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倾城大业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嘉怡二十七年,中邑国。 威严高耸的皇城外,整整齐齐地停放着六驾马车,里面是南康国送给中邑国皇帝的六位佳人儿。 “邑王好色,天下皆知!可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他昨日刚下令将三百个美女活埋。咱们这位,我看也难逃三尺黄土!” “六年里,各国以敬献美女之名送来的细作、刺客不在少数。只是昨晚一个闪失,差点死在了女人的温柔乡里!” 最后一辆马车前,二个丫鬟低语着,话音传入夏芫的耳朵里,吓得她连打了三个哆嗦。 她是现代某艺校的高才生,昨日旧疾发作,一觉醒来竟躺在了古代的马车里。 白冰朝马车上看了眼,撇了撇嘴说:“也不知她有何能耐,才十四岁就被献给邑王,还得咱们二人护着?” “红颜祸水!长成这个样子,不让老色鬼倾国倾城的,怎么对的住这张脸?”玉暖讥笑道。 倾国倾城? 这两个丫鬟的话不带惊雷,却劈的她二眼昏花,心胆俱碎。 她好歹也是个根正苗红、思想独立的潮妹子,怎么能去做古代帝王的案板肉? 而且,还是个蛊惑君心、祸国殃民的狐狸妹? 不,不能!这种千秋大任,她可万万肩负不起! 再说了,历史上有此大才的,有几个不是悲催收场? 前方马蹄声响起,一群铁骑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为首者银甲白骑,鲜红色的披风在凛冽的寒风中哗哗作响。马背上的男子伟岸挺拔,冷俊的面孔完美到令人窒息。 康国使臣连忙迎上去,将使节和文书双手呈给对方。 “霍尊,镇国大将军霍风之子,十八岁已战功赫赫。邑王对此人宠爱有加,不但将公主许给他,还将皇城十万亲军交他统帅,而且一赐名,就是个‘尊'字!”玉暖盯着为首的男子咋舌道。 白冰冷笑了声说:“霍家父子狠决毒辣。将军府权倾朝野,一半靠的战绩,一半踩的是忠臣良将的血骨。” “是啊,霍风老奸巨猾,这位驸马爷更是臭名昭著。算日子,霍尊和公主的婚礼就在五日之后!” 英俊霸气的驸马爷?还是活的? 夏芫眼前一亮,将“倾城倾国”之事完全抛到脑后。 霍尊勒马上前居高临下地朝使臣扫了眼,对身后的人令道:“人、车,连同她们所带的物品,仔细检查后登记造册!” 他响亮且带着磁性的声音在风中传开,携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灌入她的五脏六腑,让她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 见其他人都已乖乖的站到了对方指定的位置,她未敢耽搁,下车朝人群中走去。 “敢携带迷情香?还真是不知死活!” 一个护卫说着,将从另外二个丫鬟处搜到的迷情香递到霍尊面前。 霍尊冰冷地看了眼,目光朝斜后方侧了下。 几个护卫走上前,心领神会地押着那主仆三人朝斜后方的草地上走去。 那三人拼命地挣扎着,谁料还未走出众人视线,就被护卫砍的血肉横飞。 夏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 突然,她背后一阵顿痛,薄如蝉翼的身子猛地飞了出去,端端地扑向使臣身旁的驸马爷。 惶恐中,她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上阴云翻滚,冷鸷的冰目里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啊——” 她的惊叫声还未落音,便觉得喉咙处一阵巨疼,纤细的脖颈差点被对方强劲的手指捏成二段。 霍尊孤冷绝尘的面孔、杀气冲腾的目光映在她眸子里,吓得她清润通透的眼目瞬间凝水成冰。 “将军饶命,我家姑娘不是有意冲撞的!”玉暖急忙跪地替主子求饶。 恐惧在她眼底蔓延成海,脖颈处的巨疼将血液凝固,接不上气的她被憋的满脸通红。 就在死亡的气息涌遍她全身时,对方冰冷的大手渐渐松开。 接近窒息的夏芫猛烈地喘息着,迫不及待地将空气灌进肺里。 噌—— 她脸上的羞恼之色还未退去,就被冷兵器的脆响声给震住了。 宝剑的寒光从她头顶滑过,她乌黑的头发零零散散地洒落一地。 “胆子不小,敢行刺本将军!”对方冰冷的声音向冷气团一般压在她心口,寒气逼人的长剑端端地顶在她喉咙上。 夏芫身子一僵,三魂吓少了二缕。 邑国皇帝遇刺,青龙城草木皆兵,对方巴不得找个借口将她们全灭了。 她怎么就不知死活的扑上了驸马爷? 丫的,刚才谁推的她? 她眉心一拧,将刚才的事情在脑子里快速回放。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把长剑已沿着她脖颈向上游走,在她下巴处停下,用力一提逼着她抬起头来。 霍尊银光闪闪的铠甲,金灿灿的护心铜镜,魁梧的肩膀渐渐映入她眼底。 此人挺拔的身姿少说也在一米九,冷甲寒剑的杀气,千年玄铁的面色,如给她心里塞了个铅坨子,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往下坠。 “名字?” 似乎过了很久,他清冷的声音终于才在她头顶响起。 夏芫懵了,她哪里知道这副身体的名字。 “名字?”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体魄带给她的恐惧和压抑感,让她的意识不断从脑子里剥离。 “回少将军,我家姑娘叫夏芫,十六岁,酿山人氏!”玉暖看着呆若寒蝉的主子,赶紧替她解围。 夏芫! 竟然也叫夏芫?不是说十四岁吗,怎么成了十六岁?她茫然地盯着自己的丫鬟。 “本军将问你了?”霍尊冰冷地声音里掺着怒意。 “我家姑娘几日前摔下山谷,病了一场,反应有些迟钝!”玉暖声音虽小,但字句清晰。 “摔傻了?”霍尊冰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嘲讽,“傻子是不用服侍皇上的。带下去!” 带下去?砍了还是埋了? 看二个高大的护卫朝自己走来,夏芫背上汗湿一片。 “我……我是被人推出去的,实在……无意冒犯!”被人用剑指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目光一暗,冰寒蚀骨的长剑紧逼在她身上,再次问道:“姓名?” 她鼓足勇气,将玉暖的话重复了遍。 对方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过了很久,她才感觉到那把长剑动了下,渐渐从她身前退去。 夏芫长喘口气,可就在她刚放松时,那把长剑再次从她头顶劈过。 “啊——” 她惨叫了声,低头看时,左肩处的衣服已经被劈开,雪白的香肩完全露了出来。 霍尊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肩膀上,眼底露出一丝黯然。 收剑后,他跃上马背,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 “刚才推你的是李歌女,奴婢不会让她活过今晚。”玉暖在她耳畔低语。 白冰不耐烦地看了她们一眼,催促说:“她已经吓的半死了,还是先压压惊,想想明早怎么讨老皇帝欢心吧!” 夏芫怔怔地看着她们,“倾城倾国”之事如阴云笼罩在她脑海,让她刚稳下的心再次陷入慌恐。 第二章 让你抓狂让你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清晨,玉暖早早起来为主子梳妆打扮。 望着镜台中的倒影,对这副“倾国倾城”之体存了份念想的夏芫,柔弱的小心脏瞬间被捅成马蜂窝。 镜中的身影面容消瘦,身子病弱。别说身材,就是身体都才刚刚开始发育。 小荷才露尖尖角啊!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南康皇帝抽了什么风,竟然迫不及待将这身体的原主子虚充二岁献到邑国。 “姑娘不必灰心,普天之下,能得邑国皇帝盛宠的唯您一人!” 咳! 这鸡血打的,她翻滚的心头血差点喷在那丫鬟脸上。 外面尖叫声传来,说李歌女死了,因为半夜解手跑错地方,溺死在水井里。 夏芫心头一惊,转头看向玉暖,那丫头脸上风平浪静,浅笑着将一朵珠花给自己扎在头上。 四位佳人聚齐后,一位公公将她们带往前殿的一个小房子中。 “南康与中邑交好,为感谢康国盛情,也为犒劳我邑国功臣,皇上将四位佳人赐给我邑国四位青年才俊。婚期放在四日后,与兴平公主和霍少将军的婚礼一起操办!”那公公解释说。 “赐婚?可这几位美人儿都是要献给邑国皇帝的?”使臣的反驳如蚊子轻吟。 那公公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阴声阴气地说:“皇上还在气头上,没把她们活埋了都算好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白冰、玉暖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夏芫身上,她们的不安倒是让夏芫松了口气。 ——“倾国倾城”之重任很快就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公公捏着兰花指朝她们阴笑了声,安慰说:“这四位公子系出名门,文才武略样样出众,与四位佳人定是良缘佳配。你们只需在隔壁献上段才艺,被选中的皇上自会赐婚!” “玉暖,怎么办?”白冰安奈不住了。 “她醒来后一直浑浑噩噩,也献不出什么才艺来。见机行事吧,天黑前设法将她送到邑王面前!” 还真是贼心不死!夏芫眉头轻锁,心里暗骂。 赐婚,是她离开皇宫,改变自己“倾国倾城”命运的唯一机会,必须得牢牢抓住。 她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其他几位美人儿个个身姿妙曼,如花似玉,而自己这副娇躯——简直就是个连形状都未见分晓的白萝卜! 珍珠白,好在白的自然。可除了白和眉眼处灵秀些外,再也找不到半点好处。 罢了,脸蛋再好,不如心灵手巧! 既然上天给了她改命的机会,自然得气得这两个丫鬟疯癫抓狂。 “姑娘,到你了。不必太在意,做做样子就好!”玉暖说着,将一把古琴和一套紫砂茶具递到她跟前。 夏芫看着对方手上的典雅长琴和精致茶具,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琴茶合一,这不是她玩的最溜的吗? 当她出现在大殿上时,四位王孙公子全愣住了。 他们琴曲听了不少,茶艺也见了不少,但将两者化为一起的,还是头一次看到。 她个子不矮,但身体娇弱。在宽松白裙和内敛沉稳的古琴、茶具衬托下,她愈发显得步态轻盈、气质出尘。 华美的黄玉几案前,黑亮的古琴在她指间流淌出清越的曲子,红唇轻启,悠扬婉转的歌声伴着小火炉上庐山云雾的茶香在殿堂中萦绕着。 门口处清风徐入,吹起甘泉水化出的袅袅轻雾和她身上的轻薄白裙,将抚琴之人变幻的若隐若现,虚幻缥缈。 琴声似从画中响起,而画中的景色变幻在青山云水中。将她高山泉水,一尘不染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一首《君子吟》完毕后,她扬起茶壶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淡绿色的茶水沿着壶口一泻而下,滴水不漏地落入四个精致的茶碗中,庐山云雾的清香沿着众人鼻根处直入脾肺。 “好一个净雅出尘的女子,好一手精湛的琴技和茶艺!姑娘一壶君子茶,煮出这庐山云雾的清香,更煮出这世间的绝美风情!” 不远处,一位绿衣男子优雅地将手中紧握的羊脂玉佩递给当值的公公。 另一位红衣者突然箭步上前,捧起一只茶碗猛喝了口,滚烫的茶水下喉时,他眉心一拧“咕噜”一声直接咽下。 “这个女人我要了!”红衣者霸气开口。 其他二位公子一脸沮丧,红衣者是擎天王府的小王爷阔天辰,绿衣者是丞相府的独生子陆境衡。 如果说除了将军府外,还有人能在朝堂上掀起风浪,也就这两家了。 他们二人金口一开,其他人那还敢吭气。 公公眼珠子一转,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夏芫:“玉佩是陆大人送的,率先喝下茶水的是阔小王爷。小王爷是当朝三品武将,陆大人位居四品文臣。姑娘给个话,洒家也好回禀皇上!” 阔天辰三月前已被搁置,如今不过是个市井混混,公公此番介绍明里暗里都将擎天王府捧到了天上。 夏芫默默地朝阔天辰看了眼,对方一脸猖狂,完全是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小王爷? 她暗笑了声。 自己不过是个借地路过的僧人,佛门戒律不作孽,皇权尊贵不附攀。皇帝都不想沾,更何况他这个小小小小的小王爷? 公公的介绍让陆境衡一脸尴尬,虽转瞬即逝还是被夏芫看在眼底。 四品文官? 她唇角微微弯起。 此人官小权微,温婉如玉,一看就知道是个怜香惜玉又能解风情的主子。最要紧的是,嫁给了他,逃起来都省心! 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男子笑容羞涩,女子笑颜愉悦。 “姑娘?”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她眼底含笑,缓缓接过公公手中的玉佩。 那公公惊讶地看着她,细小的声音在空气中打着颤儿:“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夏芫低眉浅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阔天辰气地浑身发抖,霸道的目光几乎将她挫骨扬灰:“本王不答应,你谁都别想嫁!” 陆境衡眉头紧锁了下,黑亮的眼底化成一池温泉,从容地握住她的葱玉手指:“若相负,不苟活!” 以死明志啊,她的脆弱的小心脏终于缓缓落地。 走出殿堂时,霍尊挺拔的身体像个寒冰柱子似的挡在门口。 夏芫怔了下,贴着门栏从他身旁饶过。 回到住处,白冰和玉暖已被带去学习邑国礼仪。说是学习礼仪,实际上就是将她们主仆分开,调查各自底细。 这二人一走,她落地的心终于欢畅活跃起来。 陆境衡一下午跑过来看了她三次,吃的、用的送过后又跑来山盟海誓的表白了番。 看他终于离去,夏芫关上门,打着哈欠躺到床上。 突然,感觉到身子被人推了把,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夏芫瞳孔一缩,猛地坐起身来。 第三章 没天理,没人性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对方冷鸷的目光洒在她脸上,长臂一伸将她摁倒在床。 “将军,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夏芫脸上一慌,连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霍尊魅邪一笑,将她扯进怀里,口腔里的酒气直灌她鼻腔:“曲子是美,茶也不错,但都不及这眉眼处撩人心魂!” 她气愤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提高了嗓音:“我是陛下赐给陆大人妻室,不是风尘女子,望将军自重!” “有区别吗?” 她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轻笑了声说:“驸马爷大婚在即,公主她金枝玉体,若知道您酒后在宫里偷腥,一定会大发雷霆!” “偷腥?让本将军看看你有多腥?”他冷声一笑,身子一沉被将她压在床上。 夏芫柔弱的身体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推打他的手臂还未触到对方身上,就已经被他扣在头顶。 霍尊冷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浓烈的酒气徘徊在她脑子里:“你果真十六岁?” 羞耻和愤怒迅速将她淹没,她用仅存的理智快速回忆着使臣手上那本册子。 为了不露出马脚,昨晚她专门跑去偷窥了一眼使臣手中那本名册,将这副身体原主子的情况了解到一二。 “十六岁,我是酿山乐仪府养大的歌女!” 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几乎要被那副冰冷的身体压碎,她猛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 “你是他们买回去的?” 夏芫垂下眼,回答说:“我身子贱,不用花钱买,是乐仪大人从街上捡回去的。驸马爷您千金之躯,能不能起来说话,免得被我这低贱之人弄脏了身子!” 霍尊目光一顿,结了霜的脸上又蒙了层灰。 片刻之后,他唇角勾起,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不介意!” 禽兽! 她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十万八千个窟窿来。 对方视乎看出她心底的厌恶,魅惑一笑直接朝她脸上逼去,邪笑道:“到乐仪府之前,在做什么?” “回……驸马爷的话,我原住酿山以西三十里的茶茂村,父母以制茶为生。九岁时家乡闹瘟疫,父母病死,我流亡到酿山,得乐仪大人收留。” “茶茂村,父母姓甚名谁?死于那年那月?” 夏芫将册子上的记载统统说了一遍,说完后连自己也震住了。 昨晚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竟将册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得丝毫不差。 而且,献艺时,其他佳人的琴曲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听了遍,竟也能在心里弹唱出来。 过目不忘,过耳能详,而且,好像,还不至这些! 这副身体也太逆天了吧?夏芫简直不敢相信。 看到她慌乱的脸上莫名地露出惊喜,霍尊目光一沉,混着酒香的热气猛地吹在她脸上。 “就这些?要不要本将军帮你多回忆点?”他冰冷地说着,吐着酒气的唇齿开始在她耳畔上煽风点火。 夏芫耳朵上火辣辣地滚烫,绯红的脸颊上能挤出血来,头一撇赶紧从他唇边逃离。 “我的身份乐仪府有详细记载,驸马爷可以派人去查。若您认定我是奸细,一剑杀了便是。我再低贱,也知道什么叫廉耻!” 他星目暗了又暗,终于从她身上起开,淡淡地丢了句:“本将军负责全城安危,李歌女之死,不得不查个清楚!” 明明在吃她豆腐,还不要脸地往自己身上贴金。 杀人灭迹的是玉暖,为何不去查她? 夏芫暗想着,偷偷地在褥子上画了个诅咒的圈圈。 “驸马爷公事繁忙,若是查完了,是不是可以出去?”她羞恼地看着他,一脸委屈。 看他转身走出屋子,夏芫心头一松,长长地喘了口气。 突然,霍尊已经迈出房门的大脚僵在空中,他后退一步“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箭步流星跨到床前,扯起她盖在身上的棉被抛向空中,长臂一伸将她拽进怀里。 她的反抗丝毫未被他放在眼底,霍尊强摁住她的肩膀欺身而上,几乎在扯开她衣服的同时,唇齿落到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感觉到脖颈处被人猛烈吮吸,紧跟着锁骨处一阵剧痛,她惊慌失措地连喊救命。 “霍尊,你这个畜生,赶紧放开她!”陆境衡急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院子里一阵混乱,门迅速被人踹开。 陆境衡愤怒的叫喊声引来附近的护卫和宫人,还有来自康国的美人和使臣。 衣冠不整的驸马爷和脖颈处满是吻痕齿印的南康歌女令大家震惊不已,门外唏嘘声一片。 惊魂未定的夏芫被压在床上泪水涟涟,羞恼之色将她白皙的面孔染成鸡冠红。 霍尊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俊美的面孔完全埋没在她鲜红色的肚兜里,压在她心口处的唇齿还发出猛烈的吸吮声。 “畜生,还不给我起来!”陆境衡怒骂着一把将霍尊从她身上扯开。 霍尊轻哼了声,被陆境衡拉起来后双腿一软重重的压在对方身上。 陆境衡被他高大的身体猛的一撞,抱着霍尊一起跌倒在地。 夏芫身上的衣衫完全被扯开,鲜艳的肚兜儿早已偏离它该有的位置,脖颈处红红的吻痕和锁骨间深深的齿印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同来的一位佳人儿赶紧捡起棉被给她盖在身上,陆境衡一巴掌狠狠地砸在霍尊脸上。 “畜生,亏我平日里对你以诚相待,你竟这样对我!” “这个女人不错,很润!”霍尊手臂一挥,混着口里的酒气朗声笑道。 夏芫羞愧难当,抱着被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陆境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最后怒气冲冲地拽着霍尊去面圣。 刚才那位主事的公公咋了咋舌头,摇着头将众人全部散开,临出门时对着夏芫连声怨叹。 “擎天王府和丞相府这潭浑水刚被你搅起来,这会又将驸马爷给扯进来。红颜祸水,你就等着五马分尸吧!” 那公公几乎刚退处屋子,就有四个护卫过来将夏芫臭骂一顿,愤恨地眼神几乎能将她凌迟处死。 门很快被锁上,接下来的四日里狂风暴雨接连不停,屋外除了惊魂的雷雨声外,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第五日早上,夏芫睁开眼,看着昏暗的屋顶只觉的满天星光。 四日来,她靠着陆境衡之前送来的二碟点心和几个水果维持到现在,早已饿晕了几次。 红颜祸水? 她冷笑了声,红颜不假,可这“祸水”二字来的也太特么坑爹。 她不过是个借道路过的小僧尼,不谋财不偷汉更不想填后宫,至于这么无底线的刷三观吗? 禽兽驸马欺上身他们看不到,非将这祸水的帽子往她头上扣!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性? 哐当—— 一声金属撞地的声音传入她耳朵,紧跟着门被推开。 一位公公带着几个丫鬟走进来,对着斜躺在床上的夏芫看了看,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赶紧给她沐浴更衣,耽搁了时辰影响到拜堂,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活不了!” “拜堂?”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第四章 大婚夜(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下床后,夏芫两腿发软,脚上跟本使不上劲来。 给她喝下一碗清粥后,侍女们迅速为她沐浴更衣,梳头上妆。 “连驸马爷都赶勾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不是陆大人用免死金牌保你一命,定让你也死无全尸!”一个侍女扯着她的发髻说。 “皇上和几位大人都在气头上,你还敢妄加议论!” 不知那位侍女提醒了句,之后再也没了声响。 陆境衡!她心里一暖,感动的快要掉下泪来。 午时,夏芫被套上红红的喜服送上马车。 一路上,锣鼓声惊天动地,唢呐声经久不息。 她几次偷偷地掀开盖头,可马车上大红色得帘子又厚又宽,外面的景象根本就看不清楚,只隐隐地瞧见那铺天盖地朱红之色。 在众人的喜笑簇拥下,她被二个依着华丽的女子扶入喜堂,匆匆拜完天地,又被拥入洞房。 丫鬟们默无声息地将她打量一番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夏芫坐在床边上,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之前已被饿的头晕目眩的她,早上那一碗清粥那里够用,此刻恨不得风卷残云地吞下一只肥鸡。 感觉四下无人,她掀开盖头,对着屏风后餐桌上的几个雪梨眼中放出亮光。 “陆境衡还不错,备了几个梨子给我!”她兴奋地笑道。 一个香甜清脆的雪梨下肚后,她惊喜地发现果盘里还藏了几块点心,剥开一块正要往嘴里送时,落在墙上的目光突瞬间顿住了。 挂在寝室正中央的是一把黑色的弓箭,比战场上用的兵刃体型略小。弓身处已铮铮发亮,一看就是被人长期**所致。 “这么陈旧的弓箭,陆境衡怎么将它挂在寝室里!”夏芫惊讶地看着它。 转过身放眼一瞧,她所在的寝室极尽奢华。 墙壁是光滑明净的汉白玉,地面是清润的墨玉,中间铺了条雪白色的狐狸毛毯子,长长的毯子上没有半根杂色。 墨玉铺成的地板在红烛照耀下泛着浓郁的绿色,避光之处又如黑夜般沉静。 寝室里一张巨大的黄铜屏风将镶嵌着宝石的羊脂玉床和外面分割开来。 床顶上一颗苹果大的夜明珠在红烛的点缀下发出橙色的柔光,大红色的床帏从夜明珠上倾洒而下,将整个暖帐修饰的如梦似幻。 月光皎洁的夜里,这些珠光宝气带给人的感觉是奢华的,但她却莫名的产生了一股寒意。 看到床畔那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时,夏芫彻底傻眼了。 “这不是霍尊的铠甲吗?” 她心头一颤,冷汗冒了一身。 吱呀—— 一声脆响,门被推开了。 霍尊一席红袍出现在她面前,她呆呆地看着他,身上如被人灌了钢筋混凝土。 他身后端着喜称的丫鬟脸上一惊,也跟着僵住了。 新婚之夜,新郎还未进洞房,新娘子就将盖头给掀开了。按习俗,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洞房花烛,看来她比我还急,你们下去吧!” 霍尊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传开,丫鬟们带上门迅速没了踪影。 看霍尊朝自己走来,夏芫一连后退:“我……我嫁的是陆大人,为何会被抬到这里?” “我奉命完婚,哪知道盖头底下藏的是谁?至于你为何会在这里,可以回去问问那些当值的太监?” 夏芫目光一顿,刚才走的太冲忙,定是他们抬轿子的搞错了地方。 “按皇上圣意,驸马爷和陆大人都在今日完婚,定是他们情急之下将花轿抬错了地方,还请驸马爷派人将我送往陆家!” 霍尊剑眉微横,洒在她脸上的目光不带任何情感:“你喜欢丞相府的那位翩翩公子?” 喜欢与不喜欢都得点头,更何况陆境衡温柔地眼神的确融进了她心里。 “嗯!”夏芫认真点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眸子如纳入了整个黑夜。 片刻后,他从果盘里取出一颗喜糖,边把玩边冰冷地问道:“不到半天时间,你就喜欢上他,是不是太快了些?” 看对方没有放走自己的意思,夏芫默默地朝门口挪了几步,说:“我与他两情相悦,不打扰驸马爷休息,我自己回去!” 说着,她转身往门口处逃,可双手刚触及到房门,就被霍尊一把扯了回来。 他勾起唇角一阵冷嘲:“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 夏芫连忙从他臂间躲开:“驸马爷,您乃万人至尊,又与公主天作之合,得圣上器重。小女子福浅命贱,万万不敢折损您的清誉!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清誉?”他坐到桌前,捏起她吃过的梨子看了看,“我的清誉早被你毁了,公主嫌我身子脏,一气之下嫁给了陆境衡。皇上为了羞辱我,就将你赐给了我!” 夏芫脑子里“轰”的一声,彻底炸裂开来。 皇宫里陆境衡送完吃的送用的,山盟海誓的说了半天,免死金牌都用上了,最后竟娶了公主? “驸马爷定是开玩笑的,他说过会娶我,我相信他!” 霍尊一脸讽刺地看着她,嘲讽道:“洞房花烛,此刻他应该跟公主辗转缠绵。你的心思还是花在我身上更好一些!” 看她失魂落魄地杵在那里,他一个闪电将她扯进怀里,追问道:“按我邑国习俗,女子十六岁之前成婚的话,暂可不必圆房。我再问一遍,你果真十六岁?”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答不是她细作的身份定会暴露,回答是洞房花烛霍尊定不会放过她。 要真如他所言,被皇上严惩的他定会将所有的怒气十倍的发泄在她身上。 恐惧在她莹润的水目里蔓延成河,她转头避过他冷冽的目光。 “我问你话呢?不吭声就是默认了!我下手重,你可好好的给我忍着!” 霍尊冰冷的声音在她耳根处响起,夏芫不由跟着一阵哆嗦。 她惊慌地看着他,内心的恐惧和尚存的理智在心头纠结着,招还不招? 对方阴鸷的目光紧逼着她,色如寒铁的脸上没有半点怜惜之色,让她更加惶恐难安。 当夏芫柔软的薄唇被他冰冷的红唇强压住时,他舌头毫不犹豫的耗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的扫荡在她口腔里。 “啊——” 口腔里强烈的不适感混合着大脑中的恐惧与排斥,她心头猛地一阵恶心,感到胃里的东西有股朝外涌出的冲动。 霍尊剑眉一竖,迅速从她唇上起开。 夏芫连忙从他腿上逃离,双手捂住红唇一阵猛咳。 霍尊气愤地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邪魅地笑道:“反应这么强,是初吻吧?干净新鲜的女孩子,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第五章 大婚夜(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只觉得心头潮水翻涌,陆境衡的出尔反尔让她悲痛、愤恨,霍尊的强势让她恐慌、绝望,他强留在她口腔里的酒气更是让她喉咙里辛涩难忍。 想起白冰在城门口时说的,霍家的地位一半是踩着忠臣良将的骨血,她脑海中浮现着血淋淋的画面。 他的身上沾满鲜血,内心凶残肮脏…… 想着想着,心底只剩下一种反应——恶心。 口腔里的严重不适伴着心头的恶心,让她将这种情绪从心里延伸到胃里,最后是一连串的干呕。 “你恶心够了没有?”霍尊愤怒的看着他,冷冽的声音足以将她穿透。 夏芫身子一颤,这些王孙公子身份高贵,生活奢华,向来都是有洁癖。 霍尊如此气愤,想必洁癖不轻。 想到这里,她水润的眸子里闪起一道火花。 趁着心头的恶心还未退去,她双手扶着喉咙连声干呕,呕着呕着喉咙处一阵酸甜,跟着鼻涕眼泪全涌了出来。 “不行,我要吐了!” 她当着他的面使劲摸了把鼻涕,将一块梨子混着口水从嘴里吐出。 料定他被自己恶心的扛不住了,她抬起头快速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她瞬间淹没在他浩瀚的眸子里,彻底绝望。 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那双冷鸷到漫无边际,黑暗到无底深渊的眼目,足以让她灰飞烟灭上无数次。 “我沙场征战三年,粮草绝尽时饮雪吞毡,人肉都吃过,岂能被你这点东西恶心到?老老实实地给我洞房吧!” 说着,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拖到床边。 对方的强势如凶残毒辣的嗜血猛兽,夏芫内心的恐惧和排斥让她本能蜷缩着身体,步步退到床沿。 床头上放着一张象牙书桌,桌子上方的墙壁处镶嵌着用象牙制成的仿兵器架子,上面摆着一柄精致的青桐短剑,剑柄上镶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不要过来,否则……” 她猛抓起那把青桐短剑,可话还未说完,身前的书桌和墙壁迅速旋转,将她和霍尊带入一个密室。 密室里漆黑一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霍尊抓住她手臂用力一扯,握在她手中的短剑迅速落在地上。 这个密室并不大,顶多能放下一张八仙桌。 他强劲有力的大手摁在她背上,用力一顶将她娇柔的身体嵌进怀里,口中的热气再次灌进她鼻腔:“既然你不想见光,在这里圆房我也不会介意!” “放开我!”夏芫说着,拼尽全力朝对方身上猛推了把。 这一推,对方丝毫未动,她自己却因身体失去平衡迅速朝后跌去。 撞到墙上的那一刻,她再次触到那个仿兵器架子,并本能地晃动了它。。 轰—— 墙壁再次一阵旋转,她紧握着那个小兵器架子回到明亮的寝室。 看着寝室里跳动的红烛,她上串下跳的小心脏似乎随时都能蹦到地面上,然后再“嘭”的一声给碎了。 见霍尊半天没出来,夏芫瘫坐在地上长喘了几口气,庆幸地说:“今日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两次触动了机关。”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地自语道:“不对啊?我逃出来了,为何他还困在里面?难道这个小兵器架子是控制密室的唯一机关,因为墙转回来了,所以他只能被困在里面?” “呵,霍尊,你就在里面等死吧!”她对着那堵墙壁愤愤地骂了句。 心中的惶恐渐渐退去后,她偷偷地溜出房间,可刚走出寝室,就被院子里四处巡逻的府兵吓的退了回来。 “大婚之夜,将军府的守卫竟也这么森严?”她躲在门口,心有不甘地说。 等了二个多时辰,看那些府兵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她绝望地回到房里。 料定霍尊晚上走不出来,筋疲力尽的她终于趴在床上睡去。 她一觉醒来时天色已亮,早已饿扁的肚子这会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在她囫囵吞枣的咽下二块点心后,外面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少将军、少夫人!”丫鬟的呼唤声从门外传来。 夏芫心头一惊,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她刚才只顾着吃,这会丫鬟进来该怎么应付? 她身上的喜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碧玉桌上的合卺酒动都未动,而霍尊此刻还被困在密室里。 “少将军、少夫人,这会该给将军和夫人敬茶了!”丫鬟清月在门外焦急地催着。 她锁起眉头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 若不将霍尊放出来,她肯定没法交待,可若放他出来,那个混蛋还不知怎么报复她。 “少将军,少夫人!”清月的呼唤声越来越急。 夏芫看着象牙桌后面的墙壁,脑子里乱成一团。 轰—— 一声巨响,墙壁被人挖开。 厚厚的尘灰像烟雾般从书桌后涌出,手握镐头的霍尊身上满是灰尘,俊朗的面孔、乌黑的长发、暗红色的喜服全部变成灰土色。 他脸上被尘土覆盖着,夏芫看不他的出表情,直觉的那双灰土中的黑目杀气翻涌,狠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后揉碾成泥。 丫鬟们听到响声立即冲了进来,看着他们变成陶俑似的少将军惊讶地大喊出声。 再一看,她们僵成柱子似的少夫人,一身喜服整整齐齐的穿着身上,完全还是刚嫁过来时的样子。 大婚之夜,新娘完璧如初,新郎被困在暗室里挖了一夜墙角? 丫鬟们面面相觑,如此奇观,恐怕也只有她们镇国将军府一家。 “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霍尊冰冷的说了句,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就在床尾后的二个屋子里,一大一小二间浴室,小的是个可以容纳二人的红玛瑙圆形浴缸,大的跟泳池无异。 霍尊进入大些的浴池后,丫鬟们伺候夏芫在小浴室里沐浴更衣。 帮她梳妆好后,清月将一件鲜红色的衣裙给她套在身上。 夏芫皱了皱眉头,轻声地问道:“这衣服颜色太浓,不大适合我!可不可以换件素净些的!” 清月不解地看着她:“夫人,您确定不穿这件吗?” “怎么?这件很重要吗?”她不解地看着清月。 清月犹豫起来,将军府上下几百号人,全都对这位一夜成名的少夫人恨之入骨,巴不得杀而后快。 新婚之夜,她们少将军连她碰都没碰,显然也是厌恶至极,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夏芫看清月低头不语,语气坚定了分:“我穿惯了素气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给我找件浅色的吧!” 清月顿了下,取来一件雪白色的衣裙给她换上。 准备出门时,一个年长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看着刚刚洗漱完的霍尊和夏芫犹豫了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我娘有什么吩咐吗?”霍尊疑惑地看着她。 “夫人命我拿一样东西,我拿了就走!” 她走到床前,对着铺在床上的雪白绢帕愣了半天,手指抖了下拿起来走出屋子。 夏芫脸上一怔,不由担心起来。虽说,她对霍尊不满,对圆方之事充满抵触,但初夜不见落红可是件大事。 她看着周身的几个丫鬟,再看看霍尊,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个个儿都在等着看笑话。 第六章 斩草除根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东院里,霍尊的母亲林氏已经早早的坐在殿堂中,身旁的桌子上放了一小碟核桃,四个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她捏起一个核桃在指间玩弄了会,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核桃坚硬的外衣瞬间四分五裂,沿着她手指滑落在青石地砖上。 哗—— 核桃壳落地的声音砸在夏芫耳朵里,她后背一僵,心里不由捏紧几分。 对方身体高大,眉梢英斜,双目如炬,华贵的身体上散发着逼人的锐气。 冷凝的空气让夏芫脑子一阵短路,四周看了眼,除了林氏漫不经心地捏着核桃外,其他人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 看霍尊给她递了个眼色,夏芫顿了片刻,鼓足勇气上前朝林氏行礼。 “媳妇给婆婆问安!” 哗—— 又一串核桃壳砸在青石板上,弹起的硬壳溅在她雪白的衣裙上。 夏芫脸上一愣,献艺的前一晚,使臣给她们交代邑国礼仪时无意间提到了嫁娶之礼,说新媳妇给婆婆敬茶正是如此。 “啊——” 她只觉得膝盖后一阵剧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扑腾”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紧跟着,脚底板上一阵椎骨之痛让她不由俯下身子。 她侧过脸朝后看去,霍尊冰冷的脸上星目含怒,几个丫鬟也眼睛瞪地圆溜溜看着她。 “磕头啊!”清月偷偷地提醒了句。 磕头? 邑国新媳妇给公婆敬茶,分明就没有这个礼节! 夏芫眉头锁了又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尊严远没有性命可贵。 想到这里,她弯下腰认认真真地朝着林氏磕了三个响头,再一句“媳妇给婆婆行礼”说的即亲切又响亮。 林氏将剥好的核桃放在盘子中,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可是担不起你这康国歌妓的跪地一拜?” 一品诰命夫人? 夏芫身子一僵,没人跟她讲过,她哪里知道霍家的情况,又哪里分得清这么多礼仪。 林氏朝身旁的丫鬟明玉看了眼,明玉赶紧上前两步,将刚才从霍尊房里取来的白色绢帛递到林氏手上。 林氏对着那干干净净的绢帛看了又看,白皙的脸上卷起一片黑云。 她高高地举起白绢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最后端端地砸在夏芫脸上。 “跟你身上的丧服是一个色,怎么回事?”林氏愤怒地看着夏芫。 夏芫低头不语,满是惶恐的眼珠子几乎要将那块青石地砖给看出个窟窿。 见她不吭声,林氏脸上的愤怒之色又重了一重,厉声问道:“新婚之夜,不见落红该怎么处置?”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看着霍尊,无人敢做声。 “明玉!”林氏突然提高了声音。 “回夫人,按规矩……当休!” 夏芫原本底下的头都已经快贴在地面上,听到“当休”这二个字儿,不由惊喜地抬了起来。 林氏鄙夷的眼神正好撞上她喜悦的明目,脸上的黑云瞬间翻滚了起来。 “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心里一颤,再次看着那块青石地板,头顶上瘆寒,心底下暖热。 林氏缓了口气,强忍住胸中的怒火嘲讽道:“我将军府不是市井大街,即便是最下等的丫鬟也都是冰清玉洁,不是什么下三滥的货色都能爬进来的!” 夏芫朝着林氏又是三个响头,真切诚恳地说:“夫人教训的极是,小女子福浅命贱,实在配不上少将军。今日之事,愿受夫人一切惩罚看,绝无半句怨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连林氏也惊讶地顿了半天。 