,然后仗着发育的优势,把慕容栩脑袋按在地上,让他动不了,以此为乐。 有时候弄得狠了,慕容栩会鼓着腮帮子无声地掉眼泪,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努力要把自己的哭声吞掉一样。 慕容榕这时候就会冲上来不要命地推开他,然后眼泪汪汪地搂住弟弟,四只泪盈盈的眼睛看着他,搞得他像个恶霸一样。 他因为这个被母亲教训过很多次,最后一次母亲叹着气和他谈了很久。那时候他才知道,姐弟俩相拥哭泣的场景,在他们曾经的家,那幢大地会让人迷路的宅子里,时常出现。 所谓怨侣就是,曾经爱得有多深,之后就会恨得有多重。 慕容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丁雨薇逮着机会就和他吵架,父亲暴躁地怒吼,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姐弟俩就躲在沙发背后的阴影里,以这个姿势相互取暖,迎接他们未知的命运。 知道这些以后,章浩成停止了他恶劣的游戏,再也没欺负过慕容栩,反而真心开始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疼,好吃好玩的都会想着他。 他们母子三人出国后,他每年都会去他家过暑假。慕容榕出事后,他非常自责,所以当慕容栩也回到S市后,他加倍小心,发誓一定要看好这个弟弟。 慕容栩也没让他失望,依然是那个样样出色的弟弟。 可是昨天听他讲了老爷子找他的事,他心里一百个不放心,今天抽空来找他,就是想问个明白。 慕容鼎的深浅他们根本不知道,毕竟好多年没打交道,他说的海面下的冰山里,到底有什么呢,如果是违法的生意,他是不愿意自己表弟去碰的。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敲警钟:“你到底怎么想?老爷子怕是不简单。” 慕容栩轻笑起来:“还能怎么想,老爷子现在就我一个能派用处的儿子,自然要把筹码都压在我身上,”他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色,“他不会放过我的。” “那怎么办,除了天宇和木戎,他其他的生意会不会都是见不得光的,”章浩成忧虑起来,眉心拱起,中间多了两道竖纹,“你可不能搅这滩浑水啊。” “完全拒绝是不可能的,一出生就困在这个局里了。”慕容栩摊摊手,言语中满是无奈。 他的猜测和章浩成差不多,说不怕是假的,可他选择不了出身,怨恨也是无用。 但是,不过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刚毅起来,眼里闪过寒光。 他忽然站起身,迎着阳光,一字一顿地说:“既然要我玩,游戏规则就由我定!” 望着堂弟脸上的狠劲,无畏的样子,章浩成觉得自己的血也热了起来。 所谓胜者为王!堂堂男子汉怎能任人摆布,不搏命不奋斗的生活,要来何用!? 亲如手足的表兄弟下了同样的决心,达成了共识。 生命的旅程中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只有战场,有的人一生都在人生巨大的迷宫里四处乱撞,而有的人,拼命往上爬,最终做了搅-弄风云的那只手。 兄弟俩不约而同选择了后者! 两小时后,细节问题商量妥当,章浩成带着对堂弟全心全意的敬佩,安心地离开了。 他现在斗志满满,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 接下来的日子,章浩成忙地脚不沾地,花着慕容栩拨过来的巨款,他招兵买马,一口气成立了三个新公司,分别主营公关、私侦和安保,他摇身一变,俨然成了S市横着走的地头蛇大佬,当然合规合法。 他那颗闭关多年的工作狂心,一旦出关,如洪水猛兽一样,遏制不住。 他亲自把关,层层筛选每一个人的录用。新人的背景调查、收买安抚、约法三章,每一项工作都做得一丝不苟、滴水不漏。 被慕容栩刻意派去督查他工作的林佳宛,对他不要命的工作态度,也是称赞不已。 弄得他每天像打了双倍的鸡血一样兴奋,时不时就“佳姐长,佳姐短”地借请教业务之名,行勾搭撩拨之事。 终于有一天,日常工作小有成就。御姐小弟把酒相庆,趁着佳姐酒后乱性,章浩成顺利地和女神滚了床单,在熟男熟女性福的人生道路上举着小彩旗,高歌猛进。 干将给力,当老板的也不能白给。 慕容栩自己也是忙得恨不得能长出三头六臂,既然老爷子默许他插手木戎地产,那就是送给他的饕餮大餐,他才不会客气。 根据阿忆的小道消息,和林家宛一个多月的卧底调查,慕容栩带着一份事先拟好的名单,以及名单背后所附的厚厚履历,开始国内国外频繁出差。 他明里暗里和名单上的人接触,许之以利,诱之于欲,或鼓励他们夺权上位,或拉拢他们成为自己人。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S市之外的木戎换了天。 天宇早被他整治地铁桶一般,上上下下,都是嘴巴严,做事可靠的人。 徐茵又接连打发了几个人去天宇坐镇,可惜都被安排在了那个与世隔绝的,资料室旁边的小办公室里,寂寞如风。 不过在天宇的运营上,他一改以前稳扎稳打,谨慎保守的作风,转而开始大胆使用金融手段,加杠杆、大量资金引流,还一口气买断了几十个处于孵化期的新药研发项目。 意识到慕容栩要打一场大仗,与寒主动提出要全权负责这些项目。顺理成章,慕容栩签了与寒的任命合同,自此与寒在天宇有了单独的办公室,浅绿色的门配上金色的小牌牌“首席科学家”。 头衔虽然换了,可与寒还是那么苦逼,她和同事们,加班加点筛选活化官能团、靶点、有效蛋白折叠,化学药、生物药、蛋白药、微针……什么都混在一起,脑力出众如与寒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某晚临睡前,她躺在床上,人困得迷迷糊糊,心智肉体已经待机,可大脑仿佛还在脱机运转,奔腾不休。 她开始无意识地自言自语:“脂粒的空白荧光表达效果不错,为什么一带上有效成分,细胞显性表达就少43%......” 她嘟起脸,做出苦恼的表情。 慕容栩正靠在床头看手机,听她出声,以为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凑了耳朵仔细分辨,听清了才意识到,他家与寒犯迷糊了,小时候的毛病发作了。 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有点酸楚。 放下手机,他撑着身子往下移,和她肩并肩躺着。 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他柔声问:“我是不是给你压力太大了?” 与寒回过神来,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对劲,她有点茫然地问他:“我刚才自言自语了?” “没事,”他侧过身子,右手搭在她的腰上,让两人亲亲热热窝在一起,“别太累了,这些事不急,天宇现在有慕容栾的股份,我们赚的每一分钱,他们都有份。” “我喜欢做这些,”与寒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她喜欢他清爽好闻的味道,“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是你忙的事。” 唉,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 想到后面的工作安排,他内心哀嚎,惨绝人寰! 接下来的日子他有无数的饭局要赴,会所夜店的消遣都要应付,男人的清白也不那么好守啊! 想到这他想对她动手动脚,半点荤腥没沾到,手就被按住了。 撑着最后一点精神,与寒咕哝着:“你一折腾就没个完,明天还要上班。” 嘿,慕容栩一听乐了,这不是在夸我耐力好吗? 不夸也就算了,这开了个头,他怎么可能罢手呢? 在她耳边吹着热气,他邪气满满地说:“我动就行了,你睡觉。” 与寒一听,瞌睡都吓醒了,她睁开眼,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眼睫里躲着的小痣在调皮地朝她招手。 好吧!与寒心里哀叹,舍命陪君子,就宠你一回。 她翻身,吻上了他的唇。 第三十章 逼股权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徐茵这几天没来由地心慌,与寒身边一直跟着保镖,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派去天宇的人全被踢到一边凉快去了,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木戎又风平浪静地令她不安。这些年她和哥哥徐蓬在木戎只手遮天,干过的违规事情不少,虽然这段时间徐蓬已经尽全力圆账了,她还是怕慕容栩查出漏洞。 今天早上起床,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预感要发生什么坏事。 果然早茶时间,管家进来通报,慕容栩的秘书有事请见。 她赶紧换了套富贵花开的中式旗袍,林佳宛进来的时候,徐茵一派贵妇模样,侧着腿端坐在她专属的欧式高靠背单人沙发上,圆白的手优雅地端着细瓷茶杯,祖母绿戒指漾着碧莹莹的光。 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笃悠悠放下茶杯,徐茵半抬起眼,瞟向林佳宛。 林佳宛一身干练打扮,职业套裙勾勒出良好的身形。臂弯里兜着一叠文件夹,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脆响,她来到徐茵面前。 “慕容夫人,我们总裁让我给您送份文件,关于股权变更的,需要您签字。”林佳宛的笑容大方得体,她潇洒地将长波浪卷发甩在肩后,弯腰在茶几上放下一份文件。 接着她又体贴地补充:“您可以先看下,没有问题再签,我可以明天过来取。” “什么股权变更?”徐茵警觉起来,抓起面前的文件翻看起来。 关于徐茵女士、慕容栾先生……在木戎地产公司……和天宇医药集团……股权变更……由带转换权的优先股……变更为固定收益普通股…… 固定收益普通股!太欺负人了,他怎么敢! 混账!啪!徐茵怒火中烧,一下将文件摔在茶几上,茶碗都被巨大的撞击震得一跳。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由于愤怒,她整张脸呈现出紫红的颜色,“你回去问问慕容栩,他爸爸还在世呢,他怎么敢,把我们一脚踢出去。”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她声音高起来:“我要去告诉慕容鼎,让他看看,股份分给慕容栩才多久,他这个狼子野心的大儿子,就要赶走继母和兄弟姐妹,让他们去讨饭,这就是他看中的好儿子干的事。” 她一脸串的诉苦,听得林佳宛嘴角一抽一抽,以为自己穿越去了哪本宅斗网文,这台词,就差哭天抢地了。 徐茵说完,气哼哼地换了个方向坐,身子背对着林佳宛。 林佳宛又是嘴角一抽,腹诽道,能不能有点大佬太太的风度啊,背对着不理我算怎么回事?得,我再推你一把,你就当回事了。 林佳宛笑容不变,声音还是那么平和:“慕容夫人,您先别生气,您再看下这些文件,估计会改变主意的。” 她将臂弯里剩下的一叠文件也放在了茶几上,依然客气有礼地说:“这些您可能需要看一会儿,我明天再来拿签字的文件,今天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也不管徐茵有没有看她,自顾自点了个头,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徐茵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大厅,人还是有点发懵,林佳宛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有点儿恐惧,她不敢伸手去拿林佳宛之后放下的那份文件。 那叠纸恐怖地像个装着噩耗的信封,她只想晚一点再晚一点打开,努力将风平浪静的假象再多维持一会儿。 她忽然气自己窝囊,她怕什么,她可是打过硬仗,赶走过原配,挤掉过那么多狐狸精,最后坐镇慕容大宅的人。她自负起来,正了正肩,即使周围没有人,她也做出一副倨傲的派头,昂着头拿起面前的文件。 才读了半页,她如醉冰窖。 手中的文件,密密麻麻记录着她和她的财务总管哥哥,违规从木戎转移股份、中饱私囊、违规投标、贿赂拿地……林林总总十几页,接头的人、账目、日期时间清清楚楚。 她忽然浑身无力,发起抖来,一下瘫软在沙发上。 气势汹汹想去告状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的她,更害怕的是这份文件被慕容鼎发现。 这些年,她一直通过木戎挖慕容鼎的墙角,转移财富入自己的私库。 慕容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接到母亲的电话,徐茵的声音比上次还脆弱。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始哭诉。 “阿梨啊,你快想想办法,慕容栩太欺负人了,”徐茵哭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揪住我们的小辫子不放,要把我们踢出天宇和木戎。” “接下来就要把我们赶出慕容大宅,他这是在报仇,”徐茵已经有点六神无主,胡言乱语了,“可是,当年要赶他们走的是慕容鼎,不是我,慕容榕的事也得怪她自己,秦飞秋没有逼她,他不过是爱玩。” “妈妈,你冷静点,”慕容梨不想听她抱怨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她出声安慰徐茵,“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讲清楚,我们才能一起想想办法。” 徐茵又抽抽搭搭了一会儿,女儿冷静的声音终于给了她力量,她慢慢安静下来。 抹干净眼泪,她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述,慕容栩怎么在与寒身边布置了更多的人手,又怎么把自己的人晾在天宇,今天上午林家宛又是怎么给她送来股权变更、黑账文件的,刚才她和徐蓬通了电话,S市外的木戎又是怎么变了天的。 慕容梨越听越惊心,慕容栩步步紧逼,步步为营,下手又快又狠,这一出手就是要彻底要让他们出局啊。 固定普通股,那不是和信托基金差不多吗? 每年从公司领取固定的钱,公司以后发展壮大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她们的股权会慢慢被稀释掉,而且拿着这种股票,对公司的经营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他们将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慕容梨又问了几个细节,心越来越沉,下一步就是木戎的人员大清洗了,到时妈妈的人都会被清出来,他们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该怎么办?逼到绝路,该怎么办? 干脆一不做而不休吧,他把女朋友保护地那么好,这么当块宝贝,要不用她来谈谈条件? 爸爸会是什么态度呢? 慕容栩这次敢这么干,肯定算好了爸爸的态度。是不是爸爸给他木戎的股份,就是让他查妈妈呢?一切都是爸爸想好的? 那么爸爸会默许我和他斗吗?斗到什么份上? 他那个没背景的女朋友,爸爸肯定是不中意的。我出面除掉,也许爸爸会乐意的。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了主意:“妈妈,你先别急,等下再打电话给舅舅,让他务必想个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安排出人手去把那个叫与寒的绑了。” “什么?绑了?”徐茵害怕了,这可不是小事。 慕容梨对母亲的胆小怕事有点不屑:“我们拿他女朋友来谈谈条件。” 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徐茵连想都不敢想:“要是他报警呢?” “那要看条件怎么谈了,”慕容梨在心里计算各种可能性,“应该不会,他现在手里握着两大公司,又是家事,我们不会害他女朋友的命,报警是两败俱伤,谈条件才是损失最小的。” 慕容梨胸有成竹:“他会想明白的。” 徐茵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答应。 慕容梨也颇为无奈,本想考完试马上回家,没想到等不及,就东窗事发了。 “挂了电话,我就订机票回来,考试先不管了,”她叹口气,“事情结束再重修学分吧。” 徐茵刚想说不,可又欲言又止,最近出的这些事,件件都让她六神无主,慕容栾进了监狱,更是让她痛心疾首,大女儿又只顾自己的小家根本帮不上忙。 她身边一个能出主意的都没有,哥哥徐蓬也是吓得慌了神,怕事情捅出去会坐牢,刚才还劝她签股权变更呢。 她差点也想妥协,好歹每年可以拿上千万,生活依然可以过得很滋润。 比起小女儿所说的绑架与寒,签一份股权变更合同实在是容易太多了,她又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你舅舅说,把股权签了,每年也好几千万,要不……” “没有可是,妈妈,”慕容梨打断她,“舅舅想息事宁人,可我们不行,你的孩子都是姓慕容的,如果这样被赶出来,我们以后别想抬头做人了,而且我们就甘心,慕容栩每年赏给我们的几千万吗?爸爸有多少生意,你大概也有点数吧,如果将来都是他的,那我们还不死得更难看?” 一番话扫清了徐茵的犹豫,在巨额的财富面前,任何人都会轻易成为亡命之徒,她答应下来。 “记住,一定要把舅舅拖死在一条船上,他如果弄不出人手,就把他的那部分黑账交出去,反正进了局子,他也不敢乱咬。”慕容梨冷着声音说,破釜沉舟般决绝。 徐茵心又慌了:“他可是你舅舅啊,” “哼,他沾咱们的光还少吗?真要他硬气一回,顶起来的时候,他倒会往后缩。” 等我这次做成功,我还会收拾他,慕容梨心里暗暗冷笑。 第三十一章 遭劫持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下班前,与寒给她的保镖发了微信,通知他们十分钟后在门口等。 她走出厂区时,黑色奔驰SUV已经停在了路边。虽然已经来回接送了将近一个月,与寒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不习惯和陌生人在密闭的空间相处。 好在章浩成派来的两名保镖话也不多,年轻留着板寸,浓眉大眼的叫王力,年纪大,方脸络腮胡的叫李正,两人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种黑裤黑衣,高大威猛,带着墨镜的保镖。 王力笑起来很腼腆,精瘦的身材,看起来像个新毕业的大学生。李正中等个子,身材魁梧,看起来只是比较精干的普通人。 与寒没和他们深聊过,所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她也不怎么好奇。 王力为与寒拉开车门,与寒上了车就闭目养神,脑子里想着工作的事。 深夜的S市在喧嚣了一整天后,终于安静下来,澄黄的路灯光一截一截照进车厢,在与寒的脸上打上忽明忽暗的影子。 与寒睁开眼,打开一点车窗,让清凉的晚风吹在脸上,感受夜的宁静。 慕容栩这几天在国内出差,回去也看不到他,她有点沮丧。 几天没见了?他最近忙得都瘦了,木戎的事他已经开始插手了,里面的烂账搅得他心烦,有好几次她都察觉到,他和林佳宛通电话,语气神态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挂了电话,他有时会坐在书桌前,拧着眉心发会儿呆。 所以在他提出给自己派保镖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乖乖答应了。 虽然她不知道细节,但她知道,他在打仗,在争取着什么,他的父亲和家人不好惹,她不想添麻烦。 至于她自己怕不怕麻烦,她没想过,妈妈说,不管恋爱成功或失败都不要害怕。 她凭着一番孤勇,坚持着她成功的恋爱,这是她的初恋,她无从比较,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不是会像她,有这么多意外和干扰,有着这么多的压力。 一件事接着一件,需要她不断地应对,她和慕容栩甚至连普通情侣应该做的,逛街、旅游、看电影都很少有机会做。 感情的事发展地那么快,可是他的家庭背景又那么复杂,她忽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想走去何方,干成什么样的事。 正想着,李正忽然脚踩油门,提起速来。 他啪嗒按下锁门键,往后视镜瞧了一眼,对后排的王力说:“注意,后面的黑色奥迪跟了我们两个街口。” 王力警觉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跟得过近的后车,他对与寒说:“与小姐,请把车窗关闭。” 与寒立即坐直身体,把车窗关上了。 李正的车技很好,对道路也比较熟悉,他左转右绕,变道穿插,不一会就把后面的车甩掉了。 两人绷紧的神经略略松弛下来,他们俩是退了伍的特种兵,警惕性很高,格斗擒拿也很在行。 之前他们在安保公司做展会维持秩序的工作,枯燥又无聊,一身本事也无用武之地。 后来经人介绍去章浩成的新公司面试,章浩成看中他们话少稳重,考察过后,花了大价钱请他们进自己的安保公司做保镖。 与寒是他俩分到的第一个任务,自然很看重。 章浩成考虑的是,他们两个身家很清白,不容易和老爷子,以及徐茵的人产生什么交集。 经验虽然欠缺点,不过保护与寒的活儿很简单,两点一线就够了,那些复杂的公共场所和玩乐之地,她基本是不去的。 “刚才车开快了,与小姐没事吧。”李正很周到地询问与寒的感受。 “没事,我的晕车阈值很高,轻易不会不舒服。”与寒跟他解释。 坐在一边的王力很想笑,这一个月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孩,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偶尔交谈几句,一本正经地让人觉得好笑。 发现王力的表情有点异样,与寒转过脸去看他。 王力略尴尬,移开目光,脸上有点发热。 嗞~~李正一脚急刹车,心里喷出几句国骂,从左侧忽然抢道转出来一辆黑色悍马,害得他差点撞上去。 前车也奇怪,抢着转出来,一转出来又开始减速,李正又在心里骂开了。 他皱着眉就想要变道,不知怎么黑色奥迪又钻了出来,就卡在斜后方盲区的位置。 李正心里暗道不妙,两个车把他们的车越挤越紧,王力也察觉不对劲。 “撞出去吧。”王力建议。 “与小姐,坐好。”李正叮嘱与寒。 正要急打方向盘,前车忽然急停,后车顶上来。 李正只能猛往左打方向盘,心一横,打算往人行道上开,挤出一条路。 似看穿他的意图,对方也是狠下一条心,发动机轰鸣,油门踩到最大,三个车全往一个地方开去。 轰~~不过一瞬间,中间的奔驰被前后夹击,三辆黑色的大车撞成一个Z字型。 相撞的一瞬间,王力将与寒扑倒,护在怀里。 撞击停止下来的一瞬,李正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打算倒车顶开后车。 此时,后车四扇车门齐开,跳下来四个蒙着登山巾的高健壮汉,手里都拿着东西。 枪!他们手里拿的竟然是枪! 李正瞳孔一下收缩,知道不能抵抗了,他低声喝道:“阿力,带与小姐跑!” 王力啪嗒按开与寒的安全带,压低她的脑袋,一脚踢开车门,扯着与寒往外冲。 与寒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顺从地跟着他。 还没出门,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眼前,面前逆光站着个黑衣人,应该是从前车上下来的。 王力依然不肯放弃,挡在与寒身前。 撞车的心惊已经过去,与寒冷静下来,她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 这里虽然有点偏僻,等一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报警。 像是看透了与寒的想法,黑衣人一枪托砸在王力的头上,顿时鲜血如注。 王力也硬气,一声没吭,仍是挡在与寒身前。 评估了一下,与寒觉得逃脱的希望渺茫,这个阵势,恐怕处理车祸的交警来了,都会有一场对峙。 她抬头问面前的黑衣人:“是要抓我吗?” 黑衣人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撇了撇枪口:“就是你,跟我们走。” 与寒用眼神制止了王力的动作,从他身边挤过,下了车。 “只是绑架,一时半会儿要不了我的命。”与寒宽慰他。 李正一直没出声,他知道拼不过,也保护不了与寒,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自己和王力的命保住,回去报信,早点营救。 与寒跟着黑衣人进了前面的悍马,一上车就有人反绑了她的双手,给她戴上了眼罩。 不一会儿车辆启动,与寒静下心来,记住每一个转弯的方向,根据自己的呼吸计算着每一段直行的时间。 开了没多久,她被粗暴地扯下车,又被推推搡搡上了另一辆车,她又开始默记路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停了下来。 她被推着往前走,气温比市区冷了好几度,风声从远处吹过来,她猜周围一定很空旷荒凉,远处似乎有高速公路,夜间车辆通过,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呜呜声。 哗啦哗啦,铁链的声音,哐当,大铁门打开? 与寒仔细分辨每一个声音和周围的脚步声,还没等她细听,背后有人猛推了她一下。 她踉跄几步,脚步在一个低低的门槛上磕了一下,站立不稳,一下摔在地上。 又是铁门哐当,铁链哗啦的声音,风声被隔绝了,空气里带着一点霉味,也许是很久没有通风,她猜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封闭的屋子。 手臂被反绑得太紧,她想把胳膊换到前面,可试了半天,身体也挤不进两臂之间。她只能别扭地坐在地上,曲起腿,用膝盖艰难地蹭掉眼罩。 周围一片漆黑,她四处胡乱摸索了一阵,一无所获。 她决定先保存体力,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她蜷起身子保暖。 不能被恐惧吞没,她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不要怕,她默默给自己心理安慰。 经历了一天疲惫的工作,接着又是绑架的惊吓,睡意比想象中来得更容易,没过多久,与寒睡着了。 可是百里之外的慕容栩还没睡,他急疯了,在房间里像头困兽一样转来转去,双目赤红,似要喷出火来。 章浩成一个电话令他如坠深渊,他听不懂,什么叫“与寒被绑架了”,浑身的血液顷刻间急速涌向他的心脏,那种充血的痛感,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他到底干了什么,把与寒拉进这个大坑,当了活靶子! 不过片刻前他还沾沾自喜,今天谈妥了一桩生意,以后东南区的地皮买卖就只认他慕容栩这个名字了。 可下一刻,他的这些小小成就,和与寒的遭遇比起来,荒唐地简直像个笑话。没有她,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早上林佳宛才送的文件,晚上就出了事。 是他大意了,徐茵没这个魄力和能力走这步棋,带枪的亡命之徒哪有这么好找? 是慕容鼎在背后操纵? 第三十二章 巧算计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大宅富丽堂皇、中西合璧的大厅里,一身绣花睡衣的徐茵,也没睡,她搓着手,来来回回转圈子,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忽然花好月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徐茵吓得双肩一抖,急走几步,抓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徐蓬沙哑的声音:“得手了。” 徐茵一阵欣喜,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地:“好,人先关着,等阿梨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她上楼睡觉,躺在床上却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激动的神经是平息下来,可无边的后怕几乎将她吞噬。 这是绑架啊! 该怎么找慕容栩谈条件,谈什么条件,她统统不知道,慕容鼎发现了会怎么样,她心里没数。 她就这么慌乱着,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管家通报:“夫人,四小姐回来了。” 她一下惊醒,急急忙忙下了床,往楼下奔,像个急切的小孩,想要扑进妈妈的怀抱。 大半年没见小女儿了,慕容梨穿着大一码的套头衫,牛仔裤,板鞋,两脚翘在茶几上,平平地躺在沙发上,只脑袋折起来顶着靠背。 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慕容梨人没动,略转了脸,竖起两根手指,随意打着招呼:“嗨,妈咪。” “阿梨,”徐茵眼眶发热,急急贴着慕容梨坐下,恨不能一把将她抱住,把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一股脑儿都倾倒在朝气蓬勃的女儿身上。 看着慕容梨一脸疲惫,神情冷淡,徐茵为自己的冲动有点难堪,她生生忍住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慕容栩会不会报警?”她忐忑地问。 “报警?”慕容梨不怎么担心,她摇摇头,“爸爸不会让的?” “慕容鼎?里面还有你爸爸的手笔?”徐茵诧异。 “我一下飞机,就和舅舅通过电话了,”回想起徐蓬电话里的描述,她依旧觉得兴奋难当,“pretty cool,去的人都带着枪,你觉得这些人,是舅舅能随便找到的?” 想到什么,她眼睛亮了亮,感慨地说:“爸爸的水可真深。” 徐茵背脊有点发凉,她和慕容鼎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现在究竟有多少手段、势力,她原本以为都摸清了,可现在看来,她所知道的不过九牛一毛,被蒙在鼓里的一直都是她啊。 之前安排他去疗养院,他那么顺从,她还沾沾自喜,以为把他控制住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慕容鼎在做戏? “本来也没想会成功,我们才几斤几两,不过是想博一博,拖舅舅下水,到时候替罪羊也有了,” 慕容梨咯咯咯,轻快地笑了起来,仿佛刚才只是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话,而不是在亲人背后捅刀。 徐茵瞪大了眼,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慕容鼎肖像的容貌,狭长的眼睛,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的模样,她打个冷战,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慕容梨。 慕容梨两手交叠搭在肚子上,晃着脚说:“不着急谈条件,先让慕容栩找一晚上。” 