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 第1章 云雾村孤女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泥屋中的少女缓缓起身,抬手拂去额间的密汗,尚未下床便是听见门外传来了清脆的叫唤声。 “洛洛!洛洛!你快出来啊!” 她利索的穿好衣裳便是草草出了门,听这声响想必又是那个小妮子来了吧。 沈商洛听着声响匆匆走到了竹篱前,双手扶住栅栏,“出了何事?大清早的便是这般慌张。” 竹篱外站着一个圆脸的小姑娘,许是跑得有些累了,小脸红扑扑的,她伸出手指看着不远处,气喘吁吁。 “你那个奶奶又来了,拎着空篮子,想必又是来讨要什么了的。” 这个小丫头片子乃是同村李家的姑娘李青兰,因同村年纪相仿的女子甚少,她便是格外的亲近沈商洛。 沈商洛微微锁眉,随即打开了栅栏让李青兰进来,“她是长辈,来便是来了,我也没什么好给的。早上的晨露重,你且进来,湿了裤腿又要被你娘责骂了。” 李青兰是个急性子,推着沈商洛便是进了那所土房子,顺手将栅栏关上。 “你这奶奶忒是不要脸了,这个月估摸着也来了三四回了吧?每次都是这般,全欺你是孤身一人。” 沈商洛也没有说什么,话糙理不糙,确是如此。 她只管从身后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将其盛放到碗中,“先喝口水吧,可有吃过早饭?不如留下与我一道吧。” 李青兰嘿嘿一笑,连连点头,“你不知,我可馋你所做的饭菜了,我娘做的实在是不入味。”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李青兰又道:“我娘时常夸你呢,可惜她没有我的口福。” 听着李青兰的话,沈商洛忍不住的一笑,“你娘可是晓得你在外这般言语?小心被她揪住。” 李青兰嘿嘿一笑,随即忍不住的吐了吐舌头,“话说,你有没有将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听到这里,沈商洛拿东西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心中不由得一紧,却是颇为无奈的。 自己的爹娘在几年前外出采购时偶遇抢匪,不仅是失了财产,更是丢了性命 还是三日后才从山坳中寻得了尸体。 虽然云雾村的确地处偏僻,但是从未听闻有什么抢匪出没,这件事在自己心中一直都是一个疙瘩。 她实在是不相信自己的父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虽说身上满是刀伤,但是怎么看都是人死后补上的。 但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人,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自那日以后赡养奶奶的职责便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倒也是无怨无悔的。 只不过这位奶奶每月便是要来一次的,每次来总是要闹一个天翻地覆的,什么吃的用的都要拿走一半去。 在她的眼中,自己似乎并不是什么孙女,只是一个可以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罢了。 她蹲下身慢悠悠的点燃了火堆,用水简单的将那口铁锅洗了洗,“放在心上又如何?我又能藏到哪里去?”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只是泥屋就那么大点地方,每一次还不是被翻出来了? 不大的厨房内除了矮矮的灶台之外,还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盛放着一口大大的水缸。 也许是用的时间久了,边边角角破损的地方已经是光滑无比,闪着莹莹的光泽。 沈商洛的手指忍不住的在边缘轻轻滑动着,身子却是顿在了原地,也不知兄长今日过得如何?是否安好? 卿本佳人 第2章 不速之客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昨日沈商洛刚赶了集回来,给家里添了些香油和其他的一些零碎,也不过是半均的大米和十斤的膳膏腥。 云雾村地处偏远,又常日里下着雨起着雾,加之镇上赶集也分了时候,能出去买一次东西也实在是不容易。 坐在一边的李青兰好奇的看着灶台上堆着的东西,“洛洛,你还不快将这些物事收起来?不然你奶奶又要摸了去了。” 沈商洛则是不紧不慢的用小碗舀出一碗大米来淘洗。 “无妨,她是我奶奶,我又是一个孤女,想来她也不会太过分才是。再言,这些东西不过花了估摸着两百多文钱。” 李青兰当即便是站了起来,“两百多文钱就不是钱了吗?你一人生活本就不易,光是靠着院中的几只母鸡已然是很艰难的了,怎能这般不在意?” 她还不停的呢喃着,“再者说了,就算是你家后山还有几亩茶树,但是又能得到多少?” 听到这话的沈商洛刚好将洗好的米放入锅中,并从一边的水缸中舀出适量的水倒了进去,盖上木质的大盖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些话你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李青兰吐了吐舌头,轻轻一笑,“自然是我娘亲同我讲的,我娘说你一人生活不易,平日又时常念叨着你的好,你可不知,她啰啰嗦嗦的实在是烦人得紧。” 而沈商洛只是笑而不语,自爹娘离世之后,自己独自一人活在这几间泥屋之间,一人虽是冷清了不少,习惯后倒也就无所谓了。 幸得屋后还有几亩薄田,除了茶树,自己还在周围种了一些常吃的蔬菜,也算得上是自给自足。 得益于沈父生前留下的诸多书卷,沈商洛倒是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又得益于沈母的教导,沈商洛自幼便是精通女工之事,偶尔缝缝补补还能得些收入。 虽说是不多,但事养活沈商洛一人已经是足够了的。 李青兰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沈商洛陷入了沉思,她的腰间还束着素带。 “已经三年了,你为何还不取下?” 沈商洛的身子一顿,有些茫然道:“已经三年了吗?时间过得还真的是快啊……” 李青兰见状,也是止不住的感伤。 这沈父原本是云雾村的村长,也是村中唯一进过京城,见过大世面的人,平日里多受人景仰。 听闻沈父当初因为一首短诗被当今的小侯爷看中,本可留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 只不过他的心中一直挂念着云雾村,便是舍了那前程似锦辞官回村,自然是成为了众人举荐的村长,也是当之无愧。 第二年便是与邻村的沈母在媒人的牵桥搭线之下成了婚,生活倒也是和睦自在。 沈父认真负责,一直想要将云雾村的茶叶扩大生产再卖出去,经了几年的精力倒也算是有了些成就。 云雾村多雨雾,养出的茶叶本就与别处的不同,占了许多的势头。 当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位商户的器重,他愿意每年收购云雾村所有的茶叶,无论好坏,甚至愿意花大价钱修缮山道。 要知道,这件事可是引起了多少旁村的嫉妒? 可是总有人不安分,见好处来了,便是联合着几户人家挤兑沈父让位。 结果谁成想商户听闻后直接拍屁股走人,之前敲定的事便是不了了之,往后的几年也未曾有什么好的起色。 邻里人虽是埋怨,却不敢笑话这位连账都算不清的村长,他的地位全凭着那以暴制暴的法子。 只是可惜了满山的茶树,没过几年便是逐渐被其它的东西所替代,有的甚至荒废了起来,许是只有沈商洛还在照料着那些茶树。 不过这些都是李青兰从诸多家常中东拼西凑起来的,许是还有缺漏的地方,不过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了。 沈商洛将米从煮沸的水中捞了出来,又将米盛放在一个盆中,再用简易的木架隔开热水继续蒸。 这样煮出来的米不仅晶莹剔透,粒粒分明,更是在极大程度上保留了米的醇香。 刚等到做完这一切,屋外便是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还伴随着竹栅栏被晃得吱呀吱呀的声响。 “商洛!快些出来开门啊!听见没有?! 听着门外的声响,院中的几只母鸡咯咯直叫的躲回了鸡窝之中。 李青兰翻了一个白眼,小声的嘀咕着,“来便是来了,非要搞得人尽皆知,生怕旁人不晓得她又来寻物什了!” 沈商洛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待会儿莫要多言,不要被人嚼了舌根才是。” 她快步走了出去,脸上却是半分笑意都是没有的,只是略显生硬的唤了一声奶奶便是将栅栏打开了。 许秀芳对沈商洛的冷脸似是见怪不怪了,自顾自的进了屋。 “大清早的躲在屋中作甚?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撑起一户人家来了!哪似你这般娇生惯养的?!” 听了这话的沈商洛也只是微微抬眸,“奶奶教训的是,不知奶奶今日来事作甚?” 许秀芳不满的嘬了嘬牙花子,“啧,你这个丫头是怎么说话的?我来不得了不成?还不是来看看你,怎是这般态度?” “看看?” 听到声响的李青兰从屋中探出头来,“你看你孙女带着空竹篮干什么?莫不是你家中又缺了什么物什?” 许秀芳倒是没有理会李青兰,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瞪了一眼李青兰便是作罢了的。 自顾进屋的许秀芳将竹篮放在了那一方矮矮的木桌之上,那篮中其实盛放着一物,只是用红布盖着,看上去应该是一份文书。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思量几分的时候,便是见许秀芳苍老的手反复的摸着那张老旧的桌子。 “想不到这张桌子还在,这可是我当初嫁过来的陪嫁,当初给了你父亲,没成想还留着。” 看着许秀芳眼中的鄙夷和诸多神色,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奶奶既是来了,那便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话毕沈商洛便是回到了灶台便,将昨日从院中藤架上摘下来的天罗瓜切成薄片,本是想着将其简单的在油锅中过一遍,断生后加水和调料闷煮片刻。 这样做出来的天罗瓜不仅口感丰富,更是解馋,用来下饭吃更是极好的。 只是还未切上几刀,许秀芳便是蛮横的将沈商洛推开,“你怎是这般切丝瓜的?自然是要砍成块煮着更好。” 看着许秀芳接过手中的利刃便是忙活了起来,沈商洛只是乖巧的坐到了李青兰的身侧,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显得格外的惬意。 卿本佳人 第3章 一纸婚书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最后上桌的其实只有两碟小菜和一小盆汤,说不上丰盛,却是闻上去很香。 那汤便是方才用天罗瓜切块煮成的,另一个则是天罗藤蔓的尖端过热水焯过一遍,做成的冷菜。 剩下的便是昨日沈商洛剩下的鸡蛋羹,虽是冷的,但是味道也是极鲜极美的。 在饭桌上,沈商洛与李青兰都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只听见许秀芳吧嗒吧嗒的将碗中的东西刨尽,便是将碗放下,用袖口大大咧咧的揩了揩嘴。 沈商洛低着自己的头不做理会,只是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商洛啊,我这次来是有事告诉你的,你可要听好了。” 听闻至此,沈商洛也只好将手中的碗筷轻轻放下,不冷不淡的说道:“不知奶奶想说些什么?” 她能说些什么,还不就是说说叔叔伯伯多么多么劳累,自己一个人早些嫁人的话罢了,每次自己也当听不见罢了。 许秀芳慢悠悠的将自己带来的竹篮从桌下拿了出来,将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沈商洛。 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沈商洛自顾自的打开,心中却是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是文书,其实就是一张红色的硬纸折叠起来,外面又用红布围了一层。 将其打开,里面的字迹便是映入眼帘,李青兰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使劲的凑到沈商洛跟前来看。 她本是不识字的,云雾村有一个老先生,据闻是沈父的先生,他有时也会教村里的孩子识字。 但是半大的孩子玩性大,也不知弄这些文文墨墨的有什么用。就算是父母强行将孩子送到老先生面前,估摸着也是学不进多少的。 虽然村中的人都希望孩子能和沈父一样,得了机会进京去,不求被达官贵族赏识,寻个文雅的活计也是可以的。 只是半大的孩子都不晓得所谓的读书有什么的,只不过是些枯燥又乏味的事儿罢了。 李青兰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却是识得沈商洛的名字,这还是沈商洛耐着性子教她的。 当她看见红纸上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沈商洛三个字,吃饭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 这个东西她怎么会不晓得,红色的封面上金色的大字格外的显眼,也显得格外的烫手。 随即眯了眯眼,不由得惊呼出声,“你要洛洛嫁给一个残废?!” 在李青兰的惊呼声中,沈商洛也是一惊,这分明是自己的婚书!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指不由得轻轻攥紧了手中那一方薄纸。 在里面写得清楚,自己被许秀芳许配给了安生,安生自幼和沈商洛一同长大 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可是两人稍微长大一些之后,安生便是被父亲带到了村子的另一头居住,两人此后的交集便是变少了的。 安生在前年与人进山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黑瞎子伤了手,虽是被治好了,右手却是用不上力了的。 沈商洛的手指微微发白,她冷着脸,“青兰,不可胡说!” 安生哥只是受伤了,怎能说是残废? 李青兰知晓沈商洛的意思,微微咬了咬唇,自己也是太着急了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是担心沈商洛将婚书撕毁,许秀芳连忙将东西夺了回来,宝贝似的拍了拍。 沈商洛也讲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愤怒,当真是欺了自己是孤女,竟是直接将婚书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己以为自己的亲人对自己不管不管也罢了,自己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度日,没成想,她们当真是不想给自己好日子过。 李青兰也是愤懑,脾气再也压不住,直接将碗拍在了桌面上,“许婆婆,你这样不妥吧!洛洛嫁给谁何时有你做主了?” 起码这件事应该是洛洛自己说了算才是! 原本一直没有理会李青兰的许秀芳许是为了自己的尊严,竟也开始生起气来。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自古以来儿女婚嫁之事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商洛的长辈是我,我怎么就不能安排了?” 似乎是觉得说得不痛快,她又是恶狠狠的瞪着李青兰,“你若再是这般摸可打诨小心我将你扔出去!” 被许秀芳这么一吓,李青兰纵使再想替沈商洛出口气,也是焉了下去,低着头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说到底她也只是孩子,怎有沈商洛那样的刚硬?虽是一直学习着沈商洛,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商洛轻轻的拍了拍李青兰的手背,“你先回去吧,大清早跑出来也不曾与你母亲讲吧?想必她还在等你吃饭,你先回去吧。” “可是……” 最后在沈商洛的安抚之下,李青兰还是离开了。 许秀芳一脸的得意,她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尽力看上去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商洛,虽说安生的确手脚不便,但是他家底殷厚,而且他自幼便是对你有意,你过去之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辈子既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也不用担心吃喝,家里有个男人也轻松些不是?” 见沈商洛面无表情,许秀芳依旧是好言相劝。 “安生也是一个壮小伙,你嫁过去之后便不用这般操劳生计,只管生个娃,啥事就是交给他做就是了,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说罢,她的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猫泪来,似乎是为沈商洛的境遇感到凄苦与心疼。 “奶奶也是心疼,可怜你这么早全没了爹娘,独自居住在此也没有人照应,唉,我可怜的儿啊,还真的是福薄,明明是可以……唉——” 沈商洛依旧是面无表情,知识冷冷的说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回来,奶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当初沈父一心求取功名,想要早早的离开这蛮山,却是许秀芳不肯的。 也不知出了各种心思,她竟是求人捎去消息以死相逼要沈父回来,还说沈父是败家子,还是不孝子。 最后沈父迎娶沈母的时候,许秀芳更是要沈父独户出身,只得了这里的几间茅草屋。 其他的佳田都是被两位兄长分割了去,就连嫁去旁村的长姐也是得了一些。 唯独沈父什么都没有,现在沈商洛拥有的几亩薄田都是那时候沈父和大着身子的沈母用双手一点点开垦出来的。 之前的茅草屋也是常漏水,一到风雨交加的天气便是鬼哭狼嚎的,冬日里更是冷得彻骨。 现在沈商洛拥有的一切都是沈父和沈母辛苦了大半辈子换来的,许秀芳竟还有脸说这话? 沈商洛越想便是越委屈,她深深的替沈父不值,早知道沈父就不该回来,哪怕自己从未降生,自己也不愿父亲竟是遭受那般的苦难。 最后敛去了自己的情绪,沈商洛便是问道:“倘若是我嫁去了,家中的一切不就荒废了吗?这事还是不妥。” 谁知道许秀芳却是丝毫不避讳,大手一挥,脸上难敛的笑意。 “你即是已经嫁过去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留下的,不如就给了你两位伯伯。” 说完,她还是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的两位伯伯还要养四个孩子,着实不容易,你也知道,你弟弟年岁小,还要读书,你的大哥哥也是,外出闯荡还要往家里要钱,两位姐姐也还未出嫁,这着实是困难啊。”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沈商洛压着自己的脾气,“你可是收了聘礼?” 问出这句话的沈商洛已经是带了明显的怒气,她知道自家奶奶的性子,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看不过自己了吗? 许秀芳的脸上满是不悦,斥责般的说道:“自然是收了,聘礼自然是要和这聘书一道送过来的,你放心,奶奶会为你准备嫁妆的!” 两位伯伯哪有那般困难?难道自己的年岁不小嘛?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比堂弟大不了几个月罢了! 她竟然…… 深吸了一口气,沈商洛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残局,“即是如此,奶奶速速离去便是了,今日我要出门劳作,便是不送了。” 见沈商洛驱赶自己,许秀芳倒也是不恼怒,只是拎着篮子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到了灶台前拿起了菜刀。 “你一个人也是用不了那么多的膳膏腥,正好你弟弟最近吵着要沾沾荤腥,我拿去一半,省得这些坏了你一个女孩子也懒得处理。” 看着许秀芳手起刀落的砍下一大半装进自己的篮子中,沈商洛一时之间竟然被气笑了。 看着许秀芳美滋滋的走了出去,沈商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竟是一下子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掀翻在地 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桌前。 难怪沈父一直想要离开,要不是因为有了沈母和自己,沈父原本可以过得很好的…… 一种无力的冰凉感开始在身上蔓延,沈商洛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脸埋进双臂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漫天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朝着沈商洛砸了过来,整个身子都冰凉得彻骨,仿佛在一点点的下坠。 这个世间实在是太苦了,沈商洛却是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总该是要替父亲站起来的! 卿本佳人 第4章 马车疑云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原本沈商洛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在沈商洛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哥哥一直都是高大威武的。 自己时常骑在哥哥的肩上揪着他的头发,就算是疼,哥哥也从来都不会生气,反而是笑呵呵的。 那时候沈父沈母忙活着生计,自己几乎是被哥哥一手带大的,自会走路开始,自己便是跟着哥哥漫山遍野的到处跑。 虽是女孩子,却是也能爬树掏鸟窝,下河捉鱼,甚至还会撸起袖子与同龄的孩子动手打架。 只是可惜了,在自己长大之后,哥哥便是跟着参军去了,到现在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有的人说是死在了战场上,有的说是做了逃兵被军营的人打死了,还有的人说他早就安居他乡了。 但是沈商洛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哥哥总有一日会回到云雾村,身骑骏马,带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哥哥是说过了的,无论他在什么地方 都会给自己留一个家,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总是会站在自己身边的。 沈商洛紧紧的攥住那一纸婚书,只要自己同安生讲清楚,安生定会同意退婚的吧。 虽说这样的事无非是极大的不耻,但是安生应是有心悦之人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上次同安生见面的时候,安生还说他要拼命努力去镇上过活,因为那里有一个他心悦的女孩。 这不才过了半月,安生怎么会同意给自己提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沈商洛悬着的心这又才轻轻的放下了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是准备出门了。 只是方才出门便是瞧见自己旁家围了不少的人,哭闹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听上去很是热闹。 方才便是听见了的,但是沈商洛全当是那家大人又开始教训小孩子了,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但是她却是在一片吵闹声中依稀听见了安生的名字,便又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只见从未见过的一个大汉紧紧的攥住两个小丫头的衣领背对着沈商洛。 两个孩子拼命的哭喊叫唤着娘,汗水和泪水鼻涕一起在脸上交织,看上去极其的可怜。 这两个孩子乃是邻家的两个女儿,大的叫做陆寒烟,小的唤作陆寒霜,一个九岁,一个七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对着陆家夫妻指指点点,似乎是在斥责些什么。 陆应明的妻子比他小了足足十多岁,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连着买来的还有一个患有残疾的儿子。 虽说是买来的,但是陆应明对他这个养子却是格外的宠爱,许是膝下无子,终是生了抱憾。 这个养子虽说是好,但毕竟是个残疾,天生右腿便是拖着的,连正常的走路也是拖着的。 之前也是寻了大夫来看,却说这个孩子绝无痊愈的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罢了。 一家之中怎么能没有健全的男丁?只是往往事不如愿。 可是接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孩子,陆应明心中早就不满,一直对买来的妻子心怀不满。 从人群中七零八碎的声音中,沈商洛也是听了一个大概。 大抵就是陆应明在外欠了债,还不上了,便是动了卖女儿的心思,还能赚上不少。在这个小山村,也没人大义凌然说他们的不对。 明明是担心沾惹一身的腥味,偏偏还说着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话自我安慰。 而拽着两个孩子的大汉便是债主派来收孩子了,旁人虽说是觉得不妥,但是也只是简单的指责几句罢了。 看着陆氏跪在地上抱着陆应明的大腿苦苦哀求,沈商洛微微皱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自己的这位表婶平日里彪悍得很,时常叉腰大声斥天斥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这副模样。 不过说到底自己也是不能插手的,自己虽然也是觉得这陆应明的做法着实是泯灭人性了些。 但是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自己管不了,也不能管,自己说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听。 沈商洛皱着眉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却是拐了方向,朝着那位村长的住处去了。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迈出了步子的了。 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是有人通知了的吧,自己就算是去了想必那位村长也是已经来了的。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沈商洛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了,生怕稍晚一些,那两个女娃子就会被带走了。 陆寒烟生得俊俏,长大后定是个俏人,断不能折在这群人手中。 可是刚拐了一个小路,便是瞧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沈商洛当即便是有了定论,云雾村未曾有人有过这个,想必是方才那个大汉的吧。 正当沈商洛紧挨着马车抽身离开的时候,却是听见马车中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路面本就是窄了,沈商洛只好在路缝中紧挨着马车,因此听得格外的清楚。 依稀听得出,这马车里传出的赫然是一个男子的呻吟声,有气无力的,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她的心中一惊,身子也是愣在了原地,这种事怎叫自己给碰上了? 倘若这真的是那大汉的马车,那里面许是他们抓的仇人,或者是另一个孩子? 呼吸声实在是微弱,沈商洛听不出这个人究竟是孩子还是大人,但是听得出他的气息逐渐微弱起来。 沈商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一般。 她连忙从马车旁挤了出来,看着马车后的那把大锁,原本是想要早早离开的,可是那双腿却是怎么也迈不开了的。 她不安的看着自己家的方向,现在那群人就围在自己家旁边,两地也算是挨得近,只要自己发出一些声响,大汉应该就会赶回来的吧? 要是他发现自己在这里,他会不会将自己也抓了去?自己本就是孤女,在这里也是没人会帮助自己的。 自己会不会和陆寒烟,陆寒霜还有里面这个人一起被关进漆黑腐烂的屋子等死? 或者是被打断手脚扔在街边乞讨?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一瞬间,许多设想的结果都有了画面,不停的在沈商洛的脑海中略过。 这扇锁上的马车门就像是一种死亡的标志,自己可能会死的。 可是等到沈商洛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抓住了那把冰凉的铁锁。 上面没有钥匙,自己是打不开的,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救出里面的人。 就算知道是这样,沈商洛还是用劲的扯了扯,她的身子不由得一软,似乎方才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是怎么样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你……没事儿吧?” 其实沈商洛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问出了声,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声,只是张了张嘴唇罢了。 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里面的只是抓到的什么动物罢了,他们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他们这不都上门来抓人了吗? 她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摆,脑海中迅速的想着对策。 正当沈商洛四处张望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东西时,一双有力的手却是突然拍上了自己的肩。 就像是身子突然坠进了冰窖,沈商洛整个身子似乎都失去了知觉,她清楚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头皮炸立。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似乎是生得高大,所以连带着声音也是雄厚着的。 “你在干什么?” 沈商洛原地愣住,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我……我……” 她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喉咙有些干涩难受,“我……只是过来看看,好奇里面有些什么罢了。” 自己这样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看看而已,看看而已总是可以的吧? 卿本佳人 第5章 安生哥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被吓得一哆嗦,随即颤巍巍的转过了自己的头。 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来,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犹如古铜色的铜墙铁壁。 见到来人,沈商洛一下子便是放下心来,就连着原本的颤抖都是消失了的,似乎是在一瞬间找到了依靠。 所有的坚强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她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但是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了,连忙伸出袖口擦了擦眼泪,“安生哥。” 看到沈商洛的模样,安生明显的皱了皱眉,连忙伸手稳住沈商洛的双肩,“怎么了,你哭什么?” 安生有些纳闷,自己也没有那么恐怖吧?许久不见面了,怎么一见面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他微微皱眉,难不成是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不太温柔 吓到她了?啧,洛洛胆子怎么这么小了? 沈商洛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嘴中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只是手指在微微的颤着。 看到沈商洛受惊的模样,安生多多少少是猜测到了一些的,他的眼角无意间瞥见了沈商洛腰间露出的一抹红纸,却并未声张。 那个东西他是比谁都熟悉的,虽说是没做出反应,但是他的心中还是猛抽了一下,眸中的情绪却是被压了下去。 他拍了拍沈商洛的双肩,便是走到了马车前,用力的扯晃着那把铁锁,显得有些烦躁。 虽说安生本就力大,却也是无法凭借着蛮力将铁锁打开的。 沈商洛正想说自己要不去寻一块大石来吧,却是瞧见安生竟是硬生生的将固定铁锁的铁块从木门上扯了下来。 沈商洛微微一惊,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了安生的右手上,上面还留着一块巨大的疤痕,凸起的地方格外的可怖。 一扇门便是这样在两人的面前缓缓打开,安生用力的将铁锁扔到了一边,当他看见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一顿。 “这些腌臜泼皮户,竟是做出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来!呸!” 他的语气中满是怒气,似乎恨不得将那些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听到安生斥责,沈商洛便也是凑了上来,眯着眼睛往里瞧去。只见里面一片黝黑,只是透着光线,还是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影。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安生便是直接将里面的人拎了出来。 那人格外的瘦弱,满身的血迹,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腐烂的味道。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轻轻的起伏,沈商洛甚至以为他已经是陈尸一具了。 果然如自己预想的一般,里面当真关着一个男子,还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不过胸腔中的恐惧也因为安生的在场消减了不少。 想不到这群人竟是这般的残忍,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竟是下了这般狠手。 看着安生将脏兮兮的男子直接背在了身后,沈商洛连忙跟了上去,“安生哥,你要做甚?” 她不由得一愣,安生哥莫非是想要将这个人带到某处去? 看着因为恐惧而脸色有些苍白的沈商洛,微微一顿,“我以为你方才是要救他。” 他大早便是听见有人说陆家那个老头儿要将自己的女儿卖了,村长这才让自己赶了过来。 谁成想大老远便是看见沈商洛在此处徘徊,自己看见马车后也是猜到了一些,便是笃定沈商洛要救里面的人。 看着安生的眸子,沈商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或许是真的想要救他,但是也没想过会牵连其他的人。 眼看着安生就要带着那人往他家的方向走,沈商洛只好跟了上去。 安生住在村东头,离沈商洛所居住的地方也算不远,却是隔开了一条颇为湍急的河流,上面只是有着两根圆木搭成简易的木桥用于通行。 看着眼前十分光滑的圆木,沈商洛险些忘记安生本是猎人出身,在一次与父亲打猎途中遭遇不测,这才让右手受伤。 据说他的右手算是废掉了,也只是能简单完成一些日常的动作,却是使不出力气的。 在整个云雾村,居住的最偏僻的便是安生了,在河的另一头,独家独院,在沈商洛眼中倒是颇为雅致。 这条河流虽然不算宽,但是疾速奔走的河水撞击两侧的石壁发出骇人的哗哗声,光是这点便已经是可以吓退一波人了。 安生倒是没有犹豫,左右两只脚分别踏上两根原木,如履平地,只是几步便是到达了对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商洛没有跟上来,安生颠了颠后背上的人,道:“你先回去吧,这人我来安置便是了。” 似乎是担心连累了安生,这件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的,沈商洛咬紧唇瓣摇了摇头,“不,我随你一道回去!” 随即沈商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是迈上了圆木,安生张了张嘴,不由得皱眉,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只是直直的盯着少女的身形。 也许是云雾村的天气是潮湿的,也许是因为河边飞溅的水流太多,圆木上长满了青苔,绿油油的一片。 只有安生经常走的地方留下两行脚印,但是之间跨度很大,也不是沈商洛赶得上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摇晃的身子,可是脚下还是忍不住的一滑,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圆木上。 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安生迅速的将后背上人扔在了地面之上,快步上前便是抓住了沈商洛的衣领。 当被摔到地面上的时候,或许那人已经是苏醒了的吧,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只是安生并没有听见。 当沈商洛脚下一滑的时候便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生存的本能在一瞬间都丧失了。 好在安生的速度够快,只是一下便是将沈商洛拽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没事儿吧?!” 沈商洛却是看着湍急的河面微微一愣,只见一方红纸很快便是被水流覆盖,被席卷着远去。 很显然安生也是看见了的,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沈商洛,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而沈商洛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一般,显得有些慌乱,甚至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安生的眸子,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沈商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安生,最后还是安生将沈商洛扶了起来,“下次小心些,待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从他的话里沈商洛听不出其他的东西,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说清楚的?自己是不是…… 可是安生话毕便是转身扛着那人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沈商洛虽是惶恐,但是很快整理好了情绪跟了上去。 安生似乎并没有打算给沈商洛说话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放慢了的。 只是在走的时候,沈商洛还是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可是心里却还是在回味方才的感觉,自己竟然有些贪念那种面临死亡的刺激。 自己真的掉下去了的话还有时间呼救吗?还是直接被水流冲走,将自己溺死?或者自己还会在石壁上狠狠的撞上几下。 不过很快沈商洛便是甩掉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迅速的跟了上去。 安生的院子不算大,却也不小,两侧摆着从山中寻来的花草,都被照料得很好,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墙壁则是野物身上剖下来的皮毛,足足摆了一排。 沈商洛随着安生进了屋,虽是安生一人居住,但是收拾得也算是井井有条。说是糙汉子住的,沈商洛还真的有些不信。 “安生哥……” 沈商洛弱弱的唤出了声,刚才的事儿自己…… 也许是知道沈商洛在想些什么,安生的身形一顿,似乎是有些尴尬,“你是想说聘书的事儿吧?这事儿怪我,是我莽撞了些,还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沈商洛听不得安生这般愧疚的语气,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安生哥,我相信这期间是有误会的,我奶奶收了你多少,我想法子还给你吧。” “没事儿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奶奶也是我的长辈,那算不上聘礼,只是我给她老人家孝敬的东西罢了,还什么还。” 沈商洛微微皱眉,按照自己奶奶的脾性,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她怎么会轻易满足,想必安生哥只是不愿意罢了。 “我……” 可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话,便是被安生打断,他转身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是再不理会我肩上这人,他可就真的死了。” 说完这句话安生便是率先走了进去,沈商洛也只好将话憋了回去,这件事的确挺尴尬的,既然安生不愿再提,那自己也不用再说了。 她心中舒出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愧疚。 抬眸看着头顶火辣辣的阳光 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头顶被晒得发烫,小脸也是烫的难受,于是也跟着进了屋。 卿本佳人 第6章 神秘男子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安生将捡来的男子平放在木床上,随即沈商洛便是端来了一盆水,将帕子交给安生后便是退出了里屋。 说是里屋,其实就是一间宽大的屋子中间用木板隔开,一边是吃饭的,一边则是休息的地方。 男子伤得很重,甚至还有血液在流淌出来,也不知道这群人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他。 虽说自己也很想帮忙,但是男女有别,沈商洛也不好意思在里面多待,便是缓缓的退了出来。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寻个地方坐下来,便是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在唤安生的名字。 沈商洛听着声音耳熟,刚想迈出房门,最后却是在门槛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自己若是出去了,旁人定要胡乱猜测了,到时候传出些什么来倒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她便是转身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安生哥,有人寻你。” 似乎也是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安生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他的手中还握着那一方旧帕子,上面满是血迹。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河对面那人的声音,只是自顾自的将旧帕子塞到了沈商洛的手中,“你来为他清洗伤口,东西我都放下了,就在此处等我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安生看着沈商洛陷入了沉默,随即抬手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灿烂。 “天黑前便会回来的,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做些吃的,倘若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回来的话,那你直接回家就是了。” 说完便是不等沈商洛再言语,快步走了出去,似乎是看见了河对面的那人,他喊道:“来了来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还在家呆着?!村长叫你帮着找人嘞!” 他的语气中似乎还藏着一丝调侃,但是接下来的话沈商洛便是听不清了的,只剩下不远处穿响在山谷中的水流声。 沈商洛也不再顾及什么,直接进了里屋,那个男子正好好的躺在木床之上。 沈母乃是隔壁村的医女,在沈母的影响下,沈商洛对于医疗之术也是颇有了解,处理一些外伤还是可以的。 她轻轻的揩掉了男子脸上的血污,将凝在一块的发丝一点点的捋顺,这才看清了男子的面目。 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少年来得贴切,看他的样子年纪应当和自己的相仿。 少年长得还算是清秀,尤其是那一张薄唇,出奇的邪魅,明明是一个男子,眼睫毛却是茂密且长,可惜自己看不见他的那一双眸子,想必也会是很好看的吧。 俊秀的五官棱角分明,只不过透着一股子的清冷气息。 看着盆中逐渐浑浊起来的血水,沈商洛缓缓起身,这才察觉自己的腰肢竟然有了些酸疼。 少年伤得其实并不重,只是外伤颇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布满了全身,血液更是将肌肤和皮肉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轻轻扯动布料的时候,耳边便是可以清楚的听到撕裂的声音,像是衣物的声响,在沈商洛的耳中更像是皮肉分离的撕裂声。 哪怕知道少年已经昏迷,但是沈商洛依旧处理的极其小心,足足过了半天才算是勉强处理好了这人的伤口。 看着原本结实的胸膛满是草药,沈商洛便是忍不住的惋惜摇头,这是要欠了多少钱才会被砍成这副样子? 虽说每一处都是刀伤,但是都不致命,那群人想要的只是不停的折磨他罢了。 沈商洛伸手来回在敷上草药的地方来回摩挲,的确都不深,这是一种酷刑。 其间的苦楚沈商洛不敢想象,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的被划破,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每一刻都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东西在一点点的流逝,像是生命。 沈商洛摇了摇头,只能将血衣拿了出去,不知不觉,屋中依然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安生住在半山腰,远离村庄,这样的血腥味可算不上是好事。 云雾村地广人稀,处处都是茂密的树木,倒是经常出没大型野物,虽说是靠山吃山,但是此时安生并不在屋中。 她见少年难看的脸色有了些缓和,这才开始忙活起其他的事来,先是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又将不能穿的血衣埋到了远处。 走之前看着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沈商洛还是从安生的柜子中随便寻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搭上。 草药未干,不能用厚重的被子覆盖,这薄薄的衣衫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枕边还放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些都是那人身上的东西,若不是将他的衣物都撕开了,还真的看不见。 这其间除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甚至还有着一个类似于短笛的东西,就挂在他的脖颈处。 但是沈商洛却是怎么也吹不响的,也就只是擦洗干净后放在了枕边。 这样子等这个人醒过来的话就可以看见了的吧。 等到沈商洛回来的时候,刚刚迈入屋子便是听见了里屋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似乎是在呢喃什么。 沈商洛连忙加快了脚步将手中的东西随意的放在了门口,走到了床前,“你说什么?” “水……水……” 原来沈母果然没有欺骗自己,重病或者重伤的人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想着喝水,以往自己是不信的,现在却是信了的。 按照沈母曾经说的话,自己待会儿须得给这人熬一些米粥才是。 她走到桌前为其倒了一杯水,可是还没有转身,便是觉得一股重压勒住了自己的脖颈,似乎是一块破布。 一个虚弱且沉闷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耳畔响起,“不要动,不然我就杀了你。” 沈商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虽说是心中有着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但是她却是表现得格外的镇定。 她颔首看了一眼手中险些抖落的水杯,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被人关在了马车里,是我将你带出来的。”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只是觉得勒住自己脖颈的东西微微的松了松。 那人显然是顿了一下,“你立刻离开这里,就当没有看见我。” 沈商洛将水杯放在了桌面上,点了点头,“好,你先松开。” 可是少年却是突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似乎是一种威胁,“不准回头,立刻离开这里!” 沈商洛并没有因为少年的恩将仇报而恼怒,却是开始同情起他来,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成为这个样子? “好,你别紧张。” 沈商洛缓缓地在少年的胁迫下离开了屋子,随即便是听见身后传来木门关上的声响,那块原本勒着自己的脖颈就那样无力的挂在自己的脖子处。 似乎是后知后觉,沈商洛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全部突然抽离一般,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地面上。 不知道瘫坐了多久,直到沈商洛觉得思绪回来了,这才有了力气支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今日发生的事似乎太多了,自己也是很累的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沈商洛还是轻轻拍响了房门,“这里没人来,你可以安心在此处修养,你的伤势还需再养养。” 可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声响,沈商洛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便是默默的离开了。 原本的确是想着等着安生哥回来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是不允许的,只要自己再次踏入这间屋子的话,那个人也许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自己也许对其他的东西感知并不明显,但是那种死亡的气息却是格外的明显。 面对湍急的河流,沈商洛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等自己想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过了河流了的。 沈商洛看着逐渐落下的红日,无奈的一笑,今日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也不知道陆家那两个娃娃怎么样了。 今日这个人被自己带走了,那些人应该在忙着找他吧?那陆家两个娃娃是不是可以辛免于难? 还是说那些人会恼羞成怒,变本加厉? 一些杂乱的思绪一股劲儿的充斥在沈商洛的脑海中,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有些糟心。 突然肚子一阵咕咕的声响打破了沈商洛所有的思绪,罢了罢了,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人,自己能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了。 等自己回去便是知道那两个娃娃好不好了,还有安生哥,这件事也要告诉他才是。 自己惹的麻烦,却是让安生哥来给自己解决,还真的是有些惭愧啊。 看着沈商洛过了圆木径直离开之后,那扇微微抬起的窗户也被轻轻放下,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 男子的身子无力的瘫坐在木床之上,他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中满是冷漠。 他皱紧了眉头,只觉得脑瓜子疼得厉害,他伸出右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可是这样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疼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消失,怎么努力都是抓不住的。 他仔细的回忆着自己的曾经,可是得到的只是一片的空白,自己似乎没有过往。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 对的,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 他原本有些迷离的双眼突然间透彻了起来,谁也不能看见自己的存在! 他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却是在枕边摸到了一把缩小版的匕首,很是秀气。 这个东西是自己的吗?他微微锁眉,刚才那个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自己不能让她告诉其他人! 卿本佳人 第7章 祸事临门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这一天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劳累,沈商洛的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方才的事儿。 那个男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欠钱的人,身上的衣物虽然毁坏了,但是依旧看得出是上好的衣料。 还有那把匕首也是极好的,方才见他的身手也是极其不错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欠钱? 那么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抓住?难道是仇家? 还未等到沈商洛回到自家,老远便是听见了一阵的喧闹声,正如自己早上离去的一般,孩子的呼喊声,大人的训斥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的刺耳。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隔壁围了许许多多的人,沈商洛有些被吓住了,难道那群人还没有离开吗? 她回家的步子不由得顿了顿,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只觉得恐怖,前方似乎是猛兽,等待着猎物的落网。 在沈商洛呆愣的时候,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大步便是朝着屋内走去。 李青兰的母亲也在这儿,她老远便是看见了人群之外的沈商洛,看她的样子估摸着是吓坏了,这才赶了过来。 等身后的房门被李大娘关上,沈商洛这才回过神来,“四娘,我……” 李大娘却是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想必是闹大了,你只管在屋中待着,莫要让旁人瞧见了。” 看着李大娘认真严肃的模样,沈商洛心中越发的忐忑了,“可是陆家的两个女娃子被带走了?” 李大娘微微皱眉,“看来你今日是不知道的了。” 她拍了拍沈商洛的手背,“本是要带着陆家两个女娃子离开的,但是听闻他们抓的一个人跑了,断定还在云雾村中,正在发难呢!” “发难?村长呢?” 李大娘恨铁不成钢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人家乃是镇上的人,这个村长还不是巴结着来得?你只管好生躲着就是了,若是被人看见起了歹心,那个混账村长可不会保你的。” 大概是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沈商洛终究是起了一层的密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娘,知不知道跑掉的那人是什么身份?” 李大娘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这个架势应该是很重要的,现在村里的人都被叫出去找人了,允诺找到就给五十两银子!” 当说到五两银子的时候,李大娘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必她也让家里的叔伯去寻了的吧。 沈商洛抿了抿唇,“那安生哥呢?为何我不曾瞧见他?” 李大娘从沈商洛听到安生的名字 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看着她眼角的笑意,沈商洛便已经是知道了的。 想必这位四娘又是瞎想了的,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日子,那人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安生哥的家中,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 “你放心好了,来的那人给了安生一两银子,让安生去镇上接他们老板过来。” 他们的老板也要过来?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早知道便是不插手了的 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的。 两人在交谈之中,李大娘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她奇怪的上下打量着沈商洛。 沈商洛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竟然有些心虚了起来,“四娘,你这样看着我是干什么……” 李大娘警惕的看了看身后,确认身后没有人推门而入之后才又将沈商洛往里屋推了一些。 她满脸担忧的伸出手摸了摸沈商洛原本白嫩的脖颈,“你脖子上怎么有伤痕?” 被李大娘这么一说,沈商洛微微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吗?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才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意,借着外面的光亮一看,自己的指尖还有一丝丝干涸了的血渍。 想必这就是那个男子勒着自己脖子时留下的吧,但是自己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明明是一块破布,怎么会有伤痕?还会流血?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哦,想必是是今日去了山中,不小心被什么刮到了吧。” 李大娘明显是不相信的,但是也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她伸手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有些无奈的说道:“日后出门小心一些,身上莫要留疤了。” 似乎是不放心,她低声道:“将衣服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叫人瞧见了你可就说不清了。” 经过李大娘这一提醒,沈商洛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角上满是血污,想必是那个身上不小心沾上的。 她连连点头,心中却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四娘,我知道了。” 沈商洛的心中清楚,自己这个四娘是何等的精明?想必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不想戳破自己罢了。 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李大娘这才着急忙慌的离开了,毕竟她的家中也还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李青兰那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分得清局面的人,说不定还会溜出来“看热闹”。 可是看着隔壁不远处燃起来照亮的篝火,沈商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的。 翻来覆去过了很久,又是一阵的饿意,方才经过四娘那么一说,自己甚至忘记了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下床找些吃的,便是听见自己的放门口传来一阵的话语声。 沈商洛干脆轻手轻脚的摸到了门边,想要听清楚一些,门口的两个男子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确定在这里面吗?” “确定,我白日里看见她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听陆应明说她只不过一介孤女,哪有力气将锁给砸开?” 听着两人的话,沈商洛在黑夜里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每一声似乎都在宣告着什么。 门外的两人似乎不是很确定,招呼着另一个人,“你,过来,要是进去搜了没人的话,你就等着我弄死你吧!” 那人似乎是因为恐惧,扑通一声便是跪了下去,“两位大爷,我哪里敢欺骗你们啊!今日小人瞧得真切,就是她和那个叫安生的!” 这个声音沈商洛自然是熟识的,当然是那位好村长的。 按照沈父告诉自己的,自己还应唤这位年轻的村长为大哥。村子小了,便处处都是亲戚,只是没有亲情罢了。 听着刘顺的话语,沈商洛如坠冰窖,双脚沉重得迈不开步子,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的石像一般。 如果说这三人的对话是担心吵醒屋中的自己,那么接下来的那个声音就是生怕自己听不见一般。 “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进去一瞧便知道了!” 这个声响刺耳得紧,像是静谧黑夜里突然传出来的闷雷,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那三人显然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的,虽然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事儿,但是沈商洛似乎看见了三人唯唯诺诺站在一边的模样。 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干涩难听的推动栅栏的声响,沈商洛的脚底冒出一阵的寒意,后知后觉般的连连后退。 “嘭!” 木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在一声巨响中木栓碎裂开来,外面亮着的火把照射进屋,突然之间显得有些刺眼。 沈商洛微微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眸,从指缝间看见了大汉缓缓将抬起的脚放了下去。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沈商洛反而是显得极其的淡定,虽说是全身紧绷着的,但是心中却是突然没有了半丝的波澜。 看着魁梧的大汉,沈商洛微微敛眸,“你们干什么?!” 大汉微微低头看着一脸苍白的沈商洛,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神色,明明吓得要死,却还要强装镇定的人他见了不少。 他只是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两人,“愣着干什么,搜啊!” “是是是。” 随即便是进来两个略显瘦弱的人,在不大的房子里搜索起来。 沈商洛看了一眼在门外不敢上前的刘顺,眼中不由得透露出一丝的鄙夷,胆小怕事的窝囊废,上不得台面。 屋子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藏人?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不过好在在四娘的提醒下自己已经将那件衣服换了下来,现在它正泡在木桶之中,自己是打算明日再清洗的。 那两人很快便是摇着头回到了壮汉的身侧,“三哥,没有啊。” 壮汉也不恼,只是四处看了一圈,随即沉声道:“你跟着我出来!” 这话自然是对着沈商洛说的。 刘顺却是浑身一颤,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缩了缩肩,低着头不敢说些什么。 沈商洛心中一颤,想起方才四娘交代的话,心中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群人无恶不作,要是落入他们的手中,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自己现在又能怎么办? 她目不斜视的盯着壮汉,“干什么?大半夜的,我要休息了,既然你们找不到门,就出去吧,待在我屋里总是不好的。” “呵。” 可是壮汉并不打算和沈商洛好好交谈,只是上前一把揪着沈商洛的后领子,竟然是直接将瘦弱的沈商洛提了起来,大步就朝着门外走去。 壮汉突然的举动可是吓坏了沈商洛,可是她也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是不再动弹,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察觉到拎着的人不再动弹,壮汉微微颔首,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粗眉忍不住的一挑。 刘顺连忙跟了出来,“三哥,洛洛只是一个孩子啊,你说你抓她作甚,找不到人便是算了吧!” 可是这些话因为壮汉的一个冷眼也被刘顺收了回去,“三哥……你轻点……” 卿本佳人 第8章 做这种生意的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轮静谧的半圆月斜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压抑,像是暴雨前的沉淀,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雾村的夜似乎是第一次那么热闹,周围窜动的火焰没有温度,只是刺眼得紧。 陆寒烟和陆寒霜已经蜷缩在她们母亲的怀中睡着了,只是紧皱的眉头迟迟尚未松弛,在梦中也在低声抽泣着。 而陆应明则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点儿动静都是没有的。 而刘顺则是站在壮汉的身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珠子转的贼溜。 沈商洛似乎是在一瞬间看破了什么,假如之前是在强装镇定,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不再害怕了。 被称为三哥的壮汉寻了一把藤椅坐下,抱着手盯着沈商洛恬静的面孔,“小妮子,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他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但是每一次沈商洛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们不是已经搜过了吗?” 壮汉似乎是有些头疼,他挠了挠头,骂骂咧咧的吐出一句不雅的话来,“老子就**的没有这么憋屈过!”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竟然突然觉得这个大汉有些可爱,她微微侧目,“你们在找什么人啊,很重要吗?” 不管怎么看,沈商洛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片子,而且等的久了,也的确是无聊,壮汉也就逐渐放了些防备。 “我找的不是人,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欠你很多钱吗?” 壮汉冷哼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喃喃自语道:“何止是银子……” 他脸上的疤痕很长,从额头绕过眼睛到了耳后,还有些泛红,应该是刚好不久,那刀疤的阴影还在心中挥之不去。 看来这道疤就是那个人干的,沈商洛敛了敛心神,“什么人啊,你们这么重视?” “什么人?我都说了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商洛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人又不能买东西,又怎么能当做白花花的银子?” 壮汉也是轻轻的笑了笑,这一笑便是牵扯着脸上的疤痕也在颤动,许是有些痛了,壮汉的笑显得有些奇怪。 “小妮子你懂什么,总之这个人很重要就是了!” “可是他不是跑了吗?若是逃进了云雾村的山林中,他也是必死无疑,到时候还有价值吗?” 壮汉微微抬眸,“小妮子,云雾村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沈商洛的笑意明显的一僵,“当然,以前我觉得云雾村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很久之前什么都变了。” 似乎是听出了沈商洛语气中的悲哀,壮汉竟然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你的事儿我也是听说了的。” 他微微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商洛,“我在云雾镇呆了那么久,从未听说过什么山贼,你真的相信吗?” 沈商洛毫不畏惧的对视着壮汉的双眸,对啊,自己从来不相信,一直都不相信。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可能?” 壮汉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沈商洛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知道些什么的。 沉默了良久,壮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来,“你今天真的没有看见马车上的那个人吗?如果找不到他,我大哥会很不开心的。” 沈商洛的眼神有些躲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从壮汉手中溜走的,可是这时却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壮汉的面前。 “三……三哥,二哥他……他过来了。” 听了这话,壮汉腾地一下便是站了起来,目光却是落在了沈商洛的身上,似乎是有些为难。 他指了指沈商洛,“你,赶紧回家去待着,没事儿别跑出来瞎蹦跶!”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沈商洛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还有些不悦,是自己想来的吗?明明是被你一把揪过来的好不好? 但是沈商洛一边应和着,脸上还露出一个清澈的笑来,“谢谢三哥!” 她扫视了一眼不大的院子里的人,心中满满的都是失望。 每一个都是自己村中的人,可是现在却卑微得像狗一样匍匐在他人的脚下,还真的是让人难受。 她低着头默默的准备离开,却是被突然叫住,“沈商洛!” 沈商洛的身子一震,她缓缓抬起头来,眼前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穿锦绣白衣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赤着胳膊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丁,男丁的手中还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突然窜出脚底的寒意扑面而来,沈商洛竟然是快步躲到了壮汉的身后。 比起村中的人,她宁愿相信这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壮汉,有的东西闭上嘴也是可以从眼睛里面跑出来的。 壮汉的身体一僵,随即便是快步走到了男子的身前,“来的怎么是你?大哥呢?” 壮汉的语气算不上客气,反而满满的都是嫌弃,甚至是还有些厌烦的意思。 白衣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副语气,只是慢条斯理的拨开壮汉,直勾勾的盯着壮汉身后的沈商洛。 “瞧你的性子,难怪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大哥天明再出发,我先过来瞧瞧,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白衣男子不在意的一笑,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男丁便是将手中气喘吁吁的人拖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人的身上满是伤痕,脏乱的头发蓬松的遮住了整张脸,全身就没有一处是好的,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白衣男子一脸嫌弃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转身就是做到了之前壮汉坐的藤椅上,不紧不慢的环视了一圈小院子里的村民。 “我们大哥发话了,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找到我们想要的人,赏银五十两。若人死了,也可得四十两。”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小石头,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了一层的涟漪。 沈商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她还以为躺着的人就是那人,难道不是吗? 还有这人方才为什么叫自己的名字?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顺的眼前一亮,他快步走到了众村民的面前,开始耍起自己的威严来。 “大家跟着我一起进山,想来的都来,带上火把!云雾村地势复杂,旁人在夜里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在几句烘托的话下,村民很快便是跟着刘顺兴致冲冲的离开了,他们似乎谁都没有想起还有一个沈商洛留在这里。 和这群来势汹汹的人待在一处,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逐渐抛弃了一些东西。 看着众人热热闹闹的离开,脸上还有些笑意,似乎已经看见了那白银被捧在手中的样子,沈商洛皱了皱眉,心中顿时百感交替。 等到村民都散去了,院子里的光倒也散了些,也就不是那么的刺眼了,白衣男子倒也不急着去处理沈商洛,而是撑着脸一脸疑惑的看着还在熟睡的两个陆家娃娃。 “咦,这就是你今日上来收的货?” 突然被注意到,抱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猛地一颤,好不容易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然而还是跑不过嘛? 只不过他似乎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 这样的气氛似乎更加的压抑,处处都是死亡一般的威胁,它在一步步的靠近,不停的提醒着什么。 壮汉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衣男子折磨人的方式,翻了一个白眼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看着白衣男子一脸的不爽。 “有事没事儿?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白衣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想不到做我们这笔生意的三哥还有怜香惜玉的性子,还真的是稀奇啊。” 壮汉抱着手,又是一个白眼,“阴阳怪气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也只是身子轻轻的动了动。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慢慢的将自己的头踏上了男子的头颅,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商洛。 “小姑娘,你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没有等到沈商洛回答,白衣男子便是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笑得一脸的邪魅。 沈商洛被迫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恶,“你干什么?!” 一边的壮汉也是皱紧了眉头,他直接一把打掉白衣男子的手,将两人隔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家妹子的主意!” “你家妹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壮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上次才认的干妹妹,怎么,碍着你了?!” 白衣男子虽是有些不满,但是看着沈商洛的眼神还是变了变,“这倒没有,不过三弟你认了妹妹不跟我和大哥说一声实在是不合适啊,要是什么时候误伤到了妹妹怎么办?” 壮汉一脸的厌恶,“得了吧你,我妹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跟我在这儿攀关系!” 白衣男子只是轻笑一声便是不再说话了的,这件事的真假他在心中早就有了定夺。 卿本佳人 第9章 真的值得吗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一言不发的躲在了壮汉的身后,这个白衣男子似乎更为恐怖。 突然地上那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今日这样的呻吟声沈商洛实在是听得多了,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听懂了。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单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响,完全不受控制的。 那人生息很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喘息。沈商洛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却是迟迟不敢言语。 也许是察觉到了沈商洛的胆怯,壮汉不知为何生了怜悯之心,竟是向侧站了一步,正好隔开了白衣男子的视线。 白衣男子擦了擦鼻尖,“三弟,你应该是知道我们的规矩的,你这个干妹妹怕是……” “二哥,你想干什么?这人可是我先看上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白衣男子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你看上的?你可知你看上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随即他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是心领神会的走进了陆应明的屋中,只听得哗哗的水声,便是见那人提着一桶水走了出来。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将水桶中的水尽数的倒在了本就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那个人的身子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迅速的收缩,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沈商洛总算是听出了这阵声响,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是一片的空白。 “安生哥!” 听到这个声响,一边死尸般的陆应明总算是有了动静,这个安生算是他家大哥的孩子,怎么也算是他的侄子了。 只是他也只是动了动,便是没有其他的了。 沈商洛连忙扑倒了安生的身前,双手颤颤巍巍的拨开了那一缕缕凝在一处的乱发,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除了痛苦便只有绝望了。 安生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无助的眸中满是绝望与悔恨,每一幕都在硬生生的刮着沈商洛的肉。 看到沈商洛的模样,白衣男子得意的摆弄着沈商洛肩头自然垂落的秀发,似乎是为了控制住沈商洛,他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响,拉长了声线。 这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虚无起来,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魔音,满是危险的气息。 “看来这盐水还是蛮好用的,你看,你的安生哥这不是没事儿嘛?” 盐水? 沈商洛看着逐渐没有了生息的安生,双目有些猩红,她原本纤细的手指满是黏糊糊的腥臭的血液,甚至还混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看着长发将沈商洛的脸颊掩盖,白衣男子一边发出啧啧的声响,一边说道:“要不你说说看,今日你们救走的那人去哪儿了?或许你会知道。” 还是因为那个人嘛?那个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 “啧,小丫头还挺倔,要是我说我让全村的孩子都给你陪葬呢?你仔细的想想,等到村民回来后,他们的孩子因你而死,你该怎么办呢?” “诶~要不加上家中的妇人如何?方才见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家中还会留下几个人呢?” 他每一句威胁的话都像是在宣告着什么,沈商洛暴怒的站起身,伸手便是想要在白衣男子的脸上落下一个巴掌。 看到这一幕的大汉也是一愣,却也是没有阻止的意思,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或许没有想到,一个半大的小妮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勇气动手打人吧。 但是沈商洛的手腕却是被白衣男子紧紧的攥在了手中,“哟,恼羞成怒了?怎么,要不要仔细考虑考虑?” 沈商洛别过自己的脸,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以为你这般肆意妄为官府会放过你吗?!无耻之徒!” “在一个小山村若是突发疾病,官府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吧,到时候不就是一把火的事儿嘛?” 他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眼神也阴狠了起来。另一只手掐住沈商洛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在哪儿?!”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浑浊无光,满是血丝,恶心,好恶心! “我不知道!” 白衣男子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沈商洛的脸上,沈商洛顿时直觉耳边一阵嗡鸣,大脑一片空白,那阵火辣辣的痛感让整张脸都开始麻木。 “说!” 看着白衣男子近在咫尺的脸,沈商洛迷糊着双眼并没有听清他在咆哮着什么,只是轻蔑的一笑 这个人真的好丑…… 看到沈商洛的模样,白衣男子扬起手来便是打算扇下另一巴掌,却是被大汉呵斥。 “差不多就可以了!” 可是白衣男子并不死心,而是冷冷的将沈商洛的身子甩向一边,满脸都是厌恶,“一个小女子而已,我有的是法子制你。”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虚无,她看见安生就这样躺在自己的面前,眼中不由得流下两行泪来。 倘若不是自己想要多管闲事,安生哥就不会出手帮自己,他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自己只是想到好好的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自己就不会去管那个人的生死,他的生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蜷缩在角落的陆应明一动不动,若不是沈商洛的眼角扫到他,甚至都要忘记了自己这位表叔还蹲在那里。 就像是躲藏在黑暗的鼹鼠一般,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外面的事情,不敢露出自己的脑袋来。 还没有等到完全清醒,便是觉得有一双手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子,似乎是打算将自己提起来。 “你看什么?还不快去带些人一起去找那小子?大哥说了,这小子是那边要的人,不能跑了!” “二哥,不要为难这个丫头,她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呵呵,三弟什么时候有了怜花惜玉的心思?你现在最担心的不应该是你的亲妹妹吗?怎么,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新妹妹可以替代亲妹妹了?” “你不要太过分!”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这话似乎是对着那个大汉说的,大汉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出声,随即听到的便是一阵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假如说方才沈商洛还有希望的话,现在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是啊,连同村的人都不敢站出来,连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伯们都不敢站出来。 他们都可以为了一丢丢的利益将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更何况是那个大汉呢?他本就是这个人的三弟啊,自己究竟在期望着什么呢? 只是……只是自己不甘心啊…… 一股大力终究是将沈商洛提了起来,沈商洛一脸冷漠的看着那一脸坏笑的白衣男子,只觉得恶心。 他将自己的嘴唇凑近了沈商洛的耳畔,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耳畔,那股子恶心在沈商洛心中蔓延开来。 她想要将这个恶心的东西推开,无奈双手被紧紧的钳制住,不能动弹丝毫。 “小丫头,现在你还觉得你很伟大吗?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臭小子值得你救吗?” 沈商洛微微抬起头来,她想说这种人怎么会懂,就像是爹爹同自己讲的一般,做不做是自己的事儿,怎么选择是自己的事儿,只要自己后面想起来不会后悔就是了。 她敛眸含笑,却是略显凄苦,“值得。” 真的值得吗?赌上自己和安生哥的性命,赌上整个村子…… 值得吗?自己好像……也不清楚了…… 白衣男子的笑声是那么的尖锐刺耳难听,听得沈商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已经不想要继续面对些什么了。 这个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活得那么的辛苦,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孩子。 自己原本是在父母和兄长的疼爱下长大的,自己在短短世间飞速成长,自己已经在很努力的活下去了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生活还是那么苦,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其间夹杂着一些寒意,却是让沈商洛的双眸越发的明朗了起来。 “值得?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认为值得?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白衣男子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起来,“那个人背叛师门,被同门追杀,甚至还盗走了门派最重要的东西,一夜之间,屠了大半个师门,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值得你救吗?!” 或许是不值得的吧,但是沈商洛的脸色却是平静得可怕。 “那你呢?因为银子,为了一个人,用全村人的性命威胁我,甚至不惜对我一个女子动粗,你觉得你和你口中的那个人差在哪里?”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暗处的一个人影也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有了一些犹豫。 男子低眸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还有伤,但是不影响自己的身手。 那个人说的就是自己吧,自己叛逃师门了吗?可是自己身上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是那根骨笛还是匕首? 简直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他似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股莫名的恨意涌上心头,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不,不!不是自己! 他的目光从沈商洛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上,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卿本佳人 第10章 出手相救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越过白衣男子和他身后的小厮,沈商洛似乎看见远处拨开云雾升起了点点红晕,云雾村往往这个时候最为危险。 雾起之时,就算是当地村民也容易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满是晨露的小路山林中穿行。 罢了,这些似乎和自己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沈商洛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无声倒下的小厮,微微阖上了眸子,自己还真是没用,这样就倒下了吗? 自己仿佛看见了爹爹在家门口对着自己招手,还有娘亲,她脸上的笑意还是一样的迷人,让人如沐春风。 似乎是突然醒悟一般,沈商洛浑身突然来了力气,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用力便是将白衣男子推了出去。 也许是没有想到沈商洛会突然发力,白衣男子一时没有站稳,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上满是怒气,似乎想要将沈商洛撕碎生吞活剥一般。 “你……” 可是他接下来咒骂威胁的话却是没有机会再说出来,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刺穿肉体的声音,他的小腹冒出一段剑尖,献血顺着刀刃不断的滴落。 在那人的惊恐的注视下,刀刃微微转动,然后猛地抽出。 随着刀刃的抽出,白衣男子的身子也倒在了沈商洛的面前,就如那安生一般,缓缓停止了呼吸。 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沈商洛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他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把红色的剑刃。 “你若是还能喘气便是过来帮忙,趁他们没回来之前打理干净,或许你们还能活命。” 沈商洛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这人便是她与安生救回来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只是几个时辰,他已经恢复到了这个地步。 他口中的你们便是沈商洛和这个村子的人,倘若被发现,不仅沈商洛逃不了,连云雾村怕也是难逃一劫。 可是这些尸体还能藏在哪里? “呜呜呜——” 一阵呜咽从角落传来,正是刚刚醒过来的陆寒烟,只是他们的母亲将两人的双眼紧紧捂住 这才强制她们安静了下来。 她的脸上满是惊恐,刚才的一幕她看得真切。 救下沈商洛的男子微微侧目,他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人,还有一侧不知是死是活的陆应明。 沈商洛也有些慌了,只见男子提着剑慢慢的走进那三母女,他木楞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杀心。 沈商洛连忙伸手挡在了几人的面前,她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别杀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男子不冷不淡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可是她们方才对你见死不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坏了,当娘的竟是带着两个孩子将脑袋埋了起来,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一般,只是身子还是在不停的颤抖。 两人对立着僵持,男子微微敛眸,“随你。” 看着男子眼中的杀意敛去,沈商洛好歹是松了一口气,她正想转身安抚这几人,却是看见那人抱着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 罢了,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坏也是正常的。 男子将血刃随手扔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将尸体拖起来,不远处便是传来了一阵的人声。 “起雾了起雾了,等透了再去寻吧,那人定是跑不了的。”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五十两银子。” “那肯定啊,这些人虽然看上去无理,其实都是说到做到的。” “走吧走吧,折腾了大早上了,不累是假的。” 他们……回来了?! 男子的身子也是一顿,似乎也没有想到村民们会回来得这么早。 不过也对,云雾村的情况他们是最为清楚的,就算是想要那五十两银子,到也不至于将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沈商洛心中也是一紧,这样的上面被看见之后会怎么样?自己会怎么样? 来不及多想,沈商洛便是退了一把男子,“愣着干什么,走啊!” 男子没有说话,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镇定的将染着的篝火踢倒,随即抓起火把扔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沈商洛瞬时便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处理尸体最快的法子当然是毁尸灭迹,只是村民已经靠近,根本就来不及啊。 更何况陆家一定会烧起来的,他们还躲在屋中,还有安生哥,安生哥也还在院中啊! “你疯了吗?!” 随即沈商洛便是想要靠近安生,安生已经为了自己而死,自己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下场这般凄惨?! 不,不,自己做不到! 只见沈商洛疯狂的便是朝着安生的躯体跑去,只是却是被一人死死的拽住了手腕。 火苗就像是跃动的蛇信子,只是转眼的功夫便是将安生包裹了起来,渐渐升高,将周围的黑暗照的很亮。 男子微微锁眉,“再动我便是不管你了。” “洛洛!” 最后唤回沈商洛思绪的还是一个女子的喊声,看来陆家几口并没有事儿,她们的屋子也没有事儿。 整个院子燃烧的只有那几具失去了生机的躯体,还有逐渐暗淡下去的沈商洛的双眸。 村民发现了院中的火势,加快脚下的步子,喧喧嚷嚷的便是冲了过来。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反应过来,男人便是大步上前伸手将沈商洛锁在自己的怀中,锃亮的刀刃也随之而来。 后来的村民看着院中的一切都是一愣,尤其是看见沈商洛的模样更是惊讶至极,似乎一切都很明朗。 男人的声音嘶哑的有些难听,沈商洛甚至还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呵,这样嗜血的人也会因为害怕而颤抖吗?还真的是讽刺至极啊。 刘顺走在村民的最前头,他冷着脸,“你这个小子,快放开小姑娘,你抓着人家小丫头干什么?!” 男子冷哼了一声,“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怎么,现在不敢过来了吗?我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你们!” 沈商洛微微皱眉,这些话听上去是他在挑衅,实则是将所有的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将沈商洛塑造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者。 令沈商洛意外的是那些一心想要五十两银子的人,现在却是不敢上前一步,都在等待着刘顺吩咐下一步做法。 只觉得自己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硬物,沈商洛微微一愣,她在昏暗中摸索着,好像是一把匕首。 但是这匕首比一般的小上很多,男子压低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个东西原本是为你准备的。” 这把满是毒液的匕首预想应该是插入沈商洛的胸膛,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见这一幕,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插手。 自己明明是可以悄悄的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如果看抓自己的那群人不顺眼的话,大可摸进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但是…… 但是有的东西自己还是没能放下啊…… 沈商洛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将东西收了起来,管他是好还是坏,只要没有杀心,自己都可以装作不知道。 刘顺紧握着拳头,看了看周围同样一脸难看的壮丁,心中似乎是窝着一团的无名火。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群人找回来?!” 随即他又看着男子,“小伙子,你要走的话就赶紧走吧,五十两银子我们也不要了,虽然穷,但是我们分得清好坏,你莫要伤了这个女娃子,她是我妹妹,年纪还小,你小心些。” 男子似乎是有些不屑,“你妹妹?那你就敢将你妹妹一人留在这里?” 若不是他及时出现的话,沈商洛现在怕早就是毫无生机的躯体了。 还没有等到局面缓和一些,沈商洛便是觉得自己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瞬时便是席卷了全身。 她微微皱眉,双眼有些迷离,周围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了,但是身体瘫软下去的时候,她总算是好好的看清了那个男子。 原来方才他不是因为害怕才颤抖,而是他的手腕正在不停的往下流着血,有些乌黑,似乎是中毒了。 虽然穿着安生的衣裳,但是伤口似乎裂开了,血迹也挨着挨着沁了出来。 等到沈商洛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好好的躺在自家屋子的木床之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几束懒懒散散的阳光斜斜的照进了屋子,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她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恍惚,就像是做梦一般。 也许自己记忆里发生的一切就是做梦也是说不定的啊,自己从来没有救过什么奇怪的人,安生哥也是好好的待在家中,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沈商洛微微起身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得厉害,自己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似乎还有些发肿。 沈商洛的手指微微转动,便是摸到了自己衣袖中的硬物,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时候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李大娘。 “四娘?” 见到沈商洛醒了,李大娘温柔的笑了笑,“醒了就好,昨夜怕是吓坏了吧?也是怪那人,竟不要脸地将你作为人质。” 昨夜的事…… “四娘,昨夜我昏过去之后怎么样了?那个人在哪儿?被抓到了吗?” 李大娘在沈商洛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狡诈得紧,我们那么多人硬是没有抓到他,他将你打晕之后便是一人跑进了林子,好在安生及时在混乱中将你带了出来。” “安生?!” 沈商洛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安生哥?可是自己明明看见…… 李大娘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对啊,就是你的安生哥,好在安生心细,他便是一言不发将你带回来了,看样子很是着急呢!” 这一次是沈商洛有些不理解了,“四娘,当时天黑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是安生哥呢?” 安生哥明明已经被大火吞噬了的啊,就在自己的面前,明明…… 谁知道李大娘是格外的肯定,“这个傻孩子,四娘还能骗你不成?再者说了,人家安生救了你,你怎么还一个劲儿的怀疑呢?”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难道昨夜的那人不是安生哥? 见沈商洛的脸色依旧是有些难看,李大娘便是将手中的热粥递了过去,“你先好好休息,晚些我让青兰来陪你,家里活计多,我也要赶着回去了。” 对于李大娘沈商洛已经是很感动的了,“谢谢四娘,不必叫青兰过来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放心吧。” 李大娘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等到李大娘离开之后,屋中又一次的恢复了安静,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鼻尖一酸。 四娘肯定还有些话是没有说的,那个什么二哥死在了这里,那些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卿本佳人 第11章 深林再遇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四娘熬得小米粥味道极为不错,这是沈商洛最喜欢的味道,还记得小时候的沈商洛最喜欢的便是四娘做出来的东西了。 倒也不是说有多好吃,只是沈商洛喜欢那样的味道罢了。 云雾村的人没有多富有,熬粥的东西除了米便只有木薯之类的粗粮。 但是小米粥虽是简单,但是口味清淡,有一股清香味,里面加了一些木薯,显得味道更佳的鲜美润滑,甜甜的。 煮粥的时候先将井水烧开,然后放入洗净的米,先煮沸,再用文火熬,汤粘稠后便可盛出了。 但是四娘熬的小米粥这一次似乎是有些不同的,里面似乎是加了些南瓜的,甜甜的,比木薯粥的味道更加甜美一些。 刚醒过来的沈商洛胃口很好,直到将碗中的小米粥全部吃完,沈商洛这才有了一丢丢的满足。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沈商洛这才慢悠悠的爬了起来,自己耽误了整整两日,落下的活计自己还要做完才是。 现在正是春初,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始采摘茶叶了,倒是只怕是会更加忙碌。 春天的雨水充沛,气温温和,茶树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休眠,这使春季的茶树长得格外的旺盛。 春梢芽叶肥厚,色泽翠绿,叶质柔软,幼嫩芽叶毫毛多,因此早期春茶往往是一年之中茶叶品质最好采摘的时期。 休息过后的沈商洛还是决定先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那个人是生是死自己已经是管不了了的。 至于安生哥,沈商洛还是不能理解,四娘说是安生哥将自己救了出来,可是安生哥明明…… 但是她的心中也抱着一丝的希翼,昨晚说不定是自己头昏眼花了,那个人不是安生哥,只是自己没瞧清楚罢了。 加上那个人的不断诱导,所以才会以为那个人就是安生哥的。 但是还有人记得安生,一直都会记得。 出门之前沈商洛突然闻到自己的屋中竟然是冒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悦。 自己平日里还算是勤快的,屋子一直都被自己收拾得很整洁,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呢? 撅着自己的鼻子,沈商洛很快便是发现这股奇怪味道的来源,正是自己的灶台上的膳膏腥。 这才想起来,这个东西字买回来之后自己一直没有时间来得及处理,恐怕现在已经是不能再耽搁了的。 看了看外面逐渐升起来的太阳,沈商洛无奈的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随即将藤木镯往上捋了捋。 她先是起火,将铁锅烧热,随即便是将膳膏腥悉数切成了小块,一股脑儿的扔进了锅中,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到了。 在铁锅中,膳膏腥很快便是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油腥味来,时间久了还会冒出小泡。 沈商洛没有什么钱去买香油,便是从四娘那里学了这个方法,将膳膏腥提炼起来炒菜的时候用。 虽然没有香油那般清爽,但是对于清汤寡水的沈商洛来说,这油腥便是已经很难得的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商洛又将昨夜泡着的衣服清洗干净,挂在了院中。 熬好的膳膏腥被沈商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便是熬好了的油脂,被沈商洛小心翼翼的盛放在了一个陶罐之中。 等到滚烫的油脂凝结之后便会成白色的膏状物,而剩下的便是油渣了,闻上去也是极香的,这也算是一道不错的下饭菜。 将这些东西收拾完毕,沈商洛满意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中憋着什么东西,上不上下不下的,格外的折磨人。 昨夜那群人的尸体已经被壮汉带人抬回去了,每一个都成为了扭曲的黑色炭人,看上去恐怖至极,处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连带着安生哥的尸体也被带了过去,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生哥被伤害他的人带走。 最后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 正在院子中忙活的时候,便是瞧见陆家的两个女娃子正不停的往自己的院子中张望,好几次欲言欲止。 按理来说,这两个孩子还应该是叫自己为表姐的,沈商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沈母一直都是这样教的。 沈商洛拍了拍身上挂着的水珠,“你们看什么?” 陆寒烟大着胆子推开栅栏,只见她的手中端着一碗白花花的豆腐,连带着汤汁还在轻轻的晃动中,在阳光中看着格外的讨喜。 陆寒烟颤颤巍巍的将碗递到了沈商洛的面前,带着淡淡的笑意,“表姐,这是我娘让我端过来的。” 沈商洛抬头去看陆家的位置,虽然房屋烧掉了一半,但是应该两三日就会修复的。 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沈商洛竟然显得有些紧张,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陆氏会怎么说? 她接过陆寒烟手中的瓷碗,上面是淡青色的花纹,但是已经有了些破损。 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意,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谢谢啦!” 接过陆寒烟手中的瓷碗,沈商洛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会微微的颤着,这碗的分量还真的不轻。 陆寒烟脸上也是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姐,你好漂亮啊!” 说完这句话陆寒烟便是快速的跑开了,沈商洛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原本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但是现在突然觉得这些小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沈商洛直接忙活到了午后十分才将家中的事解决完毕,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后山的茶园走了过去。 说是茶园,其实只有几亩罢了,但是在沈商洛精心的照料下,长势是极好的。 这小块茶园离沈商洛的住所较远,周围也都是密林,为了方便照料自己的小茶园,沈商洛也是花了大功夫的。 甚至是在密林中特地引来了一处泉水灌溉,平日累了也是可以饮用的。 通往小茶园的是一条偏僻的小山路,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时不时的窜出一两只机灵的松树抱着松果抖动着自己的大尾巴。 这条路除了沈商洛几乎没有人来这里,不过也是,除了沈商洛的地也没人家的地在这个角落中。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重物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沈商洛被这个突然传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是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朝着自己的方向滚了下来。 虽然的确是是被吓到了,但是沈商洛只是微微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那人滚落在自己的脚边停下。 她蹲下身看着这个奇怪的人,当用力的翻过那个人的身子的时候,她的眼眸不由得一沉。 真的是冤家路窄啊,沈商洛皱紧了眉头,心中满是漠然。 她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自己做出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安生哥的事情依旧阻塞在沈商洛的心中,她实在是放不下。 一个好好的壮汉就这样草率的在自己的面前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后甚至是没有人提起,没有人记得,就像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就算没有人记得安生的存在,但是自己忘不了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商洛咬了咬牙,在心中不停的说道:自己没有将他带回去拿那五十两白银已经是很好的了,难不成还要动手救他吗?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男子却是伸手抓住了沈商洛的脚踝,微微扬起了自己的头。 “救……救救我……” 他的气息很是虚弱,就如那一夜的安生一般,在死亡的边缘不断的挣扎着。 渴望着生,却是无能为力,每一刻都是一种对生命的审判,也是在等待死亡的一个过程。 沈商洛听着这一声声的求救竟然是有一刻的心软,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可是自己还要怎么做?难道还要因为这个人生不如死吗?那一夜自己很感谢他救了自己,但是自己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啊…… 她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将自己的脚腕抽了回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子却是僵在了原地。 那人的手腕处赫然有着一块暗红色的东西,只是有一部分被血污所遮住了,看得并不完整。 沈商洛微微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一样的,怎么可能…… 虽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沈商洛还是迟疑的蹲下了身子,伸出双手颤颤巍巍的将男子的衣袖往上捋了捋。 还没有等到擦去血污,男子再一次抓住了沈商洛的眸子,“救……” 只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便是无力的垂落了下去,那只手上暗红色的纹路正好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而这个纹路沈商洛却是无比的熟悉,这正是沈父后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她的嘴唇不停的颤动着,就像是一直被尘封的东西露出了一点缝隙,长期的黑暗中透进了一道似有似无的光亮。 她突然打定了主意,她用力的将男子搀扶了起来,但是昏倒的男子重量不是沈商洛一个弱女子可以扛起来的。 她也只是能勉强架起男子的双手,朝着自己的茶园拖了过去,身后留下了两道脚尖的划痕。 但是现在的沈商洛已经来不及顾及这些东西了,男子身上的伤很重,倘若自己再不想办法的话,他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而现在自己不能让他死,有关于这个图案的事儿自己还不知道,有关于父亲的事儿自己也不知道啊! 为了方便采制茶叶,沈商洛几乎是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在茶园的不远处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那里暂时可以用作休息的地方。 花了大半的力气,沈商洛才将男子拖到了木棚,又连忙赶回去将留下来的两道划痕用枝叶擦干净。 男子身上的伤口再次的崩裂开来,鲜血又一次的流了一身,草药已经被血液浸湿了。 沈商洛从灌溉的泉水处取了些水喝下,随即又用制茶的小盆盛了些水端了回来,正如之前一样,慢慢地清理着男子身上的伤口。 不过这一次沈商洛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怎么可能和自己的爹爹有关系? 自家爹爹和他认识吗?他们之间会有关系吗?倘若没有,这个图案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吗? 她轻轻抬起男子的左手,仔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图案的确和自己记忆中的事一样的,没有丝毫的偏差。 那是一条向上腾飞的黑龙,那条龙气势如虹,身后似乎还有一对翅膀,龙爪朝着一个方向扑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没错的,就是一样的! 沈商洛的手不由得一震,这个人和云雾村是没有关系的,他与爹爹唯一的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在京都的时候。 只有爹爹在京都的那段日子是旁人不知道的,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们便是认识了的。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沈商洛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藤木镯,这一定不是什么意外…… 似乎是打定了心中的主意,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更加认真的处理起男子的伤痕起来。 只是她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的爹爹怎么会和这个小子有关系…… 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躺着的人这才有了动静,他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是看见沈商洛时微微一愣。 还没有等到他说话,沈商洛便是将水送到了跟前,只是满是漠然,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想着将自己杀了了事吧? 男人的眼中满是警惕,沈商洛微微皱眉,“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要抓你去换银子,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再救你一次。”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不断的思索着对方的企图,最后在剧烈的咳嗽声下,男子还是接过了那一碗水。 沈商洛擦了擦手上的污血,显得有些冷淡,“你叫什么名字?何故落入他们手中?” 不知道男子有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他无力的躺在简易的木板上,喘了一口粗气,“不记得了。” 对于这个回答,沈商洛的身子不由得一顿,不记得了?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直视着沈商洛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真的不记得了。” 正如沈商洛之前想的那样,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难得的深邃,原来浩若星空的眼眸是真实存在的。 她敛下眸,“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卿本佳人 第12章 安生谜云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天色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微风拂过茶树的沙沙声,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湿气。 既然天色暗淡了,沈商洛便是回不去了的,只好在不大的屋中生起了一堆火,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个奇怪的情绪,却不敢轻易的表露出来。 最后打破两人之间沉寂的还是屋外渐渐传来的脚步声,男子一下子便是站了起来,满脸戒备的看着木屋门。 似乎外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靠近,沈商洛也连忙站了起来,她伸手拉住男子紧绷的双手。 她没有出声,只是拍了拍男子的臂弯,示意他不要担心。 木屋的门很快就被敲响了,“洛洛,是你在里面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沈商洛愣住了 这个声音,莫非是…… 她快步走到了门前,一把便是将门拉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男子,正是安生! 似乎是担心自己看得并不真切,沈商洛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安生哥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安生的脸上满是愁容,他一眼便是瞧见了里面警惕着的男子,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没事儿吧?是不是吓坏了?” 怎么可能仅仅是被吓坏了?自己简直是差点儿要被吓死了好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安生来不及回答沈商洛的问题,便是大步走了进去,也许是夜里霜露重的原因,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的寒意,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进了屋,男子见到安生倒是放松了些许的警惕,“安生哥。” 看着两人的模样,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她的心中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安生哥,你们……” 似乎是知道沈商洛心中的疑惑,安生自顾自的坐下道:“那一日三哥差我去接他们的大哥前来,半路上便是遇上了那个家伙,他见了我没说什么,只是叫人找了一个与我相似的家伙,现在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恐吓你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显的顿了一下,“对了,洛洛,你是真的将昨日那个人当做是我了吗?” 沈商洛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与安生哥认识了那么多年,竟然连安生哥都没有认出来。 正在沈商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安生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了,而是转头看着身后的男子。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是将自己的双手放了下去,但是双眸中的戒备却还是在的。 “不记得了。” 似乎是感觉安生不相信自己,男子倒是恭敬了的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胸前抱拳行礼,“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你们放心,我待会儿就会离开,不会牵连你们的。” 沈商洛没有说话,自己怎么可能让他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有关于爹爹的消息,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想法子将这个人留下来的时候,安生却是说道:“你留下吧,你一个人在外也是危险,更何况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 他又转眸看着沈商洛,“我和洛洛都可以帮你的,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留在这里养伤也是不错的。” “在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半昏迷之间提到过你的名字,但是我听得并不是很真切,君如珩,这可是你的名讳?” 男子微微皱眉,“君如珩?”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记得了……君如珩……我不是……我不是!” 安生显得有些疑惑,他看着君如珩的样子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没有想到君如珩的反应会这么大。 就连沈商洛也是被吓了一跳,她张了张嘴唇,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更为疑惑的还是沈商洛,虽然是安生哥一直都是一副的热心肠,但是从未见过他对谁这般热切过。 更何况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要知道,昨夜就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牵连了不少的人。 安生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了,“洛洛,你们天明便是回去吧,我听着那群人似乎是已经抓到了他们想抓的人,君如珩应当暂时是安全的,我再回去打探打探消息。” 抓到了?这一次又是抓到了谁? “安生哥,你等等!那别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自己只是来看看自家的小茶园的,第二天回家还带着一个男人,这件事让自己怎么解释?更何况还是一个重伤了的男人。 “早些回去,暂时不要被人看见便是了。” 不要被人看见?那为什么不直接将他留在这个小木屋之中?这样子岂不是更加安全吗? 沈商洛还没有反应过来,安生便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很是着急。 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格外的顺利,反而让沈商洛极其的不安心,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自然,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个叫做君如珩的男子。 等到安生离开之后,君如珩便是默默地退到了角落,“你放心,天明之后我便是会离开的,不会牵连你们的。” “方才你也是听见安生哥说了的,更何况现在按照你的伤势来说,未等到你走出云雾村便是一命呜呼了。” 看出君如珩似乎是有些犹豫,沈商洛倒也是理解。 但自己失去了记忆,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冒出来两个人平白无故的救了自己,还愿意让自己留下来养伤,很难不让自己留上一个心眼。 更何况这个君如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性的险恶看得应当是比谁都清楚的。 她直接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愿意将你留下来自然也是有我的原因,你可知你手臂上的图案是怎么来的?” 君如珩抬起了自己的手,只是一味的摇头,“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君如珩的脑子突然钻出一股子的痛意,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蹲了下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沈商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看来想要知道的话自己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才是。 她快步走上前,无视君如珩脸上显露出来的慌张和暴戾,而是直接伸手将男子圈在怀中。 说是圈在怀中,但是沈商洛也只能抱住他的肩膀罢了。 她柔声安慰道:“没事儿的,你已经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开始小了些,沈商洛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没事儿了,我在这儿。” 等到君如珩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蜷缩在角落睡着了。 沈商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方才为了安慰他,自己便是将自己的手枕在他的脑后,他便是靠在了墙上,垫着自己的手臂。 可是只要沈商洛轻轻地动弹一下,君如珩便是皱了皱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试了几次之后,沈商洛干脆一屁股的在旁边坐下,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明明过得好好的,怎么还捡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她看着君如珩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心中的不满瞬时被驱散了不少。 算了算了,就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吧。 不过…… 那些人这么快就找到了替罪羊?那个被叫做三哥的人君如珩事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抓错了人? 毕竟只是用作暂时休息的小木屋,腊月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屋中的火堆很快就要烧尽了。 身上咯用自己的脚尖轻轻的将一边的干柴推进火堆之中,满脸的无奈,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啊,怎么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小孩子? 她静静地看着君如珩的侧脸,竟然出奇的觉得这个男人还有些好看。 他的嘴角忍不住的弯了弯,随即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腾了出来,轻轻地拨开了男人脸上的乱发。 不由得默默地感叹起男子的绝美容颜来,好好地男子,生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但是想起那日男子站在血污之中的样子,沈商洛又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他若是不动手还是挺不错的。 燃起火堆的地方中间是有一个土坑,主要是为了方便木炭的堆放,也是为了燃火。 在寒冷的夜中,一轮清冷的冷月撒下的银光将周围镀上一层的白光,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格外的清楚。 这时候的山林便是显得有些阴森森的,除了几声鸟鸣声,还有树叶来回摩擦的簌簌声便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的。 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林中来回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还时不时的朝自己的身后望去,似乎是在堤防有人走过来。 他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明明实在阴冷的夜里,却是觉得自己燥热难耐,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安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来晚了,他已经走了吗? 又等了一会儿,安生的头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事情怎样了?” 安生抬头望着自己头顶的树枝之上,上面赫然站着一个人,将斑驳的月色挡了大半,只留下一块阴影。 但是安生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连忙跪下,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 “事情已经办妥了,已经让他留下了,只是公子似乎是失忆了,并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细长且温和,只是其中透出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了,只是安生,公子想要好好留下来的话,怕也是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的。” “身份?” 安生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是点了点头,“小人明白了,我会告诉村里人,他是我朋友,家中落难,前来投奔的。” 谁知道安生的话换来的只是男子阴冷的嘲讽,“你能有什么好友?一个穷苦潦倒的猎人会有什么人来投奔你?” 安生的心不由得猛地紧了一下,他又将自己的头埋低了一些,“小人不知,还请先生指一条明路。” 可是等待了良久,自己的头顶迟迟没有传来一声声响,似乎那里什么都不存在一般。 “先生?” 还是没有回答。 安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清冷的月光,方才男人站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安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是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顿时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还是那个男子清冷的声音。 “你是一个聪明人,云雾村突然多出一个人肯定有人会怀疑的,你觉得呢?” “先生……” 可是等到安生转过头的时候,身后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正如头顶空荡荡的树枝一般,什么都不曾剩下。 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身子忍不住的一软,男子犹如鬼魅一般,已然消失不见了。 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少一个人也是会的,所以要找个人代替对吗? 似乎是明白了男子语气中的意思,安生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阵寒风吹了过来,这才让安生清醒了几分。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慌乱,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离开了,生怕身后会有什么东西会追上来一般。 这个男人是自己无意间遇到的,说是无意间遇到的,但是安生明显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出现不会单纯的是个巧合。 当初他只是说让自己救下君如珩,没成想那群人纠缠不休,但是转眼间那群人便是消失了。 就是消失了,在来云雾村的路上消失了,就连那日进山搜寻君如珩的三哥也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的。 自己这才发现这个君如珩和这个男子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自己原本想要不再插手这件事的,但是偏偏…… 偏偏这个人要挟自己,倘若自己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的话,自己就会死,就会在云雾村消失。 到时候自己就什么都不剩了,就连哥哥的消息怕也是得不到了的…… 卿本佳人 第13章 午夜梦回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洛洛,洛洛!” 谁啊,真的是吵死了…… 沈商洛有些不悦,只觉得心中烦躁,自己只是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罢了,怎是这般的困难?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迷糊糊的呢喃,“你是谁啊?你找谁?哪个洛洛?” 只见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位白衣的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男子在自己的面前席地而坐,慢条斯理的端起了面前的清茶,淡淡的说道:“洛洛,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该怎么活下去?” 沈商洛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该怎么活下去。” 此言一出,沈商洛便是愣在了原地,这并不是自己想说的话啊。 男子自然而然的将冒着热气的清茶推到了沈商洛的面前,又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审判的日子就要来了。” “这是一场漫长的跋涉,在此之前,与其一人孤独前往,不如安然长眠,等待醒来的那一天。” 这样的话竟是出自自己的嘴中?沈商洛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听,他们来了。” 他们?也许是被男子语气中的紧张所感染,沈商洛甚至也开始紧绷起来,她认真的聆听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可是自己的周围安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喘息声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可是沈商洛又一次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不要害怕,死亡只是一场长眠,在漆黑的盒子里,伸手只能触摸到黑暗和虚无。” “他们追上来了。” 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明明是看不清脸的,但是沈商洛就是看见了那一双眼眸,炙热,却又是充满了幽怨。 “在我醒来之后你还会在吗?” “在,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醒来。” 说出这句话之后沈商洛突然觉得心中浮现出一股子的哀怨,来得莫名其妙。 “我要走了。” 沈商洛站在原地看着男子推门而出,猛地反应过来,他不是来找人的吗?他口中的洛洛是谁?自己好像未曾见过他的。 她连忙推开了自己面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火光,炙热的火蛇舔舐自己的脚尖,吓得沈商洛连连后退。 她看见的是火光中到处扭曲的漆黑挣扎的人影,还有四射而来的利箭,四处都是凄厉的哀嚎声,呼喊声。 而方才与自己交谈的男子此时正被绑在木架之上,立于火光之中,他低垂着自己的眼眸,满是冰冷和漠然。 他的身后是断壁残垣,是火光包围灼烧着的城池。 “不要!” 在惊呼中坐起身来,沈商洛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在胸腔中回荡。 她看了看自己周围的景色,还有那一堆剩下的红炭,自己还处于自己所在的俗世,自己还是那个平凡的自己。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己身侧的君如珩已经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在黑夜中如同鬼魅一般。 “你在看什么?” 君如珩这才将自己的脑袋别过去,“没什么,你做噩梦了。” 沈商洛吐出一口浊气,外面已经蒙蒙亮了,但是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是没有人起来的,这个时候的晨雾最为严重。 她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轻飘飘的,脚下的土地似乎都有些不真实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 现在回去的话应该不会被人看见的吧。 晨光所笼罩着的云雾村是安静祥和的,一副沉睡还没苏醒的模样,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孩被群山围在怀中。 沈商洛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随即皱着眉将另一间上锁的屋子也打开了。 这是自己兄长居住的屋子,还有一间是沈父沈母的,只是现在都是上锁了的,里面东西却是未曾动过的。 她将沈酒卿的房门打开,淡淡的说道:“这是我兄长的屋子,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这屋子中的被褥都是齐全的,甚至还有一张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些书本,那也是兄长之前最爱看的。 但都是一些兵书战事,沈商洛也不怎么感兴趣,因此也没有去动。 沈商洛一人住的三四间房的院子,也难怪那个奶奶看自己这么不顺眼了。 君如珩点了点头,又是抱拳行礼,“多谢姑娘。” 看着君如珩木楞的样子,沈商洛顿感无语,“柜子里还有一些我哥的衣物,你去瞧瞧,合适便是换上吧。” 君如珩身上的衣物满是血迹,已经是不能穿了的。 沈商洛正欲转身离开,君如珩却是出声道:“沈姑娘,你家中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商洛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也做些什么还真的说不过去,起码君如珩是这样想的。 正想拒绝来着,沈商洛又将话咽了回去,浅浅一笑,“日后你便是要住在这里的,不必一口一个沈姑娘,你可与安生哥一般唤我洛洛,倘若你唤我为姐姐我会更为欢喜的。” 没有等到君如珩说些什么,沈商洛又继续道:“日后我便是唤你阿珩了,你先将衣物换下来,然后过来帮我干活吧。” 其实沈商洛很喜欢君如珩的名字,君子如珩,颇为雅致。 看着沈商洛离开的身影,君如珩微微皱着眉,他轻声呢喃着,“阿珩……阿珩……” 念着念着君如珩竟然是失声笑了几声,心中的戒备似乎也放下了不少。 沈母一直擅长各种的针线活,邻里八村的妇女们都喜欢找她探讨针线活,因此沈商洛与沈酒卿的衣裳总是相比更好看一些的。 看着君如珩穿着自家兄长的衣裳,沈商洛不由得一顿,心中竟是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心酸,这人身影瞧上去竟然和兄长有些相似。 见到沈商洛有些愣住了,君如珩还以为是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妥,“可是穿错了?” 沈商洛浅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合身就好。” 原本沈商洛现在应该是起火做饭的,但是她觉得已经有人主动请缨了,自己偷偷懒也是不错的。 她指了指一边的柴火堆,“你要不先帮我生火吧,看看时间也该做早饭了。” 君如珩一言不发便是开始忙活起来,只是生火的确是有些生疏了,花了半晌总算是冒出了火星子。 而沈商洛难得悠闲的坐在了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个人留着其实还是挺有用处的,比如说这个时候。 沈商洛将昨日提炼出来的油渣热了热,这便是算是一道菜了。然后又陆氏端来的豆腐热了热,也就凑合成了一顿饭。 至于剩下的米饭,沈商洛瞧着应该还够两人的份儿,也就难得去重新蒸了。 干脆直接将铁锅烧热,然后放入一些膳膏腥,等到完全融化之后又将凉饭倒入翻炒,在随意的撒上了一些葱花。 虽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但是看上去却是晶莹剔透,粒粒分明,闻上去格外的香。 君如珩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因此看到桌上的东西喉结不由得滚了滚,却也不敢先动筷。 沈商洛只觉得好笑,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可是没吃到一会儿,便是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洛洛!安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啊!” 听到呼喊的沈商洛一愣,手中的筷子不由得从指尖滑落,安生哥出事儿了? 她连忙跑了出去,只见栅栏外的李青兰满头汗水,脸色有些惨白,“洛洛!” 沈商洛皱紧了眉头,“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安生哥怎么了?” 李青兰一时之间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一边用手拍着胸脯顺气,一边抹去额间的密汗。 “昨夜安生哥去寻你,回来后便是打算趁着夜色进山为你寻一些吃的野物来,今早便是被旁人发现了,满身都是血……” 她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紧张兮兮的看着沈商洛,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见状沈商洛心中也是一紧,“我这就去!” 李青兰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我娘叫我来唤你,说是安生哥想要见你。”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在许秀芳的嘴中知道了两人的婚事,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要通知沈商洛的。 沈商洛推开栅栏就要跟着李青兰离开,可是步子还是停顿了一下,“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嗯。” 沈商洛回到了屋中,却是看见君如珩正站在门口,方才的对话他应该都听了去吧。 她低下眸子,道:“你在屋中好生待着,等我回来,阿珩,不要乱跑知道吗?” 自己现在已经很忙了,这个君如珩如果再给自己惹麻烦的话,自己怕是真的会爆发的。 君如珩倒也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也是颇为担忧的模样,“需要需要我做些什么?” 沈商洛摇了摇头,“无事,你乖乖的待着就是了。” 又随口的交代了几句沈商洛便是匆匆离开了,离开之时也不忘记将院子的栅栏关好。 见到沈商洛离开之后,原本笼罩在君如珩脸上的担忧瞬时烟消云散,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敛了敛眸子,冷眼看着沈商洛离开的背景,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最后他又回眸看了看沈商洛的屋子,大步走出了院子,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周围几户人家也是紧闭门窗。 他背着手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他从来都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哪怕是救了自己两次的人。 他的确是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故事了,但是那种对人性的警惕存在于自己的骨子里。 可是刚走出几步便是听见沈商洛院子中关着的几只母鸡发出咯咯咯的叫声,想必是今早沈商洛忘记去喂了吧。 不远处的黑云正成片成片的压了过来,之前还是晴日朗朗,下一刻便是会下着倾盆大雨一般。 他回眸去看,院子中还挂着沈商洛洗过的衣物,还没有收,院子里的几盆植被倒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它们对于这场雨似乎早已等待已久。 君如珩的步子不由得缓了缓,他看着自己手腕上还绑着的绷带,里面还包裹着一层的草药。 正因为这些草药的缘故,自己的身上也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闻上去倒也是挺舒服的。 沈商洛赶到安生家的时候,那几根圆木的周围又多了几块长长的木板,上面都是带着泥土的脚印。 而隔着老远的便是看见屋子站了不少的人,就连四娘和刘顺也是在其间的。 见到沈商洛来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沈商洛,一言不发,只是眼神透露出来的都是惋惜和同情。 这样的表情沈商洛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在野外寻到自家爹娘尸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满是悲悯。 沈商洛的身体不由得一顿,近在眼前的屋子一下子陷入了黑暗,里面有什么?自己似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摆,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四娘,你们都围在这里作甚?” 李大娘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让出一条路来,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沈商洛自己进去看。 安生哥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是一个被黑瞎子所伤依旧可以生龙活虎的男子,是一个受了重伤半月便可蹦跶的男子,怎么可能…… 他之前也经常在半夜进入后山,第二日总是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没事儿,得意的晃着自己的战利品。 这怎么会…… 屋中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但是近几日的沈商洛早已经习惯了,可依然觉得有些刺鼻。 昏暗的屋子中站着一个人,是刘顺。 刘顺看着沈商洛呆愣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洛洛啊,那个,安生受了伤 但是会没事儿的,要不你过来看看。” 可是沈商洛的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木床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木床上的人没有动弹。 刘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商洛的肩膀便是离开了的,屋子中便只剩下了沈商洛和不知生死的安生。 整个时间似乎都已经凝固了,沈商洛张了张嘴,没能叫出声来,只是不知不觉之间眼泪竟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屋外明明站了很多的人,可是除了偶尔传来几句小声说话的声音,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即便外面的人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但是沈商洛依旧听得清楚。 “这一次也是黑瞎子弄的吗?” “这个季节哪里还有什么黑瞎子?怕不是被什么其他的东西伤的吧。” “可是云雾村的后山除了黑瞎子似乎也没有其他这么凶猛的东西啊。” “安生年纪轻轻杀戮无数,莫不是成精的东西来寻仇了吧?” “呸,说什么混账话,安生福大命大,洛洛跟着她母亲也学了不少,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呢!” “唉,一个小丫头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已经找人从镇上请大夫来了 只怕是要午后才能赶到了,也不知道安生抗不扛得住。” 卿本佳人 第14章 无力回天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慢慢的走到了木床前,只见安生浑身都是伤口,脸上敷着草药,床边满是换下的血衣和未用完的草药。 似乎是察觉到了床前的人影,安生总算是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洛洛……” 看着安生颤颤巍巍抬起的手,沈商洛将其握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瞧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安生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脸上的草药微微动了动,依稀可以看见草药底下的皮肉翻飞,还有黑色的血液渗出来。 “无事,修养几日便是好了的,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极为清楚的。” 沈商洛自然是知道安生是为了安慰自己,但是几句话语怎能打消自己的忧虑? “嗯,安生哥向来身强体壮,不会出事的。” 安生抓着沈商洛的手微微的紧了紧,“现在我的样子应该会很丑吧?” 自己的脸被伤成了那个样子,怎么还能好看呢? 沈商洛摇了摇头,“怎么会,安生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极其好看。” 安生长长的喘出一口粗气,咽了咽口水道:“现在这些日子怕是要你来照顾我了。”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些无奈和愧疚,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吧,但是那时候的沈商洛瞧得不明白。 又停顿了一会儿,安生道:“君如珩你可是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就在我屋中待着呢。你也是,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顾着那家伙?” 安生淡淡的说道:“你且听我说好了,我的脸已经瞧不出人样了,那君如珩的个子与我一般,我这半月就在屋中带着,半月后便是让君如珩用我的身份活下去吧,戴着面具遮掩着,没人会发现的。” “胡闹!” 沈商洛的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啊!他若是用你的身份活下去,那你呢?你怎么办?” 安生将自己的头偏了过去,“声音就说是被伤了喉咙,又戴着面具,没人会说些什么的,反正平日里我与他们也没有过多的交集。” 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安生便是打断了她的话,“你且放心好了,可还记得我与你讲过的,我喜欢的人在云雾镇上,我会去寻她。” “她家乃是世代医者,我去了她定是有法子的,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便是了。” 按照安生的安排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极好的,但是沈商洛却只是拼命的噙着嘴摇头,“不要不要,安生哥,你没有骗我?” 安生抬了抬手想要摸摸沈商洛的发丝,却是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是苦涩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没有开玩笑,反正这云雾村我也是呆够了的,你就让我走吧。”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她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的,原来想要离开云雾村不仅仅是自己而已。 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刘顺便是带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男子的身上斜挎着一个木箱子。 他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便是刘顺差人从镇上请过来的大夫了。 沈商洛连忙站起身来为年轻的大夫让出一条路来,刘顺指了指安生,“大夫,安生便是托你瞧瞧。” 年轻男子的目光在沈商洛的身上逗留了一番便是做了下来,他一边翻着安生的伤口,一边不冷不淡的说道:“你们先出去吧,人围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最后沈商洛又看了一眼安生 这才跟着刘顺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已经散去了,他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热闹看过了也就差不多该离开了。 只是李大娘还牵着李青兰坐在一边,见着沈商洛走了出来,便是迎了上来,“洛洛,你安生哥没事吧?” 心情沉重的沈商洛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儿,大夫瞧过便是好了的。” 李青兰被李大娘紧紧的抓住,也不敢说话,只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商洛。 刘顺清了清嗓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洛洛啊,我们都知道你与安生哥有婚约,婚书也是写过了的,现在安生出了这样的事儿,你看你们打算怎么办?” 原本还觉得有些温情在的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愤怒和不悦在。 最后沈商洛只是生硬的回道:“什么叫做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李大娘也是皱了皱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安生一个人在云雾村,我们都是邻里邻居的,轮流着照顾呗。” 刘顺一副你们误会了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生和洛洛是有婚约的,我们邻里邻居衬托着也是应该的,但是我想着让安生住在洛洛家这也方便不是。” 说罢他还一脸认真的看着沈商洛,“安生和洛洛家隔的那么远,一天来回便是很累的了,所以……” 懂得刘顺的欲言又止,在他们的眼中,两人的事儿基本算是敲定了的,更何况女方还收了人家的聘礼? 李大娘似乎还是有些顾虑的,“再怎么说洛洛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虽说是安生受了重伤,但是……” 原本还想替沈商洛说几句话的,沈商洛确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刘顺这么安排无非就是想要将安生扔给自己,他不再过问了,倘若是任由安生自生自灭的话,传出去他这个村长可就没有了立场。 将安生交给沈商洛是最好的决定了,反正两人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而屋中的安生子大夫进来后便是一言不发的,紧闭着双眸,似乎是在装死。 白衣大夫倒也是不急不缓的揭开了安生脸上的药草,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对自己下手还挺狠的啊,呵呵,不错。” 他一边将一种白色的粉末洒在安生的伤口处,一边淡淡的说道:“放心吧,你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这件事结束后你也就功德圆满了。” 白色的粉末刚接触到伤口便是消融与血液之中,安生因为剧烈的疼痛 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而白衣男子则是浅笑着紧紧的按住安生的躯体,笑得一脸无害,“嘘 他们就在外面,不要被他们听见了才是……” 安生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与怨恨,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攥住了大夫的衣袖,最后只是留下了几道血色的抓痕。 看着安生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失去了生机,男子缓缓站起身来,随即无视自己衣袍上的血痕便是推门走了出去。 见到大夫出来了,沈商洛连忙上前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白衣男子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格外的和煦,“无碍,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失血过多,昏睡过去而已。估计修养半月左右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道谢,大夫的目光便是在几人的身上扫过,“你们谁是他的亲人?” 几人都面面相觑,沈商洛轻轻道:“是我,只有我。”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虽说都是皮外伤,但是这些日子的生活怕是要你亲力亲为了,你过来,我给你交代几句话,你须得好生记得才是。”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一脸沉重的随着白衣男子朝一边走了几步。 白衣男子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安生同我讲了,让我将他带入镇中,他说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商洛不由得觉得有些无奈,安生哥最后还是决定让君如珩顶替他嘛?可是他怎么不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顶替的啊…… 她苦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多谢大夫了。” 等到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刘顺笑呵呵的说道:“大夫,可是需要交代些什么?你说出来,我们都是邻里邻居的,平日也好帮衬着些。” 白衣男子睥睨的看了一眼刘顺,似乎是有些不屑,不冷不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注意的,只是莫要见光着了风寒,须得静养才是。” 李大娘点了点头,“既然没有事儿了,那我便是回去替你叔做饭了,这个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知道了,四娘尽管去忙便是了。” 刘顺挠了挠头,“大夫辛苦了,我现在就让你送你回去。” 他又转头看了看沈商洛,“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待会儿叫上几个人来帮你把安生带回去,有事儿就来找我,你一个人也不容易。” 看着刘顺假模假意的样子沈商洛只觉得恶心,却还是挤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多谢大哥,日后还要多多帮衬才是。” 白衣男子淡淡的打断道:“不必了,待会儿邻村的也请了我去看病,他们差人来接我,到时候我与他们一同将安生带下去就是了。他现在伤势过重,你们一群莽汉瞎忙活,我还实在是放心不下。” 既然大夫都这样说了,刘顺只好点了点头,“大夫说得对,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家中也有事,那我也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刘顺还不放心的交代着沈商洛,“有什么脏活累活只管开口叫人便是了,我们都会来的!” 沈商洛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倒是大哥不要嫌烦才是。” 等到刘顺离开,沈商洛还想进去看看安生,却是被白衣男子拦下了,“他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你不要再去打扰了。” 不知道为什么,医者所说的话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沈商洛虽然很担心,但是点了点头,只好作罢。 男子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递给了沈商洛,“这个是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敷在伤口处可帮助恢复伤势。” 沈商洛打开闻了闻,这瓶中便是飘出一股子的药香来,“先生给我这个做什么?” 既然安生哥是要去镇上的,这个药应该给安生哥才是,给自己干什么? “来的路上我便是听人说了的,你留着便是,受伤了一个女孩子也好处理,去一次镇上不容易。” 沈商洛原本是想着要拒绝的,但是屋中还有一个受伤的君如珩,便是将东西收了起来,“果真是医者仁心 多谢先生馈赠。” 正如白衣男子所言,没过一会儿,马车便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不远处,但是已经无法再往前行了。 下来一两个壮汉,在白衣男子的指示下进了屋,小心翼翼的便是将安生抬了出来。 沈商洛看着安生的脸上满是草药,闭着双眸,睡得格外的瓷实,就算是被人抬动也没有苏醒的意思。 白衣男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商洛,便是对着两个壮汉道:“你们小心些,他受了伤,马车尽管慢些,不要受了颠簸才是。” 沈商洛听着白衣男子的吩咐不由得松了口气,有这个人在自己似乎也不用那么的担心了。 想必正如安生哥所说的一般,只要半月之后他又会生龙活虎的来到自己的面前,依旧是那种傻乎乎的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马车载着安生和沈商洛,最后只是在沈商洛的院门口象征性的停了停 最后便是扬长而去。 沈商洛只觉得有些落魄,她失魂落魄的走到了院子中,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是半晚时分了,两边的邻居家已经升起了炊烟,只有自己的家中冷清得可怕。 她迈着步子慢悠悠朝屋中走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 屋中的一切都是干净整齐的,只是灶台前还残留着一些水渍没有擦干,桌上的碗筷早已收拾干净。 她又朝屋外看了看,院中的小母鸡在角落啄着什么,原本挂在院中的衣物已经收了,不知道放在了何处。 对了,君如珩! 她关上门,轻轻的唤了一声,“阿珩?” 可是周围没有人回应自己 沈商洛微微皱眉,难道阿珩已经离开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很累 什么都已经不想管了,干脆洗了把脸便是草草的回到房中睡下了,就连吃饭的胃口也是没有了的。 屋中堆放着自己的衣物,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沈商洛也没在意,只是倒头就睡。 这一次沈商洛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自己的身侧站着什么人 醒来看了好几次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半睡半醒的折腾到了天明。 卿本佳人 第15章 癔症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只是一大清早的便是听见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沈商洛不悦的睁开了眸子,只觉得脑袋有些疼。 她闭着眸子躺在床上却是不想动弹的,恍惚间鼻尖却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饭香味,这才勾起了沈商洛的馋虫。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只见自己的房门外有一个人影窜动,有人?! 瞬时沈商洛便是清醒了起来,她连忙套好衣服翻身下床,便是快速的将房门一把拉开了。 “阿珩?我以为……” 眼前的景象让沈商洛吃了一惊,只见阿珩正在灶台前忙活,桌上已经放了些菜肴 其间竟然还有肉! 她愣愣的的走到桌前,“昨夜回来我不曾瞧见你,还以为……” 阿珩轻轻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来,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春寒江的水,这让沈商洛不由得心头一暖。 阿珩体贴的将碗筷放在了沈商洛的跟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寻思着去后山寻些吃的,蹲了半夜,只得了一只兔子,今早见你睡得熟,便是没有叫你。” 听到这话,沈商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一个人是怎么敢去后山的?就连安生哥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要是阿珩…… 可是对上阿珩的那双眸子,沈商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次不许再去了,半夜后山危险,莫要走失了才是。” 阿珩点了点头,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对了,今早有几个人送了些肉来,我没敢出去,只是他们走后才将东西拿了进来,但也没做。” 沈商洛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自己捡回一个阿珩似乎也不亏。” 两人相处的还算是融洽,很快便是忙活到了午后时分,说是忙,其实沈商洛只是拿着帕子做针线活 其余的杂事都是阿珩做的。 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桌上已经是放了几幅绣品了的,上好的白丝手绢上绣着花色不同的图案。 有的是几朵飘忽的白云,或是插入云霄的飞鸟,又或是在树下娇艳的野花,活灵活现,一幅幅短小的山水便是拆开展现在面前了。 这些都是沈商洛从镇上一家绣房里拿的,那里的掌柜允诺自己,一副绣品十文钱,无论好坏,只要是沈商洛的她都照单全收。 虽说算不上贵,但是沈商洛还是很乐意的,自己做苦力怕是不行的,但是做这些应该还是可以的。 沈商洛对那位心怀感激,每月都会送些过去,赚一些使得的钱,也算得上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阿珩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干脆坐在沈商洛的身侧,趴在桌上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还会打一个哈欠。 在他的眼中,沈商洛白嫩的葱指捏着细细的针线来回穿梭,只是一会儿没看住的功夫,便已经是绣出了图案的一角。 他看不懂她使得针法,但只是觉得她绣的动作有些特别,似乎是格外的好看。 忽然外面传来的叫嚷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乱子。 “快快快,按住他!” “放开我!我看见了!疯了!安生疯了!” “跑了跑了!抓住他!” 沈商洛皱了皱眉,竟是不自觉的用针扎破了指尖,那一阵痛意才将沈商洛唤醒。 阿珩也是微微皱眉,想要伸手抓住沈商洛流血的指尖,却是比沈商洛慢了一步。 沈商洛站了起来,“你就在里面好好的待着,我出去看看。” 也许是看出了沈商洛的不安,阿珩在他的身后淡淡的说道:“不要怕,有我在。” 怎么会不怕呢?这几天连着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件都仿佛是将沈商洛放在火尖上灼烧,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 但是不得不说,阿珩的这句话的确是起了一定的安慰作用,沈商洛的身子一顿,微微点了点头。 外面熙熙攘攘乱做了一团,只是可以看见几个人正死死的压着陆应明,而陆氏抱着两个孩子站在角落,躲得远远的。 陆应明不知道去了何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头发也是脏乱不堪,上面还插着些树叶,处处都是淤泥。 他不停的叫嚷着,“我看见了!没有黑瞎子!没有,我真的看见了!” 在几人的合力之下,总算是用一根绳子将其绑住。 平时看上去瘦弱的陆应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刘顺的脸上甚至还有几个抓痕,看上去也有些狼狈。 等到局面基本稳定了起来,沈商洛这才靠近,“二伯,陆家表叔这是怎么了?你们捆着他干什么?” 其中压着陆应明的男子松了手,他抬眸冷冷的看了看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便是离开了的。 这个人就是沈父的二哥,沈商洛的二伯。 见二伯没有理会自己,沈商洛便是将目光移到了刘顺的身上,自家这位二伯生性高冷,自己是知道的,倒也是习惯了。 刘顺猝出一口血沫,骂骂咧咧的,很是恼怒,“混账东西,谁知道大晚上的跑后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早发现便是这个样子了!” 他看着缩在角落的陆氏,也满是不悦,“你家男的得了癔症,你自己注意些,莫要让他伤了两个孩子才是!” 陆氏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最近接连的冲击对她的影响也是挺大的。 当她抬头看见沈商洛时,眼神有些躲闪,便是推着两个大哭的孩子进了屋,自己则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外。 虽说她是被卖到山里的,但是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陆氏对他的愤恨早已经消减过半了,留下的只是安度余生的念头罢了,谁知道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陆氏强忍着泪水一言不发的为忙碌的人寻来了水,看着大家在院中三三两两的坐下,心中满是心酸。 而沈商洛也是满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的人在安慰陆氏,有的人围在一堆讨论着陆应明为何会得了癔症,气氛都是格外的沉重。 另一家闻风而来,还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老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肃重。 这位老者便是村中唯一的教书先生了,整个村中据闻就他懂得最多,不仅通晓天文地理,更是晓得妖魔鬼怪的道道。 村中年纪尚小的孩子在送入镇上的学府前,或是没钱入学的,都会将孩子送到他的手中,都希望可以成为第二个沈父。 可是季老并没有去看院子中的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笑得一脸的慈祥。 “洛洛啊,近日来过得可好?你好些日子没有过去给我抄书了,莫不是懒惰了?” 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先生真会说笑,只是这些日子心头忙,等忙完我再去就是了。” 在村中唤季老为先生的只有两人,一人是沈父,另一人便是沈商洛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聊起来了,刘顺连忙上前道:“季老,你来瞧瞧陆家这人是咋了,今早起来便是这般疯癫,莫不是得了癔症。” 季老这才松开沈商洛的手,淡淡的说道:“什么癔症,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得了癔症呢?” 虽然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季老还是移着步子来到了陆应明的跟前,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陆家小子,可还认得我?” 听了声音,陆应明变瘦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季老时猛地上前抓住了季老的衣摆,有些口齿不清,“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原本绑的好好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倒是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好在季老伸手制止了打算上前的几人。 见到陆应明这般模样,季老背对着众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将陆家小子带进屋子,你们也不要围这么多人了 都散了吧。” 既然季老都发话了,刘顺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今天就麻烦大家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也别站着了,之后有事我再说好了。” 于是一群人便是散了,刘顺看见沈商洛依然站在院中不曾动弹 不由得有些疑惑,“洛洛,你难道不害怕吗?” 沈商洛眨了眨眼,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看上去不是很可怕的样子。” 虽然说沈商洛是孤身一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没人管着,但是刘顺始终是有些不放心,“你回去吧,这热闹没什么好看,小心你晚上睡不着。”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季老便是从身后淡淡的说道:“洛洛是我的徒儿,过来陪我一起瞧瞧,日后村中有事儿洛洛也好分担一些不是。” 听完,沈商洛便是浅浅一笑就朝着屋中走了进去,完全没有去看一脸紧张的陆氏和刘顺。 其实沈商洛被季老收为弟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只不过大家都认为是因为季老念在沈父的面上,放不下沈商洛罢了。 可是方才听季老的意思,是有打算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沈商洛的。 上一次安生出了事,刘顺第一时间便是差人去寻那季老,可是偏偏季老去了邻村瞧病,便只有差人去镇上请了。 两个村之间的距离可是远的多,要不是有人在旁提醒沈商洛时季老的弟子,刘顺都差点儿忘记了这回事儿。 终究是血气方刚了一些,等到季老将房门关上之后,刘顺忍不住的低声骂了几句。 “现在装什么好人,说是收了人家洛洛为弟子 这些日子还不是没有来瞧过,连东西都不曾送来,反而时不时让人家替他做事,倒是一个会捡便宜的!” 他的话被陆氏悉数听了去,但是陆氏也不敢应答 只是一个劲儿趴在门口张望着。 屋中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季老一脸的厌恶,抬袖遮了遮自己的鼻尖。 季老一只都是一身白衣的装扮,和镇上的书生一个样子,只是样子更加苍老罢了,加上白发白胡子,倒真有了一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陆应明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一双眼睛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沈商洛随着季老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只见季老蹲下身与陆应明平视,伸手稳住他的双肩,似乎是通过这个的接触给他安慰。 陆应明却是如同受惊的孩童一般,突然窜进了季老的怀中,差点将季老给扑倒。 沈商洛连忙上前几步将季老的身子稳住,陆应明满是淤泥的手在季老洁白的长衫上留下了痕迹。 而平日里最在意干净的季老只是哈哈的笑了笑,“老了老了,连个小子都抱不住了。” 他拍了拍陆应明的后背,柔声道:“陆家小子,你看见什么了?同我讲讲?” 若不是沈商洛知道,她差点儿以为陆应明只是一个七八岁受伤渴求安慰的孩子,只是那脏兮兮的胡子实在是让人出戏。 陆应明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总算是说了个大概,在一旁听着的沈商洛也领略了大概,只是脸色不由得越来越难看。 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之后,季老又安抚陆应明在一边坐下,目光却是看着沈商洛,面色瞧不出其他的异样。 “洛洛,你应当是见过安生的伤势,你觉得他说的可是对的?” 不同的设想在沈商洛的脑海中闪过,她迟疑了半天,最后只是道:“这一切等到安生哥醒来才知道,我不确定。” 可是季老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盯得沈商洛难受,“洛洛,我教给你的,你娘教给你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沈商洛心中一紧,“先生与娘亲的教诲洛洛不敢忘,只是……” 那一日安生被包成了那个样子,自己心中又实在是着急,根本就来不及也不敢去细看,现在安生哥又不在自己身侧,自己实在是不敢妄下断言。 见沈商洛迟疑,季老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今日我便是不问你了,这件事儿你还是不要声张好了,事已如此,就此打住。” 说罢季老便是率先走了出去,沈商洛也赶紧跟了上去。 出门便是看见刘顺和陆氏已经等到许久,季老又恢复了那一副不冷不淡的神情,“许是半夜受了惊吓,先静养一段时间瞧瞧,不要再受到惊吓,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性。” 他又看了看沈商洛,“至于吃的药嘛,洛洛开就是了,找个时间去镇上买些来便是了。倘若实在不放心,便是带着他去镇上找大夫吧。” 去镇上找大夫花费将会更高,还要包括以后的药材,陆应明一家子所有的生活都靠着陆应明一人,想必陆氏是不会应允的。 送别了季老,沈商洛面色有些沉重,“待会儿我将药材名称送来。” 扔下这一句话她便是离开了的,陆氏也没心思留她,此时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 甚至都有些低落。 卿本佳人 第16章 逼婚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回去之后的沈商洛花了一个多时辰去回忆季老和娘留给自己的医书,又反反复复研究了很久才将几味药材敲定落笔。 其实陆应明只是惊吓过度,吃什么药都是辅助作用的,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罢了。 沈商洛便是写了四七汤的药引子,交由陆氏。四七汤的主要成分有半夏,瓜蒌,茯苓,生姜,厚朴,川芎,苏叶等,对于癔症都有一定的效果。 还有百合地黄汤,可滋阴清热,结合酸枣仁汤,则有增强滋肝清热安心安神的作用。主要不刺激陆应明,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事情似乎也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沈商洛一直放不下陆应明说过的话,心中总觉得不安分。 那日陆应明说他独自去后山,只是原因没有交代清楚,大概率又是动了谁家的心思吧。 只是行至半山深林处时,却是瞧见安生拿着刀蹲坐在树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一边用刀在自己的身上划着。 那场面简直不要太血腥,那时候的安生正如魔怔了一般,甚至还会露出笑来,在黑夜里犹如鬼魅。 说来也是奇怪,那日明明是乌云密布,却唯独在安生所在之处投下了几束月光,因此才让陆应明瞧了个真切。 可是沈商洛想不通,前半夜还与自己交谈,那时候并未出了什么异样,怎么会在后山做出这等事儿? 若是说陆应明老眼昏花看错了,他也不会被吓成这副样子啊。 只是安生已经随着那男子离开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就无从而知了,也不指望陆应明可以将事情讲清楚了。 而陆家的两个孩子到了懂事的年纪,却是不知道苦恼一般,每日依旧四处游玩,到处惹事,陆氏也没有了心思去管教,让邻里邻居的多了许多不悦之处。 沈商洛看着院中劈柴的阿珩淡淡的一笑,亏得那日那大夫留了顶好的金疮药,阿珩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这声音却是难听了许多,有些沙哑干涩,甚至叫人听得不真切。不过这倒也让旁人多信了几分,眼前的人就是安生了。 也许是脸上的面具戴的不舒服了,每大幅度的晃动一下,总是要伸手去扶一扶的。 沈商洛走到阿珩面前递上一碗水,“今日我要去季老那里一次,你就在屋中待着,瞧着春茶也是时候了,明日便是随我去后山瞧瞧。” 阿珩擦了擦汗点头,“嗯,改日去镇上了也可将你绣的绣品带上去,半月来你做了不少。” 两人简单的拉着家常,正如一对为了生计而操劳的小两口,起码在外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只是刚走到栅栏口,便是瞧见几人朝着自家的方向走了过来,高高矮矮的,沈商洛倒是一眼便瞧见了。 她微微皱眉,随即便是退到了阿珩的身侧,不悦的嘟囔了一句,“今日怕又是去不了了的,明日再同季老讲清楚好了。” 还没有等到阿珩反应过来,便是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商洛啊!快给我端碗水来!” 这声响是许秀芳无疑了,只是她的身侧还跟着自己的两位伯伯,甚至连那位不曾露面的大伯娘也是来了的。 阿珩将书中的斧头扔到一边,便是大步跨进了屋子,直接端出了一张桌子,又先后寻了两张长凳来。 看架势是并不打算让几人进屋的了,原本不悦的沈商洛眉头一展,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等到几人推开栅栏走进来的时候,沈商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来,“奶奶,大伯,二伯,大伯娘,你们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看着他们空手来的样子便是知道的,绝不是好心来看望的,想必又是动了什么心思的。 许秀芳这一次似乎是规矩了许多,只是在凳子上坐下,舒出一口浊气,“商洛啊,今日准备忙活些什么?” 而大伯也只是冲着沈商洛和阿珩笑了笑,便是自顾自的走到一边了,似乎不是很想插手这件事情。 二伯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到了许秀芳的身侧,而自己的大伯娘则是坐在两人的中间,“有安生在,洛洛哪里有什么好忙的?”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笑道:“正打算出门去季老处呢,奶奶,伯娘你们可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许秀芳翻了一个白眼,丝毫没有避讳,“都是一家人,过来看看不行嘛?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随即又转头看着阿珩,“安生,你两算是在一起了,只是你看是不是要挑一个日子将你们的事儿办一办,总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吧。” 安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沈商洛身前,将她的身子按在凳子上,轻轻的咳了咳。 沈商洛道:“他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好透,还是暂时不要折腾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了,也就不必大动干戈了。” 其实指不定这个许秀芳又想要做些什么,沈商洛总觉得这件事是不能答应的,更何况这是阿珩,不是什么安生。 许秀芳嘬了嘬牙花子,一脸的不悦,“你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虽然和安生住在了一起,但是再怎么说老祖宗的礼训不能丢啊。” 她一本正经的看着阿珩,“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前些日子的事儿我也知道,但是你瞧商洛也是个姑娘,这种事儿总不能耽搁着不办吧?” “之前婚书上日子也是定了的,眼看着就要到了,总得做个表态,我们都会帮衬着,邻里邻居的也不会坐视不管不是?” 看着许秀芳咄咄逼人的模样,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说每一句似乎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但是沈商洛只觉得心中不安,彩礼都已经在她的手中的,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未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大伯娘便是说道:“你奶奶说得对,你们两个日子也不容易,成婚这事儿便是交给我们这些长辈来做就是了,你们尽管玩着。” 这时候二伯也凑了过来,他将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语气却似命令一般。 “那这件事就由你大伯家和我家来办,你们安心等着就是了。” 见状,大伯娘似乎生怕自己没有帮上忙,连忙站起身来去叫大伯,很是紧迫。 “你这个家伙也不过来操心操心,光是我一个人能行嘛?!” 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大伯才慢悠悠的转过身走了过来,他满不在乎的挠了挠头,“你们决定就好了,我都可以。” 以往这位大伯乃是最为憨厚老实的一个,对什么事儿似乎都不放在心上,想必他只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罢了。 正当沈商洛不知所措的时候,阿珩坐在了沈商洛的身侧,伸手握住了沈商洛的手,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好,你们是长辈,听你们的就是了。” 沈商洛心中一惊,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可是阿珩握着沈商洛的手却是紧了紧,似乎是在暗示什么,沈商洛看了看阿珩隐匿在面具之下的脸,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见到阿珩答应了,许秀芳的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她激动的忍不住拍了拍桌子,“这就对了嘛!” 二伯也是在旁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流程我一切从简,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我们手头都不富有,体谅体谅吧。” 阿珩点了点头,“两位伯伯和奶奶说得对,该有的礼仪不该废,既然你们是要嫁女儿,该有的还有得有。” 许秀芳一副满意的模样,“这般想就是对了,那这件事就决定了。” 正当几人交换眼神的时候,阿珩又道了,“既然要遵循所有的礼制,那么嫁妆可是两位伯伯解决?”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许秀芳,就连两位伯伯也是僵住了的,连带着大伯娘也是微微愣了愣。 反应最快的还是许秀芳,她点了点头,“这当然是真的,这件事儿你就不要过问了,我们都会解决好的。” 沉思了半天,沈商洛总算是听懂了几个人来的意图,想必为的就是自己家中的几亩薄田,还有家中的几间屋子,再不济,竟是将心思打到了安生的头上。 一直沉默着的大伯沈允熙总算是开口了,“这样吧,洛洛与你成婚之后应当是搬去与你同住的,这几间屋子便算是嫁妆了吧,这也算的上是为洛洛爹爹做了主儿,我们能帮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帮?沈商洛只觉得好笑,方才还将自己说成他们的自家人,现在就说帮?这脸变得还真快啊。 沈商洛微微闭上眸子,不冷不淡的说道:“大伯真会说笑,这几间本就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什么时候可以算作你们的了?这嫁妆自然是要其他的东西了。” 大伯娘刘氏则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洛洛啊,你看你以后跟着安生住,这几间屋子也会是荒废了的,我们留给你也算是一种念想。” 说着竟然还开始率先哭了起来,“可怜你的爹爹娘亲走得早,不然的话你的嫁妆还能再多一些。” 而沈商洛却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她冷冷的看着面前假惺惺的几人,“这样说吧,这几间屋子是我爹爹自己带着人筹钱建的,两位伯伯没有帮忙吧?” 沈允熙和沈允寒便是不说话了的,刘氏却是憋不住了,“洛洛,话不能这么说啊,那时候你爹爹与两位兄长闹了矛盾,这才一人上了山呐。” 而沈商洛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变化,“所以再怎么说,两位伯伯和伯娘在此期间都是不曾露面的,对吗?” 她开始仔细的算起账来,“所以这几间屋子和几位都是没有关系的,再者说了,那几亩薄田也是我爹爹同大着身子的娘亲一点点开垦出来的,这也和两位叔伯没有关系吧?” 沈商洛越说便越觉得心中万分委屈,明明知道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也知道娘亲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自己不要那这件事说事,但是自己现在真的忍不了了。 难道自己因为是晚辈,就一直要受欺负吗? 察觉到了沈商洛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阿珩也站了起来,他就静静的站在沈商洛的身后,也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几人。 沈商洛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大汉,明明都是互相熟识的人,明明只是一个小辈,却是让他们不由得胆寒。 沈商洛的手扶着桌角,微微俯下自己的身子,“所以你们所谓的嫁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许秀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冷着脸,“洛洛,你当真要将一家人的东西算的那么清楚吗?” 她最喜欢的便是用自己的辈分威压沈商洛,她可是奶奶,沈家辈分最高的人。 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指着沈商洛,“你现在一个人住着,我还担心你过得不好,为你寻了一户好人家,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家人的?!当真是一个白眼狼!” 谁知道阿珩硬生生的插在两人中间,原本就高,此时显得气势更甚,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说话就是说话,动手干什么?” 刘氏的语气也有了些温和,“洛洛,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啊,毕竟你一个人,你奶奶也是担心你管理不过来啊。” 沈商洛不屑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了几分的嘲讽。 “洛洛,现在倒是叫的亲切,往日见了我可是连正脸都不会给我一个,哪怕是眼花看错了也会唤我为沈雪,到底谁是你们的亲人?” 沈雪是许秀芳长女的养女,在这沈家的地位却是比自己还高。 许秀芳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低着头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而两位伯伯也是被噎着说不话来。 最后沈允熙拉了拉刘氏,“今日家中还有事儿,我们回去吧,洛洛的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再者说了,洛洛说的也没错,人家的东西的确和我们没有关系。” 刘氏看了看许秀芳,咳了咳,“娘,估摸着九九也该回来了,我们回去看看,那孩子最近身体不好。” 也不等许秀芳回答,两人便是离开了的,现在便只是剩下了许秀芳和沈允寒。 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么,许秀芳别过自己的身子,一脸的颓废,“寒儿啊,你还是先回去将酒庆送到季老那儿吧,我待会儿就回来了。” 沈允寒点了点头便是离开了,转身离开之时也不忘记留下一句,“不识好歹!” 卿本佳人 第17章 撒泼放刁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允寒离开之后,沈商洛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应该是可以翻篇了吧? 阿珩转头看着沈商洛,“你不是还要去季老那里吗?不要耽搁了才是。” 沈商洛点了点头,也不去看许秀芳一眼,便是准备离开了的。从今天开始,她与所谓的沈家人算是闹掰了,日后应该会省下不少的麻烦吧。 谁知道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是听见身后传来噗通的一阵声响,随即传来的便是干涩难听的呜咽声。 回头去看,只见许秀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的捂着脸假哭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垂首顿足做痛苦状。 “哎哟,不孝女啊!哎哟,不孝啊!为难我这个老妇人!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沈商洛这个小妮子叫他男的打我啊!” 她的声调逐渐提高,似乎是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一般,哭声也是越来越大的。 现在大约是晌午时分了,外出劳作的人也是时候回来用饭了,听到这里传来了喊声,便是往这边凑了凑。 阿珩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想要离许秀芳远一点,实在是有些聒噪了。 可是许秀芳却是紧紧的抱住了阿珩的大腿,阿珩想要抽回来,却又不敢用力,只是冷眼看着许秀芳在自己的脚边哭喊。 “哎呀!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安生好了之后便是对我这个老人家拳打脚踢啊!他推我啊!我这把老骨头不行啊!” 阿珩看着沈商洛,沙哑的嗓音响起,“我没推她。” 阿珩自然是不可能对许秀芳动手的,只是沈商洛有些恼怒,看上去她并不打算停了这个心思。 眼看着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商洛黑着脸走到了许秀芳的面前,淡淡的说道:“松开。” 许秀芳扬了扬脸,“不松!我就是要大家来评评理!我儿子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得这么大!现在我儿子没有,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陆氏一直站在自家院门口看戏,两家隔的很近,什么动静她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她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我看你就是欺负商洛是一个人吧,大清早的就是带着人来人家要田地,这么大个人也是不要脸。” 许秀芳大手一挥,口水四溅,“屁话!商洛什么东西不是沈家的?!沈家老爷子不在,当然都是我的!” 趁着许秀芳冲着陆氏叫嚷的时候,阿珩连忙抽回了自己的脚,还不忘用手拍了拍,很是嫌弃。 她话中的意思大家大致也是听得明白了,不由得嘀咕起来,其中也出现了一些指责的声响。 许秀芳是何等人也?她眼珠子一转,忙哭喊道:“哎哟,商洛命苦啊!当初我心疼她孤苦一人,将后山田地借给她。现在和安生安了家,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啊!哎哟,老爷子,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你一直疼爱的孙女啊!” 听着她的声音,沈商洛只觉得无语,自己自幼便是未曾见过爷爷的,她还真的是说得出口。 阿珩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显得有些无奈,这些事情他也是没有碰见过的,此时也没有了法子。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微微敛眸,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下子眼泪便是溢出了眼眶。 她一边不停的掉眼泪,一边咬着唇瓣,似乎是要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奶奶!我一介孤女,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家中田地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东西,这房子也是 现在你当真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 沈商洛本就生的瘦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本就灵动,眉间一皱,更是让人多了几分怜悯,心中都是不由得一软。 “安生伤势未好,我又瘦弱,日子本就是艰辛,你现在又动了房子和田地的心思,莫不是要我死在你跟前不是?” 她低着头大哭了起来,似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直接扑在了阿珩的怀中,声音却是依旧清澈。 “若是我爹娘在世,我也不必这般艰难困苦,更不会守不住家中田地,是我没用,是我没能做好本分!” 阿珩起初是一愣,随即便是伸手抱住了沈商洛,似乎是在安慰,“没事儿没事儿,虽是半个残废,我也能照顾好你,老人家不想我们活便是算了,山中总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看戏的人群中终于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许奶奶,人家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欺人太甚了啊。” 这时候李大娘也是匆匆赶了过来,还来不及喘口气,便是指着许秀芳叫道:“你又来作甚?洛洛使我们看着长大的,怎由得你欺负!” 许秀芳止了哭声,看着周围的人脸色极其的难看,“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儿,何时轮的上你来插手了?” 李大娘也不服输,“不管我们的事儿我看不下去不行吗?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还不都是你哭来的?” 她叉着腰,“倘若你们真的疼爱洛洛,为什么洛洛还是一个人居住在这里?你们对洛洛怎么样,难道心里没点儿数吗?!” 见局面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沈商洛轻轻的扯了扯阿珩的衣角,压死了声音,“进屋去。” 原来之前哭唧唧都是为了治住许秀芳罢了,阿珩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扶着沈商洛进了屋,“别哭了,我在呢,没事儿了。” 两人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进了屋,沈商洛还不忘继续哭着,甚至声音都有了些嘶哑。 进了屋,门被重重地关上,以此来表示不满。 阿珩看着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擦干了眼泪,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我还以为你真的哭了。” 沈商洛喝了一口水,舒出一口气,“我刚才本来就哭了啊。” 对于许秀芳撒泼的法子,沈商洛自是有自己的对策,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嘛,谁不会啊,她是一个老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 对于屋外的声音,沈商洛已经没有了心思去听,她低着头,指尖摩挲着碗边,不知道是在思量些什么。 阿珩淡淡的问道:“你与安生原来是有婚配了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婚配?本就是一个笑话罢了,他走了,可是自己还留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我的好奶奶将我推出去的计谋罢了,他不会回来了,应该也是受够了吧。” 整日面对着这样的环境,早点儿离开也是对的。 “那为什么你不离开?” 阿珩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商洛,正在观察着她所有的情绪,似乎是想到印证些什么,只是那双眸子里的东西沈商洛并没有看见。 “离开?呵,然后呢?我能去哪儿?而且我还要等一个人回来。” “安生吗?” 沈商洛摇了摇头,“不是,他不会回来了。” 话锋微微一转,“对于之前的事儿你还是记不得嘛?” 阿珩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记不得了。” 他似乎是有些委屈,他握住沈商洛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洛洛,如果我想起来了,你会让我走嘛?” 沈商洛心头一紧,思绪有些紊乱,“不会,但是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也许是方才劈柴的原因,阿珩左手上的图案露了出来,沈商洛便是伸手将他的衣袖拉了下来。 “如果注定是长眠是浴长途跋涉,在此之前与其一个人,不如安然沉睡。” 这句话是在沈商洛梦中出现的,现在却是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她缓缓站了起来,随即便是走到门缝前去看了看,“好像都散了,我现在就去季老那里,午后就回来了。” 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三三两两的人也忙着回家吃饭去了,这场闹剧也算是落幕了。 就是不知道许秀芳回去之后又会怎么说,大概又是自己不孝不懂事的话吧,但是这些对于沈商洛来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季老的家在一处僻静处,靠近山脚,走下坡路倒也是快,大约只是要半刻钟的时间吧。 周围都是高高的松树,四季常青,只是在这凄冷的季节也多了几分凄凉,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 听着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沈商洛脚下的步子便是越来越快了。 等到沈商洛离开之后,阿珩才是将院子中的凳子桌子搬了进来。 他坐在桌前,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微微拧着眉,他好像只记得自己叫君如珩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将一直挂在脖颈上的骨笛取了下来,不由得握紧了一些,倘若想要知道的话,也许还有一个法子。 打定了主意,阿珩便是推门而出,走得匆忙,那面具竟也是遗忘在了桌上。 季老所住的地方周围种满了青竹,郁郁葱葱的,脚下一踩便是清脆的响声,不远处甚至还有一架秋千,上面缠满了藤蔓,很是别致。 院子周围是栅栏,靠近栅栏的四周也是种了一圈的花卉,每个季节总是有些其他的颜色的,恍若仙境。 周围没有人家户,因此也是格外的安静。 站在栅栏外,一眼便是看见院子中的一方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是碧绿的池水,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两条红色小鱼游来游去,很是讨喜。 还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假山一侧则是一张石桌,上面纹路也是极其好看的,周围早已被磨的光滑。 之前听季老说那是很宝贝的东西,只是沈商洛不动,只觉得好看罢了。 并排的几间竹屋外的墙角还立着几幅未干的字画,皆是上好的山水画,屋后才是厨灶,前院则是季老最爱的“书房”。 沈商洛柔柔的唤了一声,走出来的却是一位身穿白色素纱衣的少女,窈窕的身姿映入眼帘,腰间的浅蓝色束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少女笑意盈盈的打开栅栏,“你便是沈商洛了吧?先生等你许久,快快进来吧。” 沈商洛浅笑着回礼,有些反应不过来,季老的屋中从未出现其他的人,就算是前来受教的人也是在另一处凉亭之中。 今日从季老的屋中走出一人,倒真的是稀奇,还是这样的佳人,一看便不是山村中的人,就算是镇上也是很少见到的。 她的皮肤白皙透亮,没有一点儿胭粉装饰便已经是恍若仙人了,就连那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的灵动之感。 沈商洛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粗布短衣,她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但是情绪很快便是被压了下去。 进了屋,季老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他的身后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面堆满了各色的书籍,里面的屋子则是满满的中药材,药香味都要溢出来了。 药房里还有一道小门,里面进去便是内院,内院是季老休息和生活的地方,只是沈商洛是未曾见过的。 “先生。” 见到沈商洛来了,季老笑了笑,“今日你可是来晚了,可要多帮我一帮。” 沈商洛笑着点了点头,“先生都这样说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见两人聊了起来,白衣女子便是浅浅一笑,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先生与沈姑娘且先聊着,我去泡杯茶来。” 说完便是缓步走进了药房,而后传来的便是开门的吱呀一声。 见沈商洛一直盯着白衣女子的背景,季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洛洛啊,今日你便不用帮我抄书了,不如帮我去镇上办一件事吧。” “何事?” 季老微微阖上了眸子,故作高深,“方才你瞧见的姑娘乃是别处书斋的人,她答应给我送些书来,你去同她瞧瞧,我想要什么书你最是明白的。” “还有啊,我这里缺了几味药材,年纪大了补不上了,也要请你出出力,为我补齐才是。” 沈商洛微微皱眉,“先生,我学艺不精,补齐药方一事,怕是……” 未等到沈商洛拒绝,季老又是说道:“我让你去自然是信任你的,你如你爹一样,天资聪颖。我也老了,再过几年便是不行了,到时候这四里八村的还得看你的。” 季老的言外之意已经是明显了的,他想要将沈商洛当做自己的接班人。 沈商洛的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些惶恐,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呢?但是这样一来,阿珩的声音自己也是可以想法子的吧。 沉默了半晌,沈商洛深吸一口气,在季老前跪下,“定不负先生厚望。” 卿本佳人 第18章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在季老的房中待到了午后,沈商洛这才将自己的脑袋从医书中抬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捋清思绪。 她不由得微微轻叹起来,太长时间自己没有温习了,虽说不是忘记,但是很多东西依然是不太熟识了的,怕还是要花些时间才是。 抬眸之间,蓦然发现屋外的夕阳西下,只是斜斜的射进了几道光束。竹林窸窸窣窣的声响带着思思凉意,竟也是有些凄凉的。 正欲起身,却是眼角余光瞅见一白衣女子走来,手中捧着一杯清茶。 “洛洛可是累了?且先喝一口我泡的浓茶,提提神。” 沈商洛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茶杯,“多谢姑娘。” 白衣女子巧笑盈盈,“不必这般拘束,我也是先生的半个弟子了,按理来说我须得唤你一声师姐才是,你便是唤我为云阳吧。” “云阳,这名字倒是好听。” 云阳又是轻笑一声,“小时体弱多病,父亲希望我如男子一般身强体壮,便是唤作云阳,不知多少人听了我的名皆将我视作男子呢!” 看着云阳欢脱的模样,沈商洛顿感亲切,一时也话多了起来,“也不见得,云阳二字用在你身上我瞧着不错,宛如初生于云层之间的红日,自有着一股子的千娇百媚又富有活力。” 云阳轻轻拉起沈商洛的手,“先生方才同我讲,你是个死性子,现在看来,先生定是诓骗于我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是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老夫什么时候诓骗于你了?” 季老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小丫头倒也合得来,洛洛,日后你干脆便是住到我这里来吧,也方便些。” 云阳拉着沈商洛的手,“是了,洛洛可是要成为季老那样的医师,住在这里免了不少的麻烦。” 她似乎是意有所指,沈商洛微微蹙眉,“还是不了,虽说几间泥屋颇为简陋,但也住的顺心,季老这地高雅别致,切莫让我扰了清静才是。” 看着沈商洛不加犹豫的拒绝,季老只是淡淡的说道:“此事不急,这话一直有效,想了直接搬过来就是了。” 云阳惊觉时候不早,“这些琐事日后再聊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镇中呢!” 沈商洛欲言又止,我们?这里莫不是…… 季老连连点头,“你们去吧,洛洛尽管放心就是,我自会去同安生讲的。” 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沈商洛挂念的,季老不紧不慢的说着,“安生也是一个懂道理的人,你不必担忧,老夫亲自前去,顺便再拿些药材过去。安生大病初愈,还需好生调理才是。” 既然季老都已经这样说了,沈商洛也不好推辞,“有劳先生了,我明日定会早日赶回。” “不必这般着急。” 沈商洛随着云阳慢悠悠的走出了季老的院子,不远处便是看见了一辆马车,是淡雅的素色,由三匹骏马拉着,上面坐着的车夫还在打着盹儿。 虽说云雾镇也不算是小,但是这样的马车沈商洛还是第一次看见,也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沈商洛微微侧过身子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女子,她比自己高了一点,是那种让人瞧了一眼便心生欢喜的。 斜阳照在脸上,晶莹剔透,像是一个白里透红的瓷娃娃,皮肤好得不像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商洛的目光,云阳微微转头,四目瞬时撞了个满怀,满眼含星璀璨,“不知道洛洛这般瞧着我作甚?” 沈商洛也只是轻轻一笑,“瞧着你甚是好看,不由自主的便是多瞧了几眼。” 云阳笑了笑,“我瞧着洛洛也心生欢喜,虽是初见,却犹如故人。”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近了马车,车夫的头猛地点下又抬起,双眼似乎还有些迷离。见了云阳,连忙下马,“小姐。” 云阳轻抬手,车夫便是连忙在马车前弯下身子,云阳不曾多瞧一眼,便是拎起裙摆踩了上去,迈上了马车。 看到这一幕的沈商洛微微迟疑,车夫看了看沈商洛,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卑谦的说道:“姑娘请上车。” 察觉沈商洛半天没有上来,云阳掀开了门帘,只需一眼便是看出了现下的局面,她轻轻一笑,“你起来吧。” 随即她朝着沈商洛伸出了手,“来,洛洛,我拉你上来。” 沈商洛轻轻一笑便是握住了那只纤细的嫩手,云阳的手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沈商洛对自己的想法竟然感到了一丝的羞愧。 过了一两个时辰,在摇摇晃晃中,两人总算是到了镇上。 听着马车外传来的喧闹声,又看了看对面闭眼假寐的云阳,沈商洛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忧愁与不甘。 有的人生下来便是和自己不一样的,有的人一出生便是在自己仰望的高度,甚至是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云阳这才睁开了眼睛,她俏皮的一笑,“今天你也是劳累了一日,不如先和我回府休整一日,明日再说那些药方之事。” 原来外面早已是披上了月色,沈商洛微微锁眉,“那只能麻烦云阳你了,若是添了不便,还请多多担待。” “洛洛说的这是什么话,日后洛洛也要常来才是呢!” 云阳所住的地方是一座府邸,气势磅礴,但是沈商洛也没有多看,累是真的累,一路颠簸,还不如让自己走下来,或许还会轻松些。 看着沈商洛跟着小厮进去了,云阳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她淡淡的对着车夫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那个车夫伸了一个懒腰,并没有惧怕云阳的意思,还算是俊俏的脸上满是不在意,“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云阳嫌弃的看了一眼车夫,“早知道你这么着急回去,我便是朝主子说一声,省得你不老实。” 车夫不满的啧了一声,“阳儿,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我等了那么多年不就为了现在?你也要看见我的努力才是。” 似乎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他的声音竟然软了下来,“阳儿,你应该心疼我啊,你上车踩我的那一脚可疼了,你不得吹吹?” 还不等年轻的车夫将自己的手搭上云阳的肩头,云阳便是向一旁闪了闪,“没个正形,小主子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了正事,车夫也收去了脸上的嬉笑,“看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可以遇见了吧。” 似乎是觉得不妥,云阳微微皱眉,“一切会不会真的如主子想的那般顺利呢……” “阳儿不必担忧,主子从未算错过,我们照办便是了。” 云雾镇的夜色没有云雾村的来得安静,就算是在夜里,沈商洛也还是可以听见隔着一条街传来的叫卖声,想必那里就是夜市了。 她推开精致的雕花的木质窗户,外面是一片池塘,上面孤零零的飘着几片荷叶,再远一些便是布满植被的高墙,凄凉之感扑面而来。 木门突然被敲响,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声响,“姑娘,我家小姐吩咐了饭菜送来。” “进来吧。” 进来的是两个小女孩,看着年岁和自己竟是一般大的,还有一个女孩的手中端着盆,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白水。 等着两人慢条斯理的将东西放好,沈商洛这才走到桌前坐下,原本很饿,但是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沈商洛却是突然没有了胃口。 只是简单的尝了一口,沈商洛便是将筷子放下了的。 这件客房很大,但是却让沈商洛没有安全感,摇摇欲坠的烛火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正当沈商洛好不容易昏昏欲睡的时候,却是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声响,本就是没有睡安稳,这一点儿的声响便是在她耳边无限放大。 她睁开了双眸,却是看见了自己没有关上的窗户,想来是夜风吹动窗户传来的声响吧。 她草草起了身,便是走到床前准备关上窗户,抬眸却是扫向了漆黑的院子。 原本枯藤缠绕的高墙之上似乎立着一个黑影,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看清楚,黑影便是跌落了下来。 沈商洛心中一惊,险些惊叫出声,不过之前阿珩的事儿已经锻炼了胆子,到也没有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看着黑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奔了过来,沈商洛也不关窗了,而是连连后退。 黑影倒也是没客气,虽说是踉踉跄跄的,却是直接翻身进了屋子,他抬眸看了沈商洛一眼,眸中满是惊诧之色。 而当黑影走进光亮之中时,沈商洛也看清了那人的样子,瞳孔也是忍不住的放大。 可是黑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瘫倒在了沈商洛的面前。 这时候屋外适时的响起了云阳的声音,“洛洛,你可是睡下了?”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强行使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嗯,已经睡下了,云阳可是还有什么事儿需要交代的?” “也没有什么,只是听闻不远处的尚云阁有贼人闯入,还没有抓到,担心贼人过来,我来提醒洛洛小心防范才是。” 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沈商洛神色有些复杂,贼人?呵,这个家伙胆子还真的是大啊…… “多谢提醒,不过我相信云阳的府中那贼人是断然不敢进来的。” “那我便是多派几人来院中守住,洛洛安心休息便是了,有事差人来寻我就是了。” “好,你也要早点休息才是。” 好不容易等到云阳离开,沈商洛这次淡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这人不是阿珩还能是谁? 或许是最近阿珩太安分了,自己竟然差点儿忘记他本就不是云雾村的人,他的身份成谜,这个地方他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倘若不是今日自己碰巧在云阳的府中遇见,想必自己回去之后,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就连告别都是没有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商洛还是费力的将阿珩扶了起来,心中既是苦涩又是不满,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卿本佳人 第19章 以武服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深夜还没有入睡的还有云阳,自然也是少不了那所谓的车夫了。 云阳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见到车夫云初进来了,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事情办的怎么样?” 云初则是淡定极了,“你方才不是去看过了吗?怎么还担心?” “我这不是担心洛洛不救他嘛!” 云初慢条斯理的在云阳的身侧坐下,顺势便是抢回了云阳手中的零嘴,也翘起了二郎腿。 看着云初的模样,云阳不满的啧了一声,却也没有再抢回来。 云初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要相信主子的判断,沈商洛一定会救的,你怎么越是到最后越担心啊。” 云阳丝毫没有了白日里的温柔与端庄,她翻了一个白眼,“屁,这才开始好不好!” 这一次阿珩并没有受什么外伤,但是却是一直陷入昏迷,额头凝聚起了一层的细汗,脸色苍白,看上去格外吓人。 沈商洛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却是看见阿珩的胸口处印着两个黑色血迹,留下了两个牙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这两个冒着黑血的牙印却是让沈商洛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窖。 当初在山坳里发现沈父沈母的尸体时,在他们的身上手腕处也有这样的口子,但是发现的时候正值盛夏,尸体还受到了野物的啃噬,早已经不成样子了。 更何况比起小小的咬痕,更为耀眼的还是还深入骨髓的刀伤…… 因此这两个口子也没被人放在心上,权当是死之后被毒蛇咬的。 但是眼下沈商洛的心中掀起了千层浪,沈父沈母的每一处伤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咬痕也是。 她伸出手轻轻擦掉阿珩胸口处的血迹,心中的猜疑越发确定了,这对牙印与众不同,呈现的是梅花状。 沈商洛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拿出了阿珩之前给自己的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又烤。 看着阿珩痛苦的神色,沈商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用匕首轻轻的划开了他的肌肤。耳边传来了滋滋的声音。 这个声音却是让沈商洛响起了那些被烧死的人,她想要抱着头将自己藏起来,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种蛇沈商洛并没有见过,但是季老说这种蛇的毒素并不强,但是能第一时间引发体内其他的东西作乱,它就像是引子,将所有的不适无限制的放大。 看着冒出来的黑血,沈商洛没有犹豫,直接端来一杯茶水开始清洗那道不大的口子。 她不知道阿珩究竟是去了哪里,招惹了什么人,也不知道这道伤口是不是导致他昏迷的原因,但是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这个了。 等到大部分的黑血散去,沈商洛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脸色逐渐平静的阿珩,不由得有了一丝的为难。 好在这种蛇毒蔓延的速度不算快,给足了沈商洛犹豫的时间。 沈商洛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干脆闭上了眼睛,自己也算是一个医者,医者眼中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她俯下身将自己的柔唇贴在了伤口之上,准备将剩余的毒素全部吸出来。 等到差不多了,这才撕下裙摆的一侧,将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去看阿珩的情况,这人……似乎是睡着了,还睡得很舒服? 啧…… 正当沈商洛愤愤不平的时候,却是看见阿珩的睫毛颤了颤,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绯红。 嗯? 沈商洛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之前的诸多情绪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清咳了几声,“阿珩啊阿珩,你说你离开便是离开,还做什么贼人?尚云阁欠着你银子不成?” 想必方才他已经是清醒了的,只是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罢了。 知道阿珩可能害羞了,沈商洛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在意了,反而有了想要逗弄阿珩的心思,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他的不告而别。 略显冰凉的手覆上了阿珩坚实的胸膛,她看着阿珩的面庞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往下,停留在了小腹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妩媚,“奇怪,怎么还没醒呢?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伤口?” 感觉到阿珩的身体一僵,沈商洛显得更加得意了。 正打算继续逗逗阿珩的时候,却是看见阿珩突然睁开了眼睛,温暖的大手瞬时便是将沈商洛不安分的手钳住。 沈商洛轻笑一声,“哟,这么快就醒了?” 谁知道阿珩却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似乎是沈商洛欺负他了一般,“洛洛,痒……” 看着阿珩清澈无辜的双眸,沈商洛眨了眨眼,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阿珩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朝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 “洛洛,你摸了我,岂能不负责?” 沈商洛顿时没有了气势,脸上又烫又辣,她皱紧了眉头,“松手,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谁知阿珩却是淡淡的一笑,“洛洛可是害羞了?方才摸我的时候你可是没有害羞的呢。” “闭嘴!” 看着阿珩含笑的双眸,一时之间沈商洛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戏弄谁了,她抿着嘴唇满是怒气。 她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你怎是这般的无能,每次见我都是这般狼狈不堪!” 她的目光落在了阿珩的手臂上,眸子不由得一沉,无论是现在的咬痕,还是他手腕上的图腾,所有的一切都在隐隐的暗示着什么。 阿珩似乎也是无奈,“应当问你,每次我狼狈的时候你就出现了,你说你是不是上天特地给我的礼物?” 沈商洛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对着阿珩,明显还是生气着的。 “老实说,你怎么来到云雾镇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按理来说,阿珩现在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才是,还能把家务都整理干净。 阿珩微微挑眉,目不斜视的看着沈商洛,倒是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得问洛洛啊,抛下家中夫君,独自一人来了这处,我不得寻寻?” 沈商洛被气得直接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阿珩只是不想说罢了。 看着沈商洛的面色有些难看,阿珩也收了心思,“只不过是对尚云阁有些好奇罢了,想着下山来探寻一般,没想着中了贼人的奸计。” 沈商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明明是你不行!区区一条毒蛇便是让你沦落至此,若不是我,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啧。” 身后传来一声不满的感叹,不行?竟然说自己不行?自己哪儿不行?! 阿珩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走到了沈商洛身后,“所以我才说洛洛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啊。” 见沈商洛还在气头上,阿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只是想从尚云阁入手,查查我自己的来历罢了。” 果真如此…… 沈商洛转身,“那可是查出了什么?” 阿珩抬眸间带着悲凉,“没有,我还没有找到尚云阁的阁主,要不是洛洛,我便是……” 似乎是因为失败而感伤,阿珩转过了身,耸拉着脑袋,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也是微微皱眉,她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无妨,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可是阿珩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对我的过往一无所知,那夜那人说我叛逃师门,说我屠了半座城,可是我……” 似乎是说到激动处,沈商洛看见阿珩整个人的身子都因为恐惧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见状,沈商洛连忙走到阿珩的身前,拉起了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的,那人定是胡乱说的,我相信阿珩定是受了委屈,我们一起慢慢查,总会知道的。” 这时候阿珩才皱着眉抬起眸子,“你就不担心他说的是真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我嘛?” 怕?自己当然怕,自己从来不会指望杀人魔会对自己有什么手下留情。 但是自己也是真的不相信阿珩是那般无恶不作之人,再言,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有关于沈父沈母的事儿,自己不可能不管。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相信阿珩不会是那种人的。” 阿珩的面色似乎也没有那么悲凉,他直接将沈商洛一把圈入了怀中,“只要洛洛信我,什么都好说。” 他的眸子深邃而低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方才的脆弱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透露出几分邪魅来。 沈商洛原本是想要挣扎的,但是想着阿珩现在正是自我迷茫的时候,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阿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着了风寒,比之前的嗓音还要底上几分,“洛洛这般机智过人,不知道洛洛有什么打算?” 尚云阁名义上做的是收购药材的买卖,但是私底下的事儿也是众所皆知的,乃是人口上的贩卖,甚至还涉及到了云雾镇唯一的烟尘之地。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天我以补齐药方的名义进入尚云阁探查一二便是了。” “可是尚云阁怎么适合你这个小妮子前去呢?” 这一点沈商洛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打算叫上云阳,虽说云阳年岁和自己一般大,但是尚云阁不敢动她。 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吧。 沈商洛轻哼了一声,似乎还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想,“是你问我打算怎么办的,现在倒是否定起我来了。那你又打算如何?” 阿珩倒也是直接,他摸了摸沈商洛的发髻,一副无害的模样,“倘若是我,那便只能是大方的去问。” “你怕是被打傻了,他们一直想着抓你,你倒是直接送上门去了,倘若真让他们阁主瞧见你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谁知道阿珩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倘若他不说的话,那我就只能……以武服人了……” 原本闪着狠戾的目光落到沈商洛身上时却是流露出万般柔情来,“好啦好啦,我听你的便是了,你家阿珩身娇体弱,洛洛可要好生护着才是。” 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即一把将阿珩推开,“不要胡闹了,你天明便是赶回去。”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阿珩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却是未及眼底,像是一只正在谋划着什么的老狐狸。但是这样的神情也是转瞬即逝,沈商洛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卿本佳人 第20章 尚云阁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早,房门便是被轻轻叩响,传来的是云阳清脆的嗓音,“洛洛可是准备好了?” “吱呀——” 沈商洛浅笑着拉开房门,“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劳烦云阳还亲自跑一趟了。” “哪里是劳烦?这个云府只有我一人居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友与我为伴,开心还来不及呢!” “你一人?” 沈商洛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她只道云府家大业大,又是深夜,因此自己的入住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沈商洛总觉得云阳的眼神瞥向屋内,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但是沈商洛也没有做声,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让出身后的房间来。 云阳到也没有在意,或许是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吧。 “对啊,云雾镇偏远,我是独自一人来此做生意的,家里人都留在了老家,不愿过来。” 听到这话沈商洛更是震惊了,“你独自一人跑到此处,你家里人当真放心得下?” 其实更让沈商洛震惊的是云阳的作为,一个人在此闯荡不过一年,竟是有了现在的这般成就,她也就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啊。 震惊之余又不由得惭愧起来,自己一直待在云雾村,每日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却也只能随便糊弄这日子罢了。 云阳浅浅一笑挽住了沈商洛的手,“好了,你是想一直站在这里与我聊天,还是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沈商洛回过神来,“今日还要麻烦云阳与我一道了,不知道哪里的药材最为齐全,还得云阳出出主意才是。” “若是谈起药材,最应当去的自然是尚云阁啦,只不过那个地方可算不上安生。”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云阳话锋一转。 “但是想必季老的药方非同常可,我们也只能先去尚云阁瞧瞧了,洛洛不必担忧,我带上十几个壮汉,定是没有问题的。” 沈商洛露出一个贴切的笑来,“是了是了,有了云阳在身侧,不知省了我多少的麻烦事儿呢!” 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费些功夫的,只是没有想到云阳竟是这般的配合,也是不错。 在前往尚云阁的路上,对于云阳的情况沈商洛也基本了解了。 大抵就是世代为商,到了云阳这一辈更是鼎盛,只是云家老爷子重男轻女,不愿意将家中的产业交给云阳。 而自认为不必男子差的云阳便是一气之下独自来了云雾镇,之前云家也不是没有让人来接她回去,但是云阳也是一个倔脾气。 不过好在云阳也没有使自己丢了脸面,在这个小小的云雾镇倒也是过的格外的滋润,主要经营的是布匹生意,沈商洛倒也不是很懂。 尚云阁在云雾镇的中央位置,尚云阁三个大字格外的显眼,只是矗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竟有几分冷清。 到了尚云阁的门口,云阳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十几个壮汉,淡淡的吩咐道:“你们且在此处等着。” 见自己的门口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尚云阁的小二早早的便是注意到了的,自知来得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连忙迎出来赔上笑脸。 “两位姑娘里面请!可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就是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在柜台前的掌柜挥了挥手,他便是接替了小二的位子,小二则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里屋。 掌柜看了看沈商洛,又看了看云阳,连忙对着云阳拱手行礼道:“这位小姐气度不凡,可是需要什么难求的药材?” 云阳看着沈商洛,“洛洛,你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了,今日你寻求的药材都由我来付账,这也是季老的安排。” 原本还担心自己银钱不够的沈商洛舒出了一口气,“那就辛苦云阳了。” 随即她不紧不慢的看着掌柜,接着便是报出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 其实季老药方缺失的药材算不上名贵,也不是很难求,都是一些基本清热解火的药材。 想了想,沈商洛又叫住了掌柜,“还有半枝莲,白花蛇舌草各五钱,寮刁竹三钱。” 掌柜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两位姑娘先等等,你们需要的药材有些多,我要去后面找找。” 见掌柜又不紧不慢的走到里屋,云阳这才看着沈商洛,“洛洛,你为何要寻一些解蛇毒的药?”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担心那位招惹麻烦的阿珩? 沈商洛浅浅一笑,“云雾村多虫蛇,我估摸着总该要准备一些,免得日后需要又寻不到不是。” 也不知道云阳是不是信了自己的话,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道是如此,还是洛洛想得妥当,难怪季老这般疼爱与你。” 放眼望去,这里摆设极其简单,一方桌椅,剩下的便全是贴着红纸名称的药材,整间屋子都充满淡淡的药草味。 很像想象就这样的一间药材铺竟然还有着另一层的勾当,沈商洛往里屋瞧了瞧,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没过一会儿,那个掌柜又着急忙慌的走了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歉意,“两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要的白芷没了,你看这……” 云阳看了看沈商洛,“白芷?洛洛,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 似乎是抓住了机会,沈商洛莞尔一笑,“白芷解表散寒,祛风止痛,通鼻窍,燥湿止带,消肿排脓,祛风止痒,可是一味良药,尚云阁当真没有?” 掌柜脸色似乎是有些为难,“也不是没有,只是有的不及姑娘要的量。” “不如掌柜带我去看看,我再决定能不能用其他的替代,掌柜觉得如何?” 掌柜似乎是有些为难,云阳也道:“怎么送上门来的生意你倒是不要了?” 这时候最先进去的小二出来点了点头,掌柜脸上紧张的神色有了些松弛,“既然两位姑娘这么想要,我们尚云阁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话毕他便是让出一条路来,随即打开了里屋的那扇门,“两位姑娘,请。” 看着掌柜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意,沈商洛总觉得有些不妥,她看着云阳,“云阳,不如我去吧,你对药材想必也是懂得一些的,不如再替我看看其他清热下火或是滋阴补阳的药材,也省得我待会儿再看了,省些时间不是。” 云阳微微皱眉,随即又看了看门外的十几个壮汉,顿时来了信心,她拍了拍沈商洛的手背,“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好。” 虽然说心中都是明白尚云阁私底下的交易,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想必他们也是不敢造次的。 沈商洛跟随着掌柜慢悠悠的走进了里屋,等到里屋的门被关上之后,云阳的脸色便瞬时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二迎了上来,“不知道这位姑娘还想要看些什么?” 云阳满脸黑线,冷冷的说道:“你应当知道她是云府的人吧。” 小二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小的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方才姑娘也不是没有阻拦的嘛,再者说了,姑娘往日带来的人不都是这样送进去的嘛。” 看着小二还有心思与自己逗弄,云阳轻哼了一声,“那就是可惜了,这个人你们消受不起。”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云阳便是大踏步的走出了尚云阁,扬长而去。 而此时尚云阁的后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在尚云阁最隐密的密室之中,一个男子正将一个黑袍男子踩在脚底。 而周围到处都是躺着呻吟的壮汉,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有的是缺了胳膊,有的则是少了一条腿,到处都是血液喷溅的痕迹。 原本就不大的密室里满是血腥味,唯一健全的黑袍男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伤痕,他的手指紧紧的嵌入了地面之中。 而此时的君如珩正盛气凌人的踩着他的头,笑得一脸的邪魅,他的脸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满是兴奋,他揉了揉手腕,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密室里格外的清晰。 他微微俯下身子,眼中的精光更甚,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怎么,不是要抓我吗?呵呵呵呵,我现在来了,你倒是抓啊!” 他蹲下身揪住男人的头发,看着那双肿胀的双眸,脸上的笑意越发狰狞,“竟然知道我屠了半座城,你还敢打我的主意?” 黑袍男子全身无力,方才的一袭争斗下来,他的手筋脚筋悉数被挑断,现在也只能看着这个“疯子”在自己的面前肆意妄为。 这时候墙角奄奄一息的壮汉吐出一口鲜血,手指却是慢慢的摸向了自己身侧的刀刃,可是可惜了。 还没有等到那双手碰到满是血液的刀刃,一道寒光射来,那只手便是被硬生生的钉在了地面上,顿时鲜血四溅。 “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布满了整间密室,君如珩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扑哧一声便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他的手还保持着扔出匕首的动作,“哈哈哈哈哈,你还真的是傻的可爱呐。” 只见君如珩不紧不慢的走到那个壮汉的面前,沉重的脚步声犹如催命的魔音,明知道在一点点的靠近,你却无可奈何。 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一点点的坠入黑暗,一点点的被痛苦和恐惧所蚕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刮下来。 君如珩将手放在了匕首上,却是并没有拔出来的意思,反而是带着笑意用力的往下剜了剜。看着那人脸上逐渐变得扭曲的神色,似乎格外的满足,他笑得有些诡异。 “痛吗?哈哈哈,痛吗?” 他的双眸变得猩红,最后手起刀落,直接将那人的手指齐齐斩断。 他看着壮汉直接昏死过去,又不紧不慢的走回到了黑袍男子的身前,一脚便是踢在那人的小腹处,替那个人翻了一个身。 黑袍男子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的,干脆裂出一个看不清的笑来,“君如珩,你该死,活该被所有人抛弃,活该!” 这番话似乎并没有激怒君如珩,却是让他的身子顿了顿,他紧紧的掐住黑袍男子的脖子,直接将男子提了起来。 在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狠戾,似乎巴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你们阁主究竟在哪儿?!” 黑袍男子面色早已被血色遮盖,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只是没有等到黑袍男子说些什么,他便是断气了的。 君如珩一脸厌恶的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鲜血,又还是了一圈屋中没有死透的众人,眸子微微一沉,嘴角却是突然勾出一抹笑来。 “你们想知道我是如何杀了我师尊的吗?” “千刀万剐……” 他的嘴中哼着欢快的音调,双手都把玩着匕首,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他的手中犹如虚幻的花朵,快的让人看不清。 卿本佳人 第21章 虎口脱险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里屋有些昏暗,四周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是带路的掌柜并没有停下了意思,他伸手推开了另一道门,里面更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隔绝了所有的光亮。 沈商洛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原本以为只是一间里屋罢了,没成想还有另一层构造。 掌柜的声音显得有些空灵,“姑娘小心脚下的东西,莫要跘着自己了,这些药材名贵的很,自然是要好生安放着的。” 似乎是担心沈商洛走丢了,掌柜的还举起了一盏灯,“来,姑娘你走前头,小心。” 沈商洛却是站在原地,并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反而是有了往后退的意思,“想必外面还等着的姑娘等急了,既然掌柜没有的话我便也不强求了,还是换别家看看吧。”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往后退一步,掌柜便是挡在了沈商洛的身前,“姑娘别着急了,先看看再说吧。” 有些昏暗的灯光衬得掌柜的脸格外的阴森恐怖,连带着他的笑也是渗人的。 “不必了,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可是掌柜依旧死死的挡在沈商洛的身前,并没有移开的意思,甚至还迈开步子朝沈商洛逐渐逼近。 早就有了防备之心的沈商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脑海中早已经预想他扑过来时自己该做的反应了。 可是脖颈处熟悉的痛感传来,沈商洛轻哼一声,整个身子便是软绵绵的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很是高大,但是自己已经看不清了。 唯一看清的还有掌柜那张阴森的脸上露出的恐惧的神色,似乎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还有蜡烛落地的声响,在沈商洛逐渐恍惚的意识中清脆又响亮。 也许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吧,沈商洛便是逐渐的清醒了起来,她依旧是浑身无力,但是对周围的感知却是格外的明显。 她觉得有个人正抱着自己往一个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很是平稳,左拐右拐的,耳边甚至还有男子的喘息声。 沈商洛心底不由得一沉,她挣扎了半会儿,双眸总算是微微睁开了,她瞧见的是阿珩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阿珩?” 见到怀中的人儿苏醒,阿珩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来,“醒了?” 可是阿珩并没有将沈商洛放下来的意思,反而是颠了颠,使其贴近自己的胸膛,“等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沈商洛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阿珩的脖颈,一脸的迷茫,“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说着沈商洛便是要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血痕,阿珩却是偏头躲了过去,“不要,脏。” 他将沈商洛放了下来,脸上显得有些委屈,“我若是不出现的话,洛洛你可就被抓了……” 沈商洛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身处一处院子,一侧的房屋正燃着熊熊大火,里面一依稀可以看见焦黑奔跑的人影。 耳边却只是传来烈火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许多房梁倒塌的声响,还有呼呼的风声,生命在怒火中挣扎的声音。 这一幕就如她梦中的景象一般,身上里的瞳孔不由得猛地放大,心脏的位置似乎停顿了一下。 她甚至是怀疑自己看错了火光中的黑影,因为她不曾听见痛苦的哀嚎声。可是她看得真切,那拼命想要存活下来的身影,不停的怕打门窗。 但是房门窗户都是紧闭着的,他们打不开。 沈商洛的身子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想要看的更清楚,还是动了去救他们的心思。 阿珩面色平静的将沈商洛扣进自己的怀中,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轻声道:“好在他们自己打翻了烛火,一下子引燃了布料,我这才有机会将你带出来。” “你放心,他们都逃出去了,没事儿的。” 可是他看向火光的眸子却是满是笑意,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意,似乎是在欣赏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好在自己将他们的舌头都割了下来,否则现在一定吵的厉害,定是要惊扰这位胆小的小丫头的。 他又拍了拍沈商洛的后背,“没事儿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受到惊吓的沈商洛失了魂一般,任由阿珩拉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安然站在巷尾了的。 回眸去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便只是看得见一点儿火尖了的,远离的还有那噼里啪啦的响声,也远离了那呼呼的风声。 又足足站了半刻钟,沈商洛这才算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还记得那夜阿珩虽说是救了自己,但是他点燃那几具尸体,那个时候他的面色也是这样的平静,似乎是在做一件举足轻重的小事罢了。 一个大胆的预想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她微微张了张唇瓣,“阿珩,你……” 可是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阿珩便是猛地抱住了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洛洛,你可是要吓死我了,我差点儿以为我与你都要死在里面了!下次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做这样的事儿了,那个什么云阳也是一个不靠谱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沈商洛一下子便是心软下来了。 是了,阿珩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那晚想必也是本能反应,今日的事儿和他不一定有关系的。 她轻声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没事儿的嘛。” 她看着阿珩的脸,微微皱眉,“不过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 问着便是拿出手帕准备擦掉,阿珩微微皱眉,眸子也是微微一沉,“脏……” 可是沈商洛却是执意扳过他的脸,开始细心的擦拭起来,“怎么会呢,一点儿都不脏。” 在沈商洛面前,阿珩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脆弱的人,也许是之前的经历吧,他似乎一直都是容易受到伤害的。 哪怕只是一句话,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这个大男人似乎都会多想,都会小心翼翼的揣测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 阿珩的神色越发的委屈了,“找你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一间密室,里面全都是血,好像是存放猪肉的地方,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一片片的肉堆在一起……” 他说的没错,那间密室满是血,红艳艳的一片,格外的好看,还有刮下来的肉片,片片一致,纹理分明…… 听到这话沈商洛却是扑哧一声笑了笑,“你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罢了罢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阿珩点了点头,“好,这一次我一定会乖乖的回去等你。” 经过方才的事儿不知道云阳现在在何处,自己还得去寻寻,莫要出事了才是,但是她身侧那么多的壮汉,想必也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 沈商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去同云阳说一声,早些回去,你也不要多停留了,尚云阁一事还没有解决,不安全。” 虽然一直都是沈商洛在絮絮叨叨的交代着,但是阿珩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味,只是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最后是云阳在巷尾找到了沈商洛,见到了沈商洛,云阳精致的脸上如释重负,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紧紧的抱住沈商洛,“洛洛,我见后院着了火,进去却是寻不到你的,吓死我了!” 看着云阳紧张兮兮后又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沈商洛觉得有些心疼,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自己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自己怎么能不心疼呢! 她连忙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着火后我自己寻了路出来,吓到你了是我的不对,你,你这般哭着倒是让我难受起来了。” 云阳一个劲儿的擦眼泪,眼泪却是怎么了擦不完的,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呜呜呜……我……差点儿以为……你出事儿了……我……” 见到云阳的模样,沈商洛干脆学着方才阿珩的样子,一把抱住云阳,“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云阳又有什么还担心的呢?” 过了半晌,云阳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今日是我大意了,我给你赔罪。” 沈商洛却是不在意的一笑,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当下担忧的还是药材的问题,现在又要重新去寻了。” “此事不必担忧,我再去寻就是了,云雾镇这些东西总归还是有的。” 调整了一下情绪,云阳看着沈商洛微微迟疑,“洛洛,你真的没事儿吗?可有磕到碰到?可有受伤?” 沈商洛顺着云阳的目光低头去瞧自己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上沾上了不少的血液,想必是方才从阿珩身上蹭的。 她微微皱眉,也不知道阿珩有没有受伤,方才一时被吓坏了,竟然忘记去问了,真的是…… 见到沈商洛出神,云阳的语气越发着急了起来,“可是真的受伤了?我这就为你去寻大夫,莫要留下疤才好!” 沈商洛及时拉住了云阳,浅笑道:“无事的无事的,想必是不小心蹭到了,我没事儿。” 又解释了半天,云阳这才相信沈商洛是真的无事,她的语气一下子便是严谨了起来,“洛洛,今日过后一定要小心,虽说这次的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依着尚云阁的性子,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倒是不打紧,他们也不敢动我,可是你不一样了,小心才是。” 沈商洛点了点头,这一点自己自然是明白的,“知道了,我可是要朝着你靠近才是。” 拥有自己的底气,不用惧怕任何人,不必担忧生活。 到了午后,云阳还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找齐了所有沈商洛所需要的药材,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天明才将沈商洛连带着药材送回去的。 可是不知道沈商洛究竟是在记挂着什么,一定要当日赶回云雾村,云阳也不好挽留,只好安排人早些送她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云阳还不忘为沈商洛置办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说是让季老看了沈商洛的样子,定是要责怪自己的。 拗不过云阳的性子,沈商洛便也是答应了,但是白拿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合适的,于是两人便是说定了。 等到第一批春茶出来了,定是要为云阳送上一些茶饼的,这就当是这身行头的银钱了。 卿本佳人 第22章 初茶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劳累了,在马车上沈商洛便是睡了过去,等到她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自己已然是回到了家中。 随着吱呀一声响,阿珩推门而入,“醒了?” 似乎是刚刚出去了一次回来,他的身上还带着很重的晨露,他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而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 沈商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 阿珩莞尔一笑,“昨夜你回到云雾村的时候太晚了,睡得很沉,季老便是让我将你带回来了,他说药材归置的事儿便是不由你操心了,这几日你休息便是了。” “也罢,药材归置的事儿我也插不上手。” 阿珩一直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此时往后退了几步,只探出一个脑袋来,“快些起来吃饭了。” “嗯。” 等到房门再度合上的时候,阿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渍微微皱眉,看来自己处理的还是不干净呢,下一次要小心了啊…… 沈商洛缓缓起身,推开了沉重的窗户,一股子寒意袭来,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已经有了转停的趋势。 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不知为何,沈商洛自幼怕冷,换做往日,这样的天气她定是缩在屋子不肯出去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身上还穿着昨日云阳为自己挑选的衣裙,不得不说,经营布匹生意的云阳眼光毒辣,挑选的无论是款式还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这样的衣裙始终是与云雾村不符的,沈商洛将其换了下来,穿上了自己的粗布麻衣,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将换下来的衣裙小心翼翼的放好,不由得惋惜,这样的衣裳固然好看,但自己也只会穿这一次罢了。 云雾村一直都是阴云笼罩着的阴暗,潮湿的空气带来了阵阵芳香,让人心驰神往。 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四菜一汤,沈商洛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声张。 但是细微的神情变化已然被阿珩收入眼底,他笑意盈盈的将碗筷放在了沈商洛的跟前,“之前村长给的东西我弄了弄,再不吃可就坏了,又从山中寻了些野物回来,也算是不错。”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说了日后不要独自一人前往后山,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眼看着沈商洛就要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阿珩拍了拍脑袋道:“想起来了,今日的鸡还没有喂,可不能亏待了他们,你且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是麻溜的走了出去,看着阿珩背对自己蹲坐在门槛上,沈商洛一时之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大约又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终于放晴,阴郁的天色撒下一些光亮来,云雾村这才算是真正的醒过来了。 沈商洛站在院门口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心情格外的好,“阿珩,我们一起去瞧瞧茶园,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的。” 听到声响的阿珩刚将洗好的碗放下,便是应声答道:“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便是来到了茶园,可是眼前的景色却是让沈商洛大惊失色。 原本应该长得郁郁葱葱的茶树此时东倒西歪,许多稚嫩的茶叶都被埋进了稀泥里,却依旧是一片盎然的春意。 就连不远处的木棚也是轰然倒塌了的,明明才是一夜,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商洛面无血色,她浑身一震,却还是强装镇定的朝前走了几步。 茶树虽说是矮小,也有可能是连夜的大雨,但是绝不可能造成现在的这幅样子啊。 只见茶园中间还流下一股水流,发出哗哗的声响,到茶园的中间位置便是分流开来,势头却是不小的。 茶园本就处于半山腰,坡度极大,现在这股水流竟是将茶树根部的泥土冲走,跌倒的茶水沾上泥水过了一夜,算是废了。 一种无力感迎面而来,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冰冷,若不是阿珩及时从身侧扶住她的肩头,想必她当时就会跌倒。 阿珩看着之前自己待过的木棚,眸子有些阴沉,“是我的错,这几日竟也是忘了来照看茶园。” 沈商洛皱紧了眉头,“这件事儿不怪你。” 顺着沈商洛的目光望去,只见沈商洛用来引水灌溉的泉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路径。 之前是顺着开凿出来的水沟从茶树旁经过,现在却是直直的冲向茶园,之前的水沟被人改动,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两个脚印。 沈商洛有些头疼,她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孤女一个,也没有招惹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遭了这等祸事? 阿珩正打算上前一看究竟,却是被沈商洛拦了下来,“先是不要管了,将能用的茶叶摘回去再说吧,过了时辰炒出来的茶便是不能用了的。” “可是……” 沈商洛面色平静什么都没有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不打紧,这件事儿我有分寸。” 阿珩也就不再说话了,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沈商洛朝着泉眼走去,似乎是去看那几个脚印。 沈商洛看着眼前的脚印陷入了沉思,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待人还算是平和,没成想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因为大部分茶树已经毁坏,部分甚至还有被强行扳断的痕迹,两人也没有忙活多久,这一波的春茶便算是采摘完毕了。 原本还想着将茶树重新扶起来,能活几棵算是几棵,偏偏又下起了雨,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两人只好作罢。 虽然觉得已经跑得很快了,但是两个人还是湿了个透。 刚进屋子沈商洛便是将衣物盖着的茶叶放在了一旁,看着阿珩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见到沈商洛笑了起来,阿珩也忍不住笑了笑,“你瞧着我作甚?茶园都这个样子了,你也笑得出来?” 沈商洛摆了摆手,“方才在茶园的时候我原本都是快被气哭了的,但是眼下我却是有了一个不错的法子,开心还来不及呢!” 阿珩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取来干净的帕子擦着沈商洛湿漉漉的发丝,满脸的宠溺,“你说说看有了什么不错的法子?” 可是沈商洛只是笑了笑,“好了,以后再告诉你,先去将衣物换下来,莫要感染了风寒才是。” 可是脸带笑意的沈商洛回到屋中身子便是不由得一软,其实她没有法子,真的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自己种茶炒茶制茶都是沈父教给自己的,但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两个脚印一大一小,似乎是因为先天残疾,而整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那个好奶奶。 自己一直以为上次的事儿过后她也就作罢了,没成想现在竟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心思,那可是自己的亲奶奶啊。 方才自己这么说也只是安慰阿珩罢了,也许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吧。 磨蹭了半天沈商洛才从屋中走了出来,她看着仅剩的茶叶微微犯难,说好了要给云阳送过去一些的,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那件衣裳的银钱。 虽说是少,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制茶的工序一道也是不能少的。忙起来沈商洛自然而然也就忘了时间,也不顾的外面的倾盆大雨了。 等到沈商洛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外面也逐渐晴朗了起来。 经过方才的一顿忙活,沈商洛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看着好不容易成型的茶饼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找个时间送过去就可以了。 之后便是寻了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将茶饼包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柜子里。 她随手从一旁的水缸中舀出半碗冷水一饮而尽,顿时便是冷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浊气,坐在桌前微微发起呆来。 虽说今年的茶园收成没有了,但是倘若自己多绣几幅画作,想必还是可以补回来的,只是平白无故失了银钱,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等休息了半天之后,沈商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中没有阿珩的踪迹,“阿珩?” “我在!” 一道沙哑的男声由远而近急速传进沈商洛的耳膜之中,她看着屋外探进来一个脑袋的阿珩微微皱眉。 “你跑哪里去了?怎么是这幅样子?” 也不知道阿珩究竟去了何处,头发依旧是湿漉漉的,衣物也是湿漉漉的,甚至还沾上了不少的泥渍。 沈商洛赶紧将阿珩拽进屋中,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让你将衣服换下来嘛?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阿珩单纯无害的露出一个笑来,随即指了指院中,“这不是为了给你准备惊喜的嘛!” “惊喜?你不要给我惊吓就不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的脑海却是浮现出了沈母的样子,当初自己与兄长调皮,沈母也是这般语气教训自己与兄长的。 那时候总是觉得沈母啰哩巴嗦的,心烦得厉害…… 想到这里沈商洛收了声,顺着阿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院中用绳索拴着许多的野物,野鸡野兔应有尽有。 每一只的脚上都被绑上一根绳索,紧紧的栓在了栅栏上。 阿珩一副邀功的模样,“明日我将这些野物拿去云雾镇买了,想必定能收获不少的银钱,洛洛可是开心了?” 沈商洛当然开心,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了脸上,她忍不住的在原地蹦了起来,“太好了!” 激动的时候还不忘记搓了搓阿珩的脸颊,完全无视了阿珩脸上的不解和其他诸多神色。 在沈商洛兴奋的时候,阿珩就站在门口看着那欢脱的背影,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格外的满足。 等到沈商洛终于消停一会儿之后 阿珩又是一脸笑意的从院外抱进来一只小狗,“这东西瞧着讨喜,你是要养着还是我明日将它卖了?” 沈商洛接过阿珩怀中的小狗崽,盯着那双湛蓝的双眸微微一震,“狼?你从哪儿捉来的狼崽?” 阿珩挠了挠脑袋,“额……这个是我去打猎的时候遇见的,母狼带着小狼,但是母狼受了伤,应当是受到了狼群的驱逐吧,见母狼死了,我便是将狼崽带回来了。” 沈商洛摸着狼崽软乎乎的脑袋,听得那哼哼唧唧的声响喜欢得不得了,连忙将其护在了怀中。 “云雾村怎么会有狼?” 阿珩也是一脸我不知道的样子,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想必是从其它山头来的,恰好走到云雾村便是累死了吧。” 今天的心情大好,沈商洛也就不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而是一脸欢喜的抱着小狼崽进了屋。 阿珩撅了撅嘴,默默的跟了进去。 卿本佳人 第23章 暴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半月以来,沈商洛的日子过得格外的舒服,那日阿珩打来的野物足足换来五两银子,加上自己的绣品,沈商洛对以后的日子越来越有了期待。 下了半个月绵绵的细雨,今日总算是放晴了,太阳斜斜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的舒服。 没有了茶园的操劳,沈商洛便也就闲了下来,家中的重担一下子便是落在了阿珩的肩上。 每日带着狼崽去后山逛一圈,便是有不少的收获。 沈商洛也就开始沉下心来跟着季老继续学习,甚至在季老的指导下,已经可以单独为病人问诊了。 甚至也跟着季老去了邻村问诊,按照季老的话来说,再过些日子,沈商洛便是可以单独问诊了的。 只不过季老说今日身体不适,便是让沈商洛在家休息,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他赠予的医书。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日子似乎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沈商洛懒洋洋的睁开了眸子,她便是看见狼崽迈开步子,直接越过栅栏跃到了沈商洛的面前。 只不过是半月的功夫,狼崽便已经是长得很大了,灰色的毛色发亮,那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在夜里是猩红的血眸。 刚开始的时候 沈商洛还着实被吓了几次,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狼崽在夜里也不会乱跑,只是乖巧的趴在沈商洛的床前。 沈商洛摸了摸狼崽的毛茸茸的脑袋,随即轻轻落下一吻,“乖。” 得到沈商洛的奖励之后,狼崽便是迈着步子走到了屋中的饭盆前悠哉悠哉的喝起水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和阿珩待在一起的原因,沈商洛总是觉得狼崽有些高傲的性子全是从了阿珩,尤其是盯着人的眼神,格外的渗人。 不过狼崽却是没有这样瞧过自己的,若不是上次邻居小孩子偷偷潜进屋中,自己看见狼崽站在暗处直勾勾的眼神,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那种眼神是狼崽的。 不过这应当就是狼血液里的东西吧。 阿珩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他的背上扛着野物,今日的收获似乎也是不错的。 云雾村的天气很养人,呆得久了,阿珩的肤色竟是比沈商洛的还要好上几分,虽说不是吹弹可破,但是没有疙瘩,这让沈商洛郁闷了许久。 “回来了?” 阿珩点了点头,便是将背上的东西随便扔在了角落,大大咧咧的在沈商洛的身侧坐下。 看着阿珩的侧脸,沈商洛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觉得阿珩的喉结滚了滚,“看什么这般认真?” 微微抬眸,随即对上的便是那双含笑的眸子,沈商洛连忙将自己的眸子移开,显得有些不自在,“没有,就好奇你的嗓子可有好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半月以来沈商洛一直逼迫着阿珩服用清热解毒的药,但是他的嗓音却是越来越严重,几近张口说不了话。 也曾找季老瞧过,但是季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此还遭受了阿珩的好几个白眼。 见阿珩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沈商洛便是幽幽的说道:“闭嘴,我今日再去季老那儿,总会寻出法子的。” 听阿珩沙哑的时间久了,沈商洛几乎已经忘记了他最初的声音,只记得他的声音如同他的长相一般,自己很是喜欢。 也许是休息够了,狼崽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在猎物堆中叼出了一只野兔,便是走到墙角蹲下享用了起来。 这是狼崽该得的,也是沈商洛和阿珩默许的行为。 沈商洛正打算起身离开,便是瞧见李青兰急急忙忙的朝着这里赶了过来。 这些日子沈商洛还担任着季老先生的角色,在不大的茅屋中,沈商洛教村中小孩识字,季老则在一边打着瞌睡。 时间久了 沈商洛在村中也算得上是半个先生了,或多或少邻居看其的神的也有了些变化。 唯一不变的便是李青兰那个丫头和四娘了,不过沈商洛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李青兰脸色有些难看,“洛洛!” 每次李青兰这样出现在面前,沈商洛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她皱紧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见李青兰伸出手指,有些颤颤巍巍的,“陆家……陆家那疯子跑出去了!” 沈商洛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隔壁的陆家,只见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她不紧不慢的打开栅栏,让李青兰进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好同我讲讲。” 季老之前是讲过的,只要陆应明不再受到什么刺激,有一半的概率他会恢复,前几日自己也去看过,他的意识大部分还是清醒着的。 但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掉? 李青兰看了看角落里大快朵颐的狼崽,浑身不由得一颤,随即迈进来的步子又往外缩了缩,“不了不了,我就在这儿说吧。” 对眼前的一幕,阿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自顾自的低头擦拭着手腕和裤脚上的血液,一脸的冰冷,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今早还是好好的,但是我吃饭的时候便是瞧见陆疯子飞奔朝着后山去了,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我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之类的话,村长已经带着人去找了,季老不在,便是让我来寻你。” 沈商洛微微锁眉,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什么?那晚发生的事儿吗? 她的心中不由得一紧,安生哥那夜发生的事儿他是不是也想起来了? 想到这里,沈商洛神色更难看了几分,“去那日发现他的地方找找,莫要惊吓到他了。” 李青兰点了点头,“我们找到人就给你送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便是飞快的跑开了,沈商洛也顾不得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她看着一脸冷淡的阿珩,“你要不要也去找找?” 阿珩抬起无辜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商洛,还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随即便是把袖口往上捋了捋。 只见那里冒着鲜血,赫然是一道颇深的口子。 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个人了,痛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一边嫌弃,沈商洛一边往屋里走,好在自己家中也放了不少的金疮药,为的便是阿珩,三天两头的总是受伤。 看着沈商洛草草进了屋,阿珩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怀中摸出一截断指,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似乎是小指,断指微微弯曲着,阿珩将断指放在自己的鼻尖下闻了闻,笑得一脸的诡异。 当沈商洛端着金疮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阿珩将什么东西扔到了狼崽的面前,但是还没有看清楚,便是被狼崽一口吞了下去。 “你方才喂狼崽吃了什么?” 阿珩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哦,就是野兔的断掌,狼崽不肯吃,我又给它扔过去了。” 沈商洛也没有放在心上,便是蹲下身专心的为其处理起伤口来。 看着阿珩手腕上的口子,沈商洛有些无奈,“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给自己划了一刀?” 跟在季老身边的时间久了,又加上自幼沈母的耳濡目染,这些东西沈商洛还是看得明白的,明显就是刀子划伤的,但是好在不深,没有伤到经脉。 阿珩无奈的耸了耸肩,“身后来了野猪,我没注意,狼崽扑过来帮我,为了躲避,不小心撞在树上把自己划伤了。” 沈商洛不由得有些好笑,“我该说你厉害还是不厉害呢?” 说是厉害吧,这样也可以把自己伤到。说是不厉害吧,每日回来依旧是收获满满。 看着沈商洛微微翘起的眼睫毛,阿珩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秀丽的脸,“自然是厉害才是。” “你还好意思说,都已经是满身的伤痕了,你还是这般的不小心,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 “嗯哼。” “你还应答?是不是不知道疼啊?!” 沈商洛不悦的抬起自己的头,却是刚好对上阿珩那一张俊俏放大的脸颊,她刚想要说出的话便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微微红了脸,“好了,三日内还是不要碰水了。” 阿珩看着手腕上的绷带,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听你的便是了。” “洛洛!” 这一次外面传来的不是李青兰的声音,而是刘顺的。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刘顺着急忙慌的样子,沈商洛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是有些严重,连忙打开栅栏走了出去。 “村长,可是寻到了?” 她说的当然是陆应明,倘若那夜的事儿被陆应明散播出去了的话,所有的人都会怀疑安生,也就是现在的阿珩。 刘顺许是跑得有些急了,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沈商洛也懂事儿的上前拍了拍刘顺的后背。 “到底是找到了没有?” 刘顺却是一个劲儿的摆手,喘了半天才说道:“找到了……人……人死了……暴……暴毙!” 沈商洛的身体一僵,满脸都是不敢相信,“怎么会突然暴毙?哪里找到的?” “就是在他发疯的地方寻到的,到处都是血……小指也不见了,我们还不敢动,等着你去看看呢。”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沈商洛隐约也察觉到了什么,想必刘顺也觉得这一次不是意外了吧。 看着沈商洛沉重的脸色,刘顺又说道:“要不还是等季老回来再说吧,你一个小女孩子见到血腥的场面也不太合适。” 沈商洛却是摇了摇头,顺手关上了栅栏,“无妨,我现在是医女,季老的徒弟,总归是要去看看的,你现在带路。” 见沈商洛神色坚定,刘顺也不再说些什么,便只是点了点头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商洛看了看院中的阿珩,“我去去就回。” 看着沈商洛匆匆离去,阿珩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整个身子犹如定在了原地,只剩下一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终于是忍不住了,阿珩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有吱吱呀呀的声响,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痛意瞬时传遍了全身。 狼崽看到了阿珩的模样,连忙走了过来,将自己的脑袋放在阿珩的手下,似乎是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过了半天,阿珩才缓缓起身,他摸了摸狼崽的脑袋,便是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狼崽闻了闻方才阿珩吐出的鲜血,又抬起幽蓝的眸子往里屋看了看,随即便是跃出栅栏,朝着沈商洛离开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卿本佳人 第24章 中毒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赶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陆应明的,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哪怕是血气方刚的小伙也忍不住抱住树干呕吐了起来。 刘顺显然也是被惊吓到了的,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商洛微微锁眉便是将刘顺往自己的身侧一推,大步走上前去,即使是做好了准备,但是沈商洛还是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陆应明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歪歪斜斜的躺着,眼球大大的往外突着,还可以细小的蚊虫四下攀爬,满是血污。 他的手指似乎是被人齐齐斩断,鲜血流了一地,断指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被一起斩断的,还是一根根被斩断的。 无论是哪一种,他死之前想必都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和折磨。 不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是他肚子上的那一长条口子,直接从胸口到小腹,里面所有的器官都暴露在外。 似乎是被什么猛兽强行扯了出来,陆应明的内脏全部都暴露在外,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 沈商洛微微皱眉,面露难色,这样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啊。 此时一只手递过来一方丝帕,沈商洛微微一愣,但还是接了过来,顺手将其遮住了口鼻。 这个男子沈商洛却是没有见过的,男子的声音有些清爽,“我是镇上的大夫,恰好来这儿采药,遇到便是过来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的查看起来。 当看见陆应明尸体的时候,沈商洛竟然有一刻的窃喜,这下子再也不会有人怀疑阿珩了吧?但是又很快的开始质疑起自己来,身为医者,实在是不像话。 刘顺似乎是缓了过来,凑了上来,“他的手指缺了一根小指,我们没有找到。我们已经通知他媳妇儿了,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沈商洛微微锁眉,“你让一个妇人看自己的丈夫这幅样子惨死?” 被沈商洛点醒了,刘顺连忙转身对其余人道:“都别傻站着了,去找一块草席来,我们先将他带回去,也不要让陆家媳妇儿看了,免着受了刺激。” 他转头看着沈商洛,“洛洛,你看这……” 沈商洛还在思量着脑海中的事儿,倘若是被野兽攻击的话,又是谁斩断了他的手指?倘若是被人杀害,谁会和一个疯子过不去?而且他的伤痕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那可是直接被撕裂啊。 她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件事儿自然是报官啊,我不负责破案。” 她话语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人的死是有人做的。 没成想刘顺却是犹豫了,似乎是有些为难。 沈商洛转过身,“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难不成想要知而不报?就算死人没有怨气,你也要问问他家人答不答应。” 虽然就算报官也不一定会找到什么,但是报官之后这件事儿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虽是医者悬壶济世,但是生死有命,自己实在是没有肉白骨的本领。 刘顺搓了搓手,“不是知而不报啊,我只是……倘若传出去云雾村出了命案,还是这样子的,日后你要村民们在镇中如何抬得起头来?” 这一次轮到沈商洛疑惑了,“我不是很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嘛?” “当然有关系,只要凶手一日没有抓到,所有人看云雾村的人都觉得心里膈应,我们也膈应,你看,我们还要做买卖呢。” 她抬眸环视了一圈两侧站着的人,原本一直背着身或者低着头的人此时都看着自己,在这一刻,自己所说的话似乎是格外的重要。 看着村民脸上的神色,沈商洛依旧明白了一些东西,为了保全自己,管他是谁是生是死,都显得那么的无关紧要。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沈商洛还是看了看周围的人,“各位叔伯的意见呢?” “这个……要不就听村长的吧,反正只是一个疯子……” “洛洛,季老不在,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对,我们听你的,你可是我们云雾村唯一的医女,这个人怎么死的我们也不清楚不是,要我们说,就是野兽吃的……” 呵,还真的是……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张嘴说些什么,方才那男子便是抬起头来,“这个人好像中毒了。” 低头去看,那个人正拿着一根木棍翻动着陆应明的内脏,还伸手打开了紧闭的嘴。 只是刚刚将他的嘴唇扳开,便是看见大量的黑色血液涌了出来,随即脑袋便是无力的瘫倒在了一边,眼角也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沈商洛也蹲了下来,完全无视了旁边众人嫌弃惊愕的神色,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他的脸色乌青,当黑血被男子擦净后也是一片乌黑,很有可能是跑到这儿之后毒发,又被人杀害。 沈商洛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男子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罐子,沈商洛一愣,还是客气的到了一声谢。 随即她便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黑血收集了一些进罐子里,默默的将罐子收了起来。 现在自己还不能判断出陆应明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只能带回去再慢慢的研究了。 这无疑是中毒了,刘顺强忍着要吐的冲动,“既然是今日出的事儿,想必就是我们村中人所做的,我看此事暂时不用伸张,我们自家人的错,我们自家人要抓。” 沈商洛低着眸子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村长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决定吧。” 