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气影后的形婚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从片场拍完戏,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推开家门,客厅里已经是灯火通明,陆晨郁坐在沙发里。 他是我结婚近三年的丈夫。我们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吧,他好像瘦了点,也黑了点。 “哟,稀客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边换鞋子一边同他打招呼。 “刚下飞机。外面有狗仔。”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人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走向我。 闻言,我从善如流的走到他身边,贴进他怀里,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也默契的抱紧了我的腰,一张英挺的俊脸已经贴了下来。我们开始接吻。 他个子比我高许多,我不穿高跟鞋的时候,每次跟他接吻都要踮起脚,他也会迁就的稍稍低下头来。 很快,他将我压在了窗台上,随后伸出一只手去拉窗帘。 这扇窗帘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买的,非常厚重,一如这栋房子里所以的窗帘一样密不透光,拉上之后就完全隔绝了里面的光景。 窗帘合上的一瞬间,我收回了搂着他的手臂,他也立刻松开我抽身离开,两个人的脸上都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刚刚的旖旎缠绵仿佛从没发生过。 然后我们同时去抽茶几上的纸抽给自己擦嘴,我擦着他留在我嘴上的口水,他擦着我留在他嘴上的润唇膏。 我们的夫妻关系就是这样,所有的恩爱亲密都只停留在镜头前。 “下次有狗仔过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不在片场卸妆了,拍起来也好看一点。”我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二楼的楼梯。 我已经不是素颜也好看的年纪了,不化妆的时候连镜子都不想照,更何况是上镜。 可陆晨郁却说道:“没关系,反正就算照片发出去,大家的关注点也不是你。” 我一下子顿住了脚步,猛的回头去,瞪着那个悠闲的坐回沙发中的男人。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淡淡的叙述着一个事实,跟没事人似的低着头看手里的手机,看都没多看我一眼。 可我听得出来他那句话里头的意思,不就是在讽刺我已经过气了吗?没错,结婚三年,他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我的却每况愈下,如今就算我们夫妻同框,所有的焦点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我仿佛只是一个陪衬的附属品。 所以每次跟我吵架,他用的最多的讽刺也就是“过气的奔三女星”。 其实在他回来之前我就打算过,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没联络,上一次吵架的“恩怨”已经可以放下了,不如就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便于更和谐友善的维持这段虚假的婚姻。 就好像同一个剧组的演员,就算彼此间有些小矛盾也尽可能的压制,能不撕破脸就别撕破脸,否则演起对手戏来彼此也都尴尬。 可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不中听的话!我的火气蹭蹭的往脑门上蹿。 我咬着牙讽刺道:“你的新戏不是才刚刚杀青吗,只怕咱们陆先生的人气又要更上一层楼了,不去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小模特小演员同框,却回来跟我这个糟糠之妻同框,不怕辱没了您堂堂影帝的身份么!” 陆晨郁这才抬起眼皮来看向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说:“咱们盛小姐已经到了健忘的年龄了么?还是说,是真的打算退出娱乐圈了,连当红男星兼自己丈夫的绯闻八卦都不关注了。” 我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所指,靠在楼梯扶手上回想了片刻。 我确实从不关注跟陆晨郁有关的消息,除了跟拍戏得奖有关的大事情之外,那些不痛不痒的绯闻花边我一眼都不看,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会选择性遗忘。被他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他最近拍的新片子是一部谍战片,跟他以往的高质量片子一样,艺术商业价值兼顾,奖项票房双攻,也是今年的大热门。 戏里头有一个为国捐躯的英勇女三,说起来,也是个比较出彩的角色,并且不那么好驾驭,原本应该选些资历演技都过硬的女演员,却在选角的时候选了一个刚入行没多久也没什么知名作品的新人。 而在拍戏期间,就传出了那新人跟陆晨郁之间的绯闻。什么深夜对戏,什么格外照顾,甚至还被扒出了这两人早在这部戏开拍之前就已经相识。 于是立刻就有猜测说她是借着陆晨郁的裙带关系才拿到这个角色。随之而来就是猜测我跟陆晨郁之间的感情遭遇了危机。 陆晨郁是什么人,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绯闻没传过,会在乎这么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么,自然是一派镇定,根本不予回应。 倒是那个新人,咋咋呼呼的发微博发声明,澄清自己跟陆前辈只是合作关系,绝对没有其他私人感情,更绝对不会做出插足他人婚姻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就差没指天发誓了。 传闻是否属实不知道,但被这样一闹,那新人的知名度话题度倒是颇有增益。 我心里明镜似的,即便传闻非实仅为炒作,但能被那新人炒出这么一番来,也必然是有了陆晨郁的默许。以他在演艺圈里的关系和手腕,如果想避免这种绯闻,不是件难事。这种话题看似是负面消息,可只要公关做得好,澄清的到位,也造不成什么负面影响,倒是真给那新人增加了不少热度。但对陆晨郁来说,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而他为什么默许?搭上自己的名声给别人炒热度?陆晨郁可不是慈善家。这样一想,若说那两人真的没什么私情,我倒是不信了。 炒也炒过了,自然要澄清绯闻,而对陆晨郁来说,最好的澄清方法自然是跟妻子感情和睦婚姻生活甜蜜,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他一下飞机就赶回家,跟妻子温存缠绵,被跟随而来的狗仔拍下。 在外头捧够了小妖精,回到家里用我来洗白,这正是我这个正宫娘娘的作用,我倒也没什么怨言。 可是我脑子里却在想另外一桩事儿。 陆晨郁这次的“新欢”好像叫什么瑶,年轻貌美自然不用说,可我不禁觉得,她跟某位超一线当红影后,有着四五分的相似…… 自从一次偶然间在陆晨郁的私人手机通讯录上看到那位影后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就开始觉得,这些年陆陆续续跟他传绯闻的那些小妖精们,多多少少都跟那位影后有点像。 只不过这种空穴来风的臆想实在无凭无据,更无从求证,我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狠狠八卦一番,构思着我们陆影帝跟那位影后之间有着什么欺瞒世人的旷世之恋。 “你笑什么。”陆晨郁冷冰冰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大概是刚刚臆想的太酣畅了,我连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探知八卦的窃喜笑容都不自知,被他冒然出声打断才回过神来,直直的看着他的脸,越发觉得他跟那位影后连长相都十分般配…… 陆晨郁脸色不大好看,冷笑了一声,说:“你脑子里又打了什么主意?又想借着我的事情捆绑炒作?年纪不小了,整天不想着怎么好好演戏却只想着炒热度博眼球,难怪越来越不招人待见。” 他这几句话已经十分刺耳,虽然以前吵架的时候也听习惯了,但要是换做往常,我一定还口反击回去。 可今天却没这份心思,因为我研究着,赶紧回去把那个什么瑶的照片翻出来,还有陆晨郁之前的那几个绯闻对象,跟那位影后的长相好好对比一下……万一真的被我挖出什么惊天八卦来,哼哼,到时候就可以借此敲陆晨郁一笔竹杠。 一心想着别的事情,也就自动把他的话屏蔽了一大半,虽然他挑衅意味十足,我却懒得跟他生气计较,甚至还友好的跟他摆了摆手,说:“我困了,先回房睡觉了,拜拜。”然后就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 打开电脑,搜索跟陆晨郁一起拍戏的那个新人,原来不是叫什么瑶,而是叫路之遥。还是个很文艺的名字嘛。 然后又找出来那位影后的照片,再掰着手指头数陆晨郁之前的几个绯闻对象,什么小网红,什么小嫩模。数到第三个的时候突然觉得兴味索然。 数自己丈夫的外遇,我真的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虽然这丈夫是个假的。 直接关了电脑电源,我洗漱上床睡觉。 我跟陆晨郁的婚姻,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是个骗局。 结婚三年来,一直多多少少有关于我们“形婚”的传闻。其实传闻真的猜中了,我跟他之间纯粹就是为了建立人设捆绑宣传的形婚。纵然演技如他如我,不是真正的婚姻,没有夫妻间的感情,也难免会有被人抓住漏洞的时候。 三年前,我的演艺之路正值下坡,他也面临着转型危机和发展瓶颈,于是两方经纪公司商议规划之后,给了我们这样一条路——结婚。 第二章 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当然不愿意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博取关注的筹码。可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况且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华语影坛视为光荣、代表华人进军好莱坞、前途无量的最年轻影后。一个年龄跟人气反比增长的女星,没有资格跟经纪公司唱反调。 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两人也还算和睦相处,毕竟形婚的意义就在于资源共享,是件互利互惠的事,合作伙伴之间能保持友善的关系自然最好不过。可惜事与愿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如今这副争锋相对的模样,每次见面好话超不过三句,非要掐个你死我活才痛快。 第二天要提早赶回公司,起床后洗漱收拾完,到了餐厅,看到陆晨郁已经坐在那里吃早餐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吃到一半,他突然开口说道:“晚上有个杀青宴,你跟我一起去。”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不去。我晚上有别的安排。” “咚”的一声,陆晨郁将手里的牛奶杯重重的搁在了桌上,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神色已经不大好看。 “盛卿,不需要我来提醒你的身份吧,婚前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有义务配合对方进行必要的宣传和活动。现在外面又开始传我们婚姻不和,你还不尽量配合我一起露面,真想坐实那些传闻是不是。” 我也冷下脸来,讥讽道:“如果不是你到处沾花惹草跟那些小女星小嫩模惹一堆八卦绯闻,会有这种传闻么?自己在外面风流够了,却要回来找我替你擦屁股!我可真有那些闲功夫伺候你!” 正吵着,大门从外面打开了,重朔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重朔是公司派给我的助理,从我签约那天就跟着我了,这么多年一直认真负责,我很信得过。为了平时方便,我也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一把。 见餐桌上我们两人火药味知足,他也见怪不怪,知道我们定是又吵架了,所以也不多劝,只说了一句,“姐,我来接你了。”之后就站在门口等着。 而有外人在,我们俩也没有休战的打算,反而越吵越凶。 陆晨郁突然转头朝门口站着的人说道:“重朔,赶紧好好劝劝你家艺人,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炙手可热的盛影后么?早就过气了!还不知道抓紧机会给自己增加出镜率!红毯该蹭的就蹭,活动也能出席就多出席,否则就真没人记得盛卿这个名字了!” 我反唇相讥道:“说的在理,我是该跟陆影帝好好学学怎么博眼球!不把心思好好放在拍戏上,整天就想着炒作传绯闻,靠着女人们爬上了影帝位置,真不知道咱们陆影帝坐着安心么!” 陆晨郁一时间没有反驳,只是抿着嘴面色阴沉的看着我,我知道是我说的话惹得他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意起来,故作苦口婆心的模样说:“唉,好歹夫妻一场,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堂堂一个大男人,想红想火就好好钻研钻研演技,别总走一些歪门邪道,老靠着跟女人炒作能靠到什么时候呢?现在还有我帮你扛着,要是哪天咱俩离婚了,你还到处满身惹骚,都没人帮你洗白,你的名声可就真臭了!” 眼看着陆晨郁瞪着我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我真是觉得解气。我们两个吵架,并不是每次我都能占到上风的。 最后还是重朔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出声叫我,“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公司了……” 我拎上包,头也不回的跟重朔出了门。 跟陆晨郁形婚以前,我都不知道吵架是一件这么耗体力的事情,明明只是动动嘴皮子,吵过之后却浑身上下都觉得气虚脱力,大概是气的。 所以一路上我都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重朔把车子开的四平八稳,我都几乎睡着了。 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我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开始补口红。 这好像是我这几年养成的一个小习惯,每次心里有些紧张或者焦虑的时候就会想要补补妆涂涂口红。重朔看了我一眼,大概猜出了我的心情,问道:“姐,公司是要跟你谈合约的事情了吧?你怎么想?” 之前跟公司签的是五年的合约。那时候我刚刚跟上一家公司强制解约,信誉上还出现一点问题,又正是演艺事业走下坡路的起始点,能有星辰娱乐这样的大经济公司愿意跟我签约,我还是很高兴的,所以也没多想,直接签下了五年。 星辰旗下有不少知名艺人,公司的资源也一直都不错,虽然算不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当时我心里想着,凭借我自己的实力,加上公司的助力,想重回事业巅峰应该也不难。 可签约之后,我却一直不温不火的。也并不是经纪人没给我拿到好的资源,开始的两年,我也接了两部大制作大班底的电影,虽然跟我从前拍的那些国际大片无法媲美,但在国内也算是风头大盛了。 而结果却差强人意。两部片子的票房都不是很理想。公司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包括经纪人在内,都将这个责任算在了我的头上。随后我能拿到的资源就是些女配角色或者二流片子,又或者是些不痛不痒无病呻吟的傻白甜偶像剧。 有了过去的某些教训,签了公司以后,我一直都还算听话,尽量配合公司和经纪人的所有安排,哪怕是形婚这种极端的手段。可我的事业却始终在走下坡。走了四年的下坡路,也快走到底了,眼见着还有大半年合约就快到期了,我真的该为自己重新考虑了。 然而,今时今日的我又不同于四年前了。当时的我尚且人气犹在,觉得是自己在低就星辰公司。而如今,离开星辰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寻找更好的去处呢。 我心绪烦乱,把口红丢回包里,对重朔说:“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嗯……姐我知道你最近有换公司的想法,但是我觉得,其实也未必找得到有比星辰好多少的公司。唉,姐,你的实力和颜值都够硬,就是没有好的机会,只要现在能拿出一个好作品,马上就能成为你的转机。” 他所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叹了口气,“唉,先去听听公司那边怎么说吧。” 从公司出来,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重朔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咬牙切齿的生闷气。见我这样,重朔劝我说:“姐,你也别生气了,犯不上跟他们置气,咱们又不是没别的路子可走。” 我能不生气么。刚才,先是经纪人冷嘲热讽的说了一通我上一年的作品如何如何不受欢迎、我的人气如何如何下滑,接着找来公司高管一起跟我谈续签合同的事情。公司的意思是依然续签五年,可是我的薪资却大打折扣。所有的收入分成都降了百分之十,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之后我便问起这五年的规划。经纪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却全都是我的人设方向和宣传手段这些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具体的片约和活动却一个都没有。显然公司根本没怎么把我的发展放在心上,连给我安排资源的计划都没有。 我没说签,也没说不签,就端着慈母般的微笑抱臂听他们侃侃而谈。等他们说完之后,我只是说我知道了。可祥和的外表下,我心里恨不得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大卸八块。 生完了闷气,长长的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正要赶去参加一个试镜。这次的片子是陈哲升导演的大作,叫做《海上烟波》,讲述了大上海那个年代里,一个拉车小弟如何一步步变为震慑商政各界的大佬。主题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有些老套,但是情节内容和人物设定却很耐人寻味。 因为片子是大男主的戏,所以即便是女一号,也仿佛只是衬托绿花的一片红叶。陈哲升导演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票房领军人物,若不是因为大男主的原因,早就过气的我也不敢奢望能争取到他的女一号。 另外一层原因,陈哲升导演曾经跟我那便宜老公陆晨郁有过几次合作,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也来参加了婚礼,交谈的时候,对我的演技颇为赞赏,还说有机会的话愿意跟我合作。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公司也不会反对,我联络了陈导,他没多犹豫,便答应让我去试镜。我一直自信演技,又做了很多功课,一定要尽全力争取下这个角色。 在我跟公司谈合同或者签新公司的时候,这个角色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立脚点。甚至可能会成为我演艺事业的转折点。 到了试镜地点,还没见到陈导,陈导的助理看到我却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盛女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试镜了吗?” “不来试镜?”我一头雾水,“谁说的?” 第三章 对付你,总得用点手段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您爱人啊。陆先生刚刚给我们打过电话,说您另有别的安排了,接不了这个片子,所以就不来试镜了。说您觉得不好意思,才让他帮忙转告陈导的。” 我顿了足足有五秒钟,才强咧着嘴角笑了笑,说:“哦……原来……他已经跟陈导说了,我还想……直接过来跟陈导道个歉呢。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的,陆先生已经跟陈导解释过了,我们都理解了。” 助理的态度很客气,我知道这都是看在陆晨郁的面子。一直到离开,我的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可鬼知道我已经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上了车,刚关上车门,我就绷不住了。对着座椅靠背就是一通狂捶!气的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看到我这幅发疯的样子,重朔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姐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边抹眼泪边愤恨的说:“你知不知道陆晨郁今天什么行程?我要去找他算账!” “到底怎么了啊姐,你不是去试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听到“试镜”这两个字,我心里更难受,哭的更凶了,眼泪跟雨珠子似的往下掉。我一心企盼的剧本,还没来得及努力争取,机会就被陆晨郁这狗贼搅和了。实在太欺负人了!我不就是不愿意陪他去杀青宴么,不就是损了他几句吗,他竟然要在这种事情上对付我! 我又不能撕破脸在陈导面前拆穿陆晨郁,陈导也大半是看在陆晨郁的面子上才肯给我试镜的机会,我只能暂时粉饰太平,再从陆晨郁那里想办法。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大概早就冲到他面前去把他痛骂一顿。可这次的事情实在重要,我一直把它视为我翻身的机会,我太想要这个角色了,不能让冲动和怒气彻底毁了最后的希望。 我不知道陆晨郁是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因为我不知道他吃不吃软,但我清楚,硬他是一定不吃的。跟他硬碰硬没什么好结果,除非碰得过他。可我没这个本事,再不服气也只能认怂。 尽管气愤和委屈,我还是强迫自己稳定情绪冷静下来,擦干眼泪,给陆晨郁打电话。 本以为他拿住我这么大的把柄会跟我大摆一番架子,三两天都未必会理我,但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他“喂”了一声。 “你在干嘛?”我问他。 “在选礼服啊。”他答的风轻云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心里气的发堵,语气不由得有些生硬,“你干完缺德事之后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 显然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声音听起来还颇愉快,“还好吧,也不算缺德,对付你,总得用点手段。” 我发誓,如果陆晨郁此刻在我面前,我一定忍不住想冲上去撕烂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可势不如人,我也只能咬着牙低头,“说吧,你想怎样。” “你说呢,晚上跟我去参加杀青宴,以后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席的活动你也要配合。” “就这样而已?那我的试镜怎么办。” 陆晨郁想都没想,轻描淡写的说:“我会安排好。晚上我去接你。” 既然这样,我只能乖乖听话,约了造型师下午做造型。陆晨郁的电影是大制作,前期宣传也做的声势浩大,我总不能随便应付。 不过,早上我说不去,也不全是为了跟他过不去,我是真的另有安排。我的经纪人艾姐要我跟她一起去一个饭局,见几个制片人,也是蛮重要的应酬,我原本不想错过。 给艾姐打了电话过去,告诉她我晚上不能跟她一起去参加饭局了,艾姐自然不愿意,冷言冷语的指责我,说早就跟制片人们约好的事情,没办法爽约。可是我抬出陆晨郁,说必须跟他一起出席活动,艾姐虽然不情愿,却也没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艾姐好像不大敢得罪陆晨郁。大概因为陆晨郁圈子广吃得开吧。 做完造型,时间也差不多了,陆晨郁过来接我。 我让重朔开车跟着我们。为了给媒体看,我们是一定要从同一辆车里一起下来的,可是坐他的车我总觉得没什么归属感,还得让重朔另外开车在后面跟着才踏实。 拉开车门,看到陆晨郁坐在后座上。我弯腰钻了进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我没说话,也不想看他,低着头看手机。倒是他歪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说:“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见了我就该破口大骂的。” 我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想了一会儿才说:“陆晨郁。你知道角色对我来说是大事。为了让我跟你参加个活动就用视镜开玩笑,你不觉得太儿戏了么。” 我的语气很平静,跟平时与他吵架时的剑拔弩张全然不同,为的就是想让他知道我的态度很认真。平时我们互相讽刺挖苦,他怎么说我都没关系,给我使一些小打小闹的绊子我也可以忍,但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大概是受了我的影响,他也不再看着我,用跟我同样的语气淡然的说:“我想告诉你的也是这句话。很多事情你都不该由着性子胡闹,我们既然是这种关系,你就有责任和义务配合我,对你我都好。今晚的杀青宴你可以不跟我去,那个角色我也可以帮你拿到,但是我要教你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你以后能记住。” 我讨厌极了他这种高高在上教育人的语气,瞪着他说:“教我?你有什么资格教我?按戏龄算,你可得尊称我一声前辈。” 当然是前辈。我童星出道,算起来戏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火的又很早,这样论资排辈的话,同龄的演员还真都要叫我前辈的。 可这句话才说完我就后悔了。陆晨郁肯定会讽刺我年龄大,或者说我火的早过气的更早之类的,我刚好给了他话柄。 而出乎我意料的,他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我便开始想事情,于是想起了一桩三个多月前的事。 陆晨郁这些年斩获了无数电影奖项,唯独没拿到金马奖。很早以前在采访中被问到他在事业上有什么心愿,他的回答就是荣获金马影帝。可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他始终跟奖杯擦肩而过。 直到这一届,他的表现在全年的作品中脱颖而出,对获奖几乎势在必得。去台湾之前,他要我跟他一起出席颁奖仪式。我讥笑他又未必真的能得奖,何必大动干戈。他却冷着脸对我说,外界都知道他得奖的心愿,无论他能不能得,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我都应该陪在他身边。 可我还是拒绝了,颁奖又没有我的份,我干嘛要颠颠的跑过去陪他做戏。他没跟我吵架,就阴沉着一张脸叫我必须出席。我被他烦的难受,就骗他答应了。到了飞台湾的那天,我该出门出门,该拍戏拍戏,理都没理他。 他也没来质问我指责我,甚至提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准确的说,是压根没再跟我联系。颁奖结束之后,他就去外地拍戏了,我们面都没见到。 平时我们也很少联系,尤其遇到拍戏繁忙的时候,没有特殊事情,很久不通话也算正常,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把颁奖的事情给忘了,自己也就慢慢忘记了。 可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让我想起来,颁奖结束的时候,有记者采访他,期间问道他妻子为什么没有陪同出席,见证他获得金马影帝。按照他向来的作风,自然应该滴水不漏的解释说他妻子忙于工作无暇分身,不能陪在他身边深感遗憾,却也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恭喜他,并且比他还激动高兴,等等等等这样的说辞。 可他脸上只挂着公式化的一点微笑,应付了一句:“她在拍戏,赶不过来。” 对于我们的婚姻关系,他对外界的表现向来无可挑剔,唯独这一次不尽如人意。于是新一波关于我们感情破裂婚姻危机的猜测就溢了出来,再加上后来他拍戏时候跟那个小明星的绯闻,几乎进一步印证了这番猜测。 之前我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大概真的是气坏了,气到应付记者的心情都没有。而他也一直没把那件事忘了,甚至记仇到现在,借着杀青宴的事情拿我的试镜做文章,打着教育我的旗号,其实还不就是在报上一次的仇。 不过我也理解他生气。那件事确实是我理亏。无论于情于理,我都该陪他出席颁奖仪式的。 可是我就是不想。 这大概就是他说的“由着性子胡闹”吧。 我在国内获得的第一个奖项就是金马奖。那时候我才只有二十岁。“最年轻的影后”,“天才演员”,“惊艳世人的演技”,等等这些褒奖的名头罩在我身上。我穿着张扬的大红色礼服参加颁奖仪式,光彩夺目风头无两。 那是我最辉煌的时刻。从那以后,所有的奖项都有些相形失色。 第四章 他的小情人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时隔多年,再让我去参加颁奖仪式,却已经物是人非了。如今的我只能作为一个陪衬,作为一片绿叶,借着陆晨郁的关系才有资格站在那片红毯上。悉心打扮,为的只是博一点眼球。提名里没有我的作品,我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很任性的躲了起来。 很快到了地方。他下车来为我开门,我挽上他的手臂,贴在他身侧跟他一起进会场。我们时不时的低头耳语,对视浅笑,一副亲密无间爱意深厚的模样,羡煞旁人。 这一套当然都是做给那些摄像机看的,我们早就驾轻就熟。演戏而已,都是我跟陆晨郁的专长。 导演已经到台上讲话了,接下来还有制片、编剧、主演,总要把给媒体的内容做足了才行。 但陆晨郁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带着我秀恩爱,所以我们俩全程手挽着手黏在一起,片刻都不分开。 时不时有人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没一会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摇曳身姿走了过来。 我一看,哟,这不是陆晨郁新一任的绯闻对象路之遥嘛!昨天晚上还特地搜了她的名字和照片,这会儿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姑娘穿着白色T恤,上面印着大大的品牌logo,下身搭配了长长的黑色蓬蓬纱礼服裙,前摆稍短一些,露出脚上那双中跟的系带皮鞋。是青春又不失时尚感的搭配,很适合她这种二十出头的年龄。 “陆前辈!”她先是跟陆晨郁打了招呼,接着转向我,“盛卿姐您好,我叫路之遥,久闻您的名字,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本人了,您比镜头上还漂亮呢!” 礼貌又热情,挑不出毛病来,我自然也笑着回应道:“你好,听晨郁跟我说你的演技很不错,也很敬业,真希望影坛能多一些你这样的后起之秀。” 闻言,路之遥便目光盈盈的望向陆晨郁,似有疑问,又似有期待。 可惜我站在陆晨郁的身边,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 接着路之遥又对我说:“乔编剧今天也来了,刚刚他还提到您了呢,说好久没见面,还挺想您的。” 她所说的乔编剧,就是他们这部戏的编剧乔望安,我第一部获奖的大作就是他编写的剧本,选角色的时候,是他极力推崇我,说我就是他心中的那个女一号。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我的伯乐之一。 很久没见面了,既然来了,自然该过去跟乔编剧打个招呼。可我突然想起,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配合陆晨郁的,自然应该以他为重,不该离开他去做别的事情。免得他一个不高兴,我的试镜又泡汤了。 稍一犹豫之间,反应就慢了些,我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是吗,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可抬眼一看,路之遥也没说话,正用那双眸光粼粼的大眼睛望着我呢,眼神稍稍闪了一闪,极快速的瞄了一下陆晨郁。 我恍然明白了。她这是等着我去跟乔编剧打招呼呢。至少是等着我给她腾地方呢。难怪她意有所指的跟我提起乔编剧。 也怪我,我向来很少应付这些交际场面,一时间没搞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我善解人意的对陆晨郁说:“晨郁,我去跟乔编剧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就过来。”然后就朝人群里找去,留给身后那两人单独交谈的机会。 找到了乔编剧,说话的时候,我刚好对着陆晨郁的方向,远远看着,他果然正在跟路之遥说话,两人一高一低的站着,虽然挨的不近,却说着只有他们之间才听得到的话。 原本还觉得他跟那姑娘之间的绯闻真真假假。看着今天这状况,八成是真有点事情了。 跟乔编剧也聊不了多久,说了几句话之后我便告辞了,却觉得不好回去打扰那两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休息。 椅子还没坐热,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我面前。我抬眼一看,是陆晨郁。他挨着我坐了下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不大愉悦的问我。 我没回答,而是反问他,“聊完了?这么快?还以为你们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陆晨郁垂了垂眼,顿了片刻才悠悠的说道:“我跟她没关系。” “哦。”我应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蹙着眉头,说:“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信?” 我不禁好笑,“我有什么信不信的,跟我又没关系,你说没有就没有呗。” 他似乎还不甘心,继续说道:“我跟她,至少我对于她,绝对没有多余的私人感情,炒点绯闻也是为了宣传电影,她之前……”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啰嗦了。”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搞不懂他干嘛这么纠结于这件事。 杀青宴一步步进行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是快散场了,我今天的任务也基本算是圆满结束,便耐不住拽了拽陆晨郁的袖子,问:“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试镜呢?你打算怎么办?” 陆晨郁扫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我说了会替你安排。” “怎么安排啊?再约时间吗?什么时候啊?陈导会不会对我有意见?你打算怎么解释啊?” 陆晨郁被我这一连串的问题炮轰的受不了,也懒得一一回答,干脆说:“乖乖等着,再问就不给你安排了。我办事你信不过?” 我只好老老实实闭了嘴。 其实讲心里话,我追问这么多,只是因为自己在乎这个试镜,不是信不过陆晨郁。他这个人虽然有点讨厌,但正经事上还是靠得住的。或者说,虽然我觉得他这个人很讨厌,道貌岸然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可在圈子里,他的为人和口碑一直都很好,至少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这几年我们虽然暗地里你死我活,工作上他却从来没阻挠过我。听说他推了我的试镜之后,虽然气的半死,却也没真的害怕,心底里觉得,他也只不过是威胁我,不会当真让我丢了这个机会。 杀青宴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从后门离开会场。我跟陆晨郁一起等着车子开过来。我们站的很近,他突然伸手过来,将我搂进他怀里,低下头问道:“冷吗?” 现在是入夏时节,就算我穿着无袖的礼服也还不至于冷,我摇着头莫名的抬头看他,看到他满脸的温柔缱绻。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已经低下头,柔软的嘴唇凑了上来,轻轻吻着我。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我也抬着头配合着他,一边偷偷的拿眼睛四处瞟。 散场是从后门离开的,这边没有记者,也没有摄像机,只有零零散散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就算是有混进来的狗仔,也没必要做戏做的这么全套吧。 他亲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抬起头,看着我宠溺的微笑。我也配合着在他怀里侧了侧身,倚靠在他肩上。 这一侧身,我就明白了。原来刚才路之遥正站在我斜后方的位置。这会儿正用她那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搞不清这是什么套路,挨着陆晨郁低声说:“你这是玩的哪一出?故意让你那小情人吃醋呢?” 他的声音也压的很低,说:“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我真不喜欢她。她缠我缠的有点烦,拜托,配合一下。” 可惜,那姑娘却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主,反倒是有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因为就在陆晨郁话音刚落的那刻,我就看到她抬起步子直朝我们这边走来,身上还隐隐带着一种……杀气? “帮帮忙,把她弄走……”陆晨郁贴着我的耳朵说。 弄走?怎么弄走?做出一副正房灭小三的架势直接让她滚蛋?还是继续秀恩爱让她有点自知之明? 关键问题是,我真的搞不懂陆晨郁的路数。他说的话,我最多信一半,鬼知道他是真的对这姑娘没意思想拿我当挡箭牌,还是俩人早有往来但吵了架闹了矛盾,借着我给人家姑娘醋吃呢。 这浑水,我可不想趟。 “陆前辈,”路之遥已经走了过来,稳稳的站在我们面前,“关于后续宣传的事情,我还有些问题想单独请教你,可以吗?盛卿姐?” 她找的虽然是陆晨郁,却把疑问抛给了我,如果我说不行,倒好像是在耽误他们办正事一样。 有私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是见不得光的私情,却可以借着公事的借口明目张胆起来。她越是这样直接了当,便越显得她理直气壮毫不心虚,我要是敢谴责她什么,她大可以坦荡荡的说我是小人之心。 我原本不讨厌这个姑娘的,我跟陆晨郁又不是真的结婚,又没有感情。可她这种态度实在让我欣赏不起来。无论她有多喜欢陆晨郁,无论陆晨郁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至少在我跟陆晨郁的婚姻协议结束之前,我们对外都还是夫妻的关系,她怎么也该等到我们的关系结束。 第五章 未免太轻松了吧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喜欢上有妇之夫不是错,毕竟感情无法控制。那么就将这份错误的感情默默的埋在心里,好好的藏起来。如果恶意的破坏和抢夺,那就有些不大道德了。 我直接横在陆晨郁面前,笑眯眯的对她说:“哎呀,小路呀,今天太晚了,我跟晨郁还要回去休息呢,要不改天吧。” “就一会儿,盛卿姐,几句话就说完,要不你先上车等我们吧。”路之遥毫不气馁,连我的去处都帮我安排好了。显然,她是彻底把我当成了敌人,认为我是挡在她和陆晨郁之间最大的障碍。 “别呀,既然是要聊正事,可不能三两句话含糊过去,”眼看着路之遥眼里露出期翼来,我继续说道,“还是等回去之后,你们微信上聊吧,开个语音,说不清的还可以打字。” 这话说的没毛病。如果他们俩人真的是那种关系,微信肯定是加了点,就算没加微信,手机号码或者别的联系方式总该有的。一个剧组拍戏的演员,如果连微信都没加,显然关系算不上亲近,那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可路之遥却像突然哑巴了一样,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们还没加微信吗?”我接着问她。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看着我,又看了看陆晨郁,表情已经有些奇怪。像是尴尬,又仿佛带了几分哀切。 这会儿功夫,陆晨郁的司机已经开着车子过来了,我一边挽着陆晨郁往车上走,一边还不忘跟路之遥告别,“小路,那我们就先回去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哦,记得给晨郁发微信啊。” 上车的时候,我想着刚刚路之遥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陆晨郁:“你该不会是加过她之后又给删除了吧?” 陆晨郁摇了摇头,“不是。是拉黑了。” “……哈!” 车上,我问陆晨郁:“你跟那姑娘真没事?” 陆晨郁显然不高兴起来,说:“还要我说几遍,没事!” 我若有所思的说:“嗯,没事就好,我也觉得你们不大般配。” 他却好像突然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侧过头来看向我,颇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 我其实没想跟他聊路之遥的事,就是没话找话随便说说,能说到我的试镜上去最好。可他倒认真起来。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也没怎么说,就是觉得你们不大般配。你想啊。她今年多大?二十出头吧。你总要大了她十来岁吧。嗯……这倒也不算差的太多,但性格就不大合适,你应该不喜欢那种傻乎乎只懂得横冲直撞的丫头吧。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白甜应该不是你的菜。” 车子里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呵,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我边想边说:“也不是知道,就是猜的呗。你就算是喜欢傻白甜,也应该是喜欢那种真的单纯干净的类型。这个姑娘么,多单纯还真看不出来,倒是有点彪。” “你很了解我的喜好?”他接着问。 “就猜的呗。男人的口味还不就都那样。”我随口答着。 他却没完没了的,“你很了解男人吗?” 难得我跟陆晨郁能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聊会儿天,没三句话就吵起来。我也不过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顺口说着,没怎么过脑子。他倒是执着起这个问题了,像是非要追究出个所以然一样。 “都说了是猜的,瞎猜的。”我已经懒得多说这个话题了。 “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类型。”他不屈不挠。 为了让他尽早结束这个话题,我故意回答:“你啊,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我这种类型。” “你?你是什么类型?” 因为话题有些无聊,我已经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打算休息一会儿了,声音也懒散下来,“我嘛,当然是智慧与美貌并存,颜值与演技并存,既能清纯可爱又能性感妩媚的类型,是万千男性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陆晨郁没再说下去,只是“呵”的轻笑了一声。我没听出那声笑是因为有趣还是嘲笑。 我在离家还有两个弯路的时候下了车。重朔开车从后面跟了上来,他载我回家。 陆晨郁在外面另有一处房子,离我们共住的那套房子很近,平时他都住在那边,很少回我这里。这样就很好的避免了我跟他之间非必要的相处。 两天之后,我接到了陈导助理的电话。说是角色已经定给我了,但还需要我这几天抽时间去试个镜,走个流程。 我有点难以置信,惊疑的问他说是不是罗季宁的女一角色。对方也很惊讶,说,当然是啊。 放下电话之后我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这角色就这么定了?已经是我的了?也未免太轻松了吧。 为了这个角色,我已经准备了有两个多月。剧本前前后后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分析了整个剧情发展和所有人物性格,从头到尾整理出了角色的心理变化。还把很多重要的镜头拿出来演练,为的就是能拿出最好的表演来争取这个角色。 甚至,我还调整好面对失败的心情,如果没能拿到角色,如何快速的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争取下一个重要角色。 可没想到所有的努力还没付诸行动的时候,结果就已经摆到我手里了。一切都快的让我恍惚。 这几年,我的电影票房总是惨淡,外界已经开始有人称我是票房毒瘤了。而《海上烟波》一定会大卖,罗季宁这个角色也一定会火,那么我在市场上的负面印象就一定会有所转变。 以此为筹码,我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跟星辰娱乐解除合同,改签别的公司。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我考虑。 跟陆晨郁的形婚协议就是我在星辰的经纪人艾姐帮我制定的。整个计划都是她在操控。如果说,我跟星辰的合同结束,自然不再受经纪人的管束,形婚协议的有效性也就可以重新商榷。 这段婚姻关系倒是帮陆晨郁建立了沉稳顾家有责任心的好形象,还变向帮他撇清了不少花边绯闻。对于我,却没什么好处。 结婚以来,我好像更招黑了,每次跟他同框总免不了有黑粉说我是在捆绑陆晨郁博眼球。说我的事业没有前途,就只能靠着老公维持最后一点热度。还有陆晨郁那一票激进的老婆粉,更是逮住一点机会就把我往死里黑,说当年我就是因为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回国发展的,果然在国内没红几天就过气了;还说我其实根本没演技,得奖也只不过是借着角色的光环才被观众们喜爱;又说我崇洋媚外,靠着拍老外的片子火起来却回国赚中国人的钱。 不管怎么说,这段形婚给我带来的利益并不是很明显,尤其是我跟陆晨郁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如果彼此心里都不太喜欢这份合作,那不如干脆结束它。 但这件事草率不得。离婚对艺人的形象影响可能会很大。没有一个好的公关处理,很有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负面效果。如果想签约新公司,这件事更需要慎重考虑,或许新公司会有不一样的计划。 想到陆晨郁,我立刻想起来,这次的事情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虽然说一开始是他破坏了我的试镜,但他也算事出有因,而且现在还直接把角色给了我,确实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但应该怎么感谢他,倒是个问题……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重朔的时候,重朔自然也很为我高兴,还夸赞说:“还是陆哥有办法。” 我斟酌着问重朔:“你说我是不是该正式感谢他一下?要不请他吃个饭?还是送份什么礼物?” “你也太见外了吧,”重朔显然不认同,“你们俩是夫妻,事业上相互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我说啊,姐,你就是性子太倔了,早就跟你说过,陆哥在圈子里人脉广关系硬,你多让他帮帮你不好吗?你就是不肯跟他开口。夫妻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重朔又开始啰啰嗦嗦的教育我。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根本没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的建议。 我的经纪人就总说我在人际交往这一块上有很大的欠缺,所以总是让重朔提点着我。我也知道我的短板在此。可惜重朔不了解内情,不知道我跟陆晨郁之间压根就是有名无实的形婚,还以为我们只是感情不好爱闹矛盾而已。 我给陆晨郁打了电话,其实很拉不下面子,硬着头皮说为了感谢他想请他吃饭。还想着他如果能拒绝最好了,可他想都没想痛快答应,还直接定在了晚上。 等我赶到订好的餐厅时,陆晨郁已经坐在包厢里点菜了。我跟他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在他身边坐下来,也不说话,看着他点菜点酒。 等点完东西,服务员退了出去,包厢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觉得有点尴尬,就给自己倒了杯水,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慢慢喝。 第六章 你还想给我生个孩子?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喝到第二杯快见底了,陆晨郁才悠悠的开口,说:“不是说要感谢我吗?怎么也该敬我杯酒吧。只喝水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呵呵……”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觉得十分尴尬,“那个,确实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帮忙,我也未必拿得到这个角色。” 大概是对我说的话还算满意,陆晨郁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转念想了想,说:“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你这个角色原本可能是要定给薛迟爱的,你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 一起争这个角色的几个女演员之间,薛迟爱算是我最大的对手。她出道比较早,虽然一直没大红起来,但戏路很稳,始终稳扎稳打的发展,即便多数都是演女二甚至女三,但每个角色反响都不错,演技是被认可的。 我向来自信演技,不怕跟她比。但她有一个优势,前两年她拍过一部电视剧,就是大上海年代的戏,演了一个游走于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外表妖娆妩媚,实则颇有傲气和风骨,还有一腔爱国情怀,虽然只是女二角色,却比清纯柔弱不喑世事的傻白甜女一还要吸粉。而且这个角色跟罗季宁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有了成功的前例,竞争的胜算或许会大一些。 但是,陈导是一个喜欢创新和突破角色的导演。我总觉得相比起墨守陈规的表演,他或许会更喜欢看演员跳脱出观众们原有的印象,展现出焕然一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表演。所以我始终觉得我也是有胜算的。 陆晨郁接着说:“她背后找了点关系,之前也基本算是内定了。但是现在角色给了你,陈哲升打算让她演女二,到嘴的鸭子飞了,她肯定不甘心。薛迟爱那个人,年龄不小,心眼却不大,我怕她会借着她那点关系针对你。你还是小心些。” 我立刻心慌起来,紧张兮兮的瞪着眼问陆晨郁:“关系?她有什么关系啊?她会怎么样?不会做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吧?哎呀,我就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怪陈导助理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我还得去试镜,说是走个流程,该不会有什么变动吧!她把我的角色抢回去怎么办啊?” 被我这样一通聒噪,陆晨郁皱起了眉,无奈的白了我一眼,说:“我说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吗?我都说了角色是你的,不会变。但如果她接了女二,就要跟你在同一个剧组,不知道会不会在别的事情上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提醒你让你注意些。” 听他这样说,我也就安下心来。其实我一直很相信陆晨郁的信用和能力,只不过事关角色,我才格外紧张。 不得不说,陆晨郁不跟我吵架的时候,看着还是很顺眼的。一张男神脸,又有优雅从容的举止,刚刚还替我担心被针对。我忽然有点感动。终于在这段假的婚姻中找到了一点并肩作战与有荣焉的感觉。 所以酒送上来之后,我很由衷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敬他。他也不推辞,同样一满杯喝了下去。 酒是他点的,点的是低度数的白葡萄酒,味道甜甜的,跟果汁一样。我酒量不算好,喝这样的酒刚刚好。不知不觉一整瓶都被我们两个喝掉了,我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了。陆晨郁喝的比我多,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的,显然酒量也比我好多了。 跟陆晨郁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坐在一起喝酒就更没有了,我不知道他的酒量怎么样。但我想着,今天是为了感谢他来的,至少要表现出我的诚意才行,喝多少酒总要他说了算,就当为了这个角色舍命陪君子,陪他喝个尽兴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比被艾姐带去跟那些脑满肠肥的制片人喝酒好多了。 于是我晃了晃空酒杯,问他说:“陆老板,酒没了,要不要再加一瓶?” “陆老板”也是我对陆晨郁的一种称呼,因为知道他除了演戏之外,自己还做着其他生意,所以有时候调侃着这样叫他,就像叫他“陆影帝”一样。今天倒没有调侃他的意思,只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称呼。 人前我都是亲切的称呼他为“晨郁”,他戏更足,腻腻歪歪的直接叫“老婆”,但人后我们通常都是直呼其名。但今天这种场合,直接叫名字显得太生疏了。 他看了我两眼,把自己的酒杯收到一边,说:“不用了,不喝了。” 其实我也不想喝,再喝我就要醉了,但又忍不住调侃他,“哟,这就不喝了?陆老板的酒量也不过如此啊。” 陆晨郁轻笑一声,歪着头看向我,说:“哟,盛老板这是想跟我比比酒量?好啊,那就再要两瓶。” 我立刻就后悔了,我的酒量也就这样了,再喝恐怕就要醉了。但在陆晨郁面前认怂绝对不是我的风格。我脖子一梗,硬气的说:“我会怕你?今天看谁先趴到桌子底下去!” 陆晨郁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我都有点发毛了,才说道:“盛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不自量力,还总是喜欢作死。别说是一个你,就是十个,我也能把你喝趴下,你觉得我会心疼你吗?” 我当然知道陆晨郁这话是在讽刺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喝酒喝的头晕,总觉得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带了几分懒散的温柔。 我见惯了人前谦和君子的陆晨郁,也见惯了他跟我横眉冷对,可他今天这幅模样,我从来没见过。 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你……”我张了嘴,想反驳他,还没说出话来,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屏幕,脸上的表情立刻凝了凝,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我,又朝包厢的门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踌躇。 我立刻明白了,陆晨郁这通电话大概不方便被我听到。 这家餐厅有独立的走廊,有完全私密的包厢,很适合明星们避人耳目的过来吃个饭。可如果出了包厢,搞不好就会被其他来往路过的人撞见。他是个公众人物,不好冒这种险,就不方便出去接电话。 我的好奇心乍起!恨不得凑上去看看来电显示。这是一通什么电话?会让他这么为难? 直觉告诉我,这一定不是工作上的电话。不管是工作还是朋友圈子,我们两个之间都不存在竞争和冲突,平时也没必要避讳彼此。那么就只能是个人私事,而且还是难以宣之于口的个人私事。 陆晨郁已经三十多岁,年龄也不算小了,有我这个名分上的老婆在,他没法考虑娶妻生子的问题,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谈女朋友。 但他总是个正常的男人吧,正常的感情需求总会有吧?再退一步说,正常的生理需求也会有吧。除非他有病!否则,我还真不相信他这么多年就过着清心寡欲和尚一般的生活。 我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我总是很好奇陆晨郁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在外面,他永远是一副沉稳持重无可挑剔的样子,谁都抓不住他什么把柄,我却总想掀开他完美男人的面具一窥究竟。 我很识相的站起身来,说:“我去个洗手间。” 餐厅的包厢里每个都配有单独的盥洗室,想方便也不用出去。我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留给陆晨郁接电话的空间。但却小心翼翼的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可只能说这餐厅装修的时候太替客户考虑了。卫生间的门隔音非常好,免得在里面方便的人发出什么不太雅观的声音,被外面听见。所以这会儿,外面陆晨郁讲电话的声音我也听不清。 我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屏着呼吸听外头的动静。听不真切,只大约听得出他大部分是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偶尔回应两声,很多字句听不清,只听到有一句似乎是:“我今天没有时间,明天可以吗。” 重点是,那语气带着一种平缓的柔和,是商量的口气,让人觉得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是他重视并且十分熟悉的。 等他打完电话,我又在洗手间里补了个妆才推门走了出去。心想着,有些话应该对陆晨郁说一说。 回到桌旁,坐了一会儿,我便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考虑结婚生孩子啊?” 陆晨郁撇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你还想给我生个孩子?” “我说正经的呢!真结婚。你就没什么想法?” 陆晨郁敷衍的摇了摇头,说:“我还年轻,急什么,以后再说吧。” 我在心里措着辞,该怎么说才能让他觉得我绝没有探究他私生活,纯粹是一片好心想让他有机会发展自己的恋情呢? 想了一会儿,才对他说道:“嗯……我们的夫妻关系只是为了工作嘛,但是我觉得呢,总不该为了工作耽误我们的感情问题。我觉得不管是你还是我,如果我们在感情方面有比较心仪的对象,想要长远发展,也应该好好珍惜把握,别为了工作而耽误,你说对不对?” 第七章 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一直到我说完,他都只是抬眼看着我,没回应一句。 于是我清了清嗓,继续说道:“所以,比如你想交个女朋友或者我想交个男朋友,也不用相互隐瞒吧?这样对方心里也好有个底,方便互相配合,打个掩护什么的。毕竟现在我们对外的关系是夫妻,就算有了恋情,也得等到我们离婚之后再对外公开嘛。” 我觉得这样说应该算是很妥帖了。这话当然是说给他听的,免得他交了女朋友我都不知道。万一他不够小心,被狗仔们抓住什么蛛丝马迹,我心里没个底,都不方便第一时间做公关帮他澄清。更要避免弄巧成拙。 但我又知道陆晨郁是个谨慎的人,就算我表明态度他也未必肯告诉我。还是说的委婉些比较好,给各自留些体面。 怎料我说完,他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交男朋友了?” 我交个毛的男朋友。我是觉得他有女朋友好不好!他果然没打算跟我坦白,我只好继续试探道:“也不是啦,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总应该相互帮助嘛,你说对吧。”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阴沉,“盛卿我告诉你,你给我检点些自己!别在外面乱搞!我们两个婚姻存续期间,你别给我弄出些不三不四的消息来!你自己不要脸,我还嫌丢人!” 我气的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我一片好心,他竟然说这么难听的话来侮辱我! “呼……”我长出了一口闷气,才说道:“陆晨郁,你是不是有毛病?说的是什么鬼话!我不要脸?!你要脸?谁整天在外面跟那些小明星小嫩模闹绯闻!而且我说的是你好不好!我是说如果你谈了恋爱交了女朋友……”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无理的打断了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在外面你就是我妻子!检点你自己的言行!谈什么狗屁恋爱?等我们离婚再说!” “你真是……”我气急败坏,恨不得破口大骂之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也没看直接挂断,指着陆晨郁继续说:“陆晨郁!你真是条疯狗!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狗咬吕洞宾!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这种人说话!” 没说上两句,手机又响了,大有一副我不接就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我扫了一眼,是冯亦伦打来的。 他个把月都给我打不上一次电话,但每次打来都一定有事,而且大多是关于“家”那边的事,我还是接起来为好。 而且我跟陆晨郁吵成这样,这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我直接冲出包厢甩手走人,连单都没有买。 哼,一片好意请他吃饭想感谢他,他却说那些话侮辱我,这顿饭他自己掏钱吧! 接了电话,果然冯亦伦说他有要紧事要见我,问了我在哪里,就让我在这边等他,他开车过来接我。 说起冯亦伦这个人,准确是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我姓盛,他姓冯。而这还不算奇怪的,更奇怪的是,我们共同的父亲,姓裴。 我的家庭环境有点混乱。简单来说,那个姓裴的男人,也就是我爸爸,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有钱到什么地步呢?就是他家里的红旗不倒,外头的彩旗也飘飘。我妈就是他的彩旗之一。而冯亦伦的妈妈也是彩旗之一。我们都是跟母亲姓。私生子,哪有资格跟父亲姓。 我是被我妈养大的,一直到我十四岁的时候,癌症要了她的命,然后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出现在医院里,告诉我裴先生是我爸爸,他派他们来接我回家,还帮忙料理我妈的后事。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爸早就死了,是我妈这样告诉我的。 但年幼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爸早就死了,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就大致明白了,如果没有我爸,我妈就不会怀上我。可如果他早就死了,又是怎么让我妈怀孕的?好在我还来不及深思熟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揭晓了——原来我爸根本就没死,只不过碍于身份,我从没见过他而已。 冯亦伦的车到了,我钻进副驾驶,问他:“出什么事了?” “爸生病了,在医院,接你去看看他。”冯亦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我。 “什么病?要死了?”我脱口而出。 不是我诅咒他,或者心思恶毒,而是真的想这样问。我十七岁那年从家里搬出来,这十来年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差不多一只手的手指头就掰的过来。如果他只是生个病住个医,绝对不会叫我回去看他的,也轮不到我去看他。 冯亦伦歪过头撇了我一眼,大概我说这样的话确实不中听,但他也知道我说的没错,有点无奈的回答道:“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了。”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反正你该去看看。” 他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是真的要死了。 我坐了一会儿,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哦”了一声,就转过头看窗外了。 我从包里取出墨镜和帽子戴上,这都是我平时出门必备的东西,怕被人认出来。但其实这会儿根本没必要,裴述青住的医院保密措施一定比我们明星的还好,闲杂人等肯定进不去。 很多时候,墨镜和帽子能带给我安全感,并不全是因为它们能遮住我的脸,我觉得它们也能遮住我的情绪。 可今天我也不知道我想遮住什么。此时我的脸上应该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悲痛欲绝吗?不现实,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无关紧要吗?不合适吧,即便病危的不是我父亲,只是一个朋友,甚至一个陌生人,我也该深表惋惜和歉意不是吗。 可我就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他今年多大了?”我出声问冯亦伦。 “谁?”冯亦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问的是谁。 还能是谁?“你爸。” “什么你爸我爸的?那不是你爸?” 我没接话。我就是不大叫得出口“爸爸”这个称呼。我不是不承认他的身份,或者否认我们之间的血缘,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父女情分,没什么感情基础,甚至可以说我跟他都不熟,开口叫“爸爸”挺尴尬的。 十四岁刚到裴家的时候,我是真不愿意叫他爸爸,因为那个时候真的不想承认他这个父亲的身份,我心里怨恨着他。并不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就有资格为人父母的,他从没养过我,甚至面都没跟我见过,只不过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不知何时何地的随时召幸我妈,这称得上是父亲? 但年龄慢慢大了,懂的道理越来越多,我就不再怨恨他了。 我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演员,几年都拍不上一部戏,整天就是逛街购物约朋友到处玩,哪来的经济来源?我妈的豪车洋房、我们的吃穿用度,我读的贵族学校,我那一屋子的进口玩具,一柜子的大牌童装,从我出生以来,这些年我们娘俩如流水一般的花钱,还不都是裴述青出的。 后来回想起来就明白了,我妈是裴述青在外头养的女人,虽然没名没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受宠,但裴述青没因为我妈渐渐上了年纪就嫌弃她,也没抛弃她,还大把大把钱的养活着我们母女,并且在她病逝后料理她的后事,还接手了我的抚养权。 算起来,他也算不上是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渣男。 我住进裴家之后,他也从没苛责薄待过我,裴家也没人欺负过我。我有什么可恨他的? 至于他在外头养女人的事情,他对不起的是他的妻子和他那几个姓裴的孩子。我妈一辈子是个没名没分见不得人的情人,可她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她自己心知肚明,她自己选的路,她跟裴述青你情我愿,自然算不得是裴述青一个人的错。若说有错,我妈一样逃不了干系。 只能说,在道德的角度上来讲,裴述青不是个忠于妻子家庭的好男人。但作为私生女,我好像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立场指责他作为一个父亲的不是。 见我沉思着不说话,冯亦伦才说道:“爸今年七十六了。” 是了,我妈小他不少,我也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了,裴家的大儿子今年也快有五十岁上下了吧。所以到了裴述青那个年龄,生老病死已经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可七十六也还是年轻了些。作为一个有钱人,他显然不算是会保养的那一类。 看了会儿窗外,我摘下墨镜看向冯亦伦,贼兮兮的说:“哎,你说,咱俩能分到遗产么。” 第八章 勾三搭四也滚远点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冯亦伦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了一会儿,才“呵”的无奈轻笑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家的事,谁知道。” 同样是裴家的私生子,冯亦伦跟他们家的关系要比我亲近多了。我搬进裴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听说冯亦伦的妈妈跟我妈完全是两个路子,我妈向来是与世无争型的情人,只要给够她钱花,她可以本本分分的做个十几二十年的情人,不该她肖想的一分一毫都不会争。 但冯亦伦的母亲就不一样了,据说,她打从跟了裴述青后就一心盼着能扶正进门,坐上裴太太的位置。生了个儿子之后更是巴望着母凭子贵,在裴家占个一席之地,所以想方设法的把她儿子,也就是冯亦伦,尽早送进了裴家。 可惜,裴家又不缺儿子。裴述青有两任老婆。第一任就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第二任又生了两女一子,三男二女,根本不差冯亦伦这一个。所以尽管从小就进了裴家,跟另外几个姓裴的孩子一起长大,他也没得到裴述青更多的宠爱,更没能为他妈争取到裴家的一席之地,甚至连姓都没改。 他读完书之后就去帮忙经营裴家的生意了,裴家的产业向来不看身份,只看能力,冯亦伦聪明又卖力,自然发展的不错,听说已经开了两三家分公司了,都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他跟我一样,从没奢望过能从裴家得到许多,生活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得靠自己打拼才行。 车一路开到了市郊的一家私人医院,快下车了,冯亦伦突然抬头看着我,说:“哎,对了,你应该叫上你老公一起过来啊。他现在有空吗?让他来一趟?” 陆晨郁?我根本没对他说过我的家庭情况。裴述青的身份特殊,在国内的商圈里算是颇有名气了,而我这个私生女的头衔又太敏感,我可是个明星,担不起这样给我抹黑的家庭背景。所以我跟裴家的关系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外界也从来都没人知道。 于是我敷衍道:“他忙,没时间。” “忙也要分什么事情吧。