她哼笑一声:“他一向正经做生意,估计也使不出什么手段,没头苍蝇找上一晚,明天条件就好谈了。” 报仇的快意压倒了一切,徐茵甩掉心里七上八下的杂念,找到主心骨一样。 不过一瞬间,她又担心起来:“他如果找慕容鼎怎么办?” “让他找呗,爸爸不会轻易帮他,一样得谈条件,”哈哈哈,她笑地更大声:“我这个好哥哥,这两天可是要头疼了。” 笑了一会儿,毕竟坐了一整天飞机,疲惫感袭来,精神飘在空中,依稀有恍惚的感觉。她闭了闭眼睛,黑眼线的妆有点花了,毛毛拉拉的,旧了的芭比娃娃一样。 她喃喃地说:“我先睡几个小时,然后我们去会会慕容栩的宝贝女朋友。” 她可是期待很久了! 慕容梨所料果然不错,慕容栩没有报警。 几次按下那三个数字,可拨号键就是迟迟按不下去,脑中一直闪现慕容鼎告诫的画面。 “你姓慕容……”,“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没有实力,你拿什么保护自己的女人?”,“警察是保护弱者的……”,“你会像我一样……” 他当时踌躇满志,觉得自己能够硬气地拒绝,堂堂正正用商业手段挣到自己想要的。 可现在回头看父亲的这些话,句句都在嘲笑他的无用与软弱,报警后就只能等待,他还必须通知与寒的家人,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那种压力和羞愧。 他错了,他不该自负的,要木戎就是动了徐茵的根本利益,是他低估了他们狗急跳墙的疯狂。 野心、胜欲、报仇、道德感都推着他往前走,给他木戎股份的时候,慕容鼎早算好这些了。 “爱情和欲望之间,你会选择的……” 他一拳捶在墙上,雪白的墙面沾了几滴血点,受伤的拳头抵着额头,他咻咻地喘着气。 他退了又会怎样呢?改名换姓,去没人认识的地方,以后在同一个圈子里碰见熟人,受尽奚落和嘲笑?甚至在钱和权的面前失尽尊严吗? 他昂起头来,心中有了决断,不死不休,黑白两道,都来吧。 每隔一个小时章浩成会有一次回报,他已经动用了所有的资源,甚至通关系调了事发路段的监控,车牌李正和王力都记下来了,几个人都蒙着登山用的那种围巾,衣服也没什么特征,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眉目。 相撞的车一会儿就找到了,被弃在路边,与寒的手机也在车上,一定是被他们搜出来丢弃的。与寒也算机灵,手机偷偷开了定位分享。 可是弃车后的路段,就完全追踪不到了。 几次回报都是坏消息,慕容栩决定不等了,他干脆地拨出一个手机号,简短地说了自己的要求,对方应了一个“好”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慕容鼎的疗养别墅会客厅,慕容栩直着腰,端坐在沙发上,接受审判一样。 客厅静悄悄的,没开灯,他就一直坐在那,等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咯嗒咯嗒,慕容鼎拄着拐杖从楼上走了下来,慕容栩抬头看着父亲,他觉得自己应该诧异,原本行动不便的人,怎么忽然可以自己下楼了? 可是他心里很平静,他们这种家庭关系,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呢? 面前的长子形容憔悴,眼睛布满血丝,慕容鼎有点不满意。 他漫不经心地问:“找我什么事?” “与寒在哪?”慕容栩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怒。 “我为什么会知道?”慕容鼎抬高眉毛。 “干活的是你的人。”慕容栩指控他。 慕容鼎嗤笑:“别人要挣钱吃饭,我管不着他们接什么生意。” 这就是默认了,慕容栩怒火中烧,他一下站起来:“要是你不愿意,徐茵能找得到这些人?” 慕容鼎面上讥讽之意更浓:“我不出面管一管,让徐蓬那个废物,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把警察引过来吗?” “你不怕我报警?”慕容栩反问他。 “报警也有徐蓬和我的人顶着,”慕容鼎目露警告,“那么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就倒霉了,我不会允许你再置家族的利益于不顾。” “说吧,什么条件?”慕容栩不想和他废话了。 慕容鼎目的达到了,他要开始慢慢调教自己选中的接班人:“我想你始终不明白,我说的家族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徐茵和你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他目中露出桀骜之色:“实话告诉你吧,我名下还有赌场、夜总会、会所、钱庄,这些生意全是要沾灰道的,现在管事的龙头都是我当年的兄弟,吴伯就是其中一个,我退了,只有我的接班人他们才服气,不然场子慢慢就散了。” 慕容鼎有点英雄迟暮的感慨,这是他几十年的心血,他看得比什么都重,因此才会把儿子逼得这么紧。 “这次阿梨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够狠也够果断。”慕容鼎不知为什么,提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她?! 慕容栩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几乎没什么映象,七八年前生日会见过一面,她当时只是一个活活泼泼的初中生,两人没说过几句话。 他想通了其中关节,语带讽刺:“哈,你故意让她下手,我们怨结深了,你这个接班人的位置,我不争也得争了,真是好算计!” “我要让你心甘情愿接下来,”慕容鼎自负地说,“现在知道没有实力,什么滋味了吧。” 慕容栩心情很复杂,愤怒、意外、仇恨,一团乱麻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原本意气用事,想说,那你找她当接班人吧。 但现在他退不了,与寒还在他们手上,邪肆的血在他胸中燃烧,他渴望权力的魔杖,把那些搅得他和与寒不得安生,居心叵测的家伙都踩在脚下。 慕容鼎似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面上露出了微笑:“我告诉你几条线索,你派自己的人去找。” “人救回来,木戎的事你可以继续,你动手很快,”慕容鼎对他的能力和手段还是很满意的,“之后,我让吴伯带你接手赌场的生意,这次这些接活的人,我也可以给你引荐。” 慕容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出声:“一言为定,爸爸!” 第三十三章 争锋对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昏昏沉沉醒过来,全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活动自己的手指,硌在水地上的脸疼地有点麻木。 门缝底下透进来一点天光,与寒判断,外面天应该快亮了。 用头和肩膀顶着地面,让自己坐起来,膝盖蹭掉脸上沾的砂砾和石子。 她站起来,寻着光走到门前,哐当哐当猛踢铁门。 足足踢了一分钟,外面有轻微的咒骂声,接着传来铁链哗啦的声音。噗,铁门被拉开一道缝,她赶紧借着门外漏进来的光环视了一下关她的小屋子。 四壁光秃秃,地面是劣质水泥,木橼的屋顶直接铺着青泥瓦片,等等,搜索的目光停住,东南的屋角有细小的反光。 刚想要眯眼细看,堵着门的蒙面黑衣男,干涩的声音,凶巴巴地问:“什么事?” “我要上厕所,还要喝水。”与寒镇定地回答。 黑衣男朝屋里努努下巴:“去墙角解决。” “手绑着。”与寒扭了下胳膊给他看。 黑衣男不耐烦推了与寒肩膀一下,让她转过身,用刀切断了绑她的绳子。 “我还要喝水。”与寒又强调了一遍。 “等着。”说完,哐当铁门关上了,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与寒按刚才记着的方位,摸了过去,指尖触到一个细长冰凉的东西,是一根三寸长的钉子! 她将钉子紧紧捏在手里,心中燃起了希望。 徐茵和慕容梨是早上六点半左右,到达关押与寒的小黑屋,为了防止跟踪,她们绕了路,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其实她们也可以完全不来,可是女人就是很感性的动物,亲眼看着仇人受苦,对徐茵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她不想放弃自己的这个权利,这是她这两天担惊受怕的奖赏。 而对慕容梨来说,秦飞秋和慕容栾的事,她对与寒充满好奇,又带着隐约的恨,不亲眼见证一下自己得逞的计谋,享受不到报复的快感,也是莫大的遗憾。 于是母女俩,就带着各自的目的踏上了这片荒凉的囚禁之地。 此地距离S市一百多公里,是城郊结合部一处荒地,关押与寒的小房间,本是农民放置农具的临时仓库。后来由于征地和烂尾的问题,整个村庄和土地都被废弃了,这里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为徐茵开车的黑衣男将车停在小黑屋前,昨夜值守的黑衣人被换了下来,开着另一辆车走了。 慕容梨站在仓库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直觉这件事不会这么就完了,不暴露自己也好。 她用嘴型示意徐茵进去,自己在外面等。 与寒听着外面的动静,察觉到来了几个人,她静静等着。 铁门哗地一下打开,充足饱满的阳光一下照进来,与寒不由自主眯着眼睛,用手挡在眼前。 徐茵等她站起来,一语不发,冲上去“刷,刷”正反手,就是两击耳光。这两下打得很重,与寒觉得牙齿都有点松动,血线顺着嘴角流下来。 懵了一会儿,熬过火辣辣的疼,与寒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徐茵,没有痛觉一样。 她比徐茵略高,又是低着脑袋抬着眼睛看人,在小黑屋里,一圈眼白太显眼,目光有点邪恶。 徐茵被她看得极不自在,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恨,她磨着后槽牙骂:“贱人,叫你使手段害我儿子。” 与寒存心想要激她:“秦飞秋和慕容栾都是罪有应得的。” 徐茵不服气:“什么罪有应得,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与寒斜睨着她,冷笑一声:“知道吗?被抓的现场,慕容栾可是求爹爹告奶奶,嘴里一直喊着,我爸爸是慕容鼎,我爸爸会来救我的……” “闭嘴!”徐茵气个仰到,凶狠地告诫她。 与寒只当没听见:“真可笑,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自己干了坏事,到头来还要喊爹喊娘的,哈哈哈……”与寒夸张地笑起来。 “贱人,看我撕烂你的嘴。”徐茵岂能容她嚣张,上前要撕与寒的嘴。 等得就是现在!与寒故意往后退了一大步,引徐茵离门口守卫的黑衣人更远些。 徐茵出手很快,右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脸。 趁徐茵的注意力都在泄愤上,与寒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扳过徐茵的肩,死死箍住她,不过一瞬间,徐茵被翻转过来,与寒右手持钉,已是顶在她的脖子上。 与寒低喝一句“别动”,干净利落,铁钉尖头刺破皮肤,力道控制地刚好,正压在动脉上。 “别动,”这句对着黑衣人说的。 与寒的声音很冰质,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不保证铁钉上没有锈,如果刺进动脉,血液感染,很快就是败血症。” 徐茵只觉得脖子一痛,知道皮肤已经被刺破,又被她这么一吓,顿时慌张起来,小腿肚子不听话地乱抖。 她虚弱地喊:“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闭嘴,”与寒把徐茵死死卡住,整个人躲在她身后,一步步把她往门口推,又命令黑衣人,“你把枪扔地下,让开。” 黑衣人犹豫不决,在徐茵和门外来回瞟,与寒明白外面还有人,她咬了牙,铁钉转了转。 “啊~~”徐茵痛呼出声。 黑衣人去解枪套,忽然一道苗条的身影串过来,挑开枪套,一把抽出枪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徐茵和与寒,徐茵脸色都变了,急叫:“阿梨,你疯了。” 面前是个年轻姑娘,酒红色大波浪,丹凤眼,长眉入鬓,长得很有点英气,和慕容栩面容略有点相似。与寒猜测,这应当是另一位慕容姑娘,看她拿枪的手纹丝不动,心道,很稳,厉害角色。 再厉害自己也不能退,与寒不理,继续往前推徐茵。 “别动!”慕容梨沉不住气,出了声。 “想用我和慕容栩谈什么?”不过为了点股权事,与寒瞧不起她们。 但她不想以命相搏,必须要在话语中找生机,让对方退缩,她要先和慕容梨谈。 “你值多少钱,我们就谈多少钱?”慕容梨戏弄地说。 “你母亲能流多少血,我们就在这废话多久,”与寒和她争锋相对,斜着扎破徐茵脖子上的一点肉,细细的血从扎破的小洞冒了出来。 徐茵刷得白了脸,赶紧求饶:“阿梨,别谈了,快让开,让她走。” “妈妈,别怕,她不敢。”慕容梨硬撑着,赌的就是胆子,她想赢这一把。 “笑话,我为什么不敢,我可是受害人,”与寒朝她一扬下巴,“有本事你把手枪保险拉开,看看是你快,还是我下手快。” 说完,翻着黑眼珠看她,慕容梨其实不会开枪,被她怪异的表情看着,她心里也没底。 看看妈妈吓破胆的样子,罢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冷酷的怪物,这局怕是不成了,慕容梨颓然地把枪丢在了地上。 与寒推着徐茵出门,一脚把枪踢出门外。走到门外,她忽然把徐茵往前一推,迅速弯腰捡起枪。 拉开保险,枪口对准两女一男,她一步步后退。 “把钥匙丢过来。”她朝黑衣人喊。 就在这时,远处的荒地上疾驰而来三辆越野车,车尾扬起长长的沙土,不过几秒,车就来到近前,急促的刹车声响成一片。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打开了,看清来人,与寒松了口气。 她复原手枪的保险,扔在地上。 想了想,她走到徐茵面前,左右开弓,啪啪,给了徐茵两击耳光。 “我也是会打人的,混蛋!”与寒气得骂起了人。 慕容梨刚想上去维护母亲,被与寒瞪了一眼,她莫名就停下了动作。 等与寒擦身而过,她才暗骂自己窝囊,为什么不敢去维护自己的妈妈,怕什么,最多被打两下而已。 徐茵捂着脸,不敢置信,又羞又恼,可现在慕容栩带着人来了,她大势已去,半分火气也发不出,只有无尽的绝望。 与寒转身走了几步路,精神一松,一个腿软,往地下摔去,一个有力的胳膊把她兜进了怀里。 刺激和兴奋消退,惊惧感袭来,与寒发起抖来,她用低弱的声音说:“我要喝水。” 慕容栩托着腿弯把与寒抱起来,来到车里,他哄小孩一样,托着她的脑袋喂水。 看着她裂开的嘴唇,身上的灰土,双腕上被勒得红紫,触目惊心,两颊肿地高高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慕容栩心疼地不得了,他将与寒紧紧贴在自己怀里,轻轻摇着她,他又让她挨打了。 内疚感压着他,道歉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虚伪,是他把她拽上了自己这艘风雨飘摇的破船,是他无力保护她的。 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内疚,与寒抬手抚摸他长满青胡茬的脸,轻轻说了句:“别怕。” 慕容栩顿时就湿了眼眶,她真懂他,这是一场她陪着他的战斗,她全都知道,她不怨也不怕。 他抖着嘴唇一遍一遍亲吻她的额头,他下定决心,此生他谁都不会要,只愿与她共度。 何其有幸,他遇到了爱,遇到了理解。 第三十四章 后续事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回到公寓,慕容栩请来的私人医生已经等候在楼下大堂,不一会儿林佳宛安排的生活管家送来了滋补的粥水和饭菜。 经过检查,除了轻微脱水,与寒的身体,并无大碍,双腕的勒伤和脸颊涂了药膏很快就能消肿。 记不清上次用餐是什么时候,食物摆上桌的时候,与寒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事情刚结束,压抑的情绪还未得到释放,气氛滞闷,一顿饭吃地很沉默。 吃完饭,慕容栩给与寒放洗澡水,就听叮的一声,瓷砖地面上迸出一声脆响。 慕容栩扭头看,与寒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从衣袋里掉落的长钉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扔掉它。也许是觉得这枚铁钉给了她勇气,她捡起来,看了一眼,打开洗手台下面的抽屉,将钉子放了进去。 没来由,慕容栩觉得这一幕很戳心,他和与寒的生活里,为什么要有这种东西? 他没有办法说出口,自己也藏了同样的东西,那些绑架她的,带着枪的黑衣人,现在成了他的资源,只要给出足够的酬劳,可以做任何不法之事。将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不知道,他要掌握这些暗中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就像与寒收起来的那枚铁钉。 他忽然很怕,怕自己这种动荡的状态,没有资格去爱她。他在心里盼着自己快点强大起来,不用受人制约,他再也不想与寒受这种委屈了。 与寒裹着浴巾进了浴缸,看他发愣,她眨眨眼问他:“你要在这里看我洗澡?” 这叫什么问题,慕容栩被逗笑了。 心中的阴霾顿时散去一半,他起了念,调笑着:“我要一起洗。” 他大大方方地开始脱衣服,与寒眼神躲闪着不看他,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瞄他的身体,胸肌、腹肌、臀线,她脸颊滚烫。 衣衫尽褪,慕容栩长腿一跨进了浴缸,浴缸很大,两个人一起共浴也丝毫不见拥挤,他从后面环住她,与寒就舒舒服服靠着。 曲起手指轻轻刮过她的脸,用性感的声音问:“脸红什么?” 与寒朝后扬着头去吻他,又黏又软的吻,他爱极了那样的缠绵,不紧不慢地回吻着她,加深这个吻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压下自己欲念。 “害怕吗?”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刚开始有点怕,”与寒闭着眼睛,仰头靠在他肩上,享受着热水浸泡皮肤的放松感,“想着怕也没用,慢慢就冷静下来了,而且我判断,他们不会伤害我,所以总是有办法的。” 他低头和她脸颊相贴,他喜欢她肌肤那种光滑绵软的感觉:“后悔跟我吗?” 后悔?与寒睁开眼,扭头看他,目露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你才有这么多麻烦和危险。”他很内疚,一句话说得苦涩又艰难。 “建立亲密关系不就应该这样吗?分享快乐,也共担麻烦,”与寒摇摇头,一本正经开始解释,“在我看来,你们家的勾心斗角,和普通人家的斗嘴吵架是一样的,都是生活里避免不掉的麻烦,只是这次手段太过激了。” 她对徐茵她们的手段非常不认可,不想再说下去,她换了个话题:“之前外婆的事,你不也和我一起熬过来了吗?” 捉住他的手,她朝上拍着,一下托出水面,一下又掉进水里,她乐此不疲地玩着,脸上却是认认真真的表情:“既然想要同路走,一点点事就要犹豫退缩,那不是我做事的方式。” 说完,小小的腰板还挺了挺,慕容栩喟叹一声,再次吻上她的唇,这次他不想再忍了,完全是一个掠夺式,带着占有欲和控制感的吻。 不一会儿,浴缸里温热的水翻滚起来,水面在池壁一荡一荡,诉不尽的缱绻柔情。 一场绑架悄无声息地了结,没有伤亡、没有火并、没有追究,轻描淡写地像一场闹剧。 可是始作俑者,依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徐茵乖乖签了股权变更合同,二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打了水漂,从此以后被隔绝在了慕容鼎的商业帝国之外。 她昏天黑地哭了一整天,气自己命苦,老来什么都没抓住,夫妻情分也断送了。 有关徐蓬的那部分黑料被移交税法部门,徐蓬入狱,木戎被勒令整改。为了收拾烂摊子,慕容栩的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了木戎,他打算变革木戎,重新规划公司的发展方向。 一起断送的,还有徐茵子女的前途,除了大量的固定收益股权和信托基金,只要有慕容栩的存在,他们在家族的企业里将不会有一席之地,或者任何发言权。 想干事业,就必须白手起家,脚踏实地地开始打拼。可是习惯了被追捧,自视又高的公子小姐,是吃不了艰辛创业的苦的。 慕容棠得知消息后,在家大发了一场脾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事先一点口风都不透给她,也不找她商量,忽然就害得她和丈夫都被踢出了木戎,成了待业青年。 慕容棠夫妻之后接连做了很多投资,但是都不成功,每失败一次,慕容棠的怨恨就会加深一层,她将一切的不顺利,都归咎于母亲和妹妹为了扭转局面的异想天开。 渐渐地,她和徐茵、慕容梨的隔阂越来越深,彼此疏远起来。 发生了什么不幸,有的人习惯怪罪他人,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去反省,自己出过什么力,担过什么责任,因为默认无辜,比承认无能容易太多了。 慕容梨既不会觉得自己无辜,也不会承认自己无能,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她信奉的原则是,想要就得去抢。 对于慕容梨这个做恶者,慕容栩那天并没有任何动作,救走与寒以后,全部人员就撤退了,包括那名帮着绑架与寒的黑衣人。 慕容栩带来的人中,走出一人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那人就乖乖跳上了慕容栩的车,剩下母女两只能灰头土脸,自己开车回家。 慕容梨之后求见过慕容鼎几次,不过都被拦在了门外,最后一次她闹得很凶,在前院铁门外大声喊叫:“爸爸,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能公平竞争?” 得不到回应,她索性肆无忌惮,声音更大:“我可以做得比慕容栩更好的!” “那个叫与寒的女人是他的弱点,为了这个女人,他向你求饶、服软,我不会,我没有弱点。”她越说越过分。 过了一会儿,别墅大门打开,吴伯板着脸走了出来,隔着铁门,他用冷硬的声音说:“鼎爷让我告诉你,为了喜欢的女人服软,那不叫弱点,那是情义,心中没有情义,是当不了族长的。” 说完,用眼神警告了她,然后扭头进了别墅。 慕容梨气得胸口起伏,她不服气,什么情义,情义有什么用,那种东西只会害死人! 屈辱感排山倒海向她涌来,她眼神变得凶狠,死死盯住紧闭的那扇门,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她忍受着痛苦,不想被打倒。 过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别墅大门又打开了,两名保镖先走了出来,躬身拉住门。 不过片刻,西装革履的慕容栩走了出来,他只是平静地迈着步子,可慕容梨忽然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仔细打量同父异母哥哥的脸,那幽深的黑眸似一口古井,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栩仿佛没看到她一样,直直朝她走过来,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滞了一滞。 “这事还没完,你们加在与寒身上的伤害,我会回报的。”慕容栩的声音很轻,像是故意让人凝神去听。 朗朗秋阳下,慕容梨打了一个寒噤,她意识到,他对她的威压起作用了。气势上她输了,作为补救,她只能努力地昂着头,直视他的目光,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有那么一天,她过十五岁生日,慕容栩恰巧在国内,因缘巧合,参加了她的生日会。 大人之间的恩怨她略知一二,可是见他阳光帅气的样子,她忍不住主动和他说话。意外的是,他很温和,也很友善,还送了她生日礼物,一本《泰戈尔诗集》。 她高兴极了,希望她的亲哥哥是他,而不是那个被宠坏了,自私的慕容栾。 那天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看他让慕容栾吃瘪,她很开心;看他在钢琴上弹了一曲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她很佩服。他的那种自得,让她猜测他很优秀。 她生在一个争斗的家庭,父亲放任,母亲控制欲强,偏爱长子和长女,她和三姐几乎是由保姆带大的,三姐木讷,像个透明人,她靠着讨好,嘴甜才分到一部分注意力。 生日宴也是求了很久,妈妈才点头的,她太忙了,交际生意,打发爸爸的女人。 如果有一个像慕容栩一样的哥哥,该有多好。 他也曾递一杯果汁给她,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那是她关于他不多的记忆。 第三十五章 献殷勤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浴室共浴之后,慕容栩和与寒默契地不再提绑架的事,徐茵的下场、报没报警、如何找到她的,与寒更是连问都没问,她接受了他的安排,相信他的选择。 而慕容栩在两次发现与寒晚上做噩梦,低低呓语“外婆”时,也保持了沉默。 爱她很容易,但要爱他却很辛苦! 他最近不常在家,开始出入赌场,甚至有一次还带了女伴,去公海参加了一次豪赌,输了千万,不过认识了几位大人物。 豪赌过后,照例是放纵的游轮派对,他在一群白花花的丰-臀秀乳中走神,眼神空茫地望着蔚蓝的海面,脑子里全是与寒莹白纯真的脸。 美艳的女模特想拉他进房间,他拒绝了,淡淡地说自己没兴趣。 女模特一脸惋惜,耸了耸肩,用夸张的语气说:“这年头,怎么帅哥都只爱帅哥啊。” 他听懂后,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回到S市,有一天他载着与寒来到海边的港口,一艘三层豪华游艇泊在岸边,艇身刷着蓝色的船名LOVE YH。 他拉着她的手,跨上了船,在顶层的夹板上和她拥吻。 “送给你的。” 与寒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这条船。她想了想,不明白自己要条船做什么,刚想说不,两根手指按上她的嘴唇。 自此以后,慕容栩就在奢侈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他包下S市最高级的顶楼旋转餐厅,用完餐就搂着与寒看对面目山定制的烟火表演。 烟花秀接近尾声,天空中一下绽放出几十颗心行图案,那红红的爱心,跳动着放大,映在与寒的双眸中,曼珠沙华的火照之路一样靡丽。 与寒心想,情人之间的浪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与寒生日那天,慕容栩特意穿着黑色的王子装,手里捏着两只飘扬的气球,身后一辆闪亮的兰博基尼跑车,后备箱上绑着巨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他长身玉立,笑容迷人,在路边等她下班。 不知名的王子从漫画里走了出来,人群渐渐聚集起来。 与寒吓得差点就退回办公室了,她窘得不行,恨不得拿包敲敲他的脑袋,搞这么夸张是要拍电影吗? 这背后闪瞎人眼的是啥玩意,干嘛胡乱送东西,和钱有仇吗? 她冷着脸,忽略他的傻笑,抓着他的手狠狠掐了一把。 然后,一副寻仇的表情,气哼哼坐进车里。 慕容栩被她掐疼了也不敢叫,笑容僵在脸上,边上围观的人恩爱秀没看成,纷纷琢磨着,这两个神情各异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戏码。 还没猜出个眉目,跑车启动,开远,人群哄闹着散去。 豪华跑车里气氛有点冷,慕容栩拉过与寒的手吻了一下:“生日快乐,与寒!” 与寒声音闷闷的:“这次是定在哪里吃饭?吃完看什么?” 呃,这么凶,又大一岁,怕老了? 他小心陪着笑:“你永远都是我初遇的那个22岁。” “我自己几岁,会不知道吗?”与寒白他一眼,“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要那些贵重的礼物了。” 小小叹口气:“你做了亏心事也不用送我礼物,没做就更不用了。” 想想,她弯了嘴角,开玩笑地说:“我智商很高的,猜你干的那点坏事,很容易。”说完,小得意地笑起来。 慕容栩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在她手腕上轻轻拧了一下:“怕你了,机灵鬼!” 与寒正了正脸色,很认真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不要因为愧疚,或者任何别的什么原因送我这些,会让我很不自在。” 慕容栩答应一声,又开了会儿车,地方就到了。 停下车,他掩映在睫毛下的黑眸闪烁着,他捧着她的手,回应她刚才的话:“并不是愧疚,我只是特别想表达,我……” 深吸一口气,他终于把那三个字说了出来“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三个字,与寒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柔白的手轻轻抚上他脸,拇指怜爱地轻蹭两下,又滑向后颈,她把他勾过来,唇贴了上去,伸出舌尖在他的唇缝画着圈舔了两下,鼻音带出一个“嗯”字。 觉得他的味道实在很美好,她又亲吻了吻他的唇角,用极小的声音说:“我也爱你!” 仿佛有金色的暖阳洒了下来,慕容栩的一颗心浸泡在香蜜中一样,周遭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面前的与寒像在黑暗中发了光,他只看得见她。 他欢喜极了,想当场就给她来一个爱的轰炸,忽然后悔自己搞那么多安排,又责怪自己这么重要的话,竟然也没挑个浪漫的时间和场合。 就这么纷纷乱乱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和与寒一直对望着傻笑,也不知笑了多久。 抬手揪揪与寒的脸,他笑着埋怨:“哪儿学的这些,怎么这么会勾人。” 今天的安排也可谓用心,草地上两个人的烛光晚餐,远处小提琴柔美悠扬,梦境一样美。 双层生日蛋糕上,站着一个穿着公主蓬蓬裙的迷你与寒,旁边站着和今天打扮相似的慕容栩。 切蛋糕的时候,与寒想到什么,再忍不住,笑得双肩抖动,干脆蛋糕也不切了,她一转身额头抵着慕容栩胸口:“我发现你对童话故事还真情有独钟,之前幻想自己是灰姑娘,现在成王子了?哈哈哈……” 慕容栩被她说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也失了笑:“你知道了?” “嗯,”与寒抬起头来,有点羞愧,“是我不好,当时动了歪心思。” “傻瓜,”时过境迁,当时气愤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只有甜蜜,“还好你动了心思,你要是不上心,我上哪里去找你。”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妙不可言,他庆幸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了他。 “我们跳舞吧。” 不想辜负这温柔的夜色,慕容栩想做些浪漫的,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我不会。”与寒在这些事上最笨了,她小声拒绝。 慕容栩咬着她耳朵,亲昵地说:“那就抱着亲一亲,晃一晃。” 与寒被他弄得很痒,微微红了脸,浅浅的粉红从耳根蔓延到耳尖,再染上两颊,月光下的与寒美极了,慕容栩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轻轻晃动。 远处的琴音换成了华丽的小夜曲,如歌如泣,缠绵悱恻。 生日宴后,慕容栩停下了他的礼物轰炸,与寒松了口气,她很想让慕容栩把游轮和跑车都退掉,但想着这大概也算一种牵扯吧,最终放弃了。 其他的东西也都留了下来,珠宝永远地锁在了保险箱,她没有需要佩戴的场合,铂金包套上防尘袋躺在了衣帽间,她还是喜欢自己那些方便实用的包包。 不过经历了几次游艇出海后,她爱上了她的LOVE YH。 有一次晚上出海,她和慕容栩把船停在茫茫的大海中间,两人躺在夹板上看星星,天幕垂得那么低,漫天星斗似要坠落在身上。 她捏着他的手指,随意地连着天上的星星,她画出一个,他就猜一个,然后放飞自己的想象力,编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整整一晚,情话、傻话说了无数,亲吻拥抱,在夹板上放肆,与寒从没想过与另一个人亲密无间会这么快活。 他们还玩浮潜,将目光埋入大海,看七彩斑斓的鱼。 慕容栩带她开摩托艇,在水上冲浪,感受大海的风。 偶尔也邀请章浩成、林佳宛、阿忆在船上聚会,林佳宛一脸艳羡地打量着船上的布置,拉着与寒的手问:“我家老板是不是完美情人?” 慕容栩这些奢华浪漫安排,肯定有林佳宛这个大管家的手笔,与寒抗议:“有点纨绔。” 一句话惹来林佳宛哈哈大笑:“妹妹啊,还有哪儿不满意,我向老板提提意见。” 与寒赶紧拉住她,林佳宛把她当妹妹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想着这个姑娘也好笑,遇上事冷静又硬气,平时又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可盐可甜,难怪把她家老板吃得死死的。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某天晚上,慕容栩拿了一叠文件给与寒。 “我注册了一个公司,生物HX,”慕容栩很随意地说,“你是法人兼首席科学家,我是你的CEO,以后天宇的新药孵化工作都算是分包给HX的。” 与寒接过文件,翻了翻,商务合同的条款太多了,她不想细看,疑惑得看着慕容栩:“你在给我留退路?” 慕容栩已经习惯了她的敏锐,不过他还不想说得太透:“也不是,以你的能力,值得得到更多,而不应该只是给天宇打工。” 与寒撇撇嘴角:“怎么挖自己的墙角。” 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多,她实在是学到了太多东西,虽然很辛苦,但是得到了锻炼。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有点跃跃欲试,以后可以自主开展项目,像白老师一样? “我挖什么墙角?”慕容栩笑着刮了她一下鼻子,“我是大股东,HX,寒栩,它是我们俩的。” 说完,凑近她:“你现在又不给我生宝宝,这个就先凑个数吧。” 与寒吓一跳,生宝宝?她嗫嚅了半天:“我还不想结婚。” “为什么?”他们从来没谈论过这些,忽然提起来,慕容栩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婚姻很复杂,”她其实是有点恐惧,“我父母,你父母的婚姻都是失败的,即便你父亲现在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没有足够的信心之前,我不想踏入婚姻。” 怕这么说会伤他的心,与寒小心看了慕容栩一眼。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刚想开口说,我们不一样,可是他犹豫了。 真的不一样吗,他的父母结婚前不也是爱得死去活来,最终不还是成了怨侣。 看他的脸色,与寒知道他没有生气,他应该也有同样的困扰。 “我需要在哪里签字。”她岔开话题,反正日子还长着,也许哪天心结就会打开。 慕容栩也不太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不能考虑结婚的事。 他翻开文件,把要签字的地方一一指给她看,字很快就签完了。 合同生效,HX,属于他们俩的小小医药公司成立了,此时的他们绝对不会预料到,这家小小的,目前只有两名员工的小公司,将会对他们的未来产生惊涛骇浪的影响。 第三十六章 新恋蜜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阿忆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惬意,他喜欢自己的工作,车技也越来越好。 章浩成和林佳宛打得火热,用车的次数少了,他闲不住,主动提出给慕容栩当司机,想着去公寓接他的时候,还能和与寒打个招呼。 他可是顶顶敬佩他心里认的这个姐姐,在与寒家住了没多久,他不想再继续打扰老人家,给她们添麻烦,所以自己在城郊租了个单居室。 小区四周很热闹,早上早点铺子,晚上排挡,生活很方便。 平时,他习惯一早就去街对面买两个包子,三两口吃完,就出车去接慕容栩。 今天出门还是老时间,往对马路一看,他有点失望,包子铺前没有他这周天天见的女孩。 说来也怪,周一到周四,天天买包子都能遇见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大概和自己年龄差不多,漂漂亮亮的长相,杏眼微挑,长眉入鬓,眉眼间又利落又英气,是他喜欢的样子。 看不到人,他有点沮丧,慢吞吞拖着脚步过马路,在队伍末尾站定,他依然左顾右盼。 轮到他点单时,哒哒哒前面有人跑过来,阿忆眼睛亮起来,人来了。 付完钱,他站在边上磨蹭,假装看手机,心里暗自焦急,鼓了半天勇气也想不出一个搭讪的借口。 “哎呀,抱歉,我钱包手机都忘记带了,今天起晚了。”女孩子懊恼地说。 店家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着:“我这都给你包好了。” 说完,就要把塑料带里的包子夹出来,放回笼屉。 阿忆暗喜,机会来了,他赶忙上前阻止:“等一下,我帮她付钱。” 说完掏了零钱递给店家,接过包子,他有点害羞地伸出手:“给你。” 女孩倒也大方,高高兴兴接过来道了谢。 “我叫张芸,”轻轻脆脆的嗓音,“就住在前面那条弄堂,我现在急着上班,下午5点半我在这等你,还你钱。” 说完,张芸跑走了,半长的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 阿忆眯着眼睛傻傻看着那个背影越跑越远,忽然苦恼起来,我这没法答应呢,老板下班可没个准。 他平生第一次对慕容栩的下班时间,产生了不满,不过立即拍了自己一巴掌,打消了念头,开什么玩笑,他姐夫对他也是很好滴,可千万不能见色忘义。 不过他还是患得患失,一整天都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准时下班。4点45的时候,他终于忍耐不住,急冲冲跑去找林佳宛,到了办公室门口,又转来转去不敢进去。 鬼头鬼脑的一个大活人晃荡在门外,林佳宛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她笑着骂他:“阿忆,你探头探脑干嘛呢?” “佳姐,我今天能早走吗?”他觉得不好意思,平时他可是从来不在乎几点下班的。 林佳宛手里的活不停,电脑打得噼里啪啦:“怎么了,要去接女朋友?” 咦,佳姐会读心术! 他不响,算是默认了。 “那你先走吧,”林佳宛爽气地答应了,“等下我送老板回去,不行还有与寒,她也没走呢。” 阿忆有点犹豫,他可不想给他的与寒姐添麻烦。 这小孩还挺老实,林家宛想笑:“磨蹭个啥,再磨下去,女朋友就跑了。” 心一横,阿忆说:“谢谢佳姐。” 一路上连抢几个黄灯,阿忆把车开地飞快,包子店门前5米,一脚刹车将车停稳,时间恰恰指向5点33分。 包子店门口没有人,阿忆有点忐忑,难道张芸走了? 慌急慌忙下了车,在包子店门口来回转了10圈,夕阳西斜,天色暗了下来。 沿着人行道,远处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阿忆一望,高兴地咧嘴笑了,仍是一团孩气的脸上显出简单的快乐。 张芸跑得气喘吁吁,刚站定就是一连串道歉:“抱歉,最后一个客人特别难搞,要求太多,害我下班迟到。” 说完从挎包里掏出钱包,抽了张5块的给他。 阿忆也不伸手接,灵机一动问她:“明天早上还买包子吗?要不钱别给了,明天你帮我买?” 张芸想想也对,埋头一阵捣鼓,又把钱装了回去:“来啊,不过明天我下午的班,会晚起床。” “你周末也要上班啊?”阿忆总觉得张芸的气质不一般,不像普通的打工女孩。 “要啊,周末两个半天,平时就是全天,”张芸对辛苦的生活也没什么抱怨,说得事不关己一样,“不多挣点钱,活不下去,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司机,帮大老板开车的。”阿忆很得意,又指指旁边的车,一辆黑色奥迪商务车。 “这车看起来很高级。”张芸也不懂车好车坏,只看着车身锃亮,她随口夸道。 阿忆笑得眉眼弯弯,可爱的小男生模样,急匆匆给她介绍:“这是奥迪最高级的商务车型,性能好,提速快,后排的空间大,坐车的人很舒服,而且自带空气悬架,车速提起来,会减震,行驶更平稳,碳陶盘配……” 一谈起车,阿忆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眼睛放出光彩,认真又专注。 张芸听得有点发愣,没来由觉得阿忆很帅,她没出声,保持微笑静静听着。 阿忆傻乎乎,越说越嗨,忽然觉察出张芸没什么动静,他停下来,讪讪的:“我讲这些你不爱听吧。” “没有啊,感觉你很懂车。”张芸将长发捋到耳朵后面,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要干好工作,自然要多琢磨点,”阿忆被夸得有点脸红,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有点违规的念头,“我带你去兜兜风,怎么样?” 张芸盯着阿忆看了两秒,露齿一笑,笑容飒飒的,她轻快地蹦出一个“好”字。 阿忆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就是凭着本能去对张芸好,接她下班,送她他能买得起的小礼物。因为张芸是做美甲的,阿忆送的最多的就是质量好又好看的口罩和缓解眼睛疲劳的眼药水。 张芸也是个很爽气的姑娘,接受阿忆的好意和约会,一点儿不矫情。 两人也谈得来,阿忆觉得张芸懂很多东西,他说什么她都能接下去,思路又清楚。 他偶尔说些公司里的事,听来的八卦或者小道消息,她三言两语总能猜到其中的关键,然后向他解释谁和谁是一伙的,谁搞了小动作,使了坏什么的。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时晚上回去细想,茅塞顿开,果然是这么回事。 偶尔林佳宛或者慕容栩坐车,他复盘这些事,他俩都夸他怎么忽然开窍了,弄得他骄傲地不得了。 虽然还没确定关系,阿忆觉得自己简直迷恋上了张芸,脑子里整天都是她。 不过短短两三周,两人打得火热,有天晚上散完步,张芸提议去阿忆租的小屋子看看。 进屋关了门,阿忆拘束地简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张芸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太可爱,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好看地像画里的俊俏小公子。 她起了玩心,一把抓住他T恤的前襟,把他拎到自己面前,霸气地吻他。 小男生的味道很清新,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她把舌头也伸了进去,在里面扫了一圈。 想躲?她觉得好笑,自己送上门白给他,他不要?这么纯情? 阿忆觉得透不过气,简直要窒息了,他担心自己的胸腔不够强壮,关不住一颗胡乱蹦跳的心。 他僵着身体不敢有任何动作,要说没有经验,也不是,毕竟做过慕容栾的禁脔,哪个花样没玩过,可那只是走肾不走心的。 现在这种动了情的吻法,于他是陌生,没有开窍的。 灵肉结合的吻,滋味是甜和清凉的,像孤儿院酷暑里偶尔能吃到的西瓜冰霜。 他小心翼翼搂住张芸的腰,主动起来,两人越吻越深。 张芸的手开始不老实,从他平坦的小腹摸起,一路向上,就要揉搓他胸前敏感的地方。阿忆忽然抓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他一脸抱歉:“我送你回家吧,我怕自己忍不住。” 张芸傻了,她根本不看重这个事,有了感觉和谁都可以。眼前这一幕,倒是从来没经历过,哪个男人箭在弦上,会生生忍住呢?她好奇了。 “不用你忍,”她含着他的唇,语带诱惑,“不喜欢我吗?” 阿忆也有点舍不得,不过他还是守着礼,一脸认真地说:“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这么随便,你看我这地方又破又脏。” 张芸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她不甘心地追问:“我不在意,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用不着你珍惜。” 阿忆瞪大眼睛,觉得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他生了气:“和那些都没关系,我只是想等准备好了,好好对待你。” 阿忆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固执地觉得自己满腔爱意,不能随便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 张芸安静下来,她的生活有太多的功课要应付,社交要参加,时刻需要证明自己聪明优秀,以前她只顾追求性、追求快感、追求刺激,从来没想过什么是认真对待。 面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男生,她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与珍惜,那是她生活里匮乏的,她有点感动。 忽然想保留一会儿这个温暖,她拉着他,在他又旧又破的小沙发上亲昵温存,她坐在他腿上,抱着他,接那种男生女生之间简单又纯白的吻,与情欲无关,只是爱恋。 与寒的鼻子很灵,最近总觉得能在慕容栩的衬衣上闻到一种幽密的香味,她当然不会怀疑慕容栩背着她去幽了什么会。 只是觉得这种味道太隐秘,不太像香水味。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你最近去了哪里?怎么身上沾着奇怪的味道,像什么热带植物的。” 慕容栩一下没听懂,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怎么了,怀疑我?” “不是,就是觉得奇怪,这个味道不一般。”与寒直觉上有点不放心。 慕容栩想了下,做了个猜测:“可能是阿忆车里的吧,他最近大概谈了个女朋友,车里挂得叮铃当啷的,还给我说起过,哪个哪个香包,熏香什么的,宁神静气,我觉得也不难闻,就没管他。” “哦。”与寒想想也解释地通,就不再追问了。 只是惦记着哪天坐阿忆车的时候,查看一下香包里的配料,发散气味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用地好。 第三十七章 花甲宴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南方有个习俗,老年人的寿宴,过九不过十,所以慕容鼎的六十大寿,其实过的是五十九岁生日。 不知是不是因为慕容栩最近都很配合,在他的授意下接手了赌场的生意,该结交的大人物也都乖乖拜见,做足了晚辈之礼。 总之,慕容鼎气色好多了,一点不像个久病之人,身上那种大佬的威压之气又恢复了。 老爷子给了面子,与寒也受邀去参加宴席。 她没拒绝,选了身月白蝉翼纱的旗袍,盘了头发,带着珍珠耳坠子,靓得像民国广告画上的月牌美女。 对今天的打扮挺满意,与寒特意去穿衣镜前照了照,照完又斜着眼偷偷打量慕容栩。 慕容栩黑色三件套,上了发蜡的头发一丝不乱,整个人俊逸非凡,深邃的五官,一笔一笔刀刻一样落进了她的眼里。 察觉到她镜子里望过来的目光,慕容栩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笑什么呢?”他轻哼着说,声音很醇厚。 望着镜中的他和她,与寒错觉他俩穿越了时空,回到百年前,那个才子佳人,诉不尽的风流情事的年代,她失了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双颊发热。 慕容栩带着她轻晃,诱惑的声音继续挑逗她:“我好看吗?” 她抬了眼正好对上他镜中的目光,心头一阵乱跳,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忽然滴溜溜打了个转,接着就是他压上来的吻,背心贴着镜面,冰凉的,前面的吻,火热的,她觉得自己真醉了。 慕容鼎的寿宴在吴伯开的酒楼举办,中式的粤菜馆,门口大红灯笼,喜庆对联。 底层大厅非常宽敞,圆台面的八仙桌开了三十桌,侧台有弹琵琶唱曲的,跑堂的服务员,头面干净,在朱红洒金的立柱间,利落地来回穿梭。 清亮的嗓音报着宾客的名号,一派热气蒸腾的喜庆场面。 慕容鼎讲究面子,西装挺刮,金丝边眼镜,大背头,双手扶仗,端坐首席。 身后分两排站着八名保镖,齐齐整整。 另有吴伯负责招呼客人,来来回回,将贵客引到慕容鼎面前,或客气寒暄,或拜寿行礼。 江湖规矩,交情恩义,一丝不乱。 估摸今天会喝酒,慕容栩和与寒由阿忆开车送过来,慕容栩想让阿忆也入席吃个饭,阿忆怕看到慕容栾的母亲,嗫嚅地说不想进去。 慕容栩一想也对,就让他自己去吃个饭,到时间来接他们就行。 阿忆高兴地答应了,等他们下了车,正要把车开到停车场。后面来了一辆车,门一开,下来一个穿着茜红色细纱旗袍的女孩,阿忆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张芸?! 他呆住了,她怎么会在这?他急忙扭头去看,大波浪卷发,化着浓妆,看着比平时成熟,小臂上挎着个大大的黑包。 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步上台阶,忽然张芸转身,往阿忆的方向看过来,阿忆吓得脑袋一缩,就想弯腰躲到车底下。 忽然想起来,这辆车的车窗镀着单向膜,外面看不进来。 他顺着她的目光扭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居然是慕容栾! 两名警察左右押着慕容栾走上台阶,张芸和他大概是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走进酒楼大堂。 阿忆的脑子都要炸了,怎么回事?张芸和慕容栾认识? 他害怕了,直觉里面有很大的阴谋,目光扫过车里张芸送他的熏香、佛牌、靠枕、加湿器。 想起刚才与寒姐翻看这些东西后,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与寒怎么了。 与寒只是摇摇头,面露不解:“这些东西怎么都有那种味道,难道是同一个店买的?” 阿忆也觉得有些奇怪,张芸明明是在不同的时间送给他的。 他越想越害怕,这时陆陆续续又有客人到了,酒店门口的车排成了长龙,门口维持秩序的保安示意他去停车场停车。 阿忆打灯变道,心里惦记着,等下一定要打电话,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与寒姐。 与寒接到阿忆电话的时候,慕容栩正陪在老爷子身边。 慕容鼎对她态度很冷淡,与寒叫了声“伯父”,双手递上她准备的寿礼,一件鸡翅木双面绣台屏,又简单说了祝词“祝伯父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倒是慕容栩在一边大费周章地介绍:“我女朋友与寒,天宇的首席科学家,她还是我新公司HX的合伙人。” 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与寒的脸上扫了一圈,淡淡说了一句:“很好。” 接着就不再理她,慕容栩和与寒入了头席,不一会儿有人来请慕容栩,与寒示意他去就行了,不用管自己,慕容栩就走开了。 老爷子把慕容栩叫过来是让他陪自己接待宾客的,不一会儿慕容鼎的老友方铭恩携着家人出现了,慕容栩见了礼。 慕容鼎热络地和方铭恩打招呼:“铭恩,最近可好啊?” “哪里好哦,身体不行了,三高,”方铭恩比慕容鼎年纪小很多,高大的个子,身板厚实,浓眉大眼,很有男子气,“倒是鼎爷福气,儿子争气,最近天宇势不可挡,听说进了很多新药项目,要能成一两个,不得了啊。” 说完啧啧地一脸羡慕。 慕容鼎看了身后儿子一眼,被奉承地周身舒坦。 这时,方铭恩身后站着的年轻姑娘开了口,甜甜地叫了声“慕容伯伯”。 慕容鼎认出她是方铭恩的小女儿方思倩,答应一声,转了身,向慕容栩介绍:“这位是你方伯伯的小女儿,”又转头询问方思倩,“你是今年从H校毕业?” “慕容伯伯,你糊涂了,我去年就毕业了,现在在互联网公司上班。”方思倩和慕容鼎很亲近,她撒着娇说。 慕容鼎笑呵呵顿了顿手里的龙头仗,装出生气的样子:“还没人敢说我糊涂呢。” 一句话说地大家都笑了,慕容栩嘴角一弯就放了下来,他知道这有说有笑是演给自己看的,这八成是老爷子中意的媳妇人选。 他当即决定装傻,听不懂、不多话、不接话。 方思倩赶紧将她准备的碧玉如意送出去,甜甜地说:“祝慕容伯伯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活到一百岁。” 慕容鼎哈哈大笑,拍了拍方思倩的脑袋,对慕容鼎说:“你带方伯伯一家入席吧。” 慕容栩答应一声,引着方铭恩一家往里走,方铭恩夫妻交谈了几句,脚步就慢了,方思倩和慕容栩肩并肩走在前面。 “慕容先生,喜欢滑水吗?”方司倩瓜子脸,长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很有些含情脉脉,“听说慕容先生有条配置很好的船,什么时候出海玩,也叫上我啊。” 她理了理披肩的长发,有点惆怅地说:“回来一年多,一直忙着工作,都没交到什么朋友。” 慕容栩礼貌地朝她笑了笑:“叫我名字就行了,下次出海一定联系你,不过船不是我的,是我女朋友的。” 方思倩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父亲和慕容鼎原本就是故交,最近又因为生意上的事往来频繁,父亲在她面前也夸过慕容栩几回,她就留了心眼打听他。 不过几年,慕容栩从慕容鼎的一介弃子,一举站到了慕容帝国的权力中心,气魄和能力足以令她佩服,今日一见,卓尔不群的气度和长相,她非常动心。 跃跃欲试起了个话题想和他建立交情,他来这么一句倒弄得她下不了台。 不过男人嘛,交几个女朋友正常地很,他父亲外面的二奶就有两个,私生子女也都认了宗的,她母亲一样打理地妥妥帖帖,没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儿,她也不气馁,大度地笑着:“记得约我,能有机会认识慕容公子的女朋友也很好。” 想到与寒,慕容栩很愉快,他就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他顺着她的话说:“她今天也来了。” 说完,转头看向与寒的坐席。 没有人?他觉得有点奇怪,也许去洗手间了吧,他没太在意,接着和方思倩闲聊了几句,就送他们入了席。 他来来回回又送了几波客人,与寒的座位一直空着,他开始有点担心,刚想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就见与寒匆匆忙忙从外面走进来,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可能刚才赶了路,气喘得很急。 他迎上去问她:“怎么了?” 与寒手里拿了个黑色提包,鼓囊囊的,她平了下气:“等下可能会有事,如果所料不错,我会找你爸爸谈谈。” 说完她按了按慕容栩的手,一脸凝重地说:“别担心,你先去忙你的,一会儿就能见分晓。” 慕容栩就这么惴惴地接待完宾客,寿宴就开始了,慕容鼎做了简短的发言,徐茵一改往日高调做派,今日除了和几个熟识的老友打个招呼,到场后就全程坐在座位上,由三个子女陪伴着。 心甘情愿让慕容栩占尽了所有风头。 她的这个举动,等于是默认了慕容栩如今继承人的身份,今天到场的亲友好友全都看了个明白。 主桌上坐着慕容鼎一家和与寒,这些曾经恨过、斗过、互相伤害过的人,如今坐在一个圆桌上吃饭,简直荒诞可笑。 与寒望着眼前万字福纹的垂地桌布,手心冒汗握不紧,抓着的提包带一直往下滑。 喜庆桌布下盖住的会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杀机重重,她如临深渊一般惶恐地等待着。 第三十八章 蛇蝎毒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流水一样的珍羞,一盘盘端上了桌面,香味飘散,让人食指大动。 慕容梨今天很活泼,乖巧懂事的幺女,一会儿给父亲母亲夹菜,一会儿讲些笑话,活跃着饭桌上的气氛,大方又得体。 “慕容梨,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与寒主动说了话,一桌人都有些诧异。 慕容梨被她突然一问,面色一凛,看起来有点不自然,不过几秒,她恢复如常:“精算。” 她回答地很简短,满脸写着“我没兴趣和你说话”。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与寒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接着问。 与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一句一句跟慕容梨说话。 也许是想拖住慕容梨,阻止她的行为? 如果将计就计,把慕容梨拉下水呢?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刚才阿忆和她讲来龙去脉的时候,她慌得不得了。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思考,其实可以有不同的应对手段。 慕容梨厌恶地微皱眉头,呵,做什么工作?是觉得我被踢出了局,毕了业只能灰溜溜找工作吗? 慕容梨恶意揣度着与寒无心的问话,她捏着果汁杯里的吸管,掐成各种形状,红唇啜了一口,看向慕容鼎:“毕了业,要看爸爸的意思,我想进自家的公司帮衬。” 这是还不死心呢,慕容栩心里冷笑,他插了话:“学精算应该先进保险公司,做几年具体工作,把金融风险控制的事情弄清楚,将来做大事就游刃有余了。” 慕容梨一听更逆反起来,这俩联合挤兑她。 “进保险公司,算那些保险费、赔付准备金、分红、退休年金,设计买卖合同里狡诈的复利游戏,我没兴趣,都是割韭菜,骗小老百姓的钱,”慕容梨嗤之以鼻,瞧不上这些金融运转中繁琐的具体工作,“我在学校里设计过几个概率推理演算的数学模型,赌-球赢了不少钱,我觉得以后可以开一个赌博集团,在世界各地豪赌,赢很多钱。” 说完,她得意地笑起来,自以为很聪明。 手想往博-彩伸,真是野心够大的,慕容栩闭了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慕容鼎不大喜欢她轻狂的样子,表情有点严肃,他出口教训:“阿梨,做事莫要眼高手低,你哥哥的建议很对。” 慕容梨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暗恨父亲偏心,自己做什么他都看不上。想她在学校因为这几个模型,可是出尽了风头,可在爸爸的眼里,就是一钱不值。 她咬着牙答应着:“知道了,爸爸。” “你的那种算概率的模型,赌-球、彩票应该是可以的,毕竟是面向大众,条件概率的问题,”与寒觉得她不客观,因此反驳她,“可是现在的赌博公司,会用数学来量化分析他们的客人,你的那一套用不过三次就会被发现,十六年前庞特俱乐部的情况,应该是不能复制了。” 慕容梨恼羞成怒:“别对我指手画脚,你一个外行懂什么。” 上次和她对局吃了败仗,这会儿斗嘴又占了下风,慕容梨心底的怒火一下串了起来,恨不得将面前的两个人烧成灰。 慕容梨说了句气话,一段不高兴的谈话戛然而止,饭桌上冷了场,大家闷头吃菜。 与寒没动几下筷子,她紧盯着慕容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刚才的对话很不愉快,看得出慕容梨动了怒,与寒推测她要行动了。 过了一会儿,果真慕容梨弯下腰,从椅子下的包里拿出一包湿巾。 她动包了! 与寒神经紧张起来,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腿间的挎包上。 慕容栩察觉到与寒的反常,以眼神询问,与寒反而将凳子拖得他远远的,腰板坐得直直,左手一直垂在腿间。 她忽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慕容栩想伸手去拉她的手。 被她无比严肃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身体僵硬着,极力保持静止的状态。 小腿上有细小的摩擦,凉意弯弯曲曲蔓延上来,小腿肚,膝盖,她抓着包的手,尾巴尖扫过手背,轻微的麻痒消失,与寒猛得抖了抖手中的包,迅速拉上拉链。 手掌又贴着包,仔细感受里面小幅的蠕动,她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她站起身,弯腰在慕容栩耳边轻轻说了句:“我去找你父亲,不用担心。” 与寒没有直接找慕容鼎,而是先找了吴伯通报,之前慕容栩有向她介绍过吴伯的身份。 吴伯领她去了一个僻静的包房等,过了一会儿慕容鼎推门进来。 “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 慕容鼎沉着一张脸,第一句话就口气不善,“开席没多久,寿星公离席是很没礼貌的。” “有人想要慕容栩的命,算不算大事?”与寒没受他影响,说话的声音很稳。 “说话要讲证据,编故事,我是不听的。”慕容鼎杖头一顿,就想离开。 一无所有的女孩子,空口白牙想诓大佬,这种事他见多了。 与寒轻轻拉开提包,敞了口给慕容鼎看。 提包里散落了很多草植碎片,可能因为匆忙,里面还混着很多抱枕的填充物,一条细小的带着艳丽斑点的蛇,盘在其中蠕动着,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埋入植物堆里。 可惜与寒一直抖着包,它的身体总是往面上跳。 拉上拉链,与寒神情很严肃:“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南美卡拉西岛上的细盲蛇,而包里的这些植物碎片,都是慕容栩最近所坐的车里,熏香、佛牌和靠枕里拆出来的,他身上也带了这些草植的气味。” 与寒说着说着有些无奈,似乎对这件事很厌倦:“他的司机叫阿忆,我上次从慕容栾的手里救了他,是他发觉不对劲,给我打的电话,您的小女儿慕容梨前一段日子,伪装成做美甲的张芸,接近了他。” “这些东西都是她送给阿忆的,她送阿忆的东西,全是摆在车里用的,我想后面的事我不说,您也能猜到了吧。” 