镇国将军府何权倾朝野,富可敌国。霍尊战功赫赫,又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若非兴平公主这个准儿媳挡在前面,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削尖了脑袋想嫁进来? 夏芫竟然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休妻之事来的实在突然,而这儿媳妇的爽快的更是出乎她意料。 林氏直了直身子,从头到脚地将夏芫打量了番,语气缓和了些说:“明月,拿笔墨来。” “她来月事了!”霍尊清冷的声音从夏芫身后传来。 夏芫脑子一懵,差点气晕过去。 “我没......啊——” 一个“没”字还未落音,脚底板上又是一阵椎心之痛,她疼地叫出声来。 霍尊这个混蛋,竟然又在脚底板上踢了她一下。 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那双冷俊的冰目里散发着滔天的怒意。 林氏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转过头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芫,捏起一块核桃仁看了眼,认真地剥起上面的外衣。 似乎过了很久,她终于叹了口气说:“若非皇上赐婚,我定不会让你活过今天。圆房落红是规矩,几天?” “小女子出身低贱,落红之事,恐怕要令夫人......啊——” 当脚底板第三次被他踢上时,锥心刺骨的疼痛迅速将泪水从她眼底送出,她转过头时已经看不清霍尊的脸色。 夏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冷汗紧跟着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敢再做声,她只能低下头紧紧地盯着那几块青石板。 林氏清晰的声音再次从她头顶上传来:“几天?” “五天!”霍尊冰冷的声音也又一次从她身后传出。 汗! 这母子两的对话,完全将置身其中的她当成空气。 索性这月事是来在霍尊身上,看在他母亲林氏眼里? 眼里噙着泪水的她,虽羞恼却不敢言语,站起身时双腿已经酸麻,林氏未发话她自然也不能坐着。 在秋风中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大将军的身影。 林氏将剥好的核桃整整齐齐地摆在盘中,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说:“老爷在气头上,此刻定不会见她,敬茶吧!” 敬茶时,林氏故意刁难,她怎么做对方都不满意。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深知此理的她只有委曲求全的份。 一杯茶水,她当着东院里所有人的面跪了半个时辰,求饶的话说了七遍,而林氏始终都未将茶杯送到唇边。 “连茶都敬不了,还丢人现眼的在皇宫里煮什么君子茶?天黑之前就跪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林氏说着,刚刚退去的怒气再次涌上了眼底。 “娘!” “我没你这个儿子!”林氏愤怒地看了霍尊一眼,“去看看你爹吧,把这些核桃端给他!” 书房中,霍风对着书案前的一副画像神情凝重。 看到霍尊的身影后,他瞬间暴怒,拿起一个紫砂茶杯狠狠朝门口砸去。 霍尊眼皮一合,任那精致的茶杯在他额头上四分五裂。 一声巨响,热气冲腾的茶水混着翠绿的茶叶从他额头淌下,在衣服上印染成画。 他剑眉微锁,上前将核桃放在他父亲的书案上,对着那副画像看了眼,默默地退后二步。 “酒后乱性、殿前失仪,皇城十万亲军统领、二品少将军、驸马爷的位子全让你败了个干净。如今翅膀长硬了,是不是?”霍风怒声喝道。 霍尊剑眉微锁,低声地说:“爹,孩儿让您失望了!” “是她吗?” “目前尚不确定!”霍尊朝那副画上看了眼,回答说。 霍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鹰隼般的眼目因愤怒而变的通红。 “不确定你费这么大劲她娶回来做什么?臭名昭著、官职尽失,你现在跟市井混混有什么区别?顶着那么大的雷雨在皇城门口跪了四天,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爹!” “别叫我!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说吧,几分像?” 霍尊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副画,平静地说:“七分,但神情举止丝毫没有往日的痕迹!” 霍风狠狠地瞪了他儿子一眼,长叹口气后坐下身来,对着书案前的画像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阴沉的目光落在霍尊身上,语气缓和了几分:“事发时她刚满八岁,六年了,性情甚至面貌变化都在情理之中。事关重大,想尽一切办法调查清楚。若真是她,务必将那帮人挖出来一网打尽。若不是,找个机会除了!” “是,孩儿这就去趟酿山!” 霍风目光深邃,眼底狠决:“去吧。斩草不除根,终究是祸患!” 第七章 队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从清月口中得知霍尊出远门四天后才能回来,夏芫长松口气。 没有他带来的压抑和惶恐,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理下思绪。 白冰和玉暖名义上是南康国配给她的贴身丫鬟,但这二人个个深藏不露,论胆识和武功分分钟可取她性命,若被她们发现自己是冒充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霍尊凶残霸道,虽已被革去军职,但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少爷郎,若发现自己是敌国细作,亦会将她剁成肉泥。 “逃,必须逃!”夏芫对指着镜台中的自己,连声说道。 清月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桃?少夫人您想吃桃吗?” “呃?是,我是想吃桃了!”夏芫讪讪地笑着。 清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红玉梳子精心地替夏芫梳着头发。 望着镜子中的少夫人,这丫头嘴唇动了又动,终究没敢做声。 夏芫轻笑着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我想吃的是桃子,又不是你。瞧你这一脸愁容的,好像我能吃人肉似的!” “老夫人说,少爷既已成婚,就要自己养家糊口,咱们西院今后不能再花府上的银子。少爷现在被革去官职,没了俸禄,我们四个丫鬟刚才凑了半天,还不够二十两银子。” 夏芫一脸愕然,昨日里她顶着秋风,冒着细雨,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二个多时辰,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本以为闯过了一关,那料到还要被活生生地断了衣食。 “怎么说也是奉旨成婚,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我,就不怕邑王怪罪吗?我嫁过来是误了他驸马爷的似锦前程,但若不是他酒后乱性能这样吗?再说,你以为我想嫁给他,我要嫁的人是陆......” 发现清月二只眼睛瞪地圆溜溜地瞧着自己,夏芫赶紧将后面的话噎进肚子。 看她正在气头上,清月不敢言语,低下头继续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妆。 “唉!” 夏芫长叹口气,既然已经决定逃了,用得着跟丫鬟这般废话吗? 她想了想,清澈的眸子里泛起一道亮光。 “清月,既然现在手头紧,我成婚那日穿的凤冠霞帔是宫里带出来的,应该也值些银子,咱们出去找个当铺把它换钱吧!” “那怎么成?这些东西虽非陛下御赐,但毕竟您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怎么能拿出去当掉呢?”清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去当铺是手段,逃出将军府才是目的,夏芫情理并用软硬兼施总算将清月给说服了。 谁料,她兴匆匆地拿起凤冠霞帔准备出门时,却被清月一脸委屈地挡在门口。 “夫人,少爷有令,他回来之前,您不可以走出西院!” 夏芫气的满脸通红,看着西院的四面高墙和院里子的巡逻府兵,怒火涌到嗓子眼的她最终还是没敢爆发出来。 “夫人,少爷是为您好,担心您初到邑国,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骗。我伺候少爷这么多年,看得出他对您是上心的!” “上心个......” 看清月嘴巴张的跟个桃子似的,她已经滑到舌边的“屁”字硬是没忍心说出口。 无可奈何地回到屋子,她没好气地朝清月吩咐说:“把这些东西全当了,一个都不留。记着,哪怕是一两银子也要当!” 她说着将手中的凤冠霞帔塞进清月手中,想想还不够解气,又将刚刚簪在自己发髻上的头饰全部拔下,统统塞给了对方。 清月虽百般为难,但她们少夫人正在气头上。 霍尊交代要小心伺候,深得主子信任的她不敢怠慢,犹豫了半天抱着这些东西出了西院。 清月出门后,夏芫找着借口将其他三个丫鬟也打发出去。 她一人待在西院中,从寝室到餐厅、浴室、客堂,甚至连墙角都一处不落的检查了遍,除了那日无意间打开的密室已经被封死外,连个老鼠洞到找不到。 “下面不行,看来得靠上面了!墙壁这么高,这颗大梧桐树倒是不错,沿着树干可以爬到这个大树枝上,然后再爬上那个树枝......哎呦!” 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端端地落在她鼻尖上,用手指一抹,夏芫气地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这个不长眼的臭鸟,竟敢在我脸上拉屎!” 一只的喜鹊摇头摆尾地晃了几下,冲着身旁另一只喜鹊儿叫了起来:终于看到我们啦! 另一喜鹊朝夏芫看了看,拍打着翅膀喳喳地叫着:主人怎么呆呆的,以前看到我们不是都很高兴吗?她摔下山谷后被雷劈了几下,该不会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夏芫狠狠地瞪了它们一眼。 二只鸟儿扑闪着翅膀绕着她头顶飞了二圈,再次落在梧桐树上。 鸟叫声再次响起:春花,主人变呆子了,怎么办? “你才是呆子呢?”夏芫话刚出口,瞳孔涩地一缩,“我……我这唇语也太厉害了,不但能看懂人话,还能看懂这两只喜鹊的鸟语?主人,它们竟叫我主人?” 穿越到这里几天了,这幅身体的记忆全无。 不过,南康国能配给她二个训练有素的丫鬟,又委以“倾国倾城”之重任,她自然知道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不简单。 只是死也想不到,除了二个训练有素的丫鬟外,这位过目不忘过耳能详,并且懂唇语的逆天者,竟然还有喜鹊这样的神秘队友。 夏芫虽不知道如何与它们交流,但能看懂对方的言语也是好的,最起码对她逃出将军府是有益的。 叫春花的鸟儿冲夏芫叫起来:主人,公子让你去流云阁接头,记着弹琴——三根弦。 “脑子没毛病吧,三根弦怎么弹琴?有本事你弹给我看看?” 春花继续在枝头喳喳叫着:去流云阁找人,弹琴,三根弦。 只会看不会说鸟语的她,嘴里嘟囔了半天对方也听不懂。 “既然你们听不懂,那可怪不了我。回去交差吧,找个懂人话的来!” 夏芫得意地看着二只鸟儿,任它们怎么叫,自己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想让我去接头送死,门都没有! 二只鸟儿叫了半天,又绕着她飞了半天,最后累的蹲在枝头没了动静。 “既然你们叫我主人,不用也是浪费,不如就帮我打探下退路!再者,被霍家人欺负至此,总得报个仇不是?”她盯着那两只鸟儿,若有所思地说着。 一番比画后,她从喜鹊口中得知擎天王七日后过五十岁寿辰,将军府按照惯例会送上贺礼。 她一脸激动地用茶水在桌子上涂画了半天,终于将自己的复仇计划给春花秋实讲明白了。 “去吧,你们所谓的什么公子若是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去流云阁替你们接头!还有,别忘了给我探一下将军府外面的路子。” 将一切交代清楚后,夏芫赶走了春华秋实,满心期待地回房休息。 第八章 莫名之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走后的第四日黄昏,夏芫感觉到腰酸腿疼,跟着腹部也隐隐的疼了起来。 十七岁的花季少女魂穿到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她自然知道是来了月事。 “唉,还真让霍尊这个混蛋给说中了!” 夏芫轻锁着眉头骂了一句,让清月给她倒了杯红糖水,饮下后躺到床上。 谁料一杯热呼呼的红糖水下肚后,竟然还是疼的厉害。 她几经碾转,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看到自己躺在乱坟岗里,周围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几个依着褴褛的中年妇女在她身旁的尸体中认真地翻找着,一边寻找一边念叨:“死的太惨了,好在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这里,这里,看,全是珠宝首饰!” 那几个人渐渐朝她走来,四周阴气森森的。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只觉得周围的景象让她怕的窒息。 紧跟着一只大脚狠狠地踢在她肚子上,剧烈地疼痛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疼!好疼!救命啊!”她潜意识中不断呼喊、挣扎。 “看来是很疼,冒了一头的冷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脑海,她感到一只大手在自己额头上徘徊。 夏芫一阵奋力挣扎后,终于睁开眼睛。 “你没事吧?”霍尊的冷俊的面孔映入她眼底。 夏芫长喘口气,忍着痛挤出二个字来:“没事!” 声音虽清晰,但惨白的面色,粉白的薄唇,不断锁紧的眉头很快就出卖了她。 霍尊清凉的目光洒在她脸上,剑眉轻锁了下,朝清月吩咐道:“请大夫!” “不,不用了。我……身子弱,每逢此时都会很痛,躺一会就没事了!” 夏芫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完的,她这副瘦弱的身子骨只有十四岁,虽说个儿不矮,但身体才刚刚开始发育,遇到个神医的话说不准就看出点端倪来。 “你确定不用?”他认真地看着她。 “真不用了,我向来如此,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霍尊想了想,坐在床前,单手掀开她身上的棉被。 “你,你做什么?”夏芫一脸仓惶地看着他。 清月脸上泛起道红晕,赶紧带上了门溜了出去。 “不准动!” 对方命令的语气在她头顶响起,夏芫虽心中满是恐惧,可此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慌乱地看着他,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打着颤儿:“我不舒服,你别乱来!” 他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落在了她锁骨下,沿着她心窝一路朝下滑到她小肚子上。 然后,他剑眉轻锁着,掌心开始用力。 没多大功夫,夏芫感到腹部温热。 随后,一股暖流沿着她小腹缓缓流入全身,疼痛开始慢慢缓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她疑惑地看着对方。 霍尊神情专注地用内力帮她驱寒活血,目光紧紧地停留在自己掌心与她的小腹之间。 他不满十九,但承袭了高人二十年的内力,驱毒疗伤还算不上难事。 尽管如此,替女人驱寒活血他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对方身子又这么羸弱,力道重了会要了她的性命,轻了又不起作用。 因此,半点马虎不得! 夏芫安静地看着他,心底的恐慌退去后,静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影。 此人英俊威武,脸上的神情虽看不出悲喜,但只要不那么杀气冲腾,即便是冷若寒霜也俊美的无法比拟。 冰渣男,面瘫脸! 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初见时,他三番五次的想灭她,紧跟着,酒后乱性对她肆意羞辱,这会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关心起她来? 此人脑抽,对,一定是这样的! 鉴定完毕后,她身上的痛意似乎已退去大半,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次,没有噩梦,也没有美梦,她睡得安稳香甜。 再次睁开眼,闪烁的烛火和夜明珠发出的柔光映在她脸上,霍尊紧挨着她坐在床上看书,腰杆儿挺得跟沙漠里的白杨树一般。 “醒了?”他淡淡地问了句。 “嗯!”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地问道:“这里,你可还记得?” 这里? 夏芫脸上一愣,四周看了半天,仍旧一脸茫然。 “哪里?床上,还是屋顶?” 霍尊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眼睛里依然看不出悲喜,静静地看了她半天后,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心口上。 “这里!” 夏芫心里一惊,对方的手指竟这么冰凉,与刚才那个用内力为她驱寒的温热手掌似乎完全出自两人。 他手指的冰凉与心口处的炙热形成明显对比,强劲而规律的心跳在她手指处舞动着,她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问: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葱玉手指紧紧地摁在心口上,清冷的眼底渐渐炙热,甚至有些充血,与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冷若寒霜者完全判若两人。 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在她指间处明显加快,夏芫脑子里一懵,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拍。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对方府着身子紧挨着她,四目相对,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眼底的炽热和期待,心血的翻滚和沸腾。 这种特殊的距离,特殊的姿势,让她不知不觉间脸上泛起红晕,耳根处如熟透的桃子一般。 看着满脸通红的她,霍尊炙热的眸子渐渐黯淡最后彻底清冷,他松手后一掌击灭了桌上的烛火。 光线一度黑暗后夜明珠的柔光渐渐亮起,夏芫的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滚烫,羞愧难忍地她迅速缩进了被窝里。 看对方没了动静,她终于静下心来,踏实的睡去。 夜明珠的光柔照亮了大红色的床帏和羊脂玉床,霍尊转过身看着熟睡的夏芫,失落的心情如飞流直下的瀑布。 他伸手想揭开她的被子再看一眼,手指在空中僵了半天最后又缩了回去。 次日一早,夏芫睁开眼时霍尊已经没了人影。 打开门一看,东方也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虽然时辰尚早,但此刻她已无半点睡意。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那人看到她时脚步顿了片刻,快速走了过来。 霍尊,这么早的他在做什么? 看霍尊手提宝剑朝她走来,她心里怔了下,目光本能地聚集在那把剑上。 他径直走到床边,转过身看着杵在一旁的夏芫,猛地拔出剑来。 “你做什么?”宝剑上的寒光让她哆嗦着后退二步。 他挥起的长剑指在她锁骨处,冰冷地说道:“过来!” 果然是脑抽,翻脸是分分钟的事情!夏芫目光一阵黯然。。 他唇角弯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弧度,举起的长剑划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随后,他从床上扯出那块白色的绢帛,将血滴在上面。 “一会见过娘后,跟我进宫!” “进宫?”夏芫惊讶地看着她。 “是,奉旨进宫!” 第九章 男人,是靠不住的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清月,少夫人的衣服制出来没有?”霍尊看着夏芫身上的衣服直皱眉头。 “往日的衣服都是加钱赶制的,现在咱们银子紧张,少夫人的衣服没加钱,还要等上几日。”清月回答说。 进宫是大事,清月给夏芫找的几套衣服都不合适。 霍尊想了想,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镏金匣子。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橘红色的衣服,霍尊将衣服展开后,夏芫彻底傻眼了。 “男装?” “这是我六年前的衣服,仅穿过一次,你穿上!”他说着将衣服递给了她。 夏芫呆呆地望着他,又看了看那件衣服,不得不承认这是件非常漂亮的衣服。 精致的面料,绝美的花纹,鲜艳的色彩。最要紧的是,六年前的衣服,竟然被他保存的和新的一样。 清月帮夏芫换上后,精心的给她梳了个男子的发型。 “咱家少夫人长的俊,卸了脸上的女儿妆,定个十足的美男子!”清月一脸欣喜看着夏芫说。 霍尊依在门栏上朝夏芫看了眼,神情坚定地命道:“不用卸妆!” 不卸妆?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穿这么显眼的男人装,脸上顶着女孩子的妆容,这不明摆着让她出丑吗? 他对着她的面容看了看,走上前拿起胭脂水粉又给她补了一道,浓厚的胭脂味呛的她连打三个喷气。 “你纯心想让我出丑,是不是?”夏芫气愤地看着他。 “丑了好,省的勾人心魂!” 他冰冷地回了句,将她脸上的妆容又加厚了几重,拉起她直接上了马车。 还未走到皇宫门口,夏芫已被霍尊拽下马车,站在通往皇宫的青石台阶上,供来往的宫人们参观。 宫人们对着这二人一连咋舌,尤其是看到男衣女妆的夏芫时,个个儿笑的合不拢嘴,气的她恨不得找个老鼠洞转进去。 想到几日前城门外白冰和玉暖的对话,她感觉命运如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倾国倾城”还没甩掉,却已经被贴上“红颜祸水”的标签。 她觉得,自己这条咸鱼似乎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装成了罐头! 不远处三架马车欢快地跑过来,在离他们不远处全部停住。 阔天辰、还有那日献艺时她见到的其他二位公子一起走下马车,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同夏芫一起从康国送来的三为佳人。 阔天辰看着他们二人仰头大笑道:“霍尊,祸是你闯下,把气撒在女人头上,可是不大地道!” 夏芫只觉得耳根子火辣辣地烫,赶紧转过身,目光看向宫门外的石狮子。 “若非你不知廉耻的勾引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霍尊说着,一把拽住夏芫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气的眼底通红,愤恨地反驳道:“明明就是你……” “住口!”霍尊冰冷的眸子里瞬间泛起怒意。 “本来就是……啊——” 他强劲有力的手指捏在她肩上,痛的她不得不将未出口的话给噎回去。 除了阔天辰冷嘲热讽不断挑起话题外,其他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接话。 “时间尚早,我们在此等陆兄吧!” 终于,有一个清脆的男声打断了阔天辰的话。 此人是户部尚书李季的儿子李茂,目前虽无官职,但文武双全,在皇城也颇有名气。 “人家如今是当朝驸马,哪里还愿意跟你们平起平坐?”阔天辰讽刺道。 “我觉得陆兄他不是那种人!”李茂坚定地回答。 “是吗?”阔天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几日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娶某位姑娘呢,结果呢,还不是跟着公主当上了驸马爷?霍尊,你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哈哈!” 不远处,一架华丽的马车映入众人眼底,红色的车帏上点缀七色的珠玉流苏,拉车的是八匹雪白骏马,连车夫也穿的各外讲究。 马车到众人跟前时渐渐停下,陆境衡拉开车帏朝众人看了眼,温和的笑道:“我路上耽搁了下,让诸位仁兄久等!” “怎么,公主不在车上?”阔天辰挑了挑眉毛。 “公主已经在凤鸾殿等着我们!” 阔天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嘲笑道:“没跟你一起啊,看来这不受待见的除了夏芫,还有你这位临时替补的驸马爷!” 陆境衡目光暗了下,轻笑道:“新婚燕尔,没想到小王爷心情如此之差,一大早的便拿自家兄弟开心!” 阔天辰跟吃了苍蝇一般,脸色变幻了半天也没接上话,不得不闭上嘴巴。 一路上,陆境衡与李茂等人谈笑风生,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夏芫。 对方忘记的,似乎不光是他的山盟海誓,还有她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大活人。 若相负,不苟活! 这句誓言,简直像从狗嘴里吐出的一样,恶心至极。 望着他的背影,夏芫脑子里轻飘飘的,腿上却像灌了铅一样。 她的这双明目,能过目不忘,能看懂唇语,唯独眼神不行,看错了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靠得住,猪的能爬树。 当这句俗语在她脑子里响起时,她默默地咬了下薄唇。 “你杵在那里,是等着我拿缰绳牵着吗?”霍尊顿下步子,冷冷地抛了句。 她紧咬双唇,加快步子追上了他们。 刚入后殿,一位公公便乐呵呵地冲着他们笑了。 “皇后娘娘昨个儿就令人备下了几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将整个菊园装点的跟仙境似地,就等着你们几位呢!”公公笑着,将他们领到菊园。 “霍少爷!” 突然,一位侍女走上前叫住了霍尊。 “霍少爷,您大婚那日我家娘娘不在宫中,备好的贺礼一直未送出去。今个听说您要进宫,娘娘令我一大早就在这儿候着。” “容妃娘娘常年在莲山静养,我成婚这等小事劳她费心,实在惭愧!我这就跟你过去!”霍尊说着,带着夏芫去了容妃的瑞云殿。 瑞云殿外,他停下脚步朝夏芫看了眼,想了想说:“我很快就出来,你站这儿等着。不准乱跑!” 他走后,留下夏芫一个人站在瑞云殿外。 此处位置较偏,但花草楼阁处处别致,只是空荡荡地看不到一个宫人。 “这里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就是太寂静!啊——” 夏芫话还未说完,便被人用帕子捂住嘴巴。 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鼻腔涌入脑海后,她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十章 两耳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感觉身体上一阵刺骨的寒冷,夏芫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凶神恶煞的宫人。 “还以为这狐狸精有多好看呢,一点身段都没有!这脸上的妆容,死人都能被她吓着!”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夏芫抬头一看,此人雍容华贵,身上的珠光宝气直逼她双眼。 一位公公俯下身,对着她狠狠地甩了个耳光,质问道:“贱人,你是如何勾引驸马爷的?” “我,我没有!”夏芫疼的直打哆嗦。 “没有?定是你趁他喝醉时,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我现在就拔下你的狐狸皮,将你淹死到尿坑里。保证你到了下辈子都臭气熏天,勾引不了男人!” 那公公嘴里骂着,将夏芫从地上拽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她打了过去。 她脸上一阵巨疼,身体受到冲击后飞出二米多远,脑子里瞬间没了意识。 那公公朝自家主子看了眼,对其他宫人催促着:“还愣着干什么?把拉尿的车子推过来!” “杜公公!” 忽然,一个冰冷地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公公听到后,整个人都冻僵了。 “少……少将军!”其他三名公公吓得直打哆嗦。 “我如今不是将军了,连你们这些阉狗都不放在眼里,是吗?” 霍尊面若寒铁的脸上杀气暗涌,优美的唇角上吐出的话语更像是冰渣子一样刺在几个公公脸上。 杜公公连声否认,其他那三个腿上一软,早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夏芫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星星。 霍尊的声音时不时落在她耳朵里,虽然冷得吓人,却让她莫明的褪去了分恐慌。 她揉了揉眼睛,默默地看着身前的几个人影。 “兴平公主,你说呢?” 霍尊目光落在兴平身上时,眼里的杀气虽淡了不少,但声音依旧像千年寒冰里吐出的气流,将空气凝结成冰。 雍容华贵的兴平公主一脸仓惶,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是……是她先冲撞我的!” 霍尊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夏芫,转过头冷冽的目光落在了杜公公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收紧。 “季藤哥哥!”公主突然温柔的叫了声,一脸委屈的说,“真的是她先冲撞我的。她说我长的丑,不会讨你欢心!” 季藤哥哥? 夏芫脑子里一懵,清月说霍尊被邑王赐名前,一直用的霍季藤这个名字。 霍尊握紧的手指慢慢展开,对兴平公主冷笑道:“是吗?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如何讨我欢心?” 兴平面露难色,结结巴巴的说:“这个……季藤哥哥,都是我不好。那日我气恼之下,没有听你解释。事后才知道是她勾引的你,是我误会你了!” “那又如何?” 兴平满是期待地看着他,继续解释说:“开始的时候都在传,说你酒后乱性强要了她,我当时很伤心。后来,才传出真相,是这个贱人故意勾引你的。对不起,季藤哥哥,是我冤枉了你!” 霍尊冰冷的眼底泛起一抹嘲讽:“公主,您新婚燕尔,跟一介草民在这里谈情说爱,不合适吧?” 夏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讨的是情债,而这个“债”字,皆因她“勾引”了公主的如意驸马。 刚才,这为公主的架子还端的稳稳的,这会一口一个“我”字,将自己公主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情到深处,才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坠入尘埃,与一介草民平起平坐。 眼前这位,何止是真爱? 简直是真爱中的铿锵玫瑰。 她揉了揉眼睛,一刻也不想错过眼前这出古代版的《寻夫记》。 兴平轻咬薄唇,低头朝霍尊呢喃地说:“季藤哥哥,她不过是康国送来的歌妓,我知道你不可能看上她!若非陆境衡多管闲事用免死金牌护了她一命,她根本就不可能活着,更不可能嫁给你,我也不可能嫁给陆境衡。” “因此,你就要杀了她?” “如果她死了,我就可以嫁给你!”兴平朝夏芫看了眼,坚定地回答说。 霍尊看到斜前方走来的几个人影,剑眉微挑了下,并未做声。 他的沉默让兴平看到了希望,鼓起勇气将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的话语又缕了一遍。 “我虽然嫁给了陆境衡,但与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一会就去求父皇,让他给我们重新赐婚!” 他目光落在兴平身上,一脸认真地劝道:“陆兄他人不错,跟着她你不会吃亏!” “我是被这个贱女人给气糊涂了,才错嫁给陆境衡那个窝囊废的!我心里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这就去求父皇,让他给我们重新赐婚。” 霍尊不屑地看着她,反问道:“我已娶,你已嫁,你觉得皇上还会赐婚吗?” “陆境衡不是要娶这个贱人吗?既然她还活着,那就嫁给他好了。只是求父皇让我们四人换一下婚,父皇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的!”兴平说的一脸自信。 “换婚?”他用余光扫了眼斜前方的树阴处,“成婚六天了,算上之前在宫里酒后乱性,我和她床笫之欢少说也有二十多次,说不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让她怎么嫁给陆境衡?” 兴平脸色潮红,咬着红唇,鼓起平生所有的勇气深情地表白了一场。 “季藤哥哥,成婚才短短数日,就算她怀孕了陆境衡也看不出来。我会求父皇恢复你的少将军之位,并将皇城亲兵统领的职位还给你,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有了这出好戏看,夏芫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扶了扶额头,斜坐在地上端端地瞧着他们。 这位公主一腔热血,丝毫未留意到她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几个笔直的身影。 阔天辰、陆境衡和其他二位公子早已站在那里,此刻正耳朵高竖偷听着她和霍尊的对话。 霍尊从瑞云殿出来,发现夏芫没了踪影,急忙就找。 正巧有个侍卫看到公主带着几个公公从此地经过,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他托那人将此事巧妙的告知阔天辰,唯控天下不乱的阔天辰拉起陆境衡直接冲过来,正好也赶上这出大戏。 “陆境衡,这一换婚你可赚大了,得一个夏芫,还能再得个孩子,霍尊的种!哈哈哈!”阔天辰狂笑道。 陆境衡脸上虽无表情,但眼底却阴森的吓人。 “若非皇上将十万亲军副统领的位子给你,你未必会娶这位公主!‘色’字头上一把刀,‘权’字头上又何尝不是?”阔天辰讥笑道。 陆境衡脸上阴云密布,依然强作镇定地说:“小王爷又何须取笑我?若非皇上说要恢复你亲军统领的位子,你又怎么会放弃夏芫?” “这个女人还真是给我们送了份大礼。只是谁也没想到,如日中天的霍尊会闯下这么大的祸来,栽在这个女人手上。日后,擎天王府与丞相府平分秋色,镇国将军府独领风骚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第十一章 为她出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兴平还在对霍尊深情地表白着,夏芫耳朵里虽嗡嗡作响,但将这二个人的话也听得一字不落。 眼前这位公主哭的撕心裂肺感天动地,连那四个断情绝爱的公公都看的潸然泪下。 多少红颜为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 她静静地看着,悠悠地骂着。 “季藤哥哥,三年了,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 “兴平,这些年青楼舞馆、酒坊赌场,我去的地方没有你不知道的。我沾过的女人,被你打的打,骂的骂,过去的事情也就算了,但如今你我皆已成婚,再闹下去可就过分了!” 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掏心掏肺地哭诉着:“我知道你是心情不好才去喝酒的,前些日子是我糊涂,让人到流云阁打了伊梦初。那日也是我的错,不该在父皇跟前说悔婚那样的混账话。季藤哥哥,我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跟夏芫是奉旨成婚,她再不好也是明媒正娶。你若觉得我跟她谁勾引的谁对你很重要,那我就将宫里的谬传纠正过来——是我喝醉了,染指的她!” 夏芫脸上一怔,没想到这个冰渣男在关键时候还会帮自己澄清了下。 可那又如何?什么也与改变不了! 二道泪水从兴平眼底涌出,穿过粉嫩的面颊滴落在青玉地面上。 “季藤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外人说话?那些下贱的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我刚才的话,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他冰冷的目光里散发着瘆人的寒气。 兴平越哭越伤心,那里还听得进去,索性一头扎进霍尊怀里。 霍尊身子一侧准备避开,但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另一个身影时,站的如青松一般笔直。 “兴平,你在做什么?” 那人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华贵的服饰在脚面上摇曳出一片柳暗花明。 兴平公主身子一顿,连忙从霍尊身上起开,惊讶地叫了声:“母后?” 皇后听说这几位进了菊园又鬼急火燎的地跑了出来,就赶过来看热闹,哪料想自己的女儿竟这么不给她长脸。 她看着不争气的兴平气地全是发抖,怒声训斥道:“众目睽睽之下,皇室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母后,我,我要嫁个季藤哥哥!”兴平在看到自己母后的那一刻,嚎啕大哭。 “你死了这条心吧,绝无可能!”皇后严厉地回答。 “母后,我根本就不喜欢陆……啊——” 她的还话未落音,就被皇后狠狠地抽了一把掌。 她诧异地看着皇后,跪上去抓起她的手继续恳求,那料想,又被自己的母后狠狠地抽了二个耳光。 “混账,不肯回陆家的话就给我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皇后气地浑身发抖。 皇帝赐婚本就是为了安抚朝中大臣,平衡各方势力。 之前将军府独领风骚,兴平又对霍尊一片痴情,皇上打算通过姻亲将霍家牢牢控制。 如今,霍尊出事,他自然不能再将筹码压都压在将军府上。 霍尊被革去官职后,又被赶出了霍家军,镇国将军府只有霍风一个武将,从此再难有出头之日。 皇上将公主许配给陆境衡,是希望新扶持起来的丞相府不但能与擎天王府抗衡,也能压制霍家不给其翻身的机会。 兴平嫁过去后死活看不惯陆境衡,大婚第二日便回到宫中。 皇后绞尽脑汁,才想到将这几个人请到宫中。 一来,让女儿看清霍尊已有妻室;二来,私下里给陆境衡准备了献殷勤的机会。 那料,她女儿竟是如此的不争气,将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 兴平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十七年来她头一次挨打,而且动手的还是最疼她的母后。 