你们结婚到现在,还从没带他到家里来过一次,甚至你连结婚的事情都没提过,我们都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这些也就算了,爸爸现在这样,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看。”冯亦伦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育我。 冯亦伦不知道陆沉郁和我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又没办法跟他解释。但我早就铁了心不会让这两边搅合到一起,不由得皱了眉,说:“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连老头子都没说过什么,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冯亦伦看着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带着我朝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守了不少人,看到我跟冯亦伦,直接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这是间高档病房,外头是一个客厅,摆着沙发电视冰箱,里面那间才是给病人住的。一进去,就看到一年轻一年长的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着话。 见我们进来,年轻的女人缓缓站起身来,朝冯亦伦点了点头,又朝我点了点头。这是裴家老三,裴述青的大女儿裴明歌,身份上来讲,我该叫她一声三姐。 我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而看向沙发上端坐着的女人,出声道:“陈阿姨。” 陈岚芝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阿卿来了,你爸爸在里面呢,刚刚睡醒,在跟你大哥说话。” 她的声音端庄而温和,即便身在医院也穿着精致的套装,即便神色眉宇间难掩憔悴哀伤,头发和妆容却依然一丝不苟,当真是名门贵族女主人的典范。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摸样,十多年了,始终没什么变化。那些豪门狗血剧里女主人残害私生子的戏份全都没有过,她对我和冯亦伦一直不错,虽然没有亲生母亲的那种亲昵宠爱,但始终温和大方,不曾有过任何苛待。 里面的人关着门谈话,这会儿我自然不方便进去,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等着。 四个人谁都不说话,又没什么事能打发时间,自然无聊的很。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换做平时,我早就找借口开溜了。可不知道怎么,目光落到关闭的病房门上时,想到里头那个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想到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说不出告辞的话了。 等到天都黑了,房门才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那是裴述青的大儿子裴敬辞,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跟我不是同龄人,身材已经开始有些走形,但看得出不是油腻的虚胖,是到了这个年龄难以避免的发福。 他戴着副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沉稳老成的模样跟裴述青一模一样,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才对陈岚芝说:“爸睡着了,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早再过来。” 陈岚芝点着头同他告别。 裴敬辞走后,我犹豫着说:“爸要是睡着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吧。改天再来看他。” “没关系,进去看看他吧。”陈岚芝一边说,一边带着我往病房里进,“你爸爸这些天啊,精神头都不大好,白天也有一大半是在睡着的。你叫叫他,要是叫得醒就陪他聊聊天,总好过头昏脑涨的一直睡。” 我站到病床边,看到躺在那里带着氧气罩的男人。 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好,大概是被照顾的极好,根本看不出是重病垂死的人,没瘦的脱形,也没满身插着管子,只是睡的很沉,如果不是氧气面罩上时隐时现的白雾,几乎都看不出他还在呼吸。 他得的是肝癌,几年前就确诊了,还去国外治疗了一段时间。 他那么有钱,什么都能用最好的,即便是癌症也不是无法抗衡。从国外回来之后,病情应该是有了很好的控制。可惜没过太久就成了这样,不知道是癌症复发还是其他的并发症,我从没打听过他的病情。 睡着了也好,就算他醒着,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聊些什么,所以干脆也没叫他,就站在病床边,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傻愣愣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我站起身来,走出病房。 关门前,我突然很想回头再看他一眼。可头转了一半,还是转了回来。 算了。不看了。来生再见吧。 不,来生也不要见了。来生,你还是不要再做我爸爸了。 冯亦伦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都没跟他说话,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发呆,连到家了都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已经在我家门口停了好半天了,冯亦伦正开着车窗在一旁抽烟。 “到了怎么也不叫我!”我瞪着他埋怨。 “谁知道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想下车,就陪你坐一会喽。”他一边说一边吸了口烟。 我心情没由来的烦躁,就没事找事的找茬说:“谁让你抽烟了!你不知道我闻了烟味就想吐吗!”说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摔了车门走人。 “……我哪知道……”冯亦伦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明明谎称想吐的人都已经走了,还于事无补的掐灭了手里的烟。 刚进家门,就看到玄关摆着一双男士皮鞋。今天出门的时候这双鞋还不在这里,看来是陆晨郁回来了。 这倒是奇怪了,平时如果我们俩吵了架,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内他是绝对不会回来这边的。晚饭时才刚刚吵的不可开交,这会儿他怎么就回来了。 可我现在没心情应对他,更没力气跟他吵架,只想上床睡觉,希望他老老实实的呆在他自己房间里别来打扰我。 一抬头,我就知道我的幻想破灭了。陆晨郁站在窗边,正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望了望天。他是晚上跟我吵架没吵过瘾,回来接着找茬的吧,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谁送你回来的。”他冷声质问我。 我心里一慌,刚刚他站在窗户旁边,该不会正看到冯亦伦了吧?应该不会,冯亦伦坐在车子里,可他好像开了窗户抽烟来着……但天这么黑,又离得这么远,就算看到了也未必看得清是谁吧? 可如果没看清,他又为什么发问?难道是已经猜出来我跟冯亦伦甚至跟裴家的关系了? 脑子里一来一回的想着,就迟疑着没答话,落在陆晨郁眼里,就变成了心虚的表现。 陆晨郁脸色更加难看,声音已经明显带了怒气:“盛卿!就算你饥渴难耐非要勾三搭四也给我滚远点!还勾搭到家门口来了!你把我晚上说过的话都当放屁了是不是!” 原来他是把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当成了我的相好!我倒反而放心了。 不过我今天实在懒得跟他说话,白了他一眼,就打算上楼梯回房间。 哪知道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动作简直有些粗鲁,拽的我一个趔趄,对我吼道:“你听到没有!” 第九章 潜规则喽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挣了挣胳膊,可他的大手跟铁钳一样,我根本挣不动,只能抬起头来对他说:“你烦不烦啊。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闹什么?只允许你在外头左拥右抱,不允许我在这边勾三搭四?凭什么啊。” “凭什么?”陆晨郁咬牙切齿的反问,“就凭你现在接部戏也得求我!你再这样不知检点信不信我让你一部戏都接不到!” 又来!又用拍戏来威胁我!他不也就这点事情可以拿来威胁我了! 我突然发了狠的拼命挣扎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吼道:“我不拍了!一部戏我都不拍了!我不当演员了行了吧!我要跟你离婚!明天我就宣布退出娱乐圈!我再也不拍戏了!你满意了吧!” 喊着喊着,不知道是哪来的情绪,眼泪突然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看到我突然发起疯的模样,陆晨郁也愣了愣,才说:“我又没说不让你拍戏,你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了!”我边哭边喊,“你就是个骗子!当初说好了我们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可是你呢!给我下了多少绊子!还不让我拍戏!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恨我!你就只知道利用我!在外面搞完女人就拿我去洗白!你帮过我什么了!” 陆晨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火气大概是消的差不多了,无奈的说:“我怎么没帮你,不是已经帮你拿到戏了么。” 我想反驳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这几年我虽然没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实际的利益,这次的事情却仰仗了他帮忙,我不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不买他的账。 说不出话来,只好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憋着嘴哭,继续掉眼泪。 他似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声音也软了下来,说:“行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至于么。”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继续哭。哭累了,眼泪也擦的差不多了,就坐到沙发上缓缓气。 我平时不是个爱哭的人,尤其是在陆晨郁面前。跟他争强好胜惯了,不愿意被他看扁,所以从来不肯示弱。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情绪像是一下子宣泄了出来,绷都绷不住。 想了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我还是受了裴述青的影响。 我不是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为什么还会因为他产生这么多情绪? 我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陆晨郁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看我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问我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在他的表情里寻找着关切的意味。 跟他形婚三年了,我们之间也是荣辱与共同进同退的关系,算起来,应该是关系深厚的合作伙伴了。虽然相处时不太融洽,但偶尔也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各自的工作,一起规划一下对双方都有利的发展计划。 我身边的朋友很少,没几个能陪我好好聊聊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晨郁,我突然产生了片刻的依赖感。 但裴述青的事情不比其他,实在不能提起,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压下了跟他倾诉的欲望。 陆晨郁等了片刻,见我确实不愿意多说,才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但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 我敷衍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我先上去休息了,明早还有试镜。你也早点睡吧。” “嗯,晚安。”他应道。 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我不自觉的低头看了一眼客厅。陆晨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让我感受出一丝落寞的意味。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发现眼睛肿了。 昨晚哭的太凶,又没睡好,脸还有一点浮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试镜恐怕不会发挥的太好。 但早知道这角色已经定给了我,陈导的助理也说过试镜只是走个形式,我难免也有些掉以轻心了。 重朔送我去试镜的地方,见到了导演、编剧,和几个制片,拿了几个比较有特点的片段让我表演。 早就对角色和剧本做了很多的功课,我大致对每一个部分的表演都心中有数,再加上我一直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虽然情绪不够到位,表演不够走心,但凭借自己熟练的表演技巧,也算是表现出了该有的效果。导演跟制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结束之后,又简单的聊了几句签约的事宜,就让我先回去等他们下一步的安排了。 出了试镜厅,路过休息室的时候,有人拦住了我。 我抬眼一看,哟呵,还真是狭路相逢。面前的人是薛迟爱。 “盛卿,你也来了,试镜女一?”她看着我说。 我看她面色不算友善,大概因为被我抢了角色有些怀恨在心,便也没给什么笑脸,说:“是啊,迟爱姐来试镜女二吧。” 她幽幽的盯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想试的是女一。” 我笑了笑,“想试就试啊,去跟陈导商量商量嘛,让他看你演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刚刚看到你的表演了。”她突然说道,“你觉得你演的怎么样?比我好吗?有资格胜任女一么?你就不怕你这颗票房毒瘤又坑了整部戏?” 我有些惊讶,看来陆晨郁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薛迟爱的心眼未免太小了些。 女演员之间竞争角色不是家常便饭嘛?就算她被我半路截胡,怀恨在心,记在心里暗暗报复不就行了,有必要直接冲到我面前来恶言相向么?这样撕破脸多难看,以后还怎么在一起搭戏。 但我也不是个大度的性子,她这样讥讽我,我自然得还回去。她不就是恨我靠着关系拿到角色吗,有关系怎么了,难道还不许我用了?我便故意说道:“迟爱姐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个花瓶啊,就是没什么演技,可怎么办呢,人家就是宁可冒着被我演砸的风险也要把角色给我。你生气啊?那你也去找关系啊,潜规则喽。” 还了嘴,我就得意洋洋的走人了。却没想到我这番话对薛迟爱的刺激有多大。 薛迟爱站在那里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对身旁的助理说道:“帮我给林总打电话。” “林总?”助理心下诧异。那个林总是“海上”的出资方之一,追了薛迟爱有些日子了,这次电影的角色就是他把薛迟爱推荐过来的,而且他也多多少少的暗示过,只要薛迟爱愿意跟了他,女一的角色他就能帮她搞定。 “爱姐,你要是想要找林总……那个老东西……”助理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那个林总都五十多岁了,肥头大耳的一副油腻相,家里又有妻儿,每次看着年轻貌美的薛迟爱时,那副好色的下流嘴脸都让人恶心,这也是为什么薛迟爱一直都不愿意答应的原因。 可此时,薛迟爱的脸上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绝决之色。她目光阴沉沉的,低声说:“如果我是因为演技不如人丢了这个角色,我无话可说。可是这样,我不甘心!凭什么!她不就是靠关系么!我也有关系!谁怕谁!” 助理还是于是不忍,忍不住说道:“可是盛卿是靠着她老公陆晨郁的关系啊,您要是去找林总……” “你懂什么!”薛迟爱情绪几乎失控,厉声呵斥了助理,脸上的神色越发狠厉了,“我永远这样被人压着一头,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我受够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演女二了!” 接到陈导助理电话通知我角色有变动的时候,我呆了足足有五分钟。 他在电话里说,很抱歉制片方最终还是决定由薛迟爱来出演女一,如果对我造成了影响他代表陈导和剧组对我表示歉意,并且如果我愿意,可以出演女二号。 我想问他明明马上就要签约了为什么这时候才变动。我也想问他明明已经定好了给我女一为什么又变回了薛迟爱。当然,我也可以更理智的回答说好的,演女二也可以,期待合作。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哑巴了片刻,挂上了电话。 再打给陆晨郁的时候,我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都是抖的。 “我怎么做才能拿回女一。”我开门见山的问。我料定以他和陈导的关系,他一定比我更早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比我更清楚解决的方法。 可他却说:“薛迟爱直接找了出资方的关系,比我的关系硬,我也没办法。” “哪个出资方?”我坚持问道。既然陆晨郁已经帮不了我,我只能自己去想其他办法。 可他却答非所问,“行了,别跟自己过不去了,你又不是第一天出道,一个角色还丢不起吗?” 我不是丢不起,进入娱乐圈这么多年了,抢角丢角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是我翻身的机会。明明已经唾手可得了,竟然还是丢了,我不甘心!哪怕是去问问那位出资方,究竟为什么选薛迟爱不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哪怕是求他再考虑考虑也好! 第十章 那我来潜你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只想问你是哪个出资方!”我追问道。 陆晨郁停顿片刻,说道:“我跟你直说了吧,是景媒的林成栋,薛迟爱跟他睡了,你就别想了。不过陈导不是也答应让你演女二了吗?陈导说女二这角色也很……” “演你妈的女二!”我破口大骂,“不就是上床吗?老娘也去跟林成栋上床!老娘比薛迟爱漂亮一百倍!” 骂完人,我就气的扔掉了手机。陆晨郁立刻又打了回来,我挂断他又打,我直接按了关机。 今晚是《海上》出资方举办的酒会,除了剧组人员和内定角色之外,还邀请了不少业内人士,算是宣传预热。我原本已经打算美美的以准女一的身份出席酒会了,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酒会还是得去,虽然说要跟林成栋上床的话是气话,但既然拿了邀请函,我凭什么不去,难道要被薛迟爱笑话我丢了角色没脸露面吗。 重塑来接我的时候,看着我红肿的双眼,问道:“姐你哭过了?怎么了,不是又跟陆哥闹别扭了吧。” “少管闲事!开你的车!”我半点好气都没有。 重塑缩了缩脖子,乖乖安静开车。 下了车,一路冲到会场,本来打算直接去抓薛迟爱和林成栋的,可一见到那些锦衣华服的人们,或多或少有些脸熟的面孔,我就怂了。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乱七八糟的喝了一大堆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我心里难受,就想往肚子里灌东西,有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我就伸手拿一杯来。有加冰块的洋酒,也有甜兮兮的鸡尾酒,还有些果汁,反正等我觉得喝不下的时候,我的神志也不大清醒了。 我支着越来越重的头,往人群里看去。 薛迟爱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林成栋也是有身份更有家室的人,尽管他们俩已经暗度陈仓了,但在公共场合还是要主意影响的,两人各自与人聊天交际着,仿佛没什么交集的样子。可他们脸上都有一种愉快又得意的笑容。 不光是他们俩,那些杯影交错的面孔上,许多都挂着那样的笑容。他们都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生活都很善待他们。 凭什么呢?大家都那么得意。只有我这样失意。 “跑到这里喝酒来了?”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抬眼看去,嚯,又是一个得意的人,一张得意的脸。这个人从我认识的那天起似乎就很得意,一路得意的拿了一个又一个影帝,这才是真的被生活眷顾的人。 “陆晨郁,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我翻着白眼看他。 他拿走我面前的半杯酒,微蹙着眉说:“发什么神经?喝这么多酒打算在这里闹事?不就丢了个角色,你就要破罐子破摔了?” “你懂个屁!”我一把抢回陆晨郁手里的酒杯,“你以为我还有多少个角色可以丢!你以为我这辈子还有多少次机会可以翻身!说的轻松,就一个角色,那你倒是再给我弄个角色来啊!” 他也不悦起来,说“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不是非你不可,谁都不欠你的,凭什么就一定要你来演。” 他说的也没错。按照我最初的预想,就算我没能凭实力竞争到这个角色我也没有怨言,可偏偏这件事就变得这样一波三折,让我在以为已经得到的时候又转瞬失去,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才是让我难以平复的。 我也不是恨林成栋和薛迟爱。潜规则这种事屡见不鲜,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不愿意付出这种代价,必然享受不到里头的好处;别人比我豁得出去,自然也就能换取到她们想要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潜规则其实也是一种付出和手段,这种事无所谓对错,只不过是演艺圈里永远无法规避的现象罢了。 可如果所有人都在潜规则,那为什么我不能?我苦熬了这么多年,每天做梦都在渴望重新火起来,如果我也能干脆点脱脱衣服上上床,是不是会轻松许多。 我的目光像剑一样追着人群里的薛迟爱和林成栋。他们状似不经意的擦肩而过,就在那片刻功夫,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间隙,林成栋伸出肥硕油腻的胖手在薛迟爱的臀部大力摸了一把。 那些喜欢薛迟爱的粉丝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偶像你们的女神正被这样一个猥琐下流的老男人肆意玩弄着!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像是在我着火的心头上浇了一桶油!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奔着林成栋就去了! “你要干嘛!”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陆晨郁拦在了我面前,将我堵在酒桌旁。 我一边挣着他的手,一边怒视着他说:“你说我要干嘛!林成栋能潜薛迟爱难道就不能潜我?我没有薛迟爱漂亮么!我要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潜我!” 他的手半点都不松,额头上青筋凸起,瞪着我说:“盛卿我告诉你,你别想在我面前作死!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我丢了角色难道不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插手这件事搞不好我早就试镜拿到角色了!偏偏被你添出这么多事端!现在我丢了角色了,你开心了吧!”我仰着脸不管不顾的跟他吵着。 他又朝我贴近了几分,他身材高大,离我这么近的时候几乎完全将我挡在了身前,让别人根本看不到我们脸上的神色,加上酒会里音乐声说话声嘈杂,即便有人看到我们,也看不出我们是在争执。 他居高临下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薛迟爱跟林成栋还有这层关系,你如果非要怪在我头上,我可以帮你找别的机会,但是你现在胡闹有什么用?跟他们撕破脸?还是真去跟林成栋上床?你不嫌恶心么!” 我虽然喝酒喝的头脑发昏,但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也知道这种地方不适合跟陆晨郁发生争执,可我又实在忍不住不跟他吵,便冷笑一声,呛声道:“呵,恶心?那跟谁上床不恶心?跟你么?人家林总有那个上了床就给角色的本事,你有吗?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至于让我丢了角色!没本事就少多管闲事!你给我让开!” 说着我就从他身侧钻了出去,还没走出两步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这次他更严实的把我封在怀里,几乎把我挤在桌边,恨声说道:“好!来!我潜你!你跟我上床,比‘海上’好十倍的角色我给你一百个!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气的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反击他。 见我语塞,他继续说道:“怎么?不愿意?我这年龄和长相还比不上林成栋?你近水楼台放着自己老公不睡,跑去舍近求远伺候那个老东西?他活好?” 眼见他说的越来越露骨难听,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抬脚用高跟鞋尖狠狠踢在了他小腿上。他吃痛弯腰,我便猛推他一把,从他身边越过。 依然是没走出两步,又被他拉住了。可这次他不是把我拉回去,而是直接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往会场外拽。 我力气原本就远不如他,又喝了那么多酒,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跌跌撞撞被他拉出了会场,一出门我就拳打脚踢的挣扎起来,尖声嚷道:“陆晨郁你个狗东西你放开我!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全家!” 我知道自己是个女星,平时很注重公众形象,但没人的时候,谁要是把我惹急了,我骂起人来也是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的。以前跟陆晨郁吵得凶的时候,我偶尔也有那么两次被气急了问候他家人,他倒不在这方面跟我计较,从没骂回来过。 不过今天,他倒是更直接的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他直接拦腰把我扛了起来,就往楼上走……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今天我喝多了酒,这样头朝下挂在他肩膀上的姿势可真是要了命了,头晕眼花不说,一张口想说话就恶心想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似乖乖的被他扛着进了一间这酒店的房间,其实是难受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被他丢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我也没力气跟他撕打吵闹了,有气无力的歪在枕头上,拿眼睛瞪着他。 扛着我一个九十多斤的大活人折腾这么半天,就算他体力再好也有些气喘。他喘匀了气,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海上’这片子林成栋是大投资人,又没有我一毛钱的份,我关系再硬也不如林成栋来得直接。你要是非想要这片子也不是不行,但是要费许多功夫,不值得。我可以给你比‘海上’更好的资源……” 跟他吵架的时候,吵的再凶我都只是觉得生气,可一听他这样好声好气的跟我说话,我心里就难受的翻江倒海的。 “我不!我就要这个片子!我就要这个角色!”我发起酒疯来,又哭又喊的,“你不是都答应我只要我跟你出席活动你就给我这角色的吗!你不是都答应我了!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说话算不算数啊!” 第十一章 全当没有发生过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哭闹起来,十分头疼的样子,“你怎么……” “我不管!你答应了的!你就要做到!再说本来就怪你!我好好的去试镜你非要搅合!都是你害的!我就要这个角色!你不是说我让你潜规则你就给我角色吗!那你潜我啊!你睡我啊!我要演罗季宁!” 陆晨郁满脸的烦躁,“睡什么睡,你……” 我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怎么啊,你不愿意啊!嫌我没有你外头的那些小妖精年轻?我可漂亮着呢,年轻有什么用,她们有我漂亮吗?你试试就知道了,来啊,快点睡我,睡完了去给我抢角色去,再晚一些薛迟爱签了合同就来不及了!” 我一边说,一边脱自己身上的礼服。 礼服薄薄一层,拉链一拉开里面就是内衣,我使劲的往陆晨郁的怀里贴,他冷着脸要推开我,一伸手,触到的却已经是我腰上光滑细腻的皮肤,他的手便顿了顿。 我便已经在他愣神的瞬间扑进了他怀里,牢牢的抱住他的脖子,嘴唇胡乱的往他脸上凑。 酒劲越来越涌上头,我几乎有些分辨不清亲到的是他的脸颊还是嘴巴,反正就是对着他一通乱亲乱摸。不就是潜规则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这幅身材和长相真的比林成栋强太多了,我不吃亏。 大概我这狗皮膏药一样的架势实在不好推开,他也没再推拒,倒是放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突然低声说道:“盛卿,你知不知道,男人送到嘴边的肥肉,向来是不吃白不吃的。” 肥肉?哪来的肥肉?我们参加的是酒会,只有酒,没有肉。 我逻辑混乱,想不明白他说的是些什么,只懵懵懂懂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轻抿的嘴唇,心想着,只要上了床,他就能帮我拿角色了,我就不用终日苦等资源和角色了,不用每天都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好好演戏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我狠狠的朝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 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而我头痛欲裂。 看看周围酒店房间的装饰,再看看被子下头不着寸缕的自己,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其实昨天晚上,我跟陆晨郁没做成那种事……可是不得不承认,当时那个情形,那个气氛,如果不是在他猛的翻身把我压在床上的时候,我头晕恶心过度一下子吐了出来……我们一定就做成了…… 我吐了他一身,也吐了自己一身,就算当时晕成那样我也知道他该有多嫌弃。他就那样无比嫌弃的拎着我去了卫生间,把两个人都胡乱冲洗干净,又把我扔回了床上。 吐完之后,我也实在晕的撑不住了,记忆也只维持到我被扔回床上的时候,之后便倒头大睡了。 昨晚我确实喝多了,也发了酒疯,但还没醉到失去记忆,所有发生的事情我都能记住…… 从昨天接到换角电话开始,我就脑子不正常了。刺激我的不仅仅是换角色这一件事。我大概也是压抑了太久了。从几年前开始,我的演艺事业便开始走下坡路,人气越来越低,年龄却越来越大,黑我骂我的人越来越多。快五年了吧,每天都期待着能恢复人气,可等来的永远都是每况愈下。女演员的青春和时机能有几个五年可以荒废呢。这样殚精竭虑的日子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真是个尴尬的年龄。 其实这样的年龄对女演员来说也不算大,也可以算是事业上升的最好时期,很多三十多岁的女演员也还在演着青春少女。可偏偏我出道的太早了,抛开童星时期不谈,我第一部被人们所认识的电影,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无法超越二十二三岁时的巅峰期,是实打实的过气女星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陆晨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爬起来,忍着头痛洗漱,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叫重塑过来接我回家。 不管怎么说,好在昨晚陆晨郁在酒会上拦住了我,没让我去做更多发疯的蠢事,天知道如果当时我真的冲了过去,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自毁前程。 头昏脑涨的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陆晨郁站在里头。要不是他也回头看到了我,我真恨不能直接掉头走人。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许多事,想角色的问题,想公司的问题,唯独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陆晨郁。 昨晚那个情形……对我们俩来说,着实太尴尬了。私下相处的时候,我们不是冷漠淡然就是争锋相对。可昨晚我们搂在一起接吻的时候,明明产生了一种新的感觉。说是激情也好,说是欲望也好,总之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当然,这种感觉完全是在酒精的催化下产生的,算不得数,现在酒醒了,全当没有发生过最好。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解释几句? 我犹犹豫豫的看向陆晨郁,却发现他的表情神色都没有异常,跟平时的样子没什么分别。还没等我说话,他先开口了,“角色的事情我已经在联系了,制片方的意思是景媒出资份额比较大,不能完全不顾林成栋的意思。你再等等吧……” “没关系!”我先一步说道,“我已经联系过陈导的助理了,我愿意演女二,应该这几天就会签合同了。这件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陆晨郁的眉毛一下子蹙了起来,问道:“演女二?昨天你还哭着喊着非要这女一不可……” “我昨天喝多了。”我垂了眼,躲开他的视线,尽量忽略昨晚在房间里那一小段匪夷所思的肢体接触,“发酒疯说胡话,你不用当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敢抬眼看他,只听他停顿了片刻,便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说:“知道了。”之后便转身走开了。 回到房间里,我也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他走的快,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跟陆晨郁结婚这么久,我们的关系一直很明确,就是在宣传和热度上相互依附,其他事情上从不相互干涉,也不存在谁依附扶持谁。问他要资源这种事,还真的从没发生过。 包括重塑在内,和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圈内好友偶尔也都会劝我,说陆晨郁在圈子里关系人脉那么硬,何不让他给我些资源呢,或者干脆我也签到他同一家公司去,两个人共同发展不是很好嘛。可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这段婚姻的实情。我根本没有立场要求他为我做什么。 所以这一次,我也不想让他帮我拿到角色。我不想欠这个人情。人情欠了就是要还的,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起这种人情。 和陈导谈好我会出演女二,陈导还亲自安抚了我好半天,怕我有负面情绪。 其实陈导真的多虑了,我这个人虽然碰到想不开的事时拗的要死,可只要想开了就绝不会再钻牛角尖。 接到冯亦伦电话的时候,我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陆晨郁约了一期活动要我们夫妻同上。这是一档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综艺,节目效果和收视率都非常好,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自然欣然答应。 可一看到冯亦伦的电话,心里头就紧了紧。果然接起来之后,听到他声音低沉的说:“来看爸爸最后一眼吧,爸爸应该快不行了。” 我握着电话出了会儿神。然后呆呆的问:“不去行不行。” “不行。别的事情没有人要求你,但你得知道分寸,带着你老公一起过来,再不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盛卿。” 我是真的不想去。我是一种逃避型人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情绪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场景,都是尽可能回避,哪怕只是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于事无补。 见我不出声,冯亦伦又说:“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如果错过了,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知道了。”我闷声说道。 我老老实实的拨通了陆晨郁的电话,接通之后,问他:“录节目能不能延期,或者暂时取消。” “又怎么了?”陆晨郁语气不快的反问,我都能想象到电话那边的他皱着眉冷着脸的样子。 “想让你跟我去个地方。” “盛卿我告诉你,这个节目早就约好了,你不要现在给我放鸽子,让多少人因为你耽误行程?如果你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就说给我听,否则不要胡闹。”陆晨郁义正言辞的教训着我。 我想说我爸爸快死了,我想说虽然他可能也不在乎我在不在旁边,虽然裴家也没有人在意我去不去,但是我想带你去见见他,我想说虽然我们是形婚但好歹了结婚了,爸爸以为你就是我老公,你就不能陪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我抹了抹脸,说:“我家里人不知道我们是形婚,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爸爸,他一直想见你。” 第十二章 真看星星啊?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陆晨郁的语音柔缓了下来,带着商量的口吻,说:“好,我可以陪你去,不过不急于这一时吧,等我们录完节目回来就去好不好。马上就要开录了,太多人在等我们,实在不好改期。” 我也知道录综艺不比拍戏,也知道时间临近不好改期。可是…… 也没有什么可是。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不去就不去吧,本来我就不想去,对陆晨郁来说更是为难,我们之间的婚姻协议里从来就不包括应付对方的父母家庭。 录节目不在本市,飞过去拍摄完已经很晚了。这也怪我,拍摄过程中我的状态一直很不好,台本总是记错,表现也不够活跃,很多抛给我的综艺梗我也没接上。陆晨郁表面上没说什么,还当着大家的面关心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可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满的。 因为时间太晚了,我们没有赶回去,在酒店留宿一夜。工作人员给我和陆晨郁开了一间房,通常这种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都是住一间房的,也不算新鲜事。 一进房间陆晨郁就开始批评我了,说:“你是故意的吗?还是现在连综艺都不会录了?如果对我有不满你可以直说,不要在工作上和我作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想录好节目,可注意力就是没办法集中。此时我也没有半点心情和陆晨郁争执,于是说了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这应该是我和陆晨郁认识以来,第一次和他道歉。他也露出惊疑的表情来,一直看着我。我不想跟他耗,就绕过他想去床上睡觉。现在除了睡觉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却伸手拉住了我,低下头来看了看我的脸,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蹙了蹙眉,稍弯下腰跟我平视着,说:“是不是你父亲的事?” 我还是没有说话。 “我不是说了吗,等回去就陪你去见你家里人,如果着急,明天我们就可以去。”他的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我抚开了他的手,回了句:“不用了。” 他却又按住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强迫我跟他面对面着说:“好了,别闹脾气了行不行,你还想要我怎样?时间你来安排,我随时陪你去见家人。” 心里郁结的麻团像是要堵得我窒息了一样,我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也没能将淤堵的情绪呼出去,直视向陆晨郁的眼睛,我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不,用,了。我爸要死了!回去也见不到了!只能去给他烧香上坟了!” “你!……”陆晨郁惊愣住。 看他的表情我都猜到他要说什么。他是想问我,怎么不早说,怎么不直说。 说了这几句话就仿佛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疲惫的挥了挥手,说:“好了别说了,上午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家里人找过我,说我爸坚持不住了,叫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我本来就不想去。不去就不去,没有关系的,你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我也不会迁怒于你,不说了行吗?我想睡了,我真的很累!” 陆晨郁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说:“走,我们现在去机场,说不定还来得及。” 就这样被陆晨郁拉出酒店,他没叫助理,自己开了车载着我去机场。 最近的航班在凌晨,我们在机场等了三个多小时,返程航班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手机刚有了信号,就有一大堆未接电话提醒和短信传进来,有冯亦伦的,有裴家大女儿裴明歌的,甚至还包括律师发过来的一封附属遗嘱的邮件。 总之,当我和陆晨郁在万米高空上的时候,裴述青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心里钝重的像是撞上了一块大石头。这次是真的不用去了。 上了车,陆晨郁问我:“你家在哪?怎么走?” 我没看他,头靠在车窗上,轻声说:“不用去了。回家吧。” 陆晨郁没再问别的,启动车子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是想哭就哭吧。”还顺手将一包纸巾丢在我腿上。 我把纸巾放了回去,平静的说:“没有什么好哭的。我跟我爸没什么感情。” 陆晨郁抬头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很冷血吧。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冷血,我的亲生父亲过世了,我竟然哭都不想哭。我没有觉得很伤心,只是觉得寂寞,特别的寂寞。我妈过世后,裴述青算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他走了,这世上就再没有我的亲人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向来都是一个人。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接活动也没外出,安心待在家里看剧本。之前一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一上,现在要转为女二确实还要重新花上一些功夫。 陆晨郁将我送回家之后就出去忙工作了,第三天,他回家来,一进门就看到蓬头垢面,一个人在客厅里抱着空气跳华尔兹的我。 “你没问题吧?”他上下打量着我,好像在怀疑我哪里不正常。 也是,我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像精神受了刺激。不过我是因为不出门才没洗头的,睡的乱糟糟的也懒得梳。而跳华尔兹,是因为《海上》这个女二角色是一个交际花,舞跳的极好,尤其有一场她和男主一起跳舞的重头戏。 我不过是借着跳舞入入戏,找找角色的感觉,可惜没人跟我搭舞,只能抱着空气一个人跳。刚刚正沉浸在戏份里,不巧就被陆晨郁打断了。 “你这大忙人不好好在外面忙工作,跑回来干什么?”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陆晨郁直言道,说的我哑口无言。 这栋房子是陆晨郁买的,我一分钱都没有出过,却堂而皇之的住了三年多,还把这当成了自己家,连他偶尔回来我都会很不爽。说起来,这件事确实让我有点心虚。 我耸了耸肩,无从辩驳,转身回浴室去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又梳了头发换了衣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 我和陆晨郁既是合作关系,那就算是工作伙伴。在同事面前,总不好太邋遢,该注意的仪容仪表还是要有的。 见我收拾妥当,陆晨郁难得对我露出了一点笑容,说:“你不如再去化个妆。” 我拿眼横他,“什么意思,嫌我不化妆不好看?” “那倒不是。只是更能彰显你为了迎接老公回家的重视程度。” 我是不晓得他说这话是好意还是恶意,反正他这个人永远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 “走,带你去个地方。”他突然站起身来,拉着我就走。 神经病吧,“大晚上的要去哪啊!” “不出门,就在家里” 果然是没出门,他拉我上了二楼,走过走廊,又从另一个楼梯往三楼上。 我们刚形婚那阵,陆晨郁买的这房子是一栋城边小别墅,除了一二两层生活区之外,三层房顶还有一个大露台。当时他说工作忙,想拜托我来负责装修的事情,我心想买房子我没有出钱,那出些力总是应该的,所以格外的认真卖力。 不过说是卖力,也全是装修公司在干活,我不过是多出了些设计意见。当时心气好,很喜欢三楼的这个露台,总想着闲暇的时候上来看看书喝喝茶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所以也让装修公司着重设计了一番,布景相当精致。 可惜,我压根就不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说来汗颜,搬进来之后竟一次都没上这露台来好好的坐一坐。 恍然见到这里许多我三年前买的小配件,记忆竟然将我拉扯回了那个时候。 那时候陆晨郁除了工作外出,大多也都住在这边。我们的关系也还没开始变得恶劣,彼此礼貌客气,很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有时早上我起床后想自己做点早餐,出于友好也会给他带一份,两个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东西的时候,我会在恍然间有一种自己好像真的结了个婚的错觉。 他带我坐在躺椅上,不知道想干什么。 “按照偶像剧的路数,这会儿应该有直升飞机过来载我们去环游世界。”我无聊的说道。 “偶像剧的路数,不应该是一起看星星吗?”他顺着我的话说。 可我歪头一看,他还真的在仰面看天。 “搞什么?真看星星啊?” “好看吗?”陆晨郁问。 说实话,是挺好看的。垂眼是花桥流水树影错落,抬眼是皓月当空和万里银河。可惜我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浪漫情怀,看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于是我特别煞风景的抱了抱手臂,说:“还行吧,又黑又冷的。” 陆晨郁转身下了楼,没一会儿再上来的时候一手拎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一手又托了两个燃着的蜡烛,手臂上还搭了条毛毯。 摆上蜡烛,他将毛毯扔给我,又倒了红酒,还别说,这样一来气氛还真是对了。 第十三章 冷心冷肺的人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毛毯里。其实没有多冷,只是这样有种惬意温暖的安全感。 心情好起来,我忍不住调侃陆晨郁,说:“陆影帝你可真会玩,就是靠这些手段把那些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的?” 陆晨郁瞥了我一眼,继续喝他杯子里的红酒,看样子压根懒得理我。 我丝毫不气馁,稍稍凑近了他,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八卦的问道:“哎,你跟我说说呗,你究竟怎么泡的路之遥,害得人家姑娘竟为了你脸面前途都能抛下。” “我要泡也不会泡那种黄毛丫头。”陆晨郁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说起来,你从出道以来,虽然绯闻多,不过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八卦,真正的恋爱实锤还一个都没有。我不信你一直独善其身,究竟哪段是真的啊?” “跟你结婚前是有过几段,结婚之后就没有了。放着近水楼台的合法老婆不泡,跑去外面泡别人,我懒得费那个心思。” 这话虽然听着别扭,但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我继续问:“不想费心思,那如果主动送上门来的呢?” “白送上门来的质量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喜欢自己选择。” 呵呵,也是,陆晨郁这种自负自大的人,向来喜欢掌控全局,什么事都要他说了算,哪怕是谈恋爱这种事也该是他来做主,轮不到别的女人说了算。 我们两个边喝酒边聊天,天南海北的乱说着,不过大多还是我在说,陆晨郁不过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可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连自己是醉倒了还是睡着了都不知道。明明记得前一秒还在露台上跟陆晨郁碰杯,后一秒,一睁眼,天都已经亮了,而我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来的。该不会又在陆晨郁面前耍了什么酒疯吧! 我懊恼的揪着头发,喝酒是真的误事,而且自己明明酒量不怎么好还总是稀里糊涂的喝多了!以后真的再不能碰这迷魂汤了! 可脑子清醒了以后,我忍不住想,昨天陆晨郁突然跑回来,又看星星又点蜡烛的,这是玩的哪一出……平时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会玩浪漫的人。可是玩浪漫也该跟别的女人玩啊,他跟我玩干什么! 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他该不会是……不会是以为我爸爸过世会心情不好,所以才跑回来陪我,帮我宽心的吧……尤其是在他一进门之后见到状似精神失常的我之后…… 不不不,不可能。陆晨郁绝对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他大概只是闲着无聊,否则平时忙工作都忙不过来的一个人,也不会一连在家休息了两天。 不过他休息他的,我看我的剧本,我们互不打扰两相安好。 却没想到第一个打扰这份清静的人,是冯亦伦。 前几天录完节目回来之后,他也打过我的电话,但我不想接,又不胜其烦,干脆把他拉黑了。不曾想他竟直接杀上门来了。 好在是我去开的门,陆晨郁在二楼书房里,应该听不到下面的动静。 我一直领着冯亦伦走出园区才指责道:“你来做什么!不要突然跑过来给我制造麻烦好不好,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是因为你一直不接我电话!盛卿,明天是爸爸的葬礼,你还不打算露面是吗。”这是冯亦伦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我嘟哝道:“知道还来问我……”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儿,连自己父亲的死活都不管!你是不是怨恨爸爸?他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冯亦伦连声质问道。 我平静的说:“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从来没把他当自己的父亲看,我跟他之间也没什么父女情分。去他的葬礼,以什么身份呢?女儿吗?可他姓裴,而我姓盛。裴家人也未必想见到我,何必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可我也姓冯啊!” “我不会去评价是非对错,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和选择,你选择做裴家的孩子,那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很好。可我选择脱离裴家,我希望能和裴家彻底断绝关系,再无来往。律师给我的文件我也大致看了,爸爸留给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冯亦伦激动的情绪逐渐冷却了下来,思索良久,才缓缓的说:“明白了,你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吧。以后也不会再劝你了。但只一句,盛卿,你要明白,有些事一旦留下遗憾,就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遗憾?”我不禁觉得他的话好笑,“什么是遗憾?没去见他最后一面没参加他的葬礼就是遗憾?不是的。我的遗憾是我妈这辈子都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三,我的遗憾是我父亲至死都没让我知道他爱我妈或者爱我,我的遗憾是我的童年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父亲的角色,我妈跟我说我爸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我的遗憾是我这一辈子都羞于启齿我的家庭,我不敢跟人说我是个私生子!我嫌丢人!” 刚开口的时候还说的平铺直叙,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在吼了。 “我知道你跟我境遇相似,我不该跟你抱怨这些,可我就是没办法像你一样看得开,对不起,算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跟你吼,可我也求你以后不要再为了这些事来找我了,让我清净清净吧,我真的不想再跟裴家有任何瓜葛了!” 说完这些,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点让我觉得这么难过,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冯亦伦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哭,表情有些慌了,伸手胡乱的帮我擦着眼泪,说:“好,好,我知道了,我也明白了,听你的就是,何必哭呢……” 被他乱哄了一阵,自己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今天大概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送走了冯亦伦,我等到眼睛的红肿大致消退才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到下来倒水的陆晨郁。他应该是已经知道我出门了,看我从外面回来倒是不惊讶,而只是问:“去哪里了?” “没去哪……”我自然不会跟他提冯亦伦,“就是在园区里散散心。家里闷。” 他突然放下水杯,盯着我的脸打量,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你哭过了?”他问。 “哪有,刚刚风吹的眼睛不太舒服而已。”我连忙狡辩。没想到在外面缓了那么久还是被他察觉了。 好在他也没有追问,而是说:“来坐。要跟你谈一件事。” 见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八成是要说正事,我也正经起来,老老实实的等他开口。 “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个片子预计明年上半年开拍,跟你拍完《海上》的档期也正合适,有一个角色我觉得你来演应该不错。你怎么想?” 我狐疑的看着他。陆晨郁的片子向来是名利双收,他从没给过我这样的资源,我们之间也没有过这类合作。 “你是制片?”我问道。 “对,制片兼主演。” “你一个人说了算?不会又闹出什么换角风波吧。” “虽然选角还早,但我承诺过的事情,不会这点信誉都没有。” 我撇了撇嘴,嘟哝道:“不是才刚刚失了信誉么……”意指薛迟爱抢了角色的事情。 他却不生气,反倒坦然的说:“对,所以想给你这个角色,算作补偿。” 他这么大方,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但谁会和资源过不去呢,便问道:“是什么样的角色?我能先看看本子吗。” “剧本还要等一阵。不过这部戏是小说改编,你可以先去看看原著,女二的人设没什么变动。” “女二啊?”听到这里,我大失所望,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演女二。” 陆晨郁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这个人有必要这么势利吗?多大的腕儿还只演女一不可?这个女二的人设非常好,性格反差很鲜明,很有人格魅力,绝对比女一更有含金量。” 我不以为然,“这么有人格魅力男一为什么看不上她……而且我也不是嫌弃女二,只是我刚刚拍完《海上》的女二,转身再去演你的女二,我真怕以后我的定位就被定格在女二上,再没人找我演女一了。” 陆晨郁思索片刻,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我们都再考虑考虑吧,这事不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陆晨郁的这份好意,但眼下要紧的还是先拍好《海上》。 而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去了裴家。 原本是定准了心思不去这场葬礼的,但睡觉的时候,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比如我放了小学回来,保姆接我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妈妈和裴述青坐在餐桌上吃饭。又比如妈妈带我去剧组拍戏,下车的时候一回头,发现驾驶位上的人是裴述青。 第十四章 出轨年轻富商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这些画面太日常了,跟我小时候的生活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真实的世界中,我的童年里是没有裴述青的,可偏偏他就出现在了梦里,弥补了许许多多的空白。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做这些梦,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我不是个长在新社会受过科学教育的当代人,我几乎要以为是裴述青给我托梦了。 葬礼是上午九点在裴家大宅举行。可我一直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等典礼结束宾客逐渐散去的时候,我才进去。 裴先生过世,来宾众多,我带着墨镜和黑色礼帽,也没有人注意我。我只是安静的上了柱香,然后在角落里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他的照片和遗体,直到他被推去火化,我也就离开了。 原以为没人看见我,出裴家大门的时候,冯亦伦从后面叫住了我。 一边送我往外走,他一边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跟家里人打个招呼?” 我抬眼从墨镜上边的缝隙里看了看他,没说话。 “也是,当我白问。你能来就是奇迹了。” “我就是想来送送他,也没别的什么,给他上柱香磕个头,求他保佑我下辈子别再当他的女儿。”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冯亦伦叹了叹气,说:“别说了,逝者为大。你这张嘴,真的跟刀子一样,什么刻薄话都说得出来。” 只可惜我没长一块豆腐心,我的心也是一块石头。 新戏要拍定妆照,因戏中女一和女二有些交情,所以需要我和薛迟爱同框。 我原本还指望着既然角色已经尘埃落定,薛迟爱和我也可以暂释前嫌,至少好好把戏拍完再说。可我果然是想多了,当初她既然会主动来寻衅吵架,如今自然也会处处找茬,况且现在她有那个林总撑腰,气焰只会更嚣张。 刚一见面,她便假模假式的跟我打招呼说:“难为你屈尊降贵给我演女二,不会觉得委屈吧?” 瞧她这话说的,什么叫给她演女二,这种大男主的戏女一女二也不过都是以男主为中心,搞得好像我还是她的陪衬一样。 “不委屈,能给傅崇前辈演女二,我挺高兴的。”我陈述着这个事实。 “你也确实不该委屈,论演技论资历,我哪里配不上这个女一?你试镜的效果我也看了,不过如此而已。” 说到试镜,我还真是无从反驳。那天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自己都对那几场表演不满意。而且我知道薛迟爱现在有所依仗,我犯不上跟她硬碰硬,不过是让她嘴上得点便宜,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欲与她争吵,我便随意敷衍道:“是,这是你应得的。” 话一出口,我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薛迟爱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看那架势都恨不得冲上来打我,我赶紧溜到一旁去。 事后我才想明白,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大概是因为我那句“应得”,让她以为我是在讽刺她和林成栋的关系。她以出卖自己为代价,换来了女一,我虽然不关心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却实实在在成了她自己的心病。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而听说我出演女二之后,公司那边也表示不太满意,我曾经跟艾姐透露过有意竞争女一,结果却只得了个女二,艾姐便又在我耳边旁交侧击的提醒我说,要是早去结交一些出资方的老板们,大概也不会错失那么多机会。 她所谓的“结交”,也跟薛迟爱林成栋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有些是“长期合作”而有些是“一锤子买卖”。以往她百般哄劝我去参加的那些酒局里,桌上坐着些所谓的“老板”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用贪婪而直白的眼光来回打量我,不怀好意。 在最低谷的时候,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条路。我是真的很想要那些好资源。可我看着那群老板们,实在没办法对他们奉承讨好,连笑一笑都觉得难。 我明明是个影后,在镜头前哭笑自如,可那时候竟连一个笑容都摆不出来。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是挺佩服薛迟爱的。林成栋不说家庭和年龄,便是那副尊荣,就让我无法屈就。 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以另一种形式和薛迟爱成为了同一种人。 《一线已婚女星家门外私会富豪男友》《昔日影后出轨年轻富商》,这类的新闻突然蹿上头条热搜,里面虽内容含糊语焉不详,可配的照片中那女人,却实打实是我。 照片分两部分。第一部分里我穿着简单的居家服,没上妆也没打扮,地点正是我家门口,跟我面对面站着的那个人看不清脸,我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所谓的“富豪男友”“年轻富商”,根本就是冯亦伦!这是那天冯亦伦去我家找我时的场景! 另一部分更可笑。我和冯亦伦都穿着黑衣素服,正从裴家的大宅里往外走。这不就是我去参加葬礼的那天吗! 我和冯亦伦自然是清清白白,因为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可偏偏,可笑之余却让我有更深的惊惧,因为……这件事无从解释!要怎么解释?说我们是兄妹?不行!我绝不能公开我们两人跟裴家的关系!母亲为富豪小三而我是富豪私生女的情况,恐怕比出轨绯闻更能毁了我! 热搜不过几分钟,艾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颤抖着手接了起来,就听见艾姐咆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给我惹出这种事来!那人到底是谁!” “他……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去你家门口干什么!第二天你又跑去他家干什么!盛卿你骗鬼呢吧!”艾姐一点都不信我的话。 “他来我家只不过是……不过是跟我说点事情,我也不是去他家,我只是……只是去参加他们家的葬礼而已。”我急于解释,却找不出更多有力的论据。 “说事情不能电话说?不能找个正经场合说?非要在家门口偷偷摸摸的!你都去参加人家里的葬礼了还说没事?我早就警告过你既然跟陆晨郁有了婚姻关系就不要给我搞出这些事情来,现在连实锤都有了!你让公司怎么给你公关!” 艾姐一连串炮轰一样的质问,分明是从她看到新闻的那一刻起就相信了八卦里写的内容,也压根没打算相信我。她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听我解释,不过是为了批评我一通而已。 我突然不慌了,而是冷静下来,问道:“所以,艾姐是不打算帮我公关了吗。” “哼,”她冷笑一声,“这怎么公关?你来教我?你个人作风的问题不要连累到公司才好!还好我们的合约也没多久了,我看也没必要再续签了!”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是不打算跟星辰续约了,可如果以这种方式结束合约,我就真的毁了。 公司不肯帮我想办法,我就只能靠自己。可眼下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艾姐之后,又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我眼下实在没功夫应对,在没想好对策之前也不知道能解释些什么,只能先放一放。 冯亦伦被无端端牵扯进来,总还是要先跟他商量商量的。我打通了电话,跟他说了头条热搜的事,他倒是不在意,反而轻松的说:“没想到我还借着你的光火了一把呢。” “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可是婚内出轨,跟过街老鼠一样!” “我倒是无所谓,我一个做生意的不在乎这些,我们圈子里的那些人未必没有你们当明星的乱。不过这有什么啊,就告诉大家我们是亲兄妹不就好了,不信的可以来验DNA……哦,对,你恐怕是不想公开身份吧。那……要不要我找媒体来帮你澄清一下,就说我们只是朋友不就好了。” “没用的,你也是当事人,你的解释没人会信的。”我沮丧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好,我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到这时候,冯亦伦的声音才有些认真起来,说:“你们演艺圈的事我不太懂,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就告诉我吧,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无所谓,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闷闷的说:“好……谢谢。那我想好了再联系你。” 这件事,一定要想好说辞才一次解释清楚。而且必须有其他事外的人配合我和冯亦伦才行。 我想了一大圈,最合适的人也就是陆晨郁了。如果他愿意出面帮我解释说冯亦伦其实是跟他更要好的朋友,而我和冯亦伦之间的来往也不过是我代他出面,那问题自然就结局了。 事情毕竟没有那么恐怖,虽然照片上我和冯亦伦举止亲密,但也只是因为我们在血缘上是兄妹,没有寻常男女之间的避讳和顾及,自然要比普通男女挨得近一些。却也并非是恋人一般无从辩解的行为。 这种事情还是看怎么解释和公关。 第十五章 你当我是什么?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难就难在,我和冯亦伦的接触太隐秘了,这份隐秘自然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身份,可在外人看来,却是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隐讳。 这些狗仔八卦也不是无脑报道,绝不会随随便便把明星的家人朋友当做绯闻男友来写,他们必定是查过我和冯亦伦的关系,但什么都查不出来,才会认定我们是出轨私会的关系。 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我也有一些自己的关系和人脉,先一一通电话解释保证,让他们不要以讹传讹等我的澄清。又通知了公司和助理,让他们不必轻举妄动。 可忙完这些我才发现有件事不太对。消息爆出了小半天,无数个人无数个电话打过来,要么关心问询要么兴师问罪,当然也不乏个别落井下石来奚落我的,却唯独没有接到陆晨郁的电话。 他作为我的名义老公、形婚合作人,这段绯闻里第一个被波及的当事人,现在已经被网友称为“绿帽郁”的人,为什么没有跟我联络呢? 我没太敢看网友们的评论,只知道必定是不堪直视的口诛笔伐,重塑告诉我连陆晨郁的微博也被炮轰了,一部分是同情他戴绿帽子的,一部分是看热闹看笑话的。他竟然到现在都还能沉得住气,难不成是没有接到消息? 我打了他的手机,却一连几个都没有人接听。他最近没拍戏,只赶一些活动,竟能忙得失联了吗? 找不到陆晨郁本人,我只好联系他的助理。可助理却说他现在也没和陆晨郁在一起,只知道他在忙,不方便跟我联系。