慕容鼎脸色铁青,想到差一点会出现的悲剧,开始后怕,但是被戳破了家里的阴司,他又有点恨面前的与寒。 与寒哪里会懂这些上位者的想法,她怕没说明白,继续补充:“我最后想说一点,细盲蛇喜欢这种植物的味道,因为这种植物带一点消炎的功能,可以预防它生皮肤病,所以它会被这种气味吸引,去摩擦这种气味的植物,它这个时候是带攻击性的,如果受到干扰,它会毫不犹豫咬上去,它的毒液是有神经毒性,半小时没有血清,神经麻痹,救回来也是瘫痪。” 说完,与寒目光灼灼盯着慕容鼎,等他决断。 短短的时间,她经历了这么多阴狠毒辣的陷害,她以前是不怕的,可今天她犹豫了,如此不正常的生活,她还愿意过下去吗? 所以她想直接找慕容鼎做个了结,她不可能去苛责慕容栩,那么她希望慕容鼎,这个始作俑者能够给一个说法。 “与小姐救了我儿,想要表功吗?”慕容鼎依旧口气不善。 “表功?”与寒糊涂了,“不,我希望你保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不然我要报警。” 慕容鼎阴沉沉笑了:“好多年没人敢威胁我了……” 这时外面有敲门声,吴伯低低的声音传进来:“大公子求见。” 慕容鼎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又冷哼着说,“让他听听他女朋友是怎么威胁我的。” 与寒实在不懂,他为什么弄错了重点。 慕容栩走进来时眉心微微皱着,慕容鼎一声冷笑:“你女朋友发现有人要你的命,正威胁要报警呢。” 慕容栩看向与寒,与寒生了气,觉得太没道理了:“我不理解,你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命,反而一个劲儿纠缠我威胁你……” 咚得一下,慕容鼎杖头重重往地上一砸,打断了与寒的话:“姑娘,我是要让你明白,你把程序弄错了,你发现了情况向我报告,很好。” 他顿了顿,语带警告:“但是别对我指手画脚,什么要我保证如何如何,不然如何如何的话,提都不要提。” 慕容鼎一身戾气,话语中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与寒毕竟年轻,见识也有限,也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想不出话反驳。 “想把我儿子女朋友的位子坐稳了,得看清自己的位置,”慕容鼎严厉起来,开始教训与寒,“这么没上没下,连外室我都不会认你的……” “她不会是外室的,”慕容栩听不下去,插话维护与寒,“我说了只会娶她。” 与寒这才明白外室是什么意思,她气坏了,觉得慕容鼎在侮辱她。 她掏出手机要报警,慕容鼎喊了声:“吴伯。” 门一下被打开,吴伯和三名保镖走了进来,慕容鼎使个颜色,与寒的手机和提包就被夺走了。 吴伯语带警告:“再不听话,就不客气了。” 慕容栩推开吴伯,将与寒拉进怀里,对着慕容鼎怒目而视。 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年轻的情侣和执掌大权的长辈对峙着。 看着他俩同仇敌忾的模样,慕容鼎忽然笑了:“很好,很好,你们俩倒是一条心,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先吃饭,宴席结束,所有慕容家的人都回慕容大宅,”又面朝与寒,“包括你和那个阿忆。” 第三十九章 断亲恩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考虑到老人家身体会疲劳,寿宴八点不到就结束了,众人齐聚慕容大宅大厅时,也不过八点半。 看慕容鼎这个阵势,慕容梨早猜到自己事情败露了,宴席的时候她想联系朋友去家里,把养蛇的柜子和设备处理掉,可惜手还没动,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爸爸的保镖没收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这会儿索性放开了,一副玩世不恭,不良少女的样子,进了屋就想往沙发上躺,被徐茵恶狠狠瞪了一眼,一把拎起来站好。 慕容鼎的脸沉得要滴水,徐茵吓坏了,知道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征兆。她上一次见到这副脸色,还是慕容栩的妈妈丁雨薇和他闹翻,带着孩子一走了之的时候。 阿忆白着一张脸,站在与寒身后,他也吓坏了,慕容栾虽然被警察带回监狱了,但刚才在酒店门口他狞笑着朝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阿忆吓得毛骨悚然,现在还后怕着。 这会儿又见慕容梨狂放的表现,他分不清自己是伤心难过还是怨恨,这些姓慕容的都不是好东西,根本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想欺凌就欺凌,想玩弄就玩弄。 他愤恨起来,都是混蛋,忽然想到与寒和慕容栩的牵扯,他心里难受起来,姐姐的情路也很坎坷啊。 慕容鼎端坐主位,手下、家人全部站在面前。 他先吩咐手下去搜慕容梨的卧室,不一会儿手下回来,贴着他耳朵回报。 咚,龙头杖又是一声捣地,慕容鼎声音充满威严:“慕容梨,蛇是你的?” 徐茵猛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一脸震惊。 慕容梨满不在意笑笑:“这得怪你啊,爸爸,你一丝机会都不给我,我只能想这个办法了。” “给你什么机会?”慕容鼎压抑着怒火问。 “我为什么不能竞争你的接班人呢?”慕容梨质问他。 哈哈哈,慕容鼎大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以为脑子聪明点、会耍心计、能下得了狠心,我就能看上你?” “为什么不能?就因为我是女孩?”慕容梨不服气。 “不是女孩你也不行,他慕容栩哪点都比你强。” “我不觉得,我不服!”慕容梨倔强起来。 慕容鼎冷笑一声:“今天就让我教教你,和你们算算账。” 他沉吟了一下:“榕榕的死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你们也逃不了干系,那么阿栩做了什么?他是回来闹了,还是使手段害了你们?” 徐茵心里一阵发憷,觉得慕容鼎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 “然后呢,他默默进了天宇,你们瞧不上的天宇,他踏踏实实干项目,摸业务,挣了钱,在天宇站稳脚跟。” “阿栾抓进去后,我是给了他木戎的股权,可我也给了你们天宇的股权,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他想要木戎,用的也都是干净手段,瞧瞧你们把木戎都糟蹋成什么样了,活该都去吃牢饭,可阿栩还是手下留了情,只是让你们变更股权,就这样,你们也受不了,急着跳脚,去绑他女朋友。” “阿栩性子还是随了雨薇,要是我年轻的时候,不光要把你们送进牢里,起码还要断手断脚。”慕容鼎眼神透出狠厉。 慕容栩看了与寒一眼,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与寒朝他摇摇头,示意那些不是她想要的。 慕容鼎恶狠狠看向徐茵:“瞧你养的几个窝囊废,哪个靠得住,用的手段拖泥带水,美男计、绑架、放毒蛇,哼!” 龙头杖重重捶了地:“再看看阿栩,女朋友处处守护他,给他极大助力,开车的小弟忠心警觉,女助理死心塌地,浩成为了他可以改性子跑灰道,他哪样事干得都是光明磊落,不愧是我慕容鼎和丁雨薇的儿子。” 骄傲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惜雨薇看不见了,雨薇就是太重感情了。” 他神色黯然,内心第一次后悔,雨薇还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挽回她。他看着徐茵这个陪伴了自己20几年的枕边人,忽然觉得异常厌恶。 就是她,把乌烟瘴气的风气带进自己家,养了这么几个让人失望的孩子。他都快记不清自己还有一个女儿长什么样了,是徐茵让自己的家庭无比扭曲,他决定终结这一切。 “徐茵,明天你就带小梨搬走,收拾好东西赶紧启程去U国,陪读也好、定居也罢,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许回来。” 徐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好一会儿才抖着嘴唇说:“你不能赶我走,我跟了你20几年啊。” “有什么不能,天宇和木戎的股份全部取消,你每年就拿一千万的信托基金,等我死了,另外才有遗嘱留给你。”慕容鼎向来说一不二。 徐茵还想说什么,又有点怕,捏了捏拳头,她终究不甘心,歇斯底里哭起来:“慕容鼎,你太狠心了,我20几年啊,上上下下为你打点,生儿育女,到老你就一脚把我踢……” 慕容鼎不看她,手下都是跟久了的,当即上前拖了徐茵下去,关进卧室。 慕容梨此时才感到害怕,父亲一开口,妈妈和自己就能顷刻间从天上掉落地下,慕容鼎面向她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慕容梨颓然地摇摇头。 “你要害阿栩的命,我不能轻饶你,我会剥夺你的继承权,念完书你就留在U国,和你母亲一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你的信托基金减半,”他冷笑一声,“你要是真有能耐,毕了业,就拿着这些钱,闯出一番天地给我看看。” 说完,使个眼色,有人将慕容梨也带了下去,阿忆怔怔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慕容梨被带走,再也不觉得她是个带着英气的女孩,反而觉得她妆画得太浓,违和地别扭。 慕容鼎也仿佛累了,看着精神有点不济,他最后对着慕容棠说:“你既然已经嫁出去了,以后就好好照顾家庭,娘家的事少掺和。” 慕容棠连忙答应,又恭敬地请父亲不要太过操劳,又强迫自己三岁的儿子给外公作揖,啰啰嗦嗦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丈夫孩子走了。 直到此时慕容鼎才放松下来,将龙头杖递给吴伯,又吩咐手下搬椅子让阿忆、与寒和慕容栩坐下。 他先问与寒:“这个孩子就是你从阿栾那里救下来的?” 与寒没想到他连阿忆的事都很清楚,而且态度和善多了,于是点点头。 慕容鼎靠坐在沙发上,神情和蔼起来,像个普通老人对阿忆说:“孩子,你今天做得很好,回头我让人带你去挑套房子吧。” 呃?什么叫挑套房子?阿忆反应不过来:“我住的地方很方便,不想搬家。”他小心翼翼回了一句,对这位说一不二,一下把徐茵、慕容梨撸干净的威严老爷子恐惧地很。 慕容鼎乐了,敢情阿栩周围净是这些直肠子、没心眼的人,难怪对他掏心掏肺地好,他不由有些羡慕,想着阿栩不像他心狠手辣,也是好的。 “傻小子,搬进自己的房子不好吗?我送你一套,你随便挑。”他声音柔和下来。 阿忆有点不敢相信,不过他可不想与寒姐瞧不起他,他绷了绷白嫩地脸,装老成:“我是为了我姐和姐夫的安全,不是为了房子。” 一句话,在场两个姓慕容的男人都笑了,这傻小子还真讨人喜欢。 阿忆挺了挺胸,求表扬地看向与寒,与寒忍俊不禁,朝他竖起大拇指。 “阿栩,你这小司机当真厉害,我想给的奖励都踢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慕容鼎被他顶撞了也不介意,反而笑呵呵地说。 慕容栩也是嘴角含笑,开着玩笑说:“我也管不动他,还得他与寒姐出马。” 屋内的气氛一下和煦起来,仿佛刚才剑拔弩张地问讯、发落和惩处都没发生过一样。 吴伯在旁边看了也感慨,老爷子那么要强的人,刚硬了一辈子,玩乐纵情惯了,老了也是寂寞孤单,渴望亲情的,此刻见他父子和睦,心里也暗暗为他感到高兴。 阿忆白白的脸,升腾出红晕,笑得一口白牙,腼腆的少年样。 慕容鼎想阿栩少年时也这么阳光可爱,还是持重老成呢?他深深为自己错过了他的青少年期感到惋惜。 “阿栩,等这边收拾妥当了,你就搬回来住吧,这里照顾的人多,”慕容鼎自然而然就把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与寒愿意,也可以一起住,你们可以住在副楼,不用天天对着我这个老头子。” 他害怕听到拒绝的话,所以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找台阶。 慕容栩和与寒相互望了望,他看得出与寒的不乐意,所以当即出口拒绝:“我们现在住得挺好。” “你也不愿意吗?”慕容鼎问与寒,觉得这是自己在认可她的地位。 与寒自然想不到这些,她倒是对慕容鼎今天处理事情的方式颇为满意,基本把后患都解决干净了。此时想到他今后会孤零零住在这,有些不忍。 她说:“我不愿意,不过我们每周会找一天陪您吃饭,你看好吗?” 慕容鼎笑了,很好,她也是个软心肠的。 第四十章 失恋苦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阿忆真心觉得与寒就是他的幸运女神,自从遇到与寒,他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不仅摆脱了慕容栾,重新获得了自由,还有了正经工作,这会儿他都成了S市的有房一族了。 他也没贪心,挑了套与寒家附近的小二居,想着,时不时可以去看看与寒的妈妈和外婆,帮着干点男人的活,当然也顺便蹭蹭饭,享受下家庭温暖。 虽然佳姐整天敲他脑袋,叫他多学点东西,与寒见着他也没几句话,可是有次他感冒很严重,慕容栩忽然拎出一个装了十几粒药片的小袋子:“这是你与寒姐给你做的药片,珍惜着吃吧。” 说完把袋子丢他怀里,下车还不忘怼了一句:“下午别来接了,赶紧滚回家休息,别把病毒传给我。” 塑料密封袋上工工整整写了药物的名称、用法和保质期,他捧着看了半天,一溜儿白白的小药片在袋底排成一条线,每一颗都是小萌物,长出了眉眼,正嗞着牙朝他笑。 身边的人真心待他好,他非常感恩,现在的他除了有点失恋的小悲伤,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搬家那天,他装完自己的东西,最后去看了一眼包子铺,长叹一口气,他心里闷闷的。 转身往他的车走,车尾不远处站着个人,他心跳加速,是张芸,哦不,慕容梨。 吃惊过后,阿忆心情沮丧,像被淋了一场大雨,湿湿嗒嗒。 他和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毕竟她奔着他姐夫的命来的,他无法原谅她。 忽视她的存在,阿忆拉开车门要上车。 “阿忆,”慕容梨喊住他,“不想和我说话吗?” “不想,你们家除了我姐夫,其他人都不把别人当人看。”阿忆堵气道。 两次都栽在这对慕容兄妹手里,阿忆很气愤,比起慕容栾的玩弄,他更恨慕容梨的欺骗和利用。 “想报复我吗?”慕容梨扬着脸,挑衅着,“我让你白睡,怎么样?” 她今天没化妆,扎着马尾,简单的牛仔裤加素色T恤,是张芸的打扮。 阿忆睁圆了眼睛,看傻子一样看她:“说什么疯话!” “怎么,别告诉我,你被我哥弄废了,睡不了姑娘。”慕容梨嗤笑,故意想激怒他。 “胡说!”阿忆果然上当,气咻咻地,一把揪住慕容梨的衣领,“老子叫你瞧瞧厉害!” 边说边扯她往家走,走了几步,他忽然放了手,想起那天她也是这样被拽走,满是狼狈,脸上浸满油汗,妆花了,头发蓬得乱七八糟,整个人脆弱又无助。 阿忆忽然有点同情她,不想她再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他扳起脸:“你回U国就好好上学,以后再别动歪脑筋,堂堂正正做人。” 慕容梨噗嗤笑出声,这么个又傻又白的男孩子,教训起她来了! 转念想到,他出生泥沼,备受欺凌,他能爬出来,靠得不就是善良和本分吗? 那么自己呢,从云端跌落,是因为心术不正?回想爸爸夸慕容栩的那些话,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全都想错了。 U国她已经住惯了,S市也没什么值得怀念的,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心里就是放不下这个才结识了短短两三周的男孩子。 想他甜甜的笑容,想他只肯和她接吻,连她的身体都不肯摸,想他兴高采烈给她讲车,给她买包子,送她口罩,小玩具。 她想地心口发疼,再也忍不住,跑来找他。 她男朋友一向换得很勤,自以为有经验,感情上的困扰,上床睡一次,很多烦恼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现在看来她错了,至少对他不行。 她本该干她这个年纪该干的事,被自己的野心吞噬,她失去了谈一场干干净净恋爱的机会,这个漂亮单纯的男孩她本应该珍惜,可现在失去了资格。 慕容梨打消了勾他上床的念头,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根银链,上面挂着一辆炫酷的跑车,她抓起阿忆的手,放了进去。 阿忆没有拒绝,抿着嘴看着她。 她低下头,拼命眨眼睛,想把眼眶里聚集起来的眼泪都赶走,两颗水珠无声地坠落在鞋尖上。 “这是之前就买的,一直没送给你,不值什么钱,就当张芸留给你的纪念吧。”慕容梨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重重的鼻音。 说完,她冲上去狠狠抱住阿忆,一滴泪水掉落在他的肩头。 拥抱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慕容梨推开阿忆,嘴角一弯,笑着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睡你的!” 阿忆木头木脑地看着她跑远的方向,缓缓垂头看了看肩上一滴圆圆的湿痕,他忽然开怀了,心里暗骂,混蛋,回来指不定谁睡谁,老子的枪好用着呢! 想完,他傻傻笑了,谁让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有大把时间的可以等待,走错了,不过多转几个弯,总是能回头的。 与寒和慕容栩回大宅吃的第一顿饭是周五的晚上,慕容栩事先打了电话。 慕容鼎吩咐管家早早备下饭菜,老爷子要面子,威严的派头做得足足的,第一顿饭吃得别扭又生分。 但去了几次之后,与寒发现慕容鼎也没有那么难相处,礼貌都做周全了,有问她就答,没问她就专心吃饭。 慕容鼎也觉得这个女孩性子清清冷冷,不多话,不多事,也不贪心,业务能力强,几次危机应对也让他刮目相看。 总之,他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儿子长久相处下去,但结婚就不可能了,这是他的底线,他会认可她,可是慕容栩的婚姻太值钱,他要拿来做文章的。 心有嫌隙的父子能坐下来,闲聊几句家长,慕容鼎很欣慰。 当然聊地最多的还是老爷子的发家史,慕容鼎也不避讳与寒,讲自己早年跑单帮,在海上押运,搏命挣钱,遇到过海盗,还好运气好,风向帮了忙,海盗没追上他们,那时一船货就是全部的身家性命,果真被抢,绝对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又讲他手下的几个兄弟,当年是怎么结交的,现在错综复杂又有哪些传奇故事,与寒听着听着有时也入了迷,觉得那是个异样的江湖,恩怨情仇,各有精彩。 关于方思倩,慕容栩也没有食言,他邀请了她参加他们的游艇聚会。 和往常一样,他们把船停在近海,几个年轻人在海上钓钓鱼,玩玩牌。 与寒一直坐在旁边看书,一局也不玩,方思倩很好奇。 “与小姐不爱玩牌吗?”她好奇地问慕容栩。 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与寒抬起目光,看了过来。 慕容栩笑着拍了拍与寒的腿,对着方思倩说:“她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没人愿意和她玩牌,所以就不参加了。” 方思倩不明白,林佳宛在边上接了话:“我们这个大科学家与小姐,是个无敌的存在,和她玩必输,所以呢,谁见了她都是缴枪投降。”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别有深意,方思倩礼貌地笑了笑,不愿细究,八字没一撇呢。 大家继续玩牌。 与寒见没她什么事,就又低头看书了。 玩了两盘,慕容栩怕与寒闷,拉着她去顶层甲板看风景。 过了一会儿,方思倩借口去洗手间,绕到船尾,上了几级旋梯,偷偷往上看。 只见慕容栩正搂着与寒挤在转角的皮椅上,不知讲了什么,与寒看他一眼,眉眼弯弯笑了,她亲昵地凑过去,用睫毛扫他的唇,笑意更浓,她又抬头去咬他的下巴。 慕容栩回应她,托起她的脸,迫不及待就吻了上去。 原来在慕容栩面前,清冷的与小姐是这么生动和娇媚,方思倩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再看下去,正想离开,慕容栩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惊慌地矮身往下躲。 躲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站直了又去偷看,甲板上的两人依旧热吻在一起,那吻变了味道,与寒的脸上布满红晕,慕容栩的手指插在她乌黑的发间,揉着搓着,脑袋变换着角度,想更深地潜入她。 方思倩失魂落魄步下台阶,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后悔,那一对激吻的男女,不仅给她添了莫名的酸意,还惹出她一身邪火。 洗手池上的带灯圆镜,照出她姣好的面容,方思倩往脸上拍了点凉水,抬手理了理长而卷的头发,她冷静下来。 她决定要他,那个容貌地位都和她匹配的优质男人。 有双方长辈的支持,加上生意上的牵制和扶持,她就不信,楼上的那场爱情故事中,加不进自己的戏码。 傍晚时分,他们将船开到附近的一个小岛,打算在海滩上烧烤。 方思倩自告奋勇当主厨,她果然厨艺了得,经她手的食物,又嫩又香。 慢慢地,其他人都扔下烤夹,端起盘子,眼巴巴等着瓜分她烤出来的东西。 还是林佳宛周到,怕辛苦的大厨最后什么也吃不到,特地给她留了一份,菜肉搭配,摆盘完美。方思倩心里赞叹,这么小的事都滴水不漏,不愧是慕容栩的大总管。 餐后,章浩成拉着林佳宛海滩散步,阿忆跑回船上钓鱼。与寒和慕容栩收拾东西,方思倩坐在折叠椅上慢慢吃着她的晚餐。 她一边看日落,一边观察不远处忙碌着的情侣。 与寒话不多,闷头做事,又恢复成了那个沉闷的样子,这样的女孩就足以让慕容栩死心塌地了吗? 慕容栩很细心,抢着做脏的活儿,看与寒的眼神也不一样,目光里的爱怜太明显,他一直在逗她说话,小动作很多,一会儿揪她耳朵,一会儿抓着她的手指吻一吻。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烦躁,收回目光,她看向海面。 近处的海黯成一片墨蓝色,而远处天海交接处仍沐浴着落日的余晖,海面泛着金红色,那种迟暮的艳丽,让她想到了每年过年妈妈必穿的正红旗袍,大主母的派头,接受爸爸那些莺莺燕燕的拜礼。 她想过这种生活吗?她不知道,她没有遇到过真爱,那么就只能选择婚姻,可是她知道她的婚姻很艰难,选择的范围很小,圈子里适龄的男人哪个不是左搂右抱? 像慕容栩这样专情的,太稀罕了,可惜她没有早点遇到他。 那么现在呢,她能分到一点吗?她会只满足分到的那一点吗?像妈妈一样? 她忽然想找与寒谈谈,谈什么?让她松松手?把慕容栩分出来一点儿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可悲,笑自己荒唐。 第四十一章 物易物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方思倩还真的约了与寒一起喝早午茶,接到电话时,与寒很诧异。 她回想了一下和方思倩相识的经过,理了理思路,大概有了猜测,这会是另一个版本的抢男人吗? 电话冷了场,方思倩也不觉得尴尬,安安静静等着,与寒最终说了好,两人约了时间地点。 不过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与寒还是向慕容栩问出了她的疑惑:“上次为什么要邀请方思倩?” “怎么了,不高兴?”慕容栩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与寒皱了眉:“她想单独约我去喝茶。” “说了什么事吗?”慕容栩表情有点不自然。 “就说想和我交朋友,”与寒依旧愁眉不展,她不想绕圈子,“你父亲中意她?” 慕容栩神情一僵,他有时候真怕与寒,她平时不理会这些事,一上心就是一语中的,他根本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他老老实实承认:“确实是这样的,慕容鼎兄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要转型,想借方思倩爸爸的手,”他沉吟起来,“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方家抓住了契机,慕容鼎还想把这个资源塞给我,强强联手。” 偷看与寒的脸色,他继续说:“上次出海喊上她,是想让她明白,她没机会。”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还要找自己呢? 与寒弄不清方思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盯着慕容栩看了一会儿,慕容栩被她看得心虚,又是一场麻烦,他怕她心里有疙瘩。 慕容栩急急去抱她,与寒也不矫情,抬头亲亲他的脸:“不过是喝个茶,没问题。” 慕容栩揉了揉她的额头,点了点头。 想到什么,慕容栩忽然转移了话题:“你手里那两个蛋白药是不是有眉目了?” 谈到工作与寒坐直了身体,严肃起来:“我觉得潜力很大。” “我想把前期的资料发给你导师,让他帮我们背书,你觉得好吗?” 与寒当然不反对:“很好啊,能得到老师的认可,我会很高兴。” “你觉得没问题,那么我就开始准备后面的融资了。” “为什么要融资,天宇自己不能开发吗?” “我们让HX一鸣惊人不好吗?” 与寒不大在意这些,往他怀里靠了靠:“你决定就行了。” “不过到时项目的介绍要由你做,我的大科学家。”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方思倩和与寒约了一个早午餐,购物中心顶楼的粤式茶餐厅,视野开阔,可以看见江边的摩天轮。 十点半与寒走进餐厅,方思倩举手招呼她。 上次出海,与寒对方思倩的映象挺好,人很随和,烤了那么久的东西,浑身油腻腻的也不抱怨。虽然没和她说几句话,不过与寒对她没什么恶感。 “很冒昧就这样约你出来,”等与寒坐下,方思倩笑容得体地跟她寒暄,“与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与寒摇摇头。 “这家菜品不错,我常来,我自作主张把单点了,”方思倩翻起茶杯给与寒倒茶,边说边观察她的脸色,“等菜上齐了,与小姐如果有不满意,可以再加一些。” 她是故意把菜都点了的,想探探与寒的反应。 与寒觉得很怪,方思倩的做法不太合常理,她什么意思? “叫我与寒就行,”没什么表情,与寒淡淡说,“吃什么我都可以,但是有些事,我喜欢自己拿主意。” 个性倔强,方思倩在心里评断,不过面上她笑着附和:“是呢,我听阿栩说,与小姐工作很出色,带领团队开展了很多项目。” 她一声“阿栩”叫得那么亲热,与寒心里有点不舒服,想到慕容栩说她们家抓住了互联网的契机,她借此换了个话题:“你主要做什么?” 方思倩本身很优秀,顶尖大学毕业,现在在最大的搜索引擎公司负责大数据研发。 她也正想亮点本事给与寒看看,所以她绘声绘色讲起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从数据的挖掘,讲到大数据的算法,和机器学习。 与寒本身很爱数学,听她提到哈希和映射的概念,顺着方思倩的话题,讲到了自己了解的几种数据算法的数学模型,又问她现在人工智能在收集和分析数据上,能做到哪个地步。 这时方思倩点的茶点、小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与寒确实不挑,什么都吃。 两人边吃边聊,都是技术型人才,聊着聊着,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与寒佩服方思倩走在时代的浪尖,大数据和互联网的前景令人遐想,记得在一本书里读过,“大数据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和商业模式,它是三次浪潮的华彩乐章”。 又联想到慕容鼎的打算,觉得虽然是60岁的老人,可脑筋思维依然跟得上时代,眼光又好,如果能为慕容栩争取到方家,这个互联网电商老大的资源,那就能极大地拓宽他商业帝国的版图,增加一项强大的权重。 对面坐着的女孩和她年龄相仿,可自己只有一介之力,而方思倩的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她能够带来的商业价值,和她有着天壤之别。 与寒有些黯然,看清自己的位置后,她忽然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她沉默下来,茫茫然去夹离她最近的菜,一道干煸四季豆几乎被她吃了个精光。 方思倩察觉到与寒情绪低落,忽然失了聊性,她觉得自己对她的压迫感起作用了,她很满意,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趁热打铁,敌退我进,她将话题转到今天准备好的主题上:“与小姐和阿栩有结婚的打算吗?” 与寒猛地抬起头,她感受到了恶意,方思倩是笃定自己和慕容栩结不了婚吗? 她之前不在意慕容鼎的阻挠,因为自己也没做好准备,可她一放松,危机就直面眼前。她内心煎熬,虚荣心、占有欲、私心杂念,统统冒了出来。 克制着自己,她不想用尖酸刻薄的话,去回击方思倩的别有用心。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段感情给她带来的压力,脑中回想起妈妈说的话,“小寒,不要迷失自己”。 “结婚要慎重,我觉得自己和阿栩都没准备好。”她如实相告。 方思倩不想让她退,她追问:“与寒,你听过一句话吗?最稳定的婚姻就是利益捆绑。” “利益?”与寒不喜欢这个词,“我的看法不同,婚姻是两个人感情的承诺,生活的牵绊。” “如果我要介入你和慕容栩呢?”方思倩决定直接掀牌。 与寒感受到了她的强势,她也强硬起来,冷声道:“我恐怕你不行。” 方思倩笑了,温和地笑:“感情上不行,利益、生意、家族、资源,这些呢,能让我得到婚姻吗?” 与寒不确定,她不能替慕容栩回答,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有那一天,她一定会当断则断。 会有那一天吗?她心里发苦,说不出话。 方思倩觉得是时候谈谈条件了:“名分归我,我可以公开承认你,甚至让你生下长子。”她觉得自己够大度。 闻言,与寒呆住,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她直直盯住方思倩,觉得她疯了。 难道她以为自己也会跟着疯吗? 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妇女解放七十多年了啊! “你疯了吗?”与寒满脸不敢相信,“你在侮辱自己,也侮辱我。” 她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什么走在时代浪尖的女性,满脑子竟然塞满了封建糟粕。 “哈哈哈,”方思倩自嘲地笑起来,“我和慕容栩不都是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吗?我们这个圈子哪个男人不这样?