她冷眼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但是既然是自家人,自然是要厚葬的。” “这是自然,都是邻里邻居的,他媳妇儿一个人不容易,还有两个孩子,我们自然是要帮衬着的。” 接下来的事儿沈商洛也就不打算多管了,只要动了去陆家看看的心思。 陆应明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人要毒害他,所以才会拼命的跑出来,这才进了后山。 但是进了后山之后究竟是不是要毒害他的人追上来下了手,还是经历了其他的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此之前陆应明一直都待在自家的柴房中,没有人会这么费力的去谋害一个疯子吧。 倘若一定要找一个人的话,沈商洛的心中倒是有了一个人选。 只要陆应明还没有下葬,自己就是还有机会的 现在的情况,倘若自己执意要查,怕也只会引起众怒。 她看了看那名对着自己浅笑的男子,勉强露出一个笑来,随即便是草草的离开了。 这个人不爱说话,但是所说的话恰好都是自己想知道的,方才也是他递过来的东西,这样实在是有些诡异了,所以自己不喜欢…… 不去理会身后发生的事儿,沈商洛便是揣着小瓶子心事重重的走了回去。 只是走到一半,便是听见身侧的位置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逼近。 正当沈商洛屏起呼吸的时候,看着灌木之中探出的脑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狼崽?” 只见狼崽跑到了沈商洛的跟前,张开嘴轻轻衔住她的裙摆便是要朝底下走去,显得很着急。 第一次看见狼崽这个样子,沈商洛也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何事?阿珩呢?你不是应该待在家中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的心中一惊,便是跟在狼崽的身后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而当沈商洛离开之后,逐渐淡出视线的还有那名奇怪的男子,他一直与沈商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方才发生的一幕自然是看得真切,尤其是看见狼崽的时候,眼前更是不由得一亮。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意,这一次自己也不算是白来一次,这样一来也可以向阁主交差了。 打定了主意,男子便是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一个黄毛小丫头自己还是搞得定的。管她是什么季老的弟子,都不在话下! 而还在处理陆应明尸体的众人都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始终还是想不清楚 谁会和一个疯子过不去? 还把人家的手指砍了下来?这不是……造孽吗…… 一人凑到了刘顺的身前,“村长,你说我们不保管陆家那口子不会和我们撒泼吧?撒起泼来,我们可真的没办法啊。” 看着那人脸上的为难,刘顺却是嗤之以鼻,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你放心好了,那婆娘不会报官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平日里就与刘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龚晨自然是知道他那挑眉的意思,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一丝惊愕的神色。 “村长,你不会……” 刘顺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搓了搓手,笑得一脸的隐晦。龚晨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我明白了的笑意,颇为不善。 刘顺又假模假样的清咳了一声,“只要你管住嘴巴,日后少不了让你爽的。你嫂子近日有了临盆的迹象,你给我把嘴闭上,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就死定了。” 龚晨一直都知道刘顺的手段,听见他这么说了,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哥,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 但是他看着已经被席子包裹起来的陆应明,有了一丝的顾忌,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一些,“只不过,大哥,这……” 刘顺的脸色微微一变,顿时阴沉了下来,“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儿可和我没关系……” 龚晨心中一惊,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也不知道陆应明是不是还听得见什么,那几人将他抬起来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惊,一人忍不住吐槽道:“死都死了,怎么比活着的时候还要重?” 这句话刚说完他便是后悔了,要知道,最忌讳的便是在抬人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很容易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刘顺和龚晨望了过去,都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微微发怵。刘顺更是头皮炸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只见陆应明的脑袋露了一半出来,那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的方向,满是怨恨。 虽说刘顺为人不怎么样,但是这般出格的事儿怕也是不敢做的,更何况还斩下了手指…… 刘顺已经娶妻,而且在他成婚那日,村中连吃了三日的酒席,也算得上大手笔了。 现在他家那口子有了身孕,估摸着也就是在这一两个月内临盆,他早早的便说他有儿子了,村中每户都替他开心。 不过也有担忧的,他的性子村里人还是知道些的,有的人知道但也不敢声张,只能是在暗中默默的为他家中那口子惋惜。 好好的一姑娘硬是嫁给了这个不成才的家伙,若是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脾气不好村里人也还能忍受,偏偏这个刘顺不老实也不安分。 卿本佳人 第25章 失声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赶回家中的时候,便是连连唤了几声阿珩,却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反倒是狼崽,仰着脖子嚎了起来,沈商洛心中一惊连忙冲进屋中。 只见阿珩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他的嘴角还流着血迹,面色难看。 沈商洛费力的将其扶了起来,“阿珩?阿珩?” 听到了沈商洛的声响,阿珩有些无力的睁开了双眸,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尚未发声便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沈商洛搀扶其到床前坐下,一言不发 只是自顾自的让阿珩躺下休息。 最开始阿珩声音开始逐渐沙哑的时候,自己便已经是发现了不妥的地方,也曾私底下去寻过季老,只是季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阿珩情况越来越严重,沈商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整日泡在季老那里,也是想着可以找出些什么线索来。 只是自己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着阿珩惨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歉意,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怎么会一点儿用都没有呢? 真的是……真的是…… 阿珩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沈商洛的情绪,伸出手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水,情绪复杂。 许是这一幕太动容,沈商洛起身离开,看着背影竟然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珩倒是没有为自己的失声而难过,反而是看着惊慌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眼眸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沈商洛站在院子,狼崽见没有了自己的事儿便是趴在角落,闭眼假寐。而院中散养的几只小母鸡竟然也有了胆子在狼崽跟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啄一下那条尾巴。 而狼崽早已经习以为常,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刚开始的时候狼崽还经常跃过别家的栅栏,每一次便是遍地狼藉,牲畜死了不少,但是它从来不伤自家的。 那时候沈商洛自当是野性使然,还想着如何将其放回后山,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可是阿珩大手一挥,便是带着狼崽打猎去了,不过也是奇怪,自那以后,狼崽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或许只有相似的人才知道如何收服吧。 沈商洛敛了敛心神,眸子不由得黯淡下来 手指却是紧紧的扣住了栅栏。 自己留下阿珩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记起以前的事儿,然后自己就可以知道自己父母身上的图案究竟是什么。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现在自己的心境却是不一样了的?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 众多的思绪一起涌了上来,一时之间沈商洛陷入了挣扎之中,接下来自己该如何面对阿珩?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这样的人恢复记忆后会离开的 自己也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罢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沈商洛深吸了几口气便是走进屋中。 此时的阿珩并没有入睡的意思,只是满含笑意的看着沈商洛,看他的样子,除了脸色苍白之后也就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了。 沈商洛微微锁眉,“你这几日还是不要去后山了 就在屋中老实待着,我现在去季老那儿一趟,那里的药材齐全一些。” 谁知道阿珩却是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便是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沈商洛啧了一声,“不难受了?方才见你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下还能蹦跶?” 阿珩挑了挑眉,便是伸手将沈商洛的手拉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拍了拍,似乎是在显示自己的强壮。 反正让阿珩一个人待在家中也是无事,而且自己也并不相信这家伙会老老实实的待着,干脆点头答应了。 “行吧,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 看着阿珩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沈商洛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迈出房门,便是碰见刘顺一行人正好抬着木席子回来,陆氏不知道从哪儿接到的 一路上都在呜呜的哭着。 她走在队伍的后面,哭得梨花带雨。 要说这个陆氏也是年轻貌美的,不然凭着陆应明的长相,他的两个女儿怎么会这般俊俏? 暴毙而亡的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埋入祖坟的,但是陆家现在只有陆应明一个,现在他没了 陆家便是有那个半瘫痪的儿子了。 换谁都是忍不住的惋惜上几句,看着一路上撒过来的纸钱,沈商洛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见到沈商洛和阿珩站在栅栏前观望 刘顺走了过来,“现在时间紧,明日在催来一副棺材,今日也只能这样将他带回来了 总不能让他在那地方过夜不是。”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那边的陆氏便又是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当真的有多少的伉俪情深呢。 龚晨在远处唤了一声,也不等沈商洛说些什么,刘顺便是跑开了的。 见到陆应明被白布和木席包裹着进了隔壁,沈商洛这才打开栅栏走了出来,地面到处都是洒落的纸钱 想必这几日也不会安生了。 陆氏似乎是哭的急了,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竟然是直接昏倒了。 沈商洛连忙走上去,“将她带进屋去,休息一下也就没事儿了。” 刘顺听了声响,直接走到跟前,拦腰将陆氏抱了起来,大步就是进了屋,直奔里屋走去。 对于陆氏屋子沈商洛并不了解,以前觉得陆应明没成婚之前又脏又乱,自己便是一直没有进去过的。 补过沈商洛还是在屋外依稀看见了里屋的被褥,想必那就是陆氏睡觉的地方吧,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是现在院子中的情况有些复杂,对于刘顺拦腰抱起陆氏这件事儿,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更不要说避嫌什么的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沈商洛奇怪的神色,龚晨连忙迎了上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们想着陆家三个孩子年岁还小,所以擅自做主将她们放到邻村去了,等棺材到了,才接回来。” 让几个孩子看见父亲这个样子的确是不合适,这一点刘顺想的还是很不错的。 正巧看见李大娘走了过来,沈商洛便是唤了一声,“四娘,陆嫂子昏倒了,还请你多照顾照顾才是。” 作为云雾村出了名的热心肠,李大娘连声应下便是进了屋。 这里的事儿自己想必是帮不上忙的,刘顺他们总归比自己还会不是,她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却是瞧见狼崽站在阿珩身侧,似乎已经准备好随着自己离开了。 可是季老那个地方可不适合狼崽这个捣蛋鬼前去,她走到阿珩身边,自然而然一般的拉起了他的手 顺势将阿珩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随即一本正经的对着狼崽道:“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我们待会儿就回来,莫要跑出去惹麻烦。” 她一直相信狼崽是与众不同的,跟人待在一起久了,它也是通人性的。 狼崽也似乎是听懂了沈商洛的话,呲着牙,似乎是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存在骨子里的野性不允许任何人指示它。 可是它也只是龇了龇牙便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院子中,沈商洛无奈的一笑,“走吧。” 沈商洛的手有些冰冰凉凉的,明明是纤细的手指,但是牵着阿珩的手却显得短小,这一月以来沈商洛一直忙着四处医治,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医女。 其余的时间也是在季老身边煎熬药材,因为倒也没有受什么苦,长得也越来越白嫩了,因此双手摸上去也是滑滑的,软软的。 阿珩笑了笑没有做声 反手便是扣住沈商洛的手,两人便是十指相扣着走在小路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回到了季老的住处,栅栏是打开着的,门也是打开着的,里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先生。” 唤了一声沈商洛便是带着阿珩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原本抱着画卷的季老听了声响瞧了过来,露出一抹笑意来。 显然他对阿珩也是颇为满意的,“怎么带着你家阿珩一起来了?可是嗓子又不舒服了?” 沈商洛顺着季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这才后知后觉的小脸一红,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那个,先生,我今日来为的是两件事儿,一件事儿是如你之前同我讲的那般,阿珩失声了。另一件事儿便是陆应明,他……”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季老便是抬起了手接过话头,“陆应明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的。” 他将眸子转向一脸漠然的阿珩,“倒是你这个臭小子 自己都成了个哑巴了,还可以这么淡定?”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自己讲不出话来,或多或少都会大惊失色去,起码慌张一番。阿珩倒好,仿佛这件事儿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阿珩慢慢的走到桌前,指尖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洛洛二字,随即又一脸骄傲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被阿珩逗笑的季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好笑的道:“你们两个都是一个性子 倒也是登对。” 他拂袖转身坐下,“洛洛,可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讲的?我现在身子骨老了,也想寻个地方安度晚年,在京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可准备搬到这儿来?这处屋子是以前的 虽说是年纪大了些,却也宽敞。” 沈商洛柔唇轻启,“先生,我还是比较担心阿珩,这件事儿我们再放放吧。” 见沈商洛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季老也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阿珩,你且随我进来。” 说罢便是慢悠悠的进了里屋,沈商洛推了一把阿珩,阿珩这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商洛又提高了音量道:“先生,我找几味药材。” “去吧去吧!” 沈商洛拿出一直放在袖口中的瓶子便是拐进了药房,随即径直走到一方文竹后,轻敲墙面,再用劲儿一推,眼前便是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不得不说季老真的很厉害,竟然是在这里留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密室,很多重要的药方都是出自这里。 沈商洛提着裙摆便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随着沈商洛进去,身后的墙面再一次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合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卿本佳人 第26章 疑点重重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那瓶子里的黑血按理来说应该是凝结成为血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依旧是液体。 看着瓶子之中的东西,沈商洛只觉得奇怪,随即便是将其放到了一边的桌上,自己则是开始在桌前忙碌了起来。 这间不大的密室之中,四处横放着几张硕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是奇奇怪怪的,其实就是大小不一的瓶子和罐子,里面装满了盛放着不知名的液体。 大部分都是不同种类的蛇或者奇奇怪怪的昆虫,只要罐子一打开便是可以闻见各种刺鼻的味道。 靠墙的一面是高大的木架子,架子上放着的是大小一样的木盒子,每一个木盒子上面都用红色的纸张贴着,写着的是各种药材的名讳。 但是大部分都死一些难得一见的,上次沈商洛带回来的药材都在外面,在这里的都是自己种植出来的,还没有确定其具体疗效的,或者副作用危害人体的。 既然沈商洛现在已经成为了季老的单传弟子,那么这间密室她自然是可以进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将小罐子之中的毒血倒出来了一些,用一方小小的麻布缠绕在一根小小的木根之上。 只蘸取那么一点便已经是够用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一方丝帕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到毒物。 但是想必在云雾村出现的毒物不会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所以应该也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在密室的角落还有许多砌高的围台,虽说季老是名副其实的医者,但是依旧不妨碍他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最近这段日子季老就对西部地区的蛊术格外的感兴趣,因此内院还多了一些蜈蚣蝎子什么的,沈商洛也因此减少了去内院的次数。 进了内院的屋子,季老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并没有之前面对沈商洛那般的笑意。 他宽大的衣袍轻轻一甩便是背在了身后,他背对着阿珩,语气有有些不友善。 “我知道你不是安生,你留在洛洛身侧可是有其他的企图?今日你若是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儿我或许还能装作不知道。” 对于他来说,沈商洛一直都有着自己的主见,无论是做出什么选择定是有着自己的道理。 但是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洛洛一定要将这个奇怪且危险的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按照洛洛的性子,自己就算是直接问的话,她也是不会回答自己的,语气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去问这个人。 想必这件事这个人更应该清楚的吧…… 自己留在云雾村那么久了,为的就是护着沈商洛安安全全的长大,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没有出现之前,自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对洛洛动其他的心思! 这不仅仅是那边给自己的任务,是主子布下的十多年的棋局,更是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儿。 虽只是任务,但是自己在这十几年内对洛洛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她就如自己的亲孙女一般重要。 阿珩没有说话,但是双眸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和善,只是冷冷地看着季老,满脸的漠然。 见阿珩站在自己身后迟迟不肯说话,季老皱紧了眉头转过身来,一脸的怒气。 “老夫问你话,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想说的吗?!” 阿珩却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是慢步走到了季老的身前,那股子逼近的气势夺命的阎王。 就连自认为见过太多人的季老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颤,但是他还是站在原地不愿意动弹。 可是光是两人对视的时候,胜负便已经是决定了的。 阿珩绕过季老有些瘦弱的身影,便是坐在了尊位之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模样。 他伸出手撑住自己的脸,勾着唇笑的一脸的诡异,似乎还在等待季老说些什么。 季老脸色有些灰白,也不知道会是不是被气的,若不是身子骨真的不行了,换做以前的脾气,他只怕是要冲上去揍阿珩一顿了。 他颤抖着手指着阿珩,“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留在洛洛身侧?!” 原本以为阿珩是说不出话来了的,但是此时阿珩确实朱唇轻启,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说声音不似最开始的那般低沉富有磁性,但是也不是沙哑着的,反倒是像极了少年刚睡醒的模样,慵懒,随意,诱惑。 季老差点忍不住上前就住阿珩的衣领,他稳住自己的脾气,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果然是装的,若不是因为洛洛单纯,又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在老夫的面前你难道还想要继续装下去吗?” “装?” 阿珩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随机便是随意的耸了耸肩膀,小小的动作满满的都是挑衅。 “季老,你年纪大了,不要动怒才是,不然我家洛洛又该伤心了。我只是顺了洛洛的意罢了,这算不上是装。” 季老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也在一边坐下,“君如珩,你还真的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阿珩微微眯了眯眼,“季老也不是一般人啊,这不是也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吗?倒是我小看季老了……”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是在暗中较量什么,空气中杀意涌动。 季老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看来自己等的人已经到了,自己也是时候真的离开了。 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等到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自己心中竟然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也不知道死舍不得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云雾村,还是因为舍不得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或者是自己舍不得自己的这条老命吧。 一时之间,季老看着阿珩竟然是生出了许多的感慨来。 可是阿珩却是不知道眼前的老者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季老,我不会伤你,但是希望今日的事儿莫要张扬出去,否则……” 他微微偏了偏头,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可是眼眸中却满是冰凉。 季老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老了,你们这代人的恩怨我已经是插不上手了的,明日我便是要离开云雾村了。” 他的话不知道是为了安慰阿珩还是为了在暗中示意着什么,他缓缓站起身来,“既然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是没有问题了的,就不要让洛洛多加忧心的了。” 突然之间,阿珩竟然是有些看不懂这个季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自己在他的面前似乎没有丝毫的隐私可言,这个老者似乎当真看穿了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阿珩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了起来,心中似乎有一种东西在催促着自己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选择。 季老不再理会身后的阿珩,便是大步的走了出去,就这样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那人的身前,毫无防备。 不知道过了多多久,沈商洛的额头已经凝聚出了一颗颗汗珠,怎么还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自己明明已经按照季老的吩咐做了那么多次,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法子判断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喘着粗气,不行,自己还是要搞清楚的。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水便是准备继续下去,可是还未等到动手,密室的门便是被人打开了。 沉闷的石墩摩擦声在寂静的密室之中格外的明显,沈商洛抬眸望去,只见季老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抹慈祥的笑意。 “先生。” 季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沈商洛的样子,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心中便是明白了几分。 “怎么,还是没有查出陆应明体内的毒素吗? 沈商洛有些惭愧的点下了头,“让先生失望了,我的确是还没有找到,希望先生为其指出一条明路来。” 季老无奈的笑了笑,“不用这般担忧,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要求大可不必这般严苛。”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沈商洛的心中还是一直都放不下,云雾村出现了毒杀案,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陆应明只是第一个呢?会不会出现下一个?这些事情自己都死不知道的啊…… 季老接过了沈商洛手中的黑血,放在鼻尖底下轻轻地嗅了嗅,脸色忽的变得有些难看。 看到季老的脸色突然变了样子,沈商洛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季老的一举一动,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谁知道季老却是话锋突转,“阿珩没事儿了,我方才施了几次一次银针,嗓子的毒素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了,这几日不要说话,修养几日就是了。” 沈商洛皱了皱眉,就这么简单吗? 虽然说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对于季老的话,沈商洛还是无条件的选择了信任,既然季老说是没事儿了那便是没事儿了的。 她点了点头,“既然先生都是这般说了的,我相信阿珩很快就会恢复了的。” 季老若有所思的将盛着毒血的罐子再一次递给了沈商洛,“这件事儿不怪你,换做别人也是不能将这毒素辨别出来的。” 听到季老这么说,想必心中应该是已经是有了结果的,沈商洛皱了皱眉,“那依先生所看,这个是……” 季老背过社商洛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径直取下了一个黑色的桃木罐子,用力的晃了晃,里面传出来的是哗哗的水声。 季老将桃木罐子递给了沈商洛,“这种毒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只是没想到……” 沈商洛接过桃木罐子,神色显得有些奇怪,怎么会…… “这种毒我还没有想好名字,暂且便是唤做龙牙吧,这种毒村中我只给过两个人。” “两个人?” 季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初这两人说家中不安生,便是找我寻了龙牙,只是没有想到……“ 沈商洛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希望,“不知先生给了哪两个人?” 可是季老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为难。 “先生,你可是有什么顾虑的?” 季老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出来也无妨,但是洛洛,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个云雾村不大不小,但是所有人片片可以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揭穿那个人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报官然后然后公之于众吗?” 沈商洛一下子便是被问住了,自己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罢了。 但是季老说的没错,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件事八成就是村中的人做的。 就算是自己公之于众报官,没有人会感激自己,反倒是有不少的人会堤防着自己,背地里诟病自己,甚至还有其他的。 想必自己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儿,但是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他们表面上也许会对你万分感激,但是也不会忘记悄悄的与你拉开距离。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些或多或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的事儿…… 沈商洛似乎是明白了季老的意思,她抱着罐子低着头,“先生……” 她抬着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先生,我觉得我只是在做对的事儿。” 季老无奈的抬了抬头,又道:“明日我便是要离开了的,以后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这处院子也一直在这里。” 沈商洛也是想要出言挽留季老的,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说出这样的话。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桃木罐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徒儿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嘱托。” 这个礼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沈商洛只知道这是母亲教给自己的,她说这是为人最为尊贵的礼节。 她也是第一次行此大礼,不过季老值得,自己也是愿意的。 卿本佳人 第27章 苟且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当回到家中之后,沈商洛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时常望着桌上的一个桃木罐子发着呆。 阿珩也坐在她的身侧,盯着沈商洛的侧脸满是无奈。 这个桃木罐子在自己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奇怪,只是桃木做的罐子罢了,能有什么好稀奇的? 沈商洛自顾自的桃木罐子打开,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带着一股子清新淡雅的芳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佳酿。 季老同自己讲了,这个龙牙的解药他暂且尚未研制出来,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给旁人的,但是那两人又是无赖,没有法子。 没成想却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酿下了这样的祸害,他也觉得愧疚,但是这件事便只是让沈商洛代为处理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平日的云雾村现在最是宁静,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己的事儿,但是今日却是不同的。 陆家此时围了很多的人,都是来帮着处理陆应明后事的,还有帮着做菜的。 小时候这样的事情沈商洛也是经历过的,那时候谁死是活好像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只是短暂的停留吃过一顿丰盛的菜肴,留下几贯银钱,随意吊唁几句便是离开了。 在沈商洛看见的场面中,没有多少人脸上是真心的难过,该吃还是吃,该喝还是喝,喝醉了再哈哈笑着小赌上几局。 原谅这样的场面让沈商洛实在是伤感不起来,只是路过灵堂,看见那副黑色的棺材和两侧跪着的披麻戴孝的人微微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也可能会偶尔感叹几句生死有命,等到葬一切尘埃落地,除了死者的直系亲属还可能一直走不出悲痛来,其他人已将此事遗忘。 若是看见披麻戴孝的伤心人,也许还会面露心疼安慰几句,这便是能做的所有。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徐秀芳和大伯娘自然也是来了的,只是她们还是识相的没有来,打扰沈商洛。 可能是现在沈商洛的身份或多或少是有了些变化,也许是上次被阿珩吓到了,尚且心有余悸。 到了饭点的时间,沈商洛的房门被敲响,是李大娘,“洛洛,饭好了,你过来一起吃吧。” “知道了四娘,我这就过来。” 等杂七杂八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沈商洛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之上,兴致不高。 原本只是简单的木板床,但是阿珩心灵手巧,寻了亚麻来编了草席,这才让沈商洛睡得更舒服了一些。 狼崽也许是饿了,直接溜出了屋子,直奔后山而去,两人也没有多管,这种事儿习惯就是了。 “阿珩,我睡不着。” 沈商洛软绵绵的说道。 阿珩听了声响走了过来,轻轻一笑便是将沈商洛护在了怀中,俨然一副哄小孩子睡觉的架势。 还一脸严肃的将沈商洛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她的肩头有节奏的拍着。 这就差哼一首哄人睡觉的童谣了,沈商洛不由得一笑,心中却是满满的暖意。 她的脑袋往前蹭了蹭,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对于以前的事儿,你还是没能想起来嘛?” 阿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一只手开始把玩着沈商洛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 也许是两人扮演夫妻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生出了许多的情愫来,这样的暧昧至极的举动也就毫不在意了。 沈商洛突然之间来了睡意,她打了一个哈切,面对着阿珩,“阿珩,你也去休息了吧,今日也是累了。” 可是阿珩却是挑了挑眉,直接拖鞋上榻,顺手扯过被子便是躺了下来,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握住了沈商洛纤细的腰肢。 被阿珩行云流水的动作所震撼,沈商洛背对着阿珩的身子有些僵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作出反应。 直到阿珩又朝着自己挪了挪,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沈商洛才猛地惊醒一般,一抹红晕在脸颊上飞速晕染开来。 “你下去,回自己的房间睡去。” 说罢便是转身想要将阿珩推开,没成想却是被阿珩按住自己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胸膛处。 沈商洛只能听见阿珩平稳的心跳声和那呼吸声,“我……” 阿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近日多大雨,房间漏水了,睡不了人。” “诶?” 沈商洛从被子中挣扎着探出自己的一个脑袋来,“季老的本事儿这么大?你这么快就可以说话了?” 阿珩的声音依旧是沙哑难听的,就像是从什么地方勉强挤出来的杂音,但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沈商洛也就是听懂了的。 阿珩点了点头,满脸含笑的看着沈商洛眼中的欣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似乎是反应了什么,沈商洛坐了起来,一脸怀疑的看着阿珩,“你若不是在骗我?怎么好端端的会漏水?” 虽然近日一直都是连绵的小雨,但是这老屋沈商洛住了许久,也未曾见过哪里漏水啊。 断定阿珩只是一时兴起挑逗自己,沈商洛来了脾气,“你休想糊弄我,我现在就陪你去瞧瞧,若你糊弄我,我定要你好看!” 说罢便是掀开被子拖着阿珩下了床,阿珩倒是显得有些不情愿,拖拖踏踏的,但还是被披着外衫的沈商洛拽到了那间屋子。 之前沈酒卿偏爱屋外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便是选了最靠近道路的一间屋子,原本沈商洛也是想要的,但是无奈没有抢过那位狡诈的兄长。 只要将窗户推开便是可以看见后山的景色,陆家是后面搬上来的,两兄弟闹了分家,陆应明便是带着孩子上来新修了屋子。 这样一来反倒是遮了沈酒卿屋外的景色,因此沈酒卿还不满了很长时间呢。 推开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沈商洛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破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破洞,木床的正上方也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还可以瞧见外面的闪闪发光的星子。 也许是之前连绵不绝的雨水,阿珩将木床上的被子都收到了一边,避免受潮。 而那些兵书也被好好的放在了新做的木架子之上,沈商洛不知道这些东西阿珩有没有翻看过 也许某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是看过了的吧。 明明已经是过了初春的,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云雾村反而冷了起来,还时不时的下起一场小雨,一下便是一整天。 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利利索索的将外衫穿好,走到窗前,“你怎么不早说?明日便是将屋子补了吧。” 阿珩挑了挑眉,直接明了的说道:“身体不舒服,暂时补不了。” 窗户上的大洞正对着木床,难怪说是睡不了了,就算是拿东西挡住,上面也是漏水的。 不过…… 不过这个怎么看都是人为的啊,一拳打过去的好不好?!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阿珩,神色有些复杂,“你晚上在做什么?” 难不成睡着之后还梦见和人打了一架不成? 阿珩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沙哑的说道:“昨夜嗓子疼痛难忍,不舍得吵醒你,一时没忍住。” 这一句话让沈商洛心中一软,又有些生气,“你怕是个傻的,这等事儿忍着作甚?” 按照阿珩的性子都忍不住了,那究竟是得有多疼啊?她想到阿珩夜里疼痛难忍左右翻滚难以入眠,甚至砸墙降低痛苦,心中便是泛起万般的苦涩。 倘若自己睡得不是那么的沉 及时赶过来的话,也许还能做些什么…… 阿珩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沈商洛无奈的看着他,“左手还是右手?” 阿珩低着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见右手关节有些淤青,有的地方甚至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又看了看窗户,沈商洛情绪复杂,嘟嘟囔囔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揍人了呢。” 这一句不清不淡的话却是让沈商洛一顿,但是她很快将情绪收敛了下去,低着头查看阿珩的伤势不再说话。 可是这丝细微的变化还是被阿珩收入眼底,他微微侧目,继续用沙哑的嗓音道:“洛洛,怎么了?” 沈商洛摇了摇头,“天冷了,屋子你明日再瞧着办吧。” 她此时不敢对视阿珩的双眸,这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吧,联想起陆应明的尸体,沈商洛竟是怀疑起了阿珩。 当陆应明死在后山的时候,阿珩那时候也在,他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是血迹,但是带回来猎物却是没有的。 如果一定有关系的话,狼崽的撕咬力是完全可以将一个男子的腹部扯开…… 但是这毒又该怎么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倘若是陆应明被人毒害后跑到了后山中,恰好遇到了阿珩呢? 但是阿珩大可不必这样做啊,陆应明和他没有任何的冲突,简直是毫无关系的啊…… 但是众多的思绪都被沈商洛压了下来,她有些闷闷的说道:“阿珩,你不会骗我的吧?” 阿珩反手握住沈商洛有些冰冷的手指,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眸子里面的东西沈商洛有些看不懂。 正当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却是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明显。 沈商洛下意识的就想要凑上前去,通过窗户上的破洞,沈商洛恰好可以砍价陆家后面的墙壁。 只见在角落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清冷的月光照下来,两人的样子便是一览无遗了。 陆氏被男人死死的抵在墙壁之上,松散的衣物在胸前暴露出大片的肌肤,春光乍现,男人像是一只野兽,肆意的在陆氏的身上匍匐。 而陆氏身上的麻布散落在脚边,格外的显眼。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直接愣在了原地,自己的眼睛不干净了…… 只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覆上自己的眼眸,“乖,别看,脏。” 陆应明的尸体尚未入土,竟然…… 见沈商洛呆站在原地,阿珩微微皱眉,直接将沈商洛拦腰抱起准备离开。 但是墙外的声响还是传进了沈商洛的耳膜里。 “嗯~轻点~” “怕什么,你家孩子早就睡熟了。” “你就不怕你家那口子看见了?” “呵,那你就不怕你家那死鬼从棺材里爬出来?” “呵呵呵呵——” 等到沈商洛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阿珩带到了屋中,她看着阿珩,还有些懵,后知后觉的泛起了一阵恶心。 阿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用被子将沈商洛裹住,强行让她闭上了眼睛 抱着她便是准备睡觉了。 自家的洛洛可见不得这样的脏东西啊…… 卿本佳人 第28章 腐化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昨夜她的脑子很乱,虽是闭着眼眸,但是一直熬到了午夜才勉强入睡。 她睁开眼眸便是看见了一副坚硬的胸膛,小腹上的轮廓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微微的起伏着。 也许是睡懵了,沈商洛眯了眯眼睛,还有些不清醒。竟是伸手摸了摸,暖暖的,硬硬的。 只是上面有几道明显的疤痕,看上去格外的刺眼,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增添几分粗犷的魅力。 “诶?”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沈商洛的手,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洛洛又在非礼我了。” 沈商洛连忙坐起,一脸迷茫的看着斜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只见阿珩的上衣已经被扯开了,露出了大片坚实的胸膛,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头发也是松散着的。 如同当头棒喝,沈商洛连忙用被子裹了起来,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她紧张兮兮的看了看自己,嗯……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那阿珩为什么…… 看到沈商洛迷茫带着些慌张的神色,阿珩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含笑坐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一边还止不住的看向沈商洛,“洛洛睡觉还真的是不老实呢 睡到一半便是将我抱住,这让我好是无奈呢……” 无奈? 沈商洛看着阿珩红着脸不说话,无奈?怎么觉得你在偷笑呢?! 她低着头不说话,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晚上睡觉不算是安分的,但是突然被拆穿,还真的是很难为情的啊! 她尴尬的清咳了几声,“一个大男人抱一下怎么了?我饿了,快去做饭。” 阿珩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总是觉得阿珩在有意无意的挑逗自己,她不由得攥紧了被子,最后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了进去。 好丢脸呐! 到了正午,陆应明家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原本应该是将棺材停放在家中七日后才下葬的,但是陆应明毕竟是暴毙的,只能草草的葬了了事。 陆应明的长子虽然是一个残疾,但是智力还算是正常。 此时也是穿着一身的孝衣,抱着陆应明的牌匾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而陆寒烟和陆寒霜则是站在棺材的两侧。 陆家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格外的亲人了,如果硬是要算的话,也就只有安生了吧。 可是现在的阿珩毕竟不是安生,要不是因为沈商洛一直催促着,阿珩可能都是不愿意出现的。 最后的最后,还是阿珩和沈商洛走在队伍的中间撒着纸钱,毕竟沈商洛名义上还是“安生”的妻子不是。 陆氏一边走着,一边趴在棺材上呜呜呜的哭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闻者落泪。 偏偏沈商洛忆起了昨天夜里发现的事儿,怎么都感伤不起来,甚至只觉得胃中一阵的翻江倒海,恶心至极。 陆怀恩好歹是年纪大了,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脸上也满是感伤,只是双眸中的眼泪一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半大的孩子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苦楚才是,但是生死有命,因为经历过同样的事儿,沈商洛这才有了些动容。 反观陆寒烟和陆寒霜,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太小的原因,尚且不明白棺材里躺着的人还会不会醒来,只是闷闷不乐的往前走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陆应明埋葬的地方,那是一片荒地,离云雾村有着一段的距离。 到的时候沈商洛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额头带着汗水,晶莹剔透,肌肤白里透红,让人看了好生欢喜。 棺材被重重的放在了地面之上,上面还用红绳绑着一公鸡,时不时的歪着身子咕咕的叫出几声。 在送葬的队伍来之前,村中便已经是来了一群人将入葬的葬坑挖好,此时已经是坐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了。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有一个主持葬礼的老先生来主持的,但是无奈陆氏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只好作罢。 这件事儿自然而然的便是落在了村中最年老的人身上,这个老者满头都是白发,甚至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的。 老先生穿着一身洁净的灰色长衫便是站在棺材面前,他的背微微拱起,手中颤颤巍巍的举着一把桃木剑。 陆应明的三个孩子跪倒在棺材前,低着头,将自己的头深深地买了下去,双手则是拉起了孝衣的一端。 老者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段,跪在另一侧的沈商洛有些听不清,但是大概意思就是让死去的陆应明安息,不要给后代惹事,多多帮衬后代的话。 随即便是从旁边那个人的木篮抓出一把东西撒进了孝子的衣兜里,里面就是一些铜钱花生之类的东西,沈商洛也没有了心思去看。 最后便还会将棺材再一次的打开,让亲人最后再看一眼死者的样子。 只是当棺材打开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晦气,早早地便是转到了一边。 原本是一直低着头的,但是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抬眸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只见陆应明的尸体大部分一惊腐烂了,好好地脸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很是恐怖,甚至还可以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腐臭味。 明明才是昨日发现的尸体,今日怎么会…… 这时候阿珩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响起,“不是季老的毒药,是石夜蚕。” 可惜棺材很快便是被喝合上了,石夜蚕?云雾村怎么会出现石夜蚕? 石夜蚕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沈商洛也只是在季老自己写下的医书上偶然看见了一些,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是遇见了的。 可是季老明明说过这是他研制出来的龙牙不是吗?怎么突然之间便是换了的?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完毕,阿珩便是在自己的身边娓娓道来。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要用龙牙慢慢的杀死陆应明,但是另外一个人却是等不及了的,于是寻来了石夜蚕,被另一个人强行喂下石夜蚕之后的陆应明收到惊吓跑进了后山,然后……”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似乎所有的事儿都串联了起来。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两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和陆应明过不去? 沈商洛的眸子忍不住看向了还在凄凄惨惨哭泣着的陆氏,难道是她?那么另一个人是谁?难不成是刘顺? 阿珩牵住了沈商洛的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想知道真相吗?要不要我帮你?” 明明答案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但是沈商洛却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如季老说的一样,自己就算是说穿了又能怎么样?按照刘顺的性子,这件事儿怕是谁都落不到一个好处的。 沈商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随即摇了摇头,“算了,陆应明已经入土为安了,这件事儿就这样结束算了。” 阿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流程沈商洛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都是一些虚情假意的安慰罢了。 不过沈商洛倒是对石夜蚕产生了极大地兴趣,为了一个毫无威胁的疯子,竟然还费尽心思的找出了石夜蚕。 等到这件事儿基本结束之后,沈商洛便是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季老之前留给自己的医书,想必里面就有有关于石夜蚕的记载吧。 可是翻阅了很久,里面关于石夜蚕的记载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罢了。 石夜蚕,呈乳白色,剧毒,微量即可致人死亡,腹痛腹泻,亡。 对于石夜蚕的来历和解法则是一片的空白,再无其他。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觉得胸口有些沉闷,这件事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自己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人,这件事儿原本也是要就此打住的。 自己不在乎杀害陆应明的人是谁,甚至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自己只是想要知道石夜蚕这种毒物罢了,越是无解的东西,沈商洛便越是感兴趣。 今夜是要给陆应明要守夜的,阿珩被当做安生自然也是逃不掉的,只是心疼沈商洛,阿珩便是让沈商洛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早地回来休息了。 在陆应明血液中的应该就是龙牙,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石夜蚕? 正当沈商洛有些苦恼的时候,屋外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的靠近。 抬眸去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沈商洛再一次的将自己的脑袋埋了下去,“狼崽?吃饱了?” 今日忙起来便是没有时间去管狼崽,但是狼崽就喜欢去后山瞎溜达,倒也用不着多担心。 可是推门而入的声响吃吃没有传来,沈商洛不由得回眸去看,房门紧闭,连带着屋外的动静也是消失了的。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屋外空无一人,只有满院子的月光,将周围的一切照的很亮。 四下张望了一番,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 正打算将房门再一次合上的时候,却是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犹如黑夜里的一抹鬼影,踏着遍地清冷的月光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停在了沈商洛的家门前,温润尔雅的行了一个书生的礼,脸上的神情沈商洛却是看不见的。 “姑娘可是沈商洛?”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对于深夜造访的人自己一向都是不欢迎的,更何况自己是独自一个人。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家不远处的陆家,灯火通明,心中的警惕也就不由得放下了几分。 “我是,请问你是?” 男子披着一身银色的月光,显得有些神秘,“是这样的,昨日我弟弟上云雾村寻草药,便是将所见所闻的事儿同我讲了,其中提到了那男子惨死的模样,我不由得多注意了些,但是从他含糊其辞的语言中,依稀可以猜测出一些石夜蚕。” 听到男子这般说,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他也知道石夜蚕? 男子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性子比较执着,这件事若是不搞清楚的话,想必我定会寝食难安的,但是看眼前的情况……” 说话之中他的眸子不由得看向了另一点亮着烛火的屋子,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的了。 要不是陆应明已经下葬了的话,他恐怕可以跑到人家家里直接将陆应明剖开。 但是沈商洛还是无动于衷,“哦,可是这件事儿我也不了解,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我也不好多加打扰,至于什么石夜蚕,我也不清楚。” 正打算将房门合上,男子便是有些着急的抓住了栅栏,显得有些急切。 “等等,沈姑娘,我知道云雾镇什么地方有石夜蚕,我相信作为医者,这件事儿也是你一直都想要知道的不是吗?” 沈商洛微微迟疑,最后还是选择将房门打开,“外面寒意重,你先进来吧。” 却不成想,这一幕却是被陆家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瞧见了,那一双细小的桃花眼不由得眯了眯。 随即便是露出了奸诈的笑意来,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有十个人相信自己所说地,那么这件事儿就会变成事实。 人们只会听见自己想听的,又怎么会在意其他的事儿呢? 卿本佳人 第29章 石夜蚕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窗外是一轮清冷的月光,沈商洛将屋中烛火点亮,淡淡的说道:“家中没有什么招待的,暂且喝一杯热茶吧。” 沈商洛为男子斟上一杯热茶,随即在男子的对面坐下,并没有去关门的意思,男子的身后便是那轮皎洁的明月。 也许是站在外面的时间真的是有些久了,男子的面色有些惨白,但是依旧是挡不住的英俊。 五官俊俏,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眸子,带着些幽幽的蓝色,倒也算是特色。 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握住茶杯的手还有些泛白,“多谢沈姑娘。” 男子将杯中的热茶一饮到底,随即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我的名字是荼歇,也是几年前才来到云雾镇的,之前在四处游历,因此对于石夜蚕也有了些了解。” 沈商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个石夜蚕的?” 荼歇这才缓缓说道:“石夜蚕其实算是一种难得一见的蛊毒,只是养成的法子及其的刁钻,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给人下石夜蚕的条件我却是清楚地,只要是下毒,那个人的身上一定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这些话倒是引起了沈商洛的注意,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认真听了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倘若荼歇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谁到底是真凶。 只是自己现在还真的在意谁是凶手吗? 她沉默了一下,好吧,自己好像还是在意的。 她继续看着荼歇,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自己愿意继续听下去。 荼歇继续说道:“下蛊的人定是要将这个蛊种在自己的体内,现在那人已经死了,不出三日那人体内的母蛊也会跟着子蛊死亡而死亡,到时候再去看的话时间便是来不及的了。” 荼歇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沈商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你今日专门来就是为了和我讲这些吗?” 这一次倒是轮到荼歇迟疑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有些为难。 看出荼歇的纠结,沈商洛粲然一笑,“不知道方才你讲的痕迹是什么?” “身体会发黑,从自己的手腕开始,但是现在来看的话,应该只有足部会留下一些痕迹了吧。” 接下来荼歇说的基本都是一些废话,沈商洛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 整个云雾村来说自己从来没有见到听说谁会养蛊,唯一有些研究的便是季老,但是季老的所有一切自己都是知道的,没有石夜蚕啊。 假如不是季老的话,那这个人会是谁? 再者说了,谁会费尽心思和一个疯子过不去? 等到沈商洛回过神来的时候,荼歇已经是盯了自己很久的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沈商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你今日特地赶来同我讲了这么多。” 所以现在你也可以离开了,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荼歇浅浅一笑,“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需要姑娘帮忙,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伸出援手。” 找自己帮忙? 沈商洛微微皱眉,“我只不过是有些医术的村野女子,实在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若是想要去云雾村的后山寻一些难得的药材,我倒是还可以帮上一些的。” 说完便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越是入夜,便越是寒冷。 当下门又是大大的开着的,沈商洛自小便是体寒,此时也是忍不住的拉了拉衣摆。 荼歇微微颔首,声音似乎是刻意的压低了一些,“其实我只是想要姑娘帮我寻找一个东西。” “东西?” 将杯中暖暖的热茶倒下肚,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倘若是找东西的话,我怕是帮不上忙的。” 只是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那人便是继续说道:“姑娘先不要着急拒绝我,我要寻的东西乃是替我家阁主寻的,总觉得姑娘应该也是会感兴趣的,毕竟我听闻姑娘一月前曾经去过尚云阁。“ 尚云阁这三个字他刻意的放缓了语调,似乎是在故意提醒什么。 沈商洛微微一顿,随即不紧不缓的说道:“的确是去过的,只是去找一些常用的药材,只是无功而返。”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不由得变了变,没有想到尚云阁的人竟然会找上门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因为阿珩不在有些犹豫,现在反而是有些庆幸的了,还好阿珩不在。 荼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这我也是知道的,那一日尚云阁突然起了大火,突遭横祸,还耽误了姑娘的事情,还真的是抱歉呐。” 但是突然他的话锋一转,“只是那一日说来也是奇怪,尚云阁大部分的人都被活生生的烧死在房间内,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的,这倒是让人匪夷所思。” “尚云阁的密室里虽然说是幸免于难,但是却是另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数十人惨死,肢体分离,活生生遭受了千刀万剐之刑,我们其中的一个掌柜更是被琬下了眼球,整个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还在详细的描绘密室里的惨像,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泛起了一阵的恶心,忍不住打断。 “那一日突起大火我便是草草的离开了,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儿,大可不必同我讲的那么仔细。” 只是那一日…… 沈商洛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子的不安来,这一次来的这个家伙定也是朝着阿珩来的,说不定还将这件事儿联想到了阿珩的身上…… 荼歇连忙道:“是是是,是我大意了,姑娘想必也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了,只是这样的场景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得到,或者是说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人了。”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很温柔,但是在沈商洛听来,总是带着一股子要命的寒意。 “这件事儿不仅让我们尚云阁人员伤亡惨重,更是让尚云阁的生意受到了极大地威胁,因此我们的阁主很是不高兴。” 生意? 呵,沈商洛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的鄙夷来,这样的生意最好是毁了才好,免得祸害人间。 荼歇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阁主之前原本是找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正想将其押送给他们师兄来解决的,没成想道云雾村的时候却是出了差错……” 他所说的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想必就是阿珩了吧,但是当初将阿珩残害成那副样子,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呢? 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一夜白衣男子的话,一夜之间屠尽师门,所有的同胞兄弟都死在那个人的手中…… 这样的一个人是阿珩吗? 沈商洛眼眸中那一抹疑虑却是被荼歇尽收眼底,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他的话几句真几句假沈商洛是不知道的,但是知道他是尚云阁的人之后,总是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发张的太阳穴,显得有些不耐烦。 “荼歇是吧?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倘若你接下来还是要说什么尚云阁的事儿,我便是没有兴趣的了,大半夜的也挺渗人的,我也想早些休息了,你还是离开吧,我家夫君估摸着也要回来了,他的脾气不好。”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荼歇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便是缓缓站了起来。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方才沈商洛所有的不善都是不曾发生过的。 对着沈商洛微微行礼之后,荼歇便是一脸的歉意,“深夜造访给姑娘增添了许多的烦忧,还请姑娘多多担待一些,我也只是传达阁主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总觉得他的话是在威胁自己,张口闭口都是他们阁主,还真的是烦人。 随即荼歇便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笑意盈盈的递了上来。 “我觉得这件事儿姑娘应该觉得也是不敢相信的,但是让一个满手都是血污的人流窜在云雾镇,我们阁主总是担心着的,还请姑娘将此信物收下,若是遇上了困难只管来寻我们便是了。” 看着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沈商洛便是不悦,“不必了,我想我们日后……” 只是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被沈商洛憋了回去,我们日后说不定还是会见面的。 想到这里,沈商洛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块白玉,不冷不淡的说道:“多谢你们阁主,倘若真的有什么需要,我定会来寻你们的。” 荼歇微微颔首,“我相信姑娘,只是姑娘若还想知道那个罪人的故事,我倒也是愿意同姑娘讲上一讲的。至于我们阁主要找的东西,姑娘不知道……” 说了半天,还是要自己帮着找东西? 沈商洛甚至有一种直觉,倘若自己不答应的话,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定就会赖在这里了。 她有些无奈,“你们阁主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骨笛。” 荼歇摆了摆衣袍便是慢条斯理的朝着云雾村的山下走去,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层薄纱,挡住了一切。 可是荼歇却是完全无视了周围的诡异,直到山脚方才瞧见一辆奢华的马车,一个男子束手而立。 荼歇在离那人五步远的地方站立,款款行礼,“已经找到了,现在动手还是……” 那个背对着的人在月光的衬托下,像是一位沐浴在寒光中的仙人,美得像一副画卷。 “不急不急,时间还长,我们再玩玩,那群人可有知道消息?不然这样多没有意思啊……” 他的话里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轻佻的笑意,似乎世间万物都可以成为自己的玩物。 荼歇点了点头,“那我这就通知那群人,起码让他们知道一些风声。” 可是男子却是轻轻扬了扬手,“不着急,那群蠢货没有任何的威胁,我还是比较在意君如珩的身后还有些什么人。而且……” 男子看着不远处湖面上渐渐升起的寒光,眸子也是一片的清冷,“这个云雾村不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薄薄的嘴唇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人性,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卿本佳人 第30章 我们是一家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陆应明的事儿过去之后,云雾村似乎是再一次的恢复了之前平静的生活。 至于那夜荼歇给自己的玉佩,沈商洛总觉得有些不妥,因此便是早早的将其收在了枕头之下。 沈商洛看了看还在院中逗着狼崽的阿珩,便是轻声道:“我要出去一下,午后回来。” 这时候阿珩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我陪你一起去吧,路途长,也陪你解解闷不是。” 仔细想了想,沈商洛便是点了点头,“也是,也是时候给你添一些衣物了,便是一道吧。” 现在只是天色蒙蒙亮的样子,这时候的云雾村笼罩着一层的寒意,朦朦胧胧的,周遭的一切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现在出发,等到两人到达云雾镇应该也是差不多了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两个人跨出栅栏,便是听见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平静的生活还没有过上几天呢,因此沈商洛对这样的场景总是格外的在意。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是在沈商洛的家门口停了下来,为首的人沈商洛简直不要太熟悉啊…… 为首的不是许秀芳还能是谁? 沈商洛冷着脸,不冷不淡的说道:“大清八早的,不知道奶奶带着几位叔叔伯伯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看到来人,阿珩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上次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许秀芳的为人,这一次也不敢大意。 他便是将沈商洛护在自己的身后,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行人,另一只手扶在栅栏上,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许秀芳轻笑一声,赔上了自己的笑脸,“洛洛啊,我们这一次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 许秀芳连连点头,随即便是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沈允寒,笑得一脸的热切。 沈允寒也是讪讪地笑了笑,”洛洛啊,我们知道你和安生两个人不容易,之前的事儿是我们的不对,两位伯伯年纪大了竟也开始老糊涂了起来,以前的事儿你还不要记仇才是。“ 一直站在一旁的沈允熙也说道:“是啊是啊,以前我们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毕竟是拉不下脸面来,洛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往事才是。” 许秀芳一直观察着沈商洛的神色,这时候也连忙道:“瞧你两位伯伯真不会说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洛洛总归是记得我们的好的,你们这样说倒是显得洛洛斤斤计较了不是。” 看到几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沈商洛有些不悦,“所以奶奶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我还要忙着出门,没事儿的话你们就回吧,莫要耽误了家中的活计才是。” 这时候沈允寒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今日我们自然是有事特地来寻你的,洛洛今日忙着做什么?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帮?” 听到沈允寒的话,沈商洛差点笑出声来。 帮帮?以前却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的,突然冒出来竟然显得有些诡异。 他的手中拿了不少的东西,吃的喝的还有几匹布料,看上去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突然之间沈商洛有些好奇了起来,虽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是自己还真的想知道他们究竟是i做些什么? 正准备让阿珩将门打开的时候,阿珩却是轻咳了一声,接过了话头。 “我家洛洛身娇体弱,下次奶奶你闹了一场,之后便是心疼难忍,还以为一家人就此走到了陌路,好生伤心,落下了病疾……”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几人,语气中也是满满的不善。 而沈商洛干脆也就不说话了,就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阿珩,还时不时的低头轻咳几声,以此来证实阿珩说的都是真的。 许秀芳连忙赔上了不是,“是是是,我这个人一直长在山野中,落了一身的坏毛病,洛洛身体可是好些了,奶奶做的不对了,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不是,怎么会走到陌路呢?” 看到许秀芳卑躬屈膝连连道歉的模样,沈商洛只觉得心情大好。 阿珩无奈的说道:“不知道两位伯伯大早来此可是还有什么事儿?我们后山的茶园之前突然遭了不知道谁的祸害,现在正准备去收拾收拾呢。” 说着还止不住的叹气,“之前是洛洛一直照顾着我这个身体,做不了活计,现在好些了,总要想法子解决才是,免得来年饿死。” 看着阿珩一脸的悲切,沈允寒便是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到了阿珩的怀中。 随即便是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捋了捋,拧着自己的眉头。 “之前似乎也是听过了的,只是再去种植茶树的话应该是来不及了,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阿珩转过身一脸温柔的看着沈商洛,满脸的宠溺,“是啊,洛洛,你昨晚还说要怎么办来着?” 之前这群人还一直记挂着自己家中的田地,现在却是关心起来了,还真是有意思。 沈商洛微微愣了愣,看着阿珩的笑意,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 “我就那么一块地自然是要好生照料着的,之前寻了不少的种子,现在打算种下,或许秋季还能收获些。” 沈允熙皱了皱眉,“种子?最近的天气种东西倒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洛洛你要种些什么?” 沈商洛款款一笑,“自然是用得上的东西。” 沈允寒看了看沈允熙,两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约定,沈允寒道:“不如这样,安生的身子估计也是没有好利索的,你们今日就在屋中歇着就是了,其他的我们来便是了。” 说着便是打算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许秀芳连忙道:“翻地仔细些,将茶树埋下,明年种的东西才长得快呢!” 沈商洛拍了拍阿珩的手,阿珩这才将栅栏打开。 阿珩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许秀芳,确定许秀芳不会做出什么之后才看向沈商洛。 “洛洛,我先去将东西放下。” “嗯。” 见到阿珩离开了,许秀芳压低了声音,一脸的慈爱。 “洛洛啊,见你们两人恩爱奶奶我也就安心了,也就不辜负你父母之前那么孝顺了。” 可是沈商洛听到这句话却是脸色微微变了变,孝顺?自己父母自然是孝顺的。 就算是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每年过年还是送上不少的年货,处处记挂着。 可是这样的孝顺换来的是什么? 让体弱多病且大着身子的沈母独自在这山腰之中,沈父也落下了不少的病根,每到阴雨天气便是疼痛难忍。 也许是看出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难看,许秀芳连忙转了话题,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洛洛啊,这天气阴寒,你看我能不能进来暖暖,这把老骨头已经耗不起了。” 沈商洛微微稳了稳心神,随即便是让出一条路来,“奶奶只管进来就是了。” 这一次许秀芳乖了不知多少,并没有到处看,而是径直坐下。 许秀芳刚刚坐下,狼崽便是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厚重的爪子踏在地面上竟然还发出了颇为沉重的脚步声。 它低着大大的脑袋,壮硕的身子靠近了许秀芳,张开的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尤其是那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在这清冷的格外的渗人。 许秀芳脸色一变,连连往旁边躲了躲,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狼崽,生怕狼崽会扑上来将自己撕碎一般。 “洛洛,洛洛啊,这不会是头狼……吧?” 虽然是一个问题,但是许秀芳眼神中的恐惧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这就是一头活生生的狼! 沈商洛抿了抿嘴唇,低声道:“狼崽,自己出去玩吧。” 狼崽微微抬头,随即才停住了逐渐靠近许秀芳的步子,舔了舔嘴唇便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只是时不时的还会转头看一眼许秀芳和沈商洛,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看到狼崽离开之后,许秀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劫后余生般的瘫坐在桌子前。 “洛洛啊,你们何时养了一头狼?看着还是怪吓人的。” 沈商洛为许秀芳倒了一杯热水,随即也在她的面前坐下,“不知道奶奶这一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许秀芳将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这才将体内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啊,只是想着许久没有来看你了,前些日子隔壁出事儿也没时间同你好好拉拉家常,今日闲来无事便是来看看你不是。” 倘若这句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自己一定是相信的,但是许秀芳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显得有些怪异了。 这时候阿珩大步走了进来,他毫不避讳的搂住了沈商洛的腰肢。 他一脸的笑意,“洛洛你又不懂事儿了。” 嗯? 沈商洛被弄得一脸的不解,自己哪里不懂事儿了? 他用手轻轻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满脸的无奈,“你看奶奶大清八早的的来了,定是没有吃饭的,你不打算做一顿热乎的?” 说完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家中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不如将院中的母鸡杀了一只罢了,给你补补身子也是不错的。” 对于阿珩自言自语的一番话,沈商洛满脸都是不理解。 倒是许秀芳连忙站了起来,“洛洛身子不好,我去吧,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你伯伯拿了不少的东西来,我给你们做。” 阿珩摆了摆手,“奶奶和伯伯来看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伯伯还帮着后山的事儿,怎么又好意思麻烦奶奶你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阿珩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许秀芳利索的走到了灶台前便是准备生火,“你也是一个不懂事儿的,你们先回屋中休息休息,生起火来这里烟油重,对身子不好。” 沈商洛知道阿珩是故意的,但是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妥的,正打算说些什么,却是被阿珩给打断了。 “既然奶奶都这样说了,我便是带着洛洛回屋了,毕竟洛洛的身子不好。” 说着便是拉着沈商洛潇洒的离开了。 回了屋,阿珩转身便是将房门合上了,脸上还是一脸的笑意。 他对于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很是得意,“我身娇体弱的洛洛还不打算休息?” 沈商洛也是一脸的笑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出气,但是我总觉得他们……” 阿珩知道沈商洛的担忧,他却是显得有些不在意,“大抵就是看你过的好了,想要来巴结呗,有人帮你干活你还不开心?” 开心吗? 沈商洛此时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自己真的应该开心吗? 不知为何,竟然会觉得有些可悲…… 卿本佳人 第31章 沈酒辞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对于沈允寒带来的东西,沈商洛只是粗粗看了几眼,也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 但是看见桌子上丰盛的菜肴时,不由得微微一愣,看上去没有少花心思才是。 四菜一汤,还真的是大方。 等到一桌子的菜整整齐齐的被端上桌,沈允寒和沈允熙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不过也对,整片茶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也够他们忙活很久的了。 许秀芳将手上的油渍随意的揩在身上,“也不要等他们了,你们先吃着吧,我去看看。” 阿珩依旧是一副大爷的模样,“后山路不好走,奶奶不要跌伤了才是。” 许秀芳摆了摆手就要往外面走,“没事儿没事儿,我带着你两位伯伯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着许秀芳离开之后,阿珩慢条斯理的将一块鸡肉夹进了沈商洛面前的碗中,有些慵懒的撑着自己的脸。 “饿坏了吧?还不快尝尝?” 沈商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等等吧。” “怎么,你还是担心他们不安好心吗?” 沈商洛点了点头,“他们不安好心是肯定的,我只是奇怪,他们究竟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阿珩却是轻笑一声,顺手便是搂过了她的双肩,“可是我倒是觉得你什么都有啊。” 正想抬头反驳些什么,但是看见阿珩的双眼,她便是将自己想说话压了回去。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你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有。” 果真只是一会儿沈允寒几人便是回来了,他们一身的泥土,看上去似乎是摔过了的。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来,而是站在栅栏外抖落身上的尘土,甚至还用清水洗净了脚上的泥块。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竟然是忍不住的心软了起来,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同自己重归于好呢? 就如许秀芳说的一样,始终是一家人…… 几人齐齐落座,一顿饭下来还算是平和。 不过这样和谐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顿饭之后许秀芳颇为勤快揽下了洗碗的事儿。 沈允寒和沈允熙随着沈商洛和阿珩坐在院子之中,看着几只肥美的小母鸡咯咯咯的到处跑,好不惬意。 “洛洛,季老走的时候可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了?” 听到这句话,沈商洛的心中不由得一凉,原来自己还是有值得贪图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季老教给我的东西我不敢忘记。” 季老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人说是在一天的早晨他悄悄的离开了,也有的是说在黄昏时分见着季老慢悠悠的离开了。 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一日之后没有人再见过季老,他就如他所说的一般,走得悄无声息。 沈允寒突然摆出一副好长辈的样子,“现在云雾村的医者便是只有你一个人了,以后村中的一切你还要多多费些心思才是。” 虽然不知道沈允寒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多,但是沈商洛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成为了医者,对于村中的诸多事宜我自然是尽力的。” “现在你已经可以单独出去行医了,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女孩子家家一个人老是出远门,我们也不放心。”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珩才开口道:“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洛洛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不会有事的。” 但是沈允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阿珩,“有你在洛洛身侧我们也是放心的,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也不能处处守着洛洛不是。”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声,“爹!二姐!” 只见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男孩朝着这里走了过来,一身素净的短衣,脸上带着青春的笑容。 这个人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沈允寒的儿子,沈商洛的堂弟,沈酒辞。 对于沈酒辞,沈商洛还是觉得格外的亲切的。 这位堂弟总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但是只有单独和沈商洛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打开自己的话匣子。 他与沈商洛似乎一直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他将自己所有不受理解的未来都同沈商洛讲了。 也许他之所以会亲近沈商洛,也是因为沈商洛从来不会斥责他的异想天开,只是很认真的扮演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见到沈酒辞来了,沈商洛也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怎么今日你也有时间来看我了?” 沈酒辞看了看沈允寒,脸上的笑意便是慢慢的收敛了起来,“我爹让我来的。” 虽然比沈商洛小了好几岁,但是他站起来已经比沈商洛高出一整个脑袋了。 他看了一眼阿珩,之前虽然是一直没有见过面的,但是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估摸着也是猜到了的。 “姐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声姐夫,阿珩竟然是站了起来,“这就是我的小堂弟?还挺俊秀的。” 沈允寒这才笑道:“这不是想着我们去后山劳碌,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嘛,便是让你弟弟来陪陪你。” 说着便是将目光转到了沈酒辞的身上,那是一种惋惜无奈的神色。 “洛洛啊,你也知道你弟弟这个倔脾气,我本是打算将你弟弟送到镇上的私塾去上学的,但是你弟弟不听劝,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他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浑浊,“我们也打过骂过,但都没有办法,你弟弟只喜欢同你呆在一处,所以我们想让你帮我劝劝你弟弟,上学是村子里的人唯一的出路了。” 原本还有些不和的沈允熙也是帮衬了起来,“是啊,我们沈家男丁就那么两个,你大哥是不太可能了,就只有你弟弟了。” 所以这才是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吗? 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对的,村子的人若是想要获得出路,就只能走出去。 上学不得不说是一条极好的路,他们都想要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走出去过的沈父…… 阿珩看了看沈商洛,对于这个弟弟,她似乎还是在意的。 他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让两姐弟单独待一会儿吧,我现在同两位伯伯再去将后山的茶园处理一下。” 听到阿珩这样说了,沈允寒心中自然是开心得紧的,连忙站了起来。 “是了是了,洛洛,你可要好好同你弟弟讲讲。” 反观沈酒辞对于这个话题似乎是格外的敏感,他一直低头不语,站在一旁看着院子发呆,一脸的抗拒。 等到三人离开之后,许秀芳似乎也刚好忙完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当看见沈酒辞的时候,许秀芳的脸上满是笑意,“辞儿来了?” 说着便是想要上前去拉住沈酒辞的手,可是沈酒辞似乎对于这位奶奶也是厌恶得紧,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身子转向了一边。 沈商洛看着这一幕,随即便是淡淡的说道:“辞儿,陪我走走吧,我也好久没有去透过气了。” 沈酒辞便是快步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挽住了沈商洛的手腕,似乎还有些不悦。 “你应该早一点说这句话的。” 两人便是都没有转头去看许秀芳,慢悠悠的走出了院子。 等到两人走远之后,沈酒辞才送出一口气,“二姐,你也希望我去镇上上学吗?” 沈商洛知道对于沈允寒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走出云雾镇,可以走到京城那样的地方去。 希望可以被什么达官显贵看中,此后便是可以平步青云,摆脱所谓的宿命。 沈商洛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的话,也许当初沈父也会将自己送到私塾上学,他也会希望自己走他的路,起码是走他的前一段路。 沈酒辞显得有些不屑,“去了然后呢?每年到处去镇上上学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可以成为真正的秀才?” 他的眼中看着远处的山峰满是鄙夷,“还不是读了一些书之后回到村中,什么都不会,倒是学了些穷酸书生的烂脾气怎么也改不回来。” “上学的确很苦。” 沈商洛看着自己身侧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沈酒辞,“但你也是在私塾中呆过几年的,怎么突然就不想了?” 沈酒辞微微敛眸,“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我周围的同窗都很努力,但是……” “但是他们对于自己走的路根本不了解,只是听话而已,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想回来。” 虽然不知道沈酒辞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沈商洛还是耐着性子道:“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酒辞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沈商洛,“二姐,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已经想好了,而且想得很清楚。也不要问我会不会后悔,因为不管之后我会成为什么样的,我都不会后悔。” 今日的云雾村难得的暖和了一些,“其实我也不想劝你,只要你确定你想走什么样的路就可以了,只是接下来你真的想清楚要怎么走了吗?” “嗯。” 沈酒辞的眼睛之中突然多了一些沈商洛看不清的东西,“二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他口中的大哥不是其他人,正是沈商洛的兄长沈酒卿。 在沈酒辞的眼中,只有沈商洛和沈酒卿才是真正的兄长和姐姐。 沈商洛惨淡的一笑,“不知道,但是总有一日你大哥会回来的。” 沈酒辞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一脸认真的看着沈商洛,“二姐,让我留在你身边学医好不好,我也想等着大哥回来。” “你说什么?” 对于沈酒辞的回答沈商洛有些意外,“跟在我身边?” “对,大哥走的时候也是承诺过我的,待他功成名就回来,会让我和他一起上战场。”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彼此,似乎是一种交汇。 也许只是过了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苦,但还是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沈商洛强装出一脸的轻松惬意,“倘若你真的想清楚了的话,我倒也是可以答应的,只是行医可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沈酒辞见沈商洛答应,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和二姐你和姐夫待在一起了?” “应该是的吧……” 卿本佳人 第32章 玉佩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要将沈酒辞留在自己的身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商洛只是说让他吃些苦头自然就是会明白上学有多轻松了。 沈允寒也就没有说些什么,就算上不了学,留在沈商洛身边学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家中便算是热闹了起来,为了方便,阿珩也是自告奋勇的收拾好了之前自己住的屋子。 自己倒是理所应当的住进了沈商洛的房间。 今日倒也没有什么好忙碌的,沈商洛便是让沈酒辞自己捧着医书坐在院子中看。 原本以为只消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是会待不住的 ,但是沈酒辞这一次的耐心似乎是格外的好,瞧着极其认真。 而狼崽对于这位突然住进来的人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只是与其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沈商洛将被褥端端正正的放下,顺手摸了摸自己的枕头下,空荡荡的。 她的心头一惊,那日荼歇给自己的玉佩,自己明明就放在这里的啊。 她又仔仔细细的将整张床铺整理了一遍,的确是没有看见了的。 其实这东西也说不上是多重要,那日以后自己也是再未见过尚云阁的人,但是一块玉佩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正当沈商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了阿珩的嗓音,“洛洛在找什么?”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连忙将翻乱的床铺随意的理了理,“没什么,这个东西找不到便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可是沈商洛却是怎么都不敢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的,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从阿珩身侧穿过。 尚未走出门框,只见阿珩手指上套着一块嫩白的玉佩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洛洛找的可是这个东西?” 沈商洛微微皱眉,她接过玉佩,“我以为是不见了,没成想在你这儿。” 说着便是又打算将它放回去,阿珩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洛洛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件事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沈商洛干脆将那夜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阿珩听完之后神色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走至沈商洛跟前,“洛洛难道不想知道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问句,但是沈商洛却是想起来当初他说的那句,这原本是为你准备的。 一样的温柔,却又是满怀杀意。 没有等到沈商洛回答些什么,阿珩便又是说道:“就算是洛洛不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啊,洛洛……” 沈商洛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来,“这对你记起往事有帮助吗?他们所言都不过是他们信口雌黄的瞎话罢了,还不如自己寻了机会去查查。” 看到沈商洛突然有些激动,阿珩不由得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些挑逗。 “洛洛是不是害怕从他们口中知道我以前是个魔头,然后刺激到我,还是说你不愿意我想起以前的事儿?”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让沈商洛心头一震,她转过身,似乎是有些恼怒,“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你早些想起来,然后告诉我你手臂上图腾的意思。” 但是刚说完这句话沈商洛便是后悔了,自己说得是不是过于绝情了…… 听着自己的身后没有了动静,沈商洛刚想转身再解释一下,却是一头撞进了阿珩的怀中。 阿珩一脸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商洛,“看来我们的洛洛是恼羞成怒了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我都听洛洛的,倘若洛洛不想知道的话,那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这句话阿珩便是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原地愣住的沈商洛,自己真的是因为不想知道吗? 看到阿珩脸上满是笑意,沈酒辞不由得合上医书,“姐夫,你的伤口不要紧吗?” 昨夜自己便是看见自己的这位二姐夫出去了,自己还问了一句,结果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那种眼神很是陌生,满是漠然,自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和他勾肩搭背的样子是不是真的。 回来的时候已是初晨,他的手臂上似乎是受了伤的,还流着血,但是他也不让自己给他处理,只是自顾自的洗了洗,便是又回了屋去。 阿珩看着沈酒辞,突然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沈酒辞咽了咽口水,随即便是再一次将医书打开,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嗯,是 自己看错了。 刚才姐夫的那个表情…… 现在已经有了初阳照在院子里,狼崽和沈酒辞都沐浴在阳光之中,但是沈酒辞方才始终觉得体内一阵寒意,由内而外…… 尚云阁—— 荼蘼漫不经心的坐在尊位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满是疤痕,原本应当也是极好看的才是。 他摸着自己手上的细长疤痕,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几分的遗憾来,“我原来是很喜欢我手指的你知道吗?但是现在也很喜欢。” 而底下跪着的人不敢言语,几人都是一脸的伤痕,有的还捂着自己的断臂,但是无一例外都不敢发声。 厅内的气氛格外的压抑,此时窗外的风吹树叶声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刺耳。 荼蘼突然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面孔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会成为这个样子吗?” 可是底下的人无人应答。 荼蘼环视一圈,似乎是有些失望,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我杀人的时候想把自己也杀了,但是我没杀我自己,因为我觉得世上该死的人还很多,我应该带着他们一起死。” “这样才是存在的意义,对吧?” 他将眸子转向一边的荼歇,“你说,君如珩拿走了什么?” 荼歇也是低着眸子,却也是不卑不亢,“玉佩。” 荼歇无奈般的摊了摊手,又转向厅内瑟瑟发抖的几人,“你们害怕什么?是不是我这幅样子太丑了?” 他站起身来将白色的面具戴上,语气依旧是轻松愉快的,“现在我戴上面具了,你们应该可以看顺眼了吧?难不成要我把脸皮撕下来?” 众人齐齐磕头,“吾主恕罪,小人岂敢直视吾主!” 荼蘼突然间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不要害怕,你们今日负伤我也不与你们计较,起来吧。” 随即他又看着荼歇,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但是我觉得将脸皮撕下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帮我记下来。” 说完顿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要是能找到法子将面皮整块揭下来的话,也许我会更开心了,我觉得我们下一次可以试试。” 荼歇只是点了点头,“可以试一试。” 他走到断臂男的身前,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一定很疼吧?我觉得君如珩力气一定很大。” 他再一次看着荼歇 似乎是在征求荼歇的意见,“我觉得君如珩来的时候肯定是空手,要是我有这么大的力气的话我不会砍断他的手臂,而是脑袋。” 说完还孩子游戏一般戳了戳血淋淋的伤口,那人疼的呲牙咧嘴,却也不敢叫出声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针缝上去,嗯,我觉得不太可能了。” 当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荼歇面前,一脸正色,“我曾经说过的,谁犯错了都不管用,老天爷来也没用。” 荼歇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自顾自的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递了过去。 他看了看反光的长剑,显得有些欢呼雀跃,“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了,你要知道 这真的会很让人兴奋。” 他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偏着头看着荼歇,“等等,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荼歇摇了摇头,“并没有。” 荼蘼突然原地蹦了几下,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几人,“尔等闭眼,接下来的一幕可能会不那么的雅观。” “但是我个人觉得你们还是睁开眼睛看看比较好,因为我不喜欢你们闭眼的样子,你们将会错过很多的。” 顿时屋内一片哀嚎声响起,腥臭的热血溅得到处都是,而看着荼蘼在屋中接近疯狂的样子,荼歇也只是默默的合上了房门。 大约过半盏茶的功夫,荼蘼似乎是有些累了,用手撑着地喘着粗气,“虽然很有意思 但是真的很累人啊。” 他弯下腰将断臂踢开,“可怜的孩子,现在只有一只胳膊了,不,他什么都没有了,也许还能拼好?” “吾主,有人拿着玉佩来了!” 听到声响,荼蘼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衣袍上满是血液,似乎刚从血池之中爬出来。 他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一脸笑意的看着荼歇,“我简直要爱死这个活动了。” 说完便是小心翼翼的迈过尸块来到了荼歇的面前,将还在滴着血的长剑还给了荼歇,“当然我也爱死了你的长剑,比上一把好用。” 荼歇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漠然,“吾主喜欢就好。” 荼歇又是一阵大笑,想要抬起手来摸摸荼歇的脸,随即便是看见了满手的血液,他微微一愣,又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他有些委屈的看着荼歇,“你看吧,我就说我不喜欢白色,白色太脏了。” 荼歇却是不以为然,“我觉得白色很适合吾主。”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荼蘼败下阵来般的点了点头,小声嘀咕着,“你说适合那便是适合的吧,虽然我还是不喜欢。” 他移着步子朝外走去,嘴里还哼着歌,心情似乎不错。 荼歇连忙在身后喊道:“别忘了先换身衣服。” 荼蘼并没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我和你打赌,拿玉佩来的人一定不是沈商洛!不过无所谓了,那人一定很乐意等我沐浴的。” 后面的一句话虽然讲的小声,但是荼歇还是听见了。 “说不定还很愿意和我一起,只是我不愿意,没人喜欢有人盯着自己沐浴,嗯……可能吧。” 荼歇微微勾了勾嘴角,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始终还是那个样子啊。 看着满屋的惨象,荼蘼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的揩起方才自己脸上沾染上的血液。 只是眼眸中一阵阴寒,他微微摆了摆手,还真的是恶心啊…… 然后一脸冷淡的看着屋外的几人,“收拾了,干净点,吾主喜欢干净。” “是……” 卿本佳人 第33章 买卖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许秀芳拿着玉佩本是想着在镇上寻个当铺当掉的,想必还可以换许多银钱来使的。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所有当铺的掌柜见了这枚玉佩都避之不及,这使得自己处处碰壁。 自己还险些就将这枚玉佩摔了,但是一位心善的掌柜连忙将自己拦了下来,说着让自己去尚云阁,定会有一个好的去处的。 尚云阁的名号自己也是听过的,但是…… 许秀芳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心底打定了主意,尚云阁财大业大,自己定是要寻个好价钱的。 只是领自己进来的小厮只说让自己候着,这一候便是半天,许秀芳便是闲不住的到处看了起来。 这不大不小的厅内处处豪华,什么桌子椅子的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甚是好看。 还有那桌上的茶壶也是好看的紧,白嫩嫩的,就跟大姑娘的手指一样,脆生生的。看得许秀芳好生欢喜,要是自家也能摆上这样一套,那多有面子啊。 左等右等,估摸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白衣男子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 第一次见面总是要摆出自己的架子的,许秀芳看了看荼蘼,自认为声音还算是洪亮,“你就是尚云阁的阁主?” 说完还怀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年纪轻轻就做了阁主,早知道便是将辞儿送到这里来了,总比跟在沈商洛身侧来得厉害。 荼蘼的脸上并没有戴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 虽说是男子,但是荼蘼却是生得一脸女相,似是天生媚骨,柳叶眉,桃花眼,笑起来更是令人羡慕。 “这位婆婆说得对,我便是尚云阁阁主。” 随即便是吩咐屋外的小厮道:“你们也是失了分寸,尚云阁待客有道,还不去将上好的茶水端来?” 见到荼蘼文质彬彬的模样,许秀芳心中更是欢喜,这么好说话,想必能拿出的银子也不会少吧? 荼蘼上前搀着许秀芳落座,一脸柔柔的笑意,“我听外面的小厮说,婆婆来尚云阁是要点换物什的?” 许秀芳慢悠悠的点了点头,也许是觉得荼蘼这般谦逊,自己年纪资历始终是要比这个毛头小子高的,竟也是摆出了大爷的架子。 “我有一枚玉佩 别的当铺都不敢收,你敢收么?” “噗——婆婆真会说笑。” 荼蘼强行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避免自己一时忍不住毁坏了形象。 他望着一侧面无表情的荼歇,“尚云阁和其他当铺不一样,它什么都敢收……” 笑话,尚云阁所做的买卖在明眼人心中早已是恶贯满盈,没成想竟然有人会将其作为当铺。 想来诓骗许秀芳来的那人也只是想要看笑话罢了。 许秀芳这才将藏在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喏,你好好看看,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若不是家道中落,我也不会将其拿出来当掉。” 接过那枚玉佩,荼蘼漫不经心的便是甩给了荼歇,“婆婆不要说谎才是。” 见到自己那么看重的东西被随意的扔到了别人的手中,许秀芳脸色忽的大变,“小心些,莫要摔了才是!” 荼蘼撑着自己的脸,方才的谦逊逐渐被冷漠所取代,“这东西本就是尚云阁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家传?难不成婆婆祖上还和我有关系?” 原本就是为了多换些银钱瞎说的,谁知道会发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脸上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极其难堪。 “我……这是我孙女沈商洛给我的,家中缺钱使,我……” 荼蘼早已了然,但是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曾经答应过你孙女,无论是拿着玉佩上门来,我都可以满足他们一个要求。” 他的眸子不由得敛了敛,虽是嘴角含笑,却是不达眼底,“既然是婆婆来了那也是一样的,不知道婆婆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见荼蘼这般豪爽,许秀芳心底也就放下的防备,“我一介农村妇人也不知道要些什么才是最好的,相信阁主不会亏待的。” 她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的了,要多少银钱都是觉得少了的,不如让这个大方的阁主来决定,自己再往上加上一些就是了。 荼蘼轻轻一笑,“既然婆婆这样说那便是由我来决定了,这样吧,尚云阁恰好想要寻一处种些药材便于收割,不知道婆婆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适合的?” “种药材,可是秋季收?” “正是。” 许秀芳脸色大变,心中却是暗自计较了起来。 自己还以为那日沈商洛种些东西是种些什么呢!想来就是种了那些赚钱的药材,这个丫头忒是不像话,竟是这般的自私! 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暗自咬牙,哼,现在倒是好了,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的话,定是要她难堪! 许秀芳忽的笑了笑,“有!当然有!云雾村格外适合!阁主想要种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荼蘼一笑,“既然婆婆说了我便是信的,不如这样吧,婆婆便是种下我这第一批的药材,无论好坏,我以高价全收。” 听了此话,许秀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便是最好的,不知道阁主能给多少?” 荼蘼倒也不废话,他看向荼歇,“取些银钱和种子来,每年收它一两次,婆婆估计也可寻个百十两银子。” “百十两银子?!” 许秀芳随即便是一口应下,这倒正和了荼蘼的心意 正巧自己刚到此地,还未开始自己的游戏呢。 想不到苦恼之时,自有人送上门来,倒也是省了自己一桩麻烦事儿。 等到许秀芳回去的时候早已是捧了一兜的银子,还有小小一包密密麻麻的种子,只是许秀芳也看不出这是什么。 不过听那个人讲 这东西种起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而沈商洛这边刚好带着沈酒辞将茶园小小的改造了一番,将生绿的嫩苗悉数的栽了起来,这一次,她在茶园的四周围上了栅栏。 虽说这想必也是拦不住有心人的,但是沈商洛总归是觉得安心了些。 看着这些弱不禁风的东西,沈酒辞有些怀疑,“二姐,这云雾草种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沈商洛轻轻一笑,“这云雾草不仅清热解毒还能止痛,用处定是少不了的,就算是多了,那我也可以拿到镇上去买了不是。” 可是沈酒辞却是嘟嘟囔囔道:“可是现在你也不缺银钱啊。” “啧。” 沈商洛有些哭笑不得,“傻小子,难道你会嫌弃你腰间的荷包太鼓吗?我可不会,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听到这话的阿珩连连点头,“洛洛说得对,银钱还真的是个好东西。” 不仅能买人命名声,还能买别人的声誉…… 沈商洛开心的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看着沈酒辞,“听见没,小屁孩多学着些。” 沈酒辞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我能说些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沈酒辞还算是有些收敛,多处些日子便是完全放开了的,那毒舌高傲的性子便是又显露出来了的。 可是还没等几人逗上几句,龚晨便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脸的焦急。 “商洛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沈商洛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怎么了,谁又受伤了?” 山中村民见了阿珩从山中带回的硕果,也纷纷寻了其他的时间去后山捕猎,虽说收获颇多,却是危险重重。 因此沈商洛时常被叫去瞧瞧谁又摔断了腿,摔伤了胳膊,或是被什么野物撞了咬了。 虽说是靠山吃山,却迟早有一日也是经不住那么多人前往的,沈商洛便是让阿珩安心待在家中陪着自己种种药草算了。 反正现在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养活自己和阿珩也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儿。 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医女倒是格外的吃香。 龚晨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张不开口来,“总之你先回去看看吧,出大事儿了!你再不去的话,怕就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 沈商洛一边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边朝着龚晨走去,“你说说看,不说我怎么知道这事儿急不急?” 话虽是这样说的,沈商洛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耽搁,她看了看身后的两人,“酒辞随我来,阿珩带着狼崽后面跟上。” 狼崽一进山便是失了踪迹,不过沈商洛和阿珩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它会中了谁的圈套,这头狼崽子可精明着呢! 一路快步走着,沈商洛一边问着究竟是出了何事。 龚晨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说了一路,沈商洛最终还是勉强将东西串联起来,算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大抵就是刘顺和陆氏的奸情不知道为何被旁人知晓,竟是传进了刘顺妻子孙宁雪的耳中。 不过孙宁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她自然是打不过刘顺的,便只能是找到陆家来闹事。 而又是大着身子的,刘顺也不敢多加阻扰,陆氏也只是挨着,倘若是孙宁雪胎儿出了问题,怕刘顺也是放不过她的。 但是好在这是刘顺的热闹,也没有什么人敢去看,都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的。 这一来二去的,孙宁雪难免动了胎气,此时正躺在陆氏的家中呻吟。 她本就是将要临盆之人,断不可受了这般刺激。 沈商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却还是忍不住的埋怨,“临盆之事我亦是不解,唤我来作甚?” 龚晨早已急的满头大汗,口齿不清,“不不不,是陆氏,孙嫂子已经有产婆来接生了 出事儿的是陆家那媳妇儿!” 嗯? 沈商洛微微皱眉,无非就是村中人的是是非非罢了,自己也懒得去了解…… 卿本佳人 第34章 发疯,失踪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到的时候,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陆氏满身污泥的蹲坐在一边擦着眼泪,脸上还有几道血痕,而刘顺则是一脸焦急的候在门口,里面想必就是孙宁雪正在生产了。 听着房中时不时传出一阵的哀嚎声,沈商洛微微皱眉,看样子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啊,唤自己来作甚? 见到沈商洛来了,刘顺似乎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语气略显柔和,“洛洛,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沈商洛也将眸子移到了陆氏的身上,“不知出了何事,陆家婶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刘顺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似乎是显得有些为难,“她……她……” 这时候沈商洛才注意到陆氏的身下不断的流着血,这也使得她脸色惨白得厉害。 不再多说,沈商洛快步走到了陆氏的身前,蹲下身来准备查看她的情况,“婶子,你哪里受伤了?” 一边却也是忍不住好奇起来,孙宁雪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大着身子的人,陆氏常年劳作,怎么会伤成这幅样子? 就算是不还手,光是躲避也不应该至此的啊。 沈商洛连忙唤了一声沈酒辞,“酒辞,你先回去。” 就算是受伤,这些事酒辞身为男子怕也是见不得的。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的手碰到陆氏的手臂,陆氏便是如同炸毛的猫一般,猛地推开了沈商洛。 她的手也许是因为抽搐,竟是作爪状,直接在沈商洛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顿时鲜血便是流了出来。 转身准备离开的沈酒辞和在场的其他几人也是吓了一跳的,沈酒辞跨步上前,直接一脚踢在了陆氏正欲扑上来的身子上。 虽说还是个孩子,但是沈酒辞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一下子陆氏便是缩在角落里,正如之前一般,警惕的盯着沈酒辞。 龚晨也连忙上前将沈商洛扶了起来,冲着陆氏吼道:“你疯了?!” 见状,刘顺这才走上前来,看着那三道血淋淋的伤口,有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方才你上去得急,我竟是忘了叮嘱你,这陆家媳妇受了刺激,怕是有些不正常了。” 手背上的伤口还在作痛,沈商洛皱紧了眉头,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骂了起老,忘了叮嘱?信你个鬼! 沈酒辞连忙推开龚晨,一脸着急的看着沈商洛,“二姐,你忍着,我这就去取些药来。” 刘顺看着沈酒辞着急忙慌的离开了,又道:“洛洛,你看这陆氏会不会和她家男人一样,得了什么隐疾?” “啊——”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股大力便是突然冒出,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一时之间没有防备的刘顺便是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躺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滑出去很远,顿时手掌破皮,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龚晨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阿珩,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安生……” 阿珩没有去看刘顺,只是自顾自的撕下衣衫的一角,开始处理起沈商洛的伤口来,“先回去,他们跑不了。” 刘顺被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心里自然是憋着火的,“谁啊!是不是想……” 可是其他谩骂的话在见到阿珩后却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只得是认命的爬起来,“安生也来了啊。” 阿珩的语气有些不善,“不来等你欺负我媳妇儿?嗯?” 可是沈商洛已经是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的,等到阿珩草草包扎之后,便又是朝着陆氏小心翼翼的靠近。 “陆家婶子,你不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这一次沈商洛倒是没有鲁莽的靠近,而是顿在陆氏的几步远的地方与其交涉。 因为刚才那么一移动,陆氏不知道从何处流出的血液在满是泥土的院子中越流越多,但是血腥味很快便是被消散在风中。 刘顺和龚晨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低着头站在一侧。 “啊——” 屋内又一次传出了痛苦的哀嚎声,随即而来的便是婴儿的啼哭声。 里面的老妇传出尖锐的嗓音,“是个带把的!” 听到此话刘顺顿时便是大笑了起来,就连手上的痛意似乎也是忘记了的,“哈哈哈哈,我刘顺有儿子了!哈哈哈!” 同时受到刺激的还有陆氏,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刘顺,咬牙切齿,有些脏乱的头发被她几近扭曲的手疯狂的拉扯着。 哪怕已经薅下来几缕她似乎也是感觉不到痛苦的,只是那一双空洞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眨眼的功夫,陆氏便是突然站了起来,这倒是吓了沈商洛一条,方才手上的伤口还在叫嚣着疼痛呢!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沈商洛的身子还来不及站起来,便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她紧紧的闭住了自己的眼眸。 可是想象之中的痛意并没有传来,睁开眼眸之时只是看见阿珩将自己护在怀中。 “不要怕,我在。” “啊——” 耳边传来了刘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抬眸去看,只见陆氏将刘顺扑倒在地,死死的咬住了刘顺的耳朵,似乎是想要将刘顺生吞了一般。 而龚晨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还算是快,顺手从院子角落抄来一根木棒,冲着陆氏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而沈酒辞刚刚拿着止疼药赶来便是看见了这一幕,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要!” 正当木棒即将落在陆氏头颅之上时,狼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将龚晨撞了出去。 狼崽呲着牙凶神恶煞的盯着龚晨,见到这一幕,龚晨哪里还敢动弹? 沈商洛看向沈酒辞,“回去,不要出来!” “啊——” 刘顺的耳朵最后还是被陆氏一口咬下,血流了一地,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在地面疼得死去活来的,嘴中还在止不住的叫骂。 “你这个疯婆娘,老子要打死你!疯子!疯子!” 可是陆氏就像是听不见,魔怔了一般还要冲上去,刘顺一时之间竟然还抵挡不住。 沈商洛推了阿珩一把,“你愣着干什么?去啊!” 可是阿珩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做到纠缠的陆氏和刘顺身侧,似乎并不是很想插手,甚至觉得刘顺的哀嚎声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听。 但最后还是一掌劈向陆氏的后脊之上,陆氏顿时便是失了力气,身子无力的瘫倒在了一边,她的嘴里还衔着刘顺的一只耳朵。 终于摆脱危险的刘顺咋咋呼呼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你这个疯婆娘!” 喊着叫着便是还想要去踹打昏倒的陆氏,阿珩只是微微移了步子就站在了陆氏的身前,一脸漠然的看着刘顺。 刘顺也是怒气冲昏了头,竟然是直接对着阿珩叫嚣,“你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看着阿珩逐渐阴冷下来的神色,沈商洛连忙道:“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吧,去寻酒辞,他可以。” 这么一说,刘顺的痛感才再一次的回来,他瞪了一眼阿珩,一边叫骂着一边还是朝着沈商洛的屋子走去。 这里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是哭又是喊的,自然而然也是引来了许多的人。 看着围在栅栏外看热闹的几人,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头疼。 “那个……洛洛啊……你家这狗……不不不,这狼……” 这时候沈商洛才看向龚晨,他依旧被狼崽欺压着,裤裆甚至还湿了一块。 “狼崽,回去。” 听了沈商洛的话,狼崽慢条斯理的舔了舔锋利的犬齿便是慢悠悠的走了回去,它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眸看了一眼凑热闹的人。 那种眼神满是鄙夷,不屑…… 最后沈商洛还是安排了几人先将陆氏关起来,将院中大概收拾了一下,先让孙宁雪的家人将其带回去。 想你孙宁雪现在也闹不了什么了,毕竟刚刚生产完,恢复气血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知道在自己到达之前这个陆氏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沈商洛掀开她的衣袖和裤管,底下的肌肤满是淤青,其间也有不少抓痕。 简单的处理好陆氏的伤口之后,沈商洛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便是又让人寻了一根粗麻绳将其捆绑在了木床之上。 似乎是响起了什么,沈商洛看向身后的龚晨,“陆家的三个孩子呢?” 从头到尾沈商洛似乎都是没有看见这三个孩子的,可是龚晨眼神有些躲闪,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归是察觉到了不妥,沈商洛逼问起来,“陆寒烟她们人呢?!” 可是龚晨还是有些为难不敢说话,见状,阿珩便是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龚晨的肩上,语气显得有些慵懒,漫不经心。 “倘若问不出的话,不然让狼崽来试试?” 先前被狼崽那么一吓,龚晨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呢! 他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说道:“孙嫂子闹起来的时候,那三个孩子便是跑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后山……” 看着窗外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沈商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后山也曾是孩子常去游玩的地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后山现在满是捕猎的陷阱和野物,三个孩子如何过夜? 再言陆怀恩还是个残的,光是想想便是毛骨悚然。 沈商洛瞪了一眼龚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村里人一起进山去寻?!” “好好好,我这就去!” 看着龚晨屁颠屁颠的跑开了,沈商洛也准备去找找,多个人找到的概率总是大的。 可是阿珩却是一把拽住沈商洛的手臂,皱着眉,似乎是有些生气,“我的小祖宗,他们那么多人总会找到的,你着急什么?” “这是什么花,那三个孩子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呢?你出事儿了我怎么办?” “啊?” 对于阿珩的话沈商洛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阿珩将自己受伤的手抬起来之后,沈商洛这次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疼。 血液已经渗透了布条,看上去褐色的一片,显得有些奇怪。 许是刚才一直都在忙着其他的事儿,竟是忘记了疼的。 未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阿珩便是直接将沈商洛拦腰抱起,“乖,随我回去,让酒辞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这里的事儿暂时用不上你,你身为医女,手受伤了你要其他人怎么办?” 沈商洛也觉得有些累了,随即斜靠在阿珩的肩上,“罢了罢了,听你的就是了……” 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自己以为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云雾村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卿本佳人 第35章 再现石夜蚕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当缠绕着伤口的布条被解开,映入眼帘的伤痕却是呈现微微的褐色,虽说是不再流血了,却深可见骨。 阿珩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一旁的沈酒辞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严重?二姐,疼不疼?” 沈商洛无措的眨了眨眼,摆放在阿珩手掌中的手指动了动,看着两人紧张兮兮的神色,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只不过是抓伤而已,没事儿的。” 沈酒辞瞬间炸毛,“什么叫只是抓伤?你手伤成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心啊!亏你还是我姐呢!至于这么大大咧咧吗?!” 被沈酒辞一顿数落,沈商洛倒也不恼,只是耸了耸肩,“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竟也是这般啰啰嗦嗦的。” 这一次阿珩也是站在了沈酒辞那一边,“我觉得酒辞说得没错,你的确是该罚。” 自知两人都是担心自己,沈商洛笑了笑,“难得一见你们两人倒是连成一气了,好了好了,这事儿是我的错,下次受伤我一定第一时间解决自己的伤口,满意了吧?” 阿珩皱眉,“你不能再受伤了。” 沈酒辞也抱着手道:“姐夫说得对,瞧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伤?” 一时无语,沈商洛竟然寻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珩,这件事儿我还是放不下心来,今夜就辛苦你守着陆氏。酒辞,陪我去药房看看。” 所谓的药房其实就是季老之前住的屋子,但是因为沈商洛一直没有搬过去的意思,便暂且将那处唤作药房,也时常过去待着。 见两人一动不动的样子,沈商洛又道:“去药房,顺便处理我的伤口,你守着陆氏,是因为我担心有人会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阿珩点了点头,“听你的。” 虽然憋了很多问题,但是沈酒辞也不敢多问,只是望着沈商洛一脸的迷茫。 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不理解,不明白…… 到了深夜天上竟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周围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稀稀疏疏的,增添了几分寒意。 为了安全起见 阿珩还是决定让狼崽跟在沈商洛身边,沈商洛也没有拒绝,狼崽和阿珩一样让自己觉得心安可靠。 今夜的云雾村分外寂静,倒不是因为都入睡了,而是大部分的人都被刘顺叫出去寻那三个孩子了。 虽说这件事儿本身和刘顺就脱不开关系,陆氏还咬掉了刘顺的一只耳朵,但是三个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一路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沈酒辞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二姐,你为什么担心有人要害陆氏?我还是不明白……” 沈商洛一直专心致志的燃着烛火前行,她的回答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陆氏比起一般女子来说生性要强,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也断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成为这副模样,所以我担心是有人刻意为之。” “今日陆氏疯癫成为了那副样子,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真的就可能死掉。既然要杀人灭口,总是要隐瞒什么的,安全起见,自然是免得夜长梦多,所以……” 所以才会让阿珩守着啊,阿珩的身手来说,应是无人敢与其正面交锋的。 沈酒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二姐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听到这句话,沈商洛的身子不由得一顿,她就站在原地看着沈酒辞,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酒辞一脸的不解,他连忙停下步子,将手中的油纸伞撑近了些,“怎么了二姐?” 沈商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不明白沈酒辞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自己只是照着季老和沈父教给自己的东西去做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沈商洛摇了摇头继续前行,“无事,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沈酒辞的嘴中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商洛竟然觉得有些心寒。 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是到了季老的院子。 打开栅栏来到内院,沈商洛这次仔仔细细的看起自己的伤势来,沈酒辞则是懂事的端来了一盆清水,用来清洗伤口。 一般来说指甲的抓伤其实才是最为麻烦的,只要稍加不注意,很有可能化脓。人手沾染百物,指不定就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当沈商洛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周围的污血清理干净之后 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伤势。 的确是深可见骨,但是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己的手掌应该是发麻发凉的,可是现在却是暖暖的,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自己似乎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皮肉,她一时看呆了,这和自己平日里见到的划伤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啊。 见沈商洛半天没有动静,而是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沈酒辞只当是沈商洛被自己吓到了。 虽说是医者,见惯了各色的伤势,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手,她又是一个女子,受到惊吓也是正常的。 他看着沈商洛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姐 要不,我来?” 被沈酒辞的话唤回了思绪,沈商洛点了点头,“你来吧。” 说完便是在沈酒辞的身前坐下,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沈酒辞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姐,你的伤……” “你也觉得奇怪?” “嗯,感觉好像……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 沈商洛抿了抿唇,自己是中毒了吗?可是皮肉肤色并没有什么异样,自己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 唯一奇怪的可能就是自己没有感觉 ,最开始火辣辣的疼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沈商洛用另一只手掀起了衣袖。 自己小时候待在院中,母亲非要自己出去看看十五的月亮圆不圆,虽满是困意,但沈商洛还是去了。 结果外面不仅没有什么皎洁的圆月,更是阴云密布,院子中沈父恰好堆放着一些无用药材的根。 白日里方下了雨,沈商洛没有看清,一脚便是踩在了湿滑的药根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也因此弄破了手肘,还落了疤。 可是现在去看,那还有什么疤痕,整条手臂都是白嫩嫩的,甚至可以说看不出什么瑕疵。 不明白沈商洛在做什么,沈酒辞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包扎了起来,“你看什么?” 沈商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酒辞,上一次你见到我到现在,可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沈酒辞虽是不解,但还是盯着沈商洛看了许久 随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变化还有些大。” “嗯?什么变化。” “二姐,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沈商洛额间冒出几条黑线,“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谁知道沈酒辞也是一脸的认真,“我也没有开玩笑啊,二姐,你看上去真的变好看了,就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他又道:“而且二姐,我以前记得你常年服药的,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吃药,反而生龙活虎的,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之前沈商洛的身子的确是不好,每到夜里双腿便是疼得厉害,时不时还会头疼,一疼就是疼得死去活来的。也是闻不得花香的,一闻便是不挺咳嗽 巴不得把肺咳出来。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上一次酒辞见到自己似乎也是在沈父沈母的白事上,双亲离开之后 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难道只是巧合吗?命运也在眷顾自己变得更好吗? 她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掌,道:“你去外面将石夜蚕给我拿进来。” “哦。” 之前沈商洛便是日日研究这个石夜蚕,也许是运气好吧,竟然真的被沈商洛找到了。 那本关于养蛊的古籍被藏得很深,还是狼崽无意间搞破坏时翻出来的,虽然许多都记录不全,但是关于石夜蚕的那部分还算是清楚。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酒辞便是抱着一个厚重的陶土罐子走了过来,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 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 沈商洛道:“蛊一直被视为旁门左道下三流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还是很有作用的。” 她还不忘抬眸看了看沈酒辞,正色道:“你可不能自己瞎搞,我担心你死于非命,我可负责不起。” 沈酒辞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我的本事不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的。” 沈商洛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厚重的陶土罐,里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喃喃自语,“上次陆应明暂且算是死在石夜蚕手中,除了我,还有谁养有石夜蚕?” “可是现在再去思量陆应明的事儿,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沈商洛撑着自己的脸,“刚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陆氏的体内有蛊虫的反应,要么是中蛊的,要么是……” 之前被陆氏抓伤之后,沈商洛一直没有在意,直到刚才才猛然间想起,自己的伤口应该是受了蛊虫的影响。 但是因为毒素停于体表,所以对自己的影响不大,至于为什么停于体表,自己暂且不知。 好像事情逐渐开始清晰起来了。 沈酒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二姐若是想要知道整件事,我们不如使上一计,诈上一诈。” 还未等到沈酒辞继续说些什么,狼崽便是突然从沈商洛的脚边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紧闭的屋门。 但是它并未出声,只是转头看向沈商洛,又朝着门口逼近了几分,悄无声息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沈酒辞却是突然间提高了自己的音调,“二姐,我们从陆氏家中寻到的石夜蚕怎么办?”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沈商洛一愣,随即很快便是理解了沈酒辞的意思,她连忙上前几步摸了摸狼崽的脑袋以示宽慰。 “蛊虫阴毒无比,倘若不是陆氏,凡是接触过蛊虫的人,不用半月 也会暴毙而亡,只会比陆应明死得更加惨烈。” “那我们方才也接触了石夜蚕,我们不会出事儿吧?” “自是不会,你姐姐自是有法子的,不必担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碰了,不然怕是又会酿成惨案。” 这时候狼崽突然趴了下来,闭眼假寐,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沈商洛与沈酒辞对视一眼,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卿本佳人 第36章 真相大白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过是后半夜,后山便是传来了消息,他们找到了陆怀恩,其他两个小妮子暂且还没有找到。 据说是搜山的几人是顺着陆怀恩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寻过去的,找到的时候,陆怀恩一人坐在潮湿的泥坑之中,哭得稀里哗啦的。 也许是天生的问题,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可是在身高和智力方面却远远不及七八岁的陆寒霜。 就算是三个孩子一同跑进了深山,陆怀恩也是最危险的那个,腿脚不便,若是被两个妹妹抛弃的话,他就只能等死了。 不过好在大人们发现得及时,这才保全了他的一条命。 陆怀恩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罢了,沈商洛安抚了好久,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陆怀恩脏兮兮的模样,沈商洛无奈的端来热水,便是让沈酒辞为他净身,自己则是去寻了阿珩。 陆氏不知道是不是醒过了,此时以另一种姿态躺在木床之上。 阿珩漫不经心的说道:“醒来之后便是咋咋呼呼的,觉得烦,干脆把她打晕,安静。” 嗯…… 沈商洛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不会是一会儿的功夫,陆氏便是再一次的苏醒了过来,但是这一次她乖了很多,看着阿珩的眼中满是畏惧。 沈商洛看了看阿珩,淡淡的说道:“你先出去,有事儿我再叫你。” 阿珩点了点头,还不忘嘱咐道:“小心,莫要让她伤了你。” “嗯,知道了。” 等到阿珩离开之后,沈商洛小心翼翼的在木床边坐下,陆氏则是蜷缩着身子到了角落,紧紧的将自己环抱住。 “婶子,你……真的没事儿吧?” 陆氏就像是听不见一般,死噙着嘴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但是沈商洛也听不清楚。 看到陆氏的模样,沈商洛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好好的一个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呐。 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感伤,“婶子,我们找到怀恩了,他没事儿,但是寒烟和寒霜暂且还未寻到踪迹。” 也不管现在的陆氏还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沈商洛继续说道:“后山危险重重,但是你放心,我们定会将她们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看了看陆氏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沈商洛伸出手想要将一边的被子扯开,却是毫无防备的被陆氏抓住了手。 这一次陆氏用的力气并不大,她紧扣住沈商洛缠着绷带的手腕,双目紧紧的盯着沈商洛。 刚开始沈商洛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是看见陆氏那副样子,又不由得有了一些迟疑,“婶子?” 陆氏的手突然一松,张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句话沈商洛听得清楚,她微微皱眉,“你是装的?” 陆氏这才抬起自己的头来,两行清泪止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正色道:“若你说的是我手上受伤的事儿,大可不必道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氏一时之间优秀泣不成声,“陆应明……是我杀的,他该死!” 沈商洛微微抿唇,“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何故闹成这副样子?” “夫妻?哈哈哈!夫妻?!” 陆氏哭得一脸的悲切,“我和他不是夫妻!我也曾是城中才女,若不是被人贩卖至此,何故会成为这个样子!!我想要离开这个恶心的东西,单手……但是我却有了身孕……” 说到此处时,她已哭得梨花带雨。 “我恨,我甚至想要掐死她们!她们都好恶心!恶心至极!可是……可是我下不去手,那是我十月怀胎留下的孩子……若不是有了牵挂,我又怎么会甘愿留在这里?” 沈商洛看着陆氏良久没有说话,自己年幼时陆氏便是嫁过来了,自己依稀记得她五花大绑的样子,也依稀记得她每日哭喊求救的样子。 甚至还记得她后来不知从何处寻了毒药自杀的事儿,陆应明第一反应不是去寻沈母,因为他不敢。 最后竟是给陆氏灌下了污秽之物强行催吐,但是从那以后陆氏也就老实了,他们似乎真的在好好的过日子了。 那段时间想必是陆氏最黑暗的日子吧,可惜沈父外出洽谈茶叶的事儿,好几个月都不在家。 沈商洛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斥责陆氏做的不对,若是自己平白遭了这样的苦难,只怕会比她更狠。 “可是你为什么之前不动手,而且你大可选择带着孩子离开云雾镇。” 陆氏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抬眸看着沈商洛,笑得有些诡异,“我为什么要走?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们都有责任,我要你们给我陪葬!” 她一边笑一边哭,显得有些可笑。 “刘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他陪着我一起死,我要他去黄泉陪我!” 沈商洛看着陆氏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是说不出话来的,良久,她才缓缓说道:“那你的孩子呢?” “她们是你留下来的理由,那么现在你就不在意她们的生死了吗?你要你的孩子日后怎么做?” 陆氏突然抬起自己的脑袋来,“没关系,我找到了吾主,吾主会护佑她们的。她们现在应该正在吾主的怀中寻求安慰,吾主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沈商洛一愣,“吾主?你在说什么?谁?” 可是沈商洛没再等到陆氏的回答,只见陆氏突然站了起来,绑在手上脚上的绳索早已经被她用小刀割断了。 她死死的盯着沈商洛,“洛洛,你年岁小,我不害你,但是我说过,我要云雾村的所有人都给我陪葬。石夜蚕可解,但是人性无解。” 说完便是凄凉的一笑,锋利的小刀一下子便是刺进了她的喉咙,热血喷了一地。 感觉眼前一片殷红,脸上传来丝丝温热的触感,沈商洛呆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氏没错,陆应明没错,陆寒烟和陆寒霜没错,错的是谁?自己好像一点儿都不清楚…… 她愣愣的走出屋子,却是看见阿珩惬意的斜靠在门槛处,正一脸玩味的看着院子中的一人一狼。 见到沈商洛呆愣的样子,身上还星星点点的布着血迹,阿珩连忙上前稳住她的双肩,“没事儿了吧?” 他伸出手慢慢的拭去沈商洛脸上的血迹,一脸柔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院子中狼崽脚下踩着一个人,正是刘顺,他迫于狼崽的淫威,根本就不敢动弹。 想来沈酒辞和沈商洛诈出的人就是他了。 突然之间,沈商洛觉得胃中泛起了一阵的恶心,刘顺真的好恶心。 她冲着阿珩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没事儿,这件事儿快要结束了吧。” 可是真的快要结束了吗?陆氏说她要整个云雾村的人都陪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还有她口中的吾主是谁?陆寒烟和陆寒霜难道已经不在云雾村了吗?自己面临的明明还有这么多的问题,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疑问都没有得到解决啊…… 她看了一眼刘顺,略显冰冷地说道:“白日里你是和孙宁雪一起动手了的吧?” 早就被吓得半死不活的刘顺直接一口应下,“是是是,是我!” 呵,沈商洛心中泛起一阵冷笑,好像越来越恶心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握住了阿珩的手,似乎是有些无力,“刘顺,你的妻子刚为你产下一子,我不为难你,陆氏已经死了,其中是否和你有关系我也不追究了。但是希望你以后收敛些,否则……” 似乎是为了印证沈商洛说的否则之后,狼崽直接将脑袋低了下去,呲着牙发出阵阵低吼声。 刘顺连连应下,生怕一个让沈商洛不高兴便是死于狼崽口中。 沈商洛真的累了,她斜靠在阿珩的肩上,“阿珩,我累了,回去吧。” “嗯。” 阿珩一把抱起沈商洛,便是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狼崽也微微退了退,鄙夷的看了一眼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的刘顺,不紧不慢的跟在了阿珩的身后。 “等……等一下!” 刘顺心有余悸,但看着阿珩的背影,还是大着胆子道:“我,我……石夜蚕怎么解?我还不想死!” 沈商洛将自己的脑袋搭在阿珩的肩上,越过阿珩的双肩看着身后的刘顺,“哦,石夜蚕啊,明日我差酒辞给你送解药。” 阿珩压低了声音,“真的还要救他?” “他根本就没事儿,吓吓他而已,没事儿的。” 也不知道陆寒烟和陆寒霜究竟是去了何处,村中的人足足找了三日也是不见半分踪迹的。 就连孩子的脚印也是未曾看见的,都说怕是被山中的什么野物吃掉了,尸骨无存。 但是又有人说在下山的路上瞧见了孩子的脚印,想必是跑进后山后并未深入,而是绕了一个圈下了山。 只是去镇上寻过几次,也是不曾瞧见的,这两个孩子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沈商洛却是相信,她们定是在那个所谓的吾主手中,只是还有一事儿想不明白。 陆氏已经熬过了十几年,为什么这个时候却是忍不下去了的?她在此之前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或是经历了什么事儿? 但是这一切似乎也是没人知道的。 至于陆怀恩,沈商洛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算得上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沈商洛也想要通过陆怀恩去问问吾主,可是陆怀恩只是说不知道,他只是跟着两个妹妹跑而已。 刘顺也许是真的怕了,从那天以后见谁都是颇有礼貌的,做其他的事也让人放心了不少。 他也知道陆怀恩的事儿,于是主动将陆怀恩带走了,说是教给自己的丈母娘抚养,见他真的老实了不少,沈商洛也就答应了。 陆家的屋子再一次的荒废了起来,不过没有抗住几日的大雨便是坍塌了,说来也是奇怪。 当陆家的屋子倒塌之后,地底下竟然是钻出来许多的黑色毒蝎子,密密麻麻的,那场景甚是吓人。 还有不少的人被蛰了,但是还在沈商洛处理及时,倒也没有闹出多大的麻烦来。 那些蝎子至今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四散而逃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见到过踪影的。只是家家户户不由得常常防备着,也不让孩子进入后山了。 他们说这是陆氏化作的怨念,只因为对孩子放心不下,走之前要用这种方式回来看看自己的孩子。 卿本佳人 第37章 移居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今日又是倾盆的大雨,三人坐在屋中无所事事,只是看着沈酒辞今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沈商洛看着沈酒辞,转头看着阿珩道:“阿珩,狼崽今日似是没有进后山的,还在窝棚中待着,你去喂歇东西,莫要饿着它了。” 阿珩大抵也是知道沈商洛想要干什么,点了点头便是大步走了出去。 最近的屋子似乎是越来越阴寒了,围着火炉也觉得四周又不少的冷风灌进来。 看着沈酒辞漫不经心的样子,沈商洛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酒辞,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沈酒辞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木楞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 沈商洛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孩子根本一点儿都不会隐藏好不好。 “可是你的书都拿倒了。” 沈酒辞突然醒悟一般的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为难,“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昨日我回去取些衣物,总觉得爹爹怪怪的。” “怪怪的?这话什么意思?” 沈酒辞这才将昨日自己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出来。 待了那么久,沈酒辞的便是想着回去再拿些衣物来。 毕竟现在整日跟在沈商洛身后到处跑,就算不出门问诊也是要去后山照顾她的药园子,衣物几乎是一日换一套,更不要说是鞋子了。 以往自己呆在家中爹爹他们那里舍得自己这般奔劳?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吃不消,但是时间久了似乎也就习惯了。 可是回到家中竟是发现家中的一切布局都是变了的,自己几次怀疑自己是走错了。 原本一般的家具都换成了上等的楠木家具,就连许秀芳居住的那间小屋子都摆上了白玉的装饰。 短时间之内,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沈酒辞是怎么追问沈允寒和沈允熙都是不愿意多说的,只是说寻了一个上好的东家。 这位东家出手阔绰什么什么的,但是沈酒辞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单单是种植一些药材罢了,就能获得这么多?甚至还有古董! 一个商人自然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一个村户这么多的东西? 他们甚至还劝说沈酒辞干脆也不要跟着沈商洛了,也不要他去上学了,就乖乖的跟在那位东家的身侧。 看到他们那副接近魔怔的样子,沈酒辞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听完沈酒辞说完这些,沈商洛也有些疑惑不解。 思量了一会儿,沈商洛道:“你父亲他们过得好自然是不错的,你若是怀疑,倒不如找个时间再好好地问问,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什么大事儿也不会瞒着你才是。” 这时候阿珩刚好进来,他拿过桌上的帕子将手上的血污擦干净。 “方才龚晨来了,说是家中的羊羔难产了,要你去看看。” 原本这等事儿沈商洛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谁让沈商洛现在是村中唯一的医女呢? 说来竟然也是有些可笑的,沈商洛不仅仅要救人,有的时候甚至要去看看村民家中的牲畜是病了还是伤了。 但是这些都是无奈之举,毕竟在这样的一个小山村,每一头牲畜都是极其重要的。 沈商洛正要站起来,阿珩便是再次说道:“天气冷,你就不要去了,这些小事我还是可以的,这等事怎可能让你一个女娃子瞧了去?” 跟在沈商洛身边的时间久了,这些伤痛之事阿珩还是知道一些的。 虽说人他不敢医,但是区区畜生还是敢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你去也好,带上一些止血的药草,早些回来。” “知道了。” 不过是阿珩刚刚离开,这雨势竟然是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沈商洛心中突然浮出一丝不安来,越演越烈。 她不由得站了起来,一脸的担忧,捂着自己的胸口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见状,沈酒辞也连忙站了起来,“二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沈商洛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沈酒辞将手中的医术放下,“虽说雨大,但是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吧,等着,我去找一件外衫,莫要着凉了。” 很快沈酒辞便是将一件厚厚的外衫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就要往外走。 “你的医术看了多少了?” 沈酒辞撅了撅嘴,似乎是有些不满,“这一本医书已经是我看过的第四遍了,什么让我去拿下一本?” 所有的医书都被放在药房那处,狼崽也长时间的待在药房那处,沈商洛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外面的玉珠斜斜的织成了一张偌大的雨布,将整个云雾村都围了起来,别说,还别有一番的韵味。 站在外面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身后便是突然传出了轰隆隆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重物轰然倒塌。 来不及回头去看,只觉得自己的身后沈酒辞扑到了自己的身上,“二姐,小心!” 被突然扑到,沈商洛不由得摔到在地,只觉得冰冷的玉珠砸在身上的感觉格外的明显。 等到自己身上的重压下去之后,沈商洛转身去看,只看见自己身后的房屋轰然之间倒塌了。 而一根粗壮的房梁正死死的压在沈酒辞的脚上,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一声,只是手指紧紧的攥紧了松软的泥地。 沈商洛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想要将沈酒辞身上的木梁搬开。 可是木梁的一边压着的还是一大堆的泥土和木头,沈商洛一直皱着眉头,却还在不停的安慰着。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再坚持一下!二姐很快就可以将你带出来了!” 沈酒辞看着沈商洛弯着腰拼命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的一笑,“二姐,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疼那么一瞬间而已。” 他坐起身来捂住自己的大腿,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二姐,你要不还是找个人来帮忙吧?” 可是奋力的沈商洛根本就听不见沈酒辞在说些什么,她死死的抓住粗壮的木梁。 丝毫没有注意到木梁之上突出的木刺,木刺毫不客气的勾住了沈商洛还绑着绷带的手腕。 “啊——” 沈商洛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是真的将木梁抬了起来。 “快出来!” 沈酒辞瞪大了眼睛,却还是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脚抽了出来,他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商洛。 沈商洛见沈酒辞无事之后,手上的力气瞬时消散开来,重重的木梁嘭的一声便是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了一地的泥渍。 她连忙走到了沈酒辞的身前蹲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沈酒辞的伤势,“应该没有大碍,没有伤及到骨头。” 她看了看自己身后一片的狼藉,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先带你去药房吧。” 沈商洛先是将沈酒辞已经被扯开的裤脚撕开了一些,在伤口的上面紧紧的系了一个结,“你还能走吗?” 沈酒辞在沈商洛的搀扶下勉强的站了起来,“我还可以。” 可是当沈商洛将沈酒辞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的时候,沈酒辞却是不愿意再动弹,只是紧紧地盯着沈商洛的手腕。 上面的绷带被方才的木刺早已经勾掉了,露出了白嫩的手背。 沈商洛有些不解,“你看着我做什么?” 沈酒辞愣愣的看着沈商洛,随即说道:“你的手……” 顺着沈酒辞的目光望去,自己的手背没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了?” 可是刚刚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却是猛地愣住了,自己的伤了? 现在的天气来说,自己的伤口应该是恢复得很慢才是,短短的几天怎么就…… 沈商洛甩去了自己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随即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带你去那边再说吧。” 这时候雨幕中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随即在眼前越变越大,速度极快。 正是狼崽! 狼崽冲上前来围着沈商洛和沈酒辞绕起了圈,随之而来的便是阿珩。 阿珩快步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商洛,“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说话的是沈酒辞,“姐夫,二姐没事儿,但是我有事儿。” 阿珩看了一眼沈酒辞还在流着血的腿,显得有些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儿疼都扛不住?” 沈酒辞有些无语,还也乖乖的没有再说话。 阿珩将自己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沈商洛,随即一脸嫌弃的拉住沈酒辞,“疼了也不要告诉我,指不定我就把你丢下了。”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沈商洛便是到了药房,最先冲进去的还是狼崽。 沈商洛端来一张椅子让沈酒辞坐下,而阿珩则是将沈商洛肩上已经湿透了的披肩拿了下来,换上了一件新的。 有的东西还放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带回去。 因为是季老居住的地方,并且是早就为沈商洛准备好的,因此这里什么东西都算是齐全。 在沈商洛为沈酒辞处理伤口的时候,阿珩也没有闲着,添着炭火,为沈商洛烧着热水。 “二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说来也是奇怪,这间房子沈父修成不过就十几年的功夫,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随即道:“没有办法,干脆就现在这里住下吧,你好生休息,等到雨停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回来用的。” 一边思量着自己还可能剩下些什么,一边还不由得赞叹起自己的运气好。 房子坍塌得毫无踪迹,若是方才自己没有和酒辞出来的话,怕只能是一命呜呼了。 而且自己的银钱一直放在季老的密室之中,目前来说这一次还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阿珩握住沈商洛的手,“你的伤口已经修复了?速度还挺快。” 沈商洛这才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漫不经心,“我也觉得奇怪,这种事儿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想起之前,自己但凡是受点儿伤都会留下疤痕,因此自己处处小心。只不过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不仅不会留疤,就算是受的伤也会很快的自我修复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站了起来,“既然现在还在下雨,我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 之前沈父一直给自己吃的药自己还是记得的,只是时间久了有的药材已经忘记了,但是季老的房中定是有的。 每次的药都是季老端过来的,所以季老这里应当是有记载的。 要说这个季老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每来一个病人都会详细的写下来,用的什么药,什么时候用的药,皆是一清二楚的。 阿珩见沈商洛进了里屋,便是将眸子转向沈酒辞,“自己老老实实待着,我回去看看。” “可是二姐不是说现在雨太大,等雨停了再说不是吗?” 阿珩微微侧目,淡淡的看着沈酒辞没有言语,狼崽也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站在了阿珩的身侧。 见状,沈酒辞便是不再说话的了,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阿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的撑着油纸伞离开了。 看着阿珩离开了,空荡荡的大厅便只剩下自己了,沈酒辞有些无奈,好家伙,自己可是一个病人呐! 似乎是觉得有些愣了,沈酒辞一个人蹦着跳着进了里屋翻出一件黑色的衣服换上,又一次缩回到了火炭前。 别说,这一身衣服还是挺帅的,只是不知道季老这大把年纪怎么会还留着这样的东西? 怎么看都是不适合的呀,但是沈酒辞也没有在意,很快就是来了困意,便是斜靠在桌角直接睡着了。 卿本佳人 第38章 身患恶疾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后来阿珩去倒塌的屋中找了几圈,最后也只是翻出一些衣物,洗洗还是能穿的。 只是沈母留下来的那一方红色的木桌子算是毁了,沈商洛也没有说些什么。 沈商洛端坐在院子中间,似乎是有些苦恼,“搬回去住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是总不能叫这里为药房吧?” 一边逗着狼崽的阿珩随即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洛洛取个名字就是了。” 一边的沈酒辞也附和道:“对啊,二姐你现在就取个名字呗。” 也是,反正自己已经住进来了不是吗? 那处坍塌的房子在邻居的帮助下倒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成为了一处高高的土堆,还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沈商洛干脆就让其暂且荒废罢了,日后定是有用处的。 正当沈商洛思索的时候,便是听见门外一个人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正是李青兰的父亲李友贵。 见到李大伯来了,沈商洛连忙站了起来,“李大伯,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李友贵早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脸色极其难看,“洛洛啊!青兰出事儿了!她平常和你的关系最好,你万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商洛微微皱眉,顺手便是提起了自己的药箱,“自然是不会的,李大伯,一边走一边说吧。” 说起来自己也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过李青兰了,难怪觉得差了点什么。 思前想去,看到李大伯才回过神来,自己很久没有看见李青兰来找自己聊天,蹭饭了。 她走了出去,不忘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老实在家待着,酒辞不要乱动。” “知道了知道了!” 李青兰家也是几间泥屋,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不仅堆了许多的杂物,还养着一群半大的小母鸡。 李友贵很快便是领着沈商洛进了屋,只见李大娘正坐在床沿边以泪洗面,脸色有些难看。 “四娘?” 见到沈商洛来了,李大娘便是站了起来,一脸的悲切,“洛洛,你来了,快去看看青兰吧。” 似乎是见不得李大娘伤心的模样,李友贵连忙安慰道:“你就不要哭了,让洛洛好好看看才是。” 李大娘却是一脸埋怨的看着李友贵,“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心疼银子,青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风寒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怎么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说?!你还一直不愿意相信洛洛的医术,早让洛洛来瞧瞧不久好了吗?!” 无意去听两人争论的内容,沈商洛只顾着看着床上的李青兰。 李青兰本来就生得瘦弱,现在大病一场更是显得瘦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直紧闭着嘴唇打着冷颤。 沈商洛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冰凉,她微微皱眉,“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这时候李大娘才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道:“大概已经是持续了半月有余了。” “半月?” 沈商洛不由得有些生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这间小小的屋子被厚重的帘子遮的严严实实的,甚至还有些潮湿的,有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盖在李青兰身上的被子也是有些潮潮的,甚至还散发出一股子的霉味,想必就是因为最近连日大雨的缘故吧。 沈商洛皱紧了眉头,有些冷淡的说道:“先把帘子拉开透透光,将青兰身上的被子换成新的,四娘你随我出来。” 李大娘推了一把李友贵,斥责道:“愣着干什么?!女儿成为这个样子你也有责任!还不快去!” 随即便是跟在沈商洛的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洛洛……”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问道:“四娘,青兰生病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听到沈商洛这么说了,李大娘也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了起来。 “青兰这个孩子虽说是皮了皮,但是从来不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不曾注意过什么东西……” “那青兰可有清醒过?” 李大娘连连点头,“醒过的,但是都在半夜,迷迷糊糊的说上几句话便又是昏睡了过去,这几日我一直熬着小米粥喂着,但是也不曾吃下多少,悉数都吐了出来。” 听到这里,沈商洛的神色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见到沈商洛的模样,李大娘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洛洛,青兰不会出事儿的吧?” 这时候李友贵也走了出来,沈商洛拍了拍李大娘的手以示宽慰,“没事儿,孩子恢复能力强,我先瞧瞧。” 她再一次走进了屋子,屋里已经敞亮了许多,就连那一股的潮气也消散了不少。 沈商洛将李青兰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虽说四肢冰冷,身体却是燥热无比,口渴唇焦,时不时还会轻轻地抽动一番。 她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枚自制的紫雪丹将其喂下,紫雪丹状似霜雪,性大寒,可清热解毒。 她又寻来了一碗热水给李青兰喂下,便是展开银针准备施针。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将包裹好了的银针展开,便是眼角余光突然看见李青兰的身子微微动弹。 “爹……爹……爹……” 听到了细微的声响,李友贵连忙跑了进来,着急的握住了李青兰的手,“兰儿,兰儿啊,爹在呢!爹在呢!” 可是李青兰却是再无动静了的,就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沈商洛微微皱眉,这枚紫雪丹可是自己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勉强炼成两三颗,可是效用似乎不是很大。 紫雪丹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颜色倘若不够纯正,药效便会不理想。 偏偏紫雪丹中有几味药材太活,遇到铜和铁就会变质变色,想要研制出真正的紫雪丹,非得用金铲银锅不可。 因此为了几枚紫雪丹,沈商洛可是差点将自己大半的家产都搭进去了的。 里面光是寒水石,犀角,沉香和元参便是花费了沈商洛不少的银钱,她可是心疼得紧呐! “李大伯你先出去,我先给青兰针灸。” 李大伯这才满脸担忧的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李青兰身上的衣服缓缓解开。 好好地孩子为何会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苦难?沈商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李青兰是染了什么,还需要一点点的试才知道。 寻了好几处刺激性的穴位,沈商洛都发现李青兰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有些奇怪。 没有法子,沈商洛只好又拿了一些安神的药给李大娘,并嘱咐道:“青兰的情况有些特殊,看看明日会如何,如果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来寻我。我就在之前季老住的地方。” 李大娘连连点头,“我们都听你的,只是洛洛,青兰究竟是怎么了?” 对于李青兰的情况,沈商洛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是安慰李大娘和李友贵。 “你们放心好了,青兰会没事儿的,但是你们这几日一定要格外的小心才是,屋子也不要这般阴暗才是,透透光会更好。” 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沈商洛这才回去了。 刚回到院子阿珩便是上前来说道:“看你神色不对,可是遇上什么难解的事儿了?” 沈商洛顺手将手中的药箱递了过去,“的确是一件难事儿,我还得好好地查查医书才是。” 屋内的沈酒辞百无聊赖的说道:“所有的医书都是你翻遍了的,你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阿珩也说道:“就是,你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将李青兰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沈商洛的脸色更是有些难看,要是季老在这里就好了。 阿珩也是微微皱眉,“要不去带她见见镇上的大夫,或许是有一些苗头的。” 沈酒辞不屑的撅了撅嘴,“镇上的大夫还不如二姐呢!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恐有噱头罢了。” 这句话似乎倒是提醒了沈商洛,也许有一个人还是可以帮助自己的,季老也是格外的看重她不是吗? 她猛地拍了拍手,“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是可以帮助我自己的了,酒辞,你可还能走?随我进镇。” 阿珩微微皱眉,随即便是委屈巴巴的拉住了沈商洛的袖子,“洛洛,难不成又不带我?” 沈商洛有些迟疑,去的话指不定还会遇上上次的那一个荼歇,尚云阁的事想必也是时候去探查一番了。 她叹了叹气,“一起吧,但是这一次前去一两日怕是回不来了的。” 听到沈商洛这么说,沈酒辞微微挑了挑眉,“我们去镇上干什么?二姐难不成要找什么要紧的人?” 整个云雾镇沈商洛唯一能觉得帮得上忙的便只有云阳了,云阳颇受季老赏识,说不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她轻笑一声,“怎么,带你去镇上玩玩你还不开心?” “当然是开心的,但是二姐你忙着的话我做些什么?” “到时候当然有你要做的事儿,你着急什么?” 沈商洛看了看阿珩,“最近我们都不在家,总觉得不稳妥,让狼崽先回后山待上几日,将东西收拾好,我们现在便是出发吧。” 李青兰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闹成什么大的动静来的,只是恐怕还是会继续昏迷不醒。 自己的速度还应当快一些,要是出了变故自己可是担当不起的。 三人迅速打定主意便是准备出发的,只是尚未出村便又是看见了李大娘正蹲在村口烧着什么。 走近一看,里面烧着的是几张黄纸,一边还放着一个盛满水的水碗,上面立着三根筷子。 这个法子沈商洛也是知道的,倘若家中孩子受了迫害中了邪,便是会用这样的法子送走缠着孩子的邪祟。 看来李大娘是真的担心害怕到了极点,不然的话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了。 瞧见了沈商洛走来,李大娘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掉,一脸的窘迫,“洛洛,四娘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沈商洛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悲切,“四娘,我今日便是进镇一番,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几日后我便回来,四娘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李大娘点了点头,“要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你若是走了,青兰这边怎么办?” “放心好了,青兰这几日不会有事儿的,等我回来便是。” 看着李大娘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沈商洛只好将自己身上仅剩的紫雪丹拿了出来,“这个你拿着。” 这个东西李大娘是知道多珍贵的,也知道她的作用,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犹豫。 “洛洛啊,这个东西太贵了,我们……” “四娘说的是什么话?青兰也算是我的妹妹,一些药丸而已我可以再炼,青兰最重要。” 最后李大娘还是接过了紫雪丹,小心翼翼的护在了自己的怀中,目送着沈商洛等人慢慢的离开了。 卿本佳人 第39章 血腥的“过去”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终究是离得远了,等到三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看着四下店铺都是关着门的,想必这时候去寻云阳怕也是来不及了的。 三人只好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不过好歹是沈商洛暂时不缺银钱,让自己和酒辞也过得比较安逸。 三人两间房便是草草的安顿了下来,掌柜又端来晚饭三人用过,便是商议着明天沈商洛去寻云阳。 而阿珩则是带着沈酒辞去其他地方买一些要用的东西,刚搬进季老的屋子,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似乎什么都是缺的。 可是到了半夜,沈商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她看着睡在地板上的阿珩,心情有些沉重。 阿珩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但是越是这样自己便越是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 “阿珩?” 轻轻唤了一声,阿珩没有动静,似乎是睡得很熟。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显得阿珩的侧脸格外的好看,沈商洛干脆坐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是显得有些混乱。 她摸出自己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荼歇说的话,他们要寻的事骨笛,是阿珩身上的那根骨笛吧? 可是他们要那根骨笛做什么?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便是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倒不如去尚云阁走走,或许有其他的收获。 可是沈商洛没有注意到,当她轻轻将房门合上的时候,一直闭着眸子的阿珩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那一双黑暗中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沈商洛合上的房门,显得有些诡秘。 之前尚云阁遭受大火,能毁的地方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现在依旧是一座废墟。 但是来的时候沈商洛便是打听过了的,尚云阁的阁主云游归来,将新的尚云阁改在了镇上最大的酒楼。 看着换上尚云阁招牌的酒楼,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奇怪,两侧大红的灯笼与尚云阁三个大字显得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商洛会深夜造访,尚云阁的大门是打开着的,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商洛大步走了进去,里面有些黝黑,只是随意的点了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但是通过油灯发出的亮光,沈商洛还是一眼就瞧见正前方的桌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自己饮酒。 “你是……” 听到沈商洛的声音,那个男子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来,正是荼蘼。 荼蘼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撑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不知道姑娘深夜造访尚云阁有何贵干?” 沈商洛微微拧眉,“自然是有事的,我想见见荼歇。” “荼歇?” 荼蘼轻轻一笑,随即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荼歇知道的事儿我知道,荼歇不知道的事儿我也知道,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大致是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沈商洛将荼歇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荼歇曾经说过的,只要我拿着这块玉佩到尚云阁,他会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儿。” 荼蘼眯了眯眼睛,随即道:“知道知道,不就是关于君如珩的事儿吗?你是想要坐下聊还是站着?” 沈商洛默默的走到了荼蘼的身侧坐下,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荼蘼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君如珩以往应当只是一个孤儿罢了,但是真正的来历又有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被当时名震一方的浔阳宗宗主带了回去,抚养长大。 不过君如珩天资聪颖,在宗门内很快就成为了宗主的唯一的真传弟子,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这位宗主并没有识破君如珩的真实面目,或者说君如珩隐藏了十几年的狼子野心终于是藏不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望着沈商洛的眸子含着笑,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只是可惜了,这位浔阳宗的宗主无意间透露出自己的手中竟是有着绝世珍宝,君如珩竟然是动了心思。 利用阴谋获得了绝世珍宝之后还来不及离开浔阳宗便是被发现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屠了整个宗门。 一夜之间,全宗几百名师兄弟都被屠杀,血流成河,只有一位外出历练的师兄躲过一劫。 之后便是这位师兄朝着全武林求助,甘愿用浔阳宗密宝换取君如珩的性命。”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我怎么相信你?” 荼蘼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慢慢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热酒,“喝一杯?” 随即他便是将酒杯推到了沈商洛的面前,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沈商洛有些迟疑,但还是将杯中的热酒一饮而尽,随即眉头便是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当然可以,君如珩盗取宗门密宝之后便是逃逸至此,躲过了他的师兄,却是没能躲过那许多的名门正派,受点儿伤很正常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对了,之前我说过想要他身上的骨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商洛微微锁眉,一脸的迷茫,“什么怎么样了,你们之间的事儿我怎么会清楚?” “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们现在伉俪情深,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我怎么舍得你们两个离开彼此?” “只是想要得到他身上的一样信物,我也好交给他师兄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不是?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将面前的酒饮尽,“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骨笛,捡到他那日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 而此时的屋顶上却是懒洋洋的斜坐着一个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底下谈话的两人。 当听到沈商洛说不知道的时候,君如珩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飞镖收了回去,抱着手显得格外的慵懒。 看来今夜无事发生,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荼蘼不紧不慢的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老是谈论君如珩多没有意思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一些其他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传过来的,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是这般的真实。 看着荼蘼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酒的酒壶推到自己的面前,沈商洛大概也是猜到了他的意思。 “现在除了阿珩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听到这句话,屋顶之上的君如珩微微挑眉,不由得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直接在原地躺下,一脸的惬意。 荼蘼倒是不着急,只是微微点头,“阿珩?你是这般叫这个魔头的?还真的是亲切啊……” 他伸了一个懒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所以你对你父母死亡的原因也是不在乎的?” 听到这话,沈商洛不由得一顿,看来这位尚云阁的阁主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的。 她直直的看着荼蘼,随即便是再次将空荡荡的酒杯填满,一饮而尽。 她强行压下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一字一句的问道:“以前我父母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荼蘼双手撑着自己的脸,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知道的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你想知道的。” 他挑了挑眉,沈商洛一边点头一边又给自己灌上一杯酒,仅仅只是三杯,沈商洛的脸便是染上了一丝绯红。 荼蘼满意的点了点头,“云雾村没有什么山匪,只是你父亲该做的事儿做完了,或者说是你父亲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总有人确保自己计划的万无一失,杀人灭口,或者说你父亲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完美进行,自己了断。” “不可能!” 沈商洛连忙否认,“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怎么可能会招惹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荼蘼倒是也不急,“可是你父亲之前是去过京城的不是吗?谁知道在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的反问让沈商洛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自己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了。你仔细想想,假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么你父亲为什么会回到云雾村呢?真的是因为你奶奶许秀芳的要挟吗? 我觉得不是,都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你奶奶的性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会甘愿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那肯定是因为有人让他回来,可是他回来干什么呢?他回来之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又感觉做了很多。 沈商洛,你仔细想想,你父亲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你和你兄长,还有什么?” 他的话到了最后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提问,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有些迷糊了。 “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家的事儿?你究竟是谁?” 虽说是有了些迷糊,不用荼蘼说些什么,沈商洛便是自己倒上了一杯热酒,咕咚便是吞了下去。 荼蘼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面之山,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商洛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沈商洛,我越来越好奇你们之后的故事了……” 他1轻笑一声便是站了起来,随即便是慢悠悠的转身离开了,嘴中还哼着奇怪的音调。 离开只是还不忘记抬头看看头顶,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这件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了。 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最为享受的便是不断解密的过程了,领先那群人一步,不,好几步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的呢! 等到荼蘼离开之后,沈商洛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醉意。 她看着荼蘼消失之后的黑暗,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不紧不慢的将酒喝了下去。 这是自己第一次喝酒,真的是第一次,但是这酒除了辣了一些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是朝外走去,想要骗自己?想都不要想! 走出尚云阁,夜晚的风习习吹过脸颊,沈商洛这才觉得自己脸上的滚烫消散了不少。 甚至是冰冰凉凉的,格外的舒服。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即便是朝着自己居住的客栈走了回去,希望阿珩没有发现吧,不然这件事儿一时之间又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了。 看着沈商洛走出了尚云阁,君如珩也站起身来,慢慢的随着沈商洛的脚步行走在屋檐之上。 一上一下,两人倒也走得默契。 卿本佳人 第40章 准备药浴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到了第二日,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出门去寻云阳,云阳不知道从哪儿听了消息,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云阳进来的时候,沈商洛等三人还在客栈一楼用饭。 “洛洛?” 只听着自己的深厚传来一声清脆柔和的叫唤声,沈商洛回头去看,正是云阳。 云阳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嘴角边却是露出一抹幽怨,满身淡紫色的流云衫。 这时正是朝阳初升之时,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只瞧见她眉梢间隐露皱纹,不施粉黛,媚意天成。 当看见云阳的时候,沈酒辞微微的愣住了,他见过不少的美人胚子,这样的却是少见的。 沈商洛甜甜一笑,“云阳?你怎么到这出来了?” 云阳捂着嘴轻轻一笑,随即在沈商洛的身侧坐下,“这两位是……” 沈商洛看了看阿珩和沈酒辞,缓缓说道:“这位是我夫君阿珩,另外那个毛头小子是我堂弟沈酒辞。” 云阳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随即她便是拉着沈商洛的手,“昨日夜里我便是听见手下人说似乎是瞧见你了,我还是不信的,没成想真的是你来了。” 沈商洛轻轻一笑,“这不是因为为了寻你嘛。” “寻我?” 云阳面露疑惑之色,“巧了,我也有事儿寻你,倒不如一起到我府上一聚?” 沈商洛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朝你讨教呢。” 这时候阿珩却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的说道:“那我便是带着酒辞在镇上随便逛逛。” 沈商洛一边同云阳讲着李青兰的情况,一边顺着云阳朝着云府走去。 听了李青兰的情况,云阳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的,她皱着自己的眉头,“我以前似乎是听过这样的症状的。” 沈商洛听完不由得心中一喜,“我来找你果真是找对人了,快同我讲讲,什么法子可以治?” 云阳浅浅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估计是不小心食用了柴藤,只是云雾村不该出现柴藤才对。” “柴藤?” 云阳点了点头,“听你方才描述的那些症状,应当就是柴藤了,此毒不致命,只是会昏迷上一两个月罢了,不必担忧。” 听到云阳这么说沈商洛倒是安心了不少,“那不知道是不是有解毒的法子?” “有自然是有的,我待会儿就差人将解药送过去,但是洛洛你得留下来帮我才是。” 沈商洛有些无奈,“我能帮上你什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哪还能拒绝?” 不过云阳方才的话还在沈商洛的脑海中浮现,云雾村怎么会出现柴藤?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平白无故出现的石夜蚕,可是石夜蚕是因为陆氏,那么这个柴藤呢? 而且为什么是李青兰?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也许是看出了沈商洛还是有些担忧,云阳便是说道:“不如这样吧,你们现在这里留下住上几日,我待会儿差人送去解药,顺便在云雾村看看,看看是那里在种植柴藤,可好?” 沈商洛微微皱眉,“听你的就是了,但是我能帮助你干什么?” 这时候两人正好走进了云阳的屋子,眼前的布局让沈商洛微微一愣。 只见宽阔的屋子只是简单地陈设着一方桌子,一侧则是一个硕大的浴池,浴池中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屋子的四周都系着层层薄纱,加上隐隐的雾气,这使得整间屋子瞧上去都是蒙上白色的一片,看得有些不真切。 沈商洛掀开一层层的薄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浴池的面前。 所谓的浴池里面的并不是热水,而是黑色的液体,发出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一时之间沈商洛却是分辨不出来的。 云阳将自己的手搭上沈商洛的双肩,似乎是有些遗憾,“我自从到了云雾镇之后便是一直都在研究药浴,现在我还差一点儿东西就完成了。” 沈商洛转身看着云阳,却是在云阳的眼中看见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痴狂。 她微微皱眉,“你研究药浴干什么?” 云阳看着平静的药池,“应该是我们,我们花了好几年的心思研究主子想要的那种药浴,现在我们总算是做到了,也不枉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看着眼前的云阳只觉得格外的陌生。 她微微皱眉,“你们想要的药浴究竟有什么效果?” 云阳看着沈商洛,依旧是那一种淡淡的笑意,“当然是最好的,可以不断刺激人体的潜能,比如说是自愈,比如说可以在黑夜里看清楚,可以听见别人的窃窃私语……” 沈商洛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云阳似乎早就知道沈商洛不会相信自己,耸了耸肩。 “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是无奈我家主子说是有,那便是有的,来历我是不知道的了,因为这是我师父用生命带回来的东西。” 似乎是想到以前发生的事儿,云阳的眼神有了些暗淡,“但是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师父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师父?” 云阳点了点头,“我当然是有师父的,不然你以为我可以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沈商洛觉得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很奇怪,心中满是不安。 她自顾自的朝着门口走去,“云阳,我觉得这件事儿我帮不了你,青兰的事儿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只是我真的帮不了你……” 可是刚刚将房门口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十个大汉,已经将屋子结结实实的围了起来。 云阳的声音再一次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洛洛,只有你能帮我了,想必你不会让我们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计划就此耽搁吧?” 计划? 沈商洛只觉得现在自己的思绪很乱,好多东西似乎都可以串联起来,但是总是模糊的,自己看不清楚。 云阳慢悠悠的合上房门,“洛洛,这些事情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太早了,你放心,待会儿我会让你忘记的,现在你先随我过来好吗?” 说着便是要伸手去抓沈商洛的手,却是被沈商洛躲开了的。 “云阳,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云阳倒也是不着急,“你刚才说的对,这样的药浴的确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它只能是最后的辅助性作用罢了。” 她看着沈商洛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欣赏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所以你父亲和季老从小便是给你喝下必须的东西,这样子才给了我机会完成着最后一步。” 沈商洛微微一顿,“你什么意思?我父亲……你……”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云阳便是猛地逼近,“就差这最后的一步了!” 一时没有防备,沈商洛却是无意间跌进了药池之中。 瞬时苦涩的药水便是不断的涌进沈商洛肺部,她清楚的看见自己在漆黑的水中来回起伏。 而云阳就站在那里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吗? 可是自己不甘心啊…… 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还不知道阿珩的故事,自己还有好多东西都不知道…… 肺部传来的刺痛感和灼热感越来越明显,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是越来越沉重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感扑面而来,似乎是要将自己所撕碎吞没。 她最后不甘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也许自己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吧…… 看着渐渐沉没下去的沈商洛,云阳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最后一味药也找到了。 这时候季老从另一侧的暗门走了进来,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罢了,季老看上去却是越发的苍老了。 他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一脸的笑意,“雾玲珑,接下来我们便是可以向主子复命了。” 云阳点了点头,“嗯,今日你先离开,我过些日子便会追上你的。” 季老没有说话,只是身影慢慢的退了下去,他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 在药池里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沉浮了多久,对于沈商洛来说似乎是整个好几年,好几十年。 等到沈商洛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之上。 云阳正守在自己的身边,似乎是守着有些困了,竟然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沈商洛只觉得全身酥软,就像是在醋坛子中泡过了一般,有些使不上力气。 察觉到沈商洛醒来,云阳连忙将沈商洛扶了起来,“你醒了?” “嗯。”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儿沈商洛似乎是有些记不清楚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应答着,“我好难受……” 云阳冰凉的手微微摸上了沈商洛的额间,“没事儿,想必是最近有些操劳,你伤了身子,干脆就在我这里好生的修养几日再回去吧。” “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派人去云雾村照看着,绝对不会出事儿的。” 也不知道沈商洛是不是将云阳的话听了进去,她迷迷糊糊的便是再一次的躺了下去,很快便是入睡了。 这个时候阿珩正好将门推开走了进来,他的语气有些冰冷,“已经昏迷了三日,可是醒过了?” 云阳替沈商洛掖好被子应了一声,“方才醒过了,现在又是睡下了,想必再休息几日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嗯。” 云阳一脸的歉意,“都是我的不对,原本是想要洛洛帮我炼制一方新药的,却是没想到洛洛却是突然昏倒了的。” 说着还不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洛洛的事儿我怕也是帮衬不了什么的了。” 阿珩倒是一点儿都不领情,“不用你帮衬。” 云阳没有回头去看,“洛洛这一次昏倒之后怕还需要段时间调养,你可要好生照顾着。” 阿珩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要不是看在这个女人是洛洛的朋友,自己还真的不愿意听她罗里吧嗦的! 而一直被遗忘在客栈的沈酒辞觉得有些憋屈,为啥自己就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他看着桌子上阿珩留下来的几两银子犯起了难,自己看着办是怎么办?自己可以去买其他的吗? 最后沈酒辞还是拿起了那几两银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客栈。 他伤的都只是些皮外伤,沈酒辞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算是利索,他也不敢太用力,只能这样小心翼翼。 卿本佳人 第41章 吾主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云雾镇沈酒辞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时隔那么久看什么都还是觉得无比的新鲜。 更何况自己的身上现在还有几两银子,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然心情更加的愉快了。 只是还没有逛上几圈,他的注意力便是被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过去。 这个人不是其他,正是自己的父亲沈允寒。 看着沈允寒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一家酒楼样的地方,身上还捆着一大袋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东西。 突然想起了家中那些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东西,沈酒辞的心中不由得动了些许的疑惑。 他扭了扭自己的脚踝,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是快步的跟了上去,那轻微的疼痛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尚云阁?” 沈酒辞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名字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但是一时之间也是想不起来了的。 都怪云雾村这个地方着实是偏远了一些,很多消息都是不灵通的。 只不过是刚到了尚云阁的入口,沈酒辞便是看见沈允寒径直进了后院,他连忙追了上去。 “爹!” 可是不知是不是沈允寒走得太快的缘故,沈允寒是没有听见的。 尚云阁似乎真的只是一间酒楼罢了,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闲散的酒客。 对于这个小屁孩的闯入,二楼的荼蘼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他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有些慵懒的说道:“这个人是云雾村的?” 一侧的荼歇点了点头,“方才听见他叫沈允寒为爹,想必应该是了。” 荼蘼一直盯着沈酒辞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他修长的手指在柱子上来回的敲打,“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话不?” 荼歇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在尚云阁看了一圈,沈酒辞也没有再看见沈允寒的踪迹,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吗?不应该啊,自己怎么可能会认错? 正当疑惑之际,却是突然瞧见一个还算是俊朗的白衣男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笑意。 “小子,你来酒楼干什么?” 或许是荼歇实在是太温柔了,沈酒辞竟然觉得有些亲切,“方才进来一个人,我瞧着有些眼熟便是进来了。” “方才?” 荼歇轻轻一笑,“或许我知道你找的那个人在哪里。尚云阁请人在云雾村种了一批药材,想必刚才是云雾村的人来送药材的。” “药材?” 沈酒辞一脸的不敢相信,就自家爹那个大老粗,怎么可能会种药材?! 似乎是看出沈酒辞不愿意相信,荼歇便是又道:“既然你们是相识的话,不如我带你去找他吧。” 沈酒辞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说着荼歇便是带着沈酒辞朝着后院走去,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你今年多大了?” “不过十二。” “十二?” 荼歇看了看沈酒辞,随即嘴角便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便是已经在尚云阁了。” “尚云阁是一家酒楼,为什么还要收药材?” 荼歇轻笑一声,“不仅仅是酒楼,你若是想要了解尚云阁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逛逛,反正我现在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沈酒辞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犹豫的,“真的可以吗?” 荼歇点了点头,“当然是可以的,尚云阁百年的基业,难不成还不能给你看看?” 两人此时也不着急去寻找沈允寒了,而是开始慢慢的闲逛了起来。 一边走着荼歇便是一边和沈酒辞谈论着尚云阁这些年来的功绩,时不时的脸上还会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沈酒辞也听得有些着迷了,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是对尚云阁生出了几分的好奇和景仰。 见自己说的也是差不多了的,荼歇便是说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带你去找你那位朋友吧,你们应该还着急回去吧?” 沈酒辞道:“不急,我也只是碰巧遇见罢了,我现在暂且住在不远处的客栈,不知道您……” 荼歇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比你年长许多,直接唤我荼歇大哥便是了。” 沈酒辞连连拱手,“荼歇大哥,叫我酒辞就是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荼歇突然拍了拍沈酒辞的肩膀道:“酒辞,不如今晚就在尚云阁住下吧,我与你一见如故,还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聊聊。” “荼歇大哥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乐意的。” “那我带你去见见吾主,想必吾主也是很喜欢你的。”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荼歇便是带着沈酒辞到了真正的内院,正好看见五六个白衣的少年从一边走过。 沈酒辞似乎是有些好奇,这些人的年岁瞧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多。 这时候又走出来五六个并排的白衣,但是他们年岁却是大上了不少,但无一不是面无表情的。 “荼歇大哥,这些人是……” 荼歇看了一眼刚刚走过出的五六个白衣少女,“这些都是吾主看中的人,他们现在都住在尚云阁,也是我们尚云阁的一份子。” 很快荼歇便是跟着一队白衣到了一间屋子,他转身看着沈酒辞,“见吾主之后切记胡言乱语。” 一种奇怪的神秘感笼罩上来,沈酒辞不由得郑重的点了点头,整个人也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吾主?自己似乎是越来越期待了。 荼歇站在那队白衣身前,轻轻叩响了房门,“吾主,我带了一个人来见您。” 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声响,只是那扇房门是缓缓打开了的,里面瞬时飘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随即荼歇便是看了一眼沈酒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似乎是在鼓励,随即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沈酒辞跟在那几个白衣少年的身后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两侧燃着的香薰,里面的一切有些雾蒙蒙的。 正前方是一方矮矮的软塌,上面铺着白色的裘毛,斜斜的躺着一个撑着脸假寐的男子。 男子三千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自己的肩后,脸上带着半张金色的面具,尽显贵气。 荼歇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荼蘼的身侧站住,他看着底下的人依旧是那种鼓励的笑意。 所有的白衣突然跪下,将右手握拳置于胸前低着头,齐声唤道:“吾主。” 见状,沈酒辞也连忙学着白衣的样子行了一个礼,吞吞吐吐的唤出吾主两个字。 荼蘼不紧不慢的睁开自己的眸子,缓缓坐了起来,他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指向了沈酒辞。 “你便是荼歇带来的?” 沈酒辞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胆怯,“正是。” 荼蘼柔柔的一笑,明明是一个男子,可是沈酒辞却是觉着眼前的人自带了几分的媚骨。 尤其是那眸子里面的笑意,更是让人心驰神往,那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自然顺畅,带着一股子难得的阴柔之美。 荼蘼对着荼歇招了招手,淡淡的说道:“唤作何名?” “沈酒辞。” “沈酒辞……” 他看着沈酒辞,道:“走上前来,让吾好好看看。” 沈酒辞不免有些紧张,他第一反应便是抬头去看荼歇,似乎已经将荼歇当做了自己的依靠。 荼歇轻轻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沈酒辞缓步上前,荼歇柔柔的说道:“沈酒辞,你可愿意与他们一道在尚云阁小住几日?” “我?”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殊荣,沈酒辞显得有些无从适从,“吾主,我……” 荼蘼招了招手,并没有听沈酒辞说下去的意思,只是继续躺了下去闭眼假寐。 “吾不逼你,只是小住几日,几日后是去是留,自行定夺。” 沈酒辞看了看身后那一排的白衣,又看了看荼歇那一张含笑的面孔,脑海里回想起了方才荼歇说过的话。 尚云阁拥有百年的基业,这位吾主更是一个了不起的存在,这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具有魅力…… 他很想仔仔细细的将这件事好好的掂量一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思绪却是怎么都凝聚不起来的。 最后沈酒辞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角落的香薰之中,如果是二姐的话,她会不会答应? 似乎只过了一会儿,但是又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后,沈酒辞缓缓的跪了下去,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吾主,我愿意……” 而这边的沈商洛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是那么的模糊,可以说是傻傻的。 好不容易等到沈商洛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是三日以后的事儿了。 沈商洛看着搀扶着自己的云阳,显得有些奇怪,“我可以自己走,你为什么要拉着我?” 云阳眨了眨眼,“洛洛,你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嗯,能跑能跳,下雨会找地方躲,饿了会找吃的。” 云阳微微皱眉,随即试探性的说道:“李青兰的事儿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似乎不仅仅是柴藤,我也无能为力了,还得是你回去看看。” 沈商洛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除此之外,沈商洛的脸上便是什么都没有了的,似乎对这件事儿一点儿都不在意。 云阳嘴角含笑,看来自己并没有失败,反而是成功了,很成功! “今日午后我便是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吧。” “嗯,好。” 卿本佳人 第42章 雾玲珑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坐上云阳安排好的马车,沈商洛一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沈酒辞也是出奇的安静,只是一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了起来,显得格外的专心。 而走到一边阿珩便是说忘了东西在云府,便是独自一个人回去拿东西了。 等到送走沈商洛等人,云阳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看着药池中化为白色的池水发着呆。 十几年的心思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反而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是缺了什么的。 她脱下自己的鞋子,将一双玉足缓缓的放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为了这一天的药浴而存在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个计划已经没有自己的份儿了,回去之后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她盯着平静的水面微微发起呆来,可怜了沈商洛这个人了,要是可以的话,这样的罪本是那个人承受的。 只是可惜了,这个药浴只能用在女子身上。 紧闭的房门突然之间被轻轻的推开了,云阳微微皱眉,却是没有回头去看的。 她轻笑一声,“你果然来了。” 阿珩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走到了云阳的身侧,一把冰凉的匕首便是架在了她白嫩的脖颈之上。 云阳倒是一点儿都不慌张,“我说过我不会害沈商洛的,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君如珩总算是开口了,“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 听到这句话,云阳倒是轻松地一笑,直接无视脖子上已经划出红色痕迹的匕首。 她直视着君如珩,一脸的笑意,“我倒是希望你一直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君如珩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你究竟是谁,接近洛洛有什么目的?” 云阳轻轻抬眸,“我只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罢了,认识洛洛也只是意外罢了,若你是要杀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四目相对,君如珩微微侧目,随即便是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他的语气冷淡,听不出其他的情绪来,“最好不要在和洛洛联系了,不然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只是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君如珩便是离开了的。 云阳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残留的血迹,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的笑意,“开始心软了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云阳走到门前将门关上的时候,身后便是冷不丁的出现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之前似乎是听见一个老头叫你雾玲珑。” 听到这话,云阳的身子猛地一顿,她咽了咽口水,随即便是将门合上,不紧不慢的转过身。 “你这个人甚是奇怪,闯进我的屋子干什么?” 只见自己的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自己,手中还把玩着一把浅蓝色的折扇。 荼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雾玲珑,你几年前便是来到了云雾镇,就为了这个药浴?” 云阳微微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倘若这位公子不想要招惹是非的话,最好快点离开,擅闯女子的闺房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说来也是,只是我向来都不会做什么光彩的事儿。” 他慢悠悠的将扇子合上,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觉得我知道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但是还想知道更多,你如果不愿意说的话……” 云阳轻笑一声便是走到了一边的柱子旁,“在这云雾镇我却是没有见过你的,你究竟是谁?” 荼蘼用扇子轻轻的点着自己的鼻尖,“我见过你啊,雾玲珑,你之前应该也是响当当的医女吧,怎么原因隐姓埋名……” 还没有等到荼蘼说完,云阳便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够了,你再不离开的话我就要叫人了!” “你说的可是外面那十几个大汉?” 说完便是轻轻拍了拍手,门突然被人踹开,荼蘼提着一袋子东西扔了进来。 袋子在地面上散开,里面的东西也滚落了出来。 看着地面上带着血迹的半只耳朵,云阳微微咽了咽口水,手指却是不由得扣紧了一边的柱子。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听不懂你再说些什么,请你们离开。” 荼蘼看了一眼身后不紧不慢擦着长剑的荼歇,“你看什么,人家叫你离开呢。” 荼歇点了点头,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云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你是荼蘼?” 荼蘼故作一脸的惊愕,“你竟然是认识我的,我还以为我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存在感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云阳反而是不那么的害怕了。 “你可太谦虚了,荼歇和荼蘼的恶名早就传遍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荼蘼的名声的确是响当当的存在,只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可以说所有人对这个荼蘼知道的都不多。 他就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鬼魅一般,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定会出现一件件令人发指的惨案。 他的身侧被唤作荼歇的,是他的得力助手,所做的事更是残暴至极。 关于荼蘼,她只知道一件事儿。 一夜之间,放火烧死了一座戏院百十号人,连园主养的狗和猫也是没有放过的。 在同一天的夜里,他亲手将他的母亲杀死在软塌睡梦之中……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跟上君如珩?他究竟是想要知道什么? 不过这些问题云阳也是不想知道的了,无论谁的出现都不会打扰这个计划的进行。 荼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说的很对,只是这个云雾镇似乎是不知道我的。” 云阳轻哼一声,脚步却是微微朝后移了移,“你们来云雾镇做什么?” “我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告诉我你的主子在哪里?” 云阳突然之间脸色微微一变,便是猛地从柱子之后抽出一柄长剑,直直的便是朝着荼蘼刺了过去。 见状,荼蘼倒是一脸的笑意。 随即便是脚步微微后移,只是一个闪身便是躲过了云阳的长剑。 毕竟只是一介医女,对于舞刀弄枪之事云阳是根本不擅长的。 荼蘼似笑非笑的便是捏住了云阳持剑的手腕,轻轻一用力便是使得云阳吃痛的松开了长剑。 锋利的长剑瞬时便是被池水所淹没,荼蘼猛地上前一步,便是恶狠狠的扼住了云阳的脖颈。 他噘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你说何必闹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身侧也差一个医女,你要不要考虑?” 可是云阳却是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要动手便是快些,你怎么和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刺激到了荼蘼,他的脸色突然间大变,手上的力度不断地加重。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了……” 掐着云阳的中指微微抬起,上面戴着的戒指中间径直弹出一根银针,只是稍稍用力便是刺入了云阳的脖颈。 短暂的痛意瞬时传遍全身,云阳忍不住的全身轻颤,“你干什么?!” 荼蘼冷哼一声,“不干什么,你不就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嘛,一点点痛苦应该什么都不算吧。” 说着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云阳顿时便是瘫倒在地,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全身一阵酥麻感。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很快便是凝聚起一层密密的细汗,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云阳的脸色的愈发的苍白起来了,她为了减轻自己的痛楚,不由不将自己的身子尽量的蜷缩起来。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云阳便被体内传出针扎一般的痛楚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那一股折磨人的痛意逐渐往上游走,直逼太阳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自己的脑子里钻出来一般。 看着云阳咬着牙不肯出声的模样,荼蘼似乎是有些失望。 “你看看你,青筋暴起,一点儿都不好看了呢。” “啊——”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身体传出来的那种痛意,云阳拼尽全力撞向荼蘼。 荼蘼微微侧过身子,便是眼睁睁的看着云阳朝着身后的药池扑了过去,耳边只传来了一声噗通落水的声音。 看着云阳几乎是没有挣扎的便是沉入了水底,荼蘼挑了挑眉,真是没意思啊…… 方才有不少的水珠溅到了荼蘼的脸上,他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方绣帕擦去脸上的痕迹,一边止不住的喃喃自语。 “看来那个人培养的人还是很成功的啊,我还真的是越来越好奇这个故事的发展了。” 这时候荼歇推门走了进来,他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水池中浮起来的人。 “吾主,这个人的来历查不到。” “查不到?” 荼蘼蹲下身看着云阳浮起来的身体,似乎是有些遗憾,“之前杀了一个云玲珑,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雾玲珑,他们主子还真的是很会取名字呢。” 他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既然这位大小姐死了,那么云府便是由我接管了吧,虽然很麻烦,但是我不嫌弃。” “是。” 当荼蘼的身子走到荼歇的身侧的时候,他拍了拍荼歇的肩膀。 “因为这种事儿一直都是你在做,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荼歇微微行礼道:“吾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吾主的指示。” 荼蘼敛了敛眸,“我当然知道,我只能相信你了,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属下明白。” 等到沈商洛回到云雾村的时候正是午后,天色还算是好的,只是云雾村是一片的寂静。 看着不远处的栅栏,沈商洛轻声念叨着,“旧居。” 似乎是有些听不清楚,沈酒辞不由得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二姐,你说什么呢?”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即说道:“我说以后我们住的地方就叫做旧居了。” “旧居?为什么叫做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沈商洛看了一眼沈酒辞,随即径直走进屋中,“把东西拿下来。” 尚未进屋,狼崽便是从一边窜了出来,它直直的看着沈商洛,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沈商洛微微偏头,随即便是伸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摸狼崽的意思,只是将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一双幽兰的眸子迎上沈商洛的眸子,四目相对,狼崽竟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的。 见状,沈酒辞上前一步,“二姐,你在干什么?” 他的手上拿着很多的东西,看着狼崽的眼中也有些奇怪,说着便是想要穿过狼崽走进去。 可是狼崽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酒辞,龇着牙,发出一阵阵的低吼,连步子也上前迈进了几步。 沈酒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不过是离开了几日,狼崽这怎么还不认人了?” 沈商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狼崽。 最后不知道是谁败下阵来,狼崽向前迈进,顺从的将自己的脑袋靠近沈商洛停在半空中的手蹭了蹭。 沈商洛这才用力的拍了拍狼崽的脑袋,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卿本佳人 第43章 中邪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阿珩便是回来了的,他看着院子中发着呆的沈商洛莞尔一笑。 “怎么不进去休息,外面寒冷,莫要着凉了才是。” 沈商洛微微抬头,显得有些慵懒,“不会,我身体好得很。” “酒辞呢?” “后院做饭,我饿了。” 看着沈商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阿珩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没有交谈上几句,栅栏外便是急急忙忙的跑来一个人,正是李大娘。 沈商洛这才是想到什么似的,她看了一眼阿珩便是迎了上去,“拿药箱,和我走。” 还没有等到李大娘顺过气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径直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要说了。” 反正估计也是说不清楚的,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麻烦。 三人一前一后的便是很快到了李青兰的房间,到了屋内,看着周围的陈设,沈商洛点了点头。 屋子里一直保持着干燥,看来自己说过的话他们还是有认真在听的。 只是当阿珩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是被沈商洛拦了下来,沈商洛接过药箱便是自顾自的将门关上了。 只剩下李大娘在身边呜呜咽咽的抽泣着,还止不住的抱怨。 “洛洛啊,你给的药我明明给青兰吃了,但是青兰还是昏迷不醒,这些夜里反而是闹得越来越厉害了,洛洛,你得想想法子啊!” 虽然很理解担心青兰出事的心情,可是李大娘一直声嘶力竭的,着实让人头疼。 里面传来沈商洛的声音,“闭嘴。” “什么?”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是听到了什么,李大娘有些愣住了。 沈商洛一直都是谦逊有礼的,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方才可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屋中再也没有传出沈商洛的声音,反而是站在李大娘身侧的阿珩幽幽的说道:“我家洛洛让你闭嘴。” 李大娘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不敢说话的,只是咬着自己的手背默默地流泪。 躺着的李青兰比前几日见到的样子更加的惨白了,身形也瘦弱了不少。 沈商洛轻轻的掀开了李青兰的衣袖,却是瞧见她的手腕上刻着一排排奇奇怪怪的字符。 像是一串串扭曲的蝌蚪,又像是一个个互不相识的字体,连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却又是乱中有序。 她沉默了良久,随即便是将李青兰的衣物解开,眼前的一幕更是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见李青兰浑身上下都被刻满了奇怪的字符,来回重复着的似乎是一句话,只是沈商洛看不懂而已。 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却还是在往外冒着丝丝鲜血。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小姑娘而已,谁会忍心将她浑身的肌肤毁成这个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看着李大娘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的只能是日日和李青兰在一起的,虽然不想这样怀疑,但是除了李大娘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见沈商洛出来便是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李大娘的心中不由得一紧,竟然是被盯得有些发憷了。 “洛……洛洛,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沈商洛将药箱扔进了阿珩的怀中,阿珩微微锁眉,但还是抱着药箱站在了沈商洛的身侧。 他看着沈商洛满脸都是笑意,以前的沈商洛行不摆裙坐不露膝,现在却是处处带着煞气,自己甚是喜欢。 沈商洛抱着自己的手,“李青兰身上的痕迹是什么?” 李大娘的神色明显的有了一些躲闪,她搓着自己的手显得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痕迹……” 作为日日照顾着李青兰的母亲,她不可能是不知道的。 沈商洛看了李大娘一眼,便是拉着阿珩往外走去。 “那就没办法了,我没有办法医治了,四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看着沈商洛真的要走,身后的李大娘一下子便是慌了神,她竟然是直接跪下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他们说青兰是中了邪,我也不会听信那些人的话……” 沈商洛脸色平静,“青兰身上的东西是谁刻上去的?” 李大娘似乎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心中懊悔不已。 “是你叔从镇上请回来的先生,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 在这个地方,除了教书的先生,还有一种颇受争论的先生,便是专管神鬼一事的。 好好的一个人被这样折腾一番,就算是不死也会遭受极大的痛苦,更何况李青兰的情况本就是很糟糕的了。 她的语气冰冷,“所以你是想要亲手将青兰杀死吗?” 李大娘死命的摇头解释着,“不,不,不是的!没有人比我更爱青兰,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洛洛,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青兰!” 她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最近为了李青兰想必也是没有少费心思的。 她哭得很是悲切,“洛洛,求求你了,我让你叔去镇上寻你回来,可是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拿过阿珩手上的药箱再次走了进去。 她看着李青兰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但是李青兰身上的情况自己是真的不清楚。 最后她也只是想法子暂时处理好了她身上的外伤,又是喂下几颗修复精力的丹药,希望暂时有用吧。 原来李大娘选择去请先生也真的是无奈之举。 可能是因为周围邻居的闲言碎语,硬是说李青兰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着说着李大娘也有了些动摇。 最后迫使李大娘去选择先生的,还是前几夜里李青兰突然醒来便是吵着要吃东西。 原本以为李青兰是恢复了,一家人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备了一大桌好吃的东西。 可是李青兰一言不发,等到吃饱之后便是开始疯狂的在桌上墙上用刀刻着一句话,嘴中还在不断地呢喃着一句话。 “我要全村人都给我陪葬!” 而且说来也是奇怪,那时候李青兰的力气大得惊人,村中四五个大汉硬是差点没有摁住。 直到天明时分李青兰便是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样的事儿发生了两三次,都是在夜里。 有的时候李青兰会突然坐起来,然后死死的盯着屋内的人,那种眼神冷的彻骨,让人心生惧意。 这样一来,李大娘不相信也不能了,便是让李友贵从镇上请了先生回来。 先生在家中还做了一场法事,他却是说村中有人死于非命,她怀有怨恨,化成厉鬼索命。 还说李青兰只是一个开头,厉鬼很快就会找上他们其他人的。 等到李大娘断断续续将这件事儿大致讲完的时候,她抬着有些红肿的眸子望着沈商洛。 似乎是想要从沈商洛的口中得到什么安慰的话,现在只要是沈商洛说些什么确切的话,她都会觉得心中有了底。 可是沈商洛只是撑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先生有说是谁化作了厉鬼吗?” 李大娘一愣,她原本以为沈商洛只会斥责自己不懂事的。 她愣愣的回答道:“他们都说是陆氏……” 沈商洛一脸赞同的样子,“那先生还做了什么不?陆氏的鬼魂你可有见到?” “并没有,只是将陆氏家的房子烧了。” 沈商洛微微偏了偏头没有说话,他家的房子都已经毁成了那个样子,烧不烧的还有什么区别吗? 坐了一会儿沈商洛便是站了起来,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明日再过来瞧瞧情况,你好生照顾着就是了。” 走的时候沈商洛还不忘回头道:“说不定不仅仅是陆氏搞的鬼,她的两个小女娃子不还是不知道是生是死吗?” 她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我听说小孩子若是成鬼那才是最麻烦的,毕竟是孩子嘛,万一附个身杀个人当做游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同孩子可讲不了道理。” 原本挺灿烂的一个笑,却是显得如此的渗人,李大娘一下子便是愣住了。 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因为害怕。 回去的路上沈商洛特地的绕了一段路,她路过了之前自己住的地方和陆氏的房子。 正如李大娘所说的一般,陆氏的房子还是土堆,只不过是烧焦了的一片土堆。 在正门口还摆着三盘贡品,插着几炷香,看来他们有的人想要让陆氏平息怒火。 而且现在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一面镜子,有的还贴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似乎都是为了辟邪。 沈商洛一边看着一边指了指一户人家门口的镜子,“改天你也去找一块铜镜来挂上,好看。” 阿珩一脸的好笑,“洛洛,你也相信?” 沈商洛摇了摇头,“不信,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再者说了,他们都挂着了我们不挂,多没意思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沈商洛似乎只是为了好玩,但是阿珩总是觉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有的事情别人都做了你不做,你便是异类。有的人别人在指责你保持沉默,那你就是同伙。 看着沈商洛一脸无害的样子,阿珩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聪明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只是笑了笑,算是认同。 沈商洛突然停下了步子,“不知道刘顺那边过得怎么样,如果是陆氏的话,她化作厉鬼后回来找的第一个人应该是刘顺才对吧。” 阿珩点了点头,“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刘顺如果要死了的话会自己来找我的,我不急。” 阿珩满脸笑意的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我们家洛洛什么时候对鬼神之事也有涉猎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满脸的漠然,她一脸疑惑的看着阿珩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 阿珩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只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礼仪,就像是遇见熟人后的点头微笑示意一般。”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踮起自己的脚尖勉强够到了阿珩的头顶。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摸狼崽的。” 说完便是转身离开了的,背着手的身影显得有些轻快。 阿珩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看来没傻啊……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跟了上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卿本佳人 第44章 种植柴藤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整整的一天沈商洛都带着阿珩在村子四周瞎转悠,似乎是在散心,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被沈商洛拖着出来的沈酒辞则是一脸的不愿意,甚至一直都在嘟嘟囔囔着的。 “二姐,你出来散步拽上我做什么?不是有姐夫陪你的吗?” 一直被阿珩盯着的沈酒辞觉得很不舒服,自己就想安安静静的在旧居看看书,不好吗?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不喜欢读书的吗?怎么现在是这么的喜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商洛说中了什么,沈酒辞显得有些紧张,“我……我只是想要多学点东西罢了!” 沈商洛轻笑一声,“你莫不是忘了你待在我身边只是躲你爹的唠叨罢了。” 沈酒辞便是不再说话了的,只是默默地低着头跟在阿珩的身侧。 沈商洛又看了看沈酒辞一声白衣,微微偏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将家中的衣服都换成了白衣?” 看着虽然说是素净,陪着旧居的模样还有了些退隐居士的意味。 但是这样的感觉出现在一个半大的小孩子身上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但是沈酒辞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沈商洛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几乎是要将所有的地方都逛遍了,沈酒辞忍不住擦掉了额间的汗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再去看沈商洛和阿珩,一个兴奋劲儿比一个厉害,完全没有累的意思,反而还在一直聊着天,很是惬意。 沈酒辞忍不住弯下腰暂时停顿一下,难道就只有自己认为他们是在折磨人,而不是散步吗? 到了午后时分,沈商洛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站在一截断掉的巨大树根之上,望着密林掩盖了的农田发着呆。 云阳说李青兰的症状和柴藤很像,但是又不是的。 所以沈商洛便是开始怀疑,也有可能是柴藤加上了其他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拥有这样的效果。 既然柴藤在云雾村是没有找到的,那么另一样东西总该是在的吧。 他指了指山沟对面的农田,“这是谁家的,这么大片,什么时候开出来的?” 面对沈商洛的问题,阿珩显然是回答不上来的,搭话的是沈酒辞。 沈酒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家的……我爹和大伯一起开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径直朝着那片农田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了地面上的荆棘和淤泥。 看着近在咫尺的农田,只看得见一片淡淡的浅黄色,脆生生的,很是讨喜。 不过很快一片高人一等的荆棘便是拦住了沈商洛的去路,看着自己身后弯曲的树干,又看了看对面的农田。 沈商洛竟然是直接往回走爬上了那棵弯曲的大树干,抓住一根藤蔓便是跃跃欲试起来。 见状,沈酒辞满脸的不理解,“二姐,我们从另一边绕过去吧,你要是摔下去可就毁容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淡淡的说道:“若是我伤了,你就死定了,我心情不好就只能揍你出气了。” 而阿珩则是一脸笑意,抱着手站在原地看着,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沈商洛将粗壮的藤蔓往自己的胳膊上绕了几圈,随即试了试便是借力荡了过去。 山沟很小,很轻松便是越过了可以立起来的荆棘,沈商洛拍了拍手便是迈进了农田。 阿珩看了一眼方才沈商洛当过去的大树,只是纵身一跃,一脚踩在树干上便是毫不费力的来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酒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的姐夫这个样子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就是自家姐姐什么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了? 莫不是和姐夫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真的连性子都变了?!这也太扯了吧…… 他为了荆棘绕了绕,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啊,他在原地犯起了难。 沈商洛看着贴着地面长起来的藤蔓有些疑惑,谁会种植这个玩意儿? 阿珩也蹲了下来,”这个是什么?“ 沈商洛摇了摇头,“不知道,和一般的柴藤似乎是不一样的。” 比起一般的柴藤来说,这个东西似乎更加脆弱,只要是轻轻的一碰,根便会断掉。 她伸出手轻轻的拂去了地面表面薄薄的一层沙土,裸露在面前的便是深红色的土壤。 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捏起一小撮红土来,放在鼻尖底下轻轻一嗅便是一脸的嫌弃。 阿珩也学着沈商洛的样子,却是皱紧了眉头,“血腥味……” “喂!干什么呢!” 农田的另一处跑来一个人,正是沈允熙,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很生气的。 沈商洛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他脸都气黑了。” 阿珩也抬起了自己的头,“你看得清?” 这片农田隐藏在山沟之中,一般虽说是没有什么人来的,但是偏偏开出了一大片的地来,还算是宽阔。 看着沈允熙沿着农田边缘一蹦一跳的走到这边,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是显得饶有兴致。 沈允熙看着沈商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你跑到我家地里来干什么?!” 很快他也看见了还在荆棘外徘徊的沈酒辞,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学医术你就是这样学的?!” 被沈允熙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沈酒辞低着头不说话。 沈商洛扯了一把奇怪的柴藤站了起来,见状,沈允熙脸色大变,“臭丫头,你干什么?!” 他看着沈商洛手中断裂的柴藤,毫不心疼,“你好好看你的病就是了,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家的田?!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儿?!” 看着沈允熙咄咄逼人的样子,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阿珩便是站在沈商洛的身前。 “大伯,你什么时候开始种植柴藤了?” 面对沈商洛的问题,沈允熙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洛洛,你胡闹什么,快些离开,莫要糟蹋了我的地!” 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一片柴藤,沈商洛轻轻一笑,“大伯,种了多久了?谁在收啊?” 看到沈商洛人畜无害的样子,沈允熙微微锁眉,“就是镇上的一个老板罢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见到沈允熙的态度好上了不少,沈商洛连忙将阿珩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她淡淡的笑着,“大伯,我瞧着这些柴藤长势极为不错的,想必能赚不少的钱吧?” 似乎是想起了这些东西带给自己的暴利,沈允熙的脸色的确是好上了很多。 “这是自然,只不过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沈商洛嘿嘿一笑,随即便是往后退了退,“那我们现在就离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误打误撞跑进了这里。” 沈允熙走到沈商洛的身侧,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一番,确认沈商洛没有带走其他东西的时候,才点了点头。 最后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警告。 “小姑娘不要老是在深山老林里乱跑,出了事儿没人承担得了。” 看着沈允熙离开之后,沈商洛再次扯了一把柴藤便是大摇大摆的跟在了沈允熙的身后离开了。 阿珩看了看荆棘外的沈酒辞,又看了看离开了的沈商洛,无奈的说道:“你绕回去吧。” 听到这话,沈酒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这是跟了些什么样的家伙啊…… 看着沈允熙的背影,沈商洛微微偏了偏头。 原本只是一个在山野里活动的村夫,竟然是穿上了一身的白衣,在这样的环境里格外的明显。 他的裤管高高的挽了起来,粗壮的脚踝上满是泥土,耀眼的白色短衣也沾上了不少的泥土,与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商洛一边将柴藤朝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塞去,一边用脚将地面的泥土轻轻掀开。 “大伯,这个东西会不会很难种啊?” 沈允熙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沈商洛在做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不难,很好养活的,长的也快。”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有看见大伯娘?她在干些什么?” “你大伯娘在镇上学习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学习?学习什么?我可以去吗?” 也许是觉得沈商洛问的问题有点儿多了,沈允熙突然停下了步子看着沈商洛,却是无意间看见沈商洛身后的痕迹。 那些被沈商洛用脚掀开的泥土就那样摊开,红色的一片在沙土上格外的显眼。 他皱紧了眉头,“洛洛,你在干什么?!” 沈商洛却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身后的阿珩,也是一脸的斥责,她抱着手偏着头。 “阿珩,你走路就走路,怎么还将泥土都掀开了?” 阿珩看了看自己脚下刚好踩着的一块裸露出来的红土,默默地说道:“不好意思,块头大,没注意。” 沈允熙的脸色很是难看,“小心点!这些泥土都是外面运进来的!” 沈商洛连连点头附和着,“是啊,阿珩你走路轻一点,别搞得尘土飞扬的。” 平白无故被骂了的阿珩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沈允熙又回头看了看才放心的往前走去,但是明显他将自己步子靠近了边缘,似乎是在示范着什么。 阿珩微微俯下身在沈商洛的耳边轻声道:“洛洛,我刚才可是为你被骂了呢。” 沈商洛毫不在意的看了看阿珩,“哦,我知道。” 等到沈商洛和阿珩回到旧居的时候,狼崽已经是在院中睡着了的,而沈酒辞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沈商洛自顾自的将自己身上的包挂在了一边,便是大大咧咧的在桌前坐下,“酒辞,今天吃什么?” 沈酒辞没有回头,只顾着锅中冒着热气的菜肴,“反正是很好吃的,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按理来说这两人应该是在沈酒辞前面的,但是偏偏沈商洛一时兴起跑到了自家药园子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渍,似乎是有些嫌弃,“去药园看了看,云雾草长得不错。” 正当沈商洛起身准备去洗手的时候,阿珩却是拿着一张湿帕子过来擦拭那双脏兮兮的手。 而沈商洛只是看着阿珩没有说话,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放在湿帕子中来回搓揉。 沈商洛看着沈酒辞忙碌的身影陷入了沉默,现在种植柴藤的人自己似乎是找到了的。 但是沈允熙身后的那个人是谁?李青兰的事只是个意外吗? 但是这样解释起来的话,实在是有些勉强了啊…… 卿本佳人 第45章 夭折婴儿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早,还没有等到沈酒辞醒来,沈商洛便已经开始在厨房内忙碌了起来。 她将昨日阿珩新鲜打回来野兔做了简单的处理,将其切成块放入凉水中浸泡。 随即便是将一些晒干了的辣椒切成段,并将生姜和蒜也切成了片。 等到锅中的水烧开,便是将兔肉放进水中焯水片刻再捞出。 等到锅烧红之后之后放入适量的膳膏腥,等到膳膏腥完全融化并冒出一层小小的细泡时便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的。 将干辣椒,花椒,姜蒜片,八角和香叶炒香,接着便是可以将焯好的兔肉放入锅中翻炒均匀。 在放入一些其他的调料,加入适量的清水烧开,转小火闷煮半柱香的功夫左右便是可以出锅了的。 等到红烧兔肉出锅的时候,便是香味四溢的了,而且兔肉已经酥烂,胃口极佳。 沈酒辞睡醒之后看着桌上的菜肴微微一愣,“二姐,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沈商洛转身将飞龙汤放在桌面上,一边看向正在摆放碗筷的阿珩,“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做的饭太难吃了。” “我……” 阿珩看着桌上的红烧兔肉和飞龙汤,微微一愣,“洛洛,这飞龙汤也是你做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我娘教的。”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沈商洛便是顿了一下,只是这样的神色转瞬即逝。 沈酒辞看不明白,他从碗中夹出一块鸡肉,有些不理解,“这不就是野鸡汤吗?” 沈商洛倒也没有反驳,“的确就是野鸡汤,只是做法有些麻烦罢了。” 首先要将洗净了的野鸡也叫作飞龙,将飞龙在开水之中过一遍,再放入铁锅之中加上各种调料烧开。 然后煮熟之后假如一些野葱末便是可以食用了的,只不过火不可太大,汤要微开。 吃到一半,屋外便是传来了龚晨的喊声。 “洛洛!洛洛!村长家出事儿了!” 还没有来得及将嘴中的东西吞咽下肚,沈商洛只是皱着眉看了看阿珩。 阿珩随即便是放下手中的碗筷,径直进了里屋去拿来了药箱。 沈商洛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随即看了看沈酒辞,“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无事就带着狼崽去后山走走。” 沈酒辞低着头吃着饭,这实在是太好吃了啊! 他一边嘟囔不清的说道:“嗯嗯嗯,只是,二姐你怎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了?” 以前沈商洛无论去哪里都是要将沈酒辞带上的,但是自从从云雾镇回来之后,沈商洛便是不愿意带着沈酒辞了的。 沈商洛舔了舔嘴唇,“可能是因为你最近不乖。” 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停留在了沈酒辞手边的医书上,似乎是意有所指。 她挽着阿珩的手便是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便是转头对着沈酒辞道:“酒辞,你不适合这一身的白衣,还是以前比较好。” 看到终于有人出来了,龚晨越发的着急了,“洛洛!村长的儿子出事了!” “村长的儿子?” 沈商洛一边皱着眉一边带着阿珩往刘顺家的方向走去,“是不是陆氏的魂魄找上门来了?” 谁知道只是一句随便说的话,在龚晨的耳膜中却是被无限的放大,他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怔在了原地。 察觉到自己的身后那人不再跟上来,沈商洛也停下了步子,她一脸无害的看着龚晨。 “怎么了,莫不是我说对了?难怪这几日我老是睡不好……” 龚晨的脸色有些难看,“洛洛,这件事儿还是不要再说了……快些走吧。” 等到了刘顺家门口的时候,便是看见刘顺蹲在家门口皱着眉,脸色是格外的沉重。 当他看见沈商洛的时候连忙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显得有些着急。 “洛洛你快进去看看吧,倘若你可以治好我儿子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跪下都可以啊!” 沈商洛倒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你跪下啊。” 似乎是没有想到沈商洛会这样说,龚晨愣在了原地,“洛洛……” 可是也许是真的着急了,刘顺竟然想也没有想,径直跪在了沈商洛的面前。 “洛洛,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只有这一个种了!” 沈商洛看着刘顺的样子,并没有丝毫的触动,只是轻哼一声朝着屋内走去了。 屋内的孙宁雪正蹲坐在床铺前呜呜的哭泣着,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显得更加瘦弱了。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孙宁雪的身前,直接伸手将孙宁雪掀开。 只见床铺上躺着的襁褓之中的婴孩已经是奄奄一息的了,小小的脸已经是青紫色的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伸手探了探婴孩的小脸,却是冰凉的一片。 沈商洛默默的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还在抽泣着的孙宁雪,“你可是一直在照看着你家孩子?” 孙宁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点了点头,“当然,我就那么一个孩子!” 可是对于孙宁雪所说的一切沈商洛却是不相信的,她慢慢地便是准备离开,“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孙宁雪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完全愣在了原地…… 见到沈商洛出来的时候,刘顺连忙冲上前去,好在阿珩及时拦住了刘顺。 否则的话刘顺定会扑上去抓住沈商洛问个清楚的。 沈商洛偏出一个脑袋呆呆的看着刘顺,“没救了,还是个婴儿,尚未满月,不能喝药,不能施针,我没有办法。” 谁知道刘顺直接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看到刘顺的模样,沈商洛轻笑一样,“你知道你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他抬起自己的头来,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支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还是沈商洛说的,“被冷死的,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原来今日随时晴朗,但是早晨时分依旧是极其的阴冷。 刘顺早早的便是出门劳作了的,而孙宁雪应该是坐月子的,在家待着也没有事儿。 看到邻家似乎在重修栅栏,人自然就多了些,孙宁雪便是大清早的到了邻家看热闹。 等到刘顺回来的时候,孙宁雪这才急急地赶回家去。 等到刘顺发现的时候,婴孩却是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机,便是连忙去让龚晨叫沈商洛了。 但是似乎也是来不及了的…… 沈商洛看了看刘顺,又看了看里屋还在抽泣的孙宁雪,“我要回去了。” 自孙宁雪诞下这个孩子之后,刘顺对这孙宁雪便是百依百顺的,经历了今日的事儿,似乎一切都是不一样了的。 刘顺的脾气开始暴躁了起来,看着孙宁雪怎样都是不顺眼的,轻则责骂重则动手。 后来另一件事也是很快便传进了沈商洛的耳朵里。 据闻刘顺在掩埋婴儿的时候,瞧见婴儿的肚子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我要全村人陪葬。” 不知道是不是龚晨将那日沈商洛随口说的话告诉了刘顺,第二日刘顺便是买了许多的东西到了陆氏的坟前祭拜。 村里的人就算是不信的,对于陆氏回来的事儿现在也是多信了几分。 而那日陆氏死的时候只有沈商洛,阿珩和刘顺在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旁人都是不清楚的。 唯一知道的便是陆氏承认自己杀了陆应明,并在三人的面前挥刀自刎了。 不过也不少好事之人,竟然是将陆氏的底细悉数都翻了出来,据说是从村中老者口中知道的。 而且这位老者就是当初将陆氏抓到云雾村来的罪魁祸首。 陆氏本是另一个地方的才女,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据说已经被当今权贵看上了,前途不可限量。 而这位才女样样精通,唯一令人感到疑惑的便是她不仅醉心于医术,更是沉醉于巫蛊之术。 在那个地方,巫蛊之术并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反而是被一些权贵格外看好的。 毕竟权贵之间勾心斗角最为麻烦,要是自己的仇敌莫名其妙死在府中,难道不是很好的吗? 在他的口中,陆氏虽然已经放弃了逃离云雾镇,但是对于全村人的怨恨还是在的。 可能是在她死之前对整个村子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发生一件件麻烦的事儿。 有或许是因为陆氏放不小心中的怨恨,真的化作了鬼魂回来报仇了,偏偏李青兰出事的那天就是陆氏的头七。 于是这件事便是越传越离谱,到了最后,人人自危,云雾村的夜里变得荒凉无比。 而在沈商洛的照顾之下,李青兰的身体总算是好了一些,起码清醒的时间长了,也可以自己勉强坐起来了。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将李青兰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拔了出来,“现在可是觉得身体舒服一些了?” 李青兰点了点头,随即勉强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谢谢洛洛,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其实李青兰几天前便是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的,是沈商洛让她一直乖乖的待着。 李青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昏倒了,然后就……然后就是这样了……” “好吧。” 沈商洛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站了起来,“躺下去。” 李青兰抬头看了看外面,“没人回来,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好久都没有和你聊聊天了。”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便是听见门外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是李大娘回来了。 李青兰连忙躺了下去,侧过身子便是闭上了眼睛。 这一定是一个巧合,对,洛洛怎么可能知道娘回来了? 看着李青兰的身影,沈商洛勾了勾唇角便是大步离开了的,丝毫没有理会刚进来的李大娘。 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沈商洛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四处闲逛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是直接在外面待到了黑夜。 自己怎么就没有见过陆氏的鬼魂呢? 他们闹得沸沸扬扬的,传得就跟真的一样。 今夜的月色并不好,黑漆漆的,时不时还会吹过一袭冷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呐。” 正想着,一只大手便是无力的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 只是沈商洛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阿珩,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阿珩奇怪的收回自己的手,不由得眯了眯眼镜,自己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见你没有回来,便是出来寻你。” 沈商洛没有转身看阿珩,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舒服。” 卿本佳人 第46章 李青兰发疯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着屋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沈商洛早早的便是端来一个凳子守在院子边。 看着接连守了好几天的沈商洛,沈酒辞满满的都是不明白。 “二姐,你大晚上听那些鬼哭狼嚎的干什么?” 这几日每天一入夜便是会传出一阵阵的哭声,像是一个女人低声抽泣的声音。 村民也有安排人去看看是谁大半夜不睡觉,结果带着人逛了好几圈都是不曾看见什么人影的,鬼影倒是看见一个。 原来是几人不相信去村中巡视的时候,一个人举着火把远远的便是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不远处的山丘上哭。 披头散发的,一边哭还一边呢喃着,“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都给我陪葬……” 这样一来,这几个人也是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有胆子上前去查看,直接跑回家中瑟瑟发抖了。 此后见到陆氏的话便是传开了,现在只要是天黑了,家家户户都躲在屋中,不肯露面,就是敲门也不会应答的。 沈商洛趴在栅栏上认真的望着远处的黑暗,显得格外的认真。 “他们说陆氏在村中四处移动,我看看能不能见上一见。” 沈酒辞只觉得自家二姐的脑子好像有些问题,正想说些什么却是瞧见阿珩也走到沈商洛的身侧。 他一边将手上的凳子放下,一边将另一只手中刚做好的红烧肉递了过去。 看那个架势明显是要陪沈商洛一起守着的。 沈酒辞只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就都不太正常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是回到屋中。 你们就守着吧,我还是早早睡觉比较合适。 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红烧肉,沈商洛一边盯着外面,“你就不怕鬼来找你?你可是恐吓过陆氏的。” 何止是恐吓,那简直就是差点儿动手了。 阿珩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没关系,要是我死了我也会拉着你的,黄泉路上做个伴不是。” 沈商洛一脸的嫌弃,“你这样的想法不太对啊。” “我说错了吗?” 沈商洛将自己的头转了过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鬼,我死后一定会回来找你。” “为什么?” “因为……” 她的眸子格外的深沉,却又是毫无波澜的,“因为你比我厉害,做鬼也可以保护我。”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一声声纤细绵长的哭声,沈商洛嚼着嘴里的肉,瞪大双眼看着外面漆黑的一切。 阿珩勉强能看见不远处的东西,但是再远一些便是看不见了的。 只有沈商洛一脸认真的指了指远方,“你看那里,是不是坐着一个女的?” 阿珩忍不住眯了眯眼,“你说的是哪里?” “你是不是瞎,就是那颗大松树那儿!” 阿珩没有说话,得,自己比起她来说还真的就是瞎…… 云雾村的确是有一棵硕大的松树,大概也就是二十来年,但是却已经是无比的巨大。 无论是站在哪里,只要是微微抬头便是可以看见那颗巨大无比的松树。 只是这松树高得挺拔,一般人那阵不太可能爬的上去,就算是青年男子也是不太可能够到松树的枝丫。 可是沈商洛就是看见有一个女子高高的坐在枝丫之上,背对着自己呜呜呜的哭泣着。 很快一团团的乌云便是散去了的,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撒下了遍地的银光,将四周的一切都照得清楚。 那个人的清晰也就越发的清楚了起来,随即清楚起来的还有那阵似有似无的哭声。 只是沈商洛并没有起身去查看的意思,依旧在吃着碗里的红烧肉。 没过一会儿,村中还是有些人安耐不住走出了房门,举着火把便是小心翼翼的朝着那棵大松树靠近。 看着在黑夜中慢慢移动的火把,阿珩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沈商洛,“你不是想要见鬼吗?不去看看?” 沈商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能不能见鬼我不知道,能天天见到你倒是真的,我肉还没吃完呢。” 阿珩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沈商洛。 直到沈商洛将碗中的红烧肉全部吃完,她才站起来顺手拿起阿珩的袖子便是擦了擦嘴,随即将碗塞到了他的怀中。 “我这就见鬼去。” 等到来到大松树底下的时候,只瞧见刘顺和龚晨等人正举着火把向上张望着。 在场的还有李大娘,她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见状,沈商洛不紧不慢的问道:“村长,怎么样了?见到陆氏了吗?” 看着沈商洛慢悠悠的样子,刘顺不由得皱了皱眉,“是李青兰,疯了。” 用力地往上看,李青兰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正一边哭着一边晃着自己的腿,像是失去了神智一般。 沈商洛搓了搓自己的耳朵,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那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将她弄下来啊,小姑娘家家的坐在上面着了凉怎么办。” 李大娘直接昏死了过去,刘顺显得有些烦躁,指了指一边的男子,“将她带回去。” 龚晨伸手摸了摸松树的树干,“这玩意儿怎么爬的上去啊……” 沈商洛微微侧目,随即打了一个哈切,满不在乎的说道:“爬上去呗。” 说着话的时候,刘顺有些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啧,要不你来?” 这时候阿珩走了过来,他淡淡的说道:“来什么?谁来?” 见到是阿珩来了,刘顺顿时便是收声了,不再言语。 龚晨倒是连忙说道:“我们已经让人去请了先生,先生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什么邪祟都不用怕了。” “邪祟?” 阿珩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商洛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挽了挽,“就是是先生来了,也需要李青兰下来吧?” 说着便是走到了松树底下准备往上爬,看那架势显然是势在必得。 一个半大的小妮子怎么可能爬上数丈高的大树?她哪里来的力气? 龚晨摇了摇头正想要出言阻止,却是被阿珩给拦住了,“我的女人,当然可以。” 这一次刘顺的脸色也变了,这还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只见沈商洛双手展开紧紧的抓住树干,三步做两步竟然是直接爬了上去,整个过程中毫不停顿。 看到这一幕,龚晨手中的火把突然掉落在地,张开了的嘴却是怎么都合不上了的。 刘顺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一边的龚晨,便是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跃跃欲试。 他学着沈商洛的样子便是准备往上爬,可是还没有向上爬一段便是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之上。 试了几次之后,刘顺看着自己殷红的手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沈商洛下来。 阿珩却是淡淡的说道:“愣着干什么,还指望我家洛洛将人背下来?” 似乎是被阿珩提醒,刘顺连忙招呼着站在旁边呆住的几个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家中的被子拿来接住!” “好好好!” 沈商洛好不容易爬上了李青兰所在的枝丫,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青兰的身侧。 从这里看整个云雾镇倒也是格外的好看,皎洁的月亮也比平常的还要大上一些,视野格外的好。 “谁带你上来的?” 谁知道李青兰却是丝毫不理会沈商洛的,只是捂着脸轻轻的哭着。 沈商洛伸出手强行将她捂着脸的手扳开,只见李青兰并没有真的哭,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罢了。 她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眼角甚至还流出丝丝血迹。 沈商洛看了一眼底下的人,“喂,接得住吗?!” 只见刘顺等人将厚厚的被褥重了起来,一人拽住一角,紧张兮兮的看着上面的人。 “好了好了!” 原本以为沈商洛是会带着李青兰慢慢的下来,这层被褥只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谁知道沈商洛却是直接将李青兰一把推了下来,李青兰的身子就像是飘落的树叶一般,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而阿珩只是静静的看着树干上站着的沈商洛,这个丫头怎么下来? 李青兰被层层的被褥接住,却还是因为强力的冲击撞昏了过去,刘顺连忙上前去查看。 “没事儿,只是昏过去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阿珩,接住了!” 随即沈商洛便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有的人还在伸手想要去接,有的人则是想要将李青兰身下的被子扯出来再去接沈商洛,顿时乱成一片。 阿珩只是将手中的火把胡乱的已扔,便是一步跃起,双脚蹬在树干上瞬时便是腾空跃起。 阿珩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将沈商洛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在几人的注视之下平稳落地。 沈商洛刚刚落地便是开心的从阿珩的身上跳了下来,看了看李青兰便是说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找先生看看。” 说完便是慢悠悠的朝着旧居的方向走去,显然是没有插手的意思。 在她身后的刘顺看着沈商洛离开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龚晨看了看之后才说道:“洛洛,这件事儿先生也不是全部可靠,要不你还是一起来吧。” 沈商洛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把人带到旧居来吧,我也很想看看先生要怎么做呢,但是要是你们觉得不怕陆氏跟着你们回去的话,带回去也可以的,我过来看就是了。” 阿珩浅浅的一笑便是跟了上去,也不去看身后那些人的表情。 “洛洛,你就这样相信我接得住你?” 原本还是想着在沈商洛这里获得一些夸奖的话,可是沈商洛总是不按套路来。 “假如你连我都接不住的话,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 阿珩深吸了一口气,便是闭了嘴,不再言语,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明显了。 