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是躲着我吗?可这种事不是躲就能解决问题的啊。我又不是要找他借钱,是要找他帮我澄清误会啊。 等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都没找到陆晨郁,我只好回家去看一看。不用说,他根本不在。 我可以确定了,这个最该第一时间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人,此时却在躲着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眼下能找到他的只有他公司和他自己住的地方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杀去了他公司。 那些人对我的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可问了一圈,还是没人知道陆晨郁在哪。真是撞了邪了! 没逮到陆晨郁,好歹逮到了他的助理。 “言助理,你把陆晨郁自己那套房子的地址给我。”我拉着他的助理不放。 我要去他家里找他,可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却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 “卿姐,您别这样,您逼我干嘛呢,陆哥他要是想见您不就来找您了吗。”助理满脸的为难。 可他这样说,意思就是陆晨郁确实已经知道消息了,而他也是真的不想见我。 “他为什么不见我啊?这件事真的不是报道的那样,我们现在不是该想办法解决问题,把影响控制到最小吗?我知道这事情是我的责任,可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啊。”我急切的说道。 助理却似不太认同一样,说:“卿姐,您怎么现在满脑子想的都还是这些呢?您现在最关心的不应该是陆哥的心情吗?如果您看到陆哥和别的女人传出这种消息您会怎么想啊?您平时要是多关心关心他,他现在也不至于不想见您!” 我被助理一通数落,数落的我脑子发懵,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对我积怨已深了,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看到陆晨郁跟别的女人会怎么想?我经常能看到他的绯闻八卦啊,我能怎么想?讽刺挖苦他喽,之后再帮他澄清。 但也不怪言助理,就像重塑经常劝我和陆晨郁搞好夫妻关系一样,陆晨郁的助理也不知道我们是形婚,只当我们是真正的夫妻,所以才会替陆晨郁愤愤不平。 我脑子一转,故意借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知道啊,可我真的是无辜的,他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我现在也真的很担心他,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摊开了好好聊呢?” 见言助理的神色略有缓和,我故做泪眼朦胧状,添油加醋的继续说:“他每次和我闹矛盾难免都要做些傻事,你不知道,上次我们吵得厉害,他竟然……竟然差点吞了安眠药,所以我很担心啊!” “真……真的吗!那陆哥他现在……”言助理一脸震惊,随后也担忧起来。 唉,我不禁在心里感叹,到底还是年轻,没想到他跟陆晨郁这老狐狸混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好骗。我不仅骗到了陆晨郁的地址,连他家里的备用钥匙也一并骗了过来。 陆晨郁家确实离我们一起住的房子不远,也是一个私密性非常好的小区。到了他家门口,我还是象征性的敲了好一会儿门,没人开门,我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了。 一入眼,装修风格跟我们家真是截然不同,大多都是黑白色调,黑色的大理石墙面显得整个房子冷冰冰的。 门口放着男人的鞋子,没有拖鞋。 我走进去,穿过客厅,看见里面的几个房间门都开着,唯独一间是关着门的。 推开那间房门,迎面而来一股呛人的烟味,同时看到了坐在窗边椅子上的陆晨郁。 “我敲了半天的门,你怎么不开……咳咳咳……”我被浓烈的烟味呛的一阵咳嗽,以前竟然都不知道陆晨郁吸烟,要不是他手边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都要怀疑他是在这里放火了。 看见我他好像也并不惊讶,只是顺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说:“你来干什么。” “你不肯接我电话,我只好来你家找你。”话一出口就觉得耳熟,冯亦伦也对我说过这话,原来找不到人是这样一种心情啊,现世报来得可真快。 “找我干什么。”他语气没有半分波澜,脸上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幅冷漠至极的样子。 “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想你帮我澄清一下,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我太不小心了,但我想眼下还是应该先把事情解决了,之后再来追究我的问题,你想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提。”我冷静从容的将之前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 陆晨郁又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点燃,还好开着窗户,也不会太呛,我耐心的等着他吸了两口,又弹了弹烟灰,才转过脸来看向我。只是那眼神里像是夹着寒锋利刃。 “我凭什么帮你澄清。”他冰冷生硬的回了这么一句。 “凭什么?”我惊讶于他的无情,我们这样互帮互助的合作关系他竟然问我凭什么,“就凭你以前闹绯闻的时候我也有帮你澄清啊。” “可你明知道我那些不是媒体乱写就是为了炒作!”他像是突然被激怒,声音拔高了许多。 “我哪知道?!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再说我这就不是媒体乱写了吗?我跟那个人根本就……”说到冯亦伦的身份我难免无从解释,不由得顿了一下。 可在陆晨郁看来,这一顿就变成了另一种心虚。他冷笑一声,说:“呵,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搞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你当我不认得这个人吗?那次开车送你回家的就是他!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嗯?现在被曝光了才想起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 我真是搞不懂陆晨郁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男人都格外在意面子吗? “我跟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何必这样跟我置气呢?”面对他这个样子,我也觉得无可奈何。 “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我只能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要前途,就趁早跟那些人断了来往。” 出道这么多年,被冤枉被误解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我也一直知道百口莫辩的滋味。可我以为同是演员,我们应该能理解彼此的难处,便会想要出手帮一把。却没想到我最指望的人却是最不肯相信我的人。 思考片刻,我冷静的说道:“好,我明白了,你既然不肯帮我,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如果这件事不澄清,我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所以现在我只能对外公布我们两个其实已经秘密离婚了。” “你敢!”陆晨郁大怒。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也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还有,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干脆对外宣布我们是形婚,我只说是经纪公司逼迫我这样做的,虽然我确实做错了事,但也总比婚内出轨的罪名好多了。” 以往跟陆晨郁对峙,大多是他赢我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难以控制情绪。冷静的一方总是能够战胜愤怒的一方。而今天恰恰相反,陆晨郁恼羞成怒,我却冷淡从容。大概人到了绝路的时候,反而会更清醒理智。 说完这些话,我转身就要离开。 陆晨郁猛的从椅子里站起来,一把拉住了我。 我心里的火气也被勾了出来,一边挣脱着他的钳制一边阴狠的说,“既然这段婚姻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了还留着它干什么!能拖陆影帝下水给我当垫背实乃我的荣幸!” 第十六章 郁郎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要走,他想拦,就在这样的撕扯阻拦之间,我的手臂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一直夹在指尖的烟上。 “啊!——”我疼的惊叫出声。 陆晨郁立刻收回了手,直接将烟扔在地板上踩灭,伸手拉过我的手臂。 被烟烫伤的地方很小,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圆点,但皮肤红肿翻卷,也烫的不轻。 他拉着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箱,拿出一只药膏来帮我擦。 “嘶……你轻点。你这是什么药膏?没过期吧?”我在一边挑三拣四。 陆晨郁倒是难得好脾气,大概是看我受伤不跟我计较,端着我的胳膊看了一会儿,说:“你这伤口恐怕要去医院,搞不好会留疤。” “不用搞不好,这是烫伤,肯定是要留疤了。你看看要不要负个责任吧。”女演员身上留疤可不是小事,好在这一烫,陆晨郁倒是不跟我发脾气了,要是能借此让他帮帮我,也不算我白烫。 陆晨郁抬头看了看我,眼神有点无可奈何,说:“行啊,我负责,要是这个疤影响了你的演艺生涯,那你就息影吧,我养你后半辈子。”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眼下你帮了我这个忙就行了。” 陆晨郁停了手里的动作,将药膏放到一边,在我对面坐下来,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的神色语气都有些降温,我犹豫片刻,终于解释道:“这样跟你说吧,那个人是我的亲戚,但他身份有点特别,我确实不方便公开,可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在一起那就是乱伦,天底下又不是没有男人了,我跟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呢。” 陆晨郁神色间似有疑惑,但他没再问我什么,而是蹙着眉垂眸思索。 我原本以为他还要问我很多问题的,比如问是什么样的亲戚,又比如为什么不能公开,总之陆晨郁是个谨慎多疑的人,想让他相信什么不太容易。 我准备了一大套说辞,可这些说辞都有些牵强,搞不好最后还是要对他彻底坦白才能让他相信,只是需要他给我个保证,绝对不能把裴家这一层透露给第三个人。 可这些算盘全都白打了。陆晨郁只是说:“我知道了,我还要处理些事情,再给我两天时间,我给你答复。” 两天?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对我喊打喊杀的人,已经有许多人说我是心虚躲起来不敢站出来说话。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过两天。 可他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只能先回去等他消息了。 爆出来这种新闻,自然我手上所有的工作都暂停下来。甚至还有些通告和代言要来找我解约,要求我赔偿,我只能想尽办法劝他们也等两天,等到我澄清通告发出之后再做决定。但两天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可我没有想到,在我等到陆晨郁之前,竟然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裴家二女儿、裴四小姐裴晚瑶竟然发布公开声明,称自己是女星盛卿的闺中密友。而绯闻照片上的冯先生是裴家人,我跟他的一切来往皆是因裴晚瑶而起。他来我家是为帮她送些东西给我,而我去裴家自然是为了以好友身份参加那场震动商界的裴先生葬礼。冯先生不过是作为主人家送送宾客而已。并且在声明中表示,据她所知,我与丈夫陆晨郁感情很好,跟冯先生更仅是点头之交,绝无任何私情。 我这个裴家的四姐虽然也是生意人,但还是有些名气的,听说她是个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为了做宣传也上过不少镜,算是这边最为人熟知的名媛之一。 大家也不觉得这样的豪门名媛会出来替我作伪证,她的话可信度相当高,绯闻的热度一下子降了许多。只剩下很小一部分人继续攻击我,还有一部分转而攻击她的私生活和过往,却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民众看待明星其实就是这样,毕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谁会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爱或恨一个人呢。无论是什么样的八卦,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宣泄点或终结点,事情也就过去了。过不了多久,只要再有新的事件出来,马上就会忘了上一个。 在这之后,我只需要出来卖卖惨装装可怜,再弄出几个有引导性的文案,好好重建一番人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回公司处理后续事情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几天不见的艾姐。 艾姐殷勤的将我带到办公室,说:“瞧你,跟裴家的名媛是好朋友也不早告诉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公司早不就写通告出来替你澄清了?害你受了好几天的委屈。” 我忍不住在心里咂舌,有必要这么势利吗?见我被黑时对我弃若敝履,现在见我搭上名媛的关系就突然曲意讨好了。那如果她知道我就是裴家的私生女,还不要把我供起来烧香了。 我脸上却只是笑笑,说:“艾姐,我不是跟您解释了吗,您不信,也不听,还说要跟我解约。” “我也是生气,好了好了,我这就让公司尽最大努力帮你做公关,之后咱们再多出几个好作品,也就没人记得这个事了。” 最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才说帮我公关,可真会捡现成的。 经过这件事,我对星辰也算是彻底死心了。他们从来没有跟艺人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念头,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一颗颗摇钱树而已,有价值的时候就捧在手心,没价值了就有多远踢多远,生怕受到一点牵连。 接连忙了几天,把闲置的工作补回来,又去外地赶了两个通告,好不容易回到家想休息一下,又看到了陆晨郁。 我忍不住奇怪道:“从前几个月都难见你一次,最近你怎么总回这边来。” “我的家我不能回?”陆晨郁毫无意外的回了这么一句。 话刚问出口我就知道是白问,就料到他一定会这样说! “有事情要跟你说,你之前绯闻的那件事确实有内情。”陆晨郁又说道。 果然有内情吗?我倒是不意外。 “你等我一下吧,我先洗个澡,刚赶了飞机一身的臭汗。” 白天在录节目,没有休息的时间就去机场赶航班回来,脸也油头也油,身上更是黏糊糊的。 泡完澡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抱着一杯冰牛奶喝,窝在沙发里等陆晨郁跟我讲他要说的事情。 他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是两个大V账号,对我说:“我查到最早爆料的就是这两个八卦大V。而你知道是谁把料给了这两个大V的吗。” 我咽了一口牛奶,看着陆晨郁意有所指的眼神,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说道:“该不会是……薛迟爱吧。” “差不多吧,虽然不是她本人,但是是林成栋身边的人。” 我靠进沙发里长出了一口浊气,说不上来心是落了下来还是沉了下去。说真的,这个结果实在是我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最近跟我有过节的人,首当其冲就是薛迟爱。而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真的为了一个角色恨我恨到想要毁掉我。 “不过。”陆晨郁话锋一转,“这件事其实是因我而起。薛迟爱想借林成栋的关系报复你,但林成栋碍于有我在,就想先搞垮我。他派人来挖我的黑料,却不成想挖到了你的。” 我大致明白了。 我虽然在演艺圈混迹多年,但其实并没什么根基,对付我不太难。可在外人眼里看来,我和陆晨郁夫妻同体,他根基深厚,人脉丰富,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必须先解决了他才好对我下手。这几年我人气消退,没有那么高的关注度,也就没什么黑料可爆,便想着挖一挖陆晨郁的黑料。 大约是林成栋派的人跟踪陆晨郁回家,守在外面的时候却无意间看见了我和冯亦伦见面,于是干脆改为跟踪我,又拍下了裴家门外我们在一起的照片。之后爆料给媒体。 “可说到底,林成栋对付你也还是因为我。如果那姓林的就此跟你结仇,可都是我害的。”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但……薛迟爱恨你是因为我帮你抢了角色。”陆晨郁又说。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难道是什么好事?我们两个还在这里争功劳。算了算了,不要争了,反正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夫妻一体,没差别的。” 我拍了拍陆晨郁的肩膀,装模作样的说:“总之,陆哥!我们才是同一战线的盟友!往后一定要并肩作战同仇敌忾!” 陆晨郁挑了挑眉,问:“你叫我什么?” 陆哥啊,身边的人不是都这样叫他吗?可他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友好,难道我叫错了?想了想,我又鬼使神差的叫了句,“……郁郎?” 叫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说起这个称呼,也是有点来历了。 前几年陆晨郁拍过一部古装戏,在戏里的名字就叫沈玉。沈玉的情妹妹在与他浓情惬意的时候,会情难自抑的叫他“玉郎。”而他本人名字中最后一个“郁”字刚好与“玉”同音,那部戏之后,有些粉丝,尤其是一些老婆粉,便喜欢娇娇嗲嗲的叫他郁郎。 我不过是随口一叫,可陆晨郁却不说话,只用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目光越来越沉,看得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连该摆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 为了掩饰尴尬,我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冰牛奶,却仍觉得不解渴,用手在脸庞扇着风,抱怨道:“怎么这么热?开了暖风吗?” “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子吗?”陆晨郁突然问道,眼神却没移过半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让我觉得不安极了。 “什……什么样子啊?”我不明所以。 “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洗完澡穿着睡衣到处乱晃。” 真不晓得他又在讲什么胡话,“怎么可能啊?我平时又不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现在这不是在家里嘛……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的手伸了过来,落在我的脸颊上,用拇指的指腹在我唇角轻轻的蹭了一下,好像是擦掉了什么东西。 这……这是怎么回事?气氛竟然开始暧昧起来了? 我胡乱用手背擦了几下嘴角,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怎,怎,怎么了?粘上牛奶了吗?”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心里慌的不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他人也在往我这边靠,那种眼神……有点像……像那次酒会我喝多了之后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 我吓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边走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好渴啊,我要喝水,你……你喝不喝?” “……不喝。”陆晨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点闷闷的。 倒水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子里回放刚才的场景。然后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陆晨郁他,确实是在对我施放他的男性魅力…… 陆晨郁出道后,在他成为实力派男演员之前,也曾经是偶像派小生,单凭一张脸就获得无数迷妹。他很帅,也很有魅力。我也隐约听说,他是个情场高手,但几乎从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追到他,他喜欢去追他觉得好的女孩子,这种狩猎的感觉才适合他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人。 一个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放电,释放他雄性荷尔蒙,展现他男性魅力的时候,这个女人在那一刻被短暂的吸引,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单身许久的成年女性。所以刚刚我那片刻的心慌,也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勾引我?他的目的何在? 揣着这样的想法,戒备心自然就生了出来,于是人也冷静下来,再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目不斜视的坦然看着陆晨郁,说:“刚说到哪儿了? 第十七章 他进攻,我防守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不过是随口一叫,可陆晨郁却不说话,只用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目光越来越沉,看得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连该摆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 为了掩饰尴尬,我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冰牛奶,却仍觉得不解渴,用手在脸庞扇着风,抱怨道:“怎么这么热?开了暖风吗?” “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子吗?”陆晨郁突然问道,眼神却没移过半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让我觉得不安极了。 “什……什么样子啊?”我不明所以。 “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洗完澡穿着睡衣到处乱晃。” 真不晓得他又在讲什么胡话,“怎么可能啊?我平时又不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现在这不是在家里嘛……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的手伸了过来,落在我的脸颊上,用拇指的指腹在我唇角轻轻的蹭了一下,好像是擦掉了什么东西。 这……这是怎么回事?气氛竟然开始暧昧起来了? 我胡乱用手背擦了几下嘴角,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怎,怎,怎么了?粘上牛奶了吗?”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心里慌的不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他人也在往我这边靠,那种眼神……有点像……像那次酒会我喝多了之后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 我吓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边走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好渴啊,我要喝水,你……你喝不喝?” “……不喝。”陆晨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点闷闷的。 倒水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子里回放刚才的场景。然后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陆晨郁他,确实是在对我施放他的男性魅力…… 陆晨郁出道后,在他成为实力派男演员之前,也曾经是偶像派小生,单凭一张脸就获得无数迷妹。他很帅,也很有魅力。我也隐约听说,他是个情场高手,但几乎从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追到他,他喜欢去追他觉得好的女孩子,这种狩猎的感觉才适合他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人。 一个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放电,释放他雄性荷尔蒙,展现他男性魅力的时候,这个女人在那一刻被短暂的吸引,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单身许久的成年女性。所以刚刚我那片刻的心慌,也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勾引我?他的目的何在? 揣着这样的想法,戒备心自然就生了出来,于是人也冷静下来,再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目不斜视的坦然看着陆晨郁,说:“刚说到哪儿了?” 陆晨郁的眼底仍有些余韵,我们坐在一个沙发里,距离有点近,空气的温度都很难降下来,我还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看着他,说:“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坐远点。” 他却没动,而是伸手拉过我的手臂,说:“伤口好点了没?” 他拉的正是我上次被烟烫伤的手臂,伤口很小,那之后我也没做什么处理,现在已经结痂了,应该就快愈合了。 他仔细看了看,说:“不应该碰水,可能会发炎,一会儿上点碘酒吧。这地方留疤挺明显的,以后别人看到了问起来你怎么解释?说是你老公用烟头烫的?别人还以为我家暴你。” 他说的话很正常,可偏偏声音似乎比平日里低沉了一些,他的手也若有似无的在我手臂上摩挲,蹭过伤口旁边的皮肤,有难言的痒意。 我抚开他的手,说:“没事。你刚说薛迟爱和林成栋,还没说完。对了,你不想问问我裴家四小姐为什么会出面帮我澄清吗?”我转移了话题,不再给他别的余地。 我感觉我们两个就好像在博弈。他进攻,我防守,只要我不败下阵来就不算我输,所以脸红心跳慌张尴尬这些表现都不能有! 他终于坐了回去,说:“不是说是你的闺蜜吗。你的私事我不想过问,你能处理好就好。” 我原本还担心他会质疑,为什么我之前对他说冯亦伦是我的亲戚,转眼就变成了闺蜜的亲戚。但他既然不想问,这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薛迟爱,近期你还是避开她一些,你们戏马上要开拍了,进组之后尽量和她保持距离,避免冲突。现在没有什么好机会,不急,慢慢来,我会想办法的。” 他这样安排是为我好,我自然乖乖听话。 为了避免他又起什么幺蛾子,说完正事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不过就是想不明白,现在又不是春天,他没事发什么春?四处乱放电难道是他的个人爱好?虽然他那双眼睛是挺迷人的魅力什么的也还行……可我又不是十八岁的无知少女,怎么可能会随便为了一个男人芳心乱动? 想来想去,这大概就是男人的虚荣心吧,喜欢看到别的女人为自己着迷,就像他们在镜头里舞台上、在粉丝面前放电吧。不过我可不打算当陆晨郁的粉丝。他不是我的类型。 本以为让陆晨郁帮我出面澄清绯闻,我又会欠他一个大人情,不曾想这个人情没欠给他,却欠给了别人。 欠了的人情就是要还的。从前在裴家的时候,我跟那位四姐的情分也实在算不上深厚,大多都是他们忙他们的,我忙我们的,没多少余下的交际。她这次出来帮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冯亦伦的授意,也不知道她是出于骨血亲情还是有别的所图,但总归需要当面致谢并问一句如何回报。 我先联系了冯亦伦,冯亦伦说并非他授意,于是我便请他帮我约见四姐,可他告诉我,四姐答复说不必多此一举。 我大约知道,这位四姐结婚嫁人之后就从裴家搬出去了,现在即便我回裴家去也未必见得到她人。连人都见不到,这就让我很尴尬。我虽不想和裴家再有来往,可人家主动伸出援手施以好意,我再狼心狗肺也不会不领情。 但眼下没有机会,也只能把这份情暂时记下,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再出力就是。 绯闻的风波过去了,公司自然也对我改观了,而且为了安抚我的情绪,还多安排了不少活动给我。 忙了几天后,艾姐突然对我说:“卿卿,德懿公司的副总想见你,我看了你的行程,给你约在今天下午了,你记得去一趟。” 德懿?这公司名字我没听说过,一定不是影视类的传媒公司,不免问道:“是什么事啊?艾姐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跟你一起去,你叫助理送你过去就行了。还能是什么事,无非就是代言合作之类的。”艾姐答道。 我的心里突然警铃大作。以前艾姐也不是没给我安排过这类活动,还有一些跟制片老总吃饭喝酒的酒局。可这些会面和酒局的意味不言而喻,尤其是这种没有别人在场的单独会面。 我知道这是艾姐惯用的手段,她手下另外几个女艺人多多少少都有过这些经历。有些扛不住压力或耐不住诱惑的便就范了,至于收获,各有好坏。但像我这样冥顽不灵拒不配合的,大约也就慢慢被放弃了。 我冷了脸,说:“艾姐,我不是说了这种事情不要找我吗。那副总如果要谈合作,为什么不到公司来?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谈?你才是我的经纪人,要不要接你说了算就好。” 可这次反倒是艾姐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她反应了一会儿,才一脸不屑的说:“你想到哪去了?那德懿的副总是个女的!姓裴!应该跟你那个名媛闺蜜是一家人吧。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啧,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我……我龌龊?!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的! 下午如约去见了面,这位裴副总就是裴家的三姐裴明歌。 “小卿来了。坐吧。”她没什么表情,声音听上去也冷冰冰的。但她向来是这个样子,没有表情没有笑容,话也很少。 小时候我有些怕她,跟她相处起来格外小心翼翼。可后来反而觉得和她相处还挺舒服的,不需要多余的敷衍谄媚,不需要咧着嘴陪笑。 “爸爸的遗产你看过了吗?亦伦说你不要?”她开门见山道。 “是的,我不要,三姐另做处理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地方我随时配合。” 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是想跟我们家划清界限吗?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样。爸爸虽然不在了,但我们还是你的家人,家人是应该互相照顾的,不是吗。” 她说的平铺直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毫无感情的事情。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在我强烈的试图与裴家断绝关系的时候,有人对我说我们是家人。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我不说话,她又继续说:“上一辈人有上一辈人的做法,时间已久,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别的人,我也干涉不了。但对于我来说,我把你当做家人。” 第十八章 难得听我的话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沉思了片刻,想到了另一件事,说:“四姐出面帮我澄清,是三姐你授意的吧。” 裴明歌笑了笑,点了下头。 我也笑了笑,说:“三姐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也都会记得。但爸爸的遗产,我确实不能要。我对长辈没有尽过孝,对裴家的生意和产业也没有任何贡献,不能白拿这些东西。” “好,我明白了,那你的那一份我暂时替你保管打理,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今天让你来还想给你一份东西,你拿回去,随你怎么处置。”说着,她将一个文件袋和一个U盘递给我。 “这是什么?这!……”我打开文件袋一看,里面满是薛迟爱和林成栋往来的证据。通话记录、转账记录、开房记录、消费记录,等等等等,还附上了几张两人的亲密照片。而这U盘里必定是更详尽的内容。 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狗仔跟踪就能拿到的,必定是很有手段的人下了大工夫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来。果然是资本家的惊人势力! 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真是解气。我真恨不得现在就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被全网骂的滋味。 可薛迟爱是演艺圈的人,林成栋更是只做影视传媒生意,和裴家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裴家三姐却是如何这么快就查到他们头上去的?我可从没对她说过我跟薛迟爱之间有恩怨。她就像是对我身边的事情了如指掌一样。 但她的这份好意,我还是要承情的。 带着资料离开,回到家见到陆晨郁,我欢欢喜喜的把资料递给他看。 他看到之后却没几分惊讶,只是说:“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交给媒体。”忍了这么多天,我也想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陆晨郁却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我明白他说的话,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行规。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就是,不要砸人饭碗。 潜规则这种事虽然不道德,但在这个圈子里也算屡见不鲜了,大家都是同行,都会选择视而不见。如果有人将别人的私事随意爆给媒体,既得罪了对方,也堵死了自己交际的路,谁敢跟这种拿到人短处就往圈子外爆的人来往呢。 这些道理我当然也懂,只是她害我在先,我难道就不能以牙还牙吗。 “她爆我料的时候可不觉得没必要,不过是为了一个角色,她就恨不得把我毁了,以为有林成栋给她撑腰就可以为所以为吗?她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我恨恨的说道。 陆晨郁却依然劝我,“不是为这个,也不是怕林成栋。而是现在你放出黑料,大家都猜得到是你做的,就算别人能理解,但薛迟爱林成栋这种人,你惹他一分他就要还你十分,疯狗咬人是不松口的,你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你还有你的事业,他们却可以盯住你咬死你,把搞垮你当成唯一的目标。” 我抿着唇不说话,心里知道陆晨郁说的话其实没错,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对付林成栋这种人,不能急在一时,他在演艺圈里毕竟还是有实力的。” 说的也是,是我想的浅显了,我只想着报复薛迟爱,可薛迟爱如今背后有林成栋,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那……我只爆几张他们同框的照片小施惩戒,这样可以吧?” 陆晨郁点了点头,甚至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乖。” 乖什么乖!当我是狗吗! 我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你才乖!坐下!伸手!” 我对他连喊了两个训狗的口令,可他不生气,眼里有一层薄薄的笑意。他真的把手伸过来,轻握成拳,像是狗狗伸出爪子跟主人握手的姿势。 其实我很喜欢狗,也喜欢那种温暖的犬系男孩,看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心动想握住他的手再摸摸他的头。 可抬眼看进他眼里的时候,我突然清醒过来,陆晨郁哪里像狗,他根本是一头吃人的狼。狗狗会伸舌头摇尾巴,狼却只会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猎物稍有松懈就扑上去分筋拆骨。 我拨开他的手,斜睨着他,“神经,你要是这么喜欢宠物,不如买条狗回来养。猫或者兔子也不错。” “只是觉得你难得肯听我的话。” 是挺难得的。我叛逆心理太强,尤其是面对我讨厌的人,比如陆晨郁。以前他和我说什么,我不仅不听,还偏偏喜欢反着做。 陆晨郁的为人处世之道其实很有一套,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如今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人人尊敬。身边的人也不是没劝过我多跟他学学,可我总是不服气,觉得自己出道这么久,辈分上论起来陆晨郁也得叫我一声前辈,凭什么让我跟他学习。 但最近,大概是同他的交集多了些,也多多少少受了他一些照拂,我竟肯耐下心来听他的话了。甚至觉得有什么事情能跟他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也不错。 按照跟陆晨郁商定的那样,我只挑了几张无伤大雅的照片借关系匿名发给几个八卦微博的博主。有几张是两人带着墨镜帽子走在一起的,有几张是坐在一起吃饭的,比我和冯亦伦的合照尺度还要轻,确实算不上什么实锤,只看大家怎么揣测了。 这样的照片发出去就会有人相信他们有私情,但没有实锤就只能是猜测,伤不了他们的根基,不过是对薛迟爱小惩大诫以示警告。他们两个一个是制片一个是演员,在一起走个路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照片刚被爆出去确实没引起多大的轰动。薛迟爱原本就名气有限,从前也没有太多的八卦和黑料,粉丝也大多是些理智粉。而因之前刚刚有我和年轻富商的消息,甚至有人怀疑是因为《海上烟波》开拍在即,两位女主演先后爆料炒作以博关注。 大V们发的文案也只是怀疑揣测,林成栋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握着实锤也不敢公然指摘他。 可没几天的功夫,风向突然就变了,有一个博主开始义正言辞的写文案申饬两人的婚外情,甚至将两人相识来往的过程写的情节具细,言之凿凿的说爆料人亲眼所见薛林两人的不轨关系。 这时候薛迟爱的公关团队也慌了,出面发文辟谣,还声称要追究污蔑者的法律责任。 这一辟谣不要紧,爆料者像是被逼急了一样,将更多实锤证据抛了出来。比如最开始爆料的照片里,两人同行的其实是刚从外省结伴回来,出了机场就一起前往一栋公寓过夜。更多照片和证据被爆出来,全都是无从辩驳的实证。 这些内容其实在裴明歌给我的资料里都有,我看到也不意外,只是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只能猜想着,大概薛迟爱在圈子里得罪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在伺机报复。 内容实在是太轰动,里面有些亲密照片甚至露骨到有碍观瞻,全网沸沸扬扬,无数的声音指责谩骂薛迟爱,要求她这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退出演艺圈。 林成栋出轨潜规则的行径虽然更可恨,但他毕竟不是艺人,没名气没粉丝,绝大多数的矛头还是指向了薛迟爱,连她即将开拍的新片《海上烟波》也受到了影响。 听说制片方和剧组也在连天开会商讨对策,换角应该是势在必行了。 可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却说不上来是喜是忧。喜的是,薛迟爱也算是罪有应得。忧的是……我虽然恨薛迟爱,却没恨她到这个地步。身处演艺圈,其实我懂得一些艺人的无奈,甚至有些被潜规则的艺人根本不是出于自愿。薛迟爱虽然活该,但她的演技不差,是有实力肯努力的演员。 刚好这个时候,卓知南拍戏回来,约我见面。 卓知南是我为数不过的圈中好友之一,前阵子她外出拍戏,现在终于忙完了。 当年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是同班同学,因性子相投变成朋友。但我们都是那种不冷不热不愿轻易与人亲近的性格,起初也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不知不觉这么多年相伴而来,成为了难得一直相伴彼此的朋友。 我们约在川菜馆吃饭。卓知南是个川妹子,平时拍戏的时候怕脸上爆痘,轻易不敢吃辣,但拍完戏就必定要狠狠的吃上一顿爆辣川菜解馋。我虽然是南方人,却也极爱吃辣,这大概也是我们成为好友的原因之一。 上了菜之后我们埋头苦吃了一阵,吃的差不多了才停下筷子开始聊天。 她兴致勃勃的问我,说:“薛迟爱这次是凉透了吧?她那个角色,我听说之前也想定给你的,是不是还会换成你啊。” 我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说:“唉,别提这事了,我都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你说做我们这行的,哪个不想安安稳稳的拍戏赚钱,好好一部电影还没开拍就搞出这么多风波,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新戏拍的怎么样?” 第十九章 又不是换裤子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没想到卓知南也是长叹一声,说:“唉,拍得再好也是女配,风光都是主角的,能有我们什么事儿呢。你说像宋娆那种人,怎么就那么好命,一出道就开始演女主,演了一辈子女主了。我们这种演女配的,就没有翻身当女主的机会吗。” 说来卓知南出道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不温不火的。她人长得很美,可大概因为太标志了,就缺了些辨识度。 还记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被评为那一届的校花,可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入校之前就名气大盛,大家才会这样评判的,我总觉得,卓知南的长相比我标志多了,她才应该是名副其实的校花。 可后来和人提起这件事时,别人说,我的长相很容易让人看过一次就记住,会让人觉得我是一个身后有故事的人。可卓知南虽第一眼惊艳,但转过头就会忘记她的样子。 偏偏这些年她接的也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角色,没有太突出的人物性格特点,没法很好的被观众记住。她自己呢,端久了女神的形象和架子也不好放下来。 至于她刚刚提到的宋娆……不免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忍不住凑过去,一脸八卦的小声问道:“哎,你跟宋娆接触多不多啊?有没有发现她交过什么男朋友之类的?” 卓知南第一反应肯定是奇怪,不懂我怎么突然关心起宋娆的事情了,转而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也凑近了些,说:“你这样一问,我还真想起来,我们拍戏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人来探她的班,但是却不知道是谁,她推了两天的戏呢。搞得神神秘秘的。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 “也不是啦……但是,如果我说宋娆和陆晨郁有什么,你信不信?”我贼眉鼠眼的问卓知南。 卓知南瞪大了眼,嘴巴也张得能塞进个鸡蛋,震惊的说:“你……你是说你老公搞婚外情?!” 哎呀,我倒是忘了,在我看来这件事不过是其他明星的一个八卦,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我老公出轨的大事。 我解释道:“倒没那么严重。就是之前,我无意间在陆晨郁的手机里看到他存了宋娆的电话,还发过短信,但我没看到内容。按理说他们两个也没合作过,也没听说他们有过什么交集,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可能是女人的直觉?” 卓知南也分析着:“就是这里奇怪,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他们两个要是认识也不稀奇,可偏偏就没人知道他们认识,要不是心虚,干嘛要瞒的这么深。” “可惜就凭一个联络方式也断定不了什么。”我不免惋惜。 卓知南却面带同情之色,目光都柔和了许多,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说:“卿卿,你也别想太多了,就是个电话而已,没必要这么捕风捉影的。你跟陆晨郁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他不至于。” “哎呀,”我反拍了拍卓知南的手,“你还相信什么夫妻感情吗?再说我和陆晨郁哪有什么夫妻感情。不过是不好离婚而已。” 我和卓知南多年好友,几乎是无话不说的,但唯独形婚这件事兹事体大,多一个人知道没有任何好处,我一直瞒着她的,心里难免愧疚。所以总是暗示她我和陆晨郁之间没有感情。 可她却总是劝我跟陆晨郁好好相处,说难得一段夫妻缘分,该珍惜,况且就算不为别的,陆晨郁人脉广资源多,我也该让他多在事业上帮帮我才是。听得我脑仁疼。 薛迟爱事件带给我的最直接利益就是,《海上》决定更换女一,采用原计划由我担任。女二另选他人。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多的弯子,这个角色最终还是落到了我头上。 大概是被这一出出的黑料搅的,制片方很快签约开机,演员们也前后进组拍摄。 都是经验丰富的实力派演员,拍戏进程也算顺利,唯独不顺的,就是副导演总是和我过不去。 那副导演是林成栋公司的人,自然巴不得替他家主子惩治我。一个副导演,比正导演还能挑剔,就算不能将我如何,可每每逮到机会就要指责我两句,听得我也心里发堵。 偏不巧戏拍到后半段,剧情上总让我觉得有点别扭,很难进入角色状态。副导演便抓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数落了我几番,说我演技不行,说我拖延进度,说我压根就不配演这个角色。 戏拍不顺我已经很烦躁了,听他在一旁聒噪不停,我便忍不住讥讽了几句。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从前我脾气差在圈子里也是有点名号的,但我虽然脾气差,却不是不讲理,合理的指教批评我都会虚心接受。只是这几年年龄逐渐大了,人气也没那么高了,脾气也慢慢压制了一些。但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天也算极限了,这一吵就吵的凶了些,全剧组都被我们惊动了。 导演便借此让我休息几天,刚好也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 我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自闭的时候,陆晨郁过来探班了。听说他先是大方的请了全剧组人聚了餐之后才过来找我的。 见他进门,我丧气的问道:“不是说你请剧组聚餐吗?不去吃饭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老婆不在,我跟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陆晨郁理所当然的说。 “哼,”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讽刺他,“就你会演戏,走到哪里都要秀恩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深情又顾家的好男人。” “一见面就拿我撒气?谁又惹你了。”陆晨郁脱了外套开始换衣服。 “还不是那个天杀的副导演!”说到这个我就气,“噌”的一下坐起来,一抬头就见到刚把上衣全脱掉的陆晨郁。 这个……宽肩窄背深腰线……还真是有点让人……难以自持…… 身材好的男明星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种孤男寡女的场合,还真是第一次。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擦了擦口水,说:“你……这是干嘛呢……” “换件衣服。你继续说啊,那个副导演怎么了?”一边说着,他已经拿出干净的新衣服换好了。 我心里已经将副导演的事抛在脑后了,眼前总是闪过他脱光了上衣的画面,于是对他说:“你要换衣服就不能去别的房间吗?非要当着别人的面换。” 陆晨郁却很坦然,“我是换衣服,又不是换裤子。还说不说了,那个副导演。”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也是生气。他们聚餐吃什么呀?” “吃海鲜。” 我砸了咂嘴,“啧啧,我也想吃。” “走,带你去吃饭。” 还别说,我是真的饿了。昨天从剧组回来之后,我就一直闷在房间里,也不让人来打扰我。除了喝了点冲泡红茶,就什么都没吃过了。不过饥饿对女明星来说实在是种常态,一两天不吃饭也没什么关系。 陆晨郁自己开车。我们拍戏的地方也在大型影视城,常来常往的很熟悉,他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家日料店。 可还没下车,我突然觉得不想吃日料了,我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些生冷的东西,总觉得吃几口过过瘾还好,吃多了肚子里总是不舒服。尤其是饿的时候,还是喜欢吃一些热热的东西。 我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做出一个哀求的眼神来,说:“可是我突然不想吃日料了怎么办。” 陆晨郁只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无奈,说:“那想吃什么?川菜?” 我头点的像及啄米一样,还真是巧了,我最喜欢吃川菜。 可陆晨郁好像对辣的不是那么感兴趣,动筷子的频率还没有我多,但我也顾不上他了,风卷残云的吃着一桌子的菜。 吃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压方式,偏偏女演员既不该大吃也不该吃辣,一段时间不吃之后,我便会产生一种报复性吃辣的心理,非要一次吃够才行。 而这种行为导致的结果就是,回酒店没多久,我的胃就开始痛了。 开始以为只是吃辣吃的有点多,多喝点温水就没事了。可疼痛非但没有减轻还愈演愈烈,最后疼到我坐在沙发上直不起身来。 陆晨郁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说:“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胃痛……没事,应该是吃太辣了,一会儿就好了。” 见我咬牙坚持,陆晨郁便在我对面坐下来,看着我的情况。 等我痛到满头大汗的时候,陆晨郁说:“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我咬着牙说:“不不,我不去医院。你帮我……帮我去重塑那里要点止疼药吧,他应该有带。” 剧组已经因为我耽误进度了,我不想这个时候再闹出我生病进医院的状况。而且不过是个胃疼,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陆晨郁这个药拿的却有点久,我和重朔的房间在同一层,只不过是不同房型隔了两个走廊,来去最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难不成两个人是坐下喝茶聊天了?还是陆晨郁迷路了? 第二十章 贪图捷径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等他拿着止疼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窝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到床上去吧,把药吃了。”他在我耳旁说道。 我摇了摇头。不想动。 “乖,听话,忍一忍到床上去,别睡在这里。”他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不再跟我废话,把手里的药瓶放到茶几上,一只手伸到我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我的腿下穿过,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贴在他胸口上。 他走的很稳,靠在他怀里的时候,竟觉得很踏实,不自觉的想要闭上眼睛。 将我在床上放好后,他又帮我拿了水和药。这房间里没什么方便坐的地方,他就靠坐在床头上陪我。 药效上来之后,疼痛缓解了一点,我才蜷在被子里闷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确认我没有发烧之后才说:“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注意饮食。” 我还疼着呢,现下可没心情听人教训我,就扯了扯被子,想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起来。 可另一边被子压在陆晨郁身下。我没扯动。 我躺在这边,他坐在那边,同一张床上,我们离得已经很近了。 我突然开始想,最近我们是不是太亲近了些,这原本不是我预计之内的。我的合同快到期了,按理说,跟陆晨郁的婚姻关系或许也该结束了,可怎么反而越走越近了呢? 从前我们一两个月都未必能见上一面,看来是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像拍戏探班这种事,从前也会有,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轻轻推了推身旁的陆晨郁,说:“我没事了,你不用陪我了,去休息吧。”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答复,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正看到陆晨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你让我去哪休息,沙发还是卫生间?” 我想说大不了再开间房嘛,何必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可以前探班的时候,我们也是睡在同一个房间甚至同一张床上的。其实大家又不是封建旧社会的人,一张床上睡睡觉也不会怎样,以前都没矫情,现在也不好突然矫情起来。 我便找了个借口,说:“我这不是不舒服嘛,怕夜里又疼起来,影响你休息。” “嗯,那我刚好照顾你。”他随口应了一句,从床头柜上拿了本书翻了起来。 “这……不用了吧,要不我叫重塑来照顾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他睡一张床。 “啪”的一声,陆晨郁合上手里刚翻了两页的书,语气不大友善的说:“重塑是男的!” “你不也是男的嘛!” “我是你老公。” “假的!”我愤愤不平的反驳着。 陆晨郁眸中添了分晦涩,微一挑眉,说道:“多在一起睡几次就变成真的了。” 这是什么鬼话!说的我心慌意乱的!为了掩饰不安,我虚张声势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蒙头睡觉。可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下,我的脸不受控制的烫了起来。 烦死了烦死了!陆晨郁真是个讨人厌的煞星! 从小到大独睡惯了,旁边突然多出个人来,总是睡不安稳。似梦似醒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天是黑的,而床的另一边没有人。 外间有灯光投射进来,我走到门口,看见陆晨郁坐在沙发上,借着台灯柔暖的灯光看着腿上的剧本。他看的很专注,没有察觉到我已经起来,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镜头之外的他,总是不苟言笑,根本不像个演员,反而满身的倨傲,像是个身居高位的生意人或政客。 而演戏时的他则截然不同。他演过自卑懦弱的软饭男,演过偷鸡摸狗的盗贼,演过杀伐果决的革命者,演过多情潇洒的剑客。所以我们这种人,演什么都像,又怎么去判断哪一副面孔才是真面目呢。 抬手翻页的时候,他余光里看见了我,便抬起头来。我们静默的对视了几秒,他歪了歪下巴,示意我坐到他旁边去。 我踢踏着拖鞋一步步挪过去,面对着陆晨郁侧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把一边的脸靠到沙发背上。 “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他问着我,目光却仍落在剧本上。 夜晚格外宁静,也显得他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刚刚睡醒,神志还有些迷蒙,懒懒的不想说话,便没有回答。我们就这样安静的相处了一会儿,我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没答话,却合上了手里的剧本,转过头来看向我,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如果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剧本上的相悖,应该怎么办。”我幽幽的说道。 陆晨郁沉思片刻,才开口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编剧相信演员的表演,演员也该信任编剧的专业。” “可是……”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编剧只是将角色写了出来。我领悟角色几个月,拍戏几个月,罗季宁是我一手塑造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这个角色已经融入我的骨血里了,谁能比我更了解她呢?我总觉得,她对周先生的爱已经不是一种感情了,就像是生命中的一补分,她这一生除了爱周先生,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凉透了心,决定不再爱他,可怎么舍得眼见着他要死却袖手旁观呢。爱和不爱哪里是一条线就能划清的。” 陆晨郁没有说话,但看得出他微蹙着眉,是在仔细思考的模样。我也在思考,这些天我都陷在这件事里出不来。 然后他说:“或许对罗季宁来说,生命也没有那么重要。她用生命去爱一个人,可却得不到这个人和这份爱情,那生命也就没什么意义,所以她的命,别人的命,其实都无所谓吧。” 我顺着陆晨郁的话想了想。 其实他之前的那句话说的没错,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人哈姆雷特,任何人对任何事情的理解和预期都不可能一模一样,我只是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的情感走向跟编剧同轨的出口。而陆晨郁的这句话,刚好是一个方向。 带着人物角色感受了一会儿,我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就不用再看他同别的女人恩爱做夫妻了。” 陆晨郁没有打扰我入戏,让我自己想了很久。我想得通畅了,心情一下就开阔起来,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朝陆晨郁咧着嘴笑。 陆晨郁见我刚刚还痛苦的直揪头发,现在就笑了出来,也难得的跟着我笑了一下,说:“你不是很看不起我演戏吗。为什么要问我。” “看不起你是我的个人情感偏见,并不影响我和你探讨剧情以及我的专业判断。”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真正的原因,不过是我贪图捷径了。世上有许多的捷径,大捷径诸如薛迟爱委身于林成栋,便可轻易得到许多好资源;小捷径便如同我来找陆晨郁问戏,只需要稍稍拉下些面子,却可以省去我许多苦思不得的时间。 从前我就是太清高了,一点点代价都不肯付出,才将自己的演艺之路走得这样艰辛。 之后陆晨郁回去了,我也回到剧组继续拍摄。调整过状态之后自然一切都很顺利,连副导演也像转了性一样不再找我的茬。可偏偏唯一不让我顺心的,就是重塑。 我平时忙着工作拍戏的时候经常顾不上吃饭,三餐向来不规律,除了胃不太好之外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刚好还可以保持身材。可自从那天胃痛了之后,重朔就像变身老妈子一天顿顿不落的盯着我吃饭。 剧组饮食粗糙,他竟还不辞辛苦的跑出去帮我买吃的东西回来,还尽是些温润养胃好消化的食物。 我实在不胜其烦了,忍不住抱怨道:“我是在拍戏又不是在坐月子,你这样跑来跑去给我送饭我又不会加你的工资,你不嫌累吗?” “不嫌,姐,你就不用再说我了,我是一定要看着你好好吃饭的。以后辛辣生冷的东西你也别想吃了。”重朔第一次这样坚决的违背我的意思。 我无可奈何的接过他刚买来的小米粥,没滋没味的吃着,“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管闲事,早知道你这样,当初连试用期都不给你过。” 重朔的神情突然有几分尴尬,眼神闪了闪,才说:“以前是我没注意,我既然是你的助理,你的健康状况我也应该负责好的。” “奇奇怪怪突然转性……”我翻着白眼嘟哝着。 这样吃下来导致的结果就是《海上》拍完以后,我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剧组的人开玩笑说,女主罗季宁最后是忧心憔悴而终,但看我这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心宽体胖的主。 其实拍戏再忙再累都还好,日子充实不说,还能躲躲清净。拍完戏回去之后第一件要面对的事就是我跟星辰的合约。艾姐已经打电话来催过好几次了,但我一直以拍戏忙为借口敷衍着。 第二十一章 你觉得我长得帅?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新公司我也有了意向,就是卓知南所在的鑫影娱乐。还是卓知南跟我提的这件事,说他们老总蛮欣赏我的,她也愿意帮我牵这个线。 鑫影这间公司的经营模式确实是我现在需要的,他的规模和资源虽然远不如星辰,但一直给明星足够的自由发展空间,不靠炒作黑料上位,旗下的艺人虽不多,但都是有实力的人。 我吃了星辰的亏,往后只想稳扎稳打的慢慢发展。 但这事在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把消息漏出去。不为别的,而是艾姐那个人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她的理念就是,打倒一切对手自然就是胜利。如果她知道我想从她手底下跳走,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断我后路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和陆晨郁共赴时装周的日程。 其实陆晨郁的工作很忙,是不大喜欢参加这类时尚活动的,但因我是某国际大牌的形象大使,出席在所难免,而作为我名义上的老公,能相携看秀是再好不过。 我时常配合陆晨郁参加活动,这次邀他出席,他倒也配合。而我因有工作在身,忙着做造型拍片子,反而是他清闲了许多,只在看秀的时候做了一套酒红色西装的造型。 他平时的造型都是大气内敛的风格,很少穿这么骚的颜色,还做了一个潇洒倜傥的背头,眉目间满是风流肆意之态。 其实陆晨郁眉骨深邃,凤眼狭长,是一幅很有攻击性的长相,可他平时的发型刘海低垂,甚至有时还戴上一副眼镜,遮住那份狂浪气息,显得成熟稳重些。 我站在一旁看着陆晨郁吃吃的笑,花痴的说:“你以后就这个样子吧,挺帅的。” “你觉得我长得帅?”陆晨郁微挑唇角,整了整领带,神色间更显轻佻。 “还行吧。”我撇了撇嘴,不肯承认。 记得当初陆晨郁刚出道的时候,走的也是偶像路线,毕竟他这张脸摆在这里,想走别的路线也走不成。那时候他就拍了部民国剧,不是穿军装就是穿西装,满片的制服诱惑,收货了众多为之疯狂的铁粉迷妹。 可赚够了人气之后他就很少接这种耍帅扮酷的角色了。要说演艺圈谁最没有偶像包袱最不在乎形象,大概非他莫属。 也不知道工作人员是怎么安排的,陆晨郁之前那绯闻小情人路之遥的座位好巧不巧就在我们斜后方。进秀场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她,我故意不怀好意的在陆晨郁耳边说:“嘿,你小情人也来了。” 陆晨郁也稍稍低了头,面上笑容不变,却挑衅一样说道:“我小情人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说哪一个?当然是胆子最大的那个。还真是不怕事大,你们的绯闻还没过去多久吧,这么快就把你们往一块凑。” 陆晨郁带着我在镜头前换了个姿势,又拍了几张照,才说道:“你这是不高兴?” 我把头轻轻依在陆晨郁肩上,又稍稍抬头,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让相机抓下两个最好的角度,然后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把陆太太的位置交给她坐。” 陆晨郁表情未变,只是眸中的颜色突然深了深,像是浮上了一层冷芒。 这段简短的对话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突然僵了许多,也再没有任何眼神和语言的交流,只麻木的面对旁人和镜头。 好不容易落座了,突然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弯下腰在我耳边说道:“您好,向禾野先生想和您拍几张合照,您方便移步吗?” …… 谁?! 我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 他是说……向禾野? 其实我没有很震惊,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会有和他重逢的一天。我们身处同一个圈子,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他的消息,我知道他也听得到我的消息。 只是这两年他似乎去国外学习了,也从演员回归了他模特的老本行,这样一来,我们才像是彻底的隔绝开来。 我们合作过两部戏,第一部戏时我只有十二岁,第二部时已经是二十二岁,如今跨过漫长的十六年,比我一半的人生还要长。如今我们又要同框了吗。 其实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茫然,身边的声音和人也模糊起来,我甚至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那样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来,想跟着引路的人而去。 可我忘了我的手还握在陆晨郁的手里。他牵着我用了几分力,我抬眼朝他看去,听到他说:“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又握的更紧了一些,声音低沉的像是从我的耳边直接灌进了心脏里,说:“走秀要开始了。别走。” 这次我用足了力,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挣开的一瞬间没收住力,脚下的细跟高跟鞋站立不稳,我一个踉跄向后跌了两步,是工作人员扶住了我。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晨郁眼神幽暗深邃,像是沉入了深冰之下。 向禾野,是我的初恋。 十二岁那年,我们一起接拍了一部戏,分别饰演男女主角的年少时期。那时他也只是十四岁的俊俏少年,我尚且年幼懵懂,不懂什么男女情爱,只是记住了这个温柔帅气的哥哥。 后来读书的时候,拍戏之余参加一些综艺活动,有一期便刚好跟他合作。那时候的他已经长开了,个子很高,形象很好,做着模特,演戏已经成了副业。 俊男靓女的我们被分成一组,做着互动和游戏。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情窦初开。 再后来,我越来越火,得了奖,当了影后。他却仍不温不火,记得他名字的观众也越来越少。 可突然听说他接了一部青春偶像剧,拍完之后就要暂时息影出国学习。我违背了公司和经纪人,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接下了那部远不在我水准的偶像剧。让所有人跌破眼镜,认为我是自毁前程。 进组的第一天,我跟他表白心迹,他欣然接受,我们开始了一段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地下恋情。戏拍了五个月,我们也朝夕相处了五个月,杀青前一天,他对我说了分手。 戏开始,我们的爱情才开始;戏结束,我们的爱情也结束了。而结束的不只有我的爱情,还有我的大好前途。 公司一怒之下以违约为由跟我解约,我赔偿了违约金,背上了信用不良的罪名,丢掉了两个片约和三个代言,人气一落千丈,之后才不得不签下了星辰。 工作人员将我领到了后台附近,我才恍然想起,难怪之前不知道向禾野也会来,因为他根本不在出席名单里,而是作为走秀模特来工作的。 他站在那里,朝我笑了笑,等着我走过去,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五年过去了,他已经彻底褪去了稚气,真正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脸上上了模特妆,大量的高光和侧影显得他无关更加立体分明,跟从前记忆中那个温暖阳光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站在他面前,几乎不敢确认这是不是他。 “好久不见。”他这样说着。 多标准的一句问候,是不是全世界的重逢,都在用这句话。 “好久不见。”我也这样答道。 摄像机已经跟了过来。他转过身跟我并肩站好,摆姿势和表情拍照。 他个子太高了。陆晨郁186的身高已经需要我仰视,而站在超过190的向禾野旁边,我刚刚过他的肩膀而已。 我们简单的拍了几张照,他就转回身来。秀场里有些吵,他弯下腰靠近我的耳畔,说:“难得这么巧在这里见到,晚点方不方便出来坐坐?这么久没见还挺想聊聊的。” 我有些犹豫。不是犹豫要不要见。而是犹豫该怎么拒绝。 