感觉到唇角处火辣辣的滚烫,她伸手摸了吧,手臂上竟是一抹鲜红的血迹。 皇后怔怔地看着自己女儿,再看看自己肿起来的手掌,腿上一软不由后退了二步。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安抚自家女儿,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训斥:“身为公主,如此不识大体。你父皇此刻忙着抽不开身来,若是让他看到,还不知怎么处置你!” 夏芫已经被皇后身旁二个明眼的侍女扶起,皇后远远地对着她假惺惺地心疼了番,命人请了太医过来。 本就没什么大伤,善于察颜观色的李太医连脉都没把,简单的开了些跌打药就算完事。 事情闹成这样,这位正宫之主再也没心思赏花。 给几位康国美人打赏后,又多赏了夏芫一根千年人参。 打了两巴掌,赏了根补药,皇后还真是仁慈? 这笔情债,她还的也太特么冤枉! 夏芫心头一阵自嘲,狠狠地在那根人参上掐了把。 皇后走后,除了陆境衡外,其他人全出了宫。 马车上,霍尊看着夏芫红肿的脸颊,伸手正要去摸时夏芫身子一斜避开了。 “还疼吗?”他风轻云淡地问道。 她没作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他目光跟着落在头顶的一片薄云上,心平气和地说:“今天是受了些委屈,但愿她就此作罢,不要再为难你!” “你自己的情债,凭什么让她们算在我头上?” 满肚子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她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霍尊看着她,冰冷地回了句:“因为,你现在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他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她更加气恼,撕心裂肺地朝他喊道:“你以为我很稀罕是吗?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又怎么会处处被人羞辱?祸是你闯的,欠下情债的也是你,凭什么让我担着?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从未承诺过她什么,也不欠她的任何债。而你,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轻易的嫁给陆境衡!” 霍尊的回答很淡定,但也很肯定,不带一丝情感。 她气愤地盯着他,那日献艺时阔天辰的话突然在她耳畔响起——本王不答应,你谁都别想嫁! 霍尊风平浪静地看着她,不冷不热地补了句:“今日之事,我只帮你出了一半的气,剩下的一半,陆境衡会好好记下的。至于那几个阉狗,我带过的那些部下会替你教训的!” 第十二章 腹背受敌(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从皇宫回来,夏芫对霍尊一肚子怨气。 身子不大舒服的她,直到第二天中午都还在床上躺着。 午后,她独自坐在院里子对着那颗大梧桐树发呆,二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在她头顶徘徊。 叫了半天大意是报复霍家的事情已经帮她安排好了,让她安心去流云阁接头,并且再三强调了三根弦。 “去你的三根弦,谁有本事谁弹去,我不会!”她朝它们狠狠地瞪了眼。 清月一脸欣喜地走进院子,朝她笑道:“少夫人,你看谁来了?” 夏芫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气傻了。 “少夫人,我们俩回来了!”玉暖朝她笑着走了过来。 看着白冰、玉暖将从南康国带来的行囊一件件搬进院子,她脑子里满满的全是“倾城倾国”四个字。 这二人性子一热一冷,皮肤一黑一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个人——黑白无常。 是的! 对她而言,这二人就是黑白无常,专门来催魂索命的! “少将军!”看霍尊走进来,她们俩赶紧欠身行礼。 霍尊挨着夏芫在桌前坐下,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是将军了,不必这么称呼!” 玉暖轻笑着,又向他行了个礼,谢道:“若非霍少爷托了人,奴婢们估计还得在宫里多呆些日子,谢过少爷,谢过夫人!” 夏芫望着这三人,气得咬牙切齿。 霍尊这个混蛋,刚刚害她在宫中受完辱。这会,又将这两人接回来,这是铁了心的看她笑话么? 前有他紧紧地看着,后有二个丫鬟、二只鸟儿没完没了的催着,腹背受敌的她还怎么混? “怎么?不高兴吗?”他诧异地问道。 她盯着那颗大梧桐树,脸上毫无喜色地反问:“有吗?我可是比谁都高兴!” 两个丫鬟的住处安排在他们寝室南面的一排小房子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但那排房子朝北的一面无门无窗,完全看不到他们这一排的情况。 她们二人出门时,还不得不从他们这一排房前绕过,一举一动全在霍尊的视线之中。 都不是什么好鸟,满脑子的算盘! 夏芫盯着梧桐树上的二只喜鹊,暗地里骂着。 白冰、玉暖吃完饭后回了自己屋子,夏芫坐在八仙桌前对着果盘中的几个水果发呆。 霍尊看着她,惊讶地问道:“你的陪嫁丫鬟回来了,不过去看看吗?” “谁说不去,我只是在想这些水果她们更喜欢吃哪个?”夏芫说着,端起果盘朝玉暖和白冰的屋子走去。 看到夏芫过来,白冰守在门口,玉暖放下手中的活儿,给主子端茶倒水后,又取出一个小箱子。 “这是少夫人的东西,还有后面那二个箱子,有些是从康国带来的,还有些是我们给你新添的。那两箱暂时用不上,先放在我们这里。古琴和茶具,明个一早我会给少夫人送过去。” “你们俩在皇宫里还好吧?有没有被我连累?”夏芫试探着问了句。 玉暖轻笑着摇头。 这丫头笑容温暖迷人,若非夏芫知道她的身份,死也不会相信这么温柔体贴的丫鬟,会将自己推到红颜祸水的不归路上。 厉鬼催魂,无常索命! 她上辈子难道是欠了她们的? 玉暖看着她,笑着夸道:“没想到一次宫廷献艺,少夫人轻而易举地挑起了擎天王府和丞相府的矛盾,又巧妙的将镇国将军府给搭了进来。如今,将军府大势已去,对我们康国十分有利。少夫人一举多得,实在高明!” 夏芫心里一堵,一口茶水直接喷在对方脸上。 玉暖温柔满面地看着她,轻笑着取出手绢,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开始讲起她们的下一项任务。 “奴婢知道少夫人因此事受了些委屈,但为了康国,我们三人即便是拼了性命也是值得。乐仪大人对少夫人的表现非常满意,日后必有重赏。少夫人的下一个任务,是联系上我们在邑国的靠山。” 听到“任务”两个字,夏芫浑身来气。 那两只鸟儿喊了几天,午后刚喊完,她们两又开始催。 “三根弦你会吗?”她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 玉暖一脸诧异:“三根弦?什么三根弦?我说的是在擎天王府寿宴上接头的事情,少妇人你说的三根弦是什么?” 夏芫一下子懵了,难道那二只喜鹊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喜鹊叫她主人,关系自然不会一般,南康国将“倾国倾城”的重任交给她,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若不是一伙的,难道这副身体的原主子还有着多重身份? “我说的是琵琶,这几日闲的慌,就琢磨着怎么弹着好玩,想着想着就想到三根弦、四根弦了!” “原是这样,少夫人您琴艺高超,无聊时打法时间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只是擎天王府的寿宴就在后日,接头之事可万万耽搁不得。后日,少夫人只需将这根玉钗戴在头上,对方自然会认出你来。” 接过玉暖手中的发钗,夏芫带着刚才那个小箱子气匆匆地走出屋子。 出门后趁天黑无人,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支发钗丢进了花园。 回寝室后,她坐在床边上打开那个小箱子一看,里面除了衣服、鞋子外还有些可爱的小玩意儿,玉的、陶的、金属的,大多都是些乐器。 喜欢古乐器的她对这些小玩意颇为好奇,拿在手里一个个捣鼓着。 “咦!竟然还有这么小的茶壶?” 她拿起一个陶制的小东西看了看,发现它不但造型精致,而且盖子上还有些细密的小孔。 仔细闻上去,她发现茶壶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是这奇怪的茶香,她之前从未闻过。 霍尊从浴室出来,刚好看到她对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壶看的出神。 “你喜欢这个东西?”他冷俊的脸上翻起一层阴云。 夏芫点了点头,“这个东西挺别致的,而且还有股淡淡的茶香!” “茶香?”他冷冽的冰目里泛起一股怒意,“你喜欢就好!” 清月送了几套衣服进来,铺好床后,朝着夏芫笑道:“看来白冰、玉暖回来后,少夫人的心情也好了一大截呢。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今日月事刚毕,几天没沐浴的她的确该洗个澡了。 满脑子惦记着自己那些小玩意儿,沐浴后清月帮她穿好衣服,她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 走进寝室时看到霍尊已经坐在床上,拿了本书正神情专注地看着,而她刚才放在床上的那个小箱子已经没了踪影。 霍尊转过头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将她从头顶到脚底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最后停在她脸上。 他的神情让夏芫心头一惊,低头一看,自己精美的丝质薄裙松松地套在身上,粉蓝色的衣襟斜裹到左腰处,只是简单的扎了个蝴蝶结。 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勾,便能览尽她一身芳华。 浴池里的那些玫瑰花瓣似盛开在她骨子里一样,让她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娇艳欲滴,摄人心魂。 因为地上铺了长长的狐狸毛雪毯子,她出来时并未穿鞋,一双粉嫩的脚丫子完全露在外面,指尖上还带了朵鲜红的花瓣儿。 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夏芫的心跳突然快了几节拍,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她低下头,轻声地问了句:“我的东西呢?” “床上!”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她回道。 第十三章 腹背受敌(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朝床上看去,那些小玩意都散乱地放在枕头上。 “这几日银子紧,你要是病着了,我可没钱请大夫!”霍尊淡淡地说了句,转过头继续看书。 她走到床前,将那些小玩意儿往自己睡的地方挪了挪,掖着被子侧躺到床边上,继续摆弄着。 那个小茶壶除了造型别致带些香气外,并无其他特点,很快就被她丢在头顶。 其他几个乐器倒是不错,虽从未接触过,但对喜欢古典乐器的她而言,万变不离其中,很快便找到了门道。 香醇的气息不断涌入脑海,没多久她便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身体也渐渐地发生着变化。 她觉得身子有点飘,却又时不时感到燥热。 像似喝醉了,又不完全像。 夏芫扶了下额头,正好看到铜镜中二人的倒影。 倒影中,她脸色通红,霍尊笔直的坐在她身后,认真地看着书。 身体的燥热还在加重,她感到自己像火炉上的茶水,不断的翻滚、沸腾、蒸发,恨不得一口气扎进冰窖里。 “霍尊,我好像病了!” 他眼睛依然盯在书上,似乎过了很丢才冷冷地飘出二个字:“是吗?” “好像是发烧了!” “发骚?”他冷笑了声,“那里骚?” 万蚁噬心的她并未听清他的话,也丝毫未意识到古代里并没有“发烧”这个词眼。 身体如着火一般,她恨不得立即找块寒冰抱在怀里。 “我真的发烧了,脸都是烫的!” “那里骚了?”他讽刺的看了她一眼,一根手指戏谑性的从她脸上滑过,“这里?还是这里?” 对方的手冰凉如玉,落在她燥热的身体上如沙漠里的一股甘泉水,让她忍不住想要挽住。 “嗯!”她轻哼了声,将那根手指紧紧地摁在脸上。 他眼底露出一抹嘲讽,猛地将自己手指抽开,俯身侧卧在她身旁。 身体的滚烫,脑子里的胀痛,让她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恍惚中,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眉心,然后划过鼻尖落在她唇瓣上。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沿着那根手指很快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大手,本能的抱住它,贴在脸上。 霍尊看着她,俊美的脸上风卷云涌:“有没有觉得舒服些?” “嗯!” 那只冰凉的大手就像给她滚烫的身体找了个宣泄口,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它,沿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滑动着。 滑到唇边时,她似乎寻到了一股寒流。 心头一喜,她轻轻地吻了起来。 滚烫的脸颊和薄唇贴上对方冰冷的手掌,她脑中恍恍惚惚地闪过了夏日里清凉可口的冰淇淋。 抓紧那根手指放在口里猛吸了下,她用力地啃了下去。 霍尊眉心一拧,阴沉的脸上杀气浮动,声音因愤怒也猛地提高了几分:“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夏芫猛地睁开眼,看清他脸上翻滚的怒气和冲腾的杀意时,瞬间清醒了一半。 头顶上的香气依然萦绕着,她脸上一怔,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茶壶。 他脸上勾起一抹邪笑,玩味性的在她滚烫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一个“疼”字还未出口,对方冰凉的舌头就顶上了她的嗓子眼。 疼痛和羞怒立即将她席卷,她连忙扭头躲开,奋力地从他身下逃离。 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讽刺道:“勾引我大半天,这点就受不了了?” “我没有!” “没有?还以为你不想呢,原来这么急!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想要?”他说着,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夏芫奋力挣扎,但双手被对方死死的扣着。 在他灵舌又一次冲进她口腔时,她拼尽全力地咬了下去。 “噢!” 一声闷响,霍尊迅速从她身上起开。 感到嘴里一阵腥甜,夏芫坐起身用手在唇瓣上摸了把,手背上竟是殷红的血迹。 抬起头,她看到霍尊的唇角上正流着鲜血。 夏芫心里一惊,不由慌乱起来——她竟然咬烂了他的舌头。 “滚!” 他愤怒地看着她,混着嘴里的血渍厉声喝道。 “不用你说,我滚,马上就滚!” 已经够丢人了,不滚难道还等着被他继续羞辱吗? 她滑下床,光着脚丫子跌跌撞撞地逃出寝室。 出了寝室,夏芫气愤地走向白冰、玉暖的房间,使出全身的力气朝门上踹了几脚。 屋里烛光亮起,出来开门的是玉暖。 啪—— 几乎在玉暖打开门的那一瞬,怒火中烧的她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这丫鬟脸上。 玉暖捂着脸惊讶地看着她,响亮的巴掌声让白冰立即爬出被窝。 “怎么回事?”白冰惊讶地看着她们。 夏芫羞恼地问道:“那个茶壶是怎么回事?” 看她脸色通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玉暖迅速反应过来,将她拉进屋子。 “你跟少爷还没圆方吧?” “管你屁事?” 她气急之下,一个“屁”字骂的极其响亮。 白冰看到这里,迅速从床上爬起,几步上前守在门口。 玉暖拉着她在桌前坐下,平静地说:“少夫人,你若是不解气,再打奴婢几巴掌,奴婢也绝无怨言!” 夏芫眼底血红,对着她怒声问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打你了?” “霍少爷?” 白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急促而响亮。 夏芫刚刚挥起的手臂僵在空中,回头一看门紧关着,除了白冰紧紧地盯着她,那里还有半点人影。 “呵,你们二个配合的还真是默契!”她看着这二人,气的咬牙切齿。 白冰没好气地指责道:“暖香壶是你们乐仪府配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它的用法?” 夏芫脑子里一懵,她自己的东西? 玉暖想了想,轻锁着眉心说:“暖香壶遇水催情,遇热催眠。想必是她没用过,不知道吧!”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该怪在我们头上!”白冰气愤地接道。 夏芫被这二人盯的有些不安,低下头将桌上的茶杯紧紧地攥在手里。 玉暖挨着她坐在桌前,柔声笑道:“少夫人年纪尚小,发生这种事情恼羞成怒也是自然。不妨细说一遍,奴婢也好帮你解围!” 挨了一耳光还能春光灿烂地对着她笑,她越看越觉得这个黑无常不简单。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不敢想象霍尊会怎么羞辱她。 为了保命,也只好红着脸,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遍。 “看来是被他算计了!他早看出那茶壶有问题,所以才将它放在你透着湿气的头发前。明日我去向他请罪,说我知道你们尚未圆房,买了把暖香壶送给你,你并不知道它的作用!”玉暖轻笑着安慰说。 白冰不屑朝玉暖看了眼,挖苦道:“这么臭的屎盆子,你可真会往自己头上扣!” “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管谁出事,三人都会丢了性命。霍氏父子凶阴狠毒辣,日后一定要小心!” 次日清晨,玉暖早早去向霍尊请罪。 霍尊虽对此事过往不咎,但面对夏芫时目光冷如寒冰,刺得她浑身不适。 “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日就是擎天王府的寿宴,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第十四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夏芫一大早被鸟叫声吵醒。 听出是春花秋月那两只鸟儿,她被子一蒙接着睡了。 “怎么还睡着?今日擎天王府寿宴,爹让我们俩去拜寿,你赶紧起来!”霍尊急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擎天王府? 夏芫一屁股坐起,今日可是他盼望已久的大日子。 梳妆完,玉暖突然走进屋子,对着她的妆容看了看,笑着将一支玉钗给她簪在头上。 这玉钗是她们与邑国这边线人的接头信物,昨日玉暖给她后,她转过身就丢进了花园。 出门时,鸟叫声在她头上不断响起。 夏芫抬起头看了眼,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二只鸟儿反复强调着同一句话——有一群人要杀她! 一群? 如遭雷劈了一般,她身体和灵魂瞬间分道扬镳。 擎天王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官员几乎全都赶来贺寿,行人、车马、贺礼几乎将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走下马车,霍尊带着夏芫端端地进了王府。 不是要送贺礼吗,怎么就空着手进去了?夏芫一脸疑惑。 阔天辰看到他们,乐呵呵地迎上来:“刚才还在夸,说你们将军府的寿礼是这宴席上最好的风景。我说你近日心情不好,大该不会亲自送来呢?” 霍尊很坦然地回了句:“前几日是心情不好,但今天还算不错。今年的寿礼是我爹亲自准备的,比我往年备下的要好的多!” 阔天辰谈笑间,将他们二人和陆境衡、李茂等人安排到一桌上。 春花秋月刚才提醒的事情,让夏芫一刻都不敢松懈,静下心将周围三六九等的人流观察了番。 从擎天王府的奴婢家丁到妻妾王爷,从贺寿的文武官员到他们的妻室随从,她仔仔细细地瞧了三遍,也没找出要杀她的那“一群人”。 “镇国将军府送来贺礼一份!” 这个宏亮的声音落下时,一个巨大的箱子被抬了进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二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箱子。 夏芫心里一喜,二眼光芒万丈。 “前年是瑞兽献舞,去年是东海明珠耀珊瑚,大伙先猜猜今年是什么?” “这可不好说,将军府财力雄厚,没什么稀奇玩意儿是他们弄不到的!” …… 席间,已经有人议论起来。 “哈哈,年年都收到将军府的惊喜,本王实在有幸!”擎天王笑着走到箱子跟前。 箱子是银色的,上面用玛瑙、松石、田黄点缀了一层,外面用红色的绸带扎着。 箱体前,左右各站着一个将军府的府兵,左前方的一个手持托盘,盘中放着一把用红绸包起的剪刀。 霍尊朝擎天王恭敬地拜了拜,恭贺道:“藤儿受父亲之命,特来给王爷祝寿。愿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大将军费心了。快打开让大伙瞧瞧吧,众人早盼着呢!”擎天王捋着胡子大笑道。 霍尊手臂一挥,府兵剪下绸带,笑着一把将箱盖子掀开。 突然,浓厚的灰尘从箱子中涌起,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闪电般飞了出来,在院子、桌上、众人的头顶上胡飞乱窜,场面立即失控。 “蝙蝠!” 霍尊大呵一声,箭步上前准备去盖箱子。 那料,他箱盖还未抓到手中,一条胳膊粗的黑蟒猛地直起身扑了出来。 他脸上一惊,瞬间飞出几米开外。 众人见状一阵尖叫,急忙从桌上逃离。 蟒蛇口里叼着半只吃剩的蝙蝠,嘴巴上混着淋漓的鲜血,吐着信子晃着脑袋,迅速朝他追去。 众人看那条黑蟒爬出箱子,尚存点理智的已经逃出十几米外,吓傻的只剩下浑身哆嗦。 霍尊立即拔剑冲了上去,几经回合将那蟒蛇砍成两段。 蟒蛇挣扎了半天后虽没了气息,但一院子的人吓傻了大半,好端端的一场盛宴被搞的一片狼藉。 霍尊怔了片刻,连忙上前向擎天王请罪。 擎天王愤怒地看着他,气得声音都在颤抖:“看来大将军不光是要扫大家的兴致,更是要取了本王的老命!” “此事绝非我爹意愿,全是藤儿办事不利,让王爷受惊了!” 阔天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愤怒地质问道:“你刚才还说贺礼是你爹亲自准备的,这会又开始狡辩了?” “这份寿礼是我爹想到的,但具体由我筹备,从头到尾他都未参与!” 阔天辰冷笑了声,厉声指责说:“让我们擎天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丑,你们将军府还是真是居心叵测!” 霍尊眉心一拧,急忙跪地向擎天王解释:“王爷,此事的确与我爹无关,是藤儿办事不利,甘受一切惩罚!” 擎天王阴沉沉地看了一眼,反问道:“惩罚?将军府的人本王哪敢招惹?还是请皇上主做更妥当些!” “王爷,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还请王爷惩罚藤儿一人,不要惊动皇上!” 擎天王顿下脚步,将其中利弊权衡了番。 若是面圣,此事将军府必受惩罚,但皇上极为看重朝局平衡,不可能搁去霍家的军权,顶多也就是公开道歉赔些银子。 阔天辰目光一亮,邪笑着向他父亲建议说:“他是来祝寿的,惊动了皇上倒显得两家生分。不如给他个机会,只要能补上一份另所有人都满意的寿礼,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让所有人都满意?你也太为难他了吧?”擎天王不屑地朝霍尊看了一眼。 阔天辰扬起眉毛补充说:“霍尊,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我替你求了个补救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可就看你自己了!” 他的确提了个救场的法子,但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让霍尊当众表演吞剑。 明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不愿惊动皇上,霍尊已经别无选择。 吞剑? 这个好,够惊悚!够刺激! 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特技表演的夏芫,对这现场直播的真人秀充满期待。 与当朝驸马失之交臂的将军府贵公子表演吞剑的事情,在擎天王府迅速传开,刚才早已吓得没了踪影的宾客们个个儿冒出脑袋来。 第十五章 这下玩大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往拥挤的人群中扫了圈,目光停留在夏芫身上。 那眼神不冰不冷,但却极为复杂。夏芫怔了半天,似懂非懂地从里面看出一丝眷恋。 她弯起唇角,笑颜如花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赶紧吞啊,吃瓜群众很期待! 成婚八日,她头一次对他笑。 明眸锆齿,笑容香甜,将满腔的欣喜、激动和期待晕染在脸颊。 她的双眼眯成二弯月牙,甜甜的梨花窝在他心底掀起一片涟漪,默默地荡漾开来。 他不经意间跟着笑了,苦苦的,涩涩的。 大红色的高脚木桌抬上来后,霍尊毫不犹豫地接过阔天辰给的三尺长剑,飞上桌子。 “这,这么长的剑?” 夏芫傻眼了,那把剑又宽又长,银光闪闪的剑身在阳光下刺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霍尊握起那把剑看了会,默默地举到头顶,渐渐地塞进口中。 她紧紧地盯着霍尊的背影,看着那把铮亮的长剑一点点淹没在他身体,心里莫明地有些不安。 这吞剑是项非常危险的特技,就算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艺人,表演时也得赌些运气的。 电视虽然也演过这样高危的动作,但都是短剑匕首的,那有他们这样往死里作的? 她的神经伴着他吞剑的动作越绷越紧,最后不知不觉地咬住了手臂,清润地眸子渐渐变得湿润。 当整个剑身完全淹没在他身体里时,她几乎将所用的力气都咬在自己白雪娇嫩的手臂上。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桌子上的精彩表演,只有夏芫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停顿了一样。 突然,一个花生大的东西飞过去撞在霍尊腰上,他身体瞬间猛烈晃动起来。 夏芫身子一僵,彻底傻眼了。 霍尊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后,依旧挺立在那里。 长剑从他口中缓缓拔出,鲜红的血迹沿着剑身流下来,滴在地上。 在众人慌乱的议论声中,霍尊身子朝后一倾从桌上落下,重重地摔落地上。 “霍尊!”她连忙跑了过去。 他紧锁眉头咳了几声,猛地吐出几口鲜血。 夏芫惊慌地看着他,眼里已经蒙了层水雾:“霍尊,你怎么样?” 他额头上皱出一个深深地“川”字,紧紧抓起她的葱玉手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冷漠,没有羞辱,有的只是安慰和眷恋。 这让她心里更慌,本想着出口恶气,哪想到这口气出的,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那两只该死的喜鹊,下手竟这么重! 她眉心轻拧,在心里暗自抱怨。 扶霍尊坐起时,夏芫踩到一个花生大的东西,捡起来后发现是颗黑豆。 “这豆子哪来的?”她气愤地冲着阔天辰问道。 阔天辰脸上一慌,急忙反驳:“我怎么会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这么无凭无据的栽赃本王,可知是什么后果?” “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太医!”擎天王对家丁大声命道。 当太医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时,霍尊已经被扶到客厅里,咳嗽好些后,吐血也明显少了。 太医诊完脉后说霍尊伤及咽喉和肠胃,服下药后先观察三个时辰,如不再吐血调养上几日即可。 听太医这么一说,夏芫终于放下心来。 阔天辰响亮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今日大家两次受惊,是我们擎天王府招待不周,我们王府有一个地下花园,由溶洞改造而成。为表歉意,特邀大家前去观赏。” 擎天王府有个溶洞,里面又装点了金银珠宝。此事皇城中无人不知,但从不让外人进去,宾客们一听可以进去参观,个个儿都来了兴致。 阔天辰走到客厅对霍尊笑道:“霍兄既然没事,不妨带着夏芫到花园里转转,让她开开眼界!” “参观就不必了!”夏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太医说他的身体还需要观察,我先带他回家!” 阔天辰箭步上前,当住了他们二人去路,厚着脸皮说:“你们可是今日的座上宾,若是不给面子到让别人觉得我们招待不周。霍尊有伤在身,你可以跟我们进去看看。” 夏芫瞳孔涩地一缩,难道喜鹊说的“一群”在这儿等着她? 她自己一个小小的歌女,究竟是招谁惹谁了?竟然能惊动擎天王府的人出面? 看霍尊站起身来,她急忙拽了下他的衣袖。 他风轻云淡地看了阔天辰一眼,拉起她朝王府后院走去。 “我们不能去!”夏芫急切地劝道。 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努力地从嗓子眼挤出了二个字:“别怕!” 夏芫无奈地被他拉进王府后院,看到陆境衡、李茂等已经站在溶洞门口,想到这么多人阔天辰定不好下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进去后不久,几个石头忽然摇晃起来,众人很快被分开。 霍尊紧紧拉着夏芫往洞口走,在一块大石头掉下来时他双手将它托起,可几乎同时,夏芫身子一晃掉到一个密室里。 这个密室不大,但四处都是石壁,根本找不到任何机关。 她喊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回音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轰—— 一阵闷响,密室门开了。 阔天辰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奸笑道:“夏芫,咱们又见面了!” “霍尊呢?”她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对方仰头大笑:“都这时候了,还在想霍尊?他死不了,否则我擎天王府没法交代!倒是你,本王可是要好好招待的!” 他步步向她逼近,夏芫已退无可退。 阔天辰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按到墙上,邪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非霍尊酒后乱性,你早就是本王的人!” “放开她!”陆境衡紧跟着冲进密室。 夏芫见状,赶紧推开阔天辰朝着陆境衡跑了过去。 阔天辰看着陆境衡和惊慌失措的夏芫,突然笑地直不起要来:“驸马爷,你还真想当英雄?今日杀她的人是你,我不过是跟你沾点小便宜,别这么吝啬!” 夏芫脊背一僵,她算了半天,绞尽了脑汁,也没算到要杀她的竟是陆境衡——这个曾经山盟海誓要娶她的男人。 此刻后悔已晚,她整个人早已被陆境衡牢牢的固定住。 阔天辰盯着夏芫,脸上露出阴笑:“这个女人我们两谁都没抢到,今日她必死无疑,何不在死之前让我们玩个痛快!”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陆境衡一个熊抱将她嵌进怀里,奸笑着说。 第十六章 王府的惊天秘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陆境衡说着取出把匕首顶在夏芫脖子上,对着垂涎欲滴的阔天辰说:“你出去,我先来!” “凭什么你先来?”阔天辰怒发冲冠。 “凭她的命在我手里,要么我先玩,要么你就玩尸体!” 阔天辰气得眼红脸绿,无奈之下气匆匆地出了密室。 关上门,陆境衡急忙在密室里寻找起来,从墙壁到墙角一处也未放过。 夏芫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救她。 他仔细找了一阵后,腾空跃起将头顶的一块石壁抠了几下。 果然,另一个门打开了,二人逃了出去。 密室外是一条狭窄的石路,周围全是水。 四周的钟乳石层峦叠嶂,每隔一段都放着一个火把,洞里的寒气伴着明暗闪烁的火光,阴森地有些吓人。 “陆大人,前面的石柱越来越多,而火光却越来越暗,应该不是出口。” 陆境衡忽然顿下脚步,面目狰狞地说:“有人令我取你性命,我不希望你被人阔天辰玷辱,但也不能违命!” “这么说,驸马爷还是要杀我!” “这样死了,总比被人玷污的好!”他挥起匕首,猛地朝她身上捅去。 匕首在她身前拐了个湾,夏芫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入水中。 水很深,不会游泳的她很快就沉了下去。 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拖起来朝黑暗中游去。 爬上岸,陆境衡焦急地看着她:“夏姑娘,你没事吗?” 夏芫脸上一怔,怒火迅速涌了上来:“陆境衡,你这个畜生!” 她说着猛推了他一把,陆境衡一只手原本揽在她背上,这一推二人全都掉进石板路另一面的深潭中。 一道淡淡地亮光映入他们视野,陆境衡身子一顿,拉着她游了过去。 最里面是个钟乳石形成的山洞,上岸后,他点亮了火折子,发现溶洞顶部有几块巨大的石板,石板下竟然还有桶蜡油。 点燃蜡油,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夏芫。 “夏姑娘,刚才之事多有得罪。皇后令我取你性命,由阔天辰配合,刚才那里有府兵守着,我不好救你,只能先将你推入水中!” ”这么说,皇后是在帮她女儿出气?” 陆境衡深情地解释说:“那日,我拉着霍尊找皇上评理,没想到擎天王亲自出面求皇上将你赐给阔天辰。若非霍尊酒后乱性,以擎天王府的势力,我再努力也无济于事!今日之事,实属皇后所逼!” “霍尊的桃花债凭什么总算在我头上?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不去找他?”她委屈的脸上怒气翻滚。 “霍尊狂傲不羁,风流成性,那日进宫时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全看在眼里,未曾与你搭话只是不想激怒他,免得他进一步为难于你。你若觉得委屈,我会想办法帮你逃出霍家!” 她眼里泛起亮光,急切地问道:“大人当真愿意帮我?” “姑娘才华横溢,气质出尘,实在令再下难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欣喜和感激在她心里掀起波澜,“谦谦君子,温婉如玉”,如果陆境衡配不上这八个字,这世上便再没有人了。 借着火光,二人朝头顶看了看,惊奇地发现石板上刻这密密麻麻地文字,上面的光泽也与普通的石板不同。 陆境衡伸手朝石板上摸了把,发现上面沾了层蜡油。 “这几块石板应该是很早就埋在地下的,因为质地坚硬又被蜡油护着,因此没被溶解。”陆境衡认真地说。 夏芫借着火光朝石板看去,发现上面全是梵文,自己连一个符号都不认识。 她转过头望向身后,看到不远处有些亮光,像是个出口。 “陆大人,那里有出口!” 突然,他盯着那些文字两眼放光:“这些文字书写整齐,还配有地图,应该说的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相传,擎天王府的地下藏了个惊天的秘密,想必和这个些石板有关!” “秘密?”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这几年来,擎天王掘地三尺一直在找!” 他说着将贴身的白衫脱下来,咬破手指开始抄写那些文字。 夏芫看他脱下衣服,紧锁眉头,小心翼翼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光线时明时暗,她眼前的洞穴越来越小。最后,只能俯着身子往前爬。 “如果,这个洞口能通到王府外的话,或许是个逃跑的机会!” 感觉身下是些硬邦邦的东西,她伸手摸了下,发现几个凹凸不平的圆疙瘩。 拿到眼前一看,夏芫猛地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未敢做声,沿着洞口心惊胆战地退了回来。 “看到什么了?”他神情专注地望着那片焚文,漫不经心地问。 “骷髅,很多的骷髅!” 陆境衡朝亮光处看了眼,低下头,继续抄着石板上的文字。 夏芫丧胆销魂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再次鼓起勇气:“我觉得那里真的是个出口!” “死了那么多人,一定不是个好处口!” 她轻咬薄唇,认真地朝他问道:“陆大人,您真的愿意帮我逃出霍家?” “当然,有机会一定帮你!”他如获珍宝似的抄写着那些文字,不慌不忙地回答。 虽然他的反应一再让她失望,但一心想逃跑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陆大人,我觉得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沿着这个洞穴出去,或许就能离开王府。霍尊受了伤,我应该可以逃出皇城!” “啊?”陆境衡吭了声,又没了下文。 夏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上次,他山盟海誓地说要娶她,结果娶了公主当上了驸马爷。 这一次,刚说的要帮她离开霍家,结果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梵文就将她抛到九天云外。 “若相负,不苟活!这句话大人可还记得?”夏芫狠狠地咬了下嘴唇,不甘地问道。 他终于侧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回道:“记得!” 说完后,他继续抄写石板上的文字。 这个男人特么的有病吗? 夏芫被气的咬牙切齿。 对方这态度哪里是在帮她,摆明了是拿她当猴子耍! 许久,陆境衡终于站起身,目光落在夏芫脸上说:“夏姑娘,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夏芫一脸崩溃,无力作声。 他看了她一会,严肃地说:“离开青龙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倒不如先过来帮帮我。这上面的文字很重要,你能不能帮我抄一些?” 一心想逃跑她哪有这个心思,但对方不帮忙她也逃不掉,而且保住性命还得依靠着他。 她想了又想,最终无可奈何地朝他走去。 “这幅地图很复杂,我将它记录下来,你将这些石板上的文字抄到我衣服上!” 夏芫看着那些石板,心碎了一地。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梵文,星星点点的地图,简直比夏日的繁星图还复杂。 陆境衡用匕首划破胳膊,收集起血液后,连从衣服上扯下的锦缎一起交给她。 夏芫轻叹了口气,再次注视着那些梵文。 没一个符号是认识的,也没一个符号是好写的,好在看了一阵子,她连文带图全记在脑子里。 石板上的梵文实在太多,老老实实地抄下去还不知得写到什么时候? 