李青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暂时的昏迷了过去。 可是就算是昏迷了,李青兰的嘴中也是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一路上除了沈商洛和阿珩,其余的人都是紧张兮兮的,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总有人在后面吹气一般。 而沈商洛却是在思索其他的事情,会不会撒纸钱,那打扫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看上去又只能辛苦一下酒辞了,不过孩子就是这样用的嘛,希望大晚上的不会吓到他。 卿本佳人 第47章 驱邪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行人抬着李青兰便是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旧居。 见到院子里面熙熙攘攘的,沈酒辞也披着衣服走了出去,他有些迷糊不清,“二姐,这是在干什么?” 沈商洛打了一个哈切,“小孩子不要问,把门窗关好,不要让什么脏东西进去了。” 沈酒辞也看见了在沈商洛身后的李青兰,还有哪些个抬着她的大汉。 他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随即便是乖乖的退了回去,紧紧的将门窗合上。 要说这个沈酒辞也是心大,直接回到被窝里倒头就睡,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意思。 而沈商洛则是大大咧咧的在院子的一旁坐下,“先生呢?来没来?” “来了来了!” 这时候龚晨身后跟着一个白袍的老者慢慢的走了进来,老者白袍满是精致的绣文,不像是凡品。 微微弓着的身子满是沧桑,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衣的小厮,手中拿着不少的东西。 只见老者慢条斯理的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坐下,随即便是指挥着村民和另一个小厮开始布置场地。 他们先是在院中放上了一张长长的木桌子,随意的垫上一层毯子便是将李青兰放上去了的。 然后又在李青兰的身前摆上了另一张桌子,摆满了香烛符纸之类的东西,看上去还挺丰富的。 沈商洛打了一个哈切,满不在意的看着老者在桌子前不断的念叨着,时不时的还用碗中的水洒在李青兰的身上。 在老者碎碎念的过程中,那两个小厮还不忘一直在两侧跪坐合掌祷告着什么。 院子中的所有人都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沈商洛也来了兴趣,看得格外的起劲。 老者突然脸色一变,随即便是拿起桌面上的桃木剑,另一只手将水碗倒扣在桌面上,猛地用桃木剑将其劈碎。 他冷声道:“在场所有属鸡属牛,十八的人,回避!” 此话一出,不少的人都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 沈商洛转头看向阿珩,“你不转头?” “我?” 阿珩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不转。” 沈商洛看了看阿珩,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院中的那群人。 而阿珩却是眯着眸子看着沈商洛,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消息? 老者冷冷地挥手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李青兰,“按住她!” 话毕,两个小厮便是上前死死的按住了李青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更好的配合老者,李青兰竟然真的开始浑身抽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她突然开始嘶吼起来,那个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突然之间的魔怔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老者脸色一沉,“必须按住她!” 这时候刘顺和龚晨也连忙上前帮忙,死死的按住李青兰的身子。 明明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可是四个男子却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可以将其勉强控制住。 “我要你们给我陪葬!我要你们给我陪葬!陪葬!” 在李青兰声嘶力竭的声音下,周围的一切都是无风自动,伴随着一阵一阵诡异的抽泣声。 但是这种抽泣声却不是来自李青兰,似乎是四面八方的,又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 在场的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样诡异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沈商洛则是将目光聚集到了一直在角落里的狼崽,它冷冷的盯着竹林外的黑影。 沈商洛顺着狼崽的目光看去,漆黑的竹林中闪过几个黑影,但是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看到李青兰这般魔怔的样子,老者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顺手便是将手中的桃木剑掷了出去。 桃木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入了李青兰头旁边的木桌之上,李青兰尖叫一声便是安静了下来。 虽说是安静了下来,可是李青兰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并且尝试摆脱束缚。 老者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到李青兰的身前,“你究竟是谁?!” 李青兰微微张开了嘴,传出的声音却是另一个人的。 这个声音在场的人并不陌生,正是陆氏! “臭老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滚开!滚开!” “人鬼殊途,切莫在人间停留,速速离去!” “哈哈哈哈,我不要!我要全村人给我陪葬!我的死和你们每一个人都脱不开关系!我要你们陪我一起死!一起到地狱受罪!一起永世不得超生!” 一边听着老者和李青兰,或者说是陆氏的鬼魂对话,沈商洛一边看着龚晨。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先生?” 龚晨显然也是看得入迷了,后知后觉的回答道:“云雾镇寻来的,据说还是挺厉害的。” “能否具体?”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李友贵介绍的,刚到镇上便是遇到了,李友贵就让我将这位先生带回来了。” 自己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友贵到还真的是沉得住气。 她又问道:“李叔不准备回来吗?” 龚晨摇了摇头,“他那时候好像忙着去干什么,没有回来的意思。” 老者和李青兰体内的陆氏一问一答,整件事情似乎也就清晰了起来。 按照李青兰传出的声音来说,应该是陆氏死后心有不甘,对自己被拐来的事耿耿于怀,这才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老者也尝试和平的解决这个问题,却是发现这个陆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所以他便是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了李青兰的额头之上。 再然后便是猛地拍出一掌,李青兰大叫一声便是昏死了过去,整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当李青兰被几人小心翼翼的抬回去的时候,周围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方才突然冒出来的那股子寒意也是消散了的,窸窸窣窣的竹林再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但是当老者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坐在一边的休息的时候。 刘顺上前询问陆氏是不是已经被老者带走了,谁成想老者却是冷哼了一声,白了刘顺一眼,似乎是不屑。 “有因有果,老夫不能平白无故将魂魄打散,此鬼怨气极重,老夫也无能为力。” 说完便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没有平息她的怨气之前,她是不会停手的,除非……” 刘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陆氏的受害者,显得格外的激动。 “可是先生,你必须要解决这件事儿啊!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以再这般作孽!” 老者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老夫年纪大了,这般作孽之事却是不能的,但是老夫知道一人想必是有法子的。” 说着他便是朝着刘顺招了招手,“你过来。” 看着老者在刘顺的耳边低语起来,沈商洛微微挑了挑眉。 自己都已经听得那么清楚了,他们说悄悄话还算是悄悄话吗?啧…… 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之间满是好奇又全是敬畏。 似乎是觉得没意思了,沈商洛打了一个哈切便是站了起来,“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扔下身后的一群人,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脚踩在厚厚的竹叶山,软软的,发出一声声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沈商洛抬头看了看竹林缝隙之中透下来的清冷的月光,步子却是越发的缓慢了起来。 季老当初将自己的住处选在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呢? 就因为这里无比的静谧吗?还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其他的存在? 她伸手摇了摇身侧的青竹,瞬时便是牵连着其他的青竹也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沈商洛竟然是变戏法一般的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慢条斯理的将细细的青竹切开。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做成了一根简易的长笛,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是不会的,但是吹响几个音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此时的院中,刘顺让几人送先生先回自己的住所住上一晚上,至于李青兰,自然是要送回家的。 只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到了天明时分。 这时候天色蒙蒙亮,只是弯月依旧挂在天际,只是有些看的不清楚。 这时候沈酒辞也是醒来了,便是进到厨房中开始忙碌起来,完全无视了院中的一群人。 正当刘顺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竹林再一次的无风自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鬼魅,如影随形。 随之传出的还有一阵难听的哭泣声,呜呜呜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龚晨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先生不是说暂时已经没事儿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刘顺虽然也是害怕,但是只是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龚晨,“只不过是风吹动青竹的声音罢了,竟是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没用的家伙!” 也许是夜里经历的事儿的确是把众人吓到了,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有的甚至已经夺门而出了! 这时候沈商洛才慢条斯理的走了回来,说来也是奇怪,当沈商洛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便是安静了下来。 沈商洛无奈的耸了耸肩,“累了一晚了吧,你们是不是累坏了?” 刘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头,“也许是真的累了吧。” 沈商洛笑了笑,一脸的单纯无害,“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刚才的事儿过后,总觉得竹林怪怪的。”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青竹是不是招阴来着?方才先生是不是说陆氏没有走?” 阿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听完这句话,几人脸色都是变了变,随便应和了几句便是早早地离开了。 等到几人终于散去,沈商洛这才将自己手中的竹笛拿了出来,果真是很难听呢。 阿珩看了看沈商洛,轻轻一笑,“刚才是你?” 沈商洛顺手将竹笛递给了阿珩,拍了拍手便是走进了厨房,“是,但是我还是没能学会,一点儿都不像。” 阿珩把玩着手中极其粗糙的竹笛,这东西能吹响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他将目光转到了一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进了厨房,沈酒辞还在忙活着,身上的白衣还是洁白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最近看着这些一样的白衣有些烦躁了,“酒辞,我们商量一件事呗。” “嗯?” 沈酒辞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要干什么?” 可是沈商洛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事儿没事儿,就是速度快点,我饿了。” 卿本佳人 第48章 自缢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也许是这几日吃得实在是有些好了,沈商洛总觉得自己有些上火,老是感到口干舌燥的。 所以沈商洛特地下厨做了一道冬瓜老鸭汤,也算是调调味吧。 先是将鸭肉洗净之后剁成大小合适的肉块,待用。 然后等到铁锅烧热之后加入部分的膳膏腥,油热之后小火煸香姜丝,之后改用大火猛炒鸭肉。 等到锅底收汁并逼出鸭油,还要捞出鸭肉沥干多余的油水。 鸭肉有腥味,干锅炒过的鸭肉炖汤更加香郁。 将炒好的鸭肉放入铁锅中注水大火闷煮半刻钟后,加入去皮切块的冬瓜,简单的调一下味大火闷煮半盏茶的功夫即可。 冬瓜性寒凉,而鸭肉性味甘,寒,加上姜丝一起煮味道正好。 正在吃着,沈酒辞似乎变得格外的沉默,沈商洛看了一眼阿珩,轻声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酒辞连忙道:“好啊,我好久没有出去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淡淡的说道:“说的不是你,你医书还没有看完呢,别想着出去玩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老老实实将书看完再说,你刚开始的劲头儿哪去了?” 一时之间沈酒辞竟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便只能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听你的就是了。” 从那夜那位先生来看过之后,李青兰的情况似乎真的好了,没有再出现什么半夜惊醒的事儿。 只是问起那天夜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松树上的事儿,李青兰却一直说自己已经记不得了,根本没有印象。 整个云雾村都被笼罩在了陆氏的阴影之下,所有人都在惧怕着那一句话。 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唯一不曾受到影响想必只有沈商洛这一家子了,每个人都淡定得厉害。 阿珩将身后的竹笛拿了出来,递到了沈商洛的面前,“你看看,可还喜欢?” 原本只是一节普通的竹子,在沈商洛的手中演变成了一根竹笛,但是在阿珩的手中却是越发的精巧。 只见竹笛边缘都被磨得极其的光滑,比起昨日的翠绿还多了一层莹莹的光泽,上面钻出一个小小的孔来。 点缀着的是墨绿色的流苏,颇为雅致,在竹笛的尾端还刻上了一个洛字。 沈商洛细细把玩着竹笛,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了看阿珩。 “可是我不会吹啊。”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沈商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竹笛收了起来。 其实沈商洛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高雅的兴致,更何况竹笛完全干透之后,会变得枯黄干瘪,也就不似现在这般精致好看了。 还没有等到几人将饭吃完,便是瞧见狼崽兴致冲冲的跑了出去。 沈商洛将自己的眸子顺着狼崽离开的方向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屋外竟然是站着一个人的。 这个人正是沈允寒,他身着一身短款白衣,背着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狼崽则是直接越过栅栏,身影也很快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沈商洛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酒辞,你爹来了,开门。” 沈酒辞这才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哦,知道了。” 看着沈酒辞站起来之后,沈商洛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回来的,她不由得再次将自己的眸子抬了起来,望向屋外。 只见沈酒辞和沈允寒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沈允寒的目光还时不时的往沈商洛这边看来。 阿珩也翘着自己的腿将眸子转向屋外,“要不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沈商洛却是显得兴趣不高,“二伯让酒辞跟着他回去,说是找到了更好地法子。” 阿珩微微皱眉,一脸含笑的看着沈商洛,“你又听见了?” 沈商洛伸出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怎么,是你耳朵不好吗?” 阿珩啧了一声,便是伸出手报复性的揉乱了沈商洛的发丝,“小妮子你最近挺狂妄啊!” 而沈商洛则是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反手摸了摸阿珩的头顶,“还不是因为您教导有方?” 没过一会儿便是瞧见沈酒辞走了回来,他的脸色似乎是有些轻松。 “二姐。”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酒辞将话说完,沈商洛便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沈酒辞微微皱眉,“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二姐的栽培,只是我应该已经找到了我更想要去做的事儿。” 沈商洛似乎是不屑,轻哼了一声,“是想要一身白衣,跟在吾主身侧吗?” 似乎是被说中了,沈酒辞的身子一顿,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沈商洛没有转头去看沈酒辞,“去吧,我知道我现在拦不住你,只是别忘了你说的话。” “知道。” 之后便是瞧见沈酒辞进屋开始收拾东西,而沈允寒依旧是背着手站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 等到沈酒辞离开之后,阿珩才问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你弟弟?” 方才沈商洛说出那样一番话,想必也是知道沈酒辞去过尚云阁了的吧。 沈商洛却是不急不慢的喝起了碗中的汤,喝完之后满足的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儿无法避免,拦得住他一个人也拦不住其他人,不急不急,慢慢来。” “其他人?” 沈商洛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阿珩,“最近那么多喜欢穿白衣服的你就没发现?” 说完便是大步走了出去,“记得将家里收拾干净。” 阿珩:…… 等到沈商洛慢悠悠走到刘顺家附近的时候,便是看见刘顺家院子的枯树上似乎挂着个什么东西。 长长的,还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只是因为隔了有一段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 沈商洛正想抬步向前走去,却是硬生生将抬起来了的脚放了下去。 她转身来到最近的一家门口,嘭嘭嘭的便是敲响了这家人的房门。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男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来了来了!” “吱呀——” 随着房门的打开,走出来的正是龚晨。 差点儿就忘记了,刘顺家离得最近的便是龚晨了,但是龚晨孤身一人,家中除了他便是没有其他人了的。 龚晨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他打了一个哈切,“是洛洛啊,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吗?” 沈商洛微微锁眉,龚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嘿嘿的笑了笑。 “昨夜陪着村长喝酒,所以起得有些晚了。” 沈商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龚晨哥哥,我想去后山看看我的药园子,但是阿珩不在家,我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龚晨还有些迷糊,“后山?嗯?好。” 随即沈商洛便是朝着刘顺家的方向走去,龚晨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走这边?” 沈商洛连头都没有回,“这边的路好走一些不是吗?” “啊?嗯,好。” 刚走到刘顺家门口,通过矮矮的土墙,沈商洛便是将院中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还有那枯树上挂着的东西。 她停下了步子,可是龚晨还在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没注意差点儿撞上了沈商洛。 他疑惑地看着沈商洛,“怎么了?” 沈商洛眨了眨眼,随即整理了一下情绪,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将龚晨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怎么了怎么了?!” 沈商洛一脸的恐惧,随即便是指着那棵枯树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顺着沈商洛手指的方向看去,龚晨一眼便是看见了挂在树上的人,就是一个人! 他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刘顺家门口不停的敲打着房门,“开门!大哥!开门啊!大哥!” 可是屋内迟迟没有传来动静,龚晨只好翻身跃进了院子中,七手八脚的将树上早就没有了呼吸的孙宁雪放了下里。 沈商洛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随即慢条斯理的斜靠在矮墙边,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呐!死人啦!” 很快刘顺的屋中便是传来了动静,“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可是很快耳边便是再次传来了刘顺的尖叫声,“媳妇儿!!” 这里的动静很快便是引来了不少的人,更何况是陆氏的阴影笼罩下,村民草木皆兵。 沈商洛这才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叩响了刘顺家的房门,“村长,开门啊!” 这时候是龚晨将门打开了,这才让众人看到了院子中的景象。 只见孙宁雪脸色青紫的躺在地上,早已经是失去了呼吸,只是那一双瞪大的眸子格外的骇人,里面满是红血丝。 刘顺伤心欲绝的抱着孙宁雪的尸体仰天大哭,只是当孙宁雪脑袋微微偏过来的时候,众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孙宁雪双眸中的血泪流了出来,直直的盯着来看热闹的众人,满是怨恨。 沈商洛缓步走上前,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着孙宁雪的尸体。 她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唯一有的便是脖颈上那一道明显的勒痕。 看着刘顺哭泣的样子,众人都不由得心中一软,先是没有了唯一的孩子,现在又是没有了媳妇儿,他又是一个人了。 这样的事儿落在谁的身上都是不好过的,只是除了悲悯,还有一层恐惧,莫名的恐惧感。 只不过沈商洛看着孙宁雪脖颈上的勒痕陷入了沉默,自缢吗? 刘顺满脸泪水的看着沈商洛,“洛洛……洛洛……我真的……真的道歉了!”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我知道,节哀顺变吧。” 她摸了摸孙宁雪的手腕,随即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抬进屋中去,说不定还有得救。” 听到沈商洛的话,刘顺一边点头一边将孙宁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沈商洛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她转身看了一眼龚晨,“过去叫阿珩将我的药箱拿来。” 龚晨连连点头便是快步跑开了,这件事儿可是耽误不起的。 到了屋中,沈商洛再次仔细看起孙宁雪的伤势来。 看上去的确是自缢的,但是孙宁雪脖子上的勒痕并不深,应该不会致命才是。 而刚才自己摸到孙宁雪脉搏的时候,这才发现孙宁雪并没有死去,方才自己看见摇晃的东西应该是孙宁雪才被挂上去产生的摆动。 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当沈商洛分神的时候,孙宁雪却是突然坐了起来,死死的拽住了沈商洛的衣角。 “我要你们给我陪葬!” 喊出这一句话之后孙宁雪便是再一次的躺下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将自己流出血泪的双眸也闭上了。 也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呼吸,沈商洛挑了挑眉,“好像也不需要我了。” 而刘顺听到那句话之后却是彻底被吓到了,整个人脸色死灰,直接瘫倒在地。 卿本佳人 第49章 阴魂开道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在龚晨的催促下,阿珩很快便是带着沈商洛的药箱走了进来。 正如沈商洛所预料的一般,孙宁雪沈商洛拥有和李青兰身上一样的毒,一部分柴藤一部分其他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沈商洛并没有完全研制出其解药,只能是暂时的压制毒素的蔓延罢了。 倘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的话,等到刘顺醒来的时候,孙宁雪怕就是真的断气了吧。 不过好在这一次孙宁雪中毒不深,沈商洛只是施了几针便是将其身体内的毒素逼了出来。 最后孙宁雪吐出了一口血便是慢慢转醒,只是脸色依旧是苍白得难看。 看到孙宁雪醒了过来,刘顺满脸兴奋的扑了过来,“你醒了?!” 孙宁雪却是直接抱着刘顺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便是站了起来。 “好了,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自缢?” “自缢?” 孙宁雪一脸的疑惑,“我没有自缢啊。” 而刘顺也是一脸的疑惑何担心,“那你为什么要在院子上上吊?” 孙宁雪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便是苍白了起来,“我……我……” 眼瞧着孙宁雪就要哭出来,沈商洛皱了皱眉,连忙说道:“不要哭,心烦。” 孙宁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委屈,竟然委屈巴巴的看着沈商洛。 “昨夜刘顺和龚晨在喝酒,我嫌烦便是早早的睡下了,我只是梦见……梦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儿,孙宁雪竟然是蜷缩成一团,紧紧的将自己抱住,还在不断地颤动着。 刘顺连忙将其抱住,或许是一种安慰。 阿珩替沈商洛寻来了一根凳子,随即便是陪着沈商洛安安稳稳的坐下了,一脸看戏的模样。 等到孙宁雪情绪缓和了一些之后,整个故事才逐渐才是浮出水面。 原来孙宁雪是睡得很熟的,只是在梦中总是听见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但是却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她觉得有些烦了,迷迷糊糊醒来便是看见陆氏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一脸的笑意。 自己原本应该是害怕的,偏偏在梦中自己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还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陆氏一直在说自己是来找他家大儿子的,他说陆怀恩在这里,她想要来看看。 可是孙宁雪却是知道的,陆怀恩不在这儿,便是说了他儿子不在这儿。 后面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孙宁雪是记不清楚了的,只记得陆氏说要带着自己一起走。 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孙宁雪那时候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迷迷糊糊的便是跟着陆氏离开了。 她看见自己的身边全都是漆黑,自己和陆氏就走在一条奇怪的小路上,周围很是诡异。 但是接下来的事儿她却是记不得了的,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屋中了。 沈商洛听完这个故事微微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像是陆氏来找她儿子了。” 听到沈商洛的这句话,刘顺的脸色不由得一僵,他背对着沈商洛,“你们回去吧,我觉得宁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对于刘顺的话,沈商洛并没有放在心中,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 “你白日里可是去过什么地方了?或者还是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儿?” 孙宁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脸色大变,“我想起来了!” 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白日我觉得有些困,便是在屋中睡觉,谁知道……” 刘顺追问道:“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在陆氏的坟地!而且我还在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泥!” 听到孙宁雪的话,刘顺便是淡淡的说道:“我说了,洛洛,你们先回去吧。” “我也这样觉得,毕竟阴魂缠身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我觉得也许你可以再找上次那个先生瞧瞧,你看李青兰现在不就是没事儿的吗?” “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孙宁雪看这沈商洛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刘顺用力的握住了孙宁雪的双肩,孙宁雪便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沈商洛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阿珩。 阿珩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拍了拍刘顺的肩膀,“阴魂缠身还是很麻烦的事儿,我现在和你一起去请那位先生吧。” 刘顺微微皱眉,他站了起来,看着阿珩冷淡的神色将自己的脾气都压了下去。 “我已经很感谢洛洛了,这件事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就不麻烦你了。” 可是阿珩握住刘顺肩膀的手却是微微用力,“我说了,我们一起去吧,这件事儿还是早点结束的比较好。” 而一直站在门外听着的龚晨也应和道:“对啊大哥,还是让阿珩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早点儿看看也是好的。” 可是龚晨所说的话只是换来了刘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龚晨随即便是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 刘顺想要将阿珩的手拿开,却是无能为力的。 他最后将自己的眸子转向孙宁雪,随即用力的拍了拍孙宁雪的手背,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相信我,会没事儿的,你要乖乖待着,知道了吗?” 孙宁雪胆怯的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等到阿珩和刘顺离开之后,沈商洛便是毫不客气的将房门合上,看了一眼龚晨,“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她回到孙宁雪的床边坐下,慢条斯理的将孙宁雪的被褥盖好,笑的一脸的灿烂。 “嫂子,身体没事儿吧?你先好好休息,没事儿了。” 孙宁雪点了点头,“嗯嗯,谢谢洛洛,还麻烦你跑一趟。” 沈商洛一脸的单纯无害,“嫂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一个村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说来也是奇怪,陆氏找儿子怎么会缠上你呢?还真的是想不通啊……” 孙宁雪的脸色有些僵硬,“我……我不知道……” “对了,陆怀恩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让陆怀恩见见陆氏的鬼魂就好了,说不定那时候她就安分下来了。” 而孙宁雪则是死死的拽住被子,显得有些紧张,“可……可能吧……” 正在孙宁雪害怕的时候,沈商洛却是猛地拍了拍孙宁雪的肩膀,一脸的惊愕之色,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嫂子,你说不会是陆氏家的孩子出事儿了吧?!” 孙宁雪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她警惕的看着沈商洛,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洛洛,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 沈商洛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是一字一句的说道:“陆怀恩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我娘家养着的。” “是吗?” 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提着药箱离开了。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沈商洛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宁雪,“我救不了你。” 她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你听说过阴魂开道吗?听说死去的人若是想要带走一个人,便是会将她带着走一遍自己死之后走过的路。 有的时候就是在梦中,即将死去的人被阴魂牵引着走上不归路,叫做阴魂开道,这样的人似乎活不过七日的。” “洛洛?!” 可是沈商洛却是已经转身离开了的,无论孙宁雪在身后怎么呼喊,沈商洛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孙宁雪体内的毒素固然是少,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孙宁雪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方才自己所说的什么阴魂开道只是吓吓她而已,陆怀恩一定是出事儿了,不然的话他们两个的神色不会这么奇怪的。 提着药箱沈商洛回到了旧居,她从箱子拿出了一小罐柴藤。 但是这些柴藤是从刘顺的家中寻到的,就混在屋外晒着的一盘柿子之中,似乎是随意撒上去的。 直到了午后沈商洛才从密室之中出来,显得有些疲倦,竟然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 阿珩其实只是将刘顺扔到半路上便是回来了的,谁知道刚回来便是看见沈商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 他干脆也在沈商洛的身侧坐下,撑着自己的脸静静的看着沈商洛恬静的侧脸。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阿珩竟然是直接将沈商洛束发的发带解开了,黑发顿时散开。 黑发好似瀑布一般披散下来,一身淡紫色的衣袍,闪着莹莹的光泽。 柔和的脸庞带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淡粉色的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前,显露出几分颓废美。 那一双纤纤玉手雪白中透着粉红,还在手指间的云雾草,犹如执着一枝鲜花,万般妩媚。 正看的入迷的时候,沈商洛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一双眸子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微显腼腆。 灿若星空的瞳眸入荧光流逝银河,无数繁星点缀,绚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看够了?” 阿珩轻笑一声,“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睡着?” 沈商洛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随即再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眸,“睡着了,但是你回来的时候便是醒过了的。” 他伸出手颇为宠溺的摸了摸沈商洛的头顶,“可是你以前却是睡得很熟的。” 熟到就算数道响雷都不会惊醒,熟到自己掐她的脸也不会醒来,熟到自己可以在她的耳边说好多的悄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阿珩的语气变化,沈商洛伸手拉住了阿珩扣在自己头顶的手。 “也许吧,但是现在我也不错,不是吗?” “嗯哼。” 沈商洛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但是具体是忘记了什么呢?自己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 同时被自己所遗忘的好像还有其他的,或者说被自己舍弃的东西,但是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她睁开眼眸看了看阿珩手腕上的图案,抬头道:“饿了。” 阿珩随即便是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沈商洛突然说了一句,“当你在家中的时候便是将面具摘下来吧,有的面具戴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但是阿珩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子,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灶台前。 时间久了,沈商洛甚至都已经快要忘记阿珩是什么样子的了,他一直很乖的戴着那张面具。 只是太乖了…… 卿本佳人 第50章 陆怀恩再现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显得清冷了不少,一时之间,沈商洛竟然觉得有些不奇怪了。 她看着院中正露出胳膊劈柴的阿珩,随即便是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可是准备好了?” 今日是寒食节,昨日沈商洛便是催着阿珩去镇上采办了许多的物什,早早的便是备好了的。 阿珩停下手中的动作,“都好了,齐着呢!” 沈商洛倒是显得有些无措,往年的寒食节自己也只是随意的应付着,每年给爹娘烧去的纸钱倒也是不少。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的,自己的身侧还有一人,也可捎上一些供品了,要是爹娘能看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两人随即便是挎上篮子便是出发了的,沈商洛走在前头,阿珩拿着东西带着狼崽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云雾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景优美的地方倒也是真的不少。 沈父沈母的墓地是沈商洛亲自选的,自然也是请了先生特地来瞧过风水了的,跑遍了许多地方,总算是寻到一处还算是满意的。 沈父沈母的墓地紧挨着爷爷的,虽然在沈商洛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爷爷。 却是知道沈父每当失落的时候,便会一个人悄悄的来到爷爷的坟前,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令自己心烦的事儿。 又是哭又是笑的,而沈母也会悄悄的站在远处,看着沈父一边哭一边笑,自己也跟着一边哭一边笑。 而年纪尚小的沈商洛则是跟在沈酒卿的身后,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一直都是她与兄长之间的秘密。 她稍稍懂事的时候曾是问过沈父,问他是不是很爱很爱自己的娘亲,自然也是问过沈母同样的问题。 可是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他们啊,没有爱情,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不可或缺。 来到墓地,周围是一片挺直的松树,空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软软的,带着些荒凉。 在下面一些便是云雾镇孤坟聚集的地方,暴毙的孩子,不曾归家传来死讯的游子,他们都在那里。 看着刻着沈父沈母名字的木牌,沈商洛缓缓跪下 将篮子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是喜还是悲。 而狼崽则是乖巧的蹲坐在一边,好像也知道当下不是自己胡闹的模样。 点燃三炷香拜过,原本以为沈商洛好歹会眼角含泪,娓娓道来自己的一切,可是沈商洛只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默默的扫去杂草,默默点燃纸钱,看着三座孤坟黯然神伤。 夜里曾是下了一场小雨,地面潮湿的很,冰凉刺骨的感觉很快便是浸湿本就单薄的绸缎,并不断的往上延,正如周围的凄冷一般。 见沈商洛久久不曾动弹,阿珩担心会坏了身子,不由得轻轻的唤了一声,“洛洛?” 沈商洛这才抬起自己木楞的脸,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嗯?” “我们回去吧。” 沈商洛转头看向墓碑,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喃喃自语,“好像很久了,可是……”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啊,可是为什么自己这里还是会痛…… 她在阿珩的搀扶下缓缓起了身,自始至终还是未曾开口与沈父沈母讲一句话。 原道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没成想却是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她转头走到了爷爷的坟前,看着坟后坍塌的角落锁了锁眉,终究是时间久了些吗? 下葬爷爷的时候,沈母似乎是刚嫁过来,家中也是拮据,因此自家爷爷的坟也只是用石头堆砌而成,难免简陋了一些。 也许是时间久了,常年的大雨让本就脆弱的石坟更加的脆弱了起来。 沈商洛蹲下身将散开的泥土一捧一捧的压回去,动作却是越来越慢,最后便只是蹲在那里发着呆。 看到这一幕的阿珩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沈商洛,像是一只受了委屈挨了打的白兔,将自己藏在了黑暗里。 他一把将沈商洛揽入怀中,一字一句的安慰道:“无碍,改日寻个好日子,将爷爷的坟重修便是。” 沈商洛似乎是格外的瘦弱,蜷缩在阿珩怀中的身体还在不断的颤动着,她睁着眼睛看着矮矮的土丘。 “我哭不出来……” 她的声音也是弱弱的,细若蚊蚁,很快便是被风吹散带走,什么都不曾剩下。 她有好多不明白的事情,她不明白沈酒卿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也不曾写一封家书报个平安。她不明白为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不明白自己的心中为何会这般的难过。 等到午后时分,沈商洛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还是走在前头,领着阿珩和狼崽慢悠悠的朝家的方向赶去。 行至一半,沈商洛却是突然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瞧着不远处的一座孤坟。 阿珩不由得微微侧目,“怎么了?” 她伸出手指了指那座孤坟,“这是未曾见过的,去瞧瞧。” 还没有等到阿珩说话,她便已经是迈开了步子朝着半坡上那绿树丛荫下走去。 这的确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坟,四周都被茂密的矮灌木遮掩着,倘若不刻意去瞧,怕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而墓碑也是格外的简陋,歪歪斜斜的只写了三个字。 陆怀恩。 沈商洛蹲下身自己看着这座矮矮的暂且称之为坟的土丘,泥土似乎是新翻的,还有些蓬松。 阿珩看了看,也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刘顺并没有将陆怀恩妥善安置。” 沈商洛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摸着墓碑上的三个字有些迟疑,“是我眼瞎了。” 是因为自己,陆怀恩才会落到这个下场,是因为自己,陆怀恩才会成为这个样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商洛的低落,阿珩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沈商洛却是慢悠悠的抬起自己的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不是我的错,刘顺把陆怀恩养死了,陆氏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陆氏才去找的孙宁雪。倘若我是陆氏,刘顺和孙宁雪,一个也跑不掉。” 不远处的灌木中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狼崽正要扑过去,却是被沈商洛一把揪住了脖颈上的厚毛。 狼崽似乎是觉得不舒服了,张着嘴挣扎,却也是不敢下口咬沈商洛的。 只是那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满是怒气,沈商洛看都没有看狼崽一眼,“可怜了陆氏,死就死了,自己孩子还一个不剩,怨气不散倒也是正常。” 阿珩抱着手,敛着嘴角的笑,“你说得对,说不定寒食节这天就是陆氏发火的日子,毕竟今日鬼门关大开,指不定陆氏还找了些其他的东西来。” “是了是了,今日的阴气最重,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又等了一会儿,沈商洛才松开狼崽,还不忘拍了拍手中揪下来的狼毛。 狼崽盯着沈商洛,呲着牙,却也是兴致怏怏的垂着头慢慢的走到了一边,想必它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吧。 沈商洛拿过阿珩提着的篮子,淡淡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儿要做。” “怎么,不带我一起?” 可是沈商洛却是径直朝着另一侧走去,“不带你,你太烦了。” 阿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早些回家,等会回来吃饭。” “嗯。” 沈商洛顺着山路绕了一圈之后不紧不慢的回到了陆怀恩的坟前,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坟? 陆怀恩的一生不过十几载,竟然也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虽说天生残疾,可是他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啊…… 沈商洛蹲下身竟是直接用手刨开松软的泥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上手上满是泥渍,只是一个劲儿的挖着。 一直跟在沈商洛身侧的狼崽也上前来帮忙,它的爪子可是比沈商洛的利索多了,沈商洛便是直接坐下来看着狼崽挖起来了。 所幸陆怀恩的尸体并没有埋得很深,只是用一张破布简单的包裹着便是下葬了的,因此沈商洛倒也没有花费多大的心思。 黄昏夕阳西下,可是在这片密林之中,却是阴风阵阵,总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冲脑门。 陆怀恩十几岁的年纪身体却是格外的小,右腿天生萎靡弯曲着,身体显得有些诡异。而那双大大睁开着的眼睛落下泥土,和着血液已经干涸。 那微微张开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烂掉了的舌头拌着泥土,血色的一坨塞满了喉咙,时不时看见白色的小虫慢慢蠕动着。 她轻轻掀开裹着尸体的白布,小小的身体上满是伤痕,致命的伤应该是脖颈处的掐伤,也有可能是胸口处大片的的烫伤,纵使现在已经溃烂。 闻着这股淡淡的尸臭味,无视小小身躯钻出的蛆虫,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戏谑的男声,“我家洛洛不当仵作还真的是可惜了。” 沈商洛几乎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既然来了便是将其埋回去吧” 说完便是拍拍手潇洒的离开,只是神色颇为沉重。 阿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将自己肩上背着的背篓放下,里面装满了整块整块的石头,用来砌坟最合适不过了。 他一边做着一边想着,自己与她之间的也不知道是谁把握了谁,这样的生活倒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刚刚回到小路上,沈商洛便是瞧见了正准备离开的沈允熙,他的手中也提着篮子,想必是来祭祀爷爷的吧。 沈商洛将自己满是泥污的手藏在了身后,“大伯啊,你看完爷爷了吗?可是准备回家了?” 沈允熙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难看,连带着笑容都有些勉强,“啊……啊……洛洛啊,我……我正准备回去呢!” 说完便是快速的朝着下山的方向跑去,甚至显得有些狼狈,似乎沈商洛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大伯!” 沈允熙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不敢将自己的头转过来,只听得身后沈商洛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双腿竟然是不由得打起颤来。 他的模样沈商洛似是没有瞧见,“大伯,爷爷的坟应当要重修一番才是,明日叫上二伯一起来吧,你们总归是要来帮忙的不是。” 沈允熙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回去便是同你二伯讲讲。” 看着沈允熙逃命般的离开,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便是不远处被绿荫完全遮盖的阿珩的方向。 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微微偏着头喃喃自语,“看来被看见了啊……啧,这就难办了。” 卿本佳人 第51章 头柱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说来也是奇怪,沈父并不是家中的长子,更不是家中最为受宠的孩子,可是偏偏沈老爷子的牌位一直由沈父供奉着。 现在沈父已经不在了,那么供奉沈老爷子的责任自然是落到了沈酒卿的身上,无奈沈酒卿参军至今未归。 虽说之前住的地方已经倒塌,但是沈老爷子和沈父沈母的牌位却是被平安带了出来的,也许真的是在天之灵,牌位并未受到损害。 看着唯一的牌位,沈商洛不由得再一次的好奇起来,沈老爷子以上的长辈就像是从未出现一般,没有一丝的踪迹。 不过是天色刚亮,旧居便是聚了一大堆的人,都是为了修缮沈老爷子的坟墓。 这也似乎是沈商洛第一次整整齐齐的看见沈家人可以聚在一起,不管往日是否有恩怨,起码现在是笑意盈盈的。 就连早就嫁给邻村的大姨也是赶了回来,却是没有将她的养女带过来,或许是那位姐姐不愿意吧。 就连难得见面的大伯娘也终于是露面了的,那位在镇上学习的大伯娘啊。 不过今日他们并未身穿一袭的白衣,不过也是,在这样的日子来说身着白衣的确是不像话。 寒食节那日沈允熙便是将沈商洛的话传了出去,给沈老爷子修缮坟墓可算得上是头等大事了。 在来得前一日所有人便是自觉的斋戒一日,以最为干净的一面去迎接沈老爷子乔迁新居。 原本应该是沈商洛带头去沈老爷子的坟前的,只是这种时候女子不宜露面,便只有是将其交给了阿珩。 而沈商洛便是留了下来,和着大娘沈薇和大伯娘刘氏忙活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不过这一次沈酒辞却是没有来的,沈商洛也是问了问的,刘氏也只是闭口不谈。 既然是大事儿,邻里邻居的来的人自然也是不少的,一直笼罩在云雾村的阴霾似乎也暂时被驱散,所有的人得以喘息。 很快便是到了午饭的时间,上山的人也就洋洋洒洒的回来了些,包括沈允熙和沈允寒,唯独阿珩和其他的几人稍稍迟了些。 但是当沈商洛看见沈允熙和沈允寒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时候便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还是以前的样子。 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是涉及到共同出力的事儿,两位伯伯总是最先回来的那个,却也是在人群中最为夺目的那个。 虽说主家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总不能让来帮忙的人等着不是,于是沈商洛便是带着婶婶们在院中布下了桌宴。 为了今日准备,沈商洛特意去采办了不少的东西,这可是涉及到了沈老爷子的面子,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里屋正厅单独设了一桌的宴席,沈商洛早早的便是将菜肴端了上去,并摆好凳子,碗筷也是整整齐齐的。 每一个碗中都盛着一点儿米饭,筷子并拢置于晚上,在开席之前总是要等上一些的,是要请已去的长辈先行动筷。 在靠近牌位的地方放着一个铁盆,是用来焚烧祭拜先祖的黄纸衣裳的。 沈商洛一时之间也是忙昏了头,大伯娘刘氏一直在不停的唤着,差点儿便是遗忘了正厅中的事儿。 既然沈商洛现在是主家,那么头柱香便是应有她这个孙女去做。 可是等到沈商洛回到正厅的时候,沈允熙便已经是蹲下铁盆前慢慢的焚烧起黄纸来,而沈允寒则是一脸严肃的不断的递去纸扎的衣物等。 沈薇按理来说虽是长女,却也是应该在门外候着的,现在却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沈允寒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双眸却是紧紧的盯在了那牌位之上 心中却是越发的心凉起来。 直到手上的动作是差不多了的,沈薇才回头看见了沈商洛了一般,“洛洛来了啊,你家阿珩可是回来了?还不快去瞧瞧?” 对于这位大娘沈商洛时无比的陌生,在自己年幼时便是早早的离家了的,不知道是嫁人还是寻了活计。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沈商洛也有了一些印象,那时候她已经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姐姐,沈雪,似乎是要比自己大一些的。 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或者听过她与谁有了婚配,直到前几年才知道那位姐姐只不过是捡来的孩子,而这位大娘也与邻村五十多岁的男子有了婚配。 沈商洛满脸寒意,一步步的走到了牌位前,“没事儿,阿珩又不是找不到路。” 面对沈商洛冷淡的目光,沈薇或许是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你去看看嘛,将他叫进来吃饭了呀。” 可是沈商洛还是没有动弹的意思,一边的沈允寒也是站了起来,化解了沈薇的尴尬,“阿珩又不是不会来了。” 他对着沈商洛露出一个笑来,“洛洛,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也就不要等了吧,外面大家都等了很久了。” 就连沈允熙也是说道:“都确实不早了。” 沈薇看了看牌位,突然间便是将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责备,“洛洛,为什么只有一个香炉?这些供品也实在是少了一些,怎么不燃长明灯?”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将你爷爷的牌位交给你,你应该好生照料着,怎可这般马虎不放在心上?!” 沈商洛毫不在意的说道:“大娘说得对,只是这些话还是留给我哥哥说吧,他才是当家的。” 意识到沈商洛语气中的意思,沈允寒一下子便是冷下了脸,“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哥这不是……” 刚想说你哥这不是战死了嘛,可是对上沈商洛那双冰冷的眸子,沈允寒硬生生将话吞咽了回去。 “你哥这不是……这不是还没有回来吗?这些是不是你来做谁做?” 谁知道沈薇却是突然间抹起了眼泪,看着牌位一下子便是跪了下去,“爹,是我对不起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你请回二弟家中,都是女儿不孝顺!” 沈允熙瞪了一眼沈商洛,语气不由得尖酸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洛洛,你大娘是在教你孝顺!你怎么说话的?” 说完便是转身将沈薇拉了起来,安慰道:“大姐莫要和一个小丫头生气,萝莉毕竟是孩子,不懂事儿。” 沈允寒也是说道:“是啊是啊,今天爹也不想看着你哭才是,要不这头柱香大姐你来吧。” 沈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着沈允熙,“虽说我是长女,毕竟是嫁出去的人,这头柱香还是你来吧。” 看着几人假惺惺推托的模样,沈商洛心中一阵发笑,也不说话,抱着手看起戏来。 屋中的声音引来了外面不少的目光,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也没有人会走进来说些什么。 最后沈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允熙,你是最孝顺的孩子,这头柱香本就是你的。” 沈允熙一脸的无奈,“既然大姐都这样说了,那我来吧。” 沈商洛也是看明白了,他们在自己的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戏,只不过是为了争取这头柱香罢了。 她轻笑一声,漫不经心般的将当在自己面前的沈允熙推开,直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牌位,面无表情。 “是,大伯二伯倒是孝顺,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也不曾来家中看过爷爷,更不要说是什么祭拜了,今日当着我的面倒是有了长辈的样子,也有了儿子的模样,还真是稀奇。” 未等沈允寒和沈允熙说些什么,沈商洛便是接着说道:“大娘也是孝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这屋中竟然也开始讲起了孝道,真有意思,爷爷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欣慰。” 三人的脸色都是极其的难看,尤其是沈薇的脸色,方才尚未干涸的眼泪此时竟然显得有些难为情。 “洛洛,你怎么说话的?!当着你爹娘的面,你竟然这般?!” 却是没有理会身后那人的斥责,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从一边的袋子中拿出两根香烛点燃。 “是啊,当着我爹娘的面我的确是不该说这些的。我爹娘常说,有人若是欺负你,不要胡乱说些什么,动手便是。” 头柱香,只能是主家的。 等到香烛点燃,沈商洛又抽出三根细香点燃,恭敬的拜了三拜,“爷爷,爹,娘,你们放心,以后谁也不会小瞧我们沈家,小看我沈商洛。” 三人站在原地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极其的尴尬,沈商洛淡淡的看了一眼沈薇,“大娘,你可是还有事儿?” 沈薇原本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最后也只是愤愤离去了。 沈商洛又淡淡的说道:“既然我已经是上过香了的,那么接下来便是大伯和二伯了,你们同爷爷讲讲话吧,也许大伯说得对,爷爷对你们也甚是思念呢。” 她的话轻飘飘的,“还有我爹娘,想必他们对你们这两位兄长也是思念得紧,指不定还想着和你们聚一聚呢。” 说完这些话沈商洛便是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气得发颤的两人,他们抢的可不仅仅是这头柱香。 刚出门便是看见阿珩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沈商洛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忙完了?” 阿珩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爷爷住的地方可不能马虎。” 等到午后,该散的便已经是散去了,唯一还算是热闹的便是沈允寒家了,好几人围在了一起,无一例外的,脸色都是难看的紧。 沈薇愤愤地说道:“这个小妮子倒是厉害,可恶得紧!” 而沈允熙则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只不过是一个小妮子而已,那个安生也是翻不起天来,迟早我们会把所有东西拿回来的。” “嗯,大哥说的没错。” 沈允寒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明日我去镇上,请吾主出手,定会将那片田地和房子都拿过来!” 一提到吾主,三人眼中便是忍不住的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尤其是沈薇。 “嗯,只是我们说好了的,爹留下来的东西我至少要拿走五分之一。” 沈允熙显得有些无所谓,“你是大姐,拿去也是应当的,我们沈家的东西万万不能落在这个丫头手上,以前是沈酒卿还在,那地在那小子手中也算是不错的。现在沈酒卿不知是死是活,决不能让一个外人占了便宜!” 沈允寒却是突然说道:这些话日后便是不要说了,不要忘了我们答应过爹的,此事打死也是不能说的。 沈薇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眉头皱了又皱,似乎是有些顾忌。 在几人肆无忌惮讨论这些的时候,却是不曾注意屋外一个白衣的少年静静的站立,将几人的谈话悉数都收入耳中。 卿本佳人 第52章 李青兰失踪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着药园子中逐渐茂密起来的云雾草,沈商洛颇为欣慰,自己的付出总是没有白费的。 只要今日将云雾草尽数收起来,说不定还可以趁着空档再收获一些其他的东西。 等到正午时分,其实沈商洛忙活的已经差不多了,她还留了一部分的云雾草,等它结果,方可获得云雾草的种子。 院中被洗干净的云雾草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木架子之上,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泽,格外的讨喜。 趁着这几日天气还算好,得抓紧时间晒干才对。 阿珩见沈商洛忙得开心,便是坐在一边看着沈商洛忙活,显得格外的惬意。 “云雾草晒干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瞧着这里还有很多,待晒干之后你便是随我去镇上卖掉一些。” 阿珩应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些其他的。 而沈商洛还在思量着屋中十几副绣品,正好也可以拿去苏家绣房,换一些银钱。 一想到这些,沈商洛的心情便是更好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云雾草全部晾晒起来,屋外便是快步走来一个人,正是龚晨。 龚晨的脸色虽说是难看,却还是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来,“洛洛,你四娘昏倒了,还请你去看看。” “昏倒了?” 龚晨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还受了部分伤,总之你先随我去看看吧。” “知道了。” 沈商洛一边走进里屋去拿自己的药箱,一边对着阿珩道:“将云雾草晾晒起来,莫要耽搁了,等我回来。” 阿珩似乎已经是习惯了,点了点头,怀中还抱着狼崽的大脑袋。 一边朝着李家走着,沈商洛不由得好奇起来,“李大伯呢?怎么是你来寻我?” 龚晨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躲闪,“那个……李大叔还没有回来,我只是碰巧看见你四娘晕倒了。” “碰巧嘛?” 沈商洛轻笑一声,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却是带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龚晨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我是去找青兰的,真的只是碰巧遇见的。” “你找青兰干什么?” “我……” 龚晨今年估摸着也是二十好几了,一直寡着。因为好吃懒做,家中也不算富裕,邻村的姑娘都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更不要说是本村的姑娘了。 更何况本村长大的姑娘屈指可数,谁家舍得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娇娃娃交给这样一个懒汉? 估计也是看着李青兰现在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没有一处好肉,便是动了心思,想要劝服李大娘将就着自己将姑娘嫁了。 当看见龚晨那个难为情的笑时,沈商洛便已经是猜到了几分的,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问了出来。 但是没有等到龚晨支支吾吾的说出答案,两人便已经是到了李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走茶凉,沈商洛总觉得李家现在凄凉无比。 她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大步走进了里屋,屋中格外的安静,什么声响都是没有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早就冰冷了的灶台不知道多久没有生过火了,上面也是落满了灰尘。 “李大伯呢?可是通知他了?”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儿,竟然还不打算回来的吗? 龚晨耸了耸肩,“不知道,之前李青兰出事便已经是去寻过了的,可是他打死都不愿意回来,我们甚至都打算将其架回来了,但是他一帮子的朋友护着,我们也没有法子。” “朋友?”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莫不是一群身穿白衣的朋友?” 龚晨连连点头,“我还觉得奇怪呢,一个大老粗穿上白衣总觉得便扭。” 李大娘昏倒在了地上,来寻沈商洛之前,龚晨已经将其抱上了木床。 看到李大娘的模样,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只见李大娘脸上身上多处淤青,额角还在不断的溢出血迹来,露出很大的一条口子。 前几日因为李青兰的事儿,李大娘整个人的身子已经是很萧条了的,现在看上去却是越发的瘦弱了。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 龚晨也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好在李大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又被重重的撞了一下,随即才会暂时的陷入了昏迷。 等到处理好李大娘的伤口之后,沈商洛总觉得是少了一些什么,就像是突然间被自己所遗忘的一般。 突然她拍了一下脑袋,问道:“李青兰呢?!” 对啊,李青兰呢? 家中的李友贵已经在镇上待了许久不曾回来了的,便是只剩下了李青兰和李大娘了的,现在家中却只是剩下了李大娘了的。 李青兰的身体虽然说已经是恢复了的,但是沈商洛许多的疤痕都是永久的留下了的,因此李青兰还将自己关在家中闹了一阵。 这样的人她还能去哪儿? 龚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只是看见你四娘躺在这里,并未瞧见青兰。” 沈商洛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交代着,“你先留下来照顾我四娘,等她醒了便是问问,及时来告诉我。” 说完便是匆匆的离开了,龚晨虽说是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如果说李青兰并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的话,自己是怎么都不会信的,不然李大娘也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虽然屋中的东西算不上凌乱,但是那伤口是不会骗人的,就怕李青兰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沈商洛回到旧居的时候,一眼便是瞧见阿珩正在院子翻晒着云雾草,袖口被绾了起来,露出了一道伤疤。 见沈商洛回来了,阿珩笑了笑,“出了什么事儿,脸色这么难看?” 沈商洛皱着眉没有说话,自己回来之前是去李大娘邻居家里问过了的。 虽然那家人显然不想插手这件事儿,但是沈商洛只是随便与其闲聊了几句,便是将一切都知道了的。 在这云雾村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每家每户发生的一点儿小事都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问出一些东西来倒也不难。 原来天色刚刚亮的时候,李友贵便是回来了的,他回来之后很快便是与李大娘爆发了争吵。 具体吵了些什么,隔着两堵墙也是听的不清楚,只是依稀听见了什么吾主,祭祀之类的,然后便是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动起了手。 原本是打算去帮帮忙劝劝架的,但是很快李大娘便是呜呜的哭了起来,再然后李友贵怒骂了几声,伴随着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便是安静了下来。 等到隔壁安静了下来,自然也就打消了去看看的心思,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吵了也就算了。 只是这家人起来开门倒水的时候,便是看见李友贵扛着什么东西便是离开了,脚步匆忙,想要搭话也是不做理会的。 听完沈商洛说完这一切,阿珩不紧不慢的擦去手上的水渍,“你的意思是李青兰是被她爹拐走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抢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龚晨便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原来等沈商洛刚走不久李大娘便是醒过来了的。 龚晨也是安慰了好长时间才稳定了李大娘的情绪,他显得有些着急还有些无奈。 “我刚才问了你四娘了,但是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然后不停的骂李大伯。” “还有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龚晨说道:“她还说李青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找错了什么的。” 沈商洛皱了皱眉,喃喃自语,“所以这件事儿又是吾主?” 龚晨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对对对!方才她也提到了什么吾主,还说青兰和李大伯就是被什么什么给害了。” 大致情况沈商洛算是搞清楚了,她看了看龚晨,“想必是你搞错了,现在李青兰找不到了,你就没媳妇儿了。” 一下子被沈商洛当着阿珩的面说出来,龚晨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声音也不由得小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丝害羞。 “洛洛你可不要胡说,这件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沈商洛却是托着脸一脸的严肃,“我说的是真的,你还不快去告诉村长,让大家都去找找,不管是不是李大伯抢走你媳妇儿的,总要找回来不是。” 这时候龚晨也不计较沈商洛话中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的意思,连连点头,“哎哎哎哎,我就去!” 等到龚晨离开之后,阿珩一脸好笑的看着沈商洛,“他媳妇儿?” 沈商洛看了一眼阿珩,随即学着阿珩的模样抱着手,一脸的漠然,“有个人跑腿难道不是很好的吗?” 阿珩轻笑一声,随即便是说道:“你在家中待着,我早上打了些猎物,趁着新鲜去镇上卖了。” 说完便是走向院中,将几只野兔拎在了手中,沈商洛却是说道:“顺便将绣品拿去苏氏绣房,再拿新的白娟回来。” “好。” 可是等到阿珩将绣品包起来放进自己怀中准备走的时候,却是瞧见沈商洛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怎么,还有事儿?” 可是沈商洛却是径直走到了前面去,“没事儿,去镇上玩玩,不行?” 阿珩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空手的沈商洛身后。 龚晨听了沈商洛的话便是跑到了刘顺家,将沈商洛交代的话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面对刘顺也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他一脸认真的说道:“大哥,这个李青兰必须带回来,她可是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刘顺最近诸事不顺,谁知道龚晨竟然冒出来和自己说这档子事儿,他的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皱着眉,一字一句的问道:“这也是沈商洛说的?” 龚晨并没有听出刘顺语气中的不痛快,只是点了点头,“洛洛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换做以前肯定是不会担心李友贵对自己女儿做出些什么来,但是现在李友贵完全魔怔了,说不定还真能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刘顺听着龚晨左一句洛洛右一句洛洛的,心中便是颇为不爽快,看那样子龚晨似乎巴不得将沈商洛认作自己的主子! 他看着龚晨咒骂一声便是踢出一脚,满脸怒气,“你这个废物!洛洛洛洛倒是叫得亲切!我看你倒不如和沈酒辞一样直接住在人家那里算了!” 又是一声咒骂,刘顺看着不敢说话的龚晨,心情总算是好上了一些,他重重的敲了敲桌面,“这个云雾村还是我说了算,她算个屁!” 龚晨大抵也知道刘顺为什么会生气了,连忙赔笑道:“大哥说得对,云雾村您是村长,当然是您说了算的。” 刘顺轻哼了一声,只是一想到沈商洛的那张脸,便觉得火冒,她的风头最近实在是太盛了…… 卿本佳人 第53章 沈家公子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云雾镇还是一样的热闹,沈商洛看着四处叫卖的小贩,心情好上了许多。 这里就不像是云雾村,死气沉沉的,实在是难受。出来之后便是舒服了不少,沈商洛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明显了。 以往阿珩是如何将野鸡野兔卖出去沈商洛是不知道的,但是他每次都可以捧着银子回来,沈商洛自然也是不用担心的。 只见阿珩熟络的走到了几处客栈门前,便是将野兔放在自己面前,静候买客上门。 沈商洛拿出了绣品,“待会儿我过来寻你,我先去苏氏绣房。” 阿珩点了点头,“待会儿我来寻你吧。” 自己的速度定是要快上一些的。 沈商洛看着很快露出头来打量野兔的人,随即点了点头,“好。” 苏氏绣房位于云雾镇的中心位置,每日都有不少上前购买布匹的公子小姐的,也算得上是热闹。 看见明晃晃的苏氏绣房四个大字,沈商洛理了理裙摆便是大步跨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了,便是有小厮迎了上来,“姑娘,最近新上了几款好看的布料,您来看看?” 沈商洛瞧着眼前的人眼生得紧,估摸着是新来的,不认识自己这位“常客”到也是正常。 沈商洛摇了摇头,“我不是来买布匹的。” “不是来买布的?” 小厮顿时脸色便是变了变,他挺直腰背,抱着手,显得有些不耐烦,“那姑娘你来苏氏绣房有何贵干?” 这时候里间的掌柜听到了动静,缓步走了出来,“什么事儿吵吵嚷嚷的?” 小厮见掌柜来了,连忙道:“掌柜,这来了位姑娘,但是她不买布。” 掌柜看了看沈商洛,有些迟疑,似是有些犹豫,“可是沈姑娘?” 沈商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是了,苏掌柜,许久不见倒是将我给忘了。” 其实这也不怪苏掌柜,沈商洛实在是太长时间不曾来这苏氏绣房了,这段日子变化也是极大的。 因此苏掌柜瞧着眼前这位身着绿衣的小姐,实在是没有法子将其与云雾村那位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苏掌柜顿时眉开眼笑,“怎么会将沈姑娘给忘记?只是你许久不曾来了,我家小姐险些就让我去催你了。” 沈商洛的绣法奇特,尽是一些山水田园画,许多富家公子都愿意将其绣品买回去做成外衫或者小姐们的团扇。 因此她的绣品总是卖出去很快的,尽管他也曾让自家绣娘仿着来,但是总是抵不上沈商洛绣出的那种灵动。 掌柜瞪了一眼小厮,“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招呼其他客人?!” 沈商洛只是自顾自的将手中的绣品交给了苏掌柜,“近日来着实是有些忙了,还请苏掌柜见谅。” 苏掌柜一边欣赏着绣品,一边笑道:“哪里的话,只不过是生意人罢了,不过沈姑娘,我家小姐之前说的话……” 之前苏家小姐想让沈商洛来苏氏绣房做绣娘,只是沈商洛不愿意罢了。 沈商洛知道苏掌柜的意思,摇了摇头,“不了,倘若苏小姐真的喜欢,或许我可以将绣法教给其她绣娘。” 听到沈商洛的话,苏掌柜显得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 虽说绣娘学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出色的绣娘总会有一些自己的小技巧,而这些技巧是绝对不会外泄的。 似乎是生怕沈商洛反悔,苏掌柜连忙道:“倘若你愿意自然是极好的,我家小姐正在见客,你且随我去后院等上一等,可好?” 沈商洛点了点头,“好。” 苏氏绣房的布局很是奇特,正面是布行,而后院则是绣娘们工作的地方,织好的布匹直接拿到布行,绣好的绣品也直接摆出去,倒也是方便。 苏掌柜将沈商洛带到一处小厅,连忙令人端上热茶,笑得灿烂,“劳烦沈姑娘等上一等,我这就去告诉小姐。” 随机便是离开了,沈商洛只觉得有些不舒服,苏掌柜这般热情倒是让自己以为入了贼窝。 另一边,苏小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瞧我?” 男子身着一身上好的冰蓝色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雪白的衣领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成映。 那笑容颇有些风流少年的意味,下巴微抬,一双桃花眼星河璀璨。 手持象牙玉扇,腰系玉带,微微抬手,露出衣袖内银色镂空的木槿花的镶边。 沈扶桑巧笑嫣然,“自然不是白来瞧你的,苏姐姐,我爹看中了前些日子你送来的绣品,这不让我来打探打探,这是出自哪位绣娘的嘛。” 苏锦春佯装恼怒,“果然不是瞧我来的,我苏氏绣房的绣娘绝不会被你给拐走的,你走吧走吧。” 沈扶桑莞尔一笑,“我的好姐姐,苏家与沈家合作了那么久,应该不会为了一位绣娘伤了和气才是。” 沈扶桑生了一副好皮囊,年岁虽小,说起话来却甚是讨喜。苏锦春一直将沈扶桑当做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也不会真的翻脸。 她有些无奈的一笑,“那你爹的如意算盘便是打错了,这位姑娘不是苏氏绣房的绣娘,我也管不着。你要是有本事便自己去寻吧。” 话音刚刚落下,苏掌柜便是缓缓走了进来,恭敬的做了一个揖,“沈公子。” 随即便是附在苏锦春耳侧低语了起来,苏锦春抬眸望着眼前的沈扶桑,微微锁眉,似乎是埋怨。 “倒是真的被你这个臭小子捡了一个便宜。” 她站起身来,“现在那位姑娘就在苏氏绣房,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闻言,沈扶桑开心的也跟着站了起来,“真的?” “当真。” 沈扶桑将手中的象牙扇合上,轻咳一声,假模假样的行了一个礼,“那就多谢苏姐姐了。” 苏锦春轻笑一声,“但是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那就是另一件事儿了。” “知道知道。” 走出房门前苏锦春突然转头,“那位姑娘也姓沈,仔细瞧起来,竟然是和素挽妹妹颇为相似的。” 沈扶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道:“这般有缘分,她定会是沈家人!” 苏锦春一笑而过,便是带着沈扶桑走了出去。 等了许久,总算是瞧见门口处有人来了,沈商洛连忙站了起来,再不来自己都打算离开了,阿珩还在等着自己呢。 苏锦春满脸都是笑意,“沈姑娘。” 沈商洛微微一笑,“苏小姐。” 只是沈商洛看见苏锦春身后跟着的人微微一愣,但很快将脸上其它的神色收敛了起来,这个人身上的衣物也曾是自己的绣品。 只是没有想到,做成衣裳穿在此人身上竟是这般的好看。 而沈扶桑看见沈商洛的时候也是愣住了,苏锦春果然是没有骗自己的,这人和素挽真的很像。 只是素挽天生身子羸弱,没有她这般活力,相比较逊色了不少。 苏锦春笑着拉住沈商洛的手,“沈姑娘瞧着好看了不少,想来这段日子过得也是滋润,竟是将我给忘了。” 沈商洛不着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一脸的笑意,“苏小姐哪里的话,只是最近实在是腾不出多的时间罢了。” 沈扶桑自然是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压住眼中的笑意,“苏姐姐,这位便是你口中夸赞不已的沈姑娘?” 苏锦春哪会不知道沈扶桑这个小混账的意思,明明是第一次说,偏偏装出一副很熟的模样。 但是苏锦春还是笑着说道:“正是了,她便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沈扶桑笑得一脸的无害,看着沈商洛微微行礼,“在下沈扶桑,见过沈姑娘,你我同姓,终归到底还是一家人呢!” 对于沈扶桑的笑沈商洛简直不要太熟悉,自己不也经常这样笑意盈盈的嘛? 她微微颔首,回礼,“小女见过沈公子 只是小女生在乡野之中,可不敢和沈公子攀上关系。” 随即沈商洛便是转身看着苏锦春道:“苏姑娘,我愿意将绣法教给苏氏绣房的绣娘们,只是今日苏姑娘见客不便商谈此事,我择日再登门拜访。” 瞧着沈商洛打算离开,沈扶桑有些着急,“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多聊聊,我算不上客人。” 他可不想这么一个人才白白从自己手中溜走了才是,自己还没有见她亲手绣呢!不看怎么知道她的过人之处? 苏锦春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这才是那个沈商洛的性子嘛。 她连忙拦住沈扶桑,“今日多有怠慢,还请沈姑娘莫要见怪。” 她看了看一边的苏掌柜,“掌柜的,便是将今日的工钱给沈姑娘吧,多给些。” 沈商洛到也不拒绝,有多的银钱拿有什么不开心的?“多谢苏小姐。” 看着沈商洛跟在苏掌柜身后离开,沈扶桑显然有些失望,“我刚才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苏锦春含笑,“这个姑娘机敏得很,你不用说话她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哪有那么邪乎?她瞧着还没我大呢!” 但是沈扶桑心中多了几分认可,不由得喃喃自语,“倒是真的和素挽妹妹颇为相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世间竟是有这般相似的两人。” 苏锦春也点了点头,“不如你多留些日子,她都说了择日拜访,还怕她会跑不成?” 沈扶桑连忙赔上一脸的笑意,“那么就麻烦苏姐姐了,云雾镇也是个热闹的地方,苏姐姐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呸,你这个小子尽会坑骗我的银子!”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苏锦春的脸上满是笑意,看不出任何的不满。 当沈商洛走出苏氏绣房的时候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掂量着自己荷包中的重量,不由得心中一喜。 今日到还真的是大方,足足给了自己三倍的银钱。 沈商洛便是欢欢喜喜的朝着之前阿珩在的地方走去,还以为阿珩会比自己快呢。 可是走到那处,却是瞧见不少的人围在一起,硬是没有瞧见阿珩的身影。 看着那群围在一起的人,沈商洛微微锁眉,难道是有人招惹阿珩,现在阿珩正在暴揍他们? 想到这里,沈商洛竟然觉得有些兴奋起来,她不由得也朝着人群走了过去,阿珩打架的场面自己可是好久没有看见了。 “让一让,让一让!” 可是沈商洛还没有挤进人群,颈上竟是传来一股大力,硬生生的将自己提了起来,沈商洛没有回头 只是有些失落。 看来打架的不是阿珩,唉…… 卿本佳人 第54章 童使现身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阿珩,“可是全都卖出去了?” 阿珩将自己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沈商洛的手中,“你自己瞧瞧便是。” 沈商洛自顾自的将荷包收进自己的怀中,“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一边说着沈商洛的眼神便是止不住的朝着人群望去,自己还是很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啊。 而沈商洛的小心思阿珩只需要一眼便是明白了的,他显得有些无奈。 “一家人男的想要进入尚云阁,女的不许,两人带着孩子在街面上吵起来了。” 听完阿珩说的话,沈商洛似乎是有些失望,“没意思,我还以为是打起来了。” 看着沈商洛失望的模样,阿珩无奈的揉了揉她额间的碎发,“走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经过阿珩那么一提醒,沈商洛方觉得时间的确是不早了。 她微微偏头将自己的眸子移到了一处,自顾自的说道:“饿了,先好好的吃一顿吧。” 说完便是径直朝着一处酒楼走去,而好巧不巧的,这处酒楼的对面正是尚云阁。 进了酒楼,便是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满脸都是笑意,“两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呐?” 沈商洛满脸的冷淡,只是冷冷的说道:“一间上好的包房,将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小厮微微皱眉,随即不由得用眸子奇怪的打量了一番沈商洛。 虽然沈商洛穿的是一般的布料,但是上面精致的花纹却不像是一般人穿得起的。 小厮自然是认得出这等绣法只能是出自苏家绣房的,而买得起苏家绣房布匹的人非富即贵,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只是他不知道苏氏绣房的上好的绣品便是出自沈商洛之手。 又看见一个俊朗的壮汉跟在这个姑娘的身后,心中便是断定沈商洛是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像是什么悄悄跑出来的小姐,或者是其他地方来此游玩的娇小姐,总之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小厮连连点头,随即便是带着沈商洛朝着楼上走去,“姑娘请,这就为姑娘安排上好的雅间。” 而一言不发的阿珩看着沈商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刚上到二楼,小厮便是朝着第五间房走去,可是沈商洛的步子却是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见沈商洛没有跟上来,小厮不由得停下了步子,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姑娘,这边请。” 可是沈商洛还是没有跟上去的意思,只是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屋子,“我要这间。” 可是那间房的门是紧紧的关着的,明显是有人的。 小厮显得有些为难,“姑娘,里面有客,还是这边吧,这边屋子的布局也是一样的。”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那意思是很明显了的,她要进去。 小厮见到这一幕明显是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了沈商洛的面前将其挡住。 他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柔和了,笑得有些勉强。 “姑娘,您听我一句劝,里面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还是这边请吧。出来玩,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沈商洛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即看了看阿珩,似乎是在示意什么。 阿珩则是显得有些无奈,但还是配合的是走上前,一脸漠然的看着小厮。 小厮心中也是害怕的,但是突然间却是硬气了起来。 “姑娘,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这道门你进去后可就是出不来了的!” “吱呀——” 话音刚刚落下,小厮身后的房门便是被一白衣男子打开了的,正是荼歇。 小厮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他连忙退到一边,满脸都是惧意,“尊主恕罪!尊主恕罪!” 沈商洛倒是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只是一脸的单纯无害,“原来是你啊,许久不见了,我还甚是想念呢!” 而阿珩则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小妮子怕早就看见这间屋子里的人了,所以才要吵着上来吧? 荼歇微微笑了笑,“原来是沈姑娘,在这里遇见也算是有缘,不如一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沈商洛却是大大方方的绕开荼歇走了进去,阿珩则是紧紧的跟在身后。 荼歇看一看还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厮,淡淡的说道:“方才沈姑娘说的你可是忘了?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是是是。” 小厮连连点头,心中不由得窃喜,好在方才没有将这位姑娘惹怒。 不过谁知道半大的小丫头会跟尚云阁的私交那么好? 进了屋,之间桌前坐着一位黑衣男子,脸上没带面具,正是那日自己见过的荼蘼。 沈商洛大大方方的便是在荼蘼的身前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吾主吃得真好。” 阿珩则是目光直直的盯着荼蘼,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沈商洛径直将阿珩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 荼蘼看了一眼阿珩便是将眸子移到了沈商洛的身上,“沈姑娘这次前来可是想好我上次说的事儿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不理睬,拿起筷子便是指了指站在荼蘼身后的两个小娃娃,“我瞧着这两个小娃娃熟悉得很,不如给我见见她们的真容?” 荼蘼的身后的确是站着两个身穿白衣的小姑娘,估摸着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另一个可能稍微大一些,十岁左右吧。 两个小丫头戴着的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的两双眸子也是冰冰凉凉的。 荼蘼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显得有些慵懒,“沈姑娘何故会对我的两个童使感兴趣?” “童使?” 沈商洛轻轻一笑,“当然感兴趣,听闻吾主一直都是喜欢一身白衣的,何故今日便是着一身黑衣?若是被你的信徒们瞧见,那可怎么办?” 荼蘼拿着酒杯的手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随即瞧着沈商洛的眸子中露出几分戏谑,“白衣过于素净,我本就不喜欢。” 说着他便是将眸子转向一边站着的荼歇,嘴角带着笑意,“再言,信徒们不会看见的。” “他们的吾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我不一样,我还是会贪恋一下人间烟火的。” 看着荼蘼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沈商洛也取来一个杯子放在了阿珩的跟前,为其斟满了一杯酒。 她笑得一脸的璀璨,“我们村少了两个女娃子,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跟在吾主的身侧,还成为了童使。” 这时候荼歇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两个童使便是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面具太重或者是不合适的缘故,两个人原本白嫩的皮肤露出了许多的压痕,有的已经成了旧伤。 正如沈商洛所想的一般,正是陆寒烟和陆寒霜。 沈商洛看见两个孩子苍白的脸色,木楞的样子,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只是自顾自的吃了一口水晶虾。 不紧不慢地说道:“两位童使过得还好吗?你们的娘最近在村中闹得可欢了。” 可是陆寒烟和陆寒霜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最后还是荼蘼撑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沈姑娘不要见外,只是作为童使 自然是要有规矩的。” 陆寒烟这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多谢表姐关心,我与妹妹一切尚好。” 沈商洛微微侧目,盯着陆寒烟,“我知道你与你妹妹一切尚好,只是你们不挂念你们的兄长吗?” 不知道是不是沈商洛的错觉,她看见陆寒烟的眼神有些闪烁,她微微敛了敛心神。 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两个在吾主这儿过得倒是挺滋润的,不打算回去祭拜祭拜你们的爹娘嘛?” 陆寒霜听着这些话当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只有陆寒烟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但是也未作答。 大抵是猜到了一些什么,沈商洛微微敛眸,“荼蘼,不如我们现在来说些其他的事情吧。” 荼蘼点了点头,“既然沈姑娘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好拒绝呢?” 随即荼蘼便是微微抬了抬自己的手,“荼歇,你先将我的童使带回去,想必沈姑娘和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是。” 看着陆寒烟和陆寒霜重新带上厚重的面具跟在荼歇的身后,沈商洛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心中开始暗暗的责骂起自己来了。 还真的就是爱多管闲事啊…… 荼蘼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不知道沈姑娘想要与我说些什么?可是有关于两位童使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荼蘼一副将所有事都把玩在股掌之中的模样,沈商洛就觉得格外的不爽。 她微微锁眉,随即看向阿珩,直接伸手便是摘下了阿珩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面孔来。 面对沈商洛突如其来的动作,阿珩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夹杂着恼怒。 但是阿珩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他一脸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洛洛这是做什么?”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把你卖了换钱花。”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是心有余悸着的,他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这个沈商洛和其他人一样。 一样想着将自己置于死地,一样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罢了,一样想要将自己推入地狱。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杀几人的打算,可是难免还会有些不甘心 自己明明真的想要好好的留在这个地方的。 可是对上沈商洛那双眸子的时候,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 所有的担心都化作云烟消散了。 阿珩颇为宠溺的一笑,“不知道洛洛打算把我换成多少钱?” 沈商洛一脸严肃的看着荼蘼,“君如珩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吾主应当不会小气才是吧?” 荼蘼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话,只是端起酒杯喃喃自语。 “方才不应该让荼歇走的。” 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看着沈商洛的眸子显得有些深沉,“你知道吗?荼歇不仅仅是我的左膀右臂,有的时候更是我的枷锁,他在的时候我总是放不开自己,他不在的时候,我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听着荼蘼那意味深长的话,沈商洛微微侧目,“看来你是对他没兴趣了,我今天拿不到银钱了,真是可惜……” 卿本佳人 第55章 祭祀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走在回云雾村的路上,早已是夕阳西下,沈商洛倒是毫不担心,慢悠悠的往前晃着。 窄窄的小路两侧都是生机盎然的翠绿,棵棵高耸的大树直插云霄,处处都是鸟鸣,处处都是斑驳的残影。 两人一前一后,步子悠然,各思其事。 行至一处拐角,阿珩唤出了声,“洛洛。” 沈商洛闻声便是止步,尚未回头 ,“嗯?” 阿珩微微凝眉,似是好笑,“你今日可有当真把我卖了的打算?” 原道是今日的事儿,阿珩现在还记挂着。 在那酒楼之中,沈商洛已经摊牌阿珩的身份,并断定荼蘼想要的并非是什么骨笛,而是阿珩身后的它物。 只不过是只言片语便是从荼蘼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只是荼蘼城府极深,说的话真假还需稍加判断。 沈商洛转身瞧向阿珩,只是一道夕阳透过层层枝叶落于眼前,使眼前的一切瞧得并不清楚。 就连那阿珩的脸也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沈商洛微微张口,声音恍若黄莺啼唱般清脆。 “忘了。” “忘了?” 阿珩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不将我换银钱,可觉得可惜?” 许是为了躲避晃眼的光辉,沈商洛向前迈近了几步,抹了一嘴的甜蜜,“还不是因为我家阿珩生得俊朗,需得日日瞧着才欢喜。” 低头看着沈商洛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还有那张粉嫩嫩的唇瓣,阿珩的喉结不由得滚了滚,“洛洛……” 两人周边的气氛似乎是有了些变化,沈商洛微微敛眸,语气不冷不淡,“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尚未走到村口便是听见村中传来一阵的欢声笑语,还有阵阵类似低语的吟诵声,像是在举行什么盛宴一般。 略过层层的翠绿,阴影笼罩下的云雾村露出光亮,村口一个个的火把将周围一切照得很亮。 村中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口,只是谁也看不出是谁,每个人的头上都套着一个麻布袋子 只是掏出两个洞露出一双麻木冰冷的眸子。 清冷的月光映衬着鲜艳的火光,一群人站在那里围着中间高高堆起来的柴火堆举行着诡异的仪式。 看到这一幕的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随机便是转身看着阿珩,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眸子。 看不懂沈商洛是在做些什么,阿珩轻笑一声,“可是被吓到了?” “不是,我觉得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最近老是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噗……” 耳边传来阿珩的轻笑声,随即便是觉得自己的双肩被人握住转了转,“你没有瞧错。” 也许是有人无意转眸之间看见了村口的两人,所有的朗诵声顿时消失,戴着麻布袋子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将头转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安静下来,诡异的气氛更甚。 沈商洛不由得朝着阿珩的身后退了退,这样的夜晚瞧见这样的场面,全身不起一层鸡皮疙瘩才怪了。 她将自己的头抵在阿珩的肩后,闷闷的说道:“我肯定是在做梦,假若不是,你可是要护好我的。” 阿珩盯着眼前的众人轻轻点头,“嗯,我定会护你周全。” 只是那群人直直的盯了片刻钟之后便是再次转了过去,就像是两人从未出现一般。 这时候沈商洛也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难不成又想了什么法子驱邪?啧,还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啊……” 很快其中一人便是站了出来,他倒是没有头戴麻袋,只是一身白衣格外的刺眼。 这个人正是李友贵,沈商洛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便是大步走上前去,“大伯,你想做些什么?” 可是李友贵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微微抬了抬手,从一侧阴影处便是走出两人,他们的手中押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姑娘。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遭受了什么迫害,赤着脚满是泥污,衣衫褴褛,胸前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只是上面满是疤痕,像是什么神秘的咒文。 她无力的低着头,凌乱的发丝将整张脸挡住,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最为刺眼的还是她脚腕上还在流着血,从大腿一直蔓延到脚腕,然后再落在肮脏的尘土里。 当沈商洛看见女子胸前的伤痕时,心中一紧,瞳孔不由得放大,“你疯了?!” 李青兰!这是李青兰啊! 随即沈商洛便是冲上前去,似乎是想要将李青兰从两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看到沈商洛扑了过来,李友贵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看着的众人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场大剧。 沈商洛看着满身淤青的李青兰,微微锁眉,伸出手只觉得无处安放,“青兰……” 似乎是听到了呼喊,李青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满是淤青,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只剩下一片死灰,沈商洛看见了里面的绝望…… 李青兰的声音很小,勉强露出一模笑意,眼泪却是不停的往下流,只是完全麻木的脸早已感觉不到眼泪的温热了。 “洛洛啊……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听着李青兰断断续续的话,沈商洛愣在了原地,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不要救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却也是满含绝望的,“我……你救我……就是害我……” 当沈商洛愣在原地的时候,便是有一个戴着麻布袋子的人走上前来想要将沈商洛拉开,只是那只大手还没有碰到沈商洛的肩头便是被人扣住。 阿珩一把将那人推开,正打算将扣住李青兰的两人扯开,却是被李友贵拦住,他眼神冰冷,只是淡淡的说道:“绑起来。” 原本扣住李青兰的两人便是将犹如死尸一般的李青兰拖到了柴堆上,用绳索将其死死的捆住。 这是……献祭…… 李青兰突然笑了起来,那张原本俊俏的脸此时却是格外的狰狞可怖,遮掩了她原本应有的青春俏丽。 “哈哈哈!你们就是一群疯子!疯子!” “戴上麻布就以为可以掩盖自己的样子,就以为做什么都是无罪的,你们在我身上践踏,蹂躏,我记得你们每个人的样子!我看得清楚!” “可笑!可悲!你们都会下地狱去陪我!我诅咒你们,云雾村终将化为炼狱,坠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率先捡起了一块石头,石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李青兰的额头上,却使得她的笑声更加痴狂,更加尖锐。 接下来的便是更多的石子,不停不断的砸向木架子上虚弱痴狂的女孩。 看着他们头上的麻布袋子,沈商洛只觉得心寒,原本抱有的希望悉数破灭,这样的一群人就该坠入黑暗…… 李友贵接过一人的火把,缓缓走到了木柴堆之前,“你是云雾村的圣女,即将带着云雾村所有的肮脏与不幸离开,此后云雾村风调雨顺!” 石子雨停息了下来,他们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李友贵的身上。 阿珩看着失神的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我去救她。” 可是沈商洛却是拉住了阿珩的衣角,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救她,就是害她……” 沈商洛缓步走到了李友贵身前,满眼都是冰冷,漠然,弥漫着杀意,“李大伯,青兰是你家的孩子,你到也是舍得。” 谁知李友贵却是轻笑一声,“被选做圣女是我李家的荣誉,自然是舍得的。” 沈商洛又转头看着底下的众人,目光顺着他们的身子望去,很慢很慢 像是要将所有人的样子都刻进自己的心里。 里面不少都穿着一身的白衣,那是沈允寒,那是沈允熙,他们的身影与沈父的很像,沈商洛一眼便是可以瞧出来的。 还有方才最后抓着李青兰出来的两人,看身形应当是龚晨和刘顺,果然是一样的肮脏与不耻。 还有谁? 参与这场所谓的审判的还有谁? 还有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婶们,有笑意盈盈为你送来热菜的邻居,还有笑着和你打招呼伸出援手的表兄们…… 无论他们平日是怎样的善良,戴上这可笑的麻布面罩之后都有了作恶的理由,将自己的面孔遮住就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沈商洛的身子忍不住微微的颤动着,他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欺辱过李青兰,每一个人都可能朝着李青兰扔过石子。 李青兰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在了平日里最亲近的人的手中,还是这般的惨烈…… 最后沈商洛将目光落在了最角落一个人的身上,那是沈酒辞,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和自己一起等沈酒卿回来的沈酒辞! 沈商洛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步步的走向李友贵,一把便是夺过了他手中举着的火把。 “既然你是青兰的父亲,这件事儿便是不应该你来的……” 她紧握着火把的关节微微泛白,握住一个火把似乎快要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在火光的映衬下,沈商洛的脸色格外的惨白,眸子中满是泪水,可是紧咬着柔唇不愿意掉下来。 她的步伐有些踉跄,好在阿珩站在其身侧稳住她摇摆的身躯。 看着沈商洛的模样,阿珩满是担忧,“洛洛,你大可不必……” 可是沈商洛却是倔强的抬着头望向奄奄一息的李青兰,只见李青兰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来,微微张嘴,做出了一个口型。 杀了我…… 沈商洛手中的火把一松,只是眨眼间怒火便是将柴堆吞噬,也将那个人吞噬,只剩下漫天的火光。 沈商洛完全怔在了原地,自己亲手送走了李青兰,自己亲手舍弃了一条生命,自己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洛洛……” 阿珩的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是看着沈商洛一步一步摇晃着身子离开。 将那群人留在原地,将身后的火堆留在原地,将那一声声的咒骂和哀嚎也留在了原地。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冰冷,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被绑上了木架,火焰肆意的灼烧着他的身躯。 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被火色吞没,他的身后是残垣断壁,是烧毁发黑的城墙,是四处奔逃的焦黑人影,是漫天的火光,是织成一片箭雨…… 眼前的路越走便越是不清楚,沈商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卿本佳人 第56章 教训刘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中午,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眼睛也是难受得厉害。 她勉强做起身来,缓了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不少。冰凉的手指轻轻触及到了眼角,却是沾下一片的泪光。 自己……哭了? 葱指微微颤着,瞧着窗外脆嫩嫩的青竹竟多了些清冷,她迟疑了半天才确认自己还是自己,自己还在自己所在那个俗世。 沈商洛穿好鞋袜来到了屋外,许是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空气中带着一股子湿润,潮潮的,是新翻的泥土的气息。 见到沈商洛出神的站在了门框处,阿珩从院中的厨房走了出来,将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醒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抬眸去看阿珩,只是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自己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的…… 等到阿珩走到自己的神策去,沈商洛才猛然间抬眸,“狼崽呢?” 是啊,自己的狼崽呢?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瞧见狼崽的影子,它会去哪儿? 阿珩稳住沈商洛的双肩,“他能去哪儿?想必就是去后山寻吃的罢了,你且安心坐着,我为你做一顿热乎的来。” 说着便是拉着沈商洛走回了屋中,为其端来一杯热茶,“乖,很乖就好了。” 和沈商洛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于做菜这一件事阿珩也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做出一顿不算难看的菜肴倒也不是难事。 等到阿珩满脸笑意的将一盆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面,一脸的笑意,“尝尝看,比起你的毫不逊色。” 看着阿珩脸上的笑意,沈商洛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好,听你的。” 沈商洛最爱的便是鱼香茄子,酸甜可口,口感丝滑,令人回味无穷。 将准备好了茄子两根去蒂以后,切成食指长短的段,每段直切成两半,每半片斜切分开,放少许盐拌匀,茄子腌制半刻钟左右,挤出水份。 把茄子过油炸一下,锅中倒油,油温烧至半成热时,倒入茄子炸软炸透,炸至金黄不变形倒出控油。 锅中留底油,下 葱、蒜、姜末炒香,再放入泡辣椒碎炒出香味后,放入茄子,调入鱼香汁,放入青、红椒丁。 倒入控好油的茄子后,快速翻炒使汤汁均匀的包裹住茄子,翻炒均匀后,调入少许水淀粉,把汤汁收至粘稠,翻炒均匀以后就可以起锅装盘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调好的汁,辣椒碎十克、 葱、蒜、姜、黄酒一汤匙、醋一汤匙、生抽1汤匙 、糖十五克、水淀粉一汤匙、盐少许。 看着沈商洛的眉毛微挑,阿珩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连忙为沈商洛盛满一碗饭,“你先吃着,我出去一趟。” 沈商洛点了点头,并未抬头。 阿珩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外,只见门外不远处坐着一个抱着腿的男子,正是刘顺。 原本刘顺一大早便是来了的,只是阿珩说他家洛洛还在睡着,硬是不让自己吵醒她,便是让自己在门口坐了一早上。 阿珩踢了踢刘顺抱着的腿,顿时刘顺便是疼得龇牙咧嘴的,额间都已经冒出了冷汗。 “安……安生……” 只见刘顺抱着的小腿还在乌黑的一片,似乎是被剜去了一块肉,为了止血,撒上了草木灰,却是让伤势更加恶化。 阿珩蹲下身来笑意盈盈,这样的笑意却是让刘顺猛地一怔,这样的笑实在是…… “村长,昨夜睡得可好?” 昨夜祭祀忙的不亦乐乎,哪还有时间休息? 但是刘顺权当没有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陪笑道:“睡得早,自然是睡得不错的,只是……安生……你看我这伤……” 阿珩瞥了一眼他的小腿,一脸不在意的说道:“不就是掉了块肉嘛,不足为惧。” 说着阿珩便是站了起来,“你撒上了草木灰,表面的肉已经坏死了,现在经脉不流通,你需要站起来走走活络活络血脉,不然你这条腿都会废掉的。” 看着阿珩一本正经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刘顺心中一震,最终恐惧还是战胜了怀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伸出手死死的拽住阿珩的裤头,“安,安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媳妇儿卧病在床,家中只有我一个人了,不能瘸了啊!我不能瘸了啊!” 阿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和玩味,他退后了一步,“别急,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你先起来随我走几圈,拖得越久你的腿便是……” 听着阿珩刻意拖长的语调,刘顺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连忙站了起来,“走走走,我这就跟着你走!” “只是……” 血液随着他的一动再次涌了出来,刘顺疼得龇牙咧嘴的,这样的疼痛让他又有了些顾虑,“只是真的不用先包扎嘛?” 原本不愿多言的阿珩此时竟是耐心了起来,他一本正经,“若是现在包扎的话,虽然可以止血止疼,但是坏死的地方会慢慢扩散,到时候就真的保不住你的腿了。” 说完便是大步朝着竹林深处走去,幽幽的扔下一句,“快跟上,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劝你保住你的腿,反正残的又不是我。” 刘顺心中慌了,拖着腿忍着痛,还是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阿珩走得倒是悠然,看上去心情不错,几次刘顺都在身后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似乎是想要让阿珩转身扶一下,可是阿珩全当没有听见。 昨夜推了自家的洛洛,还将洛洛吓成那个样子,怎能轻饶?自己家的洛洛可还是个孩子呢! 当刘顺满头大汗真的走不动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走近竹林深处了的,周围的竹林郁郁葱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也许是因为竹叶过于茂密的缘故,阳光投进来也是稀稀疏疏的,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阴暗。 刘顺一下子瘫软倒地,喘着粗气,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腿上的疼还是因为真的累了。 他拍了拍胸脯,“安生……不行了不行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见阿珩果真停下了步子,刘顺直接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安生啊,我真的走不动了活络经脉应该也是差不多了的,假若我死了,记得好好照顾宁雪,她身子虚,可受不了这样的苦啊……” 看着刘顺假模假样的假哭,阿珩轻笑了一声,走上前轻声道:“死不了,都说了只是少了块肉。” 他微微侧目,慢条斯理的说道:“哎呀,我忘记带药了,你现在此处等着,我稍后就回来了。” 阿珩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但是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刘顺或许看得并不清楚。 只是阿珩觉得自己已经笑得很灿烂了,跟沈商洛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样的表情做起来也就顺畅多了。 “你放心,我很快回来,我会跑快些的。” 说完阿珩便是慢悠悠的往回走,正如自己来的时候一样,慢悠悠的,不紧不慢。 也许阿珩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走了那么久,刘顺也感觉不到自己腿上的疼了,甚至方才的全身冰凉也被燥热所替代。 他静静的仰面看着在风中来回摩挲的竹林,竟是不由自主的多想了起啦。 在以前的时候,村中的人若是犯了错,村长便是会征求村中人的意见处以私刑,反正是偏远的山村,死几个人没人会说出去的。 所谓的私刑便是挑上好的毛竹,先将毛竹压弯拉下来,然后将人的四肢捆绑在不同的毛竹尖上。 一声令下,一放,毛竹坚韧不断,断的便是人。 那时候血就像是雨一般撒下来,温热着的,人的肢体还被分开挂在毛竹上,内脏乱飞,到处都是。 连一声惨叫都不会有,一个人便是这般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刘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全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暗骂了一声,“安生那个杂种还不来!呸!”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便是吹来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周围的竹林发出惊悚的叫声,将刘顺紧紧的包裹起来。 刘顺坐起身来想要离开,既然安生那个家伙还不来的话,那自己去找他总可以吧?! 可是还没有拖着腿走上几步,身后似乎是传来了人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仿佛是贴着自己的耳膜发出的。 刘顺顿时汗毛炸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他咽了咽口水,木楞的转过了自己的头,身后空无一物。 他又将四周看了看,这里只有自己,他安慰道:“一定是太痛了,痛出幻觉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骂着,“都是那个千刀万剐的安生的错!还活络经脉,我看就他不安好心!等我腿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吃软饭的猎户,有什么好嚣张的!” 骂着骂着刘顺似乎也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形,披散着头发,满身鲜血。 刘顺愣在了原地,“是谁!装神弄鬼!你是谁!” 似乎是担心自己看得不清楚,他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就是那么一揉,眼前的人影便是消失不见了的。 刘顺这下子是真的怕了,他尖叫一声便是转身往后逃去,却是忘记了自己的腿上还有伤,一下子便是跌倒在地,原本受伤的腿一下子便是插入断掉的竹桩之上。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他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刘顺干脆抱着头闭上了眼睛,“不是我要杀你的!不是我要杀你的!李青兰!你要杀就去找你爹!都是你爹的主意!” “哦,是吗?” 刘顺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李青兰,而是陆氏! 只是陆氏的脸已经腐烂不堪了,唯一让刘顺认出来的是那身衣服,那是陆氏下葬的时候穿戴的,自己怎么会不认得?! “是是是……是你?我……我……” 还没有等到刘顺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只乌青的小手便是搭上了刘顺的肩头,那张满是蛆虫的小脸裂开嘴发出一声稚嫩的笑声。 “咯咯咯——” “啊——” 一声洪亮的叫声之后,刘顺便是彻底昏死在了原地。 这时候什么小孩和陆氏,都只是一堆衣服用木架子搭起来的罢了,控制他们的只是关节处绑着的一根根细线。 只是因为光线黯淡,加之刘顺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将其当做真的,至于那个李青兰,真的是个意外。 可能是因为心虚了,所以才会将那个当做李青兰吧。 阿珩搓揉着自己的手慢慢的走了出来,双手上有一些红色的勒痕,是刚才拉动绳索时留下的。 只是让阿珩没有想到的是,沈商洛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自己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的。 也不知道方才她看见了多少,阿珩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的时候。 沈商洛却是将手中的药箱递给了阿珩,看了一眼刘顺,淡淡的说道:“干的不错,下次不许再干了,带回去。” 阿珩摸了摸鼻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那还救吗?”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沈商洛却是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能救就救,不能救救烧了毁尸灭迹。” 卿本佳人 第57章 管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酒辞望着眼前的饭菜微微出了神,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吗?自己所选择的都是对的吗?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吗? 他最近老是回想起沈商洛给自己的那句话,不要忘记自己最初选择的路,可是…… 可是自己最初选择的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又是什么样子的?对于这些事儿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清了…… 碗中米饭上盖着一个嫩嫩的煎蛋,周围整齐的放着其他的菜肴,倒也是丰盛,只是出神的沈酒辞已经将煎蛋戳碎拌入了饭中。 一间屋子的人瞧见沈酒辞这个模样,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由得将眸子都移了过去。 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沈酒辞身边的人用手肘捅了捅沈酒辞,“嘿,你在想什么?竟是这般的出神。” “嗯?” 回过神来的沈酒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次“献祭”之后,沈酒辞便是回到了尚云阁,他现在已经是在尚云阁住下了的。 一间屋子大约是六人,日日相处着,关系自然也就好了不少。最大的那个便是房长,不仅是因为年龄最大,也是因为在尚云阁待的时间最长。 聚在这间屋子的人有其他村子的孩子,有镇上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有外来寻亲失败的,还有原本脏兮兮的乞丐。 但是在这个尚云阁,他们都是一样的,吃穿用度分毫不差,这使得他们更加追崇吾主,吾主已经成为了信念。 房长名为季长戈,此时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沈酒辞,“就此,有什么事儿便是说出来吧,近日你总是魂不守舍的,我们哥几个儿看着也不好受啊。” 看着几人瞧着自己关切的目光,沈酒辞的心中一软,还是将这几日自己一直思索的事儿说了出来。 “我们留在尚云阁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教给我们的东西只是用来不断的伤害其他人罢了,我不明白伤害别人欺瞒别人换来的东西是否是对的……” 季长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敛眸低声呵斥道:“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吾主只是在帮我们脱离俗世的痛苦罢了!有得到就一定会有付出,这是应该的!” 可是这些话倒是让沈酒辞有些激动了起来,“所以献祭也是吗?教唆父亲将自己的女儿贡献出去,受万人凌辱,千人唾弃,火火烧死,这样换来的是什么?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原来献祭这样的事儿并不仅仅发生在云雾村,相邻的几个村子也挑选出了自己的“圣女”。 每一个所谓的圣女都是如同李青兰一般的年纪,经历的事儿也正如李青兰所经历的一般,甚至更加凄惨。 每一个至亲也是戴着麻布袋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罪恶,甚至被关在柴房的那一日,圣女的父亲也会迈进那片阴暗。 第一个亲手撕碎圣女单薄的衣物,不顾孩子的哭喊,亲手将圣女推入炼狱,埋入尘埃,揉进腥臭的污泥之中。 整间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沈酒辞,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季长戈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酒辞,今日你说的话我们兄弟几个就当做没有听见,以后也不要再提起了。” 沈酒辞觉得不可理喻,这个季长戈就如那些戴上麻布袋子的人一样,在用沉默掩盖所有的肮脏与不堪,一样的让人觉得恶心。 比起那些赤条条摆在面前的罪行,这样冷淡的沉默最让人胆寒。 沈酒辞看着屋中低着头的几人,皱着眉,“难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我们所相信的真的是好的吗?啊?!” 可是沈酒辞的质问换来的只是沉默,突然之间 对于这样的沉默,沈酒辞都一次对屋中的人产生了厌恶感。 他站起身来,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世间有五种眼,慧眼,佛眼,法眼,天眼,肉眼。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见前不见后,见近不见远,我们所看见的听到的都只是……” “啪!” 沈酒辞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便是穿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屋中的人瞳孔不由得放大,都被吓了一跳。 季长戈虽然是房长,但是对待哥几个儿都是极其的宽厚,从未见过他竟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顿时沈酒辞便是觉得耳边一阵嗡鸣,有些发昏,但是手及时稳住了桌角,并未跌倒,甩了甩脑袋,很快便也就反应了过来。 他伸出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来的鲜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季长戈。 而季长戈方才扬起的手此时藏在身后,还在微微的颤着,“我说过,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正在两人胶着之际,屋外便是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男声,“不可再说?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只见荼歇把玩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笑意盈盈,“作为房长,这件事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这句话是对着季长戈说的,看着荼歇满脸的笑意,季长戈只觉得浑身满是寒意,他连连跪下。 “尊主恕罪!酒辞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并无不敬之意。” 可是荼歇却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季长戈的跟前,用折扇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还是那副温婉的笑意。 “季长戈,尚云阁的规矩你难道都白学了吗?你若是不管教他的话,那么你们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明明是软绵绵的,可是却是让屋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寒颤,齐齐跪下,不敢再说些什么。 每一间屋子里的人不仅仅是住在一起,什么事儿几乎都是捆绑在一起。一人犯错,其他人自然也是要受罚的。 只是若是想要让其他人免于刑法,那么只有让这些人来亲自动手管教。 荼歇慢慢的走近了沈酒辞,看着沈酒辞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很是不满,“看来你在尚云阁待的并不是很习惯啊……你这双眼睛还有东西,吾主不会喜欢的。” 原本一直对荼歇心怀敬意的沈酒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是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他毫不畏惧的回视着荼歇。 “吾主希望看见什么样的眼睛?黯淡无光,麻木不仁,任人控制的吗?” 在一边跪下的季长戈听得心惊肉跳,他暗暗扯了扯沈酒辞的衣袍,希望他有所收敛,但是沈酒辞就像是没有都没有感觉一般。 “尊主,你说说,这次的献祭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杀几个人表彰尚云阁的地位和影响吗?” 荼歇看着沈酒辞倒也不恼怒,只是不紧不慢的笑着,看着,说着。 “生命正是因为迷惘和烦恼才显得弥足珍贵,一旦出现不美丽的事物,就会不假思索的露出敌意,所以我对你不抱有期待。” 说完这句话,荼歇便是转身离去,步子却是在门口处停住了的。 他微微侧身,那脸上的笑意有些刺眼,“房主,这是你屋中的人,好好管教,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话音刚落便是冲进来五六个壮汉,将屋中的几人死死的锁住,便是押着他们朝着后院走去。 季长戈眼神复杂的看着沈酒辞,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满是无奈。 最后几人被带到了一处空地上,两根硕大的圆木被架子安放在两侧,中间留下了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通过两个圆木阻拦起来的通道,横在面前的便是放着的一块硕大的木板,上面满是锋利的钢针,正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而沈酒辞被扔到了两个圆木的中间,他需要通过狭窄的通道,还需要赤着脚跨过那满是钢针的木板。 而季长戈和其他的几人被壮汉死死的盯着,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被塞入了一根粗壮的木棒,他们需要执行管教。 这些木棒必须落在沈酒辞的身上,直到沈酒辞完全丧失行为能力,或者他通过这两道关卡。 一直盯着几人的壮汉自然也不是摆设,当几人拼命挥动手中木棍的时候,他们便是扯着嗓子在耳边叫骂。 “打他!打!你要是不动手下一个就是你!” “动手啊!没吃饭啊?!你这个废物!就是个垃圾!” “怎么和大姑娘似的没力气?!打他啊!小杂种!” “贱人力气都比你大!废物!打死他!打死他!动手!” 在一声声的棍棒声和叫骂声中沈酒辞一言不发,他还是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傻傻的听信这些人的话? 棍棒落在身上的声响格外的明显,一阵阵的痛意一直都在吞噬着沈酒辞的意识,痛,真的好痛,痛…… 他赤着脚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满是钢针的木板前,上面还有血迹是没有干涸的,不知道上一个倒霉蛋是谁。 他的身子有些站不稳,那些噼里啪啦的痛打声还在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处是伤及要害的。 他知道他们有所保留,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自己罢了。 沈酒辞正要抬脚迈上木板,一名壮汉便是咒骂一声,随即便是推开季长戈,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木棍。 “废物!” “不要——” 木棍重重的砸在了沈酒辞的头颅之上,沈酒辞甚至还来不及感到头上传来的痛意,便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失去了控制,猛地便是朝着前方扑去。 一根又一根的钢针齐齐扎入了沈酒辞的躯体,鲜血缓缓从身下流了出来,季长戈瘫倒在地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 季长戈自从见到沈酒辞的第一眼便觉得亲切去,他和自己的弟弟季止戈很像,尤其是那样的一双的眸子,更是像到了极致。 只是两兄弟早早的便是成了乞丐,自己的弟弟染了风寒,因为饥饿了,死在了大街上,死在了自己的怀中。 所以他一直都在用心的照顾着沈酒辞,将对弟弟的那份遗憾都花在了沈酒辞身上。 “我跟你拼了!啊——” 随即便是死命的抢过另一人的木棍朝着壮汉扑去,可是年岁虽大也只是一个孩子,在壮汉面前什么也不是。 只见壮汉挥动木棍恶狠狠的打向了季长戈的脑袋,看着季长戈倒了下去 似乎是还不解气,又弓着身子朝着头颅补了补。 直到鲜血四溅染红了双眸,壮汉这才咒骂着抬起了手,看着崩裂的脑袋和飞溅出来的白色液体满是不屑。 其他的孩子看见这一幕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站在一旁不敢言语,紧紧抱住彼此,似乎是最后的依靠。 看到这一幕的荼歇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淡淡的吩咐道:“哪来的扔回哪儿去,不要脏了地方。” 哪儿来的扔回哪儿去。 沈酒辞哪儿来的?云雾村来的 自然是扔回云雾村去,管他是生是死。 季长戈哪儿来的?只不过是大街上瞧着还算是清秀的小乞丐罢了,扔到街上臭水沟中便是可以了的。 荼歇看着季长戈还紧握拳头的手,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在尚云阁待了那么久了,平日里也是个懂事的好苗子,今日倒是出了差错……” 卿本佳人 第58章 妙手回春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听说天明时分有人在村口发现了一具尸体,浑身都是血迹,甚至还有蚊蝇萦绕在身体的周围。 很快便是聚集了很多人,最后还是一个胆子大的人走上前去将人翻了过来。 众人看见这人的样子都不由得一惊,泛起了一阵恶寒,那人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脸上满是窟窿,除了血还是血。 若不是瞧见那人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其他人便早就将这人当做死人,说不定抬去烧了。 最后几人协商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个不知生死的家伙抬到旧居去,接下来便是沈商洛的事儿了。 不过这人伤得严重,几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龚晨自习打量了一番这个人,显露出一丝的疑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云雾村的吧?怎么瞧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另一人听了这话也是仔细的看了看,“我也瞧不出来,云雾村也没听说谁不见了啊。” “是了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诶,你说这不会像之前尚云阁找的那个人一样吧?也是什么穷凶极恶逃难到这儿的?” 龚晨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不要胡说,哪有这么多穷凶极恶的人?” 几人絮絮叨叨的便是朝着旧居的方向走去,但是都走得很慢,生怕颠疼了昏迷不醒的那位。 而此时的沈商洛刚从刘顺家中回来,说来也是好笑,刘顺躺在榻上养病,整日念着神神鬼鬼的东西,见了沈商洛便是一个劲儿的道歉。 那副样子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过唯一庆幸的便是他的那条腿保住了一半,虽然日后还可以站起来,但是不会如之前那般灵活。 起码不能受力,不能受潮,倘若再是受伤一次,怕就真的废了。 刚回到旧居,尚未进门便是瞧着龚晨和几人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人朝着这里走来。 见状沈商洛也不着急回去了,站在门口等着几人走近。 看见那人的时候,沈商洛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是看向了阿珩,“你先进去。” 阿珩点了点头,便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他不由得微微的感叹起来,近日来洛洛使唤自己是越来越顺畅了,还真的是……无奈啊…… 他知道沈商洛的意思,回到屋中便是忙活了起来,先是将空屋子中收拾干净,换掉了唯一一张木床的床垫和被褥。 这间屋子是沈商洛专门用来收治病人的,自然是空敞了许多。 阿珩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一切,见方才那人的样子,阿珩还准备上了许多的绷带,转身便是进了内院烧起了热水。 龚晨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洛洛,这人是在村口拾到的,你看还有得救不?” 可是沈商洛只是微微抬了抬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村里人?这副样子也是认不出来了的,干脆抬出去烧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商洛对村中的一切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龚晨自然知道沈商洛断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若是让旁人知道云雾村出现了死人,定是要传出不好的风声来。 他嘿嘿一笑,哄道:“洛洛啊,你医术高明 这人在你手中定能寻得一线生机,要不你试试?”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不紧不慢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女子学艺不精,救不了,扔了吧,要不你就带回去养着好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沈商洛的眸子却是转向了身后的旧居,见阿珩从屋中站出来点了点头。 她一副漠然的样子,“罢了罢了,是死是活我就试试吧,谁让我这么倒霉呢?不过我若是救活了这人的银钱得是你们给。” 说着便是让开了身后的路,“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抬进去?!” 几人这才慌里慌张的将那人抬进了屋中,沈商洛紧随其后,她一边走着一边挽起了袖子,对着阿珩道:“我需要大量的云雾草,研磨成粉。” “嗯。” 沈商洛进了屋便是将几人赶了出去,她先用干净的帕子将那人身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在村口躺了多久,身子凉得厉害,干涸的血液早已成块,死死的黏在肌肤之上。 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那人身上千疮百孔的伤口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莫不是在针板上睡过? 更让人惊叹的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额头的伤口更是直接开到了眼角,也许是真的在针床上躺过,一只好好的右眼竟然直接爆裂开来。 沈商洛强忍着恶心清理着那人脸上的污秽,当少年的整张脸展露在面前的时候,沈商洛手中的帕子突然落地。 虽说沈酒辞的脸上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肉了,但是沈商洛怎么会不认得那个在自己身侧呆了那么久的少年郎? 这时候阿珩正好端着另一盆热水和大量的云雾草走了进来,看到沈商洛脸色苍白的样子微微一愣,也是走近了一些。 当看见沈酒辞的模样时,他也微微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去,沈商洛便又是吩咐道:“生盆火进来,快!” 强行收敛自己的情绪,沈商洛给沈酒辞服下了几枚化瘀止血的丹药,便又是清理起他的伤口来。 他的脸上,身上当真没有一处好肉了,当沈商洛开始清理他右眼碎肉的时候,心中都是一紧,心神微微颤着。 好好的少年究竟是遭受了怎么样的苦楚?他…… 而屋外等着的龚晨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只是看见阿珩不断的从里面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神色凝重,看来那人伤得很重,很重很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四个时辰,又也许是一整天的功夫,沈商洛才算是处理好了沈酒辞身上的伤口。 此时的沈酒辞全身都被绑满了白色的绷带,整张脸也是,那只右眼还渗出了红色的血迹,整个人像是让人摆弄的木偶,毫无意识。 沈商洛想要站起来,却是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是比沈酒辞的还要冰凉上几分,双腿一软便是跌倒在地。 一旁放着的血水被掀翻在地,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沈商洛木楞的看着自己身下的血水,面容呆滞。 等到阿珩听到声响赶进来的时候,便是瞧见沈商洛趴在地上傻乎乎的模样,只是不断的哭着,无声的哭着。 见状,阿珩连忙将沈商洛扶了起来护在了怀中,双手不断的搓揉着沈商洛的双肩,低声呢喃,“洛洛啊,洛洛,没事儿了,没事儿,洛洛,他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 他知道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可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屋中的几盆火烧的旺旺的,沈商洛的额间满是细细的密汗,不断的顺着脸颊往下流着,与那盆血水融为一体。 沈商洛没有出声 只是觉得自己的双眼一片朦胧 什么都看不见,自己似乎也听不清阿珩在说些什么。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木楞的推开了阿珩,自言自语般,“我可以的,酒辞不会出事儿的。” 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着药房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的脑中满是季老讲过的几种药材,沈酒辞,不能死。 阿珩一直跟在沈商洛的身后,生怕沈商洛一个不注意将自己给伤了。 可是还没有跟出去多远,沈商洛便是皱着眉,完全没了方才的失神,“跟着我做什么?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干净,熬一碗热粥尝试给他喝下。”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瞧着沈商洛的模样,倘若自己不停的话她就会动手一般,阿珩只好折返了回去。 屋中还堆放着大量的沾染着鲜血的云雾草和血衣,阿珩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沈商洛则是完全将自己沉浸在了药房之中,想要即使挽回沈酒辞的话,现在用的药必须得猛,不然沈酒辞怕是拖不了太久了。 可是失血过多的沈酒辞身体虚弱,倘若自己用药过猛的话,他很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药性而暴毙。 最后沈商洛决定先用药性温润的配方使沈酒辞的身体逐渐恢复起来,然后再来一剂猛药,配合着针灸活血化瘀 刺激穴位。 三管齐下,总会是有效的。 但是沈商洛唯一不确定的便是沈酒辞能不能扛过去,若他认为自己死了,那么就真的死了…… 沈商洛足足在沈酒辞的身侧待七日,不眠不休,她担心自己若是真的睡过去了,沈酒辞也就跟着睡过去了。 无论阿珩怎么说,怎么劝,沈商洛都是不愿意闭上自己双眸的。这种时候,沈商洛犟起来便是谁也劝不了的。 阿珩知道沈酒辞在沈商洛心中的分量,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能想法设法在给沈酒辞熬药的空隙,为沈商洛端去安神的汤药。 直到第七日沈酒辞的身体才算是有了好转,虽然依旧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却不会再恶化了,沈商洛也可以喘息一下了。 她推开房门,只觉得阳光刺得自己双眼生疼,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半天才适应外面光照的强度。 几日的不眠不休使沈商洛的脸色看上去极其的苍白,阿珩端来一碗热粥,“现在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吧。” 原本还不觉得饿的,可是当闻到热粥淡淡的香味时,胃中的馋虫便是突然被挑逗了起来,她不顾是不是烫嘴,咕嘟咕嘟的便是往自己的嘴里灌。 看着沈商洛毫无形象的样子,阿珩心中的石头总是放了下来,这个样子就好了,就已经好了。 沈商洛满足的将碗中的热粥喝了一个干净,还不忘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阿珩宠溺的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几日没有睡一觉了,好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去。” 话音刚刚落下,沈商洛便是抱住了阿珩,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阿珩的胸前便是没有了动静,只传来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感到震惊的阿珩还觉得有几分好笑,又不由得有些心疼,说睡就睡的本领还真的不是盖的啊……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放下空碗将沈商洛懒腰抱起朝屋内走去,看着沈商洛恬静的睡容 心中不由得流过一丝暖意。 沈商洛不眠不休的日子里,阿珩也是没有好好的睡一觉的,看着沈商洛睡得香甜,困意也突然席卷了上来。 他干脆翻身上床将沈商洛继续护在怀中,伸手抖过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随即在沈商洛额间落下一吻便是安逸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沈商洛有没有感觉到,只是那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卿本佳人 第59章 酒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潇潇条条的将沈酒辞养了许久,沈酒辞总算是睁开眼眸了,也能勉强走动了。 只是沈商洛一直不愿意让沈酒辞离开房间,顶多让他站在窗口草草的看看外面的景色罢了。 这一次“回来”之后的沈酒辞沉稳了不少,话也少了不少,不哭不闹,整日便是那么呆呆的坐着。 “吱呀——” 沈商洛端着菜肴走了进来,转身便是顺手将门关住了,“今日我要去镇上,你乖乖待在家中。” 听着这话的沈酒辞有些失神,这样的话沈酒辞听了许多次了,只是现在才明白,二姐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他想要露出一个笑来,但是脸上缠绕着的绷带却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只得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今日沈商洛为其带来的是葱爆牛肉和香菇炖鸡汤,刚掀开盖子鸡汤的醇香味便是溢出了屋子。 可是沈酒辞看上去兴致不高,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弱弱的唤了一声,“二姐……” 沈商洛没有抬眸,见沈酒辞不肯动筷,便是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似是没有听见沈酒辞的那一声唤。 “香菇炖鸡汤味美醇香,喝一口香味便是在口中四溢开来,无论是香菇的香味还是鸡肉的鲜美,都令人难以取舍。” 说着便是舀了一碗鸡汤喝了起来,还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最后心满意足的将碗放下。 “这葱爆牛肉虽然没有鸡汤这般滋补,但是味道极鲜极美,长久吃着清淡的东西,这味道那可谓让人无法自拔啊。”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将牛肉送到自己的口中,只是将筷子递到了沈酒辞的身前,“吃完再说其他的。” 沈酒辞看了看沈商洛,双手接过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二姐,我爹娘……” 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样子,估计也没有人可以将自己认出来了吧?爹娘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还是用这样的姿态…… 不过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这半月以来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难道真的已经是将自己遗忘了吗? 想着,沈酒辞的动作不由得慢了起来,眼看着双眸中便是要溢出泪水。 这半个月来沈酒辞一直没有哭过,对于自己的现状似乎并不在意,但是在此刻却是绷不住了的。 他自认为自己不似沈商洛一般强大,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觉得心口的位置疼得厉害,双眸也是酸的厉害。 沈商洛只是静静的看着,慢慢说道:“我并没有告诉你爹娘,他们并不知道。现在你先好好养伤,你二姐妙手回春,治好你身上的伤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耐心等等,你好了就可以自己回去同你爹娘讲了。” 说完沈商洛便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也没有法子眼睁睁的看着沈酒辞这般模样。 “二姐,对不起……” 沈酒辞的嗓子也受了伤,虽然沈商洛勉强让其可以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的嗓音却是嘶哑得难听,像是从缝隙中挤出来的哀嚎声。 听到沈酒辞的声音沈商洛微微一顿,“对不起什么?” “我……” 沈商洛转身看着沈酒辞,那眸子似乎是在探视他心中最为隐秘的地方。 沈酒辞紧紧的抱住自己手中的碗,似乎是有些忌惮,“二姐,我不该听信了尚云阁的鬼话,不该……” “无妨,对我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沈酒辞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试探,“二姐去,你不会不管的,对不对?” 沈酒辞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儿,尚云阁的所有人都是疯子,而这个疯子正想法子将云雾镇和云雾村的所有人都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 自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前他最为信任的便是沈商洛。 看见沈商洛对待一切都是泰然处之的样子,沈酒辞的心中便是越发的断定,自家的二姐总是有法子解决所有问题的。 这一次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只要她愿意,云雾村就还是云雾村,尚云阁也仅仅只是以前的那个尚云阁罢了。 也许这样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一个女子身上的想法很是可笑,但是沈酒辞不知道清醒着的人还有谁。 沈商洛似乎看破了沈酒辞心中所想的一切,朱唇微启,“云雾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没有回头,径直离开,却是幽幽的落下一句话来,“尚云阁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在不断放大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和罪恶罢了,做错事的是云雾村,这样的地方我救不了。” 沈酒辞愣在了原地,沈商洛的一席话像是突然间打开了什么,他竟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的。 杀人放火的正是云雾村自己人啊,尚云阁做了什么?只不过是给了云雾村一个所谓的信念。 这个信念是什么?是所有人心中的罪恶啊…… 沈商洛让阿珩在家中好好的看着沈酒辞,她实在不放心这个小子会不会想不开跑掉,也不确定有没有人会找上门来。 虽然阿珩是很不愿意的,但是迫于沈商洛的淫威,只好点头答应。 到了云雾镇,沈商洛并没有前往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四处闲逛着,似乎真的只是来逛一逛罢了。 只是逛着逛着,沈商洛便是来到了尚云阁门前,她看着上面挂着的牌匾,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道还算是稚嫩的男声,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原来是沈公子啊,还真是……”孽缘! “巧啊……” 沈扶桑浅浅的笑着,“方才老远便是瞧见沈姑娘立于此处,我原先还是不确定的,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你。” 他手中的象牙扇轻轻的置于胸前,“既然遇见了,不如一道吃个饭吧。” 沈商洛正想拒绝,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是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既然沈公子抖这么说了,小女子也不好拒绝不是,实不相瞒,小女子还正想去寻苏小姐商谈要事呢。” 沈扶桑心中一喜 所谓的要事莫不是绣法传授一事? 那自己若是说动沈商洛随自己回去的话,那这绣法岂不就是可以带到龙川了的? 他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似乎在脑海中沈商洛已经答应随他离开了,甚好,甚好! 两人一边走着,沈扶桑便是一边问着,“不知道沈姑娘寻苏姐姐做什么?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却是瞧见沈商洛满面愁容,微微咬着唇瓣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叫人看了好生心疼。 装作迟疑了半天,沈商洛这才娓娓道来。 “家中有一个残疾的弟弟,不愿读书却是对经商之道颇有研究,我便是想着在此处开一个酒肆,给我那蠢笨的弟弟寻一件事儿做做。” 沈扶桑点了点头,“沈姑娘对弟弟这么好,开酒肆是好事儿啊。” 沈商洛轻轻点头,“只是家中贫寒,置办不了酒肆的东西,所以这才想要来麻烦苏小姐出手相助,但是又不愿张嘴要钱,便是想着用这绣法来换。” 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无奈,“我不会什么其他的,除了这绣法也没有什么了拿得出手的了。” 听到沈商洛这么一说,沈扶桑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这不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他随即便是双手一拍合上手中的象牙扇,“沈姑娘,这绣法难得一见,你若是传授于旁人,这云雾镇的人都会了,你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日后还怎么获得不菲的报酬?” 看着沈扶桑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分析这件事儿的利与弊,沈商洛觉得好笑,但还是面上待着疑惑,似乎还是有些不理解。 沈扶桑继续说道:“开一个酒肆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如这件事儿便是交由我来办,绝不会让沈姑娘失望的。” “真的?” 沈商洛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被犹豫所替代,她喃喃自语,“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沈扶桑微微皱眉,“有何不可?沈姑娘可还有什么忌惮的?” “沈公子与我只不过一面之缘,我怎好意思劳烦沈公子出人出力出钱?实在是不妥,而且我也没什么好给沈公子的,实在是不妥。” 沈扶桑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沈姑娘尽管放心便是了,我还要在云雾镇继续留些日子时间倒也充裕。” “倘若沈姑娘手中方便了,还给苏姐姐就是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但是沈姑娘若是要谢我的话,我倒还真有一事想求。” 沈商洛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笑道:“那边是先谢过沈公子了,只是不知沈公子想求何事?” 沈扶桑似乎是势在必得,“此事不急,不如沈姑娘先同我讲讲酒肆的事儿吧,具体在何处?想要什么样的?” 沈商洛沉吟了一会儿,反正也是要毁掉的,倒也不用多么大,只要酒多就够了。 “只需要一间小铺子便是了,就在那街尾,藏酒自然也是不可少的。” “街尾?” 沈扶桑看了看沈商洛所指的位置,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来,“店面自然是靠近街面最好,为何要选在那处?” 沈商洛手所指的地方只是一个窄窄的街道,没有店面,没有住户,只是紧挨着尚云阁罢了。 “沈公子,我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只要酒香,还怕引不来客人吗?人少才好嘞,巷深酒香远嘛。” 听着沈商洛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有些道理,沈扶桑便是点了点头,“行,那一切都按照沈姑娘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两人又闲闲散散的敲定了酒肆的其他事宜,在不知不觉之间,沈扶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被沈商洛牵着鼻子走。 对于沈商洛胡口乱诹出来的经商之道也是似懂非懂,只觉得和家中兄长大伯的口气是一模一样的,想必是错不了的。 心中还不由得佩服起沈商洛来,不仅精通绣法,在经商这方面竟也是有这般天赋的。 这倒也让沈扶桑断定沈商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倘若带回龙川,定可以解了沈府的燃眉之急。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在酒楼中竟然是直接聊到了傍晚时分,瞧见外面的天色,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聊着喝了不少的酒,但是沈商洛却是豪无醉意的,已经开始迷糊的沈扶桑看着千杯不醉的沈商洛微微感叹。 难怪要开酒肆,原来这人对酒也是颇有研究的,但是混沌的思绪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夸耀沈商洛了,只能是迷迷糊糊又高看了沈商洛一眼。 沈商洛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有些无奈,自己竟然是没有注意到时间的,现在回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的…… 卿本佳人 第60章 醉酒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着沈扶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掉落在一旁的象牙扇,沈商洛显得有些无语。 这人拉着自己来喝酒,倒是一点儿都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的话,喝起来还跟自己称兄道弟,完全没有将自己当做女子来看。 若不是他真的喝醉起不了身了,方才怕是要站起来拉着自己结拜了!倒还是心大。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抬头便是换来了小二。 小二看了看沈扶桑的模样,一脸的笑意,“姑娘,可是需要我帮你将这位公子带到别处去?” 沈商洛点了点头。 “那就巧了,对面不远处便是有一家上好的客栈,姑娘可是需要去哪儿?” “嗯。” 沈商洛倒是也不吝啬,甩了一两碎银到了小二的怀中,径直走了出去,“扛上,走吧。”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传来了几声犬吠,清风微微吹过,沈商洛觉得脸上的烫意有了些消散。 很快便是到了客栈,沈商洛寻了两间厢房,便是让小二将沈扶桑扔到了其中的一间,自己却是走进了另一间。 只是刚刚进了屋中,还没有来得及点燃蜡烛,便是在窗边依稀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就这样抱手立于窗边,微微偏着头,看不清的眸子似乎在直勾勾的盯着这里。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家中好好看着酒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个高大的人影慢悠悠的走到桌前点燃蜡烛,正是阿珩。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你就这么大个人站在那里,我难道看不见吗?” 额…… 差点儿忘记这个小妮子那双要命的眼睛了,越是在黑暗的环境里看得便是越清楚。 “那个沈公子是什么来头?” 听到阿珩这么一问,沈商洛微微抬眸,但是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苏氏绣房的客人吧,来历并不清楚。” “砰砰砰——” 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将门打开了,“还有何事?” 来的人是楼下的掌柜,掌柜看了看沈商洛便是将自己手中的茶壶拎了起来,“方才见那位公子醉得厉害,便是打来些热水,想必那位公子醒来定会口渴的吧。” 说着便是往里面瞧了瞧,却只是瞧见一个人坐在床沿边,跷着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沈商洛正想说那个醉酒的公子在另一间房,但是想着自己也是渴了,便是将茶壶接了过来,淡淡的说道:“嗯,多谢。” 随即便是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了。 掌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啊,睡在一间房何故要两间房?欲盖弥彰? 沈商洛随即便是灌下了两大杯热水,这才觉得心中舒服了不少。 阿珩在沈商洛的身边坐下,撑着自己的脸,带着些玩味,“喝酒了?和他?” 沈商洛此时才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她微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嗯,喝了一点。” 正说着沈商洛便是打了一个哈欠,径直走到床前便是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我好困啊。” 阿珩似乎是有些无奈,坐在了床沿边,“累了那么几日,才休息了几个时辰便是出门了,能不累吗?” 随即便是伸出手替沈商洛揉着太阳穴,柔声说道:“好生休息吧,睡一觉头就不疼了。” 阿珩的手冰冰凉凉的,沈商洛紧皱的眉头很快便是松了下来,她微微睁开双眸,“阿珩……” 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有些苍白,尤其是额间的密汗。 阿珩皱了皱眉,“洛洛,你怎么了?” 可是沈商洛似乎是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回答阿珩的话了,只是略显痛苦的将自己的身子蜷缩了起来。 阿珩掀开被子将沈商洛护在了怀中,“不要担心,我这就带你去寻大夫。” 正想将沈商洛抱起来,沈商洛便是死死的抓住了阿珩的手臂,微微摇了摇头,“无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沈商洛勉强睁开眸子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无奈,“你还真的是……傻的可爱。” 她轻轻拉起阿珩的手便是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处,有些无力的斜靠在了阿珩的胸口处,“帮我揉揉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阿珩还是照做了,随即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便是不说话了的。 迷迷糊糊之中,沈商洛便是这样睡了过去。 每一次沈商洛总会因为葵水疼得死去活来的,但是从未像这次一般难受,想必是饮酒了的缘故吧。 酒性阴寒伤身,怪在沈商洛近日来竟是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等到沈商洛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蒙蒙亮的时候,她与阿珩还保持着作夜的姿势。 见到沈商洛醒来,阿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可还难受?” 沈商洛摇了摇头,“既然天色已经亮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住,低着头,“替我……替我寻一件干净的衣物来。” 阿珩随即便是明白了过来,他径直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这样可否?” 沈商洛清了清嗓子,随即便是下了床,至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便扭。 阿珩敛住脸上的笑意,“我先下去,等你。” 而苏锦春此时正带着人到处搜寻沈扶桑的下落,明明只是出来逛一逛,怎么还彻夜不归了呢? 若是出点儿事儿,自己该怎么给沈府交代? 苏锦春满是焦急,“这个臭小子,等我逮到他,看我不销了他一层皮!” 同行的还有苏锦春最为信任的一个小丫鬟,唤作景悦,全凭着她那一张小嘴,硬是在苏锦春跟前混得风生水起。 景悦捂嘴偷笑,“小姐莫要担心,沈公子已经将云雾镇逛遍了,不会走失的才是。” “再言小姐一直带着沈公子,云雾镇谁人不知沈公子是苏氏绣房的人,何人敢动沈公子半根汗毛?” 听着景悦在自己耳边这么说着,苏锦春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他那个臭小子只会给我惹麻烦。”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苏锦春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两人寻到了客栈底下,尚未进去便是瞧见沈扶桑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时不时的还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 苏锦春眼神很尖,很快便是寻到了沈扶桑的身影,她快步上前,紧紧的揪住了沈扶桑的耳朵。 “臭小子,一夜不归你都做什么去了?!” 原本脑子还在生疼的,但是被苏锦春这么一揪,沈扶桑瞬时便是清醒了,疼得龇牙咧嘴的。 “哎呀!哎呀!苏姐姐轻些,轻些!” 看到这一幕,景悦偷笑,连忙道:“沈公子不知,我家小姐寻了你许久呢!” 只是闻见沈扶桑身上一股子的酒味,苏锦春不由得松开了手,皱着眉头,“你与何人喝酒了?酒味这么重。” 沈扶桑一心想着将沈商洛拐走,自然是不愿将自己撬墙角的事儿讲出来,只是一副难过的模样揉着胸口。 “我的好姐姐,我现在头疼的紧,实在是难受。” 看着沈扶桑的模样,苏锦春又恼又无奈,只得吩咐景悦,“将沈公子带回去好好休息,准备醒酒汤。” 沈扶桑便是跟着景悦回去了,心中却是还记挂着沈商洛酒肆的事儿,今早沈商洛一早便是离开了,自己在一女子面前喝醉了,真是丢脸,希望不要闹了笑话才是。 等到沈扶桑离开,苏锦春便是将目光聚集到了沈扶桑出来的客栈上。 苏氏绣房离这里不远 喝酒喝醉了怎么不回去跑到客栈来了?奇怪,真是奇怪。 想着苏锦春便是走进了客栈,见到苏锦春来了,掌柜的连忙迎了出来,“苏小姐,可是需要些什么?” 苏锦春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出去那个公子作夜住的房间可有打扫过?我要去看看。” “方才出去的那公子?” 掌柜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脑门道:“方才那公子的确是作夜住进来的,但是苏小姐,那屋子还没有打扫,便是不方便的。” 苏锦春微微皱眉,“他一人?可有陪同的人。” 掌柜的显得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是一位姑娘带着来的,那姑娘也是刚离开不久,前脚刚走,这位公子便是下来了的。” 听到这里,苏锦春的脸色便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微微咬了咬嘴唇,“那个女子是谁?!”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掌柜的连忙道:“不认识不认识,那女子我是未曾见过的。” 苏锦春面色阴寒,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屋子没有打扫,还请掌柜的带我上去瞧瞧。” 苏氏绣房虽说只是布行,但是在云雾镇这么个小地方还是惹不起的存在,掌柜的只好顺了她的意。 推开房门 苏锦春一眼便是看见了凌乱的床铺,明显是有人睡过的。 她走近了些,那床褥之间隐匿着一丝殷红,苏锦春简直就要暴怒,但还是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性子。 “你确定方才那公子住的是这屋?!” 掌柜的早已被苏锦春吓住了,作夜他的确是瞧见那姑娘带着那位公子进的这屋啊,只是那时候自己也不曾瞧清男子的脸,是不是同一人这还真不好确定。 但是也没有瞧见其他人随那姑娘上来啊…… 正当掌柜的犹豫的时候,苏锦春便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哑巴了吗?!” 她的双眸有些猩红,瞧见床上的嫣红,似乎已经将家中男丁偷看话本上的姿势都演练了一遍。 只要一想到沈扶桑可能和一个陌生女子在此处翻云覆雨便是一阵恼怒,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找出来生吞活剥了! 掌柜的也是慌了神,“是是是,我确定作夜那公子就是睡得这屋!” 苏锦春紧握着拳头,面色可怖,长长的指甲直接嵌入了皮肉之中,可是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作夜那公子可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倘若是醉得不省人事了的话,那就是说明沈扶桑是遭人暗算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掌柜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喝醉了吧,自己明明瞧见他坐在床沿边晃着腿。说是没醉的话,他的确是被酒楼的小二扛进来的,满身酒味…… 想了想,掌柜的便是说道:“那位公子满身酒味,却不算不省人事,尚有理智。” 苏锦春低着眸子,很好,很好! 尚未等到掌柜的反应过来,苏锦春便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心中情绪复杂万分,又羞又恼。 她舍不得责骂沈扶桑半分,便只能是将所有的不爽于与愤恨都撒到了那女子身上,越想便是越想将那人找出来,剥了皮,喝了血,再吃了她的肉。 只是那掌柜的还不是很明白,苏锦春说的那公子自己也是瞧见过的,只是作夜他头低着才没认出来。 不是说是苏锦春的什么远方弟弟嘛,怎么不就一夜风流嘛,这个苏锦春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未婚的夫婿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般…… 卿本佳人 第61章 他是君如珩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刘顺的日子并不顺畅,尤其是腿受伤之后,日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在村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也是逐步越下。 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光景,刘顺便是消瘦到了极点,胡子拉碴的也顾不上去打理,一双充血的眸子常常带着恨意。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什么,恨这个云雾村,自己为云雾村做了这么多,可是现在云雾村却是将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他恨沈商洛,若不是沈商洛接替了季老,自己的腿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都是沈商洛技不如人。 他恨陆氏,若不是那个贱人,自己的孩子也就不会死 孙宁雪也不会这般瘫在床上,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他恨,他恨!他真的真的好恨! 刘顺无力的躺在木床之上,周围的一切都静得出奇,静得可怕。 突然这样诡异的安静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打破,似乎是有人翻身下床的声音,随即而来的便是开门关门的声响。 刘顺心中一惊,便是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屋中还是安安静静的,他皱紧了眉头,“宁雪?” 虽然孙宁雪的身体虚弱至极,但是平日刘顺喊一声的话,孙宁雪还是会勉勉强强的回复一声的。 屏住呼吸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什么声响,刘顺便是拖着腿到了孙宁雪的屋子。 可是原本陈设简单的屋子里哪里还有孙宁雪的身影?之后一张空荡荡的木床罢了。 刘顺心中一惊,连忙便是打开门,却真是看见孙宁雪朝着一个方向飞快的跑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孙宁雪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的,可是现在却是健步如飞,小小的身影跑的飞快。 很快便是离开了刘顺的视线,刘顺心中也是着急得厉害,自己现在就剩下那么一个媳妇儿,那还能让她给跑了? 随即便是一边喊着孙宁雪的名字,一边便是朝着孙宁雪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略显嘶哑的声音便是很快传遍了整个云雾村,起初还是以为孙宁雪终于是扛不住去了,却是听着这个声音实在是不对劲儿。 不仅仅是在移动,这个声音也不像是嘶哑得难过的啊。 不少的人都忍不住的走出家门出来查看,拦住刘顺知道缘由的也就帮着找。 但是也有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卧病在床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得飞快?在他们的心目中便是只有一个答案了的。 肯定是什么邪祟治住了孙宁雪,正借着她的身子做坏事呢! 可是刘顺走得慢,等追上众人的时候,众人也是一脸迷茫。 原来龚晨带着几人追到了一片竹林的深处,那个还远远瞧得见的孙宁雪便是瞧不见了的,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更让人不敢继续寻找的,还有眼前所看见的一幕。 刘顺看着眼前的景色,脸色有些难看,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是追到了之前阿珩带自己来的地方,那片将自己吓晕的地方! 之间自己迷糊之际看到的“陆氏”正挂在一边的青竹上,还有一个木架子做成的鬼娃娃,龇着嘴,似乎是在嘲弄着什么。 众人都觉得这两个东西有些诡异,龚晨顺着木偶上的棉线走到了一边,随手动了动,便是控制着木偶向前飘了几步。 刘顺暗骂一声,“混账玩意儿!竟然敢吓我!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几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是龚晨壮着胆子问道:“大哥 这是咋了?” 刘顺的脸色铁青,但还是说道:“那日我来找沈商洛看腿,安生便是将我带到了这个地方,许是给我下了药,安生便是用这些玩意儿吓我!” 他越说便是越恼怒,“混账东西!要不是安生这个畜生,我的腿也不会被断竹刺穿!指不定我媳妇儿就在安生手中!” 他此时似乎也不瘸了,快步走到了木偶的身前,恶狠狠的将两个木偶拎了起来,顺着棉线用力的一扯,便是将两个木偶拎在了自己的手中。 “看现在她们怎么解释!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罢休的!” 他瞪着龚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全村人都叫过来!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沈商洛和安生的真面目!” “好嘞!” 很快刘顺便是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旧居,此时的旧居还安静得很。 “安生!” 阿珩还未抬头,便是瞧见两个木偶砸在自己的面前,刘顺一脸怒气,“上次是不是你搞的鬼!” 阿珩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个木偶,“村长看上去脸色不错啊,腿好了?” 刘顺用力的摇晃着栅栏,似乎是要冲上去将阿珩撕碎一般:“是不是你干的!混账!” 阿珩轻笑一声,显得有些傲慢,抱着手环视了一圈上前来凑热闹的人,“什么装神弄鬼的,这些事情你们才是最为擅长的吧?” 刘顺看了一眼身后的壮汉,其中一个还算是结实的小伙子便是走上前来,一脚踹开了栅栏。 “安生,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看见被踹坏的栅栏,阿珩不悦的皱了皱眉,不由得啧了一声,“你们是在惹怒我啊……” 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她看了看沈酒辞道:“你就在这屋中待着,我出去看看。” 狼崽原本一直蹲坐在窗边,看到沈商洛准备离开了,便是走上前来躺在了沈酒辞的脚边,一脸的乖巧。 之前狼崽见沈商洛和阿珩长时间没有回来,便是自个儿跑到后山住下了,甚至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狼窝。 沈酒辞虽说已经好了一个大概,但是全身没有一寸好的肌肤,到现在还全身白色的绷带,右眼还有深褐色的药渍。 “吵什么吵?” 难道不知道我家酒辞需要静养嘛? 见到沈商洛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刘顺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木偶,质问道:“那日我昏倒在竹林,是不是你与安生一同做的?!” 瞧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沈商洛皱了皱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拿到旧居来干什么?!我们吓你做什么?吓完之后还将你抬回去?” 刘顺冷哼了一声,显然已经是笃定了心中的看法,他的脸色倒是越发的沉稳了起来。 “好,我们且不说你们两人吓我的事儿,我媳妇儿孙宁雪在哪儿?快交出来!” 沈商洛抱着手立于阿珩身侧,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刘顺,“你找你媳妇儿关我什么事儿?难不成你媳妇儿还能卖钱不成?” 刘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有些难看,“沈商洛!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商洛气势也不输人,叉着腰,“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大清早莫名其妙带着一堆奇怪的东西骂骂咧咧的,还欺负我家阿珩,你想干什么?莫不是也想将我给烧了?!” 最后一句话沈商洛说得格外的响亮,似乎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 这时候沈允寒和沈允熙也是赶到了的,这场热闹自然也是少不了他们的。 沈允熙一脸冷笑,“洛洛,不是你大伯我不喜欢你,只是这些事情大伯也实在是不想瞒着大家伙了,你做了那么多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看着沈允熙一副痛心疾首要大义灭亲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眸子看着沈允熙,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沈商洛也是忍不住的挑了挑眉,“听大伯的意思,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大伯看见了?” 沈允熙一脸的痛惜,指着沈商洛的手指忍不住的颤着,“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继续隐瞒吗?为了云雾村,我绝对不会再放任你不管!” 他微微仰头,“既然你爹娘去得早,兄长也是生死不明,那今日便是只有我这个做大伯的来管教你这个不孝女了!” 以往当着沈商洛的面提到沈父沈母,沈商洛便是会不受控制一般发起疯来,但是现在沈商洛却是面上平静,毫无波澜。 “大伯说说看,我这个不孝女都做了些什么?” 说完,沈商洛便是转身看了看阿珩,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曾说过人性经不起试探,我不信,今日不如试一试?” 阿珩原本见今日的情形还是颇为担心沈商洛的,但是听见沈商洛这般说了之后,便也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就不怕伤到自己?” “不怕,不试一下日后我总还会相信的。” 沈允熙冷哼一声,“那我们就好好的捋一捋你所做的所有事儿!” 他面对着众人,指着阿珩,“我且问你,安生自幼便是长在云雾村的,我们都是认识的,为什么日日带着面具,连声音和性子都是变了的?” 阿珩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眸子 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看戏,声音满是魅惑,“熊瞎子伤了脸和嗓子,大家不都是知道的吗?” 似乎早就知道阿珩会这样回答,沈允熙勾了勾唇角,“那何故沈商洛一直换你为阿珩?!” 阿珩一把将沈商洛搂在自己的怀中,“小两口之间有些属于自己的爱称,怎么,不行吗?” “诸位!你们可还记得最开始尚云阁一直在抓的那个恶徒!差点烧了云雾村的那个恶徒?!” 他猛地转身直勾勾的盯着阿珩,满怀恶意,“我曾去问过吾主,那人离经叛道,屠了师门,逃逸至此,名唤君如珩!” 他又轻笑一声,“君如珩,阿珩,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看着阿珩的脸色都被惊愕所替代,多了些恐惧。 这时便是有人反驳了,“可是那夜那个恶徒好要挟商洛了,商洛怎么还会收留他?真的安生呢?” 沈商洛也来了兴趣,“对啊,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口中的安生哥呢?” 沈允熙微微眯了眯眼,似乎还是有些意外的,意外沈商洛到现在还是这般的淡定,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他打了一个响指,众人身后便是有一个单薄的人影慢慢的走了上来,正是李大娘。 看到李大娘唯唯诺诺胆怯的模样,沈商洛心中便是明白了什么的,她微微锁眉,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但是始终保持了沉默。 李大娘咽了咽口水,一直低着头,在沈允熙再三的催促下,终于开口了。 “那日我瞧见沈商洛将马车里的君如珩带走了,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鲜血,还有安生,他被送上马车的时候便是……便是没了呼吸了的。” 她话音刚落,沈允熙便是一脸的得意,“大家听啊!安生被送上马车的时候便是没了呼吸的,在此之前接触过安生的 只有一人!” 接下来沈允熙说了些什么沈商洛并没有仔细的去听,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大娘,嘴角的笑意浅浅的,正如之前的一样。 李大娘却是迟迟不愿意抬头看着沈商洛的,只是颤颤巍巍的退离了人群,在不起眼的地方被一个低着头的白衣男子带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所以是自己已经开售威胁到荼蘼了,所以开始动手了吗? 卿本佳人 第62章 他不是我大伯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面对沈允熙的质疑,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出卖我的竟然是我的亲大伯呢,还真的是……血浓于水……” 沈允熙却是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当你们认定一件事儿的时候,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对于你们来说还是欲盖弥彰的。” 沈允熙指着阿珩的脸,“敢不敢将面具摘下来?我们瞧一瞧便是知道他是不是安生了!” 沈商洛只是轻笑一声,再次抬起头来时便是一本正经,正色道:“你们要想清楚哦,能见到阿珩真面目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内人,一种是死人——”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子的寒意。 众人脑海中都不由得想起了那夜里阿珩初见云雾村众人时大杀四方的恐惧景象,全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心生寒意。 沈允熙也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随即恶狠狠的说道:“休得在这里恐吓!” 似乎是为了配合沈商洛,阿珩也是一脸的邪魅,“我家洛洛说的没错,你们是想要做……哪一种?” 这还需要问吗?答案难道不也是明晃晃的摆了出来吗? 谁知沈商洛却是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诸位莫要紧张,随口的玩笑话罢了。” 沈商洛径直便是摘下了阿珩的面具,展露出阿珩最真实的样子出来,众人都是一惊。 少年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恍如高高在上的皎月,眼底是看不清的深邃,眉目如画。 众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唯独沈允熙和沈允寒似乎早就料到了,不仅毫无惧色,脸上还满是得意。 “沈商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承认是你包庇恶徒,残害云雾村生计?!” 沈商洛抱着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伯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阿珩这般俊美 我瞧着欢喜便是留下了,可有何不妥?再言,我与阿珩怎么残害你们了?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可是会生气的。” “我的腿难道不就是你们害的吗?!” 刘顺在一旁叫嚷着。 沈商洛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的腿掉了一块肉是我亲手剜下来不是?你们其中谁没来找我看过这样那样的毛病?” “嗯?” 面对沈商洛那审视般的目光,所有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窃窃私语。 沈允熙冷哼一声,“既然你还执迷不悟,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似乎是觉得烦了,阿珩不悦的皱了皱眉,可是沈商洛却是拉住了阿珩,“你们都知道我家阿珩脾气不好,杀人如麻 待会儿我可是拦不住的。” 她看着阿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先去镇上寻那荼蘼,荼蘼不来这件事儿可就不好玩了。” 可是一想到上次沈商洛在自己的面前昏倒,阿珩便是担忧不已,他摇了摇头,“你家阿珩脾气不好,现在不想走。” “啧。” 沈允熙开始一桩一件的梳理起往事来。 “第一个问题,陆应明是不是死于你之手?什么黑瞎子,那明明是你家那畜生咬的,这点你可敢承认?” 沈商洛面色平静,“是,狼崽饿了便是吃了个人。” 他眉毛一挑,“那可是条人命,你……” “不过……” 沈商洛淡淡的打断了沈允熙,“不过陆应明体内的毒想必村长比我更清楚吧,陆应明为什么突然发狂逃走村长也是很清楚的吧?陆应明究竟是被咬死的还是毒死的 这件事儿还没定论呢。” 刘顺的脸色忽的一变,他看向沈允熙,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允熙转眸又道:“第二个,陆氏死的时候之后你与君如珩在场,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你敢说吗?!” “自然敢,陆氏在我眼前抹了脖子与我何干,若是我与阿珩做的,陆氏化作厉鬼复仇难道不是应该来寻我吗?怎么我现在还是安然无恙呢?” 似乎沈商洛的回答正中沈允熙的下怀,“呵,说得好,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厉鬼,一切都是你与这个恶徒自导自演的东西罢了!” 沈商洛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倘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装神弄鬼,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李青兰不也是你们有目共睹的吗?” 自献祭过后,李青兰这三个字便是成为了禁忌,没有人会提起,就像是没人会记起那日他们所犯下的恶行。 可是沈商洛记得,她记得李青兰那种死灰的双眸,记得李青兰最后的请求,那句话至今还会时不时的浮现于脑海之中。 “杀了我……救我……就是害我……” 越是不愿意让人提起 越是想要掩盖的过往,沈商洛便偏偏要提起,犯下罪孽的人有什么资格遗忘? “倘若大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李青兰所经历的驱邪也是假的,那夜寻来的先生也是假的,什么献祭也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么李友贵便是杀了亲生女儿的凶手 我是不是该报官?” 她微微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既然是假的,那那夜发生的事儿便是谋杀 既然是谋杀,那么这凶手……”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凶手是这里的每一个人。 李友贵脸色一变,黑着脸道:“沈允熙,你休得胡说八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们心里难道会没有数吗?!” 李大娘也在人群之中的,此时也是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这里的所有人,可是却没有胆子站起来反驳,没有胆子站起来与所有人对抗。 刘顺知道这件事儿一旦报官,谁也是跑不了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沈允熙,沈商洛说得没有错,这件事儿和沈商洛是没有关系的!” 在场的伤害过李青兰的人,现在却是难得的站在一起为沈商洛说起了话,却不是因为想要保护沈商洛,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不堪和罪恶。 看着这一幕,沈商洛只觉得恶心,就如那夜他们抛弃自己为了几两银子上山的模样,甚至更加令自己心寒。 沈允熙自然是没有蠢到与所有人对抗的,眼眸一转,连忙道:“是是是,这件事儿或许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但是那日我亲眼看见她在寒食节杀人吞尸!” 众人大骇,寒食节 杀人,吞尸? 光是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便是令人骇然不已,那是一幕怎样恐怖的画卷啊! 沈允熙颇为得意,“那日我去祭拜,看见沈商洛从一边挖出了陆怀恩的尸体,便是开始吃啊!” 所有人面露惧色,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沈商洛的身上,都在等待着沈商洛的反应。 沈商洛微微皱眉,“啧,要不是说大伯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呢,我哪有你说得那么重口味?只不过是将陆怀恩挖出来验尸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便是瞧着刘顺的 陆怀恩怎么会死,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吧? 而刘顺的脸色也的确是惨白至极,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所有事儿都被沈商洛所知道了。 “住嘴!” 刘顺终于拿出了属于村长的那份威严来了,“沈商洛,我们知道你醉心医术,却是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疯狂到了伤害孩子的地步!” 他看了看身后的几个青年,满脸都是正道的怒气,“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两个抓起来?!现在用孩子研究医术,以后就有可能是我们自己!” 刘顺的一番话下来,果然让众人都忘记了之前所说的,他们现在只知道沈商洛杀了孩子,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 所有的仅存的理智都被旁人的呼喊所消减,干脆不再去想,只管加入便是了。 可是看着阿珩满脸漠然的护在了沈商洛的身前,几人也只是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谁也不敢上前。 刘顺推了推自己旁侧的龚晨,“愣着干什么!上啊!抓住君如珩说不定还来得及!” 龚晨怒喊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即便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挥动着双拳便是袭向阿珩的面门。 可是阿珩只是微微侧身便是灵巧的躲过,趁机却是伸出手锁住了龚晨,将其双手置于身后,只是一招便是将龚晨所制服。 见状,其余的几人便也是冲了上来,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多人总会拿下阿珩一人的 这是刘顺所想的。 可是他却是忘记了,倘若阿珩真的那么容易被抓住,尚云阁那群人当初也不会损兵折将那么多。 见另两人从两侧冲来,阿珩拽过龇牙咧嘴的龚晨,狠狠的便是踹向其中一人,握紧拳头便是与另一人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 那人力道不如阿珩,只是一拳便是被阿珩震开,只是还未叫出声 便是被阿珩顺势拽住两只胳膊,恶狠狠的摔到了肩后。 又相继扑上来几人都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而沈商洛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她总觉得今日的阿珩还是有所保留的,倘若阿珩手中有利剑的话,还会更快一些。 看着哀嚎的人,沈允熙也是急了,这么些人怎么一个也近不了身? 想着便是自己冲了上去,顺手便是抄过了立于一边的大砍刀,那是阿珩用来宰杀猎物的,平日洗净后便是放在那里的。 此时阿珩正揪住一人的衣领,握着拳头还未砸下,身后的沈允熙便是挥着砍刀袭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阿珩只是松开了紧握着那人的手,往后躲了躲,可是沈允熙却是没有及时停住步子,直直的朝着那人砍了过去。 眼看着砍刀就要落到那人的头上,所有人都是一惊,有的甚至是因为害怕闭上了眼睛。 可是最后砍刀还是没有落到那人的头上,只是在半空中被阿珩握住刀背,还未等到众人松了一口气便又是紧张起来。 沈允熙转动刀柄便是还想砍向阿珩,却是被阿珩一脚踹开,紧贴着地面滑出去很远。 还未等到沈允熙起身,便是感觉脖颈间一凉,阿珩拿着砍刀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允熙,眸中满是漠然。 “你是洛洛的大伯,我不伤你。” 谁知道沈商洛却是突然冒出一句,“记得吗?我们划清关系了,他不是我大伯了,你可以伤他,杀了也没关系。” 阿珩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的望着沈允熙道:“既然洛洛都这样说了,那么我就……” “等等!” 沈允寒站了出来,他知道阿珩只听沈商洛一人的话,便是着急的看着沈商洛。 “洛洛,什么事儿我们都还有转机,但是你若是伤了人,这件事儿可就毫无转机了。”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走到阿珩身侧,似是没有听懂,“二伯说的什么意思,洛洛不是很明白,方才若是伤了阿珩,你们可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嘴上虽是不乐意的,她的手却还是拍了拍阿珩的手背 阿珩随即便是将那把厚重的砍刀扔到了一边。 沈允熙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沈允寒的身后,惊魂未定。 卿本佳人 第63章 是我们错了啊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淡定的看着围着旧居的几人,短时间内几人也是不敢上前的。 “大伯可是问完了?可还有疑惑?” 刘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沈商洛!我念在你年岁尚小,倘若及时醒悟,我们兴许还会原谅你!” 可是沈商洛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不冷不淡的对沈允熙说道:“大伯,我也有几个问题,大伯或许能为我解开疑惑。” “你步步紧逼,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允熙冷哼了一声,“沈商洛,你该死。” 沈商洛,你该死。 沈商洛,你该死。 看着沈允熙狰狞的面孔,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你这么恨我,这么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似乎也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沈允熙满目恨意,“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你大哥就不会死!当初我们沈家就不该同意你爹将你带回来!你根本……” “大哥!” 还没有等到沈允熙将话说完,沈允寒便是一脸紧张的打断,“大哥!谨言慎行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允熙又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眼中满是不甘心。 这倒是引起了沈商洛的注意,因为自己?可是沈允熙的长子溺水而亡的时候自己尚在襁褓,自己做了什么? 正当双方对峙的时候,不远处却是来了一队人马。 四个白衣的蒙面少年抬着步撵不紧不慢的朝着这里走来,步撵上的白衣男子撑着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遮住了脸,瞧得并不清楚。 只是沈商洛一眼便是望见了跟在步撵旁的荼歇,哟,本尊也来凑热闹了? “沈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沈商洛轻笑一声,“我还觉得奇怪呢,尊主和吾主好好的尚云阁不待,跑到云雾村这个地方干什么?” 荼蘼不紧不慢的将伞稍稍抬了起来,露出了那张邪魅的面孔来,笑得诡秘。 “自然是为了信徒而来。” 只见以沈允熙和沈允寒为首的,一群人便是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左手置于胸前,高呼吾主。 看到这个样子,沈商洛不由得鼓起掌来,“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有手段,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厉害。” 他出现在这个云雾镇不过就是短短的一月罢了,竟是将所有人控制得服服帖帖的。 沈允熙瞪了一眼沈商洛,“混账!你是怎么敢这般与吾主说话?!” 荼蘼撑着脸,显得有些慵懒,“既然大家已经将话说开了,那么沈姑娘今日你我必有一死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 自己怎么就要和这个人非死即伤了?什么毛病? 谁知道荼蘼一本正经的说道:“君如珩既然出现了,我定是要将其带回去的,沈姑娘又日日与其待着,自然也是要带走的。但是沈姑娘负隅顽抗,我杀了你也是无奈之举。” 话音刚刚落下,周围便是不知从何处冒出大批手执利刃的白衣男子,杀意凌然。 见状,沈商洛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还真的是会给我扣帽子,在下可是佩服得厉害。” 荼蘼看了看荼歇,随即笑道:“沈商洛,我还是挺欣赏你的,但是我不喜欢其他人有我的影子。” 荼歇抽出旁边一人的利刃便是向前走了几步,他满脸都是谦逊的笑意,拱手行礼道:“君公子,怕是要得罪了。” 话音刚刚落下,荼歇便是袭上前来,速度之快。阿珩眼神一凛便是将沈商洛推到了一边,转身迎击。 沈商洛被一股大力推开,还未站稳脚跟便是被两个白衣人所擒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而阿珩手无寸铁,只能暂时躲闪。瞧见沈商洛被擒,便是想要上前去救,却是被荼歇拦下。 利剑袭来,阿珩的手臂便是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他的眸子冷得厉害,右脚微微后撤,冷眼瞧着那荼歇。 看着两人交战在一起,荼蘼不紧不慢的对着沈商洛道:“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吧,若是你赢了,我便不再云雾镇出现。如果你输了,云雾村的人陪你一起死。” 沈商洛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两人的身影,“为什么?” 倘若要杀的话,自己今日与阿珩不一定走的掉,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荼蘼轻笑一声,“你知道,我这个人只是喜欢玩而已。” 没有等到沈商洛说话,荼蘼便是走下步撵,朝着阿珩扔出一把利剑,话却是对沈商洛说的,“但是我们不赌他们的输赢,因为我根本不在意,我们就赌这里的所有人。” 阿珩接过了利剑,形如游蛇,快速的袭向荼歇,空气中不断的发出铮铮的响声。 荼蘼看了看云雾村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此处乃污秽之地,烧了吧,使其伴着无尽的黑暗一起不见天日。” 沈允熙顿时便是站了起来,“吾主说得对!大家去搬柴火来,把这儿烧了!” “对,烧了!烧了!” “走走走!烧了!” 荼蘼看了看沈商洛 ,声音不由得压低了些,“我觉得你输了,还真的是可惜,一点儿胜算都是没有的。” 沈商洛算是明白了,荼蘼和自己赌的,是人性。 只不过是一个没注意的功夫,便是瞧见阿珩一脚踹在了荼歇的小腹处,荼歇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及时将长剑插入地面中稳住身子 怕都是站不稳的,他再次将长剑抽出的时候,便是只剩下半截了。 荼歇吐出一口黑血来,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行礼,露出一个笑来,“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阿珩冷着脸便是朝着荼蘼一步步的走来,荼蘼轻笑一声挥了挥手,抓住沈商洛的两人便是松开了手。 荼歇在沈商洛的身后推了一把,沈商洛的身子便是不受控制的朝着阿珩扑去,阿珩连忙伸手去接。 只是随沈商洛而来的还有三根银针,阿珩连忙拽住沈商洛将其护在了自己的怀中,银针便是深深的插入了阿珩的后背上。 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眼疾手快的将银针尽数拔除,却还是晚了一步。 阿珩的身子一软便是不受控制瘫倒在地,沈商洛脸色难看,“卑鄙!” 荼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其实我挺喜欢卑鄙这个词的。” 荼歇连忙道:“沈姑娘不用担心 君公子只是一个时辰内不得运功罢了,不会伤及身体的。” 原本以为荼蘼会趁机大杀四方,却是没有想到,说完这些话荼蘼便是转身离开了的,这一切似乎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 沈商洛也是来不及理会荼蘼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只是用力的将阿珩搀扶了起来,“你没事儿吧?他真的是个疯子!” 阿珩将喉咙中的黑血压下,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来,“无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沈商洛却是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拍向了阿珩的后背,一时没有防备,阿珩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口黑血。 他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你下手真狠啊。”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我劝你下次不要在我面前逞强,不然我还有更狠的,你要不要试试?” 荼歇的功力并不在阿珩之下,方才交战下,阿珩也是伤了元气的,更何况还中了三针。 不过荼歇说得倒是没有错,这银针只是让阿珩在一个时辰内功力尽失罢了。 很快沈允熙便是带着众人或来了人,他们搬着柴火便是将旧居围了起来,还有的在不停的往旧居内砸着酒坛。 看他们的架势今日是一定要将旧居给烧了的,看着四溅的酒水,听着酒坛不断碎开的声音,沈商洛皱紧了眉头。 阿珩握住了沈商洛的手,安慰道:“没事儿,我说过会护你周全的。” 沈商洛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心疼,那么多的酒不晓得可以卖多少钱呢!” “我……” 沈允熙手中高举着火把,“沈商洛,既然你对不起云雾村,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听着沈允熙冠冕堂皇的话语,沈商洛只觉得无语,无奈,“所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云雾村的事儿?是因为我在你们面前,你们就看见了自己内心的罪恶?看见我,你们就会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孽?” 沈允寒夺过沈允熙手中的火把,上前一步便是想要点燃,“不要和她废话,烧了便是!” 阿珩缓缓站直了身子,紧紧的将沈商洛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就算是燃起了大火,就算是武功尽失,自己也还是有把握将沈商洛平安的送出去的。 “住手!” “住手!” 一道沙哑的呼喊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紫衣全身绷带的怪人从一间房中跑了出来,面容可怖,声音沙哑得难听。 怪人一瘸一拐的挡在了沈商洛的身前,用那只满是血丝的左眼看着眼前的众人,“不要……不要再错下去了!” 被突然冒出来的怪人吓了一跳,沈允寒脸色一变,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满脸都是厌恶。 “哪里来的怪物!” 怪物?怪物? 沈酒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扯碎。 沈商洛也是皱了皱眉,“你怎么出来了?这里还轮不上你插手!回去!” 可是沈酒辞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而沈商洛也因为顾及他满身的伤痕,不敢动手拉扯。 “噗通——” 只见沈酒辞一下子便是跪倒在了沈允熙和沈允寒的面前,“是我啊,爹,是我!我是你儿子啊!” 沈允寒心中一惊,连忙否认,“胡说八道!我儿子才不是你这样的怪物!滚开!” 说着便是想要踹向沈酒辞,沈商洛眸子一寒,瞬时便是来到了沈酒辞的身前,趁着沈允寒抬腿之际便是恶狠狠的踢向了他的小腿。 沈商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沈允寒,“你难道真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沈允寒瞪大了眼睛,他仔仔细细的瞧着眼前满身伤痕的人,这个被自己叫做怪物的人,迟迟不敢相信。 “酒……酒辞?” “爹,是我,是我,求你们不要再错下去了!” 沈允寒也许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大叫了一声竟是哀嚎痛哭了起来,他爬着来到了沈酒辞的身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摸沈酒辞,却是不敢去碰他满身的伤痕。 “我的儿……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是爹对不起你啊!都是爹对不起你啊!” 看到两人悲悲惨惨的模样,在场的人都是忍不住的掩面而泣。 沈允熙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但是他很快便是敛去了眼中的异样,捡起了被沈允寒遗弃的火把。 “酒辞背叛吾主在先,活该!” 他的眸子一沉便是打算扔下火把,这一次是沈允寒拦住了那只手,“大哥,是我们做错了啊……是我们错了啊!” 卿本佳人 第64章 火光盛宴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酒辞缓缓站起了身,他静静的环视了一圈旧居外围着的人,那种眼神正如沈商洛之前瞧他们的一般。 审视,批判,漠然,质问。 “云雾村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们会小打小闹,但是不会用人命开玩笑。无论是李青兰还是我二姐,不都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吗?”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们要将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亲手推入炼狱,每个人的手上都是鲜血啊!” “我们已经使李青兰死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在还要将这样的惨剧继续下去吗?我们不是魔鬼,我们不应该这样做的啊!” “无论是陆应明,陆氏,还是陆怀恩,他们是我们十几年的邻居,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除了恐惧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沈允寒夺过沈允熙手中的火把,“大家,我们不应该去听什么吾主的话,我们听的应该是自己的话啊!”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明明是嘶哑着的,但是他说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格外的清楚。 “尚云阁,尚云阁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看见我的样子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当你失去价值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他回首看着沈商洛,“若不是二姐,我早已命丧黄泉,甚至……甚至悄无声息的在角落里腐烂,没有人会知道……” “所以……所以不要再错下去了!” 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乎是失去的东西突然回来了,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不由自主的将眸子转向了沈商洛。 是啊,这个丫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曾经也是他们宠着长大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沈酒辞也是,那可是沈允寒放在手心里宠爱的独子,怎么整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切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啊…… 沈允寒转身对着沈商洛,竟然是突然跪了下来,“洛洛 是我对不起你!是二伯鬼迷心窍 是二伯的不对!都是我的错!” 天晓得他究竟做过些什么,沈老爷子离开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头上,日日撺掇着徐秀芳。 现在更是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 龚晨也跪了下来,“是我对不起李青兰,我就是个畜生!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喊着一边却是疯狂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声音格外的清脆。 沈商洛微微练了练眸,也不知道此时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沈允熙看着周围人掩面痛哭的样子,面上尽是恶寒,他冷着脸,“你们不要被他蛊惑了心思!吾主给我们的一切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 见沈允熙依旧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沈允寒情绪复杂,“大哥,那些东西哪能和人命比较?” “呵。” 他揪住沈允寒的衣领,看了看周围的人,“怎么,现在开始后悔了吗?晚了!若是你们今日心慈手软放了她们,你们所做的事儿便是公之于众!” 他一把甩开沈允寒,指着刘顺,“我们都知道是你儿子死了之后,你去找了陆怀恩,活生生的将那个孩子打死的!” 又指向龚晨,“是你帮着刘顺掩埋尸体,还有你们!” “李青兰的事儿谁也跑不了!难不成你们想要让这个臭丫头毁了你们一辈子,毁了云雾村吗?!” 他又恶狠狠的看着沈允寒,“而你,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让我们相信尚云阁的人,是你。” 所有人脸色都算不上好看,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挣扎之中。 龚晨抬着头,“是!我混蛋!我不是人!但是我现在不会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了!沈允熙,是你陷得太深了!” 而沈允寒只是看着沈酒辞,满心满眼满脸都是心疼和自责,“儿子,我们,回家!” 可是沈酒辞却是看向了沈商洛,正如之前跟随着沈允寒离开时候一样 但是这一次又像是不一样了的。 沈商洛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看我干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儿。” 说罢沈商洛便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众人,只有阿珩瞧见了沈商洛逐渐红润起来的眼眸,还有那一直倔强得不肯掉下的眼泪。 沈酒辞站了起来,却是并没有走到沈允寒的身侧,只是退到了沈商洛的身侧,他瞧着沈允寒微微摇头。 “不了,爹,我想继续待在二姐身边。” 因为要选好自己想走的路,自己走错过,但是现在还有机会,自己不会再选错了。 沈允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好半天才失神的说道:“好……好……好,洛洛,酒辞就交给你了……” “洛洛。” 沈商洛微微转身,看着说话的沈允熙。 沈商洛微微偏了偏头,“怎么,大伯也有什么要说的吗?” 只见沈允熙走近了几步,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不是大伯不喜欢你,只是我作为沈家的长子,见不得沈家的东西落入别人的手中。”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领悟这话中的意思,沈允熙脸色顿时狠戾了起来,径直抽出一把匕首便是刺向了沈商洛的小腹。 因为被沈酒辞挡住,所以阿珩也没能及时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允熙满脸都是阴寒,“你该死!该死!” 阿珩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扶住沈商洛,一脚踹开沈允熙。 只见一把匕首插入沈商洛的小腹处,鲜血正不断的往外流,阿珩随即便是想要上前杀了沈允熙,却是被沈商洛拉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商洛皱了皱眉,只是痛快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忍着痛,“下手还真够狠的啊……” 她稳住阿珩的手,又看了看沈酒辞,转向旧居外的众人,笑道:“我不会原谅你们所有人,不会。” 她不会原谅这些人伤了陆怀恩,不会原谅这些人伤了李青兰,不会原谅这些人试图将自己逼上绝路。 做过的事情怎么否认都不会消失,伤害过的人不管怎么弥补也不会改变,他们放弃过的人还可以放弃第二次。 做过了畜生,就不想再做人了…… 她缓缓走近沈允寒,目光漠然,竟是逼的沈允寒连连后退。 而阿珩方才踹的那一脚可是用尽了全力,此时沈允熙还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难看,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是猝不及防的连吐出好几口鲜血,随即而来的便是胸口剧烈的疼痛,连哀嚎的力气也是没有了的。 只是看了一眼沈允寒凹进去的胸脯,众人都知道他的胸骨定是碎了的。 听着那沙哑的咳嗽声,沈商洛便是知道沈允熙定是伤了心肺,活不了了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已经不想再管了。 最后沈商洛接过沈允寒手中的火把,退到了旧居内,“你们不是喜欢火光盛宴吗?你们不是喜欢杀人吗?我来帮你们。” “洛洛,你想干什么?!” 话音还没有落下,沈商洛便是点燃了之前他们摆放好的柴火,瞬时火焰便是顺着酒水和柴堆蔓延了起来。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滔天的火光便是将三人围困在了旧居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沈商洛会自己点燃这堆火,都愣在了原地。 在一片火光之中,只是依稀看见阿珩牵着沈商洛,身后跟着沈酒辞,似乎还有一头狼,不紧不慢的走回了屋中。 “酒辞!酒辞!” 一场火光盛宴在众人的面前展露无疑,却是没有哀嚎声的。 周围的竹木难得的躁动,噼里啪啦的作响,风声极大,掩盖了许多的过往。 炙热的温度逼的众人也不敢擅自靠近,只能是站在原地木楞的看着,呆呆的看着。 沈允熙还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看着头顶的天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格外的安静,自己的耳边除了风声便什么都没有了的。 他的这一生走马观花一般的在脑海中闪过,自记事以来,沈老爷子便是告诉自己,作为沈家的长子,自己要守护好沈家所有的一切。 可是自从沈商洛的出现,一切都变了,沈老爷子竟然将所有的希望都给了一个尚在襁褓的野丫头身上。 可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三弟去了京城一次吗? 自己真的,真的很不甘心啊…… 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怎么就值得沈老爷子费尽心思隐瞒身份?自己真的不懂…… 沈允熙缓缓闭上了双眸,胸口的那种疼痛感似乎也在逐渐减轻,他松了一口气,好累啊,自己应该可以休息了吧…… 沈商洛微微回眸,瞧了一眼竹林深处,嘴角轻轻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低语道:“荼蘼,你输了。” 人心难测,善良和罪恶都只不过是眨眼间的选择罢了。 看着竹林深处逐渐明亮起来的火光,荼蘼看了一眼荼歇,“去清理清理。” “是。” 荼蘼似乎是有些是失望,其实也不过如此,真没意思,看来是自己赢了,那么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呢。 他不紧不慢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呢?那些人还真是没用,人都被自己玩死了,竟然还是没有动静的……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步撵,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眼眸深邃,似是在窥探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火光盛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站在火光外的众人无一幸免,一双双含血的眸子都盯着火光,却是再也闭不上了。 很快,一座座房屋被点燃,云雾村的各个角落都是死亡的气息,血色弥漫,混着雾气的血腥味在空中萦绕了许久。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股血雾的影响,山中的野兽竟然堂而皇之的跨进了村口,对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快朵颐。 这一场火光盛宴,成为了野兽的美食盛宴。 卿本佳人 第65章 深巷酒飘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在云雾镇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新开了一家酒肆,起初是没有人知道的,后面一爱酒之人闻了酒香。 顺着这股诱人的香味寻进了深巷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竟是新开了一家酒肆。 抱着试试的心态尝了尝,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自此,“拾离香”这家酒肆的名号便是在镇中传开。 不过是几日的光景,在云雾镇的名声便算是打响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拾离香似乎并不是很爱钱,不然的话为何每日只卖出二十坛酒酿便是休息了的? 这个不起眼的酒肆又是怎么在云雾镇所立足的呢? 酒香啊! 都说拾离香的老板乃是得了仙酒酿方的九天玄女,喝了她的酒,不仅唇齿留香,还强身健体呢! 拾离香的酒可不是一般的五谷杂粮酿造出来的,还有各色的中药材,不仅味道一绝,其中疗效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只不过这药酒固然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多喝不是? 所以这才有限量一说,但是正因为这样,拾离香的名声便是越来越好,名气也就跟着高了起来。 沈商洛坐在里屋算着账,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来回拨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另一只手握着毛笔,时不时的在账本上勾画着什么。 阿珩身穿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腰带。 他将清茶置于沈商洛身前,笑得灿烂,“在屋中待了半月,不准备出去走走?” 沈商洛停下手中的东西,笑意盈盈的撑着自己的脸,“赚钱赚得那么开心,哪还有心思出去走走?” 云雾镇就如被遗忘一般,在云雾镇上没有丝毫的痕迹,沈商洛也不去想,自己已经离开了,便是不会再回头了的。 也许还是会有人记挂着云雾村中的某个朋友,但是想必也不会费尽心思去寻,很多事情便是这样不了了之。 酒肆生意很火,却因为限量的原因不算是繁忙,阿珩也就闲了下来,安安稳稳的吃起了软饭。 大部分的事宜便是落在了沈酒辞的身上,但是沈酒辞倒是任闹任怨,整日还忙得不亦说乎。 “还在心疼?” 沈商洛点了点头,“自然是心疼的。” 旧居这般美好的地方,一日便是烧得干干净净的,自己怎么能不心疼?简直是要心疼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那日会发生的事儿,沈商洛进了屋竟是麻溜的从柜子中拿出了几个包袱,拉着两人从密室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而这个通道连阿珩和沈酒辞都是不知道的,当沈商洛从密室中打开暗门的时候,两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而沈商洛只是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还说什么季老留了密室,自己总要也要留些东西的,便是准备了暗道。 但是这条暗道是怎么出现的,沈商洛却是什么都不说了的。 而沈商洛带出来的包袱沉甸甸的全是银钱,阿珩怎么都觉得她早就知道那群人会烧了旧居一般。 可是沈允熙最后没能动手,她便是自己来了。 算是诈死? 沈商洛也许是因为坐得累了,伸了一个懒腰便是站了起来,她捋了捋手腕上的藤木镯,“研究出来了?” 她问的是阿珩手臂上的图案,两人来到了云雾镇定居下来之后便是安安稳稳的调查起了阿珩手臂上的东西。 但是阿珩只是说这东西自幼便是有的,其他的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沈商洛也没有怀疑。 只是时不时的让阿珩去捉一个尚云阁的护法什么的问问,但是收效甚微,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阿珩微微摇了摇头,“已经画下来让人四处打听了,但是还没有消息。” 沈商洛拍了拍阿珩的肩头,“不急,咱们手中有钱慢慢来。” 钱可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做到许多的事情 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喜欢钱这个东西了。 看着沈商洛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阿珩也勾了勾唇角,“还真的是一个小财迷啊……” 这时候沈酒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进来,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好了个大概,但还是留下了一辈子的疤痕。 他穿着的里衣遮到了脖颈,挡的严严实实的。 脸上带着之前阿珩戴着的面具,而阿珩也摘下了脸上的东西,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了阳光下,不再遮掩躲避着什么。 沈酒辞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观察屋中的情形,判断自己是不是该进来。 三人对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嗯……可以进。 “二姐,沈公子和苏小姐来了,正在厢房里等你呢!” 沈商洛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虽然是开在小巷里的拾离香,但是五脏六腑俱全,紧挨着拾离香的院子里设有几间厢房,这是仿着尚云阁来的。 推开其中一间的厢房,只见一男一女正在桌前谈笑风生,屋中酒香飘逸。 见到沈商洛来了,苏锦春浅笑着站了起来,“我们的洛洛来了啊?这些日子想要见你还真是困难!” 沈扶桑也是一脸的笑意,“苏姐姐说的是呢,沈姑娘这些日子忙起酒肆来都不理会我们了。” 听着两人的打趣,沈商洛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两位说的这般话可是叫人好生难受,这不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嘛。” 这半月以来,沈扶桑和苏锦春一直帮忙拾离香的事儿,三人的关系自然也就是熟络了不少的。 苏锦春拉着沈商洛坐下,“洛洛,今日我可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 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沈扶桑便是说道:“苏姐姐,你我可是说好了的,这件事儿你可不能绑着洛洛!” 沈商洛浅浅的笑着,这两人不就是为了绣法的事儿吗? “这件事儿好办,最近拾离香也不算忙,午后我便去苏氏绣房教教你们的绣娘,这样可好?” 苏锦春一口应下,“好!我可不会和你客气的哦。” 沈扶桑拿着扇端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眼眸一转,突然道:“沈姑娘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那个要求?” 那日让沈扶桑帮着自己置办酒肆的时候,似乎是答应了什么来着,沈商洛微微颔首 啧,麻烦。 但是她面上笑得璀璨,“自然是记得的。” 听着两人的谈话,苏锦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说的什么我为何听不懂?什么要求?什么时候的事儿?” 自己日日和沈扶桑呆在一处的,他一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自己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方才自己为何却是听不懂了的? 看着苏锦春一脸迷茫的模样,沈扶桑哈哈的笑了笑,“诶~苏姐姐,我翘墙角你可不能生气啊!” 似乎是十拿九稳了什么,他蹭的一下便是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就往外走。 “我去找酒辞要点儿酒喝!” 等到沈扶桑离开之后,苏锦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事儿。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了起来,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酒性温,味辛而苦甘,有温通血脉,宣散药力,温暖肠胃,祛散风寒,振奋阳气,消除疲劳等作用。” 她露出一个不及眼底的笑来,“苏小姐,不尝一尝?” 苏锦春也是一个豪爽之人,将斟满的酒一饮而尽,“洛洛,我想请我帮我一个忙。” 沈商洛并无惊讶之色,只是淡淡的问道:“苏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说,能帮我定不会推辞。” 难不成她苏锦春真会为了绣法大老远走这一趟?不,她是一个商人,什么样的绣房放在她苏氏绣房过了那么久也该学会了。 而且沈商洛所有的绣品都打着苏氏绣房的名号,这些绣娘们仿着仿着也就像了,一般人自然是分不出真假的。 这样的情况的,沈商洛教不教的也就无所谓了。 起码沈商洛时这样相信着的,苏锦春可不是什么能推心置腹的好友。 苏锦春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帮我找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人。” 沈商洛面色平静,“在这云雾镇苏小姐你认识的人可比我多,我怕是无能为力了的。” 可是苏锦春似乎是笃定沈商洛能帮上忙一般,“不,这件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这个人也只有你知道。” 找人?自己可不擅长这种事儿。 “苏小姐说说要找谁?” 苏锦春这才将一方绣帕拿了出来,她的脸还有些微红,似乎是有些羞涩,夹杂着一些恼怒。 “这方绣帕的主人。” 这方绣帕明显是洗过的,但是上面还有血迹残留,沈商洛微微皱眉。 她很快将眼中闪过的异样收敛了起来,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怎么断定我认识这方绣帕的主人?” 苏锦春道:“上面的刺绣定是你的,我不会认错,你的绣品只在苏氏绣房卖出 而苏氏绣房每一笔交易无论大小都有记录,我翻阅了半年以来所有的记录,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她将目光转向沈商洛,“但是你从来不用绣帕,所以你一定是知道的,因为这东西是你送给她人的。”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嗯,的确是自己送的。 “这上面的血迹是……” 不知为何,苏锦春的脸色却是一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恼,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沈商洛想着其他的事情,不紧不慢的饮着酒。 自己不是不用绣帕,只是以前都想着用这个赚钱罢了,哪里舍得自己用?自己哪里敢那么奢侈? 置于送人的话,这倒是没有的,只是这方绣帕还是记得的,他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还被苏锦春捡到了?苏锦春找阿珩干什么? 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故事?看苏锦春那副娇羞的模样,莫不是苏锦春遇难,阿珩蒙面救了他还受了伤?然后苏锦春一见倾心? 正当沈商洛胡思乱想的时候,苏锦春却是语出惊人。 “是……是扶桑和那人欢好后留下的。” “噗——” 沈商洛将口中的酒一口喷了出来,满脸的惊愕之色,“什么?!” 苏锦春的脸更红了,“就是那个啊!” 沈商洛神色复杂的扯了扯嘴角,“你,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去问沈公子不就好了嘛……” “这种话我怎么问得出口?!” 沈商洛皱着眉,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你……那个……这事儿……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阿珩作为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和沈扶桑……绝对不可能!实在是太扯了! “洛洛,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看到苏锦春坚毅的神色,沈商洛更加头疼了,这…… 而看着沈商洛为难的样子,苏锦春更是断定沈商洛一定是知情人的,只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起初她以为这东西是沈商洛的,但是细细想来,沈商洛未曾用过绣帕,而且她那日与扶桑交谈短短几句,就算再见也不会那个。 最重要的是她有那个阿珩了啊,阿珩生得俊美,生性带着霸道,沈商洛不会不知足的。瞧着人家两口子过得其乐融融的,自己都眼红。 沈商洛抽了抽鼻尖,半天才道:“将东西留下,我若是得了消息,便会告诉你的。” 苏锦春面露喜色,“多谢洛洛!” 卿本佳人 第66章 惹事儿的家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苏锦春一直惴惴不安,那方绣帕可是自己费劲心思在那屋中找到的,自己所有的证据便只有那东西了。 自己也不是没有找人侧面问过沈扶桑,可是沈扶桑就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但是说到同她饮酒的女子,总是有所隐瞒。 其实沈扶桑不是不知道苏锦春在查些什么,只是那夜自己醉得厉害,当真不记得自己醉酒后做了什么。 原本还不觉得怎么了的,但是苏锦春暗中查这件子虚乌有的事儿,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的。 莫不是那夜自己真的和沈商洛…… 但是沈商洛的模样明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啊,而自己醒来衣冠整整,也没感觉啊…… 因此沈扶桑也就不敢多言,对那天的事儿闭口不提。 等到苏锦春和沈扶桑离开之后,沈商洛满面愁容,到嘴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不会啊,不应该啊,苏锦春怎么会认为阿珩是女子,还和沈扶桑…… 啧,莫不是阿珩将绣帕赠予其他人了? 这似乎是自己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解释了,但是也太凑巧了吧?! “唉……” 沈商洛又叹了一口气,一旁逗着狼崽的沈酒辞时不时的往这儿看上几眼。 “二姐,你唉声叹气了半天,想什么呢?” 沈商洛看了看沈酒辞,“小孩子不要多问,阿珩呢?” 沈酒辞耸了耸肩,“君大哥说出去走走,看看是不是能从尚云阁打探到什么消息。” 说到这里,沈商洛便是正了正身,喃喃自语,“尚云阁最近很乖啊……” 自从云雾村那日之后,尚云阁所有的动作都是瞬间停了下来,自己也去打听过,没有听到什么地方还有尚云阁信徒闹出的事儿。 他们就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般,只是尚云阁三个大字这不还挂在那儿的嘛。 连荼蘼和荼歇竟也是极少露面了的,沈商洛觉得这件事儿似乎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荼蘼简直就是个疯子,所做的事儿毫无章法,也不讲什么原因,似乎只是凭着一时的兴趣来的。 他若是想要杀了自己和阿珩,他明明有很多机会的,偏偏每次都不动手。 现在也是奇怪,自己已经诈死,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自己还是阿珩,都是没有了威胁。可是他却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自己甚至还去了云阳的府邸,这才知道那座府邸已经被荼蘼占了,想必云阳也是凶多吉少的。 这样的局面对于他来说明明是很有利的啊……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啧,越发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了…… 这时候拾离香传来了喊人的声音,沈商洛瞧了一眼沈酒辞,沈酒辞随即便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时不时的便会有人来卖酒喝,但是今日二十坛酒已经卖完了,就算是想买也是喝不上药酒了的。 不过总有人以为自己会是老板的例外。 拾离香也是请了帮工的,只是沈酒辞还是喜欢亲力亲为,方才沈酒辞只是被唤回来喂狼崽罢了。 沈酒辞前脚刚走,阿珩后脚便是从后门走了进来。 看到阿珩,沈商洛微微敛眸,“查到了什么?” 阿珩的脸色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些阴沉,“荼蘼带着人一夜之间便是撤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小罗喽罢了,他们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 沈商洛皱着眉,按照荼蘼那么疯子的行事作风,他还会怕谁吗?还真的是稀奇。 他在沈商洛面前的石桌前坐下,没有抬眸,只是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凉茶,“怎么,有心事儿?”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将那一方带着血迹的绣帕拿了出来,“这个可是你的?” 阿珩微微抬眸,脸色一变,竟是被呛到了。 “咳咳咳——” 他看了一眼便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脸色有些异样,“是。” 沈商洛压着自己的脾气,“这个是今日苏锦春给我的,怎么会在她手里?你和她发生了什么?” 嗯? 阿珩转过脸来,盯着沈商洛的脸看了好一会,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即便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什么在苏锦春的手里我怎么知道?莫不是洛洛忘了?” “我忘了?” 沈商洛仔仔细细的盯着绣帕,这件事儿还和自己有关系吗?自己怎么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见沈商洛一脸的迷茫,阿珩轻叹了一声,这个傻子啊,“就是那次啊。” “啊?” 阿珩恨铁不成钢的在沈商洛的头上落下一个暴栗,这是他第一次对沈商洛动手,却也不敢用劲。 “就是上次你来葵水,我用这绣帕擦了擦你的衣物,随即便是胡乱扔了!” …… 说完这话阿珩便是气冲冲的走了,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沈商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的将桌面上摆着的绣帕默默收了起来,嗯,还是烧了吧…… 这事儿怎么和苏锦春说?简直是难以启齿…… 罪过啊! 一个小厮忙忙慌慌的跑了进来,沈商洛连忙敛去了眼中的尴尬,“何事这般慌张?” 小厮连忙道:“沈姑娘,外面那群人喝醉酒闹事,打起来了!” 沈商洛眼神一变,拍了拍手,一旁静卧着的狼崽猛地便是窜了出去,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拾离香的药酒虽是难求,却也是会提供一些其他的酒酿,平日里来往的人到也不算少。 等到沈商洛走出去的时候,眼前的局面还是有些混乱。 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恶狠狠的揪住沈酒辞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去摘酒辞脸上的面具,其余的几人似乎也是一伙的。 正抽出利剑防备着狼崽,周围的东西摔的摔,破的破,喝酒的人都被吓跑了大半。 许是在云雾镇待得实在是无聊了,狼崽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湛蓝色的目光扫视着眼前几个硕大的“猎物”。 狼崽猛地扑了上起,却只是一个虚晃便是来到了几人身后,身形之快,径直衔住了其中一人的小腿。 “啊——” 一阵哀嚎声传来,其余几人拿剑便是要刺,沈商洛眼神一凛,“住手!” 狼崽趁几人分神之际,便是猛地一用劲,竟是直直的将那人小腿上的一块肉撕了下来。 不过狼崽没有继续扑上去,只是转身来到了拽着沈酒辞那人的身后,发出阵阵的低吼 似乎是一种威胁警示。 那人自然是听到了惨叫声和那阵低吼,便是不敢动手了的,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动作。 沈酒辞猛地抽出自己的衣领,吐出一口血水便是退到了一边。 沈商洛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发丝,露出一个极其无辜且灿烂的笑来,“各位,今日的东西便宜,我只要你们赔我五十两银子就够了。” 打碎了自己这么多东西,砸了那么多酒,还耽误自己做生意,赔这么点儿应该不过分吧? 被狼崽咬伤的那人还躺在地上哀嚎,其中一个青衣似乎是主事儿的,挥了挥手,两人便是将哀嚎的那人抬了出去。 沈商洛还一脸的热切,“右转有医馆,我家狼崽牙齿很干净的,不吃腐肉。”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男子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沈商洛跟前。 那人长的还算是比较耐看的,长发飘飘,腰间别着白色佩剑,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 他微微拱手行礼,“方才局面混乱,多有冒犯,姑娘莫要怪罪。” 谁知道方才揪着沈酒辞的男子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师兄,同一个黄毛小丫头讲什么?” 他瞪着沈商洛,“小丫头,你家爹娘呢!叫出来说事儿!” 沈商洛眨了眨眼,所以自己才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嘛,凡是问起老板的都将自己当做拾离香老板的女儿。 怎么,难道自己长得不够贵气吗? 她悠哉悠哉的伸了个懒腰,“我可叫不动我家爹娘,要不你自己去寻?” “臭丫头,找死!” 方才被称作师兄的青年微微抬眸,抬手拦住了暴怒的男子,“洛辰,不得无礼!” 洛辰这才不甘不愿的退到了一边。 “姑娘,实在是抱歉,店中的一切损失我会全部赔偿,还请姑娘莫要怪罪,我家师弟只是脾气坏了些,本性不坏。” 随即他便是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狼崽,“姑娘,你看你的这狼……” 沈商洛无害的笑了笑,“公子,实在是抱歉,你师弟受的伤我不会赔偿的,还请公子莫要怪罪,我家狼崽只是生性顽劣,本性不坏。” 听完这席话,沈酒辞和一旁的小厮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商洛这是将方才这人说的话都还了回去啊! 洛辰真要发作,却被花千树一眼瞪了回去。 沈商洛就是看不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方才明明饮酒看戏,现在又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真是恶心。 倘若自己不出现的话,就算是将拾离香拆了他也不会让这些人住手的吧。 花千树看着沈商洛也不恼怒,依旧是浅浅的笑着,“姑娘,方才说需要多少银子,我赔。” 沈商洛伸出自己的三根手指头在花千树的跟前晃了晃。 “三十两?” “不,三百两。” 洛辰瞪大了眼睛,“你方才明明说是五十两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板着手指头开始算了起来,“那是刚才,小女子不是很会算账,再重新算算,觉得差了些什么 这不才想起来的嘛。” “你们这么多人喝酒打人,我家弟弟这个样子要个五十两赔偿不过分吧?我家弟弟胆小如鼠,经不起吓,怕是又要调养半月了,一百两买补品没错吧?” “我家狼崽许久未动了,方才劳神伤身的,自然要买些好肉的犒劳犒劳,五十两我都觉得少了。还有一百两不就是你们打碎的桌椅板凳还有酒?” 她抱着手,一副我吃亏了的表情,“我还没算方才你们吓跑了我的酒客,我今日的损失呢!你们可知我一日能赚多少?” 听着沈商洛说这些话,花千树也是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姑娘算账可是精明得很呢……” 洛辰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小丫头,你抢劫呢!?” 而花千树却是浅浅的笑了笑,“好,三百两就三百两,只是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钱,明日在给你送剩下的过来。” 说完便是将自己的钱袋子放到了沈商洛伸出的手中。 “师兄!” 沈商洛倒是笑得开心,“还是公子好说话 既然公子这么大方了,我也不怕你们会赖账。” 看着自己师兄甘愿被讹的样子,洛辰心中便是来气,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是恶狠狠的瞪着沈商洛,希望这个小丫头见好就收。 可是沈商洛却是毫无感觉一般,收了沉甸甸的银子笑得乐呵呵的,还不忘提醒道:“明日记得将剩下的一并送来哦!” 随即便是招呼着狼崽退到一边,离开时不忘转身吩咐小厮道:“关门,送客。” 她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将钱袋子扔到了沈酒辞的怀中,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惹事儿的家伙。” 她的话不知道是说的沈酒辞,还是这群来历不明的人。 洛辰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这辈子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花千树却是冷声道:“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无奈,洛辰只能将将苦楚咬碎了忘肚子里咽,迟早有一天他要将这小酒肆砸了! 卿本佳人 第67章 藤木镯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午后,沈商洛如约来到了苏氏绣房,只不过苏锦春并不在,似乎是有事儿出去了。 苏掌柜一脸歉意的看着沈商洛,“沈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姐并没有交代你今日要来,今日收工早,我便是让绣娘们都回去了的。”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无妨,是我挑的时间不对,想必苏小姐是太忙了忘记了吧。” 既然自己算是白来一趟的话,那么在此逗留也是没有必要了的。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沈扶桑的声音,“沈姑娘,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沈商洛婉拒,“不了,拾离香还有些琐事还等着我去处理呢。” “还有什么事儿是酒辞和君如珩摆不平的?沈姑娘就留下吃顿饭吧。” 见沈商洛不为所动,沈扶桑有些无奈的用扇端点了点鼻尖,“既然沈姑娘不愿留下吃顿饭,那么喝盏茶的功夫应当还是有的吧。” 沈商洛看着沈扶桑,沉吟了一会儿,“好,既然沈公子盛情邀请,我便也不再推辞了。” 随即沈扶桑便是让出通往里屋的路来,跟在沈商洛身后大步走了进去。 而在一边一直看着的沈掌柜脸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两人刚进去没多久,苏锦春便是回来了的,行色匆匆,脸色有些难看。 见到苏锦春回来了,沈掌柜连忙迎了上去,“小姐,方才沈姑娘来了,现下正与沈公子在里屋喝茶等您呢。” 听到沈商洛来了的消息,苏锦春微微一愣,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是,明明早上还是记得的。”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便是快速的跑了进去。 今日也不知道是谁在自己耳边提了一句,自己突然想到了酒楼的老板,虽然说他急不得那女子的长相了,但是总归是见过的。 所以想着去问问有没有再见过那个女子,可是这一去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来了。 那个老板见过了那个女子,就在拾离香。 云雾镇酒楼不少,但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抢了自己名声的只有拾离香一家酒肆,作为竞争对手,他自然是要去好好的见识见识的。 虽说去的时候并没有看清老板的正脸,但是那个侧脸和声音自己却是认识的,正是与沈扶桑饮酒的那个女子。 虽说她只是站在隔间处唤了一声小厮,但是已经是足够了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苏锦春自然是震惊无比,想着今早自己还将绣帕给了沈商洛,心中的火气更盛。 若不是一旁有景悦拦着,自己怕就真的会杀到拾离香当面与她说个清楚了,但是静下来又觉得这样有失偏颇。 她只不过是一个山野丫头,现在还只是在自己的帮助下才有了一家小小的酒肆,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商洛看着对面的沈扶桑,笑得温婉,“不知道沈公子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方才那么想要自己留下来,肯定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吧。 沈扶桑轻轻笑了笑,却是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愉快,“沈姑娘,我在云雾镇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所以要准备回龙川了。” 沈商洛并没有什么表情,“早些归家有什么不好的?” “自然是不好的,我当初留下就是为了你,可是你现在还是不答应,我当然不好!” 沈商洛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方才沈扶桑便是邀请自己随着他一起去龙川,带着阿珩和酒辞。 还说可以给自己提供全新的酒肆,绝对比现在的这个更好,但是自己才在云雾镇安定下来,还不想离开。 再者说了,自己在这儿做着老板,生活滋滋润润的,干嘛离家大老远的跑到什么龙川去做别人的手下?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清茶,“沈公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小女子不愿意离开云雾镇。” 她抬眸看着沈扶桑,“这个要求实在是勉强了些,沈公子还是换一个吧。” 虽然对于沈商洛的拒绝沈扶桑一点儿都不意外,但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洛洛,我知道你喜欢这样平淡安逸的生活,但是为什么不去更繁华的龙川去?在那里我依旧可以让你活的安逸自在,需要什么直接开口就是了。” 沈商洛还未开口,门便是被猛地推开了,苏锦春阴寒着脸大跨步走了进来,那眼神似是要杀人。 见到苏锦春来了,沈扶桑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打开扇子将身子转到了一边。 他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昨日龙川又来书信催促自己离开了,说是府中素挽妹妹身子越发不行了。 而平日里自己与素挽的关系最好,自己必须要赶紧回去了才是。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还没有说些什么,苏锦春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拍了下来,沈商洛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听到清脆的响声,沈扶桑瞪大了眼睛,“苏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方才的话苏锦春都听得清楚,原本还以为自己不会与沈商洛计较,可是听了那席话,自己便是再也忍不住了的。 沈扶桑因为沈商洛,竟然还想将这个不知廉耻的有夫之妇带回去?实在是荒唐至极! 她瞪了一眼沈扶桑,“此处何须你多言?!我念你年纪尚小屡屡纵容你,你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她的眼眶有些红润,似乎是受了委屈,却又不肯承认一般,“明日我便是让人送你回去!” 沈商洛脑子还有些懵,一阵空白之后很快便是明白了过来。 之前苏锦春便是因为怀疑沈扶桑与人欢好耿耿于怀,现在听见自己与沈扶桑说的话,定是觉得那人就是自己了。 原本还是不确定的,但是闻到苏锦春身上那个似有似无的酒香味,很那吃人的眼神,沈商洛便是确定了的。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苏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锦春脸色骇人,“误会?呵,亏我这般信任你,日防夜防竟是家贼难防!” 还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沈扶桑也急了,“苏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发疯?沈扶桑竟然说自己发疯? 她再次恶狠狠的看着沈商洛,已然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沈商洛的身上。 若不是沈商洛的出现,自己与沈扶桑之间又怎么会这样?沈扶桑也不会与自己有了隔阂! 越想越气,苏锦春干脆也就不去争辩什么了,抬着手朝着沈商洛的脸便是还想在打下响亮的一巴掌。 可是这一次苏锦春的巴掌却是没有落到沈商洛的脸上,而是在半空中被沈商洛紧紧的抓住了。 沈商洛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寒意,“苏小姐,我说过了,我们之间是真的有误会。” 可是下一刻沈扶桑却是猛地抓住了沈商洛抬起来的手,双眸满是惊愕之色,不敢相信的盯着沈商洛光洁的小臂。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啊?” 他口中所指之物便是沈商洛一直戴在手腕上的藤木镯,沈商洛被他的模样吓住了 显得有些不自在,便是松开了苏锦春的手。 可是沈扶桑却是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紧紧的拽住沈商洛的手,似乎是想要将藤木镯给拿下来。 见状,沈商洛连忙用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向后退了退,“这自然是我娘留给我的,可有何不妥?” 她还看了看苏锦春,满脸疑问,可是苏锦春也是一脸的迷茫,看着沈扶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被沈扶桑那么一吓,苏锦春也就冷静了下来,只是瞧着沈商洛的脸色还是算不上好看。 沈扶桑伸出自己的手,向沈商洛讨要那一根藤木镯,“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将你手腕上的藤木镯给我看看?”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沈商洛还是将信将疑的将手腕上的藤木镯脱了下来,“给你看看也可。” 接过藤木镯沈扶桑便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奇怪了起来。 趁着沈扶桑正看得认真,沈商洛便是一把抓住了苏锦春的手朝着一边走去。 “干什么?!” 苏锦春想要将自己的手挣脱开,却是发现怎么都比不上沈商洛的力气,心中的恼怒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最后沈商洛将苏锦春拽到了屏风后才松开了手,“苏小姐,现在可是可以好好的听我说一说了?” 苏锦春冷哼一声,抱着手,“这件事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商洛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将绣帕的事儿好好的说了说,自己和沈扶桑,阿珩和沈扶桑都没有关系,那夜被看见的是自己和阿珩。 费了半天的功夫沈商洛才使苏锦春相信了自己,只瞧见苏锦春的脸色一阵紫一阵红的,似乎很是羞愧。 沈商洛微微侧目,“苏小姐,依我来看,你怕是瞧上沈公子了吧?” 苏锦春的脸一阵滚烫,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躲避了起来,“胡,胡说!” “沈姑娘。” 听到沈扶桑的声音,沈商洛走了出去,也没有打算等到苏锦春的回答。 很多东西就算是闭上了嘴巴也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这件事儿不用苏锦春回答自己也是看出来了的。 沈扶桑拿着藤木镯,一本正色的问道:“沈姑娘,你可知道你这藤木镯的来历?” 见沈扶桑严肃的模样,沈商洛拿回了藤木镯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手中,“我父亲赠予我娘亲,我娘亲的遗物,怎么,莫不是沈公子要说这是什么要紧之物?” 见沈扶桑这般紧张这藤木镯,苏锦春干脆遗忘方才的事情,“扶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扶桑却是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慢悠悠的说道:“只是瞧着眼熟,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故人之物。” 沈商洛捂着自己的手腕微微皱眉,沈扶桑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年纪,谈什么故人之物?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今日的茶我算是喝过了的,便是不再打扰了的,告辞。” 两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苏锦春看了看沈扶桑,对方才的事儿很是歉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沈扶桑似乎是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一直紧皱着眉头,“苏姐姐,你对素挽的印象可还深?” 苏锦春有些不明所以,“素挽妹妹体弱多病,不曾出内院,我也只是在几年前瞧见过几次罢了。” 沈扶桑点了点头,看向沈商洛离开的方向,“这个沈商洛和素挽妹妹长得别无一二,还有那藤木镯……” 还没有明白沈扶桑在说些什么,沈扶桑便是说道:“今日我便回龙川一趟问些事情,这里还请苏姐姐帮我好好查查这个沈商洛的出身来历才好。”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沈扶桑这般认真的模样,苏锦春也不敢大意,“知道了。” 卿本佳人 第68章 浔阳宗逆徒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罢了,云雾镇便是突然冒出来许多的陌生人,几乎都是属于一些门派的。 听着来喝酒的人聊天从东边的米价变成了师兄长师兄短的,沈商洛便是知道这云雾镇怕又是要变天了的。 不知道这群人聚集在这里的缘由,以防万一,沈商洛便是让阿珩安生的待在内院,不必要的情况下便是不要出来了的。 今日的拾离香一大早便是迎来了第一波客人,正好赶上上次那群闹事儿的家伙。 沈商洛笑意盈盈的亲自端......《我与殿下话农桑》卿本佳人 第68章 浔阳宗逆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卿本佳人 第69章 被盯上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自那日君如珩在云雾镇中现身之后,沈商洛便是发现总有人守在自己的酒肆旁,夜里时不时的还有小贼想要进来。 不过夜里有着狼崽在,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三天两头便是小闹一场,着实是有些招架不住。 沈商洛看着面前一脸惬意的阿珩,好家伙,明明是它惹起的麻烦,现在活的到还挺自在。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阿珩便是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随即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坐下,“洛洛。” 他的脸上依旧是待着那种柔和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洛洛。” 沈商洛抬眸对上阿珩的眼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怎么了,我在呢。” 正如那日回云雾村的路上一般,阳光正好打在了阿珩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的金光,格外的耀眼。 “洛洛……”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舍,似乎是在眷恋着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云雾镇一直都不安生,尤其是被众人虎视眈眈的拾离香,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闯进来。 做着他们当初对自己做的事情,说着当初他们对着自己说过的话,却依旧说着自己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沈商洛微微敛眸,“坐下,跟我讲讲你在浔阳宗的事儿吧。” 君如珩乖乖的坐下,“不想再提了。” 两人陷入了一种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暗自思量着自己的事儿。 君如珩几次张嘴却都是没有出声的,他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沈商洛没有自己的话会活得更加安全。 自己也曾想过安生的住下,可是这群人的到来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直都是不安全的。 是这段时间长久的安逸让自己忘记了过去的苦难,人就是这样,一旦尝过甜头,就不想在吃苦头了。 只是可惜,死不可怕,离别才是最痛苦的。 沈商洛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摊在桌上的画卷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瞧着君如珩手臂上的图案画下来的。 她装作没有看懂君如珩眼中的东西,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我便是将这个东西挂出去,这么多抓你的人总是有一两个会知道的吧。” 说着便是拿着画卷要站起来,君如珩却是伸手按住了沈商洛的手,微微低着头,“洛洛,很危险,不要再管了。” 沈商洛的身子一顿,轻轻将君如珩的手拿开,淡淡的说道:“我不能不管。” 说着便是走了出去,这些日子花千树日日来拾离香坐着,自己干脆就去问问他好了,也懒得自己去寻了。 刚一出去,便是瞧见花千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饮着酒,只是脸色差了些。 沈商洛缓缓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下,“怎么,今日我拾离香的酒可是不好喝?” 花千树微微皱眉,似是有烦心事,“沈姑娘的酒唇齿留香,怎么会不好喝,只是食不知味罢了。” 沈商洛直接将画在桌面上摊开,“那我今日便是给你提提神,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但凡花千树看见画卷上的东西时,神色不由得一僵,很快便是将自己的目光所移开了,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不知道这是何物,瞧着只觉得有些诡异。”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花公子,实不相瞒,当初我爹娘死前便是画下了这样的东西,我总觉得这便是暗指凶手。以为你们是外面来的,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儿,眼眶竟是不由自主的红润了起来,声音也更加柔软了几分。 “我日日梦见我爹娘寻我,质问我办事不力,明明已经给我留下线索了的,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我还真的是没用……” 看着沈商洛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花千树竟是有了些动摇,却还是说道:“沈姑娘,这件事儿我真的帮不了你。” 沈商洛噙着泪摇了摇头,“无妨,可能我这辈子就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吧。” 她将手中的画卷收了起来,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这些日子还多多感谢你日日来守着,这才没有什么人来我这里闹事,今日的酒便算是我请你喝的了。” 花千树微微一愣,心中竟然是忍不住的一软,自己哪里是来帮她的?自己只是来监视罢了。 想着沈商洛单纯无害的面孔,又想着沈商洛夜夜噩梦惊醒的模样,花千树终于是开了口。 他握着茶杯的关节有些发白,“沈姑娘,这个图案我只见过一次。” 沈商洛背对着花千树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嘴角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来,说来有些惭愧,玩弄人心不应该是自己的特长才是。 她又转身坐下,“不知花公子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花千树的回答竟是让沈商洛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的。 “皇城小侯爷的府中,早些年随师父有幸摆放小侯爷,便是见过的。” 沈商洛眉头紧锁,“花公子可是记错了,小女子爹娘皆是山野之人,怎么会和……”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沈商洛便是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怎么会和小侯爷扯上关系?这明明都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啊。 早些年就算是爹进了京城,当时一个穷酸秀才怎么就和小侯爷扯上关系了? 但是这总是给了沈商洛一点儿信息,阿珩也是来自侯爷府不成? 她随即眉头一展,苦涩的一笑,“看来我这辈子都是找不到什么凶手的了。” 是啊,小侯爷怎么会大老远派人来杀两个村民?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有抓到那个什么君如珩?” “尚未。” “花公子,为什么没有瞧见浔阳宗的人来抓君如珩?可是还没有赶到?” 花千树表情有些怪异,“浔阳宗已经被君如珩灭门了,只留下一个大师兄,也正是因为这位大师兄的求助,我们才来帮忙的。” 帮忙的? 沈商洛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好,那便是祝花公子早日抓到这个恶徒。” 比起云雾村,云雾镇的夜里倒是看起来安全多了,哪怕是深夜,也可瞧见不远处的大红灯笼。 时不时的还可以瞧见三三两两的几人在街上胡言乱语,街角小巷传来有一声没一声的犬吠和斥责。 阿珩着一身黑衣与夜色容在了一起,他回眸看着已经熄了灯的房间,此后一别,怕就是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正欲转身离去,却是听见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柔和的女声,“打算不辞而别吗?” 借着朦胧的月色,君如珩看见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自己竟然是没有注意到的。 沉默了半天君如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准备离开的步子确实是停了下来。 沈商洛踏着满地的银光走近了些,面无表情,“这一次可不要像之前一样满身伤痕的出现在我面前,事不过三。” 君如珩没有说话,只觉得胸膛处闷闷的。 “阿珩。” 沈商洛的声音很轻,“我知道这里有人在追你,但是我知道明日一早你便是会回来的,对吗?” 君如珩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夜里冷,回去吧,别着凉了。” 听着这句不知道是不是拒绝的话,沈商洛转身离去,只是步子迈得很慢很慢,似乎是在等待身后的什么动静。 可是等到走到房间门口,自己的身后还是安静得出奇,没有脚步声,更没有什么呼吸声。 她的手放在门上却是使不上力气将门推开,她有些害怕自己一旦进去就真的见不到了。 她也不敢回头去看,害怕回头自己什么都见不到。 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似乎终于是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了。 “混账。” 沈商洛推门而入,闭着眼重重的将房门合上,一夜无眠。 想要离开云雾镇似乎是出奇的简单,那些人口中的天罗地网似乎只是一句口头的威胁罢了。 出了云雾镇一直朝着东边走便是龙川了,自己已经没了去处,随便选一个方向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看着拦在面前的男子,君如珩微微凝眉,“我还以为已经将你们这群人甩开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白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子,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踏碎一地的柔和,“几日不见,阿珩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了不少啊。” 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君如珩微微一愣,“是你?你也要来抓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来特意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大可不必。” “那如果我说是关于沈商洛的呢,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说罢便是让出自己身后的路来,“如果你丝毫不关心的话,就从这里离开好了,你的身后没有人会追你,我都已经料理干净了。” 他的手中还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这也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以离开,潇洒自在,流浪江湖。” 君如珩微微敛眸,“你想说什么?” 荼蘼勾了勾唇角,“看来你还是在乎的嘛。” 荼蘼笑得璀璨,“只是我告诉你了,你该拿什么东西和我换呢?” 君如珩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想要什么?” “我对你身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只要你将真相公之于众。” 君如珩显得有些不解,“你想帮我?” “不,我只是看不惯那群人的作风,不是在帮你。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你抢了你身上的东西,但是我不屑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很乐意和那群人对着干。” 看着荼蘼的样子,君如珩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荼蘼点了点头,“沈商洛的爹娘并不在这里,她的身世有人刻意隐瞒,还有一群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你们,是一直都在。” 君如珩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荼蘼翻身上马,勒了勒缰绳,“这伙人我还没有查到来历,所有接近你和沈商洛的人都有可能是那个人的一部分,你能想象吗?哪怕是你被救,被抓,遇到沈商洛,都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不知不觉我也是被算计进去了的。”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总之这个人的存在让我很不舒服,暂且被我称为这个人的家伙,目标不仅仅是你。” 说完这些奇怪的话,荼蘼便是驾马离开了的,留下君如珩一人。 他还在细细思量荼蘼的话,这件事还有另一伙人的存在,可以说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甚至是浔阳宗的事儿……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突然涌了上来,君如珩第一次觉得有些荒谬,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卿本佳人 第70章 你落单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夜里,沈酒辞独自一人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两侧的高大树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像是女人呜呜的哭泣声。 沈酒辞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是回到了云雾村。 矗立在自己面前的是堆起来的高高的柴火堆,带着麻布袋的人正不断的泼着酒,空中弥漫着一股子酒香味,却令人不安。 迷雾散去,沈酒辞这才看见高高的柴堆上绑着一个人,只是让自己看不清面容。 他惊愕,看着眼前火光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掉,只剩下漫天的火光,还有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凄厉的惨叫声。 荼歇就站在自己的旁边,低眸去看,竟是看见自己的手中高高的举着火把,方才点燃柴堆的似乎就是自己。 荼歇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她是你杀的,是你杀的,哈哈哈,是你杀的!” “不——” 沈酒辞猛地从梦中惊醒,惶恐的看着自己周围的景色,恍如隔世。 沈商洛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做噩梦了?” 沈酒辞点了点头没有搭话,自从离开云雾村之后,自己总是会梦见这样那样的东西,每一次都痛苦的惊醒。 沈商洛将柜台上的账本拿了起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翻着,“你君大哥回来了没有?” 沈酒辞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儿,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并未瞧见。” “这样啊……”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商洛语气中的失望,沈酒辞这才抬起了眸子,“二姐,你找君大哥有什么事儿吗?” 沈商洛摇了摇头,“无事。” “洛洛!” 随着一声呼喊,在拾离香的人都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洛洛这一声唤得好生亲切,不由得让人怀疑起来人与拾离香老板的关系来。 只见沈扶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还有些顺不过气来。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将原本自己喝的清茶递上前去,“不是回龙川了吗?怎么回来了?” 沈扶桑摇了摇头,“有要事同你讲。” 随即便是二话不说拽住了沈商洛的手就要往外走,沈商洛略显不满,无奈拗不过沈扶桑,“松开!” 自己今日的心情已经是很不好了的,怎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正当沈酒辞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花千树便是快步走了上前来,沈酒辞便是收回了自己的眸子。 要说自家二姐还真的是很受欢迎了的,这些日子不管有没有人来找麻烦,这位花千树总是及时出现的,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花千树拦住沈扶桑,“这位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怕是有所不妥,松手。” 沈扶桑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稳起来,他松开了手,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不妥了的。 他连忙拱手和沈商洛道歉,“洛洛,方才是我着急了,你莫要怪罪才是。” 平日里的沈扶桑一直都是谦逊有礼的,今日的确是不像样子,对自己的称呼甚至也有了变化。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被抓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淡淡的说道:“无妨,只是沈公子这般着急寻我是为了何事?” 这时候洛辰也是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沈商洛,便是在花千树的耳旁低语起来。 正不巧,洛辰的声音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沈商洛的耳朵里。 “师兄,收到消息,昨夜君如珩朝着东方跑了,其余人已经去追了,我们也该走了。” 花千树的眉头是锁了又锁,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知道了,我会追上你们的。” “可是……” “去!” 沈商洛似乎是没有看见花千树望向自己的眸子,只是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已经离开了啊…… 而沈扶桑是不在意这两人男子究竟在说些什么的,只是看着沈商洛道:“洛洛,这件事儿兹事体大,还请随我去苏氏绣房走一遭。” 沈商洛点了点头,还未应答,花千树便是支走了洛辰。 他拦住沈商洛,“沈姑娘,我也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今日真是奇怪,一个两个都和自己有话讲? 沈商洛抿了抿唇,自己这个该死的好奇心啊…… 她看向沈扶桑,“沈公子,不如你先回去等我一会儿,我随后就到。” 沈扶桑看了看花千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压住了嘴角的笑意,“不如我就在这个拾离香等你,一同去吧。” 看着沈扶桑生怕沈商洛跑了的样子,沈商洛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酒辞,给沈公子上酒。” 随即便是走到通向内院的门口掀起了帘子,“花公子,请。” 花千树回眸看了看沈扶桑,眼中有些不善。 等着沈扶桑落座,沈酒辞不紧不慢的将酒壶放在了沈扶桑的身前,轻飘飘的说道:“怎么,你也喜欢我二姐?” 沈扶桑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当然不是的。” 可是沈酒辞并没有听沈扶桑解释的意思,慢悠悠的便是转身离开了,“没机会了,小心君大哥打死你。” 沈扶桑额间冒出几条黑线,他口中的君大哥能做出这样的事儿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等到这件事情落实了的话,君如珩再怎么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的唤自己一声兄长? 进了内院,沈商洛在一棵垂杨柳下站定,“花公子有什么话便是说吧。” 花千树张了张嘴,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青蓝色的玉佩在自己的手中摩挲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方才我收到消息,君如珩昨夜已经离开了云雾镇,我今日也是要离开了的。” 沈商洛只是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沈姑娘,我走后你万事小心,世道险恶,你要多加防备才是。” 沈商洛微微偏了偏头,“花公子特地留下来不是和我说这些的吧?” 花千树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你与君如珩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是一个危险的角色,最会蛊惑人心,你离他越远越好。” 随即他便是递上了手中的那枚玉佩,“此乃我的随身之物,你好生收着,他日若是遇到麻烦,将其送到皇城,我便是会来寻你。” 可是沈商洛却是没有接过玉佩的意思,“多谢花公子好意,只是云雾镇与皇城山高路远,小女子想必是用不上了的。” 花千树上前还想再说些什么,内院的墙头却是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来。 “人家都已经拒绝你了,怎么还是这般的死皮赖脸呢?难不成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吗?” 只见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白衣的男子,正环手抱着利剑低眸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白衣黑发,衣诀飘飘,眉眼弯弯,似是神明降世。 沈商洛嘴角在瞧清了来人的面容之后便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位公子,拾离香的墙头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花千树眼神微微一凛,“君如珩?你没走?!” 君如珩纵身一跃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双眸中满是似水一般的柔情,“我家洛洛生得俊美,我怎么舍得离开?” 闻言,花千树看着沈商洛的眼神也微微一变,他抽出利剑直指君如珩面门。 “既然你不知死活的回来了,那么我今日定是要带你回去的!” 君如珩轻轻转身,满是不屑,“我还以为你要说替天行道呢。” “你所犯下的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好一个正义凛然,说出这话你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那日你可是亲眼瞧见我大杀四方?” 沈商洛微微挑了挑眉,阿珩往日可不是那么话多的人,怎么今日却是有耐心去解释那么多了的? 花千树冷哼一声,“怎么,都已经到现在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君如珩微微敛眸,似乎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语道:“我都说了,这种事不适合我才是啊……” “只是你若要动手的话,不如好好想想……” 君如珩的眸子有些阴冷,声音像是从另一个地方传来的,显得有些空灵不真实。 “你落单了啊……” 等了许久也不见沈商洛出来,眼瞧着酒壶里的酒就是要过半了的,沈扶桑不由得有些急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去寻沈酒辞,“那个你二姐怎么还不出来?你进去看看?” 可是沈酒辞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眸,显得毫不在意,“不去,不问,不找。” 沈扶桑有些哭笑不得,果真是和沈商洛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个沈酒辞与沈商洛竟然是越来越相似了的。 见沈扶桑实在是有些着急,还有些憋屈,沈酒辞这才说道:“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找我二姐究竟是干什么。” 沈扶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二姐的来历?” 这么一问,沈酒辞懵了,“啊?” “你确定你二姐是你二叔的女儿?” 这样毫无理头的话实在是奇怪,换做以前,沈酒辞肯定是会大声的呵斥沈扶桑一顿,然后毫不客气的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扔出去。 可是沈酒辞正要发作的时候,却是将所有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偷听到的话,是沈允熙和沈允寒所说的话。 他们说沈家的东西原本在沈酒卿手中都是没有什么的,但是绝对不能落到了沈商洛的手中,说是不能落到外人的手中。 