想了想,还是很委婉的说:“这次的行程比较紧,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那……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如果你闲下来打给我,好吗?”他又问道。 还不等我回答,他从旁边的台桌上找了一支签名笔,可手边却没有纸。 他看了看我的手,大概是想写在我的手上。 可这不大方便,活动还有很久,身边还有很多人,难免不会露出来。我不想引起没必要的怀疑。 见我没有伸手的意思,他也没有要求,转眼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墙上的海报上。 “哎你别……”我立刻想阻止他。可还没等我话出口,他已经伸手撕下了一角来。 这样破坏公物……真的好吗?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外貌上成熟了许多,可性子里还像是个会撕学校海报乱涂乱画的小学生一样。 他迅速写好了一串号码,伸手将那张小纸条递给我,可却发现,我也没有地方放纸条。 我这身造型没有配包包,礼服长裙也没有口袋,我总不能就这么攥在手里。 他又四处看,看了一圈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又往自己的身上看。突然看见自己胸前那枚品牌Logo的珍珠胸针,便想也不想将胸针取下来。 第二十二章 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纸条原本就小,对折了两次之后串在后面的针上,刚好可以被前面的Logo挡住。 他小心的将胸针别在我的衣服上,又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没什么不妥,才满意的笑了笑。 我忍不住指了指胸针,问:“这个东西是你走秀上台要用的吧?给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倒是你,穿着C家的礼服却带着D家的胸针,你这个形象大使恐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是啊,真是胡闹。 没时间再跟他玩笑了,告辞之后我就回到了座位上。 等忙完所有活动回到酒店的时候,那枚胸针还牢牢的挂在我的衣服上。 我摘下胸针来,那张小纸条还别在里面,因为贴着衣服的缘故,此时已经有些皱了。 “换衣服吧,一会还要出去拍些生活照。”陆晨郁突然进来说道。 我下意识的把纸条塞在了手边的杯垫下,可那枚胸针还攥在手心里,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 我无意与向禾野再有任何联系的。从分手的那一刻,我就从没想过复合。连已经拥有的东西我都留不住,更不会认为失去的东西还能失而复得。当年爱着他的时候尚且如此,如今更不会对他有多余的想法。 我从来不认为爱情是必需品,甚至可以说,爱情对我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但我是个禁不住美色诱惑的人,向禾野依然英俊迷人,他朝我微笑的时候,依然能够牢牢吸引住我的目光。 那些没有必要的感情,压根就不该让它们产生。 腰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我知道身后的人是陆晨郁,也没有在意,他把我转过去,还没等我抬头,就低下头吻了我。 为了做给镜头看,我们经常也会有一些亲密举动,接吻也不算什么,我便顺从的任由他动作。 可这个吻有些不大对劲,他将我抵在身后的柜台上,手更是牢牢的扶住了我的背。 演戏也没必要这么逼真吧?况且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们现在是在房间里,谁家媒体拍照也不会拍到明星的夫妻之事上来吧。 我伸手去推他,不过刚触到胸口,两只手腕就被他同时抓住,反缄在身后,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我歪开头躲闪,可他立刻就追上来,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来固定在我脑后!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慌到不知所措……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头皮发麻,心跳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我顾不得许多了,狠狠的咬了下去。 陆晨郁吃痛,这才抬起了头。 我怒不可遏的看向这个侵犯我的人,可他的表情竟没有半点羞愧,目光森然的看着我,声音低沉的说:“跟旧情人久别重逢到忘我的境地了吗!” 怒气突然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惊诧! “你怎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强自镇定着,却难掩震惊和慌乱。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陆晨郁面色阴沉,“当年前途一片光明的盛影后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突然跑去拍一个三流偶像剧,背了一身的骂名,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想圈钱想疯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为情所使!” 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向禾野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那些话跟普通朋友也没什么分别啊!心中万般惶恐,连狡辩的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晨郁!讲话是要证据的!你不要胡乱抹黑我!”我强自辩驳着,用力推开拦在身前的男人,走出几步离他远一些。 “证据?”他却又逼近了一些,倨傲的看着我,“还需要证据?看你那副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你看看你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仗着他没有证据便死都不会承认,可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证不证据,更不在乎我承不承认,他已经认定这件事了! 这件事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自认为这件事瞒的天衣无缝,可眼下竟被这么直白的揭穿,我简直有些恼羞成怒,“那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向禾野是我的旧情人!就算今天我们见了面!就算我们旧情复燃!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陆晨郁怒声反问道,又重新走近我。迫于他身上逼人的压力,我一步步向后退着,他却亦步亦趋的靠近,直到把我逼到了墙边,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质问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一把挥掉了他的手,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你还真当自己是我老公了?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他没有再说话。眼里的怒火逐渐寂灭下来,却仍把我堵在墙边,灼热的呼吸就扫在我的面颊上。我们离得太近了,这样的距离让我想到刚刚被他强吻的景象。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愤怒的心情下怎么还会想到那种画面。总之乱了,一切都乱了!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手心里传来一阵痛意,我下意识的松了松拳。一枚胸针落了下来。 从刚才就一直被我攥着的胸针,因为太用力,硌的我手心生疼。 厚重的地毯柔软绵密,胸针掉在上头只发出轻微的闷响。可在这落针可闻的房间里还是显得尤为清晰。 陆晨郁低下头,看着那枚胸针。组成一个“D”字母的珍珠颗颗浑圆,柔暖的色泽此刻却像是锋利的锐芒,能够割伤人眼。 他就这样低着头看了一会儿,仿佛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枚胸针平静下来。然后慢慢收手、后退、转身离开。 随着陆晨郁的离开,我身体里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离掉,靠着墙壁颓丧的慢慢滑下去,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陆晨郁一直没有回来。据说是国内有紧急的工作他不得已临时回去。而我还要在这边忙两天,将剩余的全部行程都忙完。 我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前台打来电话说大堂里有客人找我。 这异国他乡的,什么人会找我?我便问道:“是哪一位?叫什么名字?” 前台用略带口音的英文回答道:“是一位张先生,他说他是您的朋友。” 虽然一时间想不出哪位张先生会跑来酒店找我,但人都找来了,我总得见一见,反正是在酒店大堂里见,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换下睡衣戴了顶帽子我就下楼了。刚出电梯,我就在吧台旁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么高的人,即便是背影,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是向禾野。 他也刚好转身。四目相对时,他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我们一起去酒店的咖啡厅坐了坐。点好了咖啡,我也一直没说话,实在是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我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宁愿选择沉默。 “等了两天,可你一直没打电话给我,我只好打听了你们住的酒店,找过来看看能不能见到你。我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回国了,是不是?” “嗯,明天上午就回去了。”我点了点头。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我们都没有说话。可这种沉默却没让人觉得尴尬,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安静。 之后还是向禾野开了口,问:“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多么标准的官方问候啊。可也不是敷衍。他问我过得怎么样,我确实过得挺好的。吃饱穿暖有钱赚,甚至还结了个婚,哪有什么不好的呢。 “听说你的戏刚刚杀青,还有一部新片子下个月上映。到时候是不是要送我一张电影票啊?” 他说的新片子是我去年拍的,定档在下月初。但这片子只打算在国内上映,我送他电影票难道他还要回国看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猜到他话里的深意,不由得问道:“你……要回国了?” “嗯,打算回国发展了。我还是想去拍戏。在这边学了五年的表演,应该会有些进步吧。不知道还会不会被人说成是花瓶。” 他还是这样子,温和又谦逊。 从前他就是这样,在剧组的时候,即便导演跟他说了很难听的话他也不会生气,跟暴躁易怒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是跟我说分手的时候,他也很温柔的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了,真的对不起。” 面对这样的他,我也发不出任何脾气来,只能凄凄切切的问一句:“为什么?” 他说了好多好多理由,但如今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说的时候我没有认真听,之后也没有好好记。因为不论为什么,这些理由其实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结果就是他不要和我在一起了。 第二十三章 因戏生情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而我认为,不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所有的理由归根到底都只有一条:那就是不爱或者不够爱。 他不爱我,也没有什么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怨恨,这不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当初他选择出国学习,那挺好的;现在他选择回国发展,也挺好的。总之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 喜欢过一个人,尝试过,努力过,最后发现不能够。那么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果然如他所说,我回国后不到半个月,他也回来了。 他的团队蛮会营销的,等他回国的时候放出了时装周上他走秀的照片和他回国时机场的照片,标题写着“亚裔男模惊艳世人。” 时装周是国际盛事,许多国内外的知名艺人都会参加,大量的新闻和照片被发布出来,他这样一个当年就人气有限又沉寂了五年之久的明星自然会被埋没其中,所以他的团队等到热度过去之后才将他单独放出来。 这些照片里也包括一张我跟他的合影。但这张合影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关注,时装周上合影的艺人那么多,我们作为曾经合作过两部剧的搭档,一起拍个照再平常不过。 而回国之后就一直再没见到陆晨郁,再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从艾姐的嘴里。 艾姐气冲冲的来找我,拿着手机里的照片递给我看,质问道:“这怎么回事!” 我刚化完妆,正一个人在化妆间里看台本,垂眼看了看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男人是陆晨郁,女人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太清楚。两人并肩走在异国的街道上。 “我怎么知道,那女人不是我。你要是好奇就去问陆晨郁吧。”我漠不关心的回答道。 艾姐更生气,声音又拔高了几个调,说:“当然不是你!是那个路之遥!你不是和陆晨郁一起去的时装周吗!他不和你在一块跑去跟路之遥逛什么街?幸亏这照片是我们的人拍到的,我才把消息给压了下来,否则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了!” “哦。”我耸了耸肩,没什么想说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好歹跟陆晨郁结婚了,再闹出这种消息你不嫌丢人吗?盛卿,你能不能对你的行为付点责任!” “啧……”我不耐烦的放下了台本,转了个身面向艾姐,说,“丢不丢人也不差这一次了,艾姐,我管得了陆晨郁吗?你要是对他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去跟他谈、跟他的经纪人谈。我跟他结婚不是你们的安排吗?该负责任的是你们吧?” 艾姐被我怼的无话可说。 她走之后,我拿起台本继续看,却总是集中不了精力。 犹豫再三,我还是放下台本,拿起手机拨了陆晨郁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直接问道:“什么事。” 没有打招呼,语气也不大友善。 于是我也开门见山的问:“你和路之遥在一起做了什么?” “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懂。 我解释说:“就是在米兰的时候,你和路之遥在一起,被我们公司这边的狗仔拍到了,消息已经压下来了。我只是想问你,你和她在一起做了什么。” “上床。”陆晨郁想都没想,果断的回答道。 这个答案真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陆晨郁会和别人上床,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可这倒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说的这样直白,竟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哦,明白了。”我干巴巴的应了一句。 “明白什么了?”他突然问道。 明白什么了?一时间我也说不好。只是那天和他吵过架他离开酒店之后,我真的以为是我让他不开心了。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事后我忍不住想,如果我的行为真的让他那么不愉快,或许我还是有错的。 我甚至想过,或许他对我……产生了感情…… 这也正常。演员拍戏时,有时难免也会入戏太深。就好像一场爱情戏,你想演得真就要感情真,只有让自己先相信你爱那个人,观众才会相信。你全心全意的去爱那个角色,而那个角色的扮演者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能保证这份感情不会蔓延到那个演员身上呢?你们四目相对,你们肌肤相亲,诉说无数衷肠,那时那刻,你爱的就是那个人。 所以演员之间因戏生情,也是在所难免。 但戏结束了,你就该知道你爱的是那个角色,而演员本人跟这个角色根本不一样,情也就该戛然而止。拍戏时动情,是敬业;拍完戏能迅速抽离出感情,是专业,以及基本的职业操守。 而我和陆晨郁的这场婚姻大戏,已经演了三年多。我们演了这么久的夫妻,演了那么多场对手戏,要让所有人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而且我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全部是本色出演。在这个过程中入戏动情也不奇怪。 所以当他失控的吻我又和我争吵过之后,我开始想,他是不是也因戏生情了。 而我呢?我又对他的因戏生情是什么样的态度?我又有没有对他生情呢? 这些问题都是我需要想清楚的。可我想事情很慢,尤其是跟感情有关的事情,毕竟我经验不足,需要自己一个人慢慢去思考。可还没等我想明白,就发现自己根本是多心了。要不是艾姐拿了他和路之遥的合照给我看,我都不知道他是去见小情人了,还真当他是负气离开。 可这么多复杂的东西没办法对陆晨郁说清楚。我便只简要的回答说:“就是明白了,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和其他人上床也是可以的。” 电话那边静悄悄的,陆晨郁什么都没说。 “嗯,没事了,那拜拜。”我挂上了电话。 说实话,有点扎心了。 但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尤其是在日渐忙碌的工作中。 可偏偏,生活给我了沉重一击…… 孙姐突然来跟我说,要请半个月的假,她儿子回来结婚了。 孙姐是我请的保姆,照顾我也有六七年了。我从小跟我妈生活,我妈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几乎就是保姆带大的;后来去了裴家,裴家的佣人更是配的齐全,所以导致我毫无生活自理能力。 在跟陆晨郁形婚之前,我也曾用自己赚的钱买了一套不大的公寓,来来回回换了三四个保姆后,终于遇见了哪里都让我满意的孙姐。 孙姐丈夫早逝,当时儿子还在外地读书,整个家就靠她一个人支撑,也挺苦的。但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很方便保姆的工作,可以住在雇主的家里。她人安静少语,很会看眼色行事,从来不会打扰到我,除了把我的家和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外,几乎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后来搬到陆晨郁的房子时,我也带了孙姐过去。房子大了那么多,要照顾的又是两个人,原本还想再请一位换班的阿姨,但孙姐谦逊的跟我表示说,这些工作她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做好,从前照顾我的时候,我时常不在家,她工作非常清闲,还觉得心中有愧,对不起那份工资。 于是我便没再请人,而是给孙姐加了一份工资,她对我感恩戴德,做事也更加认真,从不松懈。 以往即便有事,她最多也不过请个三两天的假。这一下子半个月,简直是要我的命一样!可人家儿子结婚这样的大事,我总不能干涉,只能折中商量说:“孙姐,要不你隔个两三天就来一趟帮我收拾收拾吧,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在家里的。” 孙姐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家离您这儿太远了。就算是打车,来回也要两个多小时。” “那可怎么办啊!”我悲痛的哭喊着,“那我就只能出去住酒店了!哎?等等……离我这儿远?你家是不是离我以前那个房子很近来着?” 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搬家以前,孙姐家似乎离我那挺近的。那栋房子我没有卖,交给房屋托管定时去打扫维护,也可以搬回去住些日子,这样孙姐就可以过来帮我做家务了。 孙姐也直称这个主意好,她家离我那里骑自行车也就是十几二十分的路程,可以经常来往。 虽然只住半个月,可还是要带很多东西过去,衣服和护肤品就要两个行李箱。我叫来苦工重朔帮我整理,足足搬了四个行李箱过去。 许久没回来住,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这里虽不如陆晨郁的房子宽敞富丽,但也简约舒适,很适合一个人生活。 工作上,我一边敷衍着艾姐,一边跟卓知南商量着新公司签约的事情。她已经帮我约了她们公司的老板秦宇见面详谈。 夜里正睡着,手机响了起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屏幕,是陆晨郁打来的。 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坐起身来,让自己清醒清醒,又清了清嗓,不想用一种睡态朦胧的慵懒声音和他对话。 第二十四章 白素贞来找妹妹了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喂?”我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陆晨郁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吐字也拉长了,好像他才是那个刚刚睡醒的人。 “我在家啊。”我不解的回答道,不知道他大半夜的找我做什么。 “不是的,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说的那样……”陆晨郁突然说道。 可我完全听不懂啊,什么没有?什么不是?他在说梦话? “你在讲什么啊?没睡醒吗?” “不是那样的,不可以,你不可以……你去哪里了?你不在家,你不在家里。”他又说道,吐字越发含混起来。 我还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我听出来了,他不是没睡醒,而是喝醉了。 陆晨郁的酒量我还是见识过的,怎么说呢,反正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今天莫不是借着酒劲到我这里来耍酒疯了吧? “你怎么了?喝多了啊?”我问道。 他却不回答,而是继续问:“你到底在哪?你去哪了?你不在家,你骗我,你是不是去和别人上床了,你去和向禾野上床了吗?不行,你回来。” 真的是醉的不轻!说的什么鬼话! 我不想跟一个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忍着不悦说:“别胡说八道了!我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孙姐请假了我就搬过来住几天,等她回来工作我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醉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可我说完之后电话那边就再没人讲话了,只隐约的听到一点嘈杂声,大约是旁边还有人,却什么都听不清。 我一连“喂”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搞不好是陆晨郁忘了挂电话就把手机仍到一边去。 他平日里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还真是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为保稳妥,我挂了电话又打给他的助理。言助理接了电话就直接说:“盛卿姐,陆哥喝多了,我正送他往您那边去呢,您家的楼牌号是多少?” “来我这?来我这做什么啊?” “他说要去找您。”接着压低了些声音,像是怕旁边的人听到,说,“陆哥回家的时候发现您不在家,东西也搬走了,就不太开心。刚好晚上有个饭局,他就喝多了些。” “呲……”我轻蔑的嗤笑,“你把他送到他小情人那里去吧,别来打扰我,我还要睡觉。” “这……”言助理一时语塞,显得有些尴尬,“唉,这都是误会,您知道陆哥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那种事的……您不要为了这个事和他生气嘛。” “我可没生气,是不是误会你们心里清楚,我明天还有事,别来打扰我!”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马上言助理的电话又进来,被我按掉,没一会儿陆晨郁的号码又打进来。 真是烦死了!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我按了关机,继续睡觉! 神思朦胧正要入睡间,我隐约听见窗外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叫的不是大名,叫了好几声,我才觉得是我。 “小卿!小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素贞来找妹妹了!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从窗户看出去,陆晨郁站在夜色中一遍遍的叫着,“小卿!小卿!” 我真是要疯了!他是恨不得把邻居都叫醒明天上头条吗? 随便批了件衣服,我赶紧冲下楼,把陆晨郁领了上来。 他果然一身的酒气,好在行动还算自如,就是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呆滞。而且只见到他一个人,也没看见言助理,这是把这个醉鬼就这么丢给我了吗? “言助理呢?不是他送你过来的吗?不会是走了吧?” 我一阵阵头疼。把这么个大活人丢到我这里,让我怎么处理?难不成还让我照顾他? “你找他干什么?你跟他很熟吗?”陆晨郁依然在胡言乱语,一边说,还一边在我家里到处转,每个房间都要看一遍。 我这儿除了卫生间和厨房就只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他每一间都要打开门看一圈。 “你在找什么啊?”我莫名道 “有男人吗?”他突然站定,转过身来认真的问我。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他依然是高大挺拔的成熟男人样子,可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又好像个小孩子。虽然被他烦的头疼,可又不忍心跟这个样子的他发脾气。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我扶着他往客房去,好声好气的哄着说:“好了好了,喝多了就别闹了,早点休息吧,你去客房睡,好不好?要不要洗澡?” “要。”他回答。 “嗯,那我给你放水,你乖乖去洗澡,不过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洗好就不要换了。”我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带小孩子的家长。 可是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认真的说:“我不要睡客房。我要睡你的房间。” “好好好,我的房间给你睡,刚好主卧里就有卫生间,你洗完澡直接上床睡觉就行了。嗯?”我拿出了二十八年来都不曾有过的耐心。纯粹是因为我没怎么跟喝醉酒的人打过交道,我可真怕哄不好他,他耍起酒疯来闹得更凶。赶紧将他安顿好,我才能安心睡觉。 一直把陆晨郁送进了主卧的卫生间里,看他关上门,又听见里面传来了水声,我才出了房间。 整理好客卧的床铺,我刚躺下打算睡觉,可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怕他洗完澡不肯直接睡觉,又跑出来闹。 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取出一点水果来切好。如果他真的不肯睡,就让他多吃点水果解解酒,或许还能快点醒酒。 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一抬眼吓了我一跳!陆晨郁一件衣服都没穿,只腰上围了浴巾站在客厅的酒柜前。 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他已经打开了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正仰着脖子喝水一样灌着酒。 我不懂喝酒,平时自己一个人也从来都不喝,当年这房子装修的时候,装修公司设计了一个酒柜,我也没在意,随便他们去装。装好了之后为了好看,就去超市买了些瓶子好看的酒摆着当装饰,压根就没想过有一天它们会被人打开来喝! “喂喂喂!别喝了!这酒都不知道过期没!”我赶紧上前抢下陆晨郁手里的酒。都已经喝醉了,还喝! 刚抢下来,他又伸手去拿另一瓶,我夺回来关好酒柜,推着他坐到椅子上,把水果放到他面前,说:“你是不是口渴?不要喝酒了,吃点水果吧,这个蜜瓜很甜,你尝尝?” 他还很听话,接了蜜瓜乖乖的吃,吃的格外认真。 我坐在桌子对面,撑着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的陆晨郁,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想拍下来留作纪念。 女人内在的母性都很强,见惯了他平时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突然见了他这幅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模样,心里就生出许多温柔和耐心来。只是也免不了头疼,刚刚那瓶红酒他灌下去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要醉的更厉害了。 他吃了两块蜜瓜,我又递草莓给他,最后把芒果也全吃了,我都担心他的肚子会不会撑破。 等盘子空了,我便问他:“吃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 “那回房间睡觉?” 他又点了点头。可人却还坐着不动。 我只好起身去扶他。他很听话,站起来跟着我走,但好像真的醉的更厉害了,脚步有些不稳,身体的重量总是不由自主的向我这边靠,我只好尽力扶着他,免得他摔倒。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缓缓的朝我转过身来。 这一转不要紧,他那么高大,刚好把我挡在了门和墙壁的夹角间。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姿势,一下子让我不安起来。 好在他只是将我堵在这里看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作,然后说:“不是的,不可以。” 又是这句话。刚刚在电话里他就一直在说什么不是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可以?”我耐心的问道。他一再的强调这句话,用的又是这样认真的口吻,我开始觉得他不只是在说胡话,而是真的想告诉我一些事。 他用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我,总觉得里面有许多平时看不到的缱绻情愫。这种眼神谁受得了?虽然明知道他是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可他不似一般喝多了耍酒疯的人,他不吵也不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也真的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他轻轻的靠近我,轻轻的伸手环过我的肩膀,将我抱在了怀里。 所以的动作都温柔而缓慢。像是对待珍视的爱人。面对这样毫无攻击性的陆晨郁,我也没办法拒绝和反抗。 他将脸埋进我肩头,缓缓的说:“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可以和别人上床,你不可以,我也不可以。” 我这才赫然想起,上一次我们在电话里对话的时候,鉴于他的行为,我说我们是可以和别人上床的。而当时他并没有回答,我便当做是一种默认。所以他今晚一再强调的不是和不可以,是在指这件事情? 第二十五章 被他占了便宜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来我压根就没有和其他异性交往的意图,二来他的事情我也根本不关心。没想到他却一直在意着? 他为什么要在意呢? 窗外夜落星稀,月色潺潺。窗内人影交叠,耳鬓相贴。我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几乎想要伸出手来抚一抚他的背。 但垂眼一看,看到的是他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才惊觉他没穿衣服。这样子……还是不要碰他吧。我只好悬着手直挺挺的站着,由着他抱。 大概是因为醉意,他的呼吸有些重,落在我的肩颈上让我有些痒。 可这痒意越来越重,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开始以为他只是随便动了动,在我肩上蹭了两下,可越蹭越重,鼻子和嘴唇一点点蹭到我的脖子上,最后甚至张开嘴……舔吻在我颈间。 刚刚那些温情依偎瞬间就变了味道…… 这个流氓…… 我躲了躲,他又凑上来,躲了几次终于把他推开了。看他目光仍有些呆滞,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大约仍是在发酒疯。 我被他占了便宜,心里当然气恼,可跟一个喝多了发酒疯的人发脾气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把他拎到床上去,强行将他按倒让他睡觉,等明天再跟他算账! 但第二天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主卧的门还关着,想必是宿醉的陆晨郁还没醒,我也懒得管他,自行梳洗整理之后出了门。 今天约了鑫影娱乐的老总秦宇见面。 鑫影公司规模不算大,不少事情都是老板在亲力亲为,所以秦宇本人也时常投身于工作当中,因此之前也曾有过两次照面。 秦宇年近四十,看着就是一幅成熟稳重的商业男士派头,聊了好一阵,我们之间的理念大约契合,他对想签我的意图也表现得很明确了。但说着说着,他突然问道:“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对婚姻关系有什么打算?” 秦宇嘴里说着冒昧,可他绝不是个冒昧的人,他这样问自然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必要,且他感觉到我的婚姻状态有些异常。 想了想,既然我也有明确的签约意图,那么在这件事上没必要过多隐瞒,于是我回答道:“我们的婚姻关系可能不会维持太久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有一个大胆的建议你不妨听听看。星辰的手段我了解,艾经纪人绝不会让你全身而退轻松解约,但如果现在你离婚了,星辰未必会愿意帮你处理烂摊子,解约应该会非常顺利。” 秦宇说的话,倒是我从来没想过的角度。但他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和陆晨郁是形婚,但本质上是一样的,这段婚姻让我们成为并肩作战的同盟,也增加了我对公司的利用价值。艾姐近年来越发怕陆晨郁,巴结他的意图也逐年明显。如果这个时候我跟陆晨郁离婚,对她来说我无疑是少了很多价值,而公司还要为离婚做大量的公关,只怕在他们看来,是得不偿失。 见我低头沉默,秦宇又补充道:“如果我的建议冒犯到你了,那还是先跟你道个歉,毕竟还是想要祝福你婚姻幸福的。” “哦,不是这样的,”我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离婚,会造成多少负面影响,而星辰不愿意管的烂摊子,到了您这儿恐怕也很棘手吧。” “会有一点棘手,但都不是大问题。知南毕竟和我透露了,你们夫妻感情不好,可能会面临离婚的问题,那既然如此,不如早做决断,公司也会借这个机会为你建立新的人设。以后也不必再靠这类新闻博关注,毕竟演员还是要靠演技和作品说话的,想要长远的发展,就要尽早排清干扰。但我毕竟不知道你们的夫妻关系究竟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断。” 秦宇的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不是没有能力和演技的演员,但签到星辰的这五年,真是让我受够了绯闻和炒作,如今的我心力交瘁疲于应付,只想安安心心的拍戏。 鑫影的理念正是我现在最最需要的。 要商谈的东西非常多,我们一起吃过了中饭,又聊到了下午才回家去。 进门后听到房间里有动静,走进去看到是陆晨郁在光着上身刷牙洗脸,我皱了眉问道:“你不会是才睡醒吧。” “嗯,刚醒,”他直接用我的毛巾擦了脸,“昨天喝的太多,头疼。” 是啊,喝的太多,昨天懒得跟他计较,但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爱喝多少酒是你的事情,但是以后你不要来打扰我休息好不好?如果是在家也就算了,还跑到我自己的房子来,也不说把言助理留下来照顾你。” 可陆晨郁走出卫生间,问道:“昨天言助理什么时候走的?” “你!……”我震惊的瞪着他,“你昨天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了!不是他送你的吗?你不会是连怎么到这来的都不记得了吧!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啊?” 他蹙着眉揉着太阳穴,像是真的很头疼,说:“记不得多少了。” 急不得多少是多少啊?“你不会是连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吧?!”我质问道。 他抬起头来看向我,问道:“我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或者做过什么重要的事吗?又或者,”他稍稍顿了顿,“有什么需要我负责任的?” “那……那倒没有……”一句话竟说得我有半分心虚。虽然……虽然昨晚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但是……但是你这么大个人了,喝酒喝到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这么没有自控力啊?”我仰起头来控诉道。 他挑了挑眉,稍显痞气的笑了笑,凑近我说道:“关于喝酒这件事,你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教育我吧。” “我……”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确然,喝醉酒这件事上我已屡有前科,陆晨郁不过这一次而已。 于是我又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件难以忽视的事情上去,“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怎么能这样光着身子在别人家里走来走去。” 他却理所当然道:“你这没有我能换的衣服,我已经叫人送衣服过来了。” 我这才发现问题的不对,大惊失色道:“送衣服来这里干什么!你不回家吗?你不是要住在我这里吧!” “嗯,你因为孙姐请假没人照顾搬来这边,我不是也没人照顾吗。” “等等……你不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吗?”我质疑道。 他面不改色:“这段记得。” “可你平时又不住在家里!你自己不是有房子吗?你在你自己那边呆的好好的跑到我这来凑什么热闹!”我声嘶力竭的申辩着。 “哦,忘了告诉你我那边最近装修,本来是打算搬回家去,那既然你都到这里来了,我也来好了。”他依然神色自如的说着,甚至还毫不客气的去冰箱里取了水来喝,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他说的轻松!可这不一样啊。 陆晨郁那栋房子是两层的别墅,有两间厨房四间浴室七八个卧室!我们就算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分别在走廊的两边,想在家里偶遇一下都要靠缘分。 但我这里不一样啊!我这不过是个一百多平米的公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住过来就好像我们是在同居,这多别扭啊!我这儿可从来没来过男人! 哪知道陆晨郁说道:“平时你都住在我的房子里,现在我想住住你的房子,几天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我好像不知不觉就被陆晨郁的歪理带偏了,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可却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陆晨郁就这样不由分说的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了,连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都叫人送了过来。 住就住吧,反正我们两个工作都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 考虑了几天,我也决定采纳秦宇的建议,跟陆晨郁离婚。他的想法跟我的不谋而合,这也是我此前考虑过多次的问题。 于是问了陆晨郁的行程,挑了他早回来的一天,特地请人来做了一桌子像模像样的菜,敬了他一杯酒才郑重其事的说道:“今天是想跟你谈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形婚也三年多了,你的事业基本达到了巅峰,而我也在平稳发展的阶段,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陆晨郁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了顿,还是没喝下,而是放了酒杯,垂着眸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话才出口,我就知道他是不开心了。虽然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平淡淡的,但那种疏远警惕的意味瞬间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形婚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总要结束的嘛。” “所以你现在是要离婚?”他抬眼看向我,话说得格外直白,眼神也像是带着刺人的锋芒。 我以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可以友好协商的,而且如果可以,我希望让公司那边以为是陆晨郁主张离婚的。 第二十六章 狗拿耗子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没想到才开口两句,气氛就变得这么生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也不是我要……就是跟你探讨一下,你不觉得现在离婚对我们的发展都有好处吗。”我试探着说道,尽量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 “我不觉得。”陆晨郁掷地有声,一点犹豫都没有,眼神里也有越来越多的审视。 他这是彻底把天聊死了,显然也没什么和我聊下去的意图。 可离婚这件事我势在必行,思索了片刻,准备了一番合情合理的说辞,刚开口说了一句:“但我觉得……” “啪”的一声,陆晨郁站起身来,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我吓了一跳!要说的话全部噎在了嗓子眼,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人已经夺门而去。 就……就这么走了?饭也没吃话也没说就走了?这算什么事啊? 剩下我一个人傻坐在桌旁,想不通怎么就惹得陆晨郁愤而离去。这个人的脾气也太瞬息万变了,让人完全捉摸不透,连好好说话都会生气。 我怎么想都不明白究竟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怒点。可就算是生气了,也总该把话说完吧,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人算什么意思,连这点礼貌都没有,我简直开始怀疑他的家教了。 这个人平时在外面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可偏偏私下里又傲慢又霸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个这样的伪君子! 越想越不忿,没想到还搞得自己一肚子的气,饭都吃不下了。 而陆晨郁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我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打了他的电话,却一直没接通。联系他的助理同样找不到人。 这时候孙姐的假也请完了。按照原本的计划自然是该搬回去的,可现在跟陆晨郁闹的这么僵,回去他的房子住似乎也不合适。而且我住在那栋房子唯一的理由是我跟陆晨郁的夫妻名义,眼下我一心打算离婚,好像也没有多此一举搬回去的必要。 但为了找陆晨郁,我也回去呆了一天,仍然见不到他的踪影。 找不到陆晨郁事小,可距离合同到期的日子却越来越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慢慢谋划,我耽误不得。 派人查了他的行程,找了好几个地方,最终还是决定到他的公司去找他。 在他的办公室等了好一阵,没等到他人,却等到别的工作人员过来请我去总裁办公室。 凌恒传媒的总裁欧梵梵也算是旧识了,她是陆晨郁的经纪人,不过大致上这经纪人也只是个闲职,陆晨郁的工作大都他自己说了算。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上一次见欧梵梵好像还是公司决定让我和陆晨郁形婚的时候。她和艾姐作为我们两方的经纪人在认真的商谈细则,而我和陆晨郁就好像被介绍人带来的相亲对象,坐在一旁听她们侃侃而谈。 只是不知道现在找我又有什么事。 一进门,欧梵梵像一尊佛一样端坐在里面,怀抱着双手等着我。 她年龄也不大,三十多岁,稍长了陆晨郁一点而已,每次见她都是西装红唇妆容精致,是气场十足的打扮。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女企业家,年龄也都相仿,欧梵梵和我那位三姐裴明歌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欧梵梵看上去便高高在上,踩着高跟鞋迈着盛气凌人的步伐。 而裴明歌就显得随意许多了,只是少言寡语,神色间那副清冷疏离的神色让人敬而远之。相比之下,欧梵梵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都说欧梵梵是个极厉害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坐上凌恒总裁的位置。凌恒可不比鑫影这样的小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传媒公司。 但我却不怎么怕她。大概是受了陆晨郁的影响。陆晨郁就不怕她。 见了我,她让我在她对面坐下来,问道:“是来找晨郁的?” 我点了点头。不然呢? 她又说:“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可名义上你们到底是夫妻,有什么事情应该私下解决,跑到公司来不合适吧。” 我抿了唇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实在不想说。 私下能找得到他,我会跑到他公司来吗?她这说的不是废话嘛。废话也就算了,还是不中听的废话。陆晨郁是她的艺人,她只负责管好自家艺人就行了,操心到我头上来干什么? 我虽然常被人说不善于人际交往,但我不是没有感知度,跟一个人接触时,这个人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欧梵梵不喜欢我,甚至隐隐的有些敌意,她跟我说这些是教训我也好是找茬也好,反正没带着什么善意,我也懒得费口舌去辩解。 她自然也不是要听我辩解的,神色间带了几分不耐,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谈。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影响了晨郁的发展吗?占着他老婆的名号,却没能给他带去任何帮助,你就不想想,是不是该结束这段婚姻关系了。” 可真是有意思了,当初安排这段形婚的又不是我,之后的经营运筹也不是我在做,对陆晨郁有没有帮助,关我什么事? 好,就算没有,安排自家艺人跟我离婚不就好了,现在跨过陆晨郁、跨过我的经纪人来直接和我谈,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不过也好,关于离婚我也正有此意,她要是能说服她家艺人跟我离婚,我还求之不得呢。 “欧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希望我和陆晨郁离婚吗?那怎么好像陆晨郁没这方面的想法,您和他没沟通好这件事吗?”我明知故问。 她冷眼看着我,显然是觉得我冥顽不灵。 可我不等她开口就继续说道:“离婚这件事呢,其实也没什么,虽然陆晨郁现在正值事业巅峰期,人气和资源都多得是,我跟着他确实能借不少的光,可如果您能跟您的艺人达成意见统一,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我今天是来找陆晨郁的,看时间他应该也快回来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下次见喽。” 我当然是故意这样说的。陆晨郁那个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直觉里我总觉得他不至于跟我这么个女人过不去,我敢跟他直言离婚是觉得即便他不同意也不会让别人知晓我想离婚的意图。 但欧梵梵就不一样了。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我今天扬言巴不得能离了这个婚,明天她就去艾姐那边告我一状,指不定艾姐要怎么收拾我呢。 而我偏偏让她觉得我贪图陆晨郁的人气资源,她要是真心替陆晨郁着想,必定会想办法促成我们离婚。 我总觉得,欧梵梵跟陆晨郁之间也未必就同心同德。就凭她能策划出形婚这种手段来看,她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善男信女。 回去又等了陆晨郁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人,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回去了。这一趟白来不说,还受了人一顿教训。 我也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见我,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不见面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但他不讲道理,我不能任由他耽误我的时间,总要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 我秘密找了两个从前关系很好的媒体朋友帮忙。先是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一些岁月静好愿人无忧的文案,又故意让人拍下我形容憔悴形单影只的模样,再请他们帮忙爆料陆晨郁和路之遥米兰私会的事情。如此一来,关于我俩婚变的消息又一次成为了热议。 果不其然,消息放出去还不到一天,陆晨郁就回来找我了。 我大概猜到他会回来,也没有安排外出的日程,静心养气的在家等他。 所以他进门的时候,我正趴在地上做瑜伽。 看到他冒然开门进来,心里的不适感一下子窜上来,有种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一样。他手里的备用钥匙是之前我给他的,不过是为了暂时方便,可他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也不知道还给我。 “喂,拿着钥匙随便出入别人家不合适吧?你把钥匙还给我吧以后也……”话说到一半,窥见陆晨郁的神色,后半段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阴沉的让人心里发慌。我明明没做亏心事,可一见他这样的表情气势就强不起来,尤其是现在这个我坐在地上仰视着他的角度。 “为了离婚,你这么不择手段?”他低沉着声音问道,显然是生气的。 我有些心虚,却尽量理直气壮的说:“那你躲着不见我又是为什么?我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 “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发疯别想拖着我。”陆晨郁说的毫不犹豫。 可他这样说我也不高兴了,我怎么就发疯了? 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不悦道:“当初我们形婚就是为了两个人的发展,现在同样是为了发展,想离婚有什么不对?难不成好处都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第二十七章 你要绑架我啊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为了发展?”陆晨郁不屑讥讽,“你可真说得出口,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向禾野?” 向禾野?我一头雾水,离婚是秦宇为了签约给我的建议,跟向禾野有什么关系? 可不过想了一瞬,我恍然明白了,便如当头一棒敲在我的脸上……他以为,我为了和向禾野旧情复燃,才想要离婚的…… 这不光是被误解的冤枉。更多的,是心里头最私密的旧事被反复提起的难堪。 我和向禾野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将他妥善的放在心底里保存着,从不被污染。可到了陆晨郁这里,就这样轻易的被看穿,还一再提起,就好像我这么多年放在心里的念想都是个笑话。 我半分跟向禾野重提旧情的打算都没有,可我容不得别人这样污蔑我们。 我面红耳赤的怒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脑子有问题吗!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陆晨郁似乎根本不相信,甚至懒得跟我多说这个问题,而是说:“随你怎么闹,但现在既然没离婚你的身份就还是我太太!你有家不回让外人怎么想!你这个小区有多少狗仔会拍到你知不知道!” “拍到就拍到啊!本来就是要离婚的!还怕被人拍吗!离婚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是形婚!让他们去报好了!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俩就是两个为了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大骗子!”我不管不顾的大吵着。 “盛卿,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今天就跟我回家。别逼我对你不客气!”陆晨郁狠声威胁道,显然也已经是被我惹恼了。 “混不下去我也要拉着你当垫背!你以为你就能独善其身么!你以为你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就比我少吗?”我也恶毒的还击着。 “你到底走不走!”陆晨郁无意与我多争吵谩骂,只想将我带回去。 “不走!”我却一心只想跟他对着干。 他忽然点了点头,眼神里尽是危险,我本能的想跑,可能跑到哪里去,无非是转身进房间。 可哪里跑得过他,他长腿一迈就拦住了我,根本不由分说,弯下身抱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扛了起来。 “啊!——”我吓的一声惊叫,已经双脚悬空挂在陆晨郁肩上了,猛的踢腿挣扎道,“你放我下来!神经病啊!你要绑架我啊!” 他哪里会理我,直接开了门朝外走,却不忘提醒我一句:“你要是想闹的人尽皆知就继续嚷。” 我就算再乱来,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住的这个小区私密性本来就不算很好,出了家门还敢乱吵乱嚷那就等着明天上热搜吧。 尽管屈辱……可迫于眼前情势,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我扯着陆晨郁的衣襟说:“你放我下来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陆晨郁不理我,扛着我进了电梯,显然是要往外走。 我只能哀求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你别这个样子!放我下来吧求求你了!” 电梯门关上,他按了一楼,这才把我放了下来,一直带我出去上了车。 被迫坐在副驾驶上的我虽然没有造次,但心里依然堵满了怨气,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我也知道离婚这件事算是我有求于陆晨郁,应该放低姿态好好哄着他。可平时我冷静的时候还能明白这些道理,一旦被惹火了,却根本顾不得这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他更过分,不讲道理就算了,连架都不和我吵,直接使用武力压制!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城边的房子,而这一个多小时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下了车就径直进了家门,我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 其实还有很多事想跟陆晨郁谈,可现在跟他生着气,也拉不下脸面来主动和他说话。 说实话,之前跟他的关系有所缓和,已经好久没这样大动干戈的争吵了,反而觉得有些别扭。顶着夫妻的名分相处,总难免会有几分暧昧。反而是这样争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姿态让我更习惯。 但不能习惯的事情……是饥饿…… 回来之前做瑜伽就消耗了不少体力,再这样一折腾,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饿了。其实以前饿个一两天根本不是问题,可最近被重朔一日三餐的养着,胃已经十分适应了,突然饿肚子还真有些难挨。 女明星们为怕发胖都是长期控制饮食的。我自然也不例外。这一点上重朔也考虑到了,虽然三餐俱全,但给我准备的大都是热量很低的食物,诸如水煮青菜,主食也多是小米番薯一类养胃却不发胖的东西。 眼下一饿,胃还有些不舒服了,再饿下去只怕又要胃痛。我只好去厨房里觅食。 冰箱里有些生冷食材,但我不会做,除此之外就只有两包泡面了。 可……我连泡面都没有煮过…… 去网上搜了一下如何煮泡面,可搜出来的都是什么泡面的网红煮法明星煮法,都是加了许多料的,我郁闷的关了电脑,煮个泡面还要这么花里胡哨!就没有人说一说最基础的煮法吗! 但看了一圈,大约也就是水和面的事。我就把水跟面都丢到锅里去煮。为担心出什么意外状况,我老老实实的盯在锅旁等着,可煮着煮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水突然冒着白色的气泡从锅里溢了出来!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我一下子慌了,好好的怎么会跑出来呢! 慌乱间伸手去端锅,却忘了溢出来的水烫得很,才端起来就烫的我松了手,锅和面也摔了一地,差一点就潵在了我的脚背上。 “啊啊啊!——”我又惊又痛的哇哇乱叫。 声响惊动了陆晨郁,他下楼到厨房来看到了满地狼藉和手被烫的通红的我,眉头一下就拧了起来。 他拎着我的手看了几眼就拉着我冲凉水,疼痛缓和了一些,才问我说:“你这是在搞什么?” “饿了,想煮面。”我撇着嘴回答。 他极无奈的看了看我,弯下腰去收拾地上的锅和面。 我立刻过去帮忙,他却伸手拦住了我,不耐烦的说:“别碰了,外边等着去。” 被陆晨郁赶出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我在外面偷看,见到他果然是在做饭。 他穿着一条明黄色碎花的围裙,看上去还蛮滑稽的,可他身材太好了,手腕也好看,手也好看,挽着袖子切菜的样子还是很帅。我第一次知道男人做菜也是很好看的。 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肤浅了,总是能被好看的皮囊吸引,哪管他有没有有趣的灵魂。当初要形婚的人是陆晨郁,但凡换成一个丑一点的我都不会同意。 “你还会做菜啊。”我眼巴巴的站在门口问道。 他没看我,把菜丢到锅里去,说:“会一些简单的。” “那也蛮厉害的。”我小声的说。 这次他看我了,只抬眼轻轻一扫,显然是看不起我,“谁像你生活不能自理。” “做菜就做菜嘛,说我干什么!”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厨房,到餐厅去等他开饭。 他菜做的也很快,没一会儿就端了两菜一汤上来,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 我尝了尝味道,虽然算不上什么人间美味,但入口尚可,比我那煮了一地的泡面强多了。 吃的差不多了,他突然问:“为什么要离婚。” 一提到这个我就生气,“反正不是为了男人。” “那是为什么。” “都说了是为了发展啊。” 陆晨郁搁下筷子看向我,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说:“别拿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实话实说。陆晨郁这个人太精明,骗他也未必骗得过。 “我不打算跟星辰续约了,所以想在新公司签约之前把婚离掉,以后好好演戏,不想再靠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 “为什么签新公司就一定要离婚?”他继续追问。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我怕星辰不肯轻易放我走,如果我们离婚,大概他们就不想要我了,否则我担心艾姐会背后阴我一道。” “星辰不敢。”陆晨郁想都没想就说道。 “不敢?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的事他们还少做了吗?艾姐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是她带的艺人,就都是她的敌人。毁了敌人还需要理由吗?” 可陆晨郁却不认同,依然说:“我说不敢就不敢,你只管放心解约,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撇了撇嘴,懒得跟他争论这个问题。有什么好争的,他说的我根本就不信,更不敢冒险去赌。我知道艾姐一直忌惮他几分,但也不过就是给他面子而已,他总不可能把手伸到星辰内部去。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道:“你有什么理由认为离婚的好处会大于我给你的资源。” “什么资源啊。”我疑惑道。 “之前问过你要不要参演我的新戏,考虑的怎么样了。”陆晨郁突然旧事重提。 第二十八章 要你爱我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原来是这件事……他跟我提过之后我也仔细考虑了,虽然这资源很难得,但我还是决定放弃。 我老实回答道:“原著小说我看过了,女二的人设确实很不错。但……我还是那个想法,一来不想定位在女二上,二来,我过去演的角色大多是这种类型,观众已经麻木了,我想扩展一下戏路。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那如果我让编剧改剧本呢?改女一的人设,让你来演。”陆晨郁突然说。 此话一出确实让我惊讶了。大改角色不是一件小事,尤其这种翻拍剧,改掉女主人设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是挑战原著粉。但陆晨郁的电影绝非等闲,他的女一……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原著里女一的人设很符合剧情设计,只怕不好改。而且,为什么要改呢?你觉得我演不了那个女一吗?” “也不是演不了,”陆晨郁伸手撑住了下巴,“女一是坚强善良外柔内刚的人物特点,恐怕不大适合你。反而是女二那种因爱生恨薄情寡义的角色适合你来演。” 他说的没错,我很擅长演女人那种薄情寡义的样子,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甚至有人说我是本色出演,因为我骨子里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就像我当年获奖的那部《月初冬升》里的孟小冬,因情所伤又因情而累的京剧名角。又如最早让我名声大噪的那部《燕女传》里的萧太后,徘徊于君臣之爱间平衡自己的权谋和野心。甚至是刚刚拍完的《海上烟波》,罗季宁亦是几次三番被心爱之人背叛,爱恨交织之下最后竟能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丧命而袖手旁观。 这些女性角色虽不尽相同,却都要演出一种因爱所伤后生出的凉薄。当初《燕女传》选角时,只因我冷眼回眸的一个表情就将我定位女主的导演就曾说我:“不笑时又拽又酷又无情,斜眸笑时又有种痞气的风情。这样的长相气质在女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而这个年代,观众们的审美早已不仅仅局限在温柔美好坚强善良的女主形象里,反而是稍有黑化的女性角色更受青睐。所以我的戏路也几乎定在了这个风格,大家记得的也是我这个形象,却忘记了豆蔻年华笑颜昭昭的萧燕燕、光艳烁人满目皆是梅兰芳的孟小冬,也都是我一手塑造的。 可再好的角色演多了也会腻,也想试着跳出那个框架。 “没有角色适合演员,而是演员去适合角色,”说着,我便稍稍垂了头,抬着粼粼的双眼楚楚可怜的望着陆晨郁,甚至还轻轻咬了咬唇,一幅委屈至极的模样。“其实我觉得我什么都能演好,只是没有人肯给我这个机会。”力证自己也可以演这样清纯无辜的模样。 陆晨郁勾唇笑了笑,饶有趣味的说:“还有别的吗?” “你要什么?” “要你爱我。” …… 这无情节无台词表演,要的不过是一点表情和眼神。 我只抿了半丝笑意在唇边,抬起眼来目不转睛的望向陆晨郁,期盼和欢喜中却有几分犹疑的闪躲,最终还是羞怯的垂了眸子,低下头的时候忍俊而笑。 “不错,是少女怀春的样子。成熟一些呢?”他又说道。 成熟一些,我便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把面前的那盘菜换到了他面前,又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看向他时温柔缱绻,开口却娇嗔着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声音亦如暖月潺潺,满是情意。 “伤心了。”他再提要求。 我便搁下了筷子,盯着一处发愣,双眼却并未聚焦。接着像是突然醒了神的看向他,开口欲言,却终究未语,而是摆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说:“没什么,先吃饭吧……”可笑容之下,眼里却是隐含了泪光的。 陆晨郁看了一会儿,轻点了一下头,说:“可以。” “所以现在是试镜通过了吗?”我问道。 “嗯,算是吧。那么你决定了吗,要不要接这部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离婚,你才会给我这部戏吧。”我们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着。 “当然。”陆晨郁答的毫不犹豫,显然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这倒是让我难以抉择了。离了婚就能顺利签约鑫影,鑫影自然会给我资源,可鑫影的资源却未必敌得过陆晨郁的。两权之下,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说道:“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行吗?” “是考虑还是商量?”他突然问道。问的我不知如何作答。我确实是想去跟秦宇商量一下的…… 见我语塞,他又说道:“你架子倒是大,这么好的角色还要让我等着你考虑。我虽然不知道你意向签约的新公司是哪家,我猜你也不会愿意告诉我。你看不起星辰搞捆绑炒黑料,但这家还没签约就要求艺人离婚的公司也未必是什么好公司。现在的婚姻状态对我们来说都很平稳,离婚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动荡和后果谁都不好预料,另外,如果你担心跟星辰解约有困难,我会帮你处理好,你自己权衡吧。”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偏偏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直戳我心窝。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而我还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秦宇和陆晨郁都在等我答复。 可就在我犹豫徘徊的时候,一桩爆炸性新闻彻底给了我决定的方向。 这桩新闻就是:薛迟爱复出了。 沉寂了几个月之久的薛迟爱突然出面发声明,声称林国栋其实早已秘密离婚,而她和林成栋的交往亦是在他离婚之后。他二人的感情纯属男女之间正常交往,绝无第三者插足婚姻的成分在内。 纵然薛迟爱年轻貌美,年龄给林成栋当女儿都足够了;纵然投资人和女明星之间的交往意味着什么昭然若揭,但只要不涉及婚外情这样违背道德的行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后来林成栋也出面证明,甚至放出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法律文件证实他确实已经离婚。这件事算是又有了新的转折。 但说来蹊跷,消息已经爆出几个月了,薛迟爱经过了全网骂的时期,丢了所有的活动和代言,已经是完全被踢出娱乐圈的架势。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没站出来澄清林成栋离婚,却任由所有人误会了几个月之久吗? 紧接着薛迟爱便在采访中含沙射影的说是有人为争夺利益而抹黑重伤她,她原以为她的爱情不必受世俗的侵染,却没想到尝尽了世间冷暖。赚足了同情不说,还意有所指的影射着栽赃她的人。 虽然她没有明说,也没有任何证据,但外界的猜想还是会把矛头指向我。只不过我真的算是背了半个黑锅,最早的消息虽然是我爆出去的,但只算得上是些伤不了根基的花边绯闻,真正爆出那些实锤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而在这种诸多对我不利猜测的时候,维持稳定是最好的途径。此时如果离婚,只怕出现的效果全都会是负面的。 跟秦宇表达过利弊关系之后,他也接受我的做法,就暂且跟陆晨郁保持着婚姻关系并且接受他给的资源。 没过几天,陆晨郁回来告诉我安排了一档真人秀节目要作为夫妻档和我一起参加。 这是一档艺人结伴出国旅行的真人秀,没有多余的工作人员,行程全部由艺人们自行分配完成,途中会给一些增加综艺效果的小任务。 都说相爱的人一定要一起出去旅行一次,才能知道这份爱情经不经得住考验。