本打算将她记下了那些文字的事情告诉他,可对方这人品,她实在不敢自找麻烦。 况且,擎天王掘地三尺找了几年的东西,日后若被人知道她记在了脑子里,那她可就成了无数人的案板肉! 暗自琢磨了会,她决定随便抄些,先应付了他再说。 至于这位擎天王,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石板上的文字让她得了,总比让他发现了祸害苍生的好。 “完了?”陆境衡诧异地看着她。 夏芫揉着胳膊,长喘了口气说:“嗯,总算是抄完了!” “此地非常隐蔽,这些东西少说也有几百年,趁王爷尚未发现我得先将它毁了。事关重大,你出去后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毁掉那些石板后,陆境衡再次对她深情地表白了番。 若没有刚才对他的恳求,她听到这些话多少有些欣喜,可现在已经参杂了太多东西。 为了隐藏行踪,陆境衡带着她在熔洞里转了半个多时常,才回到刚才的那个密室。 “出来了!”不远处有人喊道。 抬起头,她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陌生而熟悉。 突然,霍尊猛咳了几声,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 紧跟着,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第十七章 他暴怒了(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倒下后吐血不止,被十几个护卫迅速抬出擎天王府。 一路上,几百名府兵在街上开路,马车飞奔着冲回将军府时,府邸上已有二位御医早早的候着,一直忙到次日清晨。 那日,她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公爹镇国大将军霍风。 在擎天王府大院里,这位五十多岁的大将军身形消瘦,但目光和霍尊一样冷鸷霸气,声音铿锵有力,不怒而威。 懂唇语的她远远看着霍风和擎天王的对话,知道此事惊动了皇帝。 皇帝大发雷霆,说吞剑和进溶洞都是阔天辰提出的,若是霍尊有个不测,就让擎天王府给个交代。 阔天辰这才慌了,其实他也知道只要镇国将军府还在,就不能伤霍尊性命。 他原本也只是想让霍尊难看,真正要杀的人是夏芫,只是没想到夏芫躲过了一劫,霍尊却差点被他玩死。 太医说霍尊喉咙、气管都伤地不轻,但致命的伤在肠胃。 说他是胃肠壁划伤后,长时间走动导致的伤口进一步撕裂,最后演化成胃部大出血。 两位太医临行时,再三嘱咐:五日内不可下床,中药调理一月,流食。 接下来的日子,霍尊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白天由清月小心服侍,晚上由夏芫照顾。 说是照顾,实际上他并未给夏芫增加任何负担。 晚上,他都是早早入睡。清晨,她醒后他才醒来。偶尔间睡不着,他就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件艺术品。 夏芫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他的目光,因为这场意外她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若非她要报复霍尊,对方万不会有此一劫。而且,对方若不是带着伤在溶洞里找了她几个时辰,也不会胃部大出血。 看着他熟睡的身影,她默默地祈祷,求上天保佑他快点好转。 如此一来,他对她的羞辱,她对他的报复,也算是扯平了。 两日后,霍尊气色好转。 夏芫终于松了口气,开始琢磨起逃走的事情。 一有机会,她就对着院子里那棵大梧桐树发呆。 她看了一天,终于从那刻枝干盘错的大树上找到一条爬树跳墙的路子。 墙高三四米,但只要能出这个院子,按照喜鹊说的路线,她觉得逃出去不是难事。 霍尊近日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而且有伤在身,不能说话也不能起床。 逃跑的话,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了。 之前当掉凤冠霞帔的四百两银子,她自己留了一半给,还有一半交给清月留作西院开销。 夜幕降临后,她草草收拾了套衣服,取了二十两银子,悄悄藏在了墙角的花丛里。 月亮渐渐爬出云层,皎洁的月光如给大地镀了层银纱,寂静而柔美。 霍尊目光落在床顶的大红帷帐上,脸上平静如水。 看他唇角有些干涩,夏芫端过桌上的参汤给他喂了几勺。 “还喝吗?”她轻声地问。 他轻摇了下头,眼底露出千年难遇的温柔。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他们所住的西院很快乱了起来。 府兵们口里嚷着抓刺客,很快就将院子围了一圈。 他们仔细的搜查了遍后,将目光锁定在西院的人身上。 护卫说,刚才从外面飞进来的是个年青女子。 夏芫一直都陪着霍尊,自然不在怀疑之列。霍尊的四个丫鬟最小的也在这里伺候了二年,而且众所周知的不会武功。 白冰、玉暖是康国配给夏芫的丫鬟,霍尊虽是西院之主,但此刻病着,护卫商量了番,决定将此事禀告给大将军。 “你们看到的人是我!”玉暖突然站了出来。 白冰立即扯了把她的衣袖,玉暖上前一步,对着护卫坚定地说道:“今日是我爹的忌日,我想烧些纸钱给她,将军府规矩森严,不可擅自生火,也不允许我们出去。无奈之下,我就我偷偷溜出去了!” “给父亲烧纸钱?在哪里儿烧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护卫问到。 “虚望江!” 那护卫捋着胡子冷笑了声,不屑地说:“这么说是死无对证了?将军府纪律严明,无论是家规还是军纪,擅私自外出者,一律杖毙。皇上有令,康国送来的人凡会武功者,杀无赦。这两条禁忌,姑娘可是都在其中!” “她不是擅自外出,是经过我允许的!”夏芫走出寝室,平静地说道。 她虽不喜欢这两丫鬟,但三人与荣俱荣,与损俱损。一个人暴露了,其他二个自然也活不了。 “少夫人!” 那络腮胡子回头一看,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弓了弓,算是行礼。 “今天的确是她父亲的忌日,是我允许她出去的,她也并不会武功!” 夏芫是皇帝给赐的婚,又是他们将军府的少夫人。 事关重大,又不能惊动养病在床的霍尊,樊莽说此事必须由大将军处理。 “这么大点事情,还要惊动我爹吗?”霍尊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看到霍尊,府兵们一脸惊讶。 前几日他们少爷重伤吐血,御医忙活了一夜。 不是说性命垂危吗,这么快就下床了? “少爷,这个丫鬟会武功!”络腮胡子繁蟒回答说。 夏芫被禁在将军府不得出门是霍尊下的命令,她私放丫鬟出府的事情也该由霍尊处理。 只是,“会武功者杀无赦”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马虎,包括霍尊在内。 “我的丫鬟我清楚,她确实不会武功!”夏芫语气坚定地说。 繁蟒冷笑了声,指着院墙追问道:“少夫人,我们几个亲眼看到她出现在院墙上,这么高的墙,不会武功她是如何上去的?” “爬树上去的!”她犹豫了片刻,认真地说道。 护卫们对着院墙附近的树木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最大的那颗梧桐树上。 那颗树离院墙十几步远,树枝盘差错乱,茂密的树叶子也才刚刚开始飘落。 要是没有武功的话,他们怎么看都觉得到不了院墙上。 樊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咋了咋舌头说:“少夫人,没有武功的话,别说是一个姑娘家,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爬不上去啊?” “她确实没有武功,但也的确爬上去了!”夏芫冷静地答道。 霍尊盯着那颗梧桐树看了一会,摸了摸喉咙清晰地说出了一个字:“爬!” 虽然只有一个字,话音非常沙哑,但语气却是强硬的。 玉暖怔了片刻,朝梧桐树跟前走去。 “你去爬!”他冰冷地目光落在夏芫身上。 第十八章 他暴怒了(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皱了皱眉头,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出丑且先不说,被这么多人盯着胆战心惊的,万一有个闪失不死也得残了。 “爬!”霍尊在她身后怒声喝道。 她狠咬了下嘴唇,硬着头皮朝树跟前走去。 那棵大梧桐树有二人粗,她张开双臂试了下,几乎只能将它保住大半。 树皮比较光滑,她脚蹬上去后止不住地往下溜。 身后已有偷笑起来,夏芫锁了锁眉,反正是豁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了丢不丢人? 她索性脱下鞋子,对着双手长呼了口气,使出了身上的洪荒之力往上爬。 这爬树的本事,还是她在现代生活里偷学的。 因为生来就带了几分病根,童年时除了舞蹈外,父母什么活动都不准她参加,她便跟着班上的男生偷偷地学起了爬树。 那时候,只是偷偷地爬个碗口粗的小桃树,那像今天这样当着一群人的面,爬一棵膀大腰圆的老树精。 她默默地祈祷着,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一番努力后,夏芫终于抓住了梧桐树的一个枝干。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着它,爬上那个树干,她长长地喘了口气。 之后艰难地爬上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枝干。 正要继续往上爬时,她身子一顿长叹了声。 ——爬错了! 看了几天的路线,真爬上来时被茂密的树叶、盘错的枝干、身后那么多双眼睛干扰着,竟然爬过了头。 她顿了顿,咬咬牙又抱着主干往下溜。 身后的府兵已经大笑起来,窃窃的私语声不断传来,她心里一横,全数屏蔽。 找到她事先选定的侧枝后,她沿着那枝腿粗的侧枝向院墙处挪动。 在盘错的十几个侧枝上来来回回变幻了七八次方向后,她终于踩到了通往院墙处的一个比自己手腕还细的树枝上。 夏芫记得很清楚,这根树枝很细且有一段裂开了,因此踩上去慎之又慎,可尽管如此,那枝子还是猛烈晃动起来。 好在她身子轻,换做其他人那枝子早就断裂了。 “少夫人!”玉暖急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手上能抓到的枝子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细,稍稍用力就会断掉。她只能来回变化着手指上的小树枝来抑制身体的猛烈摇晃。 一阵剧烈摇晃后,她脚下的树枝终于慢慢平稳下来。 她调整下呼吸,以高空走钢丝的心态,凭借着头顶的七八个小枝子,踩着那不到自己手腕粗的侧枝走上院墙。 站在院墙上,夏芫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着这棵树盯了几天,终于成功地爬上来了!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她就可以离开将军府! ‘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从此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不再有霍尊的羞辱,不再被人刺杀,也不会再有人逼着她接头...... 想到这里,夏芫心底一热,差点激动地掉下眼泪。 “跳啊!” 霍尊愤怒地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用不着催,她比谁都想跳!夏芫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深吸了口气,本能地张开双臂,可就在准备纵身一跃时,双腿一下子软了。 这堵墙外侧离地竟有六七米高,差不多二层楼房了。 又被坑了,而且还是被二只鸟坑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两只鸟抓起来,扒光毛后塞进锅里煮成浆糊。 看着遥不可及的地面,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月光如水,洒在青砖红瓦砌成的屋顶和院墙上,带着斑驳的树影。 她清瘦的身体在这高大宏伟的院墙上单薄的像一片摇曳的梧桐叶子,似乎寒风一吹就没了踪影。 “跳!” 霍尊双拳紧握,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夏芫回头一看,霍尊挺拔的身影如沙漠里的胡杨树,明亮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似给他冷俊的面孔上嵌了层银霜。 一切,婉若初见! 完美的让人窒息,却也冰冷的让人胆颤! “跳啊!跳下去你就自由了!”他手上掂着她之前藏在花丛中的小包袱,怒声喝道。 夏芫心底一惊,刚才有个黑影在花丛中晃动了番,想必是发现了她的行囊。 霍尊静静地看着她,心底的怒意和失落交织变幻。 院墙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他从那日在城门口看到时,心里就如潮水翻涌。 他不顾一切的娶她回来,拼了命的护着,她竟这么不待见他。 酿山乐仪府给的资料很详细,他亲赴南康也查了,虽然未发现任何问题,但就是本能地想要留住她。 看到她拼了命的爬那棵树,他想起那日暖香壶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之极,竟然愚蠢的以为她会勾引他。 这一刻,他到希望那催情的暖香壶是她故意备下的。 夏芫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那颗大树。 原路返回的话树枝错综复杂,树下还有霍尊和二个催命的丫鬟,危机四伏就不用说了。 终身一跃虽然也是危机重重,但或许就没事呢! 再说,这里是皇城,说不准就遇上了贵人。 犹豫不定时,她看到墙沿上几个突出来的青石柱子。 她眼前一亮,解下腰间的青丝软带。 那青丝带子在她腰上缠了二圈后还扎成了个小蝴蝶,少说也有二米左右,再加上自己一米六多点的身高,滑下去应该是安然无事的。 想到这里,她迅速解开腰带,蹲下身在那青石柱子上打了个死结,拽了拽很结实,心里轻松了一大截。 霍尊静静地看着她,对府兵命令道:“跳下去后,立即剁掉双腿!” “是!” 府兵们宏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吓得她全身颤抖。 蹲在墙顶上,她两股战战,双腿发麻,心更像是被泡在了冰窖里。 “你刚才说的,跳下去我就自由了!”她盯着他,声音跟着身体一样瑟瑟发抖。 霍尊愤怒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阴冷的吓人:“谁听到了?” 树下的十几个府兵顿了片刻,都说没有。 她心头一阵憋屈,想了想将目光看向白冰、玉暖,她是为她们挺身而出的,此刻能信任的只有她们。 玉暖沙哑地声音从她脚下传来:“下来吧,少夫人!” “少夫人,您先下来!”白冰的声音似乎也跟着颤抖。 靠人人跑,靠墙墙倒,鸟都靠不住,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到黑白无常上? 她冷笑了声,思绪淹没在绝望的海洋里。 看着脚下的十几个人影,绝望中她突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摔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 丢开那根系在柱子上的腰带,她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那些人看了眼,展开双臂身子朝后一倾,准备从墙顶跳下。 “少夫人!” 耳畔传来二个丫鬟的尖叫声,紧跟着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 感觉被人猛地向前扯了一把,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冲,撞在对方身上。 映入她眼底的是霍尊怒气冲天的面孔,只是没有杀意,而是莫明的多了份惶恐。 落地后,他愤怒地看着她,额头上的青筋经纬分明。 霍尊抓在她膀子上的手臂猛一用力,将一把她扯回房中。 咚! 一声巨响,寝室的门被狠狠地踹上,吓得院子里的十几个汉子都打起了哆嗦。 “完了,咱们这位所向披靡的少将军,今天是彻底被气疯了!”樊莽不安地说道。 第十九章 惊魂夜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寝室里,夏芫被他一把扯到床边。 几乎在她身体刚刚接触到床沿的那一刻,霍尊高大的身体便狠狠地压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霍尊,你这个混蛋!你酒后乱性丢了前程,凭什么将所有的事情让我一个人担着?你跟公主的桃花债凭什么让我来还?你明明说跳下去我就自由了,转眼间就当成个屁给放了……” 她愤怒地骂着,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噢!” 一声闷响,一抹鲜血落在她在手边的被褥上。 “咳!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迅速传来,紧跟着她脸旁落下更大的一片鲜血。 她清晰地感觉到,压在自己背上的那具身体呼出的狂乱气息。 霍尊咳嗽不止,口里的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吐着。 夏芫傻眼了,上次二个太医在这个院子里忙碌了一夜,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事隔三天,他再次连着吐血,而且是因为她。 盯着那些殷红的血迹,她脑子里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从他身下钻出来,大声呼唤丫鬟。 “不准叫!” 霍尊一把拉住她,简单的三个字,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吼出来,声音低沉嘶哑,但怒气不减。 她赶紧解释说:“你吐血这么厉害,我让清月给你请大夫!” 他拽着她的手腕猛一用力,迅速将她拽回床边。 夏芫手腕一阵巨疼,一个“疼”字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转过头,霍尊浓眉紧锁,乌黑的眸子清冷凌洌,惨白的面色如身前的白玉大床一般不含杂色,粉白的唇嘴上如落了层土灰。 夏芫脑子里彻底懵了,吐血成这个样子,不让请大夫那里还抗的住? “敢惊动我爹,谁也救不了你!” 他混着嘴里的血渍,吐出的字眼非常模糊,夏芫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对方还在不断地咳着,每咳几声就是一口鲜血,他紧握的手指上骨节分明,手臂上青筋暴起,看的她心身具颤。 他竖起眉头看了她一眼,已经吓傻眼的夏芫这次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将他扶到床上。 帮他侧躺下后,她手贴在他背上从上而下的轻拍着,希望他的气息能平稳下来。 这不拍还好,拍了之后霍尊吐的更厉害。 精美的金丝枕头很快被染的血红,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夏芫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十几日前,他还是如日中天的驸马爷,如今无官无权连性命都搭上了,而且全都与她有关。 他的确羞辱过她的身体、摧残她的心智,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他性命。 酒后乱性之事,清月说霍尊丢的不光是似锦的前程,还不吃不喝的在宫门外跪了四天。 那四天里,可一直都是卒风暴雨,电闪雷鸣! 她知道,要换做阔天辰的话,她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霍尊却只是在皇宫外,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她,从未伤及她的性命。 而且,那日公主对她的羞辱,他也当场帮她反击回去了。 在擎天王府,身受重伤的他,遇到将军府的府兵后完全可以回家疗伤,却偏偏在溶洞里转了几个时辰到处寻她。 今日,为了护她性命,他吐血成这个样子,却硬是死扛着不让请大夫。 看她怔在那里神情恍惚,霍尊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背上掐了下。 夏芫缓过神,转过头默默地看着他。 他朝屏风外面的桌子上看了眼,见她没有反应,喉咙动了动,努力的挤出一个字:“药!” 夏芫目光一滞,终于反应过来,喃喃地自语道:“药!对,还有药!” 她连忙将太医开给他的那堆药取了过来,颤抖着手指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到了创伤药、止咳药,还有那日在擎天王府太医给他吃下的止疼药。 霍尊服下约后,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咳嗽才渐渐缓解,吐血也好转了些,她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看他朝自己伸出手臂,夏芫左右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想要什么。 他剑眉紧锁着,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她跟前挪了下,然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背看起来光滑润泽,骨节分明,但指腹确是粗糙的。 这是一双聘驰沙场、斩荆劈棘的手,尽管有些粗糙,却宽大温暖。 “不准再逃了!咳!咳咳!”他努力抑制着咳嗽。 怕他再咳出血来,夏芫连忙点头回应。 他唇角微微弯起,眼底又一次露出千年难遇的温柔。 夏芫呆呆地看着她,脸上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原来这张冷俊到极致的面孔,除了对她冷嘲热讽百般羞辱外,竟然也会微笑,也会泛起柔情。 大概二个时辰后,霍尊终于合上眼睡了。 整整一夜里,他紧握着她手指的那只大手,一刻都未曾松开过。 看着他熟睡的身影,夏芫后悔不已,寿宴上一个小小的报复,竟然差点三次要了他的性命。 “扯平了,之前的事情我不恨你,你也别再欺负我!” 手指被对方紧紧地攥着,为了不惊醒他,她只好拽了片被角混这衣服斜躺在床上。 次日清晨,感觉脸上有东西来回游走着,她睁开眼,看见他宽厚的手掌和俊美的面孔。 他默默地看着她,眼底依然温柔。 夏芫轻喘了口气,昨晚的事情总算过去了! 下来的日子,霍尊静趟在床上,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有时候看的夏芫一阵不适。 每逢此时,她便会适时地避开他。 玉暖说,夏芫在擎天王府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她们在邑国这边的靠山已经记住了她。 夏芫嗤之以鼻,她遇到危险时连对方的人影都未看到,与其说靠山,还不如说是泡影? 霍尊白日里虽然还是由清月照顾,但夏芫偶尔也会坐在他身边,给他喂些水,讲讲院子里的事情。 一日早晨,喜鹊的叫声传进她耳朵里,夏芫走出去后狠狠地瞪着这二只鸟儿。指责它们既然早知道有人要取她的性命,为何不帮自己,更气它们合起伙来坑她爬墙! 鸟儿的回答理直气壮,直接告诉她霍风是它们的人给吐的口信。 因为记性好的惊人,跟春花秋月这二只鸟儿打过几次交道后,她已经学会了和它们交流。 虽然这种交流很难被人发现,但胆小甚微的她依然只在没人时才和它们沟通上几句。有人的时候,她几乎连它们看都不看。 春花秋实在树上叫了半天,除了解释外还透露了层意思:在流云阁接上头的话,日后皇城中她便不再孤立。 “孤立如何?不孤立又如何?走不出将军府,我就不信皇后的人能找上门来!” 她朝那两只鸟儿甩了句,转身回了屋子。 第二十章 心似双丝网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西院地方不大,南北两排房子。 南面的矮房子白冰、玉暖和其他三个丫鬟们住,后面宽敞些的房屋霍尊、夏芫还有清月住着。 二排房中间是假山花园,还有一个亭楼小阁,其余的几乎都是花草树木。 秋日里,除了菊桂二花和几颗风景树外,原本就没什么好看的。 十多天下来,夏芫几乎能出说那个旮旯里有几朵菊花、几颗小树、几块青石板。 那棵梧桐树是她的心伤,爬树的第二日便被霍尊下令砍了不少枝子。 她一连几日都不愿再去看它,只是那棵树的主干上有三排横向的划痕,莫名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三排划痕走向笔直,虽然很短但刻的很深。每组短线宽度基本均匀规律,应该是用来记录身高的。 最高的一组共有十条,高度在一米九左右,应该是霍尊的。 其他两排一组只有四条,到一米二三左右就没有了。一组十四条,到一米七左右也没了。这两组划痕颜色灰暗,应该都是几年前的。 “这两个应该是他的亲戚或朋友吧,只记录了一段时间就没了。”夏芫摸着那些划痕说。 她凑巧也有记录自己身高的习惯,便站在那颗树跟前比划了下,想把自己的身高记录上去。 “这么不巧,除了这三组线外,与我一般高的位置处树皮都裂开了?” 她皱了皱眉头,将目光移向那两组陈旧的划痕上。 一米七的那组比她略高,身体也只能往一米二三的那组划痕上靠。 “没想到少夫人也有记录自己身高的习惯呢?”清月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别光顾着笑,快去拿把刀子来,我要在这颗树上画下自己的年轮,也跟着做棵老树精!” 清月没动身,看着她继续笑道:“少夫人真是童心未泯,您都十六岁了,那里还长得动啊?奴婢十六岁的时候,早就已经不长了!” “谁说我不长了,我这人就是性子慢,长个子这种事情向来都不着急。等我想长的时候,就跟雨后的竹子似的蹭蹭蹭地往上长!” 她笑着回了句,将身体贴在树干上,比划好高度后,用指甲轻轻地划在树干上。 “今年到这里,明年长到这里,后面就能长到这里,说不准也可以长到这里……”她专心致志地在树上比划着。 一把闪亮的匕首越过她头顶,在她刚才用指甲划过的地方刻下一道笔直的横线。 看到握着匕首的那只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大手,夏芫迅速转过身来。 这身子转的太快了些,她一鼻子磕在他的肋骨上,疼的只锁眉头。 夏芫震惊地看着他,对方的身体各位结实,差点撞破了她的鼻梁,而且高大挺拔,自己的头顶才刚刚没过他腋下。 “站在这儿也不说一声,鼻子都被你撞破了!”夏芫抹了把鼻子,没好气的说道。 他没做声,只是笑着看她。 这个笑容,褪去他高大的身体、冰冷的面孔带给她的压迫和恐惧感,让她可以轻松地极近距离的欣赏他。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如给他身体镀上层金沙,看上去暖暖的,完美极了。 他看着她,依旧在笑。 夏芫心底涌起一片波澜,耳根处有些炙热,她瞥了瞥嘴巴,硬着头皮对上他温柔地眼目。 “你是笑我长的矮吧?” “噢!” 他底哼了声,似肯定又不大像。 她巴掌大的小脸皱巴成一团,不甘地说到:“我是矮了些,刚刚超过你的腋窝,但明年肯定能长到你下巴的位置。后年,就能够着你的嘴巴,亦或者是鼻子……” “呵!”他笑地露出了四颗雪白的牙齿。 夏芫一愣,原来这个冰渣子也能开心的笑出声来,看着看着她也跟着笑了。 十多日里,她第二次看到他真心的笑,他同样也是第二次见到她笑。 她的容颜算不上很美,身体也一点都不婀娜,但有着珍珠色的皮肤,一对香甜的酒窝。 她眉目清秀,眼底清澈,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二弯月牙,灵秀的烟眉和长长的睫毛甚是迎人。 这样的面孔他并不认为有多美,只是藏在心里六年无人能够替代。 这张脸、这种笑,这个场景,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一抹欣喜在他眼底荡漾开来,他轻轻将她揽进怀中,抱着她单薄的身体,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 相识时,她四岁,他八岁。 他看她安静地坐在树下,很是乖巧。 他气她、惹她,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并不理他。 他将墨汁涂在她脸上,用泥巴弄脏了她的衣服,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他愣住了,那张稚嫩的脸上没有委屈,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平静的吓人。 那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该有的反应,他一度怀疑她非呆既傻。 后来,他从她表哥口中得知她母亲离世后,她开始不哭不闹,亦不与任何人接触。 她家人怕她憋出毛病,才将她送到舅舅家,让表哥表姐们陪着。 因为他同她表哥是发小,看他们兄妹几个较劲脑袋也很难逗她说一句话,他便自告奋勇担起了逗她开心的重任。 四年时间里,他带她爬树掏过鸟窝,下到河里摸过鱼虾,甚至躲在田里偷过地瓜。 那时候,情窦未开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开心。 他觉得她除了过目不忘、过耳能祥的本领外,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偶尔间弹琴品茶时,会隐约的露出另有一番气质。 看他们整天黏在一起,有人说他俩是对小夫妻,他问什么是夫妻? 那人说,他夫妻就是一辈子在一起。 他当时急哭了,说马背上带着个女孩子,战场上还怎么杀敌? 他十二岁那年,她父亲和她舅舅家全出事了。内到骨肉血亲,外到亲朋好友无一幸免。 他在乱坟岗刨了一天,哭了一天,最后彻底绝忘了,因为连尸体都没找到。 几个月后,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策划。 他们两家结怨已深,若非他父亲先发制人,青龙城中不会再有霍家。 上一代的恩怨,他无能为力,只是一下子没了发小,没了专属于他的那只跟屁虫,他心里乱了。 他的父亲,那个曾虚情假意最疼她的人,在她们一族尸骨未寒时,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六年来,他父亲对此事引以为傲,霍家的荣耀和地位从此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这一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从那之后,他也将自己封闭起来,谁都不信,谁都不理。 几年后,他从他父亲口中得知她可能还活着,只是成了霍家最大的隐患。 不惜一切,找到!铲除!一网打尽! 这几年来,他的父亲一直在默默的做着这件事情。 “你勒疼我了!”夏芫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霍尊笑了笑,拉着她回了屋。 太医嘱咐他卧床静养五天,时间不够,他还得在床上静趟着。 只是这一个下午,他拉着她的手从未松开。 晚上,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洒在帷帐里,他侧过身隔着被子将她搂在怀里。 夏芫觉得他平躺着有利于身体恢复,他笑而不语坚持侧着身紧抱着她。 第二十一章 惩罚加警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中午,霍尊睡熟后,清月悄悄将她叫出屋子。 院子里,她看到林氏的丫鬟明月。 明月欠身向她行礼,柔声细语地说:“老夫人请您去趟东院!” 完了,定是那日爬树逃走之事传了出去,林氏找她问责的! 夏芫心头一惊,默默地跟着明月去了东院。 屋子里,林氏坐在桌前,手中捻了串佛珠。 夏芫本该要上前行礼的,但礼佛诵经是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她想了想默默地站在一旁候着。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林氏睁开眼,目光淡淡地朝夏芫扫一眼。 “藤儿怎么样了?”林氏开口问道。 夏芫低下头,小心地回道:“回娘的话,已经好了许多!” “什么叫好了许多?”林声愤怒地看着她。 夏芫心里一颤,此人闭上眼一脸祥和,眼皮子一抬就里外都变了? 对付这种强势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 “是媳妇的错,没有照顾好他!”夏芫赶紧赔礼。 林氏一声冷笑:“你是想让我休了你吧?” 夏芫双手揪在一起,二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青玉石板。 “我霍家的颜面、藤儿的前程,全都毁在你手里。之前还想给你条活路,可在擎天王府的寿宴上,你害的他差点丢了性命。自此,你便再无活路!”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难道她偷换寿礼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怎么可能? 是喜鹊传的信,她们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鸟身上。 “寿宴上他护着你,不过是为了我们将军府的颜面,不杀你,只是未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用你的血肉来偿还欠下我们霍家的债!” 林氏的话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字字句句捅在她心上。 夏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乖乖地跪在地上。 霍尊给他的压抑感和恐惧敢来自他高大的身体和冰冷的面孔,而林氏带给她的这种恐惧则更多的来自她跋扈的性格和彪悍作风。 “你还真是够贱的!”林氏冷笑一声走到她跟前。 夏芫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赶紧俯下身子,双手撑地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知进退,懂隐忍。你这条狐狸精还真是不简单?难怪将我家藤儿迷得团团转!” 夏芫赶紧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 林氏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伸出脚踩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右手指一阵巨疼,她很快叫出声来。 “你也知道痛?”林氏愤恨地看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可知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有多痛?” 夏芫心底一抽,反应也慢了几拍。 上一刻,她还觉得这林氏作风彪悍、性情跋扈,这一刻,似乎看到了那双腥红眼目中的悲愤与痛楚。 有那么一霎,她甚至产生错觉,认为这一切到是自己罪有应得! 看着那只碧绿色的绣花鞋因为过度用力而扁平深陷,她紧咬着牙关她没再做声,只是锥心之痛让她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让你勾引我儿子?让你弹琴?让你煮茶?煮啊,你继续给我煮啊!” 林氏说着脚下继续用力,夏芫指尖处的疼痛迅速从心底传遍全身,似乎整个身体都被人踩在脚下,揉碾成烂泥。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从未想过要勾引他,我……我喜欢的人……是陆境衡!” 剧烈的疼痛将她席卷,她拼尽一切的挤出这句话来。 “陆境衡”是幌子,分散林氏的注意才是目的。 林氏瞳孔涩的一缩,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的千真万确,我和陆境衡在宫中互生情愫,若非少将军酒后神志不清,将我错当成公主,定不会有我们几人现在的悲剧!” 她眉头紧锁,将此番话说的有鼻子有眼,梨花带雨的样子写尽了一肚子的委屈。 林氏脸色一白,怔了半天后,压低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的意思是我家藤儿胡作非为,毁了你的上好姻缘?” “陆大人温婉如玉,我的却倾慕与他,那日献艺时,他也曾说过要娶我的话!” 林氏突然大笑起来,忿恨相融,悲喜交织,声落在夏芫耳朵里,吓得她又一阵哆嗦。 “那又如何?皇上赐的婚,谁也改变不了!倒是你,若敢对我家藤儿有半点念想,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林氏说着,踩在她右手上的大脚猛地用力,沿着她白皙的手指研磨下去。 夏芫的鲜血从那只翠绿色的绣花鞋下缓缓流出,渐渐地染红了那一片青玉地板。 意识慢慢地从身体剥离,冷汗已经彻底沁湿了衣背。 “我只用了三成内力,你就痛成这个样子。你身体的疼痛可有我心里的一半?再敢连累我们霍家,我定让你十倍奉还!” 朦胧中,林氏的话语在她头顶想起,眼前的一切都归于黑暗。 醒来时,手指上的疼痛还在猛烈的叫嚣着,五脏六腑都想被人割开了一样,身上的冷汗一阵接一阵的往外冒。 这种锥心之痛约莫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手指就彻底麻木了。 明玉走进来,说林氏命她将屋子察洗一遍。 她站起身取来清水抹布,右手紧缩在袖子里,用左手擦拭地板、桌椅、书柜。 擦拭到林氏刚才做过的檀木桌椅时,她发现桌子上有串沉香佛珠,还有本《金刚经》。 这本没什么稀奇,只是檀木桌中间镶嵌了块羊脂白玉,白玉上密密麻麻刻的全是梵文。 那梵文的书名处,竟然还刻着八个醒目的汉字——《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梵文,夏芫目光一顿,想到了擎天王府溶洞中看到的那些文字。 对比着找了几十个相同的符号后,翻开一本汉字书写的《金刚金》,她惊讶地发现那几个石板上讲的是几百年前越陌古国的事情。 虽然只能查出一部分文字来,但她隐约感觉到此事非同一般,一旦公布出去必将轰动天下。 努力扯回了自己狂奔的思绪后,她若无其事的将经书放回原处,将屋子认认真真地洗刷了一遍。 刚出门,她远远地看到了霍尊的身影,心里不由震惊了下。 静养的五日期限未满,他怎么又下床了? “放肆!” 一愤怒的女声从假山后传来,虽然看不见身影,但她瞬间听出是林氏的声音。 霍尊站的位置虽离她挺远,但他直身侧立,懂得唇语的她通过看口形将他的话语全看在眼里。 “娘,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与她无关!” “娘,孩儿是真心地喜欢她,请您不要再为难!” “娘,您为难她才是真正的伤害孩儿。您毁她右手,孩儿便砍下左手与她凑成一对,您剁她左脚,孩儿便砍下右脚与她配成一双。你若伤他性命,那便是真正的要了孩儿的性命!” 一个削了皮的苹果从假山后飞过来,狠狠砸在他头上,他动都没动,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 “她刚才说的很清楚,她喜欢的是陆境衡,对你没有半点情感,你还护着她做什么?”林氏忿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霍尊沉默了片刻,继续恳求道:“她是不喜欢孩儿,但日子久了,也会与孩儿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的。” 