当初自己一直都是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的,但是沈扶桑这么一问,自己竟然也有了些思绪。 沉默了良久,沈酒辞皱了皱眉,他转身唤来另一个小厮,吩咐道:“好生守着,我出去一趟。” 随即他便是走到沈扶桑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便是拽出了拾离香。 沈扶桑有些不知所措,“你先听我说啊!酒辞!酒辞!” 沈酒辞力气本来就大,沈扶桑是一个贵养的公子哥儿,自然是比不得沈酒辞的,因此便只能是任由其拖拽。 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沈酒辞这才松开自己的手,望着一脸怒色的沈扶桑,“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若是这般冒昧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二姐会提刀砍了你的。” 沈扶桑顿时怒气便是消散了的,满脸的疑惑,“你知道?” 沈酒辞不紧不慢的说道:“倘若你真的知道我二姐的真实来历,我劝你先找到证据。只有现实摆在面前,才会逼迫自己去相信。” 说完这些话沈酒辞便是准备转身离开了的,“倘若你伤了我二姐半分,无需君大哥动手,我便是会亲手杀了你。” 沈扶桑微微愣住了,细细想来,这件事儿自己的确是办的有失偏颇。 沈商洛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这才这般冲动。但是倘若说起证据的话,自己也不知该从何入手啊。 沈商洛满心都是自家爹娘被杀的真相,倘若自己现在说那只是养父养母,谁能接受? 他拿着扇子在无人的巷子中走了许久,来来回回的踱步,急不得急不得,自己得慢慢来才是。 第71章 我是好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出来的时候却是没有看见沈扶桑的身影,她不由得有些奇怪。 方才还是火急火燎的找自己,还生怕自己跑了,怎么现在倒是没有影子的了? “酒辞,沈扶桑呢?” 沈酒辞有些懒洋洋的抬起了头,“哦,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事儿不着急了吧,方才回去了,说是明日再来。”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沈商洛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便是早些关门的吧,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虽说是开了酒肆,但是沈商洛还是喜欢捣鼓奇奇怪怪的药材。 所以学着季老的样子,沈商洛便也是在内院底下建了一间密室,虽说是在地下,但是却也是干燥的,用来存储药材是最好不过了的。 但是这间密室却是比之前的那一间大上了很多,中间不仅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药池,周围架子上摆上的药材也是数不胜数。 只要点燃了两侧的篝火,整间密室便是亮了起来,带着些暖意。 而此时的花千树则是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桌角。 那张桌子的桌腿足足有一人腰肢般粗细,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就算是花千树力大,断然也是撼动不了的。 沈商洛自顾自的在另一张桌前忙活着,啧,今日送来的药材倒还是新鲜,只是少了些。 过了半晌,花千树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有些无所适从,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 “沈姑娘?” 听到声音,沈商洛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了身,“咦,你醒了?” 看着这间密室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沈商洛一脸无害的模样,花千树只觉得自己遭到了欺骗。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沈商洛无奈的摊了摊手,“拾离香的老板,还是之前云雾村唯一的医女。” 花千树微微皱眉,不由得自嘲起来,自己还以为沈商洛就是一个开了酒肆的小丫头罢了,竟是没有想到另一件事儿。 独自一人便是在云雾镇立足,那么久相安无事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见到那头狼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是知道的。 她笑得璀璨,“不要担心,我不会害你的,只是不这样你根本就不愿意听我们说嘛。” 见周围并没有瞧见君如珩的身影,花千树道:“沈姑娘,不要轻信那恶徒的花言巧语,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转过了身,“你说得对,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但是究竟是谁在这个迷途里呢。花千树,你所做的就真的是对的吗?” 背对着花千树,花千树也看不清沈商洛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便是暗自使劲,想要将捆着自己的绳索给磨开。 沈商洛的声音来得突然,“别费劲了,这根绳子是荨麻编制的,你只会把自己勒伤罢了。” “沈姑娘,你处处帮着君如珩,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总会落到别人手中,你这样只会将自己推入深渊罢了。” “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沈商洛捣鼓了一会儿便是走到了花千树的身前,她蹲下与其平视,面无表情。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他有我需要的东西,我有他需要的价值。” 花千树似乎是都一次见到沈商洛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你想要什么?” 沈商洛勾了勾唇角,“你不用知道。” 她只是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根银针,缓缓道:“刚刚做出来的,还是新鲜着的,不疼,不要担心。” 花千树微微皱眉,“你想干什么?!” “嘘,不要吵。” “住手!” 可惜了花千树武功盖世,现在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弱女子面前也是没有了反抗的本事,只能任其宰割。 眼睁睁看着银针刺入自己的脖颈,花千树只觉得脖间一凉,随即一种酥麻感迅速的传遍全身。 难道自己今天便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其实自己死得也不冤,败于君如珩之手要杀要剐本就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决定了的。 只是有些不甘心,自己怕是连尸体都不会留下来了的,最后还是被一介女流之辈所束,还真是讽刺。 沈商洛见花千树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说了我是好人,不会伤你的。” 方才的东西只是会让他短时间内无法运攻罢了,倒也不致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荼蘼上次暗伤君如珩之后,沈商洛便是开始醉心于毒术,虽然没有先生教导,倒是自己瞎捣鼓,倒也算是有了些成果。 她不紧不慢的解开了捆着花千树的绳索,“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着,起码听完他要说的话 ” “他?你们还要说什么?” 花千树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但是沈商洛也没有计较。 换自己的话自己脾气可能会更糟糕吧。 沈商洛看着坐在阶前的花千树,“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浔阳宗大师兄所说的话?” 花千树对沈商洛俨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信任,“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说是柳噙墨费尽心思诬陷君如珩?” 柳噙墨是何许人也? 乃是浔阳宗最为出色的内门大弟子,也是君如珩的大师兄。 清风道骨,一身正气,为人正直,处处为旁人着想,颇有美誉。 当初君如珩被带到浔阳宗的时候,是柳噙墨一直对其照顾有加,将其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敢问他怎么会陷害君如珩?更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来,花千树只觉得沈商洛可怜可笑又可悲。 君如珩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是深信不疑,怎么不可怜?竟然甘愿为了恶徒卖命,怎能不可悲? 也许是看出了花千树眼眸中的东西,沈商洛觉得无语,真正无可救药的是谁呢? “花千树,正如你相信你知道的一样,我相信君如珩。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你相信的是别人告诉你的,我相信的是我亲身所感受到的东西,我的双眼双耳看见听见的东西。” 花千树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你们抓我做什么?” “都说了是让人安生听我们说啊。” “就算我相信你们又怎么样?” 还未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只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石门开启的声音,回眸去看 是君如珩和沈酒辞。 沈酒辞似乎并不知道这里竟然还关着一个人,瞧见花千树的时候明显的愣住了,但是眼中的异样很快被敛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端着的饭菜,自己还以为是来给二姐送饭的,没成想是给这个人的。 难怪今日一直没有瞧见花千树出去,自己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注意呢。 沈酒辞将饭菜放在了一边,随即便是走了出去。 而君如珩却是径直走到了花千树的跟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长剑,正是花千树的。 他将长剑递给花千树,可是花千树却是没有伸手去拿的。 “你难道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君如珩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试试?” 花千树夺过利剑,并没有去攻击君如珩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的脸迈向了一边。 “我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不耻之事。” 君如珩蹲下了身子,“当初我没有杀一人,也并未拿取我师尊的分毫,那夜我根本就不在浔阳宗。” 花千树冷冷的看着君如珩,“我凭什么相信你?” “假如那夜我出现在浔阳宗的话,假如我如他一般义正言辞,我说是我大师兄叛逃师门,离经叛道,你们是不是也会深信不疑?” 看着君如珩深邃的眼眸,花千树有了一丝的迟疑,却还是说道:“不要白费心思了,我绝不会信你的。” 似乎是觉得说不通了,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即便是拿起了桌上用来切药材的刀。 “算了,杀了吧,麻烦。” 君如珩看着沈商洛认真的模样挑了挑眉,“不好不好,女孩子怎可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沈商洛指了指花千树,“可是他又不相信我们,出去定是要将你的位置说出去的,那还了得?” 君如珩好笑的按住沈商洛的手腕,看着花千树。 “花千树,倘若你真的不相信的话,不如去找你师尊问问,好好问问。” 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花千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缓缓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踉跄,但勉强可以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君如珩指了指离开的路,“你走吧,离开了云雾镇便是安全了的。” 花千树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你就这样放我离开?” 正如沈商洛所说的一般,他出去之后便是可以通知其他人,现在他们还未走远,折回来也是来得及的。 君如珩只是按住沈商洛跃跃欲试的刀刃,点了点头,“你走吧,这件事儿我相信你有定夺。” 虽然还是有怀疑,但是花千树还是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君如珩看着花千树的背影道:“回去告诉你师尊,那日伤了我浔阳宗弟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杀我师尊之人,我定会让他承受永无止境的痛苦。” 花千树的身形一顿,并没有停留。 当花千树一晃一晃的走出了拾离香,沈酒辞并没有去拦,只是幽幽的念叨着:“看一个人应该是眼睛,而不是耳朵。” 花千树咬了咬牙,只觉得有些荒唐,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会因为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自己的师尊吗?! 只是想起方才君如珩的那双眸子里的东西,花千树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柳噙墨骗了所有人? 看着花千树离开了,君如珩才夺过沈商洛手中的刀刃,有些无奈,“女孩子怎么可以打打杀杀的?” 沈商洛低着头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闷闷的说道:“心情不爽,想杀人。” 看着沈商洛生闷气嘟着嘴的模样,君如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髻,“好了好了,我不会再走了,以后都不会了。”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她抱着手冷哼了一声,“爱走不走,关我何事?” “不走不走,走了就瞧不见我家好看的洛洛了,那我得多伤心啊。” 沈商洛心情好上了不少,却还是冷着脸,“喂狼去,别在这里烦我,我可不是好人 指不定就把你剁了!” 第72章 沈扶桑接回许秀芳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那日沈扶桑将沈酒辞的话认认真真的听了进去,回来便是与苏锦春商量了再商量,这才决定一步步的来。 苏锦春也许是一直对之前的事心怀愧疚,对于这件事儿格外的伤上心,派出去不少的人,花了许多功夫,总算是有了些收获了的。 他们在邻村找到了在大女儿家的许秀芳,找到的时候,许秀芳有些狼狈,穿的衣服满是布丁,正弓着腰在厨房忙碌。 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也满是尘土和锅灰。 当她看见沈扶桑和苏锦春的时候,显得有些恍惚,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神智似乎也是没有之前那般的清楚了。 最开始沈扶桑也是去过云雾村的,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路之后,映入眼帘的只是大片大片的废墟,遍地狼藉。 只是短短的几月罢了,云雾村原本的样子已经是被隐匿在了碧绿色的藤蔓之下,只剩下满目的生机盎然。 绕了许多的弯弯道道,这才寻到了许秀芳。 只是她那个大女儿竟是不愿意许秀芳离开的,直到沈扶桑将她女儿一同带到云雾镇之后才肯放人。 在回来的路上,许秀芳一直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是不是洛洛让你来接我的?” 沈扶桑点着头,一遍遍的说着是。 可是看着许秀芳神志不清的样子,沈扶桑却是泛起了难,她这个样子真的还记得什么吗? 沈扶桑并没有直接将两人待到沈商洛的面前,只是先带回了苏府,这才让人去知会一声。 虽然知道先斩后奏的做法会让沈商洛不爽,但是沈扶桑一心就想着许秀芳可以说出真相 可顾不上那么多。 沈商洛很快便是循着消息到了苏府,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苏府。 苏氏绣房与苏府隔得有些远,不过苏锦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苏氏绣房,倒是很少回到苏府。 看着大开着的府门,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 一直站在沈商洛旁边的君如珩柔声安慰道:“洛洛,不要担心,我在。” 原本是想着此后便是会和云雾村的一切都没有关系,和那些什么亲人也是没有关系了的,但是这些事情却是缠着过来,似乎怎么也摆脱不了…… “你倘若不想见,我可将这两人安置到别处去。” 沈商洛摇了摇头,“照顾许秀芳本就是我应做的,至于沈雪,沈薇既然费尽心思的将她送来了,自己怎么好意思不去见见我这位好姐姐?” 君如珩便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的了,只是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沈酒辞。 沈酒辞一直在思量着自己的事儿,当初只是随便和沈扶桑说了几句罢了,这家伙倒真的去做了。 只是他不知道将许秀芳找来只会是一个麻烦罢了。 进了苏府,迎面而来的便是苏锦春,她莞尔一笑。 “洛洛来啦,我可是等了你许久的。” 沈商洛柔柔一笑,“多谢苏小姐和沈公子费尽心思将我奶奶寻来,我自然是要来接人的。” 也不知道这个沈扶桑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自家的事儿不管管我的作甚?莫不是闲得慌! 苏锦春似是没有听出沈商洛的画外音,笑得一脸璀璨,“以后便是不要唤我为什么苏小姐的,多生疏啊,直接叫我苏姐姐便是了。” 她看着沈商洛的眼神有些奇怪,“别在外面站着了,走,随我进来便是了。” 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进了屋,似乎完全将君如珩和沈酒辞遗忘在了脑后。 沈酒辞正想说我们也进去吧,却是瞧见君如珩目光灼灼的盯着院中的角落。 他拍了拍沈酒辞的双肩,“你去吧,我去见个人。” “啊?” 还没有等到沈酒辞反应过来,君如珩便是转身走了出去,沈酒辞也顾不上其他的,看见沈商洛渐行渐远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这个沈扶桑对许秀芳和沈雪是真的好,刚接到府中便是为其风风光光的置办了两身华贵的衣衫,还都是上好的料子。 沈雪虽说长相平平,但是被那么一装饰,梳洗打扮下来竟然还真的有了几分的姿色。 君如珩出了苏府,见四下无人便是直接跃上了房顶,朝着人烟稀少的角落奔去。 正跑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划破长空的声响,只见一把飞刀朝着他的面目袭来,双脚轻旋,闪身躲过。 随即而来的便是数十支长箭,咻咻咻的声音带着些寒意,在空中猎猎作响。 身无寸铁的君如珩只能是翻身直接跃起,看着利箭从自己的身下闪过,噼里啪啦击碎了众多瓦片,四分五裂的瓦片飞溅而起,瞬时响成一片。 也许是并未站稳,又也许是碍于利剑过于密集,君如珩双脚轻点瓦尖,竟是不甚滚落深巷。 几个身形瘦弱的黑衣人从暗中现身,交汇了一下眼神,便也是扑向了深巷之中。 幽长寂静的巷子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墙壁和脚下已经长出了嫩绿的青苔,湿湿滑滑的。见巷中无人,黑衣人面面相觑。 正欲离开,其中一人却是举手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擦拭了青苔上不起眼的一丝血迹,“他已负伤,继续追。” “你们是在找我?” 君如珩不知何时闪身出现在了几人的身后,他抱着手一脸的笑意,“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怎么看不出来?” 他挺拔的人形就立在巷子之中,嘴角带着颇似嘲讽的笑意,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正在往外渗着血液。 可是几人只是眼神一凛便是冲上前来,手中的长剑拖地,划出一道道火光,还带着刺耳的声音。 可是君如珩只是冷眼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步子微微后撤,便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一人率先到达君如珩身前,只见君如珩侧身让过伸手便是捏住了那人持剑的手腕,只是微微用人,那人手中的利剑便是翩然落地。 只是闪着寒光的利剑尚未接触地面,君如珩便是用脚背接住,微微用力便是将利剑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手持利剑便是刺进了那人的胸膛,再一脚踹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其余的两人也是袭上前来,不过手持利剑的君如珩如虎添翼,很快便是将剩下的几人斩杀。 他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看着自己衣角沾染上的血迹微微皱眉,不满的啧了一声。 将衣服搞成这个样子,回去又要被洛洛说了,哎…… 还没有来得及去扯下那几人的面罩,不知从何处便是突然扔过来什么东西,来势汹汹,君如珩连忙躲闪开来。 只听见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再次睁眼时,便是瞧见自己面前的几具尸体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冒着股股黑烟,带着难闻的臭味。 他掩住口鼻,脸色有些难看,看来荼蘼说的没错,盯上自己的不仅仅是那些名门正派,还有其他人。 但是现在这几人死的彻底,什么东西怕都是查不到了的。 他看了一眼手中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长剑,此剑锋利无比,方才看在人的身上也是削铁如泥。 不是一般人可是用不上这样的好剑,只是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识,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的眸子不由得沉了沉,扔下那柄长剑便是转身离去,自己反正还有一把他们的飞刀,不愁没有线索。 而苏锦春带着沈商洛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雪正妖娆万分的斜靠在桌面上,笑意盈盈的为沈扶桑倒着茶,极力卖弄着那略显臃肿的身段。 而沈扶桑则是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右腿不断的缠着,显得有些不耐烦。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沈商洛下意识的看向苏锦春,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人。 而沈扶桑则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一般,连忙上前拉住苏锦春的手,“我的好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沈雪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苏锦春和沈商洛,便是露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来,“哟,苏小姐回来啦。” 她看了一眼沈商洛,有些不敢确定,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整日灰头土脸的沈商洛? 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又挺直了胸膛,自己这一身也是价值不菲,沈商洛的怎么能和苏府的东西比? 苏锦春看着沈雪的眼中满是嫌弃,“洛洛,你瞧瞧,你可是你姐姐?” 沈雪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笑得灿烂,“这是自然,我与洛洛自然是姐妹,只是许久没有见面了罢了。” 说着便是想要上前来拉沈商洛的手,却是被沈商洛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沈商洛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不是我姐姐,只不过是我大娘捡回来的孩子罢了,顶多是个义姐。” 沈雪一直都很讨厌别人说自己是捡来的,自己也是有娘疼有爹教的。 只见沈雪的脸色瞬时便是难看了起来,只是当着沈扶桑和苏锦春的面不好发作罢了,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沈商洛,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 看到沈雪的样子,苏锦春的心情似乎是好上了不少,“洛洛,你奶奶身体不是很舒服,我请了大夫来,一道去看看吧。” “嗯,辛苦麻烦苏姐姐了,这些事情本是应该由我来做的,却是劳烦苏姐姐和沈公子这般费尽心思。” 沈扶桑一直站在苏锦春的身后,现在终于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露出一个笑来。 “洛洛,你这可就是生疏了不少,你都叫她为苏姐姐,为何还一口一个沈公子的叫我?我年岁应该是比你大一些的,唤我为沈哥哥可好?” 看着沈扶桑的模样,苏锦春也应和道:“我瞧着洛洛比你稳重多了,你就跟一个小屁孩一般,也好意思让洛洛唤你哥哥?” 沈商洛莞尔一笑,“应该的应该的,我也不过年芳十三,唤一个沈哥哥也不是不可。” “十三……” 沈扶桑轻轻念着,随你猛地拍手将扇子合上,笑得璀璨,“没错了没错了,唤我为哥哥正好!正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阿珩多大了?你们……” 两人的关系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这些事情还是早些问清楚的比较好。 沈商洛眨了眨眼,自己之前与阿珩的事儿止步于云雾村,自己倒也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 “阿珩不过十六,瞧着和沈哥哥是一般大小的。” 沈扶桑皱了皱眉,才十六?为什么他的眼神已经是那般的……恐怖骇人? 他不由得问道:“你与阿珩是怎么相识的?” 阿珩看上去便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倘若是不知来里的话,自己怎么放心让他一直待在洛洛的身侧? 沈商洛感到有些不舒服,“沈哥哥,你怎么也学着女子的模样,这般嘴碎起来了?让我好是不适应。” 察觉到沈商洛有些不悦,苏锦春拍了一下沈扶桑的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问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三人聊得火热,沈雪只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却也不好插话,只能是尴尬的站着。 她紧紧的攥住衣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临走的时候娘亲交代过自己的,遇事不能自乱了阵脚。 她冷冷的瞧了一眼沈商洛,反正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自己是养女又怎么样?她沈商洛现在活的再好,也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野丫头罢了! 这样想着,沈雪的心情果然好上了不少,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73章 痴傻之症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三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沈酒辞这才缓缓走了过来。 沈商洛看着沈酒辞,“你君大哥呢?” 沈酒辞无奈的摊了摊手,“神出鬼没的,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有失偏颇,他又补充道:“但是君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没事儿的二姐。” 二姐? 沈雪透过三人站立的缝隙,还是勉强看清了沈酒辞的样子。 只瞧见那人是一身的黑色短衫,露出肌肤的样子几乎都是用白色的绷带做遮住的,显得颇为诡异。 尤其是脸上那个奇怪的面具,看上去便更是恐怖诡异的了。 沈雪微微皱眉,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的酒香味,随即便是抬手掩住口鼻,“洛洛,这人是谁啊,穿得这么奇怪,可是喝醉了?” 似乎是想让几人附和自己的说法,竟然还是轻笑了几声。 几人齐齐将目光移到了沈雪的身上,满是惊愕。 沈酒辞的事儿苏锦春和沈扶桑也是知道一些的,大约知道是一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平日都是不会提起的。 沈酒辞不知道脸上是什么情绪 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被狗咬了。” 可是沈雪似乎是当了真,见三人的模样也收敛了笑意,随之取代的是一脸的愕然。 “怎么会咬成这个样子?什么恶犬竟是如此凶悍?” 沈商洛觉得有些可笑,一想到自己还要叫眼前这人一声姐姐,心中还觉得羞愧难当。 她微微锁眉,“苏姐姐,还请你带我去看看我奶奶。” “嗯,这边来。” 两人率先离去,而沈扶桑似乎是害怕了沈雪,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酒辞站在原地看了沈雪很久,这个姐姐曾经最为宠爱自己,时不时的为自己送来不少的吃食。 可是为什么现在看上去也是这般的陌生?还真的是……讽刺至极…… 被沈酒辞盯得有些发毛了,沈雪不悦的抱着手,“你看什么看?臭小子,不许看!” 沈酒辞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便是转身跟上了沈商洛的脚步。 当被苏锦春带到许秀芳所在的房间内,便是瞧见许秀芳着一身暗红色的袄子,边缘以白绒点缀,上绣精致的花纹,雍容华贵。 有些花白的发丝被整整齐齐的盘在了脑后,用一根上好的桃木簪子固定,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多了些呆滞。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蹲着身子为许秀芳把脉,面露难色。 见到苏锦春等人进来,老者这才缓缓站起身子来,似乎是年纪大了,蹲的时间久了,一时之间有些踉跄。 见状,沈商洛快步上前将老者扶了起来,随即便是上前去看徐秀芳,“奶奶?” 可是许秀芳却是没有动静了,还是直直的坐在那里,双目呆滞的盯着正前方,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再唤了一遍。 似乎是才听到声音,许秀芳转过头看着沈商洛,双眸有些黯淡,“你是谁啊?我家洛洛呢?洛洛呢?” 沈商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低声安抚道:“奶奶,我就是洛洛啊,我就在这儿呢。” 许秀芳低眸看着沈商洛,看了许久才笑了笑,苍老的脸上的笑意有些恍惚,却是难得的真实。 她满是老茧的手在沈商洛的脸上摸了又摸,“洛洛啊,洛洛啊,洛洛啊……” 苏锦春看着眼前的模样觉得鼻尖有些酸楚,忙问先生,“大夫,您看这是……” 老者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药箱,“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不必担心,我开一个方子,好生照料着,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日后她怕是多有不便,你们做儿女的不要嫌麻烦才是。” 纵使之前是万般的不喜欢这个奶奶,但是见到许秀芳的这个模样,沈商洛便是心中一软,终究是自己的奶奶啊…… 很快大夫便是写好了药方,只是沈商洛接过去去看的时候,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瞧见沈商洛的模样,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怎么 这位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商洛张了张嘴,随即便是又摇头道:“不,先生开的药方极好,只是好几味药材药性刚烈,我奶奶怕是承受不起。” 第一次受到了怀疑,大夫的脸色一凝,“你这个半大的丫头难不成还晓得行医治病的法子?” 沈商洛将药方递给了一边的沈酒辞,笑道:“只不过略有涉猎,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沈酒辞却是淡淡的补了一句,“嗯,颇有涉猎,只不过天赋让季老也是自叹不如罢了。” “季老?” 老者的眼神满是震惊,随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沈商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便是季老的弟子沈商洛?”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识得季老的,沈商洛点了点头,“正是。” 苏锦春倒也不意外,沈商洛会点儿什么自己都是不意外的了。 倒是那个沈扶桑,脸色称得上是大变,“洛洛还会瞧病?” 酿酒的还会看病?? 老者微微颔首,道:“你奶奶的身体你怎么看?” 沈商洛来不及理会沈扶桑,她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只是想要试试自己罢了,这似乎是所有长辈见到晚辈都会做的事儿。 “对于肝气郁滞,血瘀,痰浊引起的,可行活血化瘀,疏肝调气,祛痰通络治疗,可有清肝泻火法,益气活血通窍法。” “亦可结合针灸和记忆疗法,帮助其恢复。不知道先生对于我的回答可还算是满意?” 老者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由得称赞道:“不愧是季老的弟子,果真让人眼前一亮,这里有你,倒是显得我多余了,哈哈。” 他提着药箱便是朝外走,“今日来着苏府也不算是白走一趟,小丫头,有时间老夫再来寻你!” 沈商洛浅浅的笑着,“哪能让先生寻我?自然是晚辈亲自登门拜访。” 拜别了老者,沈扶桑才围着沈商洛,满脸都是求知的欲望。 “洛洛,你真的会医术吗?这个季老是谁?那个大夫为何这般看中你?洛洛啊,你究竟还会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面对沈扶桑凑上前来的这么多问题,沈商洛只觉得有些脑瓜子疼,她指了指沈酒辞。 “问他,他知道。” 随即沈扶桑便是缠上了沈酒辞。 沈商洛握住了许秀芳的手,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她明明是那么的剽悍,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而许秀芳也是紧紧的握住沈商洛的手,“洛洛,我的好洛洛啊,奶奶错了,奶奶想你了,奶奶要对你好。” 苏锦春或许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伤感,“你奶奶之前定是对你有些许的愧疚吧,现在这个样子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沈商洛也觉得眼眶有点酸酸的,随即道:“苏姐姐,你们在何处寻到我奶奶的?” 苏锦春皱了皱眉,“是你大娘家,你可是不晓得,你大娘让你奶奶睡柴房,没有被褥,那屋子还漏风呢!可想而知,平日里的吃穿住行怕是……” “苏小姐这是什么话?” 随后而来的沈雪听到了这话,明显是觉得有些不悦,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洛洛,我娘对奶奶可是不薄,吃穿住行样样不曾落下,毕竟是我亲奶奶,怎敢疏忽大意?只是奶奶的情况你也是看见了的,那间柴房是奶奶发呆常去的,我们拦都拦不住。” 可是沈雪的解释在沈商洛的面前只显得苍白无比,他们的样子沈商洛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真假她自有定夺。 沈商洛皱着眉将许秀芳搀扶了起来,“奶奶,洛洛接你回家好不好?” 许秀芳的双眸有些浑浊,“回家?好!回家,洛洛,我们回家,回家……” 沈商洛看着苏锦春和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的沈扶桑,“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多谢苏姐姐照料我奶奶。” 苏锦春柔柔的一笑,“哪里话,需要帮助只管知会一声。” 这时候沈酒辞推开了沈扶桑,随即也走到了许秀芳的身侧,扶住了许秀芳的另一只手。 许秀芳转头看着沈酒辞,微微皱着眉,“酒辞啊,酒辞?酒辞啊……” 在屋中的人都是一顿,沈酒辞连连点头,“是我是我,奶奶,我和二姐一起接你回家啦。” 徐秀芳嘿嘿的笑了起来,“回家罗,我们一起回家咯!” 最为震惊的还是沈雪,她疑惑的看着沈酒辞,“酒辞?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随即她又看着沈商洛,大有问罪的意思,“洛洛,怎么回事儿?酒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酒辞便是一直在尚云阁的,怎么跟你呆在一起就变成这个样子?” 沈商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搀扶着许秀芳缓步离开了,“聒噪,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闭嘴跟上。” 沈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瞧见沈扶桑和苏锦春对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是她还不容易进了云雾镇,并且有机会住下来,为什么因为沈商洛的一句话就要离开? 她闭上了嘴,便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沈商洛和沈酒辞的身后。 刚刚走到门口,便是看见苏府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阿珩正坐在车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 “你看我准备充分,接你们,回家。” 苏锦春不由得打趣道:“还是阿珩想的周到。” 沈商洛先让沈酒辞将许秀芳抚上马车,随即看着苏锦春和沈扶桑,“真的很感谢你们,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奶奶会经历怎么样的苦难。” 沈扶桑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可惜了,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通知沈商洛之前,沈扶桑一直都在询问许秀芳沈商洛幼年时的事儿,可是许秀芳却是什么都不说的。 哪怕是什么时候偶尔神志清晰了,沈扶桑一问,便是立刻装傻,对此事闭口不谈,沈扶桑也就更加断定,她一定是知道的。 只是将许秀芳一直藏在府上也不是什么办法,只好通知了沈商洛,希望能早些恢复正常,到时候问起来也更加方便。 沈雪正欲上马车,却是看见沈扶桑一直盯着沈商洛,心中满是不悦,难道看不出沈商洛已经有了婚配了吗? 而沈商洛只是扫了一眼便是上了马车,低声道:“走吧。” 沈雪一愣,连忙喊道:“等等!我还没上马车呢!” 沈商洛这才掀开车帘,淡淡的说道:“坐不下,不方便,自己回来吧,一直往前走,拾离香。” 话音刚落,君如珩倒也是配合,低吼一声便是驾车离开了。 “等一等!沈商洛!” 可是她的声音也只能是消散在了风声之中。 她刚想转头求助沈扶桑和苏锦春,却是瞧见两人已经进了府。 “沈公子!” 可是苏锦春只是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笑,淡淡的说了一句,“关门。” 沈扶桑也是一溜烟的跑开了,尤其是听见那一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沈公子,恨不得脚底生烟。 既然沈商洛不喜她,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她好言好语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商洛罢了。 第74章 暗杀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将许秀芳安置在自己旁边的屋子之后,沈商洛便是让沈酒辞陪着,自己去寻了君如珩。 当见到君如珩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端坐于桌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沈商洛将手中的药箱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出了荼蘼那群人,还有谁能伤到你?” 虽然方才阿珩一直都是背对自己的,连面孔都是看不清的,但是上马车的时候沈商洛还是看见了的。 那时候他的脸正在流血,还有些乌黑,似乎是中毒了。 君如珩的身子一僵,随即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我家洛洛眼神真好使。” 看着他脸上勉强的笑,沈商洛微微皱眉,自顾自的为其处理起伤口来,“怎么,还有你打不过的人?” 君如珩将今日从那黑衣人身上拿来的飞刀放在了桌面上,“这把飞刀做工精巧,未曾见过云雾镇谁有此等手艺。” 而沈商洛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抓你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谁知道这飞刀是哪儿来的?” “也是……” “不过……” 沈商洛微微敛了敛眼眸,“也许有一个人会知道。” 君如珩以前的事沈商洛差不多已经是知道了的,大抵就是他在浔阳宗本活得自在潇洒,到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外出下山游玩,回来的时候却是看见浔阳宗早已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而自己一直敬爱着的那位大师兄竟然是提着刀就要了断自己的师尊, 见状,君如珩自然是拼命救下自家师尊,可是实在是搞不明白平日尊师重道的大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自己那时候远不是柳噙墨的对手,师尊在临死之前揪住自己的衣领让自己走,走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据说在师尊和柳噙墨还有一段很奇怪的对话,什么背叛,还有什么命运的,但是君如珩并没听进去太多。 只是知道浔阳宗的师尊和柳噙墨似乎都是效忠于同一人,但是这位师尊因为私情后悔了,柳噙墨便是大义灭亲了。 里面或许还有许多的弯弯道道,但是君如珩到现在也是没有查到什么的。 只是第二日便是传来了消息,君如珩灭了浔阳宗,残害自己的师尊,抢走了浔阳宗秘宝,桃之夭夭。 身怀异宝的君如珩便是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至于是什么秘宝呢?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是说是能影响天下甚至是干扰朝政的东西。 而沈商洛心里倒是清楚,君如珩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还谈什么异宝呢! 估摸着就是那个柳噙墨用这个劣质的借口,借他人之手杀了君如珩罢了,所有才捏造了什么异宝的事儿。 等处理好伤口,沈商洛这才拿起了那把飞刀,细细的看了起来。 刀身沉甸甸的,刀刃锋刃无比,刀柄上还绑着上好的蓝色绸缎。这年头用上好的绸缎做装饰的,还是头一次见。 君如珩道:“你刚才说的那人是谁?” 沈商洛微微皱眉,并没有回答君如珩的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切都是些巧合吗? 最开始是沈扶桑的出现,硬是要带着自己去龙川,现在冒出来的一群人好不容易得了线索,不是指向京城就是龙川。 她微微颔首,“铁匠铺的老李头,听闻早些年也是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的东西,之前还有人请他出山锻造武器,只是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沈商洛也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主儿,立即便是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个老李头。” 只道是年幼时沈父一直和沈母念叨着老李头的事儿,一直听着的沈商洛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只是她从未见过这位老李头。 云雾镇说来也不大,只要是随口问问便是可以知道老李头现在的住处,找起来倒也不难。 只是刚走到拾离香的门口,便是见小厮迎了上来,“姑娘,方才一女子叫着嚷着要进来,说是您的姐姐,我将其赶出去了,她现在还在门口坐着的呢。” 他口中所说的应该是沈雪吧。 小厮一脸的得意,谁都知道拾离香的这位姑娘孤苦伶仃一人,只有一个尚未成婚的未来夫婿和弟弟,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姐姐? 更何况自己瞧着那人庸脂俗粉,哪能和眼前的人做比较?更不要说什么相似了,那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沈商洛瞧见了门口的衣角,微微点头,“若她还要进来的话便让她进来吧,酒辞知道该怎么安排。” 听到沈商洛说的话,小厮有些愣住了,“姑娘,那女的莫不是真是您的……” 姐姐? 沈商洛点了点头,小厮心生一惊,刚想要连声道歉,便是被沈商洛拦住了。 “不必担忧,你做的很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小厮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回到了柜台后,目送着沈商洛和君如珩离去。 刚到门口,沈雪便是幽怨的看着沈商洛,似乎是还有些委屈,“洛洛,你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酒肆?你家小厮竟是不让我进去的,还说我骗人,难过死我了。” 说着便是要扑上前去抱住沈商洛,可是沈商洛只是不着痕迹的躲过,剩下扑了个空的沈雪独自尴尬。 沈商洛拍了拍自己的衣角,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已经吩咐过了,姐姐尽管回去休息就是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陪你了。” 扑了个空的沈雪正好站在君如珩的面前,她正想埋怨,却是抬眸好巧不巧的对上了君如珩的脸。 君如珩面露不满,随即皱着眉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后,一把便是牵住了沈商洛的手,却是将眸子转向了另一边。 沈雪似乎是觉得心脏漏了一拍,小脸竟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低着头露出小女儿的羞涩来。 看了一眼厌恶的君如珩,沈商洛不由得想要发笑,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君如珩自顾自的走开了。 而看着君如珩和沈商洛手牵手离开的模样,沈雪满心都是欢喜,先是一个沈扶桑,现在又有一个君如珩,沈商洛啊沈商洛,你倒是使了一手的好计谋。 在苏府的时候她便是已经听说了的,这个沈商洛身侧的人早已不是安生了,而是一个唤作君如珩的。 一个有过婚约且已成亲了的人,竟然抛弃不知去了何处的夫君,跑到云雾镇与其他男人安家。 这件事儿传出去不知道该成为怎样的一场闹剧呢? 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期待了啊…… 期待之余,沈雪又不由得懊恼起来,方才在苏府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这档子事儿呢? 要事那时候当着沈扶桑的面将这件事说破的话,沈扶桑对其的态度定是大有转变的吧。 沈商洛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自己和君如珩的手,两人都一言不发。 只是突然间君如珩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周围的行人稀稀落落的,天际的云也是越来越黑,似乎是要下雨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黑云,淡淡的说道:“忘记带伞了,你先回去取伞吧。” 说着便是想要松开自己的手,沈商洛却是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指,淡淡的说道:“那就淋着雨走吧,几个小罗喽会有什么恐怖的?” 君如珩不由得有些失笑,“你知道?” 沈商洛白了他一眼,“从我们离开拾离香的时候便是一直跟着,你现在才支开我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刚才离开拾离香之后,沈商洛便是感觉到身后一直都是有人跟着的,只是没有声张罢了。 她还不忘嫌弃的说道:“都跟了这么久了你才发现,你还不如我这个没有习过武的小女子呢。” 君如珩颇为无奈,“你这个小女子可是比我强悍多了。” 话音不过是刚刚落下,身后便是有几个黑衣人翩然落地,手中都拿着利刃,来势汹汹。 沈商洛随即将之前的飞刀递给君如珩,松开了自己的手,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武器是不如他们的长,但是他们没你好看,不必担忧,上天自会保护你这个美男子的。” 若不是因为沈商洛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君如珩怕都是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这算是一种属于她的鼓励吗? 明明之前还是万里无云的,转眼间倒是黑云压城了,看这团黑云的模样,定是有一场阵仗不小的暴雨了。 不算是多宽的街道上,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显得有些拥挤,气氛也是格外的压抑。 沈商洛暗自皱眉思索着,这个世道这么危险,看来日后自己出门身上一定是要带上一些东西防身的。 尤其是跟在君如珩的身边,嗯,想着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腰肢,说不定这里还可以藏点其他的东西。 那边的君如珩很快便是与黑衣人交战在了一起,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但是一旁的沈商洛倒是看的有些起劲。 只是转眼之间,便是有有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后,若不是沈商洛听觉异于常人,怕是已经做了那人的刀下亡魂了。 当黑衣人劈下来的时候,沈商洛连忙转身躲向一边,满脸都是嫌弃,“男子汉大丈夫,你有本事去和他打啊。” 可是那人却是没有理会沈商洛的意思,只是眼神一凛便是朝着沈商洛再度袭来。 沈商洛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是朝着身后的深巷跑去,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那边的君如珩整被一群人缠着,见沈商洛被人追着,心中一惊,便是想要上前去帮忙,却是被缠得死死的。 他吐出一口黑血,满脸都是寒霜,他站直了身子,单手背于身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下子,你们是真的把我惹生气了。” 而那个追着沈商洛的黑衣人就像是在逗着沈商洛玩一般,明明转眼就可以追的上的,偏偏一直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沈商洛只能拼命的往前跑,似乎只要稍稍的停顿一下,自己便是会命丧黄泉的了,她可是惜命得很。 不知道七拐八拐跑了多久,沈商洛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的背靠着墙壁,一边喘气一边看着眼前站定的黑衣男子,“你先等等,我喘口气。” 黑衣男子明显也是累了的,或许他也是没有想到沈商洛竟然能跑这么久,自己倒还是小看了她。 黑衣男子手中拿着长剑,一步步的逼近,满身的肃杀之气。 沈商洛微微敛眸,语气也有些冰冷,“我都说了先等一等的啊……” 第75章 沈扶桑他豪情万丈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见沈商洛已经没有了踪迹,君如珩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沈商洛纵使鬼点子再多,但是面对这等的杀手,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了,自己怎能不担心? 可是无奈眼前的这些家伙实在是缠得有些紧了,君如珩显得有些吃力。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射出几支毒镖,上一刻还挥刀准备砍向自己的黑衣人却是还来不及哀嚎一声便是瘫倒在地。 君如珩警惕的看着四周,只觉得安静得厉害,那阵黑云也逐渐的逼近了,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还伴随着难闻的血腥味。 等了许久,周围已经是没有了动静,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 不过君如珩也是没有了心思计较这么多,只是拼命的朝着沈商洛逃离的方向跑去。 他实在是想不到要事沈商洛出事儿了自己会怎么样,他只是想着自己越快越好。 可是云雾镇的大街小巷四通八达,君如珩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耽误的时间都是对沈商洛的一种威胁。 快。 快。 再快一点…… 突然一人似是从天而降,身着一身短袍,头戴白色面罩,将整个人都捂的严严实实。 现在的君如珩已经没有时间停下来去问这个人是谁了,提着剑便是冲了过去,那人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等到君如珩袭到面前的时候,那人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便是将利剑夹住。 正如那日君如珩对花千树所做的一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但是那人并没有伤害君如珩的意思,只是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淡淡的说道:“沈商洛在那边,你走错了。” 说完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默默的退到了一边,还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无害性。 君如珩没有多想,不管是不是陷阱,自己都必须去。 看着君如珩离开之后,那人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指,上面已经有了划痕,此时正往外流着血。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随即嘴角却是突然露出一个笑来,“臭小子,下手还挺重。” 不过好歹是没有让自己失望的…… 若不是君如珩的一招一式他都十分清楚,方才说不定倒是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 此时的沈商洛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三面皆是墙壁,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可是她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在计算着自己与黑衣人的距离。 她微微仰起脸,感受着清风灌入口鼻,喃喃自语,“还真的是……”麻烦。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黑衣人的身后,喊道:“身后,小心!” 黑衣人一愣,随即立刻转过了身子,可是自己的身子明明是空无一物的。 沈商洛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了扬,是不是每一个人对于别人说的第一句话都会无条件的下意识的相信? “该死!” 他自然明白了这时沈商洛的小花招,刚刚转过头,便是看见沈商洛撒出了一把的白色粉末,火辣辣的触感让黑衣人顿时惨叫起来。 这是沈商洛前些日子便是一直带在身上的药粉,都是止血用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虽说不是毒药,毕竟是外敷,接触到眼睛自然是会产生一种灼烧感的,但是这种感觉只要轻轻一流泪便是会消散开的。 所以沈商洛的速度必须要快,她是在赌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 趁着黑衣人哀嚎而拿着剑乱挥的空档,沈商洛便是找准机会从黑衣人的身侧穿过,朝外跑去。 可是或许是脚步声太大了吧,黑衣人却是猛地掷出了手中的长剑,只是听见铮的一声,长剑便是刺入厚重的墙壁之中。 紧紧的贴着沈商洛的小腹,倘若方才沈商洛再快一点的话,那把长剑便是会直直的插入自己的小腹,刺穿自己的身体而插入那面墙壁之上。 沈商洛猛地一愣,连忙弯下身子便是准备继续逃离。 只是刚刚弯下身子还没跑出几步,便是觉得自己的衣领被紧紧的揪住,随即身后传出一股大力,便是狠狠的将自己摔在了墙壁之上。 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随着这一摔颤了颤,她看见黑衣人满眼猩红,抽出利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沈商洛微微仰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要解药不,我们商量商量?” “止疼药,不要命。” 黑衣人的双眼还在不自觉的流着眼泪,却还是沉稳着的,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沈商洛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似乎只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那这次我要是说你身后有东西你会信不?” “呵。”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闷响,沈商洛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缓缓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都说了你身后有东西你还不相信,现在昏倒了吧? 沈商洛捂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的咳了咳,那种一口黑血堵在心口的感觉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沈扶桑冷着脸将手中的木棍扔到了一边,随即满脸紧张的看着沈商洛,“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一边说着还止不住的稳住沈商洛的双肩,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有被吓到?” 面对沈扶桑热情过头的关心,沈商洛觉得有些奇怪,“我没事儿,没受伤。” 直到沈扶桑再三确认之后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念叨着,“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他狠狠的在昏倒的黑衣人小腹上踢了一脚,“混账玩意儿!” 谁的妹妹都敢欺负?真当自己是吃素的?! 他又看着沈商洛,“他是谁,你们怎么招惹到这伙人了?他为什么要杀你?君如珩呢?” 君如珩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不是应该一直待在洛洛的身边吗?要事她出事了,自己一定会和君如珩纠缠到底的!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眨了眨眼,“这个人贪图拾离香酿酒的秘方,便是胁迫我说出去,我不答应,便是出现了你看见的这一幕了。” 沈扶桑盯着昏倒的黑衣人陷入了沉吟,云雾镇有人贪图酿酒秘方的话自己是一点儿都不怀疑的。 但是云雾镇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等级的杀手来,所以沈商洛对自己是有隐瞒的。 沈扶桑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此处不安全。” 他知道沈商洛在骗自己,但是也不会妨碍自己信任她,无论她想做什么,招惹了什么人,自己都会护她周全的! 沈商洛却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的来历我还没搞清楚,不如将这个人带回去问问吧。” 两人四目相对,沈扶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说道:“知道了。” 随即便是乖巧懂事的扛起了那个黑衣人,满脸无奈的跟在了沈商洛的身后。 而沈商洛则是拿着黑衣人手中脱落的长剑挥了挥,嗯,不错,是一把好剑,留着吧,瞧着也好看。 没走出多远便是迎面撞见了君如珩,只见君如珩满身的血腥,一缕长发飘落胸前,双目如炬,似乎是杀红了眼,显得有些魔怔。 “阿珩。” 沈商洛轻唤了一声,君如珩转眸,便是看见沈商洛安然无恙的笑着,正快步走向自己。 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君如珩手中的利剑滑落在地,他松了一口气。 看着沈商洛来到自己的面前,他觉得有些恍惚,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他便是一把将沈商洛按入自己的胸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差一点……” 差一点自己就以为要失去她了,差一点自己就以为要看着最后的东西就要被夺走,自己也差一点再次失控…… 而沈商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君如珩勒住自己,她轻轻的抚摸着君如珩的后背,“没事了,我还在,我们都还在。” 刚出了巷口便是看见了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沈扶桑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心中方才的愤懑已经消散了不少。 当他看见君如珩满身的血迹的时候,沈扶桑便是明白了一些的。 不是他不保护沈商洛,只是方才怕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了的。 不过他越发的担心起沈商洛来了,这两个人背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老是做一些危险的事儿,自己怎么放心得下? 过了好一会儿,君如珩才松开自己的手,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沈扶桑,一把牵住沈商洛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别查了。” 可是沈商洛的身子却是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看着君如珩璀璨的一笑,“阿珩,我们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就停不下来了。” 她知道君如珩是担心自己出事儿,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也不会这般畏首畏尾,他也不会害怕。 但是自己不怕,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爹娘不明不白的死了,兄长也一去不回,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但是倘若自己所做的一切还能给予自己一丝安慰,给予君如珩一丝希望,自己便是绝不会停下的。 君如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商洛,看着她缓步向前走去,看着沈扶桑慢慢的跟上去,看着沈商洛毫不犹豫。 他的眸子越发的深沉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喜悦的笑来,自己比起一个小丫头竟然是还要胆小了几分。 君如珩敛了敛眸,随即便是将双手背于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 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两人都各怀心事,君如珩细细的回想着方才帮自己的那个蒙面人,一次次的将冒出来的想法扼杀。 不可能是他,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会冒出来帮自己? 可是那个身影他熟悉得厉害,自己不可能认错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就是他啊…… 是那个人亲自将自己推入了深渊,是那个人亲手将自己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是那个人亲自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给夺走。 可是就是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样一个人自己真的看不懂…… 荼蘼说过的“那个人”会是他吗?不,不会的。 纵使他心机城府再深,他也没有本事一个人布下那么大的一盘棋局,倘若说是自己师尊的话,也许自己还是会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乱得厉害,就连被沈商洛抓回来的那个人都不感兴趣了,只是将自己关在了屋中。 而这可就苦了沈酒辞,前段日子才将花千树送出去,现在倒好,密室又冒出一个人来了,还比花千树凶恶千百倍。 第76章 善后与重生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君如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敲打着,微微合着眸子,也不知道是在思量着什么。 在屋中的角落中摆放着一樽香炉,是沈商洛特地放在这里的,说是能安神助眠的。 说来这香炉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沈商洛知道君如珩夜里睡得不安稳,所有特地准备的。 只是沈商洛不知道,君如珩不是睡得不安稳,只是受人追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久了,夜里尤其威胁,怎能放松警惕? 看着香炉中悠悠升起的白烟,不过一眨眼便是消散在了空气中,只闻到鼻尖下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他就这样在桌前坐着,宛如一尊雕像,不动如山。 一阵不和谐的冷风突然灌了进来,君如珩慢悠悠的睁开眸子,深邃的眼眸满是漠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何不堂堂正正的走进来?” 身后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传来一声浅浅的笑,荼歇拱手行礼,轻声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君如珩微微侧过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拿出一个空杯子,示意荼歇坐下。 “说吧,你家主子又想要说些什么。” 荼歇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满脸都是谦逊的笑意,他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推到了君如珩的身前。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声,这个小人不能信,应当杀之而后快。或者说这个法子行不通,让你换一个。” 玉佩上的流苏还沾染着一些猩红的血迹,它的主人应当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那日离开云雾镇的花千树火急火燎的便是赶往洛辰所在的位置,等遇到洛辰的时候,一阵商议便是准备返回云雾镇。 君如珩毫无防备,他们这一次是一定抓得到的。 就算是君如珩跑了,只要抓了沈商洛,君如珩一样会乖乖的回来。 只是可惜了,他们商议的一切都落在了荼蘼的耳中,荼蘼不由得万分嫌弃起君如珩异想天开来。 他这个脑子和那些女的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一声令下,驻扎在外的所有名门正派弟子瞬间丧命。 荼歇独独留下了花千树一人,抓住花千树的衣领子便是将其拖到了荼蘼的身前。 荼歇斜靠在步撵上,用长剑挑起花千树的下巴,一脸的漠然,“果然是眼瞎。” 看着身后的尸横遍野,荼歇缓缓道:“吾主,这些人怎么处理?” 荼蘼并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的将脚踩在了花千树的头颅之上,显得有些慵懒。 “看看他们的门派归属,将脑袋砍下来送回去,不要送错了,不然他们的师尊找不到心爱的弟子该多难过啊……” 花千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了反应,方才他亲眼见到众多师兄弟毫无反抗之力便是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的快,血肉横飞,有的更是拦腰斩断…… 荼蘼将一根铁链捆在了花千树的身上,给了他逃命的机会,可是没等到花千树跑出多远,铁链这边的人便是猛地使劲。 花千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的拖回去,树枝荆棘一次又一次的划破他的衣物和肌肤。 汗水滴在伤口上,竟然是要比利剑刺入体内还要疼上几分的,转眼间便是满身伤痕。 荼蘼还是坐在步撵上,嘴角邪魅的笑着,对于这场游戏他似乎是格外的感兴趣。 一次又一次,花千树奄奄一息的看着眼前的路,这一次或许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耳边的话语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也让他的心一点点的凉了起来。 “瞧瞧,死了没?” “回吾主,还有一口气。” “我向来是一个公平的人,将他的头也斩下来送回去吧,反正我早已恶名昭彰,不在乎这么一群人了。” 花千树闭着眼,他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头抓了起来,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快一点吧…… 可是偏偏荼蘼扔下来的到是村中人用来伐木的,算不上锋利,只能一下又一下的砍着,花千树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感受着极致的痛苦。 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花千树的喉咙破了,然后是连着的皮肉,又一下,是骨头,再一下,再一下…… 他叫不出声,或许第一下的时候便是割破了喉管的吧,只是瞧见他的四肢拼命的挣扎着,青筋暴起,却只是给荼蘼徒增笑料。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荼蘼啧啧赞叹,“还真的很恶心的一幕啊,我喜欢。” 他看得入了迷,似乎是在欣赏什么大戏。 君如珩浅饮一口清茶,荼蘼的话他心中自然是清楚得很。 这枚玉佩正是花千树的,那日自己在院头便是见过了的,只是没成想他竟是惨死在了荼蘼的手中。 荼蘼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让自己相信所谓名门正派的任何人,所以要换一个法子。 “那你家主子有什么安排?” 听出了君如珩语气中的不善,荼歇如是说道:“我家主子说这种事儿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倘若是他,倒宁愿杀千人,万人,直到没人说他离经叛道为止。” 荼歇一脸的柔和,“我家主子还说,倘若你真的想听他的意见,不如屠尽天下吧,比起自证清白,这似乎更加容易一些。” 听到这话的君如珩忍不住的一笑,这倒还真的像是荼蘼的性子,这般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荼歇并没有去碰面前的茶,只是站起身来,再次抱手行礼,“我家主子还说了,你不必过于感谢他的善后之恩,他不是在帮你,只是看不惯这个天下。”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了的,君如珩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你家主子那么看不惯这天下,不如替我做一件事。” 而沈商洛这边正因为那个昏迷的黑衣人忙得不亦说乎,黑衣人正如上次的花千树一般,被捆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丝毫。 沈商洛一把便是扯掉了他头上的面罩,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伤痕遍布的脸,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吧。 黑衣人渐渐苏醒,看着沈商洛好奇的面孔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商洛还没有开口,黑衣人便是猛地抽出了双手掐住了沈商洛的脖颈,他的双手鲜血直流,面上却是平静得厉害。 这人倒是真的厉害,竟然是直接不动声色勒掉了手腕上的两块肉,这才得以挣脱。 他手劲很大,沈商洛一时挣脱不开,她的指尖弹出一根银针,狠狠的便是刺入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顿时手一松,沈商洛便是连连后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眼看着眼前失去行为能力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眼眸一转,随即暗自使劲,竟是咬舌自尽了。 沈商洛站起身来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神色有些凝重,这样的杀手究竟是什么人培养出来的? 没有痛觉一般的修罗,只知道重复杀戮的动作,面对死亡也是这般的毫不犹豫,咬舌自尽,呵,倒是自己小看了。 迟来的沈酒辞看着流血已经失去了生机的黑衣人,又看了看脖颈发红的沈商洛,心中大致是明白了什么的。 他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准备将黑衣人的尸体拖出去掩埋掉。 “酒辞。” “嗯?” 他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怎么了,二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沈商洛背对着沈酒辞,看着那一方药池,药池是淡淡的蓝色,在两侧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波光粼粼。 沈商洛在云雾镇不仅钻研毒术,也在研究云阳说过的药浴,自己记得的,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记得的。 那日是云阳将自己推入了药池,自己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并没有。 那时候自己的身体在药池漂浮,但是自己的意识却是格外的清晰,自己听见了云阳和季老的谈话,但是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似乎是来历不明的,自己似乎是特殊的,君如珩也是特殊的,她和他注定是要遇见的。 身体上的变化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哪怕是在黑夜里自己也是瞧得清楚,细微的声音自己也可以听得明白,受的伤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 别人十几年的东西,自己一时半会儿自然学不来的,但是大致的东西自己差不多已经是明白了的。 沈商洛转过身看着沈酒辞,“进去。” “啊?” 对于沈商洛的话沈酒辞有些不明白,“进去?进哪儿去?” 沈商洛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拎着沈酒辞的衣领到了药池边,“脱干净进去泡着,三日后再出来。” 沈酒辞虽说是不解,但是他却相信沈商洛时为了自己好,来了拾离香沈商洛便是一直在研究这药池,这都是她的心血。 沈酒辞乖乖的脱下自己的外衫,有些犹豫的看着沈商洛,“进去可以,只是二姐,男女有别,那个……” 一个女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脱衣服,自己实在是脱不下手啊! 更何况自己浑身都是伤疤,面目狰狞 自己怎么愿意让自己的模样被她瞧见? 虽然知道沈商洛是最为了解自己伤势的,但是这样的狼狈沈酒辞还是不愿意轻易的显露出来。 沈商洛却是转身走向了木桌,开始捣鼓着什么,沈酒辞松了一口气,脱下衣物便是慢慢走入了药池。 原本药池应该是冰冷的,但是沈酒辞却觉得这水暖和着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之上,格外的舒服。 沈商洛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等你出来之后你的身体就会复原了,你也就不需要戴上面具了。” 沈酒辞面露喜色,“真的?!” “嗯,我不骗你。” 可是沈商洛却是画风突转,“日后拾离香便是交给你了,这些日子你学会了不少,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酒辞的心跳的厉害,似乎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沈商洛和君如珩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亲人,难道现在也要舍弃自己而去了吗? “我的意思是拾离香是你的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奶奶,不要对沈雪过于仁慈,人性你应当看清楚了。” 她知道自己和君如珩现在越往深处走,所在的处境便是越发的危险,自己身边的人也很危险。 而自己不愿意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枚自己受到一点儿的伤害,只有什么都没有,才会无所畏惧。 “二姐!我不要……” 可是沈酒辞辩驳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商洛便是弹手射出几根银针,齐齐刺入了沈酒辞的肌肤之中。 他身体一顿,随即便是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青筋暴起。 “啊——” “痛!痛!痛痛痛痛!二姐,我好痛!” 听着沈酒辞一阵阵的哀嚎,沈商洛微微皱眉,却只是揪着手指站在药池边静静的看着。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他会痛,痛到极致,就像是有人用盐水抽打,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疤痕被人撕开,又撒上盐。 像是有人伸手进入皮肤,抓住脊椎将其抽出来,像是有人用到一片片的剜着心头上的肉,就连昏倒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也许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吧,在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就好了。 沈商洛看着水中哭喊的人,“酒辞,我可以扛过,你也可以。” 第77章 她一直都知道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后来沈商洛也是去寻过铁匠铺的老李头,只是得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老李头的年纪终究是大了,在一次指导徒弟炼铁的过程中,竟是不小心跌入了烧红了的炭堆之中。 等到大夫赶到的时候,老李头已经是去了的。 这个人炼了一辈子的铁,做了一辈子的武器,最后也在小小的铁匠铺里结束了自己草草的一生。 也许他也经历过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做过什么义薄云天的壮举,但是也随着那一方尘土被掩埋。 没有人提起也不会有人问起,也许在江湖记得他的人也在某一处微微感叹,曾经的笑意泯恩仇。 自从沈酒辞待在药池之中后,沈商洛便是让狼崽日日夜夜的守着,平日也就只有自己进入这个密室。 三日?不,其实沈商洛也不确定需要多长的时间,只是为了让沈酒辞安心,随口说出了三日罢了。 沈商洛正搀扶着许秀芳于庭院中慢悠悠的散着步,经过一段日子的调理,许秀芳的身子好了不少,脸色看起来也比之前的好多了。 只是那神智还是有些不清楚,时而清醒时而犯糊涂,谁也把握不住。 许秀芳紧紧的握住沈商洛的手腕,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她笑呵呵的指了指池塘中开得正艳的荷花,“好看,好看。” 沈商洛也是露出一个笑来,“是啊,好看极了。” 转眼间就到了小暑,沈商洛竟是没有察觉到的。 许秀芳突然松开了沈商洛的手,踉踉跄跄的便是朝着小小的池塘跑去,“洛洛说好看,好看!” “奶奶!” 只见许秀芳伸出手便是想要将最近的一朵荷花采下来,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了出去,沈商洛的心中一惊,起了一层的冷汗。 她连忙上前一把抓住许秀芳的衣领便是将其拉了回来,许秀芳终究是老了,身子骨也不是之前那般的灵活了。 她紧紧的抱住沈商洛,还未等沈商洛发作,许秀芳便是举起了手中开得璀璨的那朵荷花,“给洛洛,好看。” 沈商洛微微愣住,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接过荷花,“倘若你之前对我也是这般好,或许你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不仅她不会,说不定自己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但是总是有东西催着自己快快长大。 荷花的异馥,荷叶的清芬,弥漫在空气里。薄妆粉脸,轻裙碧罗,娇媚动人。 “沈商洛!” 忽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娇呼,回头去看,原道是沈雪带着沈扶桑赶来了。 沈雪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伸手便是要将沈商洛一把推开。 不过沈商洛哪里是由着沈雪欺负的主儿?转身闪过,干脆顺手抓住沈雪的手腕往自己的身后一带。 沈雪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便是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去,沈商洛微微让出身后的路来,却是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脚。 这种情况下,这种合适的契机,自己倘若不伸脚的话着实是有些不合理了。 “啊!” 随着沈雪尖叫一声,她的身子便是朝着池塘扑了过去。 沈雪连忙闭上了眼睛,伸出手便是护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落入水中的,她微微睁开眸子,一片碧绿色的圆盘似的荷叶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沈商洛正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衣领,这才使得自己没掉下去。 虽然不知道今天沈雪又抽了什么疯,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的好姐姐,你走路可得小心些,这些荷花比你值钱多了。” 沈扶桑则是抱手站在一旁看戏,不亏是沈商洛。 现在右脚抵在池塘边上,左手揪住沈雪的衣领子,右手还拿着那朵荷花,微微俯身,笑得璀璨,看上去倒是有了些君如珩的影子。 沈雪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她反手想要抓住沈商洛的手挣扎,却是发现自己不敢动弹的。 沈商洛不过一个臭丫头,手劲能有多大?指不定待会儿自己就会摔入池塘,这身衣裳可是花了自己不少的心思。 “还不快松开!” “哦。” 沈商洛倒也是听话,直接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沈雪摔入池塘。而自己则是满脸漠然的走到了许秀芳的面前,露出一个笑来。 “奶奶,我扶你进屋好不好呀?” “好,好,听你的,都听洛洛的。” 池塘并不深,只是为了种植荷花,底下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将沈雪的双腿深埋,她一人动弹不了丝毫。 “沈商洛!” 许秀芳似乎是这才听到了沈雪的声音,拉着沈商洛的手,“洛洛啊,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啊?” 沈商洛拍了拍许秀芳的手,“奶奶,听错啦,进屋吧。” “沈商洛,你有病啊!你回来!” 纵使沈雪很想在沈扶桑的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但是平白无故出了这样的丑,她终究是克制不了的暴怒。 等到沈商洛无视身后的怒喊,将许秀芳送进屋之后,沈雪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爬了出来。 此时正满身淤泥,正狼狈的跌坐在院中休息。 沈商洛看了一眼院子中四溅的泥水,不由得微微皱眉,“姐姐,你怎么回事儿?不是都说了要小心的嘛?” 沈雪正想脱口而出什么,却是瞧了一眼一旁悠哉悠哉赏花的沈扶桑,强行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只是语气中满是质问。 “沈商洛,我问你,你方才是不是想要将奶奶推下去?” “嗯?” 沈雪一副心疼的神色,眼中的不知道是池塘的水还是眼泪,“我知道奶奶以前一直都看不起你,但是毕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奶奶?方才若不是我和沈公子回来得及时,你是不是就要痛下杀手了?” 她可怜兮兮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没成想越擦越脏,反倒沾染上了不少的淤泥。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便不该让娘同意你将奶奶接回来!” 看着沈雪一副孝子的模样,沈商洛只是面无表情,显得有些无所谓。 这次反倒是沈雪有些措不及防了,见沈扶桑也慢慢走了过来,沈雪便是继续哭着。 “可怜了奶奶,张口闭口都是你,没成想你却是这样的,洛洛啊洛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商洛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淡淡的说道:“是啊,你回来得再晚一步,我就把奶奶推下去了,你还真的是个麻烦精啊,坏了我的事儿。” 沈雪显得有些激动,“你真的是疯了!” 沈扶桑明显感到有些不悦,他挡在了沈商洛的身前,“沈雪,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沈雪一愣,指了指沈商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公子,你为何还要帮着沈商洛说话?方才你应当是看得比我清楚才是,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啊!” 越说越激动,沈雪还有些止不住的意思。 看沈扶桑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沈商洛便是轻轻拉了拉沈扶桑的衣角,“姐姐,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沈商洛,细数你做过的事儿,你对得起我三叔的在天之灵吗?!”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沈雪用难得的敏锐察觉到了,便是提高了声音。 “沈家对你不薄,可自从你来了之后,沈家便是一步步的败落,最后甚至还连累了我三叔,现在你竟是对奶奶下毒手!” 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竟然是沈扶桑。 他显得有些激动,听上去沈雪竟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冷声道:“沈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沈商洛是天祸灾星!明明已经和人有了婚配,却还与旁人勾肩搭背,不要脸!” 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睛,不怒反笑,“看来我的大娘告诉你不少的东西啊,沈雪,你知道那么多,难道沈薇就没有告诉你言多必失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是犹如鬼魅。 沈雪微微皱眉,“你早就知道了?” 沈商洛轻笑一声,“我的姐姐,你难道不清楚吗?h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奶奶神志不清,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因为你的话,又多了一个人,所以才说你是麻烦精呐。” 她一步步的逼近沈雪,沈雪却是被吓得步步倒退。 “你你你想干什么?别……别过来!” 沈商洛冷哼了一声,“没意思。” 她站定,看着满身都是狼狈的沈雪,“吓你玩的,回去将衣物换了吧,叫人瞧见了怪丢人的。” 沈雪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只觉得心脏不停的跳动,止不住的懊恼。 其实这件事儿也只是沈薇喝醉的时候自己诓骗出来的,本来也是不确定的,只是讲出来吓住沈商洛罢了。 没想到这件事儿不仅是真的,沈商洛竟然还是知道了的…… 等到沈雪狼狈的逃离,沈商洛才对着沈扶桑浅浅的笑着,“真是不好意思,方才让沈哥哥看了笑话。” 沈扶桑摇了摇头,“这说的什么话,洛洛,方才沈雪的画外音你可是听明白了?” 面对沈扶桑的试探,沈商洛毫不避讳,“听明白了,大抵就是说我和她一样,是捡来的孩子罢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完,沈商洛便是缓步走到了沈扶桑的身前,“沈哥哥,你似乎对我的身世很上心啊。” 沈扶桑觉得有些忐忑,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洛洛,你可知你的亲生母亲身在何处?” 身上里耸了耸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扶桑,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沈哥哥,你应该是i知道的吧?” 沈扶桑如同遭受了当头棒喝,他没有找回妹妹的欣喜,反而感到了一股子的寒意,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沈商洛却是轻松的一笑,“沈哥哥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连我都不知道,沈哥哥又怎么会知道呢?” 说完便是大步朝着院外的拾离香走去,“沈哥哥,我请你吃酒。” 其实沈商洛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是沈扶桑将许秀芳接回来的时候便是感到了一丝不妥。 就算她与沈扶桑和苏锦春的关系再好,这两人也实在是过分热切了一些,而且总是在指引着自己在追寻着什么。 而许秀芳也时不时的抓住自己的手说些有的没的,说她对不起沈父,说她最近才知道沈父的良苦用心,还说她沈商洛应该和沈家的女儿一样。 直到今日沈雪说出那段话沈商洛才真的明白了,震惊,惊愕,恐惧,怀疑,她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就连她问沈扶桑的那句话也是胡口说的,只是没想到沈扶桑竟然会是那副表情,看来他当真是知道的。 第78章 言多必失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夜,是静谧的黑色。 窗外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沈商洛立于窗前,呆呆的看着庭院中的夜色,漆黑的一片,似乎看不见一点儿的光亮。 今夜无月,沈商洛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有些红润。 她今日才知道,自己酿出的酒竟然是苦的,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这般爱饮酒,明明是苦的啊。 身后的沈酒辞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手中还抱着一个空酒壶,睡得倒还算是踏实。 可是沈酒辞却是根本没有睡着,他只觉得浑身难受,似乎是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了一般,只能是趴在桌上休息这才舒服上一些。 沈商洛一进屋便是拉着自己喝酒喝酒,她自己倒是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根本就来不及理会或者说是根本不想理会自己。 期间沈扶桑也是被沈商洛一言不发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劝她不要喝了,可是沈商洛却是越喝越起劲。 没有法子,自己只有陪着了。 可是谁来解释解释,她自己喝了那么多都没事儿,自己怎么反倒是醉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不理解,不明白,不服气,还有些不甘心。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苏锦春便是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的,她进屋便是看见沈扶桑醉得一塌糊涂,满身的酒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商洛见苏锦春来了,柔柔的一笑,“苏姐姐来了啊,不如坐下一同饮酒赏月啊。” 苏锦春看了看沈商洛,似乎是有些担心,赏月?赏什么月? “洛洛,你……没事儿吧?” 就算再不了解沈商洛,现在只需是看上一眼便是知道她心情极差了的。 “没事儿啊,今夜月色正好,不饮酒作乐多可惜啊!” 说着便是用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夜色,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有些木楞,喃喃自语,“诶,没有月啊,方才我还是瞧见了的……” 她挥了挥衣袖,“原道是我看错了,天上无月,我心有月呀。” 苏锦春心中一紧,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沈商洛这个样子总是让自己瞧着揪心。 沈商洛扶着额头在一边坐下,“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她又抬眸笑得璀璨,“苏姐姐,你还是将沈哥哥带回去吧,拾离香可没有客房了。” 苏锦春原本还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瞧见一边的沈扶桑实在是难受得紧,只好道:“你也不要喝了,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我这就准备睡了。” 苏锦春接过身后小厮手中的灯笼,吩咐着小厮小心翼翼的将沈扶桑搀扶起来,终究是慢慢离去了。 沈扶桑睁开眼眸看了看失神的沈商洛,很想大声说我没事儿,继续喝,喝到你开心为止,喝到你笑了为止。 可是他只是觉得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了,就连脚步都是软无力的。 等到沈扶桑被带走了,屋子中似乎一下子便是冷清了起来,看着满桌子散落的空酒壶,沈商洛有些分不清了。 似乎体内所有支撑着自己的东西突然间不见了,总觉得不舒服,却又说不出那种感觉。 她望着方才沈扶桑坐着的地方微微愣住了,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沈酒辞被苏锦春带回家了,那自己呢?谁来带自己回家? 她愣愣的斜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明明天色极差,屋中却是燥热得厉害,她不由得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随即便是再次坐到了桌前,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只是她没有喝,将其撒在了地面上。 “这酒真的好苦……” 失神之中,似乎是有一个人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身的黑袍,底下绣着的是金色精致的云纹。 沈商洛缓缓抬起头来,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她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来,喝酒!” 君如珩微微皱眉,满是心疼,一把便是将沈商洛拽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将沈商洛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声音低沉,“洛洛,你醉了。” 似乎所有的防备都在顷刻间被瓦解了,沈商洛拎着的酒壶落地,酒水四溅,这一声响在黑夜里格外的清晰。 沈商洛无力的斜靠在君如珩的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阿珩……我好累啊,我好像没家了……” 自己爹娘没了,兄长不见了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这样想过,为什么现在沈雪的一番话却是让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的手握成了拳状,还在微微的颤着,“阿珩……阿珩……” 君如珩听着这一声声的叫唤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想要出言安慰,自己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他只是将沈商洛拦腰抱起,“乖,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而沈商洛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自己好累,好困。 她的手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好闷啊……” 好不容易将沈商洛哄睡,君如珩却还是看见了她脸上滑下的两行清泪,小小的蜷缩在被子里的模样瞧上去着实可怜。 他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眉头微微拧起,眼中的寒意越甚。 白日里受了惊吓,沈雪便是一直躲在屋中不愿意出去了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夜里,沈雪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很快的便是收拾好了行李了的,这个拾离香自己怕是已经呆不下去了的,沈商洛今日的模样瞧着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环顾了一圈自己屋中的摆设,还算是典雅,却是半天寻不到一个值钱的玩意儿。 沈雪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个该死的玩意儿,什么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倒是机灵得很!” 她拿起自己的包袱,趁着夜色推开了门户,院子里安静得厉害,她蹑手蹑脚的朝着一个角落走去,倒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的步子放得很轻,心中却是有些得意的,之前那些日子总是瞧着沈商洛往这里来,自己也曾跟着来过的,有一间密室的。 估摸着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藏在里面的吧?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处小房子,刚推开门,只瞧见里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是亮着的,红色的,亮晶晶的。 沈雪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外面漆黑一片,自己也是看不清的。 那对光亮似乎是动了动,随即便是听见耳边传来了什么低沉嘶哑的吼声,沈雪一惊,身子连连后退却是狠狠的撞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木板上。 腰间突然传出了一阵痛意,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却是不敢再动弹了的。 眼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甚至可以清楚的听见什么东西的喘息声,很重,很慢,满是难闻的血腥味。 她不由得有些胆颤,“谁?!”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终于是渐渐的靠近了。 借着外面的光亮,沈雪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东西,悬着的心却是揪得更紧了。 这是沈商洛养着的狼崽,平日里便是凶巴巴的模样,见谁都是恶狠狠的模样,也就对沈商洛和君如珩的态度好一些罢了。 她咽了咽口水,自我安慰,自己也在拾离香住了一段的日子了,日日见着狼崽,虽然都是绕道而行,但它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是自家人才对吧。 “狼……狼崽……乖……乖。” 可是狼崽只是呲着牙一步步的靠近,正当沈雪紧张的时候,却是听见外面不知道何处传来了一声哨声。 听到哨声,狼崽立即便是抬起了自己的头,随即闭着嘴便是朝着门外走了去,似乎是没有瞧见沈雪一般。 看着狼崽离开,沈雪倒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一松,“果然是一个畜生,呵。” 说着便是继续摸索着黑暗中暗门的开关,可是在狭小的屋子中寻找了半日也是没有找到的。 她不由得擦了擦额间渗出来的汗水,不免有一些着急,要是天色亮了,自己被发现了可就走不了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抹光亮,竟是君如珩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单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摸索的沈雪。 见到君如珩,沈雪心中不由得一惊,他的身后赫然还跟着狼崽,想必刚才便是君如珩将其唤出去的。 她有些难为情,还有些害怕,便是将背在身后的包袱稍稍往后藏了藏,“妹夫……你怎么来这儿了……” 君如珩面无表情,当看见沈雪满是灰尘的手指时却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姐姐这是想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很是清脆,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沈雪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些,但还是否认道:“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妹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哦。” 君如珩一脸笑意的走到了墙边,一边说道一边便是将一块突出的石砖按了回去。 “姐姐,今天白日里的事儿我也是明白了个大概,现在我便是替洛洛向姐姐赔一个不是,姐姐可是想要去密室?我这就将门打开。” 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石门摩擦的声响,自己的面前果然是打开了一条通道,只见通道里燃着火把,将里面都照的清楚。 沈雪仰着头将其看了看,却是依旧不敢动弹,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角便是退到了一边。 “不了不了,我困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妹夫也早些休息才是。”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可是刚到门口便是被狼崽给拦住了,她紧了紧怀中的包袱,双腿竟然是有些发软的。 “妹……妹夫……” 君如珩轻轻的斜靠在墙壁之上,眼眸望向通道,“既然来都来了,姐姐就进去看看嘛,里面可是有洛洛的秘密呢,姐姐不好奇嘛?” 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是带着一种期待,在等灯笼的映照下五官分明,格外的好看,可是沈雪却是觉得格外渗人,像是要吃人。 “阿……阿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沈商洛便是这样唤君如珩的,沈雪便也是这样学着了。 可是君如珩却是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悦,“姐姐,进去看看吧。” 可是沈雪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咽了咽口水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见沈雪没有动弹的意思,君如珩便是缓步迈进了密室,淡淡的笑着,语气中却是听不出一丝的笑意,只是冷得刺骨。 “姐姐,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必失吧,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你现在便是知道了的。” 话音刚刚落下,他身后的石门便是缓缓关上了的,沈雪随即转身便是准备离开了的,可是门口却是被狼崽堵得严严实实的。 她咽了咽口水,带着些哭腔,“狼……狼崽……” 可是狼崽却是丝毫不理会沈雪,猛地便是扑了上来,竟是比平日还要凶狠上了几分。 “啊——” 一声凄厉的参加划破了黑漆漆的天际,沈商洛似乎是睡得有些不安稳,微微皱眉,并没有醒,只是转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第79章 会客柳噙墨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喝醉后的人便是喜欢胡乱的说些什么,那些平日不愿说的,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也开始毫不避讳的往外倾诉。 似乎是巴不得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那些不敢说的话也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喝醉之后的沈酒辞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将藤木镯的缘由全部说了出来,还止不住的哭诉自己的良苦用心。 原道是之前沈酒辞本事打算回龙川了的,只是突然间瞧见了沈商洛手腕中的藤木镯,竟是发现它与家中素挽妹妹的竟是一对儿。 他拿在手中也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的,这藤木镯乃是有上好的鸡血藤制作而成,是最为古老的装饰,实在是难得。 每过十二年才接近寒冬挖出的鸡血藤比较珍贵,沈商洛倘若真的是山野村女怎会拥有此等珍品? 且不说她与那位素挽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全凭着这一对藤木镯便是确定了身份的,这一对可是当年侯爷亲赐的。 沈老爷子格外喜爱诞生的一母双胞,便是喜滋滋的拿了出来,还说这鸡血藤做的镯子活血益气、辟邪保平安。 只是后来其中的妹妹竟是突然失踪了的,那是龙川沈府还好一阵的闹腾,其间的弯弯道道他也讲不明白。 只是说他特地连夜赶回了龙川,将此事告知了沈府的当家主母,那人当即便是决定让沈酒辞将沈商洛带回来。 说来也是巧,沧海遗珠没成想竟是被沈酒辞在这云雾镇中寻到了,还真的算是一种缘分。 听完沈酒辞絮絮叨叨说完这些话之后,沈商洛却是面无表情的唤来小厮去请苏锦春将其带回去。 天色大亮,外面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屋,先得有些刺眼,沈商洛坐在铜镜前却是忍不住的发起呆来。 镜中的人脸色有些苍白,是那种遮掩不住的病态,沈商洛微微凝眉,随手便是拿起了脂粉。 等到推开门的时候,却是迎面对上了君如珩璀璨的眸子,他笑得轻柔,“洛洛,饿不饿?” 沈商洛有些恍惚,随即点了点头,“饿了。” 两人并肩朝着院子的石桌前走去,上面已经是摆放了不少的糕点饭菜,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刚落座,沈商洛便是出言询问道:“沈雪呢?怎么不见她?” 之前沈雪可是最喜欢和君如珩黏在一起的,就算是昨日出了那样丢人的事儿,但也不至于将自己关在屋中吧? 君如珩伸出筷子便是夹了一块肉入碗,不紧不慢的开始为沈商洛夹着菜,闲的有些漫不经心。 “哦,沈雪昨夜收拾包袱便是走了的,我没有阻拦,我想着她走了你会开心很多。” “走了?” “嗯,或许是出了白日的事儿心中害怕了吧,便是回去找她娘去了。” 沈商洛也就没有多问,回去了也好,免得给自己招惹一些其他的麻烦。 吃到一半,君如珩却是将自己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他站到沈商洛的身后,颇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有东西给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是款款离开了的,而沈商洛却是没有在意的,只是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君如珩缓步走出了拾离香,而是进了一条深巷,他双手背于身后,淡淡的说道:“来都来了,何必藏着掖着?” 话音刚刚落下便是瞧见一人从一边走了出来,是那日见过的白衣男子,今日他的头上依旧戴着斗笠,颇为神秘。 君如珩微微偏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不动手?” 那人却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臭小子,你活的倒是挺逍遥快活的啊,天天喝酒,还有美人相伴。”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人微微颔首,伸手便是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白衣男子瞧上去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瞧着俊朗清秀,眼底满是笑意,那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好看。 他的手中握着两把长剑,一黑一白,剑穗伴着白衣黑发随风轻轻的晃动着,倒还真的像是清风道骨的仙人。 原本早就知道白衣男子的身份,但是确认后君如珩的眼眸还是忍不住的敛了敛,他压住心中的情绪,一字一句的说道:“许久不见了,我的好师兄。” 柳噙墨哈哈的笑了几声,“师弟,几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隐忍,我还以为你会提剑杀了我。” 换做以前,君如珩定会不管生死的冲上去,正如那日在浔阳宗一样,他一心只是想要杀了眼前的男子。 可是在这几年内他受尽了人间冷暖,也看透了着世间百态,人心险恶,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会有人想要抓着自己寻求什么秘宝。 最开始对人的信任也在一次次的折磨之中被消耗殆尽,随之消失的还有他最后的一点善意。 “我会的。” 柳噙墨摸了摸手中的利剑,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这两把剑乃是师尊亲手为你我打造的,说是能削铁如泥更能逢凶化吉。” 可是君如珩却是微微皱眉,“你不配提起师尊。” 柳噙墨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不配,” 他瞧着君如珩的眸中满是赞赏,“几年光景你成长的速度还算不错,我几次以为你会活不下去,会被人五花大绑的驾到我的面前来。” 君如珩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看样子你很失望啊。” “倘若你真的被抓了,我才是会真的失望。” 他随手便是将手中那把黑色的利剑扔了过去,“师尊给你的,下次不要轻易弄掉了,我保管起来也是很累的。” 君如珩伸手接到了利剑,眸子有些深邃,这的确是当初师尊亲手为自己锻造的,上面还刻着自己的名字。 当初外出历练师尊便是寻到了一块难得的玄铁,便是拿回来锻造了两把利剑,一把给了自己,一把则是给了柳噙墨。 自己的这把唤作承影,他的唤作思召。 可是下一秒柳噙墨又将思召扔了过来,他虽有不舍,但还是笑道:“其实这把剑也是我暂为保管的,师尊还真的是偏心啊。” 君如珩微微凝眉,并未说话。 “这把思召处处透着阴柔,刃窄柄短,舞动时讲究技巧,身形似是女人,你之前总是说我使剑总像是大姑娘。” 说着还忍不住的笑了笑,可是君如珩却是笑不出来的,“柳噙墨,你今日究竟想干什么?” 柳噙墨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你的天赋我自愧不如,但是有一点你却是不及我的,我不会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可是你处处软弱,心怀仁慈,不可取。若想要成就大事,你还差了点。” 说完这一段奇奇怪怪的话,柳噙墨便是眼神一凛,衣袍微转便是袭到了君如珩的身前,手做掌状,席卷而来。 君如珩眸子一转,手中利刃出鞘,直指柳噙墨的心口,两人迅速对上,面对利剑柳噙墨毫无惧意。 只是步子微微转动,身形躲过直刺的承影,掌形微转便是落到了君如珩的心口处。 而君如珩见柳噙墨躲开也不惊慌,而是手腕变化,灵活应对。 柳噙墨的掌印盖在了君如珩的心口处,君如珩的承影横在了柳噙墨的脖颈处,谁也没有输,谁也没有伤到谁。 四目相对,柳噙墨收回了手哈哈的笑了笑,“果真是浔阳宗最为出色的弟子,现在连师兄我也不是对手了。” 说着便是闭上了眼睛,“来吧,为师尊报仇,为浔阳宗报仇。” 可是君如珩并没有动手,只是直直的看着柳噙墨坦然的神色,“为什么?” 柳噙墨睁开了眸子,脸色有些冰冷,正如那日在浔阳宗的模样,君如珩手中的力度不由得紧了紧,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阿珩,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我说过,你这样成不了大事。” 君如珩冷哼一声,随即便是退后几步用剑端指着他的心口,“我应该杀了你,但是我想要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你还有价值。” “只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价值吗?” 柳噙墨不但不慌张,反而面含笑意,满是调侃。 这位小师弟的心思他自然是懂得通透,不仅是因为自己有价值,更是因为下不去手吧。 看着面前的利剑,柳噙墨勾着唇角笑了笑,“所以说还差一点儿。” 君如珩微微皱眉,挥剑便是朝着柳噙墨斩了过去,一只臂膀便是被齐齐斩断,血液喷溅而出。 柳噙墨闷哼一声便是忍不住的瘫跪在地,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凝聚出一层细细的密汗。 君如珩自顾自的将承影收了回去,满脸冰冷,面若寒霜,“我也许的确还有什么仁慈,但不是对你。” 他来到柳噙墨的身前,“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快,今日我不杀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是抬脚离去,可是他握着承影的手在微微的颤着,自己杀了那么多的人,自己折磨过那么多的人,自己从未犹豫过。 现在只不过是斩下一个人的臂膀而已,竟是忍不住的后怕,也许柳噙墨说的是对的,自己还差一点儿…… 他微微敛了敛眸,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东西似乎是突然间释然了一般,突然展开一个笑意,深不见底,格外的渗人。 而柳噙墨则是脸色苍白的捂着自己的断臂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 自己就快要成功了,自己就快要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等到君如珩回到院子的时候,沈商洛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池塘边把玩着狼崽的耳朵。 而脑袋一直被抱着的狼崽没有了一点儿的脾气,任由沈商洛捏着自己的耳朵胡作非为,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 见君如珩回来了,沈商洛连眸子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说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承影和思召,随即便是将思召递到了沈商洛的跟前,“此后她便是你的佩剑了。” “我一介医女,平日里研究医术就已经很累了的,还要酿酒,哪有时间跟着你练剑?”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沈商洛还是接过了那把思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君如珩勾了勾唇角,“这不是问题,我们家洛洛天赋盎然,看一看便是会了的。” 沈商洛将思召握在了手中,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所以方才你就是去见这个人了吗?” 君如珩还没有回答,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走回了屋,幽幽地说道:“我看你是教不会了,都说了倘若要隐瞒的话就不要搞得满身血迹,你这衣服很贵的。” 看着关上了的房门,君如珩忍不住一笑,这个小妮子还真的是鬼精鬼精的,还有些让自己捉摸不透啊。 低眸去看,自己的衣角竟真的有一块小小的血迹,但是一身玄色衣袍,不仔细去看根本就看不见,她竟是瞄一眼便是看清楚了的。 君如珩微微皱眉,喃喃自语,“玄色好像也不管用了啊……” 第80章 暗卫浔囚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药池的水逐渐的清澈了起来,经常一段时间的吸收,药池的东西基本已经被沈酒辞占为己有了的。 而沈酒辞刚开始还会觉得全身刺痛,到后面也就可以忍耐这样的痛苦了,只是漫无止境般的黑暗着实让人难受。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看得有些不清楚,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慢慢慢慢的,自己似乎也就看得清楚了。 等到眼前的东西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他便是瞧见君如珩正站在自己的眼前,半蹲着身子,一脸的漠然,“时间差不多了,起来吧。” 沈酒辞觉得自己的身子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肉眼可见的,自己身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伤痕都是看不见了的。 自己好像真的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他从药池中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胸膛和臂膀有些失神。 自己真的恢复了? 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如之前一般光滑,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凸起,自己还是自己,以前的那个自己。 君如珩走到了桌前,桌上摆放着沈酒辞的衣物,还有之前的那张面具。 他微微转身看着沈酒辞,不冷不淡的说道:“准备好了便是去见见你二姐吧,看着你的样子她也应当感到欢喜才是。” 说完这句话君如珩便是离开了的,他也只不过是听了沈商洛的话来送套衣物罢了。 沈商洛觉得沈酒辞醒来的场景自己是见不得的,因为担心沈酒辞一个激动便是将自己给勒死了。 其实她只是见不得这般煽情的一幕罢了。 似乎是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断定自己不是处于梦境,而是现实,自己还是存在于这个俗世。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失神,当目光落在一边的铜镜上的时候,更是愣了愣。 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自己的模样了,时间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样子了,镜中的人好像是一个陌生人,就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沈酒辞看着自己完好修长的手指,微微在那方面具上停留了一番,自己不必再遮掩着自己的脸,不用再畏惧自己的模样。 沈商洛此时正坐在院子中饮茶,瞧着君如珩从密室走了出来,悠悠的问道:“如何了?” 君如珩浅浅的笑着,“他没事儿,好得很呢。”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说道:“近日来解决好尾巴,我们是时候离开了,既然有人拉着我们去龙川,那便是走上一早。老是留在这里毫无进展,也是麻烦。” 君如珩对于沈商洛的话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齐齐的将自己的头扬了起来,沈商洛将杯中没有喝完的茶水倒在地面上,又慢悠悠的斟上一杯茶,“一杯茶,速去速回。” “嗯。” 不知道所谓的这个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竟然是频繁派人想要刺杀君如珩,但是偏偏每一批人都是技不如人的。 沈商洛却是有了其他的猜测,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君如珩,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也许是为了让什么厉害的角色赶到,或者是担心君如珩会坏了什么计划。 但无论是什么,沈商洛和君如珩还是都决定先离开云雾镇。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沈酒辞便是走了出来,眼前耀眼的阳光让他有些模糊,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径直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二姐。” 沈商洛抬眸看着沈酒辞的脸站起身来,她凑近了几步,微微点头,“不错,恢复得还可以,只是……不够完美。” 虽然说大部分都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是凑近一些的话,还是会看见一些坑坑洼洼的瑕疵,颇为粗糙。 沈酒辞笑得很灿烂,“二姐,你医术高明,我实在是佩服得厉害。” “这是自然,你家二姐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沈商洛缓缓转身坐下,“既然已经没事儿了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去拾离香帮忙吧,那些小厮做起事来还是没有你勤快。” 可是沈酒辞却是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二姐……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沈商洛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不由得有些黯淡,“酒辞……” 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沈酒辞便是在沈商洛的身前跪了下来,这倒是吓得沈商洛一激灵,她连忙站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若是要感谢的话,不如想法子多给我赚些银钱来得实在!” 说着便是想要将沈酒辞拉起来,可是沈酒辞却是怎么都不愿意的,只是低着头。 “二姐,我知道你和君大哥所做的事儿不是我能想的,但是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抬起自己有些泪汪汪的眸子,就那样看着沈商洛,满是不舍和期望。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脏跳得格外的快,似乎是在审视自己。 “酒辞,我没有要留下你一个人,我只是……” 沈酒辞摇了摇头,随即便是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那副面具,当着沈商洛的面便是戴上了的。 他紧紧的握住沈商洛的手腕,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二姐,我心甘情愿跟在你们的身后,做你们的影子。” “影子?” 沈商洛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沈酒辞坚定得很。 “二姐,你们要走的路还有很远,留下我吧,把我当做你们的部下,暗卫,影子。” 大致是明白了沈酒辞的意思,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深沉,“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一次你真的留下了的话,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沈酒辞松开了紧握着沈商洛的手,便是将头埋下,“我愿意,这一次绝不后退。” 可是沈商洛却是紧皱着眉头的,“这一次戴上面具,你就不能再摘下,你我身份也会发生改变,哪怕是受伤也要冲在前方,酒辞,你真的想好了吗?” “抛弃自己的姓名,抛弃自己的身份为奴,沈酒辞……”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是卡着什么东西,想要说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的。 她只是想要吓退沈酒辞,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安安分分的待着,可是沈酒辞瞧上去却是没有半分的怯意,甚至还看穿了沈商洛的心思。 “我想好了,你也不必吓我,这是我给我自己最后的归宿。”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倘若真的这样的话,今日沈酒辞便是死了,站在我眼前的便是我的暗卫……” 沉默了半天,沈商洛便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浔囚,此后唤你浔囚,可否?” “都听二姐……不,都听姑娘你的。” 沈商洛的神色有些凝重,她张了张嘴,“既是暗卫,改日便是跟着君如珩学点儿东西吧,总能保护我才是。” 话音刚刚落下,一边便是传来了君如珩的声音,“好啊,正好缺人手,即使如此,我定会亲力亲为。” 君如珩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身后的屋子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沈商洛微微凝眉,转头道:“即使如此,阿珩,浔囚便是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奶奶。” “嗯。”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许秀芳的身子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整日整日的躺在软榻上,都没下过床。 时不时的便是梦魇,沈商洛心中有数,却也是没有声张,很多东西他们都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说一般。 看着沈商洛快步离开了,君如珩便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酒辞,淡淡的问道:“想好了?” “嗯,想好了。” 君如珩看着沈商洛进入房门后,他才缓缓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的,随我来吧。” 随即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拾离香,也不知道是去了何处。 沈商洛则是坐在软榻前安抚着许秀芳,她本就苍老的脸上此时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不停的在呢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神智才缓缓的恢复了过来,她睁开浑浊的双眼,对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陌生。 见许秀芳要坐起身来,沈商洛便是连连塞了好几个枕头将徐秀芳搀扶了起来,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许秀芳缓了半天。 许秀芳伸手握紧了沈商洛的手,浑浊的双眸竟然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竟是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商洛有些不明所以,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擦掉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子,“奶奶,怎么了,你哭什么?” 许秀芳似乎是突然间清醒了,“洛洛啊,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有点事儿我一直瞒着你,你大伯二伯大娘,还有你父亲也一直瞒着你。” 她擦了擦眼泪,“你不要怪他们,都是那个人的错,那个人不让我们说出这件事儿,那个人我们惹不起,这辈子都惹不起。” 沈商洛微微皱眉,徐秀芳的性子自己自然是了解的,还有什么人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招惹的? 她拍了拍许秀芳的手背,似乎是安抚,“没事儿了奶奶,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的嘛。” 可是许秀芳却是摇了摇头,“不,他会来找你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她声泪俱下,“洛洛,你来自京城,你……” 可是徐秀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大了嘴满脸的惊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商洛连忙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再次转头看向许秀芳的时候,却是发现徐秀芳已经没有了呼吸。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许秀芳便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呼吸。 她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没有散去,她还瞪大了眼睛和嘴,她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惊恐的脸上。 沈商洛微微敛眸,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悲哀,只是恐惧着方才许秀芳的表现。 方才看她的样子,明明自己的身后是站着一个人的,只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竟是消失了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越想沈商洛心中便是越是恐惧,自己来自京城?难道不是龙川吗? 原本晴朗的事情似乎再一次的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自己也看不清了。 她伸出微微颤着的手合上了许秀芳的眸子,随即拉起许秀芳的手将其藏在了被子里,她一点点的理了理许秀芳有些杂乱的发丝。 “你这一生或好或坏,对我的确算不上好,倒是弥留之际对我好上了不少,我不怪你。” 第81章 破魂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许秀芳的葬礼也算得上是风光,沈商洛最后还是将其带回了云雾村,落叶归根,这是沈商洛想到的。 许久没有迈入云雾村了,沈商洛也让人去通知了沈薇的,却是发现沈薇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沈商洛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只是偶尔会感叹一下,没有想到许秀芳疼爱了那么多年的沈薇竟是没有来送她走最后一程的。 等到她伴着马车拉着的棺材缓缓走到云雾村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倒是让她颇为惊愕,原本的云雾村竟然是化作了废墟。 但是这样的惊讶之色很快便是被沈商洛收敛了起来,不过随行的马车夫倒是被吓了一跳,原因就是他的脚下似乎是踩到了森森白骨。 这件事儿沈商洛并没有告诉沈酒辞,这些森森白骨中说不定就藏着沈允寒和沈允熙,还有那些自己曾经熟识的每一个人。 最后沈商洛还是将许秀芳安葬在了沈老爷子的旁边,又待了一会儿后便是离开了的。 想必这个云雾村的惨状定是荼蘼所做的吧,也就只有那个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云雾村的街道在某些日子总是会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嘻嘻哈哈的,两侧的商贩也极力的叫卖着自己的东西。 沈商洛身着一身水蓝色的衣饰,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 细致乌黑的长发时常披于肩后,颇为柔美,似嫡仙般风姿绰约,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更是让人一眼便是移不开眸子了。 她缓步在前面走着,而沈酒辞,不,应该是浔囚,浔囚便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她的身后。 只不过是过了几日罢了,浔囚好像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除了跟着君如珩习武,便是一直守在沈商洛身侧。 沈商洛突然停下了步子,浔囚也停了下来,见沈商洛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浔囚有些疑惑。 “姑娘,怎么了?” 原来是沈商洛老远便是在人群中瞧见了沈扶桑和苏锦春,她微微颔首,“近日来不方便见面,我们换一条路就是了。” 说着便是转身朝着人潮拥挤的地方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喧闹的地方因为沈商洛的到来突然安静了不少。 看着周围不断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沈商洛有些变扭,只得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背影看上去竟是有了些狼狈的意思。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沈商洛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便是听见浔囚在自己的耳边念着。 “姑娘越发绝美了,便是都想看上一看,倒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是戴着面具,但是沈商洛还是能感受到浔囚语气中的调侃,她翻了一个白眼,“敢和你家姑娘打趣,想死?” “我可不敢。” 理了理衣裙,沈商洛便是朝着一处不起眼的巷口走去,“姑娘,我们去哪儿?”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自然是去寻宝的了。” 很快,浔囚便是瞧见了摆在眼前的铁匠铺,此时只有一个粗壮的大汉赤裸着上半身在火炉旁敲打着一块铁。 他的身后摆放着很多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打造的镰刀等农具,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见到有人来了,那人头也没有抬,只是继续盯着手中尚未成型的铁块,“两位请随便看。” 可是沈商洛却是在其面前站定,“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你才找得到。” 听到了声音,壮汉这才抬起了头,看清了沈商洛的模样后忍不住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也就随即停了下来。 “原来是沈姑娘啊,不知道沈姑娘想要些什么?” 这便是老李头的铺子,眼前的这位壮汉便就是他的徒弟了。 壮汉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原处,便是走到一边的柱子旁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满身的汗水,一脸憨憨的笑意望着沈商洛。 沈商洛只是浅浅的笑着,“我想要请您打造一把可用的佩剑。” 壮汉的笑容微微凝固,随即便是看了看一直站在沈商洛身后的浔囚,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他淡淡的说道:“佩剑什么的可是精细活儿,沈姑娘你也看见了,我只会一些农具什么的,你要的东西我可做不到,还是去别处寻吧。” 随即便是转身准备走回火炉旁继续之前的事儿,沈商洛倒是也不着急,“倘若你都不可以的话,这世间怕也是没有几人能做出我满意的东西了。” 壮汉的身子微微顿了顿,“沈姑娘,天下最不缺的便是铁匠,我不会,自然有人会的。” “你师傅李叔曾练就一身的好本领,不知道多少名门正派掌门的佩剑都是出自你师傅的手,现在李叔去了,唯一深得李叔真传的只有你了。” 壮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眸子难得的深邃,随即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我答应过师傅,不会去碰这些东西的。”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之前那么多奇怪的人涌入云雾镇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们都是朝着我来的,我只是需要一样合适的东西防身罢了。” 她盯着壮汉的眸子,说得言真意切 “倘若你不帮我,我将毫无胜算,还有很多的问题等着我去解答,我不想止步于此。” 壮汉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有些犹豫了,“沈姑娘,一把佩剑帮不了你什么的。” 之前沈商洛的确是来寻过老李头的,那时候的老李头已经去了,老李头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徒弟,也没有什么朋友。 走的那天也没有人来送,只有沈商洛来了,和这壮汉一起送了老李头最后一程。 那时候沈商洛明明知道自己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离开,当老李头下葬的时候,那眸子里的东西也是真的。 壮汉看着沈商洛沉默了很久,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你随我来吧。” 随即便是走到铁匠铺的后面,掀开了一道厚重的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沈商洛看了看浔囚,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壮汉将两人带到了一间透亮的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壮汉自顾自的抓起一件陈旧的外衫套上,随即用力的敲了敲一侧的墙壁,随即墙壁便是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露出一个缺口来。 他面色凝重的伸出双手捧出了里面放着的一个细长的黑匣子,上面还包着一层厚厚的黑色丝绸。 他将丝绸抽出,随即便是将黑匣子放在了两人的面前,脸色有些失神,“这是我师傅这辈子最为得意的东西,但是他总说这把佩刀难寻良主。” 他突然抬起眸子看着沈商洛,“师傅曾经也是交代了的,若是姓沈的姑娘想要佩剑的话,这把便是为其准备着的。” 沈商洛一愣,不由得微微拧了拧眉,“你是什么意思?” 壮汉看着黑匣子微微出神,“那位爷早些年寻了我师傅,要他安分的守在云雾镇的铁匠铺,这一守便是十多年,只为了将这把绝世的东西交出去。”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那个人还真的贯穿了自己的一生啊…… “你口中的那位爷……”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壮汉便是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并不知道那位爷是谁,也只是我师傅临死前说的罢了,我也只是照做。你若是真的想要知道,那位爷总是会来寻你的。” 来寻自己的?沈商洛却是突然想起了徐秀芳的话,她说那个将自己交给沈父的那个人会来寻自己的。 自己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人想要自己做什么?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他好像都早有预料一般,甚至是十几年前就预备好了的,还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打开了黑匣子,之间里面好好的摆放着一把黑色的佩刀。 刀鞘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刀柄的形制可双手握住,像是一把环首刀。 轻轻抽出狭直的刀身,一条血槽被刻成了蜿蜒的蛇状,颇为亮眼。 壮汉似乎也是为其感到自豪,“此刀刀口窄,韧性强,破甲耐用,覆土烧刃,就连藤甲也可破开,刀身也不会收到损害,刀刀入肉。” “有熟铁外皮,内部夹杂着百炼钢,如剑一般纤细,却有着刀的力道,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珍品。” 沈商洛虽然对于壮汉说的话听得并不是很明白,但是大致就是说它很厉害吧。 她紧紧的将佩刀握在手中,“多谢。” 壮汉挥了挥手,“不必,我只是在做我师傅应该做的事儿,你们走吧,日后便是不要来了。” 沈商洛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径直带着浔囚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浔囚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问道:“姑娘,你要这把刀做什么?” 谁知沈商洛却是伸出自己握着佩刀的手,没有转身,“不是我要,是为你准备的,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浔囚明显的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接过了佩刀,“我……” 沈商洛没有心情去听浔囚那些激动难耐的话语,只是幽幽的说道:“这可是一把绝无仅有的好东西,日后若是被识货的人瞧见了,你也要有本事守住佩刀才是。” 身怀异宝便是原罪,老李头所造的东西绝无仅有,现在那壮汉虽说继承了老李头的衣钵,但是终究没有老李头的精髓。 若是有人认出这把佩刀出自老李头绝笔,日后浔囚定是少不了麻烦的。 浔囚自然也是明白沈商洛话中的意思,君如珩不就是身怀异宝的传闻被逼到绝境的吗? 但是君如珩可以遇到沈商洛,浔囚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坚定的跟上了沈商洛的步子。 “姑娘放心,我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嗯,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为你的佩刀取一个名字吧,好的东西总该有一个名讳才是,不然日后怎么震慑那些牛鬼蛇神?” 浔囚点了点头,“姑娘,你来赐名吧。” 可是沈商洛只是幽幽的来了一句,“我来?不如唤其破魂好了。” “好!就叫其破魂!” 可是走了一会儿浔囚便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姑娘,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我知道,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走上一遭。找个人问些东西。” 接下来浔囚便是没有多问了的,君如珩交代过的,作为暗卫,只管听从安排,不问原因,不论好坏,不论难易,照做便是。 沈商洛却在思量着另一件事儿,自己还有许多淬了毒的银针,改天也给浔囚安排上,还有其他的东西,一样也不可以少。 第82章 你女儿被我卖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薇所居住的地方和云雾镇到算不上远,走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是时辰的路罢了。 沈商洛倒是走得悠哉悠哉的,只是浔囚跟在身后,手中还抱着一堆的零嘴,时不时的还要递上一些。 不得不说,这个沈薇嫁人还真的会挑地方,这里通往云雾镇的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平坦且笔直。 沈商洛将路边的一朵野花顺手采了起来,一脸笑意的别到了浔囚的耳旁,笑得一脸的灿烂。 而浔囚也只是随其闹着,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很快两人便是到了沈薇所居住的地方,但是看着眼前的院子不由得微微一愣,这和自己想象中竟是不一样的。 在云雾村的时候,沈商洛便是一直听着徐秀芳说沈薇过得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风光无限。 自己以为沈薇嫁了一户好人家,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呢! 结果眼前的屋子只不过是两间茅草屋罢了,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养了几只母鸡,但是都是瘦弱不堪的,没几两肉。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时候沈薇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沈父的田产了,甚至还那么激动的将沈雪送到这云雾镇。 之前沈商洛还有些好奇,许秀芳去了,这位大娘不是应该上赶着拿回所有的东西吗?倒是闭门不出了。 “你大娘住在这里?” 自从沈商洛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对劲之后,便是称呼沈雪为你姐姐,沈薇为你大娘,但是对其而言,沈父依旧是父亲,沈母依旧是母亲,那位兄长也是没有变化的。 浔囚显得有些疑惑,“在我记忆里,她似乎是住在这里的……吧。” 但是沈商洛的疑惑很快便是得到了解答,只听见屋内传来了几声叫骂声,随即便是看见一人似乎是将沈薇扔了出来。 “给老子滚!老子她妈的不想看见你!” 沈薇颇为狼狈,身上沾染着泥渍滚了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子,她却是没有吭声的,只是站起来淡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她看见了沈商洛和戴着面具的浔囚,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露出了一个颇为尴尬的笑,“你们怎么来了啊。” 她转身对着茅屋里的男人说道:“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 说着便是利索的打开栅栏走了出来,她看着愣住的沈商洛,招了招手,“来,去我家坐坐啊,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沈商洛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看了看茅草屋,所以这不是她的住处?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她一边在前面走着,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为了给刚才的狼狈解围。 “他啊,年纪大了就是喜欢闹一些脾气,之前这不是闹着分家嘛,给他东西他又不要,硬是自己搬出来住了,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了他几只鸡养着玩。” “他今天喝酒了,力气比平常还要大,我一不小心竟然是被他甩出来了的。没办法,人老了,不行了啊……” 浔囚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倒是沈商洛显得不感兴趣,眸子一直往不远处瞧去。 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那里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却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是不见了的,形如鬼魅。 不管如何,两人还是跟着沈薇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家。 比起方才简陋的两间茅草屋,沈薇这里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圈起来的院子甚至还砌出的猪圈,里面两头猪崽正睡得香甜。 沈薇将两人看了又看,“洛洛,小雪呢?怎么没有瞧见小雪?” 沈商洛微微抬眸,“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沈薇愣了愣,随即便是摇了摇头,“没有啊,随着你奶奶去了之后便是没有回来了的,刚开始还会传口信回来,但是现在我也是没有了消息了的,我还寻思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们呢!” 没有回来?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姐姐前些日子与我闹了一些不痛快,索性便是连夜收拾包袱离开了,我还以为她回来了。” 沈薇一脸的惊愕,“可是小雪不在啊!” 她自顾自的念叨着,“不可能啊,这个死丫头,定是跑到什么地方胡闹去了!” 她又看着沈商洛,“那今日洛洛你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突然之间沈薇对自己这般客气,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奇怪,不插腰质问自己她女儿的下落嘛? “的确是有事要问大娘的,前些日子奶奶还算是清醒,她说我是爹娘收养的,其来历大娘你是知道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薇的脸色有些僵硬,她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紧张,神色有些不自然。 “嗐,你奶奶年纪大了都是胡说的,你自然是你爹娘生下的孩子,什么收养不收养的,都是些胡话。” 沈商洛一步步的走近了一些,“哦,是这样吗?” 她含笑的眸子一直盯着沈薇,倒是让沈薇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当,当然是真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会胡说呢!” 沈商洛轻轻一笑,“是了是了,大娘怎么会骗我呢,只不过那位爷来找过我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让沈薇浑身不由得一颤。 沈薇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忙笑道:“你们看,你们来了半天我竟是让你们站着的,进来喝口水吧,我去换件衣裳。” 说着便是躲进了里屋,紧紧的关上了门。 浔囚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姑娘,想必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沈商洛轻轻颔首,“的确是知道的,只不过害怕,不敢说罢了。” 等到沈薇磨蹭了好久才从里屋走了出来,她似乎是忘记了沈商洛方才说的话,热切的为两人倒上了清茶。 沈商洛捧起茶杯,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说道:“大娘,你还是不愿意说嘛?” 沈薇微微一顿,低着头没有说话,浑身都是不自在。 她之前便是去过云雾村,看见云雾村的惨象她便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的,心中便是断定是那位爷来过了。 既然那位爷真的现身了的话,自己哪里还敢去招惹沈商洛,自然是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了。 她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说什么啊,都说了你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这个丫头怎么不相信呢!” 沈商洛轻笑一声,冷冷的说道:“趁我现在还有耐心问你,你就好好的说,倘若一会儿我没耐心了,我就不是这般好糊弄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沈商洛说的话,浔囚便是朝前走了几步,带来一种莫名的威压。 沈薇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知道的不多,真的不多。” “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好了。” “你的确是收养的,当初你娘诞下了一个女婴,都说是养不活了,第二日你爹不晓得带来了谁,那人便是将你带来了。 你爹一直将你视为己出,我们都以为是你爹为了安抚你娘才收养了你,谁知道那个人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对此事装作不知。 当初你大伯的长子,也就是你大哥童言无忌,和接生的产婆说了,那人便是挥剑将你大哥斩杀了,还扔进了河里装作溺水而亡,并再三警告我们……”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又喝了口水,“我们便是不再提这件事,也不敢再提了,我知道便只有这些了。” 沈商洛敛了敛眸,所以当初沈允熙一定要杀自己,竟然还有这样一层的缘故在里面。 她低眸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可知我的出生地?” 沈薇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知不知,谁敢多问?或许你爹是知道的,但是……” 沈商洛站了起来,随即淡淡的说道:“多谢大娘指点一二,今日我们便是不再叨扰了。” 随即便是朝着浔囚伸出了手,随即浔囚便是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了沈商洛的手中。 沈商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随即便是将其放在了沈薇面前,“拿着吧,那个男人这么凶,你到不如换一个温柔的。” 都说沈薇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但是能有力气将其扔出来的,怕也不是什么老翁。 这位大娘的事儿自己本不该多问的,只是看在浔囚的面子上罢了。 沈薇接过那一袋银子,“多谢洛洛,要是你姐姐和你这一般聪慧就好了,到时候我也不用这么操劳了。” 说着说着竟是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大有拉着沈商洛倒苦水的意思,沈商洛不悦的皱了皱眉。 她朝后退后了几步,随即便是准备离开,淡淡的说道:“大娘倒也不用这么感激我,只不过是将钱还给你罢了。” 这次沈薇倒是愣住了,“还给我?” 沈商洛点了点头,“我把沈雪卖了,你是她的娘,赚来的银子自然是要给你的。倒是这个沈雪,换来的银子倒是真的不少。” 说完这些话,沈商洛便是转身离开了,完全无视了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怒骂,反倒是觉得心情好上了不少。 跟上沈商洛步伐的浔囚似乎是有些看不懂,“姑娘,为什么你要骗她?沈雪是自己跑了,和你又没有关系,干嘛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沈商洛却是没有说话的,知道自己有个仇人活在世上总归是有些活下去的动力的,倘若真的毫无挂念了,那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了。 听到沈薇说沈雪没有回来的时候,沈商洛便是有了些猜测的,虽然沈雪的确是顽劣不堪,但是本性不坏。 对沈薇也是真的在意的,她不可能一声不发的离开的,更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沈商洛想到的便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回家的路上,有人见沈雪穿得华丽,起了贪意,将人掳走了。 要么就是沈雪根本没有走出拾离香便是一命呜呼了,但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要好好的与君如珩算上一算了。 看着浔囚探究的目光,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真的很想将沈雪给卖了,只是她走得太快了,这不是错过了什么嘛。” 越说沈商洛便越起劲,“你看沈雪长得还算是标志,在云雾镇周围地方肯定还有很多男的没有媳妇儿,要是有人看上了,那一定能卖不少的银子。” 只要一提到银子,沈商洛整双眼睛都在发光。 有的时候,浔囚也分不清沈商洛说得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指不定她真的想过要把沈雪给卖了。 当沈薇正捂着脸蹲在门口放声大哭的时候,一个身形挺拔的黑衣人便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声音低沉,颇有磁性,“你做的很好。” 第83章 响当当的女儿郎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晃悠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跷着腿一脸惬意的坐在岸边,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近日在云雾镇待的时间实在是久了,沈商洛一时兴起便是溜到了山野中游玩,好不自在。 沈商洛仰面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看见了一边喂着两匹骏马的浔囚,这种感觉是真的不错啊。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沈商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是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浔囚慢悠悠的走过来问道:“姑娘,我们出来不用和君大哥说一声吗?” 沈商洛半眯着眼睛,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用,他最近可是忙得紧,这点儿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沈商洛突然坐起身嗅了嗅,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浔囚,我们去打猎吧。” “打猎?” 浔囚随即便是走回到马匹身侧,将挂在两侧的弓箭取了下来,随即便是递给了沈商洛,“狼崽还没有回来,要先行一步吗?” “嗯,还是叫上狼崽比较合适。” 这里过了眼前的河流,对面便是茂密的丛林,马匹是没有法子进去的,只有步行。 只瞧见浔囚将手指放于嘴边使劲儿的吹响,可是丛林里却是没有传来狼崽的回应,浔囚不由得微微皱眉。 又等了一会儿,可是还是没有瞧见狼崽的踪影,周围的一切都格外的安静,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沈商洛自顾自的将弓箭背好,将匕首绑在自己的腰间,随即便是说道:“你便在这里等着狼崽吧,我先去了。” “可是姑娘,丛林凶险异常,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狼崽不要紧的。” 谁知沈商洛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不必,你老实等着就是了,不会有事儿的。” “姑娘!” 可是沈商洛快走几步便是快速消失在了浔囚的面前,浔囚有些无可奈何,又吹了一声口哨,有些焦急的看着茂密的丛林。 沈商洛小心翼翼的绕过了荆棘,很快便是来到了丛林深处,在这里便只有清脆的鸟鸣声,格外的幽静。 她站在高高的枯木根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一片葱绿,感受着微风袭来的清爽格外的开心。 只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是速度很慢。 沈商洛双眸一凌,随即便是转身搭好了箭,笑意盈盈的看着响声逐渐靠近的地方,今日自己获得的第一个猎物会是什么呢? 可是等到茂密的枝桠被拨开,沈商洛微微锁眉,“要是我刚才放箭了,你可能就死了。” 浔囚挠了挠脑袋,只是憨憨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商洛从来没有练习过箭术,就连刚才握住弓箭的姿势都是错的,就算是自己再走近一些的话,也不见得她有本事射中自己。 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暗卫,那么些日子还是学会了不少的,倘若连这么近的一箭都躲不过,岂不是很丢脸? 狼崽跟在浔囚的身后慢慢的走近了一些,只是还没有走到沈商洛的身前,便是突然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它壮硕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原本放下弓箭了的沈商洛再次摆好了架势便是紧跟着狼崽追了上去。 “姑娘!” 浔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追了上去,只是刚走出一两步,眼前的路便是被人挡住。 看着来者不善的黑衣人,浔囚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即便是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破魂之上。 沈商洛很快便是追上了狼崽,只瞧见狼崽正趴在一颗大树身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后来的沈商洛一眼便是看见了狼崽面前正盘踞着一条粗壮的蟒蛇,正抬着头吐着蛇信子,似乎是在观察狼崽和冒出来的沈商洛。 沈商洛心中还是被吓了一跳,默默打量着这条和自己腰肢一样的蟒蛇,不由得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随即便是搭箭上弓。 只是正准备射出的时候却是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沈商洛猛地转身,几乎是下意识的射出一箭。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竟然是站着一只黑熊,而自己射出的那一箭正好射在了黑熊的一只手掌之上。 还未来得及高兴,被激怒的黑熊声嘶力竭的嘶吼了一声便是挥舞着尖锐的爪子朝着沈商洛扑了过来。 情急之间,沈商洛只好纵身躲到一边,只听见砰的一声便是看见自己方才站的那棵大树印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木屑四溅。 狼崽原本是想要上前帮忙的,无奈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其紧紧的缠住,狼崽张着嘴紧紧咬着蛇身,两者都在博弈。 这倒是看得沈商洛心惊肉跳的,那条蛇一看便是力大无穷的,虽说狼崽是狼中的王者,但是此时被缠住战斗力也起码下降了一半。 来不及反应,沈商洛还没有爬起来,黑熊便是在一起的扑了过来,那支利箭被它拔了出来,肉眼可见的可怖。 “吼~” 这么短的距离,沈商洛断然是没有时间再搭箭了的,只是凭着到处粗壮的枝桠四处躲避,这才暂时没有受伤。 翻滚之间,背上的利箭早已经没有了踪影,连手中的弓箭也是不见了的。 但是一旦发怒,黑熊便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眼前的猎物,只会越战越勇。显然不断凭着身形灵巧和地形优势躲避的沈商洛再一次激怒了黑熊,它喘着粗气撞断一根又一根的树干,势要将沈商洛撕碎一般。 而另一边的浔囚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又冒出来的几个黑衣人,面露杀意。 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倘若沈商洛出了半点儿的差错,自己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沈商洛的额头不由得露出一层细细的密汗,看着还在张牙舞爪的黑熊有些不难,“若不是你要偷袭,你怎么会受伤?” 黑熊猛地便是扑了过来,沈商洛顺势蹬上树干,等到黑熊袭到跟前的身后,沈商洛便是抽出匕首绕到了黑熊的身后。 锋利的匕首重重的刺入了黑熊肩后厚厚的皮毛之中,随着沈商洛的转动,匕首在黑熊的背后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来,顿时鲜血四溢。 黑熊发出痛苦的哀嚎,便是猛地转身想要抓住身后的狠人,可是沈商洛却是快其一步转身离开。 黑熊忍着后背的痛意杀意盎然,它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发的接近疯狂,而沈商洛也只是从容的应对着。 双手抓住高高的枝桠,随着身子的摆动,沈商洛很快便是跃到了另一旁大树的枝桠之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疯狂摇晃枝干的黑熊,微微锁眉。 真不知道以前安生哥是自己降服这么大的黑熊的,一点儿都不轻松啊。 她握着匕首的手虎口有些发麻,方才为了重伤黑熊自己使得劲可是一点儿都不少,但是除了激怒它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看着脚下的树摇摇欲坠,沈商洛便是打算故技重施,没成想这一次黑熊却是快速的转过了身,一下便是将沈商洛压在了身下。 “吼~” 口水伴随着难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商洛神色自若,眼看着黑熊张嘴便是要咬下来,沈商洛摸到方才掉落的弓箭便是伸出左手去挡,右手却是紧紧的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脖颈。 弓箭在熊口之下什么也算不上,转眼间便是被黑熊轻易咬碎,沈商洛只好硬生生用自己的手去阻拦想要咬破自己喉管的熊口。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沈商洛没有叫喊出声,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难看,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活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甚至还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 “啊——” 沈商洛终于忍不住的叫出了声,右手得劲儿不由得加大了一些,血液喷涌而出,黑熊力道逐渐减轻了些。 狼崽在此时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直接将黑熊扑倒,疯狂的撕咬着黑熊的后颈。 直到黑熊没有了动静,这才快速的回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沈商洛看着自己手臂深可见骨的伤痕微微皱眉,咬着牙撕下身上的衣角便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狼崽似乎是觉得有些愧疚,便是安安静静的蹲坐在沈商洛的身前,专心致志的看着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等到沈商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站起来之后,狼崽这才将方才被自己咬死的蟒蛇拖了出来,蛇脑袋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了。 沈商洛松了一口气,便是说道:“去将浔囚寻来。” 狼崽似乎是听懂了沈商洛的话,随即便是朝着一个方向奔了过去,而沈商洛则是慢慢的走到了黑熊尸体旁。 她伸脚踢了踢黑熊的爪子,黑熊没了动静,她这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死了还吃我一块肉,你也不亏啊。” 她将匕首随意的在熊毛上擦了擦便是收了起来,却是一边看着自己的伤势一边道:“都看了那么久了,不出来见见?” 听到沈商洛的声音,柳噙墨这才从一侧的丛林中慢慢的站了出来,满脸都是笑意,“早就想要见见你了,今日倒是碰上了。” 看着这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沈商洛冷哼了一声,“让你见笑话了,本不应该让你看见这一幕的。” 方才自己在躲避黑熊的时候便是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一袭白衣在这阴暗的丛林里实在是刺眼得很,自己很难不注意到。 柳噙墨看着满身血污沈商洛,似乎很是赞赏,“女子凭着一把匕首便是斩除恶熊,在下还是第一次瞧见,实在是佩服。” 沈商洛忍着痛意毫不避讳的挥了挥自己受伤的手,“多谢夸奖,只是我身负重伤,便是不与你多聊了。” 她身上的衣物多处被划破,渗出丝丝血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狼狈,满身伤痕,偏偏还能谈笑风生。 说着便是朝着狼崽离开的方向看去,这个浔囚怎么还没有来?现在自己受了伤,可是没有力气将黑熊扛回去啊。 柳噙墨盯着断气的黑熊陷入了沉思,这只黑熊少说也是几百斤的模样,站起来和自己一般高。 再去看沈商洛,只不过是一个不及自己下颚的小女子罢了,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话,自己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见柳噙墨一直盯着自己的战利品,沈商洛有些不悦,要抢自己白花花的银子? 她抱着自己受伤的手,“不知道公子还有何事?莫不是崇拜于我?” 柳噙墨不以为意的一笑,“崇拜谈不上,只是佩服沈姑娘,果真是响当当的女儿郎啊。” 沈商洛眯了眯眼睛,“这位公子,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不然我总是以为你要抢我的银子和熊,闹了误会可就不好了。” 听了沈商洛的话,柳噙墨勾了勾唇角,“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丫头,难怪我那个傻师弟这般在意你了,连我都有些许兴趣。” 傻师弟?君如珩? 沈商洛敛了敛眸,颇为深邃,“哦~你就是那个陷害君如珩离经叛道,身怀异宝的大师兄?都说你风清道骨,今日一见,倒不如我家阿珩瞧着好看。” 柳噙墨微微抬眸,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我自然是比不得阿珩的……” 第84章 终究是留你不得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浔囚终于解决挡着自己的几个黑衣人,自己也是累得不行,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重伤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断的阻拦自己罢了。 不过这倒是让浔囚越发的担心了,等到跟着狼崽来到沈商洛待的地方时,更是被吓了一跳。 这里的枝桠大部分都被折断了,粗壮的树干上也满是抓痕,定睛一看,竟然还有一头黑熊和一条粗壮的蟒蛇。 浔囚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他在努力全劝服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姑娘?姑娘!” 连叫了几声也没有瞧见沈商洛的影子,倒是在黑熊的身上找到了一张白纸。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沈姑娘有勇有谋,我便是带回去喝茶,不日送回。 在这行令人心惊肉跳的字下还有一行用血写着的字,正是沈商洛的笔迹。 将黑熊和那条长虫完好无损的带回去,那是我白花花的银子,切莫忘记。 一时之间,浔囚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连忙赶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君如珩。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将黑熊和蟒蛇扛了回去。 而沈商洛此时已经换下了一身脏兮兮的衣物,而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水仙裙,披散着头发悠闲的看着一位姑娘为自己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那位姑娘见整个过程沈商洛都是面无表情的,不由得问道:“姑娘若是疼了,是可以叫出来的。” 谁知道沈商洛无所谓的说道:“就还行,我还能忍受,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这个柳噙墨怀里的银子还是挺多的,竟是在这深山老林中修了山庄,还找了不少的帮工,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等到少女将自己的伤势处理好,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是瞧见柳噙墨走了进来。 沈商洛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头都没有抬一下,“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引君如珩过来吗?然后呢?然后你想做什么?” 柳噙墨却是不紧不慢的在沈商洛的面前坐下,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这将是我的最后一步。” 对于他的话,沈商洛有些不明白,“你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吗?” 柳噙墨撑着自己的脸,看着沈商洛淡淡的笑着,“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这里待下来,等到君如珩来接你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面对柳噙墨的话,沈商洛始终是将信将疑,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或许他来不了了。” 沈商洛微微抬眸,“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柳噙墨只是笑了笑,随即便是站了起来,背着手准备离开这里。 “在找到你之前,我便是告诉天下众多流派,君如珩在云雾镇的拾离香,并且允诺谁杀了君如珩便可占有浔阳宗的秘宝,你猜那些人会不会拼命的去杀君如珩?” 沈商洛的眸子微微一凝,“你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拼命牙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柳噙墨,你和君如珩之间究竟是有些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谁知道柳噙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等到房门被合上,沈商洛便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掀倒在地,茶水伴随着破碎的瓷片撒了一地。 她咬着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的思绪却是越来越乱,她干脆握住了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直到结洁白的绷带再次渗出血来,她这才觉得自己冷静了不少。 沈商洛一直被关在这间屋中,有的时候柳噙墨也会带自己出去走走,但是硬是没有给自己逃跑的机会。 过了几日,沈商洛也就摸透了这个山庄的布局,更是摸清楚了什么时候这个柳噙墨不在山庄。 她推开窗户,看着屋外飘进来的白色花瓣不由得一笑,这处山庄四面都种着栀子花,漫山遍野似乎都是栀子花的香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那些守着自己的家丁见自己老实偷闲去了,今日自己的门口竟是没有人的。 沈商洛趁机推开门走了出去,自己打不过这个柳噙墨,难道自己还不能躲着走嘛? 只是还未走出庄门,便是瞥见转角处似乎是走来一个人,沈商洛连忙便是躲到了假山后,目光却是盯着庄门的。 谁知道来的两个人却是直接将庄门看得死死的,没有办法,沈商洛咒骂一声便是走向了后院。 后院格外的安静,或者说今日的山庄都是格外的安静,半天都是见不到一个人的,沈商洛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她直接将角落里的东西堆了起来,很快便是跃上了墙头,墙头外面便是漫山遍野的栀子花,倒是沈商洛总觉得今日的花香中夹杂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可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见四下无人,便是翻墙而出,平稳落地。 经过好几日的调养,沈商洛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个大概,就算是被黑熊撕裂了骨头的左手也是恢复如初了的。 虽然还是绑着白色绷带,但也只是残留一个还有些红印的疤痕,过不了多少日子也会消失不见的。 她落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总觉得有些怪异,不对劲,今天的一切都觉得不对劲儿。 但是沈商洛也没有多想,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还不知道现在君如珩怎么样了。 可是漫天的都是吹落的白色花瓣,来的那日自己也是被打晕了扛回来的,因此也不是很熟悉。 没有走出多远,身后便是突然传来了一个幽幽的男声,“沈姑娘这是要不告而别?” 这个声音沈商洛自然是熟悉的,她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过的,但是依旧头也没转便是飞速的朝前奔去。 只是没有跑出多远,一个白色的人影便是华丽丽的落在了自己的面前,恍如隔世的仙人,衣决翩翩,白衣墨发。 唯一碍眼的便是他背在身后的臂膀似乎还在往下流着血,沈商洛微微挑眉,“哟,柳公子这是招惹谁了啊,竟然还受伤了。” 柳噙墨勾了勾唇角,显得有些不在意,他抬起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方才惩戒了一个贼人,手穿过他的胸膛,那感觉还挺不错的。” 沈商洛觉得有些厌恶,“清风道骨的柳噙墨竟然也会做这样残忍的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可是柳噙墨却是淡然得紧,“不会的,他们反而会为我鼓掌呐喊,我杀的可是天底下的罪人。” 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神情,沈商洛微微锁眉,随即便是掩去眉间的不自然,“世间的罪人多了去了,也不知道你忙得过来不。” 柳噙墨看着沈商洛的眼神有了些变化,这让沈商洛觉得极其的不舒服。 之前几日,虽然柳噙墨和自己相处的时间短,但是也都是彬彬有礼的,但是今日却是步步紧逼,似是豺狼虎豹。 沈商洛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只有这一身白色碍事的长裙。 柳噙墨几步上前便是扼住了沈商洛的右手,他微微附身,在沈商洛的耳边轻轻的嗅了嗅,“君如珩的运气真好,遇见了你这个世间少有的丫头,甚是让我眼红。” 觉得有些不舒服,沈商洛伸出左手便是想要将其推开,谁知柳噙墨却是硬生生的擒住她的左手,笑得邪魅。 “看来你的手已经好了,速度这么快,倒是让我很意外啊。” 沈商洛的眸子阴寒,“是吗?那就巧了,我能让你意外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他一步步的靠近,沈商洛便是一步步的退后,直到沈商洛的腰肢抵到了一旁曲折的树干,避无可避。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柳噙墨那副邪魅的笑,沈商洛只觉得有些恶心,连忙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 “柳噙墨,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柳噙墨轻笑一声,便是将沈商洛的两只手都握住紧紧的按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挑起了她的下巴。 “我之前说过的,只要君如珩来了你便是可以回去了,他现在就在前厅,你马上便是可以回去了的,但是我觉得有些不甘心啊。” 他微微闭着眼睛撩起了沈商洛垂落于胸前的发丝,靠近了沈商洛的耳畔,几乎是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她的锁骨中,“沈姑娘,多有得罪。”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轻到只有沈商洛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罢了。 沈商洛有些恍惚,只不过只听见耳边传来了衣物撕碎的声响,柳噙墨竟是一把撕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看着大片洁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沈商洛有了些慌张,却是瞧见柳噙墨一直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直视自己。 他……好奇怪……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反应过来,耳边便是传来什么东西划破长空的声音,一支突如其来的利箭猛地插入了柳噙墨的臂膀。 他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便是一软跪倒在地。 而沈商洛也是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迟迟赶来的君如珩连忙在自己的外衫将沈商洛裹住。 可是沈商洛却是呆呆的看着柳噙墨,他方才对自己并无意,那他这样拖着伤恐吓自己的意义在哪儿? 而君如珩一袭黑袍降世,满身都是肃杀之气,暴戾恣睢,那眸子中满是寒意。 “柳噙墨,你找死!” 当君如珩见沈商洛呆呆傻傻的模样,眼眸中的杀意越发的明显,他皱着眉便是提剑来到了柳噙墨的面前。 他抽出尚未出鞘的承影,一字一句的说道:“终究是留你不得了。” 柳噙墨一边笑着一边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杀了我你也讨不到好,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杀了你的大师兄,你的境地只会越来越惨。你杀了我,你就必须与整个江湖作对。” “多一重罪孽我亦担当得起!” 可是这一次君如珩没有再犹豫,一剑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襟,看着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染红柳噙墨原本洁白的衣袍。 他抽回承影,转身便是将沈商洛抱在了怀中,满脸都是歉意和愧疚,柔声道:“没事儿,我们回家了。” 柳噙墨最后无力的倒了下去,可是原本痛苦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的笑意,他从来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靠在君如珩的怀中,她的眼眸忍不住的看着身后倒在血泊之中的柳噙墨。 被世人所尊崇的清风道骨死于自己的山庄之中,以天为棺,葬于他亲手所植的栀子花海中,不知过了多久才会有人知道他的离开。 他最后的任务? 沈商洛的耳边还在回响着方才柳噙墨说的话,沈姑娘,多有得罪? 君如珩则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似乎是易碎的瓷娃娃,比起吵闹,这般安静的沈商洛更让他害怕。 沈商洛忽的抬起自己的眸子,冰凉的手覆上君如珩的脸,声音也是柔柔的,“走吧,我们回家。” 第85章 离他远点儿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一脸无语的放下手中的医术,似乎是有些无奈,她转头看向自己不远处躺在贵妃塌上的君如珩。 “你最近难道都不忙嘛?” 自那日将沈商洛带回来之后,君如珩便是一直和沈商洛呆在一起,暗中出现的那些个杀手都让浔囚去解决了,说是锻炼。 君如珩慵懒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身体不适,需要瞧着洛洛才觉得舒心。” 那日虽说君如珩将沈商洛带回来了,但是身上亦是负了伤的,可是明明不严重,偏偏日日在沈商洛房中赖着。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去找苏姐姐了,你自己待着吧。” 柳噙墨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儿,竟是真的将君如珩出卖了出去,拾离香已经被人毁了个七零八落的,短时间内是不能住人了的。 苏锦春便是大手一挥,沈商洛拖家带口的直接住进了沈府。 其实苏锦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总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便是让沈扶桑将话挑开说了,让沈商洛回龙川去。 现在拾离香被烧了,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才是。 但是沈商洛日日躲在屋中不愿意见人,苏锦春固然知道是沈商洛在逃避也无可奈何,只好拉着沈扶桑赖着性子等着。 “找她干什么?” 沈商洛淡淡的说了一句,“赚银子去。” 上次沈商洛让浔囚带回来的黑熊和蟒蛇让沈商洛直接暴富,她自然是乐得厉害,但总觉得怀中的银两还是少了些。 君如珩也缓缓起身,“走啊,我们一起?”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随即道:“你现在可是江湖的热门人物,还敢出去?” 现在天下之势大有围剿君如珩的意思,偏偏这位主儿就是不露面,时间久了,众人也都知道这位主儿与往日不同了,是一个难得的刺头。 更何况这位主儿斩杀了柳噙墨,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倒也让那些不安分的人安分了不少。 君如珩点了点头,“也不是不敢,主要是离不开我家洛洛。” 看着君如珩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便你吧。” 苏锦春此时正在苏氏绣房忙活着,沈商洛便是直接到了苏氏绣房,经过那么些日子在苏家待着,众人自然是认识沈商洛的,都称其一声沈姑娘。 很快便是到了苏氏绣房,掌柜的见沈商洛来了,连忙笑意盈盈的说道:“沈姑娘,君公子,你们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 虽然君如珩的名声已经传开了,都是一些恶名,但是瞧着君如珩的模样,众人只当是重名了。 不过也是,传闻中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君如珩怎么能和眼前这个谦谦公子相联系起来呢? 沈商洛微微点头,“正是。” 可是掌柜的脸上却是面露难色,他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姑娘你今日便是来得不巧了,这几日小姐日日为绣房的事儿担忧着,都已经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沈商洛呢喃道:“难怪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苏姐姐了。” 她抬眸笑道:“无妨,或许我还能帮上苏姐姐呢!” 掌柜看着沈商洛似乎是在掂量着什么,很快便是点头,将其带到了苏氏绣房的后院。 沈商洛很快便是见到了苏锦春,的确是好几日没有休息了,她的脸色很是难看,毫无之前的意气风发,颇为颓废。 站在门口,苏锦春竟是没有察觉两人的到来,只是双眸紧紧的锁住手中的账本,似乎是有些烦躁。 沈商洛轻咳了一声,苏锦春这才抬起了满是红血丝的双眸来,她勉强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沈妹妹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快快坐下。” 沈商洛浅笑着在苏锦春的身侧坐下,“苏姐姐,我听掌柜的说你一直在忙着什么,不如同我讲讲?兴许我还能帮上些忙。” 虽然沈商洛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但是对于经营这块沈商洛也不见得明白,她微微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一些小人使得卑劣手段,倒也不用沈妹妹替我担忧,再给我几日便是可以解决的了。” 可是看着苏锦春的模样,这件事儿似乎也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沈商洛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撑着头看着君如珩,轻轻的说道:“要是我家阿珩能帮上忙就好了。” 突然被点名的君如珩抬了抬眸,似笑非笑的说道:“倘若是我帮忙的话,这件事儿倒也是简单,只是洛洛同意吗?” 他帮忙? 无非就是用强制性的手段让使绊子的人跪地求饶,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罢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原则上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没有什么原则。” 听着两人的话,苏锦春显得有些茫然,君如珩在云雾镇也没有什么生意,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她拉着沈商洛的手,笑道:“洛洛尽说一些胡话,苏氏绣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是打主意的,放心,没事儿的。” 沈商洛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苏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就当是散散心也好。” 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苏锦春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好好,听你的便是了,叫上扶桑,我们一起吧。” 沈商洛明白了苏锦春的意思,但也装作不明白的意思,“苏姐姐好不容易有了兴致 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呐。” 君如珩见两人手挽着手笑意盈盈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摆明了就是算计好了什么,不然哪有那么殷勤? 既然有苏锦春和沈扶桑在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出手了吧,他不由得放下心来。 “那我便是留在家中了,身体不适。” 苏锦春也知道君如珩莫名负伤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她颔首,“既然不舒服便是好好休息吧。” 沈商洛探出自己的半个脑袋,幽幽的说道:“苏姐姐不用理会,他身子虚,任他去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便是拉着苏锦春走了,留下了一脸黑线的君如珩,君如珩露出一个测隐隐的笑来,自己身子虚?! 呵,臭丫头! 走到大街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热闹。 苏锦春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商洛一直带着淡淡的笑,“苏姐姐,怎么还是一脸愁容的模样?” 苏锦春微微锁眉,突然拉住了沈商洛的手,随即便是将其拽到了一处巷子中,面色凝重。 “洛洛,你老实同我讲,君如珩究竟是什么人?之前云雾镇发生的所有事,是不是冲你们来的?” 沈商洛一脸无害的看着苏锦春,语气却是冷冷淡淡的,“苏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珩只不过是我从云雾村带出来的好友罢了。” “你还想骗我不成?洛洛,无论是云雾村的事儿,还是拾离香发生的事儿,甚至是云雾镇之前出现那群奇怪的人都是冲他来的,洛洛,我是担心你啊。” 看着苏锦春一脸紧张的模样,沈商洛微微偏头,脸上最后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苏姐姐,你错了,那些人不仅仅是冲着他来的,也是冲着我来的。” 也许吧,虽然他们想杀的还是君如珩,但是自己和君如珩之间定是还有一些其他的联系的。 苏锦春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她紧紧的握住沈商洛的手,“洛洛,我不管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些,我不想你出事。” 离他远一些? 沈商洛突然勾了勾唇角,她反手握住苏锦春的手,微微敛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苏姐姐,你其实担心的是倘若我出事了,沈扶桑会怪罪与你吧。” 听了沈商洛的话,苏锦春的身子一顿,面对沈商洛的眸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洛洛这是何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这和扶桑有什么关系。” 沈商洛还是淡淡的笑着,“苏姐姐,曾几何时,我也是极其相信你是关心我的,但是我无意间瞧见了你与景悦的对话,你在意的只有沈扶桑一个人罢了。” 苏锦春敛了敛眸子,不再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苏姐姐,我知道你喜欢沈扶桑,只要是沈扶桑在意的,喜欢的,你无论如何都会满足他,所以你才会对我极其的在意。” “只不过我觉得很遗憾,你看他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干净,原本也是可以成为一段佳话的,只是……”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的话说完,苏锦春便是猛地抬头,“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苏锦春暴怒的模样,沈商洛微微勾了勾唇角,自顾自的挽住了苏锦春的右手,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这份感情一点儿也不纯粹…… 她柔柔的说道:“苏姐姐莫要气恼,我只不过是随口胡说的罢了,苏姐姐,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逛逛呢,别在这里站着了。” 苏锦春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沈商洛,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洛洛,方才……” 沈商洛却是抬起自己无害的脸庞,“方才只是随便聊了聊,苏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对吗,苏姐姐?” 她的声音很轻,却是让苏锦春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皱着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洛洛,说得对。” 在这一刻,苏锦春突然间放下心来了,沈商洛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是自己看不懂的人。 这对于自己反倒是一件好事儿,沈商洛算不上单纯,自己在一瞬间却是放心了。 沈商洛突然道:“只是苏姐姐,莫要再说一些让我离开阿珩的话了,你应当明白的。” 苏锦春没有应答,但是沈商洛相信她一定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儿了的。 两人刚出了巷子,便是瞧见沈扶桑站在不远处四处观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沈商洛粲然一笑,却是不及眼底,“苏姐姐,沈哥哥来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锦春有些惊愕的看着沈商洛,你早就知道了?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问出口,方才沈商洛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自己应该就知道了的,沈商洛这个人和那个玩弄人心的荼蘼一样的恐怖。 她咽了咽口水,尽力将自己的恐惧压了下去,“我们过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沈商洛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苏锦春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苏姐姐放心,我还是那个沈商洛。”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谁也没有注意到。 第86章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说是赚银子,可是沈商洛只是拉着两人在大街小巷来回的穿梭,也看不出什么目的。 倒是苏锦春,似乎已经是遗忘了在小巷中发生的事儿,依旧是一口一个的洛洛,瞧上去格外的亲昵。 沈商洛此时正端坐在屋中的桌前,正一脸正色的瞧着眼前的沈扶桑。 沈扶桑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沈商洛是他的堂妹,应当是在龙川养尊处优的,不应该受那么多的苦楚。 还说沈商洛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好歹也是亲姐妹,总是要回去见见的。又说当初沈商洛为何离开龙川的事儿还需要调查,但是要她先回去。 千说万说就是想要带着沈商洛回到龙川去,偏偏沈商洛无动于衷,对此事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藤木镯,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回,不去。” 沈扶桑只觉得有些头疼,“洛洛啊,你就听哥哥一句话吧,回家吧,阿珩和酒辞也跟着一起走,一起回去难道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但是沈商洛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机会。 她撑着自己的脸,淡淡的说道:“沈哥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觉得云雾镇挺好的,我再待一段时间就是了。” “不可不可,洛洛你不知,我来云雾镇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你回去的,我一个人怎能回去?”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哥哥,再给我几日好不好。” 原本还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沈商洛的眸子,沈扶桑却是忍不住说道:“那就三日,就给你三日的时间。” 更何况那一声哥哥叫得沈扶桑顿时没有了底气,就算是让自己把心掏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啊! 沈商洛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好,就三日,三日后我便是随你离开。” “好!一言为定!三日后立即出发!” 可是沈扶桑似乎还是有些担心,“洛洛,答应我,回到龙川后,便是忘记这里所有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自己的确是没有出什么事儿,但是自己与君如珩的所作的确是招惹了不少的麻烦。 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可是看着沈商洛的眸子沈扶桑并没有放心下来,她说的能是真的吗? 等到好不容易送走了沈扶桑,君如珩便是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浔囚。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不见,浔囚便是突然间沉稳了不少,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也是不一样了的。 沈商洛抬眸看了一眼君如珩,“解决掉了?” “嗯。” 君如珩在沈商洛的身侧坐下,“浔囚此行会和你一起,他在我也放心一些。” 浔囚随即抱拳行礼,随即便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今日神色格外严肃的君如珩,沈商洛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有心事?” 君如珩淡淡的说道:“洛洛,没有我你可以吗?” 似乎是听出了君如珩话中的意思,沈商洛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所以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吗?你不与我一道去龙川吗?” 其实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后悔了的,她应该早就明白的,君如珩这样的人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 只是时间久了,自己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了。 君如珩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现在众多门派都在想法设法的杀我,和我在一起你很危险。” 对此沈商洛却是有些不服气,“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你本身就是个危险,不也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了吗?” 君如珩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站了起来,他一把将沈商洛拉了起来,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我家洛洛舍不得我,但是洛洛应该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等我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我便是会来寻你的。” “你想怎么解决这里的麻烦?” 现在正如柳噙墨所说的一般,现在天下大势都朝着君如珩所来,他一个人能做什么? 也知道沈商洛是关心自己的,君如珩一下下的摸着她的发丝,“放心,我自有办法,在我来找你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商洛抬起自己的头来,似乎是有些不在意,“切,我只是怕你第三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比之前还要狼狈。” “噗嗤。” 君如珩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那我家洛洛岂不是还要救我一次?这倒也是不错的。” “不救了,下次我就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好了,救了也是个麻烦。” 看着沈商洛闹脾气嘟着嘴的模样,君如珩便是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满脸都是宠溺的笑意。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沈商洛低下头便是什么都没有说了的,沉默了许久才悠悠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要说到做到,不可言而无信。” “嗯。” 其实开始的时候君如珩真的想过好好的自证清白,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所谓的魔头。 对那个大师兄也抱有幻想,自己清风道骨的大师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血淋淋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在所谓的天下大义面前,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罪人。 在犹豫的时候,荼蘼的话便是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响,“比起自证清白,还不如杀到没有人反驳我为止。” 君如珩不紧不慢的将一直挂在自己胸前的骨笛取了下来,随即便是为沈商洛所带上。 沈商洛摸了摸白玉般光滑的骨笛,“怎么,是想要我日后凭借着这个东西寻求你的庇护吗?” 君如珩握住沈商洛的手,“不,是我日后凭借着它来寻你。” “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沈商洛的眸子,君如珩只觉得有些头疼,还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小妮子啊。 “今日,现在就走。” 沈商洛背过自己的身子去,“我就不送啦,万事小心。” 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住自己胸前的骨笛,只觉得胸口的位置闷闷的。 明明以后还是可以见面的,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觉得这么难过?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君如珩天命不凡,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资格将其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只是日后再见的话,自己希望自己一样还可以站在他的身侧。 那个人将自己和君如珩安排在一起,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商洛微微闭上了眼睛,“我们会再见的。” 过了好一会儿,浔囚这才推门而入,却是瞧见沈商洛一直背对着房门口站着。 他不由得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商洛微微摇了摇头,便是将骨笛放回了衣襟之中,“随我去拾离香拿点东西,三日后启程出发去龙川。” “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浔囚突然问道:“方才瞧见君大哥大张旗鼓的骑马离开了,怕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沈商洛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无事,你君大哥命大得很,不必担心。” 两人不紧不慢的回到了拾离香,看着眼前的场景沈商洛不由得砸了咂舌,这些人办事风格还真的是让人感到不痛快啊。 只见自己好端端的拾离香竟然被砸了一个稀巴烂,自己那些顶好的酒水也是毁的毁,烧的烧。 沈商洛微微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有些难过,浔囚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心疼。” “心疼,好端端的怎么会……” 话还没有说完,浔囚看着眼前的狼藉,又看了看沈商洛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姑娘不必心疼,君大哥知道你喜欢的银钱,特意都放在了密室。” 沈商洛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不错不错,走吧。” 两人抬脚走进了早已经破败不堪的拾离香,密室似乎是还没有被发现的,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是完好无损的。 环视了一圈密室中的模样,浔囚便是立即将沈商洛护在了身后,他一脸警惕的看着一直站在药池边的男子,满脸戒备。 见到有人来了,黑衣男子这才转过了身,还止不住的抱怨,“小妮子的医术不错啊,难怪君如珩只不过几日便是活蹦乱跳了的。” 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抱着破魂的浔囚,“小伙子,能否将你手中的东西给我看看?” 浔囚自然是不愿的,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看了。” 沈商洛丝毫不担心,只是拍了拍浔囚的肩膀,默默的便是走到了一边,淡淡的说道:利索一些,不要留麻烦。” 浔囚微微拧了拧眉,“明白。” 男子也是满脸的不屑,“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伙子口气还挺大的,不给我看就算了,待会儿我就将你的剑给熔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是交织在一起,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走到一边坐下,不紧不慢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些药都是自己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好的,必须带走,还有这些暗器,上面的毒可都是很珍贵的。 对了,自己的银子都在这里了,到了龙川要找一个钱庄好好的保存起来才是。 正当沈商洛将桌上的包袱拿起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碰的一声巨响,便是瞧见那个黑衣男子装在桌角,头顶渗出了鲜血。 看着黑衣男子满身的伤,沈商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看着都觉得疼。 随即便是瞧见浔囚眼都不眨的将破魂刺进了那人的心脏,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满脸都是漠然。 他连忙将破魂收了起来,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姑娘,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杀人的。” 沈商洛一脸无所谓的将东西都扔在了浔囚的怀中,“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你慢了,下次要更加利索,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其实面对浔囚的成长,沈商洛已经是很意外的了,不过是短短的半月罢了便是成长了这么多,自己怎么不佩服? 反观自己,虽然君如珩给了自己一把上好的思召,但是自己还是不太会用啊,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下次有时间教教我。” “啊?” 浔囚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教我剑术啊。” 沉默了一会儿,浔囚连连点头,“好,只要姑娘愿意学,浔囚愿意的!” 可是他却是在心中默默的计量着其他的事情,医术,厨艺,酿酒,绣法,嗯,现在加一个剑术,这实在是…… 实在是不太可能啊…… 第87章 归途不易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很快便是到了沈商洛要离开云雾镇的日子了,虽说这个地方带来了很多的不愉快,但是真的要走了,反而舍不得了。 她看见沈扶桑为自己准备的两辆马车觉得有些不解,“哥,我想骑马。” 这时候沈扶桑还在与苏锦春交谈着什么,听着沈商洛的声音连忙转身。 “你骑马?” 沈商洛点了点头,“此去路漫漫,我总要给自己找一些乐子才是。” 看着浔囚正在一边拉着两匹马走了过来,沈扶桑点了点头,“若是累了就说一声,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其实有的时候瞧着沈扶桑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真的像极了沈酒卿的样子。 “对了,君如珩和酒辞呢?” 沈商洛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去看了看浔囚,随即说道:“酒辞说是要留下来的,君如珩也离开了。” 君如珩离开的话沈扶桑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们离开沈商洛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便是准备离开了吧,早点上路也可以早点到家,我已经通知了龙川那边,到了龙川城外他们便会出来迎接你的。” 看着沈扶桑脸上的笑意,沈商洛也是轻轻的笑了笑。 苏锦春看着沈商洛也是浅浅的笑着,“洛洛原来还会骑马啊,真是羡慕,看来我只能在马车内一直看着你们了。” 沈商洛去看沈扶桑,沈扶桑这才连忙解释道:“苏姐姐与我们一道前往龙川。” 想必这一次苏锦春还是为了沈扶桑去的吧,但是沈商洛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苏姐姐一道啊,那路上可就热闹多了。” 说着便是走到了浔囚的跟前,她拍了拍浔囚牵着的白色骏马,“路上凶险,自己多加小心,要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浔囚微微皱眉,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吩咐的东西我都带齐了,只是姑娘,你说一路凶险,难不成……” 沈商洛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辆马车,“也没什么,就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浔囚紧紧的牵住缰绳便是搀扶着沈商洛翻身上马,她伸出自己的手,浔囚便是将手中的思召递了过去。 这时候沈扶桑也走了过来,他自然是看见了沈商洛手中的利剑,不由得微微皱眉。 “洛洛,你带着剑作甚?这么危险!”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浔囚,浔囚便是转头上了旁边的一匹骏马。 “哥哥难道不觉得我今日穿成这个样子特别适合佩剑吗?” 沈扶桑仔仔细细的将沈商洛看了一个遍,竟然觉得沈商洛说的还有些道理。 只见沈商洛身着水蓝色的衣饰,简单又不失大雅,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偏偏那一双眸子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是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握着剑柄,媚意天成。 沈扶桑只好作罢,随即又看了看浔囚,浔囚的眸子冰冷,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浔囚便是说道:“我是姑娘的贴身侍卫,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侍卫?” 沈商洛连忙说道:“对啊,一个小女子独自在外面漂泊,若思没有寻到一个好的守卫,是很难生活的。” 沈扶桑似乎是想起了沈商洛遗落在外的那些生活,便也是没有计较,“出发吧。” 看着沈扶桑进了马车,苏锦春也钻进了后面的马车,沈商洛便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走吧。” 一行人很快便是出了云雾镇的地界,这是沈商洛第一次踏出云雾镇,对周围的一切不由得多了几分的好奇。 宽阔的大道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山峰,或是湍急奔腾的河流,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看,连风似乎都是甜的,沈商洛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明显了。 而一直与沈商洛保持同行的浔囚则是有些担忧,看着沈商洛的这个架势,怕是要失去控制啊。 他只能时不时的在沈商洛的耳边提醒一句,“姑娘,他们还在身后呢!” 很快在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是很快来到了一处断崖,右侧是凶险的断崖,左侧是高耸的陡坡。 沈商洛不由得减慢了自己的速度,她立于马车的前方,并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而浔囚也是紧皱着眉头盯着陡坡上的人影,随即转头看向了沈商洛,似乎是在等待沈商洛的命令。 可是沈商洛心中却是明白的,寡不敌众,更何况现在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堆的人呢! 很显然,坐在马车内的沈扶桑也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很快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 沈商洛翻身下马,“哥哥,这些人怕是冲着我来的,你与苏姐姐……”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沈扶桑便是一脸正色,“胡说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些见财起意的山匪罢了。” 可是很快,车队的身后也冒出了一群的黑衣人,这群人便是将沈商洛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被沈扶桑和苏锦春安排护送的人亦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十几个大汉便是快速的将沈商洛和沈扶桑护在中间,而苏锦春也是被护在了马车之中。 几十支利箭铺天盖地的袭来,浔囚连忙将沈商洛拉在了马车后躲避,沈扶桑也被大汉簇拥着躲在一旁。 沈商洛看着苏锦春所在的马车便是面色一白,“苏姐姐!” 只见一支带火的利箭径直的射向了马车,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个黑衣人的利剑长刀。 一个大汉虽说是猛地将惊慌失措的苏锦春拉了出来,但是自己却是被黑衣人一刀毙命。 苏锦春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只能是一脸求助的看着沈扶桑的方向。 “扶桑!救我!” 沈扶桑随即便是推了一把自己身侧的大汉,“护好我妹妹!” 随即便是夺过一个大汉手中的刀就是冲了过去,沈商洛微微一顿,随即便是拽住了沈扶桑,一脸的正色。 “什么都不会,就不要逞强了!” 只见浔囚冒着箭雨冲上前去,一把抓起苏锦春便是拖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温柔? 等到浔囚带着苏锦春过来的时候,,便是瞧见她衣襟被浔囚扯开了,微微敞开着,露出大片的春光。 但是此情此景也没有人在意,只是沈商洛看着苏锦春脚上的箭微微皱眉。 苏锦春一脸惊慌的看着沈扶桑,紧紧的便是抓住了沈扶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商洛蹲下身便是淡淡的说道:“忍着。” 话音刚刚落下,沈商洛便是猛地将插入她脚踝的利箭扯了出来,只听见苏锦春惨叫一声,血液四溅。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扯下一片衣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苏锦春的伤口,语气平稳,“我与浔囚将他们引开,哥,你带着他们躲进密林。” 说着便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可是沈扶桑却是紧紧的抓住了沈商洛的手,“说什么胡话,要走便是一起走!” 话音刚落,便是有几个黑衣人已经来到了面前,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便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浔囚一剑刺穿沈商洛身后的黑衣人,将其一脚踢开,“与云雾镇的那些人是一起的!” 沈商洛的眸子有些阴冷,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那群人似乎并没有在乎沈商洛,而是一个劲儿的朝着苏锦春冲去。 沈商洛与几个大汉提着剑便是将苏锦春护在了中间,她实在是想不通,苏锦春怎么会招惹到这些人? 沈商洛第一次拔出思召,却是很快被逼到了死路,她看了看身上的伤痕,不悦地皱了皱眉,自己这件衣服自己可是很喜欢的! 正欲上前,却是瞧见一个黑衣人已经来到了沈扶桑的面前,正要一刀刺下。 苏锦春却是猛地将沈扶桑推到了一边,那一剑便是狠狠的插入了苏锦春的胸膛。 当黑衣人抽出利剑,却是吹了一声口哨,所有黑衣人随即便是撤退,也不再去理会剩下的这一群家伙。 看着黑衣人全部离去,沈商洛便是来到了苏锦春的面前,“苏姐姐?!” 而沈扶桑也是赶了过来,看着苏锦春的模样满脸都是惊愕与悲痛,“苏姐姐?” 苏锦春嘴中止不住的流出黑血来,她双眸含泪,“扶桑,好痛……” 沈商洛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浔囚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拎着一块令牌,神色有些奇怪。 沈商洛接过那块令牌,这只是一块不起眼的铜牌,只是上面刻着的字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君。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君?是谁? 她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乱,假若他们与之前在云雾镇出现的那群人是一样的话,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却是不小心误杀了苏锦春,因为他们将坐在马车中的苏锦春当成了自己,所以杀了苏锦春之后便是离开了的。 不去理会身后沈扶桑传来的声音,沈商洛便是瞧见浔囚皱着眉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随即便是将手中的铜牌递到了沈商洛的手中,“姑娘,这个是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找到的。” 这块铜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特殊的便是上面刻着的那一个君字。 沾着血污的手指来回摸索着上面的君字,沈商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处处和自己和君如珩过不去? 他们明显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又是不一样的,所以想要君如珩死的不仅仅是那一路人? 而此时已经离开了云雾镇的君如珩正坐在高高的古树之上,远处清冷的皎月撒下遍地的银辉,周遭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得有些不清楚。 君如珩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图案神色复杂,自己的师尊之前究竟在隐瞒些什么呢? 他微微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衣袖往下扯了扯,“有什么事儿?” 荼歇笑意盈盈的便是出现在了古树之下,“公子,现在那些家伙找不到你便是寻上了沈姑娘,就在五里处。” 君如珩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朝着沈商洛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 荼歇正打算跟上去,却是瞧见不远处的树枝上站着一袭红袍的男子,挺拔的身姿隐匿在阴影之中,似是那不沾染俗世的谪仙。 “吾主。” 荼蘼的笑声是轻轻的,令人听得有些不真切,“呵呵呵呵,君如珩看上去很着急啊。” “嗯,沈商洛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君如珩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离开了沈商洛就会安全,只是没有想到那群人也盯上了沈商洛。 荼蘼轻轻抱着手斜靠在树干之上,“这样也好,君如珩还是少了一些血性,或许沈商洛就是一个突破口。” “吾主的意思是我们不出手吗?” “为何要出手?沈商洛死了之后,君如珩才会让我真的期待……” 第88章 命悬一线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倚靠在唯一尚存的马车旁,沈商洛远远的看着沈扶桑抱着苏锦春,觉得有些不忍。 浔囚看着沈商洛,“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商洛看着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沈扶桑,随即便是翻身上马,“让他们后面跟上吧,我们先行一步。” 倘若真的还有什么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的话,那便是冲着自己一个人来就是了。 她驾着马来到了沈扶桑的身后,只是沈扶桑一直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呆,似乎是并没有发觉沈商洛的靠近。 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沈商洛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皱了皱眉。 看着浔囚牵着马走了过来,沈商洛这才开口说道:“记住我的话,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便是驾马离开了,浔囚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生怕将眼前的人追丢了一般。 见到两个人骑着马从自己的身边穿过,沈扶桑一脸的惊愕,“怎么回事儿?!” 一个大汉便是连忙说道:“沈姑娘说是去探路!” 沈扶桑皱紧了眉头,此时也来不及悲伤了,沈商洛的心思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害怕连累罢了。 可是自己作为兄长,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妹妹陷入危险而无所作为?! 他连忙也翻身上马,“你们即刻返回云雾镇!” 只要微微抬头便是可以看见远处高高挂起的圆月,周围的银辉倒是让沈商洛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她微微俯低了自己的身子,感受着寒风肆意刮过脸颊的触感,带着些痛意,但是沈商洛倒是觉得莫名的畅快。 身后的浔囚很快便是追了上来,“姑娘,沈公子在身后追来了。”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理会,“他们要的是我。” 不过事实证明沈商洛心中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很快,在经过那处断崖的时候,眼前又是出现了几个男子将其拦住。 但是这一次来的人却是让沈商洛松了一口气。 之前来的那些黑衣人杀伐果断,绝不会废话,但是自己眼前的这群人起码还有一丢丢的人性。 眼前的人身着各色的长袍,个个手中拿着长剑,“妖女!你跑不掉了!” 身后也冒出这样的几人,沈商洛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我们无冤无仇的,叫我为妖女是不是不太合适?” 其中一人满脸横肉,他提剑指着沈商洛,“若不是你这个妖女和君如珩狼狈为奸,我们也不会失去那么多的同门师兄弟,今日便是用你的血来祭祀他们的亡魂!” 沈商洛满脸寒意,却是显得有些无奈,“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浔囚也是满脸的寒意,“姑娘,待会儿我杀掉身后的这几人,你便是赶快离开吧。”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我要听你的话了?” “受死吧!” 话音刚刚落下,他们便是提剑冲了上来,其中一人甩动手中的铁索便是缠住了马匹的蹄子,两人不由得跌落下马。 浔囚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身而起,落地便是想要将沈商洛护在自己的身后,只是随即便是两条铁链将其紧紧的缠住。 一把亮眼的长刀便是袭到了沈商洛的身前,沈商洛只好反手躲开,只是还来不及抽出自己腰间的思召。 好不容易站立,沈商洛看着自己眼前的断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还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可就是小命休矣了! 她转身看着逐渐逼近的几人,“早知道有这样的一天的话,我一定好好学习剑术武功,起码逃命还是可以的。” “妖女,受死吧!” 几乎是没有说废话的,一个便是快步冲了上来,沈商洛眼神一凌便是闪身躲到了一边。 只是尚未反应过来,迎面便是刺来一剑,沈商洛连忙转身,却还是让利剑刺穿了自己的肩膀。 她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她捂着自己的伤口,满脸都是不悦,呢喃道:“我都说了我很喜欢这身衣服的……” 看着方才的两人还要冲上来,沈商洛转身便是甩出几根银针,两人没有防备便是捂着自己的咽喉瘫倒在地,嘴吐白沫,满脸的不可思议。 沈商洛不由得有些得意,自己还是适合毒术多一些啊。 很快浔囚便是再一次的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他身上多处挂了彩,破魂的刀刃上还在往下不断地流着血。 沈商洛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断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浔囚,面色有些难看。 “浔囚,你有机会便是自己离开吧。” 浔囚笑了,“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不远处踏着银辉的马蹄声传来,是沈扶桑,他还是追了上来。 沈扶桑远远的便是看见了沈商洛和浔囚被围困的模样,心中自然是万分着急的,“洛洛!” 只是沈商洛来不及去回应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利箭破云而来,直插浔囚的心脏。 “咻——” 又是一支利箭射来,气势逼人。 浔囚挥剑便是斩断了其中的一支,可是紧接而来的另一支利箭却是毫无防备的插入了浔囚的腹部。 “酒辞!” “咻!” 这一次是冲着沈商洛来的。 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得一软,随即身子便是不受控制一般的朝着身后倒去。 她看见有人站在高高的陡坡之上,一袭红衣耀眼,披着一身的银光,手中还拿着弓箭,保持着射出利箭的姿势。 只是恍惚的一眼,所以沈商洛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披散着一头的长发,这着实不像是什么正派的作风。 而浔囚也在自己的身边,两人一起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崖底。 时间似乎是很长,似乎又是很短暂的,沈商洛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水潭之中,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脑袋一晕,周围的水流不停的灌入自己的口鼻。 肺部的窒息感不断的传来,像是有火在灼烧一般,想要呼救,却是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这种感觉让沈商洛就像是回到了被云阳推进药池的那一日,一样的感觉,但是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自己可能会真的死去。 荼蘼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弓箭扔到了荼歇的手中,“君如珩拖住了吗?” 荼歇点了点头,“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的吧。” “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看戏,这里风太大了。” 迟来的沈扶桑不敢相信的站在岸边,“你们这群疯子!”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沈扶桑,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最大的威胁已经是消失了的,随即便是准备离开。 其中一人刚刚转身,便是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疼,只瞧见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把利箭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君如珩冷眼看着站在这里的所有人,一言不发。 见到君如珩,所有人都不由得慌了神。 “君如珩?是君如珩!” 似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君如珩冷着脸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杀戮的动作。 他刚刚赶来便是瞧见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将自己的洛洛逼入了悬崖之下,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也销毁了。 可是凭什么? 自己一忍再忍,自己明明已经放过他们这样的人了,可是这些所谓的名门还是一样的令人恶心! 恶心! 鲜红色的血液到处都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君如珩甚至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热。 挥剑,斩下,刺入,划破…… 他的眼前都是一片的血红,他看不见自己眼前的路。 他的耳边都是利剑不断插入人体的声音,他听不见寒夜里呼呼的风声。 看着底下陷入杀戮魔怔了的君如珩,荼蘼似乎很是满意,他止不住的称赞,仿佛是看见了最为美好的东西。 “你觉不觉得方才沈商洛掉下去的样子很美?” 满地的银光尤如白昼,沈商洛身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飘飘洒洒的落了下去。 尤其是沈商洛平静的脸色,更是看得自己如痴如醉,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那一身单薄的衣裙不知能不能保全她的尸首? 荼歇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底下疯狂杀戮的君如珩,觉得有些恍惚,现在说他是地狱上爬上来的修罗毫不为过。 还有那个沈扶桑,就这样跪倒在了悬崖边上,完全不顾身后的哀嚎惨叫。 自从跟在荼蘼的身边之后,自己明明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但是这一次似乎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的。 自己明知道荼蘼最为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但是其实他从未摆脱过自己的过去不是吗?倘若是这样,自己所做的一切…… 见荼歇没有回答自己,荼蘼微微转过了自己的身子,“荼歇,你说呢?” 虽然荼蘼的嘴角是带着邪魅的笑的,但是荼歇却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连忙行礼道:“自然是动人美丽的。” 荼蘼眼眸深邃,“污垢化为灰烬,肉体化为灰尘。荼歇,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吧,毕竟如果你都不明白我的意思的话,那我对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一点点的希望了。” 荼歇点了点头,“明白。” 荼蘼微微敛了敛眸,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冰冷,“荼歇,认清楚你跟的人是谁,不要让花花世界迷了你的眼才是。” “属下不敢!” 荼蘼轻轻的转过了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跪下了的荼歇,突然便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轻轻的笑着。 “乖,我最相信你了,去办事吧。” 随即他便是转身离开了,嘴中还忍不住的呢喃着一句,“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的君如珩,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啊呀呀,我还真的是好奇啊……” 而君如珩也终于在沈扶桑的面前停止了自己的杀戮,他喘着粗气,眼眶微红,青筋暴起,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倘若知道这群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会对沈商洛动手的话,自己便是不应该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痛苦,发自灵魂深处的哀鸣。 血色与月色交融在一起,谱写成了一幕刺眼的夜色独奏,漫天的血腥味伴随着清冷的寒风肆意的朝着远处飘去。 沈扶桑也是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人,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带着自己的妹妹回家去,平安无事的回家去。 可是上天偏偏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看着君如珩,觉得有些语塞,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君如珩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利剑便是朝着悬崖底下飞奔而去。 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第89章 壮汉,我瞧着你眼熟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我不怕死,只是离别太痛苦了。” 恍惚之间,沈商洛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依旧是巧笑倩兮,举着酒杯说着奇怪的话。 “丫头,这一场长眠终于要结束了。” 沈商洛只觉得全身无力,是啊,你的长眠要结束了,我也快结束了! 沈商洛不甘心啊,自己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己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来历,自己还没有为父母报仇,自己还没有等到沈酒卿回来…… 自己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自己的银子还没有花完呐! “不——” 猛然间惊醒,沈商洛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撕碎了一般,刺骨的痛意漫天的袭来,似乎是要将自己吞没。 耳边传来了一个颇为低沉的男声,“不想伤口裂开就不要动。” 沈商洛费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这才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躺在角落的草堆里,不大的房子里空无一物,倒是多了许多带血的绷带。 沈商洛幽幽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该破损的地方依旧破损,只是盖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罢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正在一边抱着手中的剑匣,双眼还蒙着一条暗红色布条。 虽说是蒙着双眼,但是俊朗的五官依旧清晰可见。 瞧着男子一身黑色锦绣长袍,浑身霸气凌然,黑亮垂直的发,修长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敢问可是这位少侠救了小女子的命?” “少侠?” 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竟然是忍不住的笑了几声,“小妮子,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爹了,还算什么少侠?” “哈?” 似乎是不相信,沈商洛又将这个人的样子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你瞧着也不过是……” 男子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把白玉般的佩剑,他摸着剑鞘的纹路,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这是一把好剑,但是你不会剑术。” 沈商洛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自己还可以学的嘛…… 他将思召扔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思召,不错的剑,很适合你。” 沈商洛则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檀木做的剑匣之中,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满是厚重的神秘感。 “你怀中剑匣之中的剑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好吧?” “不知,没人评价过它好不好。” “为什么?” 沈商洛显得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是因为看过他出剑的人都死了?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男子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男子刚走了出去,另一个少年便是走了进来,正是浔囚。 看着浔囚的样子似乎是没事儿了的,他的手中还抱着一堆的野果,笑意盈盈。 “姑娘,你醒了?!” 看着浔囚没事儿,沈商洛心中自然也是放心了不少,“跑哪里去了?” “我见姑娘一直昏睡着,便是去寻了一些吃的来。” 沈商洛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痛意,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方才那个人是……” 看了一眼男子出去的方向,浔囚这才说道:“是他救了我们,那日跌入悬崖,正好遇到他,算是幸运,他说他叫做云栖。”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好像四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好年轻啊。” 沈商洛连连点头,“说得没错,改天应该让他教教我。” 对于这个云栖浔囚似乎是喜欢得厉害,“栖叔武功高强,这几日教了我不少的东西呢!”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原来还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自己昏迷的这么几日这个人一直守着自己,心中肯定是十足十的好人,不仅厉害还讲义气,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常见了啊。 沈商洛想要站起来,却是发现牵连着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无事。” 这时候云栖便是提着几只野兔走了进来,随即便是扔到了浔囚的身前,“生火,饿了。” 浔囚点了点头,将野果都推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姑娘,你先垫垫肚子。” 瞧着浔囚提着兔子屁颠屁颠的便是走了出去,沈商洛试探性的伸出手在云栖的面前挥了挥。 云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不要试探了,我看不见。” 沈商洛微微皱眉,看不见?倘若看不见的话,他是怎么一个人在山林中穿梭自如,还能抓到兔子? 明明什么都是看不见的,偏偏云栖似乎是看破了沈商洛脸上的神色,“我被人戳瞎了双眼,已有十几年了,只是习惯了罢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多谢栖叔的救命之恩。” 云栖微微转头,朝着沈商洛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小妮子,你叫什么?” “沈商洛,栖叔,我们打算去龙川,栖叔不如和我们一道啊。” “不去。” 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云栖却是说道:“你中毒了,此毒我解不了,浔囚说你医术高明,你来试试。” 沈商洛微微敛眸,自己的确是中毒了,所以自己才昏迷了那么久的日子。 按照以前的惯例来说,就算自己受了再重的伤,也不至于昏迷那么久。 但是沈商洛醒来之后虽然身体差了很多,但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应该是已经没有大碍了的。 她苍白的笑了笑,“多谢栖叔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云栖似乎是不相信的,竟然直接上前钳住了沈商洛的手腕,探起了脉来。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的笑了笑,“没想到你体内的毒真的解了。” 他面露喜色,“你的医术果然不错,难怪那个小子这么在乎你。” “你说的是浔囚吗?” 云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浔囚会照顾好你的,那我便是要回去了。” “等等!” 难道就这样走了吗?可是他真的很厉害啊。 沈商洛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那个栖叔,你要回哪里去?你看我们顺路不?” 那群人虽然是瞧着自己坠入了山崖,但是自己并不保证自己去龙川的路上还能一帆风顺,身边多个强者护着难道不是很爽吗? 云栖微微转身,“你们要去龙川,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再见。” 说着便是准备离开了,沈商洛连忙说道:“栖叔,起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去拜访你啊!” “云里街。” 沈商洛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瞧着云栖从自己的面前离开,不过没关系,自己起码知道了他的住处。 沈商洛所在的地方依旧是那处悬崖之下的密林,之前沈商洛确确实实的是掉下了悬崖,只不过底下的潭水救了她一次。 而浔囚的情况可是比她的好上了很多,只不过是一日便是醒了过来,隔日便是能蹦能跳了的。 不过几日,沈商洛的身体也好上了不少,两人也就是准备好回龙川了。 也不知道这个云栖究竟是什么来头,走的时候竟然还是为两人准备了两匹马,甚至还体贴的为沈商洛准备了一套不那么招摇的衣物。 翻身上马,沈商洛便是瞧着浔囚,“这一次你就不要明面上跟着我了。” 浔囚有些不解,“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倘若我不跟着姑娘的话,谁来保护姑娘你的安危?” “你不用担心,想要杀我的两拨人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应该不会再来追寻我才是。苏锦春被当作是我已经死了,现在我又跌入了悬崖,谁还会相信我还活着?” “再者说了,没人知道龙川沈府和我的关系,他们不会继续追下去的,倘若之前是敌在暗我在明,那么现在情况就是不一样的了。” 可是浔囚还是放心不下,“就算是这样,姑娘,你也不能独自冒险啊!” 再者说了,自己的使命就是一直跟在她的身侧,怎么可能离开? 之前在沈商洛昏迷的时候,便是一直有几波人下来搜寻,只是都无功而返了。 面对这个脑子不开窍的浔囚,沈商洛觉得有些无奈,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她看着浔囚,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不要轻易露面,明白了吗?” 浔囚这才点头,“知道了。” 似乎是觉得还差了一些什么,沈商洛这才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倘若是入了龙川,你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还挂着的骨笛,“保护好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浔囚觉得沈商洛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些其他的,只是点了点头。 沈商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是准备出发了的,这一次想必会安全很多的吧。 只不过自己耽误了那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沈扶桑会不会抓狂,倘若自己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以为自己诈尸了? 这里去龙川的路途算不上远,现在出发,不过半日便是可以到龙川了的。 可是沈商洛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境难以平复,尤其是靠近龙川城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的。 自己现在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是那自称为自己生父的人,自己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甚至不确定沈扶桑所说的真假。 她低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藤木镯,随即便是将其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作为一个沧海遗珠,自幼在山野里长大,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或者说自己什么样子才是他们想要的呢? 在思绪胡乱飘荡的时候,沈商洛便是瞧见了不远处的大道上正站着一个大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里是通往龙川唯一的路口,每日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而沈商洛身披着云栖留下的斗篷,俊秀的脸都被帽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粉粉嫩嫩的红唇。 原本是毫无异样的,沈商洛却是径直翻身下马,走到了几个大汉的身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来。 而大汉见到了来人,连忙便是伸手拦截,“你是何人?!” 沈商洛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位壮汉,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可不嘛,简直不要太眼熟啊! 只不过瞧着壮汉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淤青,沈商洛觉得有些陌生,鼻青脸肿的样子算不上是好看啊。 第90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龙川一直都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无论是夜里还是白日里,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 来往的商客众多,在这个龙川出现什么样的人似乎都是不意外的。 沈扶桑跪在祠堂前,他的面前是沈家历代的牌位,熏着的香烛使祠堂显得有些烟雾缭绕。 一个身穿华袍的中年男子满脸冰冷的看着跪着的沈扶桑,满是怒气。 “这个混账玩意儿!让你去接你妹妹回家!你竟是将人给弄丢了!” 沈寂桐不断地责骂着沈扶桑,一边骂着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藤条,祠堂中除了骂声便是噼里啪啦作响的抽打声。 沈扶桑也只是咬着牙承受着父亲的怒气,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他的错。 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沈扶桑的身后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他的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可是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竟是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的。 这一行并没有将沈商洛带回来就算了,竟是看着还没有见过面的骨肉落入了悬崖,更是让苏锦春命丧黄泉。 这么大的事儿,又怎么是区区一个沈扶桑可以承担的?! “啪!” 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沈寂桐竟是硬生生将自己手中的藤条所打断了,而沈扶桑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的苍白,“孩儿办事不利,请父亲责罚!” “混账!” 沈寂桐随即抬脚便是准备一脚踹下去,可是另一侧坐着的沈松锦却是叫住了他。 “好了,人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寂桐只好作罢,他瞧着沈松锦,满脸都是愧疚,“大哥,这件事儿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和扶桑一起将洛洛接回来才是。” 沈松锦自然也是悲痛的,沈商洛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之前一次离别的痛苦,不知生死便是痛到了极致。 现在终于给了自己一点的希望,却是在路上出了这样的事儿,这算得上是第二次的别离了吧。 但是倘若上天真的不愿意让他们父女相见的话,又何苦安排这样的一场闹剧? 只不过是徒增自己的哀伤罢了。 沈松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是上天注定,这件事怪不得谁。” 他又看了看沈扶桑,“让人将扶桑待下去治伤吧。” 沈寂桐点了点头,便是看向了站在祠堂外的一众人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混账待下去??” 听到沈寂桐终于发话了,早就心疼不已了的柳怯笙连忙跑了进来,“快快快,小心些!” 柳怯笙最为疼爱的便是自己的小儿子的,见到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当然是难受得厉害的。 只是这件事儿闹嘚实在是有些大了,甚至是让老夫人卧病在床,因此她也不敢求情。 只能是瞧着家丁七手八脚的将沈扶桑抬了出去,时不时的便是拭去自己眼角的眼泪。 沈松锦站了起来,看着祠堂外的众人,满面愁容,却是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当知道沈商洛还活着的时候,沈松锦便是立即告诉了全家人这个消息,自己甚至开始操办起了迎接沈商洛回家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是白费心思罢了。 赵冰妍是沈松锦的妻子,自然也算得上是沈家的主母,她的脸上也是哀伤的神色。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家便是先回去吧。” 正当一家人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却是瞧见一个壮汉着急忙慌的便是闯了进来。 院中的十几人都一脸惊愕之色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大汉,沈寂桐不由得皱了皱眉。 “谁敢擅自闯入我沈家祠堂?来人!给我抓住他!” 还没有等到家丁动手,大汉便是连忙说道:“小人是奉了沈公子的命令,接沈小姐回家的!” 听到了这话,沈松锦便是抬手让家丁退下,“你好好说,哪位沈公子,哪位沈小姐?” 见到沈商洛之后,这人便是第一时间跑到了沈府告诉这个天大的消息。 一路上跑过来不曾停歇,此时更是觉得口干舌燥,可是却也不敢说些其他的。 “回老爷,是沈扶桑沈公子,沈公子交代过了的,说沈商洛沈小姐福大命大,定会回来的,因此让我等日日在城门外等着,今日终于接到了沈小姐!” 沈松锦瞪大了眼睛,“在哪里?快带我去见见!” 大汉连忙站了起来,随即便是要带着沈松锦出去,“此时沈小姐还在门口,未曾进府。” 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还活着,赵冰妍也是愣住了,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沈寂桐皱紧了眉头,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祠堂外站着的人都朝着沈府门口聚集而去,他们都很好奇这位大难不死的沈家小姐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沈扶桑在壮汉的搀扶下下了马,看着自己前面气势磅礴的沈府,不由得有些失神。 “吱呀——” 厚重的大红色府门很快便是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走来的便是沈松锦和赵冰妍。 看着两人身后跟着的一串人,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 只见带着两人来见沈商洛的壮汉站在了沈商洛的身前,“沈老爷,这便是沈小姐了。” 等到看清了沈商洛的模样,沈松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竟真的是和沈素挽是一模一样的! 顿时,赵冰妍便是将沈商洛紧紧的抱住了,“娘的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而沈松锦也是抬着自己颤颤巍巍的手,似乎是想要拥抱沈商洛,却也只是在沈商洛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 沈商洛觉得眼前的这两人都陌生得厉害,只是面色平静的说道:“勒到我了。” 听到这里,赵冰妍的身子不由得一顿,随即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却还是紧紧的握住沈商洛的手。 她满脸的幸福,“是娘不好,竟然是让你在外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说着便是要呜呜呜的哭起来,沈松锦连忙说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洛洛回来了自然是好事儿,快快回去,莫要着凉了才是。” 听到沈松锦这么一说,赵冰妍这才醒悟般的拉着沈商洛往屋内走去。 “快进来,娘带你回家!” 沈商洛还看着门口站着的好几人,瞧上去穿戴都是极好的,难不成也是自己的家人。 沈松锦倒还算是沉稳,沈寂桐瞧着沈松锦,“恭喜大哥寻回爱女!” 而沈松锦也是满脸的喜色,随即便是拍了拍沈寂桐的双肩,“这多亏了扶桑,你也不要太怪罪与他了,毕竟也是一个孩子。” “是,我明白。” 看着沈松锦和赵冰妍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沈寂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儿子,淡淡的说道:“想办法查清楚她的来历,扶桑还没有恢复,是真是假还需要小心验证。” 沈恭谨点了点头,“知道了,儿子这就去办。” 沈恭谨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并不起眼的苏梓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便是从他的身边撞了过去。 而苏子桑也毫无怨言,只是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这一幕沈寂桐自然也是看见了的,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多加逗留,冷冷的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苏子桑浅笑着点了点头,尽是谦卑之色。 “父亲说得是,子桑谨遵教诲。” 沈商洛仍由赵冰妍拉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只觉得聒噪。 不过零零散散的,沈商洛还是能将这个府中的人和自己的地位弄清楚了。 自己和那个沈素挽是同胞的姐妹,但是这位姐姐的身子素来不好,便是一直都在内院屋中静养,鲜少见人。 自己之上还有一位兄长沈枭阳和一位长姐沈兰桑。 而沈扶桑是自己那个所谓的二伯沈寂桐的二子,他的长子沈恭谨此时不在府中,而妹妹沈含笑还被关禁闭,也不曾出来。 沈家还有一位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奶奶,唤作陈华熙。 当知道自己坠崖的消息之后便是病倒了的,到现在也还尚在软榻之上养病。 赵冰妍和沈松锦拉着沈商洛说了很多,也端来了不少的菜肴,但是沈商洛始终是一言不发的,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这让沈松锦和赵冰妍自然是有些失落的,还以为是沈商洛不接受。 直到赵冰妍又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的时候,沈商洛终于开口说话了。 “沈哥哥呢?” 沈松锦微微一愣,“洛洛,你说的可是扶桑?” 沈商洛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失偏颇,自己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自己便是有了三位哥哥,自己一个沈哥哥的确是笼统了一些。 “我三哥呢?” 沈松锦:“你放心,扶桑受了点儿伤,在房中调养。” 赵冰妍拉着沈商洛的手,“洛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冷冷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赵冰妍一脸无措的看着沈松锦,眼中满是无助。 沈松锦也是皱紧了眉头,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商洛,“洛洛,对于坠崖的事儿你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吗?” 沈商洛点了点头,说自己记得然后呢?然后就是拉着自己问这问那的。 问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追杀,问自己在云雾镇怎么怎么样,光是想想便是觉得头疼,倒不如说自己不记得了,也更加方便不是? “不记得了,头疼。” “头疼?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连忙对着外面说道:“子桑!快去请郎中来!”  “是。” 外面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拱手说道,随即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赵冰妍握住沈商洛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一些,“不要害怕洛洛,你现在已经到家了,没人会伤害你了。” 看着赵冰妍和沈松锦一脸担忧的模样,沈商洛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些动摇。 沈商洛却是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子桑,“不必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沈松锦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让洛洛早些休息了吧,这些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赵冰妍点了点头,“洛洛,娘带你回房去,你今日便是好好休息。” 等到在赵冰妍的搀扶下,沈商洛瞧见了苏子桑的模样,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颤。 这个人眼中的东西竟然是和荼歇一模一样的,虽说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可是眼睛理透露出来的寒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沈商洛便是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苏子桑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沈商洛眼中的不自在,但是并未声张。 第91章 沈家的娇小姐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经过那么几日在沈家的休养,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沈商洛都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个沈松锦和赵冰妍是真的在意沈商洛的吧,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一下子变得锦衣玉食起来,沈商洛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沈商洛所居住的院子就在沈素挽院子的旁边,两处院子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有专门的小厨房。 看着院子里种着的木槿花,沈商洛又让人在院子四角种上了青竹,这才觉得自己住的地方与沈素挽的有了些区别。 只不过这个沈素挽的身子似乎真的很不好,见不得风,自己也没有机会去见见。 不然的话沈商洛倒是挺好奇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嘛?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但是沈商洛始终不能将这群人真正当做自己的家人,一直带着一种疏离感。 沈商洛坐在沈扶桑的床边,啃着苹果,显得格外的惬意。 而沈扶桑后背的伤势过重,好几日了也只能趴在床上,不能下床走动。 他也啃着苹果,“洛洛,你的暗卫呢?还有狼崽呢?走的时候我便是一直没有看见狼崽的。” 这些日子以来,沈商洛唯一亲近的便是只有沈扶桑了,沈松锦知道是沈扶桑先接触的沈商洛,也没有说些什么。 沈商洛看了一眼沈扶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啃着手中的苹果。 狼崽其实一直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甚至是离开云雾镇的时候,它也一直跟在暗中的。 但是自己坠入悬崖后倒是真的不知道狼崽去了何处,所以前些日子便是让浔囚去寻了,浔囚也找到了。 但是找到狼崽的时候,这家伙受了伤,没有法子,沈商洛只好将狼崽藏在了自己的院子中。 不过正好,沈松锦担心有人会打扰自己清静,自己的院子便是没有人去的。更何况沈素挽身子弱,更不允许旁人在附近胡闹。 见沈商洛不说话,沈扶桑将嘴中的东西吞了下去,“洛洛,我怎么感觉你一直都不开心啊,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商洛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洛,过几日大伯说是要宴请龙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算是给你认祖归宗的宴席,你准备好了吗?” …… “洛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沈商洛舔了舔嘴唇,“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露个面吃个饭吗?” 看着沈商洛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沈扶桑觉得有些头疼,“当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总是要有一技之长的吧,不然倘若遇人为难怎么办?” 沈商洛盯着沈扶桑的眸子,她知道沈扶桑是担心有人为难自己。 自幼在山野中长大的粗俗丫头,哪里上得了台面?就算是沈家人接纳自己了,也不保证其他人不会用自己开刀给沈府难看。 倘若受人编排,不仅自己脸上挂不住,整个沈府也跟着没光。 沈商洛拍了拍手,“我会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这一下倒是让沈扶桑哑口无言了,沈商洛会的东西那可就是太多了,只是不管是医术还是酿酒,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儿实在是…… 沈商洛站起身来,在桌面上放下一个白色的瓷瓶,“今天的药给你放在这里了,过不了几日你应该还能挨上一鞭子。” 沈扶桑勾了勾唇角,“保密?” “嗯,保密。” 虽然那日瞧着沈商洛被逼落了悬崖,但是沈商洛带来的东西沈扶桑可是一样都没有落下,无论是瓶瓶罐罐还是那些银两,都好好的放着。 但是沈商洛会医术的事儿并没有要说出去的打算,沈扶桑自然也就不提这件事儿了。 虽说是回到家了,但是真的让沈商洛适应的话,怕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又聊了聊,沈商洛这才准备离开了。 刚回到自己的院门口,便是看见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沈商洛微微敛眸,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就是那个苏子桑。是沈寂桐的养子,应当也是自己的哥哥才对。 只是这个苏子桑一直没有将自己当做真的沈家人,更像是一个管家,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将他当做沈府的少爷来看待了。 沈商洛缓步走了过去,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若不是有沈扶桑给自己讲那么多,自己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三哥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苏子桑浅笑着转过了身子,“洛洛,我是特地来寻你的,只是不见人影,不敢擅自进入你的院子,便是在此处等你的了。” “寻我?不知三哥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子桑微微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家里人都担心你的安危,让我送了些东西过来。” 说着便是招了招手,身后的两个小厮便是将手中的东西都呈了上来。 看着他们手中的林罗锦缎和上好的补药,沈商洛微微一愣。 果然是龙川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啊,什么珍贵的东西抬抬手便是拿出来了的。 既然人家都送东西来了,自己自然也不能让人家在此处干站着不是? 沈商洛莞尔一笑,随即便是推开了自己院子的门,“三哥哥不如进来聊,外面风大。” 好在沈商洛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瞧见狼崽,想必是浔囚带着狼崽出去玩了吧。 她将苏子桑领进了屋,随即便是为其到上了一杯热茶,“三哥哥请用,莫要嫌弃才是。” 谁知道苏子桑却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洛洛,你现在也是沈家的娇小姐了,这些事自然不用你来做。” 随即便是抬了抬手,他身后的一个小姑娘便是走上前来,声音娇滴滴的,格外的好听。 “镜希见过洛姑娘。” 小妮子长得倒是可可爱爱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贼水灵,让人瞧了便是心生欢喜。 苏子桑淡淡的说道:“日后便是由这镜希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了,这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洛洛大可放心。” 沈商洛本是想要拒绝的,一直有一个人盯着自己那还得了? 可是转念一想,留个人在院子替自己看着也是不错的。 “多谢三哥哥的好意了,给我送来了那么多的东西还不忘找人来照顾我。” 苏子桑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这些其实都是二老爷的安排,他担心你在沈府多有不适,特此让我好好照顾你。” 沈寂桐? 沈商洛也是一副浅笑的模样,“那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多劳三哥哥了,我的麻烦事定不会少的。” “洛洛说的这是什么话,照顾内府小姐少爷们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这句话沈商洛倒是皱了皱眉,“不知道我能不能单独和三哥哥说几句话?” 苏子桑微微抬眸,随即便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到几人散去,苏子桑便是问道:“洛洛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沈商洛将自己面前的清茶推到了苏子桑的面前,“三哥哥一直待在沈府,知道的事肯定比我多,所以还希望三哥哥能告知一二。” “洛洛想问些什么?” “我一直知道沈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自我回来便是一直待在屋中,不知我是否能见上一见?” 沈商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奶奶不喜欢我?自回来后便是一直没有去拜见,总觉得有失偏颇。” 苏子桑微微颔首,“洛洛不必放在心上,奶奶只是身体不舒服罢了。” 最后似乎还是想要透露些什么的,“素挽姑娘身体一直不好,见到洛洛老夫人担心神伤也是应该的。” 就那么一句话,沈商洛便是大概猜到了的。 自己和沈素挽一模一样,指不定这个老夫人还将自己当做是祸害呢。 沈商洛微微敛了敛眸,“三哥哥说的是,那我便是不再多问了,只是还有一事颇为困扰。” “我与姐姐既是一胞双胎,当年为何我会遗落在外,而沈府上下却以为我死了?” 这个问题才是沈商洛真正想问的,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为了龙川沈府的女儿? 而且自己连名字都没有改变,难不成是因为带自己走的那个人懒得给自己改一个名字? 可是既然他这么懒的话,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找那么多人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 最关键的是,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自己从龙川带到云雾镇中去? 面对沈商洛的问题,苏子桑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在沈府也从未听闻过洛洛的事,所以洛洛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怕还是得去问大老爷了。” “这样啊,多谢三哥哥了。” 看来自己在这沈府还是一个不能提的忌讳啊。 苏子桑听着沈商洛一口一个的三哥哥,便是缓缓说道:“洛洛其实不必唤我为什么三哥哥,直接叫我子桑便是了。” 沈商洛却是连连摇头,“三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三哥哥便是三哥哥,怎可胡乱叫唤?” 随即苏子桑也没有多待的意思,只是拱手行礼,“那我便是先回去了的,洛洛有事尽管找我便是了。” 还不忘补上一句,“素挽姑娘身体多有抱恙,就在你隔壁院子,所以平日还要洛洛耐住性子才是。倘若洛洛想要出去了,也可来找我。” “沈商洛点了点头,“多谢三哥哥。” 等到苏子桑离开之后,沈商洛便是坐在桌子边看着他送来的丫头镜希。 脑海中却是止不住的回想起苏子桑的话来,所以说这个沈老夫人是有多不愿意待见自己? 她的孙女已经回来了那么多天了,竟然是见都不想见上一见的。 “商洛姑娘?商洛姑娘?” “嗯?” 沈商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她愣愣的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木槿花,“你去浇浇花吧。” 小丫头倒也没有多想,反而是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一脸的笑意。 沈商洛倒是显得满面愁容,倘若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云雾村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一旦知道原因的,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找出所谓的那位爷究竟是谁了,那么藏在君如珩身上的秘密也就可以解开了。 想到这里,沈商洛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些进展了。 可是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看着院中忙碌的镜希脸色微微变了变。 要是镜希留在这里的话,狼崽和浔囚怎么办?! 早知道自己就不要想那么多直接拒绝就好了! 淦!大意了! 第92章 我还是个孩子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当天夜里的时候,浔囚便是带着狼崽回来了的,只是见院子中还有一人,便也不敢轻易露面。 直到看见那人进了小厨房忙碌的时候,浔囚才趁着这个空档进了屋。 沈商洛一直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浔囚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姑娘,外面那个人是……” 沈商洛这才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件事儿说来可就麻烦了,狼崽呢?” “我见院子里还有一人,便是将狼崽暂时安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这样也好,你今夜还是将狼崽带回来吧,这个丫头我再好好的试一试,你在暗处不要现身。” “是。” 午后沈商洛估摸着浔囚快要回来了,便是说自己饿了,让镜希去小厨房给自己做吃的去了。 不过一会儿镜希便是兴冲冲的将几碟小菜端了上来,而沈商洛只是看了几眼也没有动筷。 看着沈商洛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镜希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姑娘,可是镜希做的不合姑娘的心意?” 沈商洛打了一个哈欠,“你做的不错,只是我有些困了,突然间想休息了。” 镜希眨了眨眼,“那我便是伺候小姐早些休息吧。” 沈商洛却是撑着脸看着满脸稚嫩的镜希,“你的全名叫什么?什么时候进的沈府?” 镜希一脸正色,回道:“姑娘,我名为苏镜希,自幼便是流落街头,是苏公子见我可怜才将我拾回来的,公子便是让我随了他的姓。” 她口中的苏公子就是苏子桑无疑了,沈商洛微微颔首。 这个苏子桑看上去年岁也就二十出头罢了,做事已经是这般的沉稳了,倒是让人意外。 “苏镜希,这个名字倒是好听,你有俯视过其她的公子姑娘吗?” 镜希连连摇头,“并没有,苏公子说我太小了,还不懂得怎么会照顾人。” 看来这个苏子桑还是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只是自己喜欢的小丫头干嘛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你家公子怎么舍得将你送到我的院子里来?” 镜希倒是没有一点儿的隐瞒,老老实实的回道:“公子说商洛姑娘初入沈府,别人他不放心。” 沈商洛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跟在我身侧的话你胆子大不大?” “大!姑娘让我做什么的话镜希绝对不会害怕的!” 看着小丫头拍了拍自己胸脯作证的样子,沈商洛突然也有些喜欢这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了。 虽然和自己的年岁是差不多的,但是瞧上去竟是比自己稚嫩多了。 倘若自己没有经历那么多事的话,自己眼中的东西或许和她还有几分相似的。 “倒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事,只是能不能替你家姑娘我照顾一个顽皮的孩子呢?” “顽皮的孩子?” 镜希显然是没有明白沈商洛的意思,而沈商洛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而是笑了笑。 又过了好几日,沈扶桑的身子已经是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了。 今日正好沈枭阳也是赶回来了的,因此沈松锦便是想着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 沈商洛也是大清早的被迫爬起来梳洗装扮,瞧着镜希兴致冲冲的为自己挑选衣服,沈商洛倒也是落了一个清闲。 之前沈商洛让镜希替自己照顾狼崽,镜希起初还是被吓了一跳的,却很快便是习惯了的。 终究是年岁笑了,对什么都是稀奇得厉害,对于狼崽也接受得很快。 只是狼崽似乎并不是很喜欢镜希,对她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镜希甚至是不能靠近它五步之内。 但是镜希却也是乐呵呵的,狼崽对其越是冷漠,她便越是兴奋。 赵冰妍对于沈商洛还是疼爱得厉害,她屋中所有的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 很快镜希便是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衣衫,“姑娘瞧着这一件怎么样,端庄典雅,今日刚好合适呢!”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依你看合适就好了。” 很快沈商洛便是换上了那一身长衫,一身萧萧白衫,虽算不上上乘,却贵在洁净无瑕。 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纤尘不染的,腰间挂着一块同样晶莹剔透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 看着沈商洛的模样,镜希不由得拍着手,“姑娘生得好好看啊!” “走吧。” 只是还没有走出院门,便是瞧见一个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沈商洛瞧着却是陌生的很。 镜希随即便是微微欠身,“见过大公子。” 大公子沈枭阳,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大哥。 瞧着这个沈枭阳,沈商洛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的好奇来。 仔细的看着,这个沈枭阳和自己的眉眼之间还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多了几分的英气和硬朗。 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幽兰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 沈商洛有一些的失神,也不知道君如珩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在外不知道过得可好? “大哥。” 沈商洛柔柔的唤了一声,沈枭阳也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 “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外面送镖,便是没有赶回来见你一面,没能亲自接你回来,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这位哥哥怎么看沈商洛都觉得很舒服,“能回家见到哥哥已经是很开心的了。” 原本以为沈府经营的应当是什么布匹衣料的生意,没成想竟然是送镖的! 沈枭阳浅浅的笑着,“妹妹刚回到沈府,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记得同我讲。”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前些日子三哥哥便已经是来嘱咐过了的,一切都很好。” “三哥哥?”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苏哥哥啊。” 沈枭阳随即便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样啊,我倒是没有想到……” 可是他的声音说得很小,沈商洛并没有听清楚,“哥哥说些什么?” 沈枭阳笑了笑,“无事,我只是特意过来同妹妹了聊聊天罢了,不知道妹妹现在是不是准备出门?” 沈商洛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只是无聊出来走走罢了。” 随即便是转头看着镜希,“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大公子泡茶?” 两人便是在院子中的桌子前坐下,看着一边的木槿花开得正艳。 沈枭阳也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身材看上去魁梧极了,手掌也是一层厚厚的老茧。 沈商洛一眼便是看见了沈枭阳手上的老茧,“哥哥常年走南闯北,定是见过了不少的奇闻异事吧,同我讲讲吧。” 看着沈商洛眼中迸射出的光芒,沈枭阳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打打杀杀的,妹妹还是不要听了。” “我还以为沈家一直都是经商的,没成想是送镖的,妹妹怎么能怕呢?” 沈枭阳轻轻地笑了笑,“龙川经商得人众多,不少的都是皇商,我们便是做起了送镖的,将东西送入京城,倒也过得不错。” 在皇商遍布的地方做押镖的,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赚钱法子。 沈商洛微微点头,要是自己也能在龙川做起自己的买卖的话,应该也是能得到不少的吧? 打定了心中的主意,沈商洛点了点头,“哥哥见识广,就和我讲讲走南闯北的事吧。” 耐不过沈商洛的磨,也难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妹妹这么亲切,沈枭阳也就毫不避讳的说了起来。 “说一些故事听听还是可以的,只是洛洛夜里若是做噩梦了,可不能怪大哥啊。” “当然不会!” 这时候镜希也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正好听了两人的谈话,便是忍不住的插嘴。 “我家姑娘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呢!屋中还睡着一头了不起的……” 沈商洛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算是打断了镜希的话。 她不好意思掩嘴笑了笑,“可能是最近有些受寒了。” 镜希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是吐了吐舌头退下了。 走南闯北的沈枭阳怎么会连这点儿事都看不明白? 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妹妹可要小心一些才是了,龙川风大,夜里莫要冷着了。” “多谢大哥提醒。” 沈枭阳喝了一口清茶,便是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其间沈商洛也听出了不少的江湖恩怨的故事来,显得兴致很高,甚至是越听越起劲了。 沈商洛被沈枭阳逗得止不住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格外的清脆动听。 “大哥真有意思,你当真将那个人扔进了粪坑里?” 沈枭阳也是一脸的笑意,“这是当然,那人都是这般的挑衅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收拾他一番的!” 沈商洛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是笑着说道:“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江湖竟是这般的有意思,倒是令人心驰神往。” 谁知沈枭阳突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一些腥风血雨的场面,可不适合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沈商洛只是笑了笑,“大哥可是瞧不起我?” “怎么会,我家洛洛风华绝代,大哥怎么会瞧不起呢?” 两人四目相对,又是忍不住的相视一笑,场面甚是融洽。 沈商洛轻轻说道:“我在来的路上也曾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都说江湖上有两大恶人惹不得。” 这么一说沈枭阳也是来了兴趣,“两大恶人?说来听听?” 沈商洛便是认真的说道:“一个叫做荼蘼,另一个就不知道了,只听说他的手下都有一块刻着君字的铜牌作为身份标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是看见沈枭阳的神色大变,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洛洛,江湖上的事你不明白,荼蘼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至于另一个切莫多言。” 沈商洛微微皱眉,“另一个可是什么了不起的来头?” 方才自己说出荼蘼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不是那么的突兀,原本只是随便试试,没成想倒是真的…… 有了收获。 