相爱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堆临时凑到一起的艺人,所以节目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矛盾点,也算是一档时下非常有人气的热门综艺了。 但我对真人秀类节目向来不热衷,何况又是要跟陆晨郁一起以夫妻身份参加。 见我有些犹豫,陆晨郁说:“真人秀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加强人设。其实你自己的个性是蛮讨人喜欢的,但一定要掌握好尺度,多表现你的幽默豁达,适当的时候可以毒舌一些,但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和对象。” 我一点都不赞同他的话,“你怕不是说反了吧,我个性讨人喜欢?” “其实还好,你与人交往的分寸一直都不错,只是不够热情,不喜欢主动亲近别人,但这不是缺点,只要有礼貌就可以了。多把你性格里坚强、隐忍、包容的方面展示出来,会被人喜欢的。另外你爆金句的本事也不错,就比如上次你在《乐8》里说的那段,到现在都还在被人转发。” 他说的是我在参加那档综艺时说过的几句话。那是一档搞笑类综艺节目,在煽情的环节,主持人突然提到面对被黑时的心态,问我们是不是很煎熬,我回答说:“作为一个艺人,既然能承受那么多光鲜的掌声、拿着比普通工作多很多的薪资,凭什么不能承受一些指责和谩骂呢。我们获得的所有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许这就是代价,如果不能承受这些,可能就不太适合明星这条路吧。” 第二十九章 你倒坦诚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当时只是被问到,就随便回答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节目播出后这段话广受好评,还被改编引用到很多地方去。 要不是陆晨郁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优点……一时间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很承他的情,腼腆的笑了笑,说:“那好,反正我们是一起参加,你在旁边多指点我就好了。” 大概是史无前例第一次见我这么谦虚,陆晨郁也更加耐心起来,又说:“还有一件事,那个节目飞国外之前都要在出发地住一两天,一定有亲自下厨这个环节,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不会是什么加分形象,你最好这些天好好学学厨艺,基本的操作一定要会,还要有几样简单的拿手菜。” 我是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做菜好恐怖啊,不学行不行啊?” 上次只是煮个面就烫伤了手,真的要学做菜恐怕半条命都会搭进去。 陆晨郁却冷眼看着我,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做菜一点都不难,比演戏简单多了。” “可是真的很可怕啊……况且我本来就不喜欢真人秀,以前都没有参加过,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你到底热不热爱演戏?”陆晨郁突然问道。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问一个演员这种问题,用膝盖想也知道,答案必定是爱,热爱,毕生所爱。 “我觉得你不爱。你为了演戏,什么代价都不愿意付出,不愿意改自己的臭脾气,不愿意屈就别人,不愿意为了更高的人气更好的资源更多的机会去做一些你不喜欢却必要的事情。这不是你有原则,你只是不够爱这件事,觉得它不值得你付出代价。”陆晨郁平静的说着。 我向来很反感陆晨郁用那种居高临下教育人的口吻和我说话。可是这一次,他说得我哑口无言。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些话,我自己也是有过思考的。是的,在演员这条职业道路上,我走得太任性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讲真的,我有的时候想,如果我不做演员,要去做什么呢?好像除了演戏之外我也什么都不会了。很小的时候我妈就送我去拍戏,大家都说我很有天赋,是个天生的演员,所以我也很自然的考了电影学院,偏偏运气又好,十七岁就遇到了赏识我的伯乐,让我年纪轻轻就大红大紫。所以走上演员这条路,太顺其自然了,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必然的。 但你真的问我爱不爱,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过比较。我只会演戏这一件事。大概这辈子也就只能做这一件事。 但不管怎么说,我至少是用我这一生去做这件事。我觉得总比那些以演戏为手段追名逐利的人强多了吧。对我来说,人气和片酬都不是那么重要,哪怕少给我一点钱,但如果有好的片子和角色让我演,我就很开心了。我是真的觉得演戏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我很享受。 可我也确实不想为了演戏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所以我虽然恨薛迟爱对我不择手段,但也不想彻底搞臭她,她肯付出我不愿意付出的,所以也就能得到比我更多的东西。虽然我不认同这种形式的付出,但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我从当红影后跌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从来没有抱怨过,都是自己作的,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只是没有好戏可以拍,我就挺难受的。” 我低着头,絮絮的说着这些想了许久的心事。这些都是以往想在心里的事情,从没打算对人说起,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全都说了出来。 陆晨郁沉默了片刻,我还以为他又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却只是稍显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倒坦诚……” “那所以……”我的语气有点可怜,“可以不学做菜嘛……” “不行!” 迫于陆晨郁的淫威,我只能闭关修炼厨艺,请来的第一个老师就是孙姐。 孙姐除了干活利落,也是做得一手好菜,可惜做了我的保姆,此处强项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被雇主赞美也是工作中重要的环节,这方面的心理长期得不到满足的孙姐难免心存遗憾。 于是,一听说我要学做菜,孙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而孙姐坚持万物皆有灵,食物亦如此,浪费食物是有罪的,菜做出来了就一定要吃。于是我请了重朔来家里吃饭,不仅重朔,还有一众身边的工作人员,化妆师、摄影师、造型师,但凡是亲近的能请到家里来的都请来了,美其名曰请他们吃饭,不仅联络了感情,又有人来替我试吃味道,实乃两全其美。 请一顿不算完,一连请了三天,不来都不行,不来就是看不起我盛卿,也看不起我老公陆晨郁,这点面子都不给,也枉费我们一起工作这么久的情分。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大家其乐融融的在我家吃了三天晚饭,虽然这个“其乐融融”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连吃三天饭也确实沉闷,第三天我们就另外安排了火锅啤酒的项目。大家正吃吃喝喝酒意微醺的时候,陆晨郁也回来了。 众所周知,我酒量差酒品坏还爱喝,所以陆晨郁进门的时候,我正迷迷糊糊的歪在重朔肩上胡言乱语。 而众所周知,陆晨郁是个爱吃醋的人。重朔连忙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我丢给了化妆师。我的化妆师是个gay里gay气的中年男人,同样众所周知,越gay的化妆师越让人放心。 可化妆师仍觉得不妥,又将我丢给了文编。 文编终于是个女人了,她接住了我,抱在怀里没再丢出去。 大家都和陆晨郁打招呼,有叫姐夫的,有叫陆哥的,有叫陆老师的。陆晨郁一一应过,从文编手里接过我,说:“怎么又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比比划划的跟陆晨郁说着。其实这会儿我是有神志的,只是头有些晕,情绪也加倍放大,异常的兴奋。 陆晨郁把我抱起来,对大家说:“她一喝多就耍酒疯,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我带她过去休息一下,免得一会儿闹起来。” 他把我放到了沙发上,我确实头晕,被放倒后也就起不来了。 尽管他说了让大家别在意,继续吃继续玩,可大家总有些放不开了,没呆多久便都散去了。 我大概是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只剩下从厨房里投出来的一点光晕。 爬起来走进厨房,看见陆晨郁卷着袖子倚在窗台上抽烟,旁边的水槽里堆着洗了一半的碗。看样子他是洗碗洗了一半去抽烟了。 “怎么在屋子里抽烟啊。”我有点抱怨。他平时几乎不抽烟,就算抽也是去露台上。 听到我说话,他转回头来,顺手掐了烟扔掉。 “你在洗碗吗?孙姐呢?” “太晚了,我让孙姐睡了。”他答着,又打开水龙头继续洗碗。 看陆晨郁洗碗也别有一番滋味。他这个人的长相怎么看都跟洗碗这种事不搭,可就像他做饭一样,他能抵消那种违和感,反而带着从容游刃的协调,是一种历尽繁华后的平静安逸。 但我请人来吃饭,却叫陆晨郁帮我收拾,我哪里过意的去,便去餐桌上捡了剩下的碗过来,问道:“要不我来洗?” “你会?”他眼都没抬。 “不会,嘿嘿。”我干笑了两声。 其实我的本意不过是客气客气,借此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哪知道陆晨郁突然将沾着泡沫的海绵递到我手里,说:“刚好学学。也没有只学做菜不学洗碗的道理。” “不不……不用了吧……”那海绵稍稍一捏就有一大堆的泡沫溢了出来,我捧着那一堆泡沫不知所措。 “就算不是为了上节目你也应该适当学学这些生活技能,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他这不是在说他自己吗?这些生活技能,平时从来不见他做,但他也都会。可他这是在用他的生活方式来改造我,怎么就不能不会?我这二三十年不是也好好的活过来了? 可不情愿也没用,这碗也确实该我来洗。 我拿起一只碗胡乱的擦着,那只海绵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用。陆晨郁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将碗放在我左手上,又把海绵塞到我右手上,说:“用海绵蘸着洗洁精泡沫,转着碗擦,懂了吗?” 转?怎么转? 我试探着转了两圈,完全找不到窍门…… “你……”陆晨郁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样,一边转一边擦。”他分别握住我两只手,借着他的手操纵我洗碗。 “这样洗……”我正要和他说话,一转回头便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他双手都在我身侧,几乎是一个将我抱在胸前的姿势,而他低着头,我仰着头,只要我再踮一踮脚,就可以挨上他的脸。 我们时常需要摆出一些亲密的姿态,大概是习惯了,所以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一些身体上的接触也并不排斥。可眼下突然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太靠近了。 第三十章 为了他甘愿去死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瞬间转回了头,就硬撑着保持着那个姿势,背脊都僵直了。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察觉了我的变化,但我觉得他察觉了,厨房里的气氛都变得怪异起来。 人和人之间相处时的气氛是很奇妙的,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动作,甚至不需要眼神和表情的交流,都能感受到一些变化。现在在我和陆晨郁之间就是这种感觉,空气都变得黏着了,灯光都仿佛能拉出丝一样。 我们谁都没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可现在连他和我相触的手都好像变得烫人起来,我们手里的泡沫也越发滑腻。 他的手动了动,掌心贴着我的手背,将我的手握了起来。 我触电一样抽回了手,一瞬间温热的触感消失,只剩下湿滑的泡沫水,手里的碗也“嘭”的一声落在了清洗池里。 身后的人仍没有动静。我突然觉得,或许是我太失态了,就算他握一下我的手,我也不该这么大反应…… 最后他慢慢的收回了手臂,几乎贴在我背上的身体也退开了,平静的说:“不早了,睡觉吧。” 我故作镇定的说了句好,甚至打来水龙头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才装模作样的回了房间。 可一关上门,就绷不住了,澡都没洗就钻进了被子里。 我一定是喝多了吧?酒劲还没过,所以才会发神经,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从前和陆晨郁在一块,只觉得经常吵架,其实我不是个喜欢同人争吵的性子,有看不惯的人大多都是不予理会,没必要给自己添不痛快。可对于陆晨郁,就总想争个高低,哪怕只是在言语上。 可最近吵架少了,却总是出现一些让人尴尬别扭的感觉,脸会泛红,心跳也加速,有时甚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 烦死了!还不如吵架呢!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可一大早就被艾姐的电话吵醒。我还没看清是几点,睡眼朦胧间就听到艾姐大呼小叫的叫我马上回公司。 爬起来胡乱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就往公司赶,头重脚轻的进了门,一屁股歪在椅子上,连睁眼睛都困难。 艾姐的脸都要拧成苦瓜了,问:“你搞什么这幅样子!” “昨晚喝酒了……”我挠着头皮含糊的答着,“哎哎,重朔,快帮我冲杯咖啡,越浓越好,多加点糖啊!” “你还有心情喝酒!正事从来不见你办得好!不务正业你最行!”艾姐不遗余力的斥责着我,真不知道这一大早她哪来的精神。 “到底什么事啊?”我强自打起精神来。 “嘭”的一声,艾姐将手机丢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我是真的服她这个习惯,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用嘴说,每次都要把手机丢到我面前来让我自己看,难道她的手机不是花钱买的吗?这样摔来摔去她都不心疼? 大致扫了两眼,手机上面的内容是关于我和陆晨郁婚变的消息。 “唉,我说艾姐,您这消息是不是有点闭塞啊,这都多少天之前的消息了,您才看到?”我漫不经心的说着。 见我这样的态度,艾姐更生气,“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种态度!我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哎哟,您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这种事还用来问我?八卦消息什么时候能当真了?”我一边嘬着重朔端来的咖啡,一边把脸苦成一坨,“啧……太苦了,快再帮我拿两袋糖。” “你少糊弄我!我告诉你,你是哄也好骗也好,把陆晨郁给我稳住了!你们绝对不能离婚!” 当然啦,消息是我想离婚的时候放出去的,但现在已经改主意不离婚了,虽然事情有些办多余了,但影响不大,没什么关系。我大可以向艾姐保证我们不会离婚,可听她说这些话,我还是忍不住还嘴道:“怎么了嘛,当初结婚不也是你们决定的吗?是结是离都是你们安排的,哪轮到我说了算啊?” “哼,”艾姐冷笑一声,“结婚的是你们两个!陆晨郁要是真的跟你离婚了,别怪我和公司翻脸不认人!” 艾姐说的话没有一句我认可的,可听着她在我耳边嚷嚷实在聒噪,我便敷衍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跟女人真是没道理可讲……” 正要伸手去接重朔递过来的糖包,被艾姐一把拦下,狠狠丢在地上,说:“加什么糖!不怕胖死你!”然后愤而不怕的转身离去。 “生气就生气,拿糖泄什么愤嘛……”我小声的嘟哝,挤眉弄眼的喝着苦的像药汤一样的咖啡。 真人秀录制在即,我的厨艺也练得足够应付了,却突然得知,同一期来录制的嘉宾里还有……向禾野…… 捏着嘉宾名单的时候,我的手都是抖的,说不上来是难堪还是愤怒。 陆晨郁安排我们参加这档综艺,我不信他不知道嘉宾还有谁,甚至我都怀疑这就是他安排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给陆晨郁发了消息说让他回家来见我,我便早早回去等他。一直等到天黑,他才姗姗而归。 “什么事?”他进门来。 我却半点都笑不出来,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 “真人秀……向禾野也会参加。是你安排的?” “对。”他坦然承认,竟然半分都不掩饰,还一派从容的挂好外套,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过。 我却炸毛了一样跳起来,指着他怒道:“陆晨郁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想干什么啊!” “怎么了?向禾野刚刚回国发展,正是缺少好资源的时候,我这样安排不是正合他的意?你想替他谢谢我吗?” “别搞笑了!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你都不会这么好心!我说过了,你要是想搞死我,我也会拉着你垫背!要死大家一块死!” “哟,”他不屑的轻笑一声,“为了他甘愿去死?” 我气的心头一阵阵发紧,连舌根都隐隐发苦,长呼了几口气才能平稳的说出完整的句子来,“我说过了,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至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你到底想怎样你直说就好,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他终于回过身来正视着我,说:“我没想怎样,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录节目?他收到邀请时也知道我们会参加,不是也大大方方应下了吗?为什么只有你这么激动?非要说我想怎样,最多就是让他清楚,谁才是夫妻,让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消一消。” “呵呵,”我阴狠的冷笑起来,“那要是有什么呢?岂不是要谢谢你为我们制造机会?” 不同于之前提到向禾野时他的气愤,今天恼羞成怒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他始终平静镇定,说:“那也不错,好歹身为你老公,也不算白疼你一场,不用谢。” 我知道,跟他争吵下去不会占到任何便宜。吵架中谁控制不了情绪谁就先输了。从一开始我就失控了,他捏着的是我的软肋。除了乖乖就范,我没有别的选择。 拍摄如期而至。所有人先到预定的庄园集合,有为时一天的录制,隔天才会一起从机场出发。 我和陆晨郁到的早些,安顿了一圈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到齐。向禾野差不多算是最后一批,他和另外两个年轻偶像派艺人入组之后,正式拍摄也就开始了。 我们一如平常的打招呼寒暄,其中还提到我和向禾野过去的两度合作,一切都平静顺利,不露任何端倪。 我们都是很好的演员,这点戏份还演不好的话,也别想吃这碗饭了。但内心的动荡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我一直坚信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当初和向禾野从恋爱到分手尚且没有轰轰烈烈,如今分手了这么多年,更没有耿耿于怀的必要。 可唯一有些反常的人,是陆晨郁。 以往我们在镜头前虽亲密,却只是夫妻关系上的正常亲密,可今次他却有些腻人起来,恨不得时时刻刻展现着我们的恩爱甜蜜。虽然分寸还算得体,可我却别扭的要命。 就好像大家在分配外出采购食材的任务时,陆晨郁偏偏要搂着我的腰,亲昵的说:“那买水果就交给我和卿卿吧,我老婆实在是太能吃水果了,我怕节目组让我们加钱。” 我很能吃水果?我怎么不知道? 出门前,他突然停下来,扶着我的肩膀打量我一圈,然后将自己的鸭舌帽戴到了我头上,又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说:“戴好帽子,别把我老婆的小脸蛋晒伤了。” 要不是镜头在旁,我都恨不得一把挥开他的手,神经病吧,听说过哪个明星买个水果就把脸晒伤了?这样秀恩爱也不怕播出的时候晃了观众的眼吗? 才一回头,就发现原来刚刚向禾野和另外两个艺人恰巧走到我身后,见我们这样,就笑着调侃了几句,陆晨郁也一边说笑回应一边一同往外走,只是却一直没忘搂着我的肩,或牢牢牵着我的手。 第三十一章 我怕你谋杀亲夫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向禾野的表现未见任何不妥,连笑容和眼神都恰到好处。 好不容易上了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我和陆晨郁了。我伸手拉上了分隔驾驶位和后座的挡板,靠在了座椅背上,深感疲惫,说:“你无聊不无聊。” “还好吧,只是想让不懂事的年轻人搞清楚谁是谁的老婆,不该觊觎的人不要痴心妄想。”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当初我年轻貌美正当红的时候他都不稀罕,现在我人老珠黄已为人妻,他还能反过来觊觎?”我很有自知之明。 他开了车窗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的说:“你现在也年轻貌美,比当年还美。况且说不定有些人就是好这口,专喜欢人妻。谁知道呢。” “能不能别用你那卑劣的眼光去看人。一个冒牌老公而已,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不是我卑劣,”他吸了一口烟,“而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我是男人,男人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他惦记你,对你有想法。这也不怪他,可能他在国外呆久了,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得罪我陆晨郁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陆晨郁向来高傲,但这样狂放桀骜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可也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他的变态,不过是为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就这样大动干戈。这样的人绝不是好相处的。甚至因他自己的偏见就觉得向禾野惦记我,开什么玩笑,别人对我有没有想法我自己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想着该说些什么噎一噎陆晨郁,我说道:“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提醒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对我有这份心,你就不怕自己刚好成就了这段大好姻缘?” 哪知道他仍是不恼不怒,只缓缓抽了两口烟,才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有情有意,我拦也拦不住,又有什么拦的必要。” 也是啊,如果我们谁为了追求真爱而决定放弃这段纯粹以利益为前提的形婚,另一方也没什么阻拦的理由。冷静时的陆晨郁思维严谨逻辑缜密,我不是他的对手。 节目安排我们自己采购食材下厨做饭,无非就是增加综艺效果,但我却没有心情表现什么,只配合着其他人的步骤,说实话,摄像机要不要拍到我我都不在乎,后期剪辑把我剪没了也没关系,总之我就是没有心情。 饭做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聚到餐厅里聊天做游戏,摄像机也全都围了过去,我却随便找了理由躲去了厨房。 我平时从不做家务,可真想做起来,能找到一堆事情。眼下我就端了水果出来洗净切块。 餐厅和厨房人来人往,忙着忙着,我一回头,突然发现厨房里只剩下我和向禾野,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他自然比我更早发现这个事实,见我在洗水果,就拿了几个梨子过来给我切。 我礼貌的朝他笑笑,一切也没有什么异常,只听到他说:“这个梨是你和陆哥买的吧?应该挺甜的。” “嗯,是啊。”我也客气的回答着。 他一边将洗好的梨递给我,一边不经意的问:“看你们夫妻感情蛮好的。” 我没有听出他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与我平行站着,余光里自然看得到我的动作,便也侧头朝我看回来。 转头时,他耳垂上的白金耳钉划出一瞬亮眼的光。 我和他恋爱不过几个月,那几个月里,我们都在剧组,为了掩人耳目,连约会都不大敢,最多的亲密和接触反而是在拍戏的时候。只有借着拍戏,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牵手拥抱说情话。 别人都是戏外是真戏中假,可我们却相反,戏中都是真情,戏外才要刻意保持距离。 所以那短暂的几个月,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回忆,甚至现在回忆起来,能记得的情节都已经很少了。 可看到他耳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当时的一件小事。那时候他接的戏很少,反倒是平面拍摄更多一些。片方要他打一个耳洞,他也就乖乖去打了,可当时天气热,忙着拍戏又没有好好消毒,耳垂竟然发炎了。 他不敢说,怕剧组知道他是因为其他的工作弄伤自己而对他有成见。而当时他的经纪人对他也不上心,助理更是吊儿郎当,一大半时间见不到人。剧组不方便外出,他连瓶碘酒都弄不到。 后来还是我颐指气使的去问剧组要碘酒,我名气大片酬高,仗着自己大牌,就算工作人员纳闷的问我:“哪里受伤了需要碘酒?”,我也不客气的回答说:“不要管那么多!” 拿到碘酒之后,我们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帮他擦药,我心疼坏了,一直问他疼不疼,他垂着头不说话,后来突然捂着脸哭了,说:“你看看我,想要一瓶碘酒都没有……” 我更加心疼了,擦药的动作也更轻了,可那个时候却不明白,耳垂发个炎而已,有那么疼吗?都疼哭了? 时隔多年再想起来,我才明白他哭的不是耳垂上的疼,而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我是高高在上的影后,他却只是无人问津的小演员,尽管我们同在一个剧组拍着对手戏,可人和人之间天壤之别的待遇让他难以承受。 也不知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耳垂上多久,他也意识到了,伸手摸了摸,问道:“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没什么!就是……耳钉挺好看的……” “好看吗?你喜欢?”他未曾察觉我的失神,自然的伸手摘下了耳钉,递给我,说:“那送给你,可惜只有一只,我只有这一个耳洞,后来也没有再打。” 后来……他所说的后来,就是打了这只耳洞以后吧。所以他也记得这个耳洞,曾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可我却没有接。这是他贴身带着的东西,甚至更准确的说,是贴肉带的……就这样送给我?不太合适吧。 见我没接,他竟直接将耳钉别在了我的衣襟上,一如上次的那枚胸针,在我衣服上戳出了一个针眼大小的洞。 耳钉远没有胸针大,在我颜色鲜亮的衣服上只是小小的一个亮点,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察觉,可他退后一步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露出了有点孩子气的虎牙。 我垂下了视线,不想再多去看他的脸。 认认真真的切手里的梨子,听见他嗓音柔和的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能说声恭喜,不知道现在再补一份结婚礼物还来不来得及。” “不用了……”我有些尴尬,“都这么久了,还送什么礼物呀。” “那……我给你发了两次信息,你怎么都没回?”他又问道。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回国之后,他是给我发过两次信息,第一次是简单的问候,第二次是提到我的电影首映,我都没回。也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大想回。 “本来还想让你邀请我参加你电影的首映,可还是错过了。但电影我看了,你演的很好,比他们都好。”他低低的诉说着。大概是我听错了,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失落和委屈。 “抱歉啊,我……我工作比较忙……”我只能找这样的借口敷衍着。 可他却认真的朝我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你忙,所以不会打扰你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想着应付的说辞,厨房的推拉门被拉开了。 我和向禾野同时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晨郁。 他身后是热闹嘈杂的餐厅,身前是安静沉闷的厨房,而他就好像是隔绝开这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的心却猛地往下沉了沉。 我什么亏心事都没做,可看到他,就觉得心虚,此时此刻的人物和场景就让我觉得心虚。 向禾野自然的端起两盘水果,问:“陆哥要吃水果吗?” 陆晨郁摇了摇头。 “那我拿给他们去。”说着从容的走了出去,坦然的看不出丝毫不妥。 陆晨郁走进厨房,推拉门被他在身后关合。 厨房里突然就升起危险的气流。我一只手里仍握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是削掉了大部分果肉的梨核。 他走到我身边,伸手拿了一块展板上的梨肉放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侧过头问我:“甜吗?” “你吃的,你问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低头吻了下来,另一只手托住了我的后脑,让我无从闪避。 手足无措间,感觉到他握住了我的手,拿走了我手里的水果刀放到一旁,唇贴着唇含糊不清的说:“我怕你谋杀亲夫……” 他嘴里还有梨子的清甜,顺着他的唇齿传给了我的味蕾,向禾野说的没错,这梨确实挺甜的。 摄像机暂时拍不到这里,外面却有许多人,他这样是亲给谁看? 我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直接反缄双手压在了橱柜上。 推拉门上透出一个格外高挑的人影,又映射在橱柜的玻璃上。光线的反射是双向的,我看得到那个高个子的人影,那个人也就看得到我和陆晨郁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第三十二章 意外受伤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向禾野送过去两盘水果,折返回来取第三盘的时候,正在厨房门外看见了搂在一起热吻的我们。 我这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就算是真的夫妻,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接吻?又为什么要在向禾野面前接吻?已经饥渴到连回房间都不愿意了吗? 可我挣不脱,只能张口去咬人。陆晨郁却像是已经料到了我的意图,嘴唇灵活的躲闪着,却始终没离开我。 终于等到他放开,我已经鼻子发酸,眼眶发红了。 转头向门外看去,那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好像根本就不曾有人来过。 门外的人们也依旧欢乐的吃喝戏语,没有人注意到厨房里的情景。 我向陆晨郁怒目而视,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不悦,没有报复,甚至没有得意和挑衅,什么都没有,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这样更让我愤怒,我狠狠的推开他,低声喝问道:“陆晨郁!你比三岁小孩还幼稚!你到底想怎样!你还有完没完!” 可他依然无动于衷,像是一尊石像一般,用他那暗沉的眸子看着我。 我突然明白了,他这样羞辱我,不是因为他不悦,不是因为他愤怒,不是因为他生了气惩罚我。他就是要这样做而已。他就是要针对我,他就像是上天专程派来跟我过不去的。 我的心也冷却了下来。这不过是拍摄的第一天,他就要做到这种地步,我没有办法忍受接下来数天的相处。那不如,现在就结束它。 我冷静的走到碗柜旁。碗柜是薄薄的玻璃门,抬起手肘猛的撞击上去,一整片玻璃应声而碎,碎片散落在四处,趁陆晨郁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抓住了一片碎玻璃握在手里。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过我手里的玻璃,可摊开掌心,上面已经有一条皮肉翻卷的伤口,血汩汩的涌出来。 我下了狠手划伤自己的手心。已经开拍的节目不能中止,参加的艺人也不能无故退出,除非……意外受伤。 陆晨郁做梦也没有料到为了对抗他我会这样自残,难以置信的抬头瞪向我,他双目已经泛红,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我,同样微仰着头直视着他,带着报复后的胜利。没有喜悦,但仍是胜利。 玻璃打碎的声响在嘈杂的热闹中并不明显,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过来见到地上的碎玻璃和鲜血,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骚动。 而此时陆晨郁和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分别变成了担忧和痛楚。他凝着脸,眉头微锁,带着不经意的紧张和慌乱,简直是教科书版的表演,连我都想为他拍手叫好。 众人都关切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帮忙,还拿了医药箱,可血根本止不住,只能去医院。 我只能忍着痛满怀歉意的解释说:“不好意思,没注意到地上有水,不小心脚滑撞碎了玻璃,要耽误大家拍摄了。”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受伤的就是弱者,就一定会遭到同情,大家都说没关系的,都受伤了还在意这些;节目组更是积极的表现出关心慰问,生怕一个负面影响就使他们变成了工作不谨慎导致艺人现场受伤的罪魁祸首。 伤口很深,需要缝针不说,还要留院观察两天。拍摄自然是不可能了,好在第一天就出了事故,我和陆晨郁退出拍摄,节目组临时找了其他有时间的艺人来顶上,算是没有耽误进程。 伤口处理好,我也被送到病房休息,跟过来的工作人员和几个艺人们也都该回去了,陆晨郁出于礼貌自然要送一送他们。 他们前脚刚出去,我就对重朔说:“你也跟着去,等他们都走了,你告诉陆晨郁不用回来了。” “这……这是为什么啊?”重朔一头雾水。 “你就告诉他不用来照顾我,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照顾的,让他去忙工作吧,他自然就明白了。” “……哦。”重朔苦着脸,不情不愿的接下了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差事。他知道我的脾气,就算不理解也得按我的吩咐招办。 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受伤,难道陆晨郁还不知道么,现在放他在这里,纯粹就是给自己添堵。 住院的这两天就是怕伤口感染,我一手包着厚重的绷带一手打着消炎针的吊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仰天叹息,早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让陆晨郁过来,哪怕吵吵架也算是消磨时间。 可陆晨郁也就真的没来过。想必他也不会来,送我来医院之前,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是带了隐忍的恨意的。 他恨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心里有这样的察觉,在他看到我自己割伤手的那一刻,他对我是带有恨意的。 我知道我这次也是闹大了些,任性妄为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那又怎样,他那么对我,我怎么能叫他得意。 我向来能对自己下狠手。尤其是在情绪冲动时,别说割伤手心,就算是割腕我都做得出来,谁叫他那样逼我。 而事实证明,我下手也确实够狠,医生说我的左手至少半个月都不能动,每天都要来医院换药检查。也就是说,这半个月我所有的工作都要推迟或取消。 闲在家里休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有时间可以好好思考一件事,这件事就是——离婚。 没错,我又重新开始考虑起离婚了。真人秀上让我重新认识了陆晨郁,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超乎常理,简直堪比一个真正的丈夫。可我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一纸合约,换做是我就绝不会干涉他和他旧情人的感情,甚至愿意帮助和祝福他们。 不仅如此,他的变态心理还牵涉到了无辜的向禾野。这次的真人秀,他虽美其名曰是给向禾野资源,可傻子都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我不知道他带着这种阴暗的心理还会不会做出什么对向禾野不利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形婚纠葛不该殃及到第三个无辜的人,只要我们离婚,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他也就不再有针对向禾野的必要。 但这个婚该怎么离,是个大问题。不能再由我来提了,因为这很可能再一次激怒他。 我只能苦思冥想,什么事情是让陆晨郁最无法忍受的,让他忍无可忍到要和我离婚的地步?细细回想起来,除了以前我们争吵拌嘴之外,他最生气的两次,一次是爆出我和冯亦伦的绯闻时,一次就是他看出我和向禾野的关系时。 所以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和其他男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正巧这时卓知南得知我受伤,来家里探望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我家,以往我们都是在外面见面,或者是到她的家里去。这房子毕竟是陆晨郁的,我虽然住在这里却没多少归属感,很少会带朋友同事过来。 卓知南在房子里大致的走了一圈,回来时赞叹着说:“这房子真不错,还是陆老板财大气粗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晓得她是在调侃我,我也说道:“我们卓大美女也赶紧找个有钱大老板嫁了,这样的房子买他十栋。” “我可没有那个好命。”卓知南耸了耸肩。 “那有什么难,你看看人家薛迟爱,肚子都鼓了,马上要升级当林夫人了,你可比薛迟爱漂亮多了,还会输给她不成。”我提起薛迟爱最近新爆出的怀孕喜讯。 一提到薛迟爱,卓知南也是面露不屑,说:“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个好本事,那个姓林的也是厉害,都多大岁数了,还能让女人怀孕?等孩子生出来之后真该去做个亲子鉴定。” 我立刻符合道:“不用不用,姓林的那副长相,别人想冒充也冒充不来,将来只要看孩子长什么样就知道,只要长得丑就是他儿子错不了。”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极尽八卦毒舌之能,讲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也不过是说着过瘾,发泄发泄我们的不满。 可说着说着,卓知南突然像是有几分出神,说:“可大家都在怀疑林成栋不是早就离了婚,而是真的为了薛迟爱离的婚。就算是这样,一个男人真的肯为一个女人离婚,也算是薛迟爱好命吧。你说,搞不好他们真的是真爱呢?” “真爱?”我忍不住嗤笑,“跟有妇之夫搞真爱?天下单身男人死绝了?”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毕竟不受控制啊。”卓知南有几分怅然。 我按照她的思路想了想,说:“也可能吧,说不定薛迟爱就是好那口。但感情控制不住,行为却能控制得住啊。再喜欢那个人,再爱那个人,要是明知道违背道德,也应该收好自己的感情,控制好自己的行为。” 卓知南没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老公呢?你受伤他也没在家照顾你?”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伤了一只手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再说有孙姐和重朔呢,他那么忙,要他干什么。”我无所谓道。 第三十三章 孩子是谁的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卓知南脸上露出几分担忧,说:“我不是叫他时时刻刻在家照顾你。我只是听说他这些天去外地做活动了,那就是你受伤的时候他一直都没回来过。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一直都不太好,可就算做做样子,他也应该做的。” 可我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另外一桩事,想着想着,我问道:“你说……当丈夫的,最不能容忍妻子什么?” 卓知南想了想,说道:“嗯……大概,出轨吧?” “是吧。一定是不能容忍到想要离婚吧。”我征求着她的意见。 卓知南一惊,瞪着眼睛看着我,“你搞什么?不会是要用这种方法逼陆晨郁跟你离婚吧!”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她一下子坐不住了,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你不要胡闹啊!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离婚事小,可你要是真的用这种事情惹毛了一个男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当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啦,正常夫妻间或许如此,但我和陆晨郁毕竟没有任何感情,理论上来说我们其实是可以各自有各自的异性关系,但他变态,生怕外人知道了会丢了他男人高贵的面子。 见我低头不说话,卓知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冷静下来握住了我的手,把郑重警告换成了语重心长的劝慰:“卿卿,你听我说,离婚这种事又不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你千万不能这样乱来,知道吗?陆晨郁那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在圈子里有些势力的,连我们老板都不敢和他硬来,你要是真的惹急了他,他做出些什么毁你前途的事情,不值得的!你们好歹夫妻一场,就算真的过不下去了,也不必闹得这么水火不容。” 卓知南和我性格很像,平时总是吊儿郎当,很多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她难得这样认真的和我讲话,是真的为我担心了。 我想了想,语有所指的看着她,隐晦的说:“如果我说,我和陆晨郁之间没有感情,你会怎么想。” 卓知南神色变换的看着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更多疑问了,但她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从我们结婚开始,外界就有关于我们形婚的传闻和猜测。实在是因为,我们结婚太突然了。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甚至都没爆出恋爱关系就开始谈婚论嫁,确实引人猜疑。 但当时猛然放出要结婚的惊爆消息确实掀起了一层巨浪,微博热搜一周都没掉,热度持续了许久,在那段时间给我们带来了瞬间增长的大量关注度。效果确实比先放出恋爱消息再循序渐进的效果好多了。 除了形婚之外,由于我们是“闪婚”,所以也不断有猜测说我们感情不稳,必定要面临离婚。 而作为我的闺蜜挚友,卓知南从没听我提起跟陆晨郁的恋情。她了解我的性格,我对于感情冷淡又慢热,闪婚绝不像是我会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我没有解释,她也就没有问,大概这就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好像,我隐约也知道她在圈子里有一个隐秘恋人,她虽偶尔会透露只言片语,但她没有明说,我也从不会过问。 所以这次,她没有多问,也没有说穿,而是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这种事情,还是得你自己考虑,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仔细考虑之后做的决定应该不会错。” “我还聪明人?”我吊着眼皮看卓知南,“你不总说我是个傻子吗?” “那是因为你太感情用事了,你不冲动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唉……”我长叹一口气,歪在了卓知南的肩膀上。 她说我聪明。可聪明有什么用呢,我要面对的是比我聪明多了的陆晨郁。我哪有信心斗得过他呢…… 但尝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只是我要考虑好找谁来帮忙落实我这“出轨”的罪名。 向禾野绝对不行。于是我决定……找冯亦伦帮忙。 冯亦伦不会不肯帮我,配合度应该是满分的。并且又有我们的绯闻在前。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万一真的把陆晨郁惹到失控的程度……冯亦伦和我之间有最后一层退路。 可一听我的请求,冯亦伦就说了一句跟卓知南一样的话:“你不要胡闹。” 我无力的靠进身后的椅背里,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是胡闹的人吗。” “我看你一直就很胡闹”冯亦伦说道。 “啧……”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真的有我的理由,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求你帮过忙?不是说我们是家人吗?家人难道不应该在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吗?” “你别给我打感情牌……”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帮忙,不然怎么会麻烦你,我年纪轻轻自己一个人出来闯荡,也没有别的亲人朋友了,除了你还谁能帮我,我呜呜呜……” “好了好了好了,别装哭了,连眼泪都没有,我帮你就是了……” 总之,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冯亦伦答应帮我演这出“捉奸在家”的戏码。但从我受伤开始,陆晨郁始终都没回来过,这是个问题。 但我发现,说我运气好真不是乱说的,上天总是能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为我送来转机——路之遥来找我了。 因为受伤耽误了许多进程,拆了线之后只能全天赶工作。到影视城去拍一个代言的系类短片,就住在了附近,一早上从酒店出来,迎头就看见了路之遥在路边等我。 我来拍代言的行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能找到我也不奇怪。我也不认为我们是偶遇,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她必然是为我而来的。 果然我刚走过去,她就拦住了我,说:“盛卿姐。我想和你谈谈。” 这姑娘每次见我都是来者不善,而且我一直觉得她脑子不大好,搞不好就容易做什么发疯的事情,我宁愿躲着她些,便说:“抱歉啊我现在没时间,改天再见吧。” 正要走,她却上前拦住了我,直说:“我怀孕了。” 我瞟了瞟她平坦的肚子,挑了挑眉,说:“那恭喜喽。”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她又说道,神色间已经有了几分激动。 我又瞟了瞟她的肚子,又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想说孩子是陆晨郁的吧。” 她红着眼眶看着我,牙齿咬得很近,没说话,表情却是默认了。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不免觉得头大,懒得处理这种麻烦事,“产检报告呢?” “没有带。”她神色没变,没露出慌张和怯意。 我不免看了看四周。虽然此时这里没有别人,但毕竟光天化日,又不是什么私密场所,她就不怕有人路过看见吗? “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怀孕,你怎么敢来找我?你不要前途了?就不怕闹得人尽皆知身败名裂?” “呵,”她笑得比哭还凄厉,“盛卿姐,你以为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前途?我现在只想要晨郁哥!” 这又是什么情况?我没怎么关注过这姑娘的消息,她最近发展得不好吗? 但想来也是,几次三番爆出她和已婚男子的绯闻,就算无凭无据,她的名声也很难再好起来了。她不像陆晨郁根基深厚,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小风浪。这种负面消息对她这样刚出道的小明星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 不过这也都是她自己作的,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呢,既然做了这种事,难不成还想全身而退。 她和我非亲非故,我自然懒得管她,但一想到这事多少也有陆晨郁作的孽在里头,而我既然身为陆晨郁名义上的老婆,还是本着良善之心多劝两句:“年轻人啊,这点小风小浪不算什么的,好好出些作品,这些黑料慢慢就会被大家忘记了,不要自暴自弃,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说完,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眼眶似乎更红了,还添了丝悲愤之色,我才恍然想起来,她来找我的重点不是她前途的事,而是她怀孕的事…… “哦,对,你说你怀孕了,那你想怎样呢?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名分?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没多少钱,你还是去找陆晨郁吧,他比我富多了。如果你想要名分的话……现在这个年代,也不准纳妾,也不准养外室,你只能等着我和陆晨郁离婚了。” “难道你就不生气么!他这样做,你能忍受吗?你还不和他离婚吗!”大概我的反应太出乎她意料,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还拉住了我的胳膊,生怕我转身走人。 其实我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她一定是在陆晨郁那边占不到多少便宜,走投无路才只能到我这里来试试看。如果能借此破坏我和陆晨郁的婚姻,那也算是她成功一半。 第三十四章 不会那么不小心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我跟陆晨郁根本就没有感情。没有感情自然会冷静,会毫不偏颇的客观看待这件事,甚至不受任何情绪影响。 但仔细算起来,她如今的处境也有我一部分责任。上一次关于她和陆晨郁在米兰私会的消息是我爆出去的。不过我并不觉得愧疚,我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但她也不是无辜的。只能说,她应该万分庆幸我跟陆晨郁不是真正的夫妻。如果是的话,作为妻子,有人敢这样嚣张的挑衅我的婚姻,我势必要搞到她身败名裂。 我抚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年轻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豁出自己的前途,确实勇气可嘉。但你要明白,爱情虽然没错,可你这是在插足别人的婚姻破坏别人的感情,这是不道德的,年轻人可以犯错,但不能作孽啊。再说,他陆晨郁是结了婚的男人,他能给你什么爱情啊?你不要被一时的假象迷了眼。作为过来人,姐劝你一句,女孩子啊,不要以为嫁得好就真的什么都好,还是好好专注自己的事业吧。嗯?” 说完,我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一大早费了这么多口舌去说教,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能不能听得进去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但这件事,倒是给了我一个见陆晨郁的理由。 我编了条信息给他,写着:“路之遥跟我说她怀孕了,明晚回家谈谈?” 其实这个事只要通知他就可以了,没什么好谈的,至少我没有什么想发表的意见。但他很配合,第二天真的就早早回来了。 刚好我这边的拍摄也结束了,第二天中午飞机落地,又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下午到家的时候,陆晨郁已经在家里了。 “怎么回事?”陆晨郁直接问道。 “也没什么,昨天一大早她跑来找我,跟我说她怀孕了。”我放下手里的包和外套,有点好奇的问,“真的假的啊?她真怀孕了?” 陆晨郁皱了皱眉,“我只知道,就算她真的怀孕了,孩子也不是我的。” “我猜也是。” “为什么?”他突然问道。 “因为……”我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因为你不会那么不小心吧……” “什么叫不小心?”他继续追问。 “就……”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应该不会连安全措施都不错吧……”非要让人说的这么直白,怪尴尬的。 “你……”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像是恨不得过来掐死我。 我一头雾水,深感无辜,怎么了嘛?难道我说的不对? 而另一边,掐着表算着时间,该来按门铃的人也终于来了。 门铃一响,我顿时心头警铃大作,但眼下这个时机再好不过了,我跟陆晨郁都在客厅里,一会儿打开门,门外的景象会一览无余。 “我去开门。”我故作寻常的起身去开门。 门口有可视对讲机,我按开来,屏幕上出现的脸毫不意外——是冯亦伦。 知道陆晨郁今天会回来,他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发了短信给冯亦伦,于是冯亦伦便按照约定来我家敲门了。 可我偏偏不开门,而是作出惊慌却要强制掩饰惊慌的模样直接关掉了对讲机。 “应该是敲错门了。”我回过头,故意跟陆晨郁解释道。 果然陆晨郁的眉心紧了紧,心里必然是生了疑惑了。 不过片刻,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下下叩击在黄同门板上。我却仍站在原地不肯开门,努力把掩饰慌张的模样做得惟妙惟肖。 “是谁?”陆晨郁终于起了疑虑,大步走去开门,我又做出一副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的模样踌躇不定。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拦,我怕我拦了他万一就真的不去开门了……那这出戏我们就算白演了! 陆晨郁打开门,台阶下赫然站着冯亦伦。 冯亦伦抬头看见开门的陆晨郁,又看到身后的我,表情出现几分别扭。 冯亦伦不是演员,不会揣摩角色也不会表演情绪,所以他的别扭是真别扭!但无所谓是哪一种,这个时候只要他看上去别扭,就是恰到好处的表情。 然后他说了一句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台词,“抱歉找错地方了。”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出,摆明了是“奸夫”上门时机不巧的戏码,纵然是傻子也看得懂。我全程都在小心留意着陆晨郁的反应,可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等他关了门回过身来时,表情深邃了许多,似有疑惑,却没有暴怒。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我以为他一定会问我些什么的,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回了房间。 反而是留在原地的我,风中凌乱……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他看到有车送我回来都大发了一通脾气,这次人都找上门来了,却没什么反应? 之前我和冯亦伦的绯闻里是有照片的,隐约能看到冯亦伦的一点侧脸,我以为陆晨郁一定认得出来,就算认不出来也总能联想到吧。可这样……这样他都不生气? 在我的预想里,陆晨郁必定会暴怒,我已经卯足了精力准备打这场硬仗,可此刻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海绵上,所有的准备都被消弭于无形了…… 孙姐做好晚饭后,是陆晨郁亲自敲我的门叫我下去吃饭的。 我没有吃完饭的习惯,可他来叫我,语气甚至有些郑重其事,说:“吃饭吧,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面对面坐到餐桌前,我夹着盘子里的青菜,心不在焉的一根一根往嘴里送。我哪有心情吃菜啊,全部的兴趣都在那件他要跟我说的事情上。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我也忍不住好奇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端着架子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可他却不急,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又擦了嘴,还撤了碗筷。等到我的好奇心被煎熬的快炸裂的时候,他才终于说到:“在米兰的时候,路之遥跑来找我,我不想她把事情闹大,费了些功夫把她劝走了。除此之外没做别的事情。” “哦,这样啊。”我垂了眼,随口应着。 也就是说,我让媒体爆料他俩国外私会的事情,确实是言过其实了。是我的责任,但他不提,我也不想道歉。 “所以我之前跟你说我和她上床,是假的。我和她没有那层关系。”他继续说道。 我点了点头,“哦。” 可他仍看着我,似乎对我这样的一个答复不甚满意。 我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吗?我有必要再说别的吗? 联想到下午时我们的对话,想了想,我徒劳的补上了一句:“那之前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问题。我一直没有明确的解释过,你会产生误会也情有可原。”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晨郁在跟我解释这件事?在承认自己的责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他跟我解释这些干嘛?而且,男人的鬼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路之遥虽然冲动鲁莽,但不见得是个傻子,毫无希望的事情,她不会蠢到心甘情愿赌上自己的前程。必定是从陆晨郁这里得到过什么甜头,才会勾得她不惜以怀孕这样的事情做筹码。 无论是利益也好,是感情也好,如果说陆晨郁从没给过她或从没许诺过她什么,我是不信的。他陆晨郁何德何能,哪来的那种魅力引得人家姑娘平白无故对他痴心不改? 可他们俩的事情,实在是跟我扯不上半点关系,他既这样说,我便这样信,权当听一乐子。 于是我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说:“好的呢,我知道了。” 达到了满意的效果,陆晨郁似乎也说完了他要说的话,眼见着他要起身离桌,我一下子急了,差点伸手去拉他,“哎等等!你没别的事了?” “你还有别的事?”他停住了动作。 这就完了?他要说的就只是路之遥的事情?下午……神秘男子登门的事情,他都不想多问一句? 我知道按照常理来说,我是绝不该主动提起这件事的,应该避之不及才对。可他的反应真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实在耗不住了,忍不住问道:“那个……下午过来敲门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陆晨郁的表情是不是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他原本起身欲走的姿态彻底收了回来,在椅子中稳稳的坐好,才说:“不是说找错地方了吗。” “哦哦,嗯,对……”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别的什么,这段心怀鬼胎的对话便也算结束了。 之后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最近陆晨郁的警惕心有所下降,这样的状况不足以让他产生怀疑? 那么,我还得给他下点猛料才行。 我雇了人暗中盯着陆晨郁的行程。其实也没别的,只是要掌握他回家的时间而已。 冯亦伦帮了我一次,没有奏效,坚决不想再帮第二次,但被我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还是被我在陆晨郁回家之前请到了家里。 第三十五章 妹夫你好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之前他送我回家也只是送到门口,还从没进来过。进了客厅之后,打量了几圈,他说:“你老公装修的品味稍有些浮夸啊。” 我的脸黑了黑……这房子是我装的…… 我不就是把装修做成了稍稍有些富丽堂皇的欧式风格吗?怎么就浮夸了? 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些琐事的时候,我多多少少有些紧张,推搡着冯亦伦说:“别看了别看了,你先上楼吧,我房间在里面,要不你先进我房间去。” “你急什么,你老公不是还要过一会才回来吗。”冯亦伦倒是不慌不忙。 唉,也是,“那……那你先在这坐一会儿,要不要喝水?算了别喝了,就坐着吧……哎呀要不你还是去我房间坐吧……” 冯亦伦看不下去了,无可奈何的说:“你太紧张了,能不能放松一点,冷静好吗?” 我坐到了沙发扶手上,一边深呼吸一边用手顺着胸口。我确实有些紧张过度了,毕竟这次和上次不同。上一次只是欲盖弥彰,这次陆晨郁一进门就会看到我把男人领进了家门的场景,我的罪名自然是坐实了。 见我这样,冯亦伦轻叹一声,说:“你没必要这样的,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不如我现在就回去。” “什么后悔啊,这时候你还啰嗦这些。” “你真的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冯亦伦又一次质疑我,“你们谈个恋爱结个婚怎么都这么儿戏,是我看不懂你们演艺圈吗。” “我解释不清楚,也没法跟你解释,等我处理好这些破事再找机会慢慢和你说行不行?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我想离婚,但又不能由我来提!而且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冯亦伦自然不能从我这只言片语中获得什么明确的信息,但他也只能顺从我的安排,乖乖被我拖到了二楼的卧室。 “等下陆晨郁进门之后,你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用多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就说你是来我这里取东西的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嗯?”我不忘最后一次交代他。 冯亦伦苦着脸整了整袖口,说:“一会儿该不会打起来吧?我这妹夫下手重不重?他要是揍我,我可保不齐会还手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随口敷衍着,又端详了一番冯亦伦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妥——他的衣衫太整齐了。 “你把衣服弄乱点,头发也乱一点。”说着,我伸手就去解冯亦伦衬衫上的前两颗扣子。 “哎哎哎,没必要吧,差不多就可以了。”他躲着我的魔爪,但好歹头发是被我弄乱了一点。 这样大致就可以了,但我仍挑三拣四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心虚一点行不行?能不能有点‘奸夫’的样子?” “你是变态吧?”他满脸的嫌弃,“还奸夫?我听着都嫌恶心。以后这种破事能不能别找我。你见过谁家当哥哥的给自己妹妹演奸夫?” 我没有心情跟他斗嘴,只满心煎熬的等着陆晨郁回家。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我耐着性子在房间里等了半分钟才出去。 出了房间我便又是上次那种藏着慌乱强自镇定的样子。可我是真的慌乱,又要装作镇定,还要叫陆晨郁看出我的慌乱和拼命掩饰慌乱的假镇定……这么矛盾复杂的戏份真的是我平生仅见,太考验我的演技了。 但好在被“捉奸”这种事谁都没什么经验,演得不对也不要紧。 下了楼,就看到陆晨郁已经进了换了鞋子进了客厅。 我特地把冯亦伦的鞋放在了玄关,就是希望他看见,可他竟然毫无反应,完全没有注意到多出了一双不属于他的男士皮鞋。 “你怎么回来了?”我故意问道。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看看我,说:“我不能回来?” “当然不是啊……我是……”我正支支吾吾,第二位演员终于登场了。 冯亦伦从楼梯上缓步而来。 我斜眼窥着陆晨郁的反应。他的表情确实有所变化。 他平时就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人,很难看出他的情绪,但仔细观察,会看得出他刚意识到家里还有别人的时候,确实有惊讶,随后疑惑,但转瞬就平静下来,所有的情绪都沉入深邃的眸子里,再让人看不出半分。 而冯亦伦也完全没有表演的天分,他走下来,大概不太清楚该做什么,就朝陆晨郁点了点头,甚至有几分友好…… 而陆晨郁,便也朝他点了点头…… 双方都点了头,不打个招呼说点什么,自然不太好,还是冯亦伦先开口说:“你好,我……” “啊晨郁,这是我朋友,他来我这里取点东西,现在就要走了。”不等冯亦伦说下去,我已经打断了他。 我生怕我若是任由他说,他甚至会伸出手来跟陆晨郁握个手…… 我知道冯亦伦一直挺想见见他这个便宜妹夫,还很想作为娘家人跟陆晨郁好好交流交流,除了上次在门口的仓皇一瞥,这次可以算是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我分明能感受到冯亦伦眼里的几分期许和热情…… 陆晨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也只是说了句:“你好。” 我看着陆晨郁,只觉得头大如斗。 你都不问问他是谁吗?不问问他来家里做什么?一个女人带了男人回家里甚至还进了卧室,这样昭然若揭的场景你难道就不怀疑点什么?陆晨郁究竟是性情大变还是被其他什么憨厚老实的人附体了! 我们三个人站在这里,一点火药味都没有,一点难堪和羞愧都没有,唯独有的就是一丝尴尬。而这丝尴尬大约是因为,我们都各怀心思,却都不知道眼下该干点什么…… 见陆晨郁实在是没什么反应,我也没办法了,只能顺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进行下去,“那我去送送他。” 对此,陆晨郁除了说了句“好。”之外,竟也没什么意见。 带着冯亦伦出了家门,他也察觉出不对劲来,问我说:“你们夫妻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我试图回避这个问题,“没怎么回事啊。” “你别想唬弄我。你们的夫妻关系不正常,当老公的见到自己老婆带别的男人回家,不可能毫无反应。”冯亦伦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他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啊,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那就是你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他下了论断。 可这一句就偏偏说到难以启齿的重点上了,我没办法回答,只能说:“别人的夫妻感情你就不要乱猜了好不好。” “你以为我想乱猜?”他开始摆出家人长辈那副教育人的模样来,“你自己看看你这婚结的,有没有一点正常?那个陆晨郁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演员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知道他是演员。我是说除了这个他还有没有做些别的?” “是有一些别的投资,另外他公司也有一些他的股份。”我勉强回答着,不敢含糊其辞。但其实关于这些事,我根本就不了解,也没问过陆晨郁,只是偶尔听说过那么几次,还是听别人说的…… “你问这些干嘛啊,查户口吗?”我抱怨道。 “对,我想查查他。他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怀疑他在外面有问题?除非是有了二心,否则刚刚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冯亦伦直言不讳道。 “哎你不要多管闲事啦……”我试图阻止冯亦伦。 可冯亦伦却铁了心要追究,又问:“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哪知道……我只记得隐约在哪里听说他家世还不错,仅此而已。恐怕我对陆晨郁的了解都没有他粉丝对他的了解多。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冯亦伦震惊道:“你不会连他父母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我梗着脖子强词夺理,却不免心虚的说:“怎么了嘛,那他不是也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嘛……” “你……”冯亦伦指着我,实在是为我气恼,但转而叹了口气,只剩下无可奈何,说:“也是,他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娱乐圈的婚姻,跟闹着玩似的。” 别说冯亦伦搞不懂,我比他还搞不懂。 这个陆晨郁,为什么他对待事情时的所有反应都跟我的预期相反?我觉得他不该生气的时候他暴跳如雷,我有意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却静如止水。究竟是他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 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无力感。这件事虽然不算大,但以往做任何事,只要有方法肯努力,总会有成效。