几个苹果连着盘子一起朝霍尊飞去,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没多大功夫,她看到他挺拔的身体猛地一弯,屈膝跪在地上。 “娘,十二年了,您一直住在舅舅家里,对孩儿不闻不问。如今团聚了,您不心疼孩儿也就算了,可她是孩儿刚过门的妻子,您真的要这么绝情的伤害孩儿吗?” 夏芫鼻子一酸,默默地退回屋子。 无心伤人,却稀里糊涂的搅了霍家的安宁。自皇宫献艺那日起,她“红颜祸水”的帽子就已经被扣在了头上。 无论是将军府的少夫人,还是霍尊的情感,全都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能要得起的。 第二十二章 几家红杏出墙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右手三根指头皮开肉绽,指甲脱落,郎中说会留下疤痕,而且指尖还要落下病根,做不了精细的事儿。 她闻言立即崩溃,这意味着她今后再也弹不了琴,煮不了茶了。 对她而言,最享受的莫过于弹着曲子哼着歌儿,顺便在给自己煮上一壶清茶。 现代生活中,她父母经营了一座茶楼,在艺校就读的她闲暇时总是喜欢给他们打打下手。 多数人喜欢泡茶喝,她自己却偏偏喜欢煮茶,她觉得煮的不是茶,而是时间和心情。 郎中为她上药包扎时,她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落着落就连成了线儿,最后“呜”的一声哭了起来,吓的那郎中杵在那儿不如何是好。 霍尊见过她的琴艺,也知道她的茶技,自然懂得她心里的痛楚。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太医叮嘱霍尊的五日期限还剩下一天,他再也没心思躺着,出出进进地悉心照顾起她来。 夏芫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坐在院子里时,习惯了盯着那颗大梧桐树发呆。 期间,二只喜鹊来过几次,看她无精打采便蔫蔫地飞走了。 “今日中秋佳节,晚上我带你出去赏月!”霍尊将一挂彩石项链挂在她脖子上。 五颜六色的宝石链子下系着一颗金黄色的葵花坠子,既不张扬又不太过素净,跟她身上白色的衣裙正好搭调。 “这么好看的东西,得花不少银子吧?“ 霍尊静静地端详着她,轻笑道:“买下它的时候,娘还没断我们的开销。放了十多日,现在送给你还不算晚!“ 午后,他们带着白冰一道出府。 中秋佳节,青龙城最美的风景莫过于虚妄江上,坐在画舫上沿江而下,对酒当歌听曲品茶,正好一览青龙城的繁华。 “时间尚早,这里有家鱼做的不错,我带你去尝尝!”霍尊说着,带她走进一坐五层高的红色楼阁。 看到门偏上“流云阁”三个醒目的鎏金大字,夏芫目光瑟的一缩,这不是那两只鸟儿经常念叨的接头地方吗? 五层高的塔楼,从外面看去气势宏伟,进去后里面极尽奢华,竟有种踏进皇宫的错视感。 “家里就剩三十两银子,你确定要在这里吃饭?”夏芫诧异地看着他。 霍尊并不言语,拉着他走进大厅。 “呦呵!这不是霍尊吗?” 头都不用会,夏芫一听便知道是阔天辰。 “刚才我们哥几个还在说,这中秋佳节的少了你不热闹,没想到这会就撞上了。往日里都是你做东的,今年咱们把酒赏月规矩不改,我做东!” 夏芫对阔天辰的厌恶是从骨子里渗出来,她望着霍尊轻声地说了句:“听说江边曲子不错,茶也好吃,我想去那儿看看!” “哈哈哈!”阔天辰一阵狂笑,“流云阁名震天下,青楼、艺馆、酒水、赌场个个都是最精彩的,连这里女人都是全天下最招人爱的。虚妄江,那可是叫花子才去的地方?” 青楼? 夏芫没想到霍尊会带她来这种地方,气愤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准备离开,却被霍尊一把拽了回来。 门口处一个紫红色的身影端端地映入她眼帘,看到那个人的面孔时,夏芫身子一顿,猛地僵住了。 “本就是歌女出身,在这里装什么正经?”兴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声嘲讽道。 夏芫眉心一拧,并未作声。 陆境衡其实就在兴平身旁,只是他穿的太过素气,与雍容华贵的公主站在一起实在难引人注意。 看到李茂和礼部尚书之子候勋走进来,阔天辰笑的春风满面:“兄弟们都到起来,霍兄,老地方。请!” 楼梯上,兴平的目光一直紧随着霍尊,其他人快一步慢一步,转眼间没了人影。 “季腾哥哥!” 身后的声音香甜松软,听得夏芫骨子都酥了。 这么迫不及待?她不屑地笑了下,快步上了楼梯。 “少夫人,您不留下看看吗?”白冰不解地问。 那日在皇宫,霍尊的对这位公主的“怜惜”她看的一清二楚,此刻留在这里,除了给自己拉仇恨外并无半点好处。 “于人方便,于己方便!”她轻笑着回道。 白冰惊讶地看着她,渐渐停下了脚步:“少夫人先行一步,奴婢内急,去去就来!” 夏芫回过头,白冰已经没了踪影。 看着那丫头刚才站过的地方,她心头莫名地感动了下——这白无常看起来冰冷,没想到还挺懂得护主! 阔天辰等人早已在五楼上等着,霍尊没来夏芫也不愿面对他们,独自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处。 突然,她嘴巴上一阵疼痛,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拖进了楼梯旁的房子里。 门迅速被关上,陆境衡的面孔快速映入她眼帘:“别怕,是我!”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你们家公主那枝大红杏早出墙了,驸马爷不去看看,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夏芫没好气的说。 陆境衡眼中闪过一丝阴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夏芫看在眼底。 想到他家里供了这么大一尊神仙,这位驸马爷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同命相连,她又何必要刺激他?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徐娘多情,自是风流,可我怎么觉得这里还有个小徐娘呢?”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柔情似水的笑着。 她愤愤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被陆境衡温柔地拦下:“这徐娘的典故本就是你提起的,我不过开个玩笑,瞧把你气的。听说前几日,你当着霍老夫人的面——说过喜欢我?” 这事儿传的也太快了吧? 夏芫显然被雷到了。 她说此话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她和林氏两个人,院子里应该也没几个丫鬟,未出三日,竟然传到了他耳朵里? “没什么奇怪的,将军府近千号人,我放个丫鬟进去倒也不是难事。我们家那位徐娘我会悉心照顾的,倒是你,霍尊凶残毒辣,你可千万小心!” 这“照顾”二字对方说的意味深长,夏芫怔了下,看对方唇角微微扬起,眼底笑容依旧,只是那眼神阴暗的让她一阵心惊。 那日从皇宫回来时,霍尊的话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他说过陆境衡会好好伺候公主的。 “夏芫,那几块石板的事情,你可跟人提过?” “没有!”她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驸马爷吩咐过的,夏芫时刻谨记,不敢乱说!” “嗯,此事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自知道那几块石板上的内容后,她便对陆境衡提高警惕,以免被他灭口。 说什么山盟海誓、念念不忘,到了关键时候,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她已经一清二楚。 好在那石板上的文字,她是东拉西扯胡乱抄的,若真是遇上他灭口,她好歹还能给自己留点后路。 “驸马爷,我……” “不许叫我驸马!”陆境衡迅速打断了她的话,“私下里,你叫我名字就好。听说霍家断了你的开销,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先拿着!” 他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中,夏芫拒绝了半天,最终盛情难却也只能先收下。 “芫儿,我与你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情趣相投,两心相悦,自认为是能够以心相交的。” 芫儿? 夏芫唇角一勾,攻心计看多了,本能的觉得对方话后有话。 虽不想被利用,但那几块石板已经危及她性命,只能小心应付。 想到这里,她认真地朝他点头。 “我的处境你也知道,以前被霍尊压着,如今被阔天辰压着,明面上还得讨好公主。若是芫儿你愿意帮我,我的处境应该会好一些。时机成熟后,我一定帮你离开这里,让你过上无忧无虑地生活。” “不知大人,让……芫儿如何帮你?” 陆境衡深情脉脉地看着她,柔声说道:“陛下虽将皇城十万亲军副统领的位置交给我,可阔天辰强势霸道,我根本就没有实权。霍家根基牢固,随时都可能东山再起。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这边。” “这么说,大人是要芫儿做您在将军府的内应?”她一本正经朝他问道。 “你只需留意霍尊就好,此事凶险,你先考虑下,不必急着答复!” 第二十三章 穷鬼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走出房间时,她看到一个红色倩影从不远处走过,想到陆境衡提出让他们二人先后离开,不得不对他的谨慎暗赞了句。 走上五楼,她发现宽敞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四周的房间里也没有半点声音。 夏芫正在纳闷着,白冰朝她走了过来。 “少夫人,三楼上有好戏看,你赶紧去瞧瞧!” 夏芫嘴巴一撇,不屑地笑道:“那俩人的风流韵事儿又闹大了?” 白冰拽着她的走上天台,阔天辰冲着夏芫幸灾乐祸地笑了声,给她让出了最好的观赏位子。 塔形的楼阁,站在第五层天台上可以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被他们在眼底。 确切的说,是被无数人收在眼底,因为第四层的天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而楼下和大街上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仰视着三楼。 短时间聚起这么多吃瓜群众,这白无常定是出了不少力吧?夏芫默默地朝白冰看了眼。 “这里一层是客房,二层是妓院,第三层是赌场,第四层几乎汇集了天下所有的名吃,第五层有资格进来的整个青龙城也不会超过四十个人。但所有的地方,没有霍尊不喜欢的!”阔天辰在一旁笑的欢天喜地。 夏芫没心思听他废话,俯瞰下去,宽敞华丽的第三层走廊上,空荡荡地只站了兴平和霍尊二人。 这公主的气场果然非凡,三楼上那么宽敞的走廊,竟连只鸟儿都不敢靠近。 懂唇语的她,轻而易举地看出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 其实不看也知道,无非是痴情女恋上薄情郎,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苦诉心肠。 但她不得不承认,看到兴平泪眼婆娑地扎进霍尊怀里时,她的心还是轻轻地被刺了下。 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阵骚动,唏嘘声、议论声、偷笑声融为一起,夏芫没心思再往下看,转过头看着虚望江上滔滔东去的秋水。 阔天辰看着她,兴奋得连声音都走了调儿:“怎么样?一不小心就是场惊喜。霍尊如今落魄,若是手上银子足,一半的时间都混在这里。二楼上有几位他的心尖之宠,这些年兴平没少来哭过。只是这公主的眼泪哭完了,说不准就该换个人来哭!” “看来,小王爷对这二人的事情很感兴趣!”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虚妄江,风轻云淡地丢了句。 阔天辰俯下身,在夏芫耳畔轻笑道:“二楼上有个叫伊梦初的,霍尊包养了二年,兴平上个月刚来闹过。别看他性子冷,论风流青龙城里还真是无人能及。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最见不得争风吃醋,你可千万别想不通,步了兴平的后尘。” 夏芫像躲着苍蝇一样,急忙从他脸旁逃离,侧过脸看着他处。 这脸一侧刚好又看到霍尊和兴平的身影,兴平身上紫红色的锦服与霍尊黑紫色的袍子颜色相近,远远望去还真是一对璧人。 发现霍尊看向自己,夏芫眉心一拧,转身离开天台。 这二人上来后均是一言不发,霍尊面色黑沉,目光冰寒刺骨,兴平二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般。 饭桌上,除了阔天笑的无比灿烂,其他人几乎都没什么胃口。 霍尊身体尚未恢复,饮食也只以流食为主。 可能是那日在擎天王府的事情阔天辰得到了教训,也可能是霍尊的脸色太过吓人,饮酒时倒也无人来劝他们二人。 夏芫和霍尊被阔天辰安排在与陆境衡和兴平向相的位置上,席间这二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夏芫身上,虽然各怀鬼胎,但终究看的她左右不适。 “羔子肉、鱼豆腐、炕皮虾,邑国最有特色的三道菜,喜欢的话我以后做给你吃!” 霍尊默默的看着她,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将菜布到她碗里。 “我不饿!”她面无悲喜,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阔天辰诧异地看了霍尊一眼,狂笑道:“霍兄如今是越来越疼女人了,刚哄完一个,又开始哄下一个了。” “我没你那么无聊!”霍尊冰冷地抛了句,目光依然停在夏芫身上。 夏芫额头还未完全抬起,便被兴平那羡慕嫉妒外加恨到杀人毁尸的眼神吓得垂到桌面上。 该死! 霍尊一个简单的动作,轻松的一句话语,瞬间给她拉到了十万点仇恨。 阔天辰不依不饶地挑拨着:“怎么觉着霍兄变了不少,走到那都喜欢带上女人。看来这乐仪府培养出的歌女,很是会讨你欢心呢?” 夏芫没敢抬头,但知道对面那双眼睛恨不得立即将她捅成马蜂窝。 “怎么,今天没点曲子吗?”陆境衡清了下嗓子,将话题岔开。 阔天辰气愤地敲了下桌子说:“那林倩雪有太子护着,本王千两银子竟没请动她!” “五楼上的姑娘可不是靠脸吃饭的,这林倩雪‘云中仙子’的名号绝非虚传。二年来,她独占鳌头,与太子又情趣相和,若非出身不好,恐怕早就被接进皇宫里了!”李茂紧跟了句。 陆境衡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曲谱说:“能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也就五楼上这十多位,既然‘云中仙子’请不动,那就换如家姐妹吧!” 进来的四位女子个个容颜娇美,风姿卓越,琵琶、古筝、笛声相合。 一位粉衣女子在中间翩翩起舞,舞姿婀娜,一颦一笑皆引人入胜。 兴平拖着腮帮子懒洋洋地看着,目光时不时望穿秋水地看向霍尊。 夏芫侧坐在椅子上,单手扶额看着身前的四位美女,正好留给霍尊个后脑勺,任兴平如何对他含情脉脉、秋波暗涌,都不会映入她眼帘。 阔天辰目光在霍尊、兴平、陆境衡身上徘徊了半天,最后落在夏芫身上。 “五楼上养二十多位艺女,原先都还觉着不错。可如今是越来越听不下去了,再拿不出好的曲子,恐怕都得被送到二楼!” 阔天辰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吓的那个四女子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小王爷您竟会说笑,瞧把我们这几个美人给吓的。好在这曲子唱的好,舞也跳的妙,这中秋佳节的赏钱必是少不了!”领她们进来的一位妇人笑道。 “这还没唱完呢,你就开始讨赏?”阔天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转过头瞧着霍尊邪笑道,“能坐在这儿的,自然不是穷鬼 ,没人会心疼那几个赏钱!” 那妇人连声附和着,脸上笑开了花。 曲毕,四个女子齐身上前行礼,吉祥的话儿跟瓷盘上滚动的玉珠子似的清脆悦耳,听的众人喜笑颜开。 阔天辰仰头一笑,扬起手在空中晃了三个指头。 他身后的家丁立即退出房间,进来时托盘里整整齐齐地放了三百两雪花银。 第二十四章 霍少爷威武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侯勋左右权衡了一番,打赏了二百两银子。 李茂谦笑了下,解释说:“家父近日对我管教甚严,出门时来仅带了五十两银子!” 兴平斜了那几个歌女一眼,从头上拔了根发钗丢在桌上。 那妇人脸上一乐,连忙躬身道谢。 阔天辰邪笑道:“还是公主大气!驸马爷,你如今可是千尊之躯,怎么说也不能扫了皇家的颜面!” 陆境衡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温声笑道:“恐怕要让小王爷失望了,前日里法华寺的清远大师来府上化缘,说准备重修法华寺。我爹说皇恩浩荡,得给寺庙里多捐些银子,我这做孩儿的自然得学着点。今日,刚好赶上了手头拘谨,也只能跟李兄一样!” “驸马爷可真是个大善人!”阔天辰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桌子上转了大半圈,尚未打赏的仅剩下霍尊和夏芫二人。 霍尊对这位妇人来讲并不陌生,因此,她很自然的走了上去。 阔天辰目光落在霍尊身上,笑的甚是诡异:“看来你们四位运气不好,遇上了李兄家父森严,驸马爷捐钱整修寺庙。不过没关系,霍兄一向是挥金如土的。你说是吗,云婶?” 那妇人顿了下,朝阔天辰看了一眼,哈腰笑道:“可不是嘛!霍少爷对咱们这儿的姑娘一向都很大方,去年中秋一顿豪宴花了三千两银子不说,光是打赏就给了一千多两!” 见霍尊没有动静,阔天辰起身走到四位歌女面前,转身指着霍尊邪笑道:“霍兄一向挥金如土,你们几位让他高兴了,再来个一掷千金也是有可能的!” 那四位女子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眼前这几位都是常客,霍尊近日的运道她们自然听说了。 云婶早被阔天辰收买,但她们没有。可得罪了阔天辰,万一被赶到二楼卖身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四位歌女不禁为难起来。 阔天辰盯着霍尊,再次一阵狂笑道:“霍兄,您不会没拿钱袋吧?要不兄弟我先借你点!” 霍尊冷笑了声,取出张崭新的银票递给云婶。 那云婶打开一看,尖叫了声,随后连忙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霍少爷威武!霍少爷大气!我替姑娘们给少爷磕头了!愿霍少爷万年福泽,事事吉祥,福星高照,身体康健,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云婶一口气说完后,差点累得晕了过去。 阔天辰嘴巴半张着,眼睛瞪的跟银盘似的,直溜溜的盯着云婶紧攥在手里的银票。 只见那云婶回过神,一脸激动地扬起那张银票在众人面前晃了下,那票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白银六千”四个大字,底下醒目的红印是“万利金行”。 “霍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玩黑钱?”阔天辰愤怒地看向他。 霍尊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也觉得是黑钱,但看了上面的笔迹又觉得不像,要不小王爷你擦亮眼睛再看看!” 阔天辰接过那张一银票仔细一看,脸上瞬间变得乌黑。 这上面的字迹是他的近身护卫所写,而这笔钱是他之前担任亲军统领时用搜刮来的民财放出的高利贷所得。 几个月前因为失职,皇帝撤了他亲军统领的职位,霍尊继任后将此事查了个清楚。 “怎么样,小王爷若认为是黑钱的话,可以让户部查查这笔钱的来历。若觉得不是,就痛快的给个话儿,好让姑娘们安心过节!” 那云婶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阔天辰,胆战心惊地追问道:“小王爷,这张银票?” “没问题!”阔天辰气愤地回答说。 云婶收起银子乐滋滋地离开后,气氛突然死一般的沉静。 其他几位虽不知霍尊和阔天辰打的什么哑谜,但光看这二位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小。 “大家都在兴头上,倒是把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今日可是霍兄的生辰!”侯勋冷不丁地冒了句。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侯勋夏芫听清月提过,说他一向势力,原本像条狗一样跟在霍尊身后,如今霍尊落魄,又舔上了阔天辰的屁股。 夏芫对此并不惊讶,乱世之中,重武将而轻文臣,皇帝如此,百姓亦是如此。 陆境衡这种丞相府出来的公子哥都得攀上公主这棵红杏树,更何况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她自己一直都是这些人的板上肉,霍尊真心也好,那她当挡箭牌也罢,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站在浪头上,看着水下的对手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胆小慎微的她不由叹了口气。 阔天辰的声音在屋子里传开:“对啊,忙了这半天竟把霍兄的生日给忘了。霍兄的生辰可是大事,将五楼上能请过来的姑娘全都请来。霍兄定是有更大的赏赐!” 他通过万利金行放出的高利贷远不止六千两,必须想办法从霍尊手上将那些银票套出来,否则传到皇上耳朵迟早都是麻烦。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的生辰,只要一个人的祝福就足够了!”霍尊说着转身拉起夏芫的双手,“你说过要给我唱首曲子的,我盼了很久呢!” 她何时说过?夏芫呆呆地看着他。 霍尊俯身在她耳畔轻笑道:“我没钱了,打赏不起!夫人你就委屈一下,权当救急!” 夏芫虽心中不安,但面子上还是温婉的笑了。 “帮我一次,算是欠你个人情!” 他继续笑着,手臂环在她身后,用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夏芫脸上微红,笑而不语。 他笑的越发迷人,柔声说道:“唱完就走,日后双倍奉还,三倍也成!” “呵呵!”她的笑声清脆悦耳,眼神温柔清澈。 这二人对着门临窗而坐,他府在她耳畔时,夏芫侧身而坐身子微微前倾,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众人看到霍尊温柔体贴的府在她脸上,夏芫满脸幸福地笑着,怎么看都是对柔情蜜意的小夫妻。 这一幕,阔天辰愣住了,兴平气的脸色乌青,陆境衡心头潮水翻涌。 所有人都以为,让霍尊丢了似锦前程的夏芫是他的眼中钉心头刺,他带她出门只是为了报复她羞辱她,那没料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翻盘了。 阔天辰被雷到了,兴平被刺到了,陆境衡被吓到了。 想起刚才对夏芫说的那些话,还有石板上的那些秘密,陆境衡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 “看来霍兄是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啊!”阔天辰不屑地笑道。 兴平嫉恨地目光狠狠地刮在夏芫身上,忿恨地说:“能让你们几个撕破脸皮的女人,我倒是想见识下究竟有什么本事?” 第二十五章 三根琴弦(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阔天辰看着夏芫的右手邪笑道:“公主你是不知道,夏芫的琴曲比这流云阁里的姑娘好了千倍万倍!” “我喜欢你的歌儿,尤其是清唱的时候!”霍尊冲夏芫笑着。 看夏芫坐在桌前没有动静,兴平不屑地讥笑道:“听说酿山乐仪府培养出来的都是千年难遇的妙人儿,看来也上不了什么台面,连我们流云阁里二楼上的姑娘都比不上。” “夏姑娘,请!”阔天辰朝不远处的桌子上指了下。 那是把檀木桌子,上面放着一把七弦长琴。棕色的琴身上刻着精美的兰花,琴弦晶莹流畅,一看就知道是把难得的好琴。 夏芫走到桌前,朝着那把古琴看了眼,抬头对白冰吩咐道:“要把五弦来!” “五弦?”陆境衡惊讶地看着她。 这些人里面,除了夏芫外,最懂琴艺的莫过于满腹绝伦的陆境衡。 五弦之琴是世间最早的琴,周文王加了一根,周武王加了一根,二人一文一武,加在琴上意为文武双全。 因加了二根琴弦后扩宽了十几个音域,弹奏出的曲子更加婉转动听,因此千百年后五弦琴已经很少再用。 当白冰抱着一把陈旧的五弦琴走进来时,一阵朝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不只是他们,就连夏芫自己心里也跟那高山瀑布似地,飞流直下三千尺。 那把琴破旧不堪并非夏芫所在意的,岁月悠久的古琴保存不当大抵都是如此。可是琴上弓、商、角、徽、羽五跟弦儿竟也不同程度受损,而且有一根已经松动的摇摇欲坠。 “看来,夏芫要给我们抚上一首绝世的好曲子了!”阔天辰捧腹笑道。 兴平冷笑着瞥了夏芫一眼,慢悠悠地将一块水果送进口里。 月光穿过窗子照进来,刚好洒在夏芫所坐的位置上。她朝窗外看了眼,夜空中圆月皎洁,群星闪烁。 “你只说过要给我唱首曲子,并未说过要抚琴。无需弹奏,唱首小曲就好!”霍尊温柔地看着她。 夏芫回过头莞尔一笑,悠悠地回了句:“既然要给,自然会给你最好的!” 她说罢,指尖在琴弦上猛勾了两下,扯断了古琴上二根即将断裂的弦儿。坐下身来,右上垂在腿上,左手抚琴。 这三弦琴的事情她琢磨了很久都觉得不可能实现,直到她右上受伤再也抚不了琴时,她才突然产生一丝灵感。 ——七根弦必须两只手,而五根弦动作够灵敏时一只手也可以将几十个音域弹奏过来。 眼前的这把三弦琴,音域虽少了大半,但弹奏时竟发现是把极品的好琴。 琴身为百年青桐木所制,音色浑厚、圆润且极具穿透力,发声时如石落深潭,意韵悠长。 琴声刚响起,大家便震住了! 显然,他们谁也没想到,如此破烂不堪的废木头在她手上能流淌出悠扬、悦耳的音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有空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几个小国虽在历史上并无记载,但不等于没存在过。如果按时间换算下来,大概是在五代十国。 有唐无宋,没有苏轼,没有《水调歌头》,更没有这首中秋赏月名曲。 怀着对家乡的思念,对良辰美景的赞叹,对霍尊的留恋和祝福,夏芫将这首千古一绝的名曲情深意浓地弹唱出来。 她的琴声清越、飘渺,歌声纯净、甜美、空灵,将中秋明月夜的美景与苏大才子的豪放、浪漫情怀淋漓精致的表达着,又将自己思乡的情感融入其中,最后再将众人的思绪带入浩瀚的夜空。 朗空皎月,清风徐入。 月光下的人儿目如清波,肌如凝脂,眉若翠羽,清雅地如一束幽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难却,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一句她重复了三次,一次唱给自己,一次给席间的诸位王公贵族,最后一次她唱给霍尊。 虽然生在不同时代,不同热土,但她希望眼前这几位能够和睦相处,珍惜彼此。 曲毕,全场寂静。 霍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陆境衡僵在那儿如座雕塑,兴平眼睛湿润了,悄悄地用帕子粘了几下。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李茂轻轻地赞了声。 阔天辰一声不吭,掠过酒壶给自己连灌了三杯。 哐—— 一声脆响,兴平将发髻间一把璀璨的凤头钗拔下来丢在桌子上,神情复杂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首饰,赏给你!” 公主的话语依然霸气,但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这个半日里哭了两次,眼睛桃红高肿的女人,夏芫心中莫名地对她有些同情。 对方是恶毒跋扈,处处想取自己性命,但说到底是个发了疯的怨妇。而且此刻此举,夏芫相信她不是在羞辱自己。 想到霍尊的冰冷,陆境衡的城府,兴平的结局夏芫似乎已经看到了眼里。不由暗叹了句——好自为之吧,公主! “公主,打赏是给歌女的,夏芫虽是乐仪府出身,但怎么说也是霍兄的发妻,你这赏赐不是在打人家的脸吗?”阔天闷闷不乐说着,又给自己灌了杯酒。 兴平怔了下,转过头气愤地朝阔天辰看了眼,说:“本公主想赏谁就赏谁,你管的着吗?” 阔天辰被噎住了,干笑着再次握起酒杯。 突然,云婶兴匆匆地跑过来,还未进门就大笑道:“想不到我们流云阁里出了这么好的妙人儿,这隔壁可是有人出了大价钱……” 跑进来后她一下子僵住了,坐在古琴边上的哪是她们流云阁里的人,明明就是刚才坐在霍尊身旁的女子。 阔天辰笑的前赴后仰,指着古琴前的夏芫说:“这位,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霍尊的女人。怎么,觉得很像你们流云阁里的歌姬吗?” 云婶朝霍尊看了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骂自己有眼无珠不是个东西。 “说下去,刚才有人花大价钱怎么了?”阔天辰不依不饶地问。 云婶吓的跪在的地上,一连朝霍尊磕头请罪。 阔天辰猛地将酒杯砸在她头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知道怕霍尊,就不知道害怕本王吗?是不是本王往日里对你关照的太多了些?” “王爷饶命啊,小的哪敢。刚才,霍少夫人抚完琴后,有人出百两黄金请听少夫人再抚一曲!” “百两黄金,出手很阔绰啊!”阔天辰盯着云婶,步步紧逼。 “回小王爷的话,那人说若是肯弹奏《春江花月夜》的话,加赏黄金三十两,夜明珠十颗!” 第二十六章 三根琴弦(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阔天辰乐的眼里笑出泪花,指着夏芫说:“你若是待在这里,用不了二年,流云阁便富可敌国!” 霍尊脸上看似不露悲喜,但眼底却是清凉的,眸子里还淡淡地飘了片疑云。 不光是他,那位重金讨曲儿之人大家都很好奇。 五楼上的都是达官显贵、王孙公子,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互不打听来历,流云阁也绝对不出卖客人的身份。 在这逍遥快活的,除了太子倍受瞩目和他们几个太过招摇外,其他的客人几乎都是神秘的。 “会不是宫里的人?”侯勋好奇地问了句。 “不可能,皇上陪皇后去了泰州,太子和二殿下都不在青龙城!”身为亲军大统领的阔天辰坚定地回道。 一屋子人全把目光锁在夏芫身上,看地她浑身难受,尤其是霍尊眼中不冷不热的神情,让她更是忐忑难安。 云婶得了令后,飞快地跑回去拒绝了那位神秘人。 “流云阁成立三十年来,头一次见到如此重赏。夏芫今晚估计是要轰动全城了!”侯勋轻笑着,喝下一口茶说。 阔天辰冷笑道:“半个月前不是已经轰动全城了吗?整个青龙城谁不知道驸马爷为了一介歌女葬送前程,遗臭万年。只是今晚出去,大家对这位歌女恐怕得有些新看法!” 自夏芫奏完曲子后,阔天辰在热嘲冷讽中有意无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感,陆境衡便跟个雕塑似地,一直僵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将几百坛陈年老醋吞下肚子。 兴平目不眨眼地看着眼前的水果盘子,面容沮丧。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夏芫一夜成名,靠的绝非是这几个男人的头脑发热强娶暗夺。而霍尊,也是真的对她动了青丝。 忽然,云婶的身影又在门外辗转徘徊。 阔天辰怒骂了句,那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小王爷息怒,小的是实在没有办法。那人实在痴迷,说黄金千两,外加夜明珠百颗!”云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向众人。 “滚!” 一个响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白冰身上。 “回去告诉那人,火源城千里花海,万盏明灯也才得我家姑娘煮上一壶英雄茶。半年前,有人为听首《追梦曲》,在乐仪府门口风吹日晒半个多月,最后剖腹挖心割下一片心头肉来,我家姑娘才为他抚了一曲。那人要想听曲子的话,要么让青龙城花海夜明,要么就割下块心头肉来!” 白冰的话将云婶吓了一窍,更是将夏芫吓的魂不附体。 ——这丫头,要么冰窟窿似的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劈的她天旋地转! 云婶爬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后,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阔天辰笑的爬在桌上,一边捶打着桌子,一边骂到,“霍尊,你怎么就不被吓死呢,剖腹挖心,你得有多少心头肉啊?” 夏芫万分惶恐,赶紧解释说:“没有的事情,白冰她瞎说的!” “一年前,东骥国的骏王爷为请一壶英雄茶,悬赏的告示连发了三个月,最后千里梨花、万盏明灯请了为茶师,没想到竟然是你!”陆境衡僵了半天,终于失魂落魄地冒了句。 “东骥国与我中邑交好多年,这位骏王爷深受咱们皇上赏识。据说她虽说是个女儿身,但沙场上智勇双全,丝毫不输男子!”李茂跟了句。 侯勋望着他们二人,长叹了口气说:“是啊,此人来头不小。连太子都要让她几分!” 夏芫脑子里早已短路,什么女儿身的骏王爷、英雄茶、还有什么刨腹剜心,于她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既然有骏王爷这座靠山,为何要来我们邑国?”兴平目光落在夏芫身上,严厉地质问道。 为什么? 夏芫脑子里彻底炸裂开来,她比谁都想知道为什么? 白冰也愣在那里,这件事她还是几日前才知道的。至于为什么,同为细作的她虽然心知肚明,但却不可说不能说。 突然,四个丫鬟走过来,进门后浅笑着站成二行,跟着进来的是为红衣女子。 此人肌若凝脂,笑若桃花,只是头发较为凌乱,细看时脚上连鞋子都没穿,睡眼惺忪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 她轻笑着朝众人看了眼,用衣裙掩了下露在外面的布袜,踩着朵朵白莲朝他们走来。 “林姑娘?你?”侯勋惊讶地看着她。 此人正是之前驳了阔天辰面子的林倩雪,她浅笑着朝众人行礼后,走到夏芫跟前。 “今个身子不适,一觉睡醒正巧听到有人弹曲儿,听着听着就醉了。推开门,恰巧又碰到云婶口里念叨着火源城、英雄茶,缠了她半天才知道是有高人在此。我这心里一急,鞋子都没穿就赶了过来!” 神态是慵散的,话音是娇媚的,可怎么看都觉得很自然,既有雍容牡丹的大气,又不失邻家小妹的清甜。 这种女人,不笑也甜,不妖也媚,一生下来就会被人疼到骨子里,宠到天上! 她娇笑着,在夏芫跟前坐下,醉人的声音如清风划过银铃:“听子澜说,骏王爷巾帼红颜,重情重义。她有位知音,懂茶艺善琴曲却行事低调少为人知,我还以为是个巧公子呢,没想到竟是个妙人儿!” 子澜是太子的小名,看她这样说,其他几个人都顿了下。知道林倩雪有太子护着,只是不知道他们竟如此亲切。 夏芫手心里早已沁出汗来。在这个身体里住了半个月,这原主子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有,每日里都在陪着众人玩大冒险。 “听说酿山乐仪府出了位妙人儿,我原琢磨着去瞧瞧,可就是抽不开身。原以为这妙人儿会被康王收入后宫,没想到遇上康国大丧,宫里三年不纳新人。还真是运气好,在这儿遇上了你!”林倩雪春风拂面的看着夏芫,不紧不慢地说着。 发现此人是来解围的,夏芫暗暗地松了口气,吊到嗓子眼的小心脏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对方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不但将兴平的疑问解开,还透露出另一层意思——夏芫的背后有郡王爷撑腰,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 对方坐了会,说自己莽撞地跑进来东一句西一句扰了大家的雅兴,为表歉意要献上首曲子。 林倩雪弹的曲子她并未听过,但从他们几人的对话中得知此曲名为《洛神醉》,在五国间广为流传。 对方说此曲出自酿山乐仪府,谱曲之人当年仅十四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夏芫身上。 看到丫鬟送来加了弦的琵琶,夏芫瞬间明白了,这位“云中仙子”林倩雪就是那两只喜鹊儿叫了半个月的接头人。 林倩雪声音清脆,笑容甜美,夏芫静静地看着她,心头不由惆怅起来。 今日出去,她肯定又会被传得沸沸扬扬,除了以前的“红颜祸水”,可能还要再加上“千两黄金”、“骏王爷”、“刨腹挖心”之类的词眼。 她隐约感觉到,自那日在城门口睁开眼睛时,她就被推入了巨大的漩涡中。何去何从,已经完全由不了自己!。 第二十七章 三根琴弦(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给林倩雪打赏自不必说,阔天辰、陆境衡、兴平,包括李茂、侯勋都是豪不吝啬的。 轮到霍尊和夏芫时,霍尊说既然林倩雪与夏芫情趣相投,便可皆为好友,以茶代酒邀请林倩雪来将军府玩。 夏芫则拿起兴平赏给她的凤头钗,认认真真地给林倩雪簪在发髻上。 “大胆!本公主赏赐的东西,你竟敢转送她人?”兴平愤怒地看着她,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拍在桌上。 夏芫看着她,风平浪静地解释说:“这是我眼下最值钱的东西。公主既然称霍尊为哥哥,那应该也不是外人,再说公主既然将此物赏赐给我,我作为主人将它增给朋友,应该没犯什么忌讳!” 兴平赏她凤头钗虽无羞辱之意,但若是收下了会给阔天辰等人留下话柄,因此转送出去是最好的办法。 说完后,她故意转过身看了霍尊一眼,娇笑道:“咱们西院冷清,不放多请些人来,也好让我尽些地主之谊!” “好,就依你!”霍尊拉起她的双手,轻笑着对众人说,“我如今落魄,没什么好招待的,但既然夫人发了话,你们有时间就过来,粗茶淡饭我还有拿得出。” 看这二人大秀恩爱,兴平的怒火在体内翻腾,但夏芫跟霍尊已经是夫妻,她再气也不过是个路人,愤怒、委屈、记恨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憋着。 带着满腔的怒火与不甘,这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眼睁睁地看着林倩雪戴着她心爱的凤头钗高高兴兴的出了屋子。 出了流云阁霍尊被一个红衣女子叫住,夏芫震惊地发现那人正是她刚才在四楼上遇到的红衣人。 看到对方跟霍尊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她心里一阵忐忑。 对方拦着霍尊莺歌燕语,举止间颇为暧昧,而霍尊一直陪着她并无离开之意,夏芫转过身朝着城南外的虚妄江走去。 白冰越想越气,转身折了回去。 还没走出几步,夏芫就被人叫住,转身一看是林倩雪。 对方将一个小药瓶子塞进她手里,说是多年前一位神医留下的,不但能褪去她手上的疤痕,还可以让她手指恢复如初。 夏芫再三谢过后,问起那位肯出千两黄金请她抚琴之人是不是林倩雪安排的,林倩雪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白冰追上来,说霍尊在流云阁与十几位女子关系亲密,刚才那位叫伊梦初,是他的心尖之宠,霍尊刚花了白银一万二千两包了她一年。 “家里已经没钱了,他今日竟在流云阁花掉了一万八千两?”夏芫诧异地看着白冰。 “他凶残冷酷,风流薄情,姑娘日后与他相处,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动情!” 虚望江畔,霍尊用十两银子租了条最廉价的画舫。 白冰守着船尾,夏芫、霍尊坐在船头,月色虽美,但二人心头各蒙了层霜。 “刚才那位女子身世可怜,三年前曾帮助过我。我和她之间只是朋友,并无其他!”霍尊解释说。 朋友? 她心底暗笑。 花一万二的银子包朋友一年,给她却租了条十两银子的画舫,对朋友还真是大气? “不光是伊梦初,其他的女人,我也从未沾过!”他拉起她的手,继续解释。 夏芫淡淡地笑了声,蹲下身撩起一片水花,江水微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霍尊挨着她坐在甲板上,手指扶着她洁白的脸颊,深情地问道:“我的名声很不好,之前从未向人解释,但现在我必须告诉你,我是真心的想守护你。” “那你相信我吗?” 他轻笑了声将她揽进怀里,“我不信任何人,但你除外!” 月光下,她依着船栏与他相对而立,他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这是他们成亲一来,他第一次真正的吻她,轻柔而专注,夏芫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了点依恋。 分明信不过他,竟然还能有这种感觉,她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指。 玉暖说林倩雪给夏芫的药是神医鼎丰独家秘制的新肌散,使用后不但去腐生肌还可以不留疤痕。 神医鼎丰已经死二十年,此药已经极为少见,因此弥足珍贵。 春华秋实这二只喜鹊在梧桐树上盘旋了几天后,竟在枝头上搭起窝来,她虽不喜欢,但偶尔还是会朝着它们看上几眼。 中秋那晚,夏芫第一次见识到了青龙城的美景,于是越发的希望出去转转,但无论她怎么说霍尊都不准她和白冰、玉暖出门。 这让她很是苦恼,一连几日都不愿理他,他虽不解释,但一日三趟地从外面带着好吃好玩的回来,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夏芫看出去是没希望了,便也不再和他怄气。 霍尊在家时几乎一直都陪着她,吃饭时将菜一道道的布到她碗里,笑着看她吃完。 夜里他会从身后抱着她,把头埋进她后颈上闻着她的秀发入睡,但圆房之事他从不提及,也不从未勉强过她。 近日来,她发现霍尊再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不过有丫鬟陪着,也并未觉得无聊。 一日,玉暖告诉她,说霍尊在外面做起了赏金猎人。 她愣了一下,赏金猎人这名字她并不陌生,书上、电视剧上都看过,但想到他也曾是天之骄子,如今为养家糊口竟落到这个地步,心里还是酸了下。 霍尊一直未将此事告诉她,每日都是找个借口出门,回来时一脚踏进浴室,出来后笑着说他陪朋友骑马射箭搞的一身臭汗。 看他为了养家整日里早出晚归,夏芫从心里酸到鼻尖。 想起陆境衡给的那张银票,她找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是“白银壹仟”,兴匆匆拿去找白冰。 白冰看了半天说不能让霍尊看见,否则他肯定能查出它的出处。 她们三人都被禁足,这银票也没法兑现,跟张白纸一样。 半个月下来,霍尊一直在外面奔波着。夏芫对霍尊在外面的事情虽然从不过问,但对他慢慢地开始关心起来。 开始时,她留意他的饮食穿衣,时不时让清月煲些烫给他进补。他回家前她会煮上一壶清茶,在他回到家后第一时间递到他手上。 霍尊起初有些惊讶,后来看着她是的欣喜和柔情从眼里荡漾到脸上,笑得一脸幸福。 一个多月过去,她和与院子里的丫鬟打成一片。 她时常会看着她们干活,听她们聊天,偶尔还给她们讲点笑话。 白冰和玉暖对此很是震惊,但很快也跟着融入进来。 一天晚上,他对霍尊讲了个笑话。霍尊非但没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地冰冷下来。 “你以前从不讲笑话的!”他认真地看着她。 夏芫一愣,看来这笼子里的生活,她已经慢慢适应了。 第二十八章 暖被窝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这日清晨,她醒得格外早,看着霍尊那半边床空空如也,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外面更声传来,响了五下。 “五更?这个时辰霍尊应该在练功!” 夏芫想了想,掀开被子走下床。 屋外光线虽暗,但隐隐约约的也能看清四周的景象。 走过她们住的这一排房屋,她看到不远处的一片亮光。 光源就在她们这排屋后,她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朝着光源走去。 穿过长长的青石台阶,一片由胡杨树围成的椭圆形空地出现在眼前。 地面是由雕花的青砖铺成的,入口处的兵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放了十几种兵刃,场地中间是一根高大的石柱,柱子上挂着四盏大灯笼。 霍尊非常投入,若非他一跃而起,用手中近一丈长的银枪划破天空时夏芫忍不住赞了声,可能得等到练完这几招长枪后才能发现她。 看对方惊讶地看着自己,夏芫浅笑道:“我睡不着,想看看你练剑!” “好!” 他走到兵器架子前,选了把长剑,在空旷的青石砖上挥舞起来。 身若飞燕,剑若游龙,时而快若闪电,时而气吞山河。 虽然没有月光点缀,但丝毫不影响眼前这幅完美的画面。 若非是看着金庸先生的武侠片长大的,如今又被电脑合成的玄幻仙侠片覆盖了眼球,霍尊的风姿她肯定连看三天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古人三更起床,文者头悬梁锥刺骨读书习字,武者迎风霜顶寒雪汗流浃背,哪个不是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晚上盯着电脑抱着手机,早上再睡到自然醒,越想越觉得活在了天堂里。 夏芫想到这里,心头不由一阵感慨。 天色渐渐亮起,他脚下的青石砖清晰可见。 青灰色的石砖上,有的大大小小地裂开好几道缝隙,有的已经深陷下去,与周围的青砖凹凸起伏着错落开来。 她目光停留在那些石砖上,似乎已经忘了不远处那个英俊威武的身影。 霍尊走上前,温柔地看着她:“冷不冷?” “啊?”夏芫愣了下,渐渐缓过神来。 “回家吧!” 吃完早饭,霍尊早早的出了门,夏芫一个早上都在琢磨着将刚才那几块破损的石砖换掉的事情。 “清月,我们这里还有石砖吗?” “啊?我们院里的石砖并没有多余的,少夫人要石砖做什么?” 夏芫朝屋后的场地上指了下,认真地说:“那里有几块石砖坏了,我想把它们换掉!” 清月怔怔地看着她,他们少爷练功的地方,丫鬟们是不能去的! 她们所住的这排房屋,除了霍尊浴室的那个房间有个通往后院的门外,其他人连看向后院的窗户都没有。 听她这么一解释,夏芫有些犯难,习武场上那些石砖开裂变形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块,她一个人换掉这些砖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院子里转了半天,她发现墙角的花丛下一堆沙石,边上而还有一堆白色的粉末。 夏芫抓起那些粉末在手上撵了撵,竟发现是上等的石灰。 “这些石灰应该是粉墙的时候剩下的。书上说,混凝土是用石灰和砂石制成的,如果将它们制成混凝土填补在那些破损的石砖上,那块地方一样可以修补平整!” 制作简单的混凝土并不难,而且比起更换那些石板来要轻松的多。 她心里一喜,开始行动比起来。可真正做起来时,竟发现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丫鬟们不能过去,她身子原本就弱,光是搬沙子和石灰就已经累的趴下。 望着头顶的太阳她抹了把汗水,用清水将石灰、沙子混到一起,边调和边观察,直到调配出能用的成色和质地后,才将它们铺到石板上涂抹均匀。 “还好,这块床大的地方铺上混凝土后并未高出太多,否则他练起剑来肯定不习惯。” 等这一切弄完后,筋疲力尽的她洗完澡直接爬到床上睡了。 睁开眼,已是旁晚,霍尊坐在床边上温柔地冲她笑着。 “干了一天活,都不知道饿了?” “天都黑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她看了眼窗外,连忙坐起身来。 他拉着她走到饭桌前,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的整整齐齐,霍尊沐浴完后一直坐在床边上等她醒来。 “你......这几天大概不能练武了,那个地方得等上几天才能凝固。” “这样也好,早上可以继续给你暖被窝!”霍尊笑着将菜给她夹进碗里。 夏芫耳根子一红,迅速将脸埋进碗中:“我不冷!” 看她耳朵殷红,霍尊笑了声凑近到她脸庞说:“那你帮我暖着也行!” 她耳朵上的娇羞之色迅速传到脖子上,扶住碗一口气刨光了米饭。 “呵,你别噎着,喝点热汤!”他笑着将烫递到她面前。 “不了,我吃饱了!” 她起身离开,他笑着追上来将她抱到床上。 看霍尊压倒自己身上,夏芫心底不由发慌。 这幅身子骨才刚过十四岁,而且一看就是个病秧子,比一般人虚弱了太多,那里经得起折腾。 再说,她心里也尚未完全接受他! 当他深情地看着她,红唇轻吻上她的薄唇时,她本能地躲开了。 “霍尊,我们......” 他轻笑着安慰道:“你别怕,我只是情不自禁地想亲你一下,没有别的!” 夏芫眉头轻锁,通红的脸庞依然紧贴在枕头上,低声地回了句:“那个,霍尊,你能不能给我些时间?” “嗯!我会等的。等到你长大,等到你接受我!” 等到她长大? 古代人成婚不是都比现代人早吗? 不是说在邑国女子年满十六岁就可以成婚生子吗? 使臣递交上去的册子上她的年龄刚好十六? 为何霍尊会说等她长大,难道是因为自己这身子骨太弱的缘故? 他是在怜惜她妈?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子里划过,她心头一阵感激,柔声笑道:“霍尊,你真好!” 他深情地看着她,拨开她的秀发缓缓从她身上起开,睡到自己的位置上后依然熊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嗅着她淡淡的发香。 夏芫看着床前的那面金黄色的大铜镜,镜中色彩柔和,景象清晰。 他白色的衣袖隔着粉红色的棉被环在她腰上,身体紧贴在她背后只露出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 她容貌清秀,面色羞红,他模样俊美,深情温柔,画面温馨暧昧,只是她脑子里恍恍惚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镜子里的身影看久了,眼睛便有些酸涩,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踏实地睡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霍尊从她后颈卧里抬起头来,看着怀里这个娇弱的身影,眸子里不知不觉地噙了层雾水。 “小悦儿,六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论我们之间隔着多大的仇恨,我都会护着你,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第二十九章 武与舞的碰撞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天色未了亮,夏芫再一次早早的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霍尊穿衣蹬靴。 他一边扎上靴子上的绸带,一边开口问道:“前几日忙了半天,这才休息了几日,又睡不着了?” 夏芫伸了下腰肢,懒懒地了句:“白日里睡那么多,晚上自然就睡的少!” “那就起来吧,陪我练功去!” “啊?哦!” 有生以来头一次四更起床,夏芫裹了件披风跟着霍尊来到屋后的空院里。 霍尊对着她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从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把二尺长的青铜剑说:“拿着,我教你武功!” “啊?” 还没反应过来,霍尊已经将剑塞进她手中,沉重的剑身牵着她身体猛地朝前一倾,差点连人带剑穿在地上。 “霍尊,我……我一向都睡到很晚才起来,今日是个例外!习武的事情实在强我所难,还是算了吧!”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你身子这么弱,我教你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对你的身体调养很有好处!” “啊?那个,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食疗和静养,呵呵!” 他看着她,语气越发坚定:“你身体这么弱,这是调养的最佳办法。此事就这么定了!” 夏芫被他的执着征服,乖乖地端起了青铜剑。 霍尊让她站在边上,先看着自己练了一遍。 烛火下,他的身姿如风如松,动作流水行云,让她连想到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儿,也想到了铁骨柔情的逍遥侠客,但最后定格在一连串优美的舞蹈动作上。 她生来就一肚子的艺术细胞,三岁练琴、习舞,乐器无一不通,舞蹈样样出众,高中后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学习瑜伽。 霍尊的这套剑法虽快如闪电,势如破竹,但如果不考虑他身上浑厚的内力和手中那把青铜剑的话,有很多动作对她而言其实并不陌生。 金鹰展翅、白鹤起舞、邵婵拜月,还有瑜伽中的主站、倾斜、平衡,芭蕾中的开、合、蹦、立,如果将这套剑法改变下柔韧度和发力点,肯定是支非常有特色的舞蹈。 想到这里,夏芫很快来了一丝灵感。 “看清楚了吗?”霍尊一脸认真地问。 看她吞吞吐吐的似有所思,霍尊愣了下,跟着补了句:“你没练过,或许是我刚才动作快了些。我放慢点多练几遍,你认真看着!” 夏芫应了声,坐在不远处的石凳子上。 他动作慢下来后,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将剑法招式在脑子里默默的修改了遍。 天色尚暗,凳子上坐了没多大功夫她便觉得有些发冷,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后她连打了二个哈欠,胳膊肘撑在桌上扶着脑袋睡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色已经大亮,霍尊早没了人影。 晚上吃饭时,夏芫坐在他边上一个劲地道歉,时不时地将菜夹进他碗里。 “你瞌睡了也不说一声,还装模作样的将脑袋抬得老高,害我将一套入门的剑法连着练了四遍!”霍尊淡淡地说着。 夏芫继续解释:“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头一次起这么早,实在困的不行!” 他将一块鸡肉放进她碗里,认真地接了句:“没关系,以后会习惯的!” “以后?” 夏芫惊叫了声,呆若木鸡地看着对方,眼神从惊讶渐渐变成哀求:“以后还是算了吧,那把剑我实在拿不动!” “此事不能依你,你身体这么弱,必须调养过来!”他脸上神情无比坚定,没人任何商量的余地。 晚上,他特意削了把桃木短剑,次日四更时依旧拉着她去习武。 第四日,更声还未敲到四下,她便悄悄扯起被角将脑袋缩进被窝。 霍尊蹬好靴子后看着她皱了皱眉头,轻笑道:“起来吧,我知道你醒了!” “你再不起来,我就扛着你去练剑!”看她没反应,他补了句。 她依然没有动静。 “还不起来,是不是想在床上练?”他隔着被子去挠她痒痒。 夏芫赶紧掀开被子,双手合实朝他肯求道:“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向来晚起,实在睁不开眼睛。而且,你看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哪里是习武的料子!” 他伸出食指在她鼻梁上轻刮了下,眼中露出不忍之色,想了想说:“习武的确很苦,但养好了身体,可是终生受益的!” 夏芫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朝他恳求着:“我真的好累,不去了好不好!” “不行!” 他的严肃让屋里子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夏芫锁了锁眉头,静静地看他。 对方脸上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乌黑的长发从束起的丝带处一泻而下,与质地柔滑的黑色绸衫融为一起,像一副完美的水墨画儿。 “霍尊,你长得真好看!”夏芫柔声地说。 他目光一滞,一本正经地将她的话避开:“起来练剑!” 她情不自禁的又打了个哈欠,娇滴滴地朝他娇笑着说:“好相公,我还想再睡一会。你就行行好,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子,你看看我这小手掌,都已经起泡了,又绕又疼的!”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手心,脸上有些犹豫。 连着三日四更起床,夏芫是真的累了,看着默不吭声的霍尊,她二道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起窜,伸了个懒腰后跟着又是一个哈欠。 “我知道你是我为我好,可我这块废铁实在练不出什么好钢来。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拜托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啊,好相公!” 他俯下身,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下,最后扶着她发髻柔声笑道:“好相公,叫的挺甜的,知道夸我了!” 夏芫白皙地脸上露出一抹桃粉,她再次打了个哈欠,将手指落在他脸上,眼睛笑成二弯月牙。 “我说的是事实!你浓浓的眉毛想把长剑,眼睛亮的像黑夜里的星星,鼻子尖尖地又挺又高,特别是这红润的嘴唇,棱角分明实在是太完美了!” 他抓住她的手指,轻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原来深醉其中!” “谁说的不喜欢?你要是不逼着我练剑,我保准更喜欢!” 她的笑声回荡在他心田,二个香甜的酒窝映在他眼底。 霍尊深情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薄唇。 他的唇瓣清凉如玉,身上弥漫着淡淡地檀香,夏芫默默地看着他,脑子里空空如也。 眼前这个人的体温,身上的味道,近日来所有的柔情,全部在她心底融化成幸福的血液,流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吻,由浅而深,他独有的气息迎面袭来,萦绕在她脑海。 不再有之前的不适与恐慌,她鼓起勇气尝试着去接受他的气息。 霍尊一手扶住她脸颊,另一只手从枕头上将她脑袋托起,深情而又缠绵地吻着她,让她的身体与自己紧紧相依。 “好相公,再叫一次!”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好相公好相公好相公!” 第三十章 十万火急(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春华秋实连着在院子叫了二个早上,说林倩雪已经焦头烂额,她再不管就是一堆人的性命。 “关我什么事?林倩雪是对我有恩,但又没人逼她做特工,干嘛非要拉上我?”她不屑地看着它们。 那两只鸟似乎着急了:你要是在不管,以后皇宫里的动静可就没人替你留意。宫里要杀你的可不止皇后,还有公主呢! 她转身回了屋子,谁知那两只鸟儿仍旧在指头上渣渣的叫个没完。 “千赫马场,马厩管事秦林,把东西拿回来!”鸟儿说完后又重复起接头暗语,不知疲惫地催了一个早上。 忽然,霍尊进了院子,带着几株蔷薇远远地冲着她笑了。 “给院子种这么多藤曼植物很容易招蛇的?”夏芫不解地看着她。 霍尊一边将蔷薇种在院墙下,一边回答:“你不是嫌这个季节院子里的花少吗?它花期长,味道香,不但好看,还容易成活!“ “这个刺多,你是为防止我再爬树上墙吧?”她撇了撇嘴。 他身子一顿,沉默了片刻后将几颗蔷薇全部种在院子里。 “给它们浇上水的话,我一会可以考虑带你出去转转!” 夏芫闻言,脸上一喜,连忙取来喷壶给花浇水。 鸟儿依然在枝头叫着,她侧过头狠狠地瞅了它们一眼。 饮下一杯茶水后,他拉着她出了将军府。 “霍尊,你可不可以教我骑马?”夏芫看了眼不远处的春花和秋实说。 “呵?胆子那么小,还想学骑马?” 夏芫轻锁了下眉心,娇笑道:“我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但觉得你骑马的样子很威风,也想坐到马背上试试。听说有些人艺高胆大之人还可以在马背上做出各种表演,想必一定特别好看!” “只要你不怕摔,教你没什么问题,但不认真学可不准下马。”霍尊手指在她眉心轻戳了下,带着她去了赛马场。 这家千赫马场是青龙城最有名的赛马场,里面聚集了很多显官达贵,王孙公子,霍尊带着她直接去了最里面的小草场。 “这片草场不大,是学骑术最好的地方,让他们挑匹个头小,温顺听话的先给你试试!” 霍尊将骑马的要领认真地给她讲了遍后,马场的师傅牵出了他们最温柔和顺的马匹。 夏芫抬眼一看,心里凉了大截。 这所谓的个头小也仅是对霍尊而言的,对她来说就是尊大象。 “这个,也太高大了,我可不可以去马厩自己选一匹?”她拧着眉心干笑道。 “这个已经够小了,上来吧!”霍尊拉起她飞上马背。 马儿刚跑起来,她已经吓的呼天喊地,将霍尊之前叮咛的要领忘得一干二净。 “不行?我头晕的厉害,赶紧停下,我…….我,我恐高!” “恐高?”霍尊朗声大笑,“那晚爬墙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你恐高呢?” 马背上颠的她东摇西晃,脆弱的小心脏似乎随时都能爆裂开来。 他的指导她已经彻底听不进去,恳求的话语跟短线的珠子似的在空气中传开。 霍尊只是放缓了速度,并没有放她下马的意思,坐在她身后一句句地听着,笑得一脸开心。 “我错了,我生来就胆子小,真的不是这块料子,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夏芫一句接一句的讨饶,他将她揽在身前,笑得一脸幸福。 草场外,几个身影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听见夏芫呼天喊地的恳求声,脸上神情各异。 “今天运气不错啊,还撞上这么一幕!”阔天辰邪笑道。 “少将军?真的是他!”他身边的女子兴奋地叫道。 阔天辰朝另一旁的兴平和陆境衡看了眼,赶紧将站在他身旁的妹妹阔天宁掐了一把。 “你干嘛掐我,我已经二年没看到他了!”阔天宁侧过头,对着阔天辰没好气地说。 她的话刚出口,就被兴平愤怒的眼神吓得转过头来,目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到马背上的二个人身上。 “哥,你之前答应过要教我学马上射箭的,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阔天辰气愤地瞪了她一眼,提醒说:“学什么箭?赛马眼看就开始了,赶紧走!” “骑射有什么不好的,本宫主留下教你怎样?” 兴平此言一出,几个人都傻眼了。 霍尊终于停下马,将夏芫从马背上接下。 二人一回头,正好看到这几人走过来,霍尊眉心一拧,迅速将马拴在木桩上。 “都说赛场上热闹至极,没想到这里也自成风景。霍尊,你往日里练兵的本事,如今可全用到女人身上了,就不怕一个闪失,把她给练死了!”阔天辰狂笑道。 没人接话,阔天辰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转过头朝他们阵营看了眼。 这一眼,让他美好的心情如爆裂的气球,瞬间四分五裂,再也看不到痕迹。 陆境衡的目光落在夏芫身上,兴平和阔天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霍尊,而对面那两人大手拉下手,笑得满脸幸福。 似乎只有他阔天辰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在唱着独角戏!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兴平率先开口。 “嗯,带她出来骑马!“ 霍尊回答时有意将夏芫往怀里揽了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夏芫感觉到自己瞬间拉到了十万点仇恨,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下,往边上挪了半步。 他长臂一伸彻底将她搂在怀里,冲着对面的几个人笑道:“都快一个月了,还这么害羞?“ “看来你们处的不错嘛?既然她这骑马的本领是你教的,不如让她们比试比试,看看霍大统领调教出的女兵厉害,还是我这自学成才的妹妹更胜一筹!”阔天辰说着朝她妹妹阔天宁看了眼。 他这么说,其实完全是为了给阔天宁解围,因为兴平对霍尊的爱是霸道的,容不下夏芫,同样容不下他的妹妹。 让兴平教他妹妹骑射,他是一万个不放心,因此便以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将矛盾转移到夏芫身上。 “玩了这么久,该饿了吧?回家吧!”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温和地笑道。 兴平被他脸上的柔情刺到,看着夏芫忿忿地说了句:“女儿家的比试,用不上当真,自己到马厩去挑匹马,随便溜上一圈就成!” 霍尊脸色一沉,正欲开口,却被夏芫抢先一步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挑一匹乖巧懂事的好马儿,不会有事的!”夏芫笑着朝马厩走去。 他剑眉紧锁,正欲跟上去,却被阔天宁叫住了。 “少将军,好久不见!” 霍尊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冰冷地问了句:“请问这位是?” 阔天宁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了,尴尬地看了他半天,柔声细语的将自己介绍了番。 “哦!” 淡淡地飘了一声,他转过身继续朝马厩走去。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是本王的妹妹,怎么说也是半个公主!二年前你不是没见过她,忘了也没什么,但本王说了你还是记不住,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阔天宁已经够尴尬了,被阔天辰这么一说,一时间更是无地自容。 阔天辰看他劝退自己妹妹的目的达到了一半,更是挡着霍尊的去路不让他离开。 第三十一章 十万火急(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马厩很大,光掌事就有五个,要找出喜鹊说的那位秦林还真不容易。 时间紧急,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那个神秘人的接头人。 将接头暗语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后,夏芫鼓足勇气朝几个饲养员走去。 “大叔,你们这里有驴子吗?” 几个饲养员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她,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这是赛马场,怎么会有驴子?” “驴子怎么了?身子轻走的稳,长的好叫的欢,关键是性子温顺肉还好吃,尤其是汗血宝驴!” “什么汗血宝驴?我们这里是赛马场——马场!不是养驴的,你要找驴的话出了门右转,那有家专门杀驴熬汤的!”一个中年男子气愤地说道。 夏芫脸上一喜,故意提高了声音:“我说的是汉血宝驴,你驴头不对马尾的说什么卸磨杀驴?我不过是想找头驴子骑,你们开门做生意,至于这么欺客吗?” 听到争吵声,很快有几个管事的站了出来,夏芫淡定的说自己胆子小不敢骑马,就像找头温顺的驴子骑。 三个管事解释了半天,她油盐不进说有人找她赛马,马儿不敢骑只能找驴子。 “姑娘,毛驴我们这里真没有,不过小牛犊倒是有几头,或许你可以试试!“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的管事走过来,认真地问了句。 她心头一喜,连忙应了下来。 马厩的最里头,果然拴着几只小牛犊。 “这几头啊,你别看它们个小,父母可全是我们隔壁斗牛场上的狠角色。这几头年纪小身子弱,成不了气候,过几天就被送去屠宰场了。” “有花牛吗?我喜欢花色的?”她继续问道。 对方朗声一笑,牵了头花牛犊给她。 “嗯?这牛犊是好,不过我还是喜欢驴子,谢谢了!” 她接过牛犊的缰绳看了眼,在还给对方时顺利的拿到了证明皇宫里某个人清白的证据。 “有驴吗?”、“没有,要牛吗?”、“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驴子”,三句接头暗语到此结束,她该拿的的东西也拿到手,心里终于松口气,准备离开。 “你可千万拿好了,我们的线人全被跟踪过,你自己小心!”灰衣者叮咛说。 突然,一席红衣走过来,接下灰衣者手中的缰绳塞进夏芫手里。 “挑了这么半天,不骑上岂不是可惜?” 夏芫巴掌大的脸蛋儿拧巴成一团,讪讪地笑道:“公主,我…….我是想起驴子的,这牛犊真不敢骑!” “本宫主命令你,现在就骑上它!” 夏芫愣在那里,手里紧紧地攥着从接头人手上取到的东西。 阔天辰还在缠着霍尊,漫无边际的瞎扯着。 霍尊看出他的目的,为让阔天宁死心,耐着性子陪他演了几句。 果然,这阔天宁羞愧难当,红着脸跑向了马厩。 为避免霍尊在马厩与上阔天宁撞上,阔天辰叫了赛马场掌柜,硬是将下一场比赛推后了半个时辰,让三个女人在赛场上去比。 霍尊自然不同意,但听到马厩里出来的伙计说夏芫要挑驴子,想了想心里倒也放松了些。 “啊?我这靴子实在太大,公主稍等片刻,待我换双骑靴!”夏芫看着兴平,巴巴地笑道。 “正好本公主也要换衣服,就在那间红色的房子里,你最好老实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带她离开后,夏芫赶紧将东西装在身上。 回过头,她将那几个小牛犊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觉得个头最小的,也可以分分钟的摔死她。 “别担心,最里面的那头白花牛犊身子弱性子乖,你给它添点草熟悉一会,比驴子好骑!”灰衣者笑着安慰说。 夏芫抱了把草,很无奈地走向那头小花牛犊。 阔天宁气势汹汹地走进马厩,在那间红色的更衣房门口长呼了口气。 “小姐莫生气,二年未见,少将军不记得您也没什么。小姐你长的好看,骑术又高,一场比试下来,少将军肯定对你过目不忘!”阔天宁身旁的丫鬟安慰说。 “你没看到他跟那个歌女有多亲热吗?还有公主,明明都已经嫁人了,还见不得别人对少将军的半点好。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还不知羞耻的挡住我的道?” 丫鬟连声附和着:“小姐莫要生气,公主她再霸道也已经嫁人了。男人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听说霍家对那个歌女非常不满,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为少将军纳妾。等您嫁过去,除掉她坐上正室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此话放在心里就好,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出来,“阔天宁立即向丫鬟提醒了句,挑了匹体格健壮的良驹后朝马厩的伙计吩咐说:“拿一套颜色鲜艳的骑服来!” “颜色鲜艳?”那伙计皱了下眉头,“最好看的那套已经被人选走,还剩下一套稍微逊点的,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丫鬟很不满的朝伙计瞪了眼,抱怨道:“那个不长眼的,连衣服都要跟我家小姐抢!“ 夏芫被小牛犊挡着,那二人视线中只有她们和一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更衣房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因此她们的话说的毫无顾忌,根本没意识到身后的红色房子也是个贵族更衣室。 “吱呀”一声脆响,兴平打开门走了出来,阔天宁尴尬的看了她半天,灰溜溜地进了另一间房子。 “绿茶婊”、“朝天椒”都聚齐了,夏芫看到这二位,突然想到一个自保的法子。 赛场上,只要她们二位掐起来,别把心思用在她身上,她即便骑上牛犊也有可能全身而退。 离开马厩时,灰衣者追上来送了个草疙瘩给她,骑在牛背上她已经吓得魂飞胆颤,只听到他说了“好运”二字,其他话全都随了风。 那二位一身大红骑服,坐在高大健壮的马背上威风凛凛,听说马场为了给她们助兴停赛半个时辰更是一脸兴奋,得意洋洋地去上赛场。 这赛场上女子原本就少,看到二位英姿卓绝的女赛手出来,台下欢呼声四起,押宝的将赌注也提高了几倍。 夏芫骑了头瘦小的花牛犊出场时,抬下笑疯一片。 若非阔天辰拦着,她保准第一时间就被赛场上的伙计赶了下去。 “公主,阔小姐,我连马都骑不了,这个小牛犊身子弱就不折磨它了,你们二位好好比,我在这儿给你们助威!”夏芫对上那二位蔑视的眼神,讪讪地笑道。 兴平冷笑了声,举起马鞭朝赛场上指了指:“中间那道红线看到没,你从那儿绕回来就行,不用跟着满场子跑!” “谢公主殿下大恩,您英姿煞爽,实乃巾帼英雄。我胆小体弱,坐在马背身心惊胆颤的,他刚才还数落我,说要是有您一半的风采就好!” 兴平冰冷的眼底泛起一丝喜悦,急切地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教我骑马时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习武之人大都喜欢艺高胆大的,想我这样的看了就让人窝心!” 此话一出,兴平一脸欣喜,阔天宁眼底泛红,默默地盯着兴平,眼中全是嫉恨。 第三十二章 战斗吧,公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浩大的赛场上,兴平与阔天宁驾着火焰驹流星闪电般从夏芫面前呼啸而过,除了耳畔“呼啦啦”的风声外,她几乎只看到二抹鲜红的倩影。 小牛犊还算听话,以它风云不惊稳若泰山的性子摇晃着脑袋朝前走了几步,在众人的狂笑声中停稳步子。 “两个打了鸡血的粉丝团,跟你我没关系!”夏芫轻拍着牛脑袋,浅笑着劝道。 这不劝还好,劝说后,倒是将那小家伙的牛脾气给劝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它往赛场上一坐,仍她怎么劝都成了对牛弹琴。 “牛哥,给点面子,要不咱们原路返回也成啊?” 骑牛难下的她,无可奈何地坐在牛背上,看着那牛眼睛左一下右一下的翻着,最后懒洋洋地看着对面的二个红色身影。 跟着牛犊的视线,她抬眼一看,那二人高举着马鞭斗了起来,兴平是公举,阔天宁不敢武斗,便拐弯抹角的斗起马来。 有让她们魂牵梦绕的霍尊还在一旁观战,那二位自然是当仁不让。 为了爱情,宁死都要分出个胜负输赢来! 兴平为讨好霍尊多年苦练骑术,阔天宁虽未在马背上花多少心思,可必定是有些武功根基的。 这二人从赛马到斗技再到斗马,几个回合下来依然是高低不分胜负难辩,听到底下震天撼地的呐喊助威声,心头的热血跟着“蹭蹭蹭”地往上冒。 夏芫看着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由倒吸了口气。 感觉到身下的小牛犊站立起来,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它载着朝那二人靠了过去。 “淡定点,快停下!” 看二匹马为抢自己的角色斗得不亦乐乎,这小牛犊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极大伤害,撅着它的牛脾气一路高歌,一个急加速后朝二匹火焰驹冲了过去。 “让开,快点让开!”夏芫朝马背上的兴平和阔天宁大叫道。 那二位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此刻正打的火热,任夏芫喊破了嗓子,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二位强势的火焰驹眼中,半岁大的小牛犊不过是个异族的低贱生物,柔弱可欺且连还手的胆子都没有,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不入眼,不屑一顾,无暇顾及,正因为抱了和它们背上这二位一样的心态,才任凭这只瘦弱娇小的牛犊儿在它们中间穿错捣乱。 夏芫趴在牛背上,看着它东一圈西一圈的绕着,一会顶下马肚子,一会攻下马腿,之后瞄准时机全力以赴的朝对方撞过去。 阔天宁还算出手敏捷,在马腾空一跃的那一瞬跨下马背,可惜她手中紧握的鞭子偏偏与兴平的马鞭纠缠在一起,扯着兴平一起从马背上摔下。 头盔护面,夏芫看不到那二人脸上的神情,只听到阔天宁的惨叫声和兴平低沉的呻吟。 兴平的火焰驹受到攻击后在场上蹦了半天,像愤怒的怨妇一样带着冲腾的杀气,恶狠狠地看着抢走它主角光环的小牛犊。 “快走啊,赢了也不能当饭吃,值得吗?” 夏芫看着那二位的惨象,再看看气势汹汹的火焰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那小牛犊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端端地看着受惊的火焰驹,长吼了一声,拿出了挑战者的姿态。 “快走啊,这里不是斗牛场,她们也不是圣斗士!”夏芫默默地念叨着,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谁料,在高大威武的火焰驹面前,小牛犊竟拿出它英雄无畏的精神,彻底的和对方杠上了。 夏芫惊慌失措地看着它,不顾一切的想从它身上跳下,却见那牛犊默默地加速,脚下的绿地在她眼底旋转,看了半天她都没敢往下跳。 众人看这牛犊虽小,但气场不俗,对这后半局的斗牛更是充满期待。 刚才那二位的粉丝团,瞬间变成了夏芫背后的吃瓜群众。 小牛犊得到鼓励后,忽然气血爆满,后腿一蹬端端地朝着火焰驹冲了过去。 “让开啊,快让开!” 夏芫看着火焰驹声后的兴平和阔天宁急得满头大汗,那二位刚才定是摔的太重,直到她嗓子都喊破了,才见她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火焰驹狠狠地朝她刮了眼,高贵的身体如燃烧的火焰,就在所有的吃瓜群众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激烈刺激的牛马斗时,它突然间拐了个急弯。 逃了? 就这么怂了,吃瓜群众难以接受,夏芫更是难以预料! 但令她最惊讶不是这个,而是它受惊后疯狂的冲向了兴平和阔天宁。 还没站稳身子的兴平被它横冲直撞地飞了出去,阔天宁就更惨,被马撞翻后,还依依不舍的踩了几蹄子。 刚才,还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风姿卓绝的二个人,转眼间爬在地上,仰视着周围的一切。 夏芫紧紧地抓着缰绳,听到对面的惨叫声吓得连头都没敢抬。 对手怂了,小牛犊的正主之位也挽回了来,回头看了眼定魂未定的夏芫,它一声长啸,似乎将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和耻辱都吐了出去。 突然,一个拳头大的草包从她身上滚下,看那牛犊俯下身去吞,她心里一急脑子一抽,率先将草包捏在了手里。 “这个草包是我的幸运物,你可不能吃!” 她趴在牛背上认真地打量着那个草包,丝毫没留意到小牛犊眸子里的神情变幻。 这么难得的草包,看得着吃不上,它吐了吐舌头,死盯着那个草包飞奔了起来,沿着夏芫握着草包的拳头所指之处端端地奔向终点。 