沈枭阳微微皱眉,“我未曾听过什么铜牌的事儿,只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便又是摇了摇头,似乎是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所否定。 “这等事就当做是故事听听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这个人是忌讳的话,沈商洛也就不再问了,只是点了点头,“洛洛知道了。” 沈枭阳微微点头,“洛洛可有什么良配?要不大哥为你寻一门亲事?” 沈商洛没差点将嘴中的茶水喷出来,“大哥,我还是个孩子!” 沈枭阳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随即一个劲儿的摇了摇头,“哈哈,大哥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若是有人上门提亲我还不愿呢!” 第93章 我与它相依为命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两人也不知道在院子中坐了多久,都一直聊着江湖上的趣事,相处也是颇为融洽的。 这位大哥似乎真的只是来和自己聊聊天的,沈商洛也没有看出些其他的来。 在与沈枭阳的交谈之中,整个沈府的事沈商洛也就真的搞清楚了。 之前沈扶桑也是说过一些的,但是并未提过押镖的事情,更多的是教会沈商洛如何在后宅中生存下去。 而沈枭阳满心都是押镖的事,讲的自然也就是其他的方面了。 现在沈家是大房的沈松锦当家,而二老爷沈寂桐主要是帮衬沈松锦的生意决策罢了,两兄弟联手将沈府发展得倒也是不错的。 至于内院的事便是交给了大夫人赵冰妍打理,但是沈老夫人不是一个省油的主儿,赵冰妍倒是整日无所事事。 而自己的这位大哥便是担任了镖局最厉害的镖师,另外一位二哥哥也在镖局帮衬。 沈松锦掌管生意上的往来,而沈寂桐和其余的壮丁便是押镖送镖。 只是那个苏子桑自幼身体便是不好的,镖局上的事是一点都帮不上的。 后来沈老夫人便是让他留在内院打理其他的事物了,所以这就成了沈商洛现在所见到的沈府。 沈商洛却还是不理解,“所以那时候扶桑哥哥看中我的绣法是为什么?” 谁知道沈枭阳只是哈哈的笑了笑,“扶桑那个家伙不愿意押镖,也不会什么功夫,也不愿意和子桑和大伯学经商,便是自己经营起了布匹的生意。” 沈商洛似懂非懂,感情这一家子都是赚钱的主儿,这倒是挺对自己的胃口。 直到头上的烈日越演越烈,沈商洛的小脸被晒得通红,沈枭阳这才后知后觉。 他站起来说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便是一起过去见父亲吧。” 沈商洛也是点了点头,“嗯,也好。” 原本沈商洛还想问出更多的东西的,但是很快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沈枭阳再什么心宽,自己问得多了难免会让他觉得不悦,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 只是很可惜,关于沈素挽和自己那个二叔的女儿自己还不是很了解。甚至是没有见过的。 不过也有幸听见府中的下人说过的,这两位知书达理的姐姐似乎是被送进了什么书院的。 据闻也是半月才回来一次,但是沈商洛也没有多问。 少几个人整日见到,反倒觉得会清静不少。 若不是沈素挽日日病着,在这个年岁也是要被送入所谓的书院才是。 这里的书院不仅聚集了不少的富家子弟,有的还是官宦子弟,将自家孩子送进去结交好友也是极为不错的。 更不要说是将自己女儿嫁给什么贵族了,那更是可以让家族平步青云。 可是这时候屋中却是突然传来了声响,沈枭阳的双眸突然间便是敏锐了起来。 他冷着眸子盯着屋子,“是谁?!” 这时候镜希才着急忙慌的从小厨房中跑了出来,手中端着一块丰硕的生肉便是跑了出来。 她无措的说道:“是我忘记了时间,我这就去!” 在镜希的眼中,养一头狼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里面有什么?!” 看着镜希手中那么大的一块生肉,沈枭阳自然是担心的。 眼看着便是已经瞒不住了的,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妮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虎? 她连忙挡在了沈枭阳的身前,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大哥莫要见怪,我只是养了一只较为庞大的……狗?” 可是看着沈商洛躲闪的神色,沈枭阳便是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简单。 镜希忍不住的咦了一声,“是狗吗?我瞧着不像啊。” 啧,这个小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 沈商洛看了一眼镜希,“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同哥哥讲。” “哦。” 等到镜希离开了,沈商洛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次抬眸,双眸中便满是泪水了,看得人我见犹怜。 沈枭阳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沈商洛便是无视了屋中传来的响动,凄凄惨惨戚戚的说道:“大哥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活在云雾村那个地方的。” “若不是扶桑哥哥及时找到我,我的生活可能也就是这样了,养父母死于非命,兄长从军亦未回来。” “我一介小女子在偏野山村遭了不少的罪,身边没有什么保命的怕也是挺不到遇见扶桑哥哥了。” 说着说着沈商洛的眼角便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来,只是还拼命的压抑着,瞧上去格外的可怜。 “因此我便是……” “因此我便是想法子寻了个可以保我不受侵害的,且不会背叛我的……”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的了,沈枭阳原本冰冷的神色也是忍不住的软了下来。 他满脸都是心疼,“妹妹莫要哭泣,大哥没有怪你的意思,方才只是没有控制好情绪。” 见到沈商洛可怜兮兮的模样,沈枭阳有些乱了阵脚,“只是凶神恶煞的时间久了,洛洛不要放在心上。” 沈商洛这才抬起自己可怜兮兮的眸子,“我养了一头狼,但是很听话,并未伤人!” 沈枭阳不由得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狼?” 他语气有些沉重,“洛洛,狼的野性不可磨灭,嗜血成性,怎可当做狗养在身边?” 沈商洛点了点头,“大哥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这狼崽我自幼便是已经养着的了,那么多年早已经是离不开了的。” “可是……” 沈商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狼崽救我多次性命,我已经是离不开它的了!” 沈枭阳一脸正色,“洛洛,你已经回家了,大哥和整个沈府都会保护你的,还是将其早早放回山林才是,留在身边始终是一个祸害!” 见沈枭阳态度坚决,沈商洛心中是万般的无奈。 她微微敛眸低下了脑袋,似乎是很失望。 “大哥你不明白,我养父母离去之后便是孤苦一人,我夜夜听着窗外鬼哭狼嚎,无法入睡。” “云雾村本就阴寒潮湿,我那时身子又弱,也无人时时照看着我,放在以前养父日日为我熬药吊着,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的。” “寒冬腊月我一介小女子也做不到靠山吃山,大病尚未痊愈,全身无力便是只能躺在满是漏雨的屋中等死。” 听到这里,沈枭阳心中满是心疼。 他很难想象现在自己眼前这个看似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之前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只听见沈商洛继续惨兮兮的说道:“我险些没能熬过第一个寒冬,全靠了这狼崽。” 她这时候满是泪水的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若不是狼崽迷了路进了我的屋,许是瞧着我可怜,小家伙便是窝在我的软榻之上为我暖起了身子。” “也许那时候狼崽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我便是任其在屋中住了下来。 它冬日进入山林竟是为我寻来了不少的野物,我们一直如同家人一般的生活了下来。” 她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衣袖,柔声说道:“大哥,我不会让它离开的。” 沈商洛自认为自己已经将谎话说到了极致,倘若沈枭阳再不相信的话,自己可就要用硬的了。 沈枭阳终究是被打动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我答应你将一头狼留了下来,那爹娘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大哥……” 面对沈商洛的双眸,沈枭阳还是败下阵来。 “罢了,你好好养着吧,只要日后不生出麻烦,我便是替你去同爹娘讲。” 沈商洛连连点头,“多谢大哥!” 沈枭阳宠溺的摸了摸沈商洛的脑袋,“押镖的人家养一头狼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沈商洛笑了笑,总算是没有白费了自己那么大的精力和眼泪,原来这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既然事情说定了,沈枭阳便是笑着说着,“既然如此,不打算让我见见你的狼崽?” 他倒是想要好好的看看,沈商洛离不开的恩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浔囚止不住的摇头,这个沈枭阳光有一身的蛮力,脑子却是一个不灵光的。 话说自家姑娘也是,说哭就哭,看着就跟真的似的…… 沈商洛笑了笑,“既然大哥都答应帮我将狼崽留下来了,狼崽是该要好好的感谢大哥才是。” 随即沈商洛便是将房门打开,只见狼崽正端坐在门口,冷眼看着两人。 一声淡蓝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一双湛蓝的眸子更是犹如深不见底的深空。 光是坐在那里,便是透露出了一股子的王者风范,全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沈枭阳见到狼崽的时候也是微微的愣了愣,“你的狼崽绝非凡品,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威武的家伙,有点意思。” 说着便是想要伸手去摸摸狼崽的毛发,可是狼崽却是冷冷的瞪了一眼沈枭阳。 看着狼崽眼中满满的寒意,沈枭阳的身子竟然是忍不住的一顿。 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竟然是被一头不过自己腰间的狼所震慑。 沈商洛微微点头,看来这个狼崽还是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家伙,正是孺子可教啊。 “大哥不知,狼崽高冷,生人勿近呢!” 沈枭阳只是点了点头便是缩回了自己的手,“有这样一个小家伙在即身边,倒是会安全不少。” 沈商洛柔柔的说道:“要不大哥先行一步,妹妹还得重新梳洗一番才是。” 那可不是? 刚才自己哭得那么的努力,到现在还满脸都是泪痕呢!这副样子怎么去见爹娘? 沈枭阳双眸一直盯着狼崽,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便是先行一步了。” 等到沈枭阳离去,沈商洛便是摸了摸狼崽的脑袋,“小家伙,你现在便是可以安心在沈府住下了。” 也不知道狼崽是不是听懂了沈商洛的话,只是径直走向了小厨房,看来是找吃的去了。 沈商洛无奈的撅了噘嘴,这个家伙关键时候不会让自己丢脸,但是更多时候是不给自己面子的。 院子中四下无人,沈商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浔囚。” 一道黑影便是应声落在了沈商洛的身前,“姑娘。” 沈商洛的眸子带着些冰冷,“去好好的查一查镜希和苏子桑,小心行事。” “明白。” 虽说自己一直没有和镜希说狼崽的事不可以透露出去,但是这个丫头今日的表现自己很是不喜欢。 若不是故意的还好,若是故意的,那自己须得好好的研究一下。 自己刚到沈府,谁看自己不顺眼,这么快便是将探子安在自己身边来了? 原本首当其冲自己怀疑的应该是苏子桑,但是按照苏子桑那样的人,这么明显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第94章 二叔的腿疾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其实这个沈府处处都很好,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勾心斗角。 虽然只不过是几日的相处罢了,但是沈商洛总觉得这家人都是格外的和睦。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商洛心中的防备也被一点点的卸下,她甚至开始逐渐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开始接受这个父亲,这个母亲,自己的这几位兄长和二叔。 但是沈父沈母的事还一直在自己的心中萦绕,自己不可能将他们弃之于不顾的。 沈商洛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随即将自己手中的竹笛放在了一边的石凳子之上。 今日用完晚饭之后,沈商洛便是一直待在沈府的小花园之中休息。 “洛洛不回去休息在此处待着干什么?” 沈商洛连忙回眸去看,随即便是瞧见沈寂桐正朝着自己缓缓走过来。 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二叔,我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沈寂桐和沈扶桑长得颇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些煞气,看上去便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正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说道:“后日便是你爹为你准备接风洗尘的日子,好生准备。” “知道了,多谢二叔提醒。” 说是接风洗尘,其实就是宴请在这龙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来好好的见上一见,沈家刚寻回来的娇小姐。 沈松锦的本意是好的,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沈商洛的存在,公开承认沈商洛的身份。 只不过沈寂桐止不住的担心,刚回来什么都没有学过的沈商洛是不是能应付这样的场面? 瞧着沈寂桐一步一步的离开,沈商洛却是突然张嘴道:“二叔,你且等一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沈商洛上前走了几步,“我瞧着二叔的左腿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方才自己便是看见了的,沈寂桐虽然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走起路来也是左摇右摆的,甚是威武。 可是沈商洛总觉得沈寂桐走路的姿势怪怪的,似乎是左脚不能受力一般。 沈寂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笑了笑,“早些年受了刀伤,落下了病根,已经习惯了。” “刀伤?” “嗯,走南闯北受些伤也是正常的。” 沈商洛微微偏头,“二叔不如坐下,洛洛来替你瞧上一瞧,洛洛稍稍懂一些医术。” “医术?你?” 沈商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养父母乃是山村土医,洛洛一直跟在他们身侧,自然而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沈寂桐只是摆了摆手,“请了不少的大夫瞧过了,老毛病了怕是无药可医了。” 他再次抬眸便是看见沈商洛动人的双眸,随即无奈的一笑,“罢了罢了,给你看看就是了。” 说着沈寂桐便是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沈商洛也只是笑了笑。 “二叔安心坐着就是了,洛洛指不定就能将你的老毛病瞧好呢。” 而沈寂桐也只是笑了笑,面对这个大言不惭的沈商洛自己还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在沈寂桐的左腿上随处敲了敲,便是缓缓说道:“二叔,其实你的腿疾也不是没有法子医的。” 听到沈商洛的话,沈寂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多少名医都看不好的毛病,这个小丫头说能治就能治?自己却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他看着沈商洛有些不悦,大抵就是因为想要讨好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吧。 抬眸看着沈寂桐不悦的神色,沈商洛倒是也不慌,“二叔可是不相信我?” 沈寂桐轻笑一声便是站了起来,“洛洛啊,既然是已经回到了沈府,那你就安安分分在后院待着就是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随即沈寂桐便是大步离开了的,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沈商洛也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便是站了起来,“二叔,倘若是不相信的话,你到不如试试啊。” “近日不要饮酒了,戒生鲜,夜夜用热水敷着,三日后便是会有好转的。” 听到了沈商洛的话,沈寂桐的步子微微的停了停,但是并没有转身。 见状,沈商洛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了扬,“二叔,若几日后二叔觉得自己的左腿不是那么日日疼着了,我再来好好为二叔瞧瞧,可好?” 可是沈寂桐只是摆了摆手,随即便是离开了的。 瞧着沈寂桐的身影,沈商洛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这个沈府?这么大的龙川城自己可还没有好好的逛上一逛呢! 沈寂桐素来有饮酒的习惯,无论是做什么,总爱喝上一两口。 夜里的风有些寒意,沈寂桐不由得命人将窗户关紧了一些,又命人热了一壶热酒。 这么清冷的夜,总是要喝上一两杯才能安稳入睡的。 沈寂桐刚将酒杯端起来,便是响起了沈商洛的话,不要饮酒? 他看着手中的酒杯显得有些迟疑,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竟然是有些可笑的。 自己竟然真的想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可是酒到嘴边又是停了下来,他微微皱眉,随即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听说这个沈商洛之前一直都给了扶桑什么药来着,自己下手的轻重自己自然是有分寸的。 按理来说,扶桑那个臭小子应该在自己的院子中足足待上半个月才是,可是现在不出十日便是活蹦乱跳了的。 说不定这其间还真的有沈商洛的功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许她真的有什么办法。 小妮子能学会多少? “来人,打一盆热水来!” 沈商洛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是瞧见自己隔壁的院子人来人往,很是吵闹。 不是说自己的这位素挽姐姐一直都身体不佳,听不得吵闹吗? 正站在门口准备再看看的时候,镜希便是急急的跑了出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 镜希一双眸子忍不住的朝着隔壁院子看了看,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就是闪进了院子。 “姑娘你现在可是不能站在外面被人瞧见了,不然传进老夫人的耳朵里,肯定要怪罪下来了。” “怪罪我?我做什么了?” 也不知道镜希是不是真的心大,还是真的口无遮拦。 “姑娘难道不知道吗?老夫人一直觉得是你抢走了素挽姑娘的气运,这才一直不见你。现在素挽姑娘犯病了,老夫人就在她的院子中,所以小姐还是不要出去了。” 沈商洛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听其它院中的姐姐们说的啊,她们说老夫人一直说姑娘你晦气呢!” 自己晦气?自己可是十足十的好运啊! 她一把便是挣脱了镜希的手,随即便是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睡觉就好了嘛。” 还没有等到镜希进屋,沈商洛便是将门关上了的。 镜希委屈巴巴的嘟了嘟嘴,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话啊,姑娘怎么就生气了呢? “姑娘,我就在外面,姑娘若是需要,叫我便是。” “嗯,你去休息吧。” 确认外面的镜希离开了,沈商洛这才在桌前坐下。 “浔囚。” 看着浔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沈商洛一脸正色的坐在了桌前,似乎是有些迟疑。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要交代你去办一件事。” 浔囚抬起自己的眸子,“姑娘请吩咐。” 思前想后,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所谓的家,而且还是家大业大的那种。 但是自己手中没有一点底气的话,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还是有些家产的时候比较踏实。 “你去云里街买一处好点儿的院子,什么配置都要最好的,再将剩下的银子都存入钱庄,不要用我的名义,就用……” 思索了一会儿,沈商洛又道:“就用沈酒卿的吧。” 浔囚似乎是有些不解,“姑娘,为何要用大哥的名义?用自己的岂不是更好?” 沈商洛并没有回答浔囚的问题,只是反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我四处打听过了的,荼蘼似乎正大开杀戒,众多门派都被围剿,至于君大哥,尚且没有任何消息,传言……” 他抬眸看着沈商洛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变,“传言君大哥死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有什么,他们不也是以为云雾镇的我也死在了悬崖之下吗?可是我现在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啊。” 沈商洛微微敛眸,“他会回来的。” 她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骨笛,轻声呢喃,“大丈夫不会言而无信的。” 浔囚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相信君如珩那样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浔囚又说道:“姑娘,苏镜希和苏子桑已经查过了,并没有问题,只是苏子桑有些奇怪。” 奇怪? 沈商洛突然来了兴趣,她注意到苏子桑不仅是因为苏子桑过分的谦逊有礼。 更是因为苏子桑这个家伙眼里的东西,自己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他很像是一个人。 荼歇,那个看不清人心的荼歇。 “怎么个奇怪?讲讲。” 浔囚这才说道:“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 “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浔囚的意思沈商洛大概是明白了的,“知道了,以后你进出小心一些,莫要被那个小丫头发现了。” “姑娘请放心。” 龙川城门紧闭,周围是阴暗的一片,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不远处一辆马车却是朝着龙川城缓缓驶来,驾马车的是一个全身黑色短袍的青年男子。 马车内端坐着身穿一袭白衣长衫的男子,三千墨发不冠不束,整个人颇为慵懒的斜躺在坐塌上,眼眯着,似乎是在睡觉。 “主子,已经快到龙川城了。” “嗯,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荼蘼近日似乎是杀红了眼,众多门派都已经被他逼得毫无退路了。” 男子闻言微微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这家伙倒是真的厉害,不容小觑。” “主子,荼蘼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可算得上是盟友?” “盟友?呵,他只是巴不得这天下大乱罢了,只要不给我惹麻烦,便随他去吧。” “是,那荼歇怎么办?”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无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到了。” 听着青年的话,男子轻轻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车帘,看着映入眼帘的高耸的城门,他的双眸有些深邃。 自己已经到龙川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已经到龙川了? 第95章 大家闺秀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直将自己当做什么煞星的沈老夫人突然便是愿意见见沈商洛了的。 这件事就连沈商洛都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终于忍不住打算对自己出手了吗? 听说沈老夫人昨天夜里便是在沈素挽的院子里守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沈素挽情况稳定了一些这才离开。 沈商洛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大清早的不去睡觉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见自己? 沈老夫人的院子在整个沈府最为安静的地方,周围都是茂密的花丛树木,处处都是纷飞的蝴蝶。 院子中甚至还有着一座小小的假山,清澈的水流从上面流了下来。 落入底下清澈见底的水池之中,便是可以看见几条摇动着红色大尾巴的鲤鱼,甚是讨喜。 沈商洛已经在这院子中站了半个时辰左右了,可是老夫人并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镜希也跟在沈商洛的身侧,她忍不住的嘀咕着,“老夫人怎么回事?莫不是睡着了?” 可是沈商洛只是微微合上了眸子,“闭嘴,在沈老夫人的院子中不可多言。” “哦,知道了。” 既然这个老夫人一心看自己不顺眼,那自己便越是不能顺了她的意。 倘若自己日后真的要在这个沈府待下去的话,恐怕首先就要想法子搞定老夫人了。 但是只要一想起来,自己便是觉得有些头疼啊,讨好人的事自己倒是真的不会做。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热乎乎的,脸上也是热热的。 而一边的镜希早就是站不住了的,沈商洛只是微微抬了抬眸子,“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 镜希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便是在这里陪着小姐。”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看着紧闭着房门,显得波澜不惊,似乎站在这里并不是自己一般。 这时候苏子桑却是慢慢的走了进来,一眼便是看见了太阳底下受罪的两人。 “洛洛。” 沈商洛轻轻笑道:“三哥哥,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让我来给她送一些东西。”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什么都没有说的了,老夫人就是不愿意见自己呗。 这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个丫头推开了,她轻声道:“苏公子,老夫让您直接进来。” 苏子桑微微点头便是看了看沈商洛,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老夫人就是这个性子,洛洛多担待一些才是。” 沈商洛还是那副浅浅的笑意,“老夫人照顾姐姐劳神伤心,应该的。” 又是过了足足的半个时辰,直到苏子桑都已经离开了,老夫人还是没有让沈商洛进来的意思。 最后镜希还是忍不住了,便是拿出了一张帕子擦了擦沈商洛额头间流下来的汗水。 “姑娘,老夫人今日或许是不会见你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了吧。” 沈商洛摇了摇头,现在回去那还了得?岂不是让沈老夫人更看不惯自己? “不必,你先回去吧,老夫人会见我的。” “可是……” 镜希瞧见沈商洛也是一个死性子,便是什么也不说了的,只是忍不住的蹲下身去,埋怨的看着那道房门。 这一次老夫终于将房门打开了,还是方才开门的姑娘,“四姑娘,老夫人让你进来。” 沈商洛这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你在此处等着,我很快便是出来了的。” 沈商洛打直了自己的后背便是抬脚迈进了老夫人的房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意。 “洛洛见过老夫人。” 只见屋中有一道古朴的屏风横在中间,沈商洛只能透过屏风依稀看见一个老太的身形端坐在后面。 房间里的熏香味道很重,是檀香。 沈商洛并看不清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只能是勉强的猜测着,她瞧着自己的时候定是很不开心的。 可是沈老夫人并没有理会沈商洛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坐着。 沈商洛便是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她低着头,嘴角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沈老夫人这才缓缓说道:“不必这般多礼,为何不与其他哥几个一样唤我奶奶?”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洛洛知道老夫人眼中只有素挽姐姐一人,洛洛不敢。” 她的双眸中似乎是带着一丝丝的委屈,也不知道沈老夫人能不能看见。 “呵,你倒是一个懂分寸的。坐下吧,也别站着了。” “多谢老夫人。” 沈老夫人微微坐直了身子,“洛洛啊,走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素挽一个样子。” 沈商洛应了一声是便是缓步走到了屏风后,在老夫人的脚边蹲下,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来。 老夫人一脸的慈眉善目,只是眼中的寒意格外的明显。 那一身雍容华贵的衣物颇为精致,上面绣着的云纹沈商洛觉得有些,似乎正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老夫人伸手轻轻挑起沈商洛的下巴,“倒是和素挽一样,若是我家素挽身子骨如你一般的话,现如今也是你这副样子了吧。” 随即她的眼中便是闪过一丝的哀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随即她看着沈商洛的眸子便是变了变,松开了自己的手,“命运不公啊!” 看着沈老夫人满脸阴寒的模样,沈商洛倒是见怪莫怪了,这个样子自己也不是没有料到的。 “老夫人莫要难过,姐姐的身子定会不治而愈。” “哼!姐姐?你叫得倒是亲热,也未曾你去看望过素挽!” 沈商洛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老夫人说的是,是我的疏忽,只是都说姐姐不见生人,我担心姐姐如同老夫人一般,见了我只会不开心罢了。” 看着沈商洛平静的眸子,老夫人微微拧眉,“你是在怪我刁难与你?!” 沈商洛随即便是皱紧了眉头,一脸胆怯的模样,眼中噙满了泪水。 “老夫人,洛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姐姐伤心害了身子。” 沈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我只是希望你日后与今日一样,安安分分,莫要招惹祸端。” 沈商洛的脸上滑过两行清泪,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老夫人,我想回去了。” 沈老夫人最后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沈商洛,“回哪儿去?” “回到云雾镇中去,在明日之前请大老爷收回宴请宾客的吩咐,让我回去吧。” 沈老夫人的脸色顿时便是变了的,“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要告诉你爹我让你回去?!” 沈商洛连忙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我本就一直长在云雾村,不管亲生爹娘是谁,洛洛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山野丫头罢了。 在沈府待的这些日子我已经见到了很多奢华的东西,我已经与爹娘见过面,还有各位兄长也是见过了的。 洛洛心里便已经是知足了的,但是洛洛知道突然冒出一个孙女来,老夫人断然是接受不了的。 别说是老夫人,连我也是不敢相信的,一介孤女,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家里来?” 说着说着,沈商洛便是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老夫人,就让我回去吧,整日盯着这张脸只会给沈府徒增悲伤罢了。” 沈商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以退为进,她就是想说自己本来就没有想过来龙川的。 明明是当初沈扶桑听了沈松锦的话,硬是软磨硬泡的将自己带过来的! 沈老夫人看着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竟然是忍不住的一软。 自己看着沈商洛原本应该是欢喜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孙女素挽还在床上受着病痛的折磨,心里便是觉得不舒服。 既然是一母双胞,为什么差别却是这么大?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抬了抬手,“罢了罢了,你既然是已经回来了,便是安心住下吧,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沈商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夫人,可是我……” “好了!” 沈老夫人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低沉。 “你回去吧,我也累了,没事儿就不要来烦我了。” 沈商洛一脸的胆怯,“是,洛洛先行离开了,老夫人你安生休息。” 等着沈商洛缓缓的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便是听见沈老夫人在身后说道:“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现在你就是沈家的女儿,行为该有所约束,这龙川可不是那山野。” 沈商洛轻轻点头,“多谢大夫人指点,洛洛明白。” 看见沈商洛顶着满脸的泪痕走了出来,镜希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姑娘?你怎么哭了?” 沈商洛满脸的漠然,“没事儿,我们回去吧。” 等到沈商洛离开之后,沈老夫人便是淡淡的说道:“出来吧,听了那么久了。” 随即,便是有一个身穿紫色华袍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正是赵冰妍。 “母亲。” 沈老夫人微微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你也听见了,觉得如何?” 赵冰妍脸上是淡淡的笑意,“洛洛虽是从山野中出来的,但是也不失大礼,行为端庄。” 看着赵冰妍的模样,沈老夫人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的确是行为端庄,城府也不浅呐,也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 赵冰妍抬起自己的眸子里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洛洛受了那么多苦,本就是我们欠她的。” 沈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轻哼了一声,“哼,又不是你亲生女儿,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听着沈老夫人暗中讽刺的声音,赵冰妍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只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压进自己的心里,只是揪着衣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刚走出沈老夫人的院子,便是瞧见苏子桑还在外面等着。 沈商洛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三哥哥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见到沈商洛出来了,苏子桑浅浅的笑着,“想要给洛洛送些东西来,既然是碰到了,便是在此处候着了。” “三哥哥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着沈商洛满脸泪痕的样子,苏子桑微微侧目,“也不要在老夫人的院子外站着了,我们边走边说。” “好。” “洛洛,明日的事你可是准备好了?” “不瞒三哥哥说,洛洛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准备一些什么。” 不就是与龙川的什么人见上一面,有什么好准备的? 苏子桑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洛洛可曾学过什么琴棋书画?闲来无事,我可以教你。” 沈商洛轻轻一笑,“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没有什么耐心,三哥哥怕是会被我弄得神伤。” “洛洛天资聪颖,自然是不会的。” 两人谈笑着便是回到了沈商洛的院子,正好迎面碰上了准备出门的沈恭谨。 第96章 夜闯沈府的小笨蛋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恭谨一身白色长衫,腰间系着冰绿丝绦,一头墨发挽在头顶,由一根白色簪子固定。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肩上背着一个木箱子,似乎还有些沉,他显得有些吃力。 见到了来人,苏子桑便是拱手行礼,“见过二少爷。” 沈商洛瞧着苏子桑如此谦卑的模样不悦的皱了皱眉,最后只是瞧着沈恭谨柔柔的唤了一声。 “二哥哥。” 见到沈商洛,沈恭谨浅浅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 苏子桑浅笑一声便是说道:“路上遇到了洛洛便是一起过来了,二少爷可是要出发去书院了?” 可是沈恭谨并没有理会苏子桑,只是看了看沈商洛。 “洛洛,在这沈府你过得可还好?” 沈商洛点了点头,“多谢三哥哥一直都在照顾着,一切都好。” “三哥哥?” 沈恭谨似乎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三哥哥?你说的可是扶桑那个小子?” 他轻笑了一声,“扶桑这个小子做其他的事不行,照顾人到还挺有一套的。” 苏子桑只是站在一边浅浅的笑着,看着两人的对话。 沈商洛似乎是有些尴尬,随即便是淡淡的说道:“三哥哥正是苏子桑苏哥哥啊。” 听到沈商洛的话,沈恭谨却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子桑。 “只不过是沈府的一个管家罢了,你怎么可以叫他哥哥?” 而苏子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的,还是站在一边,似乎沈恭谨说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沈商洛不由得可怜起苏子桑在沈府的地位来,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二哥哥真会说笑,三哥哥是沈家的人,自然是要叫做哥哥的。” 可是沈恭谨却是不悦的瞪了一眼苏子桑,“苏子桑,你就是这样教我妹妹唤你哥哥的?” 看着沈恭谨的模样,沈商洛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 沈恭谨对自己这个妹妹明明是挺好的,可是为什么对着苏子桑便是这般的陌生? “二哥哥,是我自己这样叫三哥哥的,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子桑便是缓缓说道:“洛洛,日后你直接唤我子桑就是了。” 沈商洛却是直接说道:“自然不能,哥哥就是哥哥,怎么能不懂分寸?” 沈恭谨瞧着苏子桑,满脸都是寒意,“我之后才找你算账!” 随即他便是看着沈商洛,满脸都是笑意,“我现在便是要去书院了,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多谢二哥哥。” 随即便是瞧见沈恭谨从苏子桑的身侧离开了,沈商洛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瞧着苏子桑,“三哥哥,你为什么……” 可是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苏子桑便是忍不住打断沈商洛的话,还是一脸淡淡的笑意。 “洛洛,我便是同你走到这里了,要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是直接离开了的,沈商洛只能是摇了摇头,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谦卑? 镜希瞧着沈商洛皱着眉头的样子,出声道:“其实姑娘你不用担心公子的,公子早就习惯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伸手摸了摸镜希的脑袋,“没有谁会习惯被人一直压着,只是在隐忍罢了。” 深夜全是寒意,沈商洛却是站在窗前发着呆,看着晴朗的夜空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在这个沈府待了多久了?半月? 她撑着自己的脸趴在窗台上,狼崽正坐在自己的身边也瞧着外面的景色。 看着皎洁的明月,狼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是扬起脖子想要嚎上一声。 沈商洛随即便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狼崽的嘴,“我的乖乖,在这沈府你若是嚎上一声,那还了得?” 虽然沈松锦和赵冰妍已经承认了自己可以养狼,但是沈素挽还在自己院子旁边,要是受了惊吓自己怎么办? 狼崽拼命的挣扎出了沈商洛的手,忍不住后退几步便是打了一个喷嚏。 看着它幽怨的眸子,沈商洛似乎是觉得有些心虚,“你再忍忍嘛。” 一阵夜风吹过,沈商洛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眸望向窗外,却是看见一个黑影闪过。 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沈枭阳和沈寂桐不是还在沈府吗? 竟然还有人敢夜闯?难不成就不担心沈枭阳提着剑将他砍了? 也许是压抑的时间太久了,沈商洛遇见这个身影竟然是有些止不住的兴奋,终于有事可以做了。 她拍了拍狼崽的脑袋,“安静,追人,乖哦。” 随即便是打开了房门,狼崽似乎也是从空气嗅到了什么,很快便是奔了出去。 见到狼崽飞奔出去了,浔囚立即便是在沈商洛的身前现了身,“姑娘,要抓吗?” 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当然要抓,但是我去,你就老老实实待着。” “可是姑娘,这人速度太快,怕是会有危险,指不定就是冲着姑娘你来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也许吧,抓活的,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我这就去。” 看着浔囚跟在狼崽的身后窜了出去,沈商洛便是安安心心的在屋中坐了下来。 只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浔囚便是抓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狼崽也很是兴奋,一直围着黑衣人转着圈。 扯下黑衣人的面罩,也是一个与浔囚年龄相仿的青年,瞧着也还算是俊俏。 浔囚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人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浔囚看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的黑衣人,说道:“我刚才便是瞧着这个家伙一直在沈府瞎转悠,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 沈商洛挥了挥手,便是让狼崽先离开勒。 黑衣人瞪了一眼浔囚,“若不是有这头狼在帮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浔囚却是冷哼了一声,继续对着沈商洛说道:“姑娘,这个人招式与我相似……” 相似…… 沈商洛轻轻说道:“你从哪里来的?进沈府干什么?” 黑衣人却是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还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是镜希尚未睡醒的声音,软绵绵的。 “姑娘,你还没有休息吗?可是饿了?” 沈商洛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即便是给浔囚使了一个眼神,说道:“没事儿,你回去休息吧,有事叫你。”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了,浔囚便是开门走了出去。 沈商洛继续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由得微微皱眉,“你的主子是谁?” “不知道!” 浔囚的招式都是君如珩一手教出来的,与其相似的,恐怕也是和君如珩有关系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藤木镯,突然出声问道:“你和君如珩是什么关系?” 听到君如珩的名字,男子猛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着沈商洛的眸子满是寒意,“不知道!” 沈商洛轻轻地笑了笑,“那就是认识咯,而且还有关系,对吧。” 看着黑衣人一脸怒气的模样,沈商洛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倒是一个夜闯沈府的小笨蛋,还挺可爱的。” 这时候浔囚推门而入,“姑娘,已经将其打晕了。” “嗯。”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黑衣人便是突然间站了起来,握着的匕首已经将绳索割断。 “你才是笨蛋!” 眼看着便是朝着沈商洛冲了过去,而沈商洛却是被浔囚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冰冷的瞧着眼前的黑衣人。 浔囚正要拔剑,他便是一脚踢在了浔囚的胸膛之上,虽然最后只是踢在了破魂上,却还是让浔囚后退了好几步。 眼看着男子夺门而逃,浔囚暗骂了一声便是要去追。 “站住!” 浔囚看着沈商洛,“可是姑娘,就这样让他跑了?” 沈商洛却是看着浔囚满脸伤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浔囚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为情,“这个家伙着实是有些难以对付了,要不是狼崽的话,我怕真的会……” 方才若不是狼崽的话,那个人就真的会将自己的脖子给拧下来。 还有若不是自己手中有着破魂,砍断了他手中的利剑,自己怕也只是他的剑下亡魂了。 沈商洛只是转过身去将一瓶白色的药丸放在了桌子上,“知道不如人家就要加倍的努力才是。” “知道,多谢姑娘。” 他将药瓶紧紧的握在手中,“这个人毫无目的,怕是有其他的阴谋。” 沈商洛点了点头,“方才你说他的招式与你相似,可探得出来他的来路?” 浔囚摇了摇头,“他与之前那些人都不太一样,之前的黑衣人招式比他凛冽阴狠,应该不是一路人,而那些门派正忙着对付荼蘼,无暇分身才是。” “那还有一种可能。” 似乎是听出了沈商洛话语中的意思,浔囚猛地瞪大了眼睛,“姑娘,你的意思莫不是这人是君大哥派来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你最近好好注意进出沈府的人,他应该还会再出现的。” “明白!”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的浔囚便是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看着浔囚吐出的鲜血,沈商洛皱了皱眉,“受了内伤?” 浔囚擦掉嘴角的血迹,“那小子……” 看着浔囚的模样,沈商洛并没有心疼的意思,反而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你啊你,就是平日太大意了,算了,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多谢姑娘,我下次一定可以手刃了他!” 那日进了城的男子正坐在窗杦上看着底下的灯火阑珊,满脸都是漠然。 白衣黑发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清冷的夜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主子……” 男子并没有回头,只只是淡淡的问道:“受伤了?” 黑衣人羞愧的低下了头,“请主子责罚!沈府的人绝非善类,是属下办事不力!” “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只见黑衣人的脸上有着三道血淋淋的抓痕,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是一头狼。” “狼?” 男子似乎是突然来了兴趣,他转过身子,“沈府里的小姐养了一头狼?” “是,还有一个少年在其周围,与属下不分上下。” 男子性感的薄唇突然往上勾了勾,“明日沈府是不是宴请宾客?” 看不懂自家主子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黑衣人只能是小心翼翼的回道:“是。” “你先下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明日我们便是去见见这位奇女子……” 他望向远处的眸子颇为深沉,似乎是那满载星空的大海,墨色一片融于黑夜之中。 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呵,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让人失望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眸中的笑意就快要溢出来了。 富家千金行不露足,坐不摇膝,这个丫头这般煞气,甚是符合自己的心意。 第97章 沧海遗珠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大早沈商洛便是被镜希给拽了起来,看着镜希兴致勃勃的样子,沈商洛只觉得自己很累。 “姑娘姑娘!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只见镜希的手中拿着一套玫红色的衣服,上面还绣着繁杂的金色花纹,甚至还有腾飞的蝴蝶。 看着这么夸张的衣裙,沈商洛微微侧目,自己的衣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件衣服了? “姑娘!这套衣服正好可以配得上今日这么隆重的日子呢!” 刚想要开口拒绝,却是看见镜希兴致冲冲的样子,她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铜镜前,镜希一下一下梳着沈商洛的墨发,“姑娘今日不如梳一个端庄沉稳的头发?” 看着铜镜里的样子,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嗯,听你的就是了。”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是看见镜希将自己所有的头发都盘了起来,上面插着翠蓝色的簪子。 然后似乎又觉得是差了些什么,镜希又在前面插上了一根满是珠宝点缀的步摇。 随即看着自己的成果显得很开心,“姑娘实在是太好看了!” 沈商洛勉强的笑了笑,“好了?” “嗯,好了!姑娘,我们现在便是出去吧,想必老爷和宾客们都在等着的呢!” 沈商洛缓缓站起了身,只觉得身上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沉重了,颇为麻烦。 刚走到门口,沈商洛便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镜希,你先去吧,我想先待会儿再来。” “为什么?” 沈商洛笑得一脸的璀璨,“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想再缓一缓。” 对于沈商洛的话,镜希并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 “好,姑娘,那你快些哦。” 今日进出沈府的人是真的不少,都是龙川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沈枭阳和沈寂桐便是站在门口一直招呼着。 “恭喜沈府重获沧海遗珠,沈三小姐平安归府,可喜可贺啊!” “多谢多谢,洛丫头能回来也是上天注定的啊!” 镜希这时候从后院欢欢喜喜的便是跑了出来,今日这样的大场面她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呢! 一双好奇的眸子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带着一丝的胆怯。 奇怪了,公子呢?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见公子? “你在干什么?” 镜希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激灵,猛地转身,却是瞧见赵冰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连忙欠身行礼,“见过大夫人!” “你家姑娘呢?” “姑娘还在院子,说过一会儿才过来。” 赵冰妍微微点头,“交代你的事做完了吗?” 镜希扬起自己的脑袋,笑得天真无邪,“回大夫人,都做好了。” 说完赵冰妍便是准备转身离开了,“叫你家姑娘出来吧,是时候见见来客了。” “是。” 等到赵冰妍离开了,苏子桑才缓缓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镜希?” 听到声音的镜希连忙转头,“苏公子!我寻了你半天了呢!” 看着镜希还是蹦蹦跳跳的样子,苏子桑淡淡的笑了笑,“最近可有乖乖的听话?” “当然当然,镜希可听话了!” 见镜希是一个人,苏子桑便是问道:“洛洛呢?你怎么没有和她一起?” “姑娘说她想独自待一会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估计是觉得有些不安吧。” 苏子桑便是没有再说话了的,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商洛刚从云雾镇那个地方过来,到沈府也不过是半月不到罢了,面对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胆怯。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远远的便是看见沈商洛缓缓的走了过来,迈着莲步,好似娇滴滴的水莲。 苏子桑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虽说沈商洛一直待在山村,但是若说她是一直养在深闺之中的娇小姐怕也是没有人怀疑的。 要不是说沈商洛长得一副好皮囊呢,皮肤娇嫩白皙,纤纤玉指,唇红齿白。 只见沈商洛身着品竹色蓝语纤纱裙,搭着月蓝色的云雁细锦衣,手持半透明刺木香菊青罗菱扇。 一举一动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令人移不开眼睛。 苏子桑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 这内院所有的衣物都是自己一手置办的,包括沈商洛这一身衣物,自己险些就忘记了。 他看着镜希,笑了笑,“你做的很不错。” 可是镜希却是愣在了原地,这不是自己挑的那一身衣服啊! 沈商洛菱扇半遮面,笑得璀璨,“三哥哥,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镜希你最近被照顾得可好,倘若不好,我表示要降罪的。” 镜希嘟着嘴便是跳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哪有,我将我家姑娘照顾得可好了!” “是啊,镜希很体贴。” 她拍了拍镜希的双肩,同样是一脸的无害,“三哥哥,我……” 可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松锦便是走了过来,“洛丫头,快过来,带你见见爹爹的几位好友。” 苏子桑笑了笑,“去吧洛洛。”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走向了沈松锦。 瞧着沈商洛的模样,沈松锦脸上眼中都满是笑意,他点了点头,“和你娘亲一般动人。” 看着沈松锦眼中噙着的泪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沈商洛依旧是那副浅浅的笑意,“也和爹爹一样。” 他抓住沈商洛的手,“走走走,我家洛丫头这般好看,定会让那帮老家伙羡慕的!” 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突然觉得沈松锦还有些老顽童的意思,沈商洛的心中忍不住的一暖。 而此时沈枭阳还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脸上的笑都快要僵硬了一般。 正当以为没有其他的人来的时候,沈枭阳便是准备转身回去了的,自己今日还没有瞧见洛洛呢! 转身的时候却是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沈大公子,恭喜你寻回沈小姐。” 沈枭阳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有些回不过神来,但还是礼貌性的回道:“多谢,请问你是……” 男子身穿一身的银炆蝉纱丝衣,上面绣着朱色的云纹,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贵的。 腰间系着同样为朱色的玉环,上坠流苏,三千墨发冠在脑后,月白色的发带随着轻盈的长衫微微摆动。 恍惚之间,似是那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那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沈枭阳实在是看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男子的身侧还跟着一个青年的小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只是脸上似乎是受了伤,尚未痊愈。 面对这两人,沈枭阳不由得小心起来。 男子只是淡淡的说道:“收到了沈老爷的邀请,我们是特地前来祝贺的。” 面对男子答非所问的话,沈枭阳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两位,可有请柬?” 男子微微抬了抬手,身边的青年小厮便是将一封红色的请柬递了上去。 沈枭阳接过请柬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自家爹爹亲手写的,他微微皱眉,但还是让出了身后的门口。 “里面请。” 看着两人走了进去,沈枭阳便是压低声音招来了身边的一个小厮。 “盯紧这两个人。” “是。” 沈松锦所谓的好友,其实就是龙川那些有名的商户,平日里都是靠着沈府押镖的。 这里的四五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唯独一人还算是亮眼,黑衣黑发,一个青年才俊。 但是沈商洛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这样的场面自己的确是应付不来。 在几人不停的夸赞中,也不管是真心地还是虚伪的,都让沈松锦笑得合不拢嘴来。 有的甚至还直接说要不将你家女儿嫁给我家公子罢了,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 可是很快便是被沈松锦给一口回绝了,说自家姑娘自己都还没有养上几天呢,怎么能便宜其他人? 场面一度热闹,但是没一会儿沈枭阳便是进来要人了。 沈枭阳笑呵呵的给在座的几人行了个礼,“见过几位叔叔伯伯。” 沈枭阳笑嘻嘻的便是挡在了沈商洛的身前,一脸的笑意,“倘若几位叔叔伯伯不介意的话,我可是要将我家妹子带走了。” “你这小子,还担心我们将你家妹子吃了不成?” “这倒不是,只是想和我家妹妹聊几句罢了。” 沈松锦摸着脸上的胡子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便是带洛洛下去休息吧,我与你几位叔伯还有话要说。” “多谢爹爹!” 沈商洛也是浅浅的笑道:“爹爹,女儿便是先离开了,几位叔伯,再会。” 等到两人退出了大厅,沈商洛止不住的嘀咕了一句,但是沈枭阳并没有听清楚。 沈枭阳将沈商洛带到了无人处,随即便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若不是子桑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已经被爹带走了。” 沈商洛无奈的摊了摊手,“你家妹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惹人欢喜啊。” “是了是了!” 沈枭阳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轻声道:“要是素挽也和你一般就好了。” 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还在思量着自己的事情,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去见见这位素挽姐姐了。 “好了,我还有事去忙,你自己四处逛着,见了生人也莫要害怕。” 看着沈枭阳眼中的宠溺,沈商洛点了点头,“知道。” 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身边的丫头呢?怎么不见她跟着你?不是说是子桑亲手送到你的院子里的吗?不该是如此的啊。” 沈商洛只是笑了笑,看来沈府的人对于苏子桑的办事能力还是颇为认同的。 她轻轻地扯了扯沈枭阳的衣袖,有些撒娇的意味,“想要一个人待会儿,哥哥去忙吧。” “这样啊……” 沈枭阳无奈的一笑,“待会儿我瞧见扶桑了便是让他过来陪你,今日我竟是一日都没有瞧见他的。” 别说是沈枭阳没有看见沈扶桑了,接连着好几日沈商洛也是没有看见的。 “好。” 等到沈枭阳也离开之后,沈商洛见四下无人,这才松散的斜靠在一棵大树上稍作休息。 自己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呢,便是应付到了现在,肚子空落落的感觉可是真的不好。 沈府的后院划算是宽敞,寻了一个静谧无人的地方,沈商洛便是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突然之间,浔囚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姑娘,那个人来了!” 沈商洛一下子便是坐直了身子,“谁来了?” “就是那天夜里闯入沈府的黑衣人,今日竟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沈府。” 沈商洛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看好狼崽,你今天便是不要现身了。” “对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出声道:“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回姑娘,是四进四出的大院子,周围都是空宅,地契和银票已经放在了您屋子的暗格中。” 不得不说,沈商洛对于浔囚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满足的。 第98章 公子他面露不善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没等到沈商洛在后花园安生多久,便是听见一阵的欢声笑语朝着自己渐渐靠近。 沈商洛抬眸去看,原来是方才自己见过了青年,听沈松锦说,好像是花家的长子吧。 但是沈商洛也没有仔细听,因此也是有些不确定的。 只见花千城的身侧还跟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一身曳地望仙裙,簪着月牙色的发饰,简单却又高贵典雅。 少女皮肤细润如温玉般柔光若腻,淡扫娥眉眼含春,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两人渐渐走近了,沈商洛也听得清楚了。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似是缠绵的线,牵动人心。 沈商洛止不住的感叹,要是自己是一个男子的话,定是要将这等女子迎入府中的。 “花锦这个丫头没有和你一道来吗?” “尚未,锦儿最不喜这样的场合,那闹腾的性子还是在家安生一些。” 两人谈笑间,是少女先抬眸瞧见了沈商洛,随即一愣,嘴角便是展出一个好看的笑来。 “可是沈四小姐?” 沈商洛轻轻点头,也笑了笑,“正是。” 花千城也许是没有想到沈商洛竟然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吧,连忙道:“沈四小姐,这是舍妹花青衣。” “见过花小姐。” 四目相对,花青衣满是笑意。 “来之前便是听说沈四小姐生得娇丽,百闻不如一见,倒是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多谢花小姐夸赞,只是不及花小姐万分之一,花小姐的样子我瞧了一时心生欢喜的呢。” 听着两人的话,花千城忍不住的笑了笑,“你们两个倒是会说话的,显得我嘴笨了不少。” 花青衣掩嘴而笑,眉眼弯弯,“大哥真会说笑,妹妹我可担不起。” 看着如此养眼的两兄妹,沈商洛满是笑意,好看的人在那里都是赏心悦目的啊。 这时候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三人都是微微一顿。 正如浔囚所说的一般,这个夜闯沈府的小笨蛋还真的来了。 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花千城,便是一直将目光落在了沈商洛的身上,嘴角含笑。 沈商洛不悦的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拿起菱扇微微遮住自己的脸,将眸子转向一边。 这家伙盯着自己干什么? 那个小厮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沈商洛,毕竟那天夜里沈商洛的屋中只是燃了摇曳的烛火,一切都是昏暗的。 再者说了,他一心都想着自己要怎么逃跑,并没有留心去看沈商洛的模样。 花千城也看出了男子炙热的目光,便是挡在了沈商洛的身前,笑道:“这位公子在龙川是未曾见过的,可是刚到龙川城?” 自己的视线被挡,男子并没有面露不悦,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前些日子刚到的。” 这时候花青衣便是轻轻地拉住了沈商洛的手,“沈四小姐,不如同我去四处走走?” 知道这两兄妹是在为自己解难,这个戴面具的家伙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轻笑一声便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青衣姐姐这边走。” 说着两人便是要离开了的,跟在男子身后的小厮听见了沈商洛的声音,猛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主子。” 男子微微抬眸,随即便是叫住了沈商洛。 “沈四小姐,我瞧着你面熟,我们可是曾见过?” 沈商洛微微站住身子,看了看男子的面具,心中不由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算是见过的,你将自己的脸挡成这样子,自己怎么会认得出来? 她浅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前些日子回了龙川便是未曾出门的,怎会见过公子?” “那在你回龙川之前呢?” 沈商洛微微拧眉,淡淡的说道:“不曾见过的,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花千城看了一眼沈商洛,随即说道:“这位公子,在下花千城,既然公子第一次进入龙川,不如让花某带着你好好地逛逛,龙川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 可是男子并没有放过沈商洛的意思,而是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越过了花千树。 “沈四小姐,你莫不是怕在下的吃了你不成?” 沈商洛便是松开了花青衣的手,浅浅的笑着,“我都不认识公子,又怎么会害怕公子呢?” 男子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沈四小姐可认识我身后这人?” 原本还是想着这人就是无赖罢了,指不定是哪里冒出来贪色的富家公子。 可是听着这人说的话,花千树又觉得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男子身后的小厮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去,正是那夜浔囚的杰作。 “沈四小姐,将我的人打伤了,这件事儿我还没有找沈老爷说道说道呢。” 沈商洛微微挑眉,“这位公子怕是误会了,我怎么会伤了你的人?再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打得过男子?” “哦?那就是我家颜渊撒谎?” 这个人面露不善,沈商洛也不想在此处多待。 若不是自己不想暴露浔囚的存在,自己倒也不担心在这里与这个人纠缠一二。 “公子若是来问罪的话,不如直接去找我大哥好了,或许我大哥还能回答一二。” 她随即便是又转头看着花青衣,“今日看似是不能的了,改日再去寻花姐姐一同聊天。” 花青衣轻轻地笑着,“好,一定。” 说着沈商洛便是闪身离开了,转身后她立即收敛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茬,方才说的这些话只是在试探自己而已,看来自己还是被人盯上了。 见到沈商洛离开了,男子的双眸便是冷了下来,转身便是准备离开。 花千城看着这个人实在是可疑,不由得说道:“这位公子,龙川沈府这么大,小心不要迷路了才是。” 谁知道男子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听闻花家二公子花千树惨死于荼蘼手中,大公子莫要劳神伤心才是。” “你!” 一下子便是被戳中了痛处,花千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而听到这话的花青衣也是微微一震,她死死的攥住衣角,眼中却是不自觉的噙满了泪水。 二哥本是门派中的翘楚,更是花家的骄傲,只是没想到竟是出了这样的事。 花千城回眸看了一眼花青衣,轻声道:“你先回去吧,这里风大,莫要着寒。” 花青衣微微点头,欠身行礼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等到花青衣离开之后,花千城便是想要冲上前来好好的质问一番,却是被颜渊所挡住。 而现在又是在沈府,花千城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得将自己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你究竟是谁?!” 花千树惨死的事情花家一直都没有声张,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是不知道的,这个家伙他怎么会知道?! 男子将一块青色的玉佩扔进了花千城的怀中,语气是冷冰冰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这算是花千树的遗物了,如今我也当时物归原主。” 握着手中冰冷的玉佩,花千城止不住的一颤,这块玉佩可是他亲自给花千树系上的。 他怎么会不认得? “你是荼蘼的手下?!” 花千城双眸有些微红,似乎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偏偏男子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手下?你倒是小瞧我了,花千树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觊觎我的妻子,将这块玉佩赠予我妻子,说是日后出事可以寻他。”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目,语气中满是笑意。 “只是可惜了,这块玉佩竟是他的遗物。” 扔下这句话男子便是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今日来这沈府倒是来对了。 见到男子离开,颜渊连忙跟了上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主子,这玉佩不是……” “嗯?” 被男子狠狠的一瞪,颜渊立马收了声,乖乖的低下了脑袋不再言语。 而一直派人盯着男子的沈枭阳很快便是收到了消息,连忙去寻了沈商洛。 沈商洛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扶桑早在之前便是同自己讲过了洛洛和那叫什么君如珩的事。 所以那日沈商洛试探性的问起荼蘼和那个字,他便是立即反应过来了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妹妹,怎么可以再一次的陷入危险之中?这是自己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沈商洛刚准备去找一些吃的,便是看见沈枭阳急冲冲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见到沈商洛一脸疑惑的样子,沈枭阳松了一口气,“没事,我在找扶桑呢。” “哦,我也没有瞧见四哥哥。” 沈枭阳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你不如就回院子好生休息吧,镜希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无妨,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镜希玩够了自己就会回来了。” “那好吧。” 等到沈商洛回了院子,便是瞧见狼崽正握在院子的角落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合上院门,浔囚便是出现在了沈商洛的身前,“姑娘。”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带着浔囚进了屋子,“可知今日那个家伙的来历?” 浔囚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我办事不力,并没有查到那个人的来历,不过的确是前些日子进城的。” 沈商洛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明日我想法子出沈府,你在云里街等我。” “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又说道:“苏镜希怕是怀有二心,,你日后进出院子要更加小心才是。” 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便是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浔囚连忙躲上了房梁。 沈商洛静静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镜希,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清茶。 镜希看着屋中的沈商洛,来回张望了一番,随即便是笑呵呵的将手中的糕点送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姑娘,今日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竟然没有找到你!” 她一脸无害的笑意,“姑娘,这是公子让我给你送来的,他说担心姑娘你饿了,特地让我送来的。” 沈商洛满脸笑意,“三哥哥还真的有心了,你替我好好谢谢三哥哥才是。” “嘿嘿嘿,姑娘,你快尝尝,这些糕点可好吃了!” 沈商洛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你一直都和三哥哥在一起吗?” 镜希摇了摇头,“公子交代了几句便是离开了,我就去给小姐找吃的去了呀!” 看着镜希那副无害的样子,沈商洛拿起一块糕点便是放进了嘴里,“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好,姑娘,有事记得叫我啊。” 等到镜希离开之后,沈商洛又不紧不慢的将嘴中的糕点吐了出来,满脸都是漠然。 糕点的味道的确是不错,若不是因为自己懂些医术的话,怕也是察觉不到的。 浔囚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第99章 针灸疗法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看着院中不断忙碌着的镜希,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家伙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样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 “商洛姑娘可是在院中?” 只瞧见一个小厮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姑娘,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这个人沈商洛是见过的,整日跟在沈寂桐的身侧。 沈商洛站了起来,“好,我这就随你过去。” 见状,镜希连忙站了起来,“姑娘,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过去!” 可是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就在院子中等着我好了。” “可是不跟着姑娘的话,公子会怪罪下来的!” 沈商洛回眸冷冷地看着镜希,冷冷地说道:“你现在是我院子的人,便是不要整日张嘴闭嘴都是公子的了,我让你老实待着便是老实待着!” 似乎是第一次见识到沈商洛这般生冷的样子,镜希微微愣住了,随即便是痴痴地点了点头。 沈寂桐的院子在另外一端,周围倒是安静,只是院中摆放着的各色武器闪着寒光着实吓人。 此时的沈寂桐正在院子中坐着擦拭着一把刀刃,见沈商洛来了,便是将手中的长刀扔到了旁边小厮的手中。 小厮捧着长刀便是缓缓的退下了。 看着沈商洛,沈寂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看了一眼自己院中的东西似乎是有些羞愧。 “你一个小姑娘,原本是不应该让你看见这些东西的。” 沈商洛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无事,洛洛看着这些也觉得稀奇呢。” 沈寂桐招了招手,沈商洛便是向前走了几步,“二叔唤我来做什么?” 沈寂桐笑了笑,随即便是让沈商洛在桌前坐下,“之前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小孩子心性胡乱说的,只是没有想到还真的让你说中了。” 原来那日沈商洛说过之后,沈寂桐便是真的没有再饮酒了的。 甚至每天夜里也让人打来一盆热水泡着,也不忘用帕子敷着自己的膝盖。 这样连续过了几日,沈寂桐果然发现自己左腿不似先前那般疼得厉害了。 所以今日便是特地让沈商洛过来,上次她不是说有法子可以医治的吗? 沈商洛低头看了看沈寂桐的左腿,只见沈寂桐正将手掌放在膝盖上不断的搓揉着。 “二叔,你这个已经是陈年旧伤了,医治起来会很麻烦,还需要二叔好好地配合才是。” 沈寂桐哈哈的笑了笑,“你这个小妮子只要有办法,我当然会好好配合的!” 沈商洛笑了笑,“倘若二叔相信我的话,那我便是用针灸,二叔觉得可行?” “针灸?你会针灸?” “会,在之前的时候有过一个师傅,是个医师,那么多年也学会了不少。” 看着沈商洛深藏不露的样子,沈寂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年的苦头你并没有白吃。” 可是沈商洛只是抿了抿唇,“这些年不是苦头,是快乐。” 还没有等到沈寂桐说到什么,沈商洛便是站了起来,“二叔,针灸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我先回去取针,还请二叔在将左腿敷上一敷。” 沈寂桐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你的,只是来回跑一趟也不太方便,我差人去替你拿吧。” 沈商洛没有拒绝,“好,麻烦二叔了。” 其实沈商洛的身上一直都带着银针,只是不想再沈寂桐面前拿出来而已。 不管之前自己是怎么样的,现在自己回到了沈府,便是不能再像之前一般肆意妄为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沈商洛便是拿出了自己的银针。 看着沈商洛稚嫩的脸上透露出难得的沉稳,沈寂桐不由得微微皱眉。 “洛洛,你若是愿意的话,二叔可以帮你再寻一个医师教你。” 沈商洛没有抬头,“不用了,我已经有了一个师父,便已经是足够了的,多谢二叔。” 沈商洛将银针依次刺入沈寂桐的太白穴,隐白穴,公孙穴和束骨穴等几个穴位。 “二叔,近日不仅要禁酒,更不能吃豆腐,鱼及动物内脏等,注意休息避免多度劳累,勿食辛辣。” 听着沈商洛说不能吃这样也不能吃那样,沈寂桐不由得皱了皱眉,“那我还能吃些什么?” “不仅要这样,而且每半月我再为二叔针灸一次,半年后应该就不会复发了,也不缺乏根治的可能。” 沈寂桐一听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便是觉得麻烦,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些东西谁记得住?” 沈商洛无奈的抬头看着沈寂桐,颇为无语,“二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记下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寂桐皱着眉问道:“那我岂不是半年都不能喝酒了?” 沈商洛露出一个笑来,“不是半年,是以后尽量都不要喝酒了,喝酒伤身。” 沈寂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突然觉得左腿疼一疼也是没关系的。 似乎书看出了沈寂桐心里想的是什么,沈商洛又幽幽的说道:“倘若二叔针灸后又喝酒犯病的话,这条腿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嗯?” 沈寂桐脸上是大写的不相信,“洛洛,你莫不是在诓骗我?” “当然不是。” 沈商洛一脸的正色,“二叔,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不能不听话。” 看着沈寂桐的脸色逐渐僵硬了起来,沈商洛话锋微转。 “但是二叔如果真的贪杯的话,洛洛倒是有一种酒不会影响到二叔的身子,二叔可愿意尝尝?” “你还会酿酒?” 沈商洛轻轻点头,“扶桑哥哥难道没有告诉二叔吗?我在云雾镇的时候可是开有一家酒肆的。” “酒肆?!” 沈寂桐瞪大了眼睛,“扶桑这小子倒是将嘴闭得严实!” 等到沈商洛将一根根的银针不紧不慢的拔了出来,随即便是说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啊,二叔莫要忘了才是。” “嗯,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当沈寂桐准备站起来试试的时候,却是看见沈商洛又蹲回了自己的身前。 “怎么了?” 沈商洛一脸的笑意,眨了眨无辜的双眸,“二叔,我想求您一件事。” 沈寂桐微微挑眉,忍不住的笑道:“小丫头,你想干什么?” 沈商洛嘿嘿一笑,随即便是撑着自己的脸,“二叔啊,一直待在沈府好无聊啊,我想出去走走。” “你想出去?” “嗯嗯,就随便出去逛逛,都说龙川好玩,我还没有好好地逛上一逛呢!” 沈寂桐强忍住眼角的笑意,“这件事儿可有和你爹爹说过?” “没有。” 沈商洛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我也很想说啊,只是昨日后便是一直寻不到爹爹的影子。” 沈寂桐清了清嗓子,端起了自己的架子,“这件事儿我怕是做不了主的,你还是要去同你娘讲讲的,你娘管这内院。” 可是沈商洛就像是一下子泄气了一般,“我娘整日在我耳边念念叨叨的,若我说我要出去的话,她定是不允许的。” 看着沈商洛撒娇的模样,沈寂桐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颇为无奈。 “好,我答应你,但是必须让人陪着知道吗?” 沈商洛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一定会乖乖的!” 沈寂桐瞧着沈商洛的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是说道:“你去找你三哥哥吧,让他带你出去。” 沈商洛笑着站起身来,随即便是笑呵呵的欠身行礼,“那洛洛就先离开了,二叔记得我说的话啊。” 看着兴奋的沈商洛跑了出去,沈寂桐也是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来。 这样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还真的是很讨人喜欢的,只是世家千金谁不是端庄稳重的? 在沈府,沈商洛这个性子还真的是独一份儿的,自己甚是喜欢。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正想要起身去院子中操练一下,可是想到沈商洛的话便又硬生生的坐了下来。 刚出了沈寂桐的院子,沈商洛脸上的笑意便是渐渐的褪去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现在自己便是可以去找苏子桑出府了的。 只是在府中寻了半天没有找到苏子桑,倒是碰见了正在后花园鬼鬼祟祟的沈扶桑。 沈商洛下意识的便是将自己藏在了一棵大树后面,这么多日子没有看见沈扶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在干些什么。 她放轻了自己的脚步,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扶桑的身后,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见沈扶桑蹲在花坛边,手中拿着一个铁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原本洁白的衣衫已经沾满了泥土,可是沈扶桑却是浑然不知的样子,忙的正起劲。 他的身旁还放着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浅紫色的嫩芽,娇艳欲滴。 只是似乎是营养不良,植株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叶尖似乎还有些枯黄。 只看着沈扶桑用心的将植株在挖好的土坑中埋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沈商洛也忍不住的俯低了自己的身子,幽幽的说道:“你这样种它还是会死的。” “啊!” 沈扶桑见鬼一般的看着沈商洛,心有余悸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商洛撅了噘嘴,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早就来了,是你太认真了没有瞧见而已。” 沈扶桑砸了咂嘴,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语,“洛洛,下次不要这样吓我,容易出事的。” “哦,好的,你知道三哥哥在哪里不?” “子桑大哥嘛?” 沈扶桑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是说道:“这个时辰应该是在账房先生那里吧,他每日都是要去查账的。” “哦,好的,我走啦!” “你要去哪儿?小心点跑,别摔了!听见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沈商洛忙着出去,也来不及去仔细的问问沈扶桑最近究竟在干什么神秘的事儿,接连几日都见不到人。 只是不忘提醒道:“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晒太阳,适合长在阴暗的地方。” 沈扶桑盯着花坛中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沈商洛的话来。 是真的吗?难道不是晒越多的太阳越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是又拿起铁锹挖了起来,“信吧信吧,再多信一次也无妨。” 这几日他来回奔波就只是为了这株草,要是自己养不活这些日子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寻思着,自己的院子中是不是有阴暗的角落? 水塘边?不行不行,还是有太多的阳光了,不如养在屋中?会不会太干燥了? 第100章 云里街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账房先生,账房先生,账房先生……” 沈商洛一直念叨着,一路慢悠悠的便是朝着账房的方向去了,可是老远便是看着账房外面排排站了两行人。 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是紧张的等待什么的宣判。 瞧见这幕,沈商洛的步子不由得放慢了一些,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正觉得奇怪的时候,便是瞧见苏子桑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两本账本。 苏子桑将账本放在其中一个人的手中,微微皱着眉,似乎在责骂些什么。 而那些瞧上去年纪比他大上许多的人也只是低着头,听着他的斥责竟是不敢吱一声的。 只是距离还有些远,沈商洛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 大抵就是镖局的部分账目是对不上的,苏子桑让那日今日便是解决好一切,不然就要上报给沈松锦的。 等到苏子桑骂人骂得差不多了,沈商洛这才慢慢的走近了几步,“三哥哥?” 听到身后人的声音,苏子桑眉宇间的忧愁顿时间消散开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就连方才骂人的也不是自己一般。 “洛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看着那些穿着灰袍大褂低眉顺眼的几人,沈商洛轻轻一笑。 “我的事不急,三哥哥你可是忙完了?” 假若不忙的话,自己其实还想再听一下苏子桑骂人,总觉得自己可以从他们的言语中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儿。 苏子桑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别在这里站着了,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随即他又看着沈商洛,“忙完了,洛洛可是想要什么?” 沈商洛轻轻一笑,“二叔说我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但是要三哥哥你陪着,不知道三哥哥现在有没有时间呐?” 她满脸都是期待和笑意,“这沈府整日见不到哥哥姐姐们,着实是无聊极了。” 苏子桑点了点头,“既然洛洛想要出去的话,我当然是有时间的,走吧,陪你出去走走。” “不过洛洛也不要怪罪几位公子姑娘,他们不是在书院便是在镖局,的确很少出现在内院,不过这也清净了不少。” 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苏子桑又问道:“镜希呢?这个丫头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哦,我总觉得有人跟着不自在,一个人野惯了,便是让她一个人在院中待着了。” “那我们走吧。” 苏子桑也没有过多询问的意思,只是径直带着沈商洛出了府。 不得不说,龙川城是真的大,周围车水马龙的一片,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沈商洛也是想要稳住性子的,但是见到了太多新奇的东西,脸上满是欣喜和好奇。 而苏子桑也是善解人意的,但凡沈商洛多看了几眼新奇的玩意儿,未待沈商洛开口便是双手奉上。 沈商洛没一会儿便是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一张小嘴根本就忙不过来。 看到沈商洛这般样子,苏子桑也只是轻轻地笑笑。 不过一会儿,沈商洛便是开口问道:“三哥哥,这里好有意思啊,有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 “不知道洛洛是想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比如说自己能悄悄溜走你一时之间还不会发现的那种。 沈商洛抿着唇思量了一下,随即便是说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船啊?在江上看风景的话想必会更加好看的吧!” “江上?” 苏子桑沉吟了一会儿,“还真有这样的地方,只是那一处风大。” “不打紧不打紧,三哥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吧。” “好,依你都依你。” 两人很快便是来到了苏子桑所说的地方,此处的风还真的是很大啊。 沈商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里夜里想必是会更加热闹的吧,江上的渡船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渡船有大有小,上面系着彩色的丝绸,格外的好看。 波光粼粼的江面折射出船只的样子,与长天一色相融,像是一面剔透的铜镜。 沈商洛止不住的感叹,这个地方看风景简直不要太美好不好?! 只是两岸的生意往来太多了,比起山林之中的幽静之地平添了几分的喧哗和人气。 苏子桑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黑色的斗篷,随即便是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 “江上风大,你小心着凉了。” 面对苏子桑的好意,沈商洛笑了笑,“多谢三哥哥。”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沈商洛都没有上船的意思,直到只剩下两艘小船的时候沈商洛才准备上船。 苏子桑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瞧着沈商洛的眸子硬是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是小船,所以沈商洛和苏子桑只好分居两艘小船划出。 而苏子桑的船只出去之后,沈商洛却是吩咐船家跟着苏子桑的船,但是不要靠得太近。 随即便是闪身下了船,还不忘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挂在船舱内,并约定好一个时辰后才返回岸边。 可是当沈商洛离开的时候,苏子桑却是将船帘掀了起来,正好看见沈商洛悄悄地离开。 他并没有声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权当没有看见一般。 江上的风景是真的不错,苏子桑微微合上眸子,嘴角含笑,只是静静地听着耳边传来的水声。 自己其实也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吧?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沈商洛很快便是来到了所谓的云里街,而浔囚抱着剑站在巷口似乎是已经等了很久的了。 见到沈商洛来了,浔囚连忙迎了上去,“姑娘。” 沈商洛便是快步走上前去,“走吧。” 两人很快便是来到了浔囚置办好的院落之中,这里两侧都是空荡荡的,倒是显得很清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打理好的原因,总觉得院子有些清冷,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齐全的。 对于浔囚的眼光,沈商洛还是很相信的,她只是随便的看了看。 “这个云里街住了些什么人你可都查过?” “查过了,云里街人少,不过几户,都是干净的。” 沈商洛却是一直记挂着那日遇到的云栖,“可有云栖的影子?” “栖叔?姑娘,难不成栖叔也住在云里街?可是我并没有……” “应该是在云里街的吧,只是栖叔那样的人神出鬼没的,行踪倒还真的不一定,他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可是云栖不就是说他住在云里街吗? 正当沈商洛觉得今日自己这一趟可能是白走了的时候,身后却是幽幽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在找我?” 沈商洛回眸看着身后的云栖莞尔一笑,“栖叔,你果真在这儿。” 云栖还是穿着那日初见时的一袭黑衣,怀中依旧抱着黑色的剑匣,满脸都是漠然。 “找我干什么?” 虽然知道云栖是看不见的,但面对云栖是沈商洛总是觉得这个人可以看透一切。 “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感谢栖叔,今日便是特地前来拜访,与栖叔联络联络感情嘛!” 可是云栖明显是不相信沈商洛的话,“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栖叔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只是来看看栖叔而已。” 云栖也不再否认什么,只是抿着唇微微笑了笑,“日后来寻我直接吹响你脖颈的骨哨就是了。” “骨哨?” 沈商洛下意识的去摸挂在自己脖颈处的骨笛,这玩意儿是哨子? 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商洛将信将疑的将骨笛拿了出来,来回摸索了一番,“栖叔,这是……” 云栖微微侧目,“当初有人求我尽心保护拥有这骨笛的人,我只是在照办而已。” 沈商洛微微皱眉,所以是有人让云栖在保护君如珩?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一直都在找的那个人?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问题问出来,云栖便是直接说道:“你不用问其他的,我都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 “可是……” “没有可是,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说完云栖便是转身想要离开的,沈商洛不悦的撅了噘嘴,随即便是给浔囚递了一个眼色。 浔囚点了点头,笑嘻嘻的便是追上了云栖,“栖叔~” 可是还没有近身,便是被云栖手中的剑匣所隔开,云栖已经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干什么?” 浔囚看了一眼沈商洛,随即便是无视了云栖抵在自己胸口前的剑匣。 他一把便是无赖般的抱住了剑匣,死皮赖脸的说道:“栖叔武功盖世,我特别景仰您,栖叔要不你收我为徒呗。” “不收。” “栖叔~你看你收个徒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有人端茶递水,给你做打手,你不想骂人我替你骂!” “不收。” “您再好好地想想嘛,我很乖的,栖叔~” 看着浔囚无赖撒娇的模样,沈商洛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拼命敛住嘴角的笑意,随即便是清了清嗓子道:“我该回去了。” 这时候云栖便是想要抽回自己的剑匣,却是没成想剑匣已经被浔囚死死的抱住。 他似乎是有些不悦,随即便是一个转身,浔囚只觉得双手有些疼痛,忍不住松开了手。 得到了解脱的云栖纵身便是跃上了墙头,眨眼间就是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浔囚看着自己微红的手掌,又看着云栖离去的方向,遗憾的啧了一声,“失败了……” 沈商洛轻轻地笑了笑,“没事儿,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只是自己倒是越发的好奇起这个人来了,究竟是谁一直为难自己,却又是一直在保护自己呢? 或者说是君如珩? 君如珩的身后究竟是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暗中的那个人暂且称为预谋者吧,这个预谋者究竟又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趁着苏子桑的船只在后面,他下船的时候,沈商洛便已经是站在岸边等着的了,身上还是那件斗篷。 苏子桑在船家的搀扶下下了船,见着沈商洛轻轻地一笑,“可是好看?” 沈商洛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来,“好看好看,只是洛洛语言匮乏不知如何表达眼中所见之景。” 苏子桑摸了摸沈商洛温热的脸颊,“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不如去夜市逛逛?” “可是三哥哥暂时不回沈府真的没有关系吗?” 要知道平日的苏子桑整日都是待在府中忙这样忙那样,处处都是尽心尽力,亲力亲为的。 苏子桑的双眸看向远处,“嗯,就一日而已,应当是不打紧的。” 随即他又将眸子转了回来,“走吧,今日答应你要好好逛逛的,自然是要你玩的尽兴才是。” 看着苏子桑先行离开,沈商洛很快便是跟上了苏子桑的步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子桑的样子,沈商洛总觉得今日的苏子桑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就连他身边的气压也是连着低上了很多,沈商洛看了一眼一脸浅笑的苏子桑。 “子桑哥哥。” “嗯?” 沈商洛嘿嘿的笑了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子桑哥哥。” 苏子桑倒是并不介意,只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洛洛愿意,叫什么都是可以的。” 后来苏子桑的确是带着沈商洛在闹市玩了很久才回去,沈商洛倒是真的很尽兴了,因此刚回了院子便是呼呼大睡了。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镜希也问了几句的,只是沈商洛也一直都懒得搭理。 第101章 挽指为蝶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许是到了夏至,夜里渐渐的燥热起来,哪怕是静卧也会出了一身的细汗。 沈商洛不知为何,竟是在半夜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被褥已经被汗所浸湿。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便是觉得无法继续入睡了。 既然是睡不着的,倒是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沈商洛很快便是出了院子,镜希似乎已经睡熟了,她的房内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狼崽看了一眼正准备出门的沈商洛,便是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面,沈商洛也任其跟着了。 在以前的时候,自己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狼崽的,现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狼崽一起出去走走了。 只是当沈商洛走到沈素挽的院子时,不由得微微的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陷入了沉思,这里面住的娇美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所谓的一母同胞的姐姐,所有人都说自己的样子和她一模一样,但是是不是真的一样呢? 有的时候,沈商洛甚至是会怀疑,沈府这一家子人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只是因为自己和沈素挽一样。 所以他们将对沈素挽的遗憾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于沈老夫人来说,对于沈枭阳来说,甚至是对于沈松锦来说。 其实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沈素挽罢了,先进入他们生活的那个沈素挽,一直让他们疼爱的沈素挽。 当沈商洛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可理喻时,便已经是走到了院门了的。 如果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沈府的一份子,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问题呢? 她轻笑一声便是准备转身离去,只是还未转身便是听见细微的开门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想要出来一般。 “吱呀——” 随着细微的响声,沈商洛眼前的院门便是被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的。 看着一个少女蹑手蹑脚的准备出来,却是被自己院门口的人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但是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宛若星辰,璀璨夺目,又似是琥珀,晶莹剔透。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的惊讶,而沈商洛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望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沈商洛竟然是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而沈素挽也是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也难掩眼中的笑意。 “洛洛?” 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唤自己的名字,沈商洛不仅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倍感温馨。 这个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她莞尔一笑,“姐姐……” 沈素挽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正想开口说话,却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沈商洛连忙扶住沈素挽,沈素挽却是捂着沈商洛的嘴,便是拉着沈商洛快速的跑开了。 直到到了后花园,见四下无人之后,沈素挽才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咳咳咳——” 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小心翼翼的将沈素挽搀扶着坐下。 “你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可是沈素挽却是指了指沈商洛身后的狼崽,“这是你养的?” 沈商洛点了点头,“嗯,它叫做狼崽。” 也不知道狼崽是不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此时不也傲娇了,径直朝着沈素挽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素挽也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是伸手想要去触摸狼崽。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狼崽冰凉的鼻尖时,竟是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狼崽狼崽,呵呵呵,好可爱。” 狼崽也只是蹲坐在沈素挽的身前,任由沈素挽来回搓揉着自己的脑袋,顶多就是哼哼几声。 等玩得差不多了,沈素挽便是撑着脸看着沈商洛,“早些日子便是听说你回来了,我一直都想看看,只是奶奶不愿让我出门。” 她手上的藤木镯在月光下带着淡淡的银光,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银辉之中。 沈素挽浑身白衫,肌肤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给人一种惹不经风之感,娇柔婉转,不敢亵渎。 沈商洛也学着她的样子撑着脸,四目相对,“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 沈素挽突然笑了笑,一字一句的纠正道:“那是我们的奶奶。” 沈商洛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沈素挽眼中的笑意后便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沈素挽却是看着沈商洛的眸子微微的呆住了,嘴角噙着笑意。 沈商洛气色红润,因为天气燥热甚至额间还冒出了一层细汗,却是越发显得人儿娇小可爱, 同样的一张脸,却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要是我不是体弱多病的话,就可以和你一样出去玩了,如今也是和你一样的吧。” 听出了沈素挽语气中的向往,沈商洛突然有些心疼起自己的这个姐姐来。 她伸出手便是握住了沈素挽的手腕,轻声说道:“会好的,我还等着你带着我一起出去玩呢!” 可是探了探沈素挽的脉搏,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沈素挽并没有发现沈商洛的不对劲,只是看着远处的月光轻轻的笑着。 这样的月色真的很美,上次自己出来是什么时候了?时间太久了,自己好像也记不住了…… “我自幼便是这个样子了,先后请了许多的名医诊断过,也吃了不少的名药,若不是这些年来的珍品吊着,我怕也是抗不到你回来了的。现在见着你了,便已经是很开心的了,想必娘亲也是很开心的吧。” 沈商洛伸出手替沈素挽捋了捋散落在额间的发丝,“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会好的。” 沈素挽的脸是冰凉的,整张脸也是惨白的,没有说几句话便是咳嗽起来。 看着沈素挽的样子,沈商洛也是觉得揪心。 正想说送沈素挽回去休息,却是听见沈素挽道:“日日在院子中待着,今夜好不容易等他们睡着了才溜出来的,洛洛,陪我逛逛可好?” “姐姐,你……” 没有等到沈商洛拒绝,沈素挽便是拉着沈商洛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姐妹两说说话嘛。”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一会儿啊。” “嗯嗯!” 两人便是围着不大的池塘开始一圈一圈的逛了起来,每一步都是格外的轻盈。 沈素挽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我还没有见过蝴蝶呢,原本大哥说是要带回来给我看的,可是奶奶觉得外面的东西污秽不堪,怕会害了我的身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素挽的眸中满是无奈和遗憾。 “可是我的身子哪有奶奶想的那般脆弱?只是苦了我……咳咳咳!” 等到胸中的刺痛感散去,她又说道:“这些年便是越发的严重了,奶奶甚至是不让我离开软塌。” 沈商洛皱着眉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颇为无奈,“老夫人也是担心你啊……” 沈素挽微微抬手示意沈商洛停手,仰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现在你回来了我便是放心了的,以后奶奶身边也有人日日陪着了。” 听懂了沈素挽话语中的意思,沈商洛却满是不忍,她只觉得眼睛酸得厉害。 “姐姐真不会说话,陪在奶奶身边的只能是姐姐你啊,所有人都不能代替姐姐你的位置,我也不行。” 沈素挽微微敛眸,似乎是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洛洛,听闻扶桑哥哥是在山村寻到你的,你定是见过许多好看的蝴蝶吧?它们飞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沈商洛微微用手指擦掉了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温热,“嗯,好看。” 说着便是伸手挽指做蝴蝶状轻点于一边的草丛之上,“它们就是这样飞的。从这里再到这里,再从这里到这里。” 一边说着沈商洛便是一边捏着在沈素挽的面前跳跃着,纤细的手指披着月光似乎是突然间有了生命。 似乎真的成为了带着银辉的蝴蝶,一下一下的扑棱着翅膀缓缓的舞动着。 平静闪着白光的水面折射出两个女孩的模样,两人干脆乘着月光在原地起舞,翩若惊鸿。 而狼崽也是一直跟在沈商洛和沈素挽的身后,时不时的也会蹦跶一两下。 在晴朗的月光之下,两人一狼的影子在池边轻轻晃动,似是飞舞的蝴蝶。 看着沈商洛轻快的步伐,沈素挽又看着她手指挽指做蝶飞起,一时之间笑得不能自已。 “咳咳——” 也许是笑得急了,沈素挽又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牵扯着肺部的疼痛,她不得不蹲下了身子。 沈商洛连忙去扶沈素挽,却是瞧见沈素挽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姐姐!” 沈素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儿,只是今夜想必已经是够了的,我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了,咳咳……” 沈商洛刚要将沈素挽搀扶起来,便是听见了沈枭阳的声音。 只见沈枭阳站在不远处看着沈商洛,因为两人之间隔着许多的花草树木,沈枭阳并没有看见蹲着的沈素挽。 “可是洛洛?” 沈素挽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紧张兮兮的看着沈商洛。 沈商洛轻咳了几声,便是笑着说道:“是我,大哥,是我!” 不过好在沈枭阳并没有继续走近的意思,“洛洛,半夜你在这里干什么?” “咳咳咳——” 沈商洛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的歉意,“我就是夜里睡不着,便是想着出来走走。”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商洛连连摆手,“应该是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吧,我现在就回去休息了。” 沈枭阳点了点头,“你自己多注意一些,这个时候得了风寒可是很难痊愈的,明日让子桑请大夫回来看看。” “知道了大哥。” 好不容易等到沈枭阳转身离开了,沈商洛赶紧将沈素挽送到了她的院门口。 这时候沈素挽的脸色已经是很难看的了,沈商洛也不由得为其揪了一把的汗水。 “姐姐,要不我去叫人!” 沈素挽连连摇头,她稳住院门,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了,你千万不要说,不然的话我以后便是出不来了的。” 沈商洛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沈素挽却是胡乱的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乖,姐姐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便是闪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沈商洛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但是回到院子中之后的沈商洛便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沈素挽的病症自己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她的身子很虚,似是天生的,正如她自己说的一般,若不是这么些年的药材吊着她怕早是……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房中便是翻出了自己的医书,自己应该可以找到办法的,自己一定可以的。 第102章 公子想要名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夜沈素挽跑出来的缘故,第二日沈素挽的身子便是情况越下。 甚至是陷入了昏迷,连着吐出了好多的血,最后好不容易才将其的情况勉强稳住。 沈老夫人原本还想要追责院中的丫鬟的,但是在沈素挽的央求下,那些人才幸免于难,只是怕是再也不能在沈素挽的院子中待着了。 而沈商洛也将自己埋在院中数日,她翻阅了所有自己带来的医书,竟是没有发现任何挽救沈素挽的法子。 这难免让她有些心灰意冷,若不是沈扶桑来寻自己,沈商洛怕已经是魔怔了的。 沈扶桑自然是知道沈商洛会医术,但是沈素挽毕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就算是再厉害的神医,也不一定是有法子的,因此沈扶桑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自己的一个妹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不希望的自己的另一个妹妹也把自己憋出什么毛病来。 所以他便是强行将沈商洛拖出了沈府,一心想着带沈商洛出去透透气。 沈商洛也知道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也是没用的,便是跟着沈扶桑出门了的。 沈扶桑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商洛,便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洛洛,你今天为什么又不带镜希?” “院中狼崽需要有人照顾,便是让她留下了。” “可是平常也没有看见你让谁照顾狼崽啊……” 但是沈商洛并没有理会沈扶桑的意思,只是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地方微微发呆。 “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沈商洛所指的方向望去,沈扶桑微微迟疑了一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见沈商洛所看的地方是一座处处都是红色绸带的花楼,外面站了不少的妙龄女子,巧笑嫣然,眉目如画。 看着沈扶桑一时语塞的模样,沈商洛微微蹙眉,随即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走到沈扶桑的身前,伸手将他的脑袋扳向一边,“我说的是那里。” 沈扶桑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连忙说道:“可能是新开的药材铺吧。” “嗯。” 应了一声沈商洛便是朝着药材铺走了过去,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的闻过药材的香味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走出几步,一个黑衣的男子便是突然现身在自己的身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沈商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 这个家伙不就是那日出现在沈府的男子吗? 他身后的颜渊一脸傲娇的抱着剑,噘着嘴便是将自己的脸迈向一边,似乎很是不喜欢沈商洛。 不过看着那人的模样,沈商洛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沈扶桑快步走了上来,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微微愣了愣。 “洛洛,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商洛面色平静,看着眼前的男子面不改色,“不认识。” 说完便是准备转身绕过男子继续往前走,可是男子却是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沈小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莫不是要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嚯。 沈扶桑很是不爽眼前男子的轻挑,轻皱着眉头便是挡在了沈商洛的前头,一脸的不善。 “这位公子,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男子倒是轻轻靠近了沈扶桑,在其耳边轻轻的低语了几句,这一次沈商洛并没有听清楚。 沈扶桑的脸色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奇怪,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沈商洛,似乎是有些为难。 嗯,看上去的确是始乱终弃了。 “洛洛,你……” 看着沈扶桑奇怪的脸色,沈商洛也没有去深究的意思,只是一心想要到那药材铺中去,不免觉得有些烦躁。 男子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是伸手轻轻的将沈扶桑拨开,“沈小姐,不如和我一起散散步?” “我家姑娘不愿意。” 浔囚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沈扶桑的身后,此时面露不善的看着男子。 见到浔囚现身了,颜渊也站了出来,俨然有拔剑的意思。 “又是你这个混蛋!” 浔囚皱紧了眉头,也有了拔刀的意思,将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 “混蛋叫谁呢!” “混蛋叫你呢!” “我知道是混蛋在叫我!” “找死!” “你才找死!” 在两人争辩的时候,男子便已经是来到了沈商洛的面前,伸手就要将其抱起来。 浔囚眼角余光瞧见了男子的作为便是要伸手去拦,却是被颜渊挡住。 “看哪里呢?!” “滚开!” “小子,你死定了!这次没有那头狼,我看你怎么跟我跪地求饶!” “胡说八道,跪地求饶的应该是你!” …… 所以在大街之上,浔囚和颜渊便是大打出手,顿时场面便是乱成一团。 而男子则是直接擒住沈商洛的双手,将其抱在了自己的怀中,随即身子便是踩在一旁的桌面之上,腾身而起。 当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心中一惊,想要挣扎,男子却是无动于衷。 越过了几条街之后男子才翩然落地,他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子轻轻一笑。 “洛洛,到了。” 沈商洛皱着眉,随即便是举着自己的手,“松开。” 男子轻轻地将沈商洛放在地面上,将手背在身后,低着眸静静的看着沈商洛。 这里只不过是一处僻静的院落,方才虽说是害怕,但是沈商洛还是睁着眼睛的。 大致的路径还是看了一个大概,这里靠近云里街,但是却是更加的幽静,甚至是僻静。 沈商洛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男子却是显得有些委屈,“沈姑娘,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都瞧见我抱着你离去,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吗?” “我的清白可算是毁在你手中了,沈姑娘怎么办可好呢?” 沈商洛却是淡淡的说道:“方才速度太快,没人瞧清我的面容,更没人瞧清你的。”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可是男子却是在身后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洛洛啊,你为什么对我这般的冷淡呢?” “要知道,我可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沈商洛微微侧目,倒是淡定,“那便只当是露水情缘,就此别过吧。” 露水情缘? 呵,这个小妮子倒是真的敢说…… “啧,沈姑娘这般会不会薄情了些?甚是让我难过啊,日后怕是要茶饭不思的了。”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理会的意思,继续朝着方才自己想去的地方走去。 自己也许是才疏学浅,但是自己相信总是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沈素挽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当双手触碰到院门的时候,她却是突然之间停住了,她转眸盯着这个奇怪的男子。 刚才靠近男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识。 “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而已,洛洛这也不打算给我吗?” “名分?” 男子猛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看着那一双眸子,应当是在笑着的吧。 “这是自然,沈姑娘生的貌美,我见了便是觉得欢喜,因此对沈姑娘情根深种,沈姑娘对自己所惹出来的麻烦,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 听着男子的话,沈商洛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很不讲道理的了,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绝的。 她看了一眼男子含笑的眸子,满脸漠然,“对我情根深种的男子实在是多,倘若公子真的想要名分的话,不如等其他人死绝了再说吧。” 男子倒是也不恼,似乎乐在其中。 “那沈姑娘的意思是我要将那些人都杀绝,沈姑娘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嘛?” “对。” “那不知第一个对沈姑娘情根深重的人是谁?沈姑娘总是要给我些方向的。” 沈商洛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便是转身离去,“我自己。”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忽的说道:“沈姑娘,你可是在找寻一个叫君如珩的?” 听到君如珩的名讳,沈商洛的眉头微微皱起,“你想说些什么?” 男子笑得有些奇怪,“沈姑娘,倘若我说君如珩回不来了呢?你还会等他吗?” 沈商洛看着男子的眼神有些奇怪,随即只是淡淡的说道:“有一瞬间,我以为你就是他。” “沈姑娘……” “恕不奉陪。” 这人想必也只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登徒子罢了,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这一次男子看着沈商洛离开倒是没有阻止,只是望着沈商洛的背影,“陌。” “沈姑娘记住了,我姓陌。” 看着沈商洛渐渐离去的身影,男子的眸子逐渐阴沉了下来,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差点忍不住揭下脸上的面具。 而将街道闹得人仰马翻的浔囚和颜渊却是越打越起劲,有了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意思。 “臭小子,底子不错嘛。” “彼此彼此,我看你快要不行了吧?!” “呸,我看你才是要撑不住了吧!” “我家姑娘若是出事了,我定要你千刀万剐!” “我家公子若是受伤了,我定手撕了你!” 其实两人都在勉强的撑着,只是死要面子谁也不肯退让半步罢了。 “住手!” “让开让开!” 两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是惊动了官府,这不,数十个身着差役服饰的男子手拿大刀便是赶了过来。 龙川素来祥和,皇商来往,私自雇佣的强者也不再少数 但是像这样当街动手的却是少之又少。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官府自然只当是两个家伙随便交交手罢了,没成想却是越闹越大,便是不得不出面干涉了的。 见到有衙役来了,两人眼眸一转,便是各自散开了。 这一次倒是显得颇有默契,齐齐离去,连头都是没有回的。 一直站在原地的沈扶桑。见两人散去了,放下手中的瓜子,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便也是慢悠悠的回府去了。 今天这一趟出来得还真的算值,竟是让自己瞧见了那么一出大戏,啧啧啧,实在是太精彩了。 沈商洛不过是一会儿边睡回到了沈府,甚至刚好在门口遇见沈扶桑。 沈扶桑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回来了?”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扶桑哥哥,你可知刚才那人的身份?” “这……” 看着沈扶桑脸上的犹豫,沈商洛只是微微皱眉,便是率先转身回府去了。 见沈商洛离开了,沈扶桑连忙追上去,“洛洛你先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第103章 送镖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着门口准备离去的几人,沈商洛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只见沈枭阳将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马背之上,随即便是翻身上马,动作流畅,满脸都是严肃。 而沈寂桐则是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手腕上的护甲,习惯性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但是听不清楚。 而柳怯笙则是站在沈寂桐的面前,将自己手中的斗篷递了过去,满脸都是不舍。 “这一次需要多久回来?” 每一次送镖其实都是九死一生的,但是时间长了,也没有多少人敢打沈家镖局的主意了。 只是每一次出门,柳怯笙总是担心着的。 沈寂桐呵呵一笑,语气温柔,“担心什么,半月后我便是回来了,就如以前一样。” 虽然是这样说了,但是柳怯笙还是轻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花,“最好是。” 沈枭阳则是看着门口站着不说话的沈松锦,“父亲,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 沈松锦皱了皱眉,最后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走到沈枭阳的身前,语气颇为沉重。 “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些回来。” “知道。” 他又转身拍了拍沈寂桐的肩膀,“二弟,一路小心。” 沈松锦看了一眼柳怯笙,柳怯笙便是微微颔首,转身便是进了沈府。 沈松锦瞧着沈商洛还站在门口望得痴迷,便是轻轻说道:“没事儿的,你大哥二叔很快就是会回来的。” 沈商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们身后车队的物件,里面都是这一次要送往临武的东西。 传闻临武是最为混乱的地方,那里的人做的都是杀人的勾当,还有不少的黑市。 又看了看这对浩浩荡荡的人马,个个都是在沈家镖局身经百战的老手,也都是沈寂桐亲手挑出来的。 见沈商洛没有动弹,沈松锦不由得微微皱眉,“洛洛?” 沈商洛这才回过神来,她突然笑道:“爹,这一次我想和大哥一起。” 此话一出,沈寂桐和沈枭阳也是齐齐将自己的目光转了过来。 沈松锦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胡闹,你大哥二叔又不是去哪儿玩,这一次可是送镖,带上你岂不是麻烦?” 沈枭阳也是说道:“洛洛你就乖乖的在府中待着吧,大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沈商洛却是慢悠悠的向前一步,“爹爹大哥,你们先听我说,我其实也会那么一点点的功夫,自保还是可以的。” “再者说了,一路上没人眼瞎了打沈家镖局的主意,我不会有危险的。我日日在沈府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带上我吧。 家中兄弟姐妹们要不就是在书院,要不就是在镖局帮忙,我总不能闲着不是?” 可是沈松锦还是不愿意的,“洛洛,你就在家中带着,什么都不用做。” 沈寂桐也说道:“是啊,随着我们一路上舟车劳顿,露宿荒野,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沈商洛也不甘示弱,“洛洛本就在山野中野惯了,哪里会讲究这些?” 将三人都是皱着眉头的样子,沈商洛又说道:“而且我还会一些医术,一路上也能与大哥二叔相互照应不是?” 见三人还是无动于衷,沈商洛便是看着沈枭阳和沈松锦,“要不我把狼崽也一起带上?” 沈松锦摇了摇头,“你就在家中待着吧,若是想去玩,等你大哥回来再带你。” “不是玩。” 沈商洛看着沈松锦,微微敛眸,一字一句的说道:“爹爹,不是去玩,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她又看着沈寂桐,“二叔,你带了这么多的人,其中没有会医术的吧?带上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会更加安心不是吗?” 随即便是又将脑袋转了过来,“再者说了,我不想成为沈家的娇小姐,沈家的儿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爹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沈商洛的眸子,沈松锦竟然是有了些犹豫。 其实他也不是不放心沈寂桐和沈枭阳不会好好照顾沈商洛,只是面对这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孩子,总是要小心翼翼的。 沈寂桐看向沈松锦,“大哥,不如就让洛洛跟着吧,我会照顾好洛洛的。” “二叔。” 沈枭阳似乎还是有担心的,“洛洛,你……” 几人僵持了一会儿,沈松锦最终还是松了嘴,“也罢,你路上也小心一些。” 沈商洛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多谢爹爹!” 沈枭阳万般无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转头看着自己身侧的镖师道:“为四姑娘准备一匹马。” “是。”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沈商洛便是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高大骏马。 看着比沈商洛高出许多的马匹,沈枭阳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正想说要不洛洛和自己一匹马吧。 可是还没有开口,便是看见沈商洛利索的翻身上马,毫不费力。 小巧精致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勒住了缰绳,看着沈松锦,“爹爹,我便是同大哥二叔一起去了。” 说完便是将手指放在手边长长的吹响了一个口哨,哨声瞬时间便是传出去很远。 不一会儿便是瞧见沈府中窜出一只硕大的狼,嘴中似乎还衔着什么东西。 瞧见了狼崽,沈松锦的步子止不住的往后退了退,眉头是皱了又皱。 他知道沈商洛似乎是养了一头狼的,但是也没有想到这只狼竟然长得这么大,自己突然有些后悔了。 自己当初也许不该同意沈商洛留下这么大的家伙的。 而沈枭阳则是满脸的笑意,虽然是见过了的,但是再一次的看见,还是觉得稀奇。 几匹高大的骏马见到狼崽都是忍不住的嘶鸣起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躁动。 见到沈商洛身下的马匹开始躁动,沈枭阳担心沈商洛会因此跌下马受伤,正想要伸手去拉缰绳。 却是瞧见沈商洛勒住缰绳,面不改色,很快便是让马匹冷静了下来。 狼崽见马匹安静了下来,竟然是直接抬起了自己的前爪,将自己的脑袋高高的扬起。 沈商洛随即便是取下了狼崽口中的东西,正是思召。 看到这一幕,沈松锦皱了皱眉,自家的这个女儿似乎真的不一般呐。 沈寂桐看了看沈商洛,又看了看围绕着车队转起圈的狼崽,眼中竟也是多了几分的好奇起来。 沈商洛将思召握在手中,“大哥二叔,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听到沈商洛这么说了,沈寂桐才回过神来一般,“走吧。” 一对人马便是浩浩荡荡的从沈家大院出发了,沈寂桐在最前面,然后是沈商洛,沈枭阳殿后。 几十名镖师则是手拿利刃,将要运送的东西都围在了中间。 马车上的东西都用亚麻布给盖上,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很快便是出了龙川城,看着两侧连绵的山峰,还有眼前这条蜿蜒的大路,沈商洛只觉得亲切。 沈寂桐左顾右盼,不一会儿便是皱着眉,不停的砸着嘴,右手时不时的往自己的腰间摸去。 但是他的腰间空荡荡的,便是又落寞的将右手收了回去,然后就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沈商洛不由得抿唇轻笑,看上去自家二叔这是酒瘾犯了啊。 不过这也说明这沈寂桐有认真在听自己的话,她嘴角含笑便是驾马追上了沈寂桐。 她看了一眼前面时不时跑一下,一会儿进山林一会儿又冒出来的狼崽,满是笑意。 “二叔?” “嗯?洛洛?怎么了?” 沈商洛笑呵呵的说道:“二叔最近的腿疾可还有犯?” 沈寂桐呵呵的笑了笑,“多亏了洛洛你啊,我这条腿没有再疼过了。” 他看着沈商洛的眸子中多了一些赞赏,“你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挺有本事的。” 沈商洛看沈寂桐心情似乎是不错的,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身后竟是拿出一壶白玉壶来。 她将白玉壶放在沈寂桐的眼前轻轻的晃了晃,“二叔,你闻闻瞧,这是何物?” 看着透亮的白玉壶,沈寂桐不由得轻轻嗅了嗅,随即满脸都是惊愕,“酒?”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将酒壶放在了沈寂桐的手中,“之前我便是说过的,可以让二叔喝一些药酒的。” “我来的时候便是随身带了一些药材的,现在看来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便是泡酒的,这不,今日特地为你带出来了!” 沈寂桐迫不及待的便是打开了酒壶,顿时间酒香四溢,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沈寂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酒的味道甚是好闻,喝起来也是极其爽口的!” 这白玉壶本来就没有多大,也就只能装上十几两的样子。 沈寂桐刚喝了一口,沈商洛便是将酒壶抢了回来,看着沈寂桐满脸不舍的样子笑得开心。 “二叔,这药酒可是好东西,但是多喝也是不行的,这一路上着酒壶都在我身上,二叔若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找我要好了。” 沈寂桐啧了一声,还回味无穷的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嘴中的酒味。 “洛洛,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不痛快吗?” “二叔,喝酒伤身,小喝怡情,再者说了我又不是不给你,想喝了再找我拿不就好了?” 沈寂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有些郁闷。 自己这么一个壮汉,竟然是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沈寂桐看着沈商洛,“诶,小丫头,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不然的话连院子都没有回,身上怎么会随身带着酒?而且狼崽还就将剑拿出来了? 等等,剑?她的剑是怎么来的? 越想便越是觉得不对劲,沈寂桐看着沈商洛无害的样子不由得怀疑了起来,“小丫头,你的剑是怎么回事儿?” 沈商洛只是笑了笑,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将酒壶重新挂回了马匹之上。 “二叔不要胡思乱想了,只是碰巧我今日要给你送酒罢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思召,眸子突然间有些深沉,“至于这剑嘛,是故人之物,古人赠送之物。” 看见了沈商洛眸中的笑意,沈寂桐轻笑了一声,“谁会用剑做定情信物啊?” 听出了沈寂桐语气中的调侃,沈商洛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我倒是听说二婶可是当年二叔从半道上掳回来的富家千金呢!” “你这丫头,谁告诉你的?!” 看着沈寂桐嘴角的笑意和假装恼怒的样子,沈商洛轻轻一笑,“那时候二叔可是连定情信物都没有给呢!” “你知道个什么!我与你二婶乃是一见钟情,再见如故,水到渠成,天造地设!” “知道知道,我家二叔最为专一,只是不知当初是谁因为二婶不愿意嫁喝醉后抱着爹爹大哭呢!最后还是爹爹亲自登门软磨硬泡了好久,二婶家爹娘才答应的。” 似乎是被说中了,沈寂桐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绯红,但是他飞速的转过了脸。 “臭丫头,别听你爹胡说八道!” 第104章 公子陌如玉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行至半路,车队便是准备在眼前不远处的稍微平坦的地方暂作休整,明日再出发。 镖师们很快便是将运送的东西安放到了唯一的帐篷之中,满满当当的堆了不少。 沈商洛看着忙活的众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干脆就坐在火堆边开始赏月。 说是赏月,其实就是发呆。 这时候沈寂桐走了过来,随即便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饭团递给了沈商洛。 “东西放在帐篷里我们也好看管,我们都是睡在外面的,洛洛倘若不适应的话,我便是让人在帐篷中收拾一块干净的地方出来给你休息。” 沈商洛看着手中的饭团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没有什么适不适应的。” 沈寂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在一边坐下,啃起了自己手中的饭团。 “怎么,后悔了吧?这些路上的东西你是吃不惯的。” 沈商洛嘟着嘴笑了笑,“二叔又开始取笑我了,我只是暂时没有胃口罢了。” 两人正说着,沈枭阳便是走了过来。 “洛洛可是不想吃?要不我去林中打猎为你寻一些野物来?”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回答,沈寂桐便是皱着眉说道:“这林中野兽的确是挺多的,但是大晚上你怎么打猎?若是不小心中了其他猎人的陷阱怎么办?” 沈商洛也说道:“真的不用了,我倒也不至于这么娇气啦。” 没有办法,沈枭阳只好作罢,他在沈商洛的另一侧坐下。 “洛洛再忍忍,我们到了临武便带你去吃好吃的,好玩的,没事儿的话还可以多待几天,可以的吧,二叔?” 沈寂桐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四处逛逛也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小心。” 听着沈寂桐的话,沈商洛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那时候二叔不和我们一起吗?” 沈枭阳轻笑一声,随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在沈商洛耳边轻轻的说道:“二叔这个老家伙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去玩了,总觉得那儿那儿都是臭的。” 沈商洛忍不住的一笑,随即便是将眸子看向沈寂桐。 沈寂桐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淡淡的说道:“我听见了。” 正当三人聊天的时候,一边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靠近。 有几个镖师迅速的便是抽刀围了上去,沈枭阳和沈寂桐也是下意识一般的摸向了自己身侧的剑刃。 沈商洛连忙说道:“没事儿,是狼崽!” 话音刚落,狼崽便是从林中钻了出来,它看了一眼围着自己严阵以待的几人满眼都是漠然。 它熟视无睹的绕过了几人,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就像是邀功一般将自己嘴中的猎物都放到了沈商洛的面前,就如之前一样。 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只野兔,沈商洛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是伸手摸了摸狼崽。 “真棒,我家狼崽还真是厉害。”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狼崽便是欢快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沈寂桐和沈枭阳,似乎很是鄙夷两人的胆怯。 看着狼崽再次进入了山林,沈寂桐看着沈商洛身前的野兔,“你养的这个家伙还有点意思嘛,要收拾干净吃了吗?” 沈商洛点了点头便是将野兔递给了沈寂桐,“那就麻烦二叔啦。” 沈枭阳轻轻地笑了笑,“洛洛,狼崽以前可是去打过猎?” 沈商洛点了点头,“嗯,狼崽还帮我打死了一头熊瞎子呢!” “熊瞎子?” “嗯。” 沈商洛便是将自己那日在山林中打死一只黑熊的事儿说了出来,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是却是将沈枭阳吓得够呛,他看着沈商洛的眼神又变了变。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洛洛,你不是说你的养父母是医师吗?怎么你还会……” 沈商洛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的师父是医师,而我的养父母是猎户和……医师……” 越说到后面沈商洛便越是心虚,但是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也没有说错什么啊。 这时候狼崽又突然的钻了出来,它这一次嘴中叼着一只野鸡。 沈枭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拎起了那只野鸡,“我现在就去找二叔接着处理这个。” 可是这一次狼崽并没有离去,只是轻轻的衔住了沈商洛的衣角,嘴里还不停的哼哼着。 看着狼崽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沈商洛跟着它去什么地方。 沈商洛觉得有些奇怪,随即便是站起身来,跟着狼崽一步步的步入了深林之中。 没有走出多远,眼前的视线便是一下子的开阔了起来,眼前的景色的也突然之间更加的明亮了。 看篝火的时间久了,现在看见满眼的月光,沈商洛甚至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眼前的古树有些稀稀疏疏的,皎洁的明月撒下了遍地的柔和,犹如白昼,只是颇为清冷。 将沈商洛带到这个地方之后,狼崽便是松开了自己的嘴,自顾自的便是在沈商洛的身侧蹲了下来。 沈商洛轻轻抬眸,便是看见眼前的古树前站着一个人。 男子背对着自己,单手背在身后,一袭的黑衣在夜色里却是格外的显眼。 挺拔的身形立在月光之中,披着一身的银光,修长的影子被清冷的月光拉得很长。 沈商洛看了看脚下的青苔,迈着步子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你是谁?” 男子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微微转身,他的脸上赫然带着一个面具,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看清楚男人的样子,沈商洛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 自称为陌公子的男人慢悠悠的转过了身,似乎是在笑的,但是沈商洛看不见。 “应该是缘分吧,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商洛正想要离开,却是看见不远处的狼崽正趴在地上,微微眯着眼睛。 她微微锁眉,突然便是淡淡的说道:“你身边的那个莽撞的小厮呢?” “那你身边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暗卫呢?” 沈商洛在哪儿浔囚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只是一直没有现身罢了。 沈商洛走近了几步,随即便是微微仰起头看着陌公子,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如果是没有记错的话,公子前些日子可是说过心悦于我的?” 男子伸手便是拉住了沈商洛垂落在面前的一缕发丝,“嗯,好像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怎么,我们高傲的沈姑娘改变自己的主意了吗?” 沈商洛直直的看着男子的那双眸子,犹如漫天的星子,熠熠生辉。 “实不相瞒,小女子瞧着你的双眼实在是熟悉。” 说着便是伸手想要揭下男子脸上的面具,而男子也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声音依旧是柔柔的。 “倘若沈姑娘见了我的阵容,可就是要负责的。” 沈商洛抬眸看了一眼,便是没有犹豫的将男子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男子满目都是柔情,眉目如画,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 “洛洛……” 沈商洛轻笑一声,不知不觉之间,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双眸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轻哼了一声,随即便是伸出手掐住了君如珩的下巴,仰着脸微微挑衅道:“果真是你这个混蛋。” 君如珩也不介意沈商洛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微微俯下自己的身子,似乎是为了配合沈商洛的动作。 “洛洛见了我的真容,可是要负责的。” 沈商洛微微锁眉,“如果瞧上一眼便是要负责的话,那么……” 可是接下来的话沈商洛并没有说出口,剩下的话已经被君如珩用手堵在了嘴中。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随即便是轻笑说道:“其实是应该用嘴堵住的,但是为时尚早。” 沈商洛满眼含笑,脸上却是不自觉的有些红润。 “君如珩,第三次见面,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江湖恶人现身,当然得让别人认不出来啊。” 沈商洛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微微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 最先开口的还是君如珩,“洛洛,先原谅我这些日子我还不能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没关系,离开了你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知道你还活着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洛洛你不行啊,这么久了都发现不了我的身份。”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都不敢确认罢了。” 她微微转过自己的脸,“我以为你是狼狈的逃离的路上,谁知道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君如珩轻轻的刮了刮沈商洛的鼻尖,笑得宠溺。 “我家洛洛未必太小瞧我了吧?我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他看着沈商洛的眸子忽然变了变,一双好看的剑眉不自觉的微拧,“你当初倒是让我好生担心……”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随即便是被君如珩狠狠的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丫头,以后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远门了。” 沈商洛虽然觉得自己的臂膀被勒得有些疼,但是也没有声张,“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的嘛。” 狼崽突然站了起来,君如珩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狼崽看着的方向。 沈商洛也转身看向狼崽的方向,那里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洛洛?” 沈枭阳将野鸡交给沈寂桐之后便是回来了的,只是并没有瞧见沈商洛的身影。 等了一会儿甚至也没有看到沈商洛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便是胡乱的走着是这能不能找到沈商洛。 沈商洛正想回眸看看,却只是觉得自己的双唇突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虽然那一瞬间的触感很快,但是沈商洛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是肌肤触碰的感觉。 沈商洛愣住了,只看见了眼前的君如珩轻笑了一声,便是迈上了古树快速的离开了。 见到沈商洛站在原地,沈枭阳不由得说道:“洛洛,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意识到刚才君如珩做了些什么,她抿了抿唇。 她的脸上有些发烫,她连忙解释道:“没,没事儿,我就是想随处走走。” 沈枭阳倒是没有生疑,“走吧,二叔估计已经将野鸡野兔处理好了,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嗯,好。” 沈商洛低着头从沈枭阳的身侧穿过,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君如珩的样子。 心中竟然是有些惊喜的,这个混蛋,倒真的成为登徒子! 而一直在暗中的浔囚早已经和颜渊碰面了,但是两人这一次倒是相处融洽,起码没有再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 他们一起蹲在暗处看着君如珩和沈商洛,都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 当看见男子就是君如珩的时候,浔囚突然之间便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的招式和自己竟然是有些相似的。 毕竟都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见沈商洛离开了,浔囚看向颜渊,“那个……下次见?” 两人打了那么久,谁知道自家的两个主子竟然是一对?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 颜渊似乎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掩嘴咳了几声。 “嗯……下次见……” 第105章 哎呀,射歪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回到驻扎的地方,沈商洛便是看见沈寂桐将处理好的猎物放在燃起的篝火上,正烤得起劲。 见沈商洛回来了,沈寂桐便是呵呵一笑,“洛洛,虽然说是有肉了,但是我们也没有带些什么,可能味道还是会差上一些的。” 谁知道双手空空的沈商洛却是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袋,里面装着一些粉末。 她将白色的粉末不紧不慢的洒在烤肉上,道:“没关系的,我带了呀!” 拿起烤肉沈寂桐闻了闻,“盐?你还带了盐?!” 无视沈寂桐一脸的震惊之色,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身就带了一点点。” 沈枭阳突然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很是好奇。 “你将东西都放在哪里了?可还有其他的东西?” 沈商洛看着沈枭阳,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睛,其实对于自家人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啊…… 她慢条斯理的从自己的脚腕上解下了一直绑着的两把匕首,然后便是腰间的飞刀,包括藏在头发里的银针。 看着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将这些东西都拿了出来,沈枭阳和沈寂桐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其余的几名镖师见到这个场景,也不自觉的靠近了几步,开始看起戏来。 原本以为沈商洛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但是沈商洛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她将头上的银簪取了下来,抓住两端轻轻用力,随即便是将其间白色的粉末倒在了自己膝盖上。 还有一直绑在手腕上的袖箭,也被沈商洛露了出来。 看着大大小小堆在沈商洛身上的东西,沈枭阳止不住的啧啧称奇。 “洛洛,你是怎么将这些东西带上去的?难道就不会误伤自己吗?” 站在两侧看戏的镖师也满是惊愕之色,沈商洛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才是啊! 沈商洛沉吟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应该只有这些了吧?其实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许多东西都是想起来就带上,带上了长时间不用也就忘了,自己的每一件衣服自己都在里面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上便总是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都在浔囚那里。 她又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收了回去,“出门在外,多些防备总是没有错的嘛!” 沈寂桐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意,“看来我们沈家还多了一个无比英勇的飒爽女子了啊!” 周围抱着利剑的镖师都是哈哈的笑了起来,“沈姑娘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是啊是啊,四姑娘果然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呐!” “这才是沈家的女儿啊!” 沈商洛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也是极为温馨的,满是笑意,“让各位叔叔伯伯见笑了,洛洛还什么都不懂呢!” 其中一位看上去最为壮实的男子道:“没事儿,跟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是啊,我们或多或少都是受过沈家的恩惠的呢!” 沈寂桐也笑着说道:“沈家镖局还多亏得有你们帮衬着,不然沈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方才说话的壮汉学着沈枭阳的样子,憋笑道:“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沈家养着的,自家做事谈什么帮衬?”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连一向板着脸的沈寂桐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家伙,老是胡说八道!” 沈商洛也咯咯的笑着,“话说回来,二叔,你还没有好好的和我介绍介绍各位叔叔伯伯呢!” 沈寂桐则是背过身去,“这些老家伙自己说,省得我一个个的念叨别扭!” 沈枭阳轻声在沈商洛耳侧说道:“二叔这个人格外敏感,总觉得说这些矫情。” “我来,四姑娘,记住我的脸啊,我叫做季明,当初要不是你父亲在路边救了我,现在早就归西了!” 他又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另一个人,这个人从头到尾只是笑,却是从未开口说话的。 “这个人你叫他哑叔就是了,这个可是你二叔当初从山匪手中抢回来的,只是少了舌头。” 沈商洛点了点头,甜甜的唤了两声,“哑叔,明叔。” “还有我!” 另一个壮汉也抢道:“四姑娘都叫他们为叔叔了,唤我一声米大伯总是可以的吧?” 话音刚落下,明叔便是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头上落下一个爆栗,“臭小子,你还想占我们的便宜?!” 明叔又转向沈商洛,“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只管叫他小米叔就是了。” 等到众人都一一将自己介绍了一遍,沈商洛才说道:“叔叔们也不要唤我为什么四姑娘了,既是一家人,叫我洛洛就是了。” 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便是传来了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声响众人立刻便是警惕了起来,迅速跑到帐篷周围,提着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看着众人这么紧张的模样,沈商洛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她连忙吹了一声口哨,狼崽便是从一侧窜了出来,似乎是明白沈商洛在担心些什么。 狼崽很快便是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眨眼间便是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 沈寂桐正想让沈枭阳去看看情况,便是瞧见一个满身血迹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哑叔眼疾手快的将那人快要瘫倒的身子扶了起来,便是将其带到了几人的眼前。 那人满身血污,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 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男子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 气若游丝,“救……救救我家……救救我家公子!” 说完这句话,男子便是没有了呼吸。 见状,沈寂桐眉头紧锁,沈枭阳立即便是让其余的镖师待在原地,而自己带着四五人先去看看情况。 沈寂桐自然是留下来的,虽然可能只是贼人与另一伙人起了冲突。 但是沈寂桐也不能不保证,这不是那些贼人故意使的手段,他们想要的是这里的东西。 不远处的声音似乎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沈枭阳却是迟迟没有动静传来。 明叔似乎是有些担心的,他便是走到了沈寂桐的身前。 “二老爷,要不我带几个兄弟再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沈寂桐却是紧皱着眉头,他看了一眼全都看着他的几人,淡淡的说道:“再等一会儿吧。” 可是耳边却是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阵狼嚎声,沈商洛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迅速的将一边的思召握在自己的手中,淡淡的说道:“叔叔们不要担心,我去看看就是了。” “洛洛!太危险了,你还不能独自应对。” 话音刚刚落下,狼崽便是窜了出来,它的身上满是血迹。 跟在狼崽身后的便是沈枭阳等人,沈枭阳正不紧不慢的擦着手中的利剑,紧皱着眉头。 见到沈枭阳回来了,众人紧绷着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毛贼想要杀人灭口,大抵就是富家公子招惹的麻烦吧。” 沈商洛微微侧目,“那个富家公子呢?” 沈枭阳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只是瞧见方才随着他一起去的壮汉抬着一个锦衣的少年郎。 “昏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几人将男子扔在了篝火旁便是不准备管了的,对于这样的事似乎已经是习惯了的。 沈寂桐看了看沈商洛,“你去瞧瞧,死没死,死了就算了,没死就扔在那里吧。” 沈商洛轻轻地笑了笑便是朝着那个男子走了过去,男子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惊吓过度昏倒了罢了。 拂去他脸上的乱发和血污,这才将他的容貌看清楚了一些。 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不难看出他眉宇之间的英气俊朗。 这时候沈枭阳也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突然道:“洛洛瞧着可觉得欢喜?” 沈商洛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是说道:“不欢喜,洛洛瞧着哥哥比他俊朗多了。” 谈笑间却是突然瞧见一伙人猛地从树林之中杀出,很快便是与镖局的人交战在一起。 沈枭阳连忙将沈商洛护在自己身后,“快躲起来!” 沈商洛却是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伙人。 不得不说沈家镖局的人是真的厉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家伙便是被全部绞杀。 可是等到战场清静下来的时候,远处竟又是慢悠悠的走出了一伙人来。 他们都身穿朝一袭黑衣,沈寂桐吐出口中的黑血,“又来一伙?” 可是看着这伙人沈商洛心中却是忍不住的一惊,这些家伙不就是在云雾镇一直追杀自己和君如珩的家伙吗? 她下意识的便是后退了几步,想要将自己的脸遮住。 他们难道是发现了自己? 可是为首的黑衣人却是用剑指着沈寂桐,“将刚才的那个人交出来!” 沈寂桐立即便是明白了,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方才沈枭阳扛回来的锦衣少年。 只要不是冲着镖来的,似乎也就不是那么的担心了。 沈商洛心中也是一松,却还是不敢将自己的脸转过去,要是发现自己没死的话,那还了得? 正当沈商洛想着默默地退回黑暗中的时候,浔囚竟是暗中扔过来一个面具。 沈商洛连忙戴上,好在所有人的注意都不在自己的身上,这细微的动作倒也没有人怀疑。 沈枭阳轻笑一声,“都是走南闯北的,既然我们救了,就断然没有将他送回去的道理。” 明叔也说道:“就是,这位公子若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我们自会移交官府,用不上你们操心了。” 为首的黑衣人轻笑了一声,官府?还真的是可笑。 沈商洛微微拧眉,按照这群黑衣人的行事作风,他们一贯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只怕会有一场的恶战。 果不其然,为首的黑衣人微微挥了挥手,所有人便是毫无顾忌的冲上前来。 一个黑衣人举剑正要刺向沈枭阳,偏偏沈枭阳便是正与另一个黑衣人厮杀在一起,无暇顾及。 他的眼神一凝,想要偏身躲过,那人顶多便是刺伤自己的臂膀。 只要自己快速的解决眼前这个缠人的家伙,只是一个转身便是可以要了他的命。 可是正当黑衣人刺下那一剑的时候,不知何处竟是突然射出一箭,直逼黑衣人的胸膛。 可是最后利箭只是插入了黑衣人的小腹,黑衣人吃痛的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沈商洛的目光满是阴狠毒辣。 他毫不犹豫的便是抽出了小腹的利箭,朝着沈商洛便是冲了过来。 沈枭阳猛地一惊,“洛洛,小心!” 而沈商洛只是满脸的寒意,哎呀,不小心射歪了,看来自己的箭术还是有待提高啊…… 第106章 疯狂掉马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只见黑衣人飞速的朝着沈商洛靠近,只是袭到眼前之时,沈商洛并未动弹,冷眼看着。 耳侧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响,一直在暗中的浔囚突然冒了出来,挡下了黑衣人的剑。 “姑娘,半柱香。” “嗯。” 看到有一个人莫名的冒了出来,虽然沈枭阳不明这人的来历,但是心中也安心了不少。 正当眼前的黑衣人被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竟又是冒出了一群,一言不发便是拔刀相向。 很快,镖师们便是败下阵来,明叔和哑叔的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就连沈寂桐的身上也没能幸免。 不少的黑衣人都朝着篝火旁的锦衣少年袭去,不少镖师已经是顾不上这锦衣少年了。 便是只有沈商洛一人守在锦衣少年的身前,但是短时间内也没有谁能近身。 黑衣人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吹了一声口哨,所有黑衣人竟然都是直直的朝着沈商洛冲了过来。 见状不好,其余的人连忙将沈商洛和锦衣少年围在中间,一时之间竟也是顾不上营帐里的镖了。 沈寂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微微扭了扭自己的脖颈,“枭阳,你先带洛洛离开!” 可是沈商洛却是微微站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叔叔们不要担心,洛洛还有法子呢!” 说到这里,沈商洛只是默默地拿出了自己脖颈上的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传遍密林,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缓缓降临。 他的脸上双眼蒙着一条暗红色的布条,怀中还是抱着那个檀木做的剑匣。 沈商洛其实只是试了一试,没有想到真的将云栖叫来了。 她面露喜色,“栖叔,这里就麻烦你了。” 云栖的步子微微向前移了一步,明明是看不见的,却是让人瞧见了他眸子里的寒意。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黑衣人本就是杀人不偿命的主儿,可是现在却偏偏是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了的。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 见那些人有了一些惧意,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这些人莫不是认识栖叔? 疑惑之间,便是听见云栖的声音清冷的响了起来,“你们走还是我送你们?”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黑衣人便是默默地隐匿入了黑暗之中,再无动静。 见黑衣人都散去,云栖便是慢慢的转过了身子,似乎是在打量身后的众人。 还没有等到云栖说些什么,沈枭阳便是站了出来。 他紧皱着眉头,伸出利刃指着云栖,“你又是谁?!” 谁知道沈寂桐却是连忙伸手将沈枭阳手中的长剑按了下去,一脸的歉意。 “今夜多谢计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云栖微微转头,似乎是突然之间来了兴趣,嘴角竟是突然向上弯了弯。 “你认得我?” 沈寂桐一脸的谦卑之色,拱手道:“计前辈说笑了,计连营的人个个非同凡响,晚辈有幸听闻一二。” 计联营? 沈商洛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浔囚,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待会儿把你师父跟紧点。” 浔囚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明白了沈商洛的意思,连连点头,眼中竟然还有一些兴奋的意思。 云柒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是微微抬眸,似乎是在看沈商洛。 “小丫头,我走了。” 说着云栖便是抱着怀中的剑匣离开了,只留给众人一个修长的背影。 见转,站在沈商洛身侧的浔囚便是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师父!等等我啊!师父!”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便是乐呵呵的抱着剑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计连营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见那些黑衣人和沈寂桐的模样,应该也是了不起响当当的存在吧? 自己若是想法子让浔囚拜这个栖叔为师的吧,未尝不是什么好事啊。 正在美滋滋的想着,却是不自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枭阳和沈寂桐转过身直直的盯着自己。 察觉到两人是视线,沈商洛自知不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叔叔们要不要去看看我们押送的镖怎么样了?” 明叔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带着镖师前去查看情况了。 沈寂桐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商洛,沈枭阳也是一脸的困惑。 “二叔,计连营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认识他?还有刚才的那群人是什么来头?” 沈商洛连连点头,也是一脸的困惑之色。 这不是巧了嘛,沈枭阳问的正好也是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可是沈寂桐只是将自己手中的利刃扔到了沈枭阳的怀中,继续看着沈商洛。 “洛洛,你到底是怎么认识计连营的人的?” 沈商洛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随即便是说道:“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商洛垂头丧气的说道:“方才的那两个人是师徒,他徒弟不小心毁容了,我救了他,然后他师父栖叔便是答应帮我一两次。”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是将所谓的事情讲述得清清楚楚,可是两人却是有些不相信的。 沈寂桐更是冷着脸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商洛连连点头,一脸的情深意切,“当然是真的。” 沈寂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见状,沈商洛干脆将自己的眸子转向了沈枭阳,一脸的人畜无害。 “大哥,你可知道这个计连营是什么来头?” 沈枭阳不知沈商洛其实想要问的是沈寂桐,只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沈寂桐看了两人一眼,自然而然般的接过了话头。 “计连营是当初皇城响当当的存在,每一个都是江湖排名最前面的奇才,他们神出鬼没,武功盖世,无人不钦佩其神秘性。 只是前朝皇帝驾鹤西去之后,摄政王携新帝登基,下令让计连营的所有人自杀,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看着沈寂桐那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 “唯一活下来的人不会就是方才的云栖吧?” 沈寂桐冷声道:“岂能直呼前辈名讳?!” 沈商洛立即禁声,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委屈巴巴的。 沈寂桐这才继续说道:“这人据闻是得了先皇的密诏,所以不得不违抗新皇的密令,离开了皇城,从那以后便是再未出现了的。” 沈枭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二叔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计连营的人?” “计连营的人神秘莫测,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寂桐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商洛。 “只是听说好不容易逃离出皇宫的那个乃是计连营的首领,唯一的特征便是从未示人的黑色剑匣。” 沈商洛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道:“就凭一个剑匣二叔就断定他是计连营的人?” “自然不是,原本以为只是巧合罢了,方才那群黑衣人的样子你们也是瞧见了的,他一定就是计连营的人了。” 听到沈寂桐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之后,沈商洛便是默默地转过了身。 倘若栖叔和前朝皇帝有关的话,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他说自己是听一个人的吩咐,这个人是谁?不会是先皇啊! 毕竟先皇怎么会和自己这个小农女沾上关系? 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脖颈处的骨笛,或者说他其实想要保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君如珩。 难不成君如珩和皇室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刺激的画面故事在沈商洛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再被不断地打破,再次构建。 沈枭阳突然拍了拍沈商洛的肩膀,沈商洛忍不住吓了一跳,随即便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沈枭阳。 “嘿嘿嘿,看来我的运气很好,既然有幸结识了计连营的人!” 沈寂桐则是淡淡的说道:“离这样的人越远越好,沈府可是经不起这些人的折腾。” 这时候明叔则是一脸沉重的走了过来,他将自己手中的铜牌递给了沈寂桐。 “二老爷,这些人……” 他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沈商洛瞧见沈寂桐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难看。 他迅速将手中的铜牌握在手中便是背在身后,他冷声道:“将所有尸体全部掩埋,我们现在就离开!” 虽然沈寂桐的动作很快,但是沈商洛还是看见他手中的令牌。 正是自己拥有的那一块。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侧。 她蹲下自己的身子,随即便是将自己怀中的铜牌取了出来。 她故作惊讶的将铜牌举了起来,一脸的好奇,“诶~二叔,你看这个是什么啊?!” 沈寂桐微微拧眉,随即便是瞧见沈商洛正拿着铜牌看得起劲。 他招了招手示意明叔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儿,他则是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 “将东西给我。” 沈商洛嘟着嘴,乖巧的将铜牌递给了沈寂桐,同时还不忘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二叔,这群人是什么来历啊?” 看着沈寂桐难看的脸色,沈枭阳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 他揉了揉沈商洛额前的碎发,无奈的笑了笑。 “你看,都说了不让你和我们一起的,现在不就遇上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沈商洛心中颇有不满,这群人的来历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干脆直接抱住了沈枭阳的手臂,将自己的声音拖得很长。 “大哥~你就告诉我嘛,也省得我去瞎打听嘛,你也知道这些事我最感兴趣了!” 随即便是听见沈寂桐在不远处吩咐着,“今夜的事谁也不许提起,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沈枭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些人不属于江湖势力,是当今那位手底下的死侍,惹不得。” 话音刚刚落下,那位的性命还未来得及透露,沈寂桐便是大步走了过来。 他直接将沈枭阳挤到了一边,看着沈商洛道:“天色已经亮了,我们也应该出发了,不然的话时间怕是赶不上了。” 看着一边无奈摊手的沈枭阳,沈商洛只好作罢。 “哦,知道了。” 沈枭阳口中所谓的那位会是谁?会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位爷吗? 沈枭阳看了看还在昏迷之中的锦衣少年,“二叔,这个人怎么办?” 沈寂桐显得有些烦躁,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引起的,自己甚至都想将他人在这里等死算了。 可是最后还是说道:“将他扔在马车上一起带上吧。” 第107章 锦衣少年郎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皇城庆阳 庄严肃穆的皇宫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不少身穿铁甲的侍卫巡视,肃穆的庄严,透出一股子的厚重之感。 暗红色的宫墙上印着来回斑驳的人影,耳边只是齐刷刷厚重的脚步声。 在黑暗中露出的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古树苍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最为安静的大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沉香木阔床便悬着罗帐。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紧紧,钟声叮咚。 看着帘后的美人披纱抚琴,软榻上的男人双眼有些迷离。 男子一身华丽的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 上绣着飞龙图案,极为仔细栩栩如生。 男子的那双眼眸色如墨玉,深邃凌厉,只是此时蒙上了一层朦胧。 突然一个佩剑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铠甲碰撞的声响与殿中的琴声显得极其不符合。 帘后的女子识相的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抱起了自己的古琴缓步退了出去。 她看见殿外的皎月清清冷冷的,遍地的银光只显寒意。 她的双眸黯淡无光,抬头像是越过高高的宫墙望向远方,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暗红色的宫墙。 侍卫在男子的身前跪下,“殿下,我们找到云栖了。” 男子拿着琉璃盏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薄唇轻启,“死了吗?” “没有。” “那个人呢?” “也……没有……” 男子手中的琉璃盏突然落地,在厚厚的毛裘之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 侍卫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不敢抬眸。 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侍卫的头顶响起,“可有查清楚云栖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因为一个女子……” 这时候侧门的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见到殿中的一幕,一愣,随即就是想要快步退出去。 可是男子尖锐的目光却是飞速的转了过来,“何事?” 宫女连忙颤颤巍巍的跪下,“太后已经睡下了。” 男子将自己的脚轻轻的移到了侍卫的头顶之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下去吧。” 但是这句话却不是和侍卫说的,而是那位侍女。 男子的脚尖轻轻的往下压了压,“抬头看看,本王的龙袍好看吗?” “这身衣服本就是为了殿下而准备的!” “将君如珩带回来,本王也很想见见这位从未进皇城的……亲人……” 白境幽幽转醒,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五脏六肺都要颠出来一般。 不过稍稍清醒一些,便是瞧见了达达的马蹄,还有一条身着白衣的……腿? 强烈的颠簸感让白境忍不住的轻哼了一声,他微微伸手,似乎是要想法子坐起来。 可是那只伸出来的手却是被另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钳住,“哟,这位公子哥醒了。” 只觉得自己的腋下被人掐住,随着一阵疼痛感传来,白境不由得皱着眉头,身子却是坐正了的。 沈商洛驾着马笑呵呵的过来,“醒了应当就是没事儿了的吧。” 白境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你们是谁?” 声音还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这时候沈寂桐驾马走了过来,他狠狠地在沈枭阳的脑袋上落下一个爆栗。 “臭小子,还不快将人放下来?” 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陌生的面孔,白境大抵还是知道自己是发生了什么的。 昨夜那群家伙穷凶极恶,都已经追出了皇城竟然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还真的是让人恼怒。 他的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寒意,不过这样紧咬住不松嘴的作风到还真的挺像那个人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走不远了,脸上的寒意又一次被悲哀所替代。 自己的这一生短暂得要命,出声在淤泥里,长在淤泥里,也湮灭与淤泥里。 他拱手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礼貌的露出一个苍白无比的笑来。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了,在下便是再次告辞了。” 沈寂桐没有问其他的,只是看了看周围荒凉的环境,“公子独自一人要往哪里去?” 白境看了一眼四处的密林,忽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天下之大,总有小人的一席之地。” 三人也没有阻拦这个人的意思,倒是沈商洛看着这人颇有兴趣。 她笑呵呵的伏在马背上,笑得灿烂,“这位公子,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要杀你?” 白境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一些贪图家中财产的匪徒,想要杀人灭口罢了。” 沈寂桐面色平静,勒了勒马匹的缰绳,“就此别过,我们走吧。” 看着一行人准备离去,白境突然说道:“相逢即是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没有等到白境将话说完,沈商洛便是漫不经心的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了。 “唯有下辈子当牛做马,要是个女的,说不定就是这辈子以身相许了……” 白境忍不住一笑,“姑娘,不知你们是从何而来?看你们的样子应当是镖局的吧?” 沈枭阳倒是并没有隐瞒的意思,“龙川,沈家镖局。” “龙川?” 白境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随即便是道:“龙川书院乃有我的故交,倘若诸位不嫌弃,我愿以书院招生的名额作为感恩之礼。” 要知道龙川书院的名额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毕竟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要送往皇城朝廷的。 每一年甚至还有不少的人想法设法的获取一个名额,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沈商洛微微侧目,“你是谁?为什么龙川书院的人会听你的?” 白境轻轻笑了笑,随即便是递上了一枚玉佩。 “姑娘请收下,到时候那人见了自会为你好生安排的。” 虽然很是怀疑这个人的来历,但是沈枭阳和沈寂桐都是忍不住的一愣。 当初沈枭阳为什么会进入镖局?为什么沈扶桑会独自经商?为什么苏子桑会成为管家? 更多的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通过书院的考核。 而沈含笑和沈兰桑进入的书院远远比不上龙川书院,进入龙川书院的只有沈恭谨一人。 但是沈恭谨一个人便是给沈府带来了无限的荣耀,在这龙川,人人都要高看沈府一眼,就因为这沈恭谨。 似乎是为了确定,沈寂桐不确定的说道:“你说的可是龙川书院?” 白境点了点头,“正是。” 沈枭阳大抵是知道了沈寂桐的心思,看了看沈商洛,微微皱眉,“走吧。” 沈商洛将玉佩握在手中,随即便是说道:“多谢公子了,路上凶险,小心啊。” 白境低头含笑,目送着一群人缓缓离去。 等看着眼前的一行人越来越远,白境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捂着自己的胸口转身离去。 他要去哪儿?他不知道,但是绝不能出现在人群之中…… 很快便是要毕竟临武了的,沈商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没有出什么事的。 可是越到后面,沈枭阳和沈寂桐却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沈枭阳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门,“洛洛,你的狼崽呢?” 沈商洛眨了眨双眼,“狼崽应当是在后面的吧,一天瞎跑,我也不清楚。” 她突然说道:“哦,狼崽野性未泯,还是不合适进入人群太多的地方,就让它在城外吧,过不了几日我们出来便是可以瞧见的了。” 反正狼崽不是在浔囚那里就是在君如珩那里,哪里用得上自己担心? 终于迈入了临武城,这里的一切和龙川都是截然相反的,沈商洛显得格外的好奇。 沈商洛好奇的看着,沈枭阳松了一口气,“二叔,要不你去送镖,我和洛洛在城中等你。” 看了看沈商洛满脸惊奇的模样,沈寂桐点了点头,“也好,临武城与龙川不同,你们小心。” “知道,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临武了。” “我也知道,我担心的不是你,是洛洛,她是第一次来临武。” 沈枭阳舔了舔嘴唇,随即便是默默地翻身下马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他伸出自己的手。 “好了,洛洛,下来吧。” “嗯!” 临武城四面其实都是漫天的黄沙戈壁,临武城也是一直遭受黄沙的侵袭。 这里的城墙要厚上很多,处处都飞舞着黄沙,人们都身穿麻布长衣,头也是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在这里看不见什么显眼的红灯笼,看不见处处叫卖着的糖葫芦,只有来来往往的人流。 但是看着两侧奇怪的建筑,沈商洛倒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看着沈商洛东瞧细看的模样,来往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在临武城来往的悍匪商人倒也是不少的,但是像沈商洛这般妙龄少女却还是少见的。 都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沈商洛娇嫩的肌肤在这群人之中格外的显眼。 还有那一身单薄的蓝色纱衣更是引人注目,这里临武城的风大,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将其吹走一般。 这般招摇在这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沈枭阳便是快步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后。 他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挂在了沈商洛的身上,还不忘说道:“你之前带着的面具呢?戴上。” “哦。” 沈商洛听话的将自己的面具掏出来戴上,随即说道:“大哥,这临武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自然是有很多的,只是你这小妮子怕都是不适合去的。” “大哥~我这小妮子哪里都能去!” 知道沈商洛的性子,沈枭阳只好说道:“那你要不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好啊!这里可有什么好吃的?!” 随即沈枭阳便是牵着沈商洛的手朝着街头走去,临武城多了两个穿着亚麻色厚重的斗篷的人,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若不是沈枭阳紧紧地牵住沈商洛的手,沈商洛早就溜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很快两人便是进入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客栈。 看着周围的布局,沈商洛显得有些好奇,忍不住轻声说道:“倒是有了一些边塞的意味。” 沈枭阳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真正的边塞可比这里难过多了。” 这里的客栈底下摆放的桌椅都是厚厚的檀木,上面布满了不少的砍痕,甚至还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这里看上去会有好吃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沈商洛的担忧,沈枭阳便是说道:“不必担心,这里的菜色一绝,定是合你胃口的。” 等到沈商洛坐下,无意间似乎是瞥见楼上一抹白色格外的刺眼。 在这黄沙遍地的地方,这样鲜艳的色彩可是不常见了的。 那人似乎也是看见了沈商洛,轻轻举起了自己的手,打了一个招呼。 沈商洛不着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阴魂不散的家伙…… 第108章 地下城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得沈商洛吃得很香,沈枭阳便是一脸慈爱的笑。 自家这个妹妹怎么会这么可爱啊,自己还真的是将其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见沈商洛吃得开心,沈枭阳便是说道:“你先等一下,我出去一会儿,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啊。” 可是沈商洛却是根本没有时间抬头看,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沈枭阳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便是起身离开了。 等到沈枭阳离开之后,沈商洛便是不紧不慢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将目光再次落在了楼上的那一抹白衣身上。 只是不用沈商洛上去找他,那人倒是自己下来了。 那人走到沈商洛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许久不见了,沈姑娘。” 荼歇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婉淡然的笑意,沈商洛却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在这里遇见你是巧合还是你故意的?” 荼歇自顾自的在沈商洛的面前坐下,“沈姑娘,听闻你已经回到沈府了?我们应当是送上祝贺的,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沈商洛则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大肆围杀江湖门派,哪还有时间?” 最近这个荼蘼的确是将这一切闹得不成样子。 “沈姑娘要是这样说的话就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只是在帮君如珩一臂之力罢了。” “怎么帮,杀到天下没有人说他离经叛道为止?” 荼歇微微抬起自己的眸子,轻轻笑了笑,“沈姑娘何必有这样的想法?” 沈商洛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因为这样的确是最省事省力的,不是吗?” 干脆也不废话,沈商洛撑着自己的脸看着荼歇,“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来这里自然是来帮助沈姑娘的。” “帮助我?帮助我什么?” “听闻沈姑娘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常年卧病,也许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沈姑娘啊。” “我凭什么相信你?” 荼歇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沈姑娘当然是可以选择不信的,我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沈商洛微微抬眸,“说吧,我会信的。” 荼歇淡淡的说道:“在临武城的地下城内有一老者,行医数十年,见过不少的疑难杂症,无人知其名讳,皆称其为周老。” 说完这句话荼歇便是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沈商洛一人。 周老? 地下城? 很快沈枭阳便是回来了,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用纸包起来的东西,四四方方的。 他将其摊放在自己的掌心,随即便是将上面缠绕着的丝线扯开,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白色的软糕。 里面依稀还可以看见娇艳欲滴的花瓣,沈商洛的眼前一亮。 扑面而来的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沈商洛伸手便是接了过来,“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看到沈商洛喜欢,沈枭阳也就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只有在临武城才吃得到的东西,若是喜欢,我们走的时候再带上一些吧。” “嗯嗯!” 见吃得差不多了,沈商洛微微抿了抿唇,“大哥,你之前说临武城最多的就是黑市对吗?” 沈枭阳不满的啧了一声,“让你记得你记不住,这句话你倒是及得清楚。” 沈商洛嘿嘿的笑了笑,“所以说大哥你应当是明白的,对吗?” 沈枭阳似乎是有些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二叔知道的话定会被我气死的。” 可是沈商洛却是灿烂的一笑,“那就是说明大哥你答应啦!” “大哥你最好啦!” 说完沈商洛便是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沈枭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准备付钱离开,正要掏银子的时候,小厮却是突然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 “这位公子,你们的饭钱方才已经有人付过了。” “付过了?” “是的,是一个白衣服的公子,应当是和你们一路的吧,方才见他与那位姑娘还聊了一会儿。”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沈商洛这才等到沈枭阳从里面出来。 可是看着沈枭阳那个奇怪的眼神,沈商洛心中不由得震了一下,“怎么了……大哥?” 沈枭阳皱着眉头看着沈商洛,“方才那个人是谁?” 沈商洛眨了眨眼,额……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一个朋友,正好在这里遇上了,便是闲聊了几句。” 沈枭阳似乎是有些恼怒,他压着自己的脾气,“洛洛!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 沈商洛随即便是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微微侧过了自己的身子。 “他是为了素挽姐姐来的,之前我便是托人四处打听素挽姐姐的病症是否还有得治,他只是来给我送消息的罢了。” “洛洛……” 沈枭阳的语气一下子便是软了下来,“素挽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又能做些什么?” 倘若真的有什么法子的话,沈府不可能到现在还是束手无策的。 可是沈商洛的目光坚定,她认真的说道:“当然是有办法的,爹爹和你们请遍龙川名医,可曾有想过不是名医的人?” 沈枭阳一个劲儿的摇头,“你这个傻丫头。” 沈商洛轻轻笑了笑随即便是伸手牵住了沈枭阳的手,“大哥,你同我一起去吧,我会安心不少的。” 她说的是同她去,而不是带她去。 沈枭阳瞧着沈商洛的眸子,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还是握紧了沈商洛的手。 “要是二叔怪罪下来,你可要替我担着。” “担着就担着,他的酒还在我这里呢!” 所谓的地下城其实就是临武城最大的黑市,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绝非善类。 因此沈商洛一直都紧紧的拽着沈枭阳,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而沈枭阳也担心沈商洛走丢一般,将其拉得紧紧的。 只见沈枭阳带着沈商洛来到了一道石门前,这里空无一人。 这厚重的石门后面便是高高的石壁,这道石门更像是在石壁山凿出来的一般。 看着眼前的石门,沈商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家大哥,“这道门里面?” “嗯哼。” 只见沈枭阳伸出手指在石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敲。 应该是有节奏的吧,但是沈枭阳用自己的身子将其挡得严严实实的,沈商洛什么也看不见。 一阵敲击石门的声音停止,沈枭阳微微侧过了身子,石门在眼前伴随着翁嗡一声便是缓缓打开了。 里面似乎是幽暗的一片,却是突然探出来一个壮汉的脑袋。 壮汉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全是疤痕,那张被凌乱发丝微微遮挡的脸,也尽是凶恶。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下意识般的便是朝着沈枭阳的身后挪了一步,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壮汉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颈一般。 “进来吧……” 沈枭阳牵住沈商洛的手,低声道:“不要担心,没事儿的。” 壮汉似乎是听见了沈枭阳说的话,竟是冷哼了一声。 “地下城魑魅魍魉众多,两位都要小心才是。” 说完便是让出身后的路,再一次的消失在了两人眼前,隐匿在黑暗中。 最后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石门,沈商洛很快便是适应了这里的幽暗。 说是幽暗,其实处处都是点燃着的篝火,四周奇形怪状的石壁山刻着许多奇怪的东西,瞧上去颇为诡异。 倘若真正称得上街道的地方,也许眼前着热闹的地方才是吧。 沈商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传说中的地下城? 沈枭阳一面拿出面具给沈商洛戴上,一面说道:“我们现在只是在地下城的入口罢了,地下城鱼龙混杂,什么事儿都有可能,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 交代完以后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是撕下了长衫的衣角。 一段系在了沈商洛的手腕上,另一端则是紧紧的拴在了沈枭阳的手腕之上。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手段在这里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吧。 两人正在人群之中慢悠悠的走着,都说这位鬼医周老神龙见尾不见首,不少想要见他的人在这地下城都无功而返。 而这周老也不要什么钱银珠宝,来求他的人都要备上他心仪的东西。 但这东西是什么,则是没有任何要求的。 不过迄今为止,能让周老眼前一亮的倒是少之又少。 在这地下城不仅仅有这些平时见不着的东西,胆子大的甚至也可以贩卖皇家的东西。 在这里出售的东西不论来历,只谈价钱,还有杀人的买卖,或者你想要的任何消息。 逛了一会儿前方便是出了岔子,一群人追着一人便是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沈枭阳连忙将沈商洛拽到了一边,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哪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敢在这里闹事?” 沈商洛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怎么了?” 可是沈枭阳却是直接捂住了沈商洛的双眼,“闭眼。” 沈商洛撅了噘嘴,最后倒还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是对于声音极其敏感的沈商洛似乎还是听了一个大概的。 似乎是有人跑到了自己的跟前便是被人踹倒了的,然后就是粗暴的咒骂和殴打。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生机,似乎是被人活活的拖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的嘈杂开始慢慢的恢复成之前的吵闹,沈枭阳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沈商洛看着地上的血迹微微颔首,哇哦,还真的…… 沈枭阳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跟紧些,周来在里面。” 地下城对于沈商洛来说就像是迷宫一般,七绕八绕的走了不少的路,处处瞧上去都是一个样。 “大哥,你怎么会对这临武城的地下城这么熟悉?”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是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因为你大哥曾经也是着地下城的人。” 两人双双回眸去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出现了一拨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他们个个都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手指上都带着奇怪的链子,就连腰间也绑着粗链。 这时候这样的人已经是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来势汹汹。 见状,周围的人竟是默默地离开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在地下城这样的事也不少见,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取下了脸上的半脸面具,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他的脸上一条细长的疤痕围绕着双眸,一只眼睛浑浊发黄,了无生机。 “我以为你已经不敢再回地下城了,没成想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便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沈枭阳,我们之间的恩怨该了解了。” 另一人却是上前,压低了声音,“师兄,师父说过不能动他!” 男子却是一脚将男子踹了出去,“滚!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管看着就是了!” 沈商洛眨了眨眼睛,“大哥,这人和你有恩怨?” 沈枭阳则是将沈商洛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各位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无心与我争斗,我家妹子要去找周老,还请你们送上一程。” 拔剑的男子轻笑一声,“也好,你妹妹若是瞧见你惨死于我刀刃之下,定会大哭一场,倒也是麻烦。” 沈商洛微微皱眉,“大哥……” “不必担心我,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你家大哥还轮不到你来担心。” 第109章 往事浮尘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看着将自己围在中间前行的黑袍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她还是颇为担忧。 那个人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沈枭阳和他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恩怨。 但是沈枭阳什么时候会和地下城的人扯上关系? 她时不时的便是往回看,可是自己的身后安静得厉害。 沈商洛虽然不知道这群人在地下城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估摸着也是猜到了一些的。 在这里的人甚至都是不敢直视这群家伙的,甚至是退避三舍,见到既是低头躲避。 也许是看出了沈商洛的心不在焉,站在沈商洛身侧的一个男子便是开口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将你送到周老面前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你们究竟是谁?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 那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有些为难,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侧的人。 那人则是无奈的摊了摊手,小声嘀咕道:“既然是大师兄的妹妹,应该是没事儿的吧……” “大师兄?” 耳尖的沈商洛迅速便是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我哥是你们的大师兄?!” 男子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以前是我们的大师兄……” 没有过一会儿,沈商洛总算是将这个事情的脉络梳理得差不多了。 这些人都是地下城的使者,他们负责护卫着这整座地下城的安全,解决那些潜在的麻烦。 他们的师祖传闻就是建造这地下城的人,只是来历身份都没有人知道。 沈枭阳也许是没有读书的本事,但是在武学上颇有造诣,便是被沈松锦送到了临武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沈枭阳竟是阴差阳错的进入到了地下城,并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他们这一代的大师兄。 而他们上一代的师叔师伯们早早的便是躲起来享清福去了,这些事情自然就让这些小辈来做了。 沈枭阳在他们之中算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也是最为受他们师父喜欢的一个。 但是在后面的时候,沈枭阳竟是喜欢上了一个闯入地下城的富家千金。 这位千金也是个狠角色,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硬是将地下城闹得天翻地覆。 可是沈枭阳却是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便是屡次包庇。 原本这也是没有什么事儿的,可是当沈枭阳将这个人带到了他们师父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这个所谓的富家千金来到地下城并不是因为什么好玩,而是带着惊天的阴谋。 原来那时候皇室已经盯上了地下城雄厚的背景实力,早就想要将其一网打尽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屡次派了不少的人前来,却都是无功而返。 最后这位所谓的富家千金便是主动请缨来了,这女子长得一副姣好的面容,瞧着活泼烂漫。 就算是做出什么,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怀疑的。 等到富家千金的阴谋被揭露的时候,大局已定,皇室的人已经将地下城包围了起来。 几乎只要一声令下,地下城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众人对这位富家千金自然是深恶痛绝,无奈这个沈枭阳却不肯退让半步,硬是护住了她。 最后的代价就是地下城与皇室来了一场大战,最后还是那女子醒悟一般,以死换回了地下城片刻的安宁。 但是自那以后,地下城再无往日的繁华,现在也是低调得厉害。 剩下的这些人在地下城苟延残喘,沈枭阳也就被赶出了地下城。 据闻那位富家千金其实是那时候的某位郡主,想必当时的皇帝还是颇为在意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郡主的死而放过地下城,这块近在咫尺的肥肉。 而那位与沈枭阳起了冲突的是他的师弟,当初是他奉了师命追拿二人。 他的确是抓到了两人,只是没有想到沈枭阳竟然为了保护那位郡主伤了他。 此后沈枭阳便是再无踪迹,而他们的师尊也说不允许在追杀沈枭阳,这件事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听完整个故事,沈商洛不知道这件事上究竟是谁对谁错。 也许沈枭阳对于这个地下城来说,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吧。 但是对于沈枭阳来说,也许他只是不想自己后悔,他只是遵从了自己心中的选择。 沈商洛一时间觉得有些感慨,“没有想到我大哥还是一个痴情的人。” 那人也学着沈商洛的样子撑着自己的脸,“我也没有想到大师兄竟然还会回来。” 沈商洛看着那人,突然问道:“你们二师兄因为这个便是这般憎恨我大哥,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人却是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 “也许吧,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的场面应当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这时候另一人忍不住的插嘴道:“听说当时两人打的很厉害,都受了伤。”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这一切都消化,便是瞧见身侧的人都停下了步子。 “到了,前面就是周老的住处了,你就自己过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多谢诸位,我大哥认识你们想必也是很开心的吧。” “周老是地下城唯一剩下的元老了,脾气难免古怪了一些,小姑娘你可要小心啊。” “多谢提醒。” 看来沈枭阳绝对是认识周老的,想必他也是问过周老关于沈素挽的事儿的吧。 那自己这一趟来得是不是还有意义呢? 荼歇应当是不会骗自己的才是…… 在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山洞,里面依稀透出一些光亮来。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抬脚走了进去,“周老?” 走进去,视线便是豁然开朗了,只见里面稀稀疏疏的摆放了不少的大药罐子。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处处都是药材的香味,一个黑衣服的老头哼着歌在火堆旁坐着。 他背对着沈商洛,苍老的发丝只用一根木簪冠在脑后,略显佝偻的身子还在左右轻轻的摇晃着。 “周老?” 见那人没有动静,沈商洛只好又唤了一声。 那个老者的身形微微顿了顿,随即便是慢悠悠的转过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陶瓷罐子,正在用铁勺不断的搅拌着。 周老只是回眸看了一眼沈商洛,随即便是再次转了回去,“我现在没空,出去。” 可是来都来了,沈商洛怎么能说走就走? 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周老,我知道你一直都醉心于医术,可有听闻药浴?” “药浴?” 周老虽说是没有转身,却还是说道:“药浴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自古以来用药浴养毒人的多了去了。” “那周老有没有听说过通过药浴让人浴火重生,不再惧怕伤痛,练就百毒不侵之体,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楚……” 慢慢说着,沈商洛便是越靠越近。 “都说周老非同凡响,不知道这样的药浴周老可有本事?” 周老站了起来,自顾自的便是将手中的罐子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 “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商洛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知道,而且这样的药浴我还见过。” 周老的身子一顿,看着沈商洛的眸子微微的变了变。 “小丫头,你当真见过?!” “这是自然,我见过。” 周老慢悠悠的走近了一些,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沈商洛,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这个小妮子,是沈枭阳的妹妹吧?” 沈商洛点了点头,“正是。” 周老又围着沈商洛转了几圈,“怎么,沈枭阳这个小子难道真的想法子将你给治好了?真的动手了?” 对于周老的话沈商洛有些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不是沈素挽。” “不是?!” 周老又将沈商洛左左右右仔细的看了又看,“那你就是沈素挽的胞妹了?”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回答,周老便是轻哼一声,“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还来找我干什么?莫不是这种事也要我出手?” 他坐回了篝火旁,“沈家的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医治的法子了吗?还让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了的,我只知道这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周老回眸看着沈商洛,眼中满是疑惑,可是疑惑很快便是被可笑取代。 “沈枭阳没有告诉你?难怪,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周老,你是什么意思?” 可是周老没有再回答沈商洛的话,只是哼着歌搓着手,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 “周老,若是我用药浴的法子和你换呢?” “不要,实不相瞒,你说的药浴我几年前便是见过的,早就已经被烧了。”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药浴的对象呢?周老可会相信?” 这时候沈枭阳却是突然之间走了进来,他右手还在不断的往下流着血。 “见过周师父。” 周老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见过你师弟了?” “嗯,他被我打晕了。” “呵,这么多年他还是技不如人啊,若不是你师父不在这里,你也不敢过来吧?” 没有等到沈枭阳说些什么,周老便是说道:“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沈素挽的事儿你心里有分寸吧。” “周老!” 沈商洛心有不甘,自己都已经到了门口,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沈枭阳却是紧紧的抓住了沈商洛的手,“周师父,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沈家的人一个一个都是麻烦……” 沈枭阳硬生生将沈商洛拽了出去,沈商洛便是一直压着脾气没有发作。 她一直低着头,见沈枭阳的胳膊一直流着血,心中愈发的烦躁起来。 “既然知道法子,为什么一直没有用?” 她站在原地,一边为沈枭阳处理着伤口,一边问道。 沈枭阳倒是面色平静,“洛洛,想要救素挽的不仅仅是你,我们都想,我们不用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沈商洛便是不再说话,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洛洛,我们回去吧。今日这事……” “知道知道,我不会告诉二叔的,问起来就是个意外,这样可行?” “嗯。” 刚出地下城,沈商洛便是忍不住再次问道:“大哥,你那位师弟和你是不是一样厉害?” “你知道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大概可能也许或者是知道了的吧。” 这时候沈枭阳却是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便是忍不住瘫跪在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笑一声,“这个小子,这些年倒是精进了不少。” 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意外,方才号过了沈枭阳的脉,受了内伤,近日怕是不能运功的了。 “你们师兄弟应该还不至于这辈子永不相见,一见面就拔刀相见的地步吧……” 只是沈商洛的声音很小,沈枭阳并没有听清楚。 第110章 她不能走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还没有等到两人走出多远,四周便是又杀出一群人将两人围住。 看着这些面露不善的家伙,沈商洛不由得皱眉,“你们又是谁啊?” 沈枭阳抬起自己的眸子,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一直都有不少的人在地下城外面打劫,没成想让我们遇见了。” 蒙面的一人冒出头来,“早在你们进入临武城的时候我们便是注意到了的,要不是因为你们进入了地下城,早就命丧黄泉了!” 沈商洛有些头疼,今天的破事怎么是一件接着一件呢? 那人一脸寒意,抽出利刃,“与你们一道的那些人呢?” “你们都一直跟着了,难道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臭丫头!” 沈枭阳正要动手,沈商洛却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些责怪的意思。 “都说了不能运功了!” 沈枭阳啧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将自己的利剑收了回去。 见状,那人倒是哈哈的笑了起来,“受伤了?哈哈哈!正合我意!” 沈商洛搓了搓自己的脸,之前才说过浔囚和自己没有关系来着,现在就让他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是正当沈商洛犹豫的时候,却是瞧见那人的身后突然冒出来一群人。 沈商洛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干脆抱着自己的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你们这一次可就是惹错人了哦。” 只见一把冰冷的刀刃转眼间便是架上了那人的脖颈,轻微的刺痛感让男子浑身一颤。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我数三声你将刀刃放下,不然被放下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一……” 男子不敢回眸,便是立即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三……” 可是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男人直接削掉了男子的头颅。 看着鲜血四溅,沈商洛忍不住的啧啧称奇,“你怎么这么残忍?” 君如珩将手中的刀刃扔到了身后颜渊的手中,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我可是救了你,我家洛洛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沈枭阳冷眼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不着痕迹的便是将沈商洛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 知道沈枭阳对君如珩的敌意,沈商洛便是轻轻拉住了沈枭阳的手。 “大哥不要担心,他也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 对于沈商洛的回答君如珩似乎很是不满意,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委屈。 “洛洛,你解释说过要对我负责的,怎么,为夫突然就变成了你的朋友?” 沈商洛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家伙…… 她看了看沈枭阳怪异的眼神,只好解释说道:“这是个意外,大哥,我是可以解释的。” 不过是想了一会儿,沈商洛便是说道:“我救过他好几次,他就笃定我是他这辈子的恩人,所以才有了你看见的这一幕。” 看着沈商洛一脸认真的模样,沈枭阳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自家妹子的魅力的确是挺强的……但是这样的桃花会不会太多了? 君如珩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洛洛这样说,我很是伤心呢……” 沈商洛频频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跟着我来的?” “可以这么理解吧。” 话毕,君如珩便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沈枭阳的身上,“大哥,我将洛洛带走一会儿,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他未等到沈枭阳回答,便是招了招手,颜渊便是走到了沈枭阳的身侧。 “沈公子,我来送你回客栈。” 沈商洛看了看沈枭阳,“大哥无妨,我会安全回来的。” 君如珩微微侧目,颜渊便是按住沈枭阳的胳膊,竟是强行将沈枭阳带走了。 等到沈枭阳离开之后,君如珩便是突然上前,一把搂住了沈商洛的腰肢。 “洛洛啊洛洛,要不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似乎是觉得今日的君如珩竟然是有些奇怪的,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 “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儿?” 君如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心疼的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洛洛,沈府对你好吗?” “当然好啊,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 君如珩只是微微皱眉,几次欲言又止,“倘若沈府对你不好,跟我走吧。” 今日的君如珩的确是怪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说!” 谁知道君如珩突然一笑,“突然冒出这么一群人将我的洛洛抢走了,我当然是心有不甘的了,不过看在他们对洛洛还好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和他们计较了。” 沈商洛无奈的一笑,“你真的是够了,这次来找我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想你了算不算?” “啧,到底是什么事儿?” 君如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是没意思。” 他轻轻的牵住沈商洛的手,随即便是牵着她慢慢地朝前走去,“关于沈府的确是有一件事,但是现在没事儿了。” “嗯?” 君如珩继续说道:“我可以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让颜渊在暗中一直保护你的。” “颜渊?” 沈商洛轻轻一笑,“我的身侧已经有浔囚了,还是将颜渊留在你身侧好了。” “颜渊会照顾你的,到了必要的时候,颜渊知道到什么地方来寻我。” “那你这一次要多久才会回来?” “不知道,但是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多久回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这群人已经追了自己很久了。 说不定跟着他们走的话,自己还可以趁机知道更多的事情,虽然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那就最好。” 说到这里,沈商洛突然想到了云栖的事儿,便是将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君如珩。 “计连营?” 沈商洛连连点头,“你找到你的身世了吗?为什么计连营的人会一直保护你?” “不知道,既然洛洛这么好奇的话,不如随我一起走一遭浔阳宗?” “浔阳宗?” 沈商洛看着君如珩满是笑意的眸子,点了点头,“好,但是我还要跟我二叔打一声招呼才是。” “那我明日来接你。” “嗯。” 君如珩突然伸出双手稳住沈商洛的双肩,“洛洛,除了你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看着君如珩的样子,沈商洛自然是明白的。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其他人?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君如珩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希望他的洛洛和他一样,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骨肉至亲也是不可以的。 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话对于沈商洛来说,未必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自己和她本就是不一样的,沈商洛的生活本就应该是开心的,像这样一般无忧无虑的。 也许沈家人并不会这样做,也许自己的担心都是假的,也许他们也是真的很爱洛洛。 洛洛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家,既然这么长时间沈家人都没有动手,也许以后也不会…… “我送你回去吧。” 沈商洛却是撅了撅自己的鼻子,一副小孩子生气的模样。 “我大哥原本是要带我到处逛逛的,你说送回去就送回去?” 君如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沈商洛的肚子,一脸的笑意。 “一路上你已经吃了很多了,不就一会儿的功夫,你确定你还吃得下?” “你这就错了,吃不吃得下是我的事,你给不给我就是你的事儿了。” 君如珩一脸宠溺的摸了摸沈商洛的碎发,随即便是一把将沈商洛抱了起来。 他让沈商洛坐在自己的左手臂膀上,右手则是捏了捏她的小脸。 “好,带你吃带你玩就是了。” 而颜渊也是很乖巧的,将沈枭阳送到了沈寂桐所在的客栈便是离开了。 看见沈枭阳负伤,沈商洛又不见了踪迹,沈寂桐心中自然是有很多猜测的。 若不是沈枭阳及时解释的话,沈寂桐便是当场要与颜渊打起来了。 沈寂桐合上房门,他看着沈枭阳,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眉目间满是忧愁。 而沈枭阳则是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绷带,这是沈商洛为其绑上的,这是沈商洛为其处理的伤口。 他的手指来回抚摸着,似乎是有些犹豫,“二叔,我们难不成真的要……” 显然,沈寂桐也是有些犹豫了的。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敲打着,“你父亲交代过,这件事儿先不要声张,等找到合适的医师,谁也阻拦不了。” 沈枭阳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可是洛洛也是沈家的女儿,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沈寂桐闭上了眼睛,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素挽也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是洛洛这边……” 原本以为他们的沈商洛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村女子罢了,谁知道竟是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先是捉摸不透的医术,然后是一个接着一个暗卫,现在甚至还和计连营扯上了关系。 更不要说今日突然出现的那个陌生男子了,之前那人似乎就是在沈府出现过了的。 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都围绕着沈商洛,沈寂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件事儿你爹自有定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就是了。” 他突然睁开眸子,淡淡的看着沈枭阳,“枭阳,你应该是明白吧,也许这就是人各有命吧。” 沈枭阳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藏在桌下的双手忍不住的握成拳状。 沈寂桐站了起来,走到沈枭阳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素挽是你亲妹妹,我们一家人相处了十多年,断不可能放弃她的。” 沈枭阳只是微微敛眸,“洛洛不也是沈家的人吗?我们亏欠的那么多,难道……”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被沈寂桐握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的刺痛感,他不由得收了声。 “这是你爹的决定,也是当初我们的决定!” “知道了……” 沈枭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有些难受,竟然在一瞬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自己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也听过不少的故事,没成想自命清高与众不同的人,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他敛了敛眸子,声音有些低沉,“倘若洛洛有一天要离开沈府,离开龙川呢?” 沈寂桐自然是明白沈枭阳的意思,他微微侧过自己的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枭阳,没有你爹的吩咐,她不能走。” 她不能走? 还真的是……可笑至极…… 第111章 浔阳宗废墟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浔阳宗离临武城似乎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五日便是到了的。 但是沈商洛和君如珩也只是到了浔阳宗的山脚下罢了。 看着眼前高耸光滑的石壁,沈商洛微微皱眉,“阿珩,你没有和我开玩笑?” 君如珩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不会。” 沈商洛指着自己眼前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羊肠小道,“我们莫不是要从这里上去?” 君如珩笑了笑,随即便是轻轻拉住了沈商洛的手,将她的手往上摆了摆。 “错了,我们要走的是这一条路。”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光滑的石壁,头顶是几朵幽幽飘过的白云,显得有些懒散、 “你一定在骗我对吧?” 沈商洛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浔阳宗的人都是从这里进出的吗?那你们……” 那你们平常吃饭那些送的菜怎么来?你们上下山一次岂不就是要废掉半条命? 诸多的疑问在沈商洛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最后沈商洛得出了一个答案。 浔阳宗的人都是变态,他们的宗主将浔阳宗建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更是变态中的变态! 仰着头看着高耸的石壁,颜渊也忍不住的微微皱眉,这玩意儿也太高了吧? 浔阳宗一直都是易守难攻,没有人敢打浔阳宗的主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吗?” 沈商洛有些不死心,等到自己爬上去的话,自己没到一半便是已经活活摔下来了。 君如珩好笑的摇了摇头,“还真的没有,浔阳宗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底下是一片汪洋。” “那这条小路呢?” 君如珩轻笑一声,“连接断崖后的汪洋。” 沈商洛无力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那你们都是飞上去的吗?” 浔囚抱着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颜渊轻笑一声凑到了浔囚的身侧,好笑的说道:“怎么,小子,你可是害怕了?” “切。” 浔囚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是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我只是在担心你,你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行不行。” 颜渊似乎的确是要比浔囚大上那么一两岁的,但是其实都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罢了。 君如珩和沈商洛都默契的没有去理会很有可能吵起来的两人,反正这两人碰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见君如珩伸出手抚摸着断壁,随即便是眼神一凛,竟是直接从不起眼的石缝中拽出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链。 随着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声,一根硕长的铁链伴随着阵阵尘土便是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也许是常年没有使用的缘故,原本光滑的铁链现在已是锈迹斑斑。 君如珩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他转身一手握住铁链,一手却是朝着沈商洛伸了出来,“过来。” 沈商洛几乎是没有怀疑的,直接朝着君如珩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要是我掉下来了,你就死定了。” 君如珩轻笑一声,随即便是瞬时揽过了沈商洛的腰肢,“那你可要抓紧了。” 只见君如珩轻轻用力,双脚蹬在石壁之上,竟是凭着铁链开始向上移动。 而沈商洛则是懂事的紧紧的挂在君如珩的脖颈之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松开了手。 她能清楚的听见君如珩的呼吸声和心跳,很是沉稳,在浔阳宗爬上爬下的十几年,还真的是辛苦了。 看着一男一女不断的往上攀爬,浔囚不受控制的微微长大了自己的嘴巴。 好家伙! 而一边的颜渊也是震惊得厉害,只是一直强压着脸上的表情罢了。 “小子,你行不行啊?” 浔囚咽了咽口水,没有理会颜渊的意思,便是直接双手抓住铁链,学着君如珩的样子慢慢向上攀爬。 没有任何的保障,只是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几人都是不敢马虎的。 君如珩很快便是带着沈商洛登上了顶端,看着眼前的一切沈商洛又是狠狠地惊讶了一把。 眼前的便是所谓的浔阳宗了,可是这哪里是什么江湖门派应该有的样子? 这座殿宇坐落于树丛之中,细密犹如银豪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帝,一湾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 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是依旧可以看见这座殿宇曾经的辉煌。 韵白光洁的大殿倒影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花树更有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 现在正值夏季,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空灵虚幻,甚是清丽。 君如珩牵着沈商洛的手,慢悠悠的便是踩着松软的花瓣前行。 看了一眼身后的云雾缭绕,“不等等他们两个吗?” 可是君如珩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带着沈商洛前行,沈商洛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这断崖有多长? 浔囚只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上一口气。 可是不停不要紧,一停便是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叫嚣着酸痛,似乎是真的不行了。 而在浔囚身下的颜渊也是忍不住的吐出一口浊气,却是不敢有停留的。 他扬起自己的脑袋,轻笑一声,“怎么,都快到顶了,你这就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 浔囚心中憋着火,他回头去看,便是瞧见了悬空的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连忙闭紧了眼睛,不敢再动弹丝毫。 “闭眼,继续。” 这一次浔囚也就顾不及与颜渊争辩什么了,只能一点一点的继续往上攀爬。 终于快到顶了,可是浔囚的力气似乎也是用尽了,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不由得一松。 眨眼间的落空感让浔囚一下子便是惊醒了过来,他早已是满头大汗,方才一不小心可就真的没了。 而一直给浔囚垫着双脚的颜渊皱了皱眉,“臭小子,醒了没?醒了就给我滚上去!小爷快撑不住了!” 浔囚突然来了力气,便是快速的登顶。 他朝着颜渊伸出了自己的手,“不行了就早点说,快,我拉你上来!” 可是颜渊却是一把将浔囚的手打开,“要不是你太重了,我也不会这么累!你究竟是吃了多少啊?” 颜渊也快速登顶,他将自己的双手背在了身后。 “看什么看,走吧。” 浔囚翻了一个白眼,暗暗地撅了噘嘴,别以为救我一次自己就会将他当做恩人! 颜渊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背对着浔囚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个家伙是真的重啊,自己的双肩方才撑着他往下滑动了不小的一段,竟是硬生生将手上的皮蹭掉了。 但是生怕身后的浔囚会发现什么异样,便是连忙将自己的表情收敛了起来。 就算是疼死,也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取笑自己! 上好的玉石砌成的台阶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似乎是经年累月也没能冲刷干净的血迹。 虽是荒废了许久,可是这座殿宇里的一切都如同以前的样子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沈商洛反手握住君如珩的手,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君如珩便是开口了。 “我们去我师尊的屋子看看吧。” 在这里发生的故事都全部停留在了过往,也许是血淋淋的杀戮,也许是撕心裂肺的生死分离。 但是无论是什么,都已经被风雨所掩盖,什么都不剩。 那些被掩盖上尘埃的记忆也许还会有人记起,但是谁愿提起不堪的过往? 沈商洛不知道君如珩的师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看他屋中简单的布置,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 尤其是因为他是君如珩的师尊…… 可是寻了半日,什么都是没有找到的。 沈商洛有些灰心,“还是什么都没有。” 君如珩将目光落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之上,上面只是一个男子身穿铠甲舞剑的样子。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尊,“不,一定是有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像是能把浔阳宗修建在这样地方的人,倘若真的想要藏一些东西的话,应当也不会那么简单吧。 城府定是深的,定是不想沾惹凡尘的,但是又不得不去做的。 像是这样一个挣扎的人,他会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你师尊以前最喜欢待在什么地方?” 面对沈商洛突如其来的问题,君如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 随即君如珩便是带着沈商洛来到了书房,或者说还能被称之为书房的地方。 这里也许是放着很多书籍的吧,但是现在只剩下散落的书架,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看着这一幕,君如珩的眸子有些阴寒,当真是名门正派,竟是直接将书房的所有东西都搬空了。 这样的行为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吗? 这些倒是像极了那些所谓的正派的所作所为…… 他在一面墙壁上来回的摸索,很快便是听见了咔哒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君如珩的身子微微的一顿,随即眉头紧锁,竟然真的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暗扣。 只是里面能放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盒子。 将上面厚厚的尘土吹开,君如珩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帛书。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了,但是上面的字迹还是清晰可见。 将那张发黄的帛纸拿了出来,下面还有一枚玉佩,瞧上去应当是信物,但是已经碎开了。 沈商洛看着那一纸帛书微微皱了皱眉,她抬眸看着君如珩平静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上面的大致内容便是有人交代浔阳宗的宗主好生照顾君如珩,也仅仅就是这样罢了。 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但是为什么宗主偏偏要保存这个? 君如珩没有说话,只是将破碎的玉佩捧在了自己的手心。 看着陷入沉思的君如珩,沈商洛抿了抿嘴唇,“我可以帮你把它修好。” 君如珩点了点头便是将玉佩给了沈商洛,“我们走吧,这里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东西了。” 沈商洛小心翼翼的将玉佩用丝绢包好放入怀中,心中还满是疑惑。 不可能将这么一份普通的文书放在暗格中才是,写这份文书的人会是谁? 难不成是君如珩的亲生父母? 沈商洛的手来回的抚摸着那枚破碎的玉佩,终是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妥之处。 “阿珩……” 君如珩转过了身子,“怎么了?” “这玉佩……” 一般的玉佩都应当是光滑无暇的,就算是有纹路,也是有规律的,最后能够形成什么图案的。 只是沈商洛摸着手中的着一枚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她再次将玉佩取出,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层次不齐的纹路并没有办法连在一起,都是一些细细碎碎的线条,更像是独立存在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将玉佩在桌面上摊开,一边摆弄着,一边自言自语。 “倘若真的和我想的一样的话,或许我们能从中知道一些什么。” 第112章 生辰礼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 她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马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智慧,竟然发现那张帛纸不是关键,最为关键的竟然是玉佩。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并不是什么花纹,而是梵文,一般人还真的不会发现。 而在这些梵文中,沈商洛也知道了君如珩的一部分来历。 他的确是孤儿,但是却是皇族的孤儿,血脉里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 但是想来想去,沈商洛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玉佩上的内容似乎是什么朝中大臣交代浔阳宗的话,还是前朝的大臣,起码也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存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要将尚在襁褓的君如珩送到外面来,还不能泄露丝毫。 但是按照君如珩的年纪来算,他出生的时候国都尚未统一,就连先皇都还没坐上王位。 所以君如珩的来历依旧算是一个谜,但是也总算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进展。 说来竟也觉得有些可笑,前先皇刚用尽一切手段稳定了江上,坐稳了王位。 可是还没有坐热乎龙椅,便是因为常年征战落下的旧疾驾鹤西去。 这一切便是便宜了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只是这位太子带着太子妃也没有在龙椅上坐稳几年。 便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死去了,所以皇后成为了现在的太后,到了现在陛下也不过二十出头罢了。 沈商洛实在是想不通,君如珩在这些故事中究竟是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算是作为旁观者,君如珩也应该是不够格的吧? 看着沈商洛漫不经心的样子,沈枭阳忍不住拍了拍沈商洛的肩头。 “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们已经到家了。” 正如沈枭阳所言,沈商洛等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沈府,沈商洛轻轻一笑,便是翻身下马。 “没有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刚刚打开门,便是瞧见了苏子桑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二老爷,大公子,四姑娘。” 沈商洛甜甜的笑着,“子桑哥哥,我们回来啦!” 说着便是笑呵呵的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块糕点,只是沈枭阳再临武城的时候特意买回来的。 但是沈商洛一直省着没有吃,便是留到了现在。 她将糕点在苏子桑的跟前晃了晃,“子桑哥哥,你看,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带回来的!” 听到这一切的沈枭阳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还真的是借花献佛啊。 但是他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是和沈寂桐越过了苏子桑,直接进府去了。 苏子桑见两人进去了,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但是沈商洛却是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要理他们,子桑哥哥,快尝尝!” 苏子桑无奈的一笑,但还是拿起其中一块,在沈商洛的注视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味道不错,龙川倒还真的没有见过。” 沈商洛开心的一笑,随即便是将一整包的糕点都放进了苏子桑的怀里。 “好啦,你喜欢就好!” 沈商洛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苏子桑的好感从何而来,明明对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也许是因为同情他在沈府的地位,也许是因为心疼他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太低,所以便是忍不住的要对他好。 苏子桑微微抬手摸了摸沈商洛的额头,“劳烦你还记得我,这一路上辛苦了吧,送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子桑哥哥不知,其实这一路上好玩极了!” 那可不是,前一方人追杀后一方人打劫的,能不好玩吗? 简直是刺激极了。 两人一边说着便是一边朝着府内走去,苏子桑淡淡的笑着,“大老爷特地为你们在后院设宴,说是要接风洗尘,你早些过去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子桑又道:“府中的其他两位姑娘和公子也回来了。” 沈商洛微微眨了眨眼睛,“这么热闹,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苏子桑看着沈商洛的眼眸忍不住一笑,“洛洛,你不会是忘了吧?” “忘了?忘了什么?” 见沈商洛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苏子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沈商洛的眸子中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沈商洛觉得有些奇怪,这眸子中的东西是心疼或是同情。 不过很快沈商洛便是明白了苏子桑的眸中为什么会有那么东西了。 “后日可就是你的生辰啊。” 沈商洛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但其实沈商洛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对于自己而言,自己的生辰已经毫无意义了。 自从沈父沈母离开之后,自己便是再也没有过过生辰了。 苏子桑微微抿唇,“洛洛,你想要什么礼物?子桑哥哥都可以满足你。” 沈商洛淡淡的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缺,但是子桑哥哥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子桑哥哥的好意呢?” 看着沈商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苏子桑满脸都是宠溺。 “你想要什么?” 沈商洛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要的东西子桑哥哥怕是要费些心思才是了。”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洛洛想要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沈商洛轻轻一笑便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方帛纸,上面描绘着一直腾飞的巨龙,之上这条巨龙的身后长着两对翅膀。 她将帛纸递给了苏子桑,“我想麻烦子桑哥哥帮我查一查这是个什么东西。” 接过帛纸,苏子桑的脸色不由得轻轻变了变,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僵硬。 “洛洛,你是从哪里看见这个东西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这个东西不仅仅出现在了君如珩的手臂上,出现在了沈父的后背上。 自己更是在浔阳宗那个暗格里面发现了这样的图案,只不过那个是被刻上去的。 沈商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来,“在路上遇到一个被人追杀的家伙,瞧见他身上有这个,便是记住了。” 似乎是担心苏子桑不相信,沈商洛还在继续说着。 “那个少年长得好生俊俏,就是受了不少的伤,昏迷之间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苏子桑很快便是将帛纸收了起来,“洛洛问这些奇怪的东西干什么,不如换一个吧。” 沈商洛微微撅了噘嘴,“可是洛洛真的什么都不缺啊,怎么,子桑哥哥可是要出尔反尔?” 苏子桑微微皱眉,按照沈商洛的性子,就算是自己不告诉她,她也会自己想法子的吧。 只是这样的事儿闹大了可就是问题了,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无奈的一笑,“洛洛,你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吧。” 沈商洛嘿嘿一笑,“子桑哥哥说什么呢,这不是子桑哥哥答应的生辰礼嘛。” 苏子桑一边和沈商洛往她的院子走去,一边说道:“这个是上古凶兽,被称为腾蛇。” “你知道?” “我也只是知道这个而已,但是你只给我一幅图,我很难查到你想要知道的事儿。” 沈商洛拍了拍苏子桑的肩膀,“我相信子桑哥哥明白的!” 苏子桑无奈的一笑,看来这个小丫头也是藏了不少的秘密。 到了院门口,苏子桑便是停下了自己的步子,“这次生辰宴老夫人也非常重视,说是要为素挽姑娘洗去病痛。” 沈商洛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眸子转向了一侧,脑子里便是想起了那日沈素挽披着月光的样子。 她美得就像是月夜中的仙子,只是一眼便是难以忘记的。 沈商洛甜甜的笑了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苏子桑轻轻点头,随即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掂量着自己手中的糕点,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浔囚摸了摸狼崽的鬃毛,一脸笑意的看着站在墙角的颜渊,心中是窃喜不已。 “怎么,不过来玩玩?狼崽很乖的?” 颜渊微微皱着眉头,乖? 这头狼盯着自己的目光怎么看都不是很乖的样子啊,上次这狼将自己抓伤的阴影还在呢! 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剑抱紧了一些,“哼,你还是自己小心一点吧,别伤了自己才是!” 狼崽微微抬眸,冷冷的看着颜渊,似乎是在打量。 浔囚掩嘴偷笑,“看来我们的狼崽对你挺好奇的,你不过来摸摸看?说不定他不会吃了你的。” “你闭嘴!” 浔囚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害怕狼崽啊,没出息!” “我不怕!我只是……只是担心……” “你就是怂了!” 这时候沈商洛推门而入,便是看见两人又要拌嘴的样子,“镜希呢?” 浔囚这才说道:“刚进来的时候便是将其迷晕了,她现在正在屋中睡得香呢!” 看见了角落里的颜渊,沈商洛又看了看狼崽,嘴角也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她在桌前坐下,淡淡的说道:“狼崽,你先出去晒会太阳吧。” 狼崽听到沈商洛的话,便是乖巧的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而颜渊也终于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狼不在这里,自己也多了一些底气。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你家主子走了?” 颜渊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昨天夜里动身离开的。” 浔囚一脸嫌弃的看着颜渊,“姑娘,君大哥不会让这个家伙一直跟着我们吧?” 听出浔囚口中的不悦,颜渊不满的啧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我家主子只是让我保护沈姑娘,谁说要跟着你们了?!” “我家姑娘有我保护,要你插手?”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保护你自己还差不多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打趴下?!” “试试?!” “试试啊!”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长长吸了一口气,“闭嘴!”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沈商洛。 沈商洛突然觉得君如珩不是让这个颜渊来保护自己的,是觉得自己身边太安静了,来给自己找乐子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浔囚,颜渊,你们两个去找一处药铺买下来。” 浔囚点了点头,“还是用大哥的名义吗?” “嗯。” 无论是之前沈商洛买的宅子,还是存入钱庄的银子,用的都是沈酒卿的名义,这一次也不例外。 颜渊则是微微皱眉,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有钱吗?” 沈商洛听了不怒反笑,“原本是有的,但是现在快要没有了,这不是想法子赚一点嘛。” 未等到颜渊回答,浔囚便是扯住颜渊的手腕,“废什么话,跟我走就是了。” “别拉我!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废了你?!” “只会说大话,我不废掉就已经很不错了!” 留在屋中的沈商洛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两个人没救了,真的是没救了…… 第113章 沈家姐妹初相见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老夫人依旧端坐在屏风之后,她的手指还在不断地摸索着檀木佛珠。 而屏风前坐着的便是沈松锦和赵冰妍。 屋子的角落依旧是燃着檀香的,处处都是暖暖的香味,让人紧绷着的神经都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 最先开口的还是老夫人,她的语气中带着斥责的意味。 “你倒是一个会办事的,素挽卧病在床,你竟然还有心思操办什么生辰宴,是诚心让老太太我心里不痛快吗?!” 沈松锦连忙拱手道:“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孩子只是想要洛洛过得开心一些罢了。” 老夫人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猛地拍响了桌面。 “洛洛洛洛!难不成你的脑子中只有你的洛洛!” 赵冰妍坐在一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品着茶,似乎两人的对话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是没有的。 沈松锦不紧不慢的说道:“洛洛在外漂泊多年,这算是弥补,断然不会遗忘素挽之意。” 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倘若你真的觉得愧疚,也不会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般荒唐的决定来!” 隔着屏风便是瞧见老夫人缓缓站了起来,“松锦,洛丫头回来便是回来了,素挽命本如此,你何必这般执着?” 谁知道一向温柔的沈松锦眸子却是突然寒了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母亲,答应过嫣儿的事儿我一定是要做到的,这些日子我也会好好的补偿洛丫头的。” “补偿?!” 老夫人也是来了脾气,“你怎么补偿?!洛丫头满心欢喜以为回家了,你这个做爹的便是这样对她的?!” 也许是气急攻心,老夫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子便是又坐了下去。 沈松锦纵然万般不是,但也是个孝顺的,满脸担忧,却也不敢上前查看。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松锦,你怎么会在这件事儿上这么糊涂呢?” 沈松锦敛了敛眸,不再说话,但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见两人之间有些微妙,赵冰妍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母亲不要担心,松锦也是为了素挽好啊。” 沈松锦微微拱手,“母亲,儿子先下去了。” 随即他又转身看着赵冰妍,“伺候母亲更衣,家宴就要开始了。” 赵冰妍微微点头,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等到沈松锦离开之后,赵冰妍便是轻轻地说道:“母亲,老爷心意已定,便随他去吧。” 可是老夫人却只是频频摇头,“糊涂,糊涂啊!” 赵冰妍却是不为所动,自己一直都是沈松锦的正妻,却是因为一个异域女子过得连姨娘都不如。 沈松锦却是对她疼爱的厉害,还给她取了一个中原的名字,唤作嫣儿。 洛嫣儿一生顺风顺水,为沈松锦诞下双胞,还受了小侯爷看重,赐了一对上好的藤木镯。 可是谁知沈商洛消失之后,沈素挽又身患重病,久治不愈,洛嫣儿郁积于心,便是早早的去了。 赵冰妍自知自己在沈松锦心中的地位比不得洛嫣儿,所幸沈素挽是病秧子,这些年来也是顺风顺水的。 倒是也没有给自己添什么麻烦,自己也育有一儿一女,算是和和美美。 自己倒是要看看,等到沈商洛和沈素挽都死了,那个嫣儿存在与沈府的一切都不见了,沈松锦还怎么打压自己! 只是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一个沈商洛,这给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埋下了不确定的危险性。 不过好在她在这个沈府也是待不了多久的。 赵冰妍嘴角含笑,为老夫人取来了一件素净端庄的袄子,“母亲,换上吧。” 沈商洛一路赶回来其实也顾不上休息,此时只觉得劳累不堪。 只是想着待会儿还有家宴,不由得嘀咕起来,自家爹爹怎么在这个时候安排家宴? 不过想来也是,沈枭阳和沈寂桐怕早就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的。 沈商洛有些慵懒的瘫倒在了软榻之上,微微眯着眼睛,沈松锦对自己其实已经很好了。 正当迷迷糊糊的时候,沈商洛仿佛又回到了云雾村那个地方。 自己还是在院中忙活着翻晒自己的云雾草,而阿珩背对着自己劈柴喂狼。 回眸一看,沈父沈母正坐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沈酒卿则是坐上的房梁,翻看着自己的兵书。 只是这样的美梦很快便是被打碎,门外传来了一声声轻柔的呼喊。 “洛洛?洛洛……洛洛!” 那阵声音缠绵得就像是轻柔的丝线,一下下挑拨着沈商洛的睡意。 沈商洛挣扎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眸,映入眼帘的便是瞧见自己的房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青衣少女。 白里透红的肌肤,因涂上淡淡的胭脂,越显得娇艳欲滴。 青衣下隐隐约约现出优美身材,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眉目间一股子书卷的清气。 看着眼前的少女,沈商洛还有些迷糊,她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你是……” 少女掩嘴而笑,声音清楚,犹如黄莺,“傻妹妹,我是你大姐啊。” “大姐?” 自己似乎的确是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大姐来着,唤作沈兰桑。 沈商洛眨了眨自己的双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兰桑大姐?!” 沈兰桑轻轻的笑了笑,尽显温婉,“方才在院外唤你,见没有动静,便是直接进来了,谁料你睡得正香呐。” 沈商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着软塌着实是舒服。” “好了,你二姐还在外面院子站着的呢。” 两人这才一起走了出去,院中果真站着一个少女。 着一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沈含笑同样是温婉的笑,和沈兰桑的一般明艳照人。 “洛洛,起来了?” 看着自己两位貌若天仙的姐姐,沈商洛笑得开心,“嗯嗯,起来了!” 沈含笑将自己手中的衣裙拿到了沈商洛的眼前,还是一样的温柔似水。 “大姐与我不知送你些什么好,便是亲手为你置办了一身的行头,洛洛瞧瞧可还喜欢?” 只见沈含笑的手中捧着一件上好的迷离繁花丝锦做的衣裳,还有烟纱散花裙。 沈商洛伸手摸了摸,这都是上好的料子,在这寸土寸金的龙川,价值不菲。 “两位姐姐这般用心,洛洛怎么会不喜欢?” 沈兰桑也走上前来,“你喜欢就好,来的时候我们还担心你会不喜呢。” 随即她便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小厮,小厮便是捧着手中的匣子走上前来。 打开匣子,里面摆放着的便是几件珠宝首饰。 沈商洛拿起紫玉镂金簪和金丝香木嵌蝉玉珠,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说不出的欢喜。 自己以为自己对首饰什么的都是不感兴趣的,今日见了这些,才知道自己原是这般的贪财。 这些东西若是换成银子的话,定是值不少的银子吧? 但是又想到这是两位姐姐送的,自己断不能动了转卖的心思。 见沈商洛喜欢得厉害,沈含笑和沈兰桑心中也是欢喜的。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却是万般熟悉的面孔,两人都是说不出的亲切。 沈兰桑轻轻推了推沈商洛,“别愣着了,我们换好衣服便是出发吧。” “诶?” 沈商洛似乎是有些不理解,“不是说家宴吗?去哪儿?难道不在府中?” 沈含笑这才解释道:“是家宴,但是不在府中,每年家宴都是定在不同的地方,今日似是在那离人坡。” “外面?” “嗯。” 沈兰桑一脸的笑意,“因为之前母亲总说外面的风景好些,我们的家宴便是一直都在外面的了。” 沈商洛点点头,“多谢两位姐姐。” 沈商洛捧着衣物便是笑呵呵的进屋去了,只是进屋之后沈商洛的笑意却是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在一瞬间,她只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离人坡倒也不远,这里鸟语花香,处处是鲜嫩的生机,轻轻嗅了嗅,满满的都是炙热的芳香。 沈商洛与两个姐姐坐在一辆马车之上,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便是到了。 沈含笑和沈兰桑在同一所书院,关系亲近。 “姐姐,不知你与那位公子怎么样了?” 沈兰桑一下子便是羞红了脸,连忙摆手道:“臭丫头,瞎说些什么呢!” 可是眼眸中的躲闪分明是带着喜悦之色的,沈商洛似懂非懂,“大姐可是瞧上了哪家的公子?” 沈含笑轻轻一笑,“说回来洛洛你兴许是见过的吧,就是花家的大公子花千城呐!” “哦!我见过的!” 沈商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看着沈兰桑满脸的小女儿羞涩,便是心中一喜。 她清了清嗓子,“花千城为人正直,长相嘛,倒也算是丰神俊朗,和大姐姐很配呢!” “咯咯咯!” 沈兰桑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娇嗔道:“好了好了,就知道取笑我!” 沈商洛嘿嘿一笑,“大姐姐,你的年纪已经及笄,为何这花公子还不来提亲?倘若他也害羞,不如我去同他讲?” 谁知道沈兰桑却是微微皱眉,嘴角露出一抹的苦笑来。 “我与他只道是有缘无分罢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大姐不是与花千城两情相悦吗?” 沈含笑嘟着嘴便是拉过了沈商洛的手,“他们二人倒是两情相悦的,只是中间中有一个惹事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谁那么不识好歹?” “还能是谁?不就是花千城的那个好妹妹嘛!” 似乎是说到了气头上,沈含笑脸上也多了几分的恼怒来。 可是沈兰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无需多言,我相信上天自有安排,安心等待便是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大姐姐,倘若人人都与你一般与世无争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有人要与你争,你也要处处忍让?” 她转眸看着沈含笑,“二姐,你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妹妹竟是插足起了哥哥的婚姻大事来了!” 在沈含笑的嘴中沈商洛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到还真的是一出年度大戏。 花千树有两个妹妹,一个是之前自己见过的花青衣,另一个则是龙川出了名的魔女花锦。 这个花青衣原道不是花千城的亲妹妹,是花家的养女,自幼便是对花千城情根深种。 好巧不巧,这个花青衣也在北泽书院,花千城来瞧她时便是遇见了沈兰桑。 两人算是一见钟情,偏偏这个花青衣不识好歹处处刁难,这个花千城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苦了沈兰桑,什么事都压在心底,两人见面又少,误会便会越来越大。 沈商洛自然是不悦的,自家大姐哪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她眼眸微转,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大姐,书院甚是有趣,不知我能不能去?” 第114章 北泽书院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松锦和赵冰妍的马车就在几人的前头,自然是将几人的欢声笑语听得清楚。 他微微眯着眼睛,耳边又传来外面沈枭阳,沈恭谨和沈扶桑的打闹声,心中暖意更甚。 而沈寂桐和柳怯笙也是与其同乘马车,四人也是说说笑笑的。 沈寂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咱们沈家后面就要靠着这几个毛头小子了,我也可以早些养老了。” 沈松锦轻笑一声,“想都不要想,就算是你老了,你也要在镖局给我训练镖师。” “啧,那大哥你做什么?” 沈松锦似笑非笑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自然是坐在账房中收账啊。” 这话引得四人一阵发笑,沈寂桐用手自然而然般的便是搂住了柳怯笙,而柳怯笙只是轻轻地笑着。 “照大哥你这么说,你每个月给我的银钱是不是少了些?” 沈松锦白了沈寂桐一眼,“我没钱,子桑是沈府的管家,每月银钱找子桑去,我不管。” “啧,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小气。” 赵冰妍嘴角也是轻轻的笑着,“你们两兄弟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在斗嘴?” 沈寂桐笑了笑,“大哥,枭阳什么时候成亲?我还等着带个孩子玩呢!” 沈松锦啧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帮着张罗张罗?” “行啊!” 说完沈寂桐便是掀开了车帘,看着马背上的沈枭阳喊道:“枭阳!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啊?” 谁知道沈枭阳连头都没有回,竟是驾马跑开了。 沈寂桐不满的啧了一声,“臭小子。” 随即他便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沈枭阳身后的沈恭谨和沈扶桑身上,“恭谨,扶桑?” 沈恭谨微微皱眉,摆了摆手,便是跟在沈枭阳后头走了。 本就一直漫不经心的沈扶桑看着自己两位哥哥的跑开了,便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自家父亲的脸。 他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跑,就是幽幽的说了句,“大哥没成婚,做弟弟的就更不着急了。” 沈寂桐收回了自己的脸,看着沈松锦,“你看,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做爹的不成器。” “怎么又怪上我了?分明是你这个做二叔的没用!” 一行人说说笑笑,伴随着阵阵笑声便是到了离人坡。 苏子桑一边指挥着小厮将该放下的东西放下,一边便是去差人将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将一切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沈商洛跃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转头去看,沈含笑和沈兰桑正在小厮的搀扶下,也是下了马车。 沈兰桑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淡淡的笑着,“我们去陪陪奶奶吧。” 沈含笑却是说道:“我便是不去了,奶奶想必心中挂念着素挽,我与洛洛还是不去了。” 去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被老夫人挑三拣四的? 沈兰桑似乎也是明白老夫人的性子,“想必奶奶也不会在乎这些的,你们便是四处走走,切莫跑远了。” 说完,沈含笑便是伸手牵着沈商洛,“我们去找爹爹谈谈书院的事儿。” 沈商洛连连点头,“好啊,只是二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七日后便是又要回到书院了,到时候你便是可以和我们一同前去,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含笑的眸子中突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但是现在并不是北泽书院招生的时候,洛洛想要去的话,怕是要费些心思才是。” “二姐有什么便是直说好了。” 沈含笑面露难色,“我许是可以带你去寻那女院的院长先生,只是你须得有那得出手的东西,让她眼前一亮。” “女工洛洛你可会?” 沈商洛眨了眨眼,“会那么一点点。” 但是在沈含笑的眼中,沈商洛所说的那么一点点可能就是不会了。 “那琴棋书画洛洛可有精通的?” 沈商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琴棋书画似乎还真的不会,但是阿珩教会自己吹箫,这个算不算? 想了想,沈商洛便是摇了摇头,“不会。” “这样啊……” 沈含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你,我们自幼便是进了私塾,你恐怕是不会的。” 似乎是担心沈商洛失望,她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没关系,这几日我教你弹琴,许是还有转机的。” 北泽书院算是除了龙川书院以外还排得上名号的书院了,这些年也有越办越好的趋势。 其实现在的书院并不多,大都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先训,女子极少迈入书院。 京城的公子哥和官宦子弟倒是不用担心的,他们都有专门的私塾先生在家中教导。 而其他地方的商人子女有的也会请一些私塾先生到家中来,但是等到孩子长大之后便是算了的。 经商的经商,嫁人的嫁人。 龙川倒是得了独天得厚的优势,皇商往来,又有两大前朝文官退隐此处。 便是很快建起了两所书院,不仅仅培养官宦皇族子弟,更是朝着商人之子开放。 只是北泽书院的院长驾鹤西去之后,北泽书院便是差了很多,在龙川书院跟前便是越发不起眼。 渐渐地,龙川书院成了更高一阶的书院,招收的弟子也更加的集中。 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也有皇族子弟,但也都是偏亲皇族罢了。 偶尔也会朝着平民百姓招收弟子,但是名额少之又少,试题的难度也是大大加大。 因此进入龙川书院来说便是成为了难得的荣耀。 相比较起来,越发亲民的北泽书院倒是更得人心,也就相对容易一些,但也不是没有门槛。 沈商洛只是甜甜的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却是瞧见苏子桑站在不远处朝着自己轻轻地笑了笑。 她随即便是拍了拍沈含笑的手,“那么这件事都交给二姐姐去同我爹讲啦!” 沈含笑,“怎么,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她抬头便是看见沈寂桐和沈松锦两人在树下嘻嘻哈哈的说些什么,柳怯笙和赵冰妍也在身侧。 沈商洛微微嘟着嘴,“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呢?” 沈含笑无奈的一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商洛拉着沈含笑的手便是轻轻地晃了晃,“哎呀~二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 实在是受不了沈商洛那绵长细腻的嗓音,沈含笑只好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去同大伯讲就是了。” 说完便是笑着朝着沈寂桐和沈松锦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商洛这时候才是走到了苏子桑的身前,笑得灿烂。 “子桑哥哥,可是有事寻我?” 苏子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怎么会呢?” 只见苏子桑将沈商洛带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腾蛇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什么?!” 沈商洛大惊失色,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这才过去半日罢了,这么快便是查到了?不会吧不会吧! 明白沈商洛的惊愕,苏子桑只是浅浅的笑着,声音依旧温婉,“只不过是去差了一些资料罢了。” 沈商洛并不着急去问结果,而是好奇的说道:“子桑哥哥,你是怎么查到的?” 而苏子桑则是将自己怀中的一本书拿了出来,“这本书当初已经被下令销毁了,不要被人看见了才是。” “这是……” 沈商洛接过那本书,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倘若是被销毁了的,怎么会在苏子桑的手中?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这本书应该是被人重新装订过了的,用针脚绣过的地方还看得很清楚。 而里面泛黄的纸张则是被保存得很好,只是上面的字自己竟是一个也看不懂的。 沈商洛无措的翻了翻,“子桑哥哥,这……” 苏子桑浅浅的笑了笑,“上面记载的都是北域的古老文字,迄今为止能看懂的人很少,上面就有关于腾蛇的记载。” 沈商洛抿了抿唇,随即便是将书合上,“子桑哥哥……” 她露出一个单纯的笑来,“子桑哥哥不会恰好就是能看懂这些文字的其中之一吧?” 苏子桑轻轻点了点头,“大致是能看懂一些的。” “那子桑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苏子桑也就不再隐瞒,“北域之前的皇族使用的便是这样的文字,还有这个。” 说着他便是将沈商洛手中的书翻开,里面赫然有着一张腾蛇的图案,瞧上去更为古老一些。 “腾蛇是北域皇族的信仰图腾,他们的身上都有这个。” 沈商洛微微皱眉,“可北域并没有什么皇族啊,北域只是黄沙满地的荒野罢了。” 苏子桑并没有否认沈商洛的说法,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或许你是忘了,北域不是没有皇族的,只是入住皇城了。” 经过苏子桑这么一说,沈商洛这才觉得自己对于这些历史是一点都不熟悉的,甚至觉得有些羞愧了。 “原来是这样啊……” 苏子桑淡淡的说道:“其实这些消息并不难查到的,洛洛不是想要去书院吗?不如试试龙川书院?” “子桑哥哥的意思是……” “既然是书院,藏书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龙川书院或许能找到洛洛你想要的答案。” 沈商洛点了点头,自己倒是想啊,但是龙川书院是自己能进的地方吗? 似乎是看破了沈商洛心中的担忧,苏子桑又道:“或许北泽书院也是有的,只是可能就没有龙川书院那般丰富了。” 说完,苏子桑便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洛洛,你要查的东西若是被人知道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沈商洛大约也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她将书收了起来。 “洛洛定会小心的,但是洛洛还是比较好奇,子桑哥哥是如何找到这些的?” “洛洛……” 苏子桑的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只是眸子中还有其他的东西。 “每个人存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秘密,要是都被人知道的话,对自己可能就不是那么的好了。” 沈商洛看着苏子桑轻轻点头,“子桑哥哥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洛洛也让我刮目相看。” 四目相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交汇。 “商洛姑娘。” 忽然沈商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的娇呼,正是一直陪在老夫人身侧的丫头。 “商洛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 随即苏子桑便是往后退了几步,拱手,轻声道:“去吧,家宴也该要开始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多谢子桑哥哥。” 那个丫头似乎是被唤作银铃来着,沈商洛似乎是听过老夫人这么叫她的。 银铃很快便是走回到了老夫人的跟前,俯身在其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老夫人便是微微睁开眸子,淡淡的看着沈商洛。 回来的时间不久,倒是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吗? 第115章 你便是回去吧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离人坡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山花烂漫,泉水叮咚。 老夫人也是终于离了自己的房间,离了那一方的屏风,这才将她的样子看得更加的清晰了一些。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老夫人依旧将自己收拾得端庄得体。 一件苍青色的袄子绣着繁杂的花纹,显得端庄稳重,光是坐在那里便是感受到她的威严。 银铃端着一杯热茶站在老夫人的身侧,低着头,满脸的漠然。 其实沈商洛一直都很意外,老夫人身侧跟着的应该是在沈府待了许久的老人才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轻的姑娘。 只是在后来才逐渐的弄清楚,原本跟在老夫人身侧的事银铃的母亲。 但是那人终究是福薄了一些,竟是早早的便是去了的,留下银铃一人。 老夫人便是将银铃留在了自己的身侧,视如己出。 沈兰桑之前还是一直陪着老夫人的,但是老夫人却是将其打发走了。 看来专门为了见沈商洛而准备的,看着四下无人便是让沈商洛跪下了。 沈商洛也没有问为什么,乖巧的便是在老夫人身前跪下,安安静静的倒是娴静。 反正老夫人因为自己这张脸的缘故,便是一直看不惯自己的,想法子收拾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抬眸轻轻的扫了几眼沈商洛,这妮子长得的确是不错。 她垂眸时墨色被深藏,又显出几分温润,犹如秋水,剔透至极。 耳畔是柔柔的风轻轻拂过,散开的发丝随着银色的发带在风中微微摆动着。 配以身后的景色,就算是跪在那里,也美得像一幅难得的画作。 看着一直低眉顺眼的沈商洛,老夫人心中便是来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她微微合上眸子,“银铃,你可知这离人坡的故事?” 银铃轻轻点头,“听说过的,一位千金与穷书生相爱,无奈家中人不愿意,便是约定好私奔,便是定在深夜在这离人坡相见。 可是千金等了一整晚穷书生都不曾来,而千金则是活活被寒冬的刺骨寒风冻死了。 有人说穷书生是收了钱,便是一个人走了,有人说是千金的二哥寻上门将人打死了,那人死在了来这的路上,此后便是将此处唤作离人坡。” 老夫人轻轻点头,“不错,门不当户不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沈商洛没有说话,她只是不明白,老夫人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老夫人却是突然将眸子落在了沈商洛的身上,似乎是一种打量。 “沈商洛,你可知我为什么让你跪下?” 沈商洛微微颔首,“洛洛不知,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不屑的轻哼一声,“你方才与苏子桑在说些什么?” 不会是听见了吧?沈商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是很快便是被敛去。 “只是在询问一些关于书院的事情罢了。” “书院?你莫不是还想进入书院?” 沈商洛轻轻抬起了自己的眸子,显得理所当然。 “是的,洛洛的确是想要进入书院。” “可笑!” 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突然发了脾气,竟是躲过银铃手中的热茶便是朝着沈商洛砸了过来。 茶杯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沈商洛的额头,热茶撒了沈商洛一脸。 脸部要命的灼热感传来,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 空荡荡的茶杯在草地上渐渐的滚远了,似乎除了砸到沈商洛额头那一阵声响以外,便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的。 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只是她分不清。 这究竟是自己的血液还是方才的热茶。 沈商洛的身形未曾动弹,依旧面不改色的跪坐在那里。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来的小丫头,竟也妄图与沈家其他姑娘一样?可笑!” 听着老夫人的辱骂,沈商洛倒也是忍得住脾气,竟是一言不发。 她只是不明白,上次见老夫人的时候,虽然看得出老夫人对自己依旧不喜。 但是倒也不至于是今天这般魔怔,这期间究竟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沈商洛!若不是因为你这张脸与素挽有几分相似,你练沈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你以为你到了沈府你悲惨的一生就会有什么改变吗?竟是与苏子桑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沈商洛这时候将自己的眸子抬了起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老夫人。 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沈商洛原本白净的脸上流下,只觉得触目惊心。 