妹妹哟,男人有钱有权,兽性就会发作,争夺性资源不是他们的天性吗?” “他年轻爱你的时候,还有点人性,等你老了,那么多漂亮女孩子他可以挑,哪还要什么人性啊。”方思倩说着说着也落寞起来,她敬佩自己的爸爸,强势果断,可是又把他身上的欲念看得明明白白,也深深失望。 父亲那么自制的人都不行,她还指望什么遇到真爱。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条件,”与寒起身准备离开,“感情上,我说了算,你进不来,其他的,我会看他怎么选择的。” “我什么也不会选择。”慕容栩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与寒回头看他。 与寒脸色不大好,慕容栩揽上她的肩,轻轻捏了捏。 方思倩没注意到慕容栩是从哪里过来的,一时确定不了,他是不是听到她们刚才的谈话。 慕容栩没让她猜,直接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不过方小姐,你是聪明人,”他很客气,但也很坚定,“上次我邀请你出海,你就应该明白,你没有机会,那么这次让我把话再说得明白些,我这辈子就只会娶与寒,并且只会要她一个女人,什么条件都改变不了。” 说完,他带着与寒往外走,想了想,忽然转过身:“告诉你爸爸,除了联姻,其他还是可以谈的。” 开车回家的一路上,与寒都绷着脸。慕容栩心里叫屈,自己这态度可是表得明明白白,一点儿也没拖泥带水,不知道她还气什么。 伸手想去握她的手,被她捉住食指,狠狠掐了一下。 嘶,他夸张地喊疼,委屈巴巴。 与寒不理她,依旧气哼哼,一张脸成了个包子形状,慕容栩又很想笑。 进了家门,与寒往门背后一靠,扯住慕容栩的衣领往自己身上拉,下一瞬,几乎是用咬地吻了上去,又凶又霸道。 慕容栩傻了眼,被她亲地嘴疼,衣底下忽然又钻进来一双细柔的手,掐他的腰,揉他胸口,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弄得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她。 他揽着她,一只手轻轻拍打与寒的背,像给小孩顺气一样。 过了一会儿,与寒的吻轻柔下来,她按住肩膀推开他,神情有点沮丧:“那么多混蛋男人!” 说完,又生起气来:“明着暗着都要来三妻四妾,真是没救了!” 原来是气这个啊!慕容栩懂了,平白被扣了这么个帽子,他又觉得委屈。 他为自己申辩:“我不一样。” 与寒瞪他,瞪了一会儿,噗嗤笑了,觉得自己今天怎么这么不讲理,这么感情用事。 她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抱歉,拿你当出气筒了。” 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听方思倩讲什么她要名分,承认我,允许我生长子,我气坏了。” 这个方思倩也真是奇女子,被她母亲调教成了现代主母。慕容栩哭笑不得,这演的宫斗吗,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他怎么可能,是个女人都要? 想着这种三妻四妾的生活,他头皮发麻,他有一个与寒就足够了。 他抬起与寒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 黑黑的瞳仁映出彼此的脸,一样的真诚满满。 他的嗓音低低地,美酒一样:“信我,我只要你。” 第四十二章 步步棋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女人和女人谈条件未果,那么接下去就是男人找男人合作了。 上午九点,慕容栩敲了敲白毅办公室的门,白毅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进来。” 慕容栩推门而入,白毅目光转过来,两人隔空对视,一个从容,一个清隽。 还是白毅先出了声:“与寒还好吗?找我什么事?” 慕容栩笑了笑,心道确实是个好老师,时刻不忘关心学生。他也不客气,直接走进来,在白毅办公室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与寒的公司,最近有几个项目都非常有希望,我们要做一个融资前的项目介绍,想请您去做个导言。”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害怕见你。”慕容栩脸不红心不跳说着瞎话。 白毅眯了眯眼:“为什么?” “也许是怕尴尬吧。”慕容栩有点恶意地说。 白毅盯了他一会儿:“你知道什么?” 慕容栩得意地笑了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白毅哼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她不适合你。” “哦,”慕容栩挑了挑眉,一脸兴味,“何以见得,白老师说来听听?” 白毅仍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双臂交叠搁在办公桌上:“与寒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人,我或多或少听过你家的情况,那么复杂的局面,她应付不了,你们之间早晚会起冲突。” 慕容栩心里不以为然,面上淡淡笑着:“白老师太低估您的学生了,她比你想象地更适应学校外的生活,什么都难不倒她。” 白毅被反驳,也不生气,颇有风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他收起笑容,目光锐利起来,带着审视:“你找我为她的项目背书,是想绑她做什么?好让她不能退?” 是这样吗?慕容栩被他问地心惊,为什么一定要找白毅? 他没深究过这个问题。 按照常规做法,要拿到更好的资源,需要请业界权威助阵。而且白毅和与寒是师生关系,那么请他完全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 可现在被当面诘问,他思索起来,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还有这层顾虑?怕自己后面要做的事,会得不到与寒的认可,因此来搬白毅这座大山? 白毅见他低头不语,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他有点阴暗地幸灾乐祸起来,觉得看见了慕容栩和与寒之间隐藏的那道罅隙,他盼着那道缝有终将扩大和蔓延的可能。 不过慕容栩没有沉默很久,他习惯隐藏心思,心思转得很快,他用轻松的口气说:“白老师多虑了,与寒从来都自己拿主意,我没什么可强迫她的。” 白毅心里有了数,不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这是你和她的事,我不便多说,还是讨论工作吧。” 慕容栩看了白毅一眼,暗自警惕,这个男人心思沉稳,有耐心,后面的事自己做得不能太激烈,免得让白毅有机可趁。 之后的公事商量地很顺利,新药项目宣讲会定在一周后。 为了准备宣讲,与寒又开始没日没夜忙碌起来,为她那两个潜力新药,编订出一份份令人信服的数据资料和前景介绍。 她每天晚睡早起,在床上躺平的时间越来越少,挤占了亲热时间,慕容栩不免有点抱怨。 介绍会的前一晚,夜里十一点了,与寒还坐在电脑前。显示屏的白光,映亮了一张专注而严肃的脸。 慕容栩从背后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毛乎乎的脑袋蹭着与寒的脸,热气喷在她的皮肤上:“今天早点睡,我在床上等你。” 与寒脑袋微微后仰,和他的碰在一起,心不在焉呢喃着:“一会儿就好。” 温存的感觉很好,慕容栩舍不得分开:“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你熟得很,一定能讲好的。” 说完,修长的手指半插进与寒睡衣的衣领,在她的细巧的锁骨上来回滑动。 酥麻的感觉从背脊升起,与寒呼吸急促起来,侧脸去找他的唇,缠住吻了一会儿。慕容栩火热的手掌要往下移,与寒隔着衣服一把按住,终止了这个吻。 按着肩推开他,与寒哄孩子一样:“乖,去床上等我,十分钟就好。” 说完,目光又粘回了显示屏。 “让我等?”慕容栩贴着与寒耳朵小声威胁着,“等下别求我饶你。” 说完,坏笑着在她胸口揉了一把,进房间去了。 与寒面红耳热,静坐了一分钟,依然心痒难耐。她哀叹一声,男色当前,她放弃了最后的自制,点下一个保存键,心想,办完事再来做最后检查吧。 于是,追着男人的脚步,也进了卧室。慕容栩已经解了睡袍带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两手撑在身体后方,衣衫半褪,整个胸口敞开着,胸肌的线条很诱惑,宽阔的双肩向外展开,似无声的邀请,性感得不得了。 他歪着头,看与寒走进来,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眼睛半眯着,像只心机得逞的小狐狸。 与寒假装气恼,当胸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抬腿上床胯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肩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板着脸:“谁饶谁?等下我不说停,你就不许停!” 说完就红了脸,暗骂自己学坏了, dirty talk怎么无师自通,张嘴就来? 慕容栩更是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他的与寒怎么床上、床下,哪哪儿都这么可爱呢? 他轻哼着:“如你所愿。” 然后,长臂一伸,勾住与寒的后颈,拉她下来吻自己,身体上有她的重量,嘴里有她的舔-吮,他满足地低吟一声,捧着她的脸吻地更深。 男人很听话,一刻不停折腾到半夜,与寒深深为自己的挑衅行为感到后悔,她最终没能再回到电脑前。 完事的时候,她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于是又自我宽容了一步,把要干的工作寄希望于明早早起十分钟。 对待这一次的宣讲会,慕容栩其实和与寒是一样重视的,他不光亲自去请了白毅,还提前和方铭恩约了一顿正式的商务午餐。 午餐约在方铭恩公司所在的高科技园区内,园区占地极广,充分彰显出S市规划时的野心,建筑楼的设计风格统一,都是带着现代感的玻璃幕墙和银灰喷漆。 五楼餐厅的包房正对一片人工湖,几何图案的湖面,规整的绿化道路,人工的痕迹太明显,反而没什么美感。 “我听思倩说,她上次约了你女朋友吃饭,不过你女朋友不太好说话啊。”方铭恩上来就给慕容栩来了个老丈人式的质问。 毕竟有求于人,慕容栩不敢太得罪他,只能含糊其辞:“与寒比较单纯,说话直接,没什么别的意思。” 方铭恩面上鄙夷,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不是我夸自己女儿,这偌大的S市商圈千金,就没有比我家思倩更大方得体的了,你有什么不满意?” 好家伙,果然是踩在浪尖上的人物,比慕容鼎还强势,我这和您女儿还没半毛钱瓜葛呢,怎么就拿起岳丈的谱了。慕容栩一咬牙,想着,索性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方伯伯,令爱当然非常优秀,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她和我并无工作来往,私交也浅,”慕容栩面上做了十分客气,话却说得硬气,“我想谈不上我对她满不满意吧。” 方铭恩其实是军人出身的一个大老粗,凭着蛮狠胆大,掘了第一桶金,之后商路一路顺畅。他遇事果断,喜欢一击必中,想要就迅速拿下,绝不拖泥带水。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浓眉拧起来,表情凶煞:“小子,别跟我这装傻,我和你爸爸打的主意,你会不知道?” 说完,方铭恩把震歪的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他牢牢控制着谈话节奏,先来个下马威,镇镇场子,喝口茶,让慕容栩胆子颤一颤,然后再来点阴柔的话术。 “思倩性子好,面子薄,你女朋友就敢打太极,把她顶回去,”他眼一瞪,“现在你还敢在我面前推脱,是想我回头再问问你父亲的意思吗?” “你父亲手下那些小弟,现在可是已经有一小半转了行,开始跟着我做事了。” 慕容栩对他这番装腔作势看得清清楚楚,没被吓到半分。心想,装吧,你要是真那么气,今天就不会答应一起午餐,而是直接找慕容鼎告状。 不过方铭恩要演,他也只能奉陪了,慕容栩陪笑着:“方伯伯,说哪里话?” 在联姻这件事上,慕容栩是绝不会松半分口的:“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老爷子也强迫不了我。” 方铭恩挑了眉毛看他,没开口,看得出来,面前的年轻人在婚姻的事上没半分犹豫,那么他打算拿什么条件交换?方铭恩等着慕容栩游说他。 慕容栩见机会到了,开始转移话题:“方伯伯,您最清楚了,生意场上的合作方式千千万,您看,我这次找您,就是想让您给掌掌眼的。” 接下去,慕容栩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与寒和他的HX最近这半年孵化的潜力新药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又和世界上同期类似的成功新药开发案列做比对,一个一类新药的成功,意味着整个全球份额,几千几百亿的利润。 又把与寒之前一己之力开发的阿莫兹新药的材料,演示给他看。 方铭恩越听越吃惊,他有点懂了,为啥这小子这么胸有成竹。这俩一个科研天才,一个商业精英,是要大干一场啊。 方铭恩对慕容栩开给他的筹码其实是满意的,他懂了他的潜台词,以资源换资源,方家的好处他要,但婚姻不要。 方铭恩暗暗点头,小子,好样的!敢这儿跟你方爷谈条件,好处要,麻烦不要。 盯着慕容栩那张英姿勃发的脸,方铭恩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好斗的本性冒出头,他不甘心,女儿白送你,你也不要。 他邪性起来,老子是那么好打发的吗?老子人也要,财也要,你和你那个女朋友,都要绑上老子这条船! 他浓眉一展,豪气地笑起来:“小子,不错嘛,女朋友找得有眼光,放心,方伯伯到时一定出席。” 慕容栩不知道方铭恩打定主意要人财两得,以为他接受了自己资源换资源的建议,他松了口气,再给上一颗定心丸,补了一句:“到时,我父亲也会到场。” 第四十三章 惊艳秀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周五的晚上,慕容栩和与寒回慕容大宅吃饭,饭桌上慕容栩向慕容鼎提起宣讲会的事情。他简单地说,和与寒成立的HX有两个项目很有潜力,想做个宣讲会,为后面融资的事情做准备。 接着说到方铭恩会参加,老爷子停下筷子看了看他,颔首嗯了一声。 与寒听着父子两谈话,虽然她是介绍会的主角,但她没有插话,任由慕容栩连夸带赞地讲她工作如何出色,取得了多大的成果。 慕容鼎听完,赞许地看了与寒一眼,与寒正伸筷去夹她喜欢的一道菜,因此根本没注意到慕容鼎的目光。 慕容鼎不喜欢被忽视,觉得有必要再次声明自己的态度,他轻咳一声:“与寒,很不错。” 与寒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老爷子身上,她淡淡回了一句:“这些是我喜欢做的事。” 很好,慕容鼎喜欢她清心寡欲的样子,不用猜,无欲无求。但转念又皱了眉,这副性子跟着阿栩能行吗? 他直觉方铭恩的心思不会那么简单,不过现下也不方便对慕容栩说,想着静观其变吧。 总之儿子争气,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多,角力的手段也会越来越多,他很有信心。 他面露微笑,对慕容栩和与寒说:“我到时会去,也会叫上我那些老朋友,你们招待好点。” 因此,在慕容栩的努力下,三天后,一个不知名的叫HX的医药小公司的首次产品宣讲会,规格极高, S市商界的半壁江山悉数到场,其中不乏几个呼风唤雨的大佬,连媒体都惊动了。 酒店外蹲守了无数记者,章浩成安保公司的人员全数出动,手挽着手搭起人墙,隔出一条狭小的安全通道,与寒下了车,被慕容栩保护着挤进了这条小通道。 主角登场,蹲守的记者骚动起来,往前推搡着,力气大的把话筒伸过保安的肩膀,差点凑到与寒的脸上,还好被慕容栩的胳膊及时挡开。 “慕容先生能说一说,HX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是名字的缩写吗……你们……?” “与小姐,您和慕容栩先生除了是工作上的伙伴,还是恋人关系……” “慕容先生,近期有结婚的打算吗……” 与寒有点反应不过来,错觉自己到底是参加新药发布会,还是明星走红毯,怎么问的都是不相干的事。 一连串的闪光灯,明明灭灭形成灯线,她被照得有点盲视,辨不清方向,只知道机械地往前走。 林佳宛订的会议厅很大,黑压压坐满了人,与寒头皮有点发憷,毕竟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做过发言。慕容栩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眼神鼓励她,与寒回应他一个笑容,HX,他们两的公司,她会做好的。 作为HX的首席执行官,慕容栩首先上台做介绍,天宇和HX的关系,新药孵化项目的一些进展什么的。 慕容栩向与寒报备过,今天导师白毅会来,直到与寒在后台侯场,白毅才走进休息间。 他笑容温和,与寒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古怪情形,有点不自在,腼腆地叫了声:“白老师”。 白毅浅色西装,清隽儒雅,一如往常。 他朝与寒微微颔首,关心地问她:“紧张吗?” 与寒点点头,手心都是冷汗。 “把它想成是在开组会,平常心去讲就行。”白毅笑着鼓励她,见她今天穿着合身的职业套裙,化着淡妆,成熟又干练的样子,很欣慰,有种小女生长大的感觉。 “嗯,”与寒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我准备好了。” 慕容栩已经在台上介绍白毅出场,白毅朝与寒打了个手势,上了台,从从容容介绍了一下当前的蛋白药物的市场,几个最成功的开发案例,又联系了一下与寒开发的新药前景。 他讲完就是与寒,慕容栩介绍与寒的出场,场面有点小骚动,可能没想到主持两个蛋白药开发的首席科学家,竟然是个看着不过20出头的年轻女孩。 灯光暗了下来,与寒先点开了她准备的一小段演示的视频,然后从几个问题切入。 此次新药发布会的目的是融资,那么来的并不是业界相关人士,因此她深入简出,用影像化和模型的展示,再插入数据,中间穿插一些小故事和打比方,还煞费苦心编了几个笑点。 整场讲了40多分钟,中间慕容栩给她递了一次水,在她接过矿泉水瓶的时候,和她碰了碰手指,与寒发现他的眼睛异常闪亮。 与寒很细致,也很诚恳,将自己开发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以及失败的经历也一一分享,台下坐着的,或商人、或大佬、或同行们,仿佛跟她一起经历了一次科学探索,在终于找到正确的靶点,活性部位时,和她一起兴奋、如释重负。 慕容栩看着已经放松下来的与寒,莹莹灯光中,从容淡定,娓娓而谈的与寒,她在分享她的热爱和激情,她像个发光体,传达出一种求索的信念,她坚信不疑,因此能打动其他人。 白毅看着她的学生独当一面,既欣慰,又有点孩子翅膀硬了,不需要自己的失落。 慕容鼎望着台上自己的两个孩子,看着他们递水接水时互望的一眼,轻触的手指,他忽然动摇了,相爱的两个人,一起打拼的两个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呢? 他老了才开始怀念那个伴他吃过苦、走过风雨的女人,过往万千峥嵘岁月,抵不过老来,有人能挽起你的手,一起步履蹒跚,抚平你被风吹乱的白发,递上一颗苹果,轻掖你的被角。 他在黑暗的会议厅中走了神,一生浪荡不羁,到头来依然孤家寡人,想着的还是那个最初心动的温婉女子,他忽然想祝福自己的儿子,和台上那个清冷美好的女孩子。 慕容鼎目光瞥向方铭恩,那种表情他很熟悉,狼的眼神,狐狸的眼神,他警惕起来,已经扯上的关系撇清就是结仇,怎么能息事宁人? 方铭恩听了个开头,就觉得这个事靠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投多少钱,合同怎么签,他野心膨胀,已经开始计划赢者通吃的事了。 与寒讲完,又回答了一些问题,本次发布会的重头戏也就结束了,慕容栩重新上台感谢各位贵宾的拔冗出席,又公布了下次招投标、融资会的时间。 接下去就是在偏厅举办的简单鸡尾酒会,与寒和慕容栩算是今天的主角,理应早早到场招待贵宾。不过半路慕容栩把与寒截走了,他们像两个逃课的学生,手拉着手躲到无人的楼梯间。 与寒满脸疑问,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怎么了?” 慕容栩双手拉着她,两人贴得很近,他摇摇头:“没事,累不累?” 与寒摇摇头。 “没什么,就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慕容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刚才看你在台上那么从容有魅力的样子,怕你跑了。” “傻瓜!”与寒轻轻骂他。 回应她的是一个吻,起初只是想亲昵一下,吻着吻着,就热了起来,与寒被他压着朝后退,被抵在墙上,她双手软绵绵搭上他胳膊,呼吸也乱了,穿着高跟鞋的脚踮起来,去够他的高度,让两人能贴得更近。 忽然慕容栩的手机震动起来,起先两人都不想管,毕竟偷来的时间格外金贵,带着偷情的快乐。 最后与寒受不了,推开他,提醒道:“电话。” 慕容栩不情不愿接通电话,点开通话键,林佳宛劈头盖脸的质问声传过来,不用免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与寒和慕容栩心虚地相视而笑,慕容栩也不接听,只对着收音孔说了句:“两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他又和与寒贴了贴唇,两人才一起出了楼梯间。 林佳宛对这两个玩忽职守的当事人怒目而视,看着与寒过分嫣红的嘴唇,她转而又笑得暧昧。与寒被她盯得羞愧难当,慕容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瞪林佳宛。 林佳宛只得作罢,领着与寒,去认识刚才打听她的几个老板。 寿宴上与寒没有见过方铭恩,因此林佳宛介绍给她的时候,她没什么反应,跟对其他人一样,简单地握手。 方铭恩问的几个问题,她回答地也很准确,给出的解释很合理。 周围的人散开一些,方铭恩忽然话锋一变:“听思倩说,上次你和她吃饭有点不愉快,小女任性,还请与小姐包涵。” 咦?与寒反应过来,一脑门子黑线,这一家子怎么回事,非要逼婚吗? “没有不愉快,她的提议太匪夷所思,我没有接受的可能性。”与寒硬邦邦顶了回去。 几曾受过这样的奚落,不知好歹的丫头,方铭恩沉了脸:“那就由不得你了。” 与寒发现上位者都很会威胁人,她也不在意,淡淡说:“方先生,若说身不由己,我认为您的女儿比我更不自由。” 方铭恩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慕容栩恰好走过来,笑着问与寒:“聊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他又转头对方铭恩说:“方伯伯,我的首席科学家有什么专业问题,回答得令您不满意吗?” “哪有哪有,”方铭恩很快就摆出一张笑脸,仿佛刚才的摩擦根本没有出现过,“与小姐的科研水平高得很,滴水不漏,在下很佩服。” 与寒有点挑剔,觉得他“滴水不漏”这个词用地不恰当。 慕容栩得体地笑着:“那么方伯伯对我们的新药开发感兴趣吗?” 套我上钩呢,正好,方铭恩很慎重的样子:“当然,回头你来找我谈投资的事。” “好。”慕容栩眼睛闪着光,喊住经过的服务生,拿了一杯香槟递给方铭恩,自己拿了一杯,又递了一杯给与寒。 三人举杯共饮,气氛友好。 第四十四章 狼人杀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手里的业务慢慢都移交给了儿子慕容栩,慕容鼎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每周早上有那么一两次,他会和几个老兄弟约在吴伯的酒楼,喝喝茶,聊聊天,偶尔也打打牌,赌点小钱。 人老了,多的是时间,毕竟无事可做,可最稀缺也是时间,因为光阴有限,那么赶紧享享福就成了正经事。 周三这天,慕容鼎的早茶约,方铭恩不请自来,一群老先生颇有些诧异。 和他们不同,方铭恩年纪要比他们小个十来岁,现在正值当打之年,放着手里几千万的大生意不谈,跑来参加他们这些老头子的聚会,怎么看都很奇怪。 无事不登三宝殿,慕容鼎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方铭恩很魁梧,坐下像坐小山一样,肥厚的手掌捧着小盅的茶碗,看上去很滑稽。 “鼎爷现在真福气,无事一身轻松。”方铭恩不怎么讲究,直接用手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 慕容鼎慢条斯理喝口茶,面上带着微笑:“托您的福,小弟们都安置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免不了要扯这些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慕容鼎干脆先开口承了他的情。 方铭恩浓眉一扬,很受用,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哪里话,鼎爷手下都是能人,给我用是看得起我。” 说完,他又端起茶碗,朝慕容鼎的方向抬了抬,敬酒似的动作:“不过,依我看鼎爷身边最靠得住的,还是令郎,昨天思倩说起他们上次一起出海,玩得很开心。” 原来是为这事,方铭恩怎么忽然这么着急? 慕容鼎思忖起来,借着吃东西拖延着时间,他那么急,那就不能如他的愿,得跟他拧着来。 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走是一回事,可从内心来讲,他确实动摇了。 上次的宣讲会后,他对控制慕容栩的婚事就不怎么热衷了。这会儿,他甚至开始盘算起怎么把方铭恩推远点。 “年轻人合得来,一起玩是好事,”慕容鼎朝方铭恩点点头,“上次吃饭的时候,阿栩和与寒还劝我这个老头子也一起出海玩玩。” 嘿,老狐狸,提什么与寒,摆明了要削我面子? 方铭恩不高兴了,直接甩话:“上次说好的阿栩和思倩的婚事,什么时候选个日子,把婚先订了。” 慕容鼎没想到他会突然甩狠话,这么直接。他犹豫起来,如果答应婚事,少不得父子一场闹。年纪大了,父母多少有点怕孩子,他现在也失了和儿子干架的勇气,反而更多的心思放在成全上。 他索性也把话挑明:“方兄,你也看到了,阿栩和与寒感情好着呢,现在两人一条心干事业,婚事就等等再说,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您看可好?” 想想这么说有点不地道,他补充:“我看好他俩的HX,方兄投资一定给大大的优惠,到时有钱一起赚。” 方铭恩眯了眯眼,心想,原来你们现在是一条心了,那也好办,曲线救国就完了。 “鼎爷说得对,”方铭恩笑眯眯夹了一棵芥蓝送进嘴里,“赚钱要紧,和气生财。” 周围的老兄弟听他俩刚才交锋,一股子火药味,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终于情绪和缓,言辞间融洽起来,有机灵的已经开始插话打圆场了。 方铭恩这次的试探就轻描淡写,消失于无形。回公司以后,他吩咐手下,关于慕容栩和与寒相识以来的所有消息要彻查。 往椅背一靠,他心里冷笑,还没到收手的时候呢! 过了两周,HX的首轮融资会议进行,方铭恩来了个大手笔,吃掉了百分之80%的风险股,之后第二、三轮他都是出资最多的,死死和HX绑在了一起。 对他这种野心勃勃,拿钱当流水往里砸的方式,慕容栩多少有点心惊。 就好比,你问别人借一百块钱,他一下丢给你一万,还让你随便花。事情不合理地让人惴惴不安,生怕落入什么陷阱。 不过,他没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与寒。 与寒正埋首准备申报资料,一期、二期临床的实验数据都符合预期,她很高兴,工作更努力,想快一点把后期的工作都做完。 风和日丽的一天,慕容栩正坐在办公室出神,刚和与寒通了内部电话,叫她今天早点下班,想晚上放松一下,一起吃个饭,然后在江边散散步。 项目做得打仗一样,总是点外卖,好久也没一起吃个像样的饭了。 他有点惆怅,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每一次完成小小里程碑式的胜利,固然高兴,可这种强度,无休止的工作,真的是他想要给与寒的吗? 他忽然很想定下来,成个家,不要那么忙,能和与寒四处走走,去世界各地寻找美丽的夜空,神奇的景象。 嘀,电脑屏跳出来一封新邮件,来自方铭恩,正文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双击点开视频文件,他的心往下沉。 黑白的画面,没有声音,急速的三车相撞,车门打开,跳出几个男子,右手紧贴着腰窝,拿着黑乎乎的东西,一团阴影看不清楚。 不一会儿,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个纤细的身影,顺从地往前车走。 慕容栩没有看过与寒被绑架的视频,此时一见,仍然胆战心惊,那样的撞击,被枪口围困要挟,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脚步不乱,身形不歪,走上绑匪的车的? 慕容栩思绪很乱,关掉视频,压抑和愤怒潮水一样涌过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之前不是安排人做了疏通,交局的视频都删掉了吗? 这种时候慕容家出这样一个丑闻,HX完蛋,他方铭恩能有什么好处? 他苦苦思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老狐狸为什么呢? 他不打算再猜下去,拿起电话,直接拨给方铭恩。 电话里的拨号声足足响了十几遍,方铭恩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方铭恩电话接得很不客气,声音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响。 慕容栩克制着怒火,冷静地说:“想问方伯伯,发视频给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人我也收了,钱也投了,”方铭恩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现在倒好,你们父子两开始给我打太极拳。” 方铭恩呼吸的声音很清晰,声势浩大的样子:“我是个讲信用的人,你们想撕破脸皮,那我就要鱼死网破。” 好家伙,赤裸裸的威胁! 贪婪的王八蛋,钱想要,人也想要!还要装好人,站道德高点,真他妈绝了! 慕容栩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方铭恩的流氓做派。 要不是顾忌与寒的感受,答应婚事又何妨,之后作贱你女儿,看你们怎么办! 慕容栩恶毒起来。 不过片刻,他就甩开了自己的恶念。 