终点处,霍尊、陆境衡、阔天辰等人心急火燎的赶过来,远远地迎接着她们。 从火焰驹到巾帼骑士再到一袭红袍的阔天辰,这小牛犊今日大概是红色看多了,很不满地朝阔天辰冲了上去。 “救命,救命啊!”夏芫看到霍尊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小牛犊甩出去后撞进霍尊怀里。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终于在她耳畔响起。 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你受伤了?” 再一看,她的血在额头上,他的血在鼻根处,发现是自己的额头撞了他一脸鼻血,夏芫不由一阵尴尬。 “吓坏了吧?这种地方,以后还是不来的好!” 六七个大夫冲上来,给兴平检查完后全都围到阔天辰、阔天宁兄妹跟前。 兴平虽摔的不轻,但没有伤及筋骨,阔天辰武功不差,虽也摔了一跤,但不过是拍拍屁股弹弹灰的事情。 阔天宁可就悲催了,一条腿恐怕是被踩瘸了。 草包从夏芫手上飞出去后散落开来,里面是鲜红的辣椒和绿茶渣滓。 看小花牛犊乐悠悠地走上,幸福的吃着,夏芫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的幸运物竟然是朝天椒和绿茶渣!” 霍尊朗笑了声,高兴地看着夏芫,“早知你骑牛这么厉害, 我就该再凑点钱押进去。这局没人押你,倒是我陪你走了个狗屎运,赚了二千两银子!“ “二千两?这么多!” “何止这些,就连那头小牛犊都沾了光,不但逃过一死,还被送到斗牛场与父母团聚了。这气势,若是培养一下,定是牛气冲天,战力十足!” 夏芫朝不远处的火焰驹看了眼,长叹了口气说:“它是为生存而战的!” 第三十三章 东窗事发(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转眼间,夏芫嫁入将军府一个多月,霍尊改了往日的冰渣男的形象后,她的日子过得安心快活许多,时不时跟西院的丫鬟们笑成一片。 一日,做起赏金猎人的霍尊出了奇的没有出门,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 夏芫和六个丫鬟在院子里聊着天,说她自己最喜欢吃的是螃蟹。 清月惊讶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少夫人,螃蟹这么可怕,全身都是硬壳,真的能吃吗?” “对啊,邑国几乎没有人吃螃蟹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十个人吃了有九个人上吐下泄,还有人出一身的红疹子,也有人莫明死去的!”另一个丫鬟跟着说道。 夏芫不以为然地笑道:“螃蟹味道鲜美,尤其是中秋之后,膏肥肉嫩。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跟着爹娘去买螃蟹,时间长了,抓一只在手上,掂一下都知道它有几两几钱!” 在大伙眼里,螃蟹是极伤身体的东西,众人实在无法理解她们体弱多病的少夫人会有这个喜好。 夏芫想解释说螃蟹性寒,吃了之后上吐下泄的人竟是没搭配姜醋,过敏的人除了体质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吃了些相克的食物,比如富含维生素的蔬菜或水果。 片刻犹豫后,她轻笑着叹了声气,说了她们也想不明白。 转过头,她发现霍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如高山寒冰,目光更是冷的瘆人。 她诧异地看着他,走上前浅笑道:“这是怎么了,看书也能把你气成这样?” “你喜欢吃螃蟹?自小就喜欢?”他寒气逼人的眼目紧紧地盯着她。 她迅速将之前的话在脑力子捋了遍,觉得并无不妥,点了下头。 霍尊面若寒铁,神情绝望,像看着不明生物一样将她从额头看到脚底,最后一言不发地出了西院。 下来的十多日里,他都是早出晚归,明显缩短了与她相处的时间,更是意无意地回避着她的关心。 夏芫以为他心里苦闷,毕竟是将军府高高在上的公子爷。 皇城之下,天之骄子,如今时常被人羞辱,还要披星戴月地去做赏金猎人,哪里受得起这等委屈? 心里装着事,自然是睡不着,看霍尊登上靴子出去练剑,她便起身为他做了早餐。 他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轻锁了下眉头,说急着去见朋友,转身走出屋子。 “霍尊,”她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知道你在做赏金猎人,这是件很辛苦而且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清冷的脸上瞬间卷起一层阴云,质问她的语气中突如其来的掺进了几分怒意:“你怎么知道?” 夏芫眉心一拧,喃喃地说:“我……猜得,书上说会武功的人,如果没事情做的话,大多都会做赏金猎人。那日,你回来的时候,靴子上有血......” 她的话没在说下去,因为看到了他眼中不断汇集的怒意。 他气愤地看着她,莫明地扯出了个笑来,追问道:“书上还说,会武功的人除了沙场上取人头颅,还会去做贼寇,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怕吗?” “贼寇?” 夏芫心里一抽,脑子里混沌一片。 那日之后,霍尊彻底不再理她,回家后几乎倒头就睡,连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一晚,她鼓气勇气,转过头面对着他。 霍尊睫毛抖动了下,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转过身面对着冰冷地白玉墙壁。 夏芫盯着他的背影,心被扎的生疼。 成婚五十天来,床榻之上,她还是头一次主动转过身面对他。 可惜,等待她的只是一个背影! 她咬了咬薄唇,轻声地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他没作声,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她抓着被子的手指紧了又紧,“不要我了吗?” 依然没有声音,清冷的寝室里安静的能听到心跳。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你们都瞧不起我也没什么。你年轻,还会再有似锦的前程,我也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不如,你给我一份休书,大家都好!” 近日,这些话在她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心也疼了无数次,但疼不致死。 她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既然爱不起,趁还放得下,尽早给自己寻条活路。 “说说你想做的事情?”他背对着她,冰冷地问了句。 她朝头顶上的床帏看了眼,满心期待地说:“这个地方没污染,天蓝地绿泉水甘甜,我想走遍山川河流,去看看白云溪水,霜染红叶。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在田园小镇开家茶馆,把酒赏菊,抚琴品茶,再养上几只大白鹅!” 霍尊勾起的唇角上露出一丝冷嘲,默不作声地睡了。 那日之后,他搬进书房去睡,夏芫七八日都未再看到他。 一日,玉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跪在她面前恳求了半天,说白冰在东院里采桂花,被府兵发现了,霍尊要将她活活打死,让夏芫赶去救人。 夏芫漫不经心地听了几句,伸了个懒腰回到寝室。 玉暖急着跟进寝室,交代出白冰是在执行任务调查霍风,并多次强调了她们三人与损俱损。 “我的尊严和情感全被他踩在脚下,你让我拿什么去救?今日不管结果如何,以后,都别再来求我!” 西院外是将军府的主院,宏伟的水榭楼阁、亭台走廊将整个将军府分割成东、北、西三个宅院,南面是高大的门楼和客堂。 主院里,霍尊坐在朱红色的凉亭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案上的紫砂杯。 夏芫在离他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下脚,默默地看着他。 这时,樊莽跑进凉亭,朝霍尊请示说:“挨了五十板子,什么都没招,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再加五十板子,若还是不招,直接卖入流云阁,二楼!”霍尊面无表情地命道。 夏芫眉心一拧,抬起脚走了上去。 脑子里过了半天的话语,在清晰地看到他冷若寒霜的面孔时,仅剩下苍白的一句:“白冰是我的丫鬟,你可不可以绕她一次?” 他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紫砂茶杯上,清冷地问道:“你是在求我吗?” 求! 她心里如钢针穿过,“嗖”的疼了一下。 低下头,将眼中的失望和痛苦默默地吞仅肚子里,她认真地说:“是,看在我第一次求你的份上,请你绕她一次!” “第一次?”他不屑地冷笑了声,“你好好想想第几次!” “如果没坚持练剑也算一次的话,我承认这是第二次!” 他脸上浮起一抹阴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冷嘲道:“第二次?就算是第二次,我凭什么要放她?” “白冰是我的丫鬟,昨天,我说了做些桂花糕吃,她看西院里没有金桂树,所以才一时兴起跑到了东院。是她做事唐突,也是我管教无方,求你绕她一次!” “一次?哼!”他冷笑了声,突然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不耐烦地说:“你是自己回房,还是让樊莽送你回去!” 夏芫脊背一僵,狠狠地咬了下红唇,失落地看着他,伤心地说:“知道你讨厌我,没想到厌恶到这种地步!你若是放了她,我保证日后离你远远的,绝不碍你的眼!” 第三十四章 东窗事发(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她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他耳朵里,携着失落带着忧伤,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她身上。 看着她苍白的面孔,病弱的身体,霍尊脸上的阴云在不知不觉间化开,眼中泛起了一抹难以觉察的怜惜之色。 许久,他清冷地问了句:“西院里六个丫鬟,你眼里就只有她们两个?” 夏芫顿了顿,继续说:“她们两个跟我背景离乡,一路远嫁过来,是荣辱与共,生死相依的!” “她身子比你硬朗,再加五十板子,也死不了的!” “然后呢?”她不甘地问。 霍尊给茶杯里续上水,抬目远望。 樊莽离开后,追加的五十板子已经开始落在白冰身上。 每一板子打下去时,她的身体都是一阵猛烈哆嗦,可即便皮开肉绽,那丫头也咬紧牙关没有求饶一次。 他看着苦苦支撑的白冰冷笑了声,平静地说:“你刚才已经听到了,何必再问?” 夏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真要将她卖到青楼?”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可她是我的陪嫁丫鬟!” 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准备离开。 “霍尊!” 夏芫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指,只觉得他冰凉的手指如同此刻冷若玄铁的面孔。 霍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冽地眼神中怒意更厚一层:“放手!” “你可以放了白冰的。她行迹虽然可疑,但事出有因,况且,她原本就是被冤枉的!” “冤枉?”他冷笑了声,眼底地怒意迅速扩散到脸颊,声音也忽然提过了几分:“放手!” 夏芫明显是被他吓到了,僵了片刻之后,屈膝跪到地上。 “起来!”他倒轻吸了口气,愤怒的声音又莫名地压低了几分。 “白冰她不是有心的,若非我说过要做桂花糕,她定不会闯入东院。你要罚,就惩罚我吧!” 他骨节分明地手指轻轻地抖了下,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的神情明暗变幻。 “暗地里调查我,也是你指使的?” 夏芫脑子里三秒钟短路,反应过来后一字一句地答道:“是的!那日在流云阁,阔天辰告诉我,说你有很多的女人。我虽不相信,但后来看到伊梦初跟你关系密切,就让白冰留意了下!” “这么说,你对我很感兴趣?” 她低头垂眼,目光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认真地补了句:“是,是我恬不知耻,对你报了不该有的念想,动了不该动的情丝!” 凉亭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得笔直,一个柔弱的身躯俯身跪地。 没有了言语,只是沉默。 夏芫眉毛锁了又锁,再次鼓起了勇气恳求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白冰只是行事唐突,性子执拗,并无冒犯之心!” “五十多天,偷偷溜出去六次,你说她是行事唐突,性感执拗?如今都调查到我爹身上了,你还说她无心冒犯?” 她心里一懵,黑无常到底还是没给她交底,可事已如此,她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里吞。 “她是出去了六次,可都是经过我同意的。她心性单纯,未做过任何伤天害人的事情,更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今日,只因为采桂花是冒犯了爹,你就非得要将她卖的那种地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有道密令,康国送来的人,形迹可疑者,杀无赦!我不杀她,已经仁至义尽!” 夏芫冷笑了声,问道:“形迹可疑?所谓可疑,原本就是主观臆断,无中生有。你不相信她,她做什么都是可疑,你若信她,她便不可疑!” “强词夺理!”他冷声回来句,从她手指间扯回了自己的衣服。 “我说的事实!从城门口初遇时,你就把我看成康国的奸细,之后所做的一切是都在试探我,不能否定时你便认定了我们三个形迹可疑。说到底,你从来就未相信过我们!” 他眉心一拧,低沉地回答:“我没有!” 夏芫站起身子,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上他冷凝的目光认真地问道: “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就这么坚定地认为我是奸细,非要置我们三人于死地?城门口,你一次次想杀我,皇宫里,你酒后乱性肆意的羞辱我,成亲后,你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我身份贱我认了,可你却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关心起我来,让我对你有了不该有的念想。我曾愚蠢的以为你是真心的待我,那料到,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你之前的温柔和体贴,不过为了近一步的羞辱我,将我的尊严和情感全部踩在脚下,好报你错失驸马,乌纱落地之仇!” 他身子一僵,抬头仰望着天空,深吸了口气说:“感情上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与今日之事无关!” “无关?你分明就是在针对我!白冰的事情,你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的?” “我说了,我没有!” 夏芫静静地看着他,从他坚定的眼神里读出一丝绝望:“可你,还是要卖了她?” “是!” 他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 夏芫心里一凉,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刚才玉暖求她的时候,她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觉得他不至于这么久绝情,非要将白冰置于万丈深渊。 然而,刚才的一番对话,她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后又被人灌了身冷水。 “既然你非要这么做,那就连我一起惩罚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指使的,我愿意陪她受罚!” 他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气愤地命道:“回房去!” “你不放她,我就不回去!” 怒气在他瞳孔中汇聚,他气愤地抓起她手臂,严厉地问道:“我没想着为难你,别厚着脸皮把自己往青楼送!” “当然不想,但被囚禁在这深府大院中,被一群阴狠残暴的之人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如待在妓院里讨条活路!” 一名府兵跑过来禀告,说对白冰已行罚完毕,问是否现在就送去流云阁。 “是!”霍尊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脊背一僵,彻底绝望了:“等等,你们连我一起卖了吧!” 那个府兵呆呆地盯着他们二人,眼珠子瞪得比碗还大。 夏芫站起身,端端地朝着那群实施行罚的府兵走去。 霍尊目光一沉,一个箭步赶上去将她扯了回来。 “你就那么想去流云阁,是不是觉得一进去陆境衡就会替你赎身?我告你,只要你敢进去,我保证你在里面生不如死!” 他心底的愤怒全部涌在脸颊和手臂,以致于扯住她胳膊时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夏芫差点喊出声来,她站稳身子后气愤地看着他,怒声说道:“生死荣辱都是我的事情,用不着霍少爷费心!” “你执意如此?”他眼中怒气冲腾,厉声问道。 “是!” 第三十五章 取悦我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他转身坐回到茶桌前,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取悦我!” ? 夏芫脑子一懵,半天才反应过来。 愤怒在心里蹿腾,握紧的手指开了又合,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他跟前。 他茶杯的水已经见底,她拎起茶壶准备给他续上。 “不喝!”霍尊手臂一伸迅速盖在茶杯口上。 “我为你抚首曲子?” “听不懂!” 听不懂? 特么的这是对牛弹琴么? 夏芫紧锁眉头,目光落在他冷峻的面孔上。 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如今看起来竟像蟑螂一样可恶! 霍尊看着不远处的护卫,脸上的神情,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身旁这个苦苦哀求他的女人。 她指甲往手心里狠狠地掐了把,俯下身猛地迎上他冰冷的嘴唇,狠狠地啃了一口。 啃! 没错,就是啃,啃骨头的啃法! 这一口她是用尽了全是的力气啃下去的,将心头的失望、厌恶和恨意全部爆发了出去。 他剑眉猛地一锁,连忙侧身躲开,夏芫身子一倾差点扑倒在地。 霍尊抬起手臂狠狠地摸了把嘴唇,冷鸷的眼目因愤怒而变得粉红:“乐仪府待了七年,就学了些咬人的本事?” 夏芫站稳身子,气愤地说道:“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众目睽睽之下,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气的面色铁青:“这就完了?想救她,就拿出你看家的本事,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好,我给你个惊喜!” 他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冷笑道:“只要够让我震惊,可以放人。” 夏芫退出二步,展开双臂缓缓起舞。 她素颜白衫,青丝墨染,纤细的罗衣随风而起,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 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行碎步像鹊鸟夜惊。时而孔雀开屏,时而莲花绽放,时而金鹰展翅,时而鱼跃龙门。 步态美妙轻盈,气质玉骨冰清,若仙若灵。 霍尊默默地看着,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 突然,他剑眉一锁,拔出几案下的一把长剑端端朝她砸去。 一道银光疾驰而过,那把长剑狠狠地扎进她左侧的朱红色大柱子上,“噌”的一声脆响,腰粗的木柱子瞬间裂开条长逢。 “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这套剑法改的面目全非!” 夏芫杵在哪儿,刚才那把迎面而来的冷剑彻底将她吓傻了! 这支舞原本是她准备送给他的惊喜,虽然此刻觉得他再也不配,但为了救白冰,她只能赌一次。 他惊讶也好,嘲笑也罢,只要能让他意外,白冰就能得救,但未想到竟能将他气成这样。 深吸了口气,她勉强定下心神,细步上前走到霍尊跟前。 “我本就歌女出身,习武非我所长。但你教我的时候也未敢懈怠,虽无法像你一样剑气如虹,但也用自己的方法将它舞了出来。能让你愤怒至此,说明已经足够让你震惊。请你兑现承诺,放了白冰!” 霍尊气愤地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可以凝固十里之内的空气:“是够震惊的!将她们主仆三个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夏芫走后,他僵坐在茶桌前,脸上乌云变幻,神情阵阵恍惚。 他娶她是因为她的相貌和背影像极了他心中所念之人,羞辱她不过是为了掩盖娶她的真相和众目睽睽之下护她个周全。 他一度将她错认成心底深埋了六年的那个人,发现自己判断错误后,他虽感到失望,但并未想过抛弃她。 后来,她的丫鬟多次露出破绽,他依然未想过动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做的一切,她竟是这么理解的! 可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 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恨她入骨,羞辱她、折磨她,只为报复。 让他的父母、府兵、家丁都觉得他不会偏袒她,会客观的处理白冰的事情。 可她刚才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堵着,她跳那支舞的时候,他几乎要被气疯了。 这是他已故的好友诩阳教他的剑法,她怎么可以这样? 既然不是心爱之人,有何比解释,他留着她,说到底只是为了给深埋了六年的感情找个宣泄的出口。 他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看着柱子上那把锋利的长剑,他冷鸷的眸子变得深邃,甚至有些暗淡。 夏芫这一舞,的确让他震惊了! 这套剑法,他仅仅给她师范了几边,她学剑时连一次完整的动作都没有模仿下来,竟然能这么流畅、优雅地舞出来,而且动作流畅、标准的连很多训练了半年的将士都赶不上。 “这样的人,必须有十年以上的舞蹈功基。九岁进乐仪府,十六岁来康国,乐仪府仅待了七年,之前的三年怎么学的舞?她的舞技不会输于她的琴技和茶艺。康国乐仪府推荐,丫鬟训练有素,得骏王爷赏识……” 他捏着手中的茶杯,目光越来越深邃,最后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深深的“川”。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是夜,破乱的柴房里,夏芫看着玉暖将五只处理干净的麻雀穿在棍子上,整整齐齐地放了一排。 “玉暖,没有盐和辣椒粉,这东西很腥的,真的能吃下去吗?” “少夫人,先将就着填饱肚子吧,总不能饿死在这里!” 白冰躺在地上,用手指摸了把血肉模糊的伤口,淡淡地说了句:“我倒是不饿,就是服了药后,总觉得口渴,腰上也是冷一阵热一阵的痛!” “给你敷的可是上好的金创药,虽然不好受,但是好使。若非你几次不小心,我们三个人也不会被关在这儿,你先忍忍,明早我给你接点露珠喝。”玉暖温和地说。 白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夏芫身上,脸上尽是感激:“对不起,少夫人,我连累了你两次!” “两次?”夏芫惊讶地看着她。 “其实上次爬墙的人是我,不是玉暖!” 夏芫看了她一眼,深叹了口气。 她们两个不管谁惹上祸,对她的后果都是一样的。 看玉暖生上火后,将五只麻雀儿全部固定在火堆上烤,夏芫凑过去,一遍烤火,一遍满是期待地看着这些小嫩肉。 “这些柴好像不够,少夫人您看着火,我再去取些干柴来!” 玉暖交代一番后,转身走进院子。 夏芫坐在火堆前,托着腮帮子巴巴地盯着眼前的小火苗儿。 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门被踢开了。 十几个护卫冲上来将她围了一圈,她惊讶地看着他们,缓缓站起身子。 “大将军说西院的事情交给少爷做主,立即去禀告少爷!”繁蟒朝身旁的护卫命道。 夏芫脑子里一阵断路,他中午说不准别人进来,并未说不准她们吃东西啊? 况且,这麻雀也是她们自己抓的,算不上将军府的粮食。 很快霍尊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面如玄铁,目光冷凌,完全和初见时一样。 她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退了步,还未来及开口,只见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端端从头顶劈下。 剑落在她左肩上,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啊——” 一阵剧疼,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低下头,鲜血已经从她膀子上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三更半夜的,给谁报信?” “报信?我......我没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有?” 霍尊冷笑了声,握着长剑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用力一推,那把剑深深地刺入她肩上。 噌—— 血肉分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撕裂的疼痛迅速涌遍全是,冷汗立即从骨子里渗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誓查霍家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哇!原来她们几个在烤麻雀啊!繁大哥,你弄错了,她们只是搞点吃的,没有给谁通风报信!”一个护卫看着火堆上的麻雀,惊讶地叫道。 繁蟒上前一步仔细看着那火堆,尴尬地摸了摸他的络腮胡子说:“我......我刚才没看清楚。不过这大冬天的,在这儿生火也不安全啊!” “有烤熟的吗?我肚子都叫了大半天呢!” 玉暖清脆的声音从柴院里传进来,走入屋子,看到威风凛凛的十几个护卫和他们正拿剑指向夏芫的霍少爷,尖叫了一声,手中的木柴瞬间散落在地。 “少夫人!”玉暖冲上来,目光落在夏芫渗出鲜血的左肩上,眼中的慌乱迅速蔓延到全身,“少夫人,你怎么样?少爷,你?” 霍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脑子里已经短路。 夏芫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汇集成豆大的珍珠,一滴滴落在地上。 尽管如此,她身体的疼痛还不及心里的半分! 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紧锁着眉头没让自己叫出一声,站稳了身子努力没让自己倒下,她要看清楚他到底有多厌恶她,才能对她羞辱、摧残至此。 白日里,她去求他的时候,明知这是一场赌博。 赌他之前对自己的温存是真实的,她自己这几天猜测的厌恶、羞辱全是错觉。 即便他果断明了的肯定了自己的报复,她还是存了一丝感激的,因为他最终还是给了她们三人最基本的尊严,没将她们卖到青楼。 然而,梦想破碎后的绝望总是比失望更让人心寒,爱过之后的恨意要比突如其来的仇恨痛苦的多!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竭尽全力不给自己倒下的机会,更不给自己落泪的机会。 此刻的她,脸色虽苍白如纸,但眼底却清澈通透。 她坚定地看着他,将半个多月来对他的感激、欣喜、悸动,从心底一刀刀的刮去。 霍尊嘴巴半开着,脸上的神情僵硬的如同他手上那把寒气逼人的宝剑。 许久,他手臂抖了下,从她身上缓缓抽出剑身。 宝剑拔出后,鲜血迅速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左半边衣服。 “请——大——夫!”他沙哑地说了句,退着走出柴房。 机乎是在他退出柴房的同时,夏芫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少夫人!” 玉暖喊了一声,赶紧按住她留血的伤口。 门外的身影顿了片刻,快速消失在北院里。 清月带了纱布和创伤药先赶了过来,大夫过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夏芫服了些止痛药后睡了过去。 “你们这几日先在这里住下,我回去取些吃的和棉被来!”清月满是心疼地看着昏睡的夏芫。 玉暖急切地问道:“少夫人伤成这样,少爷就让她住在柴房里?” “少爷已经去临训营报道了,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临走时,他吩咐我好好照顾少夫人,七日后接你们回去。” “临训营?” 清月轻叹了口气,解释说:“少爷酒后乱性,皇上盛怒之下搁去他所有的官职。大将军在皇上面前请罪,说霍家军日后可以接受任何人,唯独不接受少爷。咱家少爷武将出身,上战杀敌是他多年的梦想,因此,只能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参军后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训练新兵不是由亲兵营负责吗?阔天辰能不给他使绊子?” “唉!”清月再次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阔小王爷巴不得将咱家少爷踩在脚底呢,少爷去了临训营,肯定是没好日子过。三个月临训,忍饥挨饿,受尽委屈是少不了的。考核的时候,能不能留下都是阔天辰说了算,少爷想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玉暖看着身旁熟睡的夏芫,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她思索了片刻,拉住清月的手轻声问道:“眼看就入冬了,这三个月确实不好熬,如果考核不过被退回来,那少爷可就白吃了三个月苦头。对了,你服侍他多年,觉得他对少夫人如何?” “这个?“清月拧着眉心想了想,”少爷这个人吧,性子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人这么上心!家里银子紧张,但少夫人喝的参汤和燕窝都是少爷花大价钱买的,不比老妇人用的差。就这参汤,少爷还特意嘱咐我,说每日少放点,少夫人身子弱,补过了怕受不住呢!” 听清月这么一说,玉暖终于松了口气。 在清月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玉暖站起身爬在她耳朵上念了句:“回头告诉你家少爷,我家姑娘是打心眼里喜欢他!” 清月点了下头,笑着走出柴房。 夏芫肩上的伤算不上深,白日里清月、玉暖一直悉心照顾,六、七日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再敷上林倩雪送的极品金疮药,伤口愈合后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白冰和玉暖近日来安分不少,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虽话不多,但的确没在给她惹事。 清月说,霍尊在临训营的三个月不能回家,夏芫心里多少有些舒畅,心情也渐渐好转。 没几天,西院里又热闹起来。 桂花糕、枣泥糕、芙蓉酥等,夏芫每天亲自动手,吃腻了又琢磨起酿酒来。 深秋时节里,桂花香,橘子甜,酿酒莫过于桂花酒和柑橘酒。 酒酿好后,味道甘甜醇厚,大家饭前饭后当茶品喝,搞得几个丫鬟整日里醉醺醺的,很是热闹。 清月说,自她们少夫人嫁过来后,喜鹊飞来了,笑声也来了,整个西院都充满了生机。 一日,夏芫发现她留给喜鹊吃的桂花糕不见了,同时少了的还有二坛桂花酒,问清月怎么回事? 清月吞吞吐吐了半天,说是送到临训营给霍尊了。 夏芫气愤之下,罚她一口气喝下半坛桂花酒。 清月一咬牙,索性将一坛子全喝了。 喝醉后,她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堆,让大伙个个儿目瞪口呆。 “少爷在临训营受尽了委屈,你们知道吗?” “临训营的人全都听阔小王爷使唤,别说是教头,就是参加训练的新兵都在欺负少爷。大家都在说,即便他委曲求全在临训营待足三个月,每一项训练都做到最好,小王爷也不可能让他通过考核,甚至连参加考核的机会都不给他。” “快一个月了,临训营里三千多个新兵,少爷是唯一一个没有人去看望的!” ...... 她哭诉了半天后,泪眼朦胧地爬在夏芫面前。 夏芫在椅子上僵坐了片刻,转身回了寝室。 清月喝醉后,话匣子就再也管不住,坐在院子里时哭时笑,时说时闹,看的其他几个丫鬟不知如何是好。 玉暖朝夏芫的寝室看了眼,笑着说:“这丫头心里苦,大家别拦着,等她说完了心里才能舒服些!” 夏芫一觉睡醒,听到清月哭哭啼啼地还在外面诉说着。 打开门,朝其他几个丫鬟命道:“酒后撒泼,无理取闹!将她抬到大街上,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清月在大街上闹到旁晚,回来后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夏芫才让她回屋歇着。 “你们几个听好了,如今银子紧张,养不了这么多丫鬟,谁再敢给我添堵,立即捐了铺盖走人!”看着双腿僵硬的清月,她趁机朝其他几个丫鬟训道。 看到身体柔弱,性格温婉的少夫人头一次发了这么大火,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由咋了咋舌头。 那日起,西院中再没人敢提霍尊,那个西院的正主子,就像似被大家彻底忘掉了一样。 一日,春华秋实二只喜鹊笑她玩物丧志,并将她晾干的桂花撒落一地。 夏芫一气之下,追着二只喜鹊跑出西院,一个不小心将林氏晾在桌上的经文撞进了荷花池里。 林氏赶着去法华寺请香,看到自己认真书写的经文被鱼儿当成凉棚,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第三十七章 志向虎山行(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汗! 汗在心里如泉水暗涌,默默的汇集成河。 夏芫没好气地看了黑白无常一眼,反问道:“你们飞檐走壁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指望到我身上,难道是觉得我有三头六臂?“ “少夫人此言差矣,您是主子,又是霍家的儿媳妇儿,去给公婆献献殷勤,是最好不过的机会!”玉暖认真地解释说。 白冰紧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两都是丫鬟,没有理由步入东院。我上次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玉暖虽没露出破绽,但东院守卫森严无法靠近,连地形都摸不清,更别说里面的人员分布和霍风、林宛的生活习性!” 一根线上的蚂蚱,必须完成的任务,黑白无常再露出破绽,别说霍家父子,光是林氏,就得把她踩成肉饼。 夏芫想到这里,雪白的手指渐渐握起,目光也跟着变得坚定。 “霍尊,我不想与你为敌,但被你欺侮至此,为了保命,我也只有这样。自今日起,你我各为其主,各行其是!” 她心里默念了一遍,抬起头对白冰和玉暖说:“好,我试试!” 夏芫琢磨了一夜,总算是捋出了条路子。 次日一早,她让清月买了只肥猫回来。 “少夫人,您要得这种宠物猫还真不好买,找了半个早上,才挑到这么一只活泼开爱的。对了,它叫虎丫!”清月抱着虎丫开心地笑道。 “虎丫?”玉暖轻锁了下眉头,“这只猫体格健壮,目光锐利,恐怕性子野,不好养吧?” 夏芫轻笑了声,抱过虎丫朝众人吩咐说:“这是咱们西院的新成员,你们别愣着,赶紧去给它打个暖窝,找个饭碗,配些猫食,还有清月,你去找些碎布给它做件衣服来!” 丫鬟们得令后都去忙了,夏芫将虎丫放在桌上,给梧桐上的春华秋实递了个口哨。 二只喜鹊迅速冲下来,冲虎丫一阵挑衅。 虎丫发威后,立即追着喜鹊冲进东院。 加油吧,小虎丫! 东院里有只真老虎,飞扬跋扈的母老虎,你是为挑战而来的! 不想死,就得干! 夏芫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朝东院追去。 今日霍风不在,只要气疯了林氏,她的目的就能达成一半。 这个“气”字,她不能给自己拉太多仇恨,只能幸苦这只倒霉的肥猫了。 看着虎丫被两只喜鹊气的发狂后,在东院里胡扑乱蹿,将十几棵桂花树扑的花瓣横飞,玉叶凋零,花园里金菊谢落一地,夏芫满意地笑了下,朝林氏晾着经书的亭廊上看了眼。 喜鹊回应了声,欢快的朝着亭廊飞去,那里不但有林氏晾晒的经书,还有她半个月来抄写的经文。 虎丫一阵秋风扫落叶后,这些东西全成了脏乱不堪的破纸。 “虎丫,停下,快停下啊!”夏芫朝目瞪口呆的东院丫鬟们看了眼,大声叫喊着。 丫鬟们见状,连忙赶上来抓猫。 虎丫早就发狂了,被这些丫鬟们一追赶,更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猖狂,整个东院已经被它搞得一片狼藉。 明玉和林氏在书房里,听到叫声赶了出来,刚出门,虎丫一个猛扑,直接蹿到明玉脸上。 “啊——” 一声惨叫,待众人看清时,虎丫已经朝林氏扑去,明玉的脸上被抓了长长的二道血口子。 “哪来的畜生,竟敢在这里作孽!”林氏攥着虎丫的脖子,愤怒地喊道。 看着虎丫在林氏手指间一阵奋力挣扎,渐渐的没了动静,夏芫默默地倒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虎丫的使命完成了,下来该轮到她出场。 三秒钟默哀后,夏芫走上前,认真地道歉说:“娘,是我不好,没看好虎丫,让它弄脏了娘的经书!” “经书!” 林氏尖叫了声,抛下虎丫赶紧朝着亭廊跑去。 看着她脏乱不堪,被撕裂成碎片的经书和半个月才抄好的经文,林氏气的浑身发抖。 再看看整个东院,她心爱的桂花树、菊花园,眨眼间被摧残的凋落一地,林氏彻底被气疯了。 看林氏的脸上泛起滔天的怒意,愤恨地朝自己走来,夏芫脸上一慌,连忙跪在地上。 “娘,是我的错,您惩罚我吧!霍尊交代我,一定要好好孝敬娘,不能惹娘生气。我让清月买了只猫,本想调教好后讨娘欢心,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祸,让娘生气了!“ 林氏已经挥起的手掌停在空中,愤怒地看着她,怒吼道:“讨我欢心?你远离霍家才是我最大的欢心,祸害藤儿还不够,又跑来祸害我!我,我……看我不打死你!