老夫人方才认出茶杯的那只手微微的颤着,不知道是愧疚,还是瞧见了沈商洛的眸子而觉得害怕。 “老夫人,洛洛与子桑哥哥并没有其他的,是老夫人多想了。” 她的语调平稳,倒是没有什么受了委屈的娇弱。 老夫人也是咽了咽口水,敛去眼中的怪异之色,“哼,这次是被银铃看见了,前几次你也正当沈府没人吗?” 她轻哼一声,“你若是在沈府继续你的陋习,不检点,我便是差人将你扔回你那什么村等死罢了!” “倘若是实在不行,那便是草草找个人嫁了,你许是会安分不少!” 不检点?胡乱找个人嫁了? 这等侮辱人的话哪能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承受的? 可是偏偏沈商洛就是面不改色,就像老夫人骂的人不是她一般,淡定得紧。 这一次,老夫人倒是先稳不住了,她开始怀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沈商洛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让老夫人动怒是洛洛的不对,但老夫人今日言语莫要让别人听了去才是,不然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了。” 是啊,嫡亲的孙女被沈老夫人这般辱骂,还是好不容易寻回来的那位。 这件事传出去在整个龙川指不定就是多大的笑话了。 老夫人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眸子,这个小妮子倒是会说话。 就连被骂的时候都在记挂着自己的脸面,但是在老夫人耳中听来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这个小妮子来教我做事了?!” “洛洛不敢。” 老夫人淡淡的说道:“你若是识相,便是不应该回到沈府碍了我的眼,夺了素挽的气运!” “沈商洛,在我眼中,我便是只有素挽一个孙女,就算松锦将你留下来,我也是不会认你这个孙女的!” 这一次老夫人算是将所有恩断义绝的话都说了个透,沈商洛也的确是寒心。 但是沈商洛却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自己虽说是沈素挽的妹妹,但是自幼便是在外的。 就算是有着血脉的联系着,那也只是最为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自己本来就没有奢望他们将自己放得和沈素挽一般重要,自己只是开心自己终于找到家了。 长时间的孤独让自己开始依赖沈府,沈商洛细细想来,自己或许是真的错了吧。 她面色平静,“洛洛心里明白,什么是我的什么不是我的,洛洛断然不会强求些什么。” 看着沈商洛一直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憋了很多气话的老夫人此刻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的。 他干脆将自己的脸迈向一边,“算了,今日家宴,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沈商洛微微抬眸,恭敬的拱手行礼,“是,洛洛这就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反正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大。 像是家宴这样的场景也本就不适合自己,自己还是习惯一个人。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额间快要干涸的血迹忍不住微微皱眉,这老夫人下手还是真的挺狠的。 看着人群都在一侧玩闹,沈商洛也没有声张。 她自顾自的解开了马车上的一匹马,随即便是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老夫人,便是径直离开了。 看着沈商洛独自一人利索的骑马离开,老夫人便是止不住的叹气。 银铃这才一边替老夫人捏着肩,一边说道:“老夫人,你方才会不会过分了些?”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这个丫头可以知难而退,莫在沈府葬送自己的大好青春。” 银铃也是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心善,只是商洛姑娘脸上的伤似乎有些严重……” 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方才也只是随便一扔,谁知……唉……” 她的眸子显得有些浑浊,“你让子桑想法子送些药过去,姑娘家家的不要留疤才是。” 银铃嘟了嘟嘴,“老夫人你也真是的,明明对这个姑娘喜欢得紧,还硬是要这般生疏。” “你怎么知道我的苦衷?” 她其实是真的很满意沈商洛的一切,长得面容姣好,就算是在山村中长大,教养也不比任何千金差。 贤淑端庄,心思也是极巧的。 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开始便是晓得以退为进,今日更是能忍住脾气,难能可贵。 只是很可惜,她倒是很喜欢这个丫头傻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唤自己一声奶奶。 银铃似乎还是有所顾忌,“可是这样只怕是会伤了商洛姑娘的心啊,您可是她的亲奶奶,是好不容易见到的亲人。” “你以为我愿意?” 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看沈商洛的性子,就算自己再怎么逼她,她也是不会离开的了。 倘若想要护佑沈商洛周全,自己还要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罢了,银铃,再去为我泡一杯热茶来。” “是。” 沈商洛驾着马倒是不着急回去,而是任由马匹慢悠悠的路上走着。 浔囚和颜渊便是双双跟在沈商洛的马后,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商洛额头的伤已经经过了简单的清洗处理,已经止住了血。 看着沈商洛心不在焉的样子,颜渊用手肘捅了捅浔囚的胳膊,“你不打算带你家姑娘好好去瞧瞧?若是留疤了怎么办?” 可是浔囚只是淡淡的说道:“那点伤估计明日就好了吧。”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浔囚的语气和眸子里都是满满的寒意。 敢伤自家的姑娘?要不是姑娘拦着,自己才不管她是什么来头多大的年纪呢! 老夫人方才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的让自己离开,可是这是为什么? 自己这么久以来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更没有招惹什么祸端,怎么就突然给自己冠上了那样的罪名?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老夫人感到不安? 仅仅是因为沈素挽吗? 不,不会的,老夫人尽管当自己不存在就是了啊。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其中一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干脆也就不去想了,“浔囚,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回姑娘,我看了许多处,都没有遇到合适的。” 颜渊也说道:“我也去龙川各处看过了,药材铺本来就很少了,合心意的便是更少了。” 他们口中的合心意大抵就是沈商洛要求的,一定是比较热闹的地方,还必须是有另一个出口的。 就是出了事儿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里面还可以悄无声息的生活多人的…… 药材铺…… 颜渊都觉得沈商洛的要求简直是奇怪得离谱,这是药材铺?! 第116章 此处甚好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既然两人寻了多日都是没有找到的,沈商洛便是只好亲自出马了的。 不过为了不是那么的招摇,沈商洛便是换上了男装。 只是看着男装的沈商洛,浔囚和颜渊都觉得有些强差人意。 沈商洛本来就生得瘦小,个子也算不上高,穿上男装便是显得松松垮垮的。 长长的秀发虽然说是用羽冠竖了起来,但是小巧的脸怎么看都是柔柔弱弱的娇娘子。 但是沈商洛却是不自知,她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两人。 “怎么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这一次颜渊和浔囚倒是出奇的一致,他们一起摇了摇头,“不好!” 沈商洛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即便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颜渊的身上,嘴角含笑。 很快,三人便是一起出现在了龙川繁茂的街头。 只不过颜渊走在前头,意气风发,而沈商洛和浔囚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一身侍女和家丁的装扮。 浔囚有些郁闷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束带,“姑娘,为什么他扮公子?” 颜渊压住嘴角的笑意,“当然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帅气且潇洒,我们一看就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侍从呐。” “闭嘴吧你!”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因为颜渊比你……” 能装…… 正如浔囚和颜渊所说的一般,沈商洛带着两人转了许久,都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她有些累了,随即便是在一处街角停下了步子。 见沈商洛停了下来,颜渊走在前头也停了下来,“怎么,累了?那便是回去了吧。” 谁知道沈商洛却是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糖葫芦,笑得甜甜的。 “公子,我想吃这个。” 随即,浔囚便是笑着站在了沈商洛的身侧,一脸的坏笑,“是啊,公子,我也想吃这个。” 颜渊的脸顿时便是冷了下来,“你们两个……” 沈商洛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怎么了公子?你出来的时候可是答应过的。” 浔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公子莫不是言而无信?” 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他扯了扯嘴角,“好,满足你们,满足你们就是了。” 于是颜渊便是自掏腰包给两人买了糖葫芦,然后依葫芦画瓢的要了不少的东西。 最后便是颜渊看着前面沈商洛和浔囚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说说笑笑的往前走着。 他一脸的哀怨,自己的银子哪里有沈商洛的多? 没有想到沈商洛竟是个无比小气的,可惜了自己的荷包,这个假的公子不做也罢! 沈商洛盯着眼前的酒楼再次停下了步子,颜渊微微皱眉,“你不会是想要喝酒吧?” 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买酒,但是姑娘家家贪杯可不是什么好事。 浔囚则是瞪了一眼颜渊,“你莫不是心疼你的银子了?” 随即便是看着沈商洛,“姑娘,你可是改变主意,想要置办酒楼?” 要知道沈商洛的药酒在云雾镇卖得可是出奇的好,就算是在这个龙川,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摇了摇头,“不是,说是医馆就是医馆。” 这个酒楼的位置的确是不错,四面街道都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颜渊皱着眉头凑了上来,“有没有搞错,这里人满为患了,老板为什么要将这里卖给你?” 沈商洛耸了耸肩,“你说得对。” 随即沈商洛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虽然她是盯着眼前的酒楼,手指却是指着另一侧紧闭着的角落。 角落里的确是一个小小的药材铺,但是门却是紧闭着的。 上面挂着的悬壶济世在漫长岁月中渐渐模糊起来,看得有些不真切了。 颜渊看了看酒楼,又看了看这个小小的药材铺。 “沈姑娘,这处……似乎也行……” 只是看上去实在是破旧了一些,就算是开了医馆,估计也是没人来的吧。 “此处甚好。” 甚好?好在哪里?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医馆破了我们可以修,这里街后便是云里街,挺好的。” 浔囚立即便是明白了沈商洛的意思,他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 可是沈商洛却是一把拽住了浔囚,“着什么急,人家门关着的看不出来吗?” 颜渊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竟然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你闭嘴!” 见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大步朝着药材铺走了过去。 “不是说人家现在关着门吗?” “你难道就不会敲门吗?” 浔囚一时无语,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在颜渊的憋笑中跟了上去。 沈商洛轻轻叩响了房门,过了半晌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 “吱呀——” 沉重的木门摩擦声传来,映入眼帘的事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者。 老者微微眯了眯双眼,显得有些浑浊,“姑娘,你需要什么啊?我这里都没有了,药材都没有了,你去别处吧。” 说着便是要关门,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我这一次不是为了药材。” 老者又看了看沈商洛,随即便是转过身走了进去。 颜渊微微偏头,“你怎么知道他会让我们进?” 谁知道一直抱着手的浔囚却是止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因为我脚顶着的。” 原来刚才老者是要关门的,但是浔囚伸出自己脚挡住了,所以老者这才没有将门关上。 他想关,也要能关得上啊。 三人跟着老者走了进去,看着这个小小的药材铺却是满是唏嘘。 这里也许也是热闹过的吧,只是现在荒凉了许多。 原本放满药材的架子上都是空荡荡的,也许还是有残留的,只是也是看不见了的。 这里还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药材铺的其他地方,老者方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老者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桌边坐下,“姑娘,你想要什么便是直说吧,我这里什么情况你也是看见了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沈商洛在老者的身前坐下,一脸的笑意,“倘若我说我想要买下先生你的药材铺呢?” “什么?” 老者似乎是没有想到沈商洛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住了,似乎是听得不清楚。 沈商洛便是又将自己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言真意切。 “姑娘,我年纪大了,你就要来糊弄我了,这里有什么好买的?” 可是沈商洛却是一脸的认真,“先生,我就是看中了你的地方,不知你是不是愿意割爱呢?” 老者轻笑一声,随即便是将那道紧闭的房门打开。 “你若是要买的话,就要连同这后面的院子,这连起来价格却是不低的。” 他浑浊的双眸看着沈商洛有了些怀疑,“姑娘,你可以吗?” 这是怀疑自己? 虽然自己沈商洛钱的确是不多的,但是买下这里应该也是足够的吧。 “先生只管开价便是。” 老者倒是也不含糊,“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要这处院子也没什么用,再过些日子便是要去京城了,给你便是了。” 随即他便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三根手指,苍老的手指满是褶皱,像是干枯的树枝。 颜渊一脸的不敢相信,“就这么个破地方,三百两?!” 浔囚也有些不满,“老先生,你是不是过分了。” 老者轻哼了一声,“就是这个价,我留着以后养老,你们自己琢磨吧。” 沈商洛微微颔首,随即便是柔柔的笑了笑,“好,三百两就三百两。” “姑娘?!” 对于沈商洛的豪爽,浔囚和颜渊都是一脸的惊讶。 这个败家的家伙,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我现在就要见到地契和房契。” 老者点了点头,“可以,只是我还要收拾一些东西,你们明日再来收房子吧。” 沈商洛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而且明天就可以走?这是不是也太顺利了一些? 不过沈商洛也没有质疑什么,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地契房契。” 随即便是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满满一袋子的银子,看上去也就是一百两左右的样子。 老者轻笑一声,“说好了三百两,不能少了分毫。” 沈商洛看了一眼浔囚,浔囚便是不情不愿拿了剩下的两百两,显得有些不开心。 “都在这里了。” 看着如此豪爽的两人,颜渊不有得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啊! 这么有钱的话,方才干嘛一个劲儿的坑自己?看重了什么? 老者眼前一亮,双眸盯着沈商洛看了很久很久,随即轻笑一声便是转身进了后院。 浔囚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姑娘,三百两,值吗?” 沈商洛只是轻轻一笑,“值得。” 很快老者便是走了出来,他的手中便是拿着房契和地契,他直接递给了沈商洛。 但是沈商洛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边的浔囚将其收入怀中,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老者微微侧目,“你不好好的看看吗?” 沈商洛却是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不了,老先生应该不会欺骗我这个小姑娘才是。” 等到三人离开之后,老者突然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似乎是觉得双肩有些酸疼,便是扭了扭。 谁知道他这一扭个子竟然是高了不少,哪还有老者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转身便是进了后院,看了一眼靠墙边斜躺着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生机。 老者伸出手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来的赫然是荼歇的脸,他揉了揉自己的面孔微微皱眉。 他将面皮扔到了一边,这个东西戴着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他单手拎着那个死去的男人的头发,一边哼着调子一边朝着后门走去。 自己在这里足足等了三日,总算是将沈商洛等来了,这一点吾主倒是算准了。 荼歇抬眸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不过吾主的心思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解决了一件事沈商洛便是开开心心的朝着沈府的方向走了回去,只有浔囚还在一直记挂着那三百两的事儿。 沈商洛看了看浔囚,无奈的一笑。 “你们两人这几日将那个院子收拾出来,药材铺改为医馆,但是暂时不要开张。” 颜渊点了点头,“我们没有大夫啊,怎么开医馆?” 沈商洛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双唇,满脸都是笑意。 “这样吧,你们就说这个医馆有一位神医,神龙见尾不见首,看缘分治人。” “哈?” 没有等到颜渊反应过来,沈商洛便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浔囚斜靠在了颜渊的身上,“是不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嗯嗯嗯呢!” 浔囚嘿嘿一笑,“这就对了,你会慢慢习惯的。” 第117章 阴谋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回到沈府之后,前前后后的沈枭阳和沈松锦都是来看过自己的。 大抵就是为了安慰沈商洛,说老夫人的性子难以捉摸,但是总会接受的。 沈含笑和沈兰桑也是来过的,还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以此安慰沈商洛受伤的心灵。 但事实上沈商洛并没有责怪老夫人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会变得这么糟糕。 沈含笑每日都是来找沈商洛,希望沈商洛能学会一些技能,才有可能进入北泽书院。 那日通过沈含笑的努力,沈松锦还是同意了的。 只不过是说他同意是同意了,但是能不能进还要看沈商洛自己的努力。 可是短短的七日,沈商洛就算是不眠不休怕也是很难让人眼前一亮的。 更何况接下来还有沈素挽的生辰宴,便是更没有时间了的。 沈商洛坐在院子中,撑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琴弦,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似乎是不太一样啊…… 这时候镜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着茶走了过来,“姑娘,练的怎么样了?” 沈商洛微微抬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能怎么样?你不都是看见的嘛?” 镜希轻轻地笑了笑,“姑娘不要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桥到船头自然直。” 她将热茶放在了沈商洛身前的石桌上,“姑娘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起身站了起来,“坐了那么久了,只觉得全身酸痛。” 镜希立即便是走上前来,“那我来为姑娘揉揉肩好了。” 而沈商洛只是挥了挥手,“不必了,我胡乱走走就是了。” 说着便是要抬脚走出去,镜希也连忙跟了上去。 “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听到镜希的问题,沈商洛微微敛眸,语气平淡,“傻丫头,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镜希一脸委屈的样子,“这些日子无论姑娘去哪儿都是不带着我的,将我整日留在院子里,好生无聊。” 沈商洛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不习惯有人跟着我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个机灵可爱,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喜欢有人一直跟着我罢了。” 也不知道沈商洛的话是不是真的打消了镜希的顾虑,镜希只是噘着嘴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姑娘不会不喜欢镜希的,但是姑娘以后不要将我一人留在院子里可好?” 沈商洛点了点头,“嗯,好。” 这些日子浔囚和颜渊似乎是找到了法子,每次出现干脆就将镜希迷晕,省得麻烦。 沈商洛很快便是走到了池塘边,看着不大不小的池塘,沈商洛也就停下了步子。 要是镜希也是自己的人的话,还可以省下更多的麻烦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突然说道:“镜希,你可知你家公子为什么将你送到我的院子里?” 镜希微微皱眉,“公子说,姑娘你初来沈府,须得好好照料。”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商洛突然抬头遮了遮头顶的太阳。 “这天气还是有些热了,镜希,你回去将我的团扇取来吧,我便是在此处等你。” 镜希连连点头,“好,姑娘,等我啊!” “团扇,团扇,团扇好还是菱扇好?” 镜希一边念叨着一边便是回去了,只是行至半路,便是被两个丫头给拦了下来。 这两个丫头似是见过的,年纪都稍大一些,镜希便是礼貌的唤了一声姐姐。 可是这两个侍女则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将镜希给围了起来。 “哟,这不是商洛姑娘身侧的小丫头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另一个人轻笑一声,两人一唱一和。 “你还不知道呢?虽然是商洛姑娘院子里的人,但是人家向着的可是大夫人呢!” “向着大夫人?你是说上次给商洛姑娘换衣服那次?还好商洛姑娘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丑呢!” “就是就是,听说大夫人还特地找了人来看笑话的,不过好在商洛姑娘没有中计。” “是啊,商洛姑娘应该还不知道她院子里的人不是她的人吧,哈哈!” 镜希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很难看,她微微敛眸,“两位姐姐这是在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两人又走近了一些,一人掩嘴故作惊讶,“呀,我险些忘了,你还是苏公子的人吧!” 另一人轻笑一声,随即便是伸手摸向了镜希的发丝,镜希并没有躲闪。 “什么苏公子的人啊,人家分明只是听了大夫人的话监视苏公子罢了。” “是了是了,对于大夫人来说,沈府最不能控制的便是苏公子了吧。” “这不是又多了一个商洛姑娘的嘛!” “哈哈哈哈!” 镜希紧紧地皱着眉头,随即便是一掌拍掉了那人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她的声音冰冷,满是寒意,“两位姐姐可是说够了?若是说够了,我便是要回去了,我还要替我家姑娘取团扇呢。” 说完便是准备转身离开,可是那两人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旧是在喋喋不休。 “哈哈,你看,她急了!” “可不是嘛,所有人都知道苏公子待她多好,结果呢?养了一头白眼狼。” “你说苏公子这么好,怎么就不知道这个人的野心呢?” “你瞧我们的镜希这般可爱,微微一皱眉,一哭,谁信呐?” 似乎是再也忍不了了,镜希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眸子,“两位姐姐难不成今日便是没事做的吗?” 说完便是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想要在其中一人娇嫩的脸上落下一掌。 可是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便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自己在沈府待了那么久的时候,从来没有谁会这么找自己的不痛快。 自己的身后可是有苏公子撑腰的,难不成因为自己去了商洛姑娘的院子里就一切都变了? 不,这两个人的出现绝对不会偶然的。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镜希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两位姐姐,但是现在我要去办事了,便是不奉陪了。” 说完便是要离开了,其中一人便是想要伸手拦下。 只是那只手硬生生的被镜希狠狠的拍掉了。 不管是谁来试探她,她都不想在这里将一切说得太明白。 两人交汇了一下眼神,显得有些无措。 随即一人便是将目光转向了一侧大树后面,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正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沈商洛满脸的漠然,随即便是抬眸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了然。 “站住!” 两个侍女不跌不休的便是跟了上去,更是一下将镜希推倒在地。 她插着腰,一脸的盛气凛然,“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你真当沈府是你这种人随处撒野的地方?” “就是!你背叛了苏公子,又对不起商洛姑娘,沈府可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镜希皱着眉看着自己手掌的擦伤,一脸的寒意。 “听两位姐姐的意思,原来你们是心悦于苏公子的啊。”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便是紧紧的揪住镜希的头发将其拽了起来。 “臭丫头,我们心悦于谁与你有何干系?!” 两人已经是过分到了这一步,总是镜希再想要忍耐,也是压不住自己脾气了的。 她反手扣住那人的手,“松开!” 另一人却是快步上前,直接将镜希推入到了一边的池塘之中。 这所谓的池塘其实早就是荒废了的,里面只有一些淤泥,一旦掉落怕就是难以脱身的了。 镜希的身材本就瘦弱,被这么一推便是掉入了池塘之中,所幸水并不深,倒也没有出事。 她很快便是站了起来,看着淹过自己胸膛的水,满脸的寒霜。 只是双脚已经是紧紧的焊入淤泥之中,一时半会便是难以脱身了的。 “两位姐姐,你们今日可是让我好生生气……” 一直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沈商洛忍不住的感叹,能在暴怒之下还忍住脾气,自己真的小瞧她了 而且沈商洛总是觉得镜希方才一直压抑着的样子很是恐怖,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放心? 指不定她什么时候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推入深渊…… 自己知道这么多应该已经是够了的,沈商洛便是轻轻点头。 那两人便是准备离开了,也不再理会尚在池塘里的镜希。 不过刚刚转身,便是听见身后的镜希突然之间大喊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救命啊!” 两人都是一愣,回头去看,竟是看见镜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水中扑腾了起来。 带着一片的黑水在池塘中挣扎,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让人心疼。 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这个镜希在干什么?! 还没有等到两人反应过来,只瞧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便是跳进了池塘里,费力的将镜希抱了出来。 看着将白衣染黑的苏子桑,两人都是吃了一惊,连忙跪下。 “苏少爷!” 苏子桑皱着眉,他低眸看着怀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镜希,满脸都是心疼。 他身后将镜希脸上的淤泥一点点的擦干净,温声细语的问道:“小丫头,你没事儿吧?” 苏镜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也是出奇的委屈,“公子,我好冷!呜呜呜——” 苏子桑微微便是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给镜希搭上,“乖,没事儿了。” 镜希紧紧的揪住了苏子桑胸前的衣襟,“公子,我想回去了……” “好,公子带你回去。” 苏子桑抱着镜希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可是她们将你推下去的?” 镜希一脸胆怯的样子,随即便是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苏子桑的胸膛。 “公子,不怪她们……是……是我不小心……” 两人心中一凉,“不是这样的!公子,我们……我们……只是路过罢了!” 可是苏子桑根本不听两人的解释,只是冷冷的说着,“那你们便是在此处跪着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是……” 两人只好认命的低着头,不再言语。 沈商洛在一旁止不住的摇头,这个苏镜希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这些手段使得倒是通畅,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的是让人忍不住的怜惜啊。 看着苏子桑和苏镜希走远了,沈商洛便是走了过去。 两人见到了沈商洛,也是一脸的委屈,自己明明是听了这位姑娘的吩咐啊! 沈商洛满脸的漠然,“放心吧,只要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便会护你们无忧,安全离开沈府,明白吗?” 这两个人可是沈商洛选出来的,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两人点了点头,“明白。” 第118章 这是个误会吧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苏子桑看着被自己宠在掌心的姑娘竟是无端受了这般的委屈,心中便是难受得厉害。 他满脸心疼的瞧着脸色苍白的苏镜希,双手便是捂住她的手。 “你看你,手怎么这么冷?” 不过好在自己的院子里还留着苏镜希的衣服,不然的话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换的。 苏镜希俏目含春,挣扎着便是想要坐起来。 “我怎么可以在公子的软塌上躺下?这不合乎规矩!” 可是苏子桑却是强硬的让她躺下,“有什么不行的?你乖乖躺着就是了,我请了大夫,待会儿给你瞧瞧,不要落下病根才是。” “可是……” 苏镜希的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可是姑娘还在院子里等着我去给她拿团扇呢!” 苏子桑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冰凉的脸,“你尽管好好休息,我替你去便是了。” “这等事怎么能劳烦公子去做?” “有何不可?但是你若是不听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苏镜希撅了噘嘴,似乎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多谢公子。” 等到苏子桑慢慢回到方才的地方的时候,便是瞧见沈商洛已经是站在那里了的。 沈商洛顺着两个侍女胆怯的眼神,随即便是回眸,正好看见苏子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看到了苏子桑,沈商洛一眼便是瞥见了他手中的团扇,但是也没有声张。 “子桑哥哥。” 苏子桑脸上带着笑意,却不似之前那般温柔似水,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但是沈商洛也权当做没有看见,依旧笑得灿烂,“子桑哥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子桑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内院的下人犯了错,施以惩戒罢了。” “咦?” 苏子桑将手中的团扇递了过去,“镜希身体不舒服,我便是自作主张让她回去休息了,洛洛不要介意啊。”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团扇,轻笑一声。 “怎么会呢?我方才还在奇怪呢,让她回去取个团扇,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用团扇半遮面,“子桑哥哥,她们两个又是做了什么,惹得你这么生气?” “没什么,她们将镜希推入池塘了。” 沈商洛一脸的惊愕之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苏子桑似乎是想到了苏镜希惨兮兮的样子,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洛洛,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儿我来解决就是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连连摇头,“不可,镜希怎么说也是我院子中的人,我院子里的人受了委屈,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她一脸的哀切,“虽说镜希是子桑哥哥的人,但是镜希现在也是我的人啊。” 这么一说,苏子桑似乎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便只有轻轻点头。 沈商洛又说道:“子桑哥哥,不如先将这两人带到我院子中去吧,这里若是被人瞧见了的话,怕又要说子桑哥哥的不是了。” 细细想来,沈商洛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苏子桑便是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那便是听洛洛你的吧。” 沈商洛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苏子桑,只觉得这个气氛似乎是有些诡异。 苏子桑光是坐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也让人觉得很不安啊。 苏子桑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茶杯放了下来,语气冷淡,“为什么?” 两个侍女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公子……我们……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 两人身子一瘫,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沈商洛这才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里的?” “回姑娘,我们是霁鹤院的丫头,我唤作南风。” “如露。” “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何故将镜希推入池塘?” 南风这才颤巍巍的扬起了自己的脑袋,“姑娘,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推她!” 霁鹤院是沈松锦的院子,这两个人便是日常伺候沈松锦的,但是沈松锦最不喜什么侍女接近自己,便是一直没有在意过这两人。 而这两人倒是过得清闲,只要保证沈松锦衣食便是可以了的。 如露也是一脸的为难,“我与南风本是要去替大老爷取膳食的,只是遇上了镜希。” “嗯嗯!” 南风道:“镜希笑呵呵的说是要去为商洛姑娘取团扇,可是我们聊着聊着便是提到了这个时候的藕最为鲜美。 镜希便是指着池塘里的淤泥说里面便是有藕的,我们不信就是准备离开。” “谁知……谁知……” 南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便是扑朔扑朔的掉了下来。 “谁知道我忽的瞧见草丛中似是有蛇,忍不住尖叫一声,一时之间乱了手脚,一时失手这才……” “公子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镜希虽然和我们一样是丫头,但是她毕竟是苏公子院子里出来的,现在又是在商洛姑娘院子中当差,我们怎么敢欺负她?” 沈商洛微微敛眸便是看向苏子桑,似乎是在等待苏子桑说话。 她们说得一点儿都是没错的,以前没有人敢招惹镜希,现在也是没有人敢的。 但是苏子桑的心中始终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是一直压着脾气没有说话。 而两人说的话都是沈商洛教的,既然苏镜希要在苏子桑的面前维护自己单纯无害的模样,便是断然不会莽撞的指责这两人。 再者说了,南风和如露今日所说的她敢说出来吗? 所以自己也只是吃准了她不敢而已,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见苏子桑没有说话,沈商洛便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个误会啊,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们,镜希落水,你们竟是吓呆了,竟也不知道叫人?” 她的语气幽怨,“要不是子桑哥哥及时出现,镜希若是出事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我们错了!” 南风抬起自己的脑袋也是可怜兮兮的,“都怪我和如露吓傻了,还请公子姑娘责罚!” 沈商洛又看向苏子桑,“子桑哥哥,镜希应该没事儿吧?” 如果没有事儿的话,这两个人自己可是就要放走了。 苏子桑看着沈商洛的眸子,他瞧见的是一片的清明,这件事应当和她是没有关系的。 “镜希既然已经是洛洛院子里的人了,便是洛洛来决定吧。” 沈商洛撑着自己的脸,“说来也是,只是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苏子桑瞧着两人的眸子一冷,“既然是霁鹤院的人,还是不宜闹大。” “是了是了,还是子桑哥哥想得周到。” 沈商洛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都是沈府的人,平日应当也是姐妹吧,不然镜希也不会停下和她们聊天了。 不如便是让她们这几日老老实实的照顾镜希吧,知道镜希康复为止,子桑哥哥,你觉得呢?” “既然洛洛都这样说了,那便是这样决定吧。” 沈商洛站了起来,“你们两个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厨房寻些好吃的给镜希送过去道歉?” “是!” 苏子桑却是突然说道:“不用了,待会儿我便是差人将镜希送回来吧。” 纵使自己再心疼苏镜希,但是现在苏镜希毕竟是沈商洛院子里的人,自己将她擅自带回去已经是不合乎规矩了的。 若是再继续将其留下的话,对她只会造成麻烦。 沈商洛眨了眨眼睛,随即便是看了看两人,“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南风和如露看了看彼此,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是。” 她们心中都明白,这一次是沈商洛救了她们,倘若不是沈商洛在这里一直引导着苏子桑。 苏子桑怎么会听他们解释任何一句话? 只怕他会为了苏镜希,狠狠地打上一顿便是扔出府去。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沈商洛便是俏皮的一笑,“子桑哥哥。” 苏子桑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再然后便是以往那副淡然的笑,“怎么了?” 沈商洛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一些,“子桑哥哥,在我来之前,镜希是不是一直都在你的府中?” “是,难道洛洛是在担心什么吗?” 谁知沈商洛却是甜甜的一笑,“子桑哥哥,你莫不是对镜希动了儿女之情吧?” 看着沈商洛脸上戏谑的笑意,苏子桑有些无语,“洛洛,你就不要乱猜了。” 他随即便是将自己的手背了过去,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当初捡到镜希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养了那么些年了,自然是多了些情分,但也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这些话,苏子桑便是径直离开了。 看着苏子桑离开之后,沈商洛却是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今日见苏子桑不顾一切将苏镜希抱在怀里带走的样子心中便是确定了的。 这个苏子桑绝对是在乎苏镜希的…… 只是苏镜希可能配不上苏子桑的这般深情。 “浔囚。” “姑娘,我在。” 这一次浔囚的身后没有跟着颜渊,沈商洛便是问道:“颜渊呢?” 浔囚突然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但是极力压制,“那个小子啊……” 看着浔囚嘴角不怀好意的笑,沈商洛微微皱眉,这两个人又在搞什么鬼? “我让他去溜狼崽了。” “溜狼崽?” 沈商洛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颜渊不是最怕狼崽了吗?怎么还有胆子去溜狼崽? 狼崽溜他倒是很有可能…… 可是看着浔囚嘴角的笑意,沈商洛无奈的一笑,这家伙定是故意的吧,自己拿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没办法啊。 “你去再仔细的查查苏镜希,看看她和大夫人会有什么关系。” “明白。” 倘若自己猜测是对的话,这个赵冰妍才是自己最应该担心的角色才是。 她想方设法将苏镜希安插在苏子桑的身侧自己可以理解,毕竟当家主母是应该防着这位管家。 但是她为什么要借着苏镜希的手为难自己?自己又没有招惹她了。 再者说了,既然是在苏子桑府上的,为什么突然想到将其转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赵冰妍在担心什么呢?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人了? 但是既然已经回家了,那么自己就是要守护好这里的家人,曾经犯过的错绝不能再犯。 经历一次与亲人分别就已经够了,这一辈子自己都不想要经历第二次那样要命的痛苦了。 她慢悠悠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古琴前,这可是沈松锦特地为自己花千金置办的琴,不能荒废了啊…… 第119章 神医降世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夜里的风习习吹过沈商洛的发丝。 她微微眯着眼,无力的趴在桌面上,手指有些通红发肿。 南风端着一盆热水便是走了进来,她小心翼翼的将沈商洛红肿的手指放在了热水之中,似乎是有些心疼。 “姑娘,若是学不会便是算了,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沈商洛有气无力的说道:“总不能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啊。” “可是……” 沈商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镜希呢?” 一提到苏镜希南风便是有些不悦,她撅了撅嘴,“夜里似乎是有些发烧,刚才吃过药便是睡下了,如露还在守着的呢。” 南风轻轻地揉着沈商洛的手指,“姑娘,谢谢你。” “谢我什么?今日救了你们两个吗?可是你们本来就是我指使的。” “不是啦!” 南风眼里噙着泪水,似乎是有些责怪沈商洛的不解风情。 沈商洛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若不是因为姑娘你的话,南风早就尸骨无存了。” “原来你是指的这件事儿啊。” 那日沈商洛和君如珩去了一趟浔阳宗,在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便又是遇上一群的盗贼。 但是这群盗贼的目标并不是沈商洛等人,而是一个过往临武城的商队,那时正埋伏着呢。 沈商洛也没有打算多管闲事,毕竟在这个世间,不是这群人死,就是那群人死。 而这个南风和如露正是盗贼中的一员,沈商洛一眼便是看中了这两人,长得可爱,又出手狠辣,甚是符合自己的心意。 只是转眼之间,那商队却是变了脸,原来是几方盗贼早就看不过这群盗贼。 便是联合起来设了一个局,想要将这群盗贼一网打尽。 看着黑吃黑的戏码,沈商洛便是迈不动脚了,硬是要将双方的斗争看完。 结果可想而知,她们败了。 眼看着南风和如露便是要被人带走的,南风倒是一个死脾气,举剑便是准备自杀。 但是君如珩也许是看出了沈商洛对两人的在意。 便是压低了声音在沈商洛的耳边问道:“想要留下吗?” 沈商洛轻轻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命便算是被救下了。 虽说是被救下了,但是心高气傲的南风还是想要举剑了断自己。 沈商洛便是蹲下身,轻声问道:“如果我把他们都杀了,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一时之间失去一切的南风哪里管沈商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哭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再然后南风便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沈商洛了,她说沈商洛为自己报仇,救了自己,自己便是甘愿为奴的。 而一直喜欢保持沉默的如露是南风的妹妹,却是性子内敛,不愿张嘴。 沈商洛倒是也没有强求这个如露跟着自己,自己更喜欢南风的性子。 只是这个如露沉默了一路,在到达临武城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开口说话了,还给沈商洛跪下了。 “如露这一辈子甘愿追随姑娘,不死不休。” 沈商洛本是无心插柳,但是见两人讨喜便是留下了。 但是她只是安排两人暗中跟着浔囚两人到龙川,并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沈府。 没有人会怀疑什么,这正是沈商洛所需要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便是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我们去医馆看看吧。” 虽然才一两日的功夫,但是按照浔囚和颜渊的速度,应该是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自己去看看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改变。 “好,那如露……” “你们便是留在院子中替我看着苏镜希。” “明白。” 趁着月色,沈商洛很简单便是翻过了沈府的围墙。 这么些日子以来,沈商洛精进的不仅仅是医术,总算是没有荒废云栖对自己的期望。 她的脸上蒙着面纱,一身白衣,便是不紧不慢的朝着医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吵闹的龙川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是偶尔传来了几声犬吠,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样子。 漫天的繁星像是被散落的珍珠,星河流转,引人沉醉。 “姑娘,你来了?” 颜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一脸的笑意。 沈商洛微微抬眸,这家伙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走了进去。 进屋后便是瞧见狼崽乖巧的蹲坐在颜渊的身侧,见到沈商洛之后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沈商洛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颜渊得意的笑了笑,抱着手一脸的傲娇。 这里被两人收拾得很不错,干干净净的,后院也被清理干净了。 看着周围的一切沈商洛都很满意,“对了,这里有没有……”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颜渊便是说道:“我知道,暗室对吧?” 沈商洛点了点头。 颜渊轻轻一笑,“浔囚说你一定会要暗室的,我们便是已经再准备了,半月后暗室应当就会好了。” 看来这两个人现在相处也是不错的,沈商洛轻轻笑了笑,“表现不错。” 此时外面确实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击声。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大夫在不在啊!” 沈商洛看了一眼颜渊,颜渊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将门打开了。 趁着月色,颜渊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面色慌张,显得很是着急。 “不好意思,我们医馆还没有开张,没有可以医治的药材什么的。” 不仅是没有药材,除了沈商洛这个算的上是大夫的人坐在这里,什么都是没有的。 沈商洛微微侧目,只见那个男人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佝偻着自己的身子,似乎很是痛苦。 “让他们进来吧。” 颜渊看了看沈商洛,但还是将门打开,并帮着男人将那个人抬了进来。 也许是真的太疼了吧,中年男人的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满是虚汗,唇色苍白。 他颤抖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面,因为疼痛,几乎快失去了意识。 沈商洛看了看男人的样子,随即便是轻轻敲了敲宽大的桌面。 男人一脸的慌张,便是看着颜渊将男子抱起来横放在了沈商洛身前的桌面上。 男人似乎是这个男子的小厮,“大夫,大夫呢?!” 对于聒噪的人颜渊一向都是不喜欢的,他不由得微微皱眉,“这不是站在你面前的吗?” 男人愣了愣,看着沈商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你?” 沈商洛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躺着的男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是不相信便是离开这里吧。” 男人显得有些为难,自家先生半夜在外面喝酒,突然便是被疼得满地打滚。 自己寻遍了许多处,都是没有医馆开门的,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愿意开门的。 假若现在离开的话,可能先生走不了多久便是…… 他急的原地打转,最后便是咬牙道:“姑娘,你快看看我家先生究竟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之间,男子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竟是忍不住翻身吐了出来。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躲避,污秽之物将其裙摆脏了一大片,沈商洛也面不改色。 沈商洛拉开男人按在小腹上的手,便是轻轻的按了按。 男人顿时便是哀嚎起来,直呼疼。 沈商洛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男人的双眸和嘴唇,嘴唇发紫,双眸通红,腹痛不止。 沈商洛立即便是对着颜渊说道:“碳灰。” 颜渊一愣,但是很快便是走到锅炉前,将自己的手伸入铁锅底下,便是扣下几两锅灰来。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是碳灰!” 如梦初醒的颜渊连忙将手中的锅灰往旁边小厮的身上擦了擦,便是又转身进了屋。 小厮看得揪心,“大夫,我家先生究竟是怎么了?” 沈商洛觉得有些烦躁,自顾自的便是取来了一瓢清水。 将颜渊找来的几两碳灰扔进水中化开,随即便是说道:“给他喂下去。” 小厮一愣,但是看着颜渊凶巴巴的样子便是什么都不敢说了的。 男人起初是抗拒的,但是早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没有了脾气,便是任由颜渊将东西灌进自己的嘴里。 刚喝下男子便是坐起来一个劲儿吐,等到污秽之物吐完,便是干呕。 虽然看上去被折磨得厉害,但是男子的脸色却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小厮的搀扶下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 而端着碗的颜渊看得一脸震惊,就一点碳灰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功效? 他半信半疑的将自己的鼻尖放在碗边轻轻地闻了闻,的确只是普通的碳灰啊…… 男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费力的抬眸看着沈商洛,意识还有一些不清晰。 但还是挣扎着说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商洛转身便是取来了文房四宝,满脸都是漠然。 “不用谢,给钱就行。” 随即小厮便是连连点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袋银钱便是直接递了过去。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沈商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不客气,医者仁心,应该做的。” 听着沈商洛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些话,颜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还医者仁心呢!分明是因为拿了人家的钱! 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对沈商洛多了几分尊敬,的确是有医者的样子,就是…… 就是太贪财了…… 沈商洛拿出毛笔便是飞快的在纸上写了起来,“回去记得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煎服,很快就会没事儿了。” 男人还是有些虚弱,但还是勉强问道:“敢问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自己也许的确是有些贪吃了,但是从未出现过这样腹痛不止的情况。 更何况今日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这腹痛也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很难不让人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沈商洛一边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小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只是钩吻罢了。” “钩吻?” “也就是俗话中的断肠草。”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男子的身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子的肚子上,双眸紧紧的盯着男人的眼睛。 “吃下断肠草之后你的肠子会变得漆黑粘连,你会因为腹痛不止而死,活活被疼死。” 沈商洛的声音很轻,却是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浑身一颤。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方才的疼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他后怕的咽了咽口水,“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商洛突然一笑,眉眼弯弯,“下次再来啊。” 说完,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走进了内院。 男人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小厮,“走吧,我们回去吧。” “是,先生。” 走在空荡荡的街头,黎生望着手中的纸张微微愣了神,龙川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一个医师? 小厮面露担忧之色,毕竟黎生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先生,这次你中毒是小的疏忽了。” 黎生摆了摆手,满脸都是寒意,“有人要害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一次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龙川这么多医馆,偏偏今夜自己竟是一个都找不到的,自己实在不相信这是巧合…… 第120章 惊天大秘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深夜回府,沈商洛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看着自己眼前的沈府两个大字,只觉得有些刺眼,让自己忍不住的想要逃避。 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商洛总是会忍不住的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她不止一次的问过,沈府这个地方算不算得上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哥哥究竟在不在? 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她在乎的只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的人。 等她将自己的思绪拽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回到沈府的后花园了的。 沈商洛干脆便是在后花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一夜沈素挽的模样。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将她治好呢? 还是说自己只能安安静静的陪她将接下来的日子走过去? 她还有多少日子呢? 不过很快,沈商洛奇奇怪怪的注意力便是被转移走了的。 她瞧见一个人快速的便是朝着另一侧跑了过去,时不时的还会朝着两侧张望。 沈商洛也是一时好奇,便是干脆跟了上去。 等到沈商洛走近一些这才发现,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镜希。 看着苏镜希只是一个转身便是进了赵冰妍的院子,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 苏镜希不是发了烧还在院子中休息吗?怎么就下床了? 南风和如露不可能看不住这样一个小丫头的啊,山匪不能收拾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 沈商洛皱紧了眉头,便是跟了上去。 可是苏镜希进了院子沈商洛也没有法子,她干脆直接翻进了赵冰妍的院子。 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困意,还不如去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沈商洛也顾不上自己裙摆上的污渍,随即便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赵冰妍的屋子。 赵冰妍的院落很是安静,似乎是知道赵冰妍来了,就连平时一直跟在她身侧的丫头都是不见了的。 沈商洛看着屋子中燃着灯,随即便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袋贴近了一些。 可是能听到的东西还是很少,只是听见似乎是有人在轻声抽泣。 沈商洛又四处张望了一番,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是直接翻身上了房顶,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块瓦片轻轻掀开。 这样一来便是将底下的一切都看清楚了,尽收眼底。 只见苏镜希坐在赵冰妍的身侧一直在哭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如既往。 而赵冰妍的神色沈商洛并没有看见,但是听着那声音应该是心疼万分的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了。” 苏镜希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的倾诉自己的苦水。 “今日有两个人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是在今天特地为难于我,百般侮辱也就罢了,竟还是将我推入了池塘。” 她双眸有些微红,“大夫人,你不能不管我啊!” 赵冰妍心疼的摸了摸苏镜希的发丝,随即便是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怎么会不管你?我心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苏镜希似乎很是无奈。 “傻丫头,我待你和对枭阳,兰桑都是一样的。” 可是看着苏镜希还是哭哭啼啼的,赵冰妍便是轻轻皱了皱眉,“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儿,苏子桑那人莫不是没有为你出头?” 苏镜希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小脸,显得尤为可怜。 “苏公子自然是替我出头了的,他的担心我一眼便是看出来了的,只是那两人被沈商洛……” 赵冰妍的脸色当即便是变了变,“她怎么敢?!” 苏镜希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正如大夫人你说的一般,沈商洛的确不一般,须得好好防着。” “怎么说?”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沈商洛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山野丫头罢了,可是后来却是发现沈商洛似乎经常在暗中与什么人见面。 我试过抓几次,但是一次也没有发现,而且沈商洛的屋中藏着剑,还有毒药什么的,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姑娘应该藏的东西? 最近这些日子便是更加的奇怪了,沈商洛总是躲着我一个人离开,但是她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会昏睡过去。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就像是每一次都有人将我打晕一般。” 一直听着苏镜希说话的沈商洛微微皱眉,这个家伙竟然是翻过自己东西的? 还真的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看来接下来自己得是想法子将这些东西转移到那处宅子去了,这样或许会安全不少。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难受,便是伸出手扭了扭。 眼角的余光却是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猛地一惊。 转身便是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想要刺去,可是那人反应极快便是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 等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沈商洛愣住了,显得有些无措。 沈松锦? 只见沈松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正一脸寒霜的盯着自己。 沈商洛此时根本不敢动弹,浔囚被自己叫去调查苏镜希了,颜渊留在医馆,现在自己便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身为沈家镖局的当家,沈松锦会点武功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 但是为什么自己硬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的呢? 不过沈松锦很快便是将自己的目光从沈商洛身上移开了。 他的手依旧是死死的钳住沈商洛的双手,匕首也被他拿了过去。 沈松锦压着沈商洛再次在房顶上蹲下,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沈商洛也就不再动弹。 该死,沈松锦是要和自己一起偷听的意思吗? 苏镜希和赵冰妍浑然不知自己头顶上发生的事儿,还在说着自己的事儿。 “大夫人,沈商洛此人深不可测,我担心将其留在后面,只会徒增烦忧。” 赵冰妍叹了一口气,“傻丫头,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双眼之中满是慈爱,“镜希,你是我的亲丫头,你说的话我自会考量,只是沈商洛现在还动不得。” “动不得?” 苏镜希皱着眉头,很是不理解,“为什么?现在沈商洛与苏公子走得那么近,我担心……”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说苏子桑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吗?” 苏镜希微微颔首,眼泪便是又一次的涌了出来。 “母亲,我还是害怕,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母亲?! 沈商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苏镜希是赵冰妍的女儿?! 可是不是说苏镜希是苏子桑从街上捡回来的吗?怎么会是赵冰妍的女儿? 既然又是赵冰妍的女儿,又不是沈府的姑娘,那会是赵冰妍与谁的孩子? 沈商洛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一侧的沈松锦,沈松锦的脸色是出奇的难看。 不过也是,在晚上抓到一个小毛贼,结果和小毛贼一起偷听到自己的妻子出卖了自己。 这对人的打击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可是沈松锦将自己锁的紧紧的,自己根本不能动弹丝毫。 完了完了,这种场景之下,沈商洛只想早早的离开这里。 赵冰妍溺爱的揉了揉苏镜希的脑袋,“你啊你,就是受不了什么委屈,就是那个苏子桑将你护得太好了,你才是这般的娇气。” 苏镜希浅笑着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小声道:“哪有~明明是母亲宠出来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冰妍随即道:“你出来可有人发现?” “并没有,院子里的人都被我药晕了,起码也得明日才会醒过来。” “这就好,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了才是。” 可是苏镜希却是娇嗔道:“不要~今夜我想和母亲你一起睡。” “乖,不能任性,你再忍忍,不要让苏子桑和沈商洛发现了。” 苏镜希似乎是有些失望,“母亲,明明大姐才是嫡长女,为什么要处处让着沈商洛?” 说到这里,赵冰妍的眼神也有了些闪烁。 “嫡长女又如何?沈松锦的心中便是只有沈商洛和沈素挽这两个女儿,全因她们是那个人的孩子!” 那个人?! 沈商洛有些无措,听赵冰妍的意思,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她现在很想回头质问沈松锦,这又是什么回事儿? 难不成这个赵冰妍背叛了沈松锦的时候,沈松锦也背叛了赵冰妍? 正当沈商洛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便又是听见赵冰妍说了。 “当初要不是那个女的被沈松锦带了回来,也不会有沈商洛这个麻烦。” 沈商洛顿时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不是私生女。 虽然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但是也总比私生的好。 其实沈商洛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沈商洛转眸看着沈松锦,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的吧…… 沈商洛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要是继续听下去的话,指不定这个沈松锦会不会将自己杀了灭口。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自己好歹是他亲女儿。 正想着的时候,沈商洛便是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是蹲不住了的。 她轻轻的动了动,却是成功获得了沈松锦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沈松锦便是直接将匕首架在了沈商洛的脖颈上,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若是再动,我便是杀了你!” 沈商洛也是压低了声音,“父亲,是我……” 沈松锦微微皱眉,便是一把扯下了沈商洛脸上的面纱,脸上的神色一时之间变得很精彩。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商洛抿了抿唇,“跟着她来的……” 沈松锦随即便是皱着眉将匕首还给了沈商洛,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胡闹!” 沈商洛一脸的委屈巴巴,“您不也是莫名其妙的站在我身后嘛……” 沈松锦脸都被气黑了,硬是被沈商洛一句话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路过的时候便是瞧见有一个白衣服的人蹲在房顶,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想着将其抓下来。 谁知道见是个女娃子,而且听得认真,便也是忍不住偷听了起来。 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事儿?! 不过这个沈商洛也着实是奇怪,偷听吧竟然还穿着一身的白衣,莫不是觉得自己在黑夜里不够显眼? “谁在那儿?!” 只听见一声疾呼,似乎是有人发现了两人。 房中的赵冰妍和苏镜希一惊,苏镜希便是急急忙忙的就要离开。 随即沈松锦便是拉着沈商洛一起跃下了房顶,冷眼看着方才叫唤的那人,“滚!” 见到是自家老爷,家丁被吓了一跳,连连称是便是草草离开了。 沈松锦一脚便是踹开了赵冰妍的院子,正好看见正被开门离开的苏镜希。 他二话不说便是给了苏镜希一记耳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苏镜希直接懵了,愣在了原地。 沈松锦的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赵冰妍,你给我滚出来!” 第121章 乱成一锅粥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正值深夜,沈商洛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裙摆边的污渍,现在自己离开还行吗? 今夜赵冰妍的屋子注定是不会太平的,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转了身,准备悄悄离开。 可是没等到沈商洛走出几步,沈松锦便是传出了一个沉重的声音,“洛洛,你也进来!” 沈商洛无奈的皱了皱眉,随即便是跟在了沈松锦的身后。 而见到沈松锦的时候,苏镜希已经是很害怕的了,没成想又看见沈商洛跟在沈松锦的身后。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松锦慢慢后退,“大……大老爷……” 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赵冰妍也是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她顿时便是明白了,方才在自己房顶上的就应该是沈松锦了吧。 她看了看苏镜希,倒也算是淡定,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深夜不睡觉,老爷带着洛洛来我院子里干什么?!” 沈松锦其实很早便是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过夜了,自己在沈府角落立了一个新院子,说是为了处理事情。 可是只有赵冰妍的心里清楚,沈松锦只是不想见到自己罢了。 在那个人离开之后,沈松锦便是一直不愿意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沈松锦瞪了一眼苏镜希,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你心里应当是清楚地!” 随即他便是看了一眼在院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来的小厮,语气冰冷,“将苏公子带来!” 外面的小厮提着灯笼忍不住颤了颤,“是。” 赵冰妍紧皱着眉头,随即便是给苏镜希使了一个眼色,苏镜希便是连忙退到了赵冰妍的身侧。 看到这一幕,沈松锦只是冷着脸,大步便是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沈商洛看着两人越发难看的脸色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要跟上去? 其实自己不是很想目睹沈松锦发怒的样子,自己真实只是路过的…… “洛洛,你也进来。” 沈商洛微微颔首,“是。” 进了屋,赵冰妍估摸着也是知道方才的对话已经被沈松锦悉数听了去,干脆也就不再给他好脸色看了。 “怎么,老爷这架势莫不是要问罪了?可是我做了什么让老爷不痛快的事儿?” 沈松锦冷着脸,手掌猛地便是拍响了一边的桌子。 “混账!到现在你还想抵赖?!” 他指了指苏镜希,“这个丫头是你的孩子?说,是你和谁的?!” 他越想越气,最后便是走到了赵冰妍的身前,满脸寒意,举着手便是要打下去。 可是赵冰妍面对满脸怒容的沈松锦并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就像是看笑话一般盯着沈松锦。 “你打啊!沈松锦,你若是有本事便是朝着我的脸打下去!反正你早就看不惯我了不是吗?!” 经过她这么一说,沈松锦几次欲动手,却也只是咬着牙将怒气咽了下去。 最后他一把将赵冰妍推倒在地,“不要脸的贱货!” 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赵冰妍被推倒,苏镜希的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跪下,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 看着沈松锦大有上前去踢赵冰妍的意思,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这个赵冰妍不是自己的生母,而且还在暗戳戳的给自己的使绊子,但总归是沈松锦的发妻不是? 沈商洛连忙拉住了沈松锦,“爹爹先不要气恼,将事情问清楚在发怒也不迟啊。” 随即便是拉着沈松锦在桌前坐下,连忙倒上一杯热茶。 沈松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自己的怒气,拿起茶杯看了一眼赵冰妍和苏镜希便又是重重的放下。 “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 “不知廉耻?” 赵冰妍轻轻的笑了笑,满是嘲讽,“沈松锦,谁都可以说我不知廉耻,唯独你是不可以的!” 两双眼睛在半空中交汇,面对赵冰妍满是寒意的双眸,沈松锦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便是重重的砸向了赵冰妍。 茶杯在赵冰妍的脸上留下一个缺口,随即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滚烫的血液和着带着暖意的茶水从赵冰妍的脸上流了下来,赵冰妍捂住受伤的额头忍不住叫出了声。 飞溅开来的碎片落了一地,硬是波及到了一侧跪着不敢说话的苏镜希。 她的手腕硬生生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可是苏镜希的身子也只是轻轻地颤了颤。 “苏公子来了。” 随着小厮的声音传来,被叫来的苏子桑便是慢慢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拱手行礼,“大老爷。” 沈松锦冷哼了一声,便是看着苏镜希道:“苏镜希,你老实说,赵冰妍为什么要你监视苏子桑?!” 苏子桑微微皱眉,监视? 可是他看了看跪着的苏镜希,又看了看一边捂着伤口的赵冰妍,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可是苏镜希只是抬起自己满是泪花的脸,显得无辜至极。 她胆怯的看了看沈松锦,又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子桑,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又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一个劲儿的磕着头。 “大老爷恕罪,大老爷恕罪!一切不是大老爷你想的那样!” 很快她的额头便是溢出了鲜血,看上去尤为可怜。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商洛微微皱眉,这些手段真的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啊。 而沈松锦似乎也是看不惯苏镜希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样子,“住嘴!” “沈松锦!” 赵冰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原本整齐的发型已经散落开来,半脸都是猩红的血液,看上去极其狼狈。 她一脸寒冷的看着沈松锦,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 “沈松锦,就算是我让她去看着苏子桑,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慢慢地靠近了几步沈松锦,嘴角裂开一个笑来。 “倘若你真的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啊,反正你的心中只有你的那个妖女,也容不下我!” “啪!” 赵冰妍的咆哮换来的只有沈松锦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沈松锦扬起的手微微的颤着。 似乎是担心被人发现,他便是很快将那只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可是这一切沈商洛都看得仔细,这个沈松锦其实还是在乎赵冰妍的吧,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发妻,可是赵冰妍却是什么都不明白的。 “赵冰妍!不然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他再次坐了回去,冷冷地说道:“苏镜希竟然是你的探子,还是你的女儿,那你便是带着你的这个好女儿一起去乡野安身吧!” 听沈松锦的意思,他便是要将苏镜希和赵冰妍一起送走了的。 早就已经习惯了富足生活的赵冰妍怎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她看了一眼苏镜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是一双眸子还是死死的盯着沈松锦,怨恨,不甘,每一种情绪都在折磨着自己。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苏子桑微微皱眉,“大老爷,不知你深夜唤我来所谓何事?” 沈松锦这才抬起了自己的眸子,“苏子桑,苏镜希是你带回来的,此事可是和你有关系?” 苏子桑看着苏镜希的背影,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微微敛眸,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拱手在苏镜希的身侧跪下。 语气平淡,“知道。” “知道?你竟然知道竟敢不上报?!她的身份你是不是也一直都知道?!” 苏子桑的话对于沈松锦来说无疑是震撼的,自己最看重的管家竟也是隐瞒着自己的。 苏镜希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说道:“大老爷!苏公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苏子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我一直都知道,并且有意包庇,还请大老爷一同降罪。” 沈松锦气得脸色发青,“混账,沈家怎么会除了你们这样一群混账!” 赵冰妍幽幽的说道:“沈松锦,你不能动她。” “不能?你说说我怎么不能碰这个野种?!” 赵冰妍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似乎是恢复之前的端庄,却是一字一句都掐着沈松锦的脖颈。 “沈松锦,你自己好好地想想,苏镜希是谁的女儿你应当清楚。你若是敢动苏镜希半分毫毛,整个沈府都落不到好,虽说镜希一直都留在沈府做丫头,但是那个人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不在乎。” 听到这些话,沈商洛微微扬了扬自己的身子。 自己都听到了一些什么?苏镜希的生父还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不然的话赵冰妍也不会这般大胆了吧? 而且…… 而且看沈松锦的模样,虽说是恼怒,但是他似乎是默认了的。 那就是说明他一直都知道苏镜希的生父是谁,但是还不能招惹这位,便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偏偏今天晚上碰见了自己在偷听,这一次发火,他是做给自己看的? 沈商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好像惹麻烦了。 沈松锦突然轻哼了一声,随即看着苏子桑,“子桑,你现在知道你教出来的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不去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赵冰妍一脸的漠然。 “沈松锦,今日的事我认,你怎么处置我都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让镜希受到半点的委屈。” “你是在威胁我?” “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看着沈松锦紧紧地攥住了桌角,沈商洛也很能理解沈松锦有气不能撒的憋屈。 沈松锦盯着苏镜希过了很久,随即竟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子桑,大夫人身体抱恙,日后便是住在上清寺,日日吃斋念佛,为沈府祈福,永世不得出。” 听到了沈松锦的话,苏子桑微微颔首,“明白。” 最后沈松锦似乎还是觉得气不过,“今夜便是送她出府!” “是。” 赵冰妍轻轻地笑着,“沈松锦,我只会在佛祖面前一直咒骂你,永世不得安宁!” 可是沈松锦已经是懒得去理会赵冰妍了的,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苏镜希的身上。 其实苏镜希的存在自己是一直都知道的,但是碍于那个人的身份,自己便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今日竟是被洛洛给撞破,这样一来倒也是不错,省得自己去费其他的心思了。 只是这个苏镜希处理起来倒是真的不好办。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沈商洛突然伸出双手为沈松锦捏起了肩,在其耳边轻轻的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的沈松锦微微皱眉,“胡闹!你这是置我于何地?!” 可是沈商洛看得出沈松锦并没有真的发怒,反而是很喜欢自己的意见。 沈商洛一脸无害的走到苏子桑的身侧跪下,“爹爹,女儿这也是为了爹爹你好啊。” 既然苏镜希的生父是惹不得的,最让他心里不舒服的便是让他怀疑,苏镜希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沈松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便是按照你说的去办,今夜的事你们应当清楚,切莫多言。” 沈商洛和苏子桑齐齐答道:“明白。” 第122章 苏姓沈小姐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夜,沈府便是大变天了的。 沈府大房的大夫人身患恶疾,便是被连夜送去了上清寺调养,走得悄无声息。 沈枭阳和沈兰桑也是第二日才知道的,就算是心有担忧,但是也无法前去探望。 身患恶疾? 患的是什么疾? 只说是那会传染人的恶疾。 事出突然,谁也是没有想到的。 然而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将整个沈府雷了一个外焦里嫩。 被苏子桑宠溺着长大的小丫头来历非凡,乃是沈松锦的私生女。 与谁的私生女? 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孩子,苏镜希夜里打着胆子便是去寻了沈松锦,哭诉起自己的母亲来。 沈松锦心软,便是承认这个苏镜希是自己的私生女。 可是大家的心里就跟所谓的明镜一样,什么私生女啊,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谁说得清是谁的孩子? 要不然说是沈松锦心软呢? 这样子一来,沈松锦的形象顿时又高尚了不少。 谁年轻的时候不曾逛过花楼留下麻烦?但是找上门来谁会为了脸面而认? 沈松锦认。 都说沈松锦与那个所谓的青楼女子曾也是有过一段像模像样的露水情缘,只是沈府绝对不会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的。 就算是做妾也是不可能的,这段情缘便是被斩断了的。 也不知道赵冰妍若是知道沈松锦是这样说的,会不会被他气死? 沈商洛依旧不知道苏镜希的生父究竟是谁,但是能让沈松锦都绝口不提的,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 但是无论是谁,沈松锦对他肯定是怀恨在心的,让苏镜希背上私生女的名声,也算是沈松锦对那个人小小的报复吧。 而苏镜希摇身一变便是成为了沈府年纪最小的姑娘了,还得了一处院子。 但是沈府上下的人没有多少人认这位姑娘,更多是打心底里的瞧不起,时不时的说些小话。 而苏镜希也只能默默地将所有的屈辱扛下来,她什么也不能说。 不过苏镜希倒是没有了沈商洛的待遇,只是沈府上下自觉地称其一声镜希姑娘。 沈松锦也闭口不提什么入家谱的事儿,只叫她做一个苏姓的沈家小姐。 听说老夫人因为这件事还找沈松锦大发了一阵脾气,骂得沈松锦不知如何应对,但是也只是骂过一顿罢了。 这沈府内务有苏子桑,老夫人统一管理,没有了一个赵冰妍倒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浪。 沈府上下现在都在为了明日沈商洛和沈素挽的生辰做准备,这件事儿很快便是被人抛之脑后。 沈商洛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她的脚边趴着狼崽,手中却是把玩着古琴。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沈商洛已经能勉强弹出一段像样的曲子了。 但是也是谈不上什么好听,只是能凑合着听罢了。 南风在一边照料着青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端端的青竹竟然有些发黄。 而如露则是为沈商洛泡着热茶,她的手法娴熟,连看她泡茶都是一种欣赏。 昨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破晓,浔囚那边很快便是来了消息,倒还是有些收获。 这个苏镜希和赵冰妍的关系已经是很明显了的,只是苏镜希的生父似乎是和朝廷中的人有一些关系。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沈松锦会有所顾忌了,甚至在沈商洛提出让苏镜希成为沈府姑娘的时候,也只是小小的愣了一会儿,并没有拒绝。 沈商洛拨弄着琴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个苏镜希应该也是不知道自己生父的消息吧,不然的话早就去投奔那个人了才是。 那个人就算是不认她,再怎么说也会比在沈府当丫头要舒坦得多吧。 只是赵冰妍为什么要对苏镜希隐瞒? 啧啧,这个沈府似乎并没有自己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呢。 这时候苏子桑缓缓走了进来,看着苏子桑没有了往日的笑意,沈商洛不由得微微敛眸。 她摆了摆手,南风和如露便是自行退下了的。 昨夜苏镜希倒是真的有些手段,竟然是让这两人昏死过去了。 直到沈商洛回到院落中,这才施针让她们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离去的南风和如露,苏子桑便是直接在沈商洛的身前坐下。 “洛洛,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为其倒了一杯茶,缓缓将茶杯推到了苏子桑的身前。 “子桑哥哥,你不要着急,先喝口茶吧。” 苏子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南风和如露那日是你指使的吧?” 对于这件事,沈商洛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镜希在我的身侧并不安分,但是也不好直接质疑子桑哥哥,所以便是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没有想到被子桑哥哥你瞧见了。” 苏子桑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洛洛,你不该试探我的。” 他端起眼前的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神中带着一些疏离。 “难道对于洛洛来说,我真的是什么都看不明白的吗?” 听到苏子桑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沈商洛的手微微一顿。 “子桑哥哥,那我且问你,你有没有无论是非对错无条件的偏袒过一个人?” 对上苏子桑平静的眸子,他薄唇亲启,“从未。” 从未? 难道对于他来说,苏镜希也只是一个意外吗? 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苏子桑这个人了啊…… “不知道子桑哥哥想要问些什么?” “苏公子!” 还没有等到苏子桑张嘴说些什么,便是瞧见一个绿色衣衫的女子朝着这里跑了过来。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苏镜希,沈商洛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虽然自己给沈松锦出的主意并算不上好,但是对于苏镜希来说绝对是一种绝大的侮辱。 苏镜希换下了一身奴衣,看上去倒还真的有了些富家千金的样子,娇娇糯糯的,还算是讨人喜欢。 只见苏镜希前面还是噙着泪,见到沈商洛后便是在苏子桑的身后止步,似乎是在害怕。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有些可笑。 既然都是找到自己的院子中来了,见到自己干嘛还是这副表情? 见到苏镜希来了,苏子桑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站起身来,如同往常对待其他姑娘一般。 拱手行礼,温声道:“镜希姑娘。” 可是苏镜希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声音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苏公子……” 可是没有等到苏镜希说些什么,苏子桑便是转头看向了沈商洛。 “洛洛,我便是先离开了,兽头还有一些事没有解决。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安排人来知会我一声便是了,我就在院子中。” 沈商洛一脸的笑意,“多谢子桑哥哥,还劳烦子桑哥哥特地跑这一趟了。” 随即苏子桑便是直接离开了的,并没有多看苏镜希一眼。 “苏公子!” 直到苏子桑离开,苏镜希的眼中依旧是噙着泪的。 沈商洛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边的古琴,“镜希妹妹既是专门来寻子桑哥哥的,还不快追上去?” 可是苏镜希却是一脸的苦笑,望眼欲穿,“苏公子怕是不会再理我了……” “干嘛还要叫苏公子?你应该改口称苏哥哥了。” 虽然苏镜希对自己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昨夜苏镜希说的话自己可是记得清楚。 催着赵冰妍对自己动手,看来她对自己真的是很厌恶啊。 可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恶心至极。 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谁知道苏镜希却是突然转身对着沈商洛便是过了下来,两行清泪便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商洛下意识的便是后退了好几步,“你这是干什么?” 苏镜希声泪俱下,“商洛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我对你心怀怨恨,便是催促着大夫人除掉你,是我的错!” “可是经过昨夜的事我便是想通了的,人各有命,镜希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能在沈府当差日日看着大夫人便是应该满足了的。 我不应该辜负苏公子,更不应该欺骗商洛姑娘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昨夜多谢商洛姑娘在大老爷身侧为我说话,不然的话镜希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所以今日便是特地向商洛姑娘请罪! 还请商洛姑娘莫要与我计较!” 说完便是重重的将自己的脑袋磕了下去。 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脑子里想起了昨夜她拼命磕头的样子,也是这般言真意切。 “好了,你起来吧,现在你我都是沈府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随即沈商洛便是唤来了南风,南风微微点头,随即便是将苏镜希拉了起来。 “镜希姑娘快起来。” 苏镜希还在哭着,“商洛姑娘可愿意原谅我?” 沈商洛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以前的事便是让它过去吧。” 又等到苏镜希哭唧唧的说了半天,沈商洛这才将其打发离开了。 自己一直都知道苏镜希特别能忍,也是一个聪明的,但是不知她话竟是这么多。 等到苏镜希离开之后,南风便是凑上前来,“姑娘,你相信她吗?” 如露翻了一个白眼,“她这样的人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改变她的德行吗?” 沈商洛微微敛眸,“不信,但是先看看她能做些什么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露兴冲冲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 “姑娘,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专门为你挑了这身衣衫,你瞧瞧可还行?” 看着如露手中的软琅轻罗百合裙,沈商洛点点头,“就这身吧。”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在意这些,她满脑子都是苏子桑。 刚才苏子桑特地来找自己究竟是想要问些什么来着?什么也没有说便是被苏镜希打断了。 现在经过那么一件事,苏镜希在苏子桑心中的地位会不会有所改变? 现在苏镜希定是记恨上自己了的,自己须得小心翼翼的防着才是。 想了想,沈商洛还是觉得方才苏子桑的话是在让自己去找他。 她淡淡的说道:“如露,随我去苏子桑的院子里走一遭。” “是。” 听到沈商洛的话,南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姑娘,老夫人不让你独自接近子桑公子。” 沈商洛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过去瞧瞧,不让老夫人知道不就好了?” 她将古琴递给了南风,“再者说了,老夫人倘若真的怪罪下来的话,那我再去赔罪就是了。” 说完沈商洛便是带着如露离开了,南风撅了撅嘴便是将古琴抱回了屋中。 第123章 你我之间的交易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苏子桑特别喜欢僻静,他的院子便是在沈府的最角落,那个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身侧似乎是没有什么丫头家丁的,从头到尾的便是只有他一个人。 只不过是一会儿,沈商洛便是来到了苏子桑的院子。 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青竹,沈商洛轻轻一笑,绿油油的一片,倒是颇有新意。 在后院看多了花花绿绿的东西,突然瞧见了如此纯粹的绿,竟觉得难得的欢喜。 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竟然有些诡异。 南风微微皱眉,“姑娘,好像没有人诶。” 沈商洛看着打开着的院门,轻轻说道:“你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别人进来。” “明白。” 等到沈商洛迈开自己的步子走进去的时候,便是瞧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似乎已经是等待许久了。 “子桑哥哥。” 苏子桑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洛洛,你来我的院子做什么?” 沈商洛嘴角含笑,“我还以为方才子桑哥哥想要说的话没有说完,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呵。” 苏子桑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洛洛,最开始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会给我惹出麻烦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很是不愉快。 你在调查什么,你和谁有什么样的关系,接下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更不会插手。 因为你我的路本是不会交汇的,我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被漠然所代替。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的。” 听着苏子桑说完这番话,沈商洛微微皱眉,“不知道子桑哥哥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洛洛,沈府也许不事看上去那般的风平浪静,但是在诸多因素的影响,已经达成了一个平衡。 纵使沈府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也不会影响沈府的整体,这样的平衡本是好的。 但是你的到来,不,应该是说你的作为打破了这种平衡。” 沈商洛微微皱眉,所以苏子桑真的是知道苏镜希和赵冰妍的关系。 而且不仅仅是他,沈松锦甚至是其他人怕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没有人提起,便算是每个人心中的秘密,自己的出现,却是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可是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子桑哥哥,我们之间怕是有些误会的。” 苏子桑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桌上的茶具,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小撮的茶叶。 “不,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误会,这件事也不怪你,我只是在提醒你。” 沈商洛大抵也是明白了苏子桑的意思,她轻笑一声。 “子桑哥哥今日的话可是让洛洛我好生难过,你一直说沈府,可有曾将我也当做沈府的一份子?” 苏子桑的手微微一顿,却是没有抬眸。 “那洛洛可有将自己当做沈府的一份子?” 苏子桑将泡好的热茶推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洛洛也不要站着了,坐下说吧。” 沈商洛轻笑一声便是在苏子桑的面前坐下,“子桑哥哥,你的问题还没有问呢。”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心中应是有了答案的,只是一直不敢确定罢了。” “那子桑哥哥不如同我说说,我兴许可能打消子桑哥哥的疑虑。” 原来苏子桑自从见到沈商洛的第一眼起,便是觉得这个沧海遗珠应当是不一样的。 正如沈商洛第一眼看见苏子桑时一样,她觉得苏子桑与那个荼歇竟是有些相似的。 而苏子桑也是觉得沈商洛和另一个人是有些相似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沈商洛,一路便是查到了云雾镇,云雾村。 然而事实也是让自己很意外的,云雾村什么都不曾剩下,似乎凡是和沈商洛有关系的人都死于非命了。 就算是在云雾镇,在那个所谓的酒肆拾离香里,自己发现了密室,药池,残留下的奔赴毒药…… 所类种种本就是不凡的了,加之之前江湖传言,当初一夜灭了浔阳宗手握密宝的君如珩也在拾离香出现过。 那时候云雾镇乱成了一片,连花千树都是丧命于此的。 扶桑将其带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刺杀,现在想来也是冲着沈商洛来的吧。 将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苏子桑也知道沈商洛与君如珩之间应当是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在这龙川,自己却是没有查到君如珩的丝毫踪迹。 但是江湖众多流派一夜灭门的惨案倒是一点儿都不少见。 苏子桑不紧不慢的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洛洛,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交易?” 沈商洛也来了兴趣,“不知道子桑哥哥想要做些什么交易?” 苏子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微微敛眸,“我可以帮助你做到你任何想要做到的事情,而你,只需要帮助我一件事。” “子桑哥哥何须我帮忙?我一介弱小女子,一没钱二没权,怎么帮你?” 可是苏子桑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原本是不用任何人帮忙的,但是这件事非你不可。” 看着苏子桑的双眸,沈商洛总觉得自己是掉入了狼窝。 “子桑哥哥想要什么?” “帮我救一个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子桑的双眸一下子便是深沉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你随我来。” 说完便是起身进了屋,沈商洛虽说是疑惑,但还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等到沈商洛跟进去的时候,便是瞧见苏子桑打开了一道暗门,里面赫然是一个布局相似的房间。 因为层层罗帐的阻隔,沈商洛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瞧见软榻上似乎是躺着一个人。 这屋中并没有燃香,却是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沈商洛忍不住轻轻嗅了嗅,却还是没能分辨出这股味道。 苏子桑掀开层层罗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是出奇的温柔,“瞳儿,我回来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也是一步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自己还是小瞧这个苏子桑了,竟然是用这般法子将人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苏子桑的身侧都是没有人照料的了,院子也是冷冷清清的。 听他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子,唤得这般亲热,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便是看错他与苏镜希之间的关系了? 等到走近的时候,沈商洛瞧着软榻上的人狠狠的惊了惊。 只见软榻上的的确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只是脸色极其苍白,安静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沈商洛却是没有盖被子的。 只见女子的肚子上竟是开出了一朵妖艳的红色花卉,就这样从女子的衣衫中钻了出来。 似乎是受到了风的波及,娇艳欲滴的花朵轻轻摆了摆,开得正艳,带着淡淡的香味。 原来这屋中的香味竟是来自这朵开在人体里的花…… 苏子桑低着眸满脸心疼的看着软榻上的女子,那一脸的柔情似是要将什么给化开。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女子长得秀丽,竟是瞧着与苏镜希有了几分相似。 沈商洛看了看苏子桑,所以苏子桑的心上人是这位被称作瞳儿的,而那苏镜希也只是沾了那张脸的光了。 “这是……” “吾妻。” 沈商洛瞪大了眼睛,“哈?!” 可是苏子桑却像是没有看见沈商洛的惊讶一般,只是伸手擦了擦少女脸上的汗水。 “我本是京城的富家子弟,因父亲招惹到了初登大殿的摄政王,苏府上下无一幸免,我却是侥幸离了苏府。 只是一路上颠沛流离,若不是遇到瞳儿,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是她带着我来到了龙川。 只是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无依无靠,因为一次意外就此分开,此后竟是了无音讯的了。” 他微微抬眸,“后来我被义父收养,前些日子也总算是找到了瞳儿,只是找到她的时候……” 沈商洛微微皱眉,“所以你希望我可以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正是。”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沈商洛,“我去过拾离香了,看过了药池,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有法子的。” 啧,这个人果真很危险啊…… 沈商洛这才走到软榻前,她看着那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微微皱眉。 轻轻掀开少女的衣裳,竟是瞧见这朵花的根竟是从其肚脐眼中长出来的。 似乎是早就与少女的血肉融为一体,不可分离。 苏子桑同样是紧皱着眉头的,“找到瞳儿的时候,她便是昏迷不醒的,寻过许多名医都不曾有过好转。 那时候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后来这东西就开始慢慢的长了出来,昨日便是冒出了花苞,今日……” 沈商洛大概是明白了,“今日便是开了……” 沈商洛深吸一口气便是站了起来,她微微摇头,随即嘴角便是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我只是在书中见过相关的记载,没成想有朝一日竟是可以亲眼瞧见的。 听到沈商洛这么一说,苏子桑的双眸微微一闪,似乎是看见了希望。 “你有办法?!”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回答苏子桑的问题,反而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向二叔等人求助?” 要知道,一众人想办法,总是要比一个人来得厉害的。 可是苏子桑只是微微摇头,“这是我的事,与沈府无关。” 可是沈商洛却是突然俯下身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我看不是这样的吧?” 她笑得一脸的无害,“摄政王手下的惨案并不少,但是京城姓苏的却是少之又少。 只是传言前朝的宰辅大人苏寒似是犯了忌讳,全族一夜之间被杀,只剩下一个幼子不知所踪。 这可是名震天下的惨案,只是那时先皇驾崩,倒也没有人多多关心此事……” 听着沈商洛的意有所指,苏子桑面无表情。 “你救她,我助你。” 沈商洛却是轻笑一声,“子桑哥哥,可是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帮我干什么呢?” 苏子桑抬起自己的眸子,“调查云雾村你养父母死亡的真相……” 沈商洛微微敛眸,“倘若子桑哥哥本事这么大,为何不杀到京城为苏府上下报仇雪恨?” 那么豪横的话,直接找摄政王去啊! 苏子桑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商洛,嘴角轻轻弯出一个笑意来。 “我帮你就是在报仇……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很是公平。”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那你就说错了,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可能不会见到摄政王。” 可是苏子桑没有再说话,只是轻笑一声,不予置否。 “瞳儿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商洛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只是有些暗淡。 “我在我师父的医书上有看见过的,有人为了收获最好最佳的蛊,有时候会用人体当做培养的器皿。 他们将自己要培养的植株或者虫卵放在体内,将人的血肉当做土壤。” 她伸手看了看那株花卉,淡淡的说道:“这朵花现在就是她的命,花开她亦开,花落……” 沈商洛的眸子轻轻转向苏子桑,“她亦死……瞧这花的长势,完全枯萎最多也就是七日。” 七日后,这人怕就是保不住了的。 苏子桑一愣,“那你是不是有法子?” 第124章 苏镜希的小九九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前脚刚从苏子桑的院子出来,远远地便是瞧见南风似乎是在和沈枭阳说些什么。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大哥。” 沈枭阳也是柔柔的一笑,“我寻了你半日,若不是瞧见南风,都不知道你竟然是在这里的。” 随即沈商洛便是将自己的眸子转向了南风,轻飘飘的便是吐出两个字,“是吗?” 南风的身子一震,连忙笑着说道:“姑娘,是的呢,之前若不是大公子帮忙,我与如露还是来不了姑娘的院子的呢。” 沈商洛看向沈枭阳,“不知道大哥找我是为了什么?” 沈枭阳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为难,“明日……” “大哥有话直说便是了,你我兄妹之间又何必这般躲躲藏藏?” “明日本是你的生辰宴,但是素挽的病情恶化,奶奶发话了,所以……” 沈商洛立即便是明白了,大抵就是取消了的意思吧。 其实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微微敛眸,“素挽姐姐的情况又糟糕了吗?” 沈枭阳轻轻一笑,“不打紧,会没事儿的,只是需要些时间吧。” 其实他们都明白,沈枭阳说的话只是安慰罢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沈商洛。 似乎只要多说几遍会没事儿的,沈素挽就真的不会有事一般。 看着沈商洛的心情有些沉重,沈枭阳微微皱眉,随即便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伸手推了推沈商洛的肩膀,“明日我带你去外面玩可好?!” 他的这一下不重也不轻,虽说是让沈商洛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但还在沈商洛的承受范围之内。 沈商洛无奈的笑了笑,“好,那大哥可是一早就要来找我的,不玩到尽兴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好,依你的就是了!” 正当两人谈笑的时候,却是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蓝衣的少女正怯生生的观望。 顺着沈商洛的眸子转了过去,沈枭阳看见那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苏镜希?” 苏镜希抿了抿唇,随即便是缓缓走了过来,似乎还是有些胆怯的。 “见过大哥……姐姐……” 可是沈枭阳似乎是很不喜苏镜希,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耐烦,“你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对于沈枭阳来说,苏镜希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沈枭阳总觉得苏镜希给自己的感觉很不好。 甚至是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娘亲的事儿和这个人是推不开关系的。 苏镜希微微抬眸,“我只是闲来无事随处走着,不知不觉的便是走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我想到了什么,沈枭阳看着沈商洛,“对了,花公子今日来府上寻我,你上次应是见过的,要不与我一道?” “花公子?可是花家大公子花千城?” “正是。” 沈商洛的脑海里却是想起了花青衣的模样,她身上那股子温婉淑良的性子自己实在是喜欢。 “不了,院子里还有些事,我得回去看看。” 沈枭阳并没有多想,沈商洛大约就是琢磨着那些医术暗器的东西吧,或者就是逗逗狼崽。 他点了点头,“那我便是先行一步了。” “好。” 看着沈枭阳离开之后,苏镜希一直都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的。 这里既然是苏子桑的院子,那么想必这个苏镜希便是来寻苏子桑的吧。 沈商洛也没有做多理会,便是直接离开了的。 细细想来,自己竟然觉得这个苏镜希还有一些可怜。 一直以为自己将苏子桑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没有想到,对于苏子桑那个人说,苏镜希只是一个替身。 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可是苏镜希并没有朝着苏子桑的院子里走去,只是短暂的站在院门停留了一会儿,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正如沈枭阳所说的,花千城的确是来寻他了。 只是花千城对于沈府的内府实在是算不上了解,上次都是因为花青衣在自己的身侧。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早知道便是不进来,让沈枭阳来找自己就是了。 正胡乱的看着,便是瞧见一个蓝衣少女正款款走来。 沈枭阳微微一愣,这个人竟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但是问问路应当还是可以的吧。 苏镜希看着花千城,巧笑嫣然,一双含情的眸子似乎是要滴出水来。 “见过花公子。” 花千城有些纳闷,“你认识我?” 苏镜希掩嘴而笑,遮掩不住的万般风情,“上次姐姐回府设宴的时候便是瞧见过公子的。” “姐姐?沈商洛是你姐姐?” 苏镜希似乎是有些羞愧,但还是将眸子转向一边,“正是。” 花千城微微皱眉,“你是沈府的哪位姑娘?为什么之前是没有见过的?” 苏镜希的眸子一下子便是暗淡了下来,噙满了泪水的双眸看着花千城,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让花公子见笑了,爹爹他……” 花千城微微侧目,“我这次是来找沈枭阳的,不知枭阳在此处?” 他看着苏镜希欲言又止,娇滴滴的模样,实在是提不起什么问下去的兴趣。 再者说了,自己对沈府的家事更是不感兴趣,只想早点找到沈枭阳然后离开。 苏镜希微微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光,随即便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大哥,就在那边。” 随即便是指着自己的身后,“既然花公子着急去寻我大哥,那便是快去吧。” “多谢。” 苏镜希轻轻一笑,随即便是准备离开,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摆。 竟是华丽丽的便是在花千城的跟前摔了下去,花千城一愣,随即便是伸手搀扶住了苏镜希。 “你没事儿吧?” 苏镜希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难看,她紧紧地攥着花千城的衣袖,似乎是有些紧张。 “多……多谢花公子……” 随即苏镜希便是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向后退后了几步。 花千树低眸便是瞧见了自己脚下的荷包,上面用拙劣的绣法绣着一个花字。 他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想要将东西捡起来。 苏镜希脸色一惊,可是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荷包已经被花千城捡了起来。 他看着手中的荷包,不由得有些困惑,一面绣着花字,另一面却是绣着两只鸳鸯。 花千树将荷包递到了苏镜希的跟前,满脸的疑惑,“这是……你的?” 苏镜希想要伸手去接,可是伸出的手却是又忍不住的缩了回来。 她的脸满是小女子的娇羞,似乎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一般。 她低着眸,似乎是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子,“这是……是我的,这原本是给……” 苏镜希一脸的娇羞,随即便是反手握住了花千树的手,“这原本就是给花公子的啊。” 说完这句话,苏镜希便是一脸含笑的离开了,跑得很快,生怕身后的人会跟上一般。 花千城还是一脸的懵逼,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看手中的荷包,正准备扔下,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 啧,还真的是难办啊…… 算了,既然是枭阳的妹妹,待会儿便是将这个东西给他好了,自己拿着总是不像话的。 想到这里,花千城便是将荷包收了起来。 只是刚刚抬眸,便是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兰桑竟是站在自己的身前,双眸含泪,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花千城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皱紧了眉头。 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是没有说出口的。 沈兰桑虽然眼角含泪,但是嘴角还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兰桑见过花公子……” 花千城低眸看了看手中的荷包,似乎是觉得有些烫手,“方才……我……” 只是还没有等到花千城将事情解释清楚,便是瞧见沈兰桑微微低眸。 “花公子,沈府内院还是不要胡乱走动了,我大哥正在过来的路上,你在此处等待片刻便是。” 随即便是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兰桑!” 而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沈商洛止不住的摇头,这个苏镜希实在是让自己太意外了。 只是苏镜希为什么还要去接近花千城?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苏子桑已经不在乎她了吗? 这么快便是找到了下一个靠山了吗? 可是花千城究竟是有什么特别的??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方才这一幕被沈兰桑看见了,她这才是难受得紧吧。 不过看刚才花千树的样子,应当还是在意沈兰桑的吧…… 沈商洛轻轻笑了笑,便是忍不住的追上前去。 很快便是瞧见了花千城已经将沈兰桑挡住了,他一脸的担忧,“兰桑,方才我没有。” 可是沈兰桑却是赌气般的转过了自己的脑袋,“方才怎么?兰桑不明白花公子你在说些什么。”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 沈商洛止不住的皱眉头,这个家伙的嘴怎么这么笨啊,简直是没救了…… 她没有办法便是走了出来,一脸的笑意,“花公子,姐姐,原来你们都在啊。” 没有等到两人说话,沈商洛便是看着花千城手中的荷包道:“诶,这个不是镜希的吗?” 随即她便是将荷包自然而然的从花千城的手中拿了出来,“镜希这个丫头今日也送了我一个,她还说要给所有人都绣一个呢!” 花千城连忙道:“这东西花某不便收,还是请商洛姑娘将此物交还回去吧。” 沈商洛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呢,镜希这人做事的确是有些不对了。” 她看了看沈兰桑,又说道:“花公子嘴笨,想必方才也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的吧?” 花千城将自己的眸子转向沈兰桑,“花某的确是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哄人开心,但是刚才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看到花千城着急解释的模样,沈兰桑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 见状,沈商洛便是淡淡的说道:“那我便是现在就将东西还回去了,姐姐不如就在此处陪着花公子吧,不然大哥怕是一直都找不到花公子了。” 花千城连忙给沈商洛行了一个礼,“多谢商洛姑娘。” 沈兰桑的脸有些红润,她看着沈商洛,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沈商洛却是轻轻地拍了拍沈兰桑的手,巧笑嫣然,“姐姐,那我便是先回去了。” 最后看了两人一眼,沈商洛便是默默地离开了。 她的手摸索着手中的荷包,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其实这个苏镜希应该已经很努力了的吧,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刺绣? 这么短短的几日便是绣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回到了院子,沈商洛便是将荷包扔给了南风,淡淡的说道:“将东西还给苏镜希吧,就说花公子心悦之人不是她,让她安分一些。” 南风微微一愣,但还是明白了沈商洛的意思。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第125章 祖孙隔阂终消减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夜里霜露渐渐的重了,沈商洛看着院中花香四溢,有一刻的恍惚。 自己为了沈父沈母努力了那么久,到现在却还是没有都没有查到的,难免会有一些挫败感。 不过苏子桑算是提醒自己了,自己现在可能还是太弱了。 自己越靠近真相,便是越感叹自己的弱小。 唉…… 老夫人在屏风后的贵妃椅上坐得安详,闭眼假寐,周围还是燃着香。 银铃看了一眼还在外面跪着的沈商洛,微微敛眸,随即便是回到了老夫人的身侧。 “老夫人,已经一个时辰了,商洛姑娘依旧。” 这时候老夫人才缓慢的睁开了眸子,“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让她进来吧。” “是。” 银铃这才缓缓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姑娘起来吧,老夫人要见你。” 沈商洛缓缓起身,可是也许是跪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她的退下一软,竟是一下没站稳,差些倒地。 银铃正要伸手去扶,却是瞧见沈商洛微微摇头。 “没事儿。” 她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便是跟在银铃身后,款款走了进去。 “见过老夫人。” 隔着屏风,沈商洛并看不清老夫人的样子,但是估摸着也是和之前一样的吧。 “银铃,你先出去吧。” 屋子里的确是要比外面暖和了许多,沈商洛就在那里静静的站着,低着眉,颇为端庄。 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今日银铃过来传话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已经准备好了的。 老夫人无非就是想要为难自己,然后让自己离开沈府罢了。 而自己最不怕的就是刁难,今日便是一定要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般看不惯自己了。 来见老夫人的时候,她甚至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的额头画上一道疤痕。 又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总算是开口了,“你坐吧,也不要站着了。” “洛洛不敢。” “不敢?” 老夫人的语气一下子便是凌厉了起来,“沈商洛,我看这世间还没有你不敢的事情!” 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之前的事我也是听说了的,你倒是一个难得的祸害!” 这一次沈商洛也不再忍耐什么,自己再没有什么脾气的话,老夫人怕只会越来越过分了。 她静静地看着屏风,似乎是能透过屏风直视老夫人的双眸。 “老夫人,你为什么一直都想要我离开沈府?” 老夫人淡淡的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是一个祸害,你看看,自你来了以后,沈府出的事难道还少吗?” “哦,是吗?” 沈商洛这才不紧不慢的在一边坐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夫人,按理来说,就算你看着姐姐整日神伤,也不至于见了我便觉得心伤,更不至于屡次想要将我逼出沈府。 这其中的缘由我实在是不清楚,洛洛不懂得什么弯弯道道的,还不如老夫人之言,也算是了却洛洛心中的疙瘩。” 老夫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沈商洛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愣。 “沈商洛,我就是看不惯你,当初降世的只有素挽,说不定素挽也不会是这副样子!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这样说来倒真的是我的错了。” 沈商洛轻笑了一声,“老夫人,你这个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一些,莫不是只是因为姐姐自幼长在府中,而我被遗弃荒野吗?” 她慢条斯理的撕去了脸上的疤痕,将其摊在自己的手心。 “既然老夫人是这般的看不惯我,洛洛也就不再这般不识好歹了,洛洛会离开。” “你当真愿意离开。” 沈商洛笑了笑,自己留在沈府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了的。 自己在沈府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见过了兄长姐妹,见过了父亲族人,可是自己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去做。 正如苏子桑所说的一样,自己所做的事儿太危险,很有可能牵连他人。 自己其实也可以选择安安心心的在沈府住下来,但是心中积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也放不下。 沈商洛一如既往的淡定,“洛洛不想再此处烦了奶奶的心,只是……” 她微微敛眸,“我想要问奶奶你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 似乎是没有想到沈商洛竟然会答应得如此痛快,老夫人倒是有些心疼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想问些什么?” 沈商洛抿了抿唇,“当初我为什么会被人抱走,又为什么没有人来寻我?带我走的那个人又是谁?” 可是沈商洛的问题却是让老夫人一愣,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你年幼时来了一个赖皮和尚,疯疯癫癫的说你们二人若一直在一起的话,其中一个定会身亡。 出于无奈,你父亲便是将你送到内院的另一处养着,可是隔日你便是不见了,照料你的丫鬟也是不见了。 当初你爹也是险些将整个龙川城翻过来,但是都不曾寻得你的身影,这才以为你已经死了。” 听完老夫人说的话,沈商洛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沈商洛渐渐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奶奶,你为什么一直都坐在屏风后?为什么不愿意面对面的见见我?” 可是屏风后的老夫人是一阵的沉默。 沈商洛继续说道:“奶奶,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吗?” 因为上次苏子桑说自己对于前朝今朝的事儿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沈商洛便是一直都在阅读古籍。 关于沈府和自己的事,也是让浔囚和颜渊查了一个大概。 沈商洛将手中的疤痕扔在了地上,语气显得有些冰冷,嘴角却依然是含笑的。 “当初沈府的确是来了一个赖皮和尚,但是赖皮和尚说的却是他要带走其中一人。 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想要带走沈府的千金,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但是……” 她的眸子不由得冷了冷,“但是不知道那个赖皮和尚说了些什么,沈家当家主母竟然是同意的,还瞒着我父亲将最为健康的婴孩抱了出去。 在一个深夜,沈家主母竟是将一个孩子亲手送了出去,但是带走孩子不是和尚,而是……” “闭嘴!” 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她似乎是喘着粗气的,却是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沈商洛继续说道:“带走这个孩子的是一个一袭黑袍的男子,沈家主母却是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家中的一个丫鬟看见了。” 只听见老夫人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你这个孩子……” 她朝着沈商洛招了招手,“你过来吧。” 沈商洛便是绕过屏风,走到了老夫人的身前。 她依旧是那一副温婉的样子,“奶奶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老夫人却是满脸的笑意,却是带着无奈与沧桑。 她伸出手便是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随即便是将手移到了沈商洛的额间。 “那日可有将你砸疼?我看着都流血了。” 面对老夫人态度的转变,沈商洛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儿,您瞧,连疤都没有留。” “甚好,甚好啊……” 突然之间,老夫人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的,可是你还是回来了……” 她摸了摸沈商洛的脸,眼中满是泪花,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洛洛,奶奶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奶奶只想要你平安。” 沈商洛微微锁眉,“奶奶,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是老夫人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意思,只是摆着手摇了摇头。 “这件事儿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去查这个人究竟是谁,你日后便是会知道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回答。 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几乎是贯穿了自己的一生,可是自己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每一个人都甘愿为他保守所有的秘密。 看来自己想要接触的人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她也不再继续逼问老夫人,只是敛眸道:“那奶奶为什么一心想要我离开沈府?” 老夫人的手微微的顿了顿,她看着沈商洛无害的眸子,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 自己怎么会不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女?自己怎么会不心疼她? 她一个人在山野待了十多年,一路上过来经历了那么多的苦楚,自己怎么会不心疼? 自己甚至想要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到沈商洛的跟前…… 可是沈松锦却是要比自己这个老妇人更加的心狠,为了一个承诺,竟是要亲手害死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更何况所谓的复生之法只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谣言,自己不信那个所谓的周老。 所有人都说自己对于沈素挽的爱要胜过其他人,甚至是胜过了沈松锦。 可是自己偏偏才是那个看得最透彻的人,人各有命,自己绝不会强求的。 “洛洛,这个你也不要问了。”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这个孙女,在家里便是出于危险之中,在外更是被人窥伺。 沈商洛微微皱眉,“既然奶奶不愿意说,洛洛也就不再问了。”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奶奶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沈商洛便是准备离开了的。 看到沈商洛的背影,老夫人不由得微微皱眉,“洛洛,你可会怪罪奶奶?” 沈商洛没有回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是不会的,从头到尾我都相信奶奶绝对是不会害我的,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洛洛……你真的要走吗?” “嗯……要走的,但是恐怕还会耽误些日子。” 等到沈商洛离开之后,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苍老的身子伏在桌面上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人还真的将自己算得清清楚楚,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被他一手安排好了的。 这样按照他给的路走,这种感觉还真的让人难过啊。 只是还没有走到自己的院子里,远远便是瞧见浔囚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的院门前。 沈商洛微微皱眉,下意识的便是扫视了一圈周围,好像附近没有什么人。 她快步走了过去,“浔囚?你怎么……” 只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商洛便是瞧见了站在浔囚身后的男人。 顿时间,沈商洛的眸子便是冷了下来,“怎么又是你?” “商洛姑娘,好久不见啊。” 沈商洛微微皱眉,“什么好久,前几日不是才见过的嘛。” 浔囚咽了咽口水,不紧不慢的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用手拨开,他皱着眉头,将眸子转向了沈素挽的院子。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沈商洛凝了凝眸,也顾不上两人,便是大步走到了沈素挽的院门前。 第126章 国师之位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素挽的院子还是一如既往,是安安静静的。 只是平日都守在沈素挽床榻的两个侍女此时竟然是瘫倒在院中,沈商洛探了探鼻息,似乎是被人打晕了。 抬眸去看,沈素挽的屋中影影绰绰,似是有人在其中。 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色却是让沈商洛的眸子一寒再寒。 这是沈商洛第一次踏进沈素挽的屋子,只见屋中周围都是单色的薄纱。 在层层薄纱之中,安放着一张软塌,软榻上是上好的白色毛裘。 屋中还一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并不刺鼻,反而让人格外的安心。 沈素挽的脸色还是病态的苍白着,可是比起上次沈商洛见到的样子却是好多了。 可是此时的沈素挽穿着单薄的里衣,便是安安静静的躺在荼蘼的怀里。 荼蘼的头发披散着,他正低着眸一脸笑意的看着怀中酣睡的沈素挽,嘴角满是笑意。 “放开她。” 沈商洛冷冷地说出这三个字,可是荼蘼却是没有理会的意思,反而伸手轻轻地在沈素挽的脸上来回的摸索。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魅惑之色。 “你姐姐倒真的和你是一副样子,可是我瞧着却是更喜欢这副病美人的样子呢。” 他微微抬眸,唇红齿白,忽的露出一个邪里邪气的笑来,犹如鬼魅。 “你的样子我也瞧着喜欢,只是你太煞气了。” 随即还是皱着眉摇了摇头,眉眼弯弯,“这般煞气的姑娘太聪明了,只会给我添麻烦。” 沈商洛依旧是一脸的漠然,“我说了,放开她。” “咦~” 荼蘼小心翼翼的便是将沈素挽的脑袋安放在了软榻之上,似乎是还有些不悦。 “还真是煞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你姐姐哄睡着的。” 他掀开层层的纱帘,便是缓缓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他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伏在沈商洛的耳侧。 “还是你姐姐身上的味道更加好闻呢。” “混账!” 沈商洛仰起自己的脑袋,随即便是想要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荼蘼那张俊脸之上。 可是荼蘼只是轻笑一声便是攥住了沈商洛的拳头,嘟着嘴,似乎是受了委屈。 “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将沈商洛的手攥紧了一些,却是微微侧目,偏着头望着沈商洛。 “小丫头,许久不见,你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内力了呢,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你放心,我没有碰你姐姐,只是瞧着她睡得不安稳,所以便是大发慈悲的来哄她睡觉罢了,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沈商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无奈荼蘼却是将其握得死死的。 “荼蘼,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 荼蘼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沉思的模样,托着脸便是坐回到了沈素挽的软榻之上。 他俯下身子趴在沈素挽的身侧,看着熟睡的沈素挽便是浅浅的笑着。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沈商洛,淡淡的说道:“君如珩让我过来看着你,他担心那群人会牵连到你。” “君如珩?” 荼蘼伸手捏了捏沈素挽娇嫩的脸,可是又是担心自己使的劲儿太大了,便是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他有些遗憾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袍。 “原本我还是不乐意的,但是想来今日也是没有白来的……” 沈商洛看着眼前的疯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你来寻我姐姐作甚。” 荼蘼叹了一口气,便是慢悠悠的在桌前坐下。 “你和君如珩还真的是一个脾性的,传闻有人和你长得一样,我就是好奇嘛。” 荼蘼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沈商洛实在是不敢放下自己的戒心。 “你为什么会帮君如珩?” 荼蘼撑着自己的脸,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等了这么久,你总算是问出一个让我满意的问题了。” 可是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的将茶饮尽,将眸子移向了窗外。 “今夜的月色这么好,洛洛,跟我出去走走啊?”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不要叫我洛洛,我们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可是荼蘼只是轻笑一声,随即便是背着手走了出去。 沈商洛只能是暗自咬牙,这个家伙在沈府竟也是这么大胆的,还真的是让人感到不痛快啊。 但是也没有法子,沈商洛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沈素挽的院子,荼蘼便是看见了还在院门的浔囚和荼歇。 他故作惊讶的看着荼歇,“诶?你怎么还把着人家?拉出去打过啊。” 沈商洛微微皱眉,“倘若我是不愿意呢?” 荼蘼无奈的摊了摊手,“不愿意便是罢了,这副表情倒是让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似的。什么事打一架不就好吗,我总觉得打死一个是一个方才是好事。” 荼蘼所说的逛逛,其实就是闪进了沈商洛的院子。 趁着月光,沈商洛看见自己院子里的人都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院子里。 南风和如露分别被绑在两侧,而颜渊则是和狼崽绑在了一起,还在不断地挣扎着。 看到沈商洛和荼蘼一道走了进来,三人都是发出呜呜的声响,看着荼蘼的眸中满是愤怒。 狼崽倒是直接放弃了挣扎,安安稳稳的坐着,闭眼假寐。 这样看起来,狼崽才是最识时务的那一个。 只是沈商洛瞧见这个荼蘼绑着狼崽和颜渊的样子,嘴角实在是忍不住的想笑。 只见颜渊的手是紧紧的握住狼崽的嘴,双手便是这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荼蘼走到颜渊的身侧,随即便是摸了摸颜渊的脑袋,笑得一脸的璀璨。 “洛洛啊,你这个小子养得不错,就是和外面那个家伙一样,杀气太重。” “杀气再重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打败了?” 荼蘼点了点头,“也是,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有人战败的。” 沈商洛昨夜一整夜都是没有睡觉了的,今夜不想再将自己睡觉的时间浪费了。 她微微皱眉,“疯子,你想干什么?直言直语可以吗?” 荼蘼拍了拍自己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当然可以啊!” 沈商洛看着荼蘼脸上淡淡的笑,突然之间竟是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荼蘼身着一身白色长衫,腰间系着碧绿丝绦,一双犹如鬼魅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这边,精致玉华的容颜,深邃的双眸。 镀上的银光让他看上去犹如一幅画卷,可是偏偏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又满是城府,什么也看不见。 “洛洛啊,我们要不要再来打一次赌?” 沈商洛微微一愣,上一次自己与他打赌便是赔上了整个云雾村,那么这次呢?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沈商洛一口便是回绝,“不要,我拒绝。” 谁知荼蘼是一脸受伤的模样,“还真的是让人神伤啊……” 他轻轻地依靠在了跪着的颜渊的身上,一脸的委屈,“如果你觉得的话,那我只好……” 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随即似乎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一脸的笑意,却是更为渗人。 “之前在云雾镇,我总觉得我的赌注小了些,这一次我们再小一些,就用沈府作为赌注吧。” 他撑着自己的脸,笑得无害,“我输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输了,沈府……” 沈商洛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你还真的是……不要脸……” 荼蘼微微一顿,随即竟是轻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 “脸什么的,你喜欢上谁的了?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剥去?” “你放心好了,我剥脸的技术可好了,绝不会划破脸皮的。” 说着便是在颜渊的脸上比划了起来,“从耳根到嘴角,再从嘴角到这儿……”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在黑夜里极其的清晰渗人,那冰凉的手指,让颜渊不由得一颤。 可是沈商洛却是满脸的漠然,她不着痕迹的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便是走到了荼蘼的身前,竟是伸出手指挑起了荼蘼的下巴,一脸的漠然。 “吾主啊,你这样剥脸皮其实很容易损害的,下次记得先用热水烫过,再用冷水过凉,这样剥起脸皮来又快又好……” 她的声音同样都是轻飘飘的,却是让其他人也是一颤。 原本以为绑了自己的荼蘼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疯子了,没有想到还有更狠的! 颜渊咽了咽口水,却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说归说,能不能将自己的手从我的脑袋上拿开! 荼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便是低头,一脸邪笑的张开了自己的嘴,似乎是想要张嘴含住沈商洛的手指。 沈商洛皱了皱眉,随即便是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 恶心! 恶心至极! 荼蘼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脸上的邪笑更甚。 “我还就是喜欢看你这种无措的样子,何必强装镇定呢?嗯?” 他将自己的脑袋偏向一边,伸手扭了扭自己的脖颈,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看看你,还是以前在云雾村的时候好玩,现在就不那么的好玩了。” 他背过了自己的身子,“所以我的赌局你参加吗?” 沈商洛觉得有些无语,“怎么赌?” “还是一样,赌这个人心,沈府的人就如当初云雾村的人一样,什么血缘亲情都是放屁。”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是咬牙切齿的。 沈商洛却是突然一笑,“你这么喜欢操纵人心,看不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那你以前的时候肯定被自己最挚爱的人背叛过吧?” 原本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让荼蘼微微一愣。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 “你说的没错,但是没关系,他们已经都不会再背叛我了。” 他看着沈商洛又停顿了一会儿,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我猜是不能背叛我了的吧,也许?” 他拍了拍沈商洛的肩膀,轻轻地说道:“两个月,在君如珩回来之前,沈府就会如同云雾村的那群人一样,但是这一次没有李青兰了。” 沈商洛的双眸有些微红,混蛋,真的是混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荼蘼又补充道:“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君如珩看着你吗?” “不就是想要君如珩替你杀掉所谓的名门正派吗?你不就是看不惯这个天下吗?” 荼蘼似乎是脑袋有些疼,突然痛苦的捂住的自己的脑袋。 他踉跄着走到了院子中间,然后无奈的将自己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 “又一次!” 他指着沈商洛,满脸的寒霜,“你又一次的猜错了!” 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似乎是因为无可奈何,却是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是我为君如珩肃清了江湖,我就是江湖的再造父母,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他突然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魔怔。 “我每一天都在杀人,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他们的山门口,我造了数十个万人坑,想看看有没有人会爬出来。 我还将他们的头发用绳子绑在马背上,你知道吗?有的人是会被活活拖死的,有的秃了,哈哈哈,你都不知道那有多有趣! 还有,我将他们赶上烧红的铁架,那味道就像是烤肉一般,香啊——” 他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却是让沈商洛的心中一阵恶寒。 荼蘼突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猛地来到了沈商洛的面前,声音低沉。 “我是在拯救君如珩,他允诺了我国师之位,你看着吧,当一个江湖恶魔,世人不齿的魔头当上一国国师,这个世间才是真的精彩……” 说完这句话,荼蘼竟是一个转身便是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如同从未出现一般…… 第127章 酒楼豪杰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总算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前几日的疲惫也被悉数驱走。 南风端来一盆热水,看着还蜷缩在被窝里的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姑娘,你该起来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将自己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对南风的呼唤充耳不闻。 “姑娘?!” 这时候如露也走了进来,她一脸的疑惑,“姑娘还没有起来吗?” 南风无奈的耸了耸肩,指了指鼓起来的被子,“没有。” 如露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床边,“姑娘,大公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姑娘,大公子已经等你很久了。” 沈商洛这才迷迷糊糊的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大公子?” 南风连忙凑上前来,说道:“是啊,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昨日说要让大公子带你出去的,还叫他早些来。” 有吗? 沈商洛并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只是晃着身子坐了起来。 “嗯,好像的确是有这样一件事的……” 如露叹了一口气,便是看向南风,“伺候姑娘换衣吧。” “嗯。” 又在院子中等了许久,这才瞧见沈商洛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双眸,觉得眼前的阳光似乎是有些刺眼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走到沈枭阳身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大哥。” 看着迷迷糊糊的沈商洛,沈枭阳满眼都是笑意。 这个丫头刚睡醒的样子竟还有些可爱,自己好像伸手去捏捏她脸上的肉啊! “不早了,可是现在出去?”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挽住了沈枭阳的胳膊,“走吧走吧。” 等着沈商洛和沈枭阳离开之后,南风便是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胳膊,脸上流露出一丝的痛意。 见状,如露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南风一脸的哀怨,“都是昨夜那个疯子干的,他只不过轻轻抓了我一下,我便是觉得到现在还在疼呢!” “昨夜剥脸皮的那个?” “嗯嗯!” 如露微微皱眉,“进屋来,我给你瞧瞧。” 当看见南风胳膊上一片乌黑,如露的脸色有些难看,“黑了,等我去为你寻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南风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好。” 就是被那么抓了一下,怎么就这么严重呢?果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荼蘼抓着自己的肩膀的样子,那种寒意直接钻入体内。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还是不要想了…… 沈商洛看着外面喧闹的大街,意识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她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今天的龙川似乎是格外的热闹啊!” 沈枭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比起往日热闹多了,听闻一直在南方边境征战的大将军今日便是班师回朝了,想必宫里很快就会来人道龙川决定这一次的皇商了。” 每一年的皇商都是不固定的,都有宫里派来的公公挑选的。 名义上是看着谁家的东西好且量大,实际上就是看哪一家比较有手段罢了。 宫里要的东西不仅要是极好的,每一次要的东西便是许多商人好几年的交易,甚至更多。 倘若能做上皇家的生意,那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双眼中满是羡慕,“龙川的人果然是富甲天下的啊。” 要是沈府不是做镖局生意的话,要是可以做上皇商的话,啧啧,自己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只是这样的生意上的争斗,自己还是不希望沈府沾上的。 沈枭阳不知道沈商洛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不远处热闹的成衣店铺。 “倘若没有出差错的话,今年的皇商应该还是花家吧。” “花家?” 沈商洛道:“大哥所说的可是花千城的那个花家?” “不错,每年的皇商几乎都是花家,他们家的东西在龙川可是最好的,当之无愧。” 沈商洛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苏镜希想要和花千城搭上关系的原因吗? “对了,那位将军是什么来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本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也是……” 沈商洛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沈酒卿,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哥哥。 这个哥哥啊,做什么事都是不知道分寸的,竟是将妹妹一人留在家中,那么多年了无音讯。 但是这个哥哥又是那么的温柔,当初将自己宠上了天,宠得无法无天。 要是现在沈酒卿知道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中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呢? 但是很快沈商洛的思绪便是被一边的吵闹声所吸引,“那便是发生了什么?” 顺着声音寻去,只瞧见酒楼外站了不少的人,吵吵嚷嚷的。 沈商洛突然之间便是来了兴趣,“我们也去看看吧。” 说完也不管沈枭阳是不是答应的,仗着自己的身材娇小,竟是一溜烟便是钻进了人群之中。 “诶!洛洛!” 沈枭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次带这个丫头出门应当是栓一根绳子在两人身上的。 一个粗布短襟的壮汉身侧围着七八个小厮,看上去竟是要打架的样子。 随着大叫一声,七八个人便是齐齐的冲了上去。 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可是大汉却是硬生生没有挪动一步。 他青筋暴起,随即便是俯身抱住眼前的小厮,硬是拽着这几人转了一圈。 “去你的!” 只见大汉三下五除二便是将这些小厮推倒在地,硕大的拳头袭到眼前,却是没有再落下去。 沈商洛抱着手看得很激动,这个人不仅有一身的蛮力,应当还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 但是他并没有重伤这些人的意思,只是纯粹的自卫罢了。 这时候酒楼的老板也走了出来,这是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横肉。 他指了指眼前的壮汉便是吐出一口口水,“不要脸的腌臜货,没钱还敢进酒楼喝酒?!” 壮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脸都是寒意,“你这明明是黑店!明明是一两银子的酒你卖我五两银子!这又是何道理?!” 老板轻笑一声,“我看你是从乡下来的吧?我酒楼的酒一直都是五两银子!” 此言一出,竟是惹的看戏的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看壮汉的穿着的确不像是非富即贵的人,偏偏这酒楼却是贵的离谱。 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没钱的人自然是不会不识好歹的跨入这家酒楼的大门。 人家来往的客人可都是一些大手笔的人。 沈商洛不悦的皱了皱眉,心里浮现出一些不爽来。 壮汉显然也觉得有些难堪,他愤怒的看着周围嬉笑的人,眼神有些阴冷。 “我今日回到龙川,本是想着回家看看,没成想老子用命守卫的百姓尽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早知是这样,老子又何苦在那等地方苦捱了四年!” 老板满脸的不屑,“没钱就是没钱,哪有这么多话?” 壮汉握紧了拳头,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沈商洛觉得这人怕是有些来头的,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她便是抬步走出了人群,看着那个得理不饶人的老板,一脸的笑意。 “不知道这位公子欠老板你多少银子?” 老板轻哼一声,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上,“五十两!” 沈商洛微微敛眸,看着壮汉并没有喝醉的样子,不由得感叹起来。 好酒量!十坛酒,竟是没有丝毫的醉意! 她不紧不慢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一袋银子直接扔了过去,“一百两,滚吧。” 既然有人给了钱,且这个小丫头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老板也不再计较,便是轻哼一声回去了。 周围的人见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也就散去了。 壮汉看着沈商洛,语气顿时便是软了下来,“多谢姑娘替我解围,这一百两银子我定会奉还,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沈商洛笑着摆了摆手,“你是守卫疆土的英雄豪杰,这些本就是应该的,我们应当感谢你们的抛头颅洒热血才是呢!” 这时候沈枭阳也抱着手走了过来,这个小丫头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银两? 看来子桑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些偏心啊? 看到了沈枭阳,壮汉抱拳行礼,随即便是将眸子转向了沈商洛。 “姑娘是怎知……” 其实沈商洛是猜的,方才这个壮汉喊出的话像是刚返乡的将士,使用的拳脚也像极了军营中人。 所以沈商洛才会有了这样的猜测,她轻轻一笑。 “公子身上的气概便是沙场将士才有的,小女子便是猜到了的。” 沈枭阳知道沈商洛不一样,但是听着沈商洛说出这些话还是愣了愣。 这个家伙知道的还挺多啊。 壮汉哈哈一笑,“我随将军在战场厮杀多年,现在将军班师回朝,我便是请命回乡看望家中老娘,只是没有想到……” 沈商洛一笑,“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那么多年过去了,多有变化也是常有的事儿,你们守卫下的百姓安居乐业。” 似乎是想起了方才一时愤懑说的话,壮汉竟然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的。 “方才让姑娘见笑了。” 好不容易,沈枭阳终于是插上了嘴。 “这位好汉,不知你唤作何名?” “在下吕贾谊!” “沈府沈枭阳,这时舍妹沈商洛。” 看着沈枭阳似乎是很喜欢这位将士,沈商洛便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突然问道:“吕公子,既然将军班师回朝了,其他将士是不是也会回乡看望亲人?” “没错,将军会让我们分批次回家看望亲人,我便是这第一批。”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沈姑娘切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吕某不过一介粗人,不如唤我吕兄便是。” 沈商洛颔首,并未作答。 沈枭阳却是有些奇怪,沈商洛何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洛洛,你莫不是有朋友参军去了?” 见状,吕贾谊也说道:“是啊,沈姑娘可是有挂念之人,你且将他名字告诉我,兴许我还认识呢!” 沈商洛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的确是有一位故人,是我的兄长,唤作沈酒卿,吕兄可曾听过这个人?” “姓沈?” 沈枭阳微微皱眉,沈酒卿应当是洛洛在那个家的兄长吧。 他心中了然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吕贾谊微微颔首,“军营中的人我认识大半,姓沈的却是少之又少,沈姑娘不如等等,我回到军中,再打听打听。 不过沈姑娘也不用担心,既是兄长,想必他若安然无恙的话,定会回来的。” 其实他还有些话是没有说的,家在龙川和龙川以南的将士便是着第一批。 若是这几日没有回来的话,想必是战死沙场了。 沈商洛只是轻轻一笑,“那便是麻烦吕兄了。” 她突然说道:“大哥,吕兄几年未回到龙川了,你不如带他好好地走走逛逛。” 沈枭阳微微皱眉,“今日说好是要带你出来的玩的,那你……” 吕贾谊连忙道:“不必了,我只是出来喝酒的罢了,这就回去了,改日在登门拜访!” 可是沈商洛却是说道:“这怎么可以,你可是我们的英雄,怎可让你空手败兴而归?” 她又看着沈枭阳,“放心吧,我自己逛逛,无聊了我就自己回去了。” 实在是犟不过沈商洛,沈枭阳只好点头应允,最后还把自己身上的大部分银子都给了沈商洛。 让她瞧上什么只管买就是了,不用担心钱的事,倘若银子不够了,便是直接让人将东西送到沈府就是了。 第128章 我替他们做了决定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一个人颇为无聊,便是胡乱的走着逛着。 “浔囚?” “姑娘,我在呢!” 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的身侧的浔囚,沈商洛突然神秘的一笑。 看到沈商洛的笑,浔囚突然之间便是皱了皱眉,“姑娘……你……你有什么安排?” 沈商洛抿了抿嘴唇,眉眼如画,“我想要回云雾村一趟。” “回去?为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浔囚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莫不是荼歇跑回云雾村了吗?!” 昨夜他算是正面与自己的仇人交手了,但是荼歇似乎并没有认出他的样子。 也是,在他们的记忆里,沈酒辞已经死了,样子早就认不出来了的。 但是谁能想到,沈酒辞不仅没有死,样子也是恢复如初了的,甚至还会了功夫。 沈商洛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是要你替我接一个人,也许吧……” 看着沈商洛低垂着的眸子,浔囚微微颔首,“接人?谁?” 沈商洛轻轻一笑,“大哥,沈酒卿。” “姑娘你的意思是……” 沈商洛点了点头,“近日以来参军的人都快要回来了,倘若大哥没事儿的话,他当然是要回到云雾村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将大哥带回来。” 明白了沈商洛的意思,浔囚连连点头。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浔囚便是离开了的,他的心情几乎是雀跃到了极点。 自己记忆里的大哥总算是要回来了,那个记忆里的男人…… 但是在走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先回去找到颜渊,自己不在这里的话,颜渊这个小子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姑娘。 但是有栖叔在,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 交代完事情,沈商洛也没有着急回去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的在街上晃荡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几日总是能莫名其妙的响起那日君如珩说过的话。 他让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他这么说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的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抛弃脑子里诸多的想法,沈商洛的心思却还是不能聚集起来。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是被一个被扔出来的人所吸引,哟,这不是自己那个许久没见的哥哥吗? 只见一个略显富态的女人扶着自己的丰硕的腰肢慢慢走了出来,她的身后是一个赤着膀子的壮汉。 女人画着精致的烟熏妆,但是松松垮垮的皮肤使她的妆容颇为夸张怪异。 女人指着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沈扶桑,“要不是瞧着你是沈家的公子,我可就叫人动手了!” 她尖酸刻薄的样子着实是让人生厌,“你还是回去管你家爹要够了银子才来吧!” 说完便是掐住自己的腰,用自以为优雅地步伐重新走了回去。 抬眼去看,这个地方不就是沈扶桑之前指给自己看的花楼吗? 下意识的,沈商洛便是准备抬脚离开了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扶桑哥哥。” 沈商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那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只不过是几日未见,沈扶桑瞧上去却是浑浑噩噩的模样,似乎尚在恍惚之中。 “洛洛?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视了一圈,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终是散去了。 沈扶桑似乎是有些失神,看着花楼微微发起愣来。 沈商洛瞧见他的脚边还斜斜的躺着植株,正是他之前精心栽养的那个。 “长得挺好的,不捡起来吗?” 看得出来沈扶桑之前真的是很用心的了,只是现在它毫无精神的躺在地上,似乎还是被人踩了好几脚的。 可是沈扶桑只是颓废的摇了摇脑袋,“不了,她不喜欢……” 看着沈扶桑的样子,沈商洛突然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她轻笑了一声,“扶桑哥哥,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喝酒?” 沈扶桑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最后失神的看了一眼花楼,便是点了点头。 “走吧,喝酒去。” 两人很快便是来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很快便是叫上了几壶清酒。 看得出来沈扶桑心情真的是不好到了极点,直接拿着酒壶便是往自己的肚子里灌去。 而沈商洛也没有心思去想他的故事,她脑子里空荡荡的,却觉得莫名的神伤。 自己来到龙川也是有一段时间了的,可是为什么越到后面自己反倒越是想回去了? 这个沈府好像真的不是自己所见到的那样简单。 看上去每个人都是其乐融融的,大房二房之间相处融洽,但是总给自己一种怪异的感觉。 沈商洛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股子辛辣的味道从自己的味蕾一直往下。 直到自己的胃,整个咽喉都像是被灼烧一般,可是沈商洛却是开始细细的品味起这样的灼热来。 几杯烧酒下肚,沈扶桑便是已经有了醉意。 他抬眸有些迷糊的看着沈商洛,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洛洛,要不你还是走吧,离开龙川,离开沈府,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知道沈扶桑说的是醉话,还是真的有感而发。 沈商洛轻轻放下酒杯,只觉得心口的位置被重重敲击的一番。 “为什么,我的到来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吗?” 可是自己回来的时候你们每一个人不都是很开心的吗?当初也是你死磨硬泡妹妹长妹妹短的要自己回来吗? 沈扶桑死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为了你好。” 沈商洛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赶我走还是为了我好?” 沈扶桑满脸都是苦笑,“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 先是老夫人想方设法的要自己离开,现在又是沈扶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我很快就会离开沈府的……” 沈扶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洛洛,我听到大伯说了,那天我听见了……大哥原道也是知道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洛洛,他们原来是知道的,只是在利用我将你带回来……你根本就不清楚,他们其实……其实根本就不爱你……什么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听着沈扶桑说的奇奇怪怪的话,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再说清楚些。” 可是沈扶桑来来回回的便是重复着那么一句话,“你快走吧,越远越好……” 不过一会儿沈扶桑便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开始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沈扶桑沉睡,沈商洛终究是知道自己可能什么都是问不出来了的。 她的脑袋此时有些混乱,这个沈府是在隐瞒自己什么吗? 正当沈商洛疑惑的时候,一个邪魅的男声却是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比疯子好不了哪里去的疯子吗? “你怎么来了?” 荼蘼今日身着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总是格外的耀眼,只消是那一眼,便是再也忘不掉了。 荼蘼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扶桑的身后,微微俯身,笑得妗贵。 他轻轻地嗅了嗅,“洛洛好酒量啊,人家都醉了你还不醉?” 沈商洛没有抬眸,“我若是醉了,你现在怎么和我说话呢?” 只见荼蘼轻轻抬了抬手,便是淡淡的说道:“我让荼歇送他回去,洛洛和我也喝一杯?” 沈商洛这才微微锁眉,“你想说些什么直接说便是了。” “那夜和你打赌,你已经快输了。” 沈商洛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个人就是个麻烦,在哪儿哪儿就出事。” “能得到洛洛的这般认可,我很是欣慰呢。” 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荼歇便是径直将沈扶桑扛了起来。 而沈扶桑睡得很沉,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顶多就是哼哼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沈商洛看着自顾自坐下的荼蘼,“你还真的是很讨厌呢……” 荼蘼也不恼怒,“巧了,我瞧着你也不是很顺眼……” “你想知道为什么沈扶桑和你家老夫人都希望你离开,但是又不能明着说吗?”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有话就说。” 荼蘼将方才沈扶桑喝完了的酒壶推到一边,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旁另一个酒杯。 他将沈商洛面前的酒壶拿了过来,随即便是给自己的酒杯倒上一杯。 “先喝一杯?” 虽然一直都摸不清荼蘼的性子,但是沈商洛还是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你还真的是……” 看着沈商洛将杯中的酒饮尽,荼蘼这才端着酒杯一口喝完,满脸都是淡淡的笑意。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只有这两个人和你最信任的沈枭阳,沈松锦和沈寂桐吧。” 沈商洛微微皱眉,“看来你已经了解得很多了。” 荼蘼将自己的一条腿放上了板凳,一脸的邪笑,“他们想要杀了你。” 沈商洛的眉头紧锁,拿着酒杯的手却是微微一顿,“为什么。” “记得沈素挽吗?” “我那个胞姐?” “没错,就是她。” 他看着沈商洛,“虽然你们都是沈府的女儿,但是你的父亲明显只想要其中一个人活下去,而这个活下去的人……” “不是我,对吗?” 荼蘼说了这么多沈商洛也是猜到了一些的,他们一心想要救回沈素挽。 但是自己明明也寻过法子,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日周老的话。 她突然笑了笑,想必是寻到了什么法子可以救回沈素挽,但是这个法子会让自己这个胞妹死于非命。 沈商洛抿了抿唇,所以沈扶桑和老夫人只是想要自己安安全全的活下去。 看到沈商洛的神情,荼蘼轻轻一笑,“看来你已经是知道的了,我也就无需多言了。” 他突然俯下自己的身子,撑着自己的脸,满脸都是笑意。 “你输了……” 沈商洛微微抬头,却是瞧见荼蘼的眸子似乎是有些不一样,那眼中的颜色好似那琥珀,带着诡秘。 “我没有。” 沈商洛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来,“不是还有其他人嘛?光是沈扶桑和老夫人,我已经赢了……” 可是沈商洛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的位置还是不由得轻轻的颤着。 荼蘼却满是戏谑,似乎是格外欣赏沈商洛的样子。 “别担心,虽然你输了,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你输的这般难看?” 荼蘼所说的似乎是话中有话,沈商洛微微皱眉,“嗯?” 他还是笑得妗贵,“既然只想要其中一个人活下来,我便是替他们已经做了决定。” 第129章 我也向往过光明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不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眼前的清酒。 不知不觉之间,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呼呼的,像是有人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击。 她轻轻扶住额头,已经不想再去思考方才荼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外,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沈商洛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是站了起来,只是身子有些不稳。 “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可是荼蘼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 “谢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感谢我帮沈家做了决定?” 可是沈商洛只是摆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便是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了。 看着外面的喧闹,沈商洛有些恍惚,只觉冰冰凉凉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颇为清爽。 方才少有的醉意总算是消散了许多,她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没等到迈出步子,便是觉得自己的右手微微一紧。 她有些恍惚的回眸去看,只见一袭红衣的荼蘼拽住了自己的手。 他一脸的笑意,“洛洛啊,你不是不会喝醉的吗?怎么这么大的雨,你也要去?” “雨?” 沈商洛这才伸出了自己的手微微试探,果真是下雨了,冷冰冰的。 只是这雨织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纱布,这使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朦胧起来。 荼蘼微微侧目,“唉,君如珩的眼光还真的是有够差的,你这个小妮子……” 可是沈商洛只是微微皱眉便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显得有些不痛快。 “你真的好烦啊……” 随即荼蘼便是将自己的身子凑了过来,一脸的浅笑,“怎么,小妮子嫌弃我烦了?” 沈商洛则是一脸厌恶的将荼蘼的脸推远了一些,“对,很久之前就开始嫌弃了。” 其实沈商洛知道荼蘼对自己似乎是没有恶意的,但是自己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荼蘼所说的一切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魅力。 最令人可气的就是他说的话很难听,却都是真理。 他就像是这世间所有的阴暗,有他在的地方,什么人性都是脆弱的。 也可以说,在他的身侧,沈商洛总能看见一些让人不痛快的阴暗。 荼蘼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伞来,红伞与他倒是格外的相称。 街上噼里啪啦的雨声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了,带着一股子的寒意扑面而来。 沈商洛不由得耸了耸肩,“怎么,你还有事儿吗?” 荼蘼盯着沈商洛漠然的眸子,随即却是轻笑了一声,小声念叨着。 “还是你这副漠然的样子我最为欢喜,君如珩还是小看了你才是。” 话毕,荼蘼便是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 他将红伞置于沈商洛的头上,“洛洛,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 可是沈商洛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不要,不去。” 荼蘼对于沈商洛的回答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只是直接拉住了沈商洛的手。 “还真的是冷淡至极,只是小爷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说完便是拉着沈商洛走进了雨中,但是沈商洛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荼蘼抓着自己的手,其实这个荼蘼还是对自己挺为恭敬的。 他紧抓着自己的手乃是隔着衣物的,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竟还是一个懂礼的。 沈商洛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竟觉得是格外的安静。 就连脚下踩得哗哗作响的水声也成了一种别样的风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起来。 荼蘼不知道有没有看沈商洛,声音是轻飘飘的,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般。 “洛洛,当你知道你的血肉背叛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就像是现在这样吗? 沈商洛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你是想要问我现在的感觉是吗?” 沉默了一会,荼蘼只回答了一个字,“嗯。” 他想要知道沈商洛面对和自己一样的境地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沈商洛看向远处有些不清楚的灯笼,“不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所谓的血缘,好像也是没有其他关系的。” 自己现在知道沈松锦和沈寂桐其实一直都是想要了自己的命,现在对自己的好很有可能只是一种弥补…… 但是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能怎么做? 她的脑子里莫名的想起了沈枭阳,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竟然在之前的一瞬间还以为他和沈酒卿是一样的,他和沈酒卿说话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的相似…… 可是,他终究不会是沈酒卿的样子…… 所谓的好地方其实就是龙川的一座高高的塔楼,不过看上去似乎是已经荒废了的。 站在窗边,便是可以清楚的瞧见整个龙川的样子,灯火阑珊尽收眼底。 在一层朦胧的雨幕之下,龙川似乎是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荼蘼自顾自的走到窗边,双眼似乎是有了些恍惚。 沈商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衫,其实都是上好的料子,御寒倒是真的不错。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沈商洛也走到了荼蘼的身侧,“荼蘼,其实你也觉得你的身边空无一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便是突然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噗嗤。” 荼蘼突然笑出了声,“谁都是一个人的,没有谁不是一个人的。” 他将眸子转向了远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荼蘼突然转身看着沈商洛耸了耸肩,“我给你讲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寓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我父亲是一个戏子,你知道的,就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是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一般。 “总之就是一个唱大戏的,可能还算得上是俊朗,但是在我眼中,他很丑。” 荼蘼突然一脸认真的模样,一个劲儿的强调着,“他长得真的很丑,可能就和君如珩一般丑吧。” 听着他的话,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但是很快便是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不做声。 “但是他和我娘却是很配的,毕竟一个丑人一个贱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商洛忍不住皱了皱眉,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母亲的? 他的语气一下子便是变得阴森起来,“看来我还是很生气的啊……” 沈商洛微微侧目,轻声道:“倘若不想说便是不要逼迫自己了。” 荼蘼轻笑了一声,脸上的阴森突然便是被笑意所替代。 “怎么会是逼迫?” 可是刚对视上沈商洛的眸子,他便是无力的耸了耸肩,“好吧,的确是逼迫我自己了。” 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一声哨声,可是在雨幕下的龙川城,沈商洛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荼蘼突然拍了一下手,“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让荼歇送你回去。” 这时候荼歇已经走了进来,沈商洛却是看着荼蘼,“你做了什么?” 听他的意思,方才是故意让自己一直在他视线之内的吧,因为害怕自己会插手? 可是荼蘼却是没有回答的,他自顾自的走到房间中仅有的软塌毛裘上躺下。 一脸的懒散,他撑着自己的脸似睡非睡,嘴角轻轻勾起。 “你不想走莫不是想要在此留宿?” 听着荼蘼戏谑的声响,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便是跟着荼歇走了出去。 雨幕还是在斜斜的织着,荼歇递给沈商洛一把红伞,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大雨滂沱之中。 “方才吾主都告诉你了?” 沈商洛愣了一下,“告诉我什么?” “他的以前。” 沈商洛这才想起荼蘼方才说的断断续续的话,只觉得有些无语。 这个家伙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啊,只说了他父亲是个戏子,他娘是一个…… 嗯…… 她轻轻抬了抬伞檐,淡淡的说道:“没有说清楚。” 荼歇似乎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放缓了自己的步子,他的脸上难得的没有露出虚伪的笑意。 声音也是前所未有般的冷清,这仿佛才是他最开始的样子。 “吾主是个坦率但是又较真的人,他的过往满是杀戮和血腥,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毫无规章,随性洒脱。 他最开始的时候和君如珩是一样的,但是很可惜,那时候他谁也没有遇见,一个在黑暗中长大,好像一直都被称作恶人。” 沈商洛看了一眼停下步子的荼歇也停下了步子,两人便是这样站在雨夜中对视。 一红一白,在寂寥的大街上格外的刺眼。 沈商洛并没有太多的神情,“总有人生在淤泥里却向往光明吧。” 可是荼歇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当你身处黑暗,照进来的光就是罪恶。” 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却是让沈商洛沉默了许久,她敛着眸不再言语。 荼歇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他来回打量着沈商洛身上的衣服。 也许是因为太长的原因吧,衣衫的长摆拖在了雨水之中,宛如黑夜中开出的一朵娇艳的玫瑰。 “这件衣服是吾主最喜欢的,平日可是见不得灰的。” 沈商洛也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件红衣,似乎是还没有领会荼歇的意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抬起自己的衣袖,“要不我洗干净送回来?” 可是荼歇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自己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又不紧不慢的朝着沈府的方向走了过去,“继续方才说的话吧,吾主的过去你好奇嘛?” 沈商洛也是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反正现在自己有没有事,闲着也是闲着…… “还是挺好奇的,你知道?” “嗯,知道。” 荼歇的步子很慢很慢,慢到可以将这个长长的故事讲完,慢到可以将一个人剖析。 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空灵,“他说他也曾向往过光明。” 他的声音突然间小了起来,似乎是在质问自己,“我也曾向往过光明。” “可是记不得……是我抛弃了光明,还是光明先抛弃了……我们。” 沈商洛将这话听得清楚,但是并未做声。 每个人吧都有自己的故事吧,每个人应该都是有自己的不甘和奢望吧,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样子…… 她的伞檐又抬了抬,瓢泼的大雨渐渐的笑了,可是那一股子的寒意却还是没散去的。 在这样的世间,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虚无罢了。 第130章 堕落黑暗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万仙阁的姑娘们千娇百媚,个个都是肤白貌美的妙龄女子。 这城中的男人最爱的一爱这万仙阁的娇弱媚娘,二爱的则是城中最大的戏班子。 整日在城中饮酒作乐的人不在少数,在两地来回游走,好不逍遥自在。 而寒若烟便是这万仙阁的娇娘子,虽是比不得着万仙阁的十三花魁,却也是一副清秀的好面孔。 不过时间久了,难免会年老色衰,在这万仙阁的地位便是渐渐的没落了下去。 早就被男人捧在手心里习惯了,对于那样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习惯了,寒若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落? 其实也就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终究是不太爱惜自己的身子,便是早早的迈入色衰。 不过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却是有幸结识了梨园的小生念卿。 也许是那时候念卿随着几位师兄弟第一次迈入了万仙阁,那青涩的模样一下子便是让着寒若烟注意到了。 这念卿生得俊俏,说什么总是咬文嚼字的,颇为有趣。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是看对了眼,这念卿便是信誓旦旦的想要将这寒若烟带走。 而寒若烟不加怀疑,这么些年她对万仙阁以外的生活早已心生憧憬。 自然而然的便是怀上了这个念卿的孩子,也不待客了,整日便是坐在屋中等着念卿来接自己。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孕肚渐渐的大了,藏不住了,念卿还是没有来。 万仙阁从来不会留下这样混吃的闲人,便是让寒若烟将肚中的孩子拿掉。 可是寒若烟念着与那人的情愫,便是趁着天黑独自捂着孩子独自跑了出来。 可是到那梨园并未瞧见念卿,只听得人说念卿受了班主的赏识,正准备在朝中贵臣前表演。 这一场戏若是唱好了,这念卿定会是这城中的红角儿。 不知这寒若烟是怎么想的,竟是寻了个破庙安安分分的住了下来。 或许她认为等到念卿成为了红角儿,便是会来接自己的吧。 这左等右等,这肚子的孩子便是在四面漏风的破庙中生下了,是个男婴。 念卿果真一跃成为了城中最为抢手的红角儿,谁见了也得叫上那么一声卿爷。 可是寒若烟却是再也没能正面瞧过这位红角儿,终究是知道那人薄凉,早就将自己遗忘在脑后了。 寒若烟便是回到了这万仙阁,妈妈瞧着寒若烟虽说容貌不似之前伊丽,但总归是看得过去的。 又许是念着这数年来的情分,便也是叫着寒若烟和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在万仙阁住了下来。 这婴儿生得和那红角儿念卿一般模子,让人瞧了便是心生欢喜。 寒若烟却是日日瞧着这张脸厌烦得厉害,连姓氏都是不愿意给的。 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手边开得正艳的荼蘼,便是唤作荼蘼了。 荼蘼在万仙阁很快便是长到了七岁,日日瞧着自己母亲在不同的男人身下承欢,心中满是厌恶。 他厌恶的是那些恶心的男人,说着恶心的话,做着恶心的事。 这寒若烟虽说是不喜欢荼蘼的脸,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临终前还是松了口。 那位红角儿还是红角儿,但是寒若烟已经不是以往风光无限的寒若烟了。 她病倒在自己冰凉的榻上,气若游丝,没有了价值,也就没有人去管了。 寒若烟瞧着年纪尚小的孩子,总归是讲出了自己过往的那段风流史。 也叫荼蘼明白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薄情的戏子,只是他不恨。 他在万仙阁早就是学会了察言观色的了,见过了许多的虚伪和荒芜,一切似乎都是不那么的重要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去见见这位父亲。 他想知道娘亲一直放在心里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瞒着寒若烟,荼蘼还是见到了所谓的红角儿,念卿。 当荼蘼说出自己的身世,念卿倒是没有怀疑,只是沉默不语,盯着荼蘼看了许久。 而荼蘼也看了他许久。 当见到念卿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里衣,脖颈之间满是红印,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斜斜的躺在了软榻之上。 这样的样子荼蘼见过很多,他心中自然是了然的。 那日父子相见,念卿将荼蘼抱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荼蘼只闻见了念卿身上那一股子的脂粉味道,着实是让自己难受。 念卿念叨了很多,说他对不起寒若烟,也对不起这荼蘼。 在他断断续续的话中,荼蘼终归是听明白了的。 那时候与寒若烟私定终生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不出名的戏子,能有多少银子带走万仙阁的姑娘? 可是念卿却是看见了希望,他们班主那天夜里便是见了他。 也是如同那日一般,抱着他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劝服的话。 那位班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似是有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这念卿日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着,竟是越发貌美,难免是动了心思。 他允诺,若是这念卿愿意,自己便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捧他做这红角儿。 他答应了,那人也做到了。 可是念卿哪还有脸面去见寒若烟,虽说是心生愧疚,却是在欲望中逐渐的迷失了自己。 在荼蘼来寻他的前几日,梨园来了一个新弟子。 长得比自己娇弱,声音比自己柔美,连讨人欢喜的法子也是比自己的多的。 虽说是红角儿,但是活不活得下去不还是这位班主一句话的事儿吗? 念卿从这几日班主对自己的态度来瞧便是明白了些什么的,他昨夜才瞧见那新来的摸进了班主的院子。 再说到后面,他开始伸手抚摸着荼蘼的脸庞。 这张小脸是如此的俊美,年纪虽小,但是早已可以看出以后的非同凡小。 在会的美男子,哪能抵得过孩童来得滋润? 念卿轻轻伸出手指在荼蘼的小嘴上来回抚摸着,满脸都是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那眼中的东西荼蘼都瞧得清楚,就和那些出入娘亲房间的男人一样。 恶心…… 荼蘼想要离开,却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才见一面的父亲毫不客气的扔进了那位班主的房中。 那是荼蘼第一次瞧见那样恶心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瞧着,那样的眼神好恶心…… 可是那也是荼蘼最后一次瞧见那样恶心的男人,在男人想要撕扯掉荼蘼身上单薄的衣物的时候,他死在了他的匕首之下。 荼蘼看着还在往外冒着血的脑袋,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听这样一个恶心的人的话?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会活在世上? 为什么这样的恶心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瞧着自己满手的血污,又瞧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竟是轻轻地笑了。 那半夜,他用偷来的刀子一刀刀的扎在班主的身上,等到那具冰凉的尸体不会再流出血了为止。 荼蘼或许是有些麻木了,他寻来了火油,一个人浇满了整个梨园。 他亲自为所有人的房间上了锁,包括自己的父亲,那个正沉睡在美梦中心安理得的父亲。 只需要一把火,整个梨园便是浴在火光中,哀嚎声响成了一片。 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烤肉的香味,荼蘼觉得那是自己看过最美的画卷。 浑身是血的荼蘼迈着月色回到了自己母亲的屋子,弥留之际的寒若烟瞧见荼蘼的样子吓了一跳。 而荼蘼只是淡淡的坐在床头,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是如何杀死那班主的。 他说当匕首刺入那个人命根的时候,那人很生气,踹了自己一脚。 踹在了胸口,很痛,他说自己并没有叫出声,下一刀便是刺入那个人的喉咙。 那个人再也不能欺负自己的父亲,可是看着他张着的嘴觉得诡异。 自己便是拔出插进去的匕首,荼蘼还说拔出来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是平日里处理鸡鸭鱼肉一般。 他这才知道原来人和畜生杀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需要是插进去,再拔出来。 然后就可以看见一片的殷红,一片的温热…… 受到惊吓的寒若烟满脸都是恐惧,很难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竟是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 寒若烟噙着泪狠狠的给了荼蘼一巴掌,这不是她第一次打荼蘼,却是最重的一次。 荼蘼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嘴角是不是流出了鲜血,甚至是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的口中带着一股子腥甜的味道。 人血……原来是甜的。 荼蘼站起身子,淡淡的看在躺在自己面前的寒若烟,语气如同那双死去的眸子一样。 “不要怕,死了就好了,我们会重生的,那个世间没有痛苦……” 他没有用杀死班主的匕首,他在来之前特地的去寻了一把新的。 他将匕首放在寒若烟的颈前,只是轻轻地划了一下,寒若烟便是没有了生息。 也不知道寒若烟是真的想死,还是因为病魔早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竟是死在了一个孩童的手中,这般的草率。 荼蘼将寒若烟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看着鲜血染红了被褥,看着寒若烟的白衫渐渐变成了红色。 他轻轻摸着寒若烟渐渐冰凉的尸体,淡淡的笑着。 自己将会带走所有的痛苦,罪恶,带走所有的不堪与恶心…… 万仙阁死了一个染病的姑娘不足为奇,也没有人在意,万仙阁处处都是新鲜的乐子。 寒若烟的尸首只不过是找了一张破席子便是裹着扔了,许是在荒野中腐烂,许是被野兽撕扯后吞咽下肚。 城中人们最在意的还是走了水的梨园,一夜之间,将近百年的基业便是这般毁于火海。 将近一千多人竟是无一幸免,都死在了那场火海里。 荼蘼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那么顺利的烧死这一千多人,只是个意外。 正是正好遇见有人在他们的酒水中下了药,而荼蘼只是比那些人早了一步。 年幼的荼蘼却是因为这件事被那群人看中,他便是随着他们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在满是杀戮与血腥的营寨里,几百个孩童,荼蘼是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 他无疑成为了那个营寨老大最为器重的人,于是他拥有了一个盛大的入会仪式。 在大会的这一天,荼蘼给了自己一个最大的礼物。 他如同那日杀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将栽培自己的老大送上了黄泉。 十几岁的孩子硬是在杀人不眨眼的帮会中杀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却是因为世人的几句话,他堕入黑暗。 或许,他本身就是这世间的万千黑暗。 第131章 沈府命案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听完荼歇说完这些话,沈商洛一时之间竟开始心疼起荼蘼这个人来了。 许是瞧出了沈商洛心中的思绪,荼歇轻轻敛眸。 “你最好不要再吾主的面前露出这样的一番表情,吾主会不高兴的。”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空留一股子潮湿的寒意,直钻脚底。 很快便是到了沈府,荼歇便是止住了步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他朝着沈商洛轻轻行礼,“沈姑娘,我便是送到这里了。” “多谢。” 只是还没有抬眸去看沈府紧闭的大门,便是听见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 苏子桑不紧不慢的将沈府的大门打开,当看见沈商洛的时候还是明显的愣了一下。 沈商洛出门的时候便是穿了一身的白衣,此时搭上一件长长曳地的红色外衫,竟是在黑夜里多了些妩媚的韵味。 她收了伞,不紧不缓的走到了门前,“子桑哥哥。” 苏子桑浅浅的笑着,“已经天黑了,你怎么才回来?”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这龙川雨景别有一番韵味,便是忍不住的多瞧了瞧,回来的步子自然也就慢了一些。” “之前听见院中有响动,便是瞧见扶桑被人扔在了院子中淋着雨,似乎是喝醉了不省人事,我便是差人送回去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将喝醉酒的人直接扔进院子,这还真的是荼歇干得出来的事。 苏子桑见沈商洛的神色有些奇怪,便又是说道:“外面天寒,进来吧,我叫人为你煮上一碗姜茶好了。” “多谢子桑哥哥。” 可是刚迈进院子,沈商洛便是愣了愣。 沈府深夜竟也是热闹非凡的,来回有不少的人走动,哥哥都是着急忙慌的样子。 在其间,沈商洛甚至是瞧见了哑叔和明叔的影子。 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沈家镖局的人一般都是不会出现在内院的,都待在镖局的。 怎么今日深夜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子桑哥哥,这是……” 苏子桑微微敛眸,淡淡的说道:“素挽去了……” “什么?!” 苏子桑这才说道:“今夜不知为何,沈府闯入一个贼人,进了素挽的院子。” 沈商洛皱紧了眉头,她突然间便是明白了荼蘼方才说的那句话的原因了。 她不由得低骂了一声,“混蛋!” 苏子桑看着沈商洛的样子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淡淡的说道:“这几日你还是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了,想必大老爷和老夫人见了你也不会欢喜的。” 似乎是为了安慰沈商洛,苏子桑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应该很快就就会过去的。 素挽一直都是病着身子的,没有多少人知道,想必大老爷不会太耽误时间。” 面对苏子桑的话,沈商洛却是有些听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 “明日两位姑娘和公子便是要回到书院去了的,你也应该开始准备了。” 沈商洛皱了皱眉,“沈府姑娘死了,你也是这般的云淡风轻吗?” 苏子桑还是之前那副温润的样子,“素挽姑娘走了整个沈府都是哀切的,只是大老爷并不打算声张,势要亲自抓住这贼人。” 离开这个沈府也好,这几日自己也可以少见他们几人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那我便是先回去了,府中的事都麻烦子桑哥哥了。” 可是当沈商洛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瞧着隔壁的吵闹还是微微迟疑了一些。 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女子死了,也许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不过刚刚迈进院子,便是瞧见南风和如露正跪在院中,双手摊开,受着刑法。 她不由得微微皱眉,“住手!” 她快步走到了两人的身前,看着拿着木板的两个丫鬟,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动我院子的人?!” “姑娘……” 南风在沈商洛的身后轻轻的说道:“大老爷来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屋中传来了沈松锦的声音,随即那两个丫鬟便是走了出去。 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打开,走出来的正是沈松锦和沈寂桐,连沈枭阳也在其间。 看着沈松锦满脸的冰冷,沈商洛同样也是满脸的冰冷,自己对这个父亲和二叔的好感早已在一瞬间消散开来了。 就连对沈枭阳的感情也是不在了的。 自己将他真的当做自己的大哥,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自己相信的父亲,大哥和二叔都要将自己送入地狱,想方设法将自己带回来也是为了送死。 又想着平日里对自己的宠爱的模样,沈商洛只觉得虚伪,甚至是还有些恶心。 这样的人,自己实在是很难喜欢起来。 无论是作为陌生人,还是作为自己的血脉亲人。 沈商洛不慌不忙的微微欠身行礼,“爹爹,二叔,大哥,不知道我院中的人犯了什么错,竟是要被爹爹这般责罚?” 沈松锦满脸的怒容,“你这个孽女,还不快给我跪下!” 沈商洛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不知女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 “混账!” 沈寂桐也是紧皱着自己的眉头,“素挽院子中闯入贼人,你可知道?” 沈商洛不慌不满的回答道:“知道,方才便是听见人说了。” 瞧见沈商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沈松锦便是越发的动怒,“你姐姐死了,你竟是这般的云淡风轻,莫不是一点儿都不念及姐妹之情?!” 看着沈松锦的模样,听着他说的姐妹之情,沈商洛竟然是止不住的想要笑的。 “洛洛来这沈府也就不过是几月,从未见过传闻中的姐姐,对于洛洛而言,死去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罢了。” 听到沈商洛说出这般冷漠的话,沈松锦便是忍不住来到沈商洛的跟前,狠狠地便是打下了一个巴掌。 “跪下!” 沈商洛面不改色的跪了下去,“两次。” “什么?” 沈松锦不明白沈商洛的意思,便是又问了一遍。 沈商洛漠然的看着这个曾经疼爱自己的父亲,“两次。” “自从在云雾村与你们沈府沾上关系之后,我便是挨了两次打。” 沈枭阳微微皱眉,终究是有些不忍了,“大伯,这件事和洛洛应该是没有关系的,洛洛只是一个孩子,而且……” “闭嘴!” 沈寂桐的脸色也是很难看,“洛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随即,沈寂桐便是将手中的利刃扔在了沈商洛的跟前,正是思召。 “这就是杀害素挽的剑,我便是见过的,是你的没错吧?那人为什么会有你的配剑?!” 沈商洛看着带血的思召没有说话,这个荼蘼一直叫着和自己的打赌。 所以他是用这样血腥残忍的方式,将所谓的人性送到自己的面前的吗? 果真是一个疯子…… 看着沈商洛沉默不语,沈枭阳便是劝说道:“洛洛,这一定是一个误会,你解释清楚便是了。” 沈松锦冷哼一声,“此事我尚未声张,只为了保全你的名誉,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当你们闯进我的院子,当我的爹爹让我跪下的时候,我的回答还重要吗?你们早就认定我就是凶手了的吧。” 三人皆是一震,沈枭阳更是羞愧得低下了头。 “洛洛,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沈松锦瞪了沈枭阳一眼,“你也给我跪下!” 沈枭阳微微皱眉,随即便是走到沈商洛的身侧跪下,“爹,洛洛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正如她所言,她都没有见过素挽,怎么会……” 可是沈松锦并没有听沈枭阳说话的意思,只是盯着沈商洛漠然的神情。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我说有人故意陷害我的话,爹爹你会信吗?” “你要我如何信你?!沈商洛,你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肠,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不放过?!” 沈商洛轻笑一声,“你看,爹爹根本不行我说的话,又要我说些什么呢?” 沈松锦脸色有些难看,“混账!” 又是一声混账,沈松锦抬脚便是想要踹在沈商洛的身上,而沈商洛也没有躲避的意思。 只是那重重的一脚并没有落到沈商洛的身上,而事被沈枭阳挡了下来。 “爹!洛洛什么都不知道,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看着自己的儿子竟是这般维护沈商洛,沈松锦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指着沈枭阳的手微微的颤着,“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来?!” 他直接背过身去,冷冷的说道:“去祠堂跪罚七日!” “爹!” “现在就去!” 沈枭阳看了一眼沈商洛,眸子却是一下子坚定了起来,拱手道:“爹,请给洛洛一次将事情说清楚的机会!” “你!” 看着沈松锦就要对着沈枭阳动手,沈寂桐皱了皱眉,连忙便是走到了沈枭阳的身侧。 “来人,还不快将大公子带下去?!” 说完便是在沈枭阳的颈间落下一掌,看着沈枭阳被人抬下去,脸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大哥,要不还是让洛洛将此事说清楚吧,说不定真的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沈松锦这时候情绪好上了不少,他冷哼一声,“洛洛,你说!怎么回事儿?!”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回答沈松锦的意思,反而是问道:“倘若素挽姐姐没有死的话,爹爹应当怎么办呢?” “什么?!” 沈松锦紧皱着眉头,“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沈商洛的脸色也是有些奇怪,沈寂桐也知道其间的事情似乎是开始有些异样了。 他摆了摆手,院子中的人便是推了下去,顺便将院门给结结实实的关上了。 沈商洛知道,今夜这里发生的事沈松锦断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这倒是遂了自己的意。 她抬起自己的眸子,直视着沈松锦,微微侧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她没有看见自己的样子,若是瞧见此时自己的样子,定会意外的,自己现在的模样竟然和荼蘼有了些相似。 “爹爹,我说倘若素挽姐姐没有出事的话,爹爹你会怎么选?” 看着沈松锦愣住了,沈商洛的心也一点点的沉入了海底。 所以荼蘼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想要用自己换回沈素挽,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价值便是带回沈素挽,那个和自己一样可以蹦蹦跳跳的沈素挽。 “爹爹,素挽姐姐自幼体弱多病,但是爹爹一直不离不弃,想必早就寻到了法子救回素挽姐姐了吧?” 可是沈松锦此时竟是不敢去看沈商洛的眸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休得胡言乱语,今日院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第132章 恩断义绝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方才淋了雨,沈商洛打湿的衣物还紧紧的贴在身上。 身上的寒意越发刺骨,可是沈商洛就像是丧失了直觉一般,只是苍白着脸直直的看着沈松锦。 虽说是撑了伞的,但是大雨滂沱,沈商洛还是湿了不少。 这时候院门被轻轻的敲响了,是苏子桑的声音。 “洛洛,可在院中?我为你送来了姜汤,驱寒用的。” 沈商洛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多谢子桑哥哥,只是方才南风已经端来了姜茶,便是劳烦子桑哥哥跑这一趟了。”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便是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便是早些休息吧。” “嗯,知道了。” 等到听见外面苏子桑已经离去了,沈商洛又看向院中的沈松锦。 “爹爹,我去过临武城了,也去过地下城了,亦是见到了周老。” 原本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沈松锦却是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怒意,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了石凳之上。 看着沈松锦沉默不语,沈商洛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初大哥和爹爹也是找过周老的,不是吗?周老说了有一个法子是可以让素挽姐姐恢复的,既然我已经回来了,爹爹为何不动手?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医师?” “爹爹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洛洛也是医师,或许洛洛还能为此时提前做些准备。” 似乎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沈松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住嘴!” 可是瞧着沈商洛的眸子,沈松锦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温声解释。 “洛洛,你们都是沈府的女儿,我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害你?” “可是爹爹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沈松锦皱着眉,“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人去杀了你的姐姐吗?!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无意害你,你为何却是这般不明事理?!” 沈商洛缓缓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可是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却是怎么也拍不掉了的,她不由得微微皱眉。 “我方才说了……两次……”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脸,“你是我的亲生爹爹,我断然不能对你不敬,但是我却是不服的。 在云雾村的时候,我有兄长,我有爹娘,爹娘从未对我打骂,兄长亦是一直护着我,我从未受过这样的苦难。 后来我爹娘没了,兄长从军不归,便是将我一人留在乡野之中,我亦未曾胆怯过。 当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有个人冒出来却是说是我兄长,我爹娘在龙川,兄长和另一个家也在龙川。 我来了,见到了爹娘,甚至是奶奶,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两月,我却是遭受了以往没有的。”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藤木镯,“我想爹爹迟迟不动手的缘故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医师吧?” 面对沈松锦的沉默,沈寂桐皱紧了眉头。 “洛洛,这件事只是个误会,换心之术本就是无稽之谈,你爹怎么会害你?” 原道是换心之术啊…… 沈商洛心中却是冷笑不止,自己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周老倒也真的敢说出口啊。 沈松锦冷着脸,“无论你对我的误会有多深,你都不改对你姐姐动手!” “我没有。” 可是沈商洛的解释在沈松锦耳中却是苍白无力的,“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你竟还敢狡辩?!” 沈松锦气势冲冲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养我。” 就那么一句话便是触怒了沈松锦,他高高的抬起自己的手便是准备挥下来。 可是那只手却是在半空中被人给硬生生的拦住了,正是颜渊。 颜渊冷着脸将沈松锦的手甩开,“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自己可是奉命来护着沈商洛的,要是沈商洛出事了自己怎么和主子交代?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人,沈寂桐小一时的便是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而颜渊的反应也很快,他抽出利剑指着沈寂桐,满脸的漠然。 “我的脾气可没有沈商洛,她不会动手,可是我会。” “你是谁?!” “你管小爷我是谁?” 也许是看出颜渊的来历非凡,沈寂桐微微敛了敛眸,“沈府的家事这位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我只是奉命保护这个丫头罢了。”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把剑收了吧。” 颜渊看了沈寂桐一眼,随即便是收回了自己的剑,他指了指沈松锦。 “你可以骂人,但是最好不要动手,我家主子会很不开心的。” 沈松锦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位少侠你的主子是……” “关你屁事。” 在颜渊身前吃了闭门羹,沈松锦的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沈商洛觉得有些好笑,老谋深算的沈松锦竟然会在一个小毛头的身上吃了亏。 显然沈松锦的脾气也是不好的,他看了看沈寂桐,“擅闯沈府,拿下!” 沈寂桐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剑指颜渊,正要动手,沈商洛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住手!” 她看了看颜渊,“你先离开吧。” 颜渊显然是有些不满的,“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离开吧,无事便是去看看狼崽。” 没有办法,这些人毕竟是沈商洛的血脉亲人,真要自己动手的话,自己怕也是不好下手的了。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等到颜渊离去之后,沈松锦的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紫的,“他是谁?!” 沈商洛微微敛眸,“只不过是一个故人托他来保护我罢了。” 她的眸子有些深沉,似乎是意有所指,“故人劝我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他说沈府并不安全,可是我说没关系,他不放心,便是让这个人来了。” 沈商洛的每句话似乎都落在了沈松锦的心上,他有些心软。 可是还是放不下沈素挽的死,沈素挽可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儿。 “洛洛,是不是方才这个人拿了你的剑进入到素挽的院子中的?!” 看着沈松锦,沈商洛突然笑了起来,略微苦涩。 “爹爹,所以你还是觉得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思召,用衣袖拭去了上面的尘土。 见状,沈寂桐却是抽出剑拦在了沈松锦的身前,似乎是担心沈商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看着两人的样子,沈商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只是转身将南风和如露搀扶了起来,“你们两个起来吧。” 倘若自己离开的话,南风和入流在沈府怕是会很难过的吧。 南风一脸的胆怯,“姑娘,我们没事儿……” 两人的手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沈商洛觉得有些无奈,“亏你们两人空有一身的武功,也不晓得还手?” 如露却是皱着眉,“沈家人是姑娘的家人,我们不可以……” 沈商洛无奈的一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所有人都说沈家人是自己的亲人,可是他们是不是将自己当做自己的亲人? 听着三人的对话,沈松锦和沈寂桐的脸色是变了又变的,沈松锦冷哼一声,“给我将这个不孝女拿下!” 话毕,院子中便是闯进不少的人,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沈商洛看着将自己围了一圈的人,满脸都是漠然,“爹爹,这是要干什么?” 沈松锦满脸都是寒霜,“你残害胞姐,我岂能饶你?!” “果然是不信我吗?”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朝着沈松锦轻轻行了一个礼,“爹爹,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那么女儿也不再解释什么了。 倘若爹爹执意认为是我杀害了素挽姐姐,那便是报官抓我吧,我断然不会离开沈府的。” 可是沈松锦却是死死的盯着沈商洛,那张脸和沈素挽的一模一样,却是更像她们的母亲。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且信你,今夜的事便是作罢,但是你屡次顶撞为父,不可不罚!” 沈商洛依旧是一脸的冷淡,“爹爹不怀疑我了吗?” 说话的却是沈寂桐,“洛洛,你毕竟是你爹的亲女儿,他又怎么会怀疑你?是你反应过激了,今夜的事便就此作罢吧。”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心思去反驳沈寂桐的虚假,只是继续淡淡的看着沈松锦。 “既然爹爹不再怀疑我是凶手了的话,洛洛便是要离开了的。” 她恭恭敬敬的对着沈松锦行了一个礼,“洛洛便是就此拜别爹爹,二叔了。” 沈松锦皱了皱眉,“拜别?你要去哪儿?” 沈商洛的语气冰冷,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样子,“沈府终究不会是我的家,爹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一声爹爹。 既然你的心中只有素挽姐姐一人,洛洛断然也不会强求,当初有人将洛洛带走,那便是注定洛洛是回不来了的。 现在回到沈府待了那么一段时间,体验过你们的亲情,我也没有什么好不舍的了,还请大老爷和二老爷莫要挂念。” 可是围在三人身侧的一群家丁并没有散去的意思,沈商洛也不慌,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松锦。 沈松锦的语气一下子便是软了下来,“洛洛,你是沈家的女儿,不再沈府你能去哪儿?” 可是沈商洛的回答更是让沈松锦吃了一惊。 “龙川不仅仅只有沈府,当初我一人在云雾村生活了多年,现在在龙川一人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不可!” “大老爷这是不愿意让我离开?” 沈松锦抬了抬手,围绕着沈商洛的人便是退到了一边,却是将院门守得死死的。 “洛洛,你不要太过分了,为父对你已经够包容了!” 沈寂桐也许是也没有想到沈商洛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洛洛,不要胡闹了,今日的事便是这样结束好了!” “结束不了了。” 沈商洛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让人有些恍惚,就如之前一样。 “有的事情铭刻在心,便是再也忘不了了的,就算是不再提起,心中始终是有一个疙瘩的。” 疯癫的人眼中的既是疯癫的世界,自己好像也开始疯癫起来了。 “洛洛!” 沈松锦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这不是让为父难做吗?!明日你也别想去书院了,便是老实在院中待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似乎是给了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沈松锦挥了挥自己的衣袖便是准备离开了的。 可是这是墙头却是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满是戏谑。 “人家都说了要走了,你们沈府的人怎么还这般强人所难?” 看着墙头上的人,沈松锦皱紧了眉头,“你又是谁?!” 荼蘼掩嘴而笑,一轮皎洁的月光披在红衣之上,尽显诡秘。 “看戏的人,这样恩断义绝的戏码我最喜欢了。” 第133章 诡谲云涌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面对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沈寂桐的脸色很是难看。 “沈府岂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逆贼?束手就擒?噗嗤……” 荼蘼纵身跃下高高的墙头,不紧不慢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满脸笑意的看上沈寂桐。 “你知道你是第几个这样和我说话的人吗?” 他上下看了看沈商洛,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很难瞧见那个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沈商洛,今日竟然也会这样的狼狈?” 沈商洛没有说话,“你是来看戏的?” 荼蘼突然俯下了自己的身子,轻声在沈商洛的耳边落下一句话。 “我不是来看戏的,我是来为你撑腰的。”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不知道从何处竟是悄无声息的冒出一群黑衣的男子。 这群人手速极快,硬是没有出一点儿声便是将围在院中的家丁悉数放倒。 两把利刃也是毫无防备的架在了沈松锦和沈寂桐的脖颈之上。 看着院中的局面突然之间变得复杂起来,沈松锦皱紧了眉头。 “你究竟是谁?!” 沈寂桐也是不安的咽了咽口水,自己走南闯北的自是与不少的人打过交道。 可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一群人,神出鬼没,犹如鬼魅,绕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竟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便是压低声音对着自己身侧的南风和如露说道:“你们先离开吧。” 这两人亦是知道自己在云里街的院子,应当是知道路的。 可是南风脸上满是担忧,“可是姑娘,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回答的却是荼蘼。 荼蘼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弯去,侧着脸露出一个诡秘的笑来,整个姿势略显诡异。 “你家姑娘不知道有多安全呢。” 沈商洛虽然看不惯荼蘼的行事作风,但是现在却是觉得这个荼蘼竟是有些可爱的。 “你先回去吧,我会没事儿的。” 如露拽了拽沈商洛的衣角,随即便是转头对着沈商洛微微欠身。 “姑娘,那我们便是先回去了。” 等到两人离去之后,荼蘼便是让人将院门守得死死的。 之前沈松锦也是下过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沈商洛的院子,这里发生的事儿便更是没有人会知道的了。 沈松锦冷着脸看着沈商洛,“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话,便是瞧见荼蘼站在了沈松锦的身前。 似乎是对于沈松锦的提问很是不满,微微皱着眉头,却是嘟着嘴的。 “怎么,你是看不见我吗?你难道不应该是问我想干什么吗?” 看着荼蘼俨然有开始胡闹的样子,沈商洛干脆也就不再说话了。 荼蘼微微抬了抬手,随即便是来两个人抬出两张凳子放在两人的身后。 放下的时候,还不忘记在上面垫上厚厚的毛裘。 荼蘼舒舒服服的便是坐了下来,那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戏谑的看着着世间。 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便也是无力的坐了下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荼蘼托着自己的脸,满是笑意。 “沈松锦,沈家镖局的大老爷,靠着镖局在龙川顺风顺水过了半辈子,最了却不了的心愿便是早些遇见的外邦女子。 倘若没有记错的话,你便是为她取名洛媚儿吧?只是可惜,红颜薄命,诞下双胞之后便是早早归西了。 之后呢?之后沈大老爷答应过这位女子,势要护好这唯一的孩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听着荼蘼说这些的不仅仅是沈松锦,更是沈商洛。 她微微叹出一口气,“荼蘼,够了,走吧。” 可是荼蘼并没有作罢的意思,“洛洛,要不说你输得还不够彻底呢?” 他轻轻抬起了自己修长的手指,随即便是又两个人被黑衣人扔在了几人的面前。 这几人沈商洛是见过的,沈家镖局的人,明叔和哑叔啊。 但是现在的两人早已经是成为了死不瞑目的尸首。 这下子沈商洛便是坐不住了的,她瞪着荼蘼。 “你做的?!” 看出沈商洛已经开始暴怒,荼蘼便是连忙说道:“你先不要着急啊。”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两个人自从在临武城的时候便是一直跟着你,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发现的嘛?” “你说什么?” 荼蘼看着沈商洛的样子,无奈的一笑。 “看来你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将眸子转向了沈寂桐,“不如问问你这个二叔吧,他可是最希望你死的人了。” 看着自己昔日的兄弟现在竟是满身鲜血的躺在自己的面前,沈寂桐早已经涨红了脸。 他瞪着荼蘼,“你这个混蛋,今日我便是要杀了你!” 只见沈寂桐猛地夺过了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利刃,将身后的黑衣人便是斩倒在地。 随即提着利刃便是朝着荼蘼的方向冲了过来,只是短短的几步路,沈寂桐便是再也没有办法向前了的。 眼瞧着一个黑衣人便是要挥刃斩下,沈商洛连忙喊道:“住手!” 可是利刃便是已经落下了的,荼蘼却是及时的将黑衣人端上来的茶杯扔了出去。 茶杯便是硬生生的将刀刃弹开了,黑衣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便是跪倒在地。 几个黑衣人将沈寂桐压在地上,拖到了荼蘼的身前。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招惹沈府你的后果会有多惨?!” 荼蘼却是轻笑一声,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擦了擦沈寂桐额头流出的鲜血。 放在鼻尖下轻轻的闻了闻,荼蘼微微眯了眯眸子,“我是谁?很重要吗?” 沈商洛实在是没有兴致去看荼蘼羞辱这两人的兴致,更何况这两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和二叔。 似乎是看出了沈商洛心中的不痛快,荼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两个人不仅跟着你进出了云里街的院子,还是悄悄地去了一次云雾镇云雾村,最后便是认定你为妖女。 这才是沈松锦想要换心的真正原因,用一个只有血缘的妖女换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亏啊。 但是你身后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两人便是悄悄地跟着浔囚,似乎是想要半路解决这小子。 只是可惜了……被我给拦下了……” 他的眸子一下子便是深邃了起来,“你的父亲可是从未将你当做家人啊……” 沈商洛微微敛眸,“我知道。” 荼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将自己的脚轻轻踩在了沈寂桐的头上。 “你们之前不还是到处追查我的下落吗?怎么,我送上门来了,你不找我了?” 沈商洛看着狼狈的沈寂桐微微皱眉,话却是对着荼蘼说的。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现在到处都有人不自量力的便是想要抓我,不过也是,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招人嫉恨也是对的。 只是这群人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说说你们也是的,镖局不送镖,跟着人家抓什么坏人嘛!” 说这话的时候,荼蘼还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让人着实讨厌。 沈商洛这下子总算是可以理解了,荼蘼的性子定是要闹上一个天翻地覆的。 沈寂桐和沈松锦的脸色也是忽的一变,“荼蘼?!” 沈寂桐冷着脸,“既然是落在了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沈松锦也是开口了的,“一个江湖恶人竟也是敢在沈府撒野!” 荼蘼的所作所为早就是传遍了的,几日几日便是屠了几个门派,手段是如何如何的残忍,简直是如雷贯耳。 他将眸子转向沈商洛,“洛洛,你怎能和这等江湖恶徒厮混在一起?!简直是有辱沈府的家门!” 荼蘼轻笑一声,“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们率先想要杀了我和沈商洛的吧?怎么,现在我们倒是成了恶人?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洛洛,你若是迷途知返,我们便不会再为难于你!现在素挽已经死了,什么都是错的,我们怎么会害你?” 听着沈松锦一句句的大义凛然,沈商洛的心中便是一阵的厌烦。 自己听不懂什么大义,自己只是知道自己的血脉亲人想要将自己推入火坑,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自己。 甚至是不听自己的解释,直接带着人闯入自己的院子,责罚无辜的人。 沈商洛便是不再言语了的,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儿? 她缓缓站了起来,“你若是要在着沈府待着,你便是待着吧。” “走了?” 荼蘼似乎是有些不尽兴,“难道你就不害怕我将整个沈府都烧了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让沈商洛微微停住了步子,她微微转眸,随即便是走到了荼蘼的身后。 她不紧不慢的抽出了思召,便是架在了荼蘼的颈上。 见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了沈商洛的身上,黑衣人随即便是想要将沈商洛拿下。 可是荼蘼却是极其的淡定,他轻轻抬手,那些人便是不再动弹了的。 他没有转身,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沈寂桐。 “怎么,洛洛还是担心这个沈府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淡淡的说道:“我不许你动沈府的人,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你。” 荼蘼微微抬眸,却是轻笑着看着沈松锦,只是那个笑不及眼底,满是寒意。 “听见了吗?这个傻丫头哪怕是被你们抛弃了,也不允许我动你们。” 所以这样的人,就该经历更多的苦难,只有将其拽入尘土,这样的人才会明白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善意可言。 哪怕是什么血缘,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都只是放屁,明明一文不值。 沈松锦低着眸没有说话,“洛洛……” 沈商洛抬眸看了一眼沈松锦,“此后,我们父女便是再无瓜葛了的。” 她抽回自己的利刃便是准备离开,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身子一软,便是瘫倒在地。 听到身后的声响,荼蘼微微侧目,便是瞧见了倒在自己身后的一袭红衣。 方才才下过了雨,现在的地面上还满是寒气,这个人竟然就这样昏倒了。 不是说她的身子比一般的女子更好吗,受了的伤不过几日就可以恢复,怎么今日竟是这般不堪一击? 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仰了仰,硬是仰着头将沈商洛装进了自己的眼里。 “真的是一个没用的家伙,君如珩的眼神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他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的脖颈,随即便是走到了沈松锦的跟前。 “沈大老爷,我们来打一个赌好不好?” 虽说是问,可是确实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第134章 以命为赌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醒来的时候,似乎还是深夜,窗外依旧是黑得彻底。 虽然觉得浑身依旧是无力的,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是好多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己竟然是中了风寒,身为医者,还真的是…… 她勉强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沈府,沈府内自己的院子。 只是今日这院子安静得厉害,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现在想起来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的指尖触摸到了一丝的冰凉,低头去看,原来是自己的思召,它就好好地放在自己的枕边。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下了软榻,推开自己的院门。 原来自己的院子不仅只有自己一人,这不,屋外不还是住着一个人的吗? “你怎么还在这儿?” 听到身后的响动,荼蘼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的笑意。 “哟,这是醒了?” 沈商洛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她在荼蘼的对面坐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咕嘟咕嘟下肚。 “刚才发生了什么?” 荼蘼轻笑一声,托着自己的脸,“刚才?你可是足足昏睡了一日,刚才你不是刚睡醒吗?” “我睡了一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商洛微微敛眸,看来自己已经是错过进入书院的机会了啊,还真的是让人头疼。 既然明着不能进去的话,那么便是只有……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随即便是准备离开了的。 “怎么,你都不问问沈松锦和沈寂桐现在的状况吗?” 是啊,沈寂桐明明对这个荼蘼恨得厉害,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待在自己的府邸? 虽然沈商洛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但是并没有转身的意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很明显,沈商洛在等待荼蘼自己说。 可是身后却是安安静静的,最后还是沈商洛耐不住性子了,她回眸去看,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该死,这个家伙又给自己耍花招。 刚准备推门,便是看见苏子桑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沈商洛,似乎是有些疑惑,“洛洛,你拿着剑干什么?” 沈商洛轻轻地一笑,“子桑哥哥,我要走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 苏子桑一愣,随即便也是轻轻地笑着,“以后常回来看看,你的院子始终为你留着。”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子桑缓缓说道:“大老爷失踪了,二老爷突然中风,瘫痪在床,恭谨他们还不知道。” 沈商洛微微敛眸,这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啊。 “老夫人怎么说?” “老夫人不愿意将此事告诉旁人,只当大老爷尚在沈府,二老爷在养伤,暗中派人搜索。” “嗯。” 沈商洛看着苏子桑,“子桑哥哥,以后的沈府你怕是要多多花些心思了。” “你知道的吧。” 四目相对,沈商洛不由得将自己的眸子移开了一些。 “大老爷我会带他回来的,这期间的事儿便是麻烦子桑哥哥了。” 说完沈商洛便是要离去,身后的苏子桑突然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沈商洛的步子微微一顿,夜间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子刺骨的寒意。 苏子桑的声音再次在自己的身后响起,冷冷清清的。 “这件事我也听到风声了,是沈府对你不起,你大可不必这般维护沈府,沈府自有自己的劫数,无关你,无关荼蘼。” 他的话也不知道沈商洛听没听去,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其实今日苏子桑前来,只是来告诉沈商洛一声。 自己藏在密室的丫头还是去了,但是自己一点儿都不难过,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之前沈商洛便是说过了的,她说这样的病症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算是想法子将这株花毒死了,但是花已经和她的五脏六肺生在了一起,根本就没有办法剔除。 沈商洛只是让自己好好的陪伴她最后的一段路,其实自己早有预感,不过也很感谢沈商洛告诉了自己事实。 但是现在已经是不重要了的…… 沈商洛迈出沈府的大门,突然觉得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自己,自己始终都不曾被什么所牵绊。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便是朝着云里街的方向走了过去,也许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吧。 而离开的荼蘼只是离开了沈商洛的身侧,整个人却还是百无聊赖的在沈府四处逛着。 他走到了后花园,在石凳前坐下,随即便是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看着平静的湖面朝着四周荡出一层层的涟漪,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这个沈府还真的是无聊,连人都没有几个,唯一好玩的丫头现在也走了。 啧,没乐子的啊…… 他的目光在四处的搜寻着,苏子桑这个人心机太重,不好玩。 而那个老妇人也是个没意思的,更不要说沈枭阳了。 一个二个都是无聊至极,让自己是失望至极。 正在思索着的时候,却是瞥见不远处走着一个盈盈的少女,神情紧张,怀中似乎还是抱着什么的。 荼蘼来了兴致,沈府几个姑娘来着?这么这里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 他缓缓起身,随即便是拍了拍手,女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瞥了一眼荼蘼的位置,便是飞一般的逃走了。 “荼歇。” 荼歇不紧不慢的对着荼蘼行了一个礼,“吾主。” 荼蘼一脸的笑意,“这个龙川缺一把火,从这里开始烧起,一点即燃,必定精彩。” 他的眸子中闪现出不一样的光彩,似乎是已经看见了什么美丽的画卷,笑得诡异。 而荼歇却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荼蘼的意思,却是有了一丝的忌惮。 “可是沈商洛……” 荼蘼看着荼歇的脸庞,笑意渐渐的收敛,他皱着眉拍了拍荼歇的肩膀。 语气似乎是有些沉重的,“啧,怎么说呢?就是因为沈商洛心中还放不下,所以我要替她放下,她那样的人被推入尘埃的时候,才是最精彩的吧。” 似乎是已经看见了沈商洛绝望的样子,荼蘼脸上的笑意便是再也绷不住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啊,你理解吗?那种比杀人更有成就感的痛快!” 看着一个个被奉为正派的人一步步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那才是让自己最为兴奋和满足的。 荼歇拱手行礼,不再说些其他的,只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而沈商洛刚步入云里街,便是瞧见了站在街口一直等待的南风和如露,甚至还有狼崽。 见到沈商洛,两人一狼便是飞快的迎了上来,“姑娘!” 沈商洛摸了摸狼崽的手,随即便是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没事儿。” 可是看着沈商洛虚弱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的? 南风一脸的担忧,“昨日便是让颜渊去瞧过了,他说你一直睡着,荼蘼也是一直守着,我们便是不敢靠得太近。” 一直守着?难不成荼蘼还担心自己跑了不成? 她微微敛眸,“可知道沈松锦的下落?” 可是南风只是看了看如露,如露也是一脸的无奈,随即便是摇了摇头。 “只知道事荼蘼带走了,但是颜渊说那群人行踪诡异,没有跟上。” “颜渊呢?” 眼看着自己便是已经走进了院子中,却还是没有瞧见颜渊的身影。 南风这才说道:“颜渊去调查沈松锦的时候,被荼蘼的人发现了,暴打了一顿便是扔了回来,还说让姑娘不要担心沈松锦,吾主只是和他打了一个赌。” 虽然是有些丢脸,但是南风还是说道:“现在还在他房中躺着的……” 可不是丢脸吗? 前些日子刚被那个人给绑了,正好让姑娘瞧见了,现在又是被人家揍了一顿,还是被扔回院子的。 他张口闭口都是要保护沈商洛,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都怕是要被丢尽了的吧? 沈商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个荼蘼…… 不过这样一听,沈商洛反而是不怎么担心的了。 想必他暂时不会动沈松锦的吧。。 她走进屋中坐下,南风连忙便是端来了一杯热茶。 “姑娘可是饿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那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沈商洛到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便是点了点头。 屋中只剩下了沈商洛和如露,沈商洛终于是绷不住吐出一口的黑血。 “姑娘!” 沈商洛却只是摆了摆手,“我没事儿,你想法子回沈府一趟,我的东西还在院中没有带出来。” “可是姑娘你的身子……” “无妨,那些东西留在沈府我始终是不放心,你现在就去吧,不要耽搁了。” 既然姑娘这么在意的话,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在床下的暗格中,所有东西都带来,一样也可不落下。” “明白。” 虽然还是很担心沈商洛的状况,但是以大局为重,如露还是去了。 沈商洛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自己的银票可全都在那里呢!还有地契房契,那可是自己的命啊! 可是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还在一下一下的侵袭着沈商洛的神智,似乎是要将其吞噬。 她中毒了。 她刚醒来的时候便是知道了的,但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研究毒术也是颇有心得的,可是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是拿这种毒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的,所以自己才会这般难熬。 她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软榻前,已经是没有力气去看周围的样子了。 她斜靠在床沿边,用仅存的神智开始梳理,这毒究竟是怎么来的? 可是还没有等到将事情梳理清楚,便是直接昏倒,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倒在了软榻之上。 而屋顶上的红衣男子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眼底嘴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他干脆是直接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房顶上,另一只手却是举起了一壶的清酒。 清酒被灌下肚,只觉得喉咙往下都是火辣辣的,荼蘼不由得微微皱眉,啧,这味道…… 这可是自己方才从沈寂桐的房中找到的,应该是沈商洛之前给的药酒吧。 但是这后劲也忒大了一些,这个丫头怎么会搞这样的东西?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于是干脆便是躺了下来。 一阵阵的寒风吹过,红衣在黑夜中猎猎作响,伴着黑发在风中飞舞。 他和沈松锦打了一个赌,以命为赌,赌的却不是自己的命…… 院中一颗硕大的梧桐亦是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响声,月色在晴朗的夜空中越发的清冷。 树下的云栖见荼蘼俨然是喝醉了,便是转身离开了,怀中依旧是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剑匣。 第135章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的浊气。 自己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是被排除体内了,现在才是真的好了。 可是恍惚之间,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生疼,似乎是有什么重物一直压着。 睁开眼眸,竟是看见荼蘼斜躺在自己的软榻之上,枕着自己的臂膀睡得舒服。 沈商洛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便是朝着荼蘼的腰肢狠狠的踹上了一脚。 荼蘼突然掉落在地,不由得闷哼一声,却是懒懒洒洒的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他的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子的酒味,半敞开的衣物露出了胸膛,双眼迷离,似乎是还没睡醒。 “啧,脑袋还有些疼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沈商洛劲儿使大了,让荼蘼动了内伤,他的鼻孔竟是流下鲜红的血液来。 他也是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温热,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着指尖的殷红不怒反笑。 他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看来沈商洛酿的酒还真的是不能多喝啊…… 沈商洛皱着眉,“你这个人实在是不讲礼!” 今日踹他都是轻的,倘若下次还发生这种事的话,自己定会用匕首宰了他! “什么不讲礼,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他也不顾脸上的血液,便是挥了挥手离开了,背影到还真的有些洒脱。 沈商洛看了一眼房间中的景象,脸上竟是忍不住的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只见南风和如露被绳索紧紧的绑着,桌子上放着自己让如露取回来的东西。 沈商洛看见两人幽怨的眸子,有些无奈,“怎么,两个人都挡不住他一个?” 她一边说着便是替两人解开了绳索,顺便扯下了一直堵着两人的帕子。 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活动了,两人的四肢都有些发麻,甚至是冰凉的。 南风更是哀嚎一声便是瘫倒在地,嘴中却还在不断地咒骂着。 “这个混蛋,疯子,迟早有一天我定会手撕了他!” 如露也是一脸的哀怨,她这才幽幽的说道:“昨夜南风为你送来晚膳的时候,便是瞧着这人,却是被他给绑了。” “那你呢?” 自己记得自己是让如露回去取东西了的,怎么还和南风是一个下场? 如露微微敛眸,“我刚回来,也是被绑了,东西都在这儿了……” 沈商洛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银票地契,“还好这个家伙没有拿走,不然还真的是血亏啊。” 南风撇了撇嘴,“那个疯子昨夜也是这样说的,他说自己若是将这些拿走了,姑娘你定是会心疼许久的。” 原道昨夜荼蘼半醉不醉,绑了两个人,竟还是有闲心坐在桌前翻看沈商洛的财务。 “狼崽呢?” 提到狼崽,南风的脸色顿时便是难看了起来,“狼崽见到那个疯子便是走了,应当也是怕了。” “噗嗤。” 沈商洛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狼崽倒真的是怕了这个荼蘼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露连忙说道:“那个疯子昨夜还说姑娘若是想要救那个沈松锦,便是独自一人去寻他。” 南风嘟着嘴,“疯子,姑娘,切莫听他胡言乱语!” 沈商洛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荼蘼的为人,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之前自己只觉得荼蘼是一个危险的家伙,正常人哪能做到他这一般? 但是现在却是发现,荼蘼只是肆意妄为罢了,纯粹的肆意妄为。 她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无奈的说道:“无妨,日后见了他躲远些便是了。” “吱呀……” 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依旧是荼蘼。 南风和如露的脸色又是一变,连忙就是站在了沈商洛的身前。 荼蘼一袭红衣耀眼,三千墨丝不冠不束,随意的便是洒在肩后。 他浅笑着偏着头,只是那双眸子却是冷得彻骨,“哟,怕我?” 说着便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沈商洛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可是……” “出去。” 南风冲着荼蘼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是拉着如露走了出去。 可是两人心中还是在不断地责骂着荼蘼的残忍,简直就是疯子! 可是荼蘼的身后却是跟着三四个哑奴,哑奴手中皆是端着东西的,很快便是在桌面上一一放了下来。 看着迅速摆好的菜肴,还有两双精致的碗筷,沈商洛微微一愣。 她侧目看了一眼荼蘼,“你……” 荼蘼却是直接在桌前坐下,“怎么,一天没吃东西了,大病初愈,你真当你不会死?” 沈商洛还是在荼蘼的对面坐下,“我只是奇怪,你带走沈松锦究竟是为了什么?” 荼蘼似乎是有些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个人真的是……烦透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是将桌上的鸡汤推到了沈商洛的面前。 “今日我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我吃饭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提这个人,我心情不好的话,他可能就会……” 沈商洛便是不再说话了的,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 很快沈商洛所有的注意都被眼前的鸡汤所吸引,味道极鲜极美,肉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个不注意,自己竟是足足喝下了两大碗的鸡汤。 而荼蘼其实稍稍的尝了一些,便是开始把玩自己的长发。 等到沈商洛也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荼蘼便是说道:“带你去见沈松锦?” 沈商洛立即便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吧,愣着干什么?” 可是荼蘼依旧是坐在原处没有动作的 ,他纤细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并未出声。 虽然说身体内的毒素已经是被排出体内了的,但是沈商洛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看上去毫无气色。 见荼蘼没有动作,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走啊。” 荼蘼则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沈商洛,“你这副样子跟我出去,我怎么好意思?” 说完他便是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商洛。 “洛洛,我们的赌约应该是我赢了吧。” 沈商洛没有说话,自己输了的话,沈府就会如同当初的云雾村一样的吧? 看着沈商洛沉默的样子,荼蘼轻笑一声便是走了出去,“换身衣裳吧,你都臭了。” 沈商洛半信半疑的闻了闻自己,哪里臭了!分明都是那个家伙的酒味! 但是沈商洛还是将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靛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玉佩,手中拿着思召。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了些江湖侠女的样子,沈商洛不由得一笑。 从山村农女到沈府千金,再是现在的模样,自己到还真的是多变。 走出房门,眼前的一切更是让沈商洛看呆了。 只瞧见自己的院子中有不少的哑奴在忙活着,有的哑奴正在扫院子,有的正在端着水浇花,更有的在一边蹲着洗碗。 再仔细一看,南风和如露无语的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忙活着的哑奴,满脸都是寒霜。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商洛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个荼蘼是不是疯了? 荼蘼着一身红衣坐在石桌前,身后还有一个哑奴正一本正经的替他梳着头。 沈商洛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这是……” 瞧见沈商洛走了出来,南风便是连忙走了过来。 “姑娘,他们说是……”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个疯子要住进来……” “啊?” 沈商洛直接走到了荼蘼的身前,满脸都是寒霜。 闭着眼睛的荼蘼觉得自己的眼前的光线许是有人挡了,不悦的蹙起了眉头,还真是该死。 睁眼却是看见沈商洛满脸的寒霜,他撑着脸,一脸的笑意。 “有事儿?” “你要住进来?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个荼蘼办事的话自己应该是拦不住的吧。 再者说了,有这么多的哑奴替自己办事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理直气壮的说道:“给钱。” 荼蘼微微眯了眯眼,随即便是弹了弹自己的手指,随即便是有两个哑奴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走了过来。 两人当着沈商洛的面将木箱子所打开,里面尽是闪闪发光的银两。 沈商洛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吻笑意。 她尽力的收敛住脸上的笑意,强忍住笑意道:“南风,如露,搬进去。” “这样可以了?” 沈商洛抱着怀中的思召,轻咳一声便是点了点头,“勉强吧。” “还真是贪心……” 等到荼蘼的发丝被哑奴被白玉冠束起来之后,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走吧,带你去见那个老头子。” 他背对着沈商洛,笑意便是被收敛了的。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昨夜喝醉之前也是去见过这个沈松锦的。 自己揪着他的衣领说了什么来着? 啧,喝酒误事啊,自己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沉默了半天,荼蘼总算是想起了一些东西的,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来。 自己要他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好好看看沈商洛这个被他遗弃的女儿会不会拼了命的去救他。 还做了什么来着? 啧,又是想不起来了。 沈商洛见荼蘼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的,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自己绝对是没有想到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和这个疯子走在一起。 荼蘼不紧不慢的便是带着沈商洛来到了上次自己去过的高塔之上,在这里去看龙川真的很不错。 当看见沈松锦的时候,荼蘼突然想起来了。 自己担心这个沈松锦没有办法好好的瞧清楚这个世间,瞧清楚这个蠢丫头。 自己便是让人将他的眼皮割下来了,这样的话总应该是能看清楚的吧。 沈松锦无力的躺在不大的房间里的角落,脸上满是鲜血,但是已经干涸了。 一双眼睛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红得吓人,满身的血污,尤为可怖。 沈商洛被吓得连连后退,满是惊恐。 荼蘼连忙上前,便是抓住了沈商洛的双肩,稳住了她的身子。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鬼魅,“怎么了?见到你的爹爹你难道不开心吗?我可没有杀他。” 听到了声响,奄奄一息的沈松锦总算是有了些动静,“洛洛……洛洛……”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沈松锦的双眼因为没有了眼皮的滋润呵护,很容易出现干燥性缺水坏死。 他可以睡觉,也不会死,但是眼珠突出却什么都看不见,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上千万倍。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身子却是止不住的打颤。 “你还真的是一个疯子……” 荼蘼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且富有磁性,“这件事全天下早就知道了。” 第136章 夜闯书院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松锦最后还是回到了沈府,但不是最开始的样子。 他回到沈府的样子正如沈扶桑一样,被人扔进了后院,若不是苏子桑及时发现,恐怕他也是要在院子中待上一整夜的。 虽然说是看不见了,但是好歹沈松锦的命是勉强保住了。 一直被罚跪在祠堂的沈枭阳还是出来了,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身为长子自然是承担起了一切。 沈家镖局现在全由沈枭阳一人打理,他终究是活成了沈寂桐的样子,而苏子桑则是扮演起了沈松锦的身份。 也许就像是之前沈寂桐所说的一样,这个沈府迟早有一天是需要这些毛头小子撑起来的。 而老夫人则是病倒在地,两个儿子都出了事,最疼爱的孙女一个没了,一个被气走了,怎能不神伤? 那夜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更是没有人怪罪沈商洛。 只是沈扶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打击,竟是一改往日的样子,顿时间便是沉稳了起来。 布料生意在沈扶桑的打理下竟然还真的有了起色,他总算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沈恭谨和沈兰桑还有沈含笑,依旧是待在书院,三人对于此事知道的并不多。 但是也知道沈府对不起沈商洛,沈寂桐是个意外,沈松锦应当是被仇人报复了。 但是沈府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地位下降,也算不上举步维艰,只是风气不如之前了。 沈商洛整理了身上的一袭黑衣,还算得上是满意。 南风有些担心的为沈商洛递过去一张面具,“姑娘,你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不就是去一趟书院嘛。” 反正之前自己想要进入书院,为的便是书院中所谓的藏书。 虽然现在可能是没有什么法子进去了的,但是总归是可以悄悄潜进去的。 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得到的,谁还会在意那么多的过程? 这时候颜渊推门走了进来,他的伤势已经好上了很多,虽然天天看着院中的哑奴会不痛快。 但是看的时间久了,也就是习惯了的。 他看了看沈商洛,随即便是说道:“可以出发了。” 虽然荼蘼说着要在这里住下来,但是却是不怎么瞧见他的影子的。 只是每日都有几个哑奴过来帮着干活,自己也就不在意那些了。 沈商洛带着颜渊便是很快来到了北泽书院,看着这硕大的书院,沈商洛不由得啧啧称奇。 “藏书阁的位置你确定了吗?” 在自己准备动身前来的时候,便是特地让颜渊来这里打听过了的。 颜渊点了点头,“这里只是书院,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总能看见一个男的瞎逛游。” 自己甚至和他交过手的,并非什么等闲之辈。 还有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自己和颜渊已经换上了哑奴的衣服,但是真的不小心被发现的话,沈商洛便是已经想好了的。 这一切便是让荼蘼去解决吧! 沈商洛让颜渊先去书院四周逛着,顺便吸引一下不必要的注意力,自己则是直奔藏书阁。 按着颜渊所说的,沈商洛很快便是看见了自己想找的地方。 这里的藏书阁应该是对着所有学生开放的吧,并没有锁。 里面都是静悄悄的一片,也是没有燃灯的。 因为自己不确定自己在这个藏书阁会待上多久,便是让颜渊转一会儿就自己回去吧。 这里的书架硕大,满是经文,沈商洛倒是没有多少的兴趣。 晃悠了半天,总算是在角落里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 已经落灰了的书架上只闲散的放了几步书,看上去有可能是关于本国历史的吧。 只是随便的翻了翻,沈商洛的眉头便是皱了皱。 上面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多都是称颂前先皇多厉害厉害,如何统一的庆阳。 硬是一点儿都没有提及到君家的事儿。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想要知道当朝的所有,应该去找谁呢? 她随手便是拿出了一本,看上去竟是和当初苏子桑给自己的那一本有些相似。 都是自行裁定的,书面上什么都是没有的。 借着月光粗略的看了看,上面写着的果真是梵文。 啧,又是自己看不懂的…… 上次苏子桑给自己的那一本,自己可是一点儿没看懂,现在又来? 但是也不管那么多,沈商洛将书揣进了自己的怀中,便是又开始胡乱的翻看了起来。 倘若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苏子桑说这些书乃是禁书的吧,没成想这个北泽书院还是有的。 突然之间,门外似乎是传来了脚步声,沈商洛一惊,连忙便是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进来的是一个点着蜡的白衣男子,沈商洛微微皱眉。 这应该就是颜渊所提起的那个家伙,整夜无事就喜欢在这个书院里瞎晃。 这不,晃到自己的眼皮底下来了。 那个人竟是直接朝着沈商洛方才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似乎是来检查这书架上的书。 很快,他便是发现了被沈商洛带走的那本书。 虽然沈商洛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但是也明显的察觉到这个人的身子微微一顿。 颜渊说这个人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趁着男子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只是尚未出门,便是看见原本敞开的屋门竟然是被嘭的一声关上了的。 “喜欢看书是好事儿,但是阁下这般鬼鬼祟祟,在下实在是难以苟同。再言,北泽书院的书可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被拿走的。” 沈商洛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运气啊…… 她站定了步子,“我把书还给你,我现在就走吧。” 转眼间男子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不知道姑娘是想知道些什么? 这里面的书我都是看过的,姑娘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说道:“你不抓我?” 男子轻笑一声便是将藏书阁的蜡烛尽数点燃,屋中便是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既然都是喜欢看书的,我也没有理由抓你啊。” 这样的理由,还真的是…… 让自己无言以对啊。 沈商洛干脆也不打算跑了,只是将方才自己拿走的书拿了出来。 “我看不懂梵文,不如你给我翻译翻译?” 接过那本书,男子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变,“不过是在下闲暇时间写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 说完便是将书放在了蜡烛之上,火苗很快便是将书本燃烧了起来。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在沈商洛的跟前化作了灰烬。 但是沈商洛也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既然这样,不如先生你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吧。” “姑娘不如坐下说话?” “不了,我坐下的话就担心走不了了。” 看着眼前男子的脸,沈商洛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是想不起来的。 还没有等到男子说些什么,外面便是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响。 “先生,里面没事儿吧?” “没事儿。” 沈商洛微微侧目,“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奇怪。” 男子淡淡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沈商洛似乎是有些犹豫,她笑了笑,“我想知道的事儿还是不麻烦先生了,深夜拜访甚是愧疚,便是先行离开了。” “倘若姑娘不问的话我便是要问了。” 沈商洛用力的拉了拉房门,竟是没有动弹丝毫的。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知先生又是我想要问些什么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很简单,你是谁,受谁指使,为何而来。” 他撑着自己的脸,“这样的是那个问题对于姑娘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我是吾主手下的一个小手下,自然是受了我家主子的命,听闻北泽书院藏书极多,便是前来试试,能不能查到前先皇到现在的历史。”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毕竟我家吾主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要好好的学学罢了。” “荼蘼?” 男子轻笑一声,“荼蘼这人的风声倒是听过,只是我不信。”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男子还是站起了身子,“这样的历史当下却是没有人知道的,姑娘怕是白来了。” “何出此言?” 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新皇登基之后便是下了诏令,以前的事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姑娘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讳。” “傻子来领我家的傻子丫头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想起,荼蘼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大摇大摆的从书架之后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显然是翻过了的,看没看进去就是不知道了的。 荼蘼一脸的笑意,“先生不也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吗?” 他将书扔到了男子的身前,“倘若先生没有事的话,那我便是要走了的。” 沈商洛觉得有些心虚,不由得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荼蘼见男子没有反应,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满脸都是诡秘的笑。 “怎么,见了你家吾主,呆住了?” 沈商洛敛了敛眸,随即便是拱手行礼,“吾主……” 荼蘼伸手拍了拍沈商洛的脑袋,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愣着干什么,走吧,傻子。” 就这样,荼蘼便是大摇大摆的带着沈商洛离开了书院。 等走到了街区之上,荼蘼突然笑着说道:“小丫头,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场景是什么吗?” 沈商洛被问得有些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血肉横飞,鲜血直流,伏尸百万?” 荼蘼好笑的皱了皱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商洛。 “看上去,你心中喜欢的东西竟是比我喜欢的更加残忍啊。” 他笑着拍了拍手,不知道为什么,书院竟是起了一阵的喧哗。 只见一道冲天的火光很快便是将整个书院都照亮了,熟睡中的人们惊慌的从软榻上爬起来。 沈商洛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你……”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自己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呢! 看出沈商洛眼中的愤怒,荼蘼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是你再回去,那个人也早就将你想知道的都毁了吧?” 沈商洛只觉得有些无语,指着荼蘼樱释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看着沈商洛生气的样子,荼蘼竟然觉得格外的开心。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滚!看着你就烦!” 说完沈商洛转身就走,荼蘼倒是不慌不满的说道:“你就不担心这书院中的沈兰桑和沈含笑吗?” 沈商洛的身子一顿,还真的是见了鬼了! 这个荼蘼真的是有够气人的啊! 第137章 我告诉你啊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和荼蘼坐在高高的屋顶冷冷的看着书院的大火,冲天的火光将他两人的脸庞都印得红红的。 看着嘈杂的人群,方才的男子还背着手淡定的瞧着火光冲天的藏书阁。 沈商洛则是皱着眉暗暗恼怒着,自己干嘛要相信这个荼蘼的话? 沈含笑和沈兰桑住的地方和这个藏书阁离得这么远,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荼蘼后仰着身子,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双腿轻轻的晃悠着,满是笑意。 “既然你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啊。” “你知道我在查什么?” 荼蘼微微侧过自己的脸,“就你那点小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沈商洛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当初跟着君如珩是因为你发现他和你父母的死因有关系,不是吗?” 沈商洛却是没有理会荼蘼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在云雾村的时候我便是一直在怀疑,你和君如珩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神秘至极的人。” 听到荼蘼的话,沈商洛微微一愣,荼蘼查到那个人了? “这个人操控着一切,你们两个谁也没有逃出他的控制,倒是我,是他计划中的意外。 但是我的出现显然没有改变那个人的计划,你们两个依旧照着他安排的路前行,他的计划很是顺利。” 沈商洛紧皱着眉头,“你知道他是谁?” 荼蘼耸了耸肩,“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啧,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可是荼蘼的眼中却是突然迸射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他嘴角浮现的笑意有些诡异。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你们都很有意思……” 看着荼蘼着迷般的色彩,沈商洛有些嫌弃。 这个家伙完全是因为好玩才会出现在自己和君如珩的身侧吧,他的目的明显就是那个人啊。 但是这样子对自己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荼蘼也不去看那漫天的火光了,只是自顾自的跃下了墙头,“我来告诉你啊,关于你想知道的事。” 虽然是半信半疑,但是沈商洛还是跟了上去,“你真的知道?” 先皇早些年的时候,还未立下太子之时,便是出使北荒,以表示两国友好。 与其同行的还有他最得宠的幼子,也就是之后的太子殿下。 短短的几日,这位未来的太子殿下便是爱上了北荒的公主,两人据闻是一见钟情。 后来北荒亦是应允了这门婚事,算是对先皇亲自出使北荒的回礼吧。 传闻北荒一直与皇室交好,当初甚至是送来质子,这一次不仅仅是示好,更是为了将质子带回。 这位质子也是未来太子的胞弟,一直在北荒长大,名为君青尢。 可是北荒公主嫁入中原不久,这先皇便是带着铁骑亲自踏平了北荒,这才是一统的开始。 但是很快,先皇驾鹤西去,太子登基,君青尢被封为摄政王。 而北荒公主也成为了皇后,在两年后更是成功诞下一子,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太子殿下。 说来也是奇怪,还没有等到新皇将自己的位置坐稳,刚将尚未懂事的幼子封为太子,便是早早的去了。 皇后成为了太后,幼帝登基,摄政王辅佐,朝代更迭速度之快。 但是真正掌握大权的是那位摄政王,摄政王更是将先皇的心腹都送入了北荒。 名义上是让这几位心腹镇守北荒,说白了其实就是发配到了蛮荒之地罢了。 幼帝在摄政王的培养下,早就成为了傀儡。 就算是大臣递上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摄政王的手中,商议的事亦不会告诉幼帝。 幼帝登基不过几年,摄政王更是迎娶当朝的太后。 高居摄政王之位,掌握军政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北荒的时候,君青尢便是一直想要回到中原,登上王位。 可是毕竟没有畅其所愿,懊悔,愁苦,自怨自责,君青尢陷入了自相矛盾的痛苦之中。 随着君青尢的功高盖主,权利的欲望越演越烈,终究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迫于时势,太后下嫁。 也是后来荼蘼才查清楚的,君青尢在北荒的时候与太后便是青梅竹马的存在。 先皇来到北荒之时瞧上了北荒公主,可是北荒公主不从,竟是霸王硬上弓。 北荒这才愿意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公主送入中原,只是没有想到,这公主在离开北荒之时,便是诞下一子。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这是先皇的第一个儿子。 但是皇室怎么可能让无名无分诞下的孩子活下去?这是耻辱。 北荒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便是偷偷将这孩子送了出去,下落至今无人知晓。 对于君青尢来说,这世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他大可杀了幼帝,自己成为着国度的王。 可是他得知了自己建造的国都可能存在的危险,便是早些年被太后送走的儿子。 这个人不仅仅是皇上的兄长,当今的王爷,更是自己的侄儿,带着危险的侄儿。 可是先皇在诸多皇子之中取得皇位,断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早就察觉到了君青尢的心思,便是为自己不布好了后路,或者说是为自己的血脉布好了后路。 他知道了北荒公主的秘密,便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未见面的儿子身上。 听着荼蘼说出这么一段故事,沈商洛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那君如珩就是……” 荼蘼轻笑了一声,“是,他就是先皇未谋面的儿子,也是当今陛下的胞兄,当之无愧的王爷。 只是一直在你们身后的人还是没有露面,君如珩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国度的秘密,他身上有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是开启国库的,只有上面才记载得有位置,都说谁拥有了这国库,便是拥有了整个国都,君青尢这才一直都没有对着君如珩动手。 至于那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竟然是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了那么多的事,安排君如珩一点点靠近自己的真相。 甚至是安排君如珩进入浔阳宗,君如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杰作。” 越说荼蘼的脸上便越是露出了癫狂的神色,他被自己讲出的故事深深的吸引着。 “这个人的能力或许一般,但是那么多年那么慢的去执行一个计划,甚至是花了十多年……” 看得出荼蘼似乎很欣赏这个为君如珩铺路的人,但是沈商洛却只觉得恐怖。 在悄无声息志宏安排好所有人的生死,这样的存在是不是还真的算得上是人呢? “那我呢?我只是被无辜卷进来的存在罢了。” 可是荼蘼却是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步子,笑得诡秘,“谁说你是无辜的?” 看着荼蘼满脸的笑意,沈商洛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应该是和我没有关系的吧……” “不,你可是那个人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包括……” 他望着沈商洛的神色忽然的变了变,略显阴森。 “包括你被带到云雾村,包括你从下学习的东西,包括你身边的人,都是被安排好的……” 听到荼蘼说着这些话,沈商洛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我……” 可是仔细一想,竟然觉得荼蘼说的都是真的。 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本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从季老到云阳,他们都好奇怪。 不仅如此,现在想来,就连君如珩都是莫名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侧。 当初也的确是有人推着自己来到龙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回到所谓的沈府。 更是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 她紧皱着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荼蘼轻笑一声,“我当然是因为有自己的法子,而且我还知道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阴沉,“说。” 面对沈商洛的样子,荼蘼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你父亲和母亲和这件事应该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交点的话,倒也不是没有。 你应该是知道你父亲之前是秀才的吧?他被一位贵族所看重,后来不明所以的便是回到了云雾村。 我闲来无事便是去查了查这位与你父亲有交点的贵人,当今的小侯爷。 这一查不要紧,查到的东西倒真的是让我大为震惊。” 他的眸子一下子便是幽深了起来,“小侯爷被摄政王幽禁了起来,不杀,却也不放,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沈商洛微微敛眸,她大概是明白了荼蘼的意思。 这个小侯爷便是一直安排着所有的主使人,摄政王发现了君如珩的存在。 他便是朝着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小侯爷动手,但是小侯爷一直不说,他便是只能…… 这样说起来的话,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能说通了的。 荼蘼一言不发便是直直的盯着沈商洛,这下子这个人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而沈商洛的神情倒算得上是平淡,所有自己一开始就是君如珩的开路先锋。 很多事情君如珩都是需要一个帮手的,最不容易被怀疑的,那便是自己了。 更何况自己一直学到的东西似乎都是有助于君如珩的,这样想来,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竟然是在别人的安排下长大的,想想还真的是很生气啊。 她也抬眸看着荼蘼,但是这位小侯爷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吧。