没有与寒他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有自己的底线。 电话里打嘴仗没用,慕容栩稳定住思绪,放软了口气:“方伯伯别把话说那么绝,凡事好商量。” 他想做下最后的沟通,以利说服他:“HX的项目比预期还要好,相信我和与寒会给您丰厚的回报,方伯伯就放我们一马吧。” “小子,别转移话题,你们这样不给我面子,方伯伯咽不下这口气。”方铭恩越发不耐烦起来。 他想不通,这么好的事,上赶着给女儿,又不用他分手。可那个丫头不识抬举,慕容栩不松口,连老爷子现在都开始推脱,一次两次打他的脸,觉得他方家好欺负吗? 想到自己那么通情达理、大方美丽的女儿,一次两次被他们家拒绝。 他怎么都不服气,牛性起来,才来了这么一手狼人杀。 方铭恩抬高声音,下了最后通牒:“总之,我是钱也好,人也要,接招吧。” 啪,电话掐断了。 嘟嘟嘟的盲音响个不停,慕容栩依旧握着手机发呆。 蛮横不讲理的土匪,慕容栩轻敌了,后悔让方铭恩介入太深,现在新药的投资他占了大头,手脚都不好做。 这招要怎么接,他头疼起来,觉得心累。 正发着愁,笃笃笃的敲门声,将他唤醒。 他立即换了副脸色,清了清喉咙:“进来。” 门打开,与寒清丽的脸露了出来,她面带微笑地说:“我来问问,总裁先生下班了吗?” “还需要5分钟,”清清脆脆的声音将慕容栩心中的阴霾暂时挥退,他弯起嘴角,“我的大科学家,进来。” 与寒转身关上门,往屋里走,想在边上的沙发坐着等他。 “过来。”慕容栩朝她招招手。 她走到他面前,慕容栩伸手把她拉过来坐在腿上。 她面露不解看着他:“不是没忙完吗?” “是啊,”慕容栩轻笑,“最后五分钟,和我的大科学家亲热一下,不行吗?” 说着就亲了上去,将与寒出口的话,堵成了断断续续:“这……算……什么……工作。” 他稍稍退开一点,鼻尖碰着她的鼻尖:“怎么不算工作,我们需要好好交流,深入交流,工作才能顺利开展,是不是这样?” 与寒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红了脸,蹭了蹭他的鼻子。 两人缠吻到一起,一个五分钟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两人离开办公室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了。 第四十五章 两为难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两人去的是一家本帮菜餐厅,吃饭的时候,与寒觉得慕容栩有点心不在焉。 与寒话少,平时都是慕容栩主动找话题,可是今天在饭桌上,他很沉默。 与寒故意把他不喜欢的虾仁冬瓜换到他面前,慕容栩没发现,无知无觉地夹了两筷子冬瓜往嘴里送。 与寒放下筷子,皱了眉:“你怎么了?” 嗯?慕容栩抬起头,下意识回了一句:“没什么。” 忽然察觉面前的菜不对劲,明白过来,自己走神走得太明显。 他思考了片刻,不自觉吸了口气,像带着某种决心:“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逼不得已……要娶其他人,你会怎么办?” 与寒圆睁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他竟然在想这种事情。 是什么样的压力逼得他必须要想这种事? “有什么压力吗?”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唉,慕容栩心里叹息,什么事都瞒不了。 他刚才就是在揣测,她知道了会怎么样,现在拿了方铭恩的钱,骑虎难下,视频捅出去,虽然没留什么破绽,事情可以圆过去。 可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不会少,他和与寒都会陷入舆论的旋涡,HX完蛋,方思铭损失的是钱,他和与寒损失的可是全部的心血。 与寒看他不说话,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是方家还是慕容鼎出了什么难题吗? 他娶别人?光是想一想,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她捏了捏拳,强迫自己去想:“我之前告诉妈妈谈恋爱的事,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告诉我不要迷失自己,不要伤害别人,成功或者失败都不要害怕。” 停了一下,鼓了鼓勇气,她很艰难地说完后面的话:“我想之前我一直在做的,是恋爱成功不要害怕,那么如果你娶其他人,我能做的,大概就是不迷失自己,以及恋爱失败不要害怕了。” 是啊,与寒一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慕容栩早就知道答案,她那么倔强的个性,眼里岂能容得下沙子。 他觉得自己混蛋,他确定自己不会妥协,可为什么偏要问一问,伤她的心呢? 他伸手盖住与寒在桌上捏成拳的手,轻轻包住她的拳头,温柔地说:“我错了,这种事,想都不该想。” 阳奉阴违不行,必须来个破釜沉舟! 与寒之前吃了那么些苦,做了那么多,不能再把她拖进来。 会有办法的! 与寒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将心里的不安留给自己消化。 一顿饭吃得有点沉闷,回到公寓,与寒破天荒没有再打开电脑看工作的事,她缠着慕容栩亲热,事后又搂着他闲聊,就那么聊着天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也许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假象,是危机没有浮现,暴风雨蓄势待发前的寂静无声。 终于来到申报材料递交的大日子,与寒特意挑了套洋红色的套装。 与寒站在镜前做最后妆容整理,慕容栩夸了两句,不过与寒觉得他眼神闪烁,话说得有点违心。 她望着镜子中的他,想等他说点什么。 慕容栩躲开了她的目光,过来和她贴了贴嘴唇:“一切顺利!” 说完,低着头,忙着给自己打领带。 按照约定,今天由阿忆开车送与寒去递交材料,慕容栩出门后,与寒打开电脑。 也许是强迫症,她习惯在任何截止日期前,最后看一眼她的材料。 海量的文件,几乎是每一页扫一眼就往下翻,也许就是天意,正扫读着,与寒忽然发现临床实验那几十页的数据,有点奇怪。 大概是她看过太多遍,一连串数字的形状印在了脑子里,具体是多少她不清楚,可是那些长长短短,左右空白不一的形状,好像产生了偏差。 她急忙调出了电脑里的原始数据,一对之下,她倒吸一口冷气。 是谁……篡改了她的数据? 此时阿忆的电话来了,说已经到了楼下。 与寒心里一团乱麻,只能让阿忆先等等。 阿忆大概听出与寒声音颤抖,不同往常,他关心地问:“与寒姐,你怎么了?” 与寒镇定下来,平缓自己失控的情绪:“没事,给我十分钟,我会有结论。” 阿忆等了十分钟,与寒的电话准时打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还压抑,带着嘶哑:“阿忆,我马上下楼,我们今天不去药监了,你要送我去公司。” 进办公室前,与寒和主管临床实验的汪华打了个招呼,请他一有空,马上来见自己。 两分钟后,汪华就已经坐在与寒的面前了。 汪华今年三十,一毕业就在天宇工作,因为忠诚度很高,大公司都喜欢这种一直留下来的应届毕业生。 与寒看着汪华有些紧张的面部表情,事情就已经猜到一半了。 她按下内心深深的失望:“申请材料临床数据部分是你定的稿,有问题的数据都是你改的吧。” 她不是用的问句,而是直接用陈诉下了判断。 汪华透过黑框眼镜,紧张地打量她,没敢出声。 眼前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领导,平时一直带着天生的疏远和冷意,但是工作起来的状态,是令人敬佩的,就事论事,他是服她的。 “说吧,谁让你改的?”与寒想听他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修改地那么刻意,逻辑链清晰,是汪华的作风。 改成这样,药监会直接驳回审请,而不是退回,给修改意见,要求补充材料,或者继续复现试验数据什么的。 换句话说,这份材料交上去,简直就是自杀,是直接剿灭她的两个新药。 与寒凝视的目光给了汪华压迫感,他接到任务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很不理解这是什么迷之操作。但是他拒绝不了向他提要求的那个人,他仰慕那个人,当然他知道自己没机会。 “是总裁。”他垂下眼看着地面,回避了她的注视。 “他怎么说服你的?”与寒并没有太多震惊,反而像是听了最后宣判的如释重负,楼上的第二只皮靴终于落了地。 汪华猛得抬起头,激动起来:“他不用说服我,他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与寒瞪大眼睛,这回是真的惊讶,这话什么意思? 看她一脸吃惊的表情,汪华感到一阵扭曲的欣慰,他不会有机会,可是能打击她,他有种报复的快感:“我仰慕他,”也许是压抑已久,他不管不顾地说,“对,就是那种仰慕。” 与寒一口气泄了下来,被无尽的疲惫击倒,她瘫坐在转椅上。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用的几乎是气声:“知道了,你出去吧。” 办公室的门一关,屋内安静地可怕,低头看看自己色彩鲜艳的套裙,无声的讥讽。一路上她的大脑疯了一样狂转,可是怎么转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别的办法吗?非要毁了她的心血,她视之为神圣的东西。 她知道他有压力,她既然能妥协和隐忍,他就不能放弃那些纠缠他的东西吗? 仰慕他?!脑袋里回想起汪华的话,那句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与寒仅剩的理智,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他知道吗?他竟然利用了? 她不敢想下去,怕“慕容栩”这三个字在心里转一下,就会一瞬间垮塌,牵着她的血肉,就那么碎掉了。 眼泪弯弯曲曲爬满她的脸,她特地打了薄薄粉底的脸,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细纹,交错着,像带了裂纹釉的瓷器一样,凄迷、脆弱。 她放任自己哭了一会儿,等心绪平静下来,她打开电脑,机械地核对每一组数据,将递交材料改完,她拷贝了一份在U盘里。 时间还没过中午,她就下了班。 删掉慕容栩发给她的微信消息,“材料交得顺利吗?”,七个字的问句,一个莫大的讽刺,嘲笑着她所有的信任与付出。 她回到公寓,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生活了大半年时间,公寓里添了很多东西,墙上多了照片,大多数时候她一张淡笑的脸,他热衷做着各种亲密举动,搂肩的,亲着脸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的。还有一张在海滩上,他突然把她抱起来,两人一起大笑的。 她不敢去看,想到以后他要独自面对这些照片,她心痛地呼吸不畅,拳头捏了又松,气息吐了又吐。她收拾东西,把自己带来的衣服和物品装走,她分得清清楚楚,他给她买的,一样都没动。 各种文件、股权、权证、车钥匙,她统统不要,所有的牵连全部要切断,她打定主意绝不拖泥带水。收拾完,她开始写辞职报告,以及股权转让说明,所有她能想到的,撇清关系需要的文件。 写完天都黑了,只有笔记本在暗沉的房间里,突兀地闪着冰冷的白光。 与寒觉得刺眼,干脆电脑也关了。就守着她整理好的箱子,坐在他们亲热过,拥抱过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她爱过,但现在决定要离开的男人回来。 咔哒,锁舌卡紧再弹出的声音,像在时间停滞了的房间擂了一声闷鼓,捶得与寒心脏收缩,休克、窒息感涌上来,惊魂未定似的。 握紧手里的U盘,她告诫自己,勇敢一点! 第四十六章 相决绝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门厅的灯亮了起来,接着是客厅的顶灯,刹那间,整个房间亮如白昼。与寒反射性地闭上眼睛,隔着薄薄的眼皮,视野之外依然能感受到一片空茫无物的白色视野,像她此刻无法思考的大脑。 慕容栩转身进屋,目光扫过沙发前突兀的行李箱,他陡然吃了一惊。 与寒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形如石雕。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动。她还穿着早上那身红色的套装,因为一天的忙碌,衣服皱软下来,失了生气,枯萎的花朵一样。 慕容栩慌张地往屋里走,不过几米远的路,他走得艰难又滞涩。 在与寒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一个祈求又禁锢的姿势。与寒慢慢睁开眼,对上一双无比专注的眼睛,她不忍心看,想一把推开那张仍然让她心动的脸。 她双手握拳,死死压在膝盖上,目光垂下来,盯住自己发白的指节。 “是我错了,” 慕容栩一开口就是认错,他不敢低估与寒的执拗,他低头去迎她的目光,“我想保护你。” “所以拿新药做筹码?利用别人的……恋慕?”与寒将目光移到地面上。 “我不明白你的第二个问题。”慕容栩回避了前一个问题。 与寒抬头,直视他:“你找汪华的时候或许还不知道,那么他痛快答应你的时候,你难道会猜不到?” 又一个污点,慕容栩的心更沉,他只能坦白:“方铭恩手里有上次绑架的视频。” 与寒深吸一口气,无力感袭来,起因原来在这里。 房间里的一切静止了,一坐一跪的两人,靠得那么近,姿势亲密,他的膝盖夹在她的腿间,双手圈在她两侧。可是看着与寒平静如水,陷入沉思的脸,慕容栩心中的不安加剧。 与寒终于出了声:“坐下来说,好吗?” 跪久的膝盖有些发麻,慕容栩撑着沙发,艰难起身,然后沉默地坐到沙发转角的位置。 与寒侧了身子面对他,她已经想好了:“方铭恩拿曝光视频威胁你,你就用项目惨败还击他,筹码越压越多,等谁都承受不起损失的时候,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是这样吗?” 虽然在发问,可是与寒没有给慕容栩回答的机会,她继续往下说:“你父亲想借他的手做新生意,就把你的婚姻卖给他,你不想要他女儿,就把项目的投资权都让给他,他什么都想要,就研究你的弱点……” 与寒停了停,哼笑一声:“还真是环环相扣啊!” 讥笑嘲讽的与寒,慕容栩没有见过,他不敢出声,拳头越捏越紧。 与寒面露痛苦之色,吐出一口气,喃喃地接着说:“你做的事,我能理解,但这次太过了,我们做的是药,治病救人的东西,新药早一天上市对某些人来说就是生存的希望,重新获得幸福的可能,这是我切身经历过的,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可我不想你再受伤害。”慕容栩急急解释了一句。 闻言,与寒无奈地苦笑:“你还是不明白我,我怕伤害吗?我是情绪迟钝的人,不在意的那些人和事,影响不到我,你顾虑太多了。” “我想接受你,那么这些你来我往,斗来斗去的事,我会努力去应付、妥协、不追究,但是现在,我发现不行,这是个黑洞,是深渊,没有底,你得一件件东西往里抛,谎话、欺骗、道德、原则,不行了,接下去就是我的自尊和底线了,我舍不得往里抛,我想自己留着……” 慕容栩红了眼,哑着声音问:“我尽力了,出身就是原罪,你叫我怎么选?” 他神情黯然,声音粗粝地让她心碎,可是她不能心软,这次妥协,她无法确定下一次再有这样的场面,她该如何应付。现在离开心里还有爱,将来呢? 没有爱,生活中尽是不堪与无奈,那才是她真正无法忍受的。 “这道题你只能自己解,一个人,”她抿着唇,直直盯住他:“抱歉,我不想再和你同路了。” 手心里的U盘依旧握在掌心,被汗水浸湿,与寒将它轻轻搁在面前的茶几上:“这里面有我核对过没有问题的申报资料,你看着办吧。” 与寒站起来,拿起沙发角落的背包,拉上行李箱:“你晚上会接到我的辞职信,所有的股权转让,汽车游轮的过户,我都会签字,你请林佳宛准备好,给我送过来吧。” 她不忍心说“再见”,见他没什么反应,为了避免经过他身边,她绕过茶几,往另一边离开。 慕容栩突然惊醒,一下站起来,大步跨过来一把抓住拉杆箱。用力过猛,他拽得与寒身子一斜,差点站不稳。 “不,你不能走,”慕容栩眼神狂躁起来,“我明天就去送材料,你知道的,我就是为了想要你。” 他试探着去碰与寒的手,与寒抬手让开。他只能收收,捏成拳,他额角青筋凸起,暴露出内心的压抑。 他不管不顾,霸道地说:“你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判我死刑,你得给我机会。” 与寒从不受威胁,她冷声道:“这就是机会,就让这些事戛然而止,我还能念着你的好,继续下去只会是连锁反应,我不想和你走到最后,相互怨恨。” 她拉住行李箱往回扯,慕容栩不松手。 “不会,我保证。”他眼神更凶狠,狼一样闪着寒光。 “你保证不了,私下隐匿绑架的事,我们已经踩过红线了,当时就是错,我不想再错下去,” 与寒试图找回他的理智,“接下去,就让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去迎接这件事的后果吧。” 说完,她盯着他的手:“这是我的决定,放手吧。” 慕容栩直直望着自己的恋人,纤细瘦弱,绷直的脊背仿佛触碰一下就能折断,明月星晖的一张小脸,一只手就能包住,可漆黑眸子里跳动的倔强,让他束手无策。他咬牙切齿地恨她的倔强,暴虐地想撕碎她,让她屈服。 “我们现在就去结婚。”他依然不肯放手。 她对他的任性简直像翻白眼:“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把自己给你,所有的一切,你也不想要吗?”慕容栩几乎在耍赖了。 “我原本想要的,可我发现自己要不起。”与寒觉得对话陷入了一个又一个死循环,她没有办法,只能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他终于松了手,痛苦地喊了一句:“与寒,别那么犟,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与寒被他喊的心一颤,几乎立刻就心软了,她拇指掐着自己的食指,靠那一点点痛觉镇定下来:“别逼我,至少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缓兵之计起作用了,她终于可以拉上行李离开。 她说了软话,是真心保留着期盼,还只是绥靖策略,她的心是乱的,无法细究。 推门而出,咔哒,房门落锁的那一刻,尽管心里有准备,她还是吓得双肩一跳,心里坠了铅块一样,沉得要费劲力气才能拖动脚步,她整个人发起抖来,浑浑噩噩坐电梯下了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起来。 慕容栩在他宽敞明亮的公寓客厅里伫立良久,罚站一样。比起半年前,公寓里添了很多东西,以前只觉得温馨,可现在那些东西那么扎眼,因为那个与之相关的人走了,并且不会再回来。 不会吗?不,他不想承认,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他逼迫自己这么想。他拿起与寒留在茶几上的U盘,紧紧握在手心。他的与寒很好,给他留了一把钥匙,一个锦囊,他不会再犯错了。 听到敲门声,袁媛应声去开门。门外的与寒一脸疲惫,拖着行李箱。袁媛大吃一惊,连忙问,是出差回来吗? 与寒垂着头,进了门,一把抱住袁媛,眼泪决了堤一样,哗哗往外流。袁媛慌了神,轻轻拍打女儿的背,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说“乖,小寒,乖……” 外婆原本在房间里看电视,听到开门声,然后就没了动静,她奇怪地出来看一眼。 母女两搂着掉眼泪的情景,二十年没见了,她也吓一跳,赶紧上去拉母女俩的手,触景伤情,差点也陪着一起哭。 与寒被外婆一拉,回过神,看着妈妈和外婆担忧的眼神,她抹掉眼泪,小声说了句:“我没事。” 洗了澡,换了衣服,怕妈妈和外婆担心,与寒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将这一年多时间和慕容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说了。 袁媛和外婆听得面面相觑,怎么自家闺女谈个恋爱这么惊心动魄。担心过后,也觉得安慰,自己这个曾经七情不通的女儿,在人间转了一圈,经历了那么多,一件件事情处理得好好的,学会了理解隐忍,也懂得了取舍。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当初选择无条件信任她,很对! 与寒这一年多回家次数也不多,平时不怎么讲私事,这次一股脑儿讲完,好似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了起来。 外婆去给她下面条,她像是经历了一整天的搏斗,累极了,她仰躺在沙发上,头枕在袁媛的腿上。 “决定和小栩分手了?”袁媛当然也不赞同慕容栩的做法,只是心里仍然为这两个孩子惋惜。 与寒半眯着眼,意识有点朦胧:“嗯,决定了。”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呢?” 既然决定了,就翻篇吧,袁媛是个利落的人。 “看看国外哪里有好的项目,想出去待一阵。”与寒蹭了蹭脑袋,躺在妈妈的腿上很安心。 听女儿想要出国,潇洒如袁媛也多愁善感起来,孩子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越走越远,越飞越高,所谓养育一场,不过是一次次的告别。 她把女儿散落的发丝理好,顺到耳朵后面,微笑着说:“妈妈支持你的决定,去哪都好,开始新生活吧!” 第四十七章 新生活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虽然与寒最终没能等到林佳宛给她送来股权转让文件,但并不妨碍与寒和慕容栩断得干干净净。她主动去找律师,公证了相关的声明和同意书。 工作交接的那几天,她小心翼翼控制着上下班和午饭时间,避免和慕容栩的时间线重叠。 也许是出于尊重她的决定,慕容栩仿若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物是人非,也许就是这么一种感觉,熟悉的环境什么都没变,可是一切又彻底不同了。没了那个人,视野是空落的,心也跟着空了。 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只觉得无限欢喜,可是现在要分手,身心相连的两个人,要血淋淋地撕开,贴合着皮肉往下扯,那种绵长的钝痛,让与寒觉得溺水一样痛苦。 不撕又能怎么办呢,继续迎接一个个阴谋,干一件件违心的事? 算了! 回家住的那段日子里,与寒整天坐在电脑前写申请信,急切地想去一个全新的地方----避难? 她的博士后申请非常顺利,不知道白毅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主动帮她写了推荐信。 临行的前一天,她约了白毅晚餐,既是和他告别,也是感谢他的帮助。 两人约的是一间法式餐厅,白毅一身浅色休闲服,白皮鞋,长身玉立,在餐厅门口浅笑着等与寒走近。 与寒卯着劲要显出好状态,特意打扮一番。 头发剪短了,长度恰恰落在肩头,斜刘海盖住一点眉毛,画了淡妆,珠光眼影,眼尾一点上挑眼线,一身酒红色收腰连衣裙,整个人俏丽又成熟。 白毅欣赏地上下打量自己昔日的学生,她的变化真大,学生时代常年不变的牛仔裤T恤马尾,如今女人味十足,她还会有多少惊喜带给他呢? 想到接下来的可能性,一向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饭吃得略显拘谨,都不是会找话题的人。吃完饭,白毅提议去江边散步。 “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话吗?”白毅不想兜圈子,他今天一定要问这句话。 与寒约白毅的时候,也猜到了,老师会再次问她的可能。 她在江边的观景台前停住脚步,一支胳膊搭在栏杆上,她侧过身看着白毅。和慕容栩的轮廓深邃不同,白毅的面部线条更温和,修眉挺鼻,眼睛的弧度很弯,唇色浅。 是温朗俊雅的一张脸,但她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她隐约想起初见慕容栩,一不小心抬眼对上一双闪着星光的眼,她心跳也快了,呼吸也乱了。 该死,又想起那个人! 她心头烦乱,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回答白毅的问题。 “不行。”与寒摇摇头。 白毅苦笑,她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他主动去拉她的手,用双手握住,望着她的眼睛,蛊惑人心,奏着音乐一样的嗓音问:“为什么?” 与寒没有抽回手,微微皱着眉说:“我没有那种感觉。” “上次你和我谈逻辑,这次谈感觉,还真是难啊。” 白毅无奈地叹着气松开她的手 与寒接不了话,总之她不可能接受老师。 “与寒,我是下了决心的,这辈子遇不到合适的人,就一直独身,”白毅恢复了清明的神色,笑着说,“我猜你也会这样,那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时间会起什么作用,我总是能一次次见到你,那么这个问题就请你一遍遍回答我,好吗?” 白毅靠近与寒,近地衣襟相贴,近地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想往后躲,腰却被栏杆抵住了。 下一秒,白毅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与寒下意识就想挣脱,白毅收紧了胳膊,轻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就当是个告别的拥抱吧,你明天就要飞去半个地球以外了,我会想你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江风大起来,吹散了他最后几个字。 白毅很高大,怀抱很温暖,与寒的头被压在他胸前,嗅着他的沐香,陌生的味道,她的心咚咚跳得厉害,因为紧张和尴尬,却不是那种心跳。 她的手僵着不敢动,开始觉得煎熬的时候,白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即松开了她。 与寒如释重负。 与寒第二天的目的地,是瑞士当初她学习阿莫兹病例的地方。虽然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依旧觉得诧异,自己失心疯一样,在那么多邀请信里偏偏选中了这个学校。 是她不甘心和慕容栩断了所有牵挂,必须要偷偷保留一样吗? 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她放纵自己迷失在情绪的旋涡中。她决定,下了飞机再也不去琢磨这些事,要好好开始新生活。就像老师说的,一直独自生活吧。 与寒对新生活适应地很好,山清水秀的地方,温和友善的当地人,日子过得很舒心。偶尔和同事晚上去小酒吧喝一杯,对前来搭讪的各种男人微笑着说“不”。 女同事莉亚好奇地打量她,交好了一段时间,她发现与寒的生活过得像个修女,她皱着眉头:“寒,你对自己太苛刻了,适当的放松犒劳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拇指摩着啤酒瓶口,莉亚抿了一小口:“男人的身体是一道甜点,偶尔吃一吃,有利你的身心健康。” 与寒不置可否笑了笑,抬起酒瓶,也喝了一小口:“我好像没什么欲望,和不熟悉的人暧昧,我兴奋不起来。” “哦,寒,你一定被前一段感情伤得太深了,”莉亚夸张地睁大眼睛,“寒,相信我,开始新的感情是治愈上一段情伤的良药。” 与寒咯咯咯笑起来,她搭上莉亚的肩,半开玩笑地说:“你赶紧找你今天的良药,不用管我。” 莉亚离过两次婚,带着来自两段婚姻的三个孩子,对爱情依旧执着而天真,不停地约会、分手、分手、约会,像从来没有伤心失望过一样。 与寒做不到,自从和白毅那个别扭的告别拥抱后,她像给自己下了禁令一样,不想再触碰任何男人。 “斜后方,5点钟方向,”莉亚凑近,在与寒耳边低语,“黑头发,白皮肤的亚洲男人,肩宽腿长,诱人的肱二头肌,黑似地狱的眼睛,脸上有俏皮的小痣。” 小痣?与寒差点摔掉手里的酒瓶,她猛然回头。 哦,不是他! 坐在墙边的英俊男人看向她,面露微笑,高脚椅上坐着的美丽女人倏然回头,眼神亮如星光,他心里陡然一跳,心头一喜,今夜有消遣了! 可是下一瞬,清亮的眼睛暗淡下来,失去了神采,他有点迷惑不解,朝她举了举酒杯。 美人礼貌地弯了下嘴角,转回了头。 男人不甘心,他的魅力还没有失灵的时候呢,他起身向她走去。 莉亚眼角余光瞟到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她心里欢呼,有戏! 至少他有兴趣。 莉亚向男人转过身,与寒不理会,目光看向吧台。 “可以加入你们吗?”好听的男中音。 “当然,”莉亚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与寒一下,兴冲冲地回答,“寒,我们有男伴了。” 与寒没办法,再次看向男人,一点都不一样,他的痣在唇角上,随着唇部的动作,上下起伏,太招摇了,她不喜欢。 “嗨。”与寒打了招呼,垂下眼去看桌面。 像往常一样,她等莉亚和来人调完情,有时两人会看对眼自行离去,有时一方会拒绝。 “寒,我想起来了,杰森明天要在学校做手工演讲,”莉亚朝她眨眨眼,找借口要离开,她实在觉得这个男人和与寒很配,她很想让与寒今晚找个乐子,“我要回去帮他做手工,拜拜,周末愉快。” 莉亚拿上包,一溜烟跑了,与寒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男人眼里含着笑,坐到与寒身边,身体朝她的方向转了转,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 与寒往另一侧让开,在两人之间留下明显的空隙。 旁边的美女明显对他没兴趣,沈铮有点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男人嘛,主动一点才好。 他从上到下打量她,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细细的刘海恰恰盖在眼睛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发丝下一闪一闪,水晶似的,丰润的唇,色泽诱人,简单的套头衫松松裹着身体,紧身牛仔裤,短靴,性感又成熟。 他想要她,也许只是今晚,也许更久。 “想一个人喝酒?”他试着用中文问她。 与寒转过脸看他,同胞,乡音? 毕竟是件愉快的事,异国异乡再好,那种疏离感刻进了血肉,消抹不掉。 “我只是喝酒,消磨时光。”与寒不想和他调情。 “用其他的方式不好吗?”他暧昧起来,低低的声音很诱惑。 与寒觉得自己该走了,她拿起包和外套,站起身:“很抱歉,我确实没有那种想法。” 沈铮看着与寒离开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对我没兴趣,没关系,有个人可对你很有兴趣! 想到那个人听到消息的反应,他有点迫不及待,手指蠢蠢欲动。 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找出那个漫天飘雪的图标,输入一段文字“你那个寒冬一样冷的前女友,刚从我身边离开”,点上一个阴笑的表情,发送。 