唯独面对陆晨郁的时候,我时常感到走投无路。 带着这样沮丧的心情,回了家我也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地方随便一躺放空自己。 我抱着一只抱枕仰面躺着,看着棚顶上的水晶吊灯发呆。发着发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 下巴的主人低了低头,看着我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第三十六章 你潜了我吧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没事。”我无精打采的回答,懒得多说一个字,尤其是跟陆晨郁。 他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问道:“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啊。”我唯一的困难就是仁兄你。 他突然伸手提起我的手,打开我的手指,看着手心里之前受伤的地方。 伤口早已愈合,长出新肉,现在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粉色痕迹。按照医生的话来说,这条痕迹在未来的几个月也会褪掉,不会留疤。 可这道伤痕就像是割在了我和陆晨郁中间。是我们之间争锋相对最好的佐证。 “疼不疼?”他问道。 我翻了个白眼抽回手,根本懒得回答他。这不是废话吗?割在你手上你试试疼不疼? “没有必要这样。闹归闹,但不要伤害自己。”他说的很认真。 我却不想跟他认真探讨这个问题,仍是半眯了眼,慵懒的说:“你以为我喜欢自残?你不惹我的时候我健康得很。” 说完我彻底合了眼,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晨郁,不想和他谈下去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很多事情是没办法深聊下去的。说多了不过是给彼此增加难堪。 他在我身后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又传来,“新戏的剧本出来了,想不想看看?” 我猛的睁开了眼,凝固了两秒后,“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道:“剧本出来了?这么快!” 抱歉,我实在是没办法维持矜持了。“剧本”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就犹如电击,即便是在我奄奄一息之际,听到这两个字,我也会回光返照的说一句:“扶我起来看看。” 我怀里的抱枕都甩了出去,好在陆晨郁没有嘲笑我的失态,只是说:“嗯,原以为要修改角色,但你说不用改之后,要做的变动就很少了。” “好好好,给我看看,在哪里?在你书房吗?现在已经是最终定稿了?可真快……后期还会修改吗?”我兴奋的起身,拉着陆晨郁往他书房走,不禁开始话多个没完起来。 “还不是定稿,先拿给你看看,如果有什么想改的尽早跟编剧商量。” 我愣在了原地……还可以改剧本?这……也太爽了吧…… 从前我虽然红极一时,可毕竟年纪轻经验少,接的又都是些大片,哪敢提什么自己的意见,还不是剧本怎么写就怎么演,导演叫怎么演就怎么演。可演员难免有跟剧本导演相悖的想法,那时候就很羡慕那些可以跟导演编剧讨论剧情的大腕前辈,幻想着要混多少年才能混出那样的资历。 眼下陆晨郁身为制片兼主演,当然有说了算的特权,而我借着他的裙带关系,竟然也能有这种待遇…… 一个喜悦的笑容浮了上来,已经挂上了眼角眉梢,却又突然生硬的凝固在了嘴角。 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打算和陆晨郁离婚的。离了婚,他自然不会给我这个角色…… 这兜头的一盆冰水浇下来,把我所有的热情全都浇灭了,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怎么了?”陆晨郁看着呆立在原地的我。 “没什么,先……先看剧本吧。” 从白天到日暮,我拿到剧本之后,就再没放下过,一直在陆晨郁的书房里看到天色将黒。 陆晨郁从外面走进来,“嗒”的一声轻响,按开了房间的灯,说:“看了一下午了,该停停了吧?” 我抱着剧本,眼睛虽停了,心思却仍留在剧情当中,双目放空,若有所思的说:“陆晨郁,如果是别的女演员想要这个角色,要怎么做你才会给。” 他没明白我的意思,自然而然的答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答应给你这个角色,不会给别人的。” “那如果我们离婚了,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给我演。”我继续茫然的问道,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 他只当我是还沉浸在剧本中没回过神来,也不太认真想我的话,随口说道:“那……潜规则吧。” “潜几次?”我顺着他的话说着。 他没说话,凝住了目光看着我。 “或者说,潜多久?” 他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说什么傻话呢?” 唉,是傻话啊。我也就是说着玩的。 可我是真的喜欢这部剧本。主角个性鲜明,情节非常饱满,有几处大起大落的跌宕起伏,爱恨情仇交织,演起来一定非常过瘾。 那么在离婚和剧本之间的抉择又一次搬了上来。 其实不发神经时的陆晨郁还是很好的。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并且很有实力的合作伙伴。可他偏激起来又让人无法接受。果然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我抱着剧本不肯松手。人生为什么总要面对一些无法预知结果的选择啊!真的太痛苦了! 我突然很想问问薛迟爱,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以前面对那些我梦寐以求却没机会接的剧本时,我甚至都会给自己洗脑,劝自己说,不就是潜规则嘛,不就是陪他们睡睡觉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只要忍过去,我就不用承受错失好剧本的机会了。 我太渴望那些剧本了。做梦都想要。 可这个牙还是没有咬下来。大概有些事根深蒂固的横在脑子里,告诉自己那样做是错的,就永远都跨不过那个坎吧。 看我满脸的痛苦纠结,陆晨郁弯下腰来,问道:“所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诱惑,像是魔鬼的召唤,我几乎立刻就要开口回答说:“好,我演!” 可演的代价就是不能离婚。要忍受反复无常的陆晨郁,要面对虎视眈眈的星辰公司,要牵扯上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我扯住了陆晨郁的衣襟,哭丧着脸哀嚎道:“大哥,要不你潜了我吧。” 陆晨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说:“如果你强烈要求,我也可以满足你。” 我愣了愣,说:“你认真的?” 他也愣了愣,想了一下才说:“也不是不行。” 这就有点尴尬了。其实原本两个人都是说着玩的,可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有几分认真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角色邀约,突然就变成了某种晦涩难言的绯色交易。 可……我还真的从没考虑过这个方向。因为陆晨郁那副长相,实在很难把他跟“潜规则”三个字联系起来。就算是潜,也应该是别的女富婆女投资人潜他才对。 圈外就曾有过一两句那样的传闻,说陆晨郁之所以资源那么好,就是因为被凌恒的总裁欧梵梵给潜规则了。当然这种传闻太虚拟,也没什么人信,不过偶尔被说起来取乐几句罢了。 所以这样算起来的话,就算我被陆晨郁睡了,大概也算不得是我吃亏。 可这件事只要稍稍想一想就觉得匪夷所思。不行,简直是一个画面都不能想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变态。天下的男人女人又不是死绝了,绝对没有把我们俩凑到一起的必要。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开玩笑开玩笑啦,我们两口子还说什么潜不潜规则,见外了不是。” “嗯。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接。”看样子陆晨郁也没把这几句玩笑话放在心上。 “我……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如果这么为难那就算了,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考虑,江玖那边还等着我的答复,两个月前她就说想出演这部戏了。既然你不愿意,我看她也不错,就定……” “谁?!”我惊叫着质问道,声音尖利的差点把自己的耳膜都戳穿。 陆晨郁也揉了揉被我震疼的耳朵,“江玖,就是跟你同一家公司的……” “不用说了!”我大手一挥,“这部戏!我!接!了!” 他面露几分讥讽,说:“哟,变得可真快,这就考虑好了?可别明天又改了主意。” “考虑好了!考虑的非常好!你放心,这戏老娘一定接!现在签合同都行!要不要我马上给你按个手印!” 我自顾自在这边澎湃激昂,却丝毫未曾察觉陆晨郁眼中闪过的,阴谋算计后的一丝得意。 别人还则罢了,江玖想演的戏,我就算真的要被陆晨郁潜规则,也一定要抢下来! 现在大家都知道薛迟爱是我的死对头。可其实我自己根本没把薛迟爱当回事。薛迟爱什么身份什么段位?也配当我的死对头?我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而早在薛迟爱之前,真正跟我斗到你死我活的人,正是江玖! 我走红的第一部戏,就是踩着江玖上去的。 当然这只是外界的说法。事实上,也不能说是踩,只不过我们都竞争女一,她落败,最后只得了个女二演,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总怪不得我吧。 那时她就已经签约在星辰旗下了。我们年龄相仿,戏路相近,又几乎是同时走红,竞争自然多,其间各有胜负,梁子也结了不少。 我发展得比她快,之后的几年人气不断攀升,接连获奖,但她也慢慢坐上了星辰一姐的位置。不曾想,后来我竟也签到了星辰,可惜那时候我便开始走了下坡路,被她反超的势头越来越明显了。 第三十七章 头破血流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开始的时候我们旗鼓相当,都分给了星辰最好的经纪人带着。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我们就争得更厉害,几乎每一个资源都要被我们俩抢上一番。后来因为争得太厉害,甚至我们两人私下都差点大打出手,公司才不得已把我调给了艾姐。 我签约星辰之前,是跟上一家公司有违约纷争的。签了之后,这段黑历史也不断被人拿出来反复玩味。再加上我突然转型去拍的那部偶像剧。两项相加,负面影响已是无法挽回,颓势越来越明显。 就这样,江玖很快就爬到了我头上。 在我们之间,尤其是在江玖这里,良性竞争不伤和气那是不存在的,既然给她机会爬到了我头上,她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狠狠踩我。后来那些年,我着实没少在她那里吃瘪。尤其我们还是同一家公司,无可避免有许多合作。她简直被我视为平生最恨。 并且此时眼下就有一桩,我们共同参加了一档星辰主办的综艺节目。节目不过开拍两期,我已经快被她气出心脏病了。 大约是陆晨郁给了她回复,第三期节目开拍的时候,我刚到化妆间,她就来寻晦气了。 圈子里都知道我们不合,做这档节目故意把我们两个都放进来也是星辰的馊主意,以我们俩的矛盾点炒热度博眼球,甚至暗戳戳的放任节目组鼓动我们发表相反意见。但台上可以做节目效果,下了台,谁都不愿意看见我们打起来。我们的化妆间被隔的老远,分列在最左侧和最右侧。 走廊是木质地板,化妆间的门也没有关,我坐在里面化妆,老远就听见一连串气势如虹的高跟鞋声从走廊那边传来。间或还有江玖那小助理低声的劝诫。 “把门锁上。”我对重朔说。 重朔立刻起身锁门。门不过刚关上,就被人从外头猛的敲响。 “不用理她,继续化妆。”我吩咐化妆师。听着擂鼓般的敲门声,化妆师手里的刷子都抖,但我仍是气定神闲,实在是因为这样的场面我已经面对过无数次。 大约终于认清我是铁了心不开门了,江玖也知道我这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才站在门外说:“盛卿,你把门打开,我有事想跟你聊。” “没空!”重朔隔着门硬气的回道,“想见我们卿姐?您先给我打个电话预约吧!约好了档期您再来!” “哪来的瘪三也配和我说话!”江玖炸了毛,开始骂人。而一旁她的小助理则焦急的劝着:“玖姐咱们回去吧,一会儿来不及化妆了……” 我跟江玖都算是暴脾气。但我们助理的脾气又截然不同。重朔平时看起来温和沉静,但是碰到吵架的事,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应该让着一群女人,但凡是有人想动我一下,必定被重朔挡回去。 江玖那个小助理就有意思了,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看上去就文文静静的,性子更是文文静静的,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谦卑模样,每次我跟江玖吵架,她都着急的在一旁又劝又拦。劝不住的时候,自己急的直抹眼泪,好像比她家艺人还委屈似的。 可任由她在门外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惹动了节目组,影响反而更不好。我站起身去开门,开门前不忘提醒重朔一句:“别跟她闹,她说什么咱们忍着就是了。” 重朔点点头,但人就站在我身旁,向是生怕江玖对我动粗一样。 打开门,外面的人到还好,江玖也没冲进来就揪我的头发,而是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笑着说:“怎么,知道开门了?” “闹什么啊?不就是部戏吗。那是我自己老公,他把戏给我怎么了?难不成还能给你一个外人,你有什么可不满的?”我试图说着最基本的道理。 可江玖才不吃这套,一眼横过来,说:“真逗,你不是说你不接吗!怎么我一说要参演你就又接了?非要和我过不去?就喜欢抢我的东西?” “这些年抢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没习惯吗?” “是,这些年骂了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应该习惯了吧!”刚说完,她就直接从我身边挤过,进了我的化妆间,往我的椅子上一坐,对她助理说:“小圆,去跟节目组说!这间化妆间光线好!我要这间了!” “玖姐,咱们的化妆间不是挺好吗,咱们回去吧,真快来不及了,您还没化妆呢……”小圆诺诺的在一旁劝着。 我这次是打定主意不跟她一般见识了。最近我的负面消息有些多,关于薛迟爱的、关于婚变的,以及即将面临的解约问题,眼下能不再惹事我就绝不惹事。所以纵然如此,我还是忍下了,对化妆师说:“那走吧,这间给她,我们去她那间。” “你敢动我屋里一样东西你试试看!”江玖厉声说道。 “行,不动。”但我们的东西总得拿走,不然化妆师用什么给我化妆? 重朔去帮化妆师提箱子,可江玖横在那里不让过,重朔哪是能忍她的,直接从她身边挤了过去,挤的江玖一个踉跄,跌着撞上了身后的化妆台。 撞的倒是不重,不会有什么伤,但看江玖扭曲的脸就知道,完了,她必定要发作了。 “你神经病啊!”只听江玖一声怒骂,反手就狠狠推了重朔一把。 可重朔人高马大,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江玖这一推不但没推动,反而因着自己穿了高跟鞋站立不稳,又向后跌去。 慌乱间她伸手一扶,没扶住什么,却把一化妆台的东西都扫了下去,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那些盘装的眼影粉饼全都摔碎了,满地的色彩斑斓,化妆师心疼的快流出血泪了。 好好的化妆间被闹成一片狼藉,自然是妆也画不成了,我哪能有什么好心情,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江玖,说道:“活该!闹够了?闹够了赶紧给我滚蛋!” 她忍着疼伸手指向我,说:“你还有脸说我?你助理打我你看不见吗!” “打你?你自己站不住你怪谁!就算他打你也是你活该!赶紧滚!”我的脾气上来了,自然也不会再忍她,上前拉过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江玖哪肯顺从,我拉她她就挣扎,我们就这么你拉我拽的缠在一起。重朔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他毕竟是个男人,两个女人扯在一起,他无论如何也不好上前来帮忙。 但江玖的小助理就不一样了,娇娇小小的一个女孩子,生怕我们大打出手,赶紧上来拉江玖。 江玖脾气急,胳膊一抡就抡开了小圆。小圆见那边不好下手,又来拦我。 开什么玩笑,她连自家艺人都拦不住,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我?我同样挥胳膊一躲,挣开了小圆。 可原本我和江玖就缠在一起,场面已经混乱不堪,也不知道是哪一下推在了小圆身上,小圆脚下一滑,竟踩在了一盒眼影盘上。 那眼影盘金属包装外壳滑的很,一脚踩上去,自然是滑了出去。我们便眼睁睁看着小圆整个人扑了出去,将一整面化妆镜都撞碎了,撞了个头破血流。 我和江玖虽然平时闹得凶,可这样见血的场面何曾见过……两个人都吓傻了。 还是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对重朔说:“快打120!” “哦哦哦!”重朔也慌忙去找手机。 小圆自己大约也撞傻了,这会儿才回过神,一摸自己的头摸出了满手的血,“哇”的一声就吓哭了。 “要不要紧?”我赶忙上去查看,发觉她意识还是清醒的。 江玖恐怕是真的心疼自家助理了,看向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反手从桌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就往我身上砸了过来。 可她拿的是我喝水的水杯,她进门之前,刚倒了满满一杯的开水。 我下意识的挡住了脸,重朔也冲过来护住我,可一整杯冒着热气的热水还是泼在了我身上! “姐!没事吧!”重朔吓坏了。 我忍着疼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了要冲上去跟江玖拼命的重朔。这里已经够乱的了,不能再添乱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节目组。好在小圆只是皮外伤,血流的多,人却没什么大事,被立刻送去医院处理。 可那血淋淋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到了。江玖的助理受了那样的伤,我就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这罪名了。 江玖口沫横飞的在节目组面前控诉我如何殴打虐待她的助理。我坐在沙发里,连解释的话都不想说。 最后还是重朔听不下去了,反驳道:“明明就是你跑过来闹事的!卿姐已经锁了门不想理你,你非要进来!还把我们的化妆品全都打翻了!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打你的助理?还不都是不小心!你怎么好意思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 “你不推我我怎么会打翻东西!你们不动手我们怎么可能受伤!” “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还泼了卿姐一身热水,她也受伤了你看不见吗?”重朔气的涨红了脸,跟她争辩着。 第三十八章 你打算怎么谢我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男人吵架哪里会是女人的对手,江玖不过仗着小圆受伤便怎么说都有理,“受伤?被水泼一泼也会受伤?你们家艺人是纸做的?你有时间在这里强词夺理不如好好想想请哪位律师吧!我的助理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一定会起诉你们!” “重朔。”我轻声叫了他,“别和她吵了。” 吵来吵去的,听的我头都疼。 我已经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跟节目组说清楚了。至于江玖那边的版本是什么样的,我也左右不了。 在这个圈子里呆了这么久,其实我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究竟谁说的话是对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会选择相信谁。 节目组愿意相信江玖,公司也愿意相信江玖。纵然连小圆自己都说她是不小心受伤的,也说了我们没有动手打她们,但这个责任还是要我来承担。 我要承担的结果就是,被踢出这个节目,而重朔被公司开除。 对于我来说,倒没什么关系,本来这节目就是公司要我上的,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重朔来说,却是丢了饭碗。 可相比起丢了饭碗,还有更严重的,那就是他在这个行业里的污点。作为助理,鼓动引导自家的艺人去和别的艺人打架,甚至于出手伤了人,有这样的名声在,圈子里是再不可能有人愿意请他了。 虽然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虽然他一万个委屈无辜,虽然他平时工作认真努力又负责,人又踏实稳重。可是没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残酷。 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重朔丢了工作。想来想去,想重新帮他安排一个既不怕江玖又不怕星辰,还有可能卖给我这个人情的人,也就只有陆晨郁了…… 我带着重朔回了家,等陆晨郁回来。 重朔垂头丧气的坐着,一句话都不说,我从没见过他这幅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说:“打起点精神来,嗯?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安排一份新工作。” “我不想要新工作,姐。我只想跟着你。” 他说我的更加辛酸。“我也不想让你走啊,可现在我也没办法把你留在身边。你放心,如果陆晨郁不愿意帮我们,就等我换了新公司再想办法把你安排进去。这中间的时间我会给你发工资的,钱由我来出,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不是钱的事儿……”重朔的头越来越低,都快要哭出来了,“是我没办好事情,是我犯错了……我没脸求陆哥帮我,我没脸见他。”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呢?重朔是我的助理,就算犯了错,也只有我说他的份,关陆晨郁什么事呢。 “你别多心,我来跟陆晨郁商量,他肯卖我这个人情就卖,不肯卖就算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要有负担。” 重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着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等到陆晨郁回来,一眼看到我和红着眼的重朔坐在这里,大概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他就知道我所求何事了吧。 所以他看了我们几眼,没问我们有什么事,反而意味深长的说:“听说你又闯祸了?把人家助理都打进医院了?” 重朔的眼泪一下子又掉出来了,说:“陆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重朔一眼。哭什么哭啊?就那么怕陆晨郁?跟他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到底是我的助理还是他的助理! 可陆晨郁不但不同情,反而说道:“确实是你不好。这件事好在没有闹大,如果闹大了,你家艺人要背上的负面影响却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我实在心疼重朔,忍不住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嘛,这哪能怪他,江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有他在,这会儿进医院的恐怕就是我了。” 听到这话,陆晨郁的神色还缓和了一些,也算是认同我,便说道:“那他也算是你的好助理。所以,你带他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他再好也没用啊,现在我没法带着他了,你能不能帮帮忙,暂时帮他安排一下?” “有好处么。”陆晨郁想都没想就说道。 可他这样一说,我的心就凉了一半。这句话听上去是在跟我谈条件,可我跟陆晨郁打的交道多了,自然听得出这句话的后半句是: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不做。 我只好跟他细细算来,“好处不好处先不说,但你想想,其实这件事你也有责任的。” 陆晨郁支着下巴看向我,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便继续说道:“那天江玖来找我茬呢,是因为你那部戏的原因。你想啊,如果不是因为你考虑了江玖参演,又如果不是你透露了我接演的消息,怎么会有这件事。你直接造成了我和江玖的矛盾,却让重朔间接承担了后果。难道你不应该负起一点责任来吗?” 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强词夺理,反正陆晨郁听了之后没有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说:“嗯,我可以先把他安排到我公司来。但你打算怎么谢我?” 怎么谢?我还真不知道。眼下我也没有什么能给陆晨郁的。跟他比起来,我势单力薄。 想了想,我试探着说:“那……你那部戏的片酬,我少要一点喽……” 他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差你那点钱?” “那你说嘛,你想要我怎样。” 他思考了片刻,说:“不如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但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我撇了撇嘴,“你当你是赵敏啊?” “张无忌答应了三件事,我只要一件,你划算多了。” “好啊,没问题,成交。什么时候安排他去上班?” “这么草率?你不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这么划算的买卖傻子才不做。实打实的利益摆在眼前,谁会不要?至于答应他的事情,还不一定什么时候需要兑现呢,到时候要不要谈条件耍赖,还不是我说了算…… 陆晨郁也确实效率,立刻就安排重朔去了凌恒。可大概是安排他做了别的工作,也没听说他当了哪个艺人的助理。他不让我过问,也不告诉我,只听重朔说工作和待遇都挺不错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仔细算下来,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求陆晨郁帮忙,早知道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以前就多求求他了…… 可大概这次是为了重朔的事情,我才拉得下脸来。要是为了我自己,我宁愿饿死也不会求到陆晨郁头上! 公司也另外安排了一个新的助理给我,年纪稍长,话很少,没什么出众的。大概公司也懒得管我,不太愿意为我的事情上心了。 我还抽空跟重朔一起去医院看了看小圆。毕竟是因我们而受伤,一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伤在了头上,总觉得于心不忍。 她包了满头的纱布,看上去真的挺吓人的。但见了我们却笑眯眯的打招呼,还给我们拿水果吃。 “你是不是剃了头发啊?医生怎么说?会不会留疤?”我凑近她那颗硕大的纱布头仔细的往里看。 “就伤口附近剃了,没事的,很快就长出来了,医生说就算留疤头发也能遮住的。”她反而很乐观。 可我挺心疼的。这姑娘模样娇娇小小的,有几分清纯秀气的漂亮,可千万别影响了容貌。 我让重朔把之前准备的红包拿了出来,里面是满满一沓现金。交到小圆手里,她却不肯接。 她羞赧的说:“盛卿姐,不用这样的……我真的没什么,所有的费用公司都给我出了,还给了我工伤补偿,我也跟公司解释过了,这事不怪你们的,都是大家不小心……” 我正要再劝她,我的手机和重朔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这响声跟平时的电话短信铃声不一样。是我设置的热搜提醒。如果这个声音响起来,就说明我又因为什么事情……上了热搜…… 这是我自己偷偷设置的一个小提醒。圈子里很多艺人很排斥微博消息,觉得难以接受网友们的指责谩骂,但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知道别人是怎么骂我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迅速变坚强。我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艺人,如果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手法来麻痹自己,恐怕心理上早就承受不住压力了。 这几年能让我上热搜的事情也没什么好事。这个提示音,就像是风暴来临时的警铃。 重朔先拿起手机来看了。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可脸色白的吓人,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我心里慌了慌。可马上镇定下来,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 重朔还是没说话。 “有人爆了这次江玖助理受伤的事情?”我又问。最近出的事情,也无非就是这一件了。我还看了一眼小圆,小圆也是一头雾水。 “姐……”重朔只开口叫了我一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后面的话却再说不出来。 他不说,就还是要我自己去看,我拿出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解锁了屏幕。 第三十九章 一部手机而已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不管是什么事,总要面对的。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按着提示打开消息,看到的,却是能彻底击垮我的文字…… “赵止初导演自爆曾与盛姓女星因戏生情,却因盛姓女星为裴家富商所包养最终分手。” 手突然握不住手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字眼,我几乎已经要忘记那段事情。但其实不是忘记,只是那种卑劣肮脏的往事,谁都不会愿意主动想起。 赵止初是我和向禾野合作的那部偶像剧的导演。拍摄的几个月中,我们一直算是和谐相处,相安无事,我甚至觉得他人不错,对我很关怀照顾。 但那时我也隐约的感觉到,他对我的关怀是有些过火了的,会带着一些难以言明的暧昧。我也反思着,是不是我主动找他毛遂自荐拍这部戏的行为,给他造成了什么误会。但好在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并未曾发生什么不愉快。 况且当时我正和向禾野秘密恋爱着,满心满眼都是他,哪里还顾得到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拍完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向禾野突然和我说了分手。我没有纠缠,也没有痛哭,只是选择安心放手,可心里的难受只有自己知道。神思恍惚之间,连弄丢了手机都没有察觉。 我不知道是刚巧赵止初捡到了手机,还是别人捡到之后又被他拿去,总之他拿着我的手机来我房间找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要还给我的,还说了好几句谢谢。 我至今依然记得当时的场景。赵止初拿着我的手机站在我房间门口,我伸手去接手机,可他递到一半,突然收了回去,笑容难测的说:“就这样拿走了?不好好感谢感谢我吗?” 我心下纳闷,不就是一个手机吗?大家在一起拍戏这么久,也算是很熟了,就像同事之间谁捡到了谁的手机还回去一样,说句谢谢还不行吗?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难不成还要发面锦旗正式致谢? “谢谢赵导。”我又郑重其事的道了声谢。 “这可没有诚意。走,我们进去说。”一边说,他就一边往我房间里进。 我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而且我现在心情差的很,没心情陪他周旋。 我欲要关门,将他拦在外头,说:“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一部手机而已,赵导要是这么喜欢就送你了。” “哎?”赵止初伸手扶住了我正要关的门,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几分戏谑,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真不要?没有了手机,可就不能跟你的长颈鹿哥哥发短信啦。” 长颈鹿哥哥……那是我给向禾野存的备注!平时在剧组里我们不方便谈情说爱,便总是等到拍完戏回酒店休息之后,偷偷发一会儿甜蜜的短信。 赵止初这个无耻之徒!捡到别人的手机,竟然还偷看里面的内容! 羞恼慌乱之中,我伸手就去抢手机,他趁这个机会直接闪进了我房间里。可这会儿我已经顾不得他进不进我的房间了,喝声道:“你把手机还给我!偷看别人的短信,你要不要脸!” 可被我骂了,他却不生气,依然笑意不减的说:“真没想到我们清高的盛女神谈起恋爱来这么温柔。你告诉告诉我,这个长颈鹿哥哥是谁啊?偷偷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还瞒着不让大家知道?” 听他这样一说,我反而放了几分心。向禾野的号码我没有存名字,短信里的内容大多也就是些想你爱你晚安早安的甜言蜜语,没什么特别的内容。赵止初偷看过之后,也没看出对方是谁。 “赵止初,这是我的私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现在马上把手机还给我,从我房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既然不要脸,我也不怕撕破脸。 他却耸了耸肩,说:“好啊,那我就按照这个号码打过去,看看你这秘密男友究竟是谁。我猜不光是我好奇,粉丝们应该也很好奇吧?” 他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 其实跟向禾野恋爱之前,我就想过要不要公开。明星恋爱不是小事,况且我们现在年纪还轻,确实不是适合恋爱的时机。所以我跟向禾野也在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这段恋情要保密。 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何必为了一段已经结束的爱情承担不必要的影响。 赵止初的话,我确实怕了,苍白着脸问他:“你想怎么样才肯把手机还给我?” 怪只怪我当初年轻懵懂,涉世未深,不知道怎么对付赵止初这样的奸人,轻易就被他看破了弱点。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他就知道我很怕恋情被曝光。 所以他得意的笑了笑,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靠近我两步,说:“傻丫头,跟这种不能公开的人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跟哥哥在一起吧,哥哥疼你,好不好?” 我连退两步,鄙夷道:“你恶不恶心?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钱?”赵止初摇了摇头,脸上的贪婪之色却愈加不以掩饰,“钱哪比得上你啊?我只想要你,从你进组的第一天开始就想要了,乖,让哥哥疼你,以后你想要多少戏哥哥都给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赵止初赵导演,私下里竟是这么恶心下作的模样!不仅好色无耻,还很没有自知之明!他的戏?姑奶奶就算瞎了眼也看不上! 我一巴掌打掉他伸过来摸我脸的脏手,明明心里虚的要命,脸上却摆足了盛气凌人的姿态,厉声说:“不要脸的狗东西!你知不知道我男朋友是谁!” 赵止初被我唬住了,还真的停下了朝我靠近的脚步,问:“谁?” “裴昀辞,裴氏富商的长子,金瑞电子的董事长!”我朗声说道。 这谎话,不过是我刚刚焦急间临时想出来的。裴昀辞,是裴述青的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我想,借着他的身份,或许能吓得住赵止初。 裴家是做生意的,都是圈外人,裴昀辞的名字未必有人听说过,但金瑞电子的名号一定不陌生,果然赵止初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我便面露鄙夷,趁热打铁道:“没听说过?没关系,去网上查查就知道了。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你今天曝光了我们的恋情,得罪我倒是没什么,得罪了他,呵呵,他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赵导你不会不明白吧!” 赵止初仍心存疑虑,疑的不仅是裴昀辞这个名字,也疑我所言可有其事。 今日闹出这样的事,不必说,赵止初和我算是撕破脸了,所以他也不怕一条路走到黑,直接质疑道:“是真的?你怕不是编故事骗我呢吧。要真有这种事,你还用辛辛苦苦出来拍戏?” 我也知道他未必那么好骗,而我之所以编出这种谎话,正是因为我身边有能佐证的东西。 我从自己的东西里取出一份文件来,甩给了赵止初。 那是我的违约赔偿合同。为了拍这部剧,我违反了跟公司签订的合约,公司要算我违约并让我赔偿违约金,我没有意见。但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要慢慢偿还,便需要有担保人。 担保人自然不是谁都能当的,总要有一定的资产。我便回了趟家,找裴家人帮忙签这个字。 冯亦伦和裴家的两个姐姐年纪都还轻,资产不够雄厚,我就干脆直接找了大哥帮我签这个字。虽然平时和这位大哥的交集更少,但大哥只扫了几眼文件就爽快的帮我签了,甚至还问我,要不要直接帮我还清债务。我表达了谢意,也婉拒了他的好意。 但不论真相,此时我拿给赵止初的这份文件上,就赫然签着裴昀辞的名字。 若不是关系斐然,谁会吃饱了撑的帮我做债务担保?赵止初算是被我骗住了,还了我手机,也没再提此事。 而戏也已经拍完了,当天我便连夜离开了剧组,从此再没见过赵止初。 这些年,赵止初的发展也并不顺利。当年那部偶像剧几乎可以算是他的巅峰之作了。当然不是他当时导演的水平有多好,而是他再请不到我这样咖位和演技的主角。如今几乎已经很少能听到他的名字。至少我是不知道他都在干些什么。 许久不见的人突然冒出来,竟然就是为了爆这样一个惊天的黑料。 前半段我和他的恋情自然是恶意抹黑,而后半段的部分却是我亲自口述给他的。最要紧的是,在后半段的故事里,我是一个活脱脱被富商包养的小三。大哥裴昀辞大了我二十多岁,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他的儿子只比我小几岁…… “姐……姐!”重朔推了推发愣的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医院里。小圆还没有看手机,看着面容惨淡的我,关心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我下意识的想回答,却怎么都说不出“没什么”这样的话。 第四十章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团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姐,我们先回去吧。”重朔过来扶我。 是啊,先回去,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回去才是,不能一直呆在医院里。 重朔带着我上车,一路上我都混乱不堪,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车子才开出一半,手机就轰炸一样响了起来,公司在找我,艾姐在找我,所有人的电话和短信都像是同一时间在我手机上炸开。我慌乱无措的直接按了关机。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处理眼前的这种状况!我不知道我应该跟他们说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微博上说的……”重朔开着车,却终于忍不住问我。我知道他想问的是,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连他都觉得难以置信。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我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所有的人设和形象会变成什么?薛迟爱才刚刚卷入这类的事情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全网封杀,娱乐圈根本不可能再容得下我。 这次的事情和以前的都不一样。除了性质恶劣之外,更有圈内导演亲自爆料,言之凿凿真情实意,一整篇文章下来,将事情描写得惟妙惟肖,远不是从前那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可以比的。 最难受的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澄清。这件事是我亲口说的,是我一手对赵止初捏造的!现在要我怎么来澄清?唯一的方法就是公布我和裴家的关系。可那也就意味着要公布我私生女的身份。私生女难道就比小三好听吗?更何况上一次为了澄清冯亦伦的事情,我已经说过自己只是裴家名媛的朋友,眼下又怎么可能亲自推翻自己的言论。 所以面对种种质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可能承认莫须有的事情,却也无法信誓旦旦的否认。 “如果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会不会信。”我茫然的说道,不知道是在问重朔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当然信啊!”重朔想也不想就回答,“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无力的闭了闭眼。他信,可他信又有什么用,别人都不信,谁都不相信。我不敢打开手机,不敢查看微博,不敢去看网友的评论。薛迟爱被爆当了小三的时候,评论里辱骂重伤的言辞无所不用其极,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觉得心有余悸。如今这个被所有人咒骂的人变成了我,我又怎么能有勇气面对。 “吱”的一声,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坐在座椅上的我直接被甩到了车门上。 回过神来,发现重朔突然调了头,明明已经快开到家了,可他现在却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好多记者围在外面……”重朔面色难看的说道。 竟然这么快吗?消息才放出去几个小时,已经有众多记者闻讯赶来围在我家门外。 “姐,现在去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家都不能回,我还能去哪里。 “要不……送你回公司?也不行,家门口都这么多人了,公司肯定更多记者。艾姐非要发疯不可!到底是谁把你的地址都爆出去了啊?怎么这群记者来得这么快!”重朔一个人在旁边焦虑的念叨着。 所有人都在找我,到处都是关于我的议论,可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而现在才突然发现,我连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重朔把我领回了他自己家。不过是一间几十平的出租房,有些乱,典型的年轻单身汉住的地方。他窘迫的忙着收拾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杂物,又是给我端水又是给我拿零食。 可我哪里顾得上这些,枯坐了许久之后,稍稍缓和了一点情绪,才开始仔细想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我想给冯亦伦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暂且收留我几天,可手机才一打开,无数个电话和短信一起进来,根本不给我拨出电话的机会。 我吓的立刻又关掉了手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朔躲出去接了个电话。等他回来后,小心翼翼的说:“姐,陆哥说让你在这里等他,他马上过来接你。” “陆晨郁?”我怀疑自己神志不清听错了。 “嗯,他在外地做活动,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大概晚上就能到。” 全世界都在找我却全世界都找不到我的时候,竟然只有陆晨郁能够通过重朔找到我。可他找我做什么呢?兴师问罪?以罪论处? 我站起身来往外走,“重朔,你送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啊?”重朔慌慌张张的跟上来,“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陆哥说让你在这里等他啊,你这个时候还要跑去哪里……” “你到底是他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我高声质问拦着我的重朔。 重朔不敢再拦了,只能乖乖的开车送我。 虽然没法联系冯亦伦,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我随时都能去的,并且没人找得到,也没人进得去。那就是裴家。 重朔的车子停在了高宅大院戒备森严的裴家大宅外。他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下车进去。 虽然许久没有回来过,但裴家的佣人都还认得我,毫无阻拦的放我进去了。从前照顾我的佣人见了我,惊奇道:“卿小姐怎么回来了?太太和三小姐都没在家呢。” 父亲过世,大宅里就只剩下裴夫人和至今未嫁的裴明歌住在这里。我问了一句:“我的房间还在吗?” “在的,您等等,我去帮您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以前我的东西没人动,房间也一直有人打扫,保持着干净整洁。所以我进去之后,除了佣人送餐时会开门,就再没出过房间一步。 晚上的时候,裴明歌进了我的房间。她还穿着职业装,大概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她问道。 “回来住几天就走。”我回答道。 “出了什么事吗?”她走进,低下头看着披头散发的我。 我摇了摇头。不想说。也说不清楚。 她体贴的没再追问,只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那好,有什么需要我的记得来找我。” 我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这次谁都帮不了我了。 昏天暗地的躲了三天,我觉得自己终于回过神来了。这三天里,我打开过两次手机,看了大家发给我的消息,又看了看微博评论。第一次只看了两分钟就受不了关机了,第二次看了足足两个小时。 果然不出我所料,评论里除了骂我的,就是要求我站出来解释的,又或者是要求我道歉并退出娱乐圈的。可我在这些一边倒的评论里,发现了被淹没的几条粉丝留言。他们说,喜欢了我很久,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相信我会站出来澄清。还有人说,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但一直欣赏我的作品和演技,但愿报道是假的。 而这些凤毛菱角的支持也马上被其他网友攻击谩骂,甚至被说成是我的小号和我请的水军。谁是水军谁是小号我不知道,但评论的方向确实是一边倒的。 可为了那些仅剩的、还愿意喜欢我支持我的人,我也不能再当鸵鸟了。 我编辑了一条微博,用自己的账号发送了出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听下回分解。” 这是一条典型“盛卿”风格的文案,没有多余的解释和哭诉,只告诉大家,事情并不是那样。只需要给我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而至于怎么解释,我当然还没想好。但总要解释的。除非我真的想退出娱乐圈。就算要退,也要在我做过所有的努力之后。 想让这件事得到解决,必然需要大量的公关。可星辰已经指望不上了,就在出事的第二天,公司的公众微博已经发表声明,称出现此事深感歉意,但艺人的行为是个人行为,公司不曾干涉也无法负责,事后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公司在这个时候放弃我甚至想跟我撇清关系,我也不意外。这不算是坏消息,才刚刚开始而已,后面或许还有更坏的在等我。 之后要做的就是去找陆晨郁。电话自然是说不清的,我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外面的热度还没有退,这几天我一直不见人,记者们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的四处围堵我。好在陆晨郁自己的房子地址隐秘,没人知道,我才能安安稳稳的到他家见他。 见了面,陆晨郁的反应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愤怒,也没张口责骂,竟然没太大的情绪,只是看着我,稍有些无奈的说:“你知不知道所有人找你都找疯了。” “嗯,所以你想怎么处理?我们先离婚吧。”我的语气也很平静。 “离婚有用?” “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没必要牵扯进来。我是的责任我会承担。我们先离婚,你可以对外声称其实我们早就秘密离婚了,这件事你不清楚,也和你无关。”我尽量保持着情绪的平稳,把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话说出来。 陆晨郁不急不躁,问道:“那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第四十一章 可以亵玩焉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还不知道,没想好。” “那等你想好再说吧。”他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他对我没有什么要求吗?不需要我做什么?这件事虽然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可他作为我名义上的老公也会受很大的影响,他不跟我计算他的损失吗? “你有地方去吗?”他突然又问道。 我滞了滞,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确实没什么好去处,原本回裴家就是万不得已的,现在我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当口跑出来一趟,如果被人看到,跟着我回去,被发现我去的是裴家,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所以接下来是去找冯亦伦还是卓知南,我还没想好。坦白说,我不知道冯亦伦方不方便,也不太想在这个时候连累卓知南。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迟疑,陆晨郁立刻说:“那就先留在我这里吧。还有两间卧室,你自己选。” 我震惊的看向他,可陆晨郁仍是没什么表情,已经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我缓缓的站起身,木然的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离婚也可以么。”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陆晨郁的反应和表现,让我有了这样的猜想,甚至萌生了一些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希望。既然压不下去,那不如问一问。 陆晨郁停下脚步,说:“我不是说了,等你想好再说吧。” “为什么?!”我突然问道。 “你想解决……” 我打断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对我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里,或许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或许我一无所有了,可突然有一个人愿意对我好,这份好意弥足珍贵。。 陆晨郁这才转回身朝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低着头看向我,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冷血的人。” 我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情。”他又一次强调。 我还是没有说话。 他转身要走,我突然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他愣了愣,身体有些僵,却没有推开我,站了一会儿,轻轻摸了下我的头,说:“想哭?” “嗯……”我吸了吸鼻子,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那哭一会儿吧。不过哭完记得帮我洗这件衣服。” 他说“一会儿”,实在是低估我了。我抱着他嚎了半个钟头,确实把他的衣服弄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然后就松开了他。因为站着哭太累了,我要坐着哭。 我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背靠着沙发,还抱了一只抱枕在怀里。 大约那半个钟头已经把陆晨郁折磨得不轻,他也懒得管我,只扔了包纸巾给我,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来,放到我面前,说:“嗓子都哑了,喝点水吧。” 我抽抽噎噎的擦了擦鼻涕,勉强喝了口水。 “你们女人都这么能哭?”他带着几分困惑。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不知道,你去问别的女人吧。” 我一直知道哭是一个体力活,尤其是嚎啕大哭。每次拍戏拍这种大哭的戏时,拍完都会累到气都没力气喘,所以平时不拍戏的时候,我就算想哭,最多也只是掉几滴眼泪。 早上,我是在地毯上醒来的。睁眼的时候天还没亮。 昨晚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继续哭,周而复始,把自己所有的体力和眼泪都耗尽。开始是因为这次的黑料哭,可哭着哭着就不那么简单了,后来就开始哭我的父母,哭我无疾而终的短暂初恋,哭我孤独寂寞的童年和这些年的惨痛遭遇。甚至想想上小学时被同桌抢走的那块橡皮,也伤心的哭了一会儿。 最后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也因为这长毛地毯太柔软舒适了,我稀里糊涂枕着靠枕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 身上搭了条被子,自然是陆晨郁在我睡着后给我盖的。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到陆晨郁卧室门口,看到他躺在床上,看样子是还没醒。 不是我想偷窥他睡觉,实在是因为他没关门,入眼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若有所觉的睁开了眼,朝门外看了看,便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沙哑着嗓子说:“醒了?” 他头发有些乱,睡衣也睡的邹巴巴的,领口都歪歪斜斜的露出小半边锁骨来。确实不是他平日里精致严谨的模样,让人只可远观,而眼下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可以亵玩焉…… 我突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以前就算一起住在家里,甚至偶尔睡在一间房一张床上,也没有见过他刚睡醒的样子。因为他习惯早起,总是在我睡醒之前就梳洗打扮妥当。 大概是因为地板不舒服,我醒的很早,所以抢在了他前面。 “嗯,醒了,卫生间里的东西都能用吗?我想洗个澡。”昨晚都没有洗漱就睡着了。 “可以用。”说着他起身,打开衣柜,拿了一条干净的纯棉T恤递给我,说:“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先换我吧的,晚点让人去帮你买。” 我伸手接了过来,洗完澡,却捏着那件衣服不知道该不该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然没在男人家里住过,但电视里那些穿着男人宽大的衣服、露着两条又白又长的大腿的女人,随意间透露着不经意的诱惑,意味着什么难道我还不懂吗?虽然我无意诱惑陆晨郁,陆晨郁也未必会把我视为诱惑,但总归不合适。 可昨天穿过来的衣服被我睡觉穿了一夜,又脏又皱,身上也被内衣的钢圈勒出明显的红痕,实在是不想穿旧衣服了。 套上陆晨郁的T恤,宽松柔软的触感让我一下子舍不得脱下来。可低头看看,衬衫的下摆也确实只到大腿而已。 我往镜子里一看,果然有电视里那个味道了……唯一的区别是,那些女人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却都面容精致,就算素面朝天头发散乱也一定是有种慵懒随意的美。而我眼睛肿的像核桃,鼻尖因昨天擦鼻涕次数太多而泛起一块滑稽的红痕……真是好丑的一张脸。 顶着这样一张丑脸,一想到昨晚我哭的时候一定比现在还要丑多了,就又有些懊悔。 出来看见陆晨郁在厨房里做早餐。他烤了吐司,煎了火腿和鸡蛋,还加热了牛奶。 把盘子端上餐桌的时候,我隐约看着他的模样,像是心情不错,竟像是噙着笑意的。 我凑近了他的脸,认认真真的盯了一会儿,他问:“干什么?” “你……心情不错?”我问道。 他垂了目光,停顿片刻,答道:“还好。” 还好?他说还好那就真的是不错了! “喂,你有没有人性啊,我都要身败名裂了,你心情还这么好?”我义愤难平的问道。 “哪有那么严重。总能解决的。” 说的轻松,要是那么好解决,我也不至于躲在这里不敢出门了。可……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对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算是重朔,第一反应也是要问问我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从昨天到现在为止,陆晨郁半句都没有提过,甚至丝毫都没有表现出质疑。而且若不是认为事情是假的,他又怎么会说出“总能解决”这样的话。 “陆晨郁。”我认真的叫着他的名字,“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疑惑的抬头看向我,刚要开口,一眼看到我凝重的表情,大约就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了。他确实很厉害,总是能一个眼神就把人看穿,所以他重新低下头去切面包,说:“没有什么。” “为什么?”我追问着。 “你说呢?”他瞥了我一眼,“你要是肯跟有妇之夫交往,也不至于消沉了几年,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逻辑上不够严谨,“那难道发展不好的女星就没有跟富豪牵扯不清的吗?” “我们认识几年了,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比我清楚。” 这话倒是没错。我妈就是别人家的小三,这件事被我视为毕生耻辱,所以换做是我,就算是让我原地暴毙,我也绝对绝对不会牵扯进别人的婚姻。 但这些陆晨郁不了解,别人更不了解,外界只会以最主观的偏见去衡量一个他们根本不认识不了解的人。 “那你不想知道裴昀辞跟我究竟是什么关系吗?”毕竟赵止初的爆料里也明确提到了裴昀辞帮我签字担保的事情。 他瞥了我一眼,说:“那不是你闺蜜的大哥吗。” 是了,按照之前的说法,裴昀辞确实是我的名媛好友裴晚谣的大哥。作为这样的关系帮我担保债务,不知道算不算合理。 哪知陆晨郁继续说道:“你连被我潜规则都不肯,还会接受一个已婚大叔?难不成他有什么过人的魅力。” “切,”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替我这位有血亲的大哥说两句话:“有魅力不行吗?人家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有钱,有钱!” 第四十二章 何以解忧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他这时候才像是有了几分兴趣,看着我说:“是吗?那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有钱的,资源还好,而且这么巧,我也是有妇之夫,不如你考虑考虑我?” “就你?”我故意满脸鄙夷,“自己看看你那一幅小白脸的样子,还想潜我?我潜你还差不多。” “好啊,那你潜我。我给你打个八折。六折也行。” 现在跟陆晨郁开着“潜规则”的玩笑已经信手拈来了。可也只有同他开玩笑的时候,才能稍稍笑一笑。就想我预想的,公司对我的态度只是第一个开端,后面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噩耗。 两个代言的解约也接踵而来。这也算是意料之中,这种时候,所有的通告跟活动都巴不得能跟我撇清关系,生怕粘上一点负面影响。 眼下的状态,我也确实没办法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关系不过硬的活动便索性全部取消,有些合作久了的、有些交情的,我只能尽量拜托他们容后处理,再多给我留一些时间。 我不是不能理解社会的现实,尤其是在演艺圈里,谁不是以自身的利益为首要考虑。艾姐也已经明确的告诉我,公司不会替我承担我请求的大量公关所需要的费用,反正合同也快到期了,到期解除就好,公司不想再替我收拾烂摊子。 我确实一直盼望着能顺利跟星辰解约,如今倒是遂了我的心愿,却不曾想是以这种方式。 鑫影那边倒是没有别的消息,大概是碍着卓知南的关系,秦宇没有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取消签约意向。而越是这样,我越应该先表态,我主动联络了秦宇,希望他不要急于做决定,先给我一点时间再考虑我们还是不是要签约。 花了三天的时间处理这些紧急的破烂事,只觉得身心俱疲,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寒凉。 而消息的热度依然没有过去,反而随着我发的那条微博愈演愈烈。我发声反驳,那就意味着事情还会有转机,有些人期待着看更多的热闹,有些人则等着看我的笑话。 家还是回不去,大约要在陆晨郁这里住上一阵子了。我们能这么和谐相处的住在同一屋檐下,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晨郁请的阿姨每天只过来一趟,做几个小时家务后就回去,大多数时候就只有我和他在家里。而对他放下戒心之后,一些小事我也愿意向他请教,就比如我刚刚写好了一条长微博,让他来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大家也等了几天了,除了那条几个字的微博之外,我也没再给出什么回应,想来大家也已经急不可耐了,虽然眼下我还没有什么有利的应对措施,但总该拿出点东西了。 我便写了很长的一段文字,称赵止初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当初拍戏时尚未察觉,戏都拍完了才发现他的真面目,向我求爱不成便威胁我,如此肮脏无耻之辈如今又出来恶意诋毁我。同时我也保证,绝无违反道德的不良行为,更不曾跟赵止初有过任何感情关系。 陆晨郁认认真真看完了我的文字,说:“内容倒还可以,只是节奏不是太好。这种时候不该你自己写文发布吧,应该请专业的公关团队。” 这我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几篇文字就能解决的,需要全面统筹规划的大量公关运营。最好是从一开始就由公关团队全面接手,免得我自己犯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 可是,“公司不想帮我,我也没什么好的渠道。” 说白了就是没钱。公司不帮我,我自己又请不起,只能干耗着。从前有上一家公司的违约金要付,后来收入也不算多,眼下又面临许多解约。我的经济状况已十分窘迫。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陆晨郁问道。 也不算想好了,只是有一些方法,要求助于他人,可不可行尚且未知。明天便是要去见两个人,打两场硬仗。若这两件事都成了,事情或许还过得去。若不成,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唉……”我仰天长叹,心中郁结的闷气怎么都叹不出去,突然转头问陆晨郁,“你家有酒吗?” “你想喝酒?” 我是想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虽不能真的解了我的忧愁,但却能让我暂时忘记。 但一眼看见陆晨郁那审视的眼光,想到我之前喝多后在他面前出的糗,好吧,还是算了,毕竟现在寄人篱下,不好太放浪形骸。 以前有没法纾解的烦心事时我就喜欢自己喝点酒。那时候家里没有别人,孙姐自己关了房门,我就满屋子的乱喊乱闹,又唱又跳。第二天清醒后虽然那些烦心事一样都不会少,但总能重新打起精神来去面对,因为宿醉后的头疼感那么真切,能让我真实的感受到生活的艰难。 晚上我没有喝酒,却在第二天出门办事之前喝了一点。我怕我不喝酒的话,就没有勇气去见我约的人。 我约了向禾野,他也答应赴约。这个时候还肯来见我,其实我已经心存感激了。 我想了这么多天,想要澄清这件事,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大家知道赵止初在撒谎。首要的就是要证实在偶像剧拍摄期间,跟我有恋爱关系的人根本就不是赵止初,更不是裴昀辞。唯一能帮我做这个证的人,就只有向禾野。只要他愿意出面为我作证,就能揭穿赵止初谎言的第一步。 我和向禾野的关系,一直那么简单纯粹,不参杂任何利益。可许久不联系,甚至他之前联络我我都没有回复,如今却因为这种事情有求于他。让我怎么面对。 我尽可能用最直接简短的语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图,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听我说完,向禾野神色动容,略有怒意,说:“拍戏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恶劣到这种地步。” “我也没有想到。那时候还觉得他人不错,很少见到这么亲切随和的导演。” “那是对你,对别人他可未必是这种态度。”向禾野的语气透露着鄙夷,却不愿再多说当时的情景了。 我觉得有些难堪,“可他现在害得最厉害的也是我。当初他就拿着短信威胁我,现在又编出这些谎话抹黑我。” 向禾野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说:“也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有这些事。” 其实我根本不想深谈关于我和他恋情的问题,可整件事却又是因这而起,避无可避,只能说:“这怎么能怪你……” “可是,你和那位姓裴的富商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突然问道。 “没有什么关系。”我想都没想,立刻就回答了,可心里却像是落了一块冰。 至始至终,没有这种疑问的人,竟就只有陆晨郁一个,哪怕是向禾野也会疑惑。我知道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的相信我,哪怕是曾经的恋人。 “我知道要你帮忙挺为难你的,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你能不能考虑看看,出面帮我解释?” 向禾野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确实很想帮你,也看不惯赵止初的做法,但你也知道我才回国发展,公司一直说现在形象对我来说很重要,轻易不让我牵扯任何绯闻。我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同意我参与。我要先去征询一下公司的意见。” 他一开口,我便大致知道是怎么样的回复了。我分辨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应该再跟他说些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和公司签了合约,所有的行为都得经过允许,我也不敢贸然违背公司的意愿。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是得罪不起公司的。回去我会尽量跟公司协调,你等我消息,好吗?” 我明白,我也都理解,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说:“好,我明白的,谢谢你了。” 下午我约了秦宇见面相谈,请求由他来出资帮我进行公关。我毕竟是他有意向签约的艺人,就当是提前打一些基础,而这些费用可以算入我们签约后的报酬里。 可眼下我身处这样的黑料中,鑫影或许也在考虑是否还要签下我,以及这项投入以后能否收得回。坦白说,我也不敢保证,假如上午的见面向禾野答应帮我澄清,我还能有些把握。但向禾野没有,事情该如何发展,就不是我能够把控的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转机。 我希望秦宇肯出资帮我,但也要给他分析清楚利弊。他若愿意帮,日后我必定全力回报。他若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 而秦宇给我的答案依旧是:考虑考虑。 考虑是个什么意思,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求职的时候,面试官说考虑考虑,基本就是不会录用;求婚的时候,伴侣说要考虑考虑,十有八九这桩婚也结不成。 但他们两人现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也只能等。 卓知南知道我见了秦宇,约我晚上到她家里去。从出事至今她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我都没跟她多说什么,她除了担心我之外,大概更是一肚子的疑问。 第四十三章 夫妻一场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我现在真的很怕人问起怎么回事。好像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我要一遍一遍的解释,可每一次解释其实都是在撒谎。 所以一进门,我就对卓知南说:“不要问了,我实在懒得说,今天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你就陪我喝酒好不好?” “喝什么酒?”卓知南把脸一横,教训我说,“我是叫你来商量对策的,可不是叫你来喝酒的。你不会就打算自暴自弃了吧?这点小磨难就打倒你了? 我垂头丧气的换了鞋子进门,说:“姐姐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叫小磨难?那你来磨一个试试看。” 卓知南恨铁不成钢的锤了我一下,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薛迟爱不是才历了一遭吗?她都能挨过去,你有什么不能的。难道你还不如他吗?” “我可没她那好本事!林成栋肯为她离婚,裴昀辞可不会为了我离婚!就算他愿意离,时间也倒不回五年前,说什么都晚了。” 卓知南拉着我坐下来,推心置腹的说:“其实也没关系。只要你说,你根本不知道裴昀辞已婚,或者说,他告诉你他已经离婚了,你相信了他才跟他在一起。甚至哪怕是他的婚姻名存实亡都好。总之只要显得你也是无辜委屈的受害者,再加上当年年轻无知容易轻信他人,事情也就解开了。” 