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钥匙你找到了吗?” “嗯?” 荼蘼微微一愣,正常人知道自己一直活在骗局之中的话,应该是这个反应吗? 为什么自己感觉眼前的沈商洛满心欢喜只有国库? 他抿了抿唇,“怎么,你还打起了国库的主意?” 沈商洛抱着自己的手,“既然都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我就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自己眼前的生活自己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接下来的路自己却是可以选择的。 荼蘼轻笑一声,沈商洛眼中的东西自己突然有些喜欢了。 他淡淡的说道:“将龙川的事儿解决一下吧,不如跟着我去庆阳见见这位小侯爷?” “好啊。” 沈商洛想都没有想便是直接答应了的,自己也要来一个出其不意。 而荼蘼则是抱着手缓步离开了,自己就是喜欢这个世间越乱越好,越乱人性才越真实…… 看着荼蘼率先离开,沈商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在君如珩和荼蘼之间,自己应该相信谁? 一个是神秘的,自己似乎什么都查不到的,动不动就牵扯到诸多秘密的君如珩。 而另一个是疯到极致的江湖恶人,自己选择信任的却是只有一个人。 自己,这个世间,自己只信自己一人。 第138章 我来说说说看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这一次则是光明正大的迈进了北泽书院,但脸上却是蒙着面纱的。 说来也是巧合,自己第一次在医馆搭救的人竟然是北泽书院的院长先生。 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上次沈商洛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有些眼熟了。 黎生上次亏得沈商洛搭救,但是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便是特地请沈商洛过来瞧瞧。 知道请自己的人竟然是北泽书院的人,沈商洛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的。 看着烧成了一片废墟的藏书阁,沈商洛的步子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自己还真的是觉得愧疚啊…… 看着沈商洛瞧着废墟入了神,黎生便是微微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他笑道:“之前书院不小心闯入了一个毛贼,没注意便是被烧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自己就是那个毛贼。 “原来是这样啊。” 到了黎生居住的地方,沈商洛还是秉着自己医者本分好好地替其诊断了起来。 其实黎生的身子已经是没事儿的,只是上次的事儿伤了自己的身子,虚弱是难免的。 沈商洛正想张嘴说没事儿的,但是最后却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轻轻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 “姑娘,可看出我的身子出了什么事儿?”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又中毒了,但是我一时之间还没有法子诊断出来,怕还需要些世间的。” 黎生也是微微皱眉,看来自己身边的人还是没有清理干净啊……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让我在书院暂且住下,我需要好好地找找毒源才是,你所中的毒乃是长期的日积月累,找不到毒源的话终究是个祸害。” 黎生抬眸看着沈商洛,略显迟疑。 沈商洛又道:“但是我也可暂且将你身上的毒解了,只要你每个月给我送来五十两银子就好了,中毒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看着沈商洛云淡风轻的样子,黎生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便是麻烦姑娘了,只是还请姑娘在书院多多包涵,这里学生众多,难免有些麻烦的地方。” “无妨,我会尽快找到毒源离开的。” 黎生点了点头,“那便是麻烦姑娘了,只是还不知姑娘芳名。”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名字而已,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不如便是称呼我为陌姑娘。” 黎生笑了笑,“那便是请陌姑娘休息一二,我差人为你准备好了厢房。” “嗯。” 沈商洛便是由此光明正大的在北泽书院待下来了,她的身侧自然是带着南风和如露的。 其实她是想要将颜渊带来的,毕竟上次见到黎生的时候自己的身侧便是颜渊。 可是颜渊似乎是收到了君如珩的指示,连夜便是离开了的。 黎生甚至还是为沈商洛体贴的安排好了午膳,但是沈商洛还是愿意带着两人去他们的食房。 说不定还可以遇到沈兰桑和沈含笑呢! 这个时间点食房里的人正多着呢,但是看上去个个都是一袭白衣,瞧上去竟然是同一副面孔。 沈商洛瞧着稀奇,他们瞧着沈商洛也是觉得稀奇。 南风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便是坐下,“姑娘且先等着,我去拿吃的。” “嗯。” 这些人倒还算是规矩,虽说是好奇,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搭话。 沈商洛很快便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沈兰桑和沈含笑的影子,只是两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三个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只是沈兰桑紧皱着眉头,而对面的人沈商洛也是认识的。 不就是那个花青衣吗? 沈商洛撑着自己的脸,上次见到花青衣自己还是挺喜欢的,没想到…… 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啊。 荼蘼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解决龙川的事儿,可是自己哪有什么事儿要解决的? 思前想后便是只有这个沈府的人,自己还是放不下的。 首先便是这个沈兰桑,花千城这个人的确是不错的。 但是花千城做事优柔寡断,反倒是没有什么男子气概,自己觉得他很难配得上沈兰桑。 但是谁让自家姐姐就是喜欢呢? 沈商洛突然站了起来,如露微微一愣,“姑娘?” 沈商洛笑着便是说道:“见到两位故人,我们一起便是去见见吧。” 顺着沈商洛的目光看去,如露微微一愣,“诶?大小姐?” 沈商洛很快便是走到了沈含笑的身侧坐下,面对突然到来的陌生人,三人都是微微一愣,立即便是闭了嘴。 可是沈商洛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满眼都是笑意。 “你们在聊什么呢,竟然是这么开心的。” 花青衣有些疑惑,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 “只不过是说一些小事罢了。”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花青衣的眸子中满是泪水,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掩饰眼中泪花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可怜,沈商洛微微皱眉。 她看了看沈兰桑的神情,只是轻轻咬着唇隐忍着,倔强的不肯服输,两人做在一起,却因此容易误会沈兰桑。 还真的是不争气啊…… 沈商洛微微侧目,“不知道这位姑娘为何是这个样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就是这么一句话,花青衣的两行清泪竟是流了下来。 自知失态,花青衣连忙擦去脸上的泪痕,一双含情的眸子也是转向了别处。 “没……没事儿……” 沈兰桑似乎是坐不住了,她拉着沈含笑,“我们走吧。” 可是还没有等到两人站起来,沈商洛便是抓住了沈兰桑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别走啊。” 她的声音凛冽,“我还没有搞清楚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这时候如露也是走了过来,方才的时候她便是问了问周围的学生们,事情大概也是知道了的。 她缓缓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拱手行了一个礼,却是唤了一声先生。 “先生,他们都说是花青衣和花千城早有婚约在身,花青衣与沈姑娘向来交好,沈姑娘却是横刀夺爱,抢走了花青衣的未婚夫婿。” 她一口一个沈姑娘花青衣的,显然是朝着沈兰桑的,可是没有人听得出来。 如露刚刚将话说完,沈含笑便是坐不住了的。 “胡说八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沈商洛倒是也不急,“不是?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我!” 可是沈兰桑却是噙着泪抓住了沈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着沈商洛,“姑娘,这件事儿和你原是没有关系的,你又何必这般追问呢?” 沈商洛依旧是撑着自己的脸,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也没有什么,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 她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花青衣,“你瞧瞧人家这般难过,谁又鞥忍心不过问呢?” 花青衣也不再掩饰了,便是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声泪俱下。 “这件事儿不怪兰桑,本就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没有引荐他们认识的话…… 呜呜,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兰桑你明明知道我与千城的婚事,为何还要……” 说到这里的时候,花青衣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周围的学生也就都聚集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戏可是想看了很久的。 但是碍于沈府和花家在龙川的地位,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暗暗打听倒是常有的事儿。 “你胡说!” 沈含笑再也忍不住了,便是站了起来,指着花青衣。 “这一切明明都是你故意的!你冤枉我大姐!” 花青衣抬着满是泪水的眸子,“我没有!这件事儿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沈商洛轻轻抬了抬手,如露便是颔首走到了沈含笑的身侧,“沈姑娘,你不要激动。” 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沈含笑的肩膀,沈含笑却是真的乖乖坐了下去。 可是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对面的花青衣,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如便是在今日早早的说清楚了吧。” 自己最喜欢的便是大破大立。 沈兰桑似乎是已经坐不住了的,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见几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难不成在这么多人面前,谁还会受到委屈吗?” 似乎是站着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一个半大的丫头便是站了出来。 “之前青衣和兰桑的关系本是很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兰桑和青衣的未婚夫婿在一起了,所以……” 沈商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未婚夫婿?花千城吗?” “嗯嗯!是的!” 其实在来的时候,沈商洛便是让荼蘼替自己查过了的。 不得不说,这个荼蘼办事还真的是细心,很快便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的。 沈商洛这才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沈兰桑的身侧,今日她就是要在众人的面前,揭穿花青衣的真面目。 这时候黎生也是走了过来的,听闻食房出了事,自己便是来看看的。 可是他却是一眼瞧见了人群中间坐着的沈商洛,不由得止了自己的脚步。 他轻轻的依靠在门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陌姑娘。 这样子看来的话,这位陌姑娘似乎来到这里还有其他的目的呢。 南风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想着自己手里还端着东西呢! 但是想必自家姑娘现在应当是顾不上吃的了吧,她便是将东西放下了,转身取了两杯热水。 她将热水放在了沈商洛和沈兰桑的身前,一脸笑意的站在了如露的身侧。 似乎是没有人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的,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商洛的身上。 沈商洛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花青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花青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有想到,我将兰桑当做我的朋友,可是她却是……” 说着还止不住的叹息,“兰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了应当也是没有人信的,但是相处之后便是清楚地。” 沈商洛则是看着沈兰桑,人家都这样说你了,你还能忍? 沈兰桑咬着一口银牙,“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眼中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了,一个劲儿的便是往下流。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装什么坚强嘛,都这样了还舍不得哭?”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听过一些你们之间的事,要不我来说说看好了。” 第139章 手撕小白莲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一脸的笑意,“花千城和你自幼便是有了婚约,你与花千城乃是伉俪情深,但是沈兰桑作为你的好友却是喜欢上了你的未婚夫婿,可对?” 花青衣噙着泪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理会花青衣的意思,只是看向沈兰桑。 “但是这个所谓的婚约她并没有告诉你,你甚至不知道她是领养的,对吗?” 这时候沈兰桑才是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着花青衣,开口道:“花青衣一直都说花千城只是他的哥哥,甚至还同我讲,她心悦的乃是别人。” 此话一出,看戏的众人都是一惊,这和他们知道的可是不一样的了。 花青衣倒是不慌不忙,依旧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中甚至满是诧异。 “不,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而且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与我哥哥的关系。” 沈商洛轻哼了一声,“哥哥长哥哥短的,你不说谁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又继续说道:“再者说了,就算是沈兰桑喜欢上了花千城,你也不必整日的指桑骂槐吧?” “我……” 花青衣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便是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有什么指桑骂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你是谁?” “管我是谁?” 沈商洛抱着自己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花青衣。 “你若是没有指桑骂槐,为什么全书院的人总是能听见你念叨沈兰桑如何如何?” 她又将眸子转向站在身后的一堆人,“你们知道这件事全都是因为花青衣在不断地哀怨吧?你们甚至只听见花青衣一个人在说,不是吗?” 他们一时之间都是陷入了沉默,他们所知道的一切的确是因为花青衣。 之前这个花青衣一直在说,整日都是哭唧唧的,想不知道都难。 但是也未曾见沈兰桑出来解释过什么,所以大家也就都默认了的。 此时大家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之前一直将这件事儿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现在突然被人问起来,却是发现的确是有些奇怪了。 沈商洛继续说道:“除了沈兰桑,相信还有很多人在此之前也是不知道你与花千城的关系吧?” 的确,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没人知道她是花家的养女,更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婚约。 似乎是被人一下子戳穿了,花青衣紧紧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衫。 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大哭了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我知道兰桑你不喜欢我,但是也没有必要将我说成这样子吧? 我们虽然已经回不到之前了,但是我们明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啊,兰桑,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皱紧了眉头,“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我又没打你,再者说了,沈兰桑才是最委屈的人吧,你哭什么?” 她缓缓靠近了花青衣,“你不就是仗着沈兰桑不愿意惹是生非吗?” 沈商洛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花青衣,在此之前,我记得你在这书院便还是有几位好哥哥的吧?” 花青衣的身子微微一顿,便是不再说话了的。 似乎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人群中便是钻出了一个人。 “你是谁?你对这件事又知道是多少?”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沈商洛心中便是一阵冷笑。 “哟,你就是花青衣在书院的那位好哥哥吧?” 男子长得还算是清秀,只是那张满是怒气的脸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花青衣,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的。” 花青衣站起身来,哭得惨惨戚戚的,擦着泪便是打算转身离开。 可是沈商洛却是紧紧的抓住了花青衣的手,“你让沈兰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哭着跑开就没事儿了?” “你放开!” 可是任凭花青衣怎么挣扎,沈商洛紧抓着她的手都是未曾动弹分毫的。 “你到底是谁?!” 沈商洛耸了耸肩,“我还是比较关心你为什么要给沈兰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我听不懂!”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你分明不想承认与花千城的关系,是你故意让花千城有机会接触到沈兰桑,是你故意屡次带着沈兰桑与花千城相处,也是你故意隐瞒自己和花千城之间的关系。 明明是你一手促成的花千城和沈兰桑,为什么你却让沈兰桑一个人背负所有?这样你能得到什么?” 面对沈商洛一长串的问题,花青衣直接是愣住了,也忘记了去哭。 “怎么,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南风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 她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因为并不想和花千城完婚,但是又不愿意自己说出口来,便是用这样的法子让花千城自愿解除婚约。 而且自己还可以维护自己的形象,她一直都是那个无辜又娇滴滴的花家小姐啊。” 花青衣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沈商洛松开了自己的手,“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花青衣看着周围人的脸色,知道自己此时断然说什么都是没有人相信的了。 她便是挤开人群跑了出去,那个她的好哥哥也是来不及问责沈商洛,也是追了上去。 沈商洛一脸笑意的便是坐在了沈兰桑的身侧,“沈姑娘,你为什么不和大家解释解释解释呢?” 这时候如露也是松开了沈含笑,沈含笑摇了摇头。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但是现在沈含笑也顾不上方才的奇怪了,而是直接说道:“因为我大姐一直念叨着花青衣是她的好友,她不能这么做。 还说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她本就是误会了花千城和花青衣之间的关系。她……” 说到这里,沈含笑的眸子里竟然也是含满了泪水的。 “她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还不允许我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周围看戏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曾经做过了什么? 他们也曾在沈兰桑的身后指指点点,现在却是这般的羞愧。 沈商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么这件事应该是解决了的吧。”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时间应该也是差不多了的吧,大家也就不要围在一起,若是被院长先生看见了可就是麻烦了。” 没一会儿,周围的人便是三三两两的散去了的。 而一直在门口看着的黎生笑了笑也是准备离开了的,自己还真的看见了一场好戏的呢。 他在回去的路上,还在不断的思量着。 自己的书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来还是自己的管理不到位啊,得想法子解决才是。 沈含笑抱着沈兰桑的手,一脸的笑意。 “大姐,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人说你坏话了!” 沈兰桑脸上的笑意却是有些勉强的,她拍了拍沈含笑的手背。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还想要和这位姑娘说。” 沈含笑愣了愣,随即便是站起来对着沈商洛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虽然并不认识你,但是今日的事还是要谢谢你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我只是看戏的而已。” 看着沈含笑离开了,沈商洛微微抬手,南风和如露也是离开了的。 沈商洛淡淡的说道:“沈姑娘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兰桑却是无奈的笑了笑,“洛洛,我知道是你。” 沈商洛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便是无奈的一笑,“大姐,还是瞒不过你啊。” “你的眼睛是别人没有的,所以多看几眼便是看出来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府那边早就将一切都传了过来,沈商洛一个人离开了沈府,那个对她不起的沈府。 沈商洛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啊,你是我大姐,想着你的事儿便是走不了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继续说道:“大姐,你真的喜欢花千城那样的人吗?” “我……” 沈商洛轻轻的抓住了沈兰桑的手,语重心长。 “大姐你生得这般好看,知书达理,我觉得你是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可是花千城却是配不上你的。 他生性懦弱,优柔寡断,就算是体贴入微又能怎么样?他不仅仅对你温柔啊,这样的温柔还有什么用? 你当真以为你与花青衣之间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吗?这样保护不了你的人,值得吗?” 沈兰桑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双眸子满是泪水。 看到沈兰桑的样子,沈商洛无奈的站了起来。 “这件事我可是帮不了你的,以后的路你还得自己去走才是。”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啊……” 沉默了一会儿,沈商洛问道:“大姐觉得大哥这个人怎么样?” 虽然不明白沈商洛的意思,但是沈兰桑还是回答道:“大哥有勇有谋,敢做敢担,自然称得上人中龙凤。” “那大姐觉得子桑哥哥又是如何的?” “子桑温柔体贴,办事算得上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待人亦是谦逊有礼。” 沈商洛点了点头,“扶桑哥哥虽是不靠谱了一些,但是性子纯粹,坦诚率真,有情有义。” “洛洛,你想说什么?” 沈商洛轻轻一笑,“大姐啊,你的兄弟们都是这么优秀的人了,你看中的人又怎么能差?花千城是真的不配。” 沈兰桑一下子便是被沈商洛逗笑了,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沈商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我也要回去啦。” “洛洛!” 沈兰桑站了起来,“洛洛,回到沈府吧,那里才是你的家啊……”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停顿,只是大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南风和如露正在外面等候着,见沈商洛走了出来,便是快步迎了上去。 “姑娘。” 沈商洛微微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听见自己的脖颈竟是发出清脆的声响。 啧,自己这是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好好的活动筋骨了啊…… 南风一脸的笑意,“姑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沈商洛搓了搓自己的脸,“既然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北泽书院了,便是好好的呆上几天吧。” 经过自己今日这么一闹,指不定花青衣会做出什么来,自己还要再观察一下才是。 要是自己走了,花青衣又是找上了沈兰桑怎么办? 按照沈兰桑的性子,她说不定也只是忍着罢了。 还得是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行…… 倘若换做荼蘼那个性子的话,想必是直接将其…… 第14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书院的夜晚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安静上几分,沈商洛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桌面之上。 而南风和如露则是在一边自顾自的看着沈商洛方才丢过去的两本十,那都是黎生给的。 说是担心沈商洛无聊,便是找了两个话本的。 但是沈商洛却是随便翻了翻便是提不起半分的兴趣,倒是南风和如露,两人着迷得厉害。 可是突然之间,沈商洛却是坐直了身子,还以为是什么呢。 她闻到自己的屋中竟是出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但是并不明显。 回眸去看的时候,南风和如露便是要已经双双昏倒了的,手中还紧紧的攥着话本。 沈商洛连忙捂着自己的口鼻,还不忘给自己服下一粒解毒丸。 看着角落里突然插进来的竹筒,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这样的手段还真的是……有够无聊的。 但是自己才在这个书院出现第一晚而已啊,花青衣这么快便是忍不住了吗? 不过也是,白日里自己可算得上是狠狠的撕下了她的脸皮呢! 沈商洛倒也不声张,不紧不慢的坐回到桌前,自己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花青衣能做出些什么来。 又等了一会儿,也许是听见房中没有动静了吧,房门便是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沈商洛并没有睁眼,只是觉得有人将自己抱到了软榻之上。 此后又是一段时间是没有感觉到什么的。 沈商洛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原来是在将南风和如露搬出去啊。 唉,这两个人还是什么山匪呢! 除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这两个家伙却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沈商洛很快便是听到了花青衣的声音,她似乎是将什么东西放进了茶杯之中。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惹到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很快便是走到了沈商洛的床前,伸手便是要将沈商洛脸上的面纱掀下来。 可是沈商洛却是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眼,她死死的抓住了花青衣的手。 “花青衣,这么晚来我的房间应该不会找我聊天的吧?” 看着沈商洛好好地坐了起来,花青衣的脸色不有得变了变。 “你……怎么会……” 她挣脱开沈商洛的手便是准备逃走,沈商洛却是快步走到了花青衣的身后。 朝着她的后颈便是狠狠的一掌,花青衣的身子顿时便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她手中的茶杯也是突然落地,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洒落在地。 沈商洛用脚轻轻的踹了踹花青衣的腰肢,“还真的是半点儿亏都不能吃啊。” 她蹲下自己的身子,随即便是捡起四碎的茶杯,轻轻的嗅了嗅。 沈商洛顿时便是皱紧了眉头,“还真的是……” 还真的是让人恼怒啊,这里茶杯里的东西竟然是催情香。 看她的样子,方才是打算让自己喝下去? 沈商洛抿了抿唇便是站了起来,她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子。 “这下子你可是真的把我惹生气了。” 既然现在还没有人来的话,那就是说明花青衣找来的人应当是在后半夜才会来的吧? 好极了,真的是好极了! 沈商洛干脆是直接将花青衣拖上了自己的软塌,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粒雪白的丹丸。 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差了,还不如自己的这一颗来得厉害,入口即化,绝对不会有痕迹的。 她将雪白的药丸塞进了花青衣的嘴里,自己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花青衣既然已经是这么狠的了,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 再者说了,花青衣做这件事之前,应当知道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后果是会很惨的吧…… 正准备将房门和上离开,但是沈商洛抿了抿唇又走了回去。 她默默地将里面所有能遮挡的布都拿走了,甚至是包括桌上的桌布。 她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便是走了出去,正好是看见了被扔在外面的南风和如露。 沈商洛将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扔进了一边的池塘中,便是走到了两人的身侧。 “不要睡了,起来了。” 只是轻轻地晃了晃,南风和如露便是苏醒了过来。 对于自己的样子,两人显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的。 “姑娘……我们刚才?” 可是沈商洛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自己虽然很想留下来欣赏这样一出的好戏,但是这样的戏码自己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她招呼着两人便是,默默地走到了一侧蹲下。 三人的身前正好一丛灌木,将三人挡得严严实实。 南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姑娘,我们方才可是被人暗算了?” 沈商洛没有回答,倒是如露开口了。 “姑娘,我们可是在等什么人?” 沈商洛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样一处好戏怎么会不看呢?” 没过一会儿,三人便是瞧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悄悄的摸进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 来了,果真来了。 “姑娘,他进去了!” 沈商洛等到那人蹑手蹑脚的将房门合上的时候,便是站了起来。 “戏就先看到这里吧,我们去找找那位院长先生吧。” 说完沈商洛便是率先离开了,南风显然还有些灭有反应过来,“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而如露的反应很快,很快便是猜到整件事。 她也不解释,只是直接拉着如露跟了上去,“走啦,问这么多干什么?” “可是……” 黎生此时正坐在桌前,手中还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黎生微微锁眉,“谁?”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先生,是我?我想我已经找到毒源了。” “毒源?” “吱呀——” 房门很快便是被黎生打开了,他拱手行礼,“陌姑娘,请进。”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让南风和如露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黎生进屋去了。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毒源,只要胡乱的说些什么就是了,反正只要自己说得够真,这个人就不会怀疑自己。 而昏昏沉沉醒来的花青衣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下身一阵的刺痛。 全身的燥热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真的好难受啊…… 沈商洛竟然是直接在黎生的屋子里足足待了一夜,南风和如露也在门外站了一夜。 黎生疑惑地看着沈商洛,似乎是有些怀疑。 “毒源真的是因为院子中的青竹吗?” 沈商洛认真的点了点头,“青竹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的,所散发的味道与你日常的饮食相冲,这才……” 随即她便是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现在只需要将院中的青竹尽数铲除就是了。” 黎生点了点头,“多谢陌姑娘。” 原本他还想张口问问今日在食房发生的事儿,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只是觉得奇怪,竟是一眼便是看出了那个花青衣? 见天色渐渐的明朗了起来,沈商洛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对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我便也是要离开的了,便是不再叨扰了。” 黎生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再挽留陌姑娘了。” 沈商洛笑了笑,随即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先生是现在给还是过些日子送过来?” 黎生一愣,随即便是明白了沈商洛的意思,他轻笑一声。 “今日给。” 看着黎生从一边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拿出五十两白银便是递给了沈商洛。 “陌姑娘救的可是我的命,这些事值得的。” 沈商洛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她笑得开心。 “那么便是多谢先生的好意了,小女子告辞。” 走到门外,现在的时间应当是差不多了的吧,药效应当也是该散了的。 沈商洛将手中的木盒子递给了南风,忽然说道:“我似乎还有一样东西忘在了厢房之中。” 她转眸看着黎生,“先生。” 黎生点了点头,“那便是我陪陌姑娘去取吧。” “多谢。” 四人很快便是来到了之前沈商洛住的厢房,却是瞧见外面已经是围了不少的人。 沈商洛微微侧目,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到院长先生来了,所有的人都拱手行礼,“先生。” 黎生也是微微皱眉,冷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其中一个学生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先生,这里面……” 沈商洛便是快步走了上去,这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不雅的动静。 她连忙皱了皱眉,自己的药效明明是过了的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一下子便是了然的了。 想必这也是花青衣特意安排的男子有意而为的吧,不这样怎么吸引旁人? 沈商洛连忙便是退到了黎生的身侧,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耻。 “先生,我想我还是先离开了,那件东西不要也罢。” 说完便是带着南风二人离开了的,黎生张了张嘴,竟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 黎生的脸色很难看,“来人!”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将里面的人扔出来!” “是!” 紧闭的房门一下子便是被人给踹开了,尚在恍惚的花青衣一下子便是清醒了起来。 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她下意识的便是想要扯住什么东西遮挡自己的身体。 可是屋中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是没有的! 她慌了,怎么会这样?! 而身上衣衫不整的男子脸上有一条硕大的疤痕,看上去恶心至极。 “滚开!”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将眼前的男子推开,那人便是被人拽了出去。 那些人看了一眼花青衣,其中一人便是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扔到了那具破碎的身体之上,率先离开了。 看着院子里几乎是赤裸着的男子,人群中的女子皆是一惊,掩面转过了自己的脑袋。 那人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先生,是花青衣。” “花青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屋中的花青衣将外面的动静都听得清楚,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被抓住的男子却是一脸的骄傲,他可不知道与自己共度良宵的究竟是谁。 他一脸的奸笑,满是得意,就算是被人押着也不慌张。 “我与她乃是情投意合,一时之间没了分寸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北泽书院难不成还要阻难我们之间的姻缘?!事已至此,我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屋中的花青衣简直是要崩溃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胡说!他胡说!” 可是屋外却是没有人理会花青衣声嘶力竭的喊声。 黎生满脸都是阴沉,自己的书院竟是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通知花家来领走她家的好女儿!这人也一并交给花家!”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沈商洛离开的方向,这一切应当不是什么巧合吧…… 第141章 花锦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听闻花家出了一件大事,被养在深闺里的姑娘竟是在书院里与情人幽会,还被抓了个正着。 为了维护书院的名誉,那位院长大人便是将花青衣给踢出了学院。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原本是被院长先生压下来了的,但是一夜之间竟是传遍了整个龙川。 说是没有人暗中作梗的话,花家的人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可是首先担心的应该就是现在的局面,出于无奈,花家只好澄清说花青衣只不过是一个养女。 花家的女儿只有一个,便是花锦,这个花锦倒是未在人前露过面的。 而且还说花青衣和花千城之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花青衣的所作所为和花家一点儿关系都是没有的。 他们将花青衣舍弃了,以此来保全花家的名誉。 沈商洛倒是乐得清闲,在院中悠闲的喝着茶。 南风看着院中忙碌的哑奴,觉得有些头疼。 “姑娘,明明那个疯子都是不在了的,为什么这些人还在这里?” 如露幽幽的说道:“有人帮我们干活,不也是挺好的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南风摇了摇头,“这件事很显然是有人在帮助我们,但是现在还是没有头绪。” 是啊,谁会那么无聊帮自己收拾一个花青衣? 沈商洛轻轻的笑了笑,“罢了,不用查了。” 如露说道:“花青衣似乎是已经被赶出花家了,大姑娘似乎也没有和花千城再有来往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看来那日自己说的话,沈兰桑还是认真听了的。 正当几人优哉游哉的时候,院门却是突然之间被人一脚踹开了的。 哑奴们却只是看了一眼敞开的院门,随即便是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儿。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妙龄少女,沈商洛便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没有戴面纱呢! 南风紧皱着眉头,“你是谁?!” 少女却只是冷着脸看了几人一眼,随即便是指了指沈商洛。 “你就是那个陌姑娘?!”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正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可是要来瞧病的?不如去医馆等着,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自己其实在医馆待得时间并不长,医馆也只是经营一些药材生意罢了。 一般情况下,自己都是让颜渊在医馆守着,但是这几日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南风过去。 少女轻哼一声,“设计陷害花青衣的是不是你?!”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糊涂了。” “你才不会糊涂呢!花青衣的那档子破事应当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她抱着自己的手,满是轻蔑的笑,“黎生告诉了你的住处,我便是照着医馆的线索一路查过来了。” 沈商洛轻轻一笑,“你是花家的人?” 她撑着自己的脸,显得有些无辜。 “花青衣的事我也是听到过了的,只不过你来寻我干什么?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倘若和你没有关系的话,花青衣怎么会被人在你的厢房中被发现?” 沈商洛也是不急,只是轻轻抬了抬手,南风和如露便是缓步退下了的。 “倘若我说是花青衣自作自受呢?” 少女轻笑一声,“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花青衣自作自受!” “你究竟是谁?” 少女这才浅笑一声拱手行礼道:“花家花锦,见过陌姑娘。” “花家?花锦?” 沈商洛轻轻一笑,“你今日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花青衣的事吧?” 不然的话干嘛费这么多的心思找自己?何苦呢? 花锦看了一眼院中的哑奴,又看了看沈商洛,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我查了你很久了,你刚来龙川的时候我便是已经注意到了的,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总算是找点儿线索了。 沈商洛,沈府的沧海遗珠,现在的陌姑娘。你的身后似乎还有许多的秘密,那个穿红衣的是谁,我查了许久竟是连名字都是不知道的。” 荼蘼啊…… 沈商洛抿了抿唇,“你找他干什么?” “报仇啊。” “报仇?” 沈商洛轻笑一声,“难不成他对你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儿?” 荼蘼四处惹祸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就算是他去招惹了摄政王自己都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的。 唯一让自己意外的便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花锦倒也是干脆,“不是他,是他身边的那个家伙,着实是让人可恨。” 沈商洛无措的眨了眨眼,“他身边的家伙?” 他身边的这群哑奴?应该不是,不然的话进院子的时候就该发火了。 荼歇? 嗯…… 这倒是挺有可能的,但是荼歇和这个花锦之间…… 沈商洛摇了摇头,“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再者说了,你要报仇的话直接去找他啊,找我有什么用?” 荼蘼又不是带着荼歇日日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花锦却是异常坚定,“不,只要你在这里,那个人就一定是会出现的。” “呵呵……” 沈商洛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口中的那个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守着我也是没用的。”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那个人三番五次都来找你?” 嗯……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如你说说,你要报什么仇?报仇的对象是谁?” 花锦直接拿过沈商洛跟前的杯子,大大咧咧的便是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一口饮尽,花锦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家伙着实是可恶,竟然狠下心来便是将我在寒冰洞关了足足三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沈商洛微微往后仰了仰自己的身子,关了三年? 所以这个才是花锦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的真实原因?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哥他们不可能不救你啊!” 对啊,自己的妹妹在龙川被关了三年,身为哥哥怎么会看得下去? 而且这件事也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吧? 花锦突然笑了笑,“所以才是要去报仇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人回来,我怎么会放过他?” 看着花锦稚嫩的脸庞却是露出了阴森的神色,沈商洛不由得微微一愣。 倘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丫头的仇人不会就是荼歇吧? 看着沈商洛胡思乱想的神色,花锦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怎么,你想知道?” 沈商洛点了点头,“一点点。” 可是花锦却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随即脸色一下子便是阴沉了下来,“不可能!” 她又重新拿出一个茶杯为沈商洛倒上一杯热茶,“喏,喝了我就告诉你。” 沈商洛端起茶杯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放在鼻尖底下轻轻地闻了闻。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这个小妮子倒还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给我下毒?” 花锦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你竟然是闻出来了的,不错啊。” 原本以为沈商洛会将杯中的热茶挥洒在地,可是没有想到沈商洛竟是大大方方的喝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怎么,你是想要杀了我?” 花锦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没错,杀了你那个人应该就是会出现了的吧。” 沈商洛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人的脑回路还真的是…… “你就不问问我和你的仇人是什么关系?” 花锦摇了摇头,“不啊,你和我的仇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只是和我仇人的主子有关系而已。” 沈商洛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叫来的南风。 “南风,仔细查查这个小妮子的前尘往事。” “明白。” 花锦微微嘟了嘟嘴,“怎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沈商洛耸了耸肩,“你都当着我的面想要杀我了,难道我还不能查一查?” 随即沈商洛便是站了起来,“如露,为这位花锦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的,她做什么都不用去管。” “是。” 看着沈商洛要进屋去了,花锦眼神一凛,竟是射出三根银针出来。 三根银针正是朝着沈商洛去的,沈商洛掩面打了一个喷嚏,却是将三根银针躲了过去。 她不紧不慢的将插入门框的银针拔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花锦。 “小丫头,你莫不是只有这些手段?” 花锦轻笑一声,“倘若你真的这样以为的话那可就错了,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好好的担待着啊。” 沈商洛一时之间竟然也是来了兴趣,“好,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如露看着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皱了皱眉。 既然知道这个丫头会要杀了自己,竟然还是这般心大的将人留在自己的身侧? 沈商洛进了屋,花锦也跟了进去。 她直接大大咧咧的便是坐在了沈商洛的软榻之上,满是好奇的看着这房间的布置。 “你就住在这里吗?你房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在桌前坐下,“你想有什么好玩的?毒还是暗器?” “看来这两者你都是有的吧?” 说着便是也不顾沈商洛的态度,便是开始在房间中胡乱的翻找了起来。 很快便是在桌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她一脸的好奇,“将东西放在这里?” 话音刚刚落下,她便是比划着匕首来到了沈商洛的面前,直接朝着沈商洛喉咙袭去。 而沈商洛眼神一凛便是闪身躲过,花锦不依不饶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俨然是要下了死手。 沈商洛觉得有些无语,这个丫头还真的是一直想要自己死啊。 只是她眼疾手快的便是将花锦的手死死的控制在了桌面之山,匕首在磕到桌角时便是掉落了的。 花锦吃痛的轻哼了一声,“你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伙。” 看着花锦手腕上流出的黑血,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松开了手。 只见花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即便是将流血的手递到了沈商洛的身前。 “既然是你弄伤的,不如便是你来解决吧。” 沈商洛觉得眼前的人竟然是有些无赖的,“你还真的是……” 但是沈商洛还是拿来了药箱,开始不紧不慢的处理花锦手腕上的伤痕。 见沈商洛面色平静,花锦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沈商洛没有抬眸,这个人的血里全都是毒,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毒物! “怎么,你很想我问出口吗?” 花锦似乎是有些失望,“你真的是……问问嘛!你就问问我嘛!” “这是怎么回事儿?” 花锦呵呵一笑,“身为医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沈商洛:…… “我眼瞎。” “啧,你就不能再追问一下吗?” “唉……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是蛊师啊!” 第142章 他们的故事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守在沈商洛身边的这几日以来,花锦便是一直没有安分过的。 一直都在想法子给沈商洛下毒,或者是使用暗器。 刚开始的时候南风和如露都很难习惯,指不定自己的碰到的什么东西便是有毒的了。 但是多有几日,两人也就是见怪不怪的了。 直到后来,荼蘼拎着荼歇的后衣领子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沈商洛还是第一次瞧见荼歇这般样子,竟是不敢抬头去看花锦的。 而花锦见到了荼歇,也没有了往日嬉嬉闹闹的模样,冷着脸便是冲了上去。 沈商洛这才发现平日里花锦对自己所做的竟然真的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荼歇一言不发,很快便是引着花锦逃走了的。 荼蘼依旧是一身的红衣,笑得妗贵,果真是一场好戏啊。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便是凑近了荼蘼,“那个,他们之间是不是……” “嗯,的确是有一段往事的。” “一点儿都还不难猜,但是……” 沈商洛奇怪的看着荼蘼,“但是按照你的性子来说,你应该是不会管的吧?怎么今日却是拖着荼歇来了?” 荼蘼的身子微微一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他垂着自己的眼眸,颇为深邃,“你问到我了,我也不知道。” 沈商洛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开玩笑,“看来你疯子的本质在一点点的改变啊。”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突然触及到了什么,荼蘼的脸色一下子便是难看了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沈商洛,“沈商洛,你的这句话让我很是不痛快啊。” 看着荼蘼阴沉的眼眸,沈商洛连忙闭紧了自己的嘴。 荼蘼是个疯子,这一点自己是清楚地,喜怒无常自己也是知道的。 要是不小心将他惹怒了的话,就算是弄死自己也就只是转眼间的事儿罢了。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沈商洛便是默默转身,自己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沈商洛也就不再去理会院子中站着的荼蘼,只是看了看南风和如露。 “南风,你去传个消息便是让浔囚回来了吧,这么久没有消息,想必是……” 自己打个想必是并没有回来的吧……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罢了罢了,这样的结局自己或许并不是没有想到的。 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现在开始,自己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那日南风收到了沈商洛的指示,便是很快的花锦的前尘往事都查了一个干净。 花锦年幼的时候似乎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只是那人跟着兄长外出,便是好几年没有了消息。 而花锦则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竟是悄悄的开始学习蛊术。 她的天赋盎然,很快便是取得了不少的成就。 但是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着迷,花锦竟是入了迷,最后竟是将自己炼成了蛊。 花家怎么允许自己的女儿是蛊? 便是一直将花锦藏了起来,花锦倒是无所谓的,自己出不出现在龙川甚至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几年前那个青梅竹马便是回来了的,便是荼歇。 荼歇见到了花锦,第一件事竟是要花锦舍弃自己所有的蛊术。 花锦自然是不愿意的,两人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的。 荼歇将花锦关了起来,这一关便是三年,自己倒是再一次的不见了踪影。 而花家的人竟然也是没有要将花锦放出来的意思,就因为荼歇曾经说过的。 在这寒冰洞里,花锦会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什么蛊术都将消失不见。 只是现在花锦出来了,沈商洛的蛊术却是没有消失的,反而是越发的精进。 既然是出来了,自然是要去找这个荼歇算账了的。 这是他们的故事。 沈商洛静静的坐在桌前喝着茶,就算是荼蘼走了进来,她也是没有表情反应的。 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满脸都是漠然。 荼蘼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要去见见这位小侯爷吗?” 沈商洛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淡淡的说道:“君如珩知道吗?” “知道,但是他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看着沈商洛始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荼蘼微微皱眉。 “怎么,莫不是有人招惹到你了?” “嗯。”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脚踩在了自己身侧的凳子上,侧过身子看着沈商洛。 脸上的笑意始终是带着邪魅的,他微微侧目。 “我倒是好奇,谁能将你气成这个样子?” 沈商洛这才微微抬起自己的眸子,满是寒意。 “就是你,你刚才凶我。” 荼蘼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这…… 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麻烦。” 随即他便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袋银子扔到了沈商洛的面前,脸上满是嫌弃。 “这样可以吗?” 沈商洛默默的将一袋子的银子收到了自己的怀中,脸上依旧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的。 “不可以,我现在心情很不爽。” 又是一袋华丽丽的银子被甩到了沈商洛的跟前,“这样呢?” 沈商洛再一次将银子抱在怀中,敛住嘴角的笑意,“勉勉强强吧。” “噗嗤。” 荼蘼摇了摇头,随即便是又甩出了两袋银子,满是戏谑的看着沈商洛镇静的脸。 “那么现在呢?” 沈商洛一脸的笑意,“我们毕竟都是朋友嘛,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虚伪。” 可是沈商洛却是没有理会荼蘼脸上的嫌弃,只是笑呵呵的凑了上去。 “话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之前便是华丽丽的给了自己一箱子的银子,现在又是那么多袋银子,他莫不是偷来的? 不不不,按照荼蘼的性子来说,应该是光明正大抢来的。 荼蘼有些慵懒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睑,满是笑意,“怎么,你还想看看我的家底?” 沈商洛点了点头,“你又没有什么生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荼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长叹一口气,“所以你去不去京城?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沈商洛笑了笑,“去,干嘛不去。” 既然总是有人给自己安排好前进的路,那么自己若是跳出这条路的话,那个人应当是很恼怒的吧。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儿非做不可。” 荼蘼不悦的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沈商洛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么多银子,我当然是要先存入钱庄的啊!” “钱庄?” 荼蘼撑着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自己上次的确是看见了不少的银票来着。 他无奈的笑了笑,“就你这点儿银子还想要存入天宝钱庄?人家也瞧不上啊。” 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你怎么说话的呢,这点人银子不都是你给的吗?你若是看不下去,你再给点呗!” “真的是……” 荼蘼抿了抿嘴唇,“我带你去天宝钱庄好了,沈酒卿对吧?” “诶?” 沈商洛皱了皱眉,“不是吧,你连这个都给我查了?!” “只是随便问了问,沈酒卿是谁?”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淡淡的说道:“陪我去的话你再给我点儿银子?” “别太过分。” 沈商洛笑了笑,“走就走,你有钱,你说了算。” 荼蘼倒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主儿,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荼蘼便是已经安排好了一辆马车。 还是由哑奴驾着,两人这便是赶往天宝钱庄。 荼蘼这么一走,原本死赖在院子中不愿意离开的哑奴们也跟着离开了的。 南风站在门口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如露,我怎么觉得我们姑娘像是……” 像是被这个荼蘼用钱完全吸引住了呢? 虽然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如露却是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露也是抱着手,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前浔囚不是一直说还有一个君大哥君如珩吗?” “就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 “嗯嗯,应该是的。” 这个君如珩给两人的印象才是真的深刻,光是站在那里便是已经让人不敢靠近的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南风笑呵呵的说道:“你说这个荼蘼和那个君如珩对比起来,谁比较适合我家姑娘?” “诶?” 如露托着自己的脸认真的想了想,忍不住皱了皱眉。 “应该……嗯……不知道。” 她话锋一转,“一个是疯子,一个是……不一样的疯子……” 南风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是先找找浔囚吧,姑娘是想要将其带回来着。” “只是姑娘身边不带一个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怕什么,那个疯子不是将姑娘护得挺好的吗?” 沈商洛看着自己所坐的马车,只觉得有些夸张。 这里哪里还算得上是什么马车?两人的中间还可以放下一张桌子,上面全是糕点。 而荼蘼斜坐着的也是上好的毛裘,角落甚至还燃着淡淡的熏香。 沈商洛看了看自己搬上马车上的两个硕大的木箱子,这里面都是白银啊! 她也不理会荼蘼,反正他一坐下就是那副样子,自己见着见着也就是习惯了的。 将糕点送入自己的嘴中,另一只手便是一个劲儿的数着自己已经拥有的银票。 啧啧啧,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简直不要太痛快了! 看着荼蘼似睡非睡的样子,沈商洛默默地便是将自己的银票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怎么。难不成还担心我将你的银票给抢了?” 沈商洛连连摇头,“你这般财大气粗,才瞧不上我这点儿东西的,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你就打算整日将这些银票都带在身上?” 沈商洛点了点头,“带在身上比较有安全感。” “安全感?” 荼蘼这才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眸子,“直接去天宝钱庄取一块令牌,日后凭着令牌便是可随意前往任何一处天宝钱庄取出你的银子。” “嗯?” 沈商洛一直都知道天宝钱庄的身影哪儿哪儿都是,但是什么令牌?自己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知道我的银子有多少?” 啧…… 荼蘼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女子似乎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虽然满是嫌弃,但是荼蘼还是耐心的解释。 “只要你拥有这块令牌,天宝钱庄会满足你所有的需求,倘若你存的银子不够了,他们就会收回令牌的。” 沈商洛抿了抿唇,“额……我就那么一点点银子,他们会给我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撑着脸盯着荼蘼,“你不会正好有这块令牌吧?” 荼蘼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话,只是再次闭上了双眼,不做理会。 沈商洛耸了耸肩也就不再过问了,天宝钱庄的实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上许多啊。 当初自己只是让浔囚随便寻一处可靠的钱庄,没成想浔囚倒还真的是挺有眼光的。 第143章 天宝钱庄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天宝钱庄之前沈商洛也是去过的,但是从未觉得会有这么远啊。 只觉得马车走了很久很久,竟然还是没有到的。 沈商洛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渐渐荒芜起来的景色,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她一边将桌上的糕点送进自己的嘴里,一边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天宝钱庄。” “可是我去过天宝钱庄,似乎也没有这么远啊,而且好像也不是这一条路啊。” 荼蘼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睥睨天下之态看着沈商洛。 “若是想要拿到令牌的话,就要去龙川最大的天宝钱庄。” 沈商洛慢条斯理的抿着自己嘴里的糕点,似乎还是有些不理解。 “我这点儿银子真的可以吗?” 荼蘼轻笑了一声,“这点儿东西,加上你之前的,都不够天宝钱庄看的。” 虽然荼蘼说的话自己是很不愿意听的,但是沈商洛也知道自己财力不够。 天宝钱庄财力雄厚,在云桑国建立之前便是存在了的,这些年更是越发的壮大。 它的根基深厚,说是富可敌国也是可以的,就算是王室想要动也是不能的。 这天宝钱庄让人可怖的不仅仅是捉摸不透的财力,更是传闻天宝钱庄中暗中培养了近百万的死士。 而且这死士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皇城的军队差,反而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行踪。 但是这天宝钱庄的庄主却是从未露过面的,除了分庄的分庄主,似乎还真的没有人知道。 沈商洛忍不住撅了撅嘴,“天宝钱庄为什么这么的……” “有钱……” 荼蘼却是突然的轻笑了一声,他微微睁开了双眼,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最开始天宝钱庄的钱财都是怎么来的?” 这…… 沈商洛又拿起了一块糕点,不紧不慢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感觉这个荼蘼说出来的话自己一定会感兴趣的,嗯,就是这样的。 他撑着自己的脸,双眸却是看向了马车外的景色,忽的竟是有些幽深。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的语气一下子便是低沉了起来,带着一种阵阵的寒意。 “天宝钱庄还有另一层身份,至今没有人知道,全云桑国最大的马帮,他们最开始的财力是靠着马帮积累起来的。” 沈商洛不由得愣了愣,啧,这个天宝钱庄黑白通吃啊! 看着沈商洛的双眸,荼蘼微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你看不起天宝钱庄的行事做派?” 虽说他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但是却是看不出丝毫的笑意,倒是满是杀气。 他的手中轻轻的把玩着一把青玉折扇,上面隐藏的锋刃满是寒光。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下肚,随即便是摇了摇头。 “不是啊,我觉得这个天宝钱庄的庄主很厉害啊,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实在是佩服。” 听到沈商洛这么一说,荼蘼似乎是来了兴趣。 “可是天宝钱庄所有的一切都是沾染血腥和杀戮的,它现在的地位也是踩着骷髅一步步走上来的。” 沈商洛看着荼蘼,微微皱眉,“怎么,你一个江湖恶人还会在乎这些?” “噗嗤。” 荼蘼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也是挥了又挥,“说得好!” 眼看着桌上的几碟糕点都是要被沈商洛悉数吃光了的,荼蘼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上一杯茶推到了沈商洛的跟前,“怎么,难道哑奴没有照顾好你吗?饿死鬼投胎一样……” 沈商洛倒是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你心疼啊?” 荼蘼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个沈商洛最近老是喜欢说话呛自己,谁给她的胆子? 正当荼蘼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马车便是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眼前的车帘被掀开,哑奴便是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沈商洛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起初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跳下了马车。 果然是非同凡响,比自己之前看到的大多了,看上去也是亮堂多了。 荼蘼在哑奴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便是下了马车,一袭红衣格外的显眼。 眼看着沈商洛就要蹦蹦跳跳的闯入天宝钱庄,却是被后来的荼蘼一把便是揪住了后衣领。 沈商洛扭了扭身子,硬是没有挣脱束缚,她皱着眉头。 “你想干什么?!” 荼蘼觉得有些心交力瘁,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就这样闯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子走丢了。” “你才是小孩!” “嗯?” 荼蘼斜着脑袋看着沈商洛,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的确是一个小孩。” 沈商洛撅了撅也就不再说话了,这个荼蘼生的高大,的确比自己高出很多。 而尚未及笄的沈商洛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似乎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很快便是有几个灰衣服的男子迎了上来,他们的衣物上无非都印着天宝钱庄四个大字。 其中为首的一人似乎是认识荼蘼的,只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是指挥着人去马车上搬东西了。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看着的荼蘼,“所以你在天宝钱庄有多少……” 看天宝钱庄这么恭敬的样子,这个荼蘼的财力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可以衡量的吧? 可是荼蘼只是摸了摸沈商洛的脑袋,淡淡的看着方才为首的那人。 “小孩不懂事,将沈酒卿名义下的钱财都纳入她的名下。” 那人倒是没有丝毫的惊愕之色,只是微微点头。 “不知这姑娘名字?” 而沈商洛却是不愿意的,“就在沈酒卿的名义下难道不好吗?” 荼蘼淡淡的扔下一句,“随便你,只是这样的话你便是取不到令牌了的。” “这……” 最终沈商洛还是败下阵来,“沈商洛。” 灰衣男子低着头便是退下了,此时却是走出了一个白衣的中年男子,他老远便是看见了荼蘼。 便是快步迎了上来,拱手正要行礼,却是瞧见荼蘼轻轻抬了抬自己的手指,便是将礼仪免了去。 “公子。” 荼蘼微微颔首,“不用管我们,我们只管四处走走便是了。” 白衣男子看了沈商洛一眼,随即便是点了点头。 “是,厢房已经准备好了,公子随时可以休息。” “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衣男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沈商洛懂事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淡淡的说道:“那我先玩着,你们慢慢聊。” 说完沈商洛便是准备离开了的,她对这个天宝钱庄可是好奇得厉害,自己从未这般大胆的四处闲逛过。 每一个来往天宝钱庄的人身后都会跟着天宝钱庄的人,全程都紧紧地盯着。 别说是随意的逛逛了,就连胡乱的看看恐怕都是不敢的。 虽然不知道荼蘼为什么让天宝钱庄的人这般恭敬,但是总归是便宜了自己不是?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转身离开,她的后衣领便是再一次的被揪住了。 她一脸的漠然,甚至是有些无语,这家伙难道怕自己偷东西不成? 她正想看着荼蘼争辩山几句,他们说话自己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跟着干什么? 在荼蘼这种人的身侧,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早好不好? 只见荼蘼淡淡的看着沈商洛,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小孩子若是走丢了还要去寻,麻烦。” “我不是……” 小孩子…… 他又看了看白衣男子,“无妨,说吧。”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前些日子又抓到一些想要打天宝钱庄的人,正在后院,等到吾主处置。” 沈商洛抱着手,他又有得玩了。 “嗯?” 沈商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看了看白衣男子,又看了看满脸漠然的荼蘼,等等!自己还有些缓不过来! 这个天宝钱庄的人唤荼蘼为吾主,就是主子,天宝钱庄的主子?! 不不不,准确一点说便是天宝钱庄龙川的主子?! 难怪知道得这么多!难怪这么有钱! 荼蘼似乎是觉得沈商洛的视线让自己有些不舒服,随即便是一个巴掌伸过去将沈商洛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白衣男子散去,沈商洛这才将自己脸上的大手拉开。 “荼蘼,所以你是天宝钱庄的……” 荼蘼微微低眸,好笑的看着自己身侧的沈商洛,“天宝钱庄的主子……”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荼蘼便是接着说道:“天宝钱庄的主子请我来为天宝钱庄的所有交易保驾护航。” 沈商洛愣了愣,随即耸了耸肩,“镖师嘛。” 只是这位镖师比较…… 她仰头看着荼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是比较残忍,血腥且……那么一丢丢的俊美…… “怎么,你很失望?” 沈商洛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天宝钱庄的主子,说不定我还可以蹭一下你的令牌。” 这样子的话自己岂不是有用不完的银钱了? 光是想想便是很让人兴奋激动地啊! 荼蘼轻笑一声,“我给你的银子难不成还少了?” 沈商洛挑了挑眉,“还行吧,但是谁会嫌弃自己的银子多?” 也是…… “跟我去看戏吗?” 看戏?无非就是看着这个人是如何将那些人虐死的吧? 沈商洛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来,这个人什么都好,都是杀人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所用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不要脸…… 虽然荼蘼的确是残忍了一些,但是沈商洛倒是一点儿也不怕他。 比荼蘼更残忍的是看不清的人性,和荼蘼在一起更觉惬意。 但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自己喜欢看那些场面。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去了只会打扰你的雅兴。” “哦?” 荼蘼轻轻一笑,随即便是伸手揽住沈商洛的腰肢,竟是直接将其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沈商洛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来,她死命的蹬腿挥手挣扎,“干嘛!放我下来!” 可是荼蘼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要生气了!信不信我毒死你!” 跟在荼蘼身后的天宝钱庄的小厮都忍不住敛住了嘴角的笑意,自己在天宝钱庄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见到这么可喜的两人。 荼蘼用手颠了颠沈商洛的重量,忍不住轻笑一声,“生一个气给我看看?” “你!你放我下来!” “闭嘴。” 沈商洛却是一个不死心的,自己英明一世,怎么就被人夹在腋下带走了? 要是被自己认识的人看见了的话,成何体统?! “你先放我下来我就闭嘴!不然我就大声喊出你的名字,反正想要杀你的人那么多,我就不信没有人敢动手?!” 可是荼蘼还是不为所动,只是任由沈商洛在自己的耳边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方才自己颠了颠沈商洛的重量,有些不满。 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太瘦了,自己甚至都是不敢用力的,生怕把她给夹碎了。 也难怪在马车上的时候她竟是这么的能吃,孩子毕竟还在长身体嘛。 第144章 人吃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沈商洛喊累之后,她干脆是任由荼蘼夹着自己走了。 算了,荼蘼累不累自己是不知道的,反正自己是已经很累了的,喊不动了。 察觉到自己腋下的小孩子安分了下来,荼蘼便是将其拎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身前。 “怎么,喊不动了?” 沈商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累了,想喝水。” 荼蘼轻笑一声,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便是有人上前来热茶。 在沈商洛挣扎的时候,荼蘼便已经是带着她来到了天宝钱庄的后院。 这似乎是一处假山,而沈商洛和荼蘼正站在假山之下,之下却是一片宽阔的场地。 只是里面荒草丛生,甚至是洞窟四起,满是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四周的铜墙铁壁将其围得结结实实。 定睛一看,角落里似乎还有正在腐烂的躯体,那个样子俨然是被啃过的模样。 沈商洛低眸看了看假山的高度,却是瞧见上面满是血痕。 一道道的蜿蜒而下,似乎是有人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却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拽了下去。 一幕幕似乎是在沈商洛的眼前重演,沈商洛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荼蘼的手段自己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的,简直是惨绝人寰。 但是沈商洛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倘若自己和荼蘼经历过一样的事的话,自己指不定会比他更加…… 看到沈商洛站在那里不曾动弹,荼蘼只是让人在身后摆了桌椅,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抚摸着茶杯的外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还不快将那几人都给我带上来?” “是。” 沈商洛的步子又往前移了一步,似乎是想要将这个小小的猎场里的东西看得更清楚一些。 荼蘼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身后传来,“怎么,你想我将你扔下去?倘若是这样,我倒是不会阻止,多一个人我也不介意。” 他的声音才让有些魔怔的沈商洛清醒了一些,沈商洛连忙退到了荼蘼的身侧。 她抿了抿嘴唇便是坐了下来,将已经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可是方才自己喊了那么半天,现在的喉咙还是干涩得难受。 而此时荼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递了过来,似乎是有些嫌弃。 “吃那么多也就算了,怎么喝也喝这么多?” 沈商洛毫不客气的接过茶杯,却是翻了一个白眼。 “喝你点水你还心疼了不成?!” 荼蘼轻轻笑了笑,只是这个笑有些不一样,满是阴狠。 他轻轻抬手,眸子却是瞧着沈商洛的,眼中的东西令人琢磨不清。 “小孩子许是有些饿了,将上好的肉食都给我端上来。” 沈商洛将空茶杯推到了荼蘼的跟前,看着他诡秘的笑有些疑惑。 “你想干什么,会这么好心?” 可是荼蘼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他瞧见了眼前茶杯上的一点胭脂,身边的哑奴便是想要用新的茶杯将那个换下来。 可是荼蘼只是摇了摇头,便是让人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倒上热茶。 他舒舒服服的往后靠了靠,微微仰着自己的脑袋,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或许是过于的舒服了,他微微合上自己的眸子,嘴角含笑,甚至是哼着轻快的曲子。 看着荼蘼的这个样子,沈商洛忍不住的被呛了一下。 这么猖狂的姿势,换做是别人的话怕也是没他那么顺畅了。 荼蘼之所以被天下讨伐,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吧,更多的应该是他那副欠揍的样子。 很快小厮便是压着二十来人走了过来,这些人手脚都被锁链连在了一起。 每走一步便是发出沉重的脚步声,走到荼蘼的身前,便是被身后的哑奴压着跪下。 二十多双眼睛一直都死死的盯着沈商洛和荼蘼,沈商洛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她慢悠悠的转过了自己的脑袋,又不是自己要杀你们,这般怨恨的盯着我干什么? 这时候小厮便也是将肉食端了上来,香喷喷的牛肉山青丝装饰,很是合乎沈商洛的心意。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商洛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嘴了的。 回眸去看荼蘼,好家伙,这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了一样,还是那副样子。 “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眼熟吗?” “嗯?” 经过荼蘼那么一说,沈商洛便是正视着自己眼前的一排人。 他们个个都是恶狠狠的模样,身上满是血污,有的更是赤着脚,俨然一副死刑犯的模样。 沈商洛微微皱眉,这样的一群人自己一个都是不认识的啊。 正想去和荼蘼说,却又听见荼蘼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你再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再仔细看自己也是不认识这些人的啊? 可是很快沈商洛便是明白了荼蘼的意思,他们得样子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但是有一样东西自己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的。 那种要杀人的眼神,满是漠然。 这样的眼神自己在云雾村看过,那些人举着火把的时候便是这副样子。 这样的眼神自己在临武城看过,那群黑衣人盯着那位锦衣公子的时候亦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眼神自己在沈府看过,那天夜里沈松锦在有一刻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的。 虽然这样的眼神只是短短的一刻,但是沈商洛瞧得清楚。 “看出来了?” 沈商洛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荼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中有些不痛快。 她干脆夹出一块牛肉便是送进了自己的嘴中,只是牛肉似乎是没有熟透,还有一些红血丝。 但是沈商洛并不介意,自己做牛肉的时候也会这样。 自己总认为这样还有些血丝的牛肉才是最为娇嫩而且爽口的。 荼蘼这时候才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眸子,他看了一眼沈商洛闷头吃东西,轻轻一笑。 “你相信人会吃人吗?” 沈商洛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是……不会的吧。” 可是荼蘼却是突然间认真了起来,“会,当然会!” 他一脸的邪笑,眸子里却满是寒意,“当一个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他会死,但是他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吃,只要带来生机的东西都是撕碎吞咽下肚。” 说着说着他便是将自己的眸子移到了这群人的身上,语气也是越发的深沉了。 “你们想要死还是想要活下去呢?” 那群人依旧是死死的盯着荼蘼,“栽在天宝钱庄的手上我们心服口服!任凭处置!” “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着众人那副模样,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看上去视死如归的模样,可是你们根本就不想死,眼睛里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沈商洛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席话,倒是让荼蘼微微侧目,他抿了抿嘴唇。 “扔下去。” 只是一声令下,这二十来人便是被扔进了深深的猎场之中。 也许是有人掉下去的时候正好趴在了一句腐烂的尸体之上,蛆虫便是在他的眼前嘴边蠕动。 那股子腐肉的味道让他觉得眼睛有些酸痛,止不住的便是被呛出了眼泪。 “啊——” 听到久久归于寂静的猎场终于有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长期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便是开始蠢蠢欲动。 沈商洛还是低着头,“你便是先让他们在这里活生生饿死,然后人吃人?” 荼蘼耸了耸肩膀,“你觉得什么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 沈商洛自己都很意外,自己竟然是在认真的思考荼蘼提出的问题。 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一个疯子,却是觉得这个人所说的所做的并没有什么疯癫之意。 “看见黑暗,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的死去,但是无能为力。” 看着沈商洛深邃的眸子,荼蘼轻笑一声便是站了起来,他朝着沈商洛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仔细看看?”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还是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理会荼蘼伸出的手,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方才的位置。 底下的人似乎还没有明白荼蘼的意味,只是一味的想要爬出来,却是被站在外围的哑奴一下下的打下去。 原本洞中的东西总算是爬了出来,这才让沈商洛瞧清楚了。 原先自己以为会是什么猛兽,爬出来的却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更有的衣不蔽体,四肢就这样趴在地面上。 肮脏的头发遮住了他们的面容,满身的血污,满身的腥臭味,有的伤口甚至还会滚落几条雪白的蛆虫来。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忍不住将自己的眸子转向一边,“这些人又在这里关了多久?” 荼蘼抱着手,似乎倒是有些无所谓。 “不知道,许是才几个月?有的可能是几年?我们不记得他们长得什么样,我怎么会知道?” 沈商洛轻笑一声,“你倒是心大……” 说完这话沈商洛便是准备离开了的,这样的场面自己实在是没有兴趣。 可是荼蘼却是淡淡的说道:“你怕了?” 沈商洛的身子微微一顿,“不是怕了,只是你赋予他们的恐惧实在是搬不上台面。” “搬不上台面?” 似乎是来了兴趣,荼蘼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颇有戏谑之意。 “难不成你瞧不上这些?” 沈商洛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瞧不上。” 接下来的猎场传来了几声的哭喊声和惨叫声,但是沈商洛都是没有理会的。 而刚刚赶回来的荼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也正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但是他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之前吾主是想要将沈商洛这样的人拉入尘土,陪着自己一起坠入黑暗。 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沈商洛本就在黑暗之中。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玩够了吗?回去了呗?我还要拿令牌呢!” 荼蘼轻轻一笑,随即便是招了招手,随即便是有一个哑奴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块令牌。 看着手中的令牌沈商洛满意的点了点头,“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早点来了。” 荼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转身看了一眼哑奴,随即哑奴便是微微点头,低着头目送两人离开。 等到两人走后,哑奴便是取来了不少的火油,一个劲儿的便是倒了下去。 也不顾底下人的丝毫,直接将火把扔了下去,顿时哀嚎声便是响成一片。 满是火光的人在猎场中肆意奔逃,幸免的人则是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之前居住在肮脏的破洞里的人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第145章 平南大将军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队人马不紧不慢的前往龙川,个个皆是身披坚甲执锐,步伐铿锵有力。 凡是路过的人无一不在路旁跪下,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身骑高大骏马的男子满目寒霜,一双幽深的眸子满是寒意,令人捉摸不透。 男子姿容绝艳,青丝如墨,虽然常年征战沙场,但是依旧肤如玉,眉如黛,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 那一身的盔甲衬托出英武的身姿,虎目炯炯有神,犹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 他望着手中的佩剑无奈的叹出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愁容。 似乎是看出了将军的心烦之处,一侧的副将便是驾着马赶到了这位将军的身侧。 “将军,小姐一定会没事儿的,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小姐现在定是在龙川沈府的。” 平南大将军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的愁容尚未散去。 倘若自己南征归来后并未去面圣,而是第一时间赶回云雾村的话,是不是还可以做些什么? 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云雾村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竟是化作了一堆废墟,百十来口人也在一夜之间失了性命。 自己去问了那云雾镇的官府,竟然是一句不清楚,从未听说过?! 握着佩剑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所以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便是将其斩杀。 将云雾村发现的所有尸骨都挖了出来,一一对比下来,便是少了那么几人的。 不过好在发现沈商洛并没有出事,而是在云雾镇开起了一家酒肆。 寻着踪迹追过去,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的,那家酒肆依旧是一堆废墟。 他不知道沈商洛在这几年内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心生愧疚。 当初自己竟然真的狠下心来,将自己的妹妹独自一人留在那个地方。 好在知道沈商洛被沈府的人接走了,不然的话自己就算是是做了平南大将军又能怎么样?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便是只有沈商洛了。 沈酒卿敛了敛眸,冷声道:“加快步伐,今日必须到达龙川!” “是!” 浔囚日赶夜赶总算是回到了龙川,他也实在路上遇到过这一对人马的。 但是自己当时只顾着赶路,倒是也没有多看,就连那位将军的面容都是没有瞧见的。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是在云雾镇遇到了这位少年将军。 对这位平南将军的传闻很多,但是大多都是说这位将军在战场是如何如何的犹如天神降临。 据闻他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将士,但是随着才能的显现,便是越发受到将军的器重。 更是成为了将军的副将,只不过后来将军战死,便是由他暂时接替了。 在他的带领下,军队无一败绩,此次回京之后,摄政王更是亲封其为平南大将军。 浔囚赶在这群人之前便是回到了龙川,自己还要去找姑娘呢! 见到浔囚回来了,对于浔囚的话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想必自家哥哥已经是回不来了的吧,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还是觉得好难过。 当下沈商洛便是准备跟着荼蘼去一次皇城庆阳,见见那位幕后黑手小侯爷。 可是浔囚却是在院中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清茶,“颜渊已经走了?” “走了?” “嗯,去找君如珩了。” 浔囚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个家伙,竟是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是离开了的,着实是气人。 看着浔囚的样子,沈商洛忍不住轻笑一声,“放心好了,你们还会见面的。” 浔囚连忙说道:“我只是嫌弃这个家伙竟是没有好好守在姑娘你身边的!” “这样吗?” 掩去沈商洛眼中的笑意,她抬眸看了看院中收拾东西的南风和如露,“准备好了吗?” 南风点了点头,“姑娘你吩咐的东西我都带上了。” 如露似乎还是有些顾忌的,“姑娘,这一次你真的不带我们吗?” 沈商洛轻轻点了点头,“我还会回来的,你们须得在这里为我守着院子才是,还有医馆那边,你们也要好生看着。” “知道了。” 浔囚拿着沈商洛的思召,又摸了摸脚边的狼崽。 “但是姑娘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荼蘼那个家伙?” 知道浔囚的心中还是埋怨着荼歇的,沈商洛点了点头,“浔囚,我自有定夺的。” 这时候一个哑奴便是推门而入,朝着沈商洛便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站在哑奴身后的便是荼歇,“沈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可是看到荼歇的时候,浔囚的身子便是不由得一顿。 沈商洛也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走吧。” 还是之前那辆无比奢华的马车,沈商洛看着浔囚翻身上马,便也就在哑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只是掀开马车帘,沈商洛便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只见荼蘼斜坐在毛裘之上,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微微闭着眼睛还有些睡意。 三千墨丝不扎不束的便是披在自己的脑后,一袭大红色的衣袍微微敞开着,露出自己精壮的肌肤。 他赤着足踩在一边,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怎么,不准备走了?” 沈商洛很想拒绝,“我还是骑马吧。” 可是不知道身后是谁推了自己一把,沈商洛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身子便是朝着荼蘼的方向扑了过去。 她跪倒在地,看着荼蘼落在地面上的红色衣袍,脸上不由得一阵绯红。 荼蘼噗嗤一声便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哟,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了一声方才推自己的人,便是默默地站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便是在荼蘼的身侧坐下,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荼蘼。 眼不见为净! 而马车外的浔囚则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慢条斯理将手收回来的荼歇,这…… 而荼歇只是一脸浅笑的对上了浔囚的眸子,随即便是翻身上马。 一行人便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在院门口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楚,南风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 “这……” 如露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种事我们也是不能管的啊……毕竟……” 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便是有些尴尬了的,沈商洛没有去看荼蘼,只是默默地吃起了桌上的糕点。 要是让自己是谁推的自己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马车驶出龙川,便是停了下来。 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沈商洛吃着东西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 外面便是传来了荼歇的声音,“吾主,遇到了平南大将军。” “平南大将军?” 荼蘼总算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沈商洛,嘴角露出一抹笑。 “便是让他们先过吧。” “是。” 沈商洛倒是奇怪的看着荼蘼,“怎么,按照你的性子,难道不是应该杀过去的吗?” 荼蘼轻笑一声,好笑的看着沈商洛。 “怎么,是你想要杀过去吧?” 沈商洛耸了耸肩,随即便是想要掀开车帘好好的看一看。 平南大将军自己还没有见过呢!传说中的南归英雄,平定天下的将军。 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吧?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脑袋伸出去,便是被荼蘼揪着后衣领抓了回来。 沈商洛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荼蘼另一只手还是撑着自己的脸,看上去颇为慵懒,“小孩子看什么热闹?” 而此时的浔囚已经被荼歇打晕,正无力的瘫倒在了马背之上。 荼歇一只手牵着自己的缰绳,另一只手便是牵着浔囚的缰绳,还时不时的朝着他望去,似乎是担心这小子掉下去。 不过在外人的眼中,这个家伙只是喝醉酒睡着了一般。 马车外的样子沈商洛是没有看见的,只听见马蹄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那一行人似乎是从马车旁经过了吧,声音便是渐渐的远了。 荼蘼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沈商洛干脆也不挣扎了,满是无语的看着荼蘼。 “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要动手?” 荼蘼无奈的耸了耸肩,满是笑意,“随时带着小孩子,很难不操心的啊。” “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荼蘼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商洛,眼中满是戏谑的神色,似乎是意有所指。 “你……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你!” 沈商洛压住字节脾气,咬了咬牙,“你松开!” 听到那阵脚步声渐渐的远了,荼蘼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继续走吧。” 沈商洛还是将车帘掀了起来,这才往外看去。 可是自己只能是看到那个骑在马匹之上的高大人影,果真是意气风发,光是背影便是可以看出其的强悍了。 沈商洛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来,这就是那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看到了?”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便是说道:“嗯。” 看着沈商洛那副平淡的面孔,荼蘼轻轻的笑了笑,那就是没有看见的了。 今日荼蘼心情似乎是不错的,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笑意。 “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多长时间?” “应是十日左右吧。” 想着自己十天都要和身边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待在一起,沈商洛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她看了一眼荼蘼似睡非睡的样子,便是轻轻的咳了一声,“狼崽?” 随即便是有一个硕大的身影跃进了马车,径直来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沈商洛百无聊赖的摸了摸狼崽的脑袋,随即便是拿起一块糕点逗起狼崽来。 狼崽也是蹲坐在地,不断地跺着两只前爪望着沈商洛,时不时的轻哼上几声。 看着狼崽不断舔着自己嘴的样子,沈商洛心中便是忍不住的一喜。 这个狼崽越养到后面便是越发的温顺了起来,除了样子和捕食的时候,的确是看不出来是匹狼的了。 又玩了一会儿,狼崽便是在一边躺下了,看样子是要睡觉了的。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十天都要在马车上度过,自己怎么办啊。 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正在想着的时候,荼蘼却是忽的朝着沈商洛扔出一本书来,“看得懂梵文吗?” 沈商洛摇了摇头,“看不懂。” “我教你。” 沈商洛奇怪的看着荼蘼,“你会?” 荼蘼轻轻的笑了笑,“闲来无事便是看了一些的,自然而然就是学会了一些的。” 想着自己手中还有苏子桑给自己的书,沈商洛便是点了点头,反正现在都没有事做。 “好。” 第146章 围剿邪徒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一日的行程并未寻到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一行人便是只能在荒郊野岭暂为休息一夜的。 浔囚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到了这里? 他疑惑地看着荼歇,应当又是这个家伙搞的鬼了。 正当浔囚打算去找荼歇算账的时候,荼歇倒是自己先走了过来。 浔囚将自己的手按在了破魂之上,随时都准备出手。 这一个动作在荼歇的眼中格外的显眼,可是他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多日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浔囚并没有搭理荼歇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 荼歇轻轻一笑,“酒辞,将脸上的面具摘了吧,有的东西戴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听到这话,浔囚的身子忍不住的一顿,他下意识的便是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你就不怕我一时恼怒杀了你?” “你若是能杀了我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吧?” 浔囚立即便是抽出了自己的利剑,指着荼歇,“你以为我怕你?!” 可是荼歇只是看了看这把利剑,“剑是好剑,但是你会用吗?” “我会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尚未落下,浔囚便是猛地袭上前去,而荼歇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紧不慢的退让着。 见状,沈商洛微微扬了扬头,还真的是一刻都不让自己安生啊。 这时候荼蘼却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放心吧,荼歇心中有数,不会伤他。” “你这么有把握?” 只不过是看了一会儿,沈商洛便是看明白了的,其实这个荼歇对于浔囚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看着那一招一式反而是有些教浔囚的意思,沈商洛干脆也不再去管了。 眼看着荼蘼华丽丽的便是坐在了毛裘长椅之上,沈商洛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刚入秋,你这样也不怕把自己热坏了。” 荼蘼微微仰着头,一双含情的眸子似睁非睁,“我身娇体弱自然是要好生照料着的。” “身娇体弱?” 沈商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便是走到了荼蘼的身侧,拉起荼蘼的手号起脉来。 而荼蘼只是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小孩子还打算让我当你的医者?还是兜里的银子又不够花了?” 沈商洛耸了耸肩,“银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够花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这家伙的手明明热乎得厉害,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她便是嫌弃的将荼蘼的手甩到一边,随即便是拍了拍自己的手在荼蘼的对面坐下。 “我看你就是有钱没处花罢了。” “正是。” 一时之间沈商洛被荼蘼噎得无语,只是轻笑一声便是不再理会。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便是燃起了篝火,也简单的搭起了几顶帐篷。 沈商洛有了些困意,跟这个荼蘼出去还是挺不错的,处处奢华,要什么有什么,实在是惬意至极啊。 虽然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但是沈商洛还是觉得累得厉害。 她肩四下没有人看自己,更何况荼蘼也是似睡非睡的模样,便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脚放上了椅子。 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腿,整个人便是像只小猫一样的蜷缩了起来,脑袋靠在一边,不一会儿便是睡了过去。 似乎是蜷缩的姿势有些不舒服,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轻哼了一声。 再然后沈商洛便是觉得有一双手将自己给抱了起来,似乎是将自己放在了怀里。 但是沈商洛却是懒得睁开双眼的,只是伸展了一下四肢便是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鼻尖总是可以闻到一股轻轻淡淡的香气,沈商洛不由得将自己的脑袋往里凑了凑,舒服!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是有人自己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什么,只是自己怎么也是听不清楚的。 似乎还有刀剑碰撞的声响,喊打喊杀的,着实是刺耳。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想睁开双眼,却是觉得有一只手将自己的双眸遮住。 一股暖意便是传遍了全身,沈商洛微微锁眉,但是也不着急睁眼。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的那只手便是被移开了的。 沈商洛这才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见许多人将自己围了起来,哑奴和浔囚等人则是将自己围在中间,皆是手执利刃,似乎是已战过一次的。 沈商洛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吧,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没有改变。 一边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的作响,一直吹着的寒风也是没有了声响。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寂静,满是肃杀之气。 荼蘼见到自己怀里的人醒了,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睡得可还好?” 沈商洛见荼蘼并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毫不在意眼前的局面。 虽然觉得有些懵,但是沈商洛还是点了点头,“还行,这是怎么了?” 荼蘼微微仰头,伸出手指了指这群人,颇为不屑。 “问问咯。” 随即荼歇便是冷声问道:“不知诸位深夜造访此营地,可是有何贵干?” 对面的人满目凶光,剑指荼蘼,“荼蘼!你残害我门派同胞,今日各大派聚集此地,便是要将你这等恶人除之而后快!” 荼蘼看向沈商洛,“现在你知道了?” 沈商洛看了看这群来势汹汹的人,又看了看数十个哑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现在我该怎么跑呢?”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应当是与我患难与共?” 沈商洛大大方方的说道:“你可是江湖恶人,我只是一介小女子,自然是想法子自保的,再者说了,倘若他们能杀了你,那你岂不是早就死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沈商洛心中是没底的,但是瞧着荼蘼毫不在意的样子,就是觉得应当是会没事儿的吧。 荼蘼轻笑了一声,“江湖恶人?小女子?小孩,你方才可是在我这个江湖恶人的怀中睡了两个时辰的。” 沈商洛托着自己的脸微微沉思道:“我睡了两个时辰?不就一会儿吗?” 见中间还在似睡非睡的荼蘼无视了众人,围剿的人便是怒火中烧。 “大家不要耽搁了,今日将这一大恶人杀了!江湖便是清静了!” “说得对!取下此等恶人首级,慰问师兄弟的在天之灵!” “杀了他!取他首级!” “杀了他,取他首级!” “杀了他!取他首级!” 听着这一声声的呐喊声,沈商洛嫌弃的看着荼蘼,“你说你是有多不讨喜啊?” “我有多讨喜你难道不知道?” “啧,麻烦。” 看着周围这群人满脸杀意的样子,沈商洛似乎突然间明白他们恼怒的样子。 荼蘼现在被包围了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的是很让人不痛快啊。 荼蘼轻轻抬了抬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老规矩,别杀。” 似乎是听到了命令,所有的哑奴瞬时间便是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与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厮杀在了一起。 浔囚也正准备上前去,却是一把被荼歇揪住了衣领。 两人便是后退着来到了沈商洛和荼蘼的身前,冷眼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两拨人。 平常这些哑奴便是一言不发的,倒也瞧不出有多厉害。 但是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沈商洛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里面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啊。 看着那些家伙都被踢到了荼蘼身前跪下,沈商洛微微颔首。 难怪这个荼蘼竟是这般的嚣张了,原道是这些哑奴给了他底气。 只是这些厉害的角色前几日还在自己的院子打杂,现在想想实在是让人可惜啊。 荼蘼双手合在一起,睥睨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现在好了,深夜也不会是这么的无聊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沈商洛默默地将自己的脸别到一边,看上去这个人心中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了吧。 被抓的人皆是满脸的不服气,“荼蘼!只要你不死!江湖之人都是想法子杀掉你!” “这等的江湖恶人就该下那阿鼻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荼蘼!你不得好死!呸!” 沈商洛敛住嘴角的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荼蘼的神色。 这个人就算是受到这样的辱骂,脸上依旧是平静得厉害,他们骂的人似乎不是自己一般。 最后等到那群人骂够了,不再出声了,荼蘼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给我作伴,怎么想,我也不亏啊。” 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在长椅上躺了下来,微微眯着自己的双眼。 “什么游戏都已经玩腻了,不如……杀了吧……” 这么多人,都杀了? 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等一下。” 荼蘼侧过自己的身子撑着脸,好笑的看着沈商洛,“怎么,小孩不喜欢看这些血腥的场面?” 他勾了勾唇角,“既然小孩看不了,便是挖一个坑,将这些家伙都埋了吧。尘归尘土归土,就在此处安葬吧。” 说完他还一副我是不是很善良的样子,他摊了摊手,“怎么样,连你们安葬的地方我都挑好了。” 话音刚刚落下,便是又几个哑奴竟是开始自顾自的挖土。 看上去是要将这群人给活埋了一般,实际上也是真的要将他们给活埋了。 看着那些人渐渐不再似之前那般的嚣张,气焰也逐渐的低落了下去。 当一个人怒骂你的时候,长期的沉默才会让他知道在自己的眼中,他是多么的可笑。 他们就这样苍白无力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身后挖土的声音俨然成为了一种催命的魔音。 沈商洛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有些迟疑,“荼蘼,要不你还是将这些人给……”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把话说完,荼歇便是打断了沈商洛的话。 “沈姑娘,这些人满怀杀戮之心,今日不除,后患无穷。” 荼蘼却是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小孩,你继续说,不如将这些人怎么样?” 看着荼歇的神色,沈商洛有了些犹豫,他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说了。 但是…… 他又看了看荼蘼,缓缓说道:“你杀了他们的师兄弟,还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们,应该差不多了,将他们放了吧。” 荼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淡淡的寒意显露了出来。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还问我什么样的才是最极致的痛苦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真正的痛苦是看着自己所有的一切在手掌心中一点点的消失,却无能为力。 真正的痛苦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论生死,但是不会再见面,不会有交集。 痛苦是欲望得不到满足,是独自前行的黑暗……” 荼蘼微微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微微坐直了一些。 “放了吧。” 对于荼蘼的回答,荼歇有一刻的恍惚,但还是照做了。 看着那群人一个个的被哑奴们拎起来丢出营地,沈商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应当不会继续不知好歹了吧? 荼蘼却是突然看着沈商洛招了招手,“小孩,你过来。” 这…… 第147章 原道我是错的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一天都是迷迷糊糊的,自己可是一夜没睡觉的! 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些无语的看着身侧似睡非睡的荼蘼。 自己昨夜被这个人揪着竟是做了一整夜的女工! 也不知道这个荼蘼究竟是什么毛病,好端端的便是让自己将他的衣物改小,硬是要自己穿上。 原本看着他那一身名贵的红衣,自己还是舍不得的。 但是一想到荼蘼本就是财大气粗的,便是放放心心的下了手。 不知不觉之间一整夜便是这样过去了的。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行,自己还是要睡一觉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双眼睁开,荼蘼的声音便是再一次的响起。 “困了?” 沈商洛闭着眼睛,闷闷的答道:“不困才怪!” “我瞧你身上一直戴着一根竹笛,可会吹奏?” 沈商洛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东西,随即便是将其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之上。 “不会。” 可是荼蘼却是将竹笛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虽说是还不错,可始终是粗糙了一些。” 话毕便是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笛声传出去很远。 空灵的声音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飘过来的一般,恍如泉水叮咚,甚是好听。 沈商洛微微抬起眼眸,想不到这个家伙还会这个。 只是一曲还没有作罢,外面便又是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叫嚣。 荼歇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吾主,已经到清远了。” 荼蘼轻轻敲击了一下椅子,马车便是慢慢地停了下来。 “既是已经到了清远,便是在这里将尾巴解决吧,省得麻烦。” “是。” 沈商洛好奇的跃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喧哗的一切,满是好奇,“这就是清远?” 后来的荼蘼看着沈商洛满脸的欣喜,“我们明日再启程吧,你可是想要好好的逛一逛?” 这里到庆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其实越早到庆阳才是越好的。 但是又仔细的想了想,那个人又不会跑才是,这沿途的景色实在是让人喜欢。 她微微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要给我惹出麻烦就行,玩够了自己来客栈找我们,或者我让人来接你。” 对于这些事自己可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荼蘼定是会派哑奴暗中跟着自己的。 沈商洛轻轻地笑了笑,随即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你都惹出那么多的麻烦,还担心我多给你惹出一两个?” 看着沈商洛伸出的手,荼蘼微微一愣。 “嗯?” 沈商洛微微锁眉,“给钱啊,我身无分文,逛来逛去都是空手,岂不是没意思?” 荼蘼无奈的一笑,随即便是扬了扬自己的手指头,随即便是有一个哑奴拿来一袋的银子。 “这些可是够了?” 沈商洛抿着嘴唇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浔囚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沈商洛的衣物,听见沈商洛的话还是忍不住的一笑。 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身子转向一边,干得漂亮!这样的人就是应该多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浔囚也走到了荼歇的身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荼歇无奈的一笑,随即便是将自己的钱袋子拿了出来。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最后还是将所有的都递给了浔囚。 “我可没有吾主那般财大气粗,省着点。” 浔囚敛住脸上的笑意,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知道知道,真是话多。” 只是两人刚离开没有多远,浔囚便是将荼歇的钱袋子扔到了沈商洛的怀中。 沈商洛满脸惊喜的看着这个满当当的钱袋子,“浔囚,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浔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荼歇给的。” “荼歇?” “嗯,要来的。” 昨夜荼歇一直在不断的用以前的事激怒自己,让自己不断地冲着他拔剑。 但是却是在一点点的教着自己其他的东西,等到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 这个荼歇其实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荼蘼的指示罢了,过往的事也是时候应该放下了。 虽说是血海深仇,但是自己好像恨不起来了。 自家爹爹做出那样的事本就是罪有应得,二姐没有怪罪于自己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更何况自家爹爹还欠着二姐两条人命,知道她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但是自己却是开不了口的。 当初沈父沈母的死的确不是个意外…… 还没有等到浔囚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将两袋银子都甩到了浔囚的怀中。 “你拿着,太重了。” 看着沈商洛和浔囚渐渐远去的背影,荼歇走到了荼蘼的身侧。 “吾主,需不需要找两个哑奴跟着?” 要知道,那群人可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倘若他们瞧见沈商洛单独离开了,怕是会出事的。 虽然浔囚的身手也是不错的,但是若是遇上人多,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谁知道荼蘼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满脸的笑意。 “不必,她对他们还有希望,便是让她亲手将这希望扼杀好了。” 这个清远虽说是没有龙川那般大的,但是也是格外的热闹,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着他们的吃食,沈商洛便是来了兴趣。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在龙川以及云雾镇等地方,大多都喜欢甜食,这里却是热衷于甜辣。 面对这种新奇的味道,沈商洛接受得很快,甚至是喜欢上了。 舌尖的酥酥麻麻带着淡淡的甜味,着实是让人着迷,令人回味无穷。 “姑娘。” 回眸去看浔囚,浔囚正将手按在自己的腰间破魂之上,周围正有不少的人朝着自己渐渐靠拢。 而自己面前的商贩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竟是扔下自己的摊子便是跑开了。 看着这群人,沈商洛微微皱眉,自己初来清远,怎么就被人给盯上了? 可是很快沈商洛便是得到了答案。 “妖女!今日没有荼蘼护着你!还不束手就擒?!” “血海深仇便是先从你开始!”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不就是昨夜自己放走的那些? 还真的是一些不怕死的家伙…… 浔囚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家姑娘可是救了你们一命的!” “救?都是荼蘼身侧的走狗,不过是荼蘼耍的新花样罢了!” 沈商洛微微摇头,随即便是拍了拍浔囚的肩膀。 这些人看上去便是早有准备的,怕是早就在这个清远埋伏好了的,就是等着自己离开荼蘼身侧才动手。 动不了荼蘼,自己这个小丫头想必他们心中还是颇有底气的。 “浔囚,你先回去找荼蘼吧。” “你在说什么呢!” 浔囚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与其两个都被抓,还不如找荼蘼来救自己呢。 “听话,去找荼蘼将这些人杀了,这个麻烦本就是他的。再者说了,为了抓荼蘼,他们不会动我的,我不是还有栖叔的嘛。” 虽然还是不愿意,但是浔囚还是将思召递给了沈商洛。 “姑娘,小心。” “知道了。” 看着浔囚转身便是刺伤一个人跑开了,便是有一半的人去抓他了。 然而那些人只是将沈商洛围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继续将落在摊子上的糕点放进自己的嘴里,满脸的享受。 这玩意是真的好吃! 吃完也不忘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上面,她轻轻的依靠在一边,看着这群警惕的人。 “怎么,不是要来抓我吗?动手啊。” 说完便是摊了摊手,一副我无所谓,你们随意的样子。 但是越是这个样子,那群人反而是越不敢动手了的,也不知道是在顾忌些什么。 等得有些烦了,沈商洛便是主动向前走了几步,“你们不动手的话我便是自己走吧,去哪儿?” 这时候才有人剑指沈商洛,“你手中的思召是从何而来的?!” “你说这个?” 沈商洛随即便是举起了思召,周围的人又是往后退了一步。 “都说思召和承影是一对,都在浔阳宗大弟子柳噙墨的手中,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 “柳噙墨死于君如珩之手,这个妖女原来还和君如珩有关系!” “杀了她!替浔阳宗抢回思召剑!” 沈商洛鄙夷的笑了笑,“我看是你们想要这把思召剑吧?” “拿下她!” 说完便是一群人一拥而上,而沈商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任由这些人将自己捆绑起来。 自己只是想要去见见这群人身后的家伙罢了,他们总是要有一两人担任着主心骨的角色。 倘若不将这两个主心骨去掉的话,这些人始终是个麻烦,自己最怕的就是麻烦。 自己并不是为了荼蘼,更是为了自己。 不论是在云雾镇的时候,还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是盯上自己了的。 沈商洛被人押着,便是被蒙上了眼睛,一路上去往哪里着实是不知道的。 只是不一会儿便是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 在一会儿便是汹涌澎湃的波涛声,看来是已经来到了北江边上了。 清远本就是在北江岸边的都城,这里游船众多,在这北江上的交易亦是不少的。 等到沈商洛脸上的黑布被扯下来,沈商洛这才将眼前的景色看清楚了。 自己正在一艘船上,陌生人的人便是直直的盯着自己,但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 他们皆是清风道骨,江上的风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只是那一双眸子着实是盯着人难受。 沈商洛环视了一圈,嗯,这些人似乎都是想杀了自己的。 “杀了这个妖女,为我师兄弟报仇雪恨!” 说完便是有一个白衣少年郎举剑朝着自己刺了过来,但是很快便是被另一个男子拦下。 “住手!你师兄是荼蘼杀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倘若真的有本事,便是杀了荼蘼,何故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手?”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有本事就去抓荼蘼,抓我这个小女子作甚?” “住嘴!” 这是便是有一个白发的老头站了出来,“在云雾镇杀我爱徒的君如珩和你是什么关系?那时你似乎也是在的吧?” “还跟她废什么话,这人昨夜躺在荼蘼的怀中,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这…… 沈商洛觉得有些无语,但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群叫嚣着要将自己杀掉的名门,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一直喊着要报仇雪恨,却是没本事抓到荼蘼,将所有的怒气都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边说的大义凛然,一边不也还是残害无辜? 尤其是一言不发的老头,一手拿着利剑,上面一尘不染,满是寒光。 另一只手却是捏着佛珠,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错了,他们要杀荼蘼,所以荼蘼要杀他们。 但是他们技不如人,却不甘心死在荼蘼之手,所以荼蘼成为了恶人。 自己错了…… 第148章 我也改变主意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钟宗主,思召剑可是在你那儿?便是拿出来吧。” 这时候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便是走了出来,一脸正气,声音也是格外的低沉。 被称为钟宗主的正是方才沈商洛瞧见的老头,一手拿剑,一手捏着佛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钟宗主的身上,颇为炙热。 而这位钟宗主只是淡淡的说道:“思召剑本是浔阳宗之物,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这时便是有人轻笑一声,“钟宗主,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浔阳宗已经灭门,柳噙墨也惨死君如珩之手,物归原主?你莫不是想要将这思召剑还给君如珩这个罪人?!” 钟宗主还算是镇静,“自然不是,浔阳宗虽然已没有人在,但是江宗主的坟墓尚在,自然是要埋入尘土的。”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却是不乐意了,“钟宗主,将上好的宝物埋入尘土岂不是可惜了?” 他虽然一口一个钟宗主的,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敬意。 “我五云门乃是浔阳宗以外第二大门派,家父与江宗主素来交好,将这思召剑挂在五云门之中,想必江宗主也不会介意的吧。” “可笑!” 此时便是又有一个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满脸都是不悦之色。 “林门主!我们知道若不是荼蘼将你父亲杀害,你也不会坐上这个门主之位,年纪轻轻说出这种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看着钟宗主,“这思召剑虽说是浔阳宗之物,但是世间再无浔阳宗,自然是有能者方可获得。” 钟宗主连连摇头,“两位便是不要再争了,我意已决,定将着思召剑埋入江宗主墓中。” “我们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阳奉阴违的事你这个老头也不是没有做过!” “就算是你真的埋入了,也不防有心之人刨开江宗主之墓,到时候岂不是更让江宗主苦恼?!” 眼看着这三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恭敬,甚至还有了动手的意思。 船上的诸位也都分为了三拨人,似乎都有可能拔刀相见。 气氛一下子便是微妙了起来,甚是有意思。 沈商洛一时之间也不生气了,便是静静的看起戏来。 上一刻不还是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可是现在不也因为一把思召剑窝里斗? 虽然身上还是绑着绳子的,但是沈商洛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 只见自己的身后还有一根硕大的圆木,沈商洛便是想要在圆木上坐下。 只是刚刚转身,便是有一人将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别动!” 沈商洛只是耸了耸肩,“不要紧张,我们在江上,船上又都是你们的人,我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身上的绳子,“再者说了,也要我能跑啊。” 这个男子正是放着拦着别人不要动手的那个,现在瞧上去竟是还有几分俊朗的。 不去理会脖颈之上的刀刃,沈商洛便是大摇大摆的在圆木上坐了下来。 这三个门派的宗主还在不断地争辩着,都想要将这把思召剑纳入自己的手中。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干脆你们打一架吧,谁打赢了便是将这思召剑拿去,何必嗦里吧嗦说这么多?也不嫌烦?” “哈哈哈!” 紫袍的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虽说是荼蘼的妖女,但是说的话我却是爱听的!” 他伸出手,身后的弟子便是将一把硕大的刀递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半天都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我们三人打过!” 眼看着三人便是要动手了的,沈商洛不由得轻笑一声。 可笑,着实是可笑至极!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男子,“你们这些宗主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荼蘼?” 那人看了一眼沈商洛,淡淡的说道:“荼蘼身侧的哑奴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训练有素,杀人如麻,数十人便可成阵,攻无不破,所使武器互补,实在是难缠。”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为什么还不怕死的杀荼蘼?” 谁知男子的语气一下子便是激动了起来,“荼蘼作恶多端,视为江湖隐患,自然该杀!” “好一个大义凛然,呵呵。” 沈商洛满脸漠然的看着已经缠斗在一起的紫袍男子和林门主,“你仔细看看这些人,可还称得上名门正派?” “我……” 此时便是有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满脸的惊慌。 “报!有船来了!” 听了这话原本缠斗在一起的紫袍男子和林门主便是立即散开,林门主一脸怒气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他恶狠狠的指着沈商洛,“是你故意挑拨离间,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让荼蘼坐收渔翁之利!” 沈商洛波澜不惊的说道:“抓我的是你们,抢思召剑的是你们,怎么现在都是我的错了?” “是荼蘼!” 只见一艘硕大的船只正慢悠悠的靠近,看见那一抹红,众人都是慌了神的,如临大敌。 林门主飞快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驾着沈商洛便是来到了船头。 他冷哼一声,“诸位莫要慌张!今日既是这个荼蘼来了,我们今日便是将其杀了!除之后快!” 船头的荼蘼依旧是一袭的红衣,身边两侧则是站着浔囚和荼歇。 林门主冷冷看着逐渐靠近的船只,“荼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不投降?!” 荼蘼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笑。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倒是过来啊。” 他架在沈商洛脖颈上的手微微用劲,白嫩的脖颈瞬时便是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荼蘼看了看沈商洛,偏着自己的脑袋邪魅的一笑,“小孩,可知道你做错了?”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只好耸了耸肩,“错了,都杀了吧。” 听到沈商洛的回答,荼蘼勾了勾唇角,“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怕,我快怕死了。” 林门主冷哼一声,“上!将他们拿下!” 可是身后却是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回眸去看,只见众多门派弟子竟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哑奴都控制住了。 原道是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荼蘼身上的时候,早就是有十多个哑奴潜水从船只另一边摸了上来。 眼看着船上的局面发生了改变,钟宗主和林门主的脸色皆是一变。 钟宗主倒是一个识大体的,见到这般形势,自知荼蘼的手段是残忍无比的。 转身便是准备离去,可是这江上哪还有退路? 见到钟宗主似乎是心生退意,便是有几个哑奴撒出几根铁链,便是将钟宗主缠了一个结结实实。 而紫袍男子手持利刃,正要朝着哑奴袭去,却是瞧见一个哑奴竟是甩手弹出几颗钢珠。 钢珠用力的打在了宽厚的大刀之上,引起大刀一阵轻颤,最后竟是断裂成了两半。 还没有等到那位紫袍男子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中便是只剩下了刀柄。 他脸色大变,便是扔下手中的刀柄,一掌便是朝着眼前的哑奴打去。 哑奴只是冷着脸连连后退,并没有硬接的意思,只是后退之时便是伸手甩出了一条长鞭。 长鞭打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顺势便是缠上了紫袍男子的身躯。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便是怒吼一声,竟是想要将这条长鞭硬生生的挣开来。 可是随着长鞭的外皮被挣脱,里面竟是包裹着一根细小的铁链。 眼看着铁链便是要撑不住了的,立即便是有另一个哑奴袭来,手中便是撒出几根银针。 随着银针毫不客气的刺入紫袍男子的穴位,紫袍男子便是闷哼一声不再动弹。 转眼间,这船上最有能力的两人便是被制服了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沈商洛不由得暗自腹诽。 没有想到这些哑奴竟真的是这般厉害,难怪荼蘼也是这般的有恃无恐了。 一颗钢珠突然弹射出来,迎面便是朝着林门主而来。 那人一惊,下意识的便是挥剑去挡,只听见铮的一声作响。 他的利剑便是随即断裂开来,林门主一惊便是推着沈商洛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径直便是朝着一边退去。 “不要过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见状,浔囚几步便是越过船头登船,满脸寒光,“放开我家姑娘!” 林门主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只要你们让我离开,我便是可以放了她的。” 虽然手中的利剑是断裂开来的,但是林门主却是从自己的手腕中扯出一根铁丝,勒在了沈商洛的脖颈上。 “嘭!” 一张木板将两艘船连接在了一起,荼蘼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哑奴连忙在他的身后放下一张椅子,他便是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他撑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可恨。 “都说我无恶不作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一个……小孩子?” 察觉到身后的林门主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沈商洛只是微微扬了扬头,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现在自己的性命被另一个人紧紧的攥在手里,可是沈商洛心中却是掀不起半分的波澜。 自己现在应该是很害怕才对的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痒了,沈商洛还伸手挠了挠。 见状,荼蘼竟是忍不住的笑了笑,他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小孩,要不要我救你?” 沈商洛点了点头,“要。” 荼蘼轻笑一声,“即使如此,那便是让这位门主独自离开吧。” 被擒的众人连忙说道:“林门主!你不能将我们留在这里啊!” “门主!救我!” “师父!” 林门主一下子便是多了几分的底气,看来自己手中的这个人当真是荼蘼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然的话,按照荼蘼杀伐果断的性子,定不会这般听话。 林门主轻笑一声,“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将五云门的人全都带走!” “林门主!那我们呢?!” “呵,生死有命,待我离去之后,你们命运如何便不是我可以决定了的。” 看样子,这个林门主是想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荼蘼的身上,自己带着五云门坐享其成。 “林门主!你这个卑鄙小人!” 不去理会那些人的叫骂声,林门主轻哼一声,“快将我五云门的人都放了!” 荼蘼撑着自己的脸,微微皱眉,“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我也改变主意了,今日谁也走不了。” 一个哑奴竟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林门主的身后,还未等到有人提醒他。 哑奴便是眼疾手快的将那人的肩膀齐齐斩断,顿时间鲜血四溅,喷了沈商洛一脸。 只听见一声哀嚎,浔囚连忙将沈商洛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哑奴趁着林门主哀嚎之际,便是一脚将其踹下了江。 看着江面鲜血荡漾开来,那人垂死挣扎,最后不甘的沉入江水之中。 第149章 死鸭子嘴硬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见沈商洛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荼蘼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小孩莫不是被吓傻了? 随即便是轻轻地招了招手,沈商洛用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慢慢地走了过去。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 可是沈商洛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一般,只是木楞的点了点头,“嗯。” 荼蘼看着沈商洛失神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是小孩子,见不了这样的场面。” 看着哑奴也体贴的为自己端来了一张椅子,紧挨着荼蘼。 沈商洛便是毫不客气的坐下了,似乎是出于报复心理,沈商洛竟是拿起了荼蘼的衣摆便是往自己的脸上擦去。 荼蘼不满的啧了一声,却是没有将衣摆抽回来的意思。 “小孩,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可是极为名贵的?” 沈商洛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被吓傻了,没钱。” 荼蘼看着船上的一拨人,轻轻地哼唱着一个古怪的调子。 这些人现在该怎么才好呢?啧啧啧,还真的是为难啊。 这时候狼崽也从另一艘船上跃了过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围着这群人便是不紧不慢的绕起了圈。 时不时的便是在某人的耳边停下来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 所有人都是不敢动弹的,浑身汗毛炸立。 沈商洛将自己的双脚缩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你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荼蘼慵懒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眸,“之前灭了大门派,却是将这些小零小碎的东西忘记了,杀了便是算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留着吧,这样的小门派你是杀不尽的,倒不如让他们为你所用。” 这些人不是整日都叫嚣着要为民除害,杀了荼蘼吗? 既然这么仇恨荼蘼,倘若是让他们为荼蘼效忠的话,应当是最为难过的事情吧。 这时候那个紫袍男子似乎是清醒了不少,“不可能!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给你这等恶人效力!” 这时候狼崽便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低吼着,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满是杀意。 那人被一匹狼这般的盯着,自然是不敢动弹了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狼崽却是气定神闲的从他的身侧叼起思召便是回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沈商洛拿起思召看了又看,“再好也不过是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好抢的?” 荼蘼打了一个哈切,“这些人又不听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沈商洛抿了抿唇,随即便是甩出一袋子的毒药。 “简单,喂他们吃下去,不听话死了便是,想要活着听话便是,是生是死他们自己决定。” 荼蘼轻笑一声,“果真是好主意。” 他将那一袋子的毒药便是甩到了哑奴的手中,哑奴们便是一颗颗的分发强行喂了进去。 “我们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任你摆布的!” “要杀要剐直接动手便是,这般行径实在是让人不齿!” “我不吃!放开我!荼蘼,有本事我们便是光明正大的打过!” 可是荼蘼只是一脸无赖的样子,“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我可是恶人啊,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应当是正常的吧?再者说了,这毒药是她给的,骂我作甚?”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等到大多数人都将毒药吞咽下肚的时候,沈商洛才漫不经心的说了起来。 “放心好了,这个毒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我敢保证你们是解不了的,一年后才会毒发,你们要是有本事在这一年内杀了荼蘼杀了我的话,或许就没事儿了,或者老老实实听话,一年后我再给你们解药。” “呸!无耻之徒!” 沈商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满是不屑。 “不知道谁才是真的无耻之徒呢?” “去庆阳走水路或许还会更方便一些,这艘船便是送给我了吧。” 荼蘼便是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衣袖上的血污,微微皱眉。 “倘若没有异议的话,便是让这些人自己游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接下来的事沈商洛也懒得去看了,便是唤来了狼崽,“我们走。” 既然荼蘼想要走水路的话,自己倒是不用下船了,干脆早些找一间舒服的房间便是休息下来。 不过一会儿沈商洛便是将这艘船逛了一个遍,只有两间还算是不错的房间,但也是狭小的。 不过沈商洛也没有什么好要求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客栈。 总比两个人一起待在马车上要舒服多了,她舒舒服服的便是寻了一间屋子躺下。 可是还没有等到自己睡着,便是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沈商洛懒得起身睁眼去看,只是闷闷的说道:“谁啊?” 荼蘼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在一边坐下。 其实自己想说的是这艘船用来安置哑奴,自己的船就在对面呢! 可是见沈商洛倒头就睡的样子也就没有做声,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围。 什么名门正派,还真的是小家子气。 察觉到进屋的那人似乎是在桌边坐下了,沈商洛便干脆是不再理会了的,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直接到了夜里,沈商洛是被自己的一阵饿意所弄醒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便是觉得无比的难受,难不成自己还走不了水路了? 江上的风始终是带着寒意的,沈商洛迷迷糊糊的便是坐了起来,自己必须去找些吃的了。 只是伸手的时候却是觉得自己靠着的东西软软的,不由得摸了摸。 嗯?这是什么? 睁开自己的双眼,只见自己竟是将一双手按在了荼蘼的胸前。 而荼蘼的衣物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了男性姣好的身材。 他正撑着脸闭着眸子,三千墨丝不冠不束便是随意的披着,多了几分的凌乱之美。 见到这一幕,沈商洛的脸不由得有些微红,默默地便是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便是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是自己先在这间屋子睡觉的吧? 这个家伙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越想越气,明明是眼前这个妖孽占了自己的便宜,自己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往后移了移身子,随即便是想要将这个荼蘼一脚给踹下去。 可是脚还没有来得及用力,便是在胸前被荼蘼伸手抓住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些的睡意,“怎么,还想将我踹下去第二次?” 沈商洛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回来,但是最终无果,只能愤愤的看着还闭着眼睛的荼蘼。 “怎么,你还有半夜爬上人家床铺的习惯?” 男女有别!自己踹他一脚都是轻的了!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缓缓的坐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商洛,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你大可放心,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 沈商洛便是伸出另一只脚,硬是狠狠的将荼蘼一脚踹了下去。 “下去吧你!” 随着咕咚一声荼蘼便是滚落在地,他只是轻轻的啧了一声,便是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他胸前的衣服大大的敞开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赤着脚便是走了出去。 “饿了便是自己出来。” 沈商洛撅了噘嘴便是慢慢地开始整理衣衫,不住的小声嘀咕着,“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女子该有的曲线自己也是有的好不好?这个荼蘼定是眼瞎了! 荼蘼背着手站在了甲板之上,冷冷的风拂过脸庞竟也不觉得冷。 沈商洛方才睡着的时候一直都是不安生的,脸色也是苍白得厉害。 明明将被褥盖好了,不一会儿这小孩便是将其踢开了,梦中呓语亦是乱七八糟的。 瞧得实在是让人心烦,索性便是自己上床将其锁住,这才安分了不少。 他摸了摸自己方才被踢的地方,嘴角竟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将吃食都端上来。” 很快沈商洛便是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但是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她瞧见甲板上竟是摆着许多的东西,也不去理会站在船头的荼蘼,便是坐下独自享用了起来。 只是没有吃下几口,便是觉得自己已经吃不下了,可是肚子明明还在叫嚣着饥饿。 她有些难受,干脆喝下一口热汤便是趴在了桌面上,早知道就不让荼蘼坐船了。 省得折腾自己。 荼蘼这时候也赤着脚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商洛,“怎么,还在难受?” 沈商洛闷闷的应了一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 “啧,麻烦。” 荼蘼皱着眉头,径直的便是将沈商洛抱了起来,再次走了回去。 “端进来。” 原本想着在外面的话沈商洛可能会好上一些,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 看着吃食一样一样的被端了进来,沈商洛还是提不上一丝的兴趣。 此时也不计较荼蘼是不是占着自己的便宜了,干脆便是将自己的脑袋依靠在了荼蘼的胸前。 闭着眸子,似乎又是要睡过去了。 荼蘼的眉头紧锁,“明早便是在苍梧郡靠船,你再坚持一下。” 倘若是一刻不耽搁走水路的话,不出两日便是会到达泉陵,到庆阳的路至少会缩短一半。 但是眼下看来却是不行的了。 沈商洛闷闷的应了一声,“嗯,饿了。” 随即她又睁开眼睛,挣扎着便是要坐起来。 荼蘼却是将她直接按在自己的怀里,淡淡的说道:“别动。” 另一只手便是自顾自的为沈商洛夹起菜来,满脸的嫌弃,“小孩子竟是走不了水路的,还真的是稀奇。” 沈商洛此时并没有多少的精神,干脆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喂自己。 “走不了水路很丢脸吗?我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瞧你这副样子,和那些卧病在床的人有什么区别,半个废人了。” 荼蘼说的话虽说是不中听,但是说的也是实话,沈商洛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自然是有区别的,我只是头晕而已。” “呵,死鸭子嘴硬。” 而此时的浔囚正站在窗边想要将里面的情景看得清楚,却是连声音都听不到的。 “你在干什么?” 忽然荼歇的嗓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浔囚吓了一跳。 随即便是再次将自己的身子弯了下去,“你家吾主不会对我家姑娘有意思吧?” 听到浔囚那么说,荼歇觉得有些好笑,他盯着浔囚的身影,“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家吾主配不上你家姑娘?” “我家姑娘可是君大哥的!” 荼歇见浔囚看得仔细,正想蹲下身自己也好好的看一看。 却是见一根筷子竟是穿过窗户射了出来,擦着浔囚的脸而过。 荼歇掩嘴轻轻的咳了一声,“我还要去忙。” 浔囚则是默默地跟在荼歇的身后,“我来帮忙好了……” 第150章 不枉此行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昨夜荼蘼将沈商洛护在自己的怀中便是护了一夜,沈商洛吃饱喝足后倒是睡得香甜。 只是苦了这个荼蘼,一夜无眠便是罢了,还要听沈商洛在梦中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沈商洛早早的便是醒了。 但是察觉到这个荼蘼抱着自己的姿势似乎是还没有变过的,心中便是一阵的窃喜。 算这个荼蘼还有些良心,让自己睡了一个舒服觉。 她只是轻轻的往荼蘼的怀中蹭了蹭,便是继续舒舒服服的睡下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再次入睡,便是听见了荼歇的声音在一边轻轻响起。 “吾主,靠岸了,是君字卫。” 荼蘼看了看怀中还在熟睡的面孔,伸手便是捋了捋沈商洛散落的发丝。 他淡淡的说道:“君字卫来找我做什么?” 荼歇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沈商洛,似乎还是有些忌惮的,便是轻轻锁了锁眉头。 荼蘼将沈商洛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便是放在了软榻之上,随着荼歇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等到两人离开了,沈商洛这才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君字卫?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便是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沈商洛轻轻的嗅了嗅,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全是昨日的鲜血,一身的臭味。 她微微锁眉,这味道连自己都是嫌弃的,这个荼蘼竟是抱着自己待了一夜。 这时候荼蘼便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他轻笑一声,“醒了?” 沈商洛微微点头,便是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可有……” 只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是止了声的,荼蘼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女子的衣物? 啧,看来还是要用他的银子解决这件事啊。 正想说拿银子来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却是听见荼蘼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身后便是走来了一个哑奴,手中赫然是端着一件崭新的衣物的。 沈商洛轻轻的笑了笑,“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荼蘼将衣物从哑奴的手上接了过来,“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独爱这一身的红衣?” “你难道不觉得鲜血的颜色很是动人吗?” 沈商洛轻咳了一声,当自己没有问好了。 她拿过衣物,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荼蘼倒也是听话,真的是离开了的,还不忘替沈商洛关上门。 也不知道荼蘼是从哪里寻来这一身的衣物的,竟和他身上的还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是南天褐红色苏绣,还有一件金玉段斗篷,看上去甚是华贵。 沈商洛简单的将自己散落的长发用一根银簪挽了起来,倒是颇有些不沾染俗世的样子。 忽然听闻身后有人轻轻一笑,她转过头去,荼蘼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沈商洛瞪大了眼睛,却是不知所错的愣在了原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可是荼蘼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沈商洛肌肤胜雪,娇媚无比,容色绝丽,一袭红衣更是让人不可逼视。 荼蘼勾了勾唇角,一袭红衣之下隐隐约约现出少女那优美的身材,长流之下的墨发被银色的淡雅发簪随意挽起,粉妆玉琢。 这样一看,小孩子竟还是有些看头的。 荼蘼走到沈商洛的跟前,随即便是拿出了一个羽冠。 “替我束发。” 沈商洛微微一愣,“为何?平日不都是你的哑奴做的吗?” “今日便是不了,你来。” 说着便是硬生生的将羽冠塞到了沈商洛的手中,自己倒是在桌前坐下了的。 沈商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乖巧的走到了荼蘼的身后。 她一直皱着自己的眉头,双手却是自觉的梳理起了荼蘼的长发。 不得不说,这个荼蘼的长发是真的顺滑,乌黑的一片。 只是沈商洛从未给旁人束过发,弄了半天也不明白这头发究竟是要怎么做的。 她微微抿了抿嘴,自己之前看浔囚是这样做的啊,君如珩也是这样做的啊,怎么感觉不太一样呢? 过了好一会儿,荼蘼修长的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 “好了吗?” 沈商洛的手有些迟疑,“这……快好了吧……” 沈商洛不满的皱了皱眉,瞬时间脾气便是上来了,自己压根就不会好不好! 她嘟了嘟嘴,便是淡淡的问道:“那个,你一定要用这羽冠?” “嗯?” “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个样子不如用发带好了,说不定会更好看。” “发带?” “对啊!” 说着便是将自己头上用来固定的发带接了下来,她熟练的便是将荼蘼的发丝简单的挽了挽。 随即看着这松散的样子,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好了,真不错。” 荼蘼伸手摸了摸这个歪向一边的发丝,轻轻地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可是到了苍梧郡?” “嗯,只是……” “只是什么?” 荼蘼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淡淡的说道:“我们这一次可能是去不了庆阳的了。” “啊?为什么?!” “要见的人不在庆阳了。” “不在?那在哪儿?!” 荼蘼托着自己的脸,淡淡的笑着,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儿。 “小侯爷似乎知道有人在找他,便是带着身边人躲了起来,具体在哪儿还没有查到。” 可是沈商洛却是不相信的,想要质问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满脸不开心的坐在荼蘼的身前,自己满心欢喜的跟着这个家伙走了那么远的路,就是想要见见这个小侯爷。 竟然是有本事安排了这么些年的计划,自己只是想要问问杀害自己父母的人究竟是谁罢了! 怎么,现在难道这点儿事都是不可以的了吗? 她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衣袖,还在心中不断地宽慰自己。 只要这个小侯爷在世上的话,自己总是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看着沈商洛的神色逐渐的复杂起来,荼蘼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沈商洛方才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但是应当是很有趣的吧。 她看着荼蘼,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那便是回去吧。” 反正自己一路上见识了不少的东西,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荼蘼轻轻地笑了笑,随即便是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苍梧郡,难道就不想四处看看?” 沈商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便是点了点头。 “当然要!但是这次你不能让我一个人。” 开玩笑,就算是带着浔囚,要是在遇上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怎么办? 再怎么说也得给自己几个哑奴吧?这样子自己也会更加有底气才是啊。 可是荼蘼似乎是会错了意,他敛了敛眸,“那便是一直跟在我身侧就是了,无人会伤你。” 这…… 跟着荼蘼能有什么好玩的? 她抱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见状,荼蘼轻笑一声,“怎么,跟在我身侧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沈商洛摊了摊手,“倒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你这么帮我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是君如珩允诺他国师之位,他大可只在一边做着自己的事看着便是了。 只要安排几个哑奴盯着自己不受伤就好,干嘛要告诉自己这么多? 甚至是大老远的跑一趟,就为了带自己去见见那个小侯爷? 面对沈商洛的问题,荼蘼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站了起来,缓缓的便是朝外走去。 “苍梧郡可是堪比龙川的存在,亦是热闹非凡的,便是一起去走走吧。” 说着他便是从一侧的哑奴手中接过了和沈商洛一样的斗篷,径直穿上,甚至是在脸上戴了一个奇怪的面具。 沈商洛连忙跟上荼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可是荼蘼依旧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沈商洛也是连连跟上。 “荼蘼,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我做这一切?” “你戴上面具又是为了什么?这个苍梧郡莫不是还有你害怕的人?” 似乎是觉得沈商洛实在是有些烦了,荼蘼便是直接伸手将沈商洛的嘴给捂住。 他挽住沈商洛的脖颈,似乎是有些无奈,“真的是聒噪。” 沈商洛试图将荼蘼的手给扳开,却是发现自己怎么用劲都是没用的,便是只能用眼神抗议了的。 见到两人下了船,浔囚也是要跟上去,却是被荼歇给拦住了。 他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意,“浔囚,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浔囚看了看沈商洛,似乎是有些着急。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这个荼蘼的缘故老是会遇上大大小小的危险,自己必须时刻不离沈商洛才对! “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不用担心,沈姑娘跟着吾主会很安全的。” 浔囚抱着手,“那我们做什么?” “自然是帮着吾主甩脱跟上来的君字卫。” “君字卫?那是什么玩意儿?!” 荼歇轻轻的笑了笑,“可还记得那些一直跟着你们的黑衣人,身上带着君字的铜牌,那些人就是君字卫。” 浔囚皱紧了眉头,“他们跟上来了?!” “没错,若想要沈姑娘无事,我们便是要解决这个麻烦。” 他云淡风轻的说完这些话,随即便是自顾自的朝着船舱的位置走了过去。 最后看了一眼沈商洛,浔囚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上了荼歇。 等到上了岸,眼前竟是突然袭来衣裙和自己相似的穿着的男男女女。 沈商洛皱了皱眉,随即便是被荼蘼抓着走向了人群。 等到走出人群的时候,荼蘼脸上的面具也是不见了的,沈商洛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荼蘼又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松开了沈商洛的嘴,沈商洛忍不住咳了几声。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不是说带你好好地玩玩吗?自然是带你去找乐子了。” 沈商洛却是微微皱眉,这个人的乐子无非是杀人的乐趣,但是自己对这个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沉默了一会儿,沈商洛便是悠悠的说道:“我饿了。” “噗嗤。” 荼蘼竟是自然而然般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这身高竟是刚好给他当拐杖的。 “既是如此,便是先带你去吃东西吧。” 有荼蘼在自己的身侧,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银钱的问题。 苍梧郡算是一个大郡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热闹至极。 沈商洛好奇的看着四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听说苍梧郡住着一个世子,叫什么来着?”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看着沈商洛,“住着的是摄政王的义子,南黎王殿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商洛耸了耸肩,“我就是知道啊。” 自从苏子桑嫌弃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便是喜欢搜寻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151章 万盛赌坊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很快荼蘼便是带着沈商洛来到了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两人直接便是进了一间厢房。 刚刚坐下,荼蘼便是说道:“你对南黎王殿下知道多少?” 沈商洛推开窗户,一眼便是看见了底下喧闹的大街。 她将自己上半身都探出了窗户,好奇的张望着这里的一切。 “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个南黎王殿下是摄政王自幼养在身边的义子,但是当君青尢正式成为摄政王的时候,南黎王便是独自来到了这个苍梧郡住了下来。但是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谁见过这位神秘的南黎王殿下。” 沈商洛伸了一个懒腰便是来到了荼蘼的身前,“怎么,你认识?” 荼蘼只是端着茶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定这个南黎王殿下早就是死了的,在这苍梧郡从未见过南黎王的身影。” 沈商洛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荼蘼,你……”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门便是被轻轻的推开了的。 只见一众小厮便是端着各色的菜品走了进来,甚至是热切的为两人端来了一壶热酒。 沈商洛的注意便满桌子的菜肴吸引了过去,“好香啊。” 荼蘼也没有说话,只是斜靠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似睡非睡。 沈商洛只是看了一眼,便是低下自己的脑袋,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这个家伙昨夜应当是没有好好休息的吧,自己便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等到沈商洛吃饱了的时候,荼蘼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百无聊赖的沈商洛便是压低声音微微靠近了一些,用手在荼蘼的眼前晃了晃。 真的睡着了? 听着荼蘼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商洛忍不住的一笑。 这个强悍的荼蘼安静下来的时候,是真的挺好看的。 荼蘼的脸上是精美的五官,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邪笑,沈商洛却是觉得有些温暖的。 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眼前,带着一种颓废美,微卷的墨发自然的垂下,整个人瞧上去纤尘不染。 看着荼蘼那扎了还不如不扎的长发,沈商洛摸了摸鼻尖,自己真的很努力了啊。 她忍不住的便是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前靠了靠,他的面孔看不出一丝的瑕疵,甚是好看。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奇了个怪了,自己的皮肤摸上去竟是没有他的光滑。 沈商洛没有事可做,干脆便是走到了荼蘼的身后,慢悠悠的便是再次梳理起他的长发来。 她轻轻地解开了那一根银色的束带,三千墨丝便是如瀑布一般的散落了下来。 荼蘼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角度来,并未声张。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商洛这才满意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下子总算是可以得了吧?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揪下来的几根头发,默默地便是扔在了自己的身后,反正他也不知道。 不过方才自己不小心揪了他的头发,到现在还是不醒的? 她移了移步子,随即便是偏着头弯下腰对上了荼蘼的脸庞。 谁料到荼蘼却是突然将自己的双眼睁开了,好笑的看着沈商洛。 沈商洛刚想要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却是被荼蘼一只手稳住了自己的后脑勺,一时间动弹不得。 “小孩,现在可是学会了?” 看着荼蘼满是邪魅的脸旁还垂落着一丝长发,沈商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 “应当是学会了的吧。” 她伸手便是抓住了荼蘼稳着自己后脑勺的手,“那个……你可以松开了吗?” 两人的距离在荼蘼的使劲下逐渐靠近,沈商洛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唇。 自己不就擅自替他抓了一个头发嘛,至于生气嘛?! 荼蘼突然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轻笑一声继续撑着自己的脸。 “吃饱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顺手便是拿起了一个苹果,“饱了。” 说来也是奇怪,竟然是只有一个苹果的。 沈商洛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便是默默地将苹果握在了手中。 她咬了咬唇,竟是硬生生的将苹果辦成了两半,一半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另一半则是递到了荼蘼的身前。 她咬了一口苹果,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喏,给你。” 荼蘼看着这一半苹果,轻笑一声便是接了过来。 看不出来小孩的力气还挺大的啊…… 等到将苹果都吃了下去,荼蘼便是为自己倒了一杯热酒,“想去哪里玩?” 沈商洛耸了耸肩,“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怎么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既是如此,便是跟着我来吧。” “嗯?” 眼看着荼蘼便是起身离开了,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但是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牌匾,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你带我来这儿?!” 荼蘼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苍梧郡这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赌坊自然是热闹的……” 原本沈商洛是想要去看看梨园的,但是又担心这样的地方会让荼蘼发狂,便是只好作罢的。 沈商洛微微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抗拒。 “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在这样的地方?” 荼蘼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商洛便是在赌桌上迷失了自我。 “大大大!压大!” “小!” “大!” “开!大!庄家胜!” 沈商洛看着大量的银子被推到了自己的面前,整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欢喜,直接蹦了起来。 而荼蘼只是站在沈商洛的身后,无奈的笑着。 沈商洛怀揣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在荼蘼的身前晃了晃,“看见没?!看见没?!我是不是很厉害?!” 荼蘼伸出手将沈商洛蹦蹦跳跳的身子压住,无奈的点了点头,“厉害厉害。” 小孩就是小孩,方才不还是叫喊着自己不会来到这样的地方吗? 有输有赢,沈商洛很快便是上了瘾。 一个时辰后,沈商洛便是累了的,见着有人给荼蘼端来了椅子坐下。 自己干脆便是抱着仅剩下的银子来到了荼蘼的身前,她将银子扔到了荼蘼的怀中,显得有些不开心。 荼蘼微微抬眸,“怎么,输了?” 沈商洛郁闷的点了点头,“真是奇怪,明明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挺好的,但是……” 荼蘼轻笑了一声,“这应当是赌坊最常见的手段吧?不用担心,我们输得起。” 沈商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的确是松开了些。 也是,反正荼蘼都是财大气粗的,这点儿银子应该是不算什么的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赌坊依旧是吵闹声响成一片,个个都是极其兴奋的失控模样。 沈商洛微微锁眉,自己难道刚才就是这个样子吗?啧,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荼蘼缓缓起身,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的手朝着一个角落走去,“好玩的这里多得是。” 来到了那个角落,映入眼帘的只是一扇高耸的石门。 挡在门前的壮汉只是看了一眼荼蘼,便是恭敬的将石门给打开了,低着头便是退到了一边。 沈商洛看着眼前的石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是那些更好玩的地方。” 沈商洛很快便是猜到了的,这样的地方总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想必这里面就是了吧。 穿过了长长的石道,映入眼帘的便是和外面一样吵闹宽阔的赌厅,依旧是吵吵嚷嚷的。 只不过是看了一会儿,荼蘼便是带着沈商洛来到了一张桌前坐下。 这张宽大的桌子还坐着其他人,看上去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存在,个个都是贼眉鼠眼的。 在这群人之中,还是荼蘼最为好看。 桌上什么都是没有的,只是放着一副骰子,众人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见人已经是来齐了的,便是有一个蒙面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 她纤细白嫩的手放在了筛盅之上,“各位可是想清楚了?输了的人可是要留下一根手指头的。” 沈商洛一惊,她这才看见自己对面的人放在桌面上的手赫然是少了两个手指头的。 也许自己是新面孔,众人皆是将目光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一次的赌局怕是不适合你的。” “哈哈哈哈,身后那位公子还是不要让小姑娘家家的见到这样的场面了吧?” 沈商洛回头去看荼蘼,你带我玩命啊?! 可是荼蘼还是那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随即便是拍了拍沈商洛的肩,伸手便是把玩起了沈商洛的发丝。 “我家小孩经不起吓,你们这群老东西只管将赌注拿出来就是了。” 妙龄女子便是也不再废话,便是开始摇动手中的筛盅。 筛盅落桌,妙龄女子轻笑一声,“诸位,可是准备好了?” “我这一次赌的便是军械库一成的收入!” “既然这位大人已经是这么大方了的,那我便是拿出江家财产的一半好了。” “你那江家财产的一半算得上什么?我赌醉仙楼台!” 虽然这些人说的赌注自己都不是听得很懂的样子,但是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吧。 这些人还真的是过分啊,好好的东西竟是拿到赌坊来玩。 输了不仅要送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更是要将身家财产都送出去,值得吗? 这时候众人便是将目光落到了沈商洛的身上,他们都很好奇。 只不过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姑娘,能拿得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 沈商洛嘟了嘟自己的嘴,自己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的啊……赌什么?当真是赌命? 荼蘼将自己的身子往前移了移,他在沈商洛的耳边低语起来。 “当初南黎王殿下可是在这里赢了一座城池回来,我们便是来瞧瞧,你今日能为我迎来些什么?” 赢来一座城池?! 这件事听起来或多或少是有些荒唐了啊…… 他摸了摸沈商洛的耳垂,“赌……”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迟疑的说道:“我赌一千哑奴……?” 说到后面,沈商洛连底气都是没有了的,哑奴说给就给?败家娘们儿! 要是自己输了,可以砍荼蘼的手指头,不砍自己的吗? 听闻荼蘼好像是有几千哑奴来着,平日化整为零,随处可见的样子。 听到沈商洛的话,在座的几人皆是一惊,“你是说一千哑奴?!” 沈商洛微微点头,“嗯。” “当真?!此言一出可不能收回!” “好,开!开便是了!” “想不到姑娘还是天宝钱庄的人,我也赌!” 在这里所有人之中,似乎只有沈商洛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宝钱庄?哑奴还是天宝钱庄的人?为什么这么让人眼红? 莫非这哑奴就是天宝钱庄传说中培养的那些死士?荼蘼培养的?! 沈商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应该是天宝钱庄给荼蘼的吧,要是这位天宝钱庄的庄主知道了,估计会被荼蘼给气死的。 她看了看荼蘼,荼蘼伸手便是在沈商洛后背轻轻的画了画。 沈商洛舔了舔嘴唇,“六。” 第152章 灯节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荼蘼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他轻轻地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满是笑意,“都说了我家小孩运气好,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还真是头疼。” 沈商洛则还是在状况之外的样子,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一把自己似乎是赢了的,这些人红了眼,不甘心将自己的东西就这样送出去。 便是挥了挥袖子说还要来一次! 自己便是答应了,若是下一把自己又赢了,便是将他们失去的东西还回去,还送上一千哑奴。 可是荼蘼每一把都是让沈商洛赢了的。 所以…… 沈商洛看着眼前这一群被人压着的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是故意赢的。 方才的那位妙龄女子巧笑嫣然的看着拿着刀的几位壮汉,“输了便是要留下手指的,你们都应该是知道的,这是规矩。” 三人的嘴都是被紧紧的捂住,只露出一双眸子满是惊恐。 正当壮汉要动手的时候,沈商洛突然叫停。 “算了,我不要他们的手指,输了便是输了吧。” 可是妙龄女子却是轻轻地笑了笑,“这位姑娘,所有的赌注都是你的,但是这手指是万盛赌坊必须留下来的。” 荼蘼咧开嘴轻轻的笑了笑,声音颇为低沉,富有磁性。 “小孩见不了这般血腥的场面,便是算了吧。” 听到了荼蘼的话,妙龄少女竟然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带着壮汉默默地离开了。 沈商洛疑惑地看着荼蘼,为什么他说的话就是这般的管用?! 自己实在是不甘心啊!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抬了抬手,随即便是有人将这输了的三人带了下去。 “小孩,你还算是有天赋,竟是为我赢来了军械库。” 沈商洛却是翻了一个白眼,“是你自己赢的,和我的关系不大。” 不过沈商洛还是凑上前去,“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把把都赢,你出老千了?” 可是荼蘼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沈商洛的额头,“运气好罢了。” 他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这万盛赌坊就是那位南黎王殿下一手操办的,但是他依旧是从未露面的。” “又是那位南黎王?摄政王难道不管他的嘛?” 荼蘼轻笑一声,“摄政王把持朝政,自然是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的。当今摄政王便是云桑国的天,谁又敢找南黎王的不痛快?” 沈商洛微微点头,“这个南黎王的日子还真的是潇洒啊。” 这里面的赌局沈商洛都是没有兴趣参加的,都是玩命啊! 自己还是觉得自己适合在外面玩一些和命没有关系的,自己还是喜欢活着。 明明觉得自己只是玩了一会儿罢了,竟是转眼间便是到了夜间。 沈商洛看着满空的星子,喧闹的大街在此时竟然都是安静了不少的。 自己方才见到不少的人被扔出赌坊,不过好在自己身后有荼蘼,不然的话自己也是早就被扔出来了的吧。 有些微寒的风拂过脸庞,沈商洛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瞧见眼前的街道两边竟是摆满了各色的小吃,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便是好奇的迎了上去。 荼歇此时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荼蘼的身侧,拱手行礼。 “吾主,尾巴都解决好了,那边应该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的踪迹,只是那位开始怀疑天宝钱庄和哑奴了。” 荼蘼微微皱了皱眉,自己可还不着急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出去。 他敛了敛嘴角的笑意,“那便是让那位不要讲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不是还没有找到君如珩的弱点吗?便是给他一点儿提示好了。” 荼歇将目光移到了前方兴高采烈买东西的沈商洛身上,“属下明白。” 沈商洛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肉丸子只觉得稀奇,闻上去也是香喷喷的。 “这东西很好吃诶!” 她回眸去看,正好看见荼蘼站在自己的身后。 沈商洛见荼蘼将手背在身后,便是将其中一个肉丸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你尝尝,很好吃的!” 看着触碰到自己嘴唇的肉丸子,荼蘼微微皱了皱眉。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股味道,但是看着沈商洛的眸子,荼蘼还是将自己的嘴张开了。 “嗯,不错。” 沈商洛笑了笑,便是将手中所有的东西都塞到了荼蘼的怀中。 “你也觉得好吃的话便是多吃些,不要和我客气!” 荼蘼愣住了,看着沈商洛转身离去的样子甚是潇洒,他无奈的一笑,还真的是…… 暗中的荼歇将这一切都看得仔细,他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一个淡淡的笑来。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吾主竟然有一日也是被小女子拿捏得死死的,甚是有意思啊。 而后来的浔囚也是站在了荼歇的身侧,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我家姑娘没事儿吧?” 荼歇点了点头,“没事儿,看你家姑娘玩得很开心啊。” 苍梧郡亦是在江流之上的都城,但是与清远不同,苍梧郡是横跨于江面之上的。 夜晚的江面总是格外的热闹,处处都是映着的红灯笼,还有人在贩卖着河灯。 看着眼前的人逐渐的密集了起来,沈商洛将糖葫芦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有些口齿不清。 “前面怎么这么热闹?” 荼蘼淡淡的说道:“应当是苍梧郡的灯节吧。” “灯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凑热闹?” 荼蘼轻笑了一声,“你可知这个灯节是为了什么?” 沈商洛眨了眨眼,“无非就是点灯向上天祈愿来年风调雨顺,阖家欢乐,或者是其他的。” 听到沈商洛所说的,荼蘼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敛住了嘴角的笑意。 “他们会祈愿夏季风调雨顺,他们不会祈祷谁的回来,他们根本不在乎掌权人的游戏。” 荼蘼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沈商洛有些不明白。 “你想说什么?” 荼蘼只是将自己怀中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哑奴,随即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你总会明白的。” “你不是想要燃灯吗?河灯还是这个?” 只见荼蘼的手中拿着一盏提在手上的兔子灯,上面还画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兔子。 沈商洛连忙便是走上前去,满脸都是淡淡的笑意。 “可以都要吗?” 荼蘼微微偏了偏头,随即便是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兔子灯递给了沈商洛,又是拿了一盏河灯。 随即便是拉着沈商洛来到了河边,西江上面已经放着许多的河灯了。 各异的颜色映照在了江面之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甚是美丽。 靠近岸边的高楼挂着鲜红的绸带,在江面微风的吹拂下,飘飘洒洒的扬着,在空中飞舞出一个个好看的弧度。 远远的望去,就像是窈窕的红衣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好似那降世的仙人。 “你看!” 顺着沈商洛手指的方向望去,荼蘼微微抬起了眸子。 只见江面上竟是一时升起了数盏灯笼,上面用黑色的墨迹写着最诚挚的愿望,顺着清风缓缓升空。 渐渐的,随着数万盏的灯笼升起,原本闪耀的灯笼便是顶替了原本闪烁的星子。 在静谧的夜色中,这样的场景却是比什么都要好看上几分的。 江面上的灯笼与空中的灯笼渐渐的融为一体,令人分不清眼前的边际线。 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一副美丽的画卷,所有的东西都在此定格。 沈商洛看得有些痴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眸子映出眼前的景色,分外动人。 一袭红衣就这样立于江边,竟是不自觉的成为了画中的一部分。 荼蘼看着沈商洛有些微红的面孔,微微敛眸,越是美好的东西自己竟是越想要将其毁灭的。 这么美好的东西只有被自己踩在脚底,自己才会觉得更加的美丽。 荼蘼将手中的河灯递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你要不要也放一盏?” 沈商洛接过那一盏河灯,便是捧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缓缓蹲下身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倘若他们祈愿的是阖家欢乐,那么自己呢? 自己现在本就是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好祈愿的? 沈商洛身后抚了抚平静的江面,随即竟是拿着河灯站了起来,“差点儿便是忘记了。” 只见沈商洛自顾自的走到了方才贩卖河灯的商贩前,莞尔一笑,“能否借我纸笔?” “当然可以,给,姑娘。” 她便是取来了一张纸条,挥笔便是在纸条上写着什么。 这时候荼蘼也是好奇的凑上前来,看着沈商洛所写的却是微微的一愣。 “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往事不必泣,往后两人行。” 沈商洛写完便是开开心心的将纸条塞入了河灯之上,随即便又是笑呵呵的看着那个商贩。 “请再给我一个一样的河灯。” “好嘞!” 沈商洛将另一盏河灯推到了荼蘼的跟前,“你也来放一个吧。” 荼蘼正想开口拒绝,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也学着沈商洛的样子在一张纸条上写了起来。 “愿这世间浴于血色之中。” 见状,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即便是将荼蘼的纸条拿了过来,一脸的嫌弃。 “你这个人杀气太重,这么好的日子写这个干什么?” 可是荼蘼却是轻笑一声将纸条拿了回来,“废话真多。” 说完便是径直拿着河灯走到了江边,爽快的便是将河灯放了进去。 沈商洛无奈的只好蹲下身,不紧不慢的便是将自己的河灯也放了进去。 她仰头看了一眼荼蘼,满脸的漠然,精致的轮廓满是寒意。 “走吧,玩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刚站起来的时候,沈商洛却是瞧见不远处的江面上停着一只船,船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在江面众多河灯的映衬下,沈商洛瞧那人觉得有些不真切。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莫不是自己瞧错了不成? 那人直直的立在船头,似乎也是望着自己的,但是那张脸自己的确是看不清。 看着沈商洛立于岸边便是不再动弹了的,荼蘼举起自己手中的兔子灯在其眼前晃了晃。 “怎么,舍不得走了?要不日后我便是将你扔进江中好了。”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真不会说话,我将你扔进去可好?!” 荼蘼却是轻笑一声轻轻捏住了沈商洛的下巴,“小孩,你当真有这样的勇气?” 沈商洛毫不客气的打掉了荼蘼的手,随即便是站上了一阶台阶。 她抱着手总算是和荼蘼一般高了,她微微仰了仰自己的脑袋,一脸的傲娇。 “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下去?!” “噗,试试?” 荼蘼突然靠近了一些,一脸的笑意,“小孩子可不能这样说话啊,没礼貌。” “切。” 沈商洛抿了抿唇便是转身离开了,荼蘼则是回眸看了一眼船头上的人,笑得诡秘。 他伸着手微微打了一声招呼,轻哼一声便是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第153章 别过来,我是坏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沈商洛竟是在梦中笑醒了的。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有些恍惚,嘴角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的。 昨夜在这苍梧郡跑了许多地方,见着江上风景如画,竟是直接在靠江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只要轻轻将窗户推开,便是可以看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的景色,时不时的还会飘过几艘游船。 沈商洛一眼便是看着一袭红衣的荼蘼正坐在窗前,三千墨丝依旧是不冠不束的,在风中随着红衣轻轻摆动。 沈商洛眨了眨眼,“你大清早不睡觉到我的屋中作甚?” 可是荼蘼只是勾了勾自己的手指头,手腕上赫然搭着的便是昨日的发带。 “束发。” 这…… 沈商洛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 这时候荼蘼突然微微侧了侧眸,沈商洛抿了抿唇便是没有再说话的了。 她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赤着脚走到了荼蘼的身后,“不怕我将你的头发都揪没了?” “无妨,赔银子就是了。” “嗯?” 沈商洛拿着角木梳的动作微微一顿,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放心好了,我尽力小心一些。” 这一次沈商洛明显是有了经验的,很快便是整理好了的,沈商洛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嘛! 荼蘼的眸子一直都是对着外面的游船,见荼蘼看得这么着迷,沈商洛便也是凑上前去。 “看什么呢?”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反应过来,荼蘼竟是伸手搂住了沈商洛的腰肢,径直将其拽进了自己的怀中。 沈商洛微微一愣,“你干什么?” 此时的沈商洛亦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不仅是赤着脚的,头发也是随意的散在脑后的。 他伸出手轻轻把玩着沈商洛的发丝,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女子散发只有两种人可见,一是伺候梳洗的丫头,另一个是夫君,你倒是坦荡,便是这么站在我跟前。” 听出了荼蘼语气中的戏谑,沈商洛撅了噘嘴。 “还不是因为我们的吾主有悄偷偷摸摸进入人家屋子的习惯?”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外面便是传来了刀剑相见的声音,铮铮作响。 沈商洛微微皱眉,刚想要起身,却是被荼蘼按在自己的怀中,“小孩子这个样子可不礼貌。” 随即竟是慢条斯理的替沈商洛梳起头发来,沈商洛便是没有动弹了的。 要是这个家伙想要报复自己,将自己头发揪下来怎么办?!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荼蘼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提刑司来抓人罢了。” “提刑司?抓谁?” 提刑司乃是官府机构,专门负责一般的衙门解决不了的案件,抓捕那些流窜的恶人逃匪。 荼蘼不紧不慢的将发簪插入沈商洛的发丝,显得有些毫不在意,“抓我。” 沈商洛突然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疑惑地看着荼蘼,“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招惹到提刑司的人了?” 荼蘼这才拎着沈商洛站了起来,他将沈商洛放在自己的面前,看着那一双小巧的玉足微微皱了皱眉。 “我就算是招惹到摄政王应该都是正常的吧?” 听他这么一说,沈商洛竟然觉得格外的有理。 荼蘼径直走到了窗前便是将沈商洛的鞋子拎了过来,“穿上,地上凉。” “嘭!” 好好地木门突然被什么重物给撞开,只见一个小厮竟是被扔到了自己的面前。 沈商洛还没有来得及穿上鞋子,便是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荼蘼微微抬了抬手,便是将沈商洛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冷眼看着闯进来穿着官府的几人,似乎是有些嫌弃。 他微微扬了扬手,轻轻蹙着眉,“我说你们提刑司的抓人定是要这般声势浩荡吗?” “抓别人或许是不用的,但是抓你定是需要的了。” 这时候提刑司的人听到了身后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一个俊俏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一身深蓝色的官府穿在身上尽显霸气,眉宇间皆是英气。 沈商洛被荼蘼挡在身后,将眼前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便是从荼蘼的身后微微探出一个脑袋来,这才将男子的容貌瞧了个清楚。 见到荼蘼的身后竟是还藏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子的,那人的脸色便是变了变。 他微微按了按自己的手,“别误伤了他人。” 荼蘼轻笑一声,“你追了我那么多年,倒是一点儿都是不死心的。” 杨渊徽轻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你作恶多端,今日伏法倒也不算晚,荼蘼,你逃不掉了。” “还真的是令人头疼啊……” 沈商洛知道此时自己应该不要说话的,但是还是放不下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个……” 可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荼蘼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商洛皱了皱眉,硬是挣脱不了的。 自己只是想要问问你那些特别厉害的哑奴呢?自己的浔囚呢?你的荼歇呢?哪去了?! 杨渊徽冷了冷脸,“荼蘼,将这姑娘放了。” “放了?”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俯了俯身子,轻轻地在沈商洛的发间嗅了嗅,嘴角带着一抹邪笑。 “怎么,难道我放了你就会放我一马?” “你竟是这般的无赖,荼蘼,束手就擒吧。” 沈商洛觉得这个荼蘼自己是真的看不懂了,倘若这个提刑司的人真的抓得到荼蘼的话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年了吧。 杨渊徽抽出自己的利刃,“当初我寻不得你的踪迹,现在却是自己送上了苍梧郡,那便是不要离开了的!” 只是杨渊徽话音刚刚落下,荼蘼竟是直接抱着沈商洛往窗外倒去。 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自己的耳旁炸响,沈商洛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真的是疯了,跳江?! 只是预想之中落水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只听见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沈商洛这才睁开了眼睛。 原道是落在了游船之上,也许是因为落地的疼痛,荼蘼的手便是松开了的。 沈商洛倒是被荼蘼护得好好地,并没有受伤。 见自己的船头竟是落下了两个人,岸边又有大批的提刑司的人追上。 船家竟是直接跳江离开了的,似乎是舍弃了这条船。 沈商洛跪坐在荼蘼的身侧,看着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不由得微微皱眉。 “你没事儿吧?!” 荼蘼却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随即便是将一直手枕在自己的脑后,立起半条腿,微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沈商洛忍不住打了一下荼蘼的胸口,“你有病啊?!” 可是荼蘼只是默默地咽下了咽喉中的腥甜,显得有些无奈。 “纵横江湖那么多年,看来今日便是要被这提刑司的人捕去了。”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你的哑奴呢?荼歇呢?浔囚呢?” 荼蘼突然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被沈商洛好不容易绑好的长发也是散开来。 江面的风拂过脸庞,一袭红衣中间的荼蘼显得有些狼狈,发丝在风中轻轻摆动,嘴角的血迹甚是明显。 这样的荼蘼,竟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美。 “小孩,我都说过了,哑奴和荼歇都是天宝山庄的人,庄主让他们回去了自然便是回去了,难不成还会守着我不成?” 沈商洛皱了皱眉,随即便是翻了一个白眼。 “肯定是你在万盛赌坊的事被庄主知道了,看你之后怎么折腾!” 沈商洛伸手就要去将荼蘼拉起来,“快起来,我们还是要早些离开的。” 要是真的被提刑司的人抓住了,到时候怕就是真的脱不了身了。 可是荼蘼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只是一脸静谧的笑意。 “你有病啊?还不快起来?” 正当沈商洛拉扯的时候,却是觉得自己的脖间一凉,有人将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昨夜睡得实在是香甜,想着有荼蘼在也不会出事的。 自己便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床头,就连思召都是在浔囚的手中的。 现在自己连鞋子都是没有穿的,更何况是那些东西?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拽着沈商洛的手站了起来,也是顺便将沈商洛拽着朝着自己前行了几步。 眼看着手中的利剑就是要划破沈商洛的脖颈,杨渊徽立即便是转身收回了自己的利剑。 荼蘼颓废的环抱住沈商洛娇弱的身子,将自己的脑袋撑在沈商洛的肩头。 “杨渊徽,你像条狗一样追了我那么多年,今日是我疏忽大意了。” 杨渊徽看着沈商洛颈间流出的鲜血微微皱眉,心中思绪有些复杂。 “荼蘼,你跟我回去,或许还能少受些刑法,留你个全尸。” 沈商洛此时自然是不愿意说话了的,好家伙,荼蘼倘若不是真的想要自己死的话,就是料准了这个人会自动收回自己的剑。 不然方才那一下,荼蘼便是相当于将自己推到这个人的剑前。 但是荼蘼既然是这么喜爱玩弄人性的,这个人又是追了他那么多年,他怕早就将其琢磨明白了吧。 荼蘼伸出舌头舔了舔沈商洛脖间还在往外流的血,一脸的邪魅。 随即还没有等到两人反应过来,他便是将沈商洛推到了一边。 沈商洛还想上前几步,却是听见荼蘼的嗓音响起。 “别过来,我是坏人。” 杨渊徽趁着这个机会便是将沈商洛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后来的人便是将荼蘼给拿下了的。 荼蘼似乎是格外的配合,竟是没有反抗的,这倒是让提刑司的人没有费多大的心思。 只是沈商洛站在船头有些不知所措,荼蘼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就算是哑奴和荼歇都离他而去了,他的性子不可能没有后手啊。 再者说了,他早就知道提刑司的人来抓他,不想着逃命,还是那般的从容淡定。 自己似乎是从未见荼蘼动手的,这个人不会什么武功都是不会的吧? 看着沈商洛呆愣的模样,杨渊徽便是上前了几步。 也许是初晨的江面还是带着些寒意的,沈商洛的手脚冰冷,就连小脸也是惨白的一片。 而在杨渊徽的眼中,沈商洛只是被吓坏了。 他皱着眉便是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了沈商洛的身上,还有些歉意。 “方才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了,姑娘,可方便跟我们回提刑司一趟?” 看着荼蘼被提刑司的戴上镣铐压走,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家伙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姑娘?” 沈商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杨渊徽伸出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杨渊徽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沈商洛的脚上,不由得微微皱眉。 “姑娘,得罪了。” 说完便是直接将沈商洛抱了起来,顺便将斗篷扯着盖住了她的脸,小小的身子便是被斗篷遮了个严严实实。 第154章 提刑司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听说大师兄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据说是抓荼蘼的时候和荼蘼一起的,身份还没查到,不是苍梧郡的人。” “确定是小姑娘?不是荼蘼的女人?” “就是个小姑娘啊!” “你看你看,就是那个!” “就是这个姑娘?不会是荼蘼的妹妹吧?” 坐在椅子上沈商洛不断的晃悠着自己的双腿,听着外面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微微皱眉便是将自己一直埋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谁这么嘴碎? 谁知沈商洛这么一抬,这些人露出的脑袋果然是安分了下来。 眼中或是惊讶或是仰慕,又或是痴迷,一时之间皆是有些复杂的。 见到数十人将大厅围得结结实实的,提着一双女鞋赶来的杨渊徽微微皱了皱眉。 自己就是离开了一会儿,这些人凑什么热闹? 他捂着嘴轻轻的咳了咳,“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众人便是一哄而散,唯独留了一个看上去憨憨的男子。 他抱拳弯腰,笑呵呵的说道:“大师兄,恭喜你今日抓到荼蘼,这数年来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可是杨渊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荼蘼诡计多端,就怕这件事会有诈。” “人都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我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绝对是跑不了的!” “大人那边知会得怎么样了?” “大师兄你放心吧,大人知道你抓到了荼蘼,开心着呢!说是明日便是赶回了!” “嗯,你先下去吧。” 说着杨渊徽便是准备朝厅内走来,却是见那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嘿嘿的笑着。 “大师兄,你今日定是累坏了,这些事便是让我来吧。” 说完便是准备伸手接过杨渊徽手中的女鞋,却是被杨渊徽一下子将手给拍开了。 “你的性子我难道还不知道?老实点!” 看着杨渊徽提着女鞋走了进来,沈商洛便是再一次的将头低了下去。 杨渊徽将鞋子放在沈商洛的跟前,“姑娘,你还是先将鞋子穿上吧。” 第一次接触官家的人,沈商洛还有些紧张的,这些人的权威可是不允许自己挑衅的。 等到沈商洛穿上鞋,杨渊徽这才轻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何会在荼蘼身边?今早的事是不是只是个意外?” 沈商洛揪着自己的衣角,似乎是很紧张的模样。 而杨渊徽也是从未抓过小姑娘,这提刑司更是没有女子当差的,心中也是觉得别扭。 他微微皱眉,“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提刑司的人,断然是不会伤害平常百姓的。” 这时候沈商洛才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是无辜。 杨渊徽定了定神,“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什么会在荼蘼身侧?” 看着杨渊徽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几个问题,沈商洛抿了抿唇。 还真的挺有耐心的啊。 而杨渊徽则是一脸的为难,这个姣好的姑娘莫不是哑巴?可是自己在客栈的时候分明是听见她说话了的啊! 正当杨渊徽皱着眉准备问第三遍的时候,沈商洛总算是开口了。 “既然你一心想要抓荼蘼,当初为什么不联合那么多的门派一起绞杀荼蘼?” 对于沈商洛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杨渊徽显然还是愣了愣的。 他奇怪的看着沈商洛,“姑娘,请回答我得问题,这可是提刑司。”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的用力,似乎是在提醒沈商洛一般。 可是沈商洛稚嫩的脸上却是没浮现出半分的恐惧,眼中满是漠然。 “我知道提刑司是什么地方,这位大人不必这般强调。” 看着沈商洛镇定的样子,杨渊徽不由得想到了荼蘼的样子,竟是有了些犹豫。 “这位大人,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是回答你一个问题,可好?” 见杨渊徽半天都是没有回答自己的,沈商洛便是继续说道:“倘若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杨渊徽其实大可将沈商洛带到牢狱去,那里只需要几样刑具,这个细皮嫩肉的姑娘便是什么都会说的。 但是在提刑司待了那么多年,杨渊徽还是没有养成那种杀伐果断的性子。 “好,我答应你。” 沈商洛微微偏偏自己的脑袋,“不久前,江湖众多流派都叫嚷着杀了荼蘼,你为什么不在那时候趁机与他们联手?” 那时候出手的话,胜算起码会提高一半吧。 再者说了,荼蘼作恶多端,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应该都是看不惯了的吧。 杨渊徽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大人不让插手定是有大人的打算。” 沈商洛抿了抿唇,暗自揣摩着。 那时候荼蘼最大的动作是什么?是肃清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门派。 这样做除了给荼蘼惹来一身的骂名便是什么都没有的,难不成荼蘼真的是因为一时兴起? 按照荼蘼的说法,他是因为要为君如珩解决麻烦,但是现在想来又有些不同的。 也许不仅仅是给君如珩解决尾巴,更是给朝廷解决了一个麻烦吧? 既然杨渊徽已经是回答了一个问题,便是轮到沈商洛了的。 “你究竟是谁?和荼蘼是什么关系?” 嗯…… 沈商洛不由得迟疑了一会儿,自己和他的关系?这解释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最后沈商洛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本是龙川人士,带着弟弟只不过是来苍梧郡玩的罢了,半路上遇到这个荼蘼,说是可带着我一起,便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 杨渊徽明显是不相信的,“你相信一个陌生人?你弟弟呢?既是半路遇见的,他为何会在你的房中,你那时还……” 还没穿鞋,刚睡醒的样子…… 沈商洛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我睁开眼睛便是瞧见这个人在我屋中的,连我弟弟也是不见了踪影。” 她紧皱着眉头,似乎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杨渊徽却是不信的。 他冷冷的说道:“你真当这提刑司是你随意可以欺瞒的地方?!” 此时的杨渊徽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欺骗,满是怒气。 他走上前轻轻地掐住了沈商洛的小巴,满脸寒霜,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若是在你身上用上一两件刑具,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会老实招待?!” 沈商洛依旧是表现平静,只是一双漠然的眼中竟是噙满了泪水,只是在眼眶中转了一个圈便是流了下来。 看着流下来的两行清泪,杨渊徽有了些慌张,连忙便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哭什么?!用了刑再哭也不迟!” 沈商洛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从山里出来的,有人说我是龙川沈府的姑娘,但是龙川的爹娘却是要杀我的。 在到龙川之前我还有兄长父母,但是爹娘被奸人所害,至今不知凶手,兄长参军却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一个弟弟跟着我。 到了龙川安生日子没有多久,竟是发现我爹想要杀我救我那卧病在床的姐姐,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愧疚,对我特别好。 既然沈府待不下去了,我便是独自离开了的,天地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吧?” 她仰着头直视着杨渊徽的眸子,在她的眼中看不出真假,满是苦涩。 “荼蘼说这里可能有杀我养父养母凶手的线索,我便是跟着他来了,然后才待了几日,便是遇见了你们。” 说到这里,沈商洛便是站了起来,她走近杨渊徽。 “所以你说我和荼蘼是什么关系?我是谁?” 这一长串的话让杨渊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的朝后退了退。 实在是见不得女子落泪,杨渊徽便是皱着眉转过了身子。 “我会安排房间让你休息,但是大人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提刑司!” “穆笙!” “诶诶诶!在呢!” 这时方才与杨渊徽争辩的人便是跑了进来,“大师兄,我在呢!” 杨渊徽看了一眼沈商洛,淡淡的说道:“将其带到厢房中去,好生看着!” “是!” 等到杨渊徽离开了,穆笙便是连忙凑到了沈商洛的跟前,递去一方丝绢。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你。” 沈商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多谢。” 他轻声说道:“我大师兄平日里不是这么凶的,主要是你在荼蘼的身侧,实在是让人难以不怀疑。我家大师兄谦逊有礼,办事又厉害,可是苍梧郡众多少女的心上人呢!” 见沈商洛一脸的漠然,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好说道:“我先带你去休息吧。” “嗯。” 这个提刑司说大也不大,只不过是一会儿便是到了的。 沈商洛看着厢房,却是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在门口便是止住了步子。 穆笙有些不理解,“怎么了?” 沈商洛却是突然转身看着他,“荼蘼呢?我可以去看看荼蘼吗?” 这…… 穆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怕是不可以的,沈姑娘,你的身份都还没有查清楚,我也不敢带你去见荼蘼啊。” 沉默了一会儿,沈商洛又是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便是将我也关入大牢吧。” “啊?” 在提刑司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进入大牢的。 沈商洛一脸的镇定,继续说道:“嗯,便是将我也一起关进去吧。” “沈姑娘,你别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我本就是提刑司的阶下囚,关入大牢才是对的,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大牢在哪里?我自己去。” 穆笙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我我,这个……” “让她去!” 这时候杨渊徽的声音竟是从另一边传了过来,只见杨渊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依靠在墙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穆笙显然也是惊愕的,“大师兄,她……这……应该不用吧?” “嗯?” 可是杨渊徽只是递过来一个眼神穆笙便是怂了的,他清了清嗓子,低着头。 “知道了。” 随即便是带着沈商洛离开了,还止不住的小声在沈商洛的耳边嘀咕。 “好好地厢房不待,为什么想不开去大牢?那里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别被吓哭了才是。”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并未作答。 看着两人离开,杨渊徽微微皱了皱眉,他止不住的低声嘱咐着身边的小厮。 “好生看着她,既然是跟着荼蘼的,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的。” 第155章 我来看你笑话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提刑司的刑司大人此时正在厅中,可是看上去却是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他看着身侧的长监脸色有些苍白。 这位长监是常年跟在摄政王身侧的红人,今日竟是来见了自己,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多想。 刑司大人清了清嗓子,“吕长监,今日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身穿一袭黑色蟒袍的男子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茶杯轻轻放下,声音有些纤细。 “大人不必担忧,只是殿下现今是在提刑司的,摄政王担心殿下出了什么事,这才让我过来瞧瞧。” “殿下?”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刑司大人立即便是跪了下来,有些慌张。 “长监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啊!” 摄政王暴戾的性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怎么敢动那位殿下? 吕长监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是理了理自己的长袍站了起来。 “哟,刑司大人不必这般担忧,殿下年少贪玩了些,惹些麻烦也是应当的。” 说完便是伸出手将刑司大人搀扶了起来,还一脸笑意的拍了拍刑司大人的双肩,理了理他的衣衫。 “前些日子提刑司不是刚传回来消息,在苍梧郡抓到了一个恶人嘛,大人回去之后,好生瞧着便是。 摄政王还是很担心这个孩子的,只是这些日子念着殿下,也该是时候让殿下回来了。”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刑司大人恭敬的便是拱手行礼。 “下官明白了。” 一脸笑意的吕长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挥了挥自己的衣袍。 “得了,时间也是不早了的,咱家也要回去和摄政王殿下复命了的。” “恭送吕长监!” 等到这人离开之后,刑司大人无力的便是瘫坐在椅子之上。 这为殿下莫非就是…… 他冷了冷脸,立即便是吩咐了下去,“来人,现在动身,回苍梧郡!” 提刑司的大牢关押着的都是极其凶悍的罪犯,处处都是刑具,满屋子皆是血腥味和腐臭的味道。 沈商洛被穆笙押着朝前走去,双眸无光的扫过两侧。 潮湿阴暗的大牢里躺着满身伤痕的罪人,躺在黑暗中接受最后的审判。 很快便是见到了审讯的地方,上面的木架子还绑着一个人,满身的血痕,狼狈得不成样子。 一边还有人拿着鞭子一下下的抽着,只是那人也不再反抗,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穆笙看着沈商洛身边的一切,还是有些不忍心。 “沈姑娘,你若老实说的话,倒也不用在这里受这样的苦楚。” 可是沈商洛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的牢房呢?” 穆笙有些无奈,随即便是推开了一扇牢门,“委屈一下吧,明日大人就回来了,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应该说些什么,否则的话……” 在进去的时候沈商洛瞥了一眼身边的牢房,正好见到一抹红艳艳的色彩。 “荼蘼?” 说着便是要大步走过去,可是却是被穆笙给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沈商洛微微皱眉,“总要是见见这个家伙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了。” 之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现在已经被关入大牢里,还不知道受没受到折磨,方才一路上见到的那些人看上去实在是…… 谁知道穆笙直接将那扇牢门打开,“关一起吧,省得麻烦。” 听着身后铁链唰唰作响的声音,沈商洛也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 穆笙默默地便是退出了牢房,正好在门外瞧见了杨渊徽的身影。 “大师兄。” “怎么样,一路上可有说些什么吗?” 穆笙摇了摇头,“没有,一路上她都没有出声,现在已经关进荼蘼房中了。” “好生盯着。” “是。” 只见荼蘼还是被抓进来的那副样子,似乎并没有遭到什么鞭打。 只是这间牢房也是阴暗发臭的,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光亮来,房中却还是有些昏暗的。 荼蘼似乎是睡着了,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坐在稻草堆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一只手却是在翘起来的膝盖上轻轻的敲击着。 明明是被抓了,可是荼蘼这副大爷的样子又是为什么? 沈商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 “你怎么来了?” 朱唇轻启,荼蘼慵懒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专程来看你笑话的。” “呵。” 荼蘼只是轻哼了一声,随即便是朝着沈商洛轻轻的招了招手,“想看什么样的笑话?” 沈商洛上前走了几步,随即也是不嫌弃的坐在了荼蘼的身侧,一脸的漠然。 “原本以为你会被吊起来用盐水鞭抽打的,结果你看上去很好啊。” “噗嗤。” 荼蘼将手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顺势便是将沈商洛搂到了自己的怀中,“见不得我好?” “只是好奇你这样高傲的人被人虐待的时候会不会低头求饶。” “求饶?”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荼蘼突然请笑了几声,“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从来不会求饶。” “那你知不知道你可是要被斩首的人?” “知道啊。” “那你现在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会有人来救你吗?” “没有啊,但是……” 他低眸看着沈商洛,“但是用你的话说,拉个人在黄泉路上作伴也不算孤单了。” 沈商洛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可还想好好的活着。” “我们是一起被抓的,你还想独自脱身?” 沈商洛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模样,“看来只能这样了,不如你把你在天宝钱庄的令牌给我吧,既然你都要死了,不如留下的银钱便是我给你花了吧。” “小孩,我们这么贪财合适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嘛?” 荼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但是你看我都在大牢了,怎么还会带着令牌?” “嗯,也是,你现在瞧上去比我还穷。” 同时沈商洛也在暗自窃喜,幸好自己虽是都将那块令牌戴在自己的身上,人死财死,人在财在! 一日没有吃东西了,沈商洛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还真的是有些饿了啊。 她微微皱了皱眉,早知道进来的时候应该让那个杨渊徽给自己准备些吃的了。 似乎是看出了沈商洛的不悦,荼蘼便是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的一个弹指。 “怎么,饿了?” 沈商洛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便是摸了摸荼蘼的肚子。 “怎么,难道你不饿的吗?” 只是沈商洛摸到的地方皆是硬邦邦的,似乎还是有几块凸起的,沈商洛微微一愣,随即便是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 咳咳,刚才……只是个意外…… 而荼蘼也只是笑了笑,“忍忍吧,今日你怕是什么都吃不了了的。” 沈商洛没有回答,只是暗自踹量着自己的事。 果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自己便是不习惯这样的苦难了,见过了阳光,就不再习惯黑暗了。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想着你也没吃,我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啧,你和我被关在一起,而且你现在还在我怀里,若是被人瞧见了明日你怕也是会……” 沈商洛托着自己的小巴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虽然沈商洛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身子却是没有动弹的意思。 倘若等到荼蘼问斩的时候,荼歇和哑奴还真的没有来救他的话,那么便是只有自己上了。 反正自己还有栖叔,就没在怕的。 “你难道真的不怕吗?” 荼蘼的眸子有些深邃,在黑夜里像是绽放着星光,叫人看一眼便是会沦陷。 可是沈商洛却是一直没有抬头的,只是瞧着荼蘼腰间的那枚白玉,“不怕。” 他摸了摸沈商洛的脑袋,“小孩胆子还挺大,不后悔?和我死在一起的话你当真……” 今日的荼蘼似乎是格外的话多,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 “烦死了……” 随即便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别吵我,我想睡觉了。” 两人便是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也许梦中还响过了几人的哀嚎声,只是两人都没有在意。 这大牢里似乎是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沈商洛一直都睡得不安稳,只是一点儿响动便是醒了的。 自己似乎是听见了有人打开了大牢的声音,随即便是几个人的脚步声。 但是沈商洛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听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荼蘼慢悠悠的便是将自己的手从沈商洛的脖颈下抽了出来,但是动作很轻,似乎是生怕将沈商洛吵醒。 但是荼蘼并没有起身的意思,接下来便是一阵寂静。 只见荼蘼微微侧了侧身子,撑着脸静静地看着沈商洛,满脸都是笑意。 刑司大人恭敬的弯着腰,显得有些紧张,却是不敢说一句话的。 荼蘼只是瞧了一眼刑司大人,随即便是将食指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又过了一会儿,沈商洛实在是忍不住便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眸。 看着小小的牢房中站满了一堆人,沈商洛微微一愣,嗯?什么情况? 只见刑司大人竟然是直接跪了下去,“下官有罪,还请殿下降罪!” 站在他身后的杨渊徽等人虽然有些惊愕,但见自家大人跪了下去,便也是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唯独这个杨渊徽似乎还是在状况之外的,甚至是想要伸手将刑司大人拉起来。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刑司大人随即便是甩开了杨渊徽的手,紧紧地皱着眉头,“还不快跪下?!” “大人!” “本官说跪下!” 见杨渊徽愣在原地,穆笙也是有些着急的,便是扯了扯杨渊徽的衣角。 “大师兄……” 杨渊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荼蘼,随即便是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商洛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 她奇怪的看着荼蘼,“你是哪门子的殿下?” 荼蘼轻笑一声便是在沈商洛的头上轻轻敲了敲,“小孩,你仔细想想?” 可是沉默了半晌,沈商洛还是摇了摇头,“什么殿下?” 就连提刑司的大人都是跪下了的?还在瑟瑟发抖?! 荼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刑司大人的身前,微微俯身,睥睨的瞧着这个脑袋。 随即便是慢悠悠的抬起了自己的脚,竟是直接嚣张的放到了刑司大人的乌纱帽之上。 他依旧是那种轻狂的笑,“你说说,我是哪位殿下?” 可是沈商洛却是瞧得心惊肉跳,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疯了? 嗯…… 他本来就是疯子…… 第156章 这位殿下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混账!” 一直被刑司大人养大的杨渊徽那里见得自己的父亲受过这样的屈辱?! 此时也顾不上穆笙的阻拦了,拔出利刃便是架在了荼蘼的脖颈上。 “逆子!跪下!” 刑司大人倒是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手上。 同时也不忘冷声命令道:“穆笙,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逆子抓起来?!” 穆笙皱着眉,也只好是夺过了杨渊徽手中的利刃。 “对不住了,大师兄!” “放开我!” 随即杨渊徽便是被穆笙押着跪了下来,荼蘼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笑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他摸了摸方才的脖颈,随即便是摆了摆手,脚上的力度却是微微加大了的。 “刑司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是哪一位殿下?” 沈商洛微微皱眉,心中默默地为杨渊徽惋惜了起来。 追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官职比自己大,还是朝廷的人,气不气? 刑司大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吓到了。 “殿下自然是……自然是南黎王殿下……” “南黎王?!” 虽然杨渊徽的心中也是惊诧无比的,但是惊呼出声的却是沈商洛。 “你是南黎王?!” 难怪之前带自己去万盛赌坊的时候那么有底气,感情那就是他的地盘啊? 这样说来的话,他赢来一座城池的事儿也是真的?! 荼蘼轻笑一声,这才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刑司大人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下官以下犯上,不敢起身,还请殿下责罚!”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当今摄政王的义子,南黎王殿下竟然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 她咽了咽口水,“那个……没事儿的话,我便是先走了。” 这些人的游戏还真的是复杂,自己还是找上浔囚早些回到龙川吧。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绕过这群人走出去,自己的手便是被荼蘼紧紧的抓住了。 “怎么,不是饿了吗?” “那又如何?” 她抽回自己的手,这个人根本就用不上自己操心! 恐怕什么帮助君如珩也是假话的吧,自己还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 荼蘼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来,大牢的气场顿时便是冷了几分。 沈商洛看着荼蘼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其实自己和荼蘼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他不会冲自己发脾气的那一步。 荼蘼没有说话,光是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沈商洛,但是这已经让沈商洛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了。 他只是几步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前,霸道的将其拦腰抱起。 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轻柔,反而满是寒意,似是要吃人一般。 “小孩,不要惹我生气,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沈商洛抿着唇不敢说话,嗯,自己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的。 他大步便是走出了大牢,冷冷地扔下几个字,“既是以下犯上,刑司大人便是在此跪上半时辰吧!” 等到荼蘼潇洒离去,杨渊徽心中的火气更甚。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刑司大人只觉得满是寒意与凄凉,“闭嘴!” 其实这位刑司大人倒是并没有怪罪杨渊徽的意思,抓到江湖恶人荼蘼本是大功一件,自己应当加赏才是,只是实在是令人意外。 那位吕长监说的话绝不会有假,这个荼蘼定是南黎王无疑了。 果真是父子,一个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这一路上也没有人胆敢阻拦,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荼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现在这位可不是那什么追了几年的江湖恶人了,而是年少贪玩的南黎王殿下。 但是估计日后也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南黎王依旧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和那个荼蘼无关。 直到走出了提刑司的大门,沈商洛这才看见了一直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 这不正是荼蘼经常坐的那一辆吗? 定睛一看,狼崽和浔囚正烤着太阳,舒舒服服的等着。 就连坐在马背上的荼歇也是一脸淡淡的笑意,见到两人来了,便是连忙翻身下马。 “吾主。” 可是荼蘼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抱着沈商洛上了马车。 见到两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浔囚看了看荼歇,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便是做了一个口型,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去提刑司办点事儿吗?怎么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还抱在一起了?! 可是荼歇只是示意浔囚上马,什么也没有说,一行人便是这样离开了的。 沈商洛紧皱着眉头,心中却是窝着一团火,说好的哑奴和荼歇都回去了呢? 怎么又来了?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早就在这里等待多时了的吧?! 她不敢质问些什么,只能幽幽的盯着荼蘼,这个大骗子,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生气过后,沈商洛又觉得委屈,自己是谁?自己可是大名鼎鼎的沈商洛好吗?! 自己可是在云雾村活下来,又在沈府折腾了一圈的沈商洛! 自己为什么要处处听着这个家伙的话?难不成就因为他凶吗?! 不行,自己必须拿出自己的脾气来! 她打定了心中的主意,随即便是准备开口,可是对上荼蘼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便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的。 呜呜呜,眼神好凶,他会杀了自己的吧? 荼蘼朱唇轻启,“方才你在闹脾气?” “嗯?” 被荼蘼这么无缘由的一问,沈商洛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没有闹脾气。” “啧。” 荼蘼轻轻捏住了沈商洛的下巴,脸色有些阴沉,“那方才你在大牢中说什么要离开?!” 沈商洛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南黎王殿下身份曝光了,我这个小女子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 他的眸子寒了下来,“因为是南黎王,所以你要离开?因为是摄政王的义子,嗯?” 摄政王的所作所为应是让人厌弃的吧? 逼当今的太后下嫁,当今皇上称其为皇父,甚至与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但是君青尢成功了不是吗?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他盯着沈商洛的眸子,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一些。 所以这个人因为摄政王的义子这个缘由,便是打算要独自离开的吗? 倘若真的要离开的话,那不如现在便是杀了了事,死了才会乖乖听话,死了才不会乱跑…… 想到这里,荼蘼的眸子又是寒了几分,匍匐着一层的杀意。 沈商洛微微皱眉,只觉得自己被掐着的脸有些疼。 她反手抓住荼蘼的手,“当然是因为你身份曝光了,你定是要回庆阳的,我要回龙川,我跟着你干什么?!再者说了,南黎王殿下是出来玩命的,我可不想死。” 听到沈商洛的话,荼蘼的手微微松了些。 所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作为和那人的作为…… 沈商洛趁机便是一把拍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什么毛病?!” 动不动就掐人,这样的习惯可是真的不好。 荼蘼轻笑了一声,眼中的寒光渐渐散去,“小孩,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南黎王?” 沈商洛揉了揉方才被掐住的地方,不满的嘀咕着,“怎么,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他不紧不慢的拿着沈商洛的一缕秀发把玩了起来,撑着脸,显得有些慵懒。 “只不过是使了一个小手段罢了,谁知道那个刑司大人竟是这么好骗,三言两语便是搞定了。 这苍梧郡又没人知道南黎王的样子,就算是借我用用这个名号也是没关系的吧。” 看着荼蘼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沈商洛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欺瞒朝廷命官,冒充皇族中人的罪吗?可是要诛九族的!” 不过话刚说完,沈商洛便是觉得有些不妥。 诛九族? 诛谁? 不就荼蘼一个人吗? 荼蘼倒是轻蔑的勾了勾嘴角,“是这刑司大人无用,岂能怪在我的头上?再言,他们这些尾巴实在是麻烦,这样子一来应该就不会烦我了吧。” 呵,这个荼蘼到还真的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竟然是用南黎王的名讳替自己脱罪,这下子杨渊徽就算是见到荼蘼也是不敢动手的了吧。 说不定还得恭恭敬敬的停下来行个礼,再叫上一声殿下。 老狐狸!老狐狸! “亏得我还为你担心。” 自己可是连后路都想好了,结果是这? 似乎是突然来了兴趣,荼蘼突然将自己的身子往下轻轻的伏了伏,四目相对。 “被抓的时候我便是给了你后路,你怎么不走?” 看着荼蘼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沈商洛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却是被荼蘼托得紧紧的。 她微微锁眉,干脆伸出手推开了荼蘼的脸,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走别人给我安排好的路。” 马车缓缓朝着前方驶去,沈商洛觉得两人的姿势着实是有些不妥了,随即便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一次荼蘼倒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刚坐起来,自己的肚子便是唱起了空城计。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热,随即便是悠悠的在荼蘼身侧坐下,饿…… 而荼蘼只是看着沈商洛轻轻的笑笑,随即便是淡淡的对着外面的荼歇吩咐道:“找家酒楼停一下吧。” “吾主,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踪迹就很有可能被那群人发现的。” “无妨。” 荼歇轻轻皱眉,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沈商洛听得有些糊涂,“那群人?哪群人?还有谁在抓你?” 荼蘼只是闭着双眼假寐,“杀我的人那么多,总是有一些不怕死的。”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嗯,你也是个不怕死的。” 回到龙川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要一直等着君如珩吗? 自己断然不能坐以待毙了,得想个法子揪出杀害沈父沈母的凶手,此外的事自己便是不再插手了。 她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骨笛,这东西还是还给君如珩好了,他们的这些掌权人的游戏,自己亦是不感兴趣的。 自己的眼界没有多高多宽,只是想要好好的在这个世间活得舒心罢了。 打定了心中的主意,沈商洛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可是沈商洛所有的表情都落在了荼蘼的眼中,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边的思召。 “这么久了,你可学会了?” 沈商洛微微锁眉,满是腹诽,自己要学的东西那么多,怎么会样样精通?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与你有何干系?” “那就是不会了?” 荼蘼抽出思召,仔细的看了看,嘴角却是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不适合用剑。”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但是沈商洛却是有些不明白。 只是瞧着他将思召放到了自己的身后,俨然没有还给沈商洛的意思,沈商洛也就没有在意。 而浔囚则是将马车内的对话听了一个仔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自家姑娘对这个荼蘼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的,但是又总说不上是哪一点不对劲。 第157章 沈酒卿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回去的路程似乎是格外的短,不过就是三日,一行人便是回到了龙川。 但是这一次荼蘼并没有跟在沈商洛的身后,便是只剩下沈商洛和浔囚两人。 既然是回了龙川,有没有荼蘼跟着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两人刚入龙川便是察觉到不对劲了的,以往热闹的龙川城依旧是热闹的,但是每隔一段路总是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将士。 个个都是穿着厚重的铠甲,手拿利刃,一双双伶俐的眸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沈商洛也没有放在心上,想必又是要抓荼蘼的吧。 说不定荼蘼之前说的那群人就是这群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龙川城外便是离开了的。 正是这样想着,沈商洛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便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自己那么多日没有在,不知道南风和如露怎么样了。 还没有走出多远,浔囚便是抱着手捅了捅沈商洛。 “姑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了?” 只见浔囚盯着方才从自己身侧穿过的将士,满是不安。 而刚才沈商洛正背对着自己看着小摊前的糕点,因此并没有在意。 “姑娘,他们的手中拿着画像,似乎是在抓人。” “抓人便是抓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他们抓的好像是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了沈商洛的耳畔,她的手微微一顿,“嗯?” 她下意识的便是拉了拉自己头上的帽檐,“可是看清楚了?” “我看得清楚,不会有错的。” 沈商洛敛了敛眸,自己不过就是外出了几日,犯了什么罪?竟是让官府的人这般等着自己回来? 沈商洛当即便是拉着浔囚进了一条小巷子,她皱着眉,“你现在城中四处走动一番,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还要去看看南风她们,顺便打探一下沈府的消息。” 倘若真的有人来抓自己了,想必首当其冲被牵连的就是沈府了吧。 “知道,姑娘,你要小心。” “嗯。” 沈商洛抿了抿唇,荼蘼果真就是个麻烦,自己没有给他惹事,他倒是处处给自己留下祸患。 云里街本就是四通八达的,因此沈商洛很轻易便是躲过了那个将士,来到了院前。 只不过是远远的看着,便是瞧见门口赫然是站着两个身披坚甲执锐的士兵。 沈商洛不由得紧了紧衣角,自己的老巢都被端了? 看眼下的情况,就只能先等夜色降下来了,她转身便是准备离去。 只是身子刚刚转动,脖颈上便是传来了熟悉的冰凉触感。 她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儿,总有人勒着自己的脖子,真当自己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嘛? “转过来!” 沈商洛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这位大人,你吓到我了。” 只见沈商洛的跟前站着的是一个壮硕的年轻男子,手中正拿着利刃指着自己,身上的装扮俨然也是街上那些人的一员。 “抬起头来。” 沈商洛缓缓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轻轻地笑着,“我可是手无寸铁的……”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话说完,那人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这倒是吓了沈商洛一跳,她瞪大了眼睛,随即便是朝后退去,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属下见过沈小姐!” 他这一嗓子叫得中气十足,沈商洛却是手足无措。 她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唤自己沈小姐还可以接受,这一声属下是什么意思? 见沈商洛可能是被自己吓到了,那人连忙说道:“小姐不知,我们都是奉将军之名在此等你回家的!” “将军?” “正是,沈大将军已经在龙川等你许久了,之前还特地去了云雾村接你,只是并未瞧见小姐你。” 听到男子的话,沈商洛愣在了原地。 她很快便是明白了的,只是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 一边笑着流泪一边却是说着不可能,她的心中满是欣喜。 自己的大哥没有死,自己的哥哥来接自己回家了,自己不是一个人的! 看着沈商洛的模样,那人似乎也是心疼,脸语气都是带着几分的哄骗。 “小姐,将军在行军的时候便是一直念叨着小姐,现在见面将军定是欣喜,还请小姐随我前去见大将军。” 沈商洛几乎是没有怀疑的,连连点头。 跟着那人走进自己熟悉的大院,并没有瞧见南风和如露的身影。 沈商洛连忙用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南风两人呢?” 那人听着沈商洛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便是说道:“小姐说的可是这院子中的两个婢女?小姐放心,她们没事儿,现在许是在医馆呢。” “到了,将军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休息,但是小姐进去的话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看着紧闭的房门,沈商洛竟然是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衣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哥哥现在就在里面,但是为什么…… 眼中再次溢满了泪水,但是一直倔强得不肯掉下。 见状,那人也是适时地退下了,也不忘遣散了院中的几个将士。 他关好了院门,随即嘴角便是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也是为了沈酒卿而高兴吧。 他与沈酒卿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但是沈酒卿还有一个妹妹。 他低声吩咐道:“去只会那个没用的龙川官府,不用他们插手了,将沈家的将士们也全部叫回来吧。” “是。” 好不容易将紧闭的房门推开,沈商洛便是瞧见桌前坐着一个人,正闭眼假寐。 他撑着脸紧皱着眉头,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衫,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束在脑后。 沈商洛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些,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啊。 只是看着男子久经沙场后的沉稳,沈商洛不由得恍惚。 这个人日后应该不会再用一串糖葫芦让自己追着他跑那么久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沈酒卿的眉头不由得轻轻地皱了皱。 “阿杜,找到了吗?” 沈商洛敛了敛唇角的笑意,“嗯,找到了。” 听到了陌生的女声,沈酒卿猛地便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看着立于自己身前的女子有些恍惚。 “洛洛?” 看着沈酒卿那张熟悉的面孔,沈商洛泪流满脸,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你还是什么将军呢,我进来那么久你竟是未曾发现不妥的。” 沈商洛眼眶有些红红的,随即便是快步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一把将这个直到自己胸口的妹妹揽入怀中。 他将沈商洛勒得很紧,似乎生怕沈商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找到了,找到就好。” 他又拉着沈商洛上上下下的看了很多遍,眼中满是欣喜。 “你长高了,看上去也好看多了,真不愧是我沈酒卿的妹妹!” 沈商洛扑哧一声竟是被逗笑了,她的眼中溢满泪花,“你妹妹一直都很好看的好不好?” 沈酒卿伸出有些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擦去沈商洛脸上的泪痕,满是心疼。 “这些年辛苦你了,日后我断然不会将你一个人留下了。” 当初他没有考虑太多便是直接离开了的,但是很快他便是后悔了的。 他后悔的不是自己进了军营,而是后悔自己将一直捧在掌心的小娃娃留在了那山村中。 等到一腔热血逐渐恢复了理智,他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竟是如此的荒唐! 而沈商洛并没有责怪沈酒卿的意思,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哥哥,云雾村……” 沈酒卿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是宠溺的摸了摸沈商洛的发丝。 “以前的事不想说我便是不再过问了,这些年是哥哥对不起你,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日后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你都有一个家,我发誓,你绝不会受到半分的委屈。” 他的双眸突然的寒了寒,“至于沈府的事我也是知道了的,他们不配做我家洛洛的家人。” 他自然是知道沈商洛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却是自己唯一的家人。 自己放在掌心的妹妹在沈府受了委屈,自己自然是要替其讨回公道的。 沈商洛的鼻尖又是一酸,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你妹妹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欺负我?” 沈酒卿眼中满是心疼,他又揉了揉沈商洛的脸颊,“人是长开了,但是脑子还是一样的不好使!” “多年未见,你就是这样说你妹妹的?” 沈酒卿哈哈一笑,“洛洛,随我去庆阳吧,你想要的一切哥哥都是送到你的面前。” 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妹妹,自然是要将妹妹一起带着离开的。 但是他却是有些担忧的,她担心沈商洛甘愿留在着龙川,毕竟她的父母在这。 可是沈商洛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又说道:“哥哥,还有一个人,你应当好好地见见。” “嗯?谁?” 沈商洛莞尔一笑,“酒辞,他也在。” 沈酒卿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笑了笑,“酒辞也在啊,正好,咱们三兄妹……”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沈酒卿微微一愣,改口道:“三姐弟……额……三……” “噗嗤。” 沈商洛又是忍不住的一笑,“好了好了,看你的脑子应该也是说不出来了的。” 沈酒卿无奈的一笑,满眼都是沈商洛巧笑嫣然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敛。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触及到沈商洛的什么,“洛洛,酒辞他是不是……” 可是沈商洛只是看着沈酒卿的眸子,随即便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 “嗯,只有酒辞和我了。” 沈酒卿点了点头,便是没有说话了的, 又过了一会儿,沈酒卿微微背对着沈商洛,“洛洛,当年爹娘的事我还在调查,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将凶手抓到的。” 听出沈酒卿语气中的坚毅,沈商洛也是沉了沉脸色,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但是时隔那么多年,再次查起来怕只是会难上加难,更何况云雾村已经不在了的。 就算是当年有什么人看见过什么,怕也是找不到了的。 沈商洛张了张嘴,正想说说君如珩的事,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现在沈酒卿是平南大将军,日后少不了与那位摄政王和君如珩接触,这样的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酒卿突然搂过沈商洛的肩膀,晃了晃脑袋。 “算了算了,你我兄妹今日重逢,便是不说这些了,来,今日哥哥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沈商洛抱着手,一脸的傲娇,“我现在可是很挑的!” “咦,你会做的都是我教你的,难不成还会比你差?!” 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的确,自己会的厨艺都是沈酒卿教的,当初自己还是很不乐意学得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道:“去医馆将南风和酒辞接回来吧,但是酒辞的话估计是要我亲自去一趟了的。” “好,我让阿杜跟着你。” 沈酒卿其实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这医馆是怎么回事儿?这处院子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不是所有的问题自己都追寻一个答案。 第158章 怎么办,突然想动手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既然是寻回了自己的妹妹,沈酒卿在龙川大张旗鼓找人的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在医馆,沈商洛很快便是见到了南风,如露和浔囚,这三人还以为是荼蘼的麻烦缠上了自己,还想着怎么搭救自己呢! 可是看着沈商洛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将士,心中疑惑更甚。 直到沈商洛耐着性子将一切都说清楚之后,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南风和如露的脸色皆是诧异,没有想到自家姑娘身份竟是这般的特殊,现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人撑腰了。 不过最为激动的还是浔囚,晃着沈商洛的肩膀确认了好几遍,他不敢相信大哥真的回来了,就是那个平南大将军! 于是乎便是甩下沈商洛,自己先火急火燎的朝着云里街奔去了。 沈商洛一时失笑,不过转念一想,浔囚当初答应自己做暗卫前自己便是交代过了的,他们要等到沈酒卿回来。 现在沈酒卿回来了,浔囚自应是随心而去,他不是最想随大哥进入军营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带着这样的心思几人也很快便是回到了云里街,却是瞧见原本守在这里的将士少了很多。 她不由得将眸子转向了阿杜,“阿杜哥,大哥这次带了多少人?” 阿杜听着这清脆柔和的声音满心欢喜,这妹子娇娇柔柔的就是讨人喜欢,但是又怕自己会吓到沈商洛。 他笑了笑,“不过百人,都是将军最为信任的,小姐大可放心,他们现在都在龙川县衙里住着,很近的。” 刚回到云里街的院子,沈商洛便是看见浔囚紧紧地抱住沈酒卿,而沈酒卿抱着手一脸的嫌弃。 “松开,锅里的东西该糊了!” “我不,不要!大哥!我好想你!” 看到这一幕,沈商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就连身后的阿杜也是忍不住的笑起来。还在小声的嘀咕着。 “将军凶巴巴的样子看惯了,现在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可爱……” 似乎是看见了进来的几人,浔囚松开了自己的手,这才不紧不慢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看上去满是委屈。 而沈酒卿则是快步走回了厨房,心心念念的白斩鸡还在忙活着呢! 看着浔囚的模样,沈商洛轻笑着缓缓走近,“怎么,见到你大哥这么激动?” 不说还好,一说浔囚便是觉得自己的鼻尖一酸,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当然,前几次我都差点以为……但是现在大哥回来了,我自然是开心的啊!” 沈商洛抿了抿唇,自己都差点儿忘了,浔囚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她轻轻地揉了揉浔囚的发丝,“既然这么喜欢你大哥,怎么还不去厨房帮帮他?酒辞,大哥的手艺你多久没有尝过了?” 听到沈商洛这么一说,沈酒辞便是欢快的跑了进去,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方才沈商洛对其的称呼。 “大哥!我来帮你啊!” “你怎么进来了?不要给我添乱才是!” 而南风和如露也是一脸的惊愕,原来浔囚不叫浔囚,还是姑娘的弟弟? 沈商洛倒是没有注意自己身后两人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有些累了,便是先去休息一会儿。” 随即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她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软榻之上,嘴角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真好,自家大哥回来了,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她微微翻了一个身子,随即便是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上去你的心情不错啊。” 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沈商洛长叹一口气便是坐了起来。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软榻上的荼蘼,“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嗯?” 沈商洛抿了抿唇,自己怎么欢迎?莫名其妙闯进人家的闺房?自己还要拍手叫好不成? 她看了一眼荼蘼,只好又走到荼蘼的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你不是不进龙川城的吗?” 所以才会把自己放在龙川城外他便是自己离开了的。 荼蘼慵懒的撑着自己的脸,半眯着眼睛,似乎是有些累了,这副样子沈商洛倒是真的没有见到过。 沈商洛微微侧目,“怎么,你累了?” 正想开口取笑荼蘼的时候,荼蘼却是轻笑了一声,满是嘲讽。 “我只是在极力克制我自己罢了,看着你这么开心的样子,实在是很想动手啊……” 可是沈商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嗯?动手?” 荼蘼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啊,看着你这么开心,我总是想要……” 让你和我一样的痛苦,一直在黑暗中挣扎,这才是自己最喜欢在你脸上看到的神情啊…… 沈商洛无措的眨了眨眼,随即似乎也是猜到了什么,她忍不住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这…… “咳咳,荼蘼,你这样是不对的。” 荼蘼睁开眼睛看着沈商洛,脸上露出一丝的玩味,“怎么,你现在开始说教了?” “不敢,我只是劝你冷静而已。” 这个疯子所谓的动手,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自己可是一点儿都不想体验的。 荼蘼笑了笑,“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是放过你。” “嗯?” 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是在迟疑。 荼蘼继续说道:“你若是不答应,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大哥,平南大将军何等威风,若是在这龙川城出了事岂不是可惜了?” “你敢?!” 似乎是触及到了沈商洛的逆鳞,她拍案而起,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荼蘼。 而荼蘼对沈商洛的样子似乎是格外的受用,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明显。 “你看我敢不敢?我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是做过的,难道还会差这一两件吗?我可是有十足的把握,虽是平南大将军,但是始终是一个新起之秀,有几人会因为他而找我的不痛快?” 荼蘼的意思沈商洛自然是明白的,沈酒卿虽然是平南大将军,但是在朝中毫无根基。 就算是在了龙川出事了,也不会有人因此大肆围剿荼蘼,也就是说荼蘼依旧会逍遥自在。 她攥紧了自己的粉拳,“你都已经只手遮天了,我还能帮你什么?” “你的作用可大着呢!” 他撑着自己的脸颊,一脸邪笑的看着对面的沈商洛,声音也是清冷了几分。 “我想留在你身边好好地看看,看看君如珩还会不会回来找你,听说君如珩将密宝藏起来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几乎是没有考虑过的,沈商洛便是直接摇头否认了。 “他唯一给我的思召都被你拿去了,还会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我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谁知荼蘼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些事便是不用你管了,你只管老实看着就行了。”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可是荼蘼并没有回答沈商洛的问题,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他将双手放在了沈商洛的肩上,轻轻地用了用力,将自己的唇瓣贴近沈商洛的耳畔,声音轻柔。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接下来我所说的三件事你只管答应就是了。” 沈商洛皱了皱眉,“我要是不答应呢?” “倘若不答应的话,那我便是只能和之前的行事作风一样了。” “好,我答应你。” 等到沈商洛说完这句话之后,荼蘼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轻飘飘的在沈商洛耳边说道:“你不是一直在查你爹娘的死因吗?我知道凶手是谁哦。” 沈商洛转过了自己的头,正好对上荼蘼那张邪魅的脸,她微微往后移了移身子。 “你知道是谁?” 荼蘼伸出手轻轻的掐住了沈商洛的下巴,迫使其靠近自己一些,那张薄唇继续一张一合。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求我,我兴许就会告诉你了。” 沈商洛干笑了几声,随即便是将他的手打开,“大可不必,我自己会找到真相的。” 这时外面便是传来了沈酒卿的声音,“洛洛,该出来吃饭了。” 沈商洛应了一声,随即便是不再理会身后的荼蘼,大步走了出去。 而留在屋中的荼蘼则是站在原地,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的冷笑来,倘若你自己查到的话会更加令人崩溃的吧。 似乎也是累了,荼蘼竟然是打了一个哈欠便是舒舒服服的在沈商洛的软榻上躺了下来,睡一觉其实也挺不错的。 沈商洛看着院子中已经摆上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各色各样的家常菜,都是沈商洛记忆中的样子。 她满脸欣喜的看着桌上的菜肴,便是在一边直接坐了下来,“好香啊!” 看着沈商洛开心的模样,沈酒卿拍了拍自己的手,也是一脸的笑意,“你喜欢就好,快吃吧。” 随即便是对着一边的阿杜招了招手,“你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一起吃?” 阿杜则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样不好吧,这毕竟是……” 这毕竟是将军和自己妹妹团聚的第一餐嘛,自己坐下岂不是不合适? 虽然自己还是很想试试将军亲手做的菜肴,毕竟在军营一直吃的都是干粮。 沈商洛轻轻一笑,“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不用这般客气的,便是一起坐下吃吧,我还有好多的话想要和你聊聊呢。” 比如说自家大哥在军营究竟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苦头,经历了什么? 阿杜嘿嘿一笑,便是坐在了沈酒卿的身侧,见状,沈酒辞也连忙坐在了沈酒卿的另一侧。 而沈商洛则是看着南风和如露,“你们也不要忙活了,过来一起吃吧。” 这样的场景似乎是格外的暖心,看着一桌子都洋溢着快乐的面孔,沈商洛也觉得心中一喜。 要是能永远的停留在今天就好了,要是爹娘能瞧见的话应当是万分欣慰的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酒卿突然说道:“洛洛,明日我们一起去沈府走一遭吧。” 沈商洛的身子微微一顿,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好端端的去沈府干什么?” 只见沈酒卿自顾自的将一粒花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又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脸色有些阴沉。 “我沈酒卿的妹妹在沈府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换回来的。” 沈商洛的眸子有些暗淡,“算了吧,倒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委屈,只是……” 只是有些失望罢了,这个沈府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是没有的。 可是沈酒卿的态度却是格外的坚决,“哪怕是一声对不起,沈松锦也必须说。” 看着沈酒卿那副认真的样子,沈商洛敛住嘴角的笑意,便也是不再拒绝。 “好。” 第159章 你替我解毒好不好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等到一桌子散尽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傍晚时分了,沈酒卿和沈酒辞两人自觉地揽下了后续的活。 而南风和如露两人则是围着阿杜,一直听着他说着那些絮絮叨叨的军营中事。 对于阿杜来说,那些可能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但是落在南风和如露的耳中,竟是那么的稀奇。 而沈商洛说着自己太累了,便是先行回房去了。 白日里明明说着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的,但是被荼蘼那么一搅和却是没有休息好的,吃饭的时候又喝了些酒,便是有些头晕了。 所幸在沈酒卿的面前,沈商洛也不敢贪杯。 回到屋,沈商洛一眼便是瞧见了躺在自己软塌上的荼蘼,她不由得扶了扶额,敢情这个家伙完全就没有走? 她慢慢的走到了软榻前,嫌弃的用手捅了捅荼蘼,“这位公子,你是不是睡错地方了?这可是我的闺房啊。” 可是荼蘼似乎是在熟睡,他迷迷糊糊的便是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径直便是拽住了沈商洛的手。 他只是轻轻用手,便是将沈商洛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霸道的将沈商洛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沉重的喘息声在沈商洛的头顶响起,“乖,小孩,我有些累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想要挣扎起身,可是荼蘼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死死的便是沈商洛钳制住。 “小孩,我说了不许动。” 沈商洛果真不再动弹,只是轻轻锁着眉头,“荼蘼,你能不能……” 也许是被荼蘼锁在被子里的缘故,沈商洛的脸有些微红,就连声音也是闷闷的,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打断了的。 “小孩,闭嘴。” 沈商洛微微挣扎,想要转个身子,但是好在荼蘼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任由沈商洛在自己的怀中翻动身子。 他的喉结不由得滚了滚,沈商洛只是微微仰头,便是可以看见他的面孔。 看着外面渗进来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屋中的景色,荼蘼的脸上竟然有着一丝的绯红。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沈商洛竟然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你脸红了?” 既然脸红了,为什么还不把自己松开?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荼蘼却是突然伸手将沈商洛的嘴给堵住,眉头轻锁,“聒噪。” 可是沈商洛笑得眉眼弯弯,眼中甚至还是有些得意的,她伸出手将荼蘼的手扳开,一脸看戏的模样。 “男女有别,你应当不会不明白的吧?这可是你第三次……”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荼蘼竟然是直接掀开被子将沈商洛裹了起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沈商洛便是被裹着来到了墙边,她挣扎了几下,却只剩下一个脑袋还露在外面。 “轰隆隆——” 屋外突然传来了沈酒卿的声音,“洛洛,可是已经睡下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随即便是说道:“已经睡下了,大哥,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你好生休息。”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散去,沈商洛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最怕的便是这样的天气。 每次一打雷自己总是会怕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当然,这一切都要好好地感谢自己的那位好大哥。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总是给自己将一些雷雨夜里的故事,不是这个人提刀闯进屋杀人,就是什么怪物顺着雷声杀人喝血。 所以自己每次听见雷声总是害怕得要死,也许是被娘亲骂过了几遍,也许是沈酒辞良心发现了。 最后自己害怕的时候,沈酒卿便是会乖乖的守在自己的房中,等着自己睡着为止。 荼蘼侧身躺在沈商洛的面前,他笑得妗贵,“既是男女有别,为什么不让你大哥救你?” 沈商洛没好气的说道:“倘若真的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荼蘼又将手搭在了沈商洛的身上,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眸子。 可是在这样的距离下,沈商洛将他的脸看得越发的清楚了,她微微皱眉。 荼蘼的呼吸声似乎是有些急促粗重,双唇也是微微的张着,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红晕。 沈商洛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随即便是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她伸手探了探荼蘼的脸。 这才发现荼蘼的脸烫得厉害,沈商洛又将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仔细的探起了他的额头。 “荼蘼,你好像中毒了。” “嗯,我知道。” 沈商洛一下子便是炸了,她想要坐起来,但是被被子裹着竟然是没能成功的,连连挣扎了好几下这才坐起来。 “你中毒了还这么淡定?!” “嗯。” 见沈商洛坐了起来,荼蘼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即便是将手放在了沈商洛的头上,将其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小孩,我都说了,你不要动。” 沈商洛看着他轻轻滚动的喉结,显得有些为难,“那个,要不要求我帮你解毒?五十两怎么样?” 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不算是占他的便宜吧,自己只是在履行一个身为医者的本分罢了,嗯,就是这样的。 “给你五百两,乖乖待着,不要动弹。” 五百两?沈商洛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随即便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随即沈商洛竟然是还将自己的脑袋往荼蘼的怀中蹭了蹭,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意来,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当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女孩竟然真的没有了动静,荼蘼的嘴角忍不住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满意的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 来自少女特殊的方向钻进鼻孔,荼蘼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的难受,只能是皱着眉极力忍受着。 沈商洛倒是睡得舒服,不过半夜便是醒来了的,只觉得有些冷意。 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只是并没有睁开双眼的意思,只是伸手摸着被子。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扯过被子,便是觉得有人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沈商洛眉头有些松展,应当是荼蘼了吧。 身边的人似乎是坐直了身子,然后便是下了榻,再然后沈商洛便是听见了茶杯碰撞的声响。 迷迷糊糊之中,沈商洛便是觉得有人再次上了榻,那人只是直直的坐着,不过一会儿,便是又下榻倒茶水饮尽。 沈商洛听着这些声音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随即便是睁开眼,正好看见着一身红衣的荼蘼正坐在桌前,不断的喝着茶水。 “你在干什么?” 大晚上喝这么多水? 她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荼蘼的身前,看着荼蘼的发丝有些凌乱,那张脸满是红润,就连双眸都是迷离的。 她轻轻的推了推荼蘼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荼蘼的身子一僵,随即便是转身看着沈商洛,紧皱着的眉头满是煎熬。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商洛皱着眉朝后退了一步,“所以你中的是……” 一时之间,沈商洛竟然有些敬佩起这个荼蘼来,中了这样毒搂着自己睡了半夜竟还忍得住。 倘若不是因为这个荼蘼实在是拥有超凡的忍耐力和克制力,要么就是这个人压根就没有那样的欲望。 但是很显然,这个荼蘼是第一种。 他突然站起来紧紧的攥住了沈商洛的手,猛地便是将其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双迷离的眸子满是深情。 “洛洛,你要不要帮我解毒?” “嗯?” 沈商洛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连忙朝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荼蘼还是死死的抓着沈商洛的手。 这下子沈商洛是真的有些慌了,她能清楚的察觉到荼蘼的气息是越发的不稳定了。 “荼蘼,你冷静点,我现在就为你解毒。” 虽然这样子的毒自己是没有遇见过的,但是有样学样,解起来应当是一点儿难度都没有的。 可是荼蘼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洛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便是拦腰将沈商洛抱了起来,大步朝着软塌的方向走去,沈商洛刚想惊呼出声,却是硬生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现在沈酒卿就在自己的隔壁房,倘若将他引来的话那事情可就真的大了,她只是紧皱着眉头,伸手便是摸出了自己腰间的银针。 眼看着荼蘼便是欺身而上,沈商洛手指夹着银针便是刺向荼蘼。 可是荼蘼却是眼疾手快的在半空中拦住了那只手,笑得妗贵,“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只是荼蘼瞧着那根散发着寒光的银针轻笑一声,随即竟是拉着沈商洛的手将银针刺入自己的体内。 看着荼蘼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瘫倒在自己的身上,沈商洛有些无措,这么配合? 不过现在也不是是管这些的时候,她一把将荼蘼掀开,随即便是又掏出了几根银针。 没有什么事是一根银针搞不定的,倘若一根银针不可以的话,那就是一把银针好了! 她的脸上竟然是突然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动过手了,竟然还有些期待呢! 荼蘼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红润,沈商洛唰唰便是几根银针扎了进去,荼蘼似乎是因为痛苦,竟然是闷哼了几声。 随即便是轻轻皱了皱眉,朱唇轻启,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疼,轻点。” 沈商洛噗嗤的轻笑了一声,又是唰唰的几根银针,原来还没有昏迷啊,意识还是挺清醒的。 她突然兴起,竟然是放心大胆的用力揉了揉荼蘼本就有些凌乱的发丝,“小孩,你放心好了,会没事的。” 似睡非睡的荼蘼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这毒还算是没有白下,只是解起来可能不是那么的容易。 而一直待在房顶之上的荼歇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吾主竟然被扎成刺猬了呢。 他的脸上是明显的笑意,要是吾主知道自己看见了他这么狼狈的一面,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他的身影渐渐的便是隐匿在了夜色之中,而院子中的树后,浔囚正冷眼看着屋顶上离去的荼歇。 好在大哥和阿杜都喝醉了,不然的话…… 他紧皱着眉头,随即便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沈商洛紧闭的房门之上。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荼蘼应该就在沈商洛的房中吧,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是越发的难看了。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的阴狠,荼蘼这样的人配不上自己的二姐,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自己也许没有能力让荼蘼从这个世上消失,但是自己总是有能力可以将这个人从自己二姐身边剔除。 第160章 本将军听不懂文绉绉的话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大早沈商洛便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的,“姑娘,姑娘起来了。” 沈商洛迷迷糊糊的便是应了一声,她昨夜不知为何,竟然趴在软榻上睡过去了的。 她看着早就睡醒,现在坐在榻上看着荼蘼,“醒了?” “嗯,醒了。” 