他开始计时,不紧不慢,默数到19,手机震动起来。 第四十八章 痛定思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刚来的一段时间,特别不喜欢过周末,忙的时候不觉得,可是闲下来,她常常会坐着发呆,干净她把分手的痛想得太简单了,做决定很容易,她可以控制自己,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处理地干净。 但是情绪她控制不了,它们无孔不入,咖啡杯冒出的雾气,漆黑夜里捂不暖的被窝,迷茫地走错街区,超市够不着最上层的麦片,它们入侵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腐蚀你的意志,让你一遍遍去回想那个人,想地心口发疼,心脏像被一双手不断挤压绞紧,直到榨干最后一滴水分。 她刻意打扮自己,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优雅,一切显得从容不迫,处于她的掌控之中。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内心是多么虚弱。 她不怪他,是她持了刀,将他们在热恋的状态下,一刀劈开,是断臂之痛。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不抽身,再一步步错下去?结婚?陪他在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里,继续斗来斗去? 她每天想这些,想地人都憔悴了,没办法,她强迫自己出去走走。 周末她开始开车去附近的小镇,选择一条徒步的道路,或爬山,或穿越旷野,或绕行湖泊,走累了就在山坡上坐着,闭上眼睛,听风吹过山谷的声音。 有时坐在湖边,人和山皆在湖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她安安静静沉浸在自然美景之中,忽然释然了,就想着他吧,念想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就像一棵不会开花的树,没有悲欢的姿势。 她想,如地,可终老矣。 因为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慕容栩是凌晨四点收到沈铮的微信。这大半年,他睡眠质量很差,轻微的响动都会醒来。 点开沈铮的微信,只看到一个寒字,他心脏抽紧,手抖得不像话。 自从那天与寒走后,他自虐一样,待在公寓不出去,除了吃饭和睡觉,他拒绝触动任何一样东西,他不要失去与寒一丝一毫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林佳宛和章浩成一起敲开,可以说是踢开了他家的大门。 屋里的空气闻起来陈旧而滞闷,屋里的男人颓废地不像样,胡茬长长的,头发乱糟遭,眼底发黑,形容憔悴。 林佳宛穿过整个房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回头瞪着慕容栩,严厉地说:“你该清醒了!” 慕容栩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人还是无精打采半躺在沙发上:“她这几天去公司了吗?” “去了,一丝不苟忙着交接工作。”林佳宛忙来忙去,收拾着屋子里的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状态可比你好多了。” 章浩成一屁股在慕容栩旁边坐下:“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翻了?” 慕容栩苦笑,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怎么好好的感情会突然戛然而止,明明是一条通途,但潜藏了一线罅隙,他没跨过去,一下跌落深渊。 是谁错了?他自认一直在付出,而且想了各种办法,排除一切阻力,让自己变强大,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在压榨与寒,让她去应对危机,妥协困境,最终他还触了她的底线。 之前,他还心存侥幸,想绑架她的爱,等他押对了局,事情解决了,他们完全可以重新成立一个公司,把新药改个名字继续做起来。 他错了,即便那天她没有发现数据错误,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与寒也会和他了断的,与寒会说“那不是HX,不是之前的那个药了”。 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不就是那么较真吗,苦恼地说着“那不是同一个位置”。 他怎么会忘记了呢,是因为她对自己太好,宽容、隐忍,他太自以为是了,每次做选择的时候,他都选了权和利,父亲的话是对的“现在说爱还太早,等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爱和欲望之间,你会抉择的”。 是他太贪心了,他错了,错得离谱! “说话啊!”章浩成用力推了推自己颓靡的表弟,一脸担忧。 慕容栩回过神,这几天他提不起劲,整日沉浸在自责、悔恨和自我厌弃中,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得到与寒的爱,也不能再把她拖进自己这种不堪的,泥泞到没有尽头的生活中。 林佳宛见慕容栩没什么反应,想着与寒这个丫头下手太狠,把老板给伤懵了,自己得下点猛药。 “慕容栩,我跟你说,与寒各种财务股权交割的公证书,早上快递过来了,”她不客气地说,提高了声音,继续给他伤口上撒盐,“你再不想想办法,人就远走高飞,你想追都追不回来了。” “追?”慕容栩想过,可是问题没解决,他有什么资格请她谅解。 “怎么?”林佳宛走近,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样就认输了?” 章浩成以前一直佩服自己这个堂弟,可这会儿才觉得他还是小时候那个,鼓着包子脸,憋着眼泪的小男孩。他只是假装自己很强大,挡风挡雨,可内心还是个任性,不成熟的小男孩。 “小栩,”他劝道,“不管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可以弥补的,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林佳宛也在他身边坐下,放软了口气:“与寒是个值得的好姑娘,你要振作起来。” 慕容栩看看一左一右,自己两个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有时候靠自己的力量很难一下就站起来,这时候有朋友和家人的相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鼓励,就足够了。 他心中有了决断,与寒想要一个清明的未来,那么他就去创造一个;与寒想要与世无争,那么他就把什么都放弃掉;与寒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站起身,他往盥洗室走,边走边说:“给我十分钟,你们在楼下等我,家宛找个地方,我要先好好吃顿饭。” 之后的事情,慕容栩做得简单明了,没有算计,没有绸缪。向药监递交了正确的材料,新药按计划上了市,HX名声大躁,即便他坚持药价定得非常低,他和方铭恩还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以庆功为由,在吴伯酒楼的包间邀请了方铭恩父女,以及自己的父亲。一上来,他先敬了两位长辈一杯,然后是方思倩。 坐下后,他抿了下唇,开始说准备好的话:“爸爸,方伯伯,你们大概也知道了,”他声音有点滞涩。 “与寒已经从HX离职了,除了结完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她什么都没要,分红、股权,甚至连专利权,她都转让给我了。可笑,我之前还想拿篡改了数据的申报材料,让项目失败,把方伯伯您的钱全亏掉,和您谈视频的条件。” 方铭恩觉得慕容栩今天状态很奇怪,无畏、无欲、无求,他有点看不懂,因此面上不动,想先听他把话说完。 “不过,现在项目成功了,我们的药上市了,那些需要的病患能及时得到救治,而且买得起,我想与寒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自己没法和她分享这份喜悦,他有点伤感,“那么方伯伯,视频的事您随意处理吧,我想她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在乎。” 虽然内心来说,慕容鼎是赞同与方家结亲的。可现在看慕容栩姿态那么低,任人宰割的样子,他护犊心起,凶狠地盯了方铭恩一眼。 方思倩一直垂头听着,说不上心里是妒忌,是失落,还是为自己悲哀。 慕容栩看了一眼慕容鼎:“爸爸,我想我们都错了,用正确的方法做事,而不是掩盖,才是最有效的方式,就像与寒处理之前秦飞秋的事。” “如果方伯伯要公开视频,那么需要配合警方,我就配合,需要负责、坐牢,我都可以,”慕容栩是真的不介意了,这种泥泞见不得光的东西他要统统甩开,“如果牵扯到与寒的,我想她也不会怕,会担起责任的。” 慕容鼎拧了眉,想出言阻止,但看看慕容栩的神色,他觉得说什么可能都是徒劳,因此他闭紧了嘴。 慕容栩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眉眼间皆是自信:“我就一句话,这辈子,除了与寒,我谁也不会娶,不会要。” 包房里气氛凝重,吴伯在外面吩咐先不要上菜。 屋内的四个人就着几盘冷菜,干坐着,谁也没心思动筷子。 一片静默中,慕容栩觉得自己目的达到了,他想了想,决定对方思倩再说几句。 “方小姐,我一点都不怀疑你能做个好妻子,但是我想婚姻是对爱和牵挂的承诺,而不应该是利益的交换。” “你还年轻,有机会爱上什么人,或者等到什么人爱上你,”慕容栩言辞恳切,“没有爱,我们也能生活,但似乎和世界隔了一层,那种空落无着,虚度光阴的感觉是很可惜的。” 他再次朝她举杯:“祝你能找到真爱,”喝完,他又喃喃道:“祝我能早日找回与寒。” 方思倩不顾父亲警告的眼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与小姐很好,她比我勇敢,我祝你们早日团圆!” 说完,她一饮而尽,然后拉上自己的父亲:“爸爸,走吧,破坏人家姻缘是要走霉运的。” 听到这会儿,方铭恩也觉得没啥意思了,人家钱也帮着赚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连女儿也灰了心,开始帮着说话,自己还折腾什么呢。 终归面子上有点下不来,他不甘心地问慕容鼎:“鼎爷怎么说,当初想和我家结亲,也是鼎爷先提的。” 老小子,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慕容鼎冷哼一声:“这件事是我话说早了,对不起你,不过你也别欺人太甚,有这功夫,回去好好数数自己银行账户上多了多少零。” “我的人都退回来也行,我儿子有这能耐,养活多少兄弟都行。”慕容鼎说完也是一阵快意。 方铭恩笑了,这对父子直来直往,倒是合他胃口,他也不再纠缠:“亲家做不成,生意场上做伙伴吧。” 说完,由女儿拉着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停,回身道:“这顿饭,我和思倩,今天就先不吃了,你们父子两说说话吧,”他又朝慕容栩说,“小子,你挺不错的。” 第四十九章 急急来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挂掉沈铮的音频通话,慕容栩又打了一连串电话,首先是给票务公司打电话,订了最早一班去瑞士的飞机。接着是林佳宛,让她全权代理公司的事。接着收拾东西,熬到清晨六点,他给慕容鼎打电话。 “我知道与寒去哪了,现在要去找她,”他平静地通知父亲,“要去多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也不知道。” 上次在吴伯的包房,慕容栩就把这个意思透露给慕容鼎了,慕容鼎当时并没有出言反对。 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慕容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也许内心上来说,他也希望儿子能把喜欢的姑娘找回来。 他低沉地答应了一句:“知道了,”沉默两秒,他补充,“告诉她,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慕容栩一愣,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意。 “叫她回来,我的病也等着她给我研发新药,”人老了多少会有点孩子气的任性,慕容鼎也不例外,峥嵘岁月都已经过去,他现在只想抓住仅有的一点亲情,“生意上的事情,我先顶着,你们早点回来。” 慕容栩刚想说,他无法确定,一切要看与寒的意思。 可想到老父亲为了自己要重新出山,伤人的话就没有出口,尽力吧,一切都尽力。 他回答,知道了。 慕容栩再次踏上M校的小镇,是两人分手后的第369天。他每天都会想她,做每件事,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他忍住想立即跑去见她的冲动,先联系了沈铮。 沈铮就是当年把M校资源告诉他的协和医生,医院科室和这边的校方有合作,因此他每年有那么两三周会来这进修。 当沈铮告诉他,与寒所在地方的地名时,慕容栩整个心都在沸腾,在燃烧,她没有把他全部撇清,她保留了两人最深的牵连,外婆的病、她的感恩、他的方寸大乱,一切的源起…… 她还是那么纯真,毫无保留,她在这里默默无闻做着有益的事情,守着他们俩最初的牵绊。 等慕容栩安顿好,沈铮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等他。 两人见了面,沈铮一顿嘲笑:“你这还真着急啊,这么快就到了,放心,你这个前~~女友意志坚定,别人勾不跑。” 慕容栩白他一眼:“什么意思?” 沈铮一脸坏笑:“我昨晚想勾搭她来着。” 慕容栩挑了眉,沈铮赶紧摇着手说:“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他叉了一块小羊排往嘴里送,故意不紧不慢嚼完才开口:“她身边的朋友故意先走了,给我们创造机会。” 他又要去拿果汁,被慕容栩一把按住杯子,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沈铮知道逗得差不多了,用餐巾擦擦嘴,继续说:“她也是真冷,一共只和我说了两句话,”想起那个清冷的样子,他啧了一声,“两句都是无情的拒绝,那个打击人啊。” 慕容栩的心甜起来,心想,那是,与寒只有对我,才有柔情蜜意的一面。 沈铮扬起嘴角,斜着眼睛看慕容栩,知道他得意了。 虽然不同专业,但他俩是大学时代铁哥们,慕容栩曾经在他困难的时候帮过他。 他不介意继续说点好话让他高兴一会儿:“你女朋友和那会儿在介绍会上见到的不一样了,现在更沉静,打扮地优雅又成熟。” 想着,觉得有点惋惜,又想逗逗这个一向沉稳,现在处于关心则乱的老友。 “她那个样子倒真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还是拿起了那杯饮料,朝慕容栩抬了抬,像敬酒一样,“如果我昨夜勾到她,我肯定就不发消息给你了。” 慕容栩瞪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敢!” 沈铮摆出挑衅的表情:“为什么不敢,等你找到她,我两早就情投意合了,你能怎样?”喝一口果汁,他更过分地说,“想棒打鸳鸯?” 说完冲他眨眨眼。 切!小样,昨晚吃了排头,受了打击,想在这里找场子,门都没有。 慕容栩也不生气,吃了块培根,淡淡说:“有本事你去追,我保证你自尊心碎一地。” 想想那张没什么情绪,冰雪冻人的一张脸,沈铮还是有点求生欲和自知之明,在这两煞星手里,自己捞不着好。 吃了两块水果,他开始买乖:“我今天去学校帮你打听了,就是昨天陪她去酒吧的那个朋友。” 看慕容栩感兴趣,他继续吃水果,直到慕容栩要催促他,他才继续:“那个叫莉亚的助教说,你女朋友与寒过得像个修女,总是一个人,平时从早到晚都在工作,周末到处去徒步,有时就在山里搭帐篷过夜,她昨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拉她去喝一杯,过个放松的周末。” 慕容栩神情有点落寞,沈铮也不吊他胃口,索性一口气说完:“她还说,刚来的时候,与寒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每天飘来飘去,像个孤魂野鬼,又常常看她发呆,莉亚说她简直害怕哪天她就要去跳悬崖,”说着说着,他变得严肃起来,“她跟我说那么多,可能是真希望我能追她。” “想都别想。”听她过得不好,慕容栩心里很难过。 “你们俩怎么回事?”沈铮感觉这两不像普通的分手,各自相思的模样,让旁观者瞧了都心疼。 “不关你的事。”慕容栩再不理他,埋头吃饭。 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激动了千万遍,真到了地方,又有点怕,所谓近乡情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夜里躺在酒店陌生的床上,他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你是要给她看到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不是来逼迫她的,一定要耐心。 M校的校园很古朴,维多利亚风格的教学楼,修剪齐整的草坪,到处都是高大的梧桐树,与寒踩着落叶,正往校门口走。 斑驳的阳光,在一地金黄、橙红中投下碎影,空气中有草香,嗅得人心情舒畅。 站在前面树下的人影身形有点像慕容栩,高大挺拔,与寒摇摇头,怎么又想那个人?她移开目光,打算低着头走过去。 面前的男人不给她机会,出声叫住她:“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与寒站定,疑惑地再次看过去,哦,是酒吧的那个男人。 “你好。”她有礼貌地打招呼。 “我叫沈铮,一起吃午饭?”沈铮大大方方邀请着,“我是协和的医生,来这三周交流项目的。” 协和的医生?会是慕容栩认识的那个吗? 与寒觉得可能性很大,她想躲开和慕容栩有关的一切。 “我只是出去买杯咖啡,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与寒张嘴拒绝了。 果然句句都被打回来,开玩笑,今天沈铮是出任务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想躲?再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约到饭。 “你叫与寒对吗?我去年参加过HX的介绍会,看过你的演讲,很精彩。”沈铮面露微笑,等着与寒的反应, 这下撇不掉了吧。 “上周五在酒吧,你没认出我吗?”与寒皱了眉,觉得这个男人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么直接。 “没有,”沈铮确实是她走之后才想起来有点面熟的,“你走了以后,我才觉得有点面熟。” 去过介绍会,那就不会错了,一定是认识慕容栩的。 “你是……慕容栩的朋友?”多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与寒舌头颤了一下,心也仿佛顿了一下。 好吧,慕容老弟,我要被人戳穿了。 他硬着头皮否认:“只是知道,并不认识,去听你们的介绍会是因为工作需要。” 哦,与寒放心了,她觉得自己对待同胞应该更友善一点。 “一起去咖啡店吗?那边的三明治还不错。”她看着他的脸问,沈铮长很挺帅气,是那种浓眉飞扬,欢乐跳脱的感觉。 沈铮迎上她的目光,那天夜里灯光昏黄,他只朦胧打量了她几眼,现在正午朗朗的秋阳下,他有机会细看这张皎洁的脸,眼睛又圆又大,纤长的睫毛围了一圈,花朵一样绽放着,唇形也好看,芬芳的花瓣,眼神很冷,可又闪着奇妙的火光,倔强和孤高,这是她的气质。 很有魅力!他有点后悔,给慕容栩消息发得太急,即然他俩分手了,自己试试才死心嘛。想想又觉得自己卑鄙,算了,还是朋友要紧,得,赶紧帮那小子干活吧。 与寒看着沈铮的眼珠转来转去,嘴角的小痣顽皮地跳动,她睁大眼,用眼神询问他。 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望着他,沈铮有点不好意思,手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当然好,与小姐带路吧。” 与寒带他去校外走路五分钟路程的“初遇”咖啡店,买了咖啡和三明治,两人边走边吃。 与寒主动和他聊起了工作,问他在这里考察什么,又问协和是怎么开展临床试验,有哪些特别的资源。 沈铮仔细地回答她的问题,小心地不要把慕容栩的关系漏出来,身边的女孩很厉害,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散着步,喝喝咖啡,吃午餐,一点都不轻松,送与寒进实验楼后,沈铮觉得自己一脑门子汗。 他掏出手机,把刚才去的咖啡店地址和名称发给了慕容栩。 老弟,间谍工作累死人,哥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后面自己好自为之吧。 第五十章 慢慢追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初遇”咖啡店在丁字路口的转角处,清爽透亮,浅蓝、柔粉、草绿,都是鲜艳明媚的色彩,像一个活泼欢乐的少年人,忽然出现在小镇古朴典雅的街道上。 与寒喜欢这一抹亮色,店里的咖啡也不错,味道不像传统咖啡那么厚重,一杯下肚,把胃都坠了几分。 隔三差五,她会选择中午放松一下,一路走去咖啡店,有时就在店里吃汉堡加咖啡,看着来往行人发呆。有时打包回学校,坐在草坪上边吃边看蹦蹦跳跳的小鸟。 今天她照例点的是烤鸡肉潜水艇三明治,拿铁咖啡,一个金发瑞士男孩帮她点完单,然去后面的厨房准备三明治,另有一个男服务生背对着她在打咖啡。 与寒抱着胳膊等在柜台前,目光随意地扫过玻璃柜里各种漂亮的马克杯,溢出去的视线捕捉到打咖啡服务生地背影。她的神经陡然紧绷起来,像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某种记忆被激活了。 乌黑的头发,身高,宽阔的肩膀,哦! 她呼吸加快,手指不自觉握紧自己的胳膊。 不可能!碰巧而已,学校里的亚洲面孔也越来越多,上次在酒吧不就弄错了吗,不要慌。 与寒换了个姿势,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三明治已经包好放在了柜台上,她还要等她的咖啡。 咖啡机嗡嗡转动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男服务生的胳膊动来动去,给咖啡加奶,杯套,扣盖子,动作很流畅。在将要转身的一刹那,与寒觉得他的肩膀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不自觉也跟着吸气,一口气还没吐出来,服务生转身,乌发、黑眸、轮廓深邃、连成一线的三颗小痣,与寒一阵眩晕,手里的钱包几乎拿不住。 她像被冻住了一样,站在那,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疑问,慕容栩难道有孪生兄弟? 慕容栩也很激动,一个月前,沈铮走后,他买下了这家店,然后就在这里学着做咖啡。他小心翼翼躲开与寒,只是偷偷看她几眼已经让他满心欢喜,心里打着欢乐的小鼓,备受煎熬的369天,思念、寂寥都被填满了。 他学做咖啡,收拾店铺,像一个真正的店长,用心地经营着这家小咖啡店,为的就是转身和与寒重逢的一刻。他买了生意,学了手艺,就是下定决心,他是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在这里,他就可以守在这里,永远。 面前的与寒更漂亮了,斜剪的刘海沙沙打在额头上,齐肩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右耳带着流苏的耳坠,左耳是一颗耳钉,她看起来性感极了。 微微睁大的眼睛满是惊讶,呆得有点可爱。 后面有顾客排起了队,慕容栩拿起柜台上的三明治和咖啡,递给与寒,他微笑着说:“小姐,您的咖啡和三明治。” 与寒梦游一样接过她的午饭,然后飘着走出咖啡店,出店走了十几米远,她才如梦初醒,很想回去再看一眼,潜意识里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是慕容栩,但是她看到的景象又让她怀疑这种可能性。 他怎么可能在离她学校五分钟路程的咖啡馆打工?动作熟练又流畅? 她的心咚咚乱跳,很怕再想下去,万一不是呢?也许她产生了幻视,她脑子一团乱,没有回去确认的勇气。 她忽然发现自己走错方向了,她不敢原路返回,那意味着要再次经过“初遇”,她选择了绕路,走了足足十五分钟才回到学校。 有这十五分钟魂不守舍的机械式移动双脚,她终于可以平静一点,她觉得什么都不要猜最好,就因为刚才那几秒钟的对视,和她心里那个人扯上了一点点关系,这家咖啡店对她的意义天翻地覆,成了洪水猛兽,她决定不再进入、光临和经过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的脑子是乱的,连带着手脚都笨了起来,实验室的仪器都不会用了,连连出错。 莉亚担心地问:“寒,你怎么了,你看上去迷失在哪里了。” 与寒摇摇头,说没事。 不过终于在第三次输错数据时,她停了下来,决定今天早一点收工。 出了实验楼,深秋的季节,日光很短,暗淡的天光下,一切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细小而冰冷的风往袖口领口钻,与寒拽紧呢绒短大衣的领口。 沿着林荫道走了一会儿,前方的梧桐树后转出来一个人影,随着一声轻喊,挡住了她的去路。 “与寒。”慕容栩的舌尖发颤,心里翻滚了无数次的名字,已经太久没有通过声带振动,从舌尖滚落而出了。 能喊出这一声,心里便有了春暖花开,他等着面前的人给他回应,就是那么贪心,他还想要夏日繁花。 忽然路灯亮了起来,刹那间,连成一片绵长的灯线,长得像与寒这369天的孤寂,像她从S市到北欧小镇的旅途。 而那个她想着、念着的人,沿着晕黄的灯带,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她做不出任何反应,这一刻太魔幻,突然出现的人影、熟悉的轻喊、倏忽亮起来的路灯。 她又发起了呆,慕容栩忽然觉得等她反应是一种残忍,他轻轻叹息,靠近,伸开双臂环住细细发抖的身体,他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暖得让与寒想哭,她静静地让他抱了一会儿,轻轻挣开了,她后退了小半步,扬起脸:“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慕容栩很想吻她勾着一泓秋水的眼睛,他克制住冲动:“分手了,就不能重新追求你吗?” 可以吗? 与寒不确定,她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眨着眼睛看他,她每多看一眼,心里的发条就松了一圈,可是脑子里的警报却响了一拍。 当警报的频率终于超过了阈值,她移开目光,强迫自己恢复理智:“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定居的,”慕容栩不打算给她太多压力,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在默克街租了房子。” “定居?”与寒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同意?” “同意,公司现在都是他管。”慕容栩答得很轻松。 这什么情况?那么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导致他们分手的理由都不存在了吗? 不,无论如何,他踩过了她的底线,她不应该原谅他。 与寒面色恢复如常,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与我无关。” 说完,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慕容栩回头,秋风吹过,满地黄叶在与寒脚下蠢蠢欲动,似掀未掀,齐肩的发丝扬起,绷紧的肩头,挺直的脊背,与寒脚步匆匆,处处透露着她的紧张和不安。 慕容栩摸摸鼻子苦笑,想起他们初遇时候的情景,也是突然一句“与我无关”。 没关系,好歹今天还抱了一下,慕容栩很满意。 莉亚发现与寒最近很奇怪,每天都像在搞谍战一样,上哪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尤其古怪的是,她怎么都不肯去“初遇”了,就算只是经过那家店面都不肯。 “寒,你在苦恼什么?”莉亚忍不住问她。 与寒正往试剂里加染色剂,她手很稳:“为什么这么问?” “觉得你在躲避什么?”莉亚观察着她的脸色。 这么明显吗? 与寒小小叹口气,盖上试剂瓶的盖子,抱在手里轻轻晃着:“我的前男友,现在在初遇打工。” 莉亚眼睛亮起来,太有意思了,背后的故事一定不得了:“为你而来的?” “我不知道。”与寒有点茫然。 当天中午好奇的莉亚光顾“初遇”,为了仔细打量那个英俊的亚洲人,她在店里足足逗留了十分钟。 走廊的开放小厨房里,与寒结果莉亚给她带的咖啡和汉堡。 啜了一口咖啡,莉亚神秘地说:“寒,你眼光不错,那个男人很迷人。” 与寒心里很矛盾,很想听她多说点,又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叹着气喃喃地说:“分手一年多了。” 莉亚嘟起嘴:“哇~~一年后竟然能在瑞士的小镇重逢,太奇妙了,”莉亚的表情很夸张,估计在那胡乱杜撰与寒的故事,“我对他印象不错,他给我打包的食物饮料放得整整齐齐。” 与寒苦笑,慕容栩从来都是喝别人泡的咖啡,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服务生的事,他究竟要干什么呢?跑了大半个地球来这里定居,靠当个咖啡店小职员生活? 她觉得无法理解。 今天是周五,在莉亚的强烈要求下,与寒和她一起去了小酒吧,她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喝一杯。自从上周见过慕容栩,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挑起一些头发编起来用发卡固定,同款耳坠,湖蓝色套头衫,短短的只到腰,紧身牛仔裤。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些好笑,她在期待什么? 慕容栩是在她喝第二瓶啤酒的时候,推门而入的。与寒人很清醒,但意识有点飘。 她竟然朝慕容栩抬了抬酒瓶,莉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当她来来回回的目光距离越来越短,那个黑眸黑发的男人走到了与寒面前。 莉亚扬着眉毛,朝慕容栩笑笑:“找寒?” 慕容栩点点头,与寒胳膊支在吧台上,单手托腮,目光落在酒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莉亚刚想拿胳膊肘捅一捅与寒,与寒忽然回头,盯着慕容栩的脸。 