她说的这些,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可裴昀辞虽然是我血缘上的大哥,我们之间却没多少兄妹情谊,更是连面都见不上几次,这次因为我的事情殃及他也上了新闻,我已经很歉疚了,再要连累他的名声,我实在于心不忍,更不论他是否愿意。 裴家人行事向来低调内敛,因为我的缘故,上次已经连累冯亦伦和裴晚谣抛头露面,眼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麻烦他们。裴家一共就那么几个儿子,上次是冯亦伦,这次是裴昀辞,都跟我这个血亲妹妹传出这样的暧昧关系,要是被裴述青知道,非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打我。 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想和他们断绝来往,可一有事情就去找他们帮忙,而自己又没什么能为他们做的,我这不是变成了忘恩负义的自私小人。 见我低头不语,卓知南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卿卿,我问你一句……你和那个裴昀辞,断了没有?” 断了没有?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卓知南不知道内情,见我也没有解释,只当我跟裴昀辞是真的有私情。这叫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是继续隐瞒呢,还是干脆告诉她真相? 见我又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卓知南便皱了眉,说:“要是还没断也还好,他大概还会愿意帮你。可你老公呢?陆晨郁怎么看这件事?” 好么,她这是误会的更深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就按照自己的猜想往越来越偏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哎呀,南南,你倒是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我跟裴昀辞之间没有那层关系,一点都没有,我也跟陆晨郁解释过了,他也没怪我。” “陆晨郁相信你了?”卓知南一脸的震惊,想不通连她都不太相信的事情,陆晨郁怎么就信了。 “你怎么解释的,他就信了?他没跟你闹起来?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和他离婚吗,怎么,不离了?” 其实我都没和陆晨郁解释啊,他自己就信了。 “嗯,暂时先不离了。我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离婚。之前他答应给我他新戏的女一。不过眼下这情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参演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不免有些喟叹。 卓知南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两口气,说:“真没想到陆晨郁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种时候愿意跟你共患难也是难得了。从前还以为他也是个四处留情的人渣,我还担心他会落井下石来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见她比我还感叹,我忍不住推了推她,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不像你啊。干嘛这么感同身受。” “没什么……”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替你担心而已。” 我猜她大约有心事,但眼下我尚且自顾不暇,她又不愿意多说,就先不提了,以后再说吧。 “其实经过这件事,我突然觉得陆晨郁人还蛮好的。以往或许是错怪他了。出事以来我收到的所有消息都是坏消息,唯独他那里是好消息。真是最没有想到的人却最给我惊喜。”我也不免感怀。 其实对于向禾野,我不敢抱有什么期待。可又怎么会不期待。所有人里,唯独他是和我有过一些感情的。无论他是顾念着旧情还是如今的友情,又或者哪怕是为了出于正义,如果他肯出面为我说一句话,我都会很高兴的。 卓知南握了我的手,说:“这样最好,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所以你以后也要多改改性子,温顺一点有什么不好?多让他帮帮你,你也不会走的这么难。还有这次的事情,你求他多为你说说话,他的话很有分量的。夫妻同体,总该互帮互助的。” 我点点头应下。卓知南的话虽用不到实处,但她的好意我是要领的。 今晚是打算在卓知南这里睡的,我们有很多话要聊,她明天又要外出拍摄数日,接下来我们都没时间见面。所以我们早早洗了澡,安心的坐在一起吃水果聊天。 聊着聊着,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大概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号码,她没接,直接扔到了一旁。 可片刻不到,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过之后眉头就皱了皱,说:“我经纪人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你快接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我催促她。 她接起电话,刚打了声招呼,眼睛就瞟到我身上了,眼神里满是戒备和谨慎,对着电话说:“怎么了?谁找她?” 看那副样子,是找我的吗? 我听不到电话里说了什么,但见她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下来,说:“哦,是和我在一起呢,我知道了,我让她回电话。” “什么情况?找我吗?”我困惑道。 “对,你老公说找不到你了,竟然大费周章通过我经纪人找到我这里来。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外面的人想干嘛。赶紧给陆晨郁回个电话吧。” 我怎么不知道他找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好多个陆晨郁和重朔的未接来电,才想起来下午见秦宇的时候我就把手机设了静音。 回拨了电话过去,他马上就接了起来,问:“盛卿?” “不然还能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他不满道:“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我在卓知南家里啊,你有什么事……” “等着,我现在去接你。”不等我问完,他就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搞什么?这么晚了,他来接我干嘛。 “怎么回事?”卓知南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说现在要来接我。” 卓知南歪了歪头,疑惑道:“来我这里?他知道我家在哪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平时卓知南和陆晨郁一点交集都没有,否则也不会连手机号都不知道,还要通过卓知南的经纪人来联络到她。但他能找到她的经纪人,大概也能找到她的地址吧。 我却故意调侃道:“我也奇怪呢,他怎么会知道你家在哪里?该不会你们背着我偷偷私会过吧?” “神经病。”卓知南翻了个白眼,压根懒得理我,翻身下床去帮我拿了衣服来,说,“我这个小区外来车辆不好进,我送你出去等他吧。” 我们穿了衣服出去等。却不曾想白天里还算暖和的温度,到了晚上降温这么多,衣服都穿在了身上还是觉得冷。而卓知南此时十分不讲义气,喊了几声冷之后就跟我告别,自己先跑回家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外面挨冻。 所以当陆晨郁的车开过来的时候,见到我站在路边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上了车,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我身上。 他的外套上有他身上的气味。清淡如茶的男人味,隐隐带着一点烟草和男士香水的味道。 他平时抽烟很少,香水也用得很少,所以味道淡的几乎难以捕捉,但很好闻。我忍不住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你怎么回事。跑出去又不接电话。”他突然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过来接我,有事吗?”我这才想起来问他。 他却又问我:“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打算今晚留在卓知南这里的啊。” “不回家也不知道告诉我?”他连声质问,语气堪比一个当妈的。 我莫名道:“我又不是未成年,不回家还要跟家长报备?再说我只是借住在你家里,又不是卖给你了。” 陆晨郁转过头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又开了一会儿车,他又问道:“今天不顺利?” “嗯……”我用他的外套盖住了半张脸,闷闷的应了一声。 “早就猜到了。所以怕你想不开。”他说道。 第四十四章 心肝宝贝小娇妻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哦,你怕我跳楼是吧?你放心,就算要跳楼我也要先写好遗书,说是赵止初和那些骂我的人把我逼死的。”可想了想,觉得他的话还是有不对的地方,坐直了身子质问道:“哎?不对啊,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早就猜到了?你认准了我会吃瘪是吧?” “你今天去见了谁?秦宇?还是向禾野?”他漫不经心的问。 我老实回答:“……都见了。” “连旧情人都不肯帮你吗?”他神色间带了几分鄙夷,“还以为你们好过一场,他会顾念些旧情。” 向禾野自然有他的难处,我不愿意听陆晨郁诋毁他,找茬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工作不是一直都很忙吗?怎么这几天这么闲。不出去好好拍戏天天往家跑干什么……” “不管是去见谁,这个时候谁都给不了你什么好消息。所以看开点,人情冷暖向来如此。以后你只会发现这个圈子比你想象的更冷血。” 我知道他说的也没错,可心里总有些不服气,说:“也不一定吧,至少我还有卓知南这样的朋友。还有你啊,你也没有落井下石,还肯帮我。所以说这个圈子里还是有好人的。” 陆晨郁似笑非笑的,说:“你竟然肯承认我是好人?不过你知道就好,我这样的好人太难得了,你要好好珍惜。” 我不屑的轻嗤一声,说:“是是是,陆大善人,我谢谢你大晚上不睡觉非要不辞辛苦的把我领回家!” 原本我和卓知南还有好多要聊的事情,却都被他给搅和了。 回到家之后,我总是想到卓知南对我说的“求陆晨郁帮帮我”,动了的心思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我蹭着脚步挪到了陆晨郁的书房门口,趴在门边眼巴巴的往里看。 大概是独居惯了,他在家里从来不关房间门,此时就能看到他坐在电脑前面,似乎是在处理什么工作。 陆晨郁拍戏不算高产,但平时他也总有事要忙,很少看到他有大片的闲余时间。 我想着既然他在工作,那还是先不要打扰他好了,哪知道他就像侧面也长了眼睛一样,明明双眼直视着前方的电脑,却突然开口说:“说吧,什么事?” “那个……你现在不忙吗?”我小声的问道。 他停了敲打键盘的动作,看向我,说:“不忙,进来吧。”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坐立难安的绞着手指。 “你这是……要跟我表白?”看我一幅扭捏的模样,陆晨郁开口调笑道。 我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道:“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发声支持我一下,好歹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你站出来说话,会很有分量的……” 看陆晨郁神色颇玩味的看着我,我赶忙又加了一句:“哦当然了,也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或者像上次一样,再答应你一件事。” “那你欠的人情债不就越来越多了?” 不晓得他这样说是个什么意图,我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可见他神色轻松,应该是会答应的吧? 他又说道:“这样吧,未免你负债太多,这次不用你答应我一件事了。你只要求求我,我就帮你。” “什……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没搞明白。 “求我啊。撒个娇,卖个萌之类的,你们女人不是都会这些吗?只要你求求我,我就答应。”陆晨郁说着。 他斜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调笑,语气又这么轻佻,这样子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我不会!”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骗谁呢?你当我没看过你演的戏吗。还是说只会跟沈君南撒娇,跟我就不行?” 沈君南!那是跟向禾野拍的那部偶像剧里,男主角的名字!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看过那部剧,那怎么都不可能是他陆晨郁的品味。别说他了,拍过之后连我自己都没看过。那是唯一一部我拍完以后自己却一遍都没看过的作品。 暂且不说傻白甜的无脑剧情看起来有多尴尬。拍完戏向禾野就把我给甩了,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边看剧边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虽然没看过,我却知道在那部戏里,我的演技也是可圈可点的。虽然偶像剧没什么含金量,但受众群体还真的不少,还是有很多年轻人喜欢看的,他们甚至把我封为教科书式的偶像剧表演。他们说,我看向沈君南时的眼神,就是一个女孩子看着她深爱的男孩时,满目星光的样子。 还用说。我当时看着的可不止是沈君南。而是向禾野! 可陆晨郁吃饱了撑的提这茬干什么。我“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士可杀不可辱……不帮忙就不帮忙,干什么拿我逗闷子! 然而,半小时后…… “陆哥,陆老师,陆老板,陆大影帝,你就帮帮我吧~陆大善人!您忍心看着可怜的孩子沦陷在黑暗的演艺圈里吗?这个世界需要您来维护正义啊!”我搂着陆晨郁的胳膊,每句话的尾音都托了三米长。 是的,我在撒娇。不仅是撒娇。说是苦苦哀求都不为过。 士都要被杀了,辱一辱又有什么大不了……比起前途丧尽在娱乐圈里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还是在陆晨郁面前丢丢脸比较好。 可陆晨郁却板着脸,说:“刚不是很有傲气吗?晚了。过时不候。” “您别这样吧,我好歹是您夫人呢,这时候您要是不站出来挺我一下,大家会说您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哪能让大家这么误会您呀,您可是最深明大义义薄云天的人了。”不仅哀求,我甚至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拍着马匹。 脸这种东西真是有趣,一旦不要了,就可以彻彻底底的丢干净,一点都不留。 “我有这么好?”陆晨郁挑了挑眉,似乎不以为然。 “嗯嗯!”我使劲的点了两下头,“而且你想啊,那个赵止初这样抹黑我,打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脸,那也是打您的脸呢,我可是您的心肝宝贝小娇妻啊。您是谁啊,陆晨郁三个字在娱乐圈那就是王牌,他竟然敢挑衅您?您说这个时候您是不是该站出来教他做人?” 正在喝水的陆晨郁险些一口喷出来,啼笑皆非的看向我,说:“你可真说得出口,什么小娇妻?” “嘿嘿嘿。”我也跟着傻笑了几声。是够恶心的,让我再说第二遍,我也说不出口。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旦被突破,就可以无限下跌。想想跟陆晨郁怄气斗嘴的这几年,要是我能早点看开脸面这无用的东西,大概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私下里惨一点没关系,至少在外面是风光的。 被我恬不知耻的哄了这么半天,陆晨郁大约也是过够了瘾,终于答应帮我发文案。 我的心情也终于豁朗了一些。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这件事给我造成的打击没有想象中的大。 消息刚被放出来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像是灭顶之灾,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可这几天我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被爆出去之后,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我一共就那么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是捏在赵止初手里就是捏在薛迟爱手里,如今他们爆出去,我也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提心吊胆牵挂后路了。只要这次我能把事情顺利解决完,就又是一次重获新生;若是解决不了,我也可以安然退圈再谋出路。总之是少了些后顾之忧。 而陆晨郁这几天也是真的闲,平时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的人,自从我住到他家之后,他几乎天天都回家来。我不敢猜想他是为了陪我才回家来,却觉得或许是因为我的负面消息,让他也受到了影响。 所有的工作全部停掉,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清闲过,简直在家里闲得发慌。正在我无所事事的时候,冯亦伦约我见面。 我现在不好抛头露面,刚好他把地点安排在了一家私人休闲会所。到了地方,他已经坐在桌边喝着咖啡了。 “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出来玩啊?我不想喝咖啡,他们这里有英式红茶吗?”我开开心心的放下了包坐下来。 “你还有心思玩?”冯亦伦冷着脸说道,“啪”的一声把一沓文件丢在桌上,“自己看看。” “什么东西啊?”我打开来翻了翻,好像是关于一个什么公司的法人代表股权认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满是文字数据,我看都看不懂。心想着大概是跟裴家的什么产业有关系,可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些,连裴述青给我的那份遗产我都没要。于是放下文件,叫来服务生点了一壶红茶和一份无糖点心。 “是凌恒影视的资料。上次回去之后我就派人查了陆晨郁和他的公司,你知不知道他们公司的法人代表,那个欧梵梵,根本就没有股份。” 提到陆晨郁和欧梵梵,我才有几分重视,重新将文件打开来翻看。 第四十五章 竟然是他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一个法人,不仅没有股份,也没有分红利润,我怀疑她根本没有实权,只是个傀儡总裁。另外我查了陆晨郁,几乎查不到什么有关他的内容,他藏的很好。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哪里怪,只是觉得他不简单。” 就算听冯亦伦解释,文件里的东西我还是看不太懂,若有所思的说:“陆晨郁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他在圈子里的根基很深,手能伸到很多我想不到的地方去。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倒也不能代表什么。但你们既然是夫妻,这些事情你都不清楚,又看不清他的底细,还是小心些为好。还有他家里的事情,我也没查到什么,这就很奇怪了,一个人的秘密如果太多,就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冯亦伦面露担忧。 我明白他的想法,但陆晨郁对于我来说,一直是看不透的人。不见得是他多神秘,而是我向来对他的事情没有兴趣。 于是只是说:“算了,他是怎样都好,反正他也没有害过我,也一直对我不错。” “也是,就你这智商,他要是想害你,大概你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 冯亦伦去查陆晨郁的事情并非是我授意。而另外一件事,却是我让人去查的,我想查查看上一次继我之后爆料薛迟爱和林成栋的人到底是谁。 赵止初这件事很蹊跷,一个好多年都悄无声息的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重伤我?如果他对我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也不用等这么多年。 他在爆料里声称,是因为看不惯我贼喊捉贼,明明自己私生活乱得一塌糊涂却恶意诬陷其他女明星以此获得利益,所以才站出来揭穿我的真面目。他会是伸张正义的人?这种鬼话打死我都不会信。 当年他尚且能被裴昀辞的名号吓到,如今怎么又不怕了?必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例如利益的诱惑或者其他的胁迫,才让他时隔多年突然出来爆料。而这样处心积虑想要报复我的人,近期来除了薛迟爱,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陆晨郁说的那句“被疯狗咬住”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些人是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薛迟爱只因为一个角色就恨惨了我,为了抢角色她不惜委身于林成栋,可林成栋又老又油腻,薛迟爱面对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还要承受多方的压力,有来自于外界的,有来自于家人朋友的,更有来自于林成栋正房老婆的。后来我还听说,林成栋的老婆甚至曾经派了十几个人追到薛迟爱家里去,泼了满屋子的油漆,薛迟爱躲到老家去,她的人还是不肯罢休,追去打了她和她的老爹老妈一顿。 而她算是幸运的了,竟然怀了林成栋的孩子。林成栋这辈子没什么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老婆不能生,再加上他和薛迟爱的私情被曝光,家里家外两个女人都闹的不可开交,他一狠心一咬牙,到底为了薛迟爱离了婚。 事情被曝光,她又大了肚子,她没有更好的退路,只能真的嫁给林成栋。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真的幸运。她也是女人,何尝不想嫁给一个年轻帅气的,能让她心动的男人。便如同陆晨郁那样的男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好像世间一切好的东西都是我的。好的老公,好的资源,好的机会。她嫉妒,于是她心里更恨了。她把她所有的痛苦都归咎成我的责任,认为是我害得她如此,是我毁了她的一辈子。所以这种恨意,从最开始的一个角色纷争愈演愈烈,越来越变态,发酵成不可收拾的报复之心,只要能搞垮我,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当然,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薛迟爱这么阴暗纠结的内心,我也根本懒得去理会她的心路历程。我只想知道上次爆料薛林二人的究竟是谁,如果没有那次的事情,薛迟爱未必会咬我咬的这么紧。 最开始引起我怀疑的,是那些爆料的途径竟然跟我如出一辙。而且里面的内容,也跟裴明歌给我的资料里的内容没有区别。别说是别人,就算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我什么时候自己爆过料之后却失忆忘记了。 查证之下,后续的爆料果然跟我爆料时用的大V和渠道一模一样。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我脑子里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朔。 重朔是我非常信任的助理,这些事我几乎不瞒着他,甚至还会委托他帮我做。以前让他帮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出过纰漏,所以这次我也没有怀疑过他。 可我联系了帮我爆料的人,只稍稍套了几句话,他们就轻松的说出了之后拿给他们薛林偷情资料的人是重朔。重朔是我的助理,他们自然以为是我的授意,所以我问起来,他们也没有隐瞒。 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他。 一直到重朔坐在了我面前,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我的质问,他没有否认,很快就承认了确实是他从我这里拿了资料,又用我用过的渠道爆了后面的料。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垂着头不敢看我。 “这五年以来,我自问对你虽谈不上多好,但也绝对没有亏待过你……” “姐你对我很好!那时候我爸住院,还是你帮我拿的手术费……”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怒的一拍桌子。 重朔吓的一哆嗦,却还是不说话,又重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愧疚。 “你倒是说话啊!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你自己想这样做的还是什么人指使你的!是不是艾姐!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听她的话!”我怒吼道。我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他做了我五年的助理,不敢说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但绝对是我最信任的人。虽然他是星辰公司派给我的,可我从没怀疑过他,也一直想着就算是我跟星辰解约,也要带着他一起换下一家公司。 重朔猛摇着头,眼眶已经泛红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没想害你!姐,我真的没想害你!不是艾姐,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听她的……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是薛迟爱爆你的料在先……” “所以你是因为替我不平,才去替我爆料的?” 他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明明可以搞垮她却心慈手软了,所以你要替我出手?” 他还是点头。 “你想说你根本就没想害我,也没想过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连带伤害,你是无心的,你只想为我好的,所以你现在很愧疚,对不对?” 他仍然点头。 可他的头越垂越低,眼角也开始潮湿。 “多合理的理由啊。多好的台词啊,我差点都相信了。”我轻轻的笑了笑,突然平静了下来,缓缓的坐回椅子里,问道,“重朔,你的月薪是多少?” 他愣了愣,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这个房子的房租多少钱?身上的衣服多少钱?你每个月的开销要多少?还有,你爸爸后来的医药费,每个月都要多少钱?是谁在给你出?”我一个接一个的问着。 大概已经明白我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了,重朔呆呆的看着我,脸色越发苍白。 我见过太多他这个年龄的助理,能拿到多少薪水能过上什么样水平的生活,我也大致清楚。以前从没多想过,只是觉得他不过是比别的小助理生活得好一些,但现在以怀疑的角度重新去看待,才觉得不对。 “你还不说吗?要我去查你的银行转账记录吗?” “不行……你不能查……”他一直摇头,连嘴唇都轻微的颤抖着。 我伸出手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秦重朔!”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 他终于哭了出来,泛着泪花把手机递给了我,连手都是抖的。 这样一个大男孩被我逼到哭出来,如果换做是以前,我早就不忍心了。可现在我心里除了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 打开手机,都不需要查什么转账记录,只看通讯记录和短信就足够了。所有的记录里,只有一个不正常的人——陆晨郁。 他和陆晨郁一直保持着联系,有时是几天一次,频繁时一天几次。 他们两个有联系,原本不该意外,就像我有时找不到陆晨郁也会联系他的助理。可绝对不会这么频繁。这是一种长期稳定的联络。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消化这件事。 这真是个意料中的意料之外。在今天之前,我确实做梦都想不到重朔会和陆晨郁有这种关系。可一旦发现了,再回想起来,就会想起很多可疑的细节。比如陆晨郁总是对我的事情很了解,比如他总是能轻易知道我的行踪和想法,比如我总觉得重朔有点怕他也很听他的话,比如他们的联系确实显得有些多。可以前我竟从没疑心过。 第四十六章 双重人格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人就是这样,当你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很多可疑的地方也不会留意,甚至会自然而然的为他们找一些合理的借口。而当你不再相信这个人,他做的一切都像是隐含深意。 “姐你别这样,你说句话……”重朔突然叫了我。 让我说什么呢?我满心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他是怎么收买你的?”我茫然的问道。 “没有……没有收买我。” “那你们联系多久了。” 重朔抹了一把眼泪,“一直都有……” 一直有联系,却没有收买……也就是说,压根从一开始,重朔就是陆晨郁安排到我身边来的。也是,陆晨郁的手都能够伸到星辰去,安排一个他的人当我的小助理又有什么难的呢。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他让你做的?还有什么……你们还做过什么。” 重朔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姐,我们真的没有害过你!真的没有!我没法跟你解释什么,可是陆哥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情!你相信我吧!” 没有害过我?那他们是在干嘛呢。是在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什么都没有解释,又要我相信什么。 问重朔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他就是陆晨郁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路杀回陆晨郁家中,可惜他不在家。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可到处都有陆晨郁的气息。之前我把这里当成了暂避的港湾,现在却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我急于找到些什么,又急于证明些什么,总之见不到陆晨郁,我也做不到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他回来。于是我干脆冲进了他的书房,在他的抽屉和书柜里翻着各种东西。 我平时从不碰他的东西,即便是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碰。大概是知道我把和他之间的界限画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的柜子也都没上锁。翻出来的东西除了一些简单的个人办公用品,还有一些分门别类的文件。 很多文件我都看不懂,也没耐心一样一样看,但很快就找到一封我看得懂还跟我有关系的。 那是一封公关团队的聘用书,是圈内非常有名的大牌团队,佣金不菲,雇佣人是陆晨郁,而内容里需要被公关的对象,却是我。 我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么强的专业团队来进行大量公关的?不就是这次的事情吗。可这封聘用书上签字的时间,是两个多月之前……陆晨郁两个多月之前就雇了团队准备着帮我进行公关,莫非是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成! 我都不知道是该赞叹他的好谋划,还是该感谢他慷慨解囊为我出钱。 我知道不该随意动他的私人物品,可我哪里还会在乎这些,我只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像带着报复心理一样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翻得乱七八糟,却发泄不出郁结在心口的闷气,也再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的头都快要炸了。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蓄谋已久的预谋当中。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预谋是不是要害我。之前是他劝我不要爆料薛迟爱,我还听了他的话,可转手又让重朔去爆料。我怀疑是他设了什么计划害我,可他又是这场困境中唯一站在我这边的人,甚至还花这么多钱给我请公关。 这一切看起来都自相矛盾。难不成陆晨郁他是个精神分裂的双重人格! 我知道我应该找他问清楚,该让他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可我突然很怕。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显得那么危险,这间房子也突然变得阴森可怖,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像是一个要把我吸进去的巨大漩涡。 于是我逃跑了。 我从陆晨郁家逃了出来,却跑去了另一个我从前一直想逃离的地方。我又回了裴家。你看,一切都是这么错乱。 我的逃避型人格又发作了,不仅逃跑了,还拉黑了陆晨郁的电话。这不解决任何问题,可我就是想暂时躲起来,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些。 一连两次避难一样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彻底引起了裴明歌的主意。晚饭的时候佣人没有送饭过来,而是她亲自敲开了我的房门,说:“下楼吃饭吧。” “不吃了。不饿。”我敷衍道。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让人把餐桌搬到你房间里。”她的语气很平缓,可说出的内容却是根本不容反驳的霸道!这就是裴家三小姐的气势么。 被这样威胁,我只好跟着她下楼吃饭。 一进客厅,就见到餐桌上还坐着一个人,竟是我那位许久不见的四姐裴晚谣。 从前还住在这边的时候,我和这位四姐就没什么交情,但上次冯亦伦那件事还是她出面帮我澄清的,一直没机会表示感谢,我便说道:“四姐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一直想谢谢你的,都没有机会。” 裴晚谣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脸有些黑,人也懒洋洋的,抬眸瞥了我一眼,说:“谢我干嘛?” “上次的绯闻不是你出面帮我澄清的吗。” 她皱了皱眉,才像是突然想起有这么回事,也没看我,随便摆了摆手,是无所谓的意思。 看她的样子竟是话都懒得说了,不光不理我,也没有瞧裴明歌一眼,碗里的东西也只是用筷子乱搅着,半天都吃不进去一口。 裴明歌也坐了下来,却张口就问裴晚谣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家我还不能回了?”她头也不抬的回答。 “就是不知道顾审言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又要闹的鸡飞狗跳。” “你烦不烦啊!”裴晚谣这才来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对裴明歌怒目而视道,“能不能不提他,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烦!” 裴明歌扫了她一个白眼,压根懒得理她的模样。 真是典型的裴家人说话的风格,听上去都是冷言冷语的,没一句能听出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别人也总是说我说话不中听,大约在这方面是遗传了裴家人的血统吧。 她们说的顾审言这个名字我大约也知道,以前似乎在裴家的什么宴会上见过,也是一位家境显赫的富豪。后来裴晚谣就是嫁给了这个人,富商和名媛联姻,婚礼办的铺天盖地,连娱乐圈都为之惊动。可惜我没去参加,没能见识一番。 听这个意思就知道大约是裴晚谣和老公吵了架跑回了娘家,所以才这么心绪不畅。导致她连精心打扮自己的心情都没有。 以往每次见到这个四姐,她都是精致入微的。她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跟颜值女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大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美貌,格外的注重穿着和打扮,明明已经年过三十了,但看起来仍然年轻貌美。 她没有心情吃饭,我自然也没有,两个人都只顾着戳碗里的东西,却不怎么提筷子往嘴里送,看得裴明歌也没了食欲。 裴明歌无奈的搁下筷子,说:“一个个因为屁大点的事情,连饭都不吃,真影响胃口!” 裴晚谣直接瞪了她一眼,说:“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你不就是那点破事,三天两头跟顾审言吵架,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你也不嫌累!还有你!”说着,她突然又把矛头指向我这里,“当个演员把自己当成这样?一个破娱乐圈有什么好混的,要是混不下去就回家跟我做生意,你的资产也别总让我给你打理!” 这还是裴明歌第一次训斥我,语气和话虽然都不重,但是那种姐姐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不敢像裴晚谣一样反驳,却也深觉冤枉,只能低声抗议道:“我没说让你打理啊……我都说了那些东西我都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是爸爸留给你的,你告诉我你是打算丢掉喂狗还是要自己去还给爸爸?” 还?怎么还?寄给阎王爷帮我转交吗? “你看着处理嘛……转让或者送给谁不都行?你们那么多人,干嘛非要塞给我。” 还不等裴明歌说话,裴晚谣突然变了脸,笑意盈盈的看向我,对我说:“哎呀,小卿呀,你真的不想要?那不如你交给四姐吧,四姐来帮你处理,你绝对可以放心,好不好?” 这裴晚谣向来不怎么愿意搭理我,大多数时候我们谁都不搭理谁,井水不犯河水的就很好。但是及其偶尔的时候,她会对我露出这种亲切的笑容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假意。每次看到这种假惺惺的笑容,我就觉得她是在算计我,虽然我根本没什么东西可给她算计。 就好像现在,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正合我意,于是我刚要点头,却听裴明歌斥责道:“要吃饭就闭嘴吃饭,不吃饭就滚下桌去,不是你的东西别打不该有的主意!” “我怎么……”裴晚谣不服反驳,却被裴明歌打断了。 “别废话了,我警告你死了这条心,你要是再敢打小卿的主意,我把你公司里的股份也都给你撤了。” 第四十七章 对不起喽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虽然不大听得懂她们的对话,但大约知道裴明歌是在硬气的教训自家妹妹。 裴晚谣终究败下阵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把筷子一摔,置气道:“我真是服了,明明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却这么偏帮着她!从小到大你就偏帮她!” 裴明歌却反而有些啼笑皆非了,说:“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计较这个事情。你女儿都多大了,自己却还像个孩子一样。” 一餐饭吃下来,大多是那两姐妹在说话,我在一旁听。父亲过世,裴夫人陈岚芝也几乎不露面了,裴家比从前要冷清许多,难得有这样吵闹的时候。 但不过隔了一天,裴晚谣就被夫家闹哄哄的接走了,我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形,只知道她回去以后,这栋大得让人寂寞的宅子就更清冷了。 而躲在这边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微博上的消息,陆晨郁发声了。一如之前我们约定的那样,他发文力挺我,称深知自己妻子的为人,同时痛斥赵止初的劣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有人站出来揭露赵止初的卑劣人品,称他过去曾多次利诱或胁迫女明星进行潜规则;还称他只巴结奉承大牌明星,对小牌或新人态度极差;又细数他品行不端卖友求荣等等事迹。 这样的一个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由此关于我的黑料,风向第一次有了转折。虽然还没有切实的根据,但已经开始有人质疑赵止初转而相信我了。 很多群众对于娱乐圈的事情了解得不够全面,他们的判断经常被节奏带着走。只要节奏带的好,很容易控制舆论的方向。显然这一番操作就是有人带了一波好节奏,而节奏的起点正是陆晨郁的微博。 我不由得揣测,是不是陆晨郁重金聘请的公关团队开始工作了。 而我也终于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躲了这几天,我也算是缓过来了。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遇上再糟心的事情,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容我缓缓,等到我攒够了一点力气,都可以打起精神来重新面对。或许也是时候重新回去跟陆晨郁战斗了。 自从那天离开他家,我就直接拉黑了陆晨郁的所有联系方式,压根不给他联系我的机会。我拆穿了重朔,又把他的书房翻的乱七八糟,他想必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他都没有曲线迂回的通过别人来联络我。说不定是没脸见我吧。 但我必须回去了,不能再任由他一个人掌控全局。 离开裴家的时候,我是气势汹汹的打算找陆晨郁兴师问罪的。可由于裴家离陆晨郁家实在有点远,这一路上我的气势也一点点弥散开,等到地方时,几乎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家里有人,因为我闻见了烟味。这次陆晨郁在家了。 我努力的想找回一些问罪的气势,可一看到他,就只剩下满心疲惫的无力感。 我回来他也并不意外,却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安静的像是时间都停住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终于还是我先开了口。没有争吵,没有责问,只有出奇的平静。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他既是回答,也是提问。 是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其实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我不蠢,相反的,我的感知力是很敏锐的,简单的细节就足以让我猜到他都做过些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 他重新点起了一支烟,吐出了绵长缭绕的白雾,说:“重朔是我挑出来放在你身边的人。他很稳妥,照顾你也算照顾的不错。” “嗯,他确实不错,心思细腻沉稳,也够谨慎,刚好跟我的性格互补。所以他告诉我他是替我打抱不平才揭露薛迟爱,我不太相信。” “是我让他做的。原本不想让你爆那么多料,但劝过你之后,我又后悔了。薛迟爱确实罪有应得,我也想让她记恨你。我知道她一直在查你,早晚会对付你,不让她尽早把这些东西抖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去解决。与其让那些敌人隐藏在暗处伺机咬你一口,何不让他们尽早暴露出来。” “所以你这算是推了薛迟爱一把喽?”我讥诮道。 “不算。我以前觉得你拍偶像剧的行为有蹊跷,所以也去查过,但没查出什么来,只知道剧组最后不太愉快。我能查到的事情,林成栋未必查不到,而且薛迟爱为了报复你,一定比我更无所不用其极。” 查查查,到处都是查,你们是字典吗这么喜欢查?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总想调查别人的事情干什么?就那么喜欢挖别人的底?你到底还查过我什么!”我气结道。 “比你想象的多。但你放心,我查你也是为了了解你保护你,而他们却是要用来当做害你的把柄。” “所以你不仅不阻拦这件事,反而推波助澜,害得我现在这么惨?”我理解不了陆晨郁的脑回路。 他终于看向我,是这次对话以来第一次跟我直视。然后说:“我不会害你,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最优秀的公关团队,从一开始他们就掌控着节奏,不管爆出来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好。” “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怎么知道他们握着的东西不会让我永无翻身之日!你凭什么就替我做了决定?” 我气的跳脚,可陆晨郁却依旧平静,说:“这世上的事情哪有明确的是非黑白之分,都是靠一张嘴而已。尤其是在娱乐圈,只要手段够高明,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没有公关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不会同意,你对自己狠得下这个心吗?你一定会得过且过。” “真是好笑!把耍人玩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像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一样!” “本来就是为了你好。每个人的天赋和优势不一样。你确实在演戏方面得天独厚,可在为人处世上就是欠缺火候。刚好这一点我很擅长。你总是自诩出道早,可娱乐圈的游戏规则你没有我玩的明白,那么我为你代劳,有什么不好?” 我被他一段接一段的话说的节节败退,理智上竟开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情感上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愤怒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减少,我指着他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人生!” “哦,那么,”他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不起喽。” “你……”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有理有据的驳回,最后我站在情感的角度去审视他,可他呢?理所当然的给我道歉,那表情好像分明就是在说,好的,我其实是为了你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你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我来替你做决定,但如果你觉得在感情上受到了伤害,那么我就给你道歉好了,反正现在也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可难道要我笑着对他说谢谢您辛苦您了陆老师。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乱过,所有的事情都缠成了一团乱麻。 等等,不对劲……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陆晨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是说了……”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打断了他,“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好。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一字一顿的质问着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恨不得将他看穿。 他沉默下来,脸上的轻松恣意逐渐褪去。他明白我在问什么了。 是啊,为什么呢?即便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又为了什么? 我们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一段形婚将我们放到一起,可也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合作伙伴,一切的初衷都是要从对方身上汲取利益。那么他不惜大费周章的做这么多事情,为的是什么? 如果说眼前的事情还只是一桩布局,那么重朔呢?他总不可能早在五年前我跟星辰签约的时候就预料到现在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安排了重朔在我身边,为的又是什么?是监视?还是照顾?还是操纵? 这些年多亏了有重朔在身边,照顾我的工作生活甚至日常起居,所以他们说他们没有害过我,我是信的,如果重朔想要害我,我大概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但我要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陆晨郁终于移开了目光,去拿手边的烟盒,从里面拿出第二支烟,正要点火,我走上前去按住了他的手。 “你说你是为我好,”我的声音低沉和缓,“那你为什么要为我好。” 他抬起头来看向我,“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你觉得是什么理由?” 我松开了按着他的手,笑了笑,说:“我以为,要么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要么就是……” 第四十八章 不能太亏待你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陆晨郁按开火机,点燃了烟,把我的话接了下去,“你想说,我爱上你了?” 这样对话真累,我们总是在不断的试探,有话想说却都不肯说完,生怕把留给自己的余地也让了出去。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的,我只是心中有疑惑,没什么不能问的,就算是我猜错了,最多算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也不算多丢人的事。 “如果我说是,你会信?”他徒然问起。 我愣了愣,忍不住去思考他的话。 是啊,我会信吗?我不会信的。如果换做是以前,这种猜想连有都不会有,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各有各的工作生活要忙,谁都不干涉谁,连交集都很少。不得以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总是争吵,因为我们互看不顺眼,谁都讨厌对方。我明确的知道他讨厌我,而他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呢。 他忙着跟外面的女明星传绯闻,虽然有真有假,但我一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懒得。 我知道爱情的什么样子的。他那副样子,自然不是爱我时会有的样子。 可是最近的种种,让我有了这种猜想。他因为别的男人跟我发火,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选择帮我,他还暗中照顾了我这么多,我找了许多看似合理又不够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他这些行为,可却忽略了最合理的一种理由——他是因为爱上了我。 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他的做法让我误解了。 容不得我多想,他又问道:“我回答你爱或者不爱,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如果他说他爱我……不,我不会信的!就算信……这个事也太可怕了。爱情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我自认为没什么本事玩明白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如就敬而远之。如果他说不爱……那再好不过了,我正希望如此! 于是我对他使劲摇了摇头。 我大概是疯了吧,才会问他这种问题。我究竟是要求证什么呢? 可能是这些天受的刺激有些多。刚拍完《海上》,又打算接陆晨郁的新戏,我本以为我的事业会有一个新的转折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希望才刚刚升起,就被赵止初的事情彻底打回地狱。所有人都在骂我,都在质疑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边的亲人朋友这么少。 我太孤独了,我的人生好寂寞。这个时候就只有陆晨郁是站在我身边的,好像我只有他。 活到这么大,我都不明白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以前我妈说爱我,可她宁愿去跟闺蜜们逛街聚会也懒得去帮我开家长会;后来向禾野说爱我,可不过几个月之后他就跟我分了手;粉丝们说爱我,可只有在我风光的时候他们才爱,出了事他们骂我骂得比谁都凶。 我多希望也能有个人坚定不移的来爱我。尤其是在这种孤立无援,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陆晨郁就好像变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让我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所以我才会这么急于向他求证些什么。 是我失心疯了。 看到我这样纠结痛苦,他站起身来轻轻抚了抚我的头,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结婚这么久,我利用这段婚姻转型建人设,还洗清了不少绯闻。但你一直没得到什么好处。我总不能太亏待你。” 是呀。这么说,听上去合理多了。于是我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就算这样了结了。 可事后我总觉得不对劲。奇怪了,我明明是回来兴师问罪的,明明是他理亏亏大了,怎么反而我被他教育了一通呢? 他早早就安插人在我身边,又背着我做了这么多恨不得要我命的大事,我……我应该拿着刀跟他拼命才对啊!可怎么这么轻易就将事情放下了? 只能说,陆晨郁太会操控人的情绪。不知不觉我的心理就跟着他引导的方向走了。可当时的态度已经是认可这件事了,事后如果秋后算账再发作,会不会显得有些出尔反尔,立场上也未必能那么坚定……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干的那些缺德事,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有后续的挽救还都需要靠他支撑。这种时候我也得罪不起他…… 当然,我固执的认定,我现在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是陆晨郁一手造成的,所以我有权督促他快速处理! 他也承认赵止初被爆黑料也是他推动的。他去查了赵止初的老底,又动用关系请别的艺人爆出来,最后再由他来总结收尾。他说,我毕竟是个女人,这种两方对撕的事情终归不太好看,如果能由他这个当老公的代劳,是再好不过了。 也好,既成全了我岁月静好的形象,又建立了他护妻心切的责任感。实乃两全其美。 公关团队编好了需要他发在微博上的文案,他拿着手机仔细检查着。我忍不住好奇,想凑过去先睹为快,他却将手机高高举起,说:“看什么看?” “看看有什么嘛,学习一下人家专业人士是怎么写文案的喽。”我不死心的抻着脖子仰头往上看。 他却将手机揣到了身后,说:“我花钱请人写的,你不给钱还想白看?” “万一哪里写得不好,我可是要改的!要不是你擅自背着我干了那么多事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现在发个文案都不能经过我的同意了?你对我还有没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啊!”一边说,一边探过身子去抢他的手机。可他人高手长,我怎么都够不到。 我当然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重的,陆晨郁虽自诩是为了我好,但一提到这个,他多少也有些心虚,只能乖乖就范,说:“好好好,我复制到你微信上,你自己看吧。” 我便老实坐好,等他发给我。可余光里一瞥,突然窥见他点开我微信对话框的时候,上面的名字是一长串汉字。 我的微信昵称就只是名字的首字母,短短的一个“SQ”而已,为此别人还玩笑过,说我这昵称是“生气”的意思,难怪我脾气不大好;甚至玩笑说是“傻缺”的意思。 我存陆晨郁的微信就只是简单的备注了他的名字。就算他备注我的名字,也该是“盛卿”两个字,怎么会是一大串? 偏偏刚刚只是一眼扫到,没看清究竟,我忍不住好奇,斜眼看向他,问道:“你给我微信存的什么名字。” 他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却没回答。 有猫腻…… 趁他不注意,我猛的伸手去抢他的手机。他没有防备,被我抢了过来,垂眼一看,他给我存的备注竟然是“心肝宝贝小娇妻”。 “这什么鬼东西!”我不忿的看向他。 陆晨郁最开始还想把手机抢回去,可既然已经被我看到了,他索性坦然起来,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小娇妻。”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之前求他帮我发声的时候,是说过这么一嘴……可当时完全是顺嘴,想到哪里就乱说到哪里,谁知道这也会被他拿到把柄,还给我存了备注! “你是不是变态啊,存这么恶心干什么!”还小娇妻,看看姐姐这幅尊荣,哪里像小娇妻,悍妇还差不多。 “我恶心?你好意思说我?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是你说的。” “……”我真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正想着怎么哄他改了这个备注,“嘀”的一声,有一条消息进来了。 我不是有意偷窥他的信息,但手机刚好在我手里,消息进来我就直接看到了。对话框页面看不到别的内容,只能看到进来的那条信息是一个表情信息,而发送人的名字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宋娆! 出现了出现了,我隐隐怀疑了许久的这个人……终于再一次出现在陆晨郁的手机上了! 好奇心已经蹿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上,但我实在不好在陆晨郁面前表现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偷窥欲,只能状若无事的把手机还给他,顺便不经意似的问一句:“哎?你认识宋娆啊?” “怎么?想要签名?”他也像是不经意的回答。 “切!”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如果换成是别的女星,我一定会说一句:“姐姐火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跑龙套呢。”可对象是宋娆,我还是要服气的。 宋娆比我稍年长,大约跟陆晨郁同龄,她稳步发展的时候也正是我爆红的时候,如果说当时我们尚且还算旗鼓相当,但人家的演艺事业可从没走过下坡路,始终稳扎稳打的上升发展着,如今已经栖身国际一线女星行列,奖也拿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宋娆从没有过任何实质性的黑料丑闻,连花边八卦都几乎没有,全部靠一步步卖座的作品说话,能有这样的资源,谁能不服气呢? 若说身份地位,她和陆晨郁倒是般配。从出道开始她就是娱乐圈的女神,被无数人敬佩仰慕。偶尔也会有人说我,若不是当初走错了路,大概也会如今日的宋娆一般。 第四十九章 嗯,漂亮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我仍怀疑着看向陆晨郁,不死心的问:“你们关系不错?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他却反问我:“你是好奇我的事情,还是好奇她的事情?”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是好奇你们两个的事情行不行。 “就是有点奇怪,从没听你提过你们认识,也没见你们合作过,原来你们关系还挺好的啊?怎么认识的啊?” 陆晨郁却已经起身去倒水,不愿多说似的答道:“演艺圈里我认识的人多了,比你听说过的还多。” 这话……倒也不假。可奇怪的是陆晨郁的态度。他这样语焉不详,看似回答却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出来,反而更让人觉得可疑。要不是有点什么,他干嘛不明说呢? 我第一次对陆晨郁的感情产生了好奇。 陆晨郁加上公关团队的几番操作之后,网上的风向开始出现了两边倒的局面,一边在继续深扒赵止初的黑料,一边仍然在继续骂我,纷争不休。我实在闲的无聊,没事也会去翻翻评论,看两边人奋力对战,倒也有一番趣味。 而在战况胶着的时候,一桩消息突然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向禾野突然发声了,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这样的长文: 针对近期赵止初污蔑盛卿的事件,未免扩大伤害,我本不想多说什么,但不曾想恶人日渐嚣张,于是我决定把自己的所知所想发出来。 我与盛卿合作拍摄了赵止初导演的电视剧,拍摄之前我们就曾经合作过,互相有好感。于是在拍摄这部剧的时候,我们决定在一起。 是的,我们悄悄的恋爱了。或许我们很年轻,也不懂得爱情,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工作和感情,但我们只是心系彼此而已。由于种种压力,我们选择隐瞒这段恋情,至少等关系稳定之后再公开。对此,我向大众致歉。 据我的了解,我认为盛卿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在电视剧拍摄期间,她与赵止初绝对不存在所谓的恋情。反观赵止初,对她多次谄媚奉承,别用有心之意昭然若揭,但她都未曾理会。 至于其中提到的裴姓富商,我只能说,此人是因盛卿手机中短信而牵涉其中的。但那些短信皆为我本人与盛卿来往时所发,并非裴姓富商。 拍戏结束后,我与盛卿因私人原因无奈选择分手,但我仍然相信她的为人。很抱歉向大家隐瞒了这段短暂的恋爱,原本觉得时隔多年且女方也早已经婚嫁,没必要再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却不曾想给小人留了可乘之机。 我们年轻过,懵懂过,所以会犯错,但我们从无心害人。最后再次向受此事影响的所有人诚挚道歉,并祝盛卿和陆晨郁前辈夫妻恩爱和谐美满。 ——向禾野 公布恋情确实不是小事。但这段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谁又不曾有些荒唐的青春年少呢。男未婚女未嫁,我们不过是谈了段没有公开的恋爱,这不算做错事,大家都能够理解,也很容易接受。 但他的佐证却足以为我提供最有利的证据了。只要由他先发声,我便可以把所有的经过全盘抖出。于是我马上接上声明,称之所以对赵止初提起裴昀辞,只是迫于他的威胁,情急之下为了隐瞒恋情而找的借口,试图以此吓住赵止初,事实上裴昀辞也只是我闺蜜的家人,因熟识多年才代替闺蜜帮我做债务担保。 文案是公关团队帮我写的,惟妙惟肖的描写出了当年那个被导演胁迫威逼的年轻女演员,我的委屈无助和赵止初的荒淫下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场对弈中,纵然我不是尽善尽美,但比起恶行昭昭的赵止初,我还是大胜了一筹。 风向也瞬间大变,从全网骂我变成了全网骂赵止初,要求他解释道歉并对此负责任,连同跟他沆瀣一气的薛迟爱也遭到了攻击。 矛头指向了他们,我也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来了。 只是不知道向禾野为什么突然肯帮我澄清了。上次和他见面商谈,我以为他不过是推脱延缓之词,本意是根本不打算帮我了。那之后也过去那么多天,没等到他任何回复,我根本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拨了向禾野的电话,想跟他好好聊聊,可电话没有人接听,我只好改发短信,说了句谢谢。 一直到晚上,他也没回我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什么工作,我也没放在心上。 陆晨郁到家的时候,我正心情大好,在家里憋了这么多天也有些挨不住了,便兴冲冲的问他说:“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吧。” 可他却毫无兴致的样子,只看了我一眼,说:“不想出去。。” 最近这几天他心情一直还不错,也没听说有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情,突然这个样子,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我拉住他问道。 他直接甩开了我的手,说:“比不了你,天天都有好心情。” 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想请他吃饭,好心好意关心他出了什么事,他这是在讽刺我? “你搞什么啊,这么扫兴。”我忍不住抱怨。 心情郁结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今天开心了一些,他却一回来就是这幅样子。 “还以为我们刚打赢了一场胜仗,想跟你一起去庆祝一下呢。切,不去就算了。”我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着,转身回房间,打算去叫个沙拉外卖随便吃吃。 可刚进房间,门就被打开了,陆晨郁站在外面,问:“想吃什么?” 刚还说不想出去呢,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还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男人也未必就慢到哪里去。 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开开心心起来梳妆打扮。 我选了一家精致的法国餐厅,倒不是喜欢法国菜,而是邋遢了这么多天,只想精致一下。 化了一个略显张扬的欧美妆,又挑了一件晃眼的低胸红裙,我站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 越看越觉得镜子里的人好看,尤其是打扮起来之后,这么漂亮又有味道演技还好的女人,不火都没有天理啊! 自恋的连转了几个圈,一定神却看到陆晨郁在门口。他已经穿戴整齐,也不知道在我门口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他插着口袋看着我,似笑非笑的,大概是在笑我刚刚的蠢样子。 可如果这样就能让我觉得丢脸,就太小看我了,我非但不退缩,反而肩一耸胸一挺,摆出了一个玛丽莲梦露的经典抛吻姿势,半眯着眼做出夸张的诱惑姿态,说:“怎么样?漂亮吗?” 陆晨郁忍俊,低了低头,将笑意抿在唇边,说:“嗯,漂亮。” 到了餐厅,我看着手里的菜单,忍不住咂舌,“他们家的菜还真是够贵的。” 确实,这家餐厅就是以贵出名的。好不好吃暂且不提,先贵他个惊心动魄再说。 “肉疼了?那要不要我请你。”他从菜单上抬起了眸子。 我豪迈的把手一挥,说:“没关系,这顿姐姐请!虽然姐姐最近穷得很,但吃完了这顿再去好好赚钱!” 刚点好餐,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向禾野。 本能的将倾斜的手机竖起来一些,扫了陆晨郁一眼,确认他有没有往我这边看。可原本还没在意的陆晨郁因为我弄巧成拙的动作,反而发现了我的掩饰,朝我这里看来。 我有些心虚,却故作坦然的笑了笑,说:“我去接个电话。” 找了个安静少人的走廊,这时候电话已经断掉了,我重新播了回去,向禾野马上接了起来,说:“抱歉啊,白天一直在拍摄,手机都没放在身边。” “没关系呀,我打给你也就是想跟你说下谢谢。真的跟感谢你。” “不要总是跟我说谢谢了,干嘛这么客气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暖又柔和。 “好,那就不说了,但你记得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也不要客气,尽管跟我提。” 谁知道他想了一下,还真的说:“这样啊……那还真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朋友开了一家餐厅,想请几个明星来帮忙热场宣传,就在明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赏脸呢?” 还别说,我最近别的没有,就时间最多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又欠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我自然一口答应。 回到餐桌上,看见陆晨郁一个人坐在那里,目光像是落在了桌面上又像是没有聚焦,一动不动的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我坐下,他都没动。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发什么愣呢?在想什么?” “没什么。是谁的电话?”他问的有些不经意,可刚刚那层轻松自在已经不见了,又变成他以往那种面如沉水的样子。 我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遮遮掩掩反而好像有什么似的。 “是向禾野的电话。也没什么,他发了声明之后我打了电话跟他说句谢谢,他没接到,刚刚就回一个给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解释的这么细致。 第五十章 跟老情人约会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可陆晨郁却露出几分轻视,说:“你不用谢他。” “这话怎么说呢?人家帮了我的忙,我应该谢的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陆晨郁不大欣赏向禾野,甚至有几分偏见。 “这是他应该做的。”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不大舒服。别人做了对我有益的事,难道不应该心怀感激吗?总不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吧。