荼蘼胸前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三千墨丝胡乱的散在脑后,脸上满是邪魅的笑意。 他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宽大的红袍落到了肩后,微微凑近了自己的脸,“小孩,你的银针我替你收起来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只是尚未回答,便是听见门外的人继续说道:“姑娘,我来伺候你梳洗。” 眼看着门就要被推开了,沈商洛连忙冲上前将打开一条缝的门又按了回去,神色还有些慌张。 “不用了,我很快便是出来了。” 南风被吓了一跳,满是疑惑,以前姑娘都是让自己陪着的啊…… “怎么了,洛洛还没有起来吗?” 正在院中活动筋骨的沈酒卿挥动一下胳膊,便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南风不知该如何作答,沈酒卿倒是没有在意的,“那便是让洛洛继续睡会儿吧,你们各自忙去吧。” “是。” 沈商洛松了一口气,要是被自家大哥看见自己房中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那自己该怎么解释? 荼蘼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沈商洛的慌张,他轻笑一声便是下了软榻,不紧不慢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衫来。 “怎么,害怕我被发现?”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担心有辱我的名声清白。”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其下巴,“放心,你还是个小孩。” 听着荼蘼意味深长的声音,总觉得还有另一层意思,但是沈商洛懒得去参悟,只是淡淡的说道:“去去去,别烦我。” 沈酒卿身穿一袭的战甲,高坐于黑色马背,身后跟着将士抬着轿撵,里头赫然是坐着沈商洛的。 这声势浩荡的常年无不让人微微止步观望,更是有将士敲锣打鼓,声音雄厚。 “平南大将军是沈府三姑娘亲兄长,今来沈府为小姐讨回公道!” 听着这声音,众人避免不了一阵的猜疑。 沈府三姑娘?不就是那个沧海遗珠嘛?怎么会和平南大将军扯上关系? 再言,沈府巡回这三姑娘的时候大办特办,什么叫做讨回公道?这期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着身边人的议论纷纷,穿插在人群中的南风不紧不慢的插上了话。 “这沈家三姑娘未寻回来之前便是平南大将军养着的,两人这才是兄妹,平南大将军不在,沈府才将这三姑娘哄骗回来的!” 身侧的人对其深信不疑,满是惊愕之色。 “难怪看上去大将军如此的不痛快了,原来是沈府把他妹子抢了。” “可是沈府找回亲生姑娘也是没错的啊,大将军虽说是兄长,但是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啊。” 一直听着的如露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声音落在了周围人的耳里,格外的清晰。 “什么亲故娘啊,沈府可没有将这姑娘当亲生的!” 南风连忙接道:“我也听说了,沈府不是有个病殃殃的二姑娘嘛?这三姑娘乃是沈府寻回来的药引子!是要……” 说着南风便是做了一个挖心的动作,周围的人面色有些难看。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大老爷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才对啊。” 如露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你们你不是还看不明白?不然的话这三姑娘怎么会搬到外面住?你说说,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一个人……唉……” 南风也在帮和着,“说得可不是嘛!不然平南大将军又怎么会发这样的火?” 当周围的人开始一一附和,南风和如露便是默默的挤出了人群,将军交代的事总算是完成了。 而在轿撵上的沈商洛则是有些坐立不安,大哥这性子自己是拦不住了,虽是不想再与沈府计较,但是…… 她抬眸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子,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满是暖意,看来沈枭阳和苏子桑定是要吃上一些苦头了的。 很快便是到了沈府的大门口,只见苏子桑和沈枭阳早早的便是在门口等候着的了,其中还有沈扶桑。 对了,自己险些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哥哥了,他在沈府实在是不太耀阳,甚至都是不愿意露面的。 一众人齐齐行礼,“见过平南大将军!” 可是沈酒卿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而是直接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步子便是来到了轿撵前,伸出了手。 沈商洛抿了抿唇 正想说自己可以的,但是望着沈酒卿那张脸,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在沈酒卿的搀扶下,她便是也来到了几人的身前。 沈商洛浅浅的笑着,正想唤上一声子桑哥哥,却是被沈酒卿拦在了身前。 沈酒卿满脸寒霜,“怎么是你们几个小辈?你家两位老爷呢?是不屑见本将军,还是不敢来见本将军?!” 沈枭阳微微皱眉,这些日子他似乎已经苍老了不少,一双眸子满是假意。 “将军言重了,家父身体不适下不得床,我家二叔下身瘫痪,也是有心无力,还请将军恕罪。” 苏子桑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将军大驾光临,便是进府吧,我已派人摆好酒宴,就等将军落座了。” 沈商洛没有说话,却是将眸子转向了沈扶桑。 沈扶桑看上去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就连脸色都是有些苍白的,沈商洛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沈酒卿拉着沈商洛便是迈进了沈府,根本就没有去看几人的意思。 而沈商洛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低着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无措。 进了正厅,沈酒卿便是开始为难起人来了,他冷着脸看着后面跟进来的沈枭阳和苏子桑。 “怎么,本将军都已经进来了,沈府的两位老爷还是不愿意出来见见?莫不是本将军命带煞气,两位老爷不想见?” 听着沈酒卿这么说,沈枭阳便是连忙说道:“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爹和二叔的确是下不来床,还请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沈酒卿不懈的轻哼了一声,“下不来了床?本将军怎么没有听所过的?莫不是你爹是心虚了不敢来见本将军吧?” 苏子桑拱手连忙上前几步,一脸笑意。 “将军误会了,想必将军定是听到了外人在胡说些什么吧,沈府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将军的地方。” 沈酒卿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是了是了,你们自然是没有对不起我的,但是我家洛洛可是在你这沈府受了委屈的!” 话毕便是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一边小厮刚奉上来的茶水杯震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见状,沈枭阳和苏子桑便是突然跪了下来,就连沈商洛都是被吓了一跳的。 沈枭阳还算是镇静,毕竟这些事他是清楚的,沈酒卿带着沈商洛来的时候他便是猜到了的。 “将军,洛洛现在是安然无恙的,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家父也被人割掉了眼皮,郁结于心,至今还躺在软榻之上,痛苦度日。二叔亦是下身瘫痪,作为习武之人,此等痛苦将军应当也是明白的吧?” 他望着沈酒卿的眸子异常的坚定,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所以将军,我沈府无愧于洛洛,更是无愧于将军!” “岂有此理!” 沈酒卿也是来了脾气,“你的意思就是这些都是洛洛做的,你们沈府就当真以为这件事可以一笔勾销?!” 沈枭阳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洛洛断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只是事情已经结束了,家父就算是之前做错了什么,也该还清了,困于过往只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见沈酒卿还要发火,苏子桑便是连忙上前打圆场。 “将军莫要生气,我家大哥心直口快,惹怒了将军的话那沈府的罪名可就大了。” 沈商洛微微敛了敛眸,只是一抬眼便是瞧见了门口的沈扶桑。 沈扶桑也是对上了沈商洛,张了张嘴似乎是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只是微微皱眉,便是转身离开了的。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微微拉了拉沈酒卿的衣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大哥,吃完饭我们回去了吧,沈府对我很好,只是不爱我而已。” 沈酒卿皱了皱眉,声音也是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洛洛……” “大哥~你就听我的吧,吃完饭我们便是回去了吧。” 随即沈商洛又转过了自己的脑袋,浅笑着看着苏子桑,“子桑哥哥,我饿了。” 苏子桑了然,随即便是让出一条路来,“将军,请。” 没有办法,沈酒卿便是被沈商洛拽着落座,看着桌上的东西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的。 沈商洛也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看着沈枭阳和苏子桑,这一顿应当也没有人会吃饱的吧。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今日突然前来,麻烦你们了。” 说话的是沈扶桑,他一直沉默不语,听到沈商洛的话便是抬起了自己的眸子。 “沈府一直都是洛洛的家,你回来吃饭怎么会是麻烦?” 虽然沈枭阳没有说话,但还是皱着眉点了点头,这让沈商洛的心头止不住的一暖。 可是沈酒卿却是冷冷的说道:“洛洛只有一个家,那就是庆阳的将军府。”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便是沉重了起来,沈商洛也是微微皱眉。 “大哥?!” 沈酒卿看了一眼沈商洛,“我说错了?什么叫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什么事家人?那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知道沈酒卿意有所指,沈扶桑和苏子桑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但是本就敏感的沈枭阳却是皱起了眉头,“龙川沈府怎么就做不了洛洛的家了?!” “这丫头是本将军养大的!你们沈府算什么?你那个爹想要伤害洛洛的事本将军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果然,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枭阳果然是焉了下去,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而沈商洛此时心头也不是很好过,“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随即便是转过身离开了,而沈酒卿和沈枭阳还在对峙着。 苏子桑则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沈扶桑,随即沈扶桑则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沈商洛觉得心情有些烦躁,最后便是听见身后的沈酒卿还在发脾气。 “本将军听不懂文绉绉的话!说人话!” 听着这话沈商洛忍不住一笑,两个大哥见面的场景竟然是这样的,还真的让人意外啊…… 第161章 我向来杀人不眨眼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虽说是离开了桌子,但是沈商洛并没有离开沈府,而是直接来到了后花园。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有回到沈府了,没想到这里的变化却是那么大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来得及感叹些什么,身后便是传来了沈扶桑的声音。 “洛洛。” 沈商洛转身看着后面跟上来的沈扶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扶桑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扶桑脸上的笑有些苍白,“倘若我不跟着来的话,我怕是要被两位大哥牵连的了。” 沈商洛微微颔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扶桑哥哥,其实我哥他……”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沈扶桑便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 也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却是看见沈扶桑的身形都是不及之前的那般健硕了,想必也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吧。 犹豫了一会儿,沈商洛还是说道:“扶桑哥哥,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沈扶桑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想来是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可是沈扶桑是不是说谎,沈商洛一眼便是看得出来的,她苦笑着唤了一声扶桑哥哥。 沈扶桑愣了一下,随即便也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啊……” 原来沈扶桑的确是藏着心事的,但是这些日子沈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自然也是不敢提起的。 无非就是生意上出了些问题,原本沈扶桑的布匹生意过得很好,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 只是前一个月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商人,说是要需要大量的布匹,在龙川逛了许久,也是见了不少的商人,亦是见过花家的。 只是最后这个人竟然是看中了才露头脚的沈扶桑,这可是难得的买卖。 沈扶桑倒是没有生疑的,他便是欢欢喜喜的接下了,只需要加快一下动作的话还是可以赶上的。 可是偏偏就像是有人在暗中阻扰一般,早就准备好了的布匹竟然是在库房中走了水,所有的努力便是毁于一旦。 这样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沈扶桑一直被瞒在鼓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位当家人的。 好在沈扶桑觉得有些不安稳,夜里去看了一次这才发现这件事,自然是暴怒的。 但是暴怒之后还是需要解决这件事儿的,沈扶桑便是日日为此操劳着。 可是寻求了多处的布匹庄家,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的,似乎是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沈扶桑总算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了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倘若自己现在交不出货的话,自己好不容易在龙川打出的名声便是毁于一旦,沈府也会受到牵连。 龙川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此次失败便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虽说龙川沈府在这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但是不乏总是有人眼红,不断地在暗中使绊子。 原先便是传出了沈府镖局一家独大,独占龙川的谣言,但是沈府自然是不做理会的,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但是现在沈寂桐算是一个废人了,沈松锦的事儿怕也是瞒不了多久的,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人便是准备动手了。 沈枭阳纵然本事再高,但是也是应付不来的。 苏子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与沈枭阳联手,沈府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有心之人最不缺的便是法子,于是就将主意打在了沈扶桑的身上,从沈扶桑入手的话可能会简单依稀。 沈商洛在沈扶桑的三言两语中便是将事情梳理了个大概,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和自己有些关系的。 最后沈商洛轻轻地说道:“交货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他要了多少?” 沈扶桑眉头紧锁,“十万匹,还有半月,我手中存货不及一半。” 听到沈扶桑的话,沈商洛也止不住的瞪大了眼睛,“十万匹?那你怎么敢接的?!” 不得不说,这个沈扶桑还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沈扶桑苦笑一声,“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十万匹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的,但是先下却是……” 短时间内凑够这么多的布匹自然是不太可能的,沈商洛便是想到了花家。 “扶桑哥哥,不如将生意转给花家吧,他们定是可以拿出这些布匹的,而且这也是保全名声的最后法子了。” 虽然最后肯定会受人诟病的,但是最多就说沈扶桑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说不到沈府去。 等他们嘲讽嘲讽便是也就过去了,大事化小倒是也不错。 可是沈扶桑却是摇了摇头,“出事的时候我便是去过花家了,可是花家……” 看着沈扶桑为难的样子,沈商洛也才猜到了一些,先是知书达理的花青衣出了那样的事,后是花锦不知踪迹。 偏偏这两件事都和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想必花家还是查到了什么的,只是没有证据不敢声张罢了。 再者说了,这两件事的确是不好声张的,毕竟可是花家的名誉问题。 沈商洛微微皱眉,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商人说清楚?让他在宽限一些时间?” 沈扶桑又是摇了摇头,“亦是去寻过了,那位乃是南疆的商人,为皇族采办,自然是不会理会我的。” 南疆?皇族? 沈商洛看着沈扶桑,四目相对,沈扶桑又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你应当也是猜到了的吧。” 沈商洛并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凉了几分。 前些日子南疆与云桑国才有了一场大战,南疆皇族竟然还有心思购买这么多的布匹?更何况是在云桑国的地界? 沈商洛便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南疆想要再次开战,但是此次战役已经是结束了的,南疆已经割地求和了的。 所以想要挑起另一场战役的话,就是需要另一场契机。 倘若这一次南疆皇族在龙川的买卖没有做成,那么他们便是可以大做文章了的,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发起战役。 这似乎不仅仅是龙川沈府的事儿,更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儿。 沈商洛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很难看,她咬了咬唇,“我去同我大哥讲。” 自家大哥现在是平南大将军,这件事由他去说应当是没有错的,那位摄政王应当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可是没走出几步,沈商洛便是停住了步子。 “庆阳已经知道了,听闻摄政王殿下让一位王爷过来亲自解决这件事。” 沈商洛看着沈扶桑脸上苍白的笑,心中便是明白了几分。 沈扶桑担心的不是这笔买卖带给自己的失败,而是他已经将沈府推入深渊了。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沈府也是挑起这件事儿的祸端,总是需要有人当替罪羊的。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粲然一笑。 “扶桑哥哥,你放心就是了,倘若在那位王爷来之前将事情解决的话,不就可以了吗?” “洛洛,你不要乱来,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 沈商洛却是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乃是平南大将军的胞妹,更是你的妹妹,还是云桑国的子民,这件事儿怎么就管不得了?” “我说了,这件事事关重要,不是你能插手的!” 正当两人争辩的时候,铃铛却是走了过来,她不紧不慢的行礼。 “见过姑娘公子。” 随即她便是抬起眸子看着沈商洛,“姑娘,老妇人请你去房中坐坐,大将军也在。” 沈商洛没有去看沈扶桑便是离开了,看着沈商洛离去之后,沈扶桑脸上的担忧和无措便是慢慢的收敛起起来。 随即竟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他正了正了身子,嘴角满是得逞之后的笑意。 这时候暗中便是缓缓走出来一个青衣的女子,笑得璀璨,“哥哥做得甚好。” 看着巧笑嫣然的苏镜希,沈扶桑勾了勾唇角便是迎了上去,“你要我做的我可是已经做好了。” 苏镜希满意的点了点头,仰着头便是在沈扶桑的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来。 闻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沈扶桑脸上的笑意便是越发的明显了,他笑着便是打算走进。 可是苏镜希却是伸出手指在沈扶桑的胸前轻轻地画着一个圆,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声音像是缠人的线,令人忍不住的浑身一颤,沈扶桑更是失了神,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扶桑哥哥~在这地方可是要谨言慎行啊~” 说完便是扭着纤细的腰肢,提着裙摆便是风情万种的离开了。 而沈扶桑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满是回味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缓步离开了。 啧,还真的是辣眼睛啊…… 坐在墙头的荼蘼一脸的嫌弃,嘴角却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来。 看来这个苏镜希还是有些本事的,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便是越来越好奇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了。 沈商洛这个人被血肉之亲背叛竟是这般的云淡风轻,但是若是被所有人都抛弃呢?那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开始怀疑自己? 哈哈哈哈,只要是想想,便是止不住的兴奋啊…… “谁?!” 原来是闲来无事四处闲逛的阿杜看见了墙头一袭红衣的荼蘼,便是抽出了腰间的利刃,一脸煞气的便是来到了荼蘼的身前。 可是荼蘼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云淡风轻的便是捋了捋在风中散乱的长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来势汹汹的阿杜,笑得矜贵,“你好凶呐。” “你是谁?!高坐沈府墙头,可是想做什么不堪之事?!” “不堪?” 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荼蘼噗嗤一声便是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荼蘼便是一边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仰去,背着手立在墙头却是弯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见状,阿杜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怕是一个疯子吧? 突然荼蘼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身体有些僵硬的站直,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的诡秘。 “我向来杀人不眨眼,你说的不堪之事是什么事儿?”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荼蘼便是直着身子往后倒去,晃眼间,阿杜似乎是看见了他嘴角那抹僵硬的笑意。 心中一惊的阿杜连忙翻过墙头,便是想要将此人拿下。 可是越过墙头,阿杜竟是没有都没有发现的,只是在脚下看见了一个简易的木偶。 这个木偶就如同方才的男子一般,一席的红衣,木偶脸上的胭脂很是刺眼。 只是觉得晦气,阿杜想要将手中的木偶扔下,可是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疯子……” 第162章 我带你去啊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夜里,沈商洛坐在桌前发呆,自己已经让浔囚去查那个人的来头了,但是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 沈商洛便是一直坐在屋中等着的了,没有一个底自己是真的放心不下。 正如沈扶桑所言,这件事原道大哥是知道的,他留在这个龙川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位不知名的王爷。 当沈商洛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沈酒卿还是义正严词的警告了沈商洛。 “你不须插手这件事!否则你以后都不要想着离开将军府!” “你听见没有?!不许先斩后奏,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沈商洛自然是知道自家大哥的手段,自幼自己最怕的就是大哥生气的时候了,总是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明月似乎是笼上了一层昏黄的薄纱,月影玲珑,婆娑的树影在院中肆意的摆动。 “看来今夜是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正准备起身睡觉的时候,窗户却是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嘴角含笑。 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有些无语,最后只是头疼的坐在了桌边,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看着一袭红衣的妖孽男子在自己的面前坐下,沈商洛无奈的将热茶推到了荼蘼的面前。 “怎么又是你?有事?” “小孩,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我可是和你同床共枕过的人。” 沈商洛嫌弃的看着荼蘼,“你有病吧?”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病,怎么,你难道不知道?” 一阵无语过后,荼蘼笑得欢快,看着沈商洛不悦的样子,便是觉得心情大好。 “小孩,我这里查到有几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的哦。” 沈商洛微微敛眸,随即便是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儿?” 虽然荼蘼这个人的确是疯疯癫癫的,但是他每次给自己提供的线索总是很关键很重要的。 荼蘼却是端起了架子,他翘着二郎腿,斜斜的靠在桌上,修长的手端着茶杯把玩。 屋内昏暗的灯光将荼蘼的影子遮盖,沈商洛觉得眼前的男人盖着一层的光辉,只是有些看不清楚眸中的神色。 他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传过来的,甚至是有些不真切。 “你不是一直在查你爹娘的死因吗?我这里倒是掌握到一些线索,你感兴趣吗?” 沈商洛微微敛眸,显得有些犹豫,她一点儿都不怀疑荼蘼的办事能力,但是他肯定是不愿意直接告诉自己的。 她干脆用一脸怀疑的神色看着对面的荼蘼,“真的?云雾村都那样了,你还查的到什么?” 荼蘼轻笑一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你不信我?” 沈商洛倒是回答得坦率,“信你个鬼。” “啧,还真的让人恼火,小孩,既然不信的话我不如亲自带你去看看?” 沈商洛连连摆手,“怎么带我去看?难不成是杀了我,让我去问我爹娘?” 看着沈商洛的样子,荼蘼忍不住一笑,“杀了你岂不是太容易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荼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样子,沈商洛竟然觉得有些胆寒,这个家伙似乎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荼蘼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仰了仰,随即微微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的显眼了。 “小孩,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是将一切都查清楚了的,那时候我只想着如何戏耍君如珩了,竟是将你给忘了。” 听到这话,沈商洛不由得有些信了。 自己当然是相信荼蘼会这样做的,毕竟那时候他办事毫无章法,与君如珩处处作对,甚至是看自己不顺眼,查一查倒也不是很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是沈商洛还有些生气,这个家伙既然已经知道了,竟然还一直不告诉自己?! 实在是可气!着实是可气! 只是转念一想,沈商洛便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理由。 荼蘼凭什么告诉自己? 他本来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看着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才是他最喜欢的吧? 想到这里,沈商洛便是将自己的身子转向一边,“哦,凶手是谁?” 见到沈商洛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荼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生气了?” 沈商洛只觉得有些烦躁,“凶手是谁,你直接说就好了。” 荼蘼此时也是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小孩,时机还不成熟。” “嗯?” 那就是不说的意思了? 心情本就是烦躁,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被荼蘼捉弄,沈商洛的脾气一下子便是冒了上来。 她猛地拍桌而起,“你耍我?!”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房门便是被推开了的,只见阿杜和沈酒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得一软,她咽了咽口水,“大……大哥……” 而荼蘼倒是一脸的惬意,继续坐在桌前,饮着茶,毫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什么异样。 见到屋中的荼蘼,阿杜指着他脸色变了变,“就是他!今日我在沈府看见的就是他!” 沈酒卿冷着脸便是大步走了进来,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荼蘼,“你是谁?为何深夜出现在我妹妹的闺房?!” 荼蘼却是双手撑着脸看着沈商洛,微微仰了仰脑袋,“你倒是不如问问你家妹妹?” 沈商洛浑身一颤,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兄长的眸子,这……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大哥……他……他是……” 要是大哥知道他就是荼蘼的话,定是会炸毛的吧…… 她咽了咽口水,随即便是抬起自己的眸子,微微蹙着眉,满是言真意切。 “大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插手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但是这件事与沈府已经是牵扯至深的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随即她便是看向了荼蘼,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是我特地找来调查那位南疆商人的探子,只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查到什么……” 沈酒卿皱着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说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让你不要插手来着。” “大哥,可是你要我怎么坐视不管?” 看着两人一问一答,荼蘼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沈商洛说谎的能力倒是一等一的,只是…… 他微微侧目,比沈商洛还要矮上一个脑袋的沈商洛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那双腿明明是微微的颤着。 他不由得再一次的上下打量这个平南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商洛最怕的还是这位兄长啊…… 阿杜则是看着荼蘼,他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是探子?” 白日里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便是带给自己浓浓的不安感,现在那种感觉却是消失不见了的。 荼蘼原本是不想去理会这个家伙的,但是看了一眼沈商洛,还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沈酒卿此时也将眸子转到了荼蘼的身上,“你先离开吧,日后便是不要再来了。” 荼蘼轻轻含笑便是点了点头,还不忘拱手行礼,“将军小姐,那小人便是先离开了。” 沈商洛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这个家伙竟然还装得挺像的。 可是荼蘼还不忘走到沈商洛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想知道那个商人的踪迹吗?我带你去啊。” 说完这句话便是大步离开了,到了门口却是被狼崽拦住了去路。 只是荼蘼微微俯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狼崽便是识相的退到了一边,荼蘼浅笑着便是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阿杜便是皱紧了眉头。 这个狼崽平日里并不亲人,甚至是仗着沈商洛耀武扬威的,就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 可是为什么对着这个人却是…… 显然沈酒卿也是知道的,他将眸子转向沈商洛,话却是对着身后的阿杜说的。 “阿杜,你先出去吧。” “是。” 沈酒卿盯着沈商洛,过了好久才说道:“他是你从哪儿找到的?” 沈商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是自动请缨来的,见他身手不错,我便是留下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酒卿似乎也是没有怀疑的,只是淡淡的说道:“日后便是不要和这个人接触了的,你还是老实的待着吧,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沈商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是一直没有放下的。 自己大哥的手段自己当然是清楚地,怕是会直接让几个将士日日夜夜的跟着自己吧。 啧,那以后做事便是很不顺畅的了。 等到沈酒卿离开之后,沈商洛想起了方才了荼蘼在自己耳畔低语的话。 想了想,沈商洛便是换上了一袭黑衣,看来今夜又是不能睡觉了的。 她吹灭了自己房中的烛火,随即便是翻墙离开了的。 只是刚走过拐角,便是看见荼蘼正披着一身的银辉斜靠在墙头,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 沈商洛愣了一下,不由得微微皱眉,自己难道不是被这个家伙拿捏得死死地? 见到沈商洛来了,荼蘼轻轻地笑了笑,“哟,平南大将军没有为难你?” 沈商洛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你知道那个商人的一切?” “倘若我现在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的话,你应当也是不会信的吧?” 只是微微拍了拍手掌,之间黑暗处竟是不紧不慢的驶出了一辆马车,正是荼歇。 荼蘼伸出了自己的手,一脸的笑意,“小孩,走吧?” 沈商洛看了一眼那只手,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是抱着手率先上了马车。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在空旷的大街上行驶着,只听得见马蹄的声响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沈商洛看着一直慵懒的坐着的荼蘼,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的,“你当真知道杀害我爹娘的凶手?” 可是荼蘼并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假寐,似乎是已经很困了。 “荼蘼?!” 马车外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格外的热闹。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想要将车帘掀开,看看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可是这时候却是传来了荼歇的声音,“吾主,已经到了。” 随即荼蘼便是不紧不慢的睁开了双手,随手便是从自己的身后扔出一件红色的斗篷,还有一张半脸的白色面具。 “你应该不想让这件事牵扯到其他人吧?所以就算是被发现了推到我身上也是没关系的。” 沈商洛自然地便是系上了斗篷,带上你了面具。 “那么待会儿我就认真的给你惹麻烦,反正是你荼蘼的旗号。” 随即便是大大咧咧的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色却是微微的愣了愣,那个人在这儿?! 第163章 商人有怪癖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看着映入眼帘的客栈,沈商洛微微愣了愣,怎么感觉眼前的客栈这般的不正经? 只见四楼的客栈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和淡粉色的绸带,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沈商洛微微侧目,怎么看都是办喜事的模样啊。 后来的荼蘼自然而然的便是牵住了沈商洛的手,“站在门口看什么,直接进去就是了。” 沈商洛却是有些犹豫,“那个,那个商人究竟是何来历?” 荼蘼望着眼前的客栈,也是微微停住了步子,“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他的眸子深邃,瞧着沈商洛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温和。 “名以上是南疆的商人,其实就是南疆皇族的王爷,名作桑季寒,化名桑关,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寻花问柳的事儿倒是没有少做,四处留情。” 沈商洛抿了抿嘴,“我们进去吧。” 可是没有等到沈商洛走出去几步,荼蘼便是在其身后补充道:“对了,这位王爷还是苏镜希的亲生父亲,你进去说不定还可以见到苏镜希呢!” “什么?” 沈商洛愣在了原地,苏镜希的父亲竟然是……乖乖,这实在是太…… 荼蘼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走啊,你妹妹还在等着我们呢!” 可是沈商洛瞧着荼蘼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荼蘼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轻轻皱着眉,“你不会早就知道吧?” “你放心,两国交战对我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说不定我还会失去天宝钱庄的庇佑,所以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想要为非作歹的前提不就是有一个安生的地方吗?” 可是沈商洛却是有些不相信的,像荼蘼这样的人,再怎么说应该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才对吧,再者说了,倘若天下大乱,天宝钱庄才会赚的盆满钵满,对于荼蘼来说应该是没有坏处的。 正当沈商洛思量的时候,两人便已经是迈入了楼内,眼前的一幕让沈商洛不由自主的往荼蘼的身后躲了躲。 见状,荼蘼也是体贴的往沈商洛的身前挡了挡,宽大的衣袍瞬时便是将沈商洛藏得严严实实的。 “桑先生,许久不见啊。” 宽大的厅内满地都是落地的红色丝绸和白色毛裘,四周昏暗的烛光将屋内映得粉色的一片。 中间的一位中年男子正袒胸露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脸上满是红色的胭脂红唇印。 而在他的四周都围绕一群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衣不蔽体,桑季寒舒舒服服的躺在女子白嫩的大腿之上,手却是放在另一女子的酥胸之上搓揉着,那女子那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呻吟。 酒水四溅,春光满面。 听到荼蘼的声音传来,桑季寒这才不紧不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见到荼蘼,他肥硕的脸上裂开一个大大的笑来,随即便是摆了摆手,簇拥着的女子随即便是站起来扭着细腰离开了。 桑季寒看着满是少女香的细腰,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大闹一番后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站了起来。 “见过……” 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荼蘼便是慢条斯理的抬了抬自己的手指,桑季寒便是住了嘴。 这时候荼蘼才将自己身后的沈商洛拉了出来,并自然而然的拉住沈商洛的手走到一边坐下。 虽说是戴着面具的,但是桑季寒还是死死地盯着沈商洛,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荼蘼忽的伸出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声音冷冷的,“桑先生来到龙川这么久了,难道还是没有学会旁人的东西不可多看吗?”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桑季寒忽的打了一个冷颤,“不敢,不知道吾主突然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吾主? 沈商洛抿了抿唇,看上去荼蘼应该早就是认识这个桑季寒了的,而且桑季寒似乎……还挺怕他的。 但是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没什么,只是想要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吾主放心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断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 “你当真有这么大的信心?” 荼蘼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恭敬地桑季寒,只是这副撑着脸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来,沈商洛微微低了低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吱声的比较好。 “这样的信心自然还是有的,沈扶桑断然是拿不出的,这次战役势在必行!” 沈商洛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这些人甚是可恶,竟然是这般的无耻!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商洛的情绪,荼蘼便是伸手拍了拍沈商洛的发丝,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是势在必行,那么南疆军队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吾主放心,军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时间一到,南疆便是立即出兵,踏平云桑国!” 沈商洛则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荼蘼,“你究竟是谁,这件事你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倘若荼蘼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话,这个人怎么会一口一个吾主?而且这般的有问必答! 荼蘼没有去看沈商洛,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那个桑季寒便是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荼蘼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鲜红的衣袍,“怎么,你觉得我是主谋?” “难道不是吗?” “这样啊……” 荼蘼的嗓音拖得很长,看着沈商洛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有些诡异。 可是沈商洛早就习惯了荼蘼这副疯癫的样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荼蘼裂开一个颇为动人的笑来,“小孩,你仔细想一想,倘若真的动起手来,南疆就那么大点地方,他们当真能坚持多久?” “你什么意思?” 荼蘼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是撑着自己的脸,静静的看着沈商洛,“南疆倘若真的和云桑国发生了矛盾,那就是需要大量的物资,你猜猜,谁有能力给南疆提供这些东西?” “天宝钱庄?!” 沈商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要发战争财?!” 荼蘼耸了耸肩,“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再者说了,倘若我真的想要这样做的话,我也不会带你来这儿了。” 说完便是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了沈商洛的下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全力协助你。” “你会这么好心?” 面对沈商洛的怀疑,荼蘼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只是想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对啊,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那么多的布匹,就算是找其他城邦的人帮忙怕也是来不及的了,这边也不能杀了桑季寒,着实是烫手。 看着沈商洛纠结的脸色,荼蘼的心情大好,“要不你求我,我来帮你。” “求你?” 沈商洛环抱着自己的手,“反正摄政王不是派了一个王爷过来吗?难道轮得上我来操心吗?”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无论怎么解决,沈府必定会被推出去顶罪,你不就是因为沈府才决定插手的吗?再者说了,两国交战云桑国正好出兵,一举拿下南疆,你凭什么认为摄政王会和平解决这件事儿?” 不得不说,荼蘼知道沈商洛在想些什么。 沈商洛随即便是转过了身,她脸色一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一下子便是抱住了荼蘼的手臂。 她巧笑嫣然的说道:“吾主这般厉害,又生得一副好皮相,玉树临风,明月风清,恍若皎月,想必看到小女子这般无能,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吧?我求你了,吾主?” 一边求情一边不忘夸赞几句,简直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而沈商洛则是一脸的认真,她算是已经将荼蘼这个家伙看清楚了,顺着他来就是了,得哄着。 荼蘼对于沈商洛的话似乎很是受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邪魅,眸中满是寒意,只是低着头沈商洛并没有看见。 他低沉若有所思一般的重复着沈商洛的话,“玉树临风,明月风清,恍若皎月?嗯?” 沈商洛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对对,风流倜傥,城中少有的美男,只是一眼便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不知道荼蘼在想些什么,他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沈商洛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小孩,我杀戮无数,你就当真没有怕过我?” 沈商洛浑然不知荼蘼眼中的探究,只是摇了摇头,“吾主长得这般俊朗,倘若有人与你作对那都是那个人不识好歹,我又怎么会怕你呢?” 但是说完沈商洛便是后悔了,要是荼蘼下一刻便是将自己杀了,还说成全自己怎么办? 她连忙补充道:“但是吾主绝对不是胡乱杀戮的人,心怀慈悲,乃是世间少有的好人,大好人!” “噗嗤!” 荼蘼一下没有忍住便是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笑道:“没错,就是那些人不识好歹了。” 他挥了挥自己的衣袍,随即便是说道:“这件事我能做的很少,但是我能回去同庄主商量一番,反正天宝钱庄已经这么有钱了,少赚一次应该也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这边的话需要你自己盯着,我会安排哑奴守在你身侧,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听着荼蘼交代这些,沈商洛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只是乖巧的点着头。 最后荼蘼又说道:“这一次摄政王的确是让南辰王前来解决这件事,想必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南辰王?” 沈商洛微微皱了皱眉,“都说这次前来的人物都是保密的,行踪不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这个荼蘼还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皇宫,伸到了摄政王跟前? 倒是荼蘼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但是随他而来的还有南黎王,听说南黎王丑陋不堪,因此一直不肯见人,也无人知道他的样子,这一次你应该也是可以见到的。” “嗯?”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荼蘼便是说道:“我会安排哑奴送你回去的。” 二话没说,便是带着沈商洛走了出来,径直将其推上了马车。 沈商洛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荼蘼似乎是很着急赶自己离开一样,难道是要着急见什么人? 但是眼瞧着天色便是要亮了,倘若再不回去的话,大哥怕是要发现什么端倪了,沈商洛也就不计较了。 等到沈商洛离去之后,荼歇才在荼蘼的身后现身。 “吾主,吕长监说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吾主你回去了。” “嗯,知道了。” 荼歇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望着空荡荡大街的荼蘼,“吾主,真的要收手吗?” “谁说的?荼蘼去劝天宝钱庄的庄主,但是庄主不答应能怎么办?” 看着荼蘼意味深长的笑意,荼歇瞬时便是明白了,便是不再言语。 第164章 恃宠而骄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扶桑原本还是想要瞒着这件事的,但是随着事态越发的严重,也就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了。 沈枭阳和苏子桑自然也是认识到了此时的处境,便是叫了沈酒卿,好歹是朝廷命官,或多或少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但是沈酒卿说的话更是让两人吓了一跳,朝廷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派了南辰王前来解决此事。 沈扶桑转眼间便是被沈枭阳关了禁闭,直到那个王爷到了再决定怎么处置。 而荼蘼也是回去天宝钱庄了的,沈商洛干脆贴着沈酒卿也是回到了沈府,住回了原本的院子。 院中的青竹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隔着一扇打开的窗户,沈商洛却总是觉得恍如隔世。 南风急吼吼闯进了院子,有些喘不上气来,如露微微锁眉,“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着急?” 南风却是来不及去理会如露的,只是自顾自的跑到了沈商洛的跟前,“姑娘!出事了!” 沈商洛摆了摆手,“怎么了,你慢慢说。” 轻轻抬眸,沈商洛却是瞧见南风的眸子是猩红着的,里面噙满了泪水,却是紧咬着唇瓣不愿意让其流出来。 见状,沈商洛也知道这件事或许有些不一样了的,不由得轻轻皱眉,“怎么了?” “姑娘,浔囚……浔囚不见了!” “什么?!” 沈商洛的身子不由得一顿,之前自己唤浔囚去调查桑季寒的身份,但是从那以后便是一直都没有踪迹的,连着不见的还有狼崽。 原本自己以为过不了几日便是会回来的,怎么会…… 沈商洛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由得一软,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一边的桌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风这时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玉佩递了上来,“今早我在院子中看见有一个黑衣人往院子中扔下了这个便是跑开了,我便是去追,那人说浔囚已经被抓了,我还想去追,可是那人跑得极快,我没有追上……” 接过那枚玉佩,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 这个东西自己当然是认识的,是自己亲手给浔囚系上的…… 如露自然也是担心的,“姑娘……”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能在沈府轻易逃脱的,想必一定是对沈府了如指掌的。 能抓到浔囚并不简单,更何况浔囚的身侧还有狼崽,这个人想必蓄谋已久,正好逮到了机会罢了。 最怕的不会天灾,而是时刻被人记挂着。 思量了片刻,沈商洛问道:“那几个哑奴呢?” 南风和如露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便是支支吾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如露这才说道:“自从那日将姑娘你送你回来之后,便是没有看见了的,但是他们说过,他们只会在姑娘出现危险的时候才出现。” 沈商洛有些无语,这个荼蘼还真的将一切都算得仔仔细细的。 所以自己不死荼蘼都不会在意的吗?还真的是…… 她甩了甩袖子,“走,我们去见平南大将军!” 不管这个人带走浔囚究竟是为了什么,招惹到了自己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见沈商洛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南风和如露连忙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看时间的话,现在两位大哥应该是在商讨如何解决这次的问题吧,虽然自己觉得商议不出什么东西来。 路过沈扶桑的院子,一个哑奴却是突然出现,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看到突然闪出来的人,沈商洛微微拧眉,“不是说只要我没出事儿,你们都不会出现的嘛?” 怎么,难不成自己现在要出事儿了? 哑奴只是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一个信封,沈商洛疑惑的接过,随即哑奴便是快速的离开了。 南风忍不住的咋舌问道:“话说这些哑奴究竟是什么来头啊,看上去甚是厉害呢。” 来无影去无踪的,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去不了的。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打开信封,随即说道:“你们知道天宝钱庄那养在暗中的死士吗?” 南风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只不过近些年来这些人的踪迹已经是消失不见了的,在天宝钱庄鼎盛的时候,这些死士的名声可响了。 凡是这些死士所到达的地方定是血浴山河,伏尸百万,对他们的传言也是令人胆寒。”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如露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这些哑奴莫非是天宝钱庄的人?!” 南风也是瞪大了眼睛,“真的?” 唯独沈商洛是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嗯,只是他们并不是销声匿迹了,而是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风头过好不一定是好事,反会成为祸事。所以现在低调一些,天宝钱庄反而更加的有恃无恐。” 毕竟所有人都忌惮哑奴,但是偏偏又摸不透天宝钱庄的实力,自然是不敢乱来的。 将信封中的纸张展开来,沈商洛瞧清了里面的内容便是皱紧了眉头,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南风和如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沈商洛的样子,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只见沈商洛暗骂一声一声便是快步离开了,离开的方向却不是朝着议事堂去的,而是直接朝着沈扶桑的院子跑了过去。 不明所以的南风捡起了沈商洛扔下的纸张,当看清上面的字时,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如露,你快去通知大公子,就说扶桑公子突发暗疾,让他速速前来。” 说完便是大步跟上了沈商洛的脚步,“姑娘,姑娘!” 连唤了几声沈商洛都是没有动静的,南风只好一把抓住了沈商洛的手,并挡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你先冷静一些,上面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着急也是没用的!” 沈商洛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倘若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么沈扶桑只有死路一条!” 南风自然是知道沈商洛心中所想的,这个沈府所有人都是心怀不轨的,唯独沈扶桑恍若孩童,对沈商洛也是掏心窝子的好,纯粹的好。 就是因为这样,沈商洛才会格外的在意沈扶桑这个哥哥,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想必沈商洛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吧。 “姑娘,难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荼蘼吗?” “荼蘼接近姑娘的意图姑娘不也是不知道的吗?他所说的难道姑娘你当真要一字不落的放在心上吗?” 沈商洛的情绪总算是有了些缓解,她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南风,微微锁眉。 “南风,你错了,我相信的不是荼蘼,一直都不是。” 说完这句话便是绕过南风继续走向沈扶桑的院子,虽然面上平静,但是沈商洛的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方才的信上说沈扶桑不仅仅是背叛了沈府,更是背叛了整个云桑国,那批布匹不是旁人烧的,正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沈扶桑为什么会勾结南疆,但是这件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他一人所为的了。 倘若荼蘼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真的救不了他了,自己怎能不气?! 此时沈扶桑的院子尚在风平浪静,沈扶桑一脸惬意的躺在苏镜希的怀中,手中把玩着折扇,安逸至极。 而苏镜希也是手拿绣帕,巧笑嫣然,那一颦一笑更是让沈扶桑欲罢不能。 忽的便是有小厮走了进来,在苏镜希身侧低头耳语了几句,苏镜希脸上的笑意便是渐渐地淡了下去。 沈扶桑也是睁开了眼睛,仰起了自己的脑袋,“怎么了?” 苏镜希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便是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笑着便是摸了摸沈扶桑的发丝,一脸的温婉之意。 “扶桑哥哥,商洛姐姐往这边来了,怕是来寻你的,我便是要回去了。” 沈扶桑随即便是皱了皱眉,想要出言挽留,但是还是败下阵来,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好,等到洛洛离开了我便是来寻你。” 苏镜希没有作答,只是微微欠身便是带着自己身侧的人离开了的。 果真如苏镜希所言,苏镜希前脚刚离开,沈商洛后脚便是踏了进来,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沈扶桑的脸色还是带着几丝的病态,似乎是大病初愈的人,但是沈商洛瞧着他的样子却是越发的恼火。 “洛洛来了啊,快快坐下,你倒是许久没有来看过我了的。” 看着沈扶桑勉强扯出的笑意,沈商洛敛住情绪,随即便是吩咐周遭的人,“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单独和扶桑哥哥说。” 除了南风其他人还是有些迟疑的,沈扶桑见状也就是轻轻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院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沈扶桑无力的便是坐在石桌前,“你进来的时候我便是察觉到不对劲了的,出了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沈商洛咬了咬牙,走进了几步,“扶桑哥哥,我知道哪里可以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多的布匹了。” 听了这话,沈扶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但是没有抬头,只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啊,你为什么这副表情,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些忙。”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便是在沈扶桑的对面坐下,“你应该也是王爷正在赶来龙川的路上,他已经从皇宫调来了大量的布匹,算是可以补上沈府的缺漏。” 沈商洛明显的看见沈扶桑的身子一僵,“甚好,甚好……” 看到沈扶桑的样子,沈商洛心中的猜疑便是有落实了几分,“扶桑哥哥,方才我收到了消息,有人故意烧毁了布匹,故意引起两国争端,甚至是帮助南疆,而且这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这时候沈扶桑总算是抬起了自己苍白的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商洛,“是吗?是谁?” 可是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沈扶桑。 最后沈扶桑突然笑了笑,低着头似是无奈的摇头,“正如在云雾村的时候一样,你还是一样的令人头疼啊……” 沈商洛如坠冰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沈商洛觉得自己的四肢似乎是不听话的颤抖了起来,她强装镇定的盯着沈扶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引起两国争端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是沈扶桑的回答却是让沈商洛吃了一惊,她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沈扶桑,步子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只见沈扶桑扶着桌角缓缓站了起来,嘴中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似远似近,甚是诡异。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这个世间本就是混沌不堪的,倘若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打乱,你猜谁会更有机会重建这个世间?” 他突然掩面轻咳了几声,抬起眸子看着沈商洛,“无论是谁主掌这个世间我都是不在意的,既然什么都得不到,那就不如一同毁灭,倒是更加的轻松。” “你疯了!” “疯了?哈哈哈哈,我是疯了,洛洛,你现在是平南大将军的妹妹,身边总是有人护着,还和荼蘼有着莫大的渊源,恃宠而骄,你有这个底气,可是我没有……” 沈商洛却是瞧着沈扶桑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儿。 第165章 重返地下城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面对疯癫了的沈扶桑,沈商洛竟然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拼命的摇头,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这个人看清楚,自己认识的沈扶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扶桑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沈商洛两边的肩膀,一下子便是魔怔了起来。 “洛洛,我和她之前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对不对?他们都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明白的不是吗?!就像是你……你和子桑一样,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沈商洛想要将沈扶桑的手甩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可是沈扶桑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阵的生疼。 还没有等到反应过来,院门便是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就是嘈杂的脚步声。 沈酒卿揪住沈扶桑的后衣领,便是一把将其甩到了身后,阿杜连忙上前制住了沈扶桑。 沈酒卿紧皱着眉头,“呸!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敢肖想我妹妹?!不知好歹!” 他又转身看着沈商洛,有些担心的说道:“洛洛,你没有事吧?” 沈商洛连连摇头,但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对,不对,方才沈扶桑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这时候的沈扶桑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神志,浑浑噩噩的,任由阿杜将其带了下去。 沈酒卿满脸寒意的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沈枭阳,“沈公子,本将军已经查出了放火烧毁布匹,勾结南疆的正是沈扶桑,那么今日人我便是带走了,等候王爷发落,你应当不会介意才是。” 沈枭阳和沈酒卿其实早就知道了沈扶桑在暗中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顾及沈枭阳的面子,因此沈酒卿才一直没有动手。 但是方才听到沈商洛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两人便是也来不及协商些什么了,只好带着人马便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沈枭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行礼。 沈府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也是爱国志士,更是热血男儿,沈扶桑是叛国之贼,他怎么拦?怎么敢拦? 沈酒卿厌恶的看了一眼沈扶桑,“带去县衙关起来,走!” 说完便是拉过沈商洛的手,准备带着沈商洛一起离开,但是沈商洛却是站在原地不愿意动弹的。 “怎么了,洛洛,可是被吓坏了?” 谁知道沈商洛竟然是直接在沈酒卿的面前跪了下来,“哥哥,妹妹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沈酒卿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冷淡的说道:“你想求沈扶桑无忧?不可能!” “不。” 沈商洛抬起自己的眸子,格外的坚定,“求大哥给我几日的时间,我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到时候请大哥放过沈扶桑。” “查清楚?这件事难道还不清楚吗?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扶桑自编自演的戏码,他招惹来的祸端,你还想让他脱罪不成?!” 沈商洛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道:“不,妹妹觉得这件事还有很多的疑点,大哥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沈府一个机会!” 她心里清楚,一旦沈扶桑的罪名做实,那么沈府这辈子休想继续在龙川待下去,也休想在云桑国待下去。 沈酒卿皱着眉,却是突然间笑了起来,他将沈商洛搀扶了起来。 “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颇有大将之风,那我便是给你机会,但是南辰王到之后这件事我也是帮不上忙了的,你自己小心。” “我明白。” 随即沈酒卿便是冷冷的盯着沈枭阳,“沈公子,我沈酒卿这辈子就这一个妹妹,之前她在你沈府受了委屈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倘若她还受到什么委屈,那便是不要怪我无情了的。” 说完便是带着阿杜等人离开了。 等到沈酒卿离开,沈枭阳才走到沈商洛的身前,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洛洛……” 沈商洛微微抬眸,这才发现她的眼眶中是噙着泪水的,她杏唇微启,“我相信扶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在是非大义面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沈枭阳心疼的拍了拍沈商洛的双肩,眉头微锁,“洛洛,是沈府对不起你。” 他看着沈商洛有些苍白的脸色,“方才扶桑可有吓到你?你没事儿吧?” 沈商洛微微摇了摇头,思绪却是突然间清醒了起来,脑海中细细回味着方才沈扶桑说过的话。 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是自己,在这沈府中还有一人,苏镜希! 她是大夫人的私生女,她才是和沈扶桑没有关系的那个人,但是沈扶桑为什么会和她牵扯上关系?这件事又和苏镜希有什么关系? 沈商洛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有些生疼,不由得扶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南风连忙迎了上来,一脸担忧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沈枭阳显然以为沈商洛是受惊了,便也是说道:“洛洛,这件事已经是无力回天的了,既然是扶桑惹出的麻烦,沈府自然是要担当的。” 可是沈商洛却是摆了摆手,“大哥,倘若我真的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给我们足够的布匹,你会赌一次嘛?” “你说什么?” 沈商洛又将自己的话说了一遍,沈枭阳皱着眉点了点头,“自然是愿意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商洛微微颔首,“这些话我只能单独和你说。” 虽然现在自己是在沈府,但是不排除隔墙有耳,那个桑季寒瞧上去虽说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但是想必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身为南疆的王爷,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枭阳自然也是明白沈商洛的意思,随即便是遣散了院中所有的人。 等到众人都散去,沈商洛这才说道:“倘若大哥真的想要沈府和扶桑哥哥安然无恙的话,那就请大哥再去一次临武城。” 沈枭阳的眉头是皱了又皱,“洛洛,你是让我去找地下城的人帮忙?” “嗯。” 沈商洛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只有地下城了,我知道你与地下城的过往,但是现在……”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沈枭阳便是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之前也是想过的,既然是这样,那我明日一早便是出发。但是就算地下城愿意拿出那么多的布匹,来回的时间怕也是来不及了的。” 沈商洛面色平静,“我知道,但是总归是有希望的,这边我会拖住那个南辰王,大哥,其他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沈枭阳看着沈商洛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堪称定心丸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姑娘。 “还有……” 沈商洛微微敛眸,“你今晚便是出发,但是这件事儿万万不可告诉旁人,走的路尽量也不要和之前一样,哪怕多耽误些时间也不可大意。”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沈商洛,沈枭阳还是有些顾忌的,沈商洛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家中还有奶奶和子桑哥哥在,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至于家中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我也会让子桑哥哥通知他们的,能出一份力自然是极好的。” 沈枭阳点了点头,“家中有你和子桑,我断然是放心的,那我现在便是去准备了,夜里动身。” 等到沈枭阳离去,沈商洛便是唤来了南风,并交代让她盯着苏镜希,一旦有了动作必须告诉自己。 现在事情是越来越乱了的,浔囚的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大哥好了,想好之后沈商洛便是让如露去找苏子桑。 自己可能要暂时出门一段时间,待到沈恭谨等人回来之后自然会和苏子桑商议,府中的事他们应当比自己更清楚才是。 听到沈商洛要出远门,如露一下子便是急了,她拉着沈商洛的手,“姑娘,现在浔囚不在身侧,我们也被你安排支开了,你一个人要去哪儿?” 沈商洛无奈的一笑,随即便是说道:“你放心,我身侧不是还有哑奴嘛?难道荼蘼还会让他们失职不成?” 想到荼蘼,沈商洛无奈的一笑,在这种时候,自己竟然只能去找这个疯子帮忙,还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似乎是看透了沈商洛心中所想的,如露直接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要去寻那荼蘼?” 沈商洛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敛眸,这便是默认了。 谁知道如露直接在沈商洛的跟前跪下,低着头,说得言真意切,“姑娘!我知道荼蘼在多处都是帮衬着的,但是姑娘你不该是这样的! 荼蘼虽好,但始终与姑娘不是一路人,我担心姑娘继续与荼蘼接触,只怕……只怕会……” 沈商洛的声音不紧不缓的在头顶响起,“你是担心时间久了,我会和荼蘼一样不受控制,肆意妄为吗?” 如露猛地将自己的脑袋深埋了下去,“姑娘,你应当是明白的!也许姑娘不曾察觉,但是我与南风看得真切,姑娘……” 可是沉默了良久,如露还是没有等来什么回答,等到再次抬眸的时候眼前却是空无一人的。 如露的身子一软,无力的便是瘫倒在地,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悲情。 此时的天宝钱庄,荼蘼着一身宽松的红袍,懒洋洋的斜靠在贵妃椅上,三千墨丝不扎不束,半阖着眸子似是假寐。 荼歇不紧不慢的推门而入,看着屋内的烟雾缭绕,朱唇轻启,“吾主,她看似是要来寻你了。” 闻言,荼蘼便是缓缓睁开了眸子,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起,“哦?既是如此,你还不快派人去接?” 荼歇拱手便是退出了屋子,等到荼歇离去之后,荼蘼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握着银色的发带。 他笑得诡秘,事情到这里终于才有了一点点的乐趣,自己开始期待君如珩看到沈商洛的反应了,那一定是会很精彩的吧。 银色发带缠绕在荼蘼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轻柔的绾出一个个好看的弧度,几根灵活的手指只是那么轻轻一动,发带便是打成了一个结,牢牢的捆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荼蘼便是赤足走出了房间,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备车,天宝钱庄。” 在院中忙碌的几个哑奴瞬间便是抬起了头,朝着门外无声的奔去,想必是准备马车去了,还有一个则是捧着一双长靴走上前来,伺候荼蘼穿鞋。 第166章 天宝钱庄庄主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商洛知道荼蘼安排在自己身侧的哑奴定会汇报自己的行踪,但是为什么自己才起了这样的念头,他们便是已经知道了的?! 看着门前哑奴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沈商洛总觉得自己是被荼蘼算计了的,但是却又不知道自己行差踏错了哪一步。 但是既然是有求于人,沈商洛只好一言不发的便是上了马车,任由马车朝着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驶去。 沈商洛微微眯着眼眸,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荼蘼平日里的样子,于是不自觉的便是将自己的腿跷到了一边,踩在了白色毛裘之上。 身子也是斜斜的靠向一边,用胳膊枕着自己的脑袋,如此不雅的姿势,沈商洛觉得却是格外的舒服。 正当沈商洛享受的时候,却又是想起了方才如露的样子,她说自己和荼蘼越来越像了?怎么可能?! 可是…… 她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但很快还是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她与荼靡应该只是两个相似的人碰到了一起吧……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便是到了天宝钱庄,看着马车外早早等候的几人,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这些人正是自己上一次同荼蘼一起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 为首的中年人微微拱手行礼,二话不说便是让出了自己身后的路,看来他们也是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了。 沈商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是来找荼蘼的。” 中年男子只是微微抬眸,随即便是将沈商洛带到天宝钱庄的内部,径直便是推开了一扇院门,弯着身子便是退到了一边。 “庄主就在里面,姑娘只管进去就是了。” 庄主?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中年男子便是转身离开了的,沈商洛没有办法,只好微微提起裙摆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四处观望着,沈商洛发现这处院子和自己在云里街的院子格外的相似,一样的青竹,一样的石桌,一样的屋舍。 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荼蘼应该不会出事吧,毕竟这个天宝钱庄暂时还是离不开荼蘼的。 又往里走了走,这才看见院中的青竹后还有一张贵妃椅,而一个身穿蟒袍的男子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上面,身侧还有一个哑奴沏茶。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血色的面具,上面刻画着黑色的花纹,甚是诡异。 那人抬眸也是看见了沈商洛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抬了抬,身侧的哑奴便是退了下去的。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随即便是轻笑一声,朝着沈商洛微微招了招手,“你过来。” 他的声音颇为低沉富有磁性,又显得有些缥缈,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间传过来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有些恍惚。 沈商洛抬脚便是走了过去,顺着庄主手指的方向站定。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似乎是在笑,他轻声问道:“你是来寻荼蘼的?来找他什么事儿?” 沈商洛微微颔首,无畏的直视着眼前的男子,“荼蘼欠我银子,我是来找他讨债的。” “噗嗤!” 庄主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竟然会欠一个小孩的银子,还真的是很有意思,他欠了你多少?” 看着眼前的男子,沈商洛微微皱眉,只见眼前的男子身形魁梧,不怒自威。 见沈商洛沉默不语,庄主便是轻声说道:“你先坐下。” 沈商洛便是在庄主的身侧坐下,庄主则是顺势将桌上的糕点推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小孩还在长身体,多吃一些。” 不对,实在是不对劲儿。 沈商洛抿了抿唇,直接说道:“我要见荼蘼,庄主,不知道现在荼蘼身在何处?” 庄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随即轻笑一声说道:“你这么着急见他干什么,难道我身为天宝钱庄的庄主,银钱还会少了你的不成?” “庄主这般阻拦,莫不是将荼蘼藏起来了,不让我见了不成?” “荼蘼已经死了。” 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一双深邃的眸子便是直直的看着沈商洛,眼中含笑。 沈商洛身子忍不住的一顿,“你说什么?!” 庄主微微偏过自己的脑袋,语气瞬时变得有些清冷生硬,“荼蘼身为天宝钱庄的人,可是现下却是阻扰我天宝钱庄的财路,以下犯上,我就算是将他分尸了也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沈商洛抿了抿唇,“真的死了?” 庄主认真的点了点头,“死了,尸体已经扔到了乱葬岗,想必现在早就被狼群分而食之了。” 沈商洛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神色,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漫不经心的便是吹掉茶杯上匍匐着的热气,“看来是尸骨无存了啊。” “正是,你可还要去见他?” 沈商洛摆了摆手,随即说道:“那便是不见了,阴阳相隔也没有什么好见的了,只是担心狼群吃了荼蘼这个坏心眼的家伙,会不会闹肚子。” 说完这话沈商洛便是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不急不缓的便是拱手微微行礼,“既然荼蘼已经是死无全尸了的,那么我便是先回去了的。” 只是沈商洛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身后便是传来了那位庄主的声音。 “我看小孩你是不相信吧。” 沈商洛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直接回复道:“的确是不相信的,荼蘼这个人阴险狡诈不要脸得很,倘若会乖乖的让你斩杀,倒是真的见了鬼了。” 庄主随即便是拍了拍手,“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只是我听回来的小厮报,他日日唤你为小孩,对你百般宠溺,在临死的时候甚至还求我放你一马,将他名下的所有的都移到你的名下。” 这时候便是有两个哑奴抬着一个麻布袋子走了过来,看上去,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人的,只是麻布袋满是血迹,里面的人怕也早是失去了生机的。 跟在哑奴身后的还有伤痕累累的荼歇,荼歇似乎第一次这么狼狈,唯独脸上的笑意依旧,浅浅的,温润尔雅的。 沈商洛的瞳孔猛地放大,身子不由得一僵,他想要上前去讲麻布袋子掀开,看看里面酒精是谁,但是身子就那般的僵在那里,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庄主的眼中还是满不在乎的笑意,“怎么,现在可是信了?” 眼前的血腥刺痛了沈商洛的心,荼蘼那么不要脸且奸邪狡诈的人怎么会这般莫名其妙的死去?就因为他允诺自己平息沈家的事儿? 不可能,荼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来? 沈商洛连连摇头,“我不信。” 庄主慢条斯理的便是站起了身子,缓缓的走到了荼歇的身前,微微俯身轻声道:“来,你说说你家主子怎么死的?” 荼歇的声音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儿。 “吾主受了千刀万剐之刑,血流尽而亡。” 沈商洛的胸脯微微起伏着,似乎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庄主便是抬脚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 “怎么,你很生气?为了荼蘼而生气?” 沈商洛极力使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但是双手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袖下摆,要是自己赌错了怎么办? 不知不觉之间,沈商洛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眶,竟是沾惹上了一丝的冰凉,她迟疑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泪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她笑着说道:“死了也好,像他这样的江湖恶人,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想要杀之而后快的,现在死在庄主的手中倒也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你哭什么?” 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戏谑之意,沈商洛咬了咬牙,双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庄主,说得铿锵有力。 “眼睛进沙子了,为了他这样的人哭着实是不值得!” 庄主又轻轻拍了拍手,随即便是有哑奴带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荼蘼的尸体和荼歇退了下去。 庄主微微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想要将她脸上的泪珠拂去,但是手抬到一半还是放了下去,他轻轻甩了甩袖子,“荼蘼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沈商洛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一点儿都不重要,只是这个人可耻得很,不想帮忙便是不想帮,想要坐视不理便是坐视不理,老是想着一些不要脸的法子,实在是让人厌恶。” 庄主的身子微微一顿,只是看着沈商洛,看着看着便是乐了。 “像你这样言不由衷拥有两幅面孔的小孩想必荼蘼也是没有见过的,倒是真的有意思。” 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沈商洛突然伸出手直接便是朝着庄主的脸上抓去,便是想要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掀下来。 谁知道手刚伸到半空中便是被庄主抓住,他轻笑一声便是说道:“小孩,虽然荼蘼在我身前求我放过你,但是你这样一来我可是会生气的。” 沈商洛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荼蘼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在你面前说话就是这么管用的吗?” 看着沈商洛还是尝试想要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庄主干脆便是松开了她的手,“小孩,倘若你真的看见我面具下的面孔,那你可就会和荼蘼一样的下场了。” 沈商洛却是毫不犹豫的掀下了他脸上的面具,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孔,她轻哼了一声,“骗子……” 庄主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他伸出手悠闲的把玩着垂落在沈商洛胸前的发丝,笑的矜贵,“来找荼蘼干什么?” 沈商洛一言不发,只是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便是流了出来,“都说了荼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奸邪狡诈。”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沈商洛熟悉得厉害,不是荼蘼还能是谁?! 看着沈商洛哭得这般惨惨戚戚,荼蘼便是微微皱眉,但是脸上又是带着笑意的,“还在为了我而神伤?”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的荼蘼,随即便是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只觉得心中烦躁,“你这样的人实在是死不足惜!” 荼蘼轻笑一声还不忘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只是你明明早就知道是我,为什么还是会哭?” 沈商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只是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没有死那我岂不是白开心了?!”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来找气受的。” 荼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绕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好了好了,不要气了,我已经知道浔囚的事儿了,想见我带你去就是了。” 沈商洛的情绪这才算是好上了一些,“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第167章 我家小孩身边的人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路上沈商洛都是心中憋着火的,任凭荼蘼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好奇沈商洛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他还说他只是想看看沈商洛哭起来的样子,但是事实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他总算是看见沈商洛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越听越气,越发的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失了礼,脸上越发的滚烫了起来。 荼蘼却还是不知疲惫一般,他撑着脸在沈商洛的耳边继续絮絮叨叨,“你何故不转过脑袋来看看我?莫不是我这张脸不讨你喜欢了?还是你又想起了君如珩?” 他将君如珩的名字念得很轻,沈商洛不由得皱了皱眉,怒目瞪着满脸笑意的荼蘼。 “你絮絮叨叨的实在是聒噪,你不是一直都惜字如金的吗?怎么现在也是这般的话多?” 荼蘼微微挑眉,便是不再言语,只是轻轻笑着。 马车很快便是停了下来,荼歇伸出手将车帘掀了起来,“吾主,到了。” 沈商洛率先便是下了马车,她回眸看了一眼荼歇,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这主仆两都是黑心烂肺的恶人,果真是信不了的。 而受了白眼的荼歇微微敛着眸,看着荼蘼要搀着自己的手下马车了,便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自顾自的退到了一边。 荼蘼不满的啧了一声,但是也只好自己下了马车,缓缓的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 眼前只是一处荒废了的院子,四处皆是没有人烟的,这处破败的院子立在这里颇为刺眼,显得格外的孤寂。 “浔囚和狼崽在里面?” “嗯。”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抬脚走进去,荼蘼便是伸出手将较小的沈商洛直接圈在了怀中,宽大的衣袍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的。 你干嘛?! 只是沈商洛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她低下头看见众多黑衣的人将自己团团围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响,带着几分的妩媚,“吾主大驾光临甚是让人意外,不知吾主这次到来有何贵干?” 荼蘼的嗓音还是一样的低沉,“是你抓了浔囚和那头狼?” 对面的女子倒是毫不避讳,直接答道:“是,这个人实在是麻烦,干脆便是捕了,跟那头畜生关在一起。” “你打算如何处置?” 女子轻轻的笑了笑,“既然沈商洛觉得那头畜生可信,我便是将他们关上个三四天的,看看这头畜生会不会吃了那浔囚。” 说完便是又问道:“吾主,你来应该不仅仅是问这个的吧。” 沈商洛狠狠的掐了一把荼蘼,这个混账,这件事儿他也有份! 吃痛的荼蘼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皱眉,“我助你找到生父只是看在我家小孩的面子上,我可没有让你抓我家小孩身边的人。” 对面的女子似乎是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很感激吾主的相助之恩,只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宝钱庄的计划,吾主应该不会生气才是吧。” 荼蘼轻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天宝钱庄突然改主意了吗?” 他原本是打算让两国交战,反正对天宝钱庄是没有坏处的,而且自己的确是想看看在这个乱世之中有多大的概率重建一个崭新的国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改变了主意。 他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沈商洛便是冷冷的看着站在对面的苏镜希,满脸寒意,“苏镜希!” 看到沈商洛竟然是站在荼蘼的身侧的,苏镜希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皱着眉看着荼蘼,神色有些古怪,“吾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荼蘼则是一脸无辜的摆了摆手,“我都说过了,我家小孩的人动不得,谁让你不听的?” 你家……小孩?! 苏镜希很快便是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围在她身侧的蒙面人便是快速的将其护了起来。 她强壮镇定,道:“吾主,我现在可是南疆的郡主,你怎敢动我?” 沈商洛的眸子微微一寒,南疆的郡主?所以……她的生父莫不是那日见到的桑季寒? 想起桑季寒的模样,沈商洛心中便是一阵的恶心,她蹙起眉头,冷声道:“你是南疆的郡主?可笑,南疆的人可有给你封号?皇族之人是不是承认了你这个郡主?” 苏镜希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连南疆都没有回去,哪里来的封号?只不过是桑季寒答应她带她回去罢了。 见苏镜希脸色难看,沈商洛便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冷笑一声,“呵,苏镜希你始终都是沈府的私生女罢了,整个龙川都知道你还是一个搬不上台面的庶出的姑娘,就算是死了,沈府不追究,也就不会有人在意。” 苏镜希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是,你说得对,沈商洛你难道就比我好到哪里去吗?不也还是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家伙?” 只不过是话音刚刚落下,不知何处飞出一把带着利刃的折扇,便是划过她的咽喉,白嫩的脖颈便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她一脸的惊恐,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却并不致命,只是心生寒意。 看着伸手接回折扇的荼蘼,沈商洛也是微微一愣,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荼蘼亲自出手。 荼蘼睥睨的抬了抬眼眸,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苏镜希眼神逐渐由惊恐变为厌恶,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挥了挥手,身侧的人便是猛地全涌了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闪进了身后的院落之中。 这些人身手算是不错的,但是在哑奴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很快便是成为了脚下的陈尸一具。 沈商洛冷着脸便是要跨进院中,荼蘼正想要伸手将沈商洛揽入怀中,却是被沈商洛一把拍掉了手,便是只留下一个背影。 荼蘼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回眸去看,正好对上荼歇的眼眸,荼歇连忙将自己的眸子移开,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没有办法,荼蘼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小孩是生气了啊。 推门而入,院中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着还在轻轻晃动的屋门,沈商洛没有犹豫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不过刚刚推门而入,便是觉得面上一冷,两枚飞镖便是朝着沈商洛袭来,而沈商洛并没有看清,只是下意识的侧身想要躲开。 那两枚飞镖便是直直的插入了沈商洛身后的门框之中,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的步子站稳,便是又从黑暗中射出两枚飞镖来。 沈商洛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后来的荼蘼快步赶到了沈商洛的身后,一只手稳住沈商洛的身形,另一只手竟是在半空中直直的接住了那两枚飞镖。 他邪魅的笑了笑,只是笑不及眼底,满是寒意,他轻声说道:“你竟然偷袭我家小孩?呵……” 只是一个挥手,便是顺势将夹在指尖的两枚飞镖扔了回去,只听见暗中有一声痛苦的闷哼,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处理好外面尸首的哑奴走了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被打开的门窗所照亮,眼前的一切都是清晰了起来。 苏镜希的臂膀上流着血,她就站在沈商洛的身前,似乎是在垂死挣扎,“我若是死了,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到那头畜生和浔囚!他们会和我一起陪葬!” 沈商洛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子的怒火,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荼蘼听着沈商洛冰冷的语气勾了勾唇角,轻轻抬起了修长的手指,身后的哑奴便是甩出两根细长的铁链将苏镜希捆了个结结实实的。 沈商洛迈着步子慢悠悠的便是走到了苏镜希的跟前,她蹲下身子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突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来。 “亏你这般费尽心思,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死去呢?” 苏镜希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威胁,一双含情的眸子便是看向了荼蘼,“吾主,你要救我!你说过你会让我平安顺遂的!” 突然被点名的荼蘼看着沈商洛要吃人的眼眸一震,他轻笑一声便是转身说道:“身为江湖恶人,我所说的承诺多了去了,何时实现过?” “吾主!” 沈商洛强行板过了苏镜希的脸,“与其求他,你现在倒不如求求我,浔囚在哪儿?!” 苏镜希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不甘,在之前自己便是一直斗不过沈商洛的,整日跟在她的身后姑娘长姑娘短的。 就算是现在自己还是斗不过她的吗?自己不服,自己不服! 她缓了一会儿,两行清泪便是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声音也是不由得软了起来,“商洛姐姐,不,洛姑娘,求求你放过我,都是那个桑季寒逼我的,我不是自愿的。洛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做对不起你和沈府的事儿啊!” 沈商洛轻笑了一声,“就是因为太知道你,所以我才知道你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她掐着苏镜希的手微微用劲,“我再问你一遍,浔囚和狼崽在哪儿?!” 既然是软硬不吃的,苏镜希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了的,她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他们给我一起陪葬!” 沈商洛厌恶的便是甩开了她的脸,“除了生死两条路,你还有第三条路,生不如死。” 荼蘼缓缓走上前,便是从怀中掏出锦帕擦起了沈商洛手上沾上的泪水,“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爱干净?” 沈商洛抽回自己的手,显然还在气头上,她直接在荼蘼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轻哼一声便是走到了一边。 荼蘼微微皱眉,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衣物还是走到了沈商洛的身侧,“你想怎么办?”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响了口哨,哨声在空荡的房间四散开来。 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仔细的倾听着屋中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个方向听见了微弱不连续的狼啸声。 哑奴的耳朵似乎要好使得多,迅速的便是找到了暗门,沈商洛的心紧揪了一下,看着黑漆漆的暗门不知所措。 她率先跑进了暗门,当视线逐步适应昏暗的密室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沈商洛不由得咬了咬牙,恶狠狠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 “苏镜希!” 荼蘼微微掩了掩口鼻,看着哑奴小心翼翼的将浔囚从盐水罐中抬了出来。 第168章 生死之外的第三条路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浔囚赤裸着上半身,浑身都是皮肉翻滚的刀口,两只手臂被铁链高高的挂起,甚至还有两条铁链穿过了锁骨,系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被浸泡在血色的盐水之中。 满屋子都是难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是紧咬着唇瓣,紧锁着眉头。 荼歇招呼着人小心翼翼的将浔囚抬了出来,也是紧皱着眉头,他抬眸看着荼蘼。 “吾主。” 荼蘼看了看沈商洛难看的脸色,淡淡的说道:“带他下去好生照料。” 荼歇点了点头,迅速的便是将浔囚带了出去,不忘将角落里浔囚的破魂也紧紧的握在手中,不肯松开。 而此时也有哑奴将铁笼中饿得瘦骨嶙峋的狼崽放了出来,狼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浑身的毛发被血渍粘在一起,毫无光泽。 它只是轻轻地抬眸看了看沈商洛,随即便是迈着虚无的步伐缓缓朝外走了出来,一双眸子里也满是红色血丝。 想来这些日子它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的,沈商洛不由得有些心疼,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狼崽……” 可是狼崽却是站在铁笼门口盯着沈商洛,那眼神中的东西有些奇怪,像是失望,又像是哀怨。 “狼崽?” 见沈商洛的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之中,狼崽总算是艰难的超前移动了几步,颇为懒散的在沈商洛的手掌下轻轻地蹭了蹭。 沈商洛连忙招呼哑奴去找些吃的来,可是还没有等到哑奴转身离去,荼蘼便是唤住准备转身离去的哑奴。 “不用了。” 沈商洛疑惑地看着荼蘼,似乎是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荼蘼只是说道:“你仔细看看,你的狼崽现在似乎已经不用你担心了。” “你什么意思?” 顺着荼蘼手指的方向看去,沈商洛便是看见狼崽竟然是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羸弱的身影还有些不稳。 可是越接近门口,它的步子便是越快,朝着光明的地方去了。 到达门口的时候,狼崽似乎还在留恋着什么的,回眸看了看身后的暗室,似乎是厌恶,可是当目光落到沈商洛身上的时候便是多了几分的留恋。 最后看着狼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沈商洛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模糊,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闷热,似乎是在逐渐失去着什么东西。 荼蘼道:“它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但是你放心,按照狼崽的实力他很快就会恢复的。” 沈商洛微微垂眸,看来狼崽是对自己失望了呢。 也是,自从自己来到龙川之后,自己便是没有在好好的陪伴在狼崽身侧了,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自己依旧不在他的身侧。 信任终究是会被一点点的磨灭的,狼崽终究不是猎犬。 沈商洛吐出一口浊气,她微微抬眸,“将苏镜希带进来吧,我想好好的……” 荼蘼似乎是来了兴趣,他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商洛,看来自己的小孩这一次是要动真格了呢!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期待呢。 等到苏镜希被带进来的时候,沈商洛和荼蘼便是已经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挣扎的苏镜希一脸恐惧的看着荼蘼,“吾主,我们应该是一起的!我们才是一起的啊!” 沈商洛微微皱眉,“聒噪。” 一侧的哑奴随即便是拿出了一把匕首,伸出手捏住了苏镜希的脸,看着沈商洛,似乎是在等待沈商洛的示意。 看样子这个人是打算将苏镜希的舌头割下来啊,啧,还真的是血腥,但是自己喜欢。 荼蘼撑着自己的脸,笑得矜贵,“平常我说聒噪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做的。” 沈商洛学着荼蘼的样子也撑着脸,一脸的邪笑,“既然如此,那便是将她的舌头给割下来吧。” 苏镜希一脸的惶恐,还在拼命的挣扎着,“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做!住手!” 沈商洛又微微抬了抬手,拿着匕首的哑奴便是退到了一边。 “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现在就算是杀了你应该也是不过分的吧?” “不可以,不可以,你要是敢杀了我的话,南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你现在只能指望你那个王爷爹爹来救你了吗?”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便是将自己的脑袋斜靠在了荼蘼的肩上,“你说你的那位王爷爹爹还敢碰荼蘼吗?” 荼蘼微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小孩还是挺聪明的,祸水东引。 苏镜希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旧在低着头轻声呢喃着,“不,不可以,你不可以!” 四目相对,沈商洛忽的弯了弯唇角,“好,我不杀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刚才说过的,我给你第三条路,生死之外的第三条路。” 荼蘼随即便是说道:“要她和刚才的浔囚一样吗?” 苏镜希瞪大了双眼,浔囚的样子她怎么会忘记,上面的每一条伤口都是自己用刀一刀刀剜出来的! 她突然甩开了两侧哑奴钳制着自己的手,连滚带爬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似乎是想要抱住沈商洛的大腿。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触及到沈商洛的衣摆,荼蘼便是伸出自己的长腿踩在了苏镜希的肩上,将其拦在了身前。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轻声道:“脏,别过来。” 可是现在的苏镜希却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这些侮辱性的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沈商洛。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倘若真的要遭受那样非人的苦楚,自己宁愿一刀死在她的手中,起码可以减轻不少的痛苦。 可是沈商洛却是轻轻蹙起了眉头,她冷声质问道:“刚才你不是说不可以杀你吗?怎么,现在又是后悔了的?真是有意思……” 沈商洛看了一眼荼蘼,随即荼蘼便是一脚将苏镜希踹倒,“拖下去,活埋吧。” 沈商洛补充道:“知道蚁群的吧?送她过去吧,也算是发挥一下身为人的最后一点价值。” 荼蘼点了点头,“说得没错,为了防止她逃脱,便是加点水吧。” 沈商洛抿了抿唇,看来这个家伙是唯手熟尔啊…… 看着声嘶力竭的苏镜希被拖了下去,沈商洛很是欣慰,第一个麻烦总算是可以解决了的。 那么自己就将看向第二个问题,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身侧的荼蘼,满脸寒意。 察觉到沈商洛的目光,荼蘼微微侧目,“你看着我看什么?难道是我过分的俊朗?” “说说吧,你是不是天宝钱庄的庄主?” 似乎是想到了荼蘼想要说些什么,沈商洛又连忙补充道:“不许说你家庄主没有出现或者是不在龙川这样的话。” 这一次的荼蘼似乎倒是格外的坦诚,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是我。” 原本以为沈商洛会因为自己欺骗她,所以会跟自己大闹特闹一次,到时候要是自己哄不好的话,自己便是只能将她的舌头给割下来,自己身侧不介意多一个哑的小孩。 可是眼前的沈商洛得到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脸上恼怒的神色却是渐渐地收敛了起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荼蘼之所以这么嚣张身后的靠山定是不会小的,但是按照荼蘼的性子他又是一个不会服从管教的。 现在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了,难怪在苍梧郡的时候那么豪爽,一千哑奴说给就给。 见沈商洛面色如常,荼蘼倒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你就不生气?” 沈商洛摇了摇头,“每个人隐藏自己的秘密也都是些人之常情,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 更何况自己认识天宝钱庄的庄主诶!这就是财富的源泉啊! 似乎是我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笑呵呵的说道:“虽然我不生气,但是你先骗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你看我在天宝钱庄的钱是不是……” 荼蘼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是无奈的一笑,“天宝钱庄实力还算是雄厚,养一个小孩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放心,日后天宝钱庄的东西你随意支取就是了。” 沈商洛满意的笑了笑,现在好了,自己也是一个有钱人了! 这时候一个哑奴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荼蘼,荼蘼拆开来看,脸色忽的变了变。 他挑了挑眉头,竟是弯出一个好看的邪笑来,“事情开始变得越发的有意思了……” 不明白的沈商洛开始好奇起荼蘼手中的信来,正想偏着头瞧瞧的看上一看,谁成想荼蘼径直将信封递了过来。 沈商洛也就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可是看完上面的东西,沈商洛的脸色也是变了变。 那位南辰王的踪迹公之于众了,他已经到了龙川城外了,而且身侧还带着大量的君字卫。 君字卫?深沈商洛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的,之前便是在荼蘼的口中听说过了的。 正想要去问,荼蘼倒是自己说了起来,“君字卫乃是现在摄政王殿下最为信任的死士,也就是一直在追杀你和君如珩的黑衣人,他们啊,可是最为难缠的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怎么会这么快?可是沈枭阳不过刚刚出发,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的。 似乎是看穿了沈商洛是在想些什么,荼蘼便是伸出大手揉了揉沈商洛的脑袋,笑得矜贵。 “小孩,你求求我,我来帮你想办法啊?” 啧,看着荼蘼的这副样子还真的是讨打啊…… 但是他既然都是这样说了的,想必心中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沈商洛微微侧目,“那我们先说好,你不能杀了南辰王,要用其他的法子。” 荼蘼笑着挑了挑眉,“看来小孩越发了解我的行事作风了呢,我答应你,不动南辰王。” 沈商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轻轻地拽住了荼蘼的衣袖,来回的晃了晃,“帮帮我嘛,庄主,求求你啦!这件事没有你我实在是做不好啊。” 看着沈商洛那双含笑的眸子,荼蘼似乎是格外的受用,他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好好好,帮你帮你。” 荼蘼又伸出手搓了搓沈商洛的脸颊,直到沈商洛的脸颊泛红这才作罢。 “你先回去安心等着,我敢保证,这个南辰王一时半刻还没有闲心思去动沈府,倘若他动了,你便是生气给他看,南辰王最爱美人,说不定一心软就是会放过沈扶桑了。”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我不如吾主生得秀美,这种事还是吾主你亲自来吧。” 荼蘼一下子便是乐了,“你放心,不是还有一位南黎王殿下的吗?” 第169章 君字卫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回到了沈府,只整座府邸都笼罩着一股子压抑的气息,沈恭谨和沈含笑等人已经全被被苏子桑唤了回来,沈兰桑也是。 只是自沈府出事之后,老夫人便是一病不起,沈兰桑便是日日夜夜都陪在老夫人的身侧,不敢离开半步。 众人都在责怪苏子桑和沈枭阳,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竟然也是敢这般隐瞒下来的,着实可气。 苏子桑只是说了一部分,都说沈松锦和沈寂桐的事儿是意外,而沈商洛的事儿也是隐瞒得好好的。 只是沈酒卿的事儿还是被几人知道了个干干净净,沈商洛回来的时候,几人都是神色各异的站在了沈府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等到沈商洛问了才知道,原来沈酒卿已经亲自去接这位南辰王了,只是还没有听说南黎王的踪迹。 那边传了消息回来,说南辰王打算直接来沈府,因此沈府众人才会是这般的紧张。 而沈商洛得了荼蘼的保证,心中也就不似之前那般担心了。 沈恭谨本是不喜苏子桑的,但是这次沈府的事儿多亏了苏子桑撑着,因此对苏子桑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子桑,南辰王的人马可是要来了?” 苏子桑正在闭眼假寐,听到沈恭谨的话也是微微睁开双眸,“二哥不用担心,应该马上就到了。” 沈含笑也是一脸紧张的抓住沈商洛的手,“洛洛,你说扶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沈商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含笑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沈扶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她只能轻轻拍了拍沈含笑的手背算是宽慰。 在几人焦急的等待之中,总算是瞧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沈府的方向赶来。 为首身骑骏马的正是沈酒辞,在他的身后则是一架奢华的马车,但是在沈商洛的眼中,比起荼蘼的还是差了一些。 而马车的身后跟着一串身穿黑色窄袖黑袍的带刀侍卫,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奇怪的黑色面具,压迫感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腰间长长的刀刃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想必这些就是荼蘼口中的君字卫,也是将自己和君如珩一次次逼上绝路的君字卫。 沈商洛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既然君字卫跟在这个南辰王的身侧,想必这个南辰王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也是格外的微妙的吧。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行人便是已经来到了沈府门口。 在沈酒辞的示意下,沈家所有人便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齐声高呼,“草民拜见南辰王殿下。” 而沈酒辞也是翻身下马,在马车前单膝跪下,拱着手等待着马车里的人出来。 沈商洛虽然很好奇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南辰王究竟长什么样,但是为了不给整个沈府惹麻烦,她还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 其中一个君字卫很快便是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马车里的人缓缓下了车。 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身前响起,“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可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南辰王亦是生得一副好皮相,一身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碧绿丝绦,一头墨发简单的绑在脑后,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一双五黑眸子冷冷的看着这边,深邃的眼睛,精致玉华的容颜。 只是那一张脸自己是无比的熟悉,是自己看了许多遍的,是君如珩! 要不是眼前的人率先走进府去,沈含笑拽了一把,沈商洛怕就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苏子桑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几人,而是皱着眉头问沈商洛,“洛洛,你认识?” 沈商洛无措的摇了摇头,一双眸子有些木楞,“不认识,只觉得有些好看罢了。” 虽然是不相信的,但是苏子桑也没有多问,“进去吧。” 苏子桑知道君如珩和沈商洛的关系,但是他并没有见过君如珩,自然不知眼前的人就是不久前还狼狈得到处逃窜的君如珩。 说完苏子桑便是率先走了进去,沈商洛还是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子桑哥哥。” 苏子桑止住了脚步,“怎么了?” 沈商洛有些犹豫,随即将还是说道:“子桑哥哥,我想要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沈商洛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眸子,“方才走过去的南辰王,君如珩。” 苏子桑微微皱眉,但很快便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点了点头,“知道了,给我点时间。” 沈商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看到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个人怎么会是君如珩?南辰王怎么会是君如珩? 自己很久之前便是知道君如珩是前朝皇子,知道摄政王一直都在追杀他,但是为什么摇身一变便是成了南辰王? 他与摄政王之间的矛盾解开了? 但是摄政王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身侧有着这样的一个存在?只要君如珩想的话,他便是可以公开自己的身份,取而代之,摄政王怎么敢将他放在自己的身边? 这些一连串的疑问闪过脑海之后,沈商洛便是开始自嘲起来。 这些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么些日子君如珩过得那么好,现在更是高高在上的南辰王,凭什么会告诉自己? 可是自己还是想要说,他亲自给自己做的竹笛被荼蘼拿走了,他还没有还给自己。还有狼崽,狼崽离开自己了,应该不会回来了,酒辞受伤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 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沈商洛便是快步跟了上去,看来荼蘼早就是知道南辰王是谁了的吧。 不然他那日也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了,现在想想,什么君如珩允诺的国师之位也就是假的了! 进了大厅,君如珩从头到尾都是不曾抬眸去看沈商洛的,就连一个目光都是舍不得给的,满脸都是漠然。 朱唇轻启,他只是冷冷的说道:“本王不想耽误世间,将沈扶桑带上来,本王要亲自问他。” 南辰王的气场还真的是强大,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不敢说话的。 沈酒卿微微颔首便是差人将沈扶桑带上来,看着沈商洛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对,便是问道:“殿下,他们都是沈府的人,也都是沈扶桑的兄弟姊妹,您看……” 这时候君如珩才慵懒的抬起自己的眸子,在所有的人身上淡淡的扫视着,“将军,不是有一人是你的妹妹吗?”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缓缓上前,微微行礼,“民女沈商洛见过殿下。” 君如珩并没有太多的神色,“你们都下去吧,将军和沈商洛留下来就是了。” 众人都是一惊,将沈酒卿留下来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要将沈商洛留下来? 沈酒卿也是微微皱眉,“殿下,洛洛对这件事儿什么都不知道,留下来也是没用的,让她也下去吧。” 可是君如珩却是冷笑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呵,看来大将军可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妹妹啊。” “本王在来的时候便是差人查过了,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沈商洛可是一直都在出言献策,就连沈枭阳起身前往地下城也是沈商洛决定的吧,若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厅上的人都是一惊,沈商洛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攥着衣角的手微微紧了紧。 沈酒卿无话,君如珩便是再次冷冰冰的说道:“本王不喜欢说第二遍,其他人都出去。” 没有办法,苏子桑等人只好离开。 很快沈扶桑便是被人捆绑着带了上来,这一次的沈扶桑相比之前倒是正常了很多,只是那张脸还是苍白得难看。 君如珩令人关上了门窗,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扶桑的身前,“就是你给了南疆进军的机会?” 他说话直截了当,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只是嘴角带着的笑意总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沈扶桑没有作答,沉默不语。 君如珩微微侧目,淡淡的说道:“既然是不愿意说的话,那便是用刑吧。” 说完便是有一个君字卫上前来,似乎是准备动手。 看到这里沈商洛不由得微微皱眉,是不是沈扶桑出卖了云桑国这件事还有待调查,自己都是不确定的,这个君如珩怎么可以这般无理? 她直接说道:“殿下,无凭无据的,屈打成招,怕也是没人会相信的。” 沈酒卿微微一愣,但是并没有阻拦沈商洛的意思,只是不卑不亢的看着君如珩。 “没错,我觉得我家妹子说得对,屈打成招的确不妥,还请殿下三思。” “你们两兄妹倒是一心的,既然将军都是这样说了,本王自然也是不好驳了将军的面子。” 他一些慵懒的看着跟前的沈商洛,“你上前来。” 沈商洛蹙眉朝前走了几步,却是被君如珩一把抓住,他在沈商洛的耳畔轻轻低语了几句,却是让沈商洛的脸色微微一变。 没有人知道君如珩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沈商洛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殿下,我想回去休息了,这里有大哥在,不会有事儿的。” 君如珩不紧不慢的便是端起了自己手边的茶杯,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算了,一个我小姑娘应当也是看不了这般血腥的场面的,便是回去歇着吧。” 似乎只有沈酒卿还在状况之外,但是沈酒卿也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沈商洛前脚刚离开,后脚君如珩便是微微抬了抬手,“动手。” 随即君字卫便是毫不客气的一脚揣在了沈扶桑的身上,见沈扶桑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便是直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沈酒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上前阻止,便是听见君如珩的嗓音轻飘飘的响起。 “将军若是想要自己的妹妹没事儿,便是只管好生看着就好了。” 沈酒卿微微皱眉,果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只是干脆别过自己的眸子,不再去看眼前血腥的一幕。 而沈商洛则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风连忙迎了上来,“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见到南辰王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最后只是说道:“你今夜换上我的衣物坐在房中,不要被人发现了,今夜我要出去一次。” “出去?姑娘,都在这个节骨眼儿了,你又要去哪里?” “这些事儿你就不要问了,对了,让如露好生看着浔囚,不能再出事儿了。”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南风只管应下,不敢再多问些其他的。 第170章 计连营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秋风萧瑟,带来了阵阵的寒意,空旷的街道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但是也很快停歇。 沈商洛着一身黑衣立于清冷的月色之下,她一双轻灵的眸子望着湖面却是有些黯淡无光的,衣角被吹起,寒意顺着空隙往上钻入肌肤之中,又刺骨了几分。 她看着自己算得上毫无血色的手掌,不由得微微迟疑起来,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大半夜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是不是真的合适? 想起白日的君如珩,沈商洛便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憋了一团的火。但是又说不出这样的怒火从何而来。 没过一会儿,身后便是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回眸去看,便是瞧见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正缓缓靠近。 最先来到沈商洛面前的是颜渊,颜渊一脸的笑意,随即便是朝着沈商洛的身侧周围去瞧,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沈商洛自然是知道颜渊在找些什么,不就是浔囚嘛?她微微敛了敛眸,淡淡的说道:“别瞧了,浔囚不在,尚在养伤。” “浔囚受伤了?” 看着颜渊的惊愕和担忧,沈商洛的心也就随之软了下来,她微微皱眉,“你放心好了,有人在照顾他,会没事儿的。” 浔囚有荼歇照料着,还有如露,自己倒是真的不担心,只是他的伤势没有半个月怕是下不来床的了。 好在之前的药浴还有一定的效用,他恢复起来的速度也会快一些。 君如珩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人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抬手示意颜渊率先离开,颜渊看着沈商洛还想多问几句却也不敢吱声。 “洛洛——” 君如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满目皆是柔情,课时在沈商洛的眼中,这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只剩下了陌生。 “洛洛,甩开君字卫花费了些时间,久等了。” 沈商洛抿了抿唇,“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摄政王还有忌惮,他总觉得我的身上背负着国库的秘密,所以不敢动我,现在也只是暂时为了稳住我而已。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沈府出事儿的。” 其实沈商洛大概也是猜了一个七七八八,但是听着君如珩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国库的实力怕是要比天宝钱庄更加了不得吧,不然摄政王干脆收拢天宝钱庄就好了啊,荼蘼应该是会很乐意的。 沈商洛面上毫无波澜,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这个东西应该还给你了。” 说完便是将一直挂在自己脖颈上的骨笛解了下来,当着君如珩的面便是吹响,一声哨声过后,便是将东西递了过去。 君如珩微微拧眉,“洛洛,你应该是知道的,这是我给你的东西。” 沈商洛点了点头,这个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个骨笛可是关系到计连营的,自己敢继续戴着嘛? 且不说君如珩需不需要,若是被那个摄政王知道了,自己还有活路吗?到时候受到牵连的还有沈酒卿,自己赌不起,也不敢赌。 见君如珩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 “倘若你觉得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不合适的话,就用你腰上的玉佩来换好了。”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便是瞧见云栖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站在了君如珩的身后,悄无声息,就连一直退在暗处的颜渊也是没有察觉到的。 看到黑衣蒙着眼睛的男子出现,颜渊连忙赶来,“主子小心!” 随声而至的还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可是云栖就站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剑匣,只是听见划破长空的声响,微微侧身,在颜渊的身上落下华丽丽的一脚。 随着一声落水的声响,颜渊便是载入了泥潭之中,颇为狼狈,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而君如珩也是眼疾手快的将沈商洛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双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子。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好好的解释,便是听见云栖率先开口,“丫头,找我干什么?” 沈商洛连忙一把将君如珩推开,有些歉意,她笑呵呵的凑到了云栖的身前,“栖叔,误会误会,你之前不是说听从骨笛的主人安排嘛?他就是。” 随即便又是看着君如珩,“你的骨笛是你父皇特地留给你的,非常重要,我今日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君如珩握着刚才沈商洛塞到自己手中的骨笛,“你是……计连营的人?” 云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打量自己眼前的男子,他只是微微颔首,生硬的答道:“是。” 又是一阵沉默,云栖松开了自己环抱着宽大剑匣的手,将沉重的剑匣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即便是弯腰跪了下去。 “臣计连营云栖,拜见明主!” 云栖虽然是冷冰冰的,平日说出的话也是简短的,但是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这一次却是声音洪亮。 君如珩微微一愣,显然他是知道计连营的存在,只是苦寻无果,没成想计连营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起来吧。” 云栖这才缓缓起身,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白白等待。 见两人对立沉默不语,沈商洛微微点头,这样一来君如珩的事儿自己便是再也不用插手了,只管将沈府的事儿解决了就是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道:“那我便是要回去了的,不然我大哥又该骂我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走出几步,便是觉得自己的手腕似乎是被人给抓住,君如珩背对着月光,似乎是镀上了一层的银光。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有些委屈的,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洛洛,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今日君字卫耳目众多,我不敢与你相认。” 沈商洛微微一愣,刚想摆手说自己不会生气的,这件事儿对自己应当是无关痛痒的。 但是看着君如珩的样子,这样轻飘飘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她怕自己说出口之后,自己和君如珩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见到这一幕,刚挣扎出湖面的颜渊又默默的缩了回去,虽然冷,但是多呆一会儿说不定还可以强身健体。 云栖本来就是看不见的,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要不要避,只是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沈商洛还未开口,便是被君如珩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熟悉的味道又一次袭来,却是让沈商洛坚定了几分。 在云雾村的时候,是君如珩一次又一次的挡在自己的面前,那时候自己觉得理所应当,自己救了他。 在云雾镇的时候,君如珩还是挡在自己的身前,但自己却已经觉得看不清他了,他的身上有好多秘密,满是不确定性,自己拿捏不准两人之间的关系。 在龙川的时候,君如珩不在,连一个消息都没有。但是自己却是将他的故事知道了一个大概,他在自己面前似乎已经是没有秘密了的。 但是自己却是越发的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便是越发的疏离,他要走的路和自己要走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挣脱出君如珩的臂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大哥真的会将我生吞活剥的!” “洛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商洛只觉得心烦气躁,她甩开君如珩的手,“我没有生气!”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的云栖却是开口了,“有人过来了,底子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 君如珩微微敛眸,随即便是道:“护送洛洛回府,不得有误。” “来不及了,他不是一个人。” 闻言,颜渊便是从水中钻了出来,站在了云栖的身侧,着急的看着君如珩。 “殿下,我们赶快走吧。”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四周便是涌出了不少的君字卫,将几人团团围住。 而君如珩下意识的便是将沈商洛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将其挡了一个严严实实,他冷眼看着君字卫,“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可是君字卫之中却是没有人回答他的,只是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君字卫的身后传来。 “南辰王殿下不要误会,只是本王见南辰王深夜不在府中,初入龙川,难免会有些担心,所以特地叫了君字卫来寻你。” 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沙哑难听且粗糙,只叫人浑身都不觉得舒服。 君字卫让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款款走来,脸上是一张诡异的面具,看不清其神色和面容。 只是露出来的一双手上满是疤痕,坑坑洼洼的,甚是难看渗人,像是被人推进了火坑之中灼烧过。 只不过身子还算是挺拔,意气风发。 君如珩的脸色有些难看,“南黎王未必也太爱多管闲事了些,本王现在安然无恙,南黎王便是不必挂怀了。” “说得也是。” 南黎王一双狡黠的眸子在几人的身上转了转,最后却是落在了云栖的身上,“此人是谁?为何之前本王却是没有见过的?” 君如珩微微敛眸,“难不成本王身边的人南黎王殿下都要要见过才作数吗?”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放过谁。 而听着君如珩一口一个南黎王的,沈商洛不免得也生出诸多的兴趣来,那个荼蘼曾经假扮过的南黎王现身了? 她忍不住的探出了自己的脑袋,都说南黎王丑陋不堪,自己今日倒是要好好的看上一看。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看清楚,便是被君如珩伸手将自己的脑袋按了回去,他不想眼前的男人看见沈商洛的脸。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南辰王殿下身后藏着谁呢?这般小心翼翼倒是让本王颇为好奇。” “关你何事?!” 沈商洛摆脱君如珩的钳制,直接钻了出来,她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心中泛起一阵的冷笑。 不错,真不错! 南黎王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笑呵呵的问道:“南黎王身后藏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啊,怎么深夜在此幽会?也太不讲究了吧。” 沈商洛也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哪有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南黎王殿下不也是闲得没事儿干来抓南辰王殿下的吗?” 她抿了抿唇,对着南黎王便是抱了抱手,“臣女告退,再也不见!” 谁也不知道沈商洛这究竟是怎么了,只是看着沈商洛毫无畏惧的穿过众多的君字卫离开,君如珩满脸都是不解。 颜渊更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样就离开了?不应该啊! 而在他们眼中阴险狡诈的南黎王只是微微颔首,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竟然就真的让沈商洛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真的是见了鬼了。 第171章 尽管一走了之好了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沈酒卿一直都没有缓过神来,自家妹妹只不过是见了那南辰王一面便是要走了的,莫不是南辰王吓到她了? 但是也不应该啊,自家妹妹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就胆怯了的? 沈商洛很快便是收拾好了自己的家产,南风也在一旁帮衬着,一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沈商洛早就应该这样想了。 也许沈酒卿不知道,但是南风却是知道的,先是君如珩,然后是荼蘼,现在君如珩又成为了南辰王,谁知道荼蘼又会成为什么? 等到两人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沈商洛便是安排南风道:“你现在就去将浔囚用马车接回来,就说我不放心伤势,要亲自看看。顺便去准备一辆一样的马车,一辆在前,一辆在后,可懂我的意思?” 南风点了点头,不就是偷梁换柱嘛?这个自己熟啊! “知道了亲,我这就去办。” 等到南风离去之后,沈酒卿才不放心的说道:“洛洛,你这么着急离开龙川干什么?莫不是招惹了什么祸端?” 沈商洛莞尔一笑,“大哥,你就不要多想了,只是这里的事儿我实在是收拾不出来了,待着也是糟心。” 似乎是担心沈酒卿还要再说些什么,沈商洛又道:“我听闻大哥你在庆阳已经有了将军府,不如我先替你去看看呐?稍作打理也是可以的。” 沈酒卿自然是不会相信自家妹妹这幅不像是说辞的说辞,只是盯着沈商洛看了很久,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破绽来。 最后沈酒卿也没有继续问为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早点离开对你也是好的,我让阿杜跟着你,免得你又不识路,到时候我还要去找你。” 沈商洛嘿嘿一笑,“那就麻烦大哥让阿杜陪我跑一趟啦!” “洛洛,为什么是现在?” “嗯?” 面对沈酒卿突如其来的问题沈商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为什么是现在?” 沈酒卿微微蹙眉,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什么是现在离开?之前我们说过要调查出爹娘的真正死因,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沈商洛脸上的笑意逐渐的僵硬了起来,显得有些勉强,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自己已经越发的接近事件中心了,而这关键就是那位小侯爷,荼蘼说自家爹爹曾经是拜入小侯爷门下的。 倘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话,事情的终点就在小侯爷身上,至于君如珩和自己的关系,自己还是一直都猜不透。 那么一大盘棋都是为了君如珩,为什么?自己能为君如珩做些什么?倘若不是荼蘼这个不确定的存在,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人而活么? 见沈商洛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沈酒卿便是又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沈商洛转身背对着沈酒卿,淡淡的说道:“大哥,我已经找到凶手了,但是我需要证实,需要将这一切都串联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去庆阳。” “什么?!” 沈酒卿板过沈商洛的身子,一脸的惊愕之色,“你刚才说什么?那人是谁?!” 知道沈酒卿激动,沈商洛连忙道:“这个人我还不确定,所以我才要去求证,大哥,你且安心待在南辰王身侧解决沈府的事儿,庆阳那边有我呢!” “可是……” 见沈酒卿的模样,他定然是不放心的吧,沈商洛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前往庆阳。 毕竟沈府的事儿还没有解决,但是自己就是料定荼蘼他们认为自己不会离开,所以才要挑这个时候离开。 荼蘼这个家伙实在是坏透了,刚才只是那么一眼自己便是断定了的,南黎王就是荼蘼那个混蛋。 样子可以用面具遮掩,声音也可以改变,就连身形都是可以改变的,但是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偏偏这个荼蘼既没有改变自己的身形,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味道,自己不可能会认错的。 自己从来都是被君如珩和荼蘼控在手掌之中,但是今夜自己偏偏就是要跳出这个圈的,看谁更胜一筹? 沈商洛笑了笑,“大哥不必担心,你不是让阿杜跟着我了吗?我身侧还有浔囚南风等人,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好说歹说沈酒卿总算是松了嘴,临走之时,沈商洛还不忘交代,“大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踪迹,只管说我病了,能瞒多久便是多久。” 看着沈商洛上了马车,沈酒卿点了点头,“嗯,知道,这里的事儿我会传消息给你的。” 天色即将破晓,这时候最是困倦,街道上零零散散的冒出两三个行人,颇为冷清。 沈府后门停着的马车没人去动,只剩下荼歇坐在车头满面愁容,而沈府正门前的马车却是没人在意的,便是悄悄的驶离了龙川。 马车内还躺着一个浑身绷带的男子,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已经能坐起来谈天说地了的。 看着浔囚恢复得不错,沈商洛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只是没有完全离开龙川,她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那帮哑奴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让他们找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自己也只能是拖延荼蘼发现自己的时间罢了。 看着沈商洛一路上都是紧张兮兮的,浔囚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究竟在躲什么?” 沈商洛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还有谁,不就是那个荼蘼咯,天天派人跟着我,实在是烦人得紧。” 和荼蘼待在一起或许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但是也危险 ,自己所做的想要做的,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浔囚微微皱眉,“姑娘,君大哥是不是回来了?” 沈商洛微微敛眸,“嗯,回来了,南辰王就是君如珩。” 如露抿了抿唇,随即便是拉着南风走到外面驾马去了,好在阿杜带着的将士都是骑马的,两人的谈话到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浔囚似乎一点儿都是不意外的,“我听荼歇说了,姑娘,我们要怎么办?” 沈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先去庆阳找到小侯爷再说吧,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说其他的。他们两人的游戏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去管。” 说完沈商洛便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一整夜没有睡,还一直紧绷着神经,实在是有些难受。 浔囚咬了咬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姑娘,小叔小婶的事儿是……” 可是沈商洛却是打断了浔囚的话,“好了,接下来的路还长,你先好好的休息吧,我也困了,没事儿便是不要吵我。” 其实沈商洛什么都是知道的,当初下手的不就是自己的那几位伯伯和伯母嘛?但是自己要找的是他们身后的人。 他们身后操纵着这一切的人,那个人的手上不仅仅是自家爹娘的事儿,还有安生哥的命! 此次一去倒是真的安生,没有哑奴,没有君字卫,一切都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沈商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有了些缓和,眼看着要到了庆阳,几人也是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总算是开心了不少。 那边龙川也在不断的传来消息,虽然南辰王明面上对沈府的人冷若寒霜,但是到也没有说知罪沈府。 沈枭阳不负众望,总算是带着大量的布匹回来了,而南疆似乎还是不情不愿的,硬是要在布匹上找不痛快。 可是听说布匹白银交付的第一夜,上万的布匹便是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南疆再想刁难也是没有理由了的,这可是交付之后的事儿。 有人说是南黎王放的火,也有的人说是南辰王特地安排的,反正都说这两位王爷有勇有谋,甚是令人爱慕。 沈商洛只是知道沈府没事儿就好,其他的自己也是没有心思去管了。 只不过是刚刚驶入庆阳,便是在城门口被一群带刀侍卫给拦下了。 阿杜亮出了腰间的将军府令牌,大声的呵斥,“将军府的人你们也敢拦?!” 可是那群人似乎是油盐不进,只是齐刷刷的跪下,“大人恕罪!下属也是听命而为!” 见马车迟迟没有动弹,沈商洛便是轻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南风轻声答道:“小姐,城门口的人拦住不让我们进去。” 还有这样的怪事?沈商洛看了看马车内熟睡的浔囚,便是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为何我们进不去?” 跪下的城官看了看沈商洛的样子,便是拱手行礼道:“下属们听了差遣,要接沈小姐走一遭。” 阿杜也翻身下马,他凶巴巴的便是站在了沈商洛的身侧,“你们听了谁的命令,竟是要将我家小姐带走的?!” “小侯爷,这是小侯爷的吩咐。” 听到小侯爷三个字,沈商洛的身子微微一愣,瞳孔却是不自觉的放大,自己还想着要怎么去见这位小侯爷呢,刚到门口人家就自己找过来了? 呵,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的麻烦。 阿杜也是微微一愣,但是长期在军营里,只知道将军要自己带着小姐回到将军府,无论是谁拦在自己面前都是不可以的。 他冷着脸,“要是我不答应呢?!” “请大人不要让下属难办。” 沈商洛只是轻轻的抬了抬手,轻声问道:“小侯爷说是要见我一个人,还是连这些人都要见的?” 那人抬起眸子看了看同行的几个人,“侯爷说只见小姐你一个人。” 沈商洛微微敛了敛眸,“既然如此,我随你们去一趟就是了。” 她转身看了看阿杜,“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在庆阳城内,小侯爷断然是不会做对不起将军府的事儿。” “可是……” 沈商洛的话不容置否,只是一个眼神,阿杜便是收了声,只能是皱着眉头威胁那人,“若我家小姐受了伤或是哪儿不痛快,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见那人连连答应之后,阿杜才重新上马。 而沈商洛则是在几人的簇拥下上了另一架马车,她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追寻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见面了。 庆阳果真是皇城,一切都和龙川不一样,街道更加的宽阔,百姓更加富裕,就连那城门也是越发的霸气。 只是越靠近皇宫,来往的人便是越少,这位小侯爷并没有居住在皇宫之中,而是城内最为角落的地方。 听闻小侯爷早些年身患绝症,已是无药可救了,这些年更是离不了病榻,日日呻吟,现在连白米粥也是喝不下了的。 第172章 拜见小侯爷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过是半个时辰,马车便是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姐,侯爷府到了。” 车帘被一双白嫩的手掀开,迎接自己的是一个年岁尚小的黄衣小丫头,“小姐,该下马车了。” 映入眼帘的侯爷府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庄严奢华,倒像是隐匿在竹林丛中的修仙楼阁,随处可见青翠长竹,泉水叮咚。 看着这般景色,沈商洛有些恍惚,自己像是回到了云雾村,自己长大的那个地方。 进了干净的白墙大门,沈商洛跟着侍女左绕右拐见识到了不少的奇花异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因为常年的踩踏闪着莹莹的光泽。 两侧硕大的花圃之中不少的人还在劳作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身前带路的侍女便是巧笑嫣然的说道:“我家侯爷最喜爱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院子才会是这般模样。” 沈商洛没有作答,只是难免有些紧张,这位老谋深算的小侯爷就算是卧病在塌,应当也是精于权谋,自己不可大意。 正想着的身后,侍女的步子便是停了下来,她笑盈盈的说道:“沈小姐,侯爷就在里面,进去吧。” 说完便是低着头离开了,只剩下沈商洛面对冰冷的房门。 那位自己找了许久的小侯爷就在里面,自己追寻了那么长时间的答案也在里面,现在自己就站在答案的门口。 又站了许久,沈商洛总算是鼓起了勇气将这扇沉重的檀木门推开。 “吱呀——”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映入眼帘最为显眼的便是中间摆放着的软榻,上面满是柔软的毛裘抱枕,屋角放着硕大的香炉,里面正升出寥寥轻烟。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正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之上,面色苍白,发丝却还是精心打理过了的。 只需是一眼,沈商洛便是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患病了,只不过是中毒了而已,而这毒怕也是深入骨髓了的。 原本以为小侯爷会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满脸都是胡茬,可是今日一看却是不同的。 小侯爷瞧着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生得秀美,只是长期的病态已经将其折磨得没有人年轻人应有的意气风发。 只剩下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恍若幽兰,承载着浩瀚的星空。 似乎是察觉到屋内有人而来,慵懒的男子微微抬眸,抬了抬纤细的手,“你且过来。”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侯爷这才艰难的坐起了身子,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你就是沈商洛?” 沈商洛微微点了点头,原本还想质问什么的,但是看着小侯爷这般羸弱的模样,竟然是问不出口了的。 小侯爷也许是因为长期患病的原因,身子瘦弱得不像话,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骨架,衣物也显得有些宽大,整个人毫无精神。 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浅笑着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父亲是个难得的人才。” 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不由自主的揪紧了衣摆,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那时候君青尢夺权在即,但是陛下斗不过他,我们只有足够慢,才有可能瞒过他。你父亲自愿做这件事的第一步,将你养大。 他并没有让我失望,第一步完成了,就该是第二步了,君如珩也如计划里的那样在浔阳宗长大,我想你们也是时候见面了。” 沈商洛微微皱眉,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所以君如珩逃到了云雾村,接下来就该是你们一起奋斗了,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在让你们一起成长蜕变,最后成为我料想中的样子。” 他突然的咳了咳,鲜血格外的显眼,但是小侯爷只是随意的用帕子擦了擦,便是将其扔到了一边。 “直到你和君如珩到龙川的时候,计划都是可控的,但是我算错了一个人,可以说,我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让我的计划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沈商洛满脸漠然,“是荼蘼。” 小侯爷并没有否认,“我开始想着将其除掉,但是我发现我不能,现在还不是机会,我不能轻举妄动。但是还好,君如珩和你还是回来了。” 他说得似乎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沈商洛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格外的混乱,“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世间那一年出生的女婴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小侯爷轻轻的笑了笑,“其实你不是唯一的一个,我挑选了不少的女婴,但是活下来的只有你,扛过药浴的人并不多。” “那我爹娘呢?!” “倘若不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你便是不会朝着我预想的方向来,你爹也早就知道了的。” 沈商洛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所以季老的存在也是假的?” “是。”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辅佐君如珩走上这一条路?” “是。” “浔阳宗的事儿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是。” “那安生呢?” “也是。” 沈商洛突然笑了笑,两行清泪却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便是忍不住瘫倒在地。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有些恍惚的,其实自己早就是猜到了答案的,但是为什么知道的时候还是会这么难受? 看着沈商洛在自己的身前哭得梨花带雨,小侯爷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沈商洛缓过来了,才说道:“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沈商洛有些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她不紧不慢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强忍着鼻尖的酸楚。 “难不成你还想着我继续按照你的路走下去?” 小侯爷竟然是点了点头,“没错,我快要死了,但是你们完全失去了控制,我只好让你自愿走上这条路了。” “凭什么?” 说完沈商洛便是要往外走,自己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幕后黑手,因为他是小侯爷,而自己是将军的妹妹,自己不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步子,“这件事君如珩知道吗?” 小侯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也是第一次回到皇宫之后才知道的。” 听完沈商洛便是想要离开,可是手刚触碰到房门,便是被小侯爷叫住了。 “你今日走进小侯爷府的时候便是脱不开身了的,摄政王的眼线一直都在庆阳城内,更何况是我这个小侯爷,他会调查你,你以前的一切都会被扒出来审视。 不仅仅是你,还有你身边的一切,沈酒卿,沈酒辞,君如珩,一个都跑不掉。但是他不清楚你进了我的府邸是为了什么,只能不断的要挟你。 倘若你不走好这条路,你和沈酒卿沈酒辞三人,这辈子都会比死还要难受。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你却无能为力。” 沈商洛的步子果然停了下来,她回眸看着身后一脸浅笑的小侯爷,“你这样的人还很的是腹黑狡诈,令人厌恶。” 虽然很是不爽,但是沈商洛还是走回了小侯爷的身前,“你这样算计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侯爷缓缓的一笑,“我还是按照先皇的遗嘱去做罢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是为了一个你,是整个天下。” 沈商洛突然就是笑了起来,“天下?呵,说得倒是一口的漂亮话,什么天下,你们的游戏凭什么要我们去赴死?” 正在气头上的沈商洛却是被小侯爷的一句话打得哑口无言,只是愣在了原地。 “当你们生活安逸的时候的确是不在乎掌权人的游戏,但是当更换掌权人的时候,你们却会期待下一个掌权人胸怀天下。你们在乎的只有自己,又凭什么掌权人处处为你们着想,这又凭什么?” 小侯爷的眼睛透彻清澈,沈商洛抿了抿唇,“你中毒了,时日已久,还有闲心担心这个天下?” 小侯爷缓缓地躺了回去,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角落的香炉之中,“摄政王觉得我是一个祸患,倘若我不这样,他又怎么会相信我再无反叛之心?” 沈商洛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恐怖,为了一个计划竟是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他可是真的在玩命啊。 “那个所谓的国库究竟是什么?” 小侯爷轻轻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也许真的是国库,也许是其他的东西,谁知道呢?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沈商洛泛起一阵冷笑,算计了一辈子,连自己也分不清真真假假了吗? 只是看着小侯爷的模样,沈商洛心中竟是觉得有些同情的,好好的一个人为了这些朝廷恩怨搭进去自己的一生。 一辈子不是在算计别人就是被别人算计,活在权谋之中去,哪怕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反倒是得了不少人的欢喜。 沈商洛最后看了一眼临终之际的小侯爷,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假若我不按照你的意思来做,这个天下会怎样?” 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掀不起一点儿的风浪的吧,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小侯爷还是那副轻轻的笑,“你不如去城中好好的看看,你觉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那边是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是帝王选择的天下,而是天下选择的帝王。” 最后沈商洛独自一人走出了小侯爷府,被人八抬大轿送回了将军府,阿杜和南风等人已经是等了许久了的。 只是不一会儿便是听说小侯爷府燃起了大火,不知从何而起,只是来得突然,谁都不曾防备。 小侯爷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来人在内,无一幸免。 等到救火的人赶到的时候,小侯爷府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一百多具尸体临死之前似乎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有逃走的意思。 所有人都在惊愕惋惜,倘若不是这场大火,那位小侯爷应当还是可以活上一些日子的吧。 唯独沈商洛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寒意,这火究竟是他自己放的,还是摄政王放的? 倘若小侯爷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位摄政王殿下了的吧,那么现在自己又该怎么选呢? 窗外的白桦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落了一地,微风袭过,也只是传来几声不痛不痒的呜咽声,沙哑难听。 白日里南风便是说过了,要将这棵树换了,只是沈商洛没有应允,她说这样看上去其实也是不错的。 第173章 送陛下归天!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过是第二日的清晨,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将军府的一切都熟络起来,宫里便是来了人。 今日一早起来,沈商洛便是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说将军府什么都不缺,但是沈商洛总是觉得过于乱杂了一些。 沈酒卿的院子她倒是没有什么心情去打理,他自己回来后自己看着办好了,只不过自己的院子还需要不少的玩意儿呢!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南风和阿杜便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说宫里来人来请沈商洛了。 摄政王说沈酒卿平乱有功,而且现在又在龙川大放异彩,他没回来无法召见,便是先见见沈商洛。 这么快嘛? 阿杜一脸担忧,“小姐不要担心,我已经能派人去通知将军了,他们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他看了看沈商洛紧皱着的眉头,又继续说道:“小姐大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便是不去了,且在府中安心等着将军回来就是了。” 可是沈商洛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做,“摄政王派人已经到了将军府,说明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而且我大哥就算是赶回来又能怎样?怎么说也只是新贵,不可招惹了摄政王才是。” 沈商洛觉得有些头疼,之前自己做事毫无忌惮,因为没有谁可以拿什么来威胁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行为处事必须处处小心。 她理了理衣袍,最后目光在南风和如露的身上稍作停留,“如露,你陪我进宫去。” “是。” 说完沈商洛便是带着如露大大方方的朝着前厅走了过去,可是身后的阿杜却是出声叫住了沈商洛。 “小姐!” 微微回眸,看着阿杜的神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他紧皱着眉头,说得小心翼翼,“小姐,其实这些事我早就很想问你了,只是一直觉得我不不应该问这么多。” “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初入庆阳小侯爷便是要见你,还早早的派人到城门口接你?为什么摄政王也要见你?还有,在你见到南辰王的时候我便是觉得不对劲了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在深夜离开龙川?酒辞又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将酒辞送回来的那些人绝非善类,小姐……此类种种,小姐究竟该作何解释?” 面对沈商洛一长串的问题,沈商洛只是微微敛了敛眸,还真的是难以回答啊。 她指了指南风,“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南风好了。” 说完便是带着如露大跨步的离开了,留下了满脸惊慌的南风。 这些问题自己该怎么回答?可以全部真的说出来嘛?应该是不可以的吧?那自己应该怎么说? 看着阿杜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南风嘿嘿的笑了笑,随即便是微微朝后退了几步,“那个,要不你还是问小姐吧……” 到了前厅,沈商洛只是看见了两个年迈的嬷嬷,两人都是面若寒霜,伶俐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微微行礼,“见过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也只是勉强生硬的回了一个礼,“既然小姐出来了,那便是随我们走一趟吧。” 说话也不犹豫,直接走了出去,只是示意沈商洛跟上。 如露微微皱眉,似乎是对两人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沈商洛倒是不以为意,宫里的嬷嬷见惯了各色的深闺小姐,当然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的。 只是跟着两个嬷嬷走出了将军府,便是上了轿撵。 皇宫似乎比沈商洛想象之中的还要大,还要宏伟上几分,红墙白瓦,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泽。 不少的女使和太监在各色的忙碌着,但是见了两位带路的嬷嬷都会停下步子微微行礼,只是两位嬷嬷从未回应,早已习以为常。 原本不紧张的沈商洛,此时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手心似乎是出了不少的汗。 只是还没有见到所谓的摄政王,沈商洛便是听见了一声的怒吼。 “你们都不许过来!” 两个嬷嬷也不动了,只是说:“摄政王殿下就在前面,还请小姐自行过去。” 说完也不给沈商洛反应的时间,便是转身离去,只是脚步有些匆忙。 看着处处似乎都是一样的红墙,如露微微皱眉,“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宫里的人做事绝不会这般的有始无终,定是那位摄政王特地准备的,她抿了抿唇,“不是说就在前面吗?我们过去瞧瞧就是了。” 走过拐角,眼前是长长的阶梯,上面直通一座殿宇,只是这里了站满了人,有的是身着官服的朝廷大臣,还有手拿利刃的侍卫,不少的女使太监。 而沈商洛的位置正好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她不动声色的便是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一场闹剧。 只见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指着周围蠢蠢欲动的侍卫好大臣破口大骂。 “滚!你们都给我滚!” “不要过来!朕可是一国之君!你们这些废物!滚开!” 那些大臣看着皇帝竟是这般的激动,只得是好言相劝,“陛下小心啊!陛下!” “陛下!注意龙体啊!” 站在沈商洛身侧的如露有些看不懂,“小姐,那个就是皇上?他这是在干什么?” 沈商洛也是不解,便是没有回答。 自己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这个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想必这只是傀儡觉得有些累了,想要奋起反抗一次吧。 在众多慌慌张张的人之中,沈商洛一眼便是看见了一侧悠闲不慌不忙的男子,倘若自己,没有看错的话,他似乎是在笑的。 男子身着一身黑色的蟒袍,笑得邪魅,说话的声音却是冰冷的,“你们没有听见陛下说什么吗?让你们都给我闭嘴!” 他一说话,那些人果真是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位黑袍男子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君青尤了吧。 皇帝的情绪似乎还是有些激动的,他怒火中烧的指着摄政王,“你这个奸臣贼子!来人,给朕将他拿下!拿下!” 可是那些带刀的侍卫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连看都是不敢抬头去看的。 皇帝气急了,一边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走到那群侍卫跟前,满脸通红,“废物!都是废物!究竟谁才是皇上?!朕让你们拿下这个奸臣!拿下!” 可是那些人任由皇帝拍打自己,就是没有动弹的意思。 君青尤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陛下,你得唤我一声皇父,怎么是这般没大没小的?” 他的眸子扫过瑟瑟发抖的朝廷重臣,“太傅,本王是怎么让你教导陛下的?” 只是那么轻飘飘的一问,便是有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跪了下来,他将自己的身子伏得很低,简直是将自己埋入了尘埃里。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皇帝则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跪下的太傅,这个人昨日还教导自己君子气节,昨日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许跪!太傅你给朕起来!你只能跪我!朕才是九五之尊!” 可是太傅已经是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摄政王……摄政王是你的皇父啊!” 就那么一句话便是让皇帝愣在了原地,他仰天长啸,“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摄政王君青尤还是一脸的戏谑,似乎欣赏眼前的这场闹剧格外的使他开心。 他脸上的神色让沈商洛不自觉的想到了荼蘼,这两父子在这个地方倒是颇为相似,一样的疯癫。 君青尤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地说道:“陛下,你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差不多了吧?” 可是皇帝并不死心,“信不信朕死在你面前?倘若朕死了,你便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可是君青尤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的更欢快了,“陛下,你当真要这样做?” “噗嗤。” 看着皇帝非死不可的决心,君青尤笑了笑,随即便是向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礼,只是那微微挑起的眉头满是挑衅。 他的声音洪亮,瞬时间便是传出去很远,中气十足。 “臣,恭送陛下归天!” 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也包括拿着剑的皇帝,他也没有想到君青尤竟然真的敢这么说。 众大臣脸色被吓得苍白,这是什么?这可是谋逆之罪,但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反抗。 君青尤浅笑着看了看众人,又说道:“来,跟着本王一起送陛下归天。” 他笑得猖狂邪魅,“臣送陛下归天!” 皇帝亲眼看着这群人在自己的身前跪下,拱手高呼,“臣送陛下归天!”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中的刀刃也不自觉的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是那么的刺耳。 看着皇帝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面上,君青尤掀了掀自己的衣袍便是站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陛下突然不想归天了,你们还不快将陛下送回去好生休息?没事儿便是不要让陛下出来了,伤了龙体你们谁来负责?!”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原来这个世道的奸臣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果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啊。 就连身侧的如露也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这个摄政王还真的是将奸臣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沈商洛皱了皱眉,“你身处皇宫,切莫多言,小心死无全尸。” 如露连连点头,“如露知道了。” “沈小姐?” 一个细长但是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沈商洛回眸去看,是一个身穿深紫色长袍的太监,虽然已经是上了些年纪的,却是身形矫健,悄无声息的便是来到了沈商洛的身后。 沈商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微微行礼,“是。” 紫袍的太监满脸都是慈祥的笑意,他拱手行礼,手中还拿着一把拂尘。 “咱家是摄政王身侧贴身侍奉的长监吕青,沈小姐只管叫咱家吕长监就是了,咱家是奉了殿下的旨意来此接沈小姐的,沈小姐请跟咱家来。” “多谢吕长监。” 沈商洛虽是跟了上去,可是嘴角却是止不住的泛起了一阵的冷笑。 奉了殿下的旨意?旨意?这个摄政王夺权夺得也实在是太明显了吧?都不加以掩饰的吗? 不过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画面,她又觉得君青尤这么猖狂的人这样做似乎才是正常的。 只是君青尤是这般的强悍,君如珩一个人该怎么做? 第174章 小侯爷的遗骸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殿内极尽奢华,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碧玉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绣着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帘动,如坠云幻海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如此穷工极丽,怕是世间少有。 而殿内柱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塌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罩,叠着玉带叠罗矜,上面斜坐着方才的黑袍男子,君青尤。 沈商洛难免有些紧张,但还是立于原地便是跪下行礼,“小女沈商洛见过殿下。” 那人应当是注意到了沈商洛了的,只是良久没有出声,沈商洛也不敢贸然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原来自己是怕的。 又等了一会儿,沈商洛大抵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前站了一个人的,微微抬眸便是看着一双男子的赤足站在自己的跟前,君青尢一脸的戏谑。 “将你的头抬起来。” 他的声音和刚才的不同,多了几分温润,却还是让沈商洛浑身一颤。 缓缓抬头,君青尢轻笑了一声,“难怪南辰王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原道你是这般的绝女子。” 君青尢近看比方才多了些邪魅,沈商洛没有说话,只是快速的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 想来那位小侯爷是没有说错的,君青尢已经将自己和君如珩查了一个干干净净,不过好在小侯爷做得漂亮,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柄或者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的声音清脆,却是不慌,“小女不敢。” “你不用这般怕本王,你家大哥乃是本王看中的大将军,你只管站起来就是了。” 他转身走到方才的地方坐下,沈商洛便是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只是一直低着头,一副顺从乖巧的模样。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让沈商洛有些喘不过来气,只觉得闷得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 君青尢这才缓缓说道:“本王听说沈小姐尚未被沈府接回来的时候,一直待 在云雾村,想必是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吧。” 沈商洛不动声色,只是应了一声,“的确是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 “不如讲给本王听听?” 还需要自己讲给他听吗?他不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的嘛? 虽然在心中腹诽,但是沈商洛还是说道:“只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殿下断然是不会感兴趣的,只不过有一件事儿殿下或许还可以稍听一二。小女在云雾村之时,无意救下一人,只不过后来走失了。” 摄政王微微眯着眼睛,“沈小姐是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心善的姑娘啊,不知道沈小姐现在是不是还认得出你当初救下的人?” 沈商洛轻轻一笑,微微摇头,“认不出来了,时间太久了,小女已经记不清了。” 君青尢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沈商洛,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本王又听说昨日小侯爷见过你了?” 沈商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此事怎么说怕都是说不清楚了的,她噗通一下子便是跪了下去,“小女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君青尢似乎是来了兴趣,微微挑眉,语气却是惊愕的,“沈小姐这是干什么?!你不过昨日才到庆阳,有什么好责罚的?” 沈商洛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此时正不卑不亢的看着君青尢,面对他狼一般的眸子亦是没有躲闪的。 “殿下,小女虽然不知什么朝廷大事儿,也不敢妄自言谈,但是昨日小侯爷与我所言,句句离不开朝政和殿下,小女惶恐,因此有罪。” “是吗?那你说说,小侯爷都与你这个小女子说了些什么?竟是让你害怕成了这个样子……” 他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语气中满是寒意,只要沈商洛行差踏错一步,他便是可以宣沈商洛以谋逆之罪,杀无赦。 “小侯爷说南辰王与殿下不合,还说殿下与南辰王相互牵制,这朝纲迟早会乱,让小女子审时度势。” “混账!” 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小侯爷的心思,君青尢暴怒般的拍案而起,“小侯爷当真是这样说的?!” 沈商洛的身子伏在地上,配合的颤了颤,此人和荼蘼的性子应当是差不多的,荼蘼甚至更加疯癫一些,既是如此,沈商洛知道自己放低的姿态最能讨他欢喜。 “回殿下,小侯爷……真的是这般说的……” 他似乎又是盯了沈商洛很久,随即便是说道:“那你呢?你觉得小侯爷说得可是对的?” 这是试探,不加以掩饰的试探。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 随即便是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认为小侯爷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接着说。” 可是沈商洛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只是抿着嘴微微摇头,“小女子怎么敢在殿下面前胡乱言谈朝政?此乃大罪。” “无妨,本王不会怪罪你的。” 沈商洛似乎是有些纠结,随后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摄政王殿下乃是当朝当之无愧的殿下,而南辰王也只不过是摄政王应允的殿下,虽然都是皇族,但是小女子认为摄政王和南辰王之间根本没有法子比较。” 所以自己才会认为君如珩的路可是不好走的,满是荆棘,还会孤立无援。 方才那架势,全朝文武百官都不敢不听君青尢的,哪怕是有反抗之心,也是不敢显露出来的。 更何况君如珩只不过是刚回到庆阳的皇子,无权无势,拿什么和眼前的男人争? 沈商洛微微敛眸,倘若想要君如珩获得其他人的帮助,那么自己便是只能…… 正当沈商洛思绪跳跃已经开始构思对策的时候,君青尢却是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才将沈商洛的神识拉了回来。 清醒过来的沈商洛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汗,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走神?!这不是找死嘛?! 不过好在君青尢并没有在意方才沈商洛是不是走神了,他皮笑肉不笑的立于沈商洛的跟前,笑得矜贵。 “本王听说大将军也在回来的路上了,想来你们两兄妹很快就可以在庆阳见面了,到时候本王在为大将军好好的接风洗尘一番。” “家兄能得到殿下的这般赏识,实在是难得。” “你们两兄妹都是难得的人才,沈小姐,既然是到了庆阳,很多事情得及时看清楚才是。” 他的声音很轻,更多的像是一种威胁,沈商洛的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小女明白,多谢殿下教诲。”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商洛乖巧顺从的模样格外的讨他欢喜,君青尢忽的拍了拍手,随即门外的吕长监便是走了进来。 只见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鼓起来的东西圆圆的,却是猜不出是什么。 君青尢看着面前的沈商洛,又是一脸的笑意,“沈小姐是一个懂事儿的,以后云桑国少不了重用大将军的时候,本王爱屋及乌,便是将这个新得的宝贝赐给沈小姐吧。” 新得的宝贝? 虽然沈商洛很怕眼前的人一声令下就把自己给斩了,但是听见宝贝这个词沈商洛的眼前便是忍不住的一亮。 看出了沈商洛眼里的闪烁,摄政王微微勾了勾唇角,手指便是轻轻捏住了红布的一角。 “这个东西可是世间仅此一个的,平常人定是见都没见过的。” 沈商洛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弯了弯,还没有等到她开心起来,心中便是猛地一惊,她舔了舔唇角,忽的有些紧张。 宝贝,对于这个摄政王来说是宝贝,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也是的吗? 正当沈商洛开始有些拿不住主意的时候,君青尢便是猛地将红布掀开,托盘里的东西便是显现了出来。 看到眼前白色的骷髅头,沈商洛浑身一僵,汗毛炸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直直的灌入心脏。 摄政王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颗白森森的骷髅头,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久违的故人。 “小侯爷府起了大火,等到救火的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的,本王便是让人将小侯爷的遗骸好生处理,葬入皇陵。 后来总觉得小侯爷在本王身侧晃悠,便是又将其挖了出来,将他烧焦了的头颅斩下,将上面的肉剔去,清洗了好几遍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宝贝。” 他微微侧目看着一脸苍白的沈商洛,“沈小姐,本王给你的东西可还喜欢?” 这是小侯爷的头颅?! 沈商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昨日那个男人还劝服自己,可是现在却是尸骨无存,呵,还真的是…… 君青尢微微抬手,吕长监便是将红布盖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沈小姐,殿下可是很少赏赐人的。” 这样的赏赐么,自己宁可不要…… 但是沈商洛还是颤抖着手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还得说上一句,“多谢殿下赏赐。” 回去的路上沈商洛便是一直伸手捧着着骷髅头的,整张脸毫无血色,自己不能安葬小侯爷,这是君青尢赏赐的。 自己不能将小侯爷收起来,这是君青尢赏赐的。 自己只能日日看着,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它丢了 这是君青尢赏赐的。 而看着沈商洛离去之后,吕长监便是问道:“殿下,可需要派人暗中监视着?” 君青尢满脸的漠然,微微摇了摇头,“君如珩这么在意她,又是将军的胞妹,暂且不要动。” 而且不是还有一个计连营吗?那么多的东西都围绕着君如珩和沈商洛,自己尚且不可轻举妄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个臭小子回来了吗?” 吕长监轻轻的笑了笑,“殿下请放心,小殿下已经回来了,应该会在南辰王之前赶到庆阳的。” “哼。” 吕长监的言外之意君青尢自然是清楚的,大概就是荼蘼那个家伙又跑了,但是大抵方向还是朝着庆阳来的。 吕长监见摄政王没有安排,便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摄政王身侧有着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高手,据说都是荼蘼带回来的,他们都是誓死效忠与君青尢。 无论是暗中还是明面上的事儿,几乎没有谁可以瞒的过他们,但是这五大长监只有吕青在明里,伴随君青尢出现。 其余四人掌管宫中其他事宜,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在君青尢的控制之中。 第175章 父慈子孝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路上见沈商洛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如露也不敢说些什么,见沈商洛手中又一直捧着东西,想要接过来她也是不许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将军府,阿杜和南风早早的便是在门口候着了。 南风一脸的忧心,“怎么样了?!小姐?他没有为难你吧?小姐?!” 阿杜也是担忧着的,“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沈商洛还是没有说话,而木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转身便是将门给关上了,身后的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南风和阿杜便是只能将如露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怎么回事儿?小姐怎么了?” “小姐怎么是这个样子?是不是被摄政王要挟了?你快说话啊!” 被两人缠着实在是烦了,如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自己也不能跟着小姐进到摄政王的寝殿啊! 如露的身子猛地一凉,寝殿?! 她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摄政王怎么会让小姐进他的寝殿?而且两人还在里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望着紧闭的房门,如露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了一般,最好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又看着急切的两人,如露微微皱眉,不管小姐和摄政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要小姐不愿意,就算是打死自己也是不能吐露半个字的。 “没什么,小姐只是被吓到了,休息一会儿便会好了。” 南风微微一愣,“吓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能吓到小姐?” “嗯。” 如露便是又将摄政王送陛下归天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南风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愣在原地。 “不是吧,摄政王他真的……” 摄政王他真的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吗? 她的寒意便是从脚跟钻到了头顶,凉得彻骨。 阿杜也是微微锁眉,只是未曾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这件事儿便是不要再提了,天子脚下,人言可畏,稍不注意,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对小姐,对将军都是不利的,我们更要谨言慎行。” 南风和如露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是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的,庆阳比不得龙川。 还回到房间的沈商洛则是看着桌子上的骷髅头发呆,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只要一想到摄政王将小侯爷的肉一片一片的剜下来…… 胃中便是忍不住的一阵翻江倒海,看来这阵子自己是什么都吃不下了的。 她别过自己苍白的脸,只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可是眼中却是闪烁着其他的颜色。 君青尢这样的人,留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如珩,还是因为小侯爷 沈商洛自己也意识到了变化,自己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富足的生活,更是天下太平。 果然,人永远都是不会满足的。 但是沈商洛更多的认为自己是为了自家大哥的前途,一代将军决不能因为混乱的朝纲而葬送一生。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汗毛炸立的沈商洛连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朝自己的身后扎去。 现在受到惊吓的沈商洛就像是一个绷紧了弦,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格外的敏感 似乎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扬起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在手中,沈商洛见到来人,虽说是气恼,心中却是舒服了不少。 “我们重逢你就想要杀我?” 沈商洛轻哼了一声便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应该再快一些的。” 荼蘼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璀璨一笑,“怎么,你还在生气啊?” 沈商洛背过自己的身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赌气的意味,“小女子怎么敢?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南黎王殿下!” 她说的话铿锵有力,好似句句带刺,那愤愤的目光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盯出两个洞来。 可是荼蘼似乎是没有感觉一般,只是笑呵呵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返回庆阳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你,没想到我家小孩还在生气呐?” 见沈商洛别过脸去不理会自己,荼蘼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便是绕到了沈商洛跟前,颇有耐心。 “好啦,以后我什么都不瞒你了好不好?” 可是沈商洛瞧着眼前荼蘼的面孔却是忍不住鼻尖一酸,那个君青尢的心狠手辣自己算是见识到了的。 荼蘼在他的教导下长大,想必从小都是没有一天日子是好过的,她忍住眼眶的红润,嘶哑着嗓音问,“南黎王又是怎么回事儿?” 荼蘼轻轻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说得云淡风轻,“当初我杀的只是他的爪牙罢了。” 对于其他的事情荼蘼似乎是不想提起的,只是道:“君青尢那个老匹夫诡计多端,这些年瞒着他做些事情还真的有些辛苦。” “嗯?” 荼蘼勾了勾唇角,“那个老匹夫还不及你了解我。” 沈商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但是也猜了一个大概。 虽然君青尢算是他的义父,但是这两人之间似乎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一个想着控制和筹谋,另一个在暗中逃脱并培养自己的势力。 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荼蘼已经有底气和君青尢对衡了,而且君青尢却是不自知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微微张了张唇,“荼蘼,当初你说君如珩允诺你国师之位,你说你答应了并会帮助他,可是真的?” 大抵也是知道了沈商洛的意思,荼蘼笑了笑,微微俯身,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怎么,想让我帮他?可是……凭什么?” “因为你也想杀了君青尢,而且还无心帝位。” 荼蘼好笑的看着沈商洛,手指勾起了她的一丝长发,“你怎么知道我无心帝位?要是我就是喜欢去争一争,抢一抢呢?” 沈商洛微微敛眸,“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这天下在谁的手里,你在意的是困兽最后的无能挣扎。” 看着沈商洛的眸子,荼蘼抿了抿唇,笑着搓了搓沈商洛白嫩嫩的脸蛋,“你总算是说对了。” 他也没有明确的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桌前,一双眸子盯着桌面上的骷髅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入了庆阳,哑奴便是不能再现身了,天宝钱庄要和南黎王分开。” 沈商洛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儿,笑了笑,荼蘼的言外之意便是应允了,“那你要更加小心。” 荼蘼有些哑然失笑,“君青尢从未怀疑过我,因为在他的眼中,南黎王是个丑陋的疯子,对他马首是瞻……” 忽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他的手指轻轻插入骷髅头的眼眶,便是将其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你为什么要去帮君如珩?” 沈商洛虽然知道荼蘼的性子,但是一想到那是小侯爷的,便是皱着眉将脑袋转向了一边,干脆不去看。 “我不是帮他,可能是受人之托,可能是……” 当今的陛下软弱不堪,被君青尢死死的捏在掌心之中,而君青尢暴虐不堪,朝廷涣散,官员腐败,这国都繁华的外表下早已糜烂。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热,为了这个天下?呵,自己没有小侯爷那般伟岸,护佑苍生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重。 “我只是为了我大哥能平步青云,沈家入驻庆阳,永世安康,此后不会有人再说云雾村沈家的半个不字。” 也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荼蘼满不满意,只是拿着骷髅头走到了沈商洛的身前,“原来你好这口。” 沈商洛心中的恐惧被荼蘼这么一闹驱散了不少,便是捧着骷髅头好好的放下,微微的皱着眉。 “这是小侯爷的……” “见过了?” “嗯。” 用红布在空洞的眼眶盖住,荼蘼忽的问道:“他给你的?” 他口中的他无非就是君青尢,沈商洛点了点头,“这是他的恐吓和提醒,看来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可是回头去看,身后哪里还有荼蘼的影子?只是沈商洛已经习以为常了,嗯,真不错,又不见了。 吕长监看着身侧一身红袍的男子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一会哭一会儿笑的,甚是精彩绝伦。 开心的当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南黎王殿下总算是回来了,担忧的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荼蘼手中牵着的东西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荼蘼的脸早已毁在了年幼时的大火之中,因此脸上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当初嗓子也被熏坏了,声音也就一直是沙哑的。 而那场大火则是摄政王一手安排的考验,一百多个孩子,出来的只有荼蘼一人。 “小殿下,殿下现在正在休息呢!你要不将礼物给咱家吧,您大老远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荼蘼却是笑了笑,只是声音沙哑难听,“吕长监,做儿子的回来了当然是要第一个来见见自己的父亲的,你怎么还拦我呢?” 说着便是晃了晃自己手中两串吊着的头颅,大约五六个,由一根铁链贯穿着,鲜血顺着他的步子流了一地。 他的身上也满是血腥味,只是一身红袍,瞧不出多脏。 没人敢去看那两串刚砍下来的血淋淋的头颅,只需是瞥一眼便是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怕是要夜夜梦魇的。 一双双充红的血丝眼睛,实在是骇人,从张开的嘴里流出来的黑血也实在是骇人。 吕长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小殿下,不是不让您进去,只是你这礼物,实在是……实在是……” 荼蘼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却还是高声说道:“这可是那些与父亲作对的大臣的贴身高手的头颅,怎么了?父亲应当是开心才是。” 两人的声音似乎是惊醒了殿内的君青尢,他的声音浑厚,“既然是小殿下送来的便是收下吧,荼蘼,你先进来。” 荼蘼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吕长监。 “记得挂在父亲的床头,这些东西须得父亲日日瞧着才会心生欢喜。” 后来宫中秘闻,摄政王多日食欲不振,脾性更加暴虐无常,一切起因似乎都是因为南黎王双手送上的宝贝。 但是南黎王还是在受宠之列,两人之间的父子情似乎一点儿都没受影响,摄政王还多次慰问归来的南黎王。 那两串头颅在摄政王的寝殿放了一日便是爬满了白虫,恶臭难忍,还是让吕长监拿去掩埋了,这可能是摄政王这么些年来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儿了。 只是苦了吕长监,挂是他挂的,埋是他埋的,这头颅的变化他才是最为清楚的。 第176章 出其不意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在荼蘼之后回来的还有沈酒卿和君如珩,只是君如珩不能来见沈商洛,便是只能早早的回了宫。 毕竟君如珩和荼蘼的地位不一样,身边的君字卫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当之无愧的王爷,一个则是处处受人监视的王爷,形同虚设,还得整日提心吊胆。 而君如珩也不敢和沈酒卿走得太近,避免沈酒卿被君青尢怀疑,不过沈酒卿倒是坦荡,似乎真的不知道其间的弯弯道道一般。 但是只有沈商洛心里清楚,自家哥哥这是想要大智若愚。 待到沈酒卿回来之后,沈商洛并没有多加隐瞒,而是将所有的事儿都讲了出来,这倒是让她的心中舒服了不少。 自然也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荼蘼,反正最后沈酒卿还是选择相信沈商洛。 原本他不想让自家妹子深陷其中,但是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家妹子早已经脱不开关系了,他便是只好再三叮嘱。 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首先保全自己,不去管什么南辰王南黎王的,最好少和荼蘼接触,他还是觉得荼蘼不像是好人。 沈商洛看着沈酒卿凶巴巴的模样,也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着,他能听自己说完还不发火已经很好了,自己怎敢忤逆? 然后沈商洛又去看了浔囚,浔囚的身子骨本就是比常人的硬朗,现在已经好了个七八分了,但是沈商洛还是不允许他露面。 自迈入庆阳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怕都是在摄政王的眼中,若是想要偷偷摸摸办些事儿,便是需要其他的人手来帮忙的。 现下去找自己信得过的肯定是来不及了的,思前想去手中可用便还是只有浔囚一人,虽说是一同入的庆阳,但是浔囚受伤从未见过外人,解释起来倒也是简单。 所以当沈商洛来找浔囚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是猜到了几分的。 他看着沈商洛,说得言真意切,“姑娘,不,小姐,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看着浔囚坚定的模样,沈商洛的心中到满不是滋味的,但她还是说道:“现下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她将当初在天宝钱庄的令牌取了出来,递给了浔囚,“我需要一个地方,够大,够隐蔽,不会被人怀疑。” 浔囚点了点头,这件事自己熟啊! 但是他看着手中的令牌有些迟疑,现在的局面他从南风和如露的口中还是知道的,摄政王盯得紧,现在用天宝钱庄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了,怕是难逃一劫。 “小姐,现在会不会过于着急了一些?” 他是担心刚到庆阳便是惹人注意,这怕不是一件好事儿。 沈商洛自然也是担心的,现在君青尢的注意力应该都在将军府和南辰王府身上,只要自己不小心走错一步的话,荼蘼一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他天宝钱庄庄主的身份也是保不住了的。 但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君青尢以为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会疏忽,自己想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这件事要慢,但是更要稳,千万不可别人发现。” 她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还有,这件事办完之后你先不要回将军府,去一趟龙川,替我接一个人。” “接人?龙川还有谁?” 现在荼蘼的哑奴不能现身,君如珩被盯得很紧,想要有自己的权势还得一步一步的来,只要君青尢得不到秘宝,他就一定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自己还有时间,“去接苏子桑,你让他暗中回到庆阳,不管他是否应允,只管将我的话带到,若是不愿便是罢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商洛指名点姓的要苏子桑,但是浔囚早已经习惯了听从,便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苏子桑的能力沈商洛是知道的,倘若他能暗中帮助自己的话,定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更何况他与君青尢本来就有仇,应该不会顾虑什么的。 沈枭阳等人姓沈,无论是暗中还是明面中都不方便行事,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然后你再去一趟临武城。” 等到沈商洛交代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沈商洛又再三嘱托浔囚小心行事,不能莽撞,做什么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受伤快死了半条命的缘故,浔囚沉稳了许多,做事也不似之前那般莽撞,这倒让沈商洛放心了不少。 当日浔囚便是扮作府中采办的管家小厮混了出去,沈商洛揪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松一松了 希望浔囚此去一切顺利。 而后沈商洛又带着南风和如露去了药材铺买了不少的东西,回到院中便是晾晒了起来,沈酒卿看了看便是不做理会。 想来沈商洛是要操回自己的老本行了。 在院子中忙碌的时候,南风凑到沈商洛身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姐,可是需要我们准备密室?” 沈商洛笑了笑,随即便是点了点头,“你倒是个聪明的,我还没说话,你便是未卜先知了。” 南风嘿嘿的笑了笑,随即便是将手中的云雾草放下,拿出帕子为沈商洛擦汗,却是在小声汇报今日的发现。 这一次出去不仅仅是为了这些药材,更是看看君青尢究竟是安排了多少人在将军府周围,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沈商洛都要知道一二。 的确是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的,沈商洛反而是安心了不少,起码知道自己所想的大致都是对的。 因为要述职面圣,还要写一堆的文书,沈酒卿和阿杜总是将军府和军营两头跑,顾不上沈商洛了,前后大概也是要花一个月的时间的。 这段时间倒是时常看见荼蘼,虽然每次出现都是偷摸着的,但是时间久了,沈商洛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浔囚那边似乎也是一切顺利,暗中托信给了府中小厮,又绕了好几个圈总算是把消息带到了。 因为他也是担心送给沈商洛的东西会被人暗中截下来,因此才会用了这样一个颇为麻烦的主意。 沈商洛吩咐的第一件事儿已经办妥了,那里原本是一家酒楼,但是经营不善,便是转手卖给了一个经商的。 浔囚又是出了高价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但是用的还是那个商人的名义,商人又是个行脚商,因此就算是查起来也绝不会和沈商洛有丝毫的关系。 连沈商洛也是不由得赞叹,浔囚此番经历后,办事果真有了绝大的变化。 又是一夜,近来大抵又是要冬至了,天气渐渐的寒了下来,沈商洛便被南风早早的赶回了屋子,说是怕感染了风寒。 刚进屋便是瞧见了一袭红袍的荼蘼坐在自己的桌前,背对着自己饮着茶,好不自在。 听到身后有动静,荼蘼回过头来,笑颜如花,“哟,准备休息了呀。” 沈商洛见怪不怪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衫,便是在荼蘼身前坐下,“怎么,待在宫中无聊?” 荼蘼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委屈,“过往我从不在宫中居住,现下倒好,那个老匹夫不让我离京,又不让我惹事,着实是烦躁。” 看着荼蘼气呼呼的模样,沈商洛竟然觉得此人难得的可爱,甚至是让人生了念头想去掐掐他的脸。 但是沈商洛好歹是压下了心中的念头,敛住笑意,“既是如此,不如我帮你想个法子取乐?” 荼蘼轻笑一声,露出一个好看的虎牙,“小孩,你是想要利用我干什么事儿的吧?” 被人拆穿,沈商洛也只是笑了笑,“我现下有一个法子可供你取乐,还可以悄无声息的将哑奴送到南黎王府不被人发现。” 似乎是来了兴趣,“小孩这般有底气,说来看看?” 待到沈商洛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荼蘼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他半撑着自己的脸,一脸的邪魅。 盯着沈商洛的眸子格外的深邃,却是满含笑意,“小孩,你变聪明了,还会狐假虎威了。” 沈商洛无奈的耸了耸肩,“哪有,我这明明是互利互惠,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件好事儿。” “那要不要告诉他?” 他口中的他无非就是君如珩了,沈商洛抿了抿唇,随即道:“自然是要告诉他的,你去南辰王府惹一次麻烦,亲自去知会他一声就是了。” “噗嗤。” 荼蘼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匹夫让我不要惹麻烦,你倒好,盼着我去惹是生非。” “这么大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看着沈商洛满肚心事的模样,荼蘼抿了抿唇,微微颔首,“小孩,你难道就真的不担心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将君如珩也做掉吗?毕竟我是一个……疯子。” 谁知道沈商洛只是慵懒的抬眸看了一眼荼蘼,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语,她怎么越发的觉得荼蘼是没有安全感呢!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三番五次的向自己询问同一件事儿,只要察觉到一点不合自己心意的答案,所以就会毫不犹豫的显露出杀意。 因为他这样的人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意外,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身边的人要么是绝对的效忠他,将其奉为神明。 沈商洛沉吟了一下,随即便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走到了荼蘼的身后。 她微微俯下身便是将荼蘼搂在自己的怀中,似乎是在安慰一个担惊受怕的孩子,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暖意。 “你不用向我再三确认什么,我相信你,一直都是。” 荼蘼似乎是没有料到沈商洛的动作,起先是身子一僵,但是很快便是松弛了下去,他的嘴角是强压不下的笑意。 他微微拉住沈商洛的手,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的低沉,“好,我信你。” “小姐!” 南风担心沈商洛会睡得不安稳,便是去寻了暖手炉,想着这样会暖和一些,谁让沈商洛怕冷呢,这可是浔囚特意交代的。 “吱呀——” 只是刚推开门便是看见自家小姐竟然和荼蘼抱在一起,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好像还是小姐主动的。 屋内的两人也是齐刷刷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沈商洛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南风的神色却是让沈商洛唰的红了脸。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南风便是猛地关上了门,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默默的离开了。 沈商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荼蘼却是抓着沈商洛的手不愿意松开,“小孩,别动。” 沈商洛:“……” 这下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第177章 枕边玉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不久庆阳城便是闹出了两件大事儿,许是朝中官员无聊得紧了,盼来盼去总算是出了些乱子,增添了不少的谈资。 一是摄政王疼爱的义子南黎王殿下喝醉后闯入了南辰王府,据说将南辰王府闹了一个鸡飞狗跳。 目睹的人说南黎王直接将南辰王推入了书房之中,随即便是关上了门,谁也不敢上前啊。 下人只说南黎王似乎一直在挑衅南辰王殿下,好像还撕了不少的书,等南黎王昏倒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书房中早已乱成一团,南辰王的衣服也撕坏了。 南辰王整日都阴沉个脸不说话,府内人人自危。 但是谁让当今掌权的是摄政王呢?所以就算是南黎王犯了错,也说只是兄弟间的小打小闹,南辰王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忍了。 当沈商洛从府内下人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早已是笑得前仰后翻,自己之前一直都是觉得他阴森可怖,现在怎么觉得他竟是这般的可爱呢! 另一件事便是南黎王发出了一条消息,广招天下身怀绝技之士,半月后在庆阳城外召开大比,胜者将享受荣华富贵。 这当然就是沈商洛给他提供的法子,胜者当然都会是他的哑奴,只是后面在安排一场他发疯割人舌头的戏码就是了。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做实了荼蘼疯批的模样,还可以打消君青尢的猜忌,对他而言,荼蘼只是一个无心朝政但是又颇具实力的好棋子。 至于其余来参与武斗的人自然是江湖人士,但是他们被挑中的人只能”死”在与哑奴的比武场上 ,然后暗中被沈商洛带走。 他们将是沈商洛为自己准备的能人,但是这样能当做心腹的人绝不是说能寻到便是能寻到的,沈商洛也只是想要试试罢了。 毕竟就算是自己找不到,也不算亏不是? 沈商洛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和荼蘼一同前往呢,荼蘼便是直接跑到君青尢面前大肆说城中这些千金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就应该让她们好好的看看血腥的东西,干脆便是让所有世家千金一起跟着去好了,都去见见大场面。 君青尢听了便是乐了,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义子实在是胡来,但是还是顺了荼蘼的意,将宠溺两字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沈商洛甚至都要认为君青尢是真的将荼蘼当做自己的心肝宝贝了,毕竟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无所出,说不定真的是父爱泛滥了。 虽说是迎娶了当今的太后,成为了陛下的皇父,但是倘若太后真的再诞下一子,那就真的滑天下之大稽了。 再言,太后当初下嫁摄政王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亲儿子君如珩,哪敢呐? 谁知道当沈商洛认真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得了荼蘼的一个暴栗。 他冷笑着说君青尢只是在扮演一个慈父的角色,让自己胡闹也是让自己的名声更臭,这样自己才会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离不开他的庇护。 沈商洛便是收了声不敢说话,这样说来自己还是将君青尢想得太好了。 荼蘼揉了揉沈商洛的发丝,笑着说道:“明日我来接你?” 明日便是要比武招能了的,城中的世家千金都是要去的,沈商洛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 沈商洛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你和一起出现,容易落人话柄,你只管先去,我后来就是了。” “啧。” 荼蘼似乎是不满,但是也没有说些其他的,只是在沈商洛身前坐下,“小孩,替我束发。” 沈商洛微微皱眉,但还是顺手拿起了铜镜前的发梳,“你隔三差五便是来我院中,当真不怕摄政王的爪牙发现?” 荼蘼微微眯着眼,轻嗤一声,“君字卫虽说是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夜夜守着我。再言,摄政王知道我每每入夜便是无法安睡,神志不清,为了防止自己发疯我便会将自己锁在密室药池之中,缓解周身痛苦,才不会想其他的。” 听着荼蘼云淡风轻的说完,沈商洛微微一愣,“你……” 想必这就是摄政王不会怀疑荼蘼的原因吧,因为他觉得自己完全掌握了荼蘼的所有弱点。 沈商洛忽的觉得有些心疼这些可以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都是他之前切身经历过的吧。 她微微敛眸,只是轻声问道:“疼吗?” 似乎是没有听清,荼蘼嗯了一声,沈商洛便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疼吗?” 荼蘼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直开不了口,心里却是堵得慌。 他不由得有些失笑,自己什么都扛过来了,也从未觉得自己受了半分的委屈,从未觉得怕过疼过,自认为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没有任何知觉。 但是沈商洛轻飘飘的一问,自己便是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好像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苦楚。 还在恍惚的时候,沈商洛便是已经束好了发,他走到荼蘼身前蹲下 整个人趴在了荼蘼的膝盖上。 似乎是下意识的,荼蘼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去抚摸沈商洛柔软的发丝,觉得口中有些苦涩,“小孩……不疼……” 可是沈商洛却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她觉得脸上似乎是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只是不动声色。 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即便是抬起了自己的头,“荼蘼,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好的?” 沈商洛早早的便是看出荼蘼的脸和手上满是疤痕,只是后期都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恢复了,但是始终与皮肤原始的样子状态不一样。 虽然瞧上去是没有什么异样的,但是近看便会发现满是瑕疵。 之前沈商洛还在心中不断的赞叹,满是瑕疵的脸都已经是这般的惊为天人了,以前的样子岂不是恍若神明? 荼蘼手中抚摸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沈商洛微微皱眉,“可是我想知道。” 荼蘼没有说话,怎么好的?呵,自然是割下自己的肉制造伤口,在接上别人身上揭下来的皮,慢慢愈合,慢慢找回自己的脸。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喜欢揭我伤疤?是不是还要撒上一把盐?” 沈商洛轻哼了一声,便是再次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膝盖之中,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还蹭了蹭。 她一遍一遍的叫着荼蘼两个字,不厌其烦,而荼蘼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应着,温柔的嗓音似乎都可以滴出水来。 最后外面传来了南风的声响,“小姐,可是睡着了?” 沈商洛闷闷的回了一句,“没,怎么了?” “暖手炉……” 经历了上一次的事儿之后,南风便是再也不敢随意的推开沈商洛的房门了,只能在门口弱弱的问道。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说些什么去,开口却是荼蘼,“你家小姐不需要。” 南风:“……” 南风苦着脸看着自己身旁的如露,一副你看我说了的吧的神色,而如露却是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 虽说荼蘼的确是个恶人,但是对自家小姐还算是和善,倘若他真的有情自然是真的不错。 她拉着南风离开,“下次小姐进去的时候便是将暖手炉拿进去好了,切记不可多说多看。” 沈商洛有些哭笑不得,她抬头看着荼蘼,“你倒是越发的熟练了,每次皆是悄无声息,不如教教我啊?” 荼蘼笑着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根修长的玉笛,光滑精致,上面还点缀着靛蓝色的流苏,煞是好看。 他将玉笛递到了沈商洛的眼前,“这可是一个好玩意儿,放在烈日下还会有七彩琉璃光,奏响之乐,恍若神音。” 沈商洛半信半疑的接过,这玉笛并不冰凉,却是带着一股子的暖意,把玩在手中,沈商洛满是欣喜。 荼蘼撑着脸看着孩子般开心的沈商洛,“第一次送你东西,可还喜欢。” 沈商洛缓缓站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荼蘼,“你记错啦,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乃是天宝钱庄的令牌,可不是这玉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荼蘼微微挑眉,“你不能把它给当了。” 沈商洛敛住笑意,一脸认真的说道:“这是一个好主意,这么好的东西想必能值不少的银钱吧?” 荼蘼也敛着笑站了起来,“这可是用老匹夫上好的枕边玉做成的,你一旦当出去,那就是大罪,老匹夫定然不会放过你。” 枕边玉?! 沈商洛微微愣住,也不知道这个荼蘼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好使,竟然将摄政王的枕边玉做成玉笛送给自己?!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发作,荼蘼便是已经来到了沈商洛的跟前,他浅笑着捧住了沈商洛的脸,微微凑近。 沈商洛一脸的无措,脸有些红润,摸起来却是光滑娇嫩的。那一双水灵的眸子格外的动人,目光下移,便是瞧见了那张红润的柔唇。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富有磁性,依然是沈商洛最爱听的嗓音。 “不是老匹夫的枕边玉,是我的……”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荼蘼便是俯身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屋内的一切都朦胧了起来。 一只手缓缓下移,一把便是搂住了沈商洛的腰肢,两人的距离还在不断的拉进,沈商洛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另一只手则是扶住了沈商洛的后脑,霸道的索要,让沈商洛退无可退。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伸出双手便是想要将眼前的男人给推开,抬起来的手放在荼蘼的胸膛处,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的。 整个人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心中又好似有小猫在挠,痒痒的。 良久,荼蘼好歹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一张脸涨红的沈商洛越发的娇俏可爱,荼蘼忍不住一笑,便是捧着她的脸在其额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小孩,明日我来接你好不好?” 呆愣的沈商洛满眼只有眼前的的笑,他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听进去,脑子还是空白的一片,只是憨憨的点了一个头应了一声,也不去想是不是会被人怀疑了。 荼蘼又是将沈商洛揽入了自己了怀中,好一会儿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小孩,先走了。” 等到荼蘼离开之后,沈商洛才逐渐清醒了一些,一想到方才的事儿小脸又是一阵的通红,将手中的玉笛攥得紧紧的。 她恍惚的走到软塌前坐下,伸出手指摸了摸还在跳动的红唇,却是忍不住的傻笑了起来。 南风和如露都说今日天寒,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天气燥热得慌,不然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般闷热呢? 第178章 一炮而红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早沈商洛便是被拖了起来,昨夜沈商洛实在是没能睡着,直到快要天明时才有了一丝的困意。 只不过浑浑噩噩的刚睡下没一会儿,便是被如露拖了起来,说是要洗漱装扮了,该出发了。 而还没睡醒的沈商洛只是任凭如露折腾,还听着她在自己的耳边唠叨。 “小姐,若是被人看见你的清白可就毁了,还是让他不要来了。” “再言,他的身份实在是特殊,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不是?着实应当注意一些的。” “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南风和我现在都不敢随意进入你的屋子了亲,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小姐,你和他不会……” 见沈商洛打瞌睡的模样,如露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试探了起来。 沈商洛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是明白了如露的意思,她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天到晚脑子在想些什么呢?!他来寻我只不过是为了商议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瞎猜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商洛忽的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如露,现在局势你我都清楚,行差踏错一步我们都会陷入万劫不复,须得处处防备着。” “如露明白。” 今日虽说只是去看戏,但是同行的还有诸多的世家千金,如露并不想沈商洛因为出生被人瞧不起,因此在装扮上算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一身水蓝色的衣衫上绣繁复华美的金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称得沈商洛身材高挑纤细。 衣领处微微敞开着,露出曲线优美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袭蓝衣更称得皮肤似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抹笑,美丽却不张扬。 长流之下的墨发用一根青玉簪挽起,简单的挂着精美的配饰,恍惚之中,脸颊上的梨涡绽开,面若芙蓉。 如露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姐一笑可比星河。” 沈商洛浅浅的笑了笑,被小侯爷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婴长大后,岂能不尽人意? 她左手扶桌,右手却是慢条斯理的将桌上的飞刀藏于自己的腰间,连带着好几包毒药也是小心翼翼的放好。 就连插好的簪子也是做了手脚的,簪子的连接处可以拧开,里面是致命的毒药。 看着沈商洛全副武装的样子,如露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小姐……” 沈商洛耸了耸肩,“干嘛?” 嗯…… 如露微微扶额,摆了摆手,“没事儿……” 等到沈商洛准备好了,南风便是正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似乎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好歹还是将话说清楚了。 “府外停了一辆马车,是……是荼……不,是南黎王殿下!” 沈商洛微微皱眉,这才想起昨夜荼蘼似乎是说过要来接自己的。 她莞尔一笑,“既然南黎王殿下亲自来接了,我们便是大大方方的走就是了。” 说完便是率先走了出去,如露微微皱眉,小声的嘀咕道:“也不知道这个荼蘼究竟是想干什么……” 南风却是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呀,从来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比那位好多了,总是担心这样担心那样的,反而是限制了手脚。” 说完也是麻溜的跟了上去,如露无奈的一笑,似乎说得也是这个理儿啊。 到了门口,果真是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的,四马驾车,正是南黎王。 沈商洛装模作样的微微行礼作揖,“小女子见过南黎王殿下。” 而马车内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马车周围的君字卫朝着沈商洛微微欠身,便是有一人上前了几步。 “沈小姐,我家殿下请你上马车共坐前往城外。” 沈商洛微微锁眉,“还是不劳烦殿下了,我可以自己去的。” 这时候马车内便是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沈小姐可是不愿意赏脸?” 听出了车内那股子的杀意,沈商洛似乎是胆怯了,随即便是半推半就的上了吗车去,而南风和如露自然是要随行的。 进了马车,荼蘼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只是这一次他满眼含笑,那眼中的东西都要溢出来了。 荼蘼朝着沈商洛招了招手,沈商洛便是坐到了荼蘼的身侧,却是被荼蘼顺势揽入了怀中,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挣扎一二终是不能脱身,沈商洛只好作罢,微微锁眉,沉声道:“这般大张旗鼓,当真不怕受人非议?” 荼蘼的手指缠绕住沈商洛的一缕发丝开始把玩,嘴角含笑,声音也是这般低沉。 “我同那个老匹夫讲,你乃是大将军最为宠爱的妹妹,又与君如珩之间颇有渊源,由我来试探一二,若你当真是君如珩的软肋,收为己用倒也不是不可。” 沈商洛抿了抿唇不曾言语,怕是君青尢觉得按照荼蘼的性子我必死无疑,用我来要挟君如珩的吧。 今日的荼蘼难得的换下了一身的红衣,而是穿上了一袭玄金黑衣,金线勾勒出两爪飞龙,威武霸气。 而脸上带着一张白色面具,更显得这人诡秘莫测。 反正昨夜是没有睡好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睡上一觉。想到这里,沈商洛干脆蹭了蹭便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荼蘼的怀中。 她微微合眼,“不仅摄政王大胆,你也是胆大妄为的,太子的袍子也敢穿。” 荼蘼贪恋沈商洛发丝间的芬芳,便是将自己的脑袋埋深了些,“老匹夫的意思,权当看不懂就是了。” 一路上马车颠簸,虽然被荼蘼一路护着,但是沈商洛也是迷迷糊糊并未深睡 马车一停,她便是睁开了眸子。 可是正想动弹,却是发现荼蘼竟然抱着自己睡得正香,这…… 沈商洛只要是微微一动,荼蘼便是有所感应的皱了皱眉,似乎是格外的不踏实。 不知道为什么,沈商洛的脑海中又是想到了那日荼蘼云淡风轻说过的话,夜夜难眠,只能将自己关在密室之中。 这就是他当初在皇宫经历的一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愿意夜宿皇宫,宁愿在自己的屋子坐到天明,也不愿回去吧。 一想到这里,沈商洛的心中便是泛起一阵的苦涩,她干脆也不动了,就让荼蘼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 反正自己被带上马车的事儿怕也是瞒不住了的,再晚一些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而此时众多的世家千金也是来了的,落地的一眼便是看见了停在这里的马车,除了当今的南黎王殿下,谁还能有此等殊荣有君字卫护卫在周侧? 只不过这些世家千金们都不敢擅自上前打扰,他们对于这位小阎罗王避之不及,荼蘼所犯下的事儿她们早已如雷贯耳。 有的千金为了不与南黎王有丝毫的牵连,更有的不惜自残也是要留在府中的,不过荼蘼也不计较,这些人爱来不来。 又是过了半个多时辰,荼蘼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沈商洛也起身看着他,“醒了?那便是走吧。” 荼蘼微微颔首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等到荼蘼下了马车之后,沈商洛才在君字卫的搀扶下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却是被眼前的景色吓住了。 不远处站着数十个形态各异的女子,都是精致的面孔窈窕的身姿,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仙女出游,好不养眼。 只是当这数十个仙女直勾勾的盯着你,或惊或喜,或怕或忧,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沈商洛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往荼蘼的身后躲了躲,荼蘼只是轻轻笑了笑,反正笑意被面具所遮掩,也看不出来。 众女便是齐齐的欠身行礼,“见过南黎王殿下。” 沈商洛这才猛地警觉,现在的荼蘼的身份可不似之前的那般简单,她便是连连退了几步想要和荼蘼拉开距离。 明明是背对着沈商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荼蘼还是瞧见了沈商洛的动作,身后便是拽住了沈商洛的手。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吓到的不仅是沈商洛,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千金。 荼蘼这才回眸看了看沈商洛,声音沙哑低沉,“不论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用躲,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后。” “可是……” 原本沈商洛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荼蘼却是没有再给沈商洛说话的机会,拉着沈商洛便是大步穿过人群走了进去。 眼前是临时建起的场地,就是为了这一次的比武,此时已经有不少的江湖侠士已经聚集在了场地内,他们都在跃跃欲试。 更有甚者,见到路过的世家千金还会戏谑的说上几句不雅的话,但是也只是收获了小姐们的白眼。 如今乱的不仅仅是朝廷,江湖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片,这些人是找不到出路了,所以想着在南黎王的府中谋一条出路。 也有的是自命不凡,认为自己空有一腔的抱负的武功,却是无人赏识,便也是聚集了过来。 总之这一次聚集在此处的人还真的不少,沈商洛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地方,因为沈商洛和荼蘼的到来突然间便是安静了下来. 君字卫的气场无人比拟,见到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荼蘼,众人也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男人,这个很有可能成为他们主子的男人。 而沈商洛却是浑身不自在,“你带着我这么张扬真的没有关系吗?” 荼蘼突然停下步子,俯身在沈商洛的耳边低语,“你放心好了,不用去担心老匹夫,小孩不要想太多。” 沈商洛又回眸看了看身后的众多世家千金,微微皱眉,现在倒好了,此后自己的名号怕是要在整个庆阳传开了,而且应该也没有人敢来招惹自己了吧,毕竟自己的靠山是南黎王殿下。 这应该算是……一炮而红? 虽然是临时建立起来的场地,但是还是颇为宽敞的,建起的高台上正是荼蘼所站的地方,两侧分坐世家千金,中间是打斗的武台。 而底下则是早就迫不及待了的侠士,这一次的比试乃是荼蘼决定的,他总觉得一对一实在是麻烦。 便是先让这群人自行组队,十人为一组,乱斗之后只剩下四组人选,然后再是五人一组,剩下四组,最后便是一对一。 应是点到即止,但是荼蘼却说倘若能将对方弄死这才是极好的。 荼蘼舒舒服服的在高台之上坐下,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沈商洛坐上来。 沈商洛皱了皱眉,颇为不爽,这个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实在是猖狂至极! 但是沈商洛还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是靠了靠,既然他这么高调,那么自己也就可不管不顾了。 而一直跟在沈商洛身后不敢出声的南风和如露则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不按常理出牌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第179章 谣言满城飞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在城外足足待了好几日,沈商洛还是没能瞧上一两个顺眼的,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想来也是,想要谋取功名而来的大抵沈商洛都是介意的,虽然后面又来了几波人,都是听闻有强者,所以来挑战的。 但是沈商洛又觉得这样的人杀气太重,留在庆阳始终不太安分,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总之就是挑三拣四,硬是没有瞧上一个。 荼蘼便是安慰沈商洛,说江湖上的人他最了解了,沈商洛想要的人一般都是属于在人群里看戏的,很难找出来。 还说沈商洛倘若真的想要有人在暗处替自己办事的话,干脆便是送几个哑奴过去好了,绝对厉害且安心。 也许是真的心情不好,因此沈商洛闷不做声,倒也是没有拒接。 不过前脚刚回到将军府,后脚便是谣言满城飞。 城中都在说将军沈酒卿的妹妹沈商洛被那位暴虐无常的南黎王看上了,不顾男女有别,不顾纲常伦理,实在是世风日下。 也有的人说沈商洛是一个可怜的人,想必活不了几日就会死在南黎王的手中,倒是苦了那个大将军,怕是要有苦不能说了。 自然其间不乏中伤沈商洛的,说什么不愧是深山里出来的乡野丫头,为了权势谁都敢诱惑,南黎王如此粗暴丑陋,她竟也下得去手。 连带着沈酒卿也被说了几句不是,不过沈酒卿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家妹子和荼蘼那点儿事自己可管不了。 而当南风绘声绘色的将这些话传给沈商洛的时候,还以为沈商洛会生气或者忧愁一会儿,谁知沈商洛却是笑了起来。 她说要是那些世家千金知道南黎王其实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有多羡慕自己呢! 可是南风和如露却是无语的退开了,在她们眼中,沈商洛和荼蘼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一对了。 夜间沈商洛便是兴冲冲的将白日里听到的话都讲与荼蘼听,荼蘼还是老样子,撑着慵懒的身子睥睨的笑着,看着沈商洛讲的开心,自己也就嘴角含笑,时不时的还会点头应和几声。 当自己絮絮叨叨讲完的时候,沈商洛这才发现荼蘼一直含笑的看着自己,倒是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是趴在荼蘼的膝盖上的,但是此时沈商洛便是红着脸站了起来,“你这般瞧着我干什么。” 荼蘼轻轻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越发的喜欢小孩害羞的样子了,而不是惊慌害怕的神色。 他也站了起来,轻轻的掐了掐沈商洛水嫩嫩的脸,“托你的福,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南黎王府的人都换成了哑奴,安心多了。” 沈商洛连忙笑呵呵的问道:“君青尢有没有怀疑你?”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有,那个老匹夫现在注意力都在君如珩那儿,比起我,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倘若君青尢忌惮的只是所谓的秘宝,直接将君如珩抓起来,然后逼问就好了啊。就算是君如珩不说,反正他也走不出天牢,又有何惧?” 看着沈商洛好奇的模样,荼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莞尔一笑,“找你这个说法,倒是君青尢小题大做了?” 沈商洛撅了撅嘴,“我也没说错啊。” “你以为君青尢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靠的不仅仅是手段和能力,满腹权谋难免会更加的小心翼翼,他不允许任何的差错,连一点威胁的可能也是不能存在的。他忌惮的并不仅仅是那所谓的秘宝,而是君如珩本身。” 沈商洛微微锁眉,她其实听得不算懂,尚且还是云里雾里的。 “君如珩初入庆阳也只是孑然一身,君青尢手握重权,万人之上,有什么好忌惮的?” 荼蘼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小孩便是越发的欢喜,“的确,你再想想,为什么万人之上的老匹夫那么多年还只是一个摄政王?” 沈商洛抿了抿唇,试探性的说道:“难不成是因为君青尢其实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的,有资格的除了当今陛下便是有君如珩了,所以……” 可是荼蘼却是点了点头,说明沈商洛说对了。 可是沈商洛却是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不是吧,他都这样了还在乎所谓的正统血脉嘛?!” “噗嗤。” 荼蘼看着沈商洛惊愕的神色,不由得一笑,“老匹夫啊当初是被送到北域的质子,经受的苦难没有人知道,但是从他身上的伤口来看应该是不好过的。他一直都想着回到云桑国,但是云桑国抛弃了他。 甚至是到了新帝即将登基的时候也没有要将他接回来的意思,他恨,恨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恨自己的兄长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还是用那样不堪的方式,他恨先帝的一切,他觉得他才是这个国都的王。 但是王位始终不会是他的,回到庆阳的老匹夫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谁都资格争夺这王位,唯独他没有,没有谁会把终生压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 他疯狂的想要得到王位,更是疯狂的爱慕着那时的皇后,但是他骨子里却又是最为在乎血统和规矩的,所以他早就陷入了一种复杂癫狂的状态。” 沈商洛抿了抿唇,“忽觉这君青尢竟也是可怜之人。” 荼蘼把玩着沈商洛垂落于胸前的发丝,笑得矜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你可是心软了?” 沈商洛抬眸看着荼蘼,也是忽的一笑,“怎么会?” 荼蘼捧着沈商洛的脸,“小孩,明日老匹夫可是要在我们面前唱一出大戏的。” “啊?” “老匹夫一直在暗中调查君如珩,他身上除了秘宝,还有计连营,计连营虽是没有出面,但是也不容小觑。” 沈商洛点了点头,还是自己亲手将那计连营送上的呢! “倘若这计连营和哑奴联手的话……” 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将自己的话说完,荼蘼便是无奈的一笑,“你啊,还是将所有事想得太简单了些。” 他摸了摸沈商洛的耳垂,满脸皆是宠溺,“老匹夫手下心腹亦是不少,且不论那五大长监手中的暗线,就言兵权下的将士,光是数量便是难以匹敌的了。” 沈商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实力的差距啊。 看着沈商洛低眸思索着什么,荼蘼的喉结微微滚动,还未来得及靠近,房门便是被人猛地踹开。 吃了一惊的沈商洛一颤,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沈酒卿浑身一僵,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大……大哥……” 沈酒卿瞪了一眼沈商洛,便是走了过来,一把便是将沈商洛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许是用力过大,沈商洛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她却是不敢出声的。 “不知道南黎王殿下深夜到舍妹的闺房是何故?传出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句句生硬,沈商洛咽了咽口水,怎么有一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不对,自己就是被抓包了。 荼蘼倒是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一步,掀了掀衣袖便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将军。” 这一幕倒是看呆了沈商洛,不可一世的荼蘼还是头一次对旁人行礼,着实是稀奇。 可是沈酒卿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厉害,他松开了沈商洛的手,冷冷的说道:“我的确是说过这件事我不会管你,还会帮你,但是别给我做很过分的事儿!” 他又转眸看着荼蘼,“殿下,外面满城的谣言你可是听过了?” 荼蘼嘴角含笑,“听过了,甚是不错。” 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却是让沈酒卿炸毛了,他砰的一声便是砸向了桌面,“荼蘼!你莫要来招惹我家妹子!若是无心,便是滚远些,莫要再来撩拨!” 沈商洛还想要张口解释些什么,可是沈酒卿却是没有给沈商洛说话的机会,直接道:“阿杜,带小姐下去休息!” 在门口站着的阿杜连忙走了进来,“小姐,走吧,客房收拾出来了,暂且住一晚吧。” 哈? 然后不由分说的便是将沈商洛给拽着离开了,沈商洛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不是,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沈商洛的声音逐渐远去,荼蘼浅笑着便是将自己的面具缓缓戴上,“将军怎知我与小孩乃是无心撩拨?” 沈酒卿冷哼一声,“殿下倘若真的有心,便不会这般偷偷摸摸的来了,更不会放任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做理会,置洛洛的清白于何地?!” 四目相对,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半空中交汇,似乎是一种莫名的博弈。 后来荼蘼再次拱手行礼,这一次便是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酒卿又说了一句,“南黎王殿下,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倘若无心,莫要再来撩拨洛洛,此等殊荣,我沈家承受不起。” 而荼蘼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道:“将军放心,方才说的,亦是句句属实。” 其实今夜沈酒卿闯入是荼蘼一手安排的,是他去寻了沈酒卿说明了一切,并让沈酒卿今夜一定要出现。 虽说南黎王府内已经没有君字卫了,但是长监的监视还是少不了的,自己夜夜来到将军府的事儿已经被老匹夫知道了。 倘若继续装作不知道的话,老匹夫定然会发现不妥之处,所以干脆将这件事闹大,省得日后麻烦。 其实荼蘼是有私心的,老匹夫想要将沈商洛送给别人,自己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自己的小孩只能在自己的身边,在别人那里,自己不放心…… 而什么都不知道沈商洛现在却是头疼的坐在客房的软榻上,她幽怨的看着忙碌燃碳的南风和如露,“你们为什么不在院子里守着?” 南风则是一脸的无辜,“夜里小姐从来都不需要我们,将军便是让我们将客房收拾出来,并未交代其他的,我们便是来了,这不刚收拾完,小姐你就来了。” 如露连连点头,“我们还觉得奇怪呢去,将军为什么突然想着要收拾客房,原来早就想好了的。” 沈商洛微微锁眉,一双眸子难免有些深沉,难怪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原来就是在这里不对劲儿啊。 自己还说呢,大哥怎么会知道荼蘼在自己房中呢,原来是有人早就知会了的,荼蘼做事严谨,绝不会出错,那么知会大哥的人便是只有他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唱了一出戏,倒是让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 想到这里,沈商洛觉得又气又好笑,甚至是还有些无奈。 第180章 逆子难教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第二日一早沈酒卿便是将沈商洛叫了起来,说是要去见摄政王,要好好的说道说道荼蘼这家伙擅闯将军府的事儿。 因为这件事儿关乎到沈商洛的名誉,因此也没有声张,沈商洛看着自家大哥在不断的练习恼怒的表情,便是觉得好笑。 坐在马车内,沈商洛拍了拍沈酒卿的手,“大哥,你的脸色过于狰狞,不像是生气,倒像是讨债的。” 沈酒卿冷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道:“你好意思说?乱世当差本就不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沈商洛耸了耸肩,便是不再说话,只能是闭眼假寐。这是自己第二次见摄政王,当今还未能忘记他脸上的神色,着实是令人胆寒。 只是马车行至半路,便是正好遇见宫里的人,说是摄政王要见沈商洛和沈酒卿。 沈酒卿气沉丹田的一笑,“正好,本将军现下也要去见见殿下!” 于是两拨人便是一起朝着摄政王的寝殿行去,陛下称摄政王为皇父,君青尢便是是光明正大的居住在原本属于陛下的行宫之中。 到了君青尢的行宫,沈酒卿义愤填膺的斥责了荼蘼不要脸的行为,那副样子似乎是真的很生气。 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子被人毁了名誉,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若是传了出去,日后沈商洛还要嫁人的呢! 所以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替沈商洛讨回一个说法,并让荼蘼保证再也不会私自踏入将军府。 而沈商洛则是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她总觉得大哥是真的生气,并没有半分佯装的意思。 君青尢也是耐心的听着,微微皱着眉 可是沈商洛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想笑的,不然嘴角怎么会弯得这般的明显? 君青尢安抚沈酒卿道:“将军先不要气恼,这件事儿的确是南黎王做得不对,本王也甚是惊愕,这孩子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他将眸子移到了沈商洛的身上,“本王且随你哥哥唤你一声洛洛,方才你哥哥所言可是真的?本王那逆子当真夜入你闺房?” 原本觉得是没什么的,但是被君青尢那么一问,沈商洛反倒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绯红。 “回殿下,的确是……” 她的声音很低,且颔着头,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家应有的娇羞。 君青尢似乎很是恼怒,甩了甩自己的衣袍,“逆子!将军且放心,本王定会严惩这个逆子!” 他冷眼看着殿外一直候着的吕长监,“去把那逆子给本王揪过来!刚回庆阳便是做出这番丢脸之事!” “是。” 等到吕长监离去之后,君青尢便又是安抚道:“将军也不必气恼,倘若荼蘼那小子当真对不起洛洛,别说你了,就说本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沈酒卿的面色还是很难看,两人都是一言不发,殿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很快,荼蘼便是身着一袭的红袍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他不紧不慢的在君青尢身前拱手行礼,“父亲。” 君青尢冷眼看着荼蘼,“跪下!” 这一次荼蘼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听话的跪了下去。 见状,君青尢便是又说道:“沈卿,你说 这件事儿打算怎么解决?” 沈酒卿微微锁眉,掀了掀自己的衣袍便是在君青尢身前跪下,“这件事是否对错全凭殿下处置,只求殿下还我沈家一个公道!” 这时候君青尢便是将目光落在了沈商洛的身上,“洛洛,你说,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而此时的沈商洛正有些疑惑不解,君青尢是何许人也?那可是睥睨一世的摄政王,他的行事作风何时这般小心翼翼过? 他这样屡次询问大哥和自己的意见,倒是让自己有些拿捏不准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商洛开口,荼蘼便是抢过了话头。 “父亲,是我深夜闯入沈小姐的闺房,不过这可情有可原,只是儿子尚未来得及解释一二。” 君青尢微微敛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你解释解释,看看沈卿信不信你。” “我的情况父亲应当是知道的,整个庆阳都知道南黎王重伤后体无完肤,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我屡次去寻沈小姐,全因沈小姐有那过人的本事。” “过人的本事?” 沈商洛心头一颤,荼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可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的啊! 君青尢看着沈商洛,“洛洛,本王这逆子说的可是真的?”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便是伏下了自己的身子,说得言真意切。 “回殿下,一切属实!只是小女想着小殿下每次都是深夜来访,且不动声色,此事定是不能宣扬的。因此小女也不敢告诉家兄,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沈酒卿也是微微错愕,“洛洛,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大哥,洛洛所说都是真的。” “胡闹!” 沈酒卿愤愤的瞪着沈商洛,“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能做些什么?!岂敢胡乱来?!若是伤了小殿下的身子你可担当不起!” 这件事突然发生了偌大的变化,倒是让君青尢看得欢乐,他轻笑一声,“这件事儿洛洛本是无罪的,沈卿也不要恼怒与她,倒是本王这个儿子,每夜溜出去本王竟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带着一股子的寒意,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的清楚。 沈商洛忍不住为荼蘼捏了一把冷汗,之前君青尢总以为荼蘼已经被紧紧的攥在了自己的手上,可是每夜离开却是让他起了疑心。 沈商洛咽了咽口水,忙道:“殿下恕罪!小殿下每夜见月则会痴狂,久久不能入眠,小女子无能,也只能暂时稳住小殿下病情,却还是毫无进展。” “哦?是吗?” 君青尢走到了荼蘼的身前,微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荼蘼,“荼蘼,当真毫无进展?可有好转?” 而荼蘼则是毫无畏惧的抬起自己的脑袋,淡淡的说道:“的确是毫无进展,但是儿子尚且能睡一个好觉。” 目光交汇,君青尢勾了勾唇角,随即便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荼蘼脸上的面具之上,“若是如此,洛洛应当是见过小殿下的模样了的吧。” 沈商洛微微颔首不做答,而荼蘼也是没有反应的,似乎是一种顺从,任由君青尢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坑坑洼洼的满是疙瘩,就连眼眶周围都是伤口遍布的,这幅样子,实在是骇人。 沈酒卿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荼蘼面具下的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沈商洛也是狠狠的惊讶了一把,却还算是冷静。 只是她忍不住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好家伙,荼蘼倒还真的是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啊。 而沈酒卿则是偏头看着沈商洛,眼中透出质问,自家妹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家伙?!还不如阿杜呢! 君青尢伸出手轻轻抚摸过荼蘼脸上的疤痕,轻笑一声便是将面具戴了回去,“既然只是一个误会,那这件事便就此结束吧。” 他背对着几人,道:“荼蘼,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在洛洛身侧你当真可以睡个好觉?” “是。” 荼蘼忽的笑了笑,“父亲,既然方才将军说城中早已谣言遍地,不如干脆将沈小姐嫁与我做妃,也算是堵住悠悠众口。” 此言一出,沈酒卿的脸色又是忍不住的一变,“倘若小殿下只是想着堵住悠悠众口而迎娶我家妹子的话,便是不必了!洛洛出身低微,小殿下这般……” 可是还没有等到沈酒卿将话说完,君青尢便是生硬的说道:“沈卿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时不同往日,你乃是朝廷重臣,洛洛的身份又怎会低微?莫不是沈卿嫌弃本王这逆子的容貌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沈酒卿忙道:“臣不敢!只是臣只剩下洛洛一个亲人,自然是在乎的,若有顶撞,还请殿下恕罪。” 君青尢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寒意,“怎么会就剩洛洛一人呢?本王怎么听说沈卿还有一个弟弟,只是在庆阳便是不见了踪影……” 此话一出,沈商洛和沈酒卿都是一颤,他说的是酒辞,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最为紧张的还是沈商洛,酒辞从云雾村起便是化名浔囚,旁人都不曾知道他的身份,君青尢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酒辞的踪影现在应当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所以他才会说在庆阳没了踪影,倘若不是荼蘼那边出了错,那么就是自己这边出了错…… 沈酒卿的喉结滚了滚,有些心虚,声音也就小了些,“酒辞乃是堂弟,哪有洛洛来得重要?” 见沈酒卿低着头不再说话之后,君青尢便是将眸子转向沈商洛,“洛洛,你可愿意?” 沈商洛微微咬了咬唇,荼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女尚未及笄……” 君青尢看了看荼蘼,“此事好办,洛洛不过三月便是及笄,那时便再定日子吧,赐婚的圣旨明日下,婚期延后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及笄之前,不如就让洛洛入住南黎王府好了。” 沈酒卿下意识的自然是要拒绝的,但是看着君青尢那道冷冰冰的光,硬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担忧的看着沈商洛,而沈商洛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不要担心,沈酒卿也就只好作罢。 既然这件事儿算是解决了,那么君青尢便是下了逐客令,沈商洛和君青尢便是只好先行离去。空荡荡的大殿便是只剩下了荼蘼和君青尢。 君青尢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荼蘼,满脸漠然,淡淡的问了一句,“她真的可以让你安然入睡?” 荼蘼微微抬眸,“的确是这样,不管她用了什么法子,儿子的确是可以睡着了。” 沉默了一会儿,君青尢总算是点了点头,“嗯,只是此次你能不能留着沈商洛就看你的手段了,君如珩那边定然不会放任你的。” 荼蘼轻笑一声,“父亲放心,君如珩而已,不足为惧。” “君如珩不可小觑,别忘了计连营的存在,还有那天宝钱庄,两者之间应当还是有关系的,必须得小心。还有沈商洛,没有确认她真的无心谋逆之前,你亦不可杀她。” “儿子明白。” 可是荼蘼前脚刚走,后脚君青尢便是唤来了吕青,“查查荼蘼和沈商洛。” “是。” 第181章 赐婚圣旨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回到将军府之后,沈酒卿遣散了众人,坐在大厅内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商洛,却是一言不发。 而沈商洛也是低头站在跟前,不敢吱声。 她背过自己的手,紧紧的扣住手指,显得有些不安,一双眸子是转了又转。 窗外也是安静得厉害,平日里的风声此时也是没有了动静,明明是入了秋的,沈商洛却是觉得屋中燥热得厉害。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哈?” 一时之间沈商洛并没有反应过来,沈酒卿看着沈商洛傻乎乎的模样,心中便是升起一团无名火,却又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自己的口中挤出来几个字,“今日摄政王赐婚,你是怎么想的?” 只要沈商洛说一个不愿意,那么自己不介意再去皇宫一次,哪怕是保不住自己的官位,自己也是绝对不能让沈商洛受了半点委屈的。 沈商洛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摄政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赐婚圣旨应当很快就下来了,只是不清楚他这样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想要……” 她顿了顿,“若是想要利用我牵制君如珩的话,我们尚不可轻举妄动,大哥你根基未稳,此事你就权当不知道,免得惹他生疑。” 想了想,沈商洛抬眸有些试探性的看着沈酒卿,“大哥,军营那边你还得帮我打听打听兵符的下落才是,只是一定不能操之过急,若是你招人妒忌,我们亦是不好过的。” 沈酒卿虽说已经是响当当的平南大将军了,但是朝中的武将不在少数,眼红的人自然也是不在少数的。 听闻君青尢还格外的信任另一武将,那人一直掌管庆阳布防,说不定君青尢会把兵符交给他。 可是沈酒卿的脸色却是一僵,沈商洛抿了抿唇,难不成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吗?可是自己寻思着自己也没有说啥啊。 看着沈商洛一脸无辜的模样,沈酒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扶额道:“你可是当真要嫁给南黎王?你可真的见过他面下的样子?你可是真的想好了的?” 沈商洛这才明白,自家哥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考虑问题,无关其他,只是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来问自己这个妹妹罢了。 她忽的一笑,只是颇为苦涩,“大哥,可还记得那日在龙川,你在我房中见到的人?我说他是我找来的探子,阿杜还说白日在沈府见过的。” 沈酒卿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皱紧了眉头,指着沈商洛硬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沈商洛微微一笑,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日竟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也是自己从未想过的。 沈酒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倘若你真的愿意的话,我自然不会拦你,只是洛洛,这不是什么计划,这真的可能就是你这辈子的选择了。” 他言语之中的意思沈商洛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沈商洛觉得自己作为早就被选择好的人,这样的事儿应当是没办法选的吧。 倘若不是荼蘼的话,自己下一步在小侯爷和君青尢的极力拉扯之中,很有可能是嫁给君如珩,尽心尽力的辅佐这位被选中的王。 她颔首一笑,闷闷的问道:“大哥,你说是嫁给一个只爱你一半的人好,还是嫁给一个会让你开心的人好?” 沈酒卿微微张了张嘴,“无论是朋友还是未来的另一半,都要选择能让你开心的人。” 沈商洛点了点头,“今日不早了,大哥不还要去军营的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看着沈商洛离去的背影,沈酒卿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自己辛辛苦苦宠大的小丫头就这样被人带走了?还要住进南黎王府?啧,荼蘼果真是一个坏胚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南风和如露便是迎了上来,显然她们对今日的事儿都很是在意。 “小姐,摄政王可有说些什么?” “对啊对啊,今日的事儿怎么样了?” 看着两人急切的目光,沈商洛只是摆了摆手,对今日的事她并不想多说 正想打一个马虎眼搪塞过去,目光却是忍不住的在两人的身上停留。 君青尢究竟是怎么知道酒辞的事儿的? 她自顾自的走到屋中的书桌前坐下,轻声问道:“酒辞,要回来了吗?” 南风嘟了嘟嘴,显然对沈商洛避而不答很是不开心,“最近都还没有收到浔囚的消息,但是想来应该快了吧,小姐放心,浔囚不会出事的。” 换作之前,沈商洛自然是不会担心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不确定自己的身边是不是会有其他的人存在。 荼蘼身侧的人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再者说了,那边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只有荼蘼一人罢了。 如露又说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去告知浔囚的?” 沈商洛没有说话,如露便是继续说道:“只是有些可惜,现在浔囚在哪儿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难不成是今天的事儿吗?小姐,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嘛?!” 沈商洛抿了抿唇,随即摆了摆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被赐婚了而已。” “哦,赐婚啊。” “啊?!赐婚?!” 南风一下子便是炸毛了,如露也是一脸的惊愕,“赐婚?是谁?!” “南黎王殿下。” “南黎王?” 南风和如露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觉得有些累了,沈商洛撑着自己的脸微微闭上了眼,“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 等到南风和如露离开之后,沈商洛这才慢慢的思索起来,自己身边唯一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有南风和如露,大哥那边就只有阿杜。 这三人之中究竟是谁出了差错呢?! 正当沈商洛觉得头疼的时候,门外的南风便是折返了回来,“小姐,圣旨到了!” 嗯?这么快?! 沈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随即便是耐着性子走了出去,这个君青尤的速度挺快的啊,自己和大哥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是拟好了圣旨? 来到大厅,见到的是吕长监,他笑意吟吟看着沈商洛,“沈小姐,该接旨了。” 沈商洛连忙和沈酒卿一起跪下,听着吕长监的宣旨,果然,嫁入南黎王府。 吕长监浅笑着将圣旨递给了沈酒卿,目光却是看着沈商洛的,“沈小姐,明日小殿下便是会来接你,你可要好生准备着。” 沈商洛微微颔首,“小女明白,多谢公公。” 沈酒卿连忙去送吕长监,而沈商洛则是接过沈酒卿手中的圣旨,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有些沉重。 一张纸就这样决定了自己以后的一生,难免觉得有些可笑,但是…… 只是还没有等到吕长监离开多久,沈商洛甚至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南风便是又说南辰王来了。 君如珩? 沈商洛微微皱眉,随即便是将那方黄帛纸递给了南风,“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南风却是有些为难,“可是小姐,大将军还没有回来,你去见南辰王殿下不太好吧?” “回去。” 等到南风和如露离开之后,沈商洛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正厅,果真是瞧见君如珩背对着自己而站着。 君如珩今日身着了一袭靛蓝色的长跑,上面绣着精细的云纹,一阵微风袭过,衣袍翩飞,翩若惊鸿。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沈商洛这才开口道:“见过南辰王殿下。” 闻声君如珩这才缓缓转身,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着。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沈商洛,“洛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沈商洛竟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殿下。” 看着沈商洛的生疏,君如珩皱着眉便是走到了沈商洛的跟前,清风吹乱了沈商洛额前的碎发,君如珩便是想要伸手替他捋一捋发丝。 可是却是看见沈商洛朝后退了一步,举起来的手便是愣在半空中你不知所措。 他苦笑了一声,“听说摄政王让你与他在你及笄后便是成婚?” 虽然是一个问题,但时候当君如珩问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是知道答案了的,他亦是看见了吕长监的。 沈商洛微微颔首,“是,刚送来了圣旨。” “洛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儿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去同摄政王讲可好?” 沈商洛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我愿意,也就不用殿下去同摄政王讲些什么了,这样就挺好的。” 他的眉头是皱了又皱,似乎是有些激动,他忍不住伸出手便是要去抓沈商洛的胳膊。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沈商洛,便是被人紧紧地攥住了。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荼蘼,沈商洛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荼蘼轻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将君如珩的手甩向一边,随即便是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当然是来接你去南黎王府的。” “不是说明日吗?” 荼蘼摊开手耸了耸肩,“应当是明天的,但是你大哥不是说不让我再闯入你的闺房吗?你也应该不想今夜我在夜闯将军府吧。” 沈商洛觉得有些无语,随即便是看着君如珩,“南辰王殿下可还有什么事儿?” “洛洛,跟我走。” 荼蘼不屑的看着君如珩,随即便是将沈商洛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按理来说我也该唤你一声皇兄,不知道皇兄想将本王的王妃带刀何处去呢?” 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沈商洛抿了抿唇,要不你们干脆打一架好了? 她微微锁眉,“将军府可是受不了你们两位殿下在这里搞事。”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便是看见沈酒卿大步走了回来,看着看着的两位王爷,沈酒卿也是微微一愣。 见自家大哥来了,沈商洛嘴角忍不住的强压住笑意,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荼蘼。 “大哥,你回来啦,对了,这两位殿下都有事找你,妹妹便是先回去了。” 说完沈商洛便是开开心心的离开了,荼蘼看着沈酒卿微微拱手行礼,“将军。” 沈酒卿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似乎很是不爽,但是他还是冷着脸回礼,“两位殿下到我将军府有何贵干?” 荼蘼倒是说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来接本王未来的王妃啊。” 君如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皱着眉头,“将军,本王有些事儿想要单独与洛洛说几句话。” 第182章 诡谲云涌 - 我与殿下话农桑 - 醉柒少 一月期限很快便是到了,沈府在君青尢的旨意下大办宴席,庆贺沈商洛的及笄之礼。也就是在当日,君青尢亲自宣布了荼蘼和沈府的婚事,三日后举行。 似乎除了几个提前知情的人,其他的人都是狠狠的惊愕了一把,庆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儿了。 而三日后的大婚更是让人瞠目结舌,若是说红妆十里,八抬大轿都是不足以描述此等壮观,仿佛是回到了那盛世,绝代盛世。 世人都说君青尢是真心的疼爱这个南黎王,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大婚宴席摆满了庆阳的大街小巷,甚至是有使节来贺。 只是宴席摆了三日,沈商洛自始至终都是没有看见君如珩的,而所有人对这位南辰王也是沉默不语的。 而在沈商洛大婚之前,浔囚便是带着苏子桑赶了回来的,只是两人一直待在沈商洛尚未开张的酒楼里,竟是在暗中做起了刺客的生意来。 当君青尢还沉醉在自己的美梦中时,君如珩已经带兵攻入了庆阳城,剑指皇城,势不可挡。 原来在沈商洛大婚的时候,他便是亲自快马加鞭派人去了北疆,那里都是当初被君青尢赶走的皇族,虽是偏远,却也是养成了骁勇善战的脾性。 而君如珩许诺他们,若是拿下庆阳,他们便是不必继续在这北疆受苦。又有计连营的协助,君如珩很快便是制定了攻城的计划,内呼外应,皇城的守卫军很快便是败下阵来。 而一直驻扎在皇城的军队早早的便是被荼蘼调走了。 兵符其实一直都在荼蘼的身上,只是荼蘼不自知罢了。荼蘼年幼的时候,君青尢便是打造了一块上好的金牌交于荼蘼,剥去外面的金块,里面包裹着的赫然是那兵符。 这还是靠沈商洛贪玩跌坏了金牌才发现的。 在攻入皇宫的那一日,荼蘼的哑奴并没有出现,现在的君如珩也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帮助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至于那位一直被监禁着的皇帝对外之事一概不知,当计连营的人闯入的时候,二十刚出头的皇帝早就悬梁自尽。 他的尸首似乎已经在房梁上挂了有一段时间了,打开殿门,扑面而来的是那熏天的恶臭和蚊蝇。 他总算是结束了自己傀儡的一生,也许对于他这位九五至尊来说,死也是一种选择。 君如珩还是念着血脉里的情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下令将他埋入皇陵,用的自然是皇帝的礼仪,他说真龙的血脉不该就此消失。 而当夜的荼蘼在干什么呢? 他带着沈商洛提前来到了君青尢的寝殿,他的寝殿还是一样的富丽堂皇,他虽是带着醉意的,但是依旧是那般的不可一世。 当君青尢抬眸看见率先走进来的是荼蘼,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是一种释然。 “本王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其实当初把兵符交给你的时候,本王便已经是做好了准备,本王一直在幻想有一天你会带兵而来,本王也将浴于血色之中。” “当本王看见你从大火中逃出来的时候本王就知道你绝对不是凡人让你,你才是当真无愧的王!本王这辈子造了太多的孽,也是时候结束了。” 君青尢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而荼蘼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瞧着他,一言不发。 “沈商洛,你不仅是小侯爷挑中的人,也是本王挑中的人啊。荼蘼在你身侧,本王也能安心不少。” 他慵懒的躺在自己的软榻之上,“杀了本王,君如珩也不会找话为难你们。” 沈商洛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浮现了一丝的伤感,其实君青尢是真的心疼着荼蘼的吧。 倘若不是君青尢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切也许都不会是这么的简单顺利吧。那五大长监手中暗线怎么会察觉不到一点儿的风吹草动?满腹权谋的君青尢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防备呢? 到现在自己都是没有见到传闻中五大长监中的其他四大长监,不过听荼蘼说,在君如珩迈入皇城的前一日,这五人便是服毒自尽了的。 这也是君青尢的旨意。 荼蘼自然是没有杀君青尢的,只是潇洒的扔下一句老匹夫便是离开了的,他也许也是恨的吧,恨君青尢将自己打造成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恨君青尢毁了自己的脸。 但是他心中也是明白的,是君青尢伸出手将自己拖出深渊,是君青尢用一种方式将天下送到自己的面前…… 他站在寒风中紧紧的牵住了沈商洛的手,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在冲天的硝烟中燃烧,寒风呼啸着将厮杀声传远。 良久,荼蘼侧过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揭下来我们去哪儿?” “要不我们回到云雾村去吧。” 沈商洛撅着嘴摇了摇头,“我的酒楼刚刚经营起来,才不要这种时候离开呢!” 都说君青尢是在睡梦中惊醒的,睁开眼眸便是看见了自己的大势已去,便是自尽了。 一代权臣就此身陨,没有人为其感伤,只剩下拍手称快。 也许尚且在皇城之中的太后还会流下几滴眼泪来,其实君青尢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自己,是自己先背叛了他。 只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一个妇人去为佞臣辩护了,哪怕她是当今的太后。 正如小侯爷所预料的一般,君如珩铲除佞臣,在众望所归之中登上了龙位。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新帝会让沈府满门抄斩,让南黎王身首异处,没成想君如珩却是让沈酒卿进一步的封官加爵,甚至将兵符交给了他,这明显是要重用的。 而他更是不计前嫌的将南黎王奉为国师,虽然这位国师自此之后便是不再现身了的,连同着新婚燕尔的国师夫人也是不见踪迹了的。 有人说是君如珩暗中差人杀死了南黎王何其夫人,重用沈酒卿也只是表面假象。也有人说是因为荼蘼害怕胆怯,所以自己不敢露面了。 而在城中之人猜测得起劲的时候,天宝钱庄竟是和新出现的刺客组织扯上了关系,似乎还有地下城的份儿。 人们都说新帝登基,根基未稳,指不定是天宝钱庄瞅准机会想做些什么。不少的朝中大臣都是上奏君如珩,他们说江湖势力过大绝非善事。 唯独君如珩一脸的冷淡,只说江湖朝廷不分家,让他们不要瞎操心。沈酒卿也说人家什么都没有做呢,不必担忧。 那日君如珩去寻了沈商洛,说是要好好的与她谈谈,荼蘼没有阻止,而沈酒卿也是不管了的。 君如珩说他心悦于沈商洛,让沈商洛安心等等他,总有一日他会让沈商洛高局凤位,他会以这天下作为聘礼。 可是沈商洛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她说自己心悦的是荼蘼,这天下做聘礼未免也太沉重了些,自己可是要不起的。 那一日君如珩站在原地看了沈商洛很久很久,久到沈商洛都要忘记时间了,久到院中那棵大树的枝叶都落光了…… 后来沈商洛实在是好奇得紧,便是带着荼蘼夜闯皇宫,问那正在批阅奏折的君如珩,国库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两人,君如珩明显是愣了一下,但是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 他继续批阅着自己的奏折,只是说所谓的国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里面是堆积如山的财富,闪着寒光的兵器,世间独一份的典籍。 沈商洛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没能提起多大的兴趣来,天宝钱庄从来不缺这些东西,财大气粗的荼蘼早就把沈商洛贪财的毛病治好了。 对了,颜渊还是经常溜出皇宫来找浔囚,只是每一次都会遇见荼歇站在浔囚的身侧。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颜渊就是格外的看不惯荼歇,两人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只是每次颜渊都会差一点。 浔囚一般则是抱着手看着,时不时的加油助威添把火,似乎是巴不得打起来的两人将酒楼给拆了。 而苏子桑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手看戏,逐步到后面开始抱着算盘算账,颜渊好歹也是宫里的人,打坏了东西应该也是赔得起的吧。 可是越到后面苏子桑便是也不管了,只是每次荼歇和颜渊碰上的时候,他都会提醒上一句,“钱带够了嘛?” 虽然天宝钱庄现在和酒楼已经是一家人了,但是自家主子交代过了,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之间也要算清楚。 但是颜渊和荼歇都是懂事的,总是会大方的甩出一袋银子,可是苏子桑还是会苦恼,修复的速度跟不上他们打坏东西的速度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