她看着他黑黝黝,泛着柔情的眼睛。 她的目光往下看去,修身的T恤,因为身材好,普通的T恤穿在他身上很有型,海蓝色修身卡其裤,又长又直的腿。 见鬼,她渴望他的身体,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她的身体很诚实,舌头像是产生了独立意识,吐出了一句打死她,也不会用中文说的话。 “Do you want something that could last tonight?” 第五十一章 雨雾中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栩以为自己幻听了,莉亚也瞪大眼睛看着与寒。 与寒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回身,一口气喝完瓶子里剩下的酒,然后重重往吧台上一放,带着点不顾一切。 拾起自己的大衣、皮包,把落到肩膀前面的头发潇洒地甩到脑后。 她附身往莉亚耳边凑了凑,轻轻说:“我禁欲太久了,今晚找点乐子。” 说完,她往外走,经过慕容栩的时候,故意用眼角瞟了他一眼。 瞧着发愣的慕容栩,莉亚笑出了声,朝他眨了眨眼:“帅哥,好好表现哦。” 慕容栩如梦初醒,礼貌地向莉亚道谢告别,急匆匆往门外追去。 与寒没有等他,她撒着气一样往前走,脚步重重踏着青砖石的路面。 大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又有点焦急,慕容栩怎么还没跟上来。 深秋的夜晚,凌冽的寒风直往脖子里灌,酒精发酵的身体滚烫,鼻尖面颊被风吹得冰凉,她就在这一冷一热中煎熬着往前走。 不过她的难受没有持续太久,有力的胳膊忽然揽上她的腰,与寒的身体过电似得一僵。 “想带我去哪里?”慕容栩笑意满满,侧过脸看她。 他可爱的与寒,打扮地这么妩媚,她刚才起身朝他走的那两步,衣衫起伏,露出幼细的腰线和平坦的小腹,他已经开始幻想她套头衫下面的身体了。 与寒目光直视前方,牙咬得紧紧的,心一横,找乐子嘛,有什么难的。 她带着他往刚来时,住过几天的汽车旅馆走。进了旅馆,她熟门熟路,向前台询问空房间、订房、拿房卡,潇洒地像个惯于纵情的老手。 慕容栩小媳妇一样唯命是从跟着,心里忍不住胡乱猜疑,流程这么熟,这一年没少干这事? 与寒刷了房卡,扭开门把手,在过道往前走几步,等慕容栩跟上来,房门关掉。 她猛然回身,冰冷的一张脸,口气也很冷酷:“只是上床,什么别的也没有,你如果不OK就赶紧走。” 慕容栩看她鼓着腮帮子,故作无情的模样,乐不可支。OK?他心里都乐开花了,只要她要他,哪怕是让他先表演个脱衣舞,他都会乐意的。 他不敢笑,乖乖点点头。 与寒今天大概是要将女王范进行到底,见他点了头,她转身往房间走,提包扔在沙发上,边脱大衣边貌似随意地说:“出来前我洗过澡了,你如果要去就赶快。” 天晓得,她现在心里有多紧张,像关着一百只蝴蝶,两百对翅膀同时拍打着四处乱撞。脸颊烧了火一样,她控制着双手,不要去捂脸。 御姐模样的与寒也不错,慕容栩舔舔嘴唇,对今夜无比期待。 “我很干净。” 一语双关的话说完,他长腿一迈,张开双臂从后面环住她。 下一刻,他扳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再下一秒,火热的吻落下来。 与寒觉得天旋地转。 慕容栩右手伸进与寒衣底,手掌扫过她平坦的小腹,虎口卡在她纤细的腰上。 天晓得,那一截莹白的腰肢,他想了一路! 接下来的场景很激烈,没有交谈,没有话语,只是两个饥渴灵魂的互相纾解,迫不及待要连皮带骨吃掉对方,补偿这一年多里精神的空虚、灵魂的匮乏,以及皮肉的欲念。 房间里因为两个大活人卖力的动作,蒸腾起各种气味,当动静终于消失,一切归于寂静。滚动翻涌的空气,渐渐沉淀下来,沐香混着汗香,隐秘的气息盖着淡淡的血腥味。 与寒睁开眼的时候,遮光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线,雪亮的刀刃一样,扎在床沿壁角。嘴唇疼得很,昨晚男人像一只恶狼,哪儿都咬,肯定是有地方咬破了。 她一扭头,看到慕容栩肩上一圈红红的齿印,她脸一热,不敢再看,溜下床一件件去捡地上的衣服。 “今天周末,去咖啡店吃早饭吗?”慕容栩在她下床的时候就醒了,偷偷在背后看她穿衣服。眼见她要走,才侧过身,胳膊撑着脑袋,出声和她说话。 与寒衣服穿了一半,她故作镇定,继续把套头衫拉下来,背对着慕容栩说:“说了只是上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那下次什么时候?”慕容栩反应很快,马上改口。 下次?嗯,好像也不错,他的身体很美味…… “等我约你。” 与寒一走,慕容栩手一撤,仰面倒在床上,嗅着雪白的枕头过分干燥的味道,眼睛望着前方,他无声地笑了,雪白的天花板成了一个花园,虚空中开出一朵一朵绚烂的花,每一朵都是与寒落在他身上的吻。 与寒当然没有再约慕容栩。 她不想把事情怪到当天喝了酒,她不能否认,想他……的身体很久了。 可上床是一回事,和好是另一回事。 不想去厘清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会不会造成困扰,她自我逃避地想,等他过一阵回去就好了。 他们不能和好,她害怕再和他纠缠在一起,没完没了对付这个,算计那个。 又是一个周末,她整理好登山包,准备去60公里外的瀑布镇。小镇位于一片山谷中,交错分布着七十多条瀑布,因此而得名。 由于机动车不能入内,她只能把车停在国道服务区,然后需要徒步10公里,才能抵达瀑布镇。 天空微雨,雨丝极细,还未落下,就蒸腾成了雾气,与寒就在这迷蒙的雾气中穿行,高帮徒步鞋踩着砂砾铺成的小路,咯吱咯吱地响着。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与寒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走了一会儿,脸上、头发和衣服上,蒙着一层白白的水汽,用力呼吸几口,肺里装满清冽的空气,与寒觉得很舒畅,她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融入了这轻烟迷离的自然中。 虽然荒野的徒步小道不大容易碰到人,但当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与寒也没太当回事。 往边上让了让,踩着旁边的草地放慢速度往前走,为来人让出位置超过她。 来人靠近她后,速度就慢了下来,跟着她走了几十步。 与寒觉得奇怪,警惕起来,又往旁边跨了两步,才转身看向跟着她的人。 慕容栩见她转身,咧着嘴朝她笑地灿烂,也是一头雾气,整张脸水亮亮的。 与寒气得想捶他,干嘛这么鬼鬼祟祟吓人。 她冷着脸,不理他,重新踏上小路,继续往前走。 “累不累?”慕容栩讨好地想帮她背包。 与寒侧了侧身体,躲开他伸出去的手。 生气了? 慕容栩无奈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人,摸摸鼻子。 他快步跟了上去,跟了一会儿,想想又不放弃,再次伸出手,指尖刚勾住与寒松松拢着的半个手掌。那只细巧的手就往前躲了躲,慕容栩的手追过去,与寒干脆把手抬到胸前。 慕容栩不甘心,手往她胳膊肘一插,轻轻挂上她的小臂。 与寒转身,停下来看他。 “我不喜欢别人跟踪我。”声音冷冷的。 “一周没见了,”慕容栩陪着小心说话,“我想你。” 与寒忽略掉他后半句话:“我的需求没那么频繁。” 咳咳,真把我当炮友了? “这件事我没意见,可是我想见你。” 慕容栩下了班去学校一直等不到与寒,今天一大早又见她出门,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小路边有一截枯木,被细雨浸地油光发亮。与寒挣开慕容栩的手,走过去坐在了枯木上。 绵绵细雨中行进了快一个小时,头发几乎湿透了,脸上的水汽凝成水滴,沿着脸颊往下滑,她抹了一把脸,擦眼泪一样。 拉起帽兜,她无奈地吸了口气,看向慕容栩:“我不想和你和好。” 这话很无情,不过慕容栩并不往心里去,汽车旅馆的那一夜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心里笃定地很。轻轻在她身边坐下,他侧着头温柔地看她:“为什么?” 与寒绷着脸,抿着嘴,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不想原谅我?”慕容栩不想她为难,替她说。 “我想你看过新闻,那两个药是按时上市的,”他看着她的侧颜,羽扇一样的睫毛,漆黑的眼珠,很纯净,“你是对的,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总想着,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控制住,有实力了就能保护好你。” 双眼露出一抹痛色:“可我,一次一次让你退让隐忍,伤害一次比一次大……” 想到最终分手的惨烈结果,他声音有点滞涩:“我太贪心了……” 他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握在一起,自责地垂着头,去看地面腐烂的枯枝草叶。 雨下得更密了,旷野上漂浮着白色的水雾,远处高耸的山峦被雨水洗过,越发青翠苍郁,于静谧无声处,壮阔而美丽。 与寒很爱这种自然之美,星空是一种,绮丽壮阔的阿尔卑斯山风光也是一种。她觉得自己当初那种无边无际的痛,就是被这遗世独立、人烟罕至的风光治愈的。 她就是那时候觉得释然,人生不过如此,经历过、爱过,守着回忆也就够了。 收回远眺的目光,她转头看慕容栩,他的黑发湿透了,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眼睫垂得很低,有种稚气的可怜。 她忽然想,如果在此地与他终老呢?可以吗? 这有多贪心,谁不是贪心的? 没有他的时候,日子过得像流水,他来了,她开始想要他,要完他,现在又想要天长地久。 贪心,很错吗? 第五十二章 穹隆下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起身走到慕容栩面前,双手拉起他的帽兜帮他端端正正戴好。慕容栩抬头看她,漆黑的眼珠,那样深情,他也站起来,两人离得很近,他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沉默地互相望着,雾气绵软地像一首情诗,流淌在粘滞的空气中。交错的目光似乎带着磁性,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慕容栩胳膊环上与寒的腰,与寒微微踮起脚,两人吻到了一起。 于静谧无声中的缠吻,唇与唇相贴,舌尖轻舔舌尖,慕容栩吻着与寒,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吮着一块化了的糖,甜甜的浆液源源不断送到他的嘴里。 雾气、水汽填满了空间,时间也仿佛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慕容栩放缓呼吸,尽量保持安静,他不想打破此刻这个世界里的一分一毫,他想全部保留下来。 慕容栩依然环着与寒,嘴唇贴着她的脸侧,他轻轻问:“原谅我了?” 与寒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她根本什么也没想,只是被美景、宁静打动,眼前的人让她生出怜爱之心,她只想动下手,帮他遮住一点雨水。 “人都会贪心的,”感性就感性吧,她放任自己,不猜、不分析、不找逻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刚才也贪心,想你在这里陪我终老,我……” 慕容栩亲她额头,出声打断她的话:“你想,我就陪你。” “你……”与寒有点吃惊,她觉得不可能。 慕容栩苦笑:“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咖啡店是我买下来的,我说过,只要你在这,我就在这。” “那怎么行。”与寒还是睁圆了眼睛看他。 慕容栩抬手把她打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他忍不住又亲了亲。 “为什么不行,我以前执念太深。”他喃喃道。 目光越过与寒的头顶,慕容栩望向远处,声音淡淡的:“我们母子三人离开S市以后,在U国定居,住在郊区一幢很大的房子里,屋子太空旷,我那个时候小,晚上会害怕,想去找妈妈,可有几次我看见她穿着睡袍在走廊,像个幽灵一样走来走去,她的那种孤寂,执着的期待,让我更害怕。” “我只能去找姐姐,找了几次,就忍着晚上不起来,睡不着就抱着枕头,”慕容栩笑了笑,“我就是那么胆小的人,小的时候失去太多,长大了就想一样一样去要回来,替自己,也替妈妈。可是最终呢,如果不去要,姐姐也许不会走,可我还是不死心,还是去要,结果呢,差点把你也丢了。所以,我错了,那些都是死的东西,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你一起生活。” 与寒在心里想象8岁多的小慕容栩,夜里醒来睡不着,抱着枕头,睁大眼睛的样子。 她不禁想,那个怕黑、怕孤独的小孩还住在他的内心深处吗? 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没有玩伴的童年,她把所有心力投向了科学,直到遇见了他。 她以前理解的爱是牵绊、是承诺,那么现在她觉得,爱还需要谅解、宽容和陪伴。 爱是一道难题,需要不断地解读和实践,而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怕困难的人。 她牵上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发愣的他,她笑着说:“走吧,要在这儿陪我一辈子的家伙。” 她回过头狡黠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呢?她没有权利剥夺属于他的东西,再说她也想家,想她奋斗过的那些东西了。 慕容栩非常有先见之明,早上看天色不对,他在车上打了电话,在小镇上预定了一间民宿。所以两人一到小镇,就有地方可以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洗完澡,没带换洗的衣服,他们只能裹着浴巾,等衣服洗完烘干。 身上散发着同款沐浴露的香味,等衣服穿的样子狼狈又好笑,笑着笑着又吻到了一起,浴巾一扯就散了。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纯粹是欲念的纾解,这次多了点纯真的东西,是爱和理解带来的纯真。他们在二楼的房间亲热,屋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就是悬崖。 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进房间,在细纱床单和交缠着的身体上,洒下金光。 与寒被照亮的身体,似玉似瓷,白得耀眼。 皮肤底下泛着红潮,被他压在身下一遍遍亲吻,她几乎用鼻音在哼:“拉窗帘。” “没人能看见,”唇下的皮肤那么柔软、细腻,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阳光下,你真美。” 与寒迷蒙地半睁着眼,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流动的自然光下,他的肌肉线条流畅分明,随着身体的动作变换着色泽,太诱人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触着质地坚实的皮肤,很光滑,但和女人柔滑不同,是散发着热度,蕴含着雄性力量的感觉。 她把他勾起来,抬头亲吻她肖想了很久的胸肌。 被风吹起的窗帘,洒落进来的细碎光影,床上交叠的起伏,一切美得如诗如画。 即使放置在定做的壁柜中,滚筒式烘干机轰隆隆的震动声在卧室依然清晰可闻,不过床上的人根本不在乎,意识早已朦胧,五感全挂在和自己皮肉相贴的那个人身上。 轰隆隆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动静才终于停了下来。 浑身像水洗了一遍一样,有点黏,不过与寒不想动,她享受生活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慕容栩忽然提议:“我们先去买点吃的,然后去悬崖边看日落好吗?” 为了完成人身大事,他们把吃饭全耽搁了。 刚烘干的衣服很热,忽然套在身上,被过度抚触过的肌肤很敏感,被烫了一样,起一串刺激的战栗。 瀑布镇非常小,几十幢民居,沿着主路分散在两边,路尽头一家木头小房子,就是当地的小酒馆。 两人买了咖啡、三明治、烤鸡翅和薯条,在悬崖边铺上防潮垫,吃着现代文明的快餐,欣赏远处山谷的一线瀑布,以及千百年来照耀着这片山谷的红日、色彩变幻的流云。 天渐渐黑了,星星一颗颗升起来了。 慕容栩盘腿坐着,手里抱着半凉的咖啡,同样的星空,不同的时间地点,他觉得像做梦一样,为什么事情在与寒这里都可以轻易得到解决? 她轻易地接受他、包容他,现在又原谅了他。 他有点不安,幸福来得太容易,他又问了一遍:“你原谅我了? 与寒白了他一眼,说:“不然呢?” 慕容栩心里甜甜的,他搂住与寒的肩,拉她靠在怀里:“觉得太容易了,我原本是做好准备,要花个一两年重新追求你的。” 与寒曲起膝盖,下巴搁在上面:“我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接受你了,其他人不行。” “试过?”慕容栩试探地问。 “嗯,”与寒点点头,“两三个,可是不行,还没出去约会,我就受不了,我害怕陌生人靠近我。” 想到他说太容易,她忽然想恶作剧一下:“不过去年在莉亚家的圣诞派对,有个小伙子太帅了,眉骨高高的,整个眼睛隐在阴影里,深邃忧郁极了,笑起来嘴角的小褶子优雅又迷人……” 与寒边说边偷眼观察慕容栩的反应,果然他的眉头锁了起来,她觉得有趣,继续讲述:“他也喜欢我,我那天喝了点红酒,派对结束,我们去了他的公寓,他挺不错的,细致又温柔。”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编的,男孩送她回了住处。 慕容栩不说话,与寒故意问他:“怎么了?” 慕容栩心里当然醋意翻涌,但他能说什么?她那时是自由的,想怎么都可以,他有什么资格说。 “没什么,”他平稳情绪,忍着难受问,“那后来呢?” “没有开始,哪有什么后来?”与寒看他脸色那么难看,推了他肩头一把,笑起来,“骗你的,他送我回了家,什么也没发生。” 她其实没有说,男孩在她家门口吻了她,她没有拒绝,但接吻之后的感觉并不好,她无法集中注意力,还是不想接受其他人。 会骗人了! 慕容栩揪了揪她鼻子,想着又不解气,又去挠她痒,与寒扭来扭去躲他的手,一会儿就躺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与寒求饶,“咖啡要踢翻了。” 慕容栩拉她坐起来,认真地说:“我不是介意,你那个时候是自由的,我尊重你的一切。” 与寒嗯了一声,即使发生什么也不过是小事,大的矛盾都消解了,她相信他心里不会有什么疙瘩。 她想了想,改了主意,还是决定告诉他:“那天是圣诞夜,我是想找人陪的,我们在门口接了吻,不过我感觉不好,所以就什么也没发生。” “没事了,以后你不会孤单的。”慕容栩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 说完,慕容栩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在我身边放了很久,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时间。” 他交到与寒手里,与寒疑惑地看着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戒指,普普通通的铂金戒指,什么装饰也没有。 “S市的老城区有一家手工制作金饰的店,空闲的时间太难打发,我就在那儿订做了这个。”慕容栩解释道。 与寒翻看着戒指,内圈细细刻着字。 “你做的?”她捏着戒指,眼睛亮晶晶。 “嗯,不复杂,只是刻字的时候手没那么稳。” 寒爱栩,栩爱寒,小孩过家家一样,幼稚! 与寒忍不住笑弯了嘴角,歪着头看他。 慕容栩轻咳一声,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他握住与寒的手。 眼神中满是认真:“你嫁给我好吗?” 幕天席地,星空见证,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与寒的笑意更深,以前没有想过结婚,那现在呢,分开的一年多时间那样难熬,放在眼前的幸福唾手可得。 她拿起大的那只戒指套在慕容栩无名指上,手心托着另一只,笑盈盈地看着他。 第五十三章 慢生活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周一工作日,莉亚看到与寒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素戒,她惊讶地不得了,咖啡店的男人手段当真了得啊,这才一个周末,冰山就融化了? 莉亚啧啧称奇,中午特意跑了趟咖啡店观察动向,慕容栩手指上戴着同款戒指,在有了双重肯定后,她感慨爱情的力量太强大了。 “寒,你定下来了?”莉亚边吃午饭边和与寒闲聊,“我的朋友,阿利克斯会失望的。” “他上次还问起你,说圣诞假期要回来再试试运气,”莉亚咬了一口汉堡,笑嘻嘻地说,“他是这一......《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三章 慢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心意通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与寒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和家人视频聊一会儿天,简单地说一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也许是惯性使然,即使慕容栩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例行汇报的内容却没有变,家人对她新生活的动向,信息严重滞后。 因此有一次,背景里突然闪过慕容栩的身影,沈蓓尖叫起来。 “与寒,男人……男人!后面那个男人是谁?” 与寒被吓一跳,还以为身后有怪兽要袭击自己,扭头看看那个绽开笑容的男人,她有点傻眼,恍然想起,她好像没有报告过这件事。 也不......《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四章 心意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回复归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慕容栩和与寒是在一个周六的清晨抵达S市的,取完行李,还没步出到港出口,隔着玻璃,与寒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和慕容栩的亲友团,妈妈、沈蓓、阿忆、林佳宛、章浩成,外婆、慕容鼎也来了,与寒很诧异,目光询问慕容栩。 慕容栩也有点吃惊,不过他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你大概没留心,我在微信建了个家庭群,我在里面发了航班号,没想到他们都来了。” 家庭群……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可现在居然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庭群。而且在不......《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五章 回复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大结局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白毅颓然的样子让与寒难受了几天,她以为自己看透了,能为老师解惑,可她错了,人是复杂,有两面性的。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教训,绝对不要自以为是,永远要抱着谦卑的态度,多去观察,而少下评断。 没想到,第一个伤到的人是老师,她很愧疚。 她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慕容栩,慕容栩对她的朵朵桃花很是无奈。 来这么个插曲,与寒的心里总会装着个白老师,他有点不舒服。 不过又觉得白毅夸他夸得很对,他那个时候确实不择手段,骗牵......《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六章 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榕榕往事一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秦飞秋第一次见到慕容榕是一个酷暑的午后,高天、流云。天空明媚得耀眼,秦飞秋半眯着眼睛,仰躺在泳池的水面上,浸在水里的肌肤很清凉,裸露在外的被太阳晒得滚烫,冰火两重天,很刺激。 他心里正发着愁,最近运气差,几场球都赌输了,钱欠了几十万还没着落。上哪儿去弄这笔钱呢?他的目光瞟向遮阳伞下坐着打电动的慕容栾,上个月刚骗了这个二愣子三十万,这回要用什么借口呢?真要给他点甜头吗? 秦飞秋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烦躁,他......《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七章 榕榕往事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榕榕往事二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吃完晚饭,秦飞秋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本来想马上回自己的小公寓,可是管家忽然来传话,夫人请他去书房。 他暗自揣度,有戏! 跟慕容栾又胡乱说笑了几句,他才汲着拖鞋,踢踢踏踏往书房走。 他向来没什么坐相,在靠背扶手的地方舒舒服服半躺下来,他问徐茵:“姑母找我还有什么事?” “飞秋,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徐茵坐姿很端正,尽量对他那副没骨头的样子视而不见。 秦飞秋两根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叩着,抬眼看向他的姑母,轻飘飘问:“......《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八章 榕榕往事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榕榕往事三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于吃喝玩乐秦飞秋确实在行,他带慕容榕去吃韩国烤肉,全程服务周到,问清慕容榕的喜好,细心地处理好食物,分到慕容榕的盘子里。各种话题都擅长,慕容榕讲起在U国的生活,他接口问她一些U国景点名胜的事,引慕容榕讲一些见闻,自己也说些和朋友派对的趣事。 一顿饭下来,慕容榕对他的恶感少了很多,感觉他就是个爱吃、爱玩,喜欢新鲜的小孩,他对生活的期待似乎也就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派对,除了有点过分讲究、挑剔,也没太多坏毛病......《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五十九章 榕榕往事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榕榕往事四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回忆往事,她笑自己犯傻,又感怀那个不计后果、意气用事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了,她声音低了一个音调,呐呐地说:“后来舍不得妈妈和弟弟,就和那个男孩分手了。” 秦飞秋大吃一惊,努力在脑海中勾勒一个离经叛道、勾搭机车男孩的少女,任凭他如何想象,也无法将那个形象和现在大方得体、正经稳重的慕容榕重叠在一起。 看他满脸疑惑,慕容榕笑了笑,继续说:“我的理想一直都是四处走走停停,无牵无挂,为别人活着太累了。” 说完,她神色......《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六十章 榕榕往事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榕榕往事五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玩得虽然疯,他还是每天晚上赶在午夜前回家,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靠谱了,可即便是这样,秦飞秋依然发现,慕容榕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 车库的摩托车积了厚厚一层灰,他想不起来慕容榕上次带他去赛道是什么时候了。那个赛车场上眼神明亮,潇洒帅气的慕容榕,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慕容榕太忙,永远都忙着吃力不讨好的累活,背黑锅的脏事,处理徐蓬捅出来的篓子。那是因为他秦飞秋收了徐茵的钱,慕容榕只能委曲求全,在烂摊子里团团转,......《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六十一章 榕榕往事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榕榕往事六 - 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 - 蓝楹花开 周六的白天她去了医院,晚上她照例给弟弟慕容栩拨视频电话。 “姐,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慕容栩皱着眉,一脸担心。 “是有点忙,不过没事,姐可以应付。”慕容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心里最牵挂的就是她这个弟弟。弟弟和她不一样,是那种心思干净,坚定向上的人。看着弟弟越发英气刚毅的脸容,她很欣慰,小男孩已经长成男子汉了。 “姐,是木戎的事很烦对吗?因为姐夫的关系,你不好动手?”慕容栩的心思很敏锐,他......《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学家》第六十二章 榕榕往事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