可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不想因此跟他争吵,便闷声不语,没有说话。 可我的沉默非但没让这个话题结束,反而像是更激怒了陆晨郁一样,他的脸也冷了下来,说:“怎么了?这就感动了?你以为他善心大发还是怀念旧情了?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我哪有高兴啊……”真是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就闹起脾气来。 “不是吗?从我一进家门开始你就眉飞色舞的,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有多高兴。难道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他为什么突然肯帮你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开开心心出来吃个饭,他就一定要搅得我心烦意乱。 “向禾野压根就没打算帮你。是我给了他一个代言他才答应的!枉你一厢情愿,在他心里却连个代言都不值,这种人也值得你一往情深?” 我没有说话,握着水杯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指节发白。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见不得你那副傻样子。” 陆晨郁坐在那里,好像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卑微的我,在我面前揭穿人性的丑恶。 “陆晨郁,”我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想显得你很高尚吗?是,所有人都没有你高尚,没有你厉害,没有你伟大,你高高在上百毒不侵,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们都只配卑微渺小的伏在你脚下,你可以肆意的操纵我们所有人。你满意了吗? 向禾野他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评价,更不用你来告诉我,如果你做的这些事让你感到不平衡那你大可不必!没有人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是你非要多管闲事的!” 说完,我直接起身离开。不想再多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一秒钟。 不管陆晨郁说了什么,我还是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去向禾野朋友的餐厅。 这是一家美式街头风十足的西餐店,以各色口味的披萨和原酿啤酒为主打,一旁的休闲区还有桌球和飞镖盘,很适合年轻人过来玩。 可说是要做宣传,却没见到摄像的人,只有店长带着几个工人在后厨忙碌着什么。向禾野带我参观了一圈,就坐下来点东西,问我说:“要喝什么?啤酒吗?” “不了,果汁就好。” 我放回了菜单,犹豫着该怎么进入正题,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你之前没答应帮我澄清的,其实我都已经放弃了,可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向禾野腼腆的笑了笑,说:“其实没有改变主意,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帮你,可我不敢违逆公司。回去之后跟公司沟通了许多次,公司开始也说不允许我参与,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谁知道后来又突然允许了。还好是这样,否则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他的目光澄澈,笑容依然像是过去那个温暖的大男孩,让人连怀疑他都不忍心。 陆晨郁昨晚跟我说的话,我压根就不想放在心上,可那些话到底还是在我心头留下了烙印。我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问道:“我听说,有一个什么代言找了你?” “是啊,是这一季新款的手机,”他坦然的承认了,半点犹豫和掩饰都没有,“公司也是前天才通知我的,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找到我,我还以为他们不会看得上我这样名气的艺人。” 是啊,陆晨郁给他什么代言,也不可能直接给到他手上,还不都是跟他的公司往来协商。而他也只是听公司的吩咐办事而已。他大概压根都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我实在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么一件小事,便顺着他的话转向别的话题,说:“别这样说嘛,你最近发展的很不错,名气涨得很快了,公司蛮会帮你运营的。” 他的笑容露出几分无奈和苦涩来,“可现在吸引的都是一些只看颜值的女粉丝,没有好的作品拿出来,大家能认可我多久呢。” “别急,慢慢来,你现在人气这么旺,不愁没有好资源。”我鼓励着他。 “嗯!会好的!”他朝我笑弯了眼睛,信心满满的样子。 床边的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箔,满身的暖意。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像是一个明朗朝气的大男孩。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很多艺人到了他这个年龄都开始考虑转型。就比如陆晨郁,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结婚,从而彻底将自己从偶像派转到了实力派演员的阵容。 可向禾野还没有转型,依然用他温暖迷人的外貌吸引着小姑娘们的芳心。 虽然说看脸是一件很肤浅的事情,可谁又能抵抗得了好皮囊的吸引呢?当年的我喜欢上向禾野,不得不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好颜值。而在外貌的审美上,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改变,当年能够吸引我的模样如今依然能吸引我。我还是觉得他很帅,很让人心动。 很多时候他都是温柔开朗的,但也有少数时候,这个男孩会露出忧郁无助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和怜惜,忍不住想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他。 就像此刻,他忽然收敛了笑容,说:“其实我担不起你的感谢,我觉得愧对于你。在你危难的时候我都不能马上站出来帮你,还要求别人同意。他们奚落我,指责我,都没关系,可他们不许我帮你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跟他们解约,大不了从此退出娱乐圈。” 他棕色的眸子漾着一层水雾,我看得出他极力隐忍的那些不甘和委屈,忍不住柔声劝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不得已和身不由己,我也经历过,我也都懂。甚至做过一些不可理喻却由不得我不做的事情。可这不是我们的错。吃了再多的苦,也还是要忍着,会有出人头地的那天的。” 我知道他很苦,他比我还苦,同样是童星出道,至少我还大红大紫过,可他就那样不温不火的在公众的视线里徘徊,有一些因为他长相而对他发花痴却因为他没有什么好作品转身就能把他忘记的粉丝。 他微微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一点希望。 这样的艺人是最难受的,退圈犹自不舍,不退却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出路。无论多辛苦多努力,都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一个人要靠怎样坚定的毅力,才能坚持着去做一件十几年都看不到收获的事呢。所以我没有放开他握着我的手。 见完向禾野,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可又实在没什么事做,在外面四处转了转,一直到天黑才回家。 不回来纯粹是因为不想见到陆晨郁。我们每次吵完架,坏情绪都可以持续很久,就很容易引发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一连串的争吵。当初也就是因为这样争吵不断,陆晨郁才又在外面买了房子搬出去住的。 果然才进门,就看到陆晨郁阴沉着一张脸,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说:“回来了?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会回来了。” 我踢掉鞋子,站在地板上横眉冷对的警告他:“我告诉你,我不想理你!也没心情跟你吵架!你不要没事找事!” “怎么了?跟老情人约会不愉快?一进家门就拿我撒气?”见到我动气,他反而不气了,还越发轻松起来了似的。 我也反唇相讥道:“有空管我和我的老情人怎么不去管管你那小情人?你那小情人不是怀孕了吗?几个月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当爹!” 吵架的时候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两个人的嘴脸都变得那么难看。 每次遇到跟向禾野有关的事情,陆晨郁这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人都会变得格外尖酸刻薄,他对向禾野的成见真的非常非常深,甚至想要改变我对向禾野的看法。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向禾野。 我被他气的想吐血,最后就这样不欢而散,各回各的房间。 在别人家里闹脾气,实在没什么底气,寄人篱下的卑微是一种无法被忽略的感受。看着这个之前完全不属于我的房间,我决定——收拾东西走人!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这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所有的东西都是陆晨郁让人帮我买的,只有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而既然是他买的,也没有带走的必要。 只拎了简简单单一个小手提包,我就潇洒的离开了。 陆晨郁还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压根没听到声音还是不想理我,总之没见到他人出来。 第五十一章 想偷袭我?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赵止初的事情,该给的解释我也都给了,过去了这么多天,记者们的热度也没开始时候的高涨,现在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家去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就算被记者围堵,我也能理直气壮的面对和回应。 虽然这房子也是陆晨郁买的,但房产证上好歹是两个人的名字,我住起来也理直气壮多了。这么多天没回来,孙姐也把房子搭理得好好的,一切都跟我离开时没两样,可我的心境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时间还不算太晚,孙姐大约还没睡下,听见我开门进来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欢欢喜喜的说:“终于回来啦。” “是呀,回来啦。这些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那些记者烦人的很,总来敲门,我也没有开。有时候我出去买东西,他们就围着我问这问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我一概不理,他们也就没再烦我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 想也知道,那群记者一定会打扰到孙姐,指望着能从我的保姆嘴里问出些我平时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也是好的。 孙姐看了我一圈,又问:“先生没回来?” 她说的先生自然是指陆晨郁。一想到他我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的说:“别提他!死在外面才好!” “哎!怎么讲这种话!哪有人诅咒自己老公。”孙姐瞪着我,她们那个年龄的人,受不了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算哪门子的老公!”我免不了吐槽。 如果说除了我和陆晨郁还有我们的经纪人之外,还有谁知道我们是形婚关系,大约也就只有孙姐了。但孙姐并非明确的知道,她也不懂我们娱乐圈里这些弯弯绕绕,甚至不清楚“形婚”这个概念,她只是知道我跟陆晨郁大约是为了什么不得已的利益原因才勉为其难被一纸婚书捆在一起。 我们从没告诉过孙姐。但孙姐长年累月的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总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可以拼凑成一条完整的信息,就从我压根没有跟陆晨郁谈恋爱突然就结了婚开始累计,慢慢的她也就明白了。 但她那样的身份和年龄,是不可能认可这种婚姻模式的,她仍是觉得不管因为什么,既然结了婚那就是夫妻了,夫妻总是要相携一辈子的,无论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到窗边去往外看了看,之后才煞有介事的说:“对了,先生不回来,外面那些人怎么办?他们要是知道你们不住在一起,又要乱嚼舌根了。” 她不提醒我,我一时间还真的没想起这回事!别说,孙姐虽然不懂娱乐圈,但被我们潜移默化久了,一些生活上的敏锐度还真是比我都强。 家门外还有些没退去的记者,经过这件事,知道我们家地址的人也越来越多,视线也就变多了,这种时候如果让人觉得我们陆晨郁分局两处,实在是容易引发更多负面猜测。此时的我实在经不起这些。 所以现在是要怎样……把陆晨郁叫回来吗? 吵完架我气的只想着走人,压根没考虑这么多。刚刚翻过脸,现在就要转头去叫他回家?谁拉得下这个脸啊…… 前几天还想着等风波再过一过,我就跟陆晨郁一起回来,双双出现在记者面前,顺势解释发言一波,让他们把想问的都问了,也就不会再过来守着我家了。可今天一生气,就彻底忘了这回事了。 我现在真是头大如斗! 硬生生挨了两天,实在是挨不住了,虽然我根本就没出门,但我觉得那些记者们眼下最想问的问题一定是“陆晨郁怎么没有回家?”“你们的婚姻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你们分居多久了?”“你们是不是面和心不和?” 陆晨郁可以不在乎这些影响,但眼下我正处于风波动荡的档口,实在不能不在乎啊! 咬了几次牙,终于狠下心来给陆晨郁打了电话。可他没接。我心中恼火,不甘心的又给他打了好多次,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接。 电话接不通,我就只能去他家找他。刚好趁着天黑出门,大多数记者都散去了,只余下个别的几个大约也看不清我。 跟陆晨郁结婚这么久,以前那三年我从来都没踏足过他自己的房子,可现在却轻车熟路的跟自己家一样了。 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开,陆晨郁不在家吗? 我摸索着去开灯,可毕竟在这里没住多久,不熟悉开关位置,在门口摸了老半天都摸不到,只能脱了鞋子顺着墙壁往里摸。 周围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我拿出手机点亮手电筒照明。可刚有了一点光亮,惨白而微弱的灯光恍然照到沙发里的一个人影! 那里竟然一直坐了一个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手里的手机都脱手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无数个恐怖故事钻入了脑海里,我本能的转身拔腿就跑,朝方才进门的方向跑去。 慌乱间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可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却是柔软温热的触感,紧接着身后围过来一个怀抱,有人在头顶闷声说:“干什么?撞墙自尽?” 那声音好像很熟悉,可我太害怕了,紧张之下根本没有好好分辨,只是本能的觉得没有那么危险了,却仍四肢僵硬的靠在那个怀抱里一动不动。 “吓傻了?”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这次确认了,是陆晨郁没错。我生平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这么安全可靠,让我安心。 我转回身来,缓缓的抬头看向他。 其实屋子里也没有那么黑,窗帘没有拉,有稀薄的光亮从窗外透进来。只是刚从灯火通明的走廊进来,才一时间没有适应。现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周围东西大致的轮廓都能看得清。 “你吓死我了,干嘛不出声?”我抱怨着,声音里还带着没有散尽的颤抖。 他却反问道:“大半夜的潜入我家做什么?想偷袭我?”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也继续着问题。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这样解释着。可我才不信,我从下午就开始打电话了,他从下午睡到现在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揭穿他这个蹩脚的谎话,他又问道:“回来做什么?” 恐惧已经完全散去了,我也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我们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他把我围在墙和鞋柜的拐角之间。 原来刚刚我胡乱往外跑,却根本没找准门的方向,而是朝着鞋柜去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冲过来帮我挡了一下,我就要一头撞在墙上了。 深感这个姿势的别扭,我在他怀里挣了挣,小声抗议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可他没动,又重复了一遍刚刚那个问题,“回来做什么?” 陆晨郁这个人,有的时候是真的执着,好像脑子里就只能放下那一件事。就好像现在,仿佛我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就要一直问下去,别的什么都不理会。 “我想找你……跟我一块回去。”我勉强回答道。 “为什么?一个人睡觉害怕?” 明明就不是,他干嘛这样曲解,还把理由说的这么暧昧。 气氛已经很暧昧了,朦胧的夜色,亲密的姿势,再加上这样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的话,让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开始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真的不太妥,哪怕那个人是我法律上的丈夫。 跟陆晨郁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以前也一起生活过那么久,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天这一刻突然让我感到,我们有些越界了…… 我尴尬的伸手去推他,可刚触碰到他的胸膛,手就被他握住了,直接抵在了墙上,偏偏还是一个十指交握的姿势……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跳开始急促了起来,张嘴叫了他的名字,“陆晨郁……”,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他更近一步上前,前胸几乎完全贴在我的身上了,我恨不得踮起脚尖来向后靠,头更是只能歪到一边,侧着脸躲避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现在知道回来求我了?”他咄咄逼人的问着,声音又沉又缓,闷闷的回荡在这个黑暗且寂静的空间里。 “谁求你了,”我嘴硬着,气息却平稳不下来,“只不过是……是找你回去而已。” 他又低了头,离我的耳朵更近了一点,满是危险和诱惑的说:“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是让他回个家而已,再说那本来就是他的家,我还要付出什么代价?还要以身相许不成?不是我要自作多情,只是眼下这个情形,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入侵感,让我不得不想歪了些。 我慌的一塌糊涂,甚至觉得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凑过来吻我了,连嘴唇都紧张得微微发颤。 “你……不回去就算了,你先放开我……”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整个人都被他压在墙上,却动反而越增加了跟他身体之间的摩擦。 第五十二章 人心险恶(2更)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跟你回去。” 又来了。上次让他帮我说话的时候他就让我求他。可那时候只不过是调侃般的说笑,后来我也厚着脸皮说了好多求他帮我的混话,那一点难堪也都在玩笑间化解了。 可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他像是在逼我服软,让我交出自己的底线。 我不肯开口,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随时有更进一步的趋势。我了解他说到做到的性子,今天我要是不开口求他,他大有可能马上让我自己滚蛋回家,落得个无法收场的结局。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僵持了,败下阵来,颤声说:“求你……” 我很想说的理直气壮一些,或者像上次那样嬉笑戏谑一些,可这两个字才出口就说不下去了,哪里都不对劲,我整个人都被他搞得不对劲了! 然而就这两个字,好像就让他满意了。他慢慢松开了我的手,又慢慢的退后。 压力突然撤走,我腿一软,差点从墙壁上滑下来,险些跌坐在地上。 陆晨郁按开的吊灯的开关,房间里亮了起来,粘稠的暧昧气氛也随着黑暗一起消散,剩下的只有尴尬和难堪。 他朝房间里走去,不像是要跟我走的样子,我大声问道:“不回去吗?” 他没理我,像是没听见一样,眼见着人已经快进房间了,我急了,追问道:“陆晨郁!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回家了吗!”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凉凉的看着我,说:“我只说让你求我,又没说会答应。” 这……这是什么话!硬逼着人服软,让我求他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我求了他就会答应吗!我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正常逻辑思维去理解!他这是毫不掩饰的耍人玩吗? “现在还有不少记者守在家门外,我们分开住,你让他们怎么想?非要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制造不必要的误会吗?”我试图再一次和他讲道理。 “你的风口浪尖,又不是我的。” 他说的毫不留情面,却也正是症结所在。可要不是这样,我也用不着求他。 想起他之前曾对我说过的话,我套用到这里,“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们是有协议的,有义务在这种情况下配合对方。这话还是你对我说过的,不是这么快就不认账的吧!(内容参考第二章)” “那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答复我的?” 他四两拨千斤的还击我,却让我哑口无言。当时我一口回绝了他,坚决不配合他出席活动,之后为了逼我配合,他才用《海上烟波》的试镜威胁我,由那才引发了后来跟薛迟爱的一系列纷争。往事历历在目,我怎么会不记得! 所以他是打算以牙还牙了吗? 可他只是进去取了外套穿上,又戴了一顶鸭舌帽,就回玄关穿鞋子,一幅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去哪里啊?”事情还没说完,他就要走不成? 他回了头,分明带着几分戏弄,说:“不是说要回家吗?” 我傻定在原地,快被他的瞬息万变折磨疯了。 “你不是说不回去吗……” “我有说过吗?”说话间他都已经换好鞋子打开了门。 我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显而易见,他就是在戏耍我玩,而且玩的彻彻底底,毫不留情!这样反反复复简直能把人逼到抓狂!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了,况且我从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追上去跟他理论,“陆晨郁!你颠三倒四的是吃错药了吗!” “我只是教你明白人心险恶而已。不要谁说的话都相信。” “人心险恶?!”我气结,亏他说得出这种话来,“我看所有的人心加在一起也没有你险恶!” “你到底懂不懂,”他已经反手关了电梯,“这几年如果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嗑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我不服气的反驳着,“没认识你以前我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偏偏就是认识你以后才没有一天好日子!” 他没再理我,显然是不屑再跟我争辩下去了。 这种时候比起不理我,我反而更愿意他跟我争吵。他不理我的意思就是摆明了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根本没将我放在跟他一样高的档次上。但吵架当然是要对方愤怒才算胜利。 开车回到了别墅,还没进园区,就看到守在门外还没离开的零星几个记者。我对他们已是见怪不怪,远远避开就好,陆晨郁却突然把车停在了旁边,开门就要下去。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依然岿然不动的坐在座位上。他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看我没动,回过头来说了句:“下车。” 我对这些记者有着本能的抵触,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往上凑? 可他已经从车头前绕了一圈,走到副驾驶位旁边,直接打开了我的车门。 那几个记者见到他出去,瞬间围了上来,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问着各种问题,手里的相机也亮起了闪光灯。 面对镜头我骑虎难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配合了,于是整了整衣服和发型,施施然的迈下了车,站在陆晨郁身边端庄得体的微笑着。纵然心里再不情愿,但必定要做的事情,不如就把它做好。 陆晨郁稍搂着我,站在记者们面前,说:“请各位听我说一句,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些问题我们大多已经在微博上给出答复了,现在再问也不会有任何变动,其余如有还有想问的,近几日我们也会整理出更多对公的发文,并且组织正式的见面会。各位在这里守了这么久,确实辛苦了,也对这附近的住户造成了一些影响,现在也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望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没有什么意义。我跟盛卿也在这里谢谢各位的支持和理解。”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讲着话。 他穿着休闲衫,为了掩人耳目还戴了鸭舌帽,看起来年轻随意了不少。而面对镜头的时候,他大多温和礼貌,跟平日里那副寡言倨傲的模样有些不同。 可帽檐下的脸上被投上了更多的阴影,却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更幽深,潜藏在森然的夜色下,让人觉得莫名的危险。 演员总是有很多面,每一个角色都有不同的面孔,偏偏陆晨郁在戏外也有那么多幅面孔。他演技那么好,戴上哪副面孔都不会让人看出端倪来。若不是与他旗鼓相当,谁又敢跟他为伍呢。 但好在此时此刻,这个危险的人是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于是他就变成了最可靠的队友,只有站在他的身边,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就可以了。所以我安静顺服的躲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去处理这些复杂的状况。 他说话向来有力度,娱乐圈里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几个记者待他说完,便和我们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一一离开了。陆晨郁很少对人发脾气,而在他发脾气之前乖乖听他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送走了这些记者,突然就觉得清净下来了。不是环境清净,而是心里清净,终于少了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生活中最私密最个人的部分。 前一刻还因为斗嘴在心里暗恨他,后一刻又想对他说句谢谢。 现在细算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谢他,他做了很多让我忍无可忍的事情,可又确实给了我不少恩惠,我试图将这些得失加在一起统计正负,却因为没有精确的衡量标准而得不出结果。 赵止初的事件因为两边都拿不出什么明确有力的铁证,所以也得不出最后的定论。但因我的优势更大,且公关进行的非常有利,整体的风向还是在我这边的。一部分之前停滞的工作也要开始慢慢恢复了。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公司,把合同到期的解约文件签好。 之前艾姐一直催我续签,尤其是在我拍了《海上》之后,催的越发殷切频繁。但出事时艾姐也明确表示过不会续签,纵然现在风头已过,她仍有留下我的意图,却不好再强留我了。 签字的时候,艾姐仍有些不死心,说:“好歹在一起五年了,你这一走,打算去哪里啊?我看你去哪里都未必能有在星辰的发展好,还不如留下呢。” 我想都没想就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笑了笑,说:“当初公司跟我签合同的时候也说会给我好好发展,甚至还保证不出两年就让我重回巅峰。结果呢?”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给了你那么多资源你都不好好利用,怪得了谁?你看我带过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是顺风顺水的。” 我原本也想好聚好散,没必要在最后的关头闹的彼此难看,可听她说这种风凉话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还嘴道:“艾姐,你所谓的好资源是什么?陪李总吃饭陪王总喝酒跟张总上床?还是给赵总当情妇?我可真是谢谢您了!您这些好资源就留给其他跟您一样心术不正的人吧,可别再拿来祸害年轻无知的新人了!” 第五十三章 加个微信吧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话说的难听了些,可也实在是因为我憋了五年的敢怒不敢言。 艾姐听完脸上也彻底变成了阴狠的冷笑,说:“那就不知道你在别处能有什么样的好资源了,只不过你放心,好歹有过这么久的情分,以后星辰也会顾念旧情多多照顾你的,就祝你将来前途似锦,多跟我们合作!” 用这种语气和表情说要照顾我,谁不知道她指的是哪种照顾?我要是心理素质差一些,还真会被她这暗戳戳的威胁给吓到。 可今天已经说了这么多,我索性也把话全都说开。 “艾姐,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我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如果是五年前你刚见到我那会儿,我说不定还能被你吓到。但现在,你不用再吓我了,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知道星辰的风格,自打我从决定不跟你们续签那天开始,就知道大约要面临什么。可您有些晚了,我出道这么多年,一共就向禾野和赵止初那么点把柄,如今也都被爆出来了,我还有什么怕的呢?您再想整我,可捡不到现成的了,得您亲自费点力气给我制造黑料了。” 说完,我潇洒的转身回头,出了艾姐的办公室。 不得不说,我如今能这么有底气,还真是要多亏了薛迟爱和赵止初,把我那点糟心事都给兜了出来。陆晨郁说的没错,这些事情如果藏着,就永远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只有把它们挖出来消灭掉,才是真正的解决。 签完了字,我还要去收拾一下自己留在这边的私人物品。东西不多,也没多少一定要带走的。 正整理着,又一位不速之客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过来。 吵架这种事,是真的伤神,我刚刚已经和艾姐吵过了,没那么快缓过气来再跟江玖吵。所以不等走过来的江玖开口,我先说道:“我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没工夫在这里跟你吵架,你自己哪凉快哪呆着去!” “哟!吃枪药啦!”江玖浮夸的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你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呢!怎么一来就给我摆脸子!” 江玖的嗓音天生尖细,每次吵架总觉得耳膜都要被她震破了,但今天还真不刺耳,再看她的脸上,也确实没带着戾气。我便也缓和了神色,说:“你消息倒是快,收拾完马上就走了,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都给你了。” “你当我捡破烂的啊?”她又是浮夸的给了我一个白眼,却捻着两根手指在我的东西里挑挑拣拣,“真就走了?都呆了五年了,说走就走,准备去哪儿啊?” “我走了你不高兴?你不是巴不得我滚蛋。”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平时恨我恨的咬牙切齿,她是巴望着我早点走还差不多。 “嘿,你走了我当然高兴,不过以后没人打架了,也挺无聊。”她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可不知怎么,竟让我听出了两分不舍的味道。 江玖这个人,其实并不坏,我们虽然斗得凶,可除了抢资源就是斗嘴吵架,偶尔还会动动手。却从没有谁绞尽脑汁的挖对方黑料揭对方的底。我们同在一个公司,想要知道点对方的隐私,方法还是挺多的。但我们到底不是这种人。 而江玖对我刻薄,说到底也不是没有原因,我其实也从没对她友善过。最近这两年是我位居她之下,以前我比她风头盛的时候,也没少对她颐指气使。上次她用滚烫的热水泼我,可以前我们吵得凶的时候,我也曾一气之下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红指印三天都没消。都曾有过年少气盛的鲁莽时候,是嫉妒也好是争斗也罢,第一眼互看不顺眼了,似乎就注定以后都是仇人。 其实我们合作的时候也不少,都是肯努力有实力的女演员,总会认可对方身上的某些地方。合作得顺畅时,当然也会生出一些情谊。我们之间情谊和矛盾大约各占一半。但只要有矛盾,情谊的那一部分就无法维持下去,只能抛下。 她待在星辰的时间远超过我,可这间公司实在不值得托付,签约以前还不知道,可这五年却让我深知星辰的水深程度。我忍不住问:“你呢?就打算一直在这?没想过换地方吗?” 江玖斜睨着从我的东西里拎出来的一只毛绒挂件,眼皮都没抬,说:“我这辈子是走不了了,就老死在这里了。” “星辰有什么好……”其实我想劝劝她,有机会不如趁早离开,何必待在这个狼窝里。可必将不关我的事,我们又算不上是朋友,这话由我来说还是不合适。 她将挂件丢到一边,又去翻一只花瓶,漫不经心的说:“去哪儿还不都一样,你以为别的公司就是什么好地方,那些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都算计着怎么榨干我们的血。行了,这摞没拆封的CD我拿走了,还有这个水晶花瓶。不送你了,慢走吧您。” 她一手抱着CD一手抱着花瓶,趾高气昂的踏着高跟鞋扭着腰离开了。 “哎!”我突然叫住了她,“加个微信吧?” 她扭头,神采张扬的朝我笑了笑,嚣张的说:“不加!” 然而我离开公司后不到十分钟,微信上一条陌生人的验证消息就发了过来,昵称是“JKing九爷”,头像是一个重金属摇滚风的弹吉他女孩。 丑闻虽然算是解了,但影响多少还在,甚至有人开始拿我跟向禾野过去的恋情做文章,又恰逢我跟星辰的合同到期,一时间确实拿不到多少资源,连收入都没办法维持。 可忙忙碌碌这么多年,难得突然清闲下来,我也想给自己放一个短假。但这个美好的小愿望也没能实现,陆晨郁的新片筹备在即,前期的宣传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谈好了让我演女一,可我们连个协议都没签,他从始至终没提过换角,我还是感激他的,所以前期的宣传我自然也是权力配合。可谁知道还没开始工作,他突然告诉我说:“片方决定让江玖来演女二,你有什么意见吗?” 找谁不好,偏偏要找江玖!我撇了撇嘴,不屑道:“说什么片方,你不就是片方吗。” “我也不反对。”他直接承认。 “那不就得了,都决定的事情还来问我干什么?我有意见有什么用?” 他认真的说道:“男一和女二的父母都是京官,尤其是女二,我们在人物设计上希望她身上的京味浓一些,江玖是北京人,能说出标准的京腔来。外貌气质跟女二也很符合。她原本想演女一,不同意女二,前几天来了消息说女二也可以。但你毕竟是主演,还是要问问你的意思。” 陆晨郁别的事情或许玩世不恭,但对于拍戏的事情绝不会儿戏,他说江玖合适,那必然是千挑万选难出其二的人选了,我自然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色彩去阻挠电影的良好发展。 况且江玖确实是个不错的演员,跟她合作也确实有质量有效率。离开星辰以后,我们之间竞争的最大矛盾也算是没有了,连她都能委曲求全甘愿在我之下演女二,我又怎么会小肚鸡肠到容不下她呢。 我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唉,我跟江玖不和多年了,让我跟她演对手戏,实在是为难我,可我总要以剧组的利益优先,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影响整个进程。但如果拍戏的时候我们真的闹了矛盾或者有什么负面情绪,你们也得多多理解啊。” 其实一番话说完,我觉得自己这戏有点演过了,我什么时候是这种深明大义的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假。 可陆晨郁竟说:“嗯,难为你了。” 他竟这么体谅,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搭话,他却又说:“还有,虽然你知道,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拍摄最少几个月,所有人同在剧组里,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两个,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部戏的大背景是支边青年在西北边郊发生的故事,大量的外景拍摄,也必定有许多实地取景,外出长达几个月,跟剧组的人同吃同住,我们要扮演好夫妻的角色。 相比之下,这个才真的是为难我。镜头前要演好戏里的角色,镜头外又要演好妻子的角色,恐怕就只有睡觉的时候可以休息。哦,不对,搞不好我还要跟陆晨郁睡在一起,可能连睡觉都无法安生。 我卑微的请求道:“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要求……如果我们要睡一间房的话,能不能分床?” 陆晨郁看都没看我,“谁说我们要睡一间房了?不要垂涎我的肉体。” ……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可能我都要忙着拍戏,也没空闲接别的工作安排,所以便不急着签约新公司。鑫影却来了消息,想跟我探讨签约意向的问题。 前阵子我正值低谷,秦宇对我不闻不问,甚至有毁约的意向,如今风向大转事件平息,又来找我签约。 第五十四章 秦宇的家事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其实我倒不甚在意,人心向利,秦宇跟我又没有什么交情,这样的做法实乃人之常情。只是曾经抱有一丝期待,指望着他能看在卓知南的关系和当初他们积极主动邀我签约的态度上,对我讲几分义气。 于是在商谈的时候,我另外开了条件。为我做公关的团队现在是陆晨郁在支付费用,我希望能由鑫影接手支付。当然我不会白要,这笔钱大可以日后再从我的薪酬中扣除。陆晨郁到底与我非亲非故,我不想多占他的便宜。 秦宇听了我的请求,说:“这个要求也合理,等我考虑考虑,再和管理们商量商量,好吗?” “当然没问题,我很快要出去拍戏了,也没时间接别的安排,所以签约的事情不着急。另外你放心,目前除了鑫影,我也绝对没有其他签约意向的公司,只等你们的回复。” 秦宇笑了笑,说:“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坦诚。女艺人能有你这样的魄力和果决,真的很难得。” “谢谢。”我礼貌的回答。 “其实我欣赏你很久了,尤其知道知南跟你的关系后,听说你在星辰发展得不好,早就想把你挖过来。现在终于能把你放到身边了,我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秦宇的声音温润深沉,低低的诉说着,好像增加了一些别样的情愫。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他的脸,发现他正明眸如月的看着我。 可我没有多想,大概他只是措辞不当才显得有些暧昧,便只是稍微笑了笑算是回应。 哪知道他眼神热度未减,又说:“刚见面的时候,听说你要离婚,我还挺高兴的,可后来你为了发展选择不离,我也能理解。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了。其实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未来的发展和道路也都可以放心交给我,公关这种要求自然也是小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 所谓的给他个机会,不就是跟他交往吗!而他跟后面的那半段话放在一起,隐约就是在暗示,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他就会全力帮助我发展。这跟潜规则有什么区别! 他是疯了吗?我还没签约,并且还没离婚,就提出这种事来? 而接下来我脑子里跳进来的念头是,秦宇成家了没有? 我和卓知南没怎么聊过秦宇的事情,除了跟工作签约有关的之外,对于他本人的探讨几乎没有。而秦宇虽算是圈里人,但毕竟不是艺人,也没人对他的家事多加报道,或许之前有人提到过,可我没多注意,现在也急不得了。我这个人在那些不太关注的事情上,记忆力向来差得可以。 但这也不重要,他成家与否,我都不会考虑他的提议,我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虽然比起林成栋那种人,他年轻许多,长相也看得过眼,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无论是潜规则还是正常的男女恋爱交往,我都不会考虑。 所以我拿出以往拒绝其他追求者时惯用的态度,笑得格外开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说:“秦总您还拿我取笑,我一个已婚妇女,要是被人听见您这样开玩笑,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承蒙您厚爱,您这样的人中龙凤,得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排着队追您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太直白,能归咎成玩笑自然是再好不过,秦宇当然不会不下这个台阶,便也说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聊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可这件事到底在我心里种了一根刺。这个约到底还要不要签,我又多了一层考虑。 恰逢这几天卓知南也回来了,我立刻约了去她家见面。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我就提起了秦宇,问她道:“你们老板秦宇,结婚了没?”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看向了我,表情有几分重视。 “也没什么,就上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话里话外的,有点奇怪……所以他到底成家没啊?” 卓知南表情愈渐凝重,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了,说:“怎么奇怪了?他,他说什么了?” 可我只仔细思索着当时的场景,完全没注意到卓知南的不对劲,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也说不好,他就是说什么很欣赏我,问我能不能给他个机会,我感觉他是在跟我示爱。啧,不过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我没太将这档子事当成大事,所以也说的很随意。可说完才发现卓知南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已经有些苍白,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的突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想问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我去倒水。”卓知南突然站起身来,低声说了一句就转身朝厨房走去。可看着她急促的脚步和背影,总觉得像是仓皇逃走。 ……不是吧! 我觉得脑门上的血都凉了!她竟会有这种反应?该不会她和秦宇有什么…… 老天爷,怎么会是这种情况?闺蜜的男人是大忌,沾都不能沾,我竟然还跑过来说这些?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算把舌头剪了也不会说刚刚那些话! 不对!如果她和秦宇真的有什么,那我更应该告诉她,让她看清秦宇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况且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我可对秦宇半点意思都没有,更已经拒绝了他的暗示。 抚平了自己的心虚和愧疚,剩下的就只是对卓知南的担心。谁有没有做错事都不重要,她不要伤心才好。 平复了自己慌乱震惊的情绪之后,我也走进了厨房,轻声问道:“南南,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她转过身来,神色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口渴了,倒杯水喝啊。” “你和秦宇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又问道。 她一切如常的说:“能有什么关系啊?老板和艺人的关系啊。” 好像一切都没问题了,刚刚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也仿佛不存在。可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我的眼睛。 人的感知力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女人,此时此刻我就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隔在我和卓知南中间。 我拉住了她,目光清明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南南,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想对我说,那好,我也不追问。但是你能告诉我,你确定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吗?” 卓知南也看向我,她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逐渐扩大扭曲,变成了覆盖整张脸的崩溃和绝望。 她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人也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失声大哭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非要是你!” “南南!南南!”我也蹲下去,扶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这个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担心她,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一个情绪少有波动以至于被人说是冷血无情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幅模样。 她失声痛哭,已经泣不成声,根本没有办法交流。我的手也被她挥开,根本碰都不让我碰,只能听见她在哭喊间对我说:“你走!你走吧!” 她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走,我甚至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她只是说:“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行吗!” “好好好,我走,那你冷静点,好不好?”无奈之下,我只能这样说。 大约我不走,她的情绪也不可能平复下来。就这样离开卓知南的家,一直回到家里,我也都是浑浑噩噩的。 临走之前,卓知南看着我的那种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不甘,甚至隐隐的……含着恨意…… 是恨我吗?还是恨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我不是重感情的人,也不觉得自己多重视友情,可这么多年我最亲密的朋友也就只有卓知南一个,我也是用心跟她相处相互陪伴的。眼下却…… 心中一团乱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晚上陆晨郁回来,跟我聊了一会儿戏,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很多事情如果能提前沟通磨合会增加很多效率。 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起白天的事情,若有所思的问道:“哎,你对秦宇了解的多吗?他结婚了没有?” “问这个做什么。”他跟卓知南一样,也是不答反问。 我一下子来了情绪,蹿起来就嚷:“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啊?问个问题不回答还非要反问我为什么要问?我问问不行吗?还不让问了?难道我问他结没结婚就是对他有想法?!” 陆晨郁皱了眉,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显然是觉得我不可理喻,说:“你让狗咬了?拿我撒气?” 我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没道理,立刻服软了,坐下来说:“对不住,我不是朝你发脾气。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秦宇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第五十五章 趁早要个孩子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他也没和我计较,说:“演艺圈的脏事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秦宇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但不谈个人问题,他处理公司和艺人还是有些方法原则的。你自己权衡吧。” 如果只是工作关系,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当然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偏偏现在跟我闺蜜有关系的就是他的个人感情,甚至还波及到我。 “你只给我句实话,他结婚了没有?” 陆晨郁有些审视的看了看我,然后说:“法律上没有结,但他有一个私下交往多年的女友,跟她有一个孩子。” 私下交往多年的女友……该不会就是卓知南吧?!我大概知道卓知南似乎就有一个隐秘交往的圈内恋人。 “那个女友……是谁啊?”我胆战心惊的问。 “圈外人,说了你也不认识。” 听他这样说,我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卓知南。想来也是,孩子都有了,卓知南哪能大着肚子偷偷隐瞒十个月生出个孩子来。那可是,卓知南究竟又跟秦宇是个什么关系啊! 大概是看我暗自困惑烦恼,陆晨郁好心的补充了道:“他没结婚,但是已有婚姻事实,还和圈里的一些女星有牵扯,事情做的都很隐秘,一直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还长袖善舞,几乎从没得罪过人。也就没人去挖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是了。我一直猜测着卓知南和他的关系,却还有一种最不堪的猜想——卓知南是他的情人。 虽然他没有和那个圈外女友走法律程序领结婚证,但既然交往多年又有了孩子,跟结了婚也没什么分别,若再跟卓知南有牵扯,那卓知南跟小三情妇也没什么分别了。所以才不能公开,要严密隐瞒,连我这个闺蜜都不能透露半点。 信息量太大,又太反三观,我一时接受不了,只能长叹一口气。 有这样难堪的事情横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卓知南,好在她也不给我面对她的机会,给她发过两次消息,她全都没回我,我也没法硬厚真脸皮去联络她。虽然心里无辜叫冤,却也无可奈何。 而新戏紧密筹备着,我也无暇顾及太多。虽然前期的准备工作跟我没多大关系,但陆晨郁总是带着我参与,也让我生出一种并肩作战与有荣焉的感觉来,还能学习到很多从前没机会接触的东西。 商讨了很久,电影最终定名为《负爱》,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跟爱情有关的悲剧故事。时间大约在七十年代初期,女孩孙艺璇随官居县委、致力于支援穷困边郊的父亲居住在西北,迎来了一批支援西北的青年,其中就包括男主宋炎和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女二蒋楠菁。 然而这两人的到来并不单纯。二十来年前,在艺璇的父亲未来到西北尚在京中任职的时候,曾与宋蒋二人的父亲们是同僚好友,却因政内事变害两人而死,几乎害得两家家破人亡。两人相伴长大,一心报仇,可惜孙父在事变后就降职远去西北,只能借着支援西北的机会寻找门路。 两人想方设法被分配到了孙父带领的队伍下,刻意结识了艺璇并有意亲近,为了接近寻找报仇机会,宋炎与艺璇在交往中产生了难以克制的感情。究竟是为复仇而骗取艺璇的感情,还是难以自持的心意流露,连宋炎自己也无法分辨。 可惜在蒋楠菁的煽动下,宋炎还是无法放下仇恨,找到机会揭露孙父罪行,却也被孙父打压报复。当年的案件被翻出重查,孙父虽有罪但宋蒋父亲其实也并非无辜,各人丑恶可见一斑。 最终,以蒋楠菁被害身死、宋炎畏罪潜逃、孙父身败名裂跳崖自尽为结局。看似全身而退的只有艺璇一人,但其中悲凉自知。 孙艺璇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最大的难点,正如陆晨郁所说,她从头至尾都全心全意的热爱着宋炎,满心满眼都是他,从未有半分迟疑。她是父亲娇生惯养的女儿,单纯善良中带有几分良好家庭中生出的骄傲调皮,这样的一个女孩,在她情窦初开的年龄,遇到了一个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帅气的男孩,那一眼就几乎认定了,也注定了这一辈子的劫。 即便是在宋炎露出许多端倪时,因为太爱,她也选择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所以不得不说,推动孙父自杀的源头,也有她的责任。即便事情全部败露,宋炎对孙父杀心昭然,她还是舍不得宋炎遇难。 她是这部戏中唯一一个纯良无害的人,重情重义,爱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显然跟我本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可以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这个角色需要我花费大量的功夫去理解和揣摩。 所以我也沉下心来读剧本、理解人物个性。我进入角色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想象这个人物从出生到长大的生活,她该有什么样的父母亲人朋友,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会造成她什么样的必然性格。快速的将这个过程在脑子里无数次播放,并且将这种性格带入自己的生活,向被角色附体了一样。当自己真的成为这个角色时,想要表演出她之后的情感和故事,所有的行为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而且刚好陆晨郁在身边,我可以直接将他当成宋炎带入感情。所以一连数日,他时常发现我神神道道的自言自语,还时而娇羞躲闪的看着他,可很快又会变成炽热的渴望。 几天之后,他终于受不了了,在我含羞带喜的悄悄跟在他身后感受角色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你拍戏之前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顿了顿,慢慢从角色里出来,平复了情绪后说:“哦,我影响你了?那我注意,以后不打扰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晨郁有些无可奈何,“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像精神分裂一样,挺吓人的。如果你只有这样才能演好戏,我可以配合你,我们也可以对对戏。” “那好啊。”我当然马上应下。 其实私下里提前对戏这件事,我并不大热衷。因为我是一个很慢热的人,不存在自来熟,如果跟对手戏的演员不够熟悉,多少会有些尴尬,还不如到了镜头前尽情发挥。反正我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不会耽误多少进程。 可和陆晨郁生活在一起,这么近水楼台的距离,我又这么急需进入角色,不该浪费机会。 而等他真的开始配合我之后,问题就产生了…… 我这样入戏算是一种沉浸式的方法,我承认确实有些疯癫着魔。陆晨郁不疯,他很正常,就无法做到跟我同频。以往我疯我自己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可现在突然开始有人回应我,所有的变化发展就不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更艰难的是……整部戏的前大半部分,都是孙艺璇对宋炎的情深意切,从含蓄的心动懵懂到迫切的热爱着迷。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拉拉手都是要被人诟病的,可这样一个生活在封建保守的年代和严格家庭教育里的女孩,还是抑制不住情感和冲动,跟心爱的男孩子偷食了禁果。 这样大篇幅的感情戏里,一旦我跟陆晨郁配合起来,就像是在谈恋爱。在镜头前谈恋爱无可厚非,可眼下我们孤男寡女同在一室,一个观众都没有,只能演给对方看,那暧昧的别扭劲就好像真的谈了个恋爱。 甚至连不明就里的孙姐也以为我们是夫妻感情升温了,还满脸欣慰的笑着劝我说:“你们也不年轻了,不如就趁早要个孩子。” …… 没几次我就感到了力不从心,不想再对戏却又怕他觉得我不够专业,只能找各种借口装忙躲避。 就这样,好不容易把日子捱到了剧组开机。 整部片子几乎全都是实景拍摄,剧组早早去了西北地区,找了一处跟戏中年代感相仿的村落,进行搭景布置。陆晨郁比我早去了一周,等我前往剧组时,是他下山来接我的。 为了符合戏中场景,拍摄的地点在相对偏远的山区里,我需要先搭飞机到省会城市,再开几个小时的车进县城,最后进村上山。 陆晨郁知道我跟公司解了约,现在身边也没几个得力的人手,便安排跟我有关的所有工作在进组之后由剧组人员接手,所以我只带了两个助理和一个随行工作人员,轻装简行的上阵。 自然有剧组人员过来接机,但为了彰显“夫妻恩爱”,陆晨郁硬是跟着来了,老远就看到他站在特殊通道的出口朝我挥手。 刚走到跟前,他就搂住了我的肩,关切道:“累不累?一会儿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山里条件不好,你要吃些苦了。” 拍戏吃苦是很正常的事,从知道这部戏的环境背景开始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只是赞叹陆晨郁的效率,这么快就开始入戏了,还没入宋炎的戏,先把我们的夫妻戏入了。 第五十六章 少见的温柔(2更) - 戏中迷离戏外痴 - 思思思绪 周围人也不多,他还要把戏做的这么足,我觉得没必要,就问起正事来:“进展如何了?都准备好了?” “嗯,没什么问题,等你过去熟悉熟悉环境,就可以开拍了。”说着,他伸手摸了下我的脸颊,“那边海拔有些高,你会不会不适应?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告诉我,别大意。” 我有些受不了他这幅夫妻恩爱的样子,他也不嫌腻歪?可偏偏他不肯出戏,我干脆比他更腻歪,直接把头一歪,靠在他怀里,撒着娇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相信你会照顾好的我!” 说完连我自己都恶心的抖了抖,陆晨郁却好像没什么不适。 一个帮忙拎行李的剧组人员刚巧从我们身边走过,大约是跟陆晨郁关系很熟的,他回过头来笑了笑,调侃道:“你们俩之后不会一直这样撒狗粮吧?让我们这些撇家舍业的人怎么办?” “你可以跟剧组申请福利,把老婆孩子也接过来。”陆晨郁也跟着玩笑道,不忘低下头对我介绍说,“这是老张。” 老张并不老,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只是大家都这样称呼他,后来我也知道了,他跟陆晨郁认识许久了,工作能力很强,剧组许多安保起居之类的相关杂事都是他在负责,是非常果敢利落的一个人。 老张啧了两声,说:“得了吧,我可舍不得让我老婆孩子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谁像你那么狠心啊,”说着看向我,挑了挑眉,“是吧弟妹?” 他们的玩笑我不大插得上话,就在一边笑。可这会儿还觉得陆晨郁说的身体不舒服是夸张,谁曾想没到两个小时,就在我身上应验了…… 上车才十几分钟,我就感觉有些不舒服,隐约的反胃恶心,我以为是晕车,就稍稍打开了车窗透气,还多喝了些水。 可那些水就像是不老实似的,我总觉得它们进了我的胃还想往外跑,而且感觉越来越严重,连带着头晕无力,出了不少虚汗。 我平时很少晕车,受不住这种感觉,越想忍住却越难受,眼见着高速路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休息区,忙让司机停车。 来的是两辆车,我们这辆开车的是老张,副驾驶坐了一个人,我跟陆晨郁坐在后排。之前他就看出我不太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有些晕车。 车刚熄火,我就推开车门冲向卫生间,才进隔间就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吐过果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蹲在马桶旁边缓了好半天才缓过力气来,又来到洗手台旁,正低着头捧水漱口,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抬起头,对着镜子一看,站在身后的人是陆晨郁,他正将一瓶饮用水和一包纸巾递给我。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卫生间外门上女性符号的标志,用眼神提醒他,他这是进了女卫生间……好在现在这里没什么人,否则他要被当成变态了。 可他气定神闲,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摆明了是因为担心我才不得已进来,任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整理干净之后,我和他一起往车上走,他问我说:“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没事了,可能是上午在飞机上吃的不舒服了,我平时很少晕车的。” “那我们就继续上路了,路不好走,最好能快一些,争取在天黑之前到。” 我当然不想因为自己影响行程,立刻跟陆晨郁回到车上,重新启程。 原本以为吐过了就没事了,但慢慢不舒服的感觉又浮现上来,这次不仅是头晕恶心了,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慢慢抽空,所有的地方都不舒服起来,身上出着虚汗,可却一阵阵的麻冷,冷热交替。 没一会儿,我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了,歪歪斜斜的靠在座椅上。陆晨郁将我揽过去,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对前面的老张说:“好像有些低烧。是高原反应?” “应该不是,这里海拔不高,应该不至于有反应。”老张从后视镜里不断往后看,也有些担忧起来。 “你有什么感觉?哪里不舒服?”陆晨郁低了头问我。 我睁开了眼,强忍着难受,说:“我没事的,就是水土不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原本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陆晨郁提到高原反应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曾经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那次也是因为拍戏,飞机到的地方海拔也略有些高,气候的突然转变,再加上当时身体状况不够好,我一下子就病倒了。那一次也只是休息了两天就没事了。 我的身体素质很好,平时很少生病,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偶尔生病的时候,几乎药都不用吃,更不会去医院,忍一忍就好起来了。所以陆晨郁从没见过我这么虚弱的样子,反而有些被我吓到了,犹豫了一会儿,对老张说:“前面最近的收费口下高速吧,找个医院看一下。” 我赶忙说:“不用的,我没事。现在下高速去医院要耽误好多时间,恐怕就来不及赶回去了。” 陆晨郁却坚持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先看病,明天再回去就好。” 老张也附和道:“是啊弟妹,身体的事不能马虎,尤其是在这边,水土不服高原反应什么的,你当是小事,搞不好就闹出问题来。” 我知道剧组的时间安排很严密,尤其是在开机之前,每天都有很多安排好的事项要完成,我可不想还没开机就因为我自己耽误这么多人一整天的时间。 于是强撑着坐稳了,还朝他们挤了个笑容,说:“我真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谱着呢,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休息休息就好了,去医院也没什么用,打了针吃了药也还是要休息。” “你确定?”陆晨郁仍不放心的询问着我,眼神里有隐隐的担忧。 “嗯!确定!”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要不要躺下来睡一会儿?”他的声音里有少见的温柔。 我知道全剧组的人都在等我,我的健康状况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必须马上好起来才行,而且也确实难受得很,便不再跟陆晨郁客气,借了他的外套披在身上,侧躺了下来。 SUV的后座很宽敞,足够我蜷着腿侧躺着,陆晨郁往门边挪了挪,刚好让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挂着夫妻的头衔就是方便,可以在这种时候减少很多需要避讳的界限。 他让老张停了车,从我的行李里取了两件外套出来,全都盖在我身上。车子里的音乐和冷气也都关掉了。为了让我好好休息,他们几乎没有交谈过。 车子略有些颠簸,陆晨郁时不时的扶一下我歪了的脑袋,还帮我掖一掖盖在身上的外套。我享受着他身上这份出奇的温柔体贴,很快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是硬生生被颠醒的。之前的高速路相对平稳,下了高速换国道再换省道之后就颠簸了起来。 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觉,身体和脖子都僵硬的很,稍稍挪了一下头,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陆晨郁轻轻的一声抽气。 我撑着座椅坐起来,仍觉得不大清醒,刚歪过头打算换一个坐着的姿势继续睡,就听见前面的老张说:“弟妹醒了?前面有加油站,停个车去个卫生间吧。” 我睁了眼,回答道:“不用了,我不想去。” 老张笑了,说:“你不用,你老公可得用。这一路上我们停了两次车去卫生间,你老公都没去,再不让他解决一下,他快尿裤子了。” 是啊!我睡糊涂了,根本没想这些,我枕着陆晨郁的腿睡觉,我不动他自然也动不了。我两眼一闭悍然入睡,无知无感的,他却只能干坐着,是遭了点罪。 我略感歉疚的看向陆晨郁,他却没什么表情,只随意扫了我一眼。 车停了下来,可所谓的“快尿裤子”的陆晨郁却坐在原位岿然不动,丝毫没有下车的打算。 “你不去卫生间吗?”我忍不住问他。 他又扫了我一眼,眼神里像是有一点无奈,却还是没动。 老张突然又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从后视镜里看向我们,然后开了车门从驾驶位出去,绕过来从外面打开了陆晨郁的车门,朝他伸出手去。 陆晨郁伸出手扶住了他,才缓缓挪动了双腿,极其吃力的迈下了车。 可脚刚一落地,就猛的倒吸了一口气,连身形都站不稳了,好在老张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倒下去。 “你的腿怎么……”眼见着他这幅半瘸的模样,我赶忙问道。 话还没说完,他幽幽的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难掩的抱怨。老张在一旁更加乐不可支。 我猛的反应过来——他这是……腿麻了…… 我把他的腿压在下面,以我头部的重量来算,他的腿应该没一会儿就麻了,但一直忍了这么久,大概早都麻的没知觉了。连我的脖子都睡僵了,可想而知他会是个什么感受。难怪刚才我睡醒的时候,才轻轻一动他就倒抽了一口气。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