“ 夏芫俯下身猛磕了个头,将原本挨在脸上的那一巴掌幸运的躲了过去。 “娘,我真的错了,你罚我吧!“ 她脸紧贴在地上,不给对方扇自己耳光的机会,手藏在肩膀底下,也未给林氏踩伤自己手指的机会。 林氏气的脸色乌青,抬起脚踩着夏芫肩上,怒骂道:“该死的贱女人,存心想气死我!“ 疼! 疼的她牙关紧咬,泪水在眼中打转儿。 可疼不致死,她穿了玉暖给的护身软甲,只要林氏不下死手,她就不会落下内伤。 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她必须得忍住! 她昨晚想了一夜,黑白无常说霍风是个老奸巨猾,阴险狠毒的主子,她新手上路,自然不能在老狐狸跟前班门弄斧。 因此,献殷勤这种容易招人怀疑的手腕被她放弃了,选择了苦肉计。 而且,她专门挑了霍风不在家的时候,仅对林氏使用。 林氏飞扬跋扈,性格刁钻,但是个直性子,并且对夏芫不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惹怒林氏是最简单的法子,也是完成这项任务最安全的法子。 看对方已经上道,自己苦肉计到了最要紧的关口上,夏芫抹了把泪水,朝林氏恳求道:“娘,我错了,您放我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养猫了!“ “回去?你想的到美,将院子给我弄成这样,就想走了?你给我起来,把整个院子给我收拾干净,菊园里的杂草全部除掉,还有亭廊,打扫干净后,给我认认真真的清洗十遍!“ 林氏是赶着去法华寺烧香祈福的,抄了半个月的经文是用不成了,气愤地将夏芫责罚一通后,带着明玉出了将军府。 东院外,巡逻的府兵来来回回的走动着,院子里,忙碌的丫鬟们不断的从夏芫身旁路过,时不时看向打扫院落的夏芫。 众人的议论声落在她耳朵里,大部分都是在说她勾引霍尊,毁了他的大好前程,或者林氏和霍风怎么对她深恶痛绝,偶尔有说她在流云阁里一曲千金的,但却是嘲笑的语气。 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夏芫懒得在听。 扫了一下午院子,她把东院地形结构摸得一清二楚,从丫鬟们的言行和忙碌的事务中,也将霍风和林氏的生活习性摸到一二。 只是,一个疑团在她心里笼罩多日,这一趟东院之行,让她更加迷茫! 第三十八章 志向虎山行(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奇怪! 太奇怪了! 夏芫锁了锁眉头。 东院以假山喷泉为中心,东、南、北三个方向全是房子,西面的院墙与将军府的主院相接,进出东院的门共有南北二道。 南门是主子和丫鬟们进出的,北门是府兵们进出的。 该院的东面是霍风和林氏的寝室和饭堂,相连的书房共三个,他们二人各自一间,还有一个是林氏为了诵经念佛而设的佛堂。 北面是府兵住的地方,从北门进出东院。 玉暖说,霍家军将士十万,常年驻守北境,霍家父子是半年前才回到青龙城的,这里的府兵一部分是退下来的霍家军,还有一部分是从青龙城外征集的。 将军府三千府兵,全都生活在东院北面的几排大房里。 她自己的探查结果和春华秋实的调查完全一样,整个将军府除了西院里他们几个外,其他的所有人都住在东院。 这太不合常理了! 夏芫脸上的疑云越来越重。 长辈不是都住在北院的吗? 住北朝南,既合乎常理,又通风向阳,为何霍风和林氏住在东院? 按说,北院是正主居住的地方,东院为霍尊的所住,丫鬟和家丁门应该住在西院才对的,为何会这样? 霍尊罚夏芫和白冰、玉暖在北院住了七日,她们曾留意过北院,整个将军府,最奢华壮观的就是北院。 那里建筑宏伟,树木珍奇,一看就是能真正展现出镇国蒋军府雄风的地方。 可是为何会闲置? 蒋军方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气势磅礴的北院里空无一人,主子、家丁和府兵全部挤在东院? 难道,北院里出过什么事情,不吉利? 怎么可能? 镇国将军府搬个府邸多么简单的事情,不可能守着一个凶宅不放,难道这里和擎天王府一样,也藏着什么好东西? 哪能呢? 可没人说大将军掘地三尺在家里寻找什么! 既然想不通,她便不再去想,继续朝南面看去。 南面是丫鬟们的住处,算上明玉一共三十二个丫鬟,对于浩大的将军府而言,这些丫鬟明显少的可怜。 想到霍风老奸巨猾,阴险狠毒的性子,夏芫倒也不觉得奇怪,这样的人往往心思深沉,做事谨慎。府上多一个丫鬟,就多一双眼睛。 “陆境衡果然不简单,能在这种地方安置眼线!“夏芫轻叹了声,继续打扫院落。 府兵们住的地方她是不能去的,这部分必须让春华秋实去查,霍风和林氏的生活习惯那两只鸟儿知道不少,可以通过它们来了解。 当晚,夏芫捻亮灯心,将自己一天来勘察到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 除了东院的地形图外,她还认真的绘制出西院和北院的,前院虽然只跟霍尊出去过二次,但她大致上也看清楚了,一并将它画了出来。 大到房屋走廊、假山园子,小到树木凉亭、人员分布,她不但明确的标出方向,而且连数目都准确无误的备注出来。 白冰和玉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芫画出的地图,再仔细一看后面的备注,诧异的目光几乎能点亮整个屋子。 “少夫人,这……这是你做到的?“白冰惊讶地叫道。 玉暖如获珍宝地看着这些图纸,惊叹道:“太不可思议,我忙了七个晚上,不如你半天时间里查的清楚、彻底!“ 这二人目光落在夏芫身上,如同仰望神祗。 一番眼神交流后,二人全都跪到地上,异口同声地说:“康王令我们协助您完成大业,是我们俩个不懂事,自作主张,两次连累到少夫人,还望少夫人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们计较。日后,我们两定全心全意辅佐少夫人,完成颠覆邑国江山之重任!“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必这么见外。将军府危险重重,你们行事前必须同我商量,不可再擅自行动!“夏芫扶她们起身,认真的叮嘱道。 “是!日后一切行动,皆听少夫人指示!” 林氏给夏芫的惩罚除了打扫东院,除去院子里的杂草外,还有将亭廊认认真真的清洗十遍,尽管忙到旁晚,她也没将这些事情做完。 第二日,夏芫早早起来,准备去东院清洗亭廊时,明玉将她拦下。 “老夫人说,少夫人自今日起,就在大院里跪着,不准再入东院,没她的允许,也不准擅回西院!“明月传完话,转身回了东院。 夏芫一脸愕然,不让她拔草洗亭廊了? 老夫人开窍了,还是霍风回来后提点了? 反正东院她已经不感兴趣,倒是这连接三大院落的主院子,她以前还没仔细留意过,索性就跪在主院,面朝北方,将高大宏伟、气势磅礴却遭到冷落的北院好好看上一看。 昨晚,玉暖告诉她,镇国将军府原是开国元帅府诩濂的府邸。 诩濂出事后,原来只是个前锋将军的霍风直入青云,当上了镇国大将军。 自此,邑国没有开国元帅府,而新出了个镇国将军府。 这个宅子六年前曾被血洗,霍风原是打算迁府的,皇上也为他修了新的府邸,结果还未搬进去,就被擎天王给抢了。 那时候,擎天王阔天罡还只是个驻守边境的三品将军,不知怎么得一夜间被皇上封了王候,赐了豪宅。 霍风的宅子被擎天王住了,镇国将军府和擎天王府的第一道梁子就这么结下。 一年后,皇上下令人重修将军府,结果刚动土,便遇上虚妄江泛滥,庄稼颗粒无收。 邑国民怨四起,说皇上不赈灾,反而大兴土木,更是将霍风骂的里外不是人。 霍风新宅子没住上,反而被骂的抬不起头,最后迫不得已捐了十万两银子赈灾。 去年,皇上建了做了高大宏伟的驸马府,原本是送给霍尊的,结果阴差阳错让陆境衡给住进去了。 至此,霍家人还住在这座凶宅里。 看着凄凉冷清的北院,夏芫轻笑了声,暗叹道: “镇国将军府,权倾朝野,富可敌国? 还以为有拽呢,原来在皇上跟前,怂的连个新窝都没混到! 可惜了,如今大势已去,皇上再也不会给你们换窝的机会。” 荒凉的北院并没什么可看的,隔着高高的院墙和朱红色的大门,只能看到里面宏伟的房屋和茂密的大树。 正对着前殿的大门上了锁,只有左侧的一个小门敞开着,里面是柴房——夏芫她们主仆三个被关了七天的地方。 墙壁、房屋、树木没什么可看的,倒那二扇大门上彩绘的门神,让夏芫觉得有些意思。 “神荼和郁垒!这个有意思,现代的门神都喜欢用秦琼和蔚迟公,关公和翼德,很少再用这种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只是这二位神将身旁的金鸡和老虎,为什么……看着有些幼稚?这哪是老虎,简直就是按虎画猫……“ 夏芫正说着,突然一阵头晕,眼前清晰的门神莫明的移动起来。 门神跟着那二扇门一起旋转,她视线中的景象很快就变的一片漆黑。 “这门上为什么只画了神荼和郁垒,却没画他们的金鸡和老虎呢?“ “嗨呦!你才七岁就读《山海经》了,知道他们二人有金鸡和老虎!这些动物是该画上去的,可军师只会画马,画不好鸡跟老虎……要不,等你长的,把它们补上去!“ “你搬个凳子来,我现在就画上去!” 朦胧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二个声音传入脑海,跟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三十九章 往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目光落在那只肥猫似的老虎身上,不知不觉间冒了身冷汗。 我这是怎么了? 竟然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她猛掐了下手腕,赶紧跪直身子。 晌午时,滴水未进的她双腿开始麻木。 渐渐地,脑袋也越来越重,而身体却越来越轻,似乎一片树叶落下来,都能将她砸倒。 此时,空中卷起一层乌云,紧跟着云朵密集不断朝屋顶压下。 乌云浩浩荡荡地在她头顶汇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子从天而降,最后跟断了线的串珠似得,迅速砸落在地上。 顷刻间,滂沱大雨覆盖了整个院子,雨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砸在她的头顶、肩膀、四肢上,冰寒的气息渗进她骨子里。 雨声,风声,雷声,交织在一起,一道闪电将天地劈成二半,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而近。 “雷鸣?电闪?我这是要会到现代了吗?这样也好,不用被二个丫鬟逼着,二只鸟儿催着,提着脑袋执行任务,更不用面对霍尊那个混蛋!” 夏芫望着头顶处的闪电,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大雨快速浇透了她的衣服和秀发,地上流淌的雨水淹没了她的膝盖,头重脚轻的她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晕倒过去。 东院里的十几个丫鬟站在屋檐下远远地看着她,有唏嘘的,也有不屑的,当然最多还是看笑话的。 有一二个丫鬟忍不住同情起来,但她们大将军和老夫人全出门了,没人敢上去扶她。 “少夫人!” 玉暖匆忙地赶过来,将雨伞给她挡在身上。 “拿开,”夏芫坚定的看着她,“否则他们回来,会让我跪地更久!” 玉暖想了想,丢下伞挨着她跪在风口上。 一道道闪电从天边划来,雷声阵阵似要震碎心房。 夏芫仰起头紧闭双眼,等待着送自己回去的那道天雷。 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坚持的脖子僵硬,眼睛因为雨水的击打变得酸涩难忍,脑子里早已混沌成一片。 轰—— 一个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开,眼前成了刺眼地银色。 像是冰雕的宫殿,又向银镀地殿堂,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梵文,一股鲜血沿着墙顶流淌下来,染红了那些黑色的文字。 密密麻麻的文字闪着红色的光芒,在这个大殿里飞舞着,像水晶石,更像是眼睛。 血,继续在墙上流淌着,整个大殿都在天旋地转,那些文字飞舞在空中,组合成一串又一串的话语。 夏芫努力的看着那些符号,终于想起有几个句子是她见过的,就在擎天王府溶洞中的那几块石板上。 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她猛地睁开双眼。 雨水连成线儿,线拼接成珠帘,像银色的雨布一样在她眼前落下,如幕如瀑。 心口如刀绞一样痛着,她扶着心口蜷缩着身子渐渐地倾倒在地。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夏芫抬起眼皮,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串半米高的水花。 紧跟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她瞳孔中快速放大,在离她半步之遥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抱回了西院。 一路上,心痛难忍的她隔着睫毛上的水雾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抱着她的那双手掌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抓的她已经麻木的身体感觉到疼痛。 回到寝室,他抱着她一起跳进浴缸,放足了玫瑰花瓣的温泉水让她全身渐渐恢复知觉,神志也慢慢清楚。 她抓住浴缸上的扶手想要从他怀里挪开,霍尊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动了下,将她搂的更紧。 身体接近虚脱,她只能放弃挣扎。 玫红色的花瓣在水面摇曳,晃得她有些头晕,定了下神,她艰难地说道:“你不该救我!” “你就那么想死?”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他深吸了口气,将脸埋在她湿透的秀发里,认真地说:“我从未这样想过!” “没想过?那你告诉,为何要玩弄我的感情?” “我......对不起!” 他低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右手依然紧紧地搂在她腰间,头俯在她后颈处的长发上。 近日来的事情浮上脑海,心头的疼痛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与愤怒。 尽管筋疲力尽到虚脱的边缘,她依然拼命的在环着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上狠狠地掐了把。 他眼皮微抬,环起另一只手绕在她肩上,将她彻底搂在怀里。 “你放手!” 她身子一拧想从他怀里溜下去,他抬起的长腿迅速将她固定住,死死地锁在怀里。 携着花香的水汽弥漫在浴室里,夏芫绝望地看了眼头顶上迷离的白玉墙壁,酸涩的眼睛有些模糊,疲惫的身体再也无力挣扎。 她轻咬了下薄唇,努力地将憋在心里多日的话语表达清楚:“我是耽误了你的前程,让你丢了驸马爷的位子,但为此事你羞辱了我不下四次,我的丫鬟也被你打了,我身上的剑伤也是你刺的,我倒霉我认了,说我勾引你我也认了。若果你觉得我罪不至死,请给我一条活路,放我离开这里。否则,你就一剑杀了我,我们就此两清!” “那日,当着公主的面我已经说的很清楚,皇宫里是我酒后乱性与你无关。我并非真心要羞辱你,那日刺伤你是我一时性急出了差错。但是夏芫,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你离开。” 望着花瓣摇曳的水面,夏芫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她闭上眼,硬是将那颗泪珠子给关在了眼眶里:“你连我的感情都踩在脚下了,这样的报复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怎样?” 他手指颤了下,从她后颈处抬起脸来,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清凉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忧伤。 “你那晚答应过,会留下陪我!” “那个时候你怎么对我的?后来呢,我就像瘟疫一样,让你躲都来不及。你现在这样,不觉得恶心吗?” 她克制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克制住眼底的泪水,委屈的泪水连城线儿从脸颊流下,在玫红的水面上溅起粉色的水花。 霍尊默默地看着她,另一个身影在他脑海浮现,相似的背影,相似的面孔。 只是,他头一次在夏芫身上看到了与那个身影相似的神情。 那个幼小的身影喜欢独处,即便跟他在一起,也都很少说话。 她记忆惊人,脑瓜子灵活,背诗下棋她每次都赢,赢惯了别人的他对此很是气愤,每次都不欢而散。 有一次,他将她惹哭了,她伤心绝望之际,说了永不相见的狠话。 之后,她离开了她舅舅家。 几个月后,他再见到她时,她远远的躲开了。 四年来,他的跟屁虫头一次要与他“永不相见”,他慌了,追着她好话说了半天,她连头都没回。 几日后,她派人送了件橘红色的衣服给他,约他再次下棋。 这件衣服,他仅穿了一次,就是陪她下棋那次。 那日,连下了几盘,她全都故意输给了他。 他第一次感到胜之不武,回去后苦练棋艺,希望能正儿八经的赢她几次。 可惜,她家里出事了。 那日,竟成了永别! 那件衣服他放进鎏金匣子里,珍藏了六年,仅穿过那么一次。 往事在脑子里翻腾,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脑子里混乱一片,眼睛渐渐的也跟着有些湿润。 他吻了下她脸颊的泪水,转过身,将她贴在浴缸壁上深情地吻了起来。 夏芫眼眶里噙着泪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在自己被她压到浴缸壁上的时候,那张冰冷的嘴唇迅速压在自己的嘴瓣上。 在她惊讶地要叫出声的时候,他灵舌迅速滑入她口中,她本能的想要躲开,却被对方一只大手固定住脑袋。 她推打他,他对她的反抗置之不理,只顾着索取她唇齿间的气息。 她情急之下想到了咬烂他的舌头,可故伎刚刚上演,他便抢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疼的她动弹不得。 第四十章 夏芫,我要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的吻越来越深沉,身体渐渐发生着变化。 她感觉到他情绪的失控,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伸手在他脖子上狠抓了把。 “呃——对不起,我错了!“ 霍尊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她心底一阵抽疼,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下来,哽咽着说:”你已经不要我了,这算什么?“ ”我错了!夏芫,我要你!”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她脸上传开,虽然心里还是阵阵酸痛,但那些伤口似乎有了愈合的迹象。 他要她? 他还是要她的! 没有抛弃她! 她脑袋里一懵,莫名地升起一丝欣喜。 这一丝喜悦在她心头莫名地期盼了十多天,那日为白冰求情,她的心已经冷了,她觉得她的情感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那想,他冒着大雨赶来救急,抱着她冲回西院,她心里还是被感动到了。 这突然升起的一丝喜悦,原本可能会再次点燃她们爱情的火花,可惜就在下一秒,又彻底的让她绝望了。 霍尊狂热的吻横扫了她的口腔,强劲的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臂,高大的身体渐渐地压在她将近虚脱的身子上。 脑子一阵缺氧后,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除了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喜悦外,身体已经像飘在风中的轻纱,完全不由自己。 恍惚中,他狂热的双唇终于从她的唇齿间起开,跟着那只捏在她下巴处的手指沿着她脖颈一路向下,在她衣襟间停留下来。 感受到那只大手的不安和指腹处的滚烫,她本能的想拦下它,可仅存的那些意识也在不知不觉间从脑子里剥离。 伴着锁骨间一阵猛地的吸疼,对方强劲的膝盖从她腿处划过,将她虚弱的身体脱出水面,她腰腿处的肌肤清晰地感触到他身体的火炎。 “不——霍尊!” 夏芫心头一慌,连忙叫出声来。 他手指抓着她的脚腕一路游走,双唇再次压上她的唇瓣。 “我要你,现在就要!”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脑子里,如带了磁铁一般。 夏芫瞳孔一缩,已经褪去的思绪突然间被拽了回来,心一下子被撕成两半——他要的,竟然是她的身体! 一个冷颤从心底凉到全身,她从头上抓起根发钗,不顾一切地朝他肩上刺去。 或许,霍尊是因为太过投入,也或许是太过惊讶,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将那根发钗放在眼里。 当那根发钗扎进他肩上时,他肩膀晃了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脸上的神情冰封了片刻后,他从她身上缓缓起开,不动声色的拔下肩膀处的发钗,任血液流淌到在玫红色的水池中。 夏芫羞怒地看着她,虚脱的身体软软地滑进水里。 这个发钗是银制的,虽不到手掌长,但尖细而锋利。 身体几乎虚脱的她,就算是拼劲全力也使不出多大力气,可尽管这样,那锋利的银钗还是扎进去了二寸。 不多不少,与他刺在她肩上的剑伤一个深度! “你不接受我的感情,凭什么要我的身体?你不光是混蛋,简直就是个流氓!” 她羞恼地看着他,气愤地骂着,柔弱的声音和她此刻的面色一样苍白无力。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狂热退去后,乌黑的眸子逐渐恢复清冷。 出浴后,霍尊急匆匆赶回临训营。 清月走进来,帮夏芫穿好衣服后将她扶到床上。 回临训营的路上,霍尊心乱如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竟然将夏芫当成深埋在心底六年的人。 对于夏芫,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就是南康派来的细作,即便没有证据,他也觉得他不能不防着。 夏芫身子原本就弱,受了风寒,一病就是半个多月。 一日清晨,林氏的丫鬟明玉跑过来,说老夫人唤夏芫去前院。 夏芫未敢耽搁,跟在明玉小心翼翼地去了前院。 院子里,林氏将一堆抄写好的经文装进沉香木盒中,带了厚厚的一打银票上了马车。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林氏朝夏芫瞥了一眼,冰冷地说。 夏芫怔了下,连忙爬上马车。 “我是容不下你,但藤儿并无休妻之意,我不想因为你,伤到我和他的母子之情,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接受你!你待在我府上,就得听我使唤。法华寺重建,捐钱捐物是官宦人家分内的事情。你拿不出银子,就留在那里抄经。一来,静心养性,断了那低贱的狐媚性子;二来嘛,也给藤儿积点福!” 林氏的话虽字字刮心,但却让胆战心惊的夏芫看到了希望——她可以出门了。 这是她嫁过来后,第三次走出霍家。 虽然,去的只是皇家寺庙,根本没什么看头,而且,有武功高强的林氏守着,丫鬟明玉跟着。可一想到能出门,被骂一顿她也心甘情愿。 看玉暖和白冰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马车,林氏朝门卫冷声吩咐道:“我三日后回来,回来之前,西院所有人不得离府半步!” 约莫三个时辰后,马车在山脚处停下。 明玉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氏走下马车。 “夫人,这法华寺重修后,庙宇比原先宏伟了一倍,台阶也比往日里多增了一倍,咱们要不要歇一会再上去?” “怎么?笑我老了,身子骨软了?”林氏不屑地朝明玉看了眼。 “老夫人内里深厚,身轻如燕,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比不上呢,哪里还敢笑您?” 明玉一番称赞,林氏洒脱的大笑了声,径直朝台阶上走去。 夏芫看着高高的青石台阶,双腿不由发软。 明玉在她耳畔轻声嘱咐了句“老夫人心情不错,千万别惹她生气!”后,便跟着跑上台阶。 夏芫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林氏和一位沙弥正在寺前说话,看到夏芫走的满天大汗,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寺庙。 寺庙高大宏伟,里面古树参天,松柏林里,沿着长长的十八罗汉走廊进去,是一个圆形的水上长廊,分别供着四大观音菩萨,走廊后面是一座高大的弥勒佛。 绕过弥勒佛,才真正的走入前殿。 前殿都是些焚香供果的信徒,跟着林氏焚完香,一一拜过佛祖后,夏芫被带到中殿的大厅中。 这里大大小小的供奉了上千尊佛像,林氏将抄好的经文供奉在佛前。之后,又是认认真真地一番跪拜。 夏芫默默地看着她,此人往日里飞扬跋扈,强势刁专,可一到佛前就和颜悦色,面目可亲,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这三日,你就住在后殿里抄写经文,别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饶不了你!” 拜完佛,林氏朝夏芫狠狠地撇了一句。 第四十一章 刮目相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后殿里,林氏将一叠厚厚的银票交给功德箱旁的大师后,在一间佛堂的几案前坐下,明玉搬来十几册佛经放在林氏身前。 在明玉的示意下,夏芫挨着林氏在另一个几案前坐下,林氏在那些佛经里翻了翻,挑了本《法华经》丢给夏芫。 几案上的笔墨是备好的,只需将经文抄在纸上即可。 夏芫拿起《法华经》快速翻了一遍,将上面的文字全部记在脑中。 正要提笔写时,发现林氏正愤怒地盯着她。 “这是佛经,你给我用心点,一笔一划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抄,敢抄错一个字,我让你一天都没饭吃!” “是!” 夏芫低下头,将佛经一字一句地抄在纸上。 她的笔画清晰流畅,字迹灵秀俊美,为了不引起林氏怀疑,还有意每写上一句,就抬头看一眼经文。 尽管如此,一本《法华经》抄完时,林氏才刚刚抄了二页。 发现夏芫很快抄完了那本《法华经》,林氏取过那十几页墨汁未干的经文看了眼。 这一眼,将她脸上的鄙夷之色杀去一半,一向强势刁钻的她惊讶地叫出声来。 且不说夏芫字迹俊秀,速度惊人,光是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处错误,更别说写错一个文字。 说她用心吧,这个速度将《法华经》认真地念一遍还差不多,哪里有时间看到心里。 说她不用心吧,这一笔一划包括标点符号,都是无可挑剔。 白纸黑字,横竖撇捺,没有一处不颠覆她对夏芫的看法。 林氏想了想,又从桌上取了二本佛经给她。 夏芫依然不卑不亢,端端地坐在那里一笔一划的写着。 这一次,她故意将速度放慢了许多,几乎写四五个字就抬头看一眼经文。 二本佛经抄完后,她转头朝林氏桌上看了眼,发现林氏抄好的经文依然是二页,只是桌角上多了六七张废纸。 ——她抄错了不下六次! “唉,人老眼花,不中用了!” 林氏长叹口气,将桌上的经书全部丢给夏芫,自己走出后殿。 “老夫人夸你那!” 明玉府下身,偷偷的给夏芫解说了下,跟着跑出后殿。 没有林氏和明玉盯着,夏芫将十几本经书快速浏览了一遍,一口气全默了下来。 收拾好自己抄写的经文后,她将那十几本佛经送回殿前的佛经柜子里。 突然,一本陈旧的厚册子映入她眼底,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梵文。 夏芫犹豫片刻,取出那本厚厚的册子翻了二页,觉得应该是本佛经。 她捧着这本梵文书写的佛经,坐回到自己的几案上。 结合上次在林氏房里看到的那些《金刚经》的梵文符号,夏芫很快发现这是本梵文版的《大藏经》。 这“大藏经”三个字她是认出来了,可刚才抄的那十几本经文中并没有此经,因此这本经文的意思她尚且看不懂。 对应起上次在擎天王府和林氏书房看到的梵文,她对王府那些石板上的文字并无多大突破。 摸着面前的梵文符号,她琢磨着要不要找本汉文版的《大藏经》来看看。 “姑娘能读懂焚文?”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夏芫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老和尚正笑呵呵地看向自己。 此人卧蚕眉,星月眼,容貌端庄,笑容祥和,乍一看,竟有几分佛像的安详与亲和之感。 “不懂,只是觉得这些文字好看!” “梵文不好写,也不好认,但有灵动寂静之美。姑娘的字写的不错,可否帮贫僧抄上一段梵文?” “抄写梵文?”夏芫不解地看着他。 “这梵文出自佛教圣地印度,所有的经文翻译成汉字前都是梵文。只是传世的梵文经书越来越少,法华寺重建后若能在殿前供奉一段梵文,也算是件大功德。有劳姑娘!“ 此人祥和的笑颜让人难以拒绝,原本就是来抄经的,抄汉文和梵文对她而言并无多大区别,夏芫想到这里,便爽快的答应了。 将这本《大藏经》上的梵文认真地看了一页后,夏芫提起笔,用心的书写起来。 “姑娘竟然有过目不忘之才?” 夏芫手臂一颤,一滴墨汁落在纸上,刚才只想着抄下一页梵文,竟忘了掩饰自己。 “远逸方丈!”林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霍夫人!” “听说方丈明日开坛诵经,我今日一大早就赶上来了!” “霍夫人有心了。法华寺重建一来,夫人供了不少银钱,近日又抄了这么多经文,已是功德无量。听境远说,夫人今日前来敬香,贫僧便过来看看,亲自向夫人道谢!” 夏芫趁这二人对话之际,将落上墨汁的那页纸张轻轻揉成一团,悄悄地塞进衣袖里。 远逸目光落在夏芫身上,对她孩童般的举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说贵公子娶了位贤妻,想必这位就是?” “贤妻?”林氏鄙夷地看了夏芫一眼,嘲讽道:“是挺闲的,所以就带她来抄抄经文,磨磨性子!” 远逸拿起夏芫之前抄好的那些汉文佛经仔细地翻了遍,对着林氏认真地将她夸奖了番。 林氏虽对夏芫不满,但看到这厚厚的一叠手抄的经文,情不自禁地跟着夸了二句。 “霍老夫人,贫僧替法华寺求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可否成全?” “方丈德高望重,法华寺又是佛家圣地,若有用的着的地方,方丈吩咐便是!” 远意的请求的确出人意料——让夏芫将梵文的《大藏经》抄写在寺庙的墙壁上。 法华寺乃皇家寺庙,蒙皇帝恩泽,三品以上官员和家属可以进来供奉香火。 这里面的雕塑、壁画、经文都请的是名震四海的书法大家,或者庙宇中德高望重的资深弟子。 夏芫即无声望,又无半点佛学基础,这个“不情之请”别说林氏难以置信,连夏芫自己都不敢相信。 “方丈,我这儿媳才十六岁,无德无能,实在担不起如此大任。” “霍老夫人太谦虚了!能用一上午时间认认真真的抄完十四本经书且一字不差者,贫僧五十年来头一次见到。况且,少夫人字迹俊秀灵韵,这梵文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抄写!” 远逸方丈说的是事实,无言以对的林氏一阵沉默。 “多谢方丈抬爱,可我并不懂梵文,实在没有信心在墙壁上书写。而且,皇家寺庙这么神圣的地方,万一我抄错了,万万担不起这个后果!”夏芫连声拒绝。 远逸的坚持让林氏惊讶,更让夏芫为难。 林氏想了想,便以命令的口气让她在纸上抄了一段。 在他们几人的监督下,夏芫抄下的这一段梵文远不及刚才她揉掉的那段灵俊,但远逸说,整个青龙城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合适。 林氏虽承认夏芫字迹清秀灵韵,但并不相信她能担此重任。 远逸一再请求,她又实在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从明日开始,你在墙上抄写梵文,一个月为限,抄完这本《大藏经》后,必有重赏!”林氏对夏芫沉重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杀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林氏在后殿只抄了一页经文便再也没了心思,看过夏芫抄写的经文后,她觉得自己字儿实在惨不忍睹,供奉到佛前像是在亵渎神灵。 “唉,陪我去院子里转转吧!”林氏丢下笔,带着明玉出了后殿。 夏芫看着高大宏伟的四面院墙,觉得这厚厚的一本《大藏经》至少能抄下二面墙壁,以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少说也得默上个十来天的。 默都得十来天,抄写的话至少也要二十来日。 虽然辛苦,但不用被囚在霍家,没有霍尊、黑白无常和两只喜鹊的威胁监视,她心情还是不错的。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也为了在外面多混些日子,她将那本梵文的《大藏经》放到自己所站的高脚木架上,看一句抄一句,半个时辰过去了,仅抄了半张席子大一片地方。 “字写的是不错,但抄完这本经文至少得一个月,每日素斋焚香,念佛诵经,我就不信你能坚持下来!”林氏看着那些墨迹未干的梵文,冷嘲道。 看夏芫回过头,林氏眼角浮出三道黑黑的下划线,继续训道:“抄经最重要的便是个“静”字,你三心二意的如何能静下心来?” 说着,林氏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位儿媳妇就算不用心,也比她抄的强了成千上万倍。 三日里,抄经诵佛夏芫做的至善至美,以至于让信佛十多年的林氏开始怀疑人生,觉得她求佛多年,竟然还没有刚入道的儿媳妇虔诚。 夏芫是她带来修心养性的,那料这儿媳妇无可挑剔,倒是将她修养了多年的心性彻底磨没了。 林氏长叹口气,将自己要抄的那些经文全部丢给夏芫。 三人被安排在香客住宿的后院里,房间不大,林氏带着明玉住了一间,夏芫独自住了一间。 白日里,夏芫在墙壁上抄写梵文,晚上挑灯夜战,替林氏抄写汉文。 闭上眼,她脑子里全身佛经。 《大藏经》,梵文,几乎做梦都能想到这些符号,也隐约猜透了那些石板上的文字。 “金库、矿石,古书,最后一个是什么,为什么上面会有诅咒,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一想到那些文字,心里就如刀割一般?” 她按着心口,一遍遍的想着,猜着! 突然,幻境中那个银色的大殿浮现在她脑海,鲜红的血迹、灵韵的梵文在她眼前舞动。 她心里如撕裂了一般,冷汗冒了一身。 第四日早上,夏芫刚走到前殿,便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抄写了梵文的墙壁前。 夏芫退到一颗松柏后面,通过唇语知道他与林氏的谈话内容。 林氏:为了这个女人,你连临训营里的规矩都忘了吗?如今阔家当道,你做什么不好,非要跑到临训营去受罪?被人踩在脚底,翻身谈何容易? 霍尊:孩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 林氏:就算临训营苦熬三个月,阔家也不会让你留在军中。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霍尊:孩儿自幼习武,苦读兵书,不入军营,这一身的本领就荒废了。霍家军去不了,皇城中,也就只有亲兵营可以试试,孩儿今日赶来,只为见她一面,请娘不要为难她。 林氏:若不是她,你现在还是官居二品的少将军,亲兵营帅军十万的大统领,何需从一个新兵做起,受人欺凌?这个女人,你已经在她手上栽倒了一次,难道还想再栽一辈子?我问你,咱家的免死金牌哪去了? 免死金牌? 夏芫脸上一怔,这东西她三个月前曾听说过。 皇宫里被霍尊欺辱后,所有人都将她说成红颜祸水,若非陆境衡用免死金牌护了她一命,她不可能活到现在。 片刻之后,她看到霍尊望着他母亲,坚定地回答:丢了! 林氏:丢了?你是不是用它保了那个女人?那块牌子,是你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怎么就这么舍得? 霍尊:那块牌子真的被孩儿掉进虚妄江了。在皇上面前,用免死金牌救下她的人是陆境衡。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这牌子阔家和陆家也有,娘您不是不知。 夏芫看了半天,这二人的对话全围绕着自己。 出门前,林氏吩咐过三天回去,今日第四天,定是清月跑去找了霍尊,他一大清早才赶了上来。 二人一番对话后,霍尊再次跪到林氏面前,替她说了一堆好话,最后提出她体质羸弱,在这里呆上一个月肯定吃不消,求林氏允许让清月上来照顾。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怎么可能?折磨她都还来不及! 夏芫看着看着,苦涩的笑了。 “明明不信我,却还要假装护着我,明明不喜欢,还要将我死死的囚在身边?这种羞辱和报复,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她鼻子一酸,悄悄退出前殿。 分明不爱她,却一次接一次的跪在地上为她求情,一次又一次不顾军规为她跑出临训营,她看不清、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这种变态的折磨和情感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穿过长长的林荫石道,她跑进一片松柏林,参天的古树在初冬的阳光下洒了一地斑驳的影子,将林子里的光线染暗了几许。 “霍尊,你就是个混蛋,你自己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报复在我身上?因为你,你家里人恨透了我,公主跟皇后也恨透了我,我的自尊和情感已经被你们踩在脚底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悲愤、绝望在她心底不断翻涌、升腾,夏芫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抱着一棵松柏树失声痛哭。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二次情绪失控。 头一次,是林氏将她的右手踩的皮开肉绽,大夫说她再也扶不了琴、煮不了茶时。 第二次,是她对这段爱不起、恨不出的变态情感,彻底的绝望、割舍时。 压抑多日的她,在一场撕心裂肺的恸哭后,心情渐渐缓和下来。 转过头,她隔着晶莹的泪水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 什么时候背后站了个人? 她慌乱地看着那人,连忙抹干了眼角的泪水。 “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不怕被熊叼走了?”陆境衡静静地看着她,温柔地问道。 “是你?” 他上前一步,心疼地看着她,回答说:“听到这昏暗的树林里有哭声传来,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是你。” 没有接他的话,夏芫转过身准备离开。 “夏芫!”他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胳膊,“霍家对你不好全城皆知。中秋那日,霍尊对你态度转变,我还以为他会善待于你,没想到只是为了在兴平跟前演戏。霍家人狠决毒辣,我知道你委屈,但没想到会委屈至此!” “谢驸马爷关心,我没事!” “我不准你叫我驸马!” 听到“驸马爷”这三个字,陆境衡几乎暴怒。 他仰头猛吸了口气,愤恨的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时渐渐变得平和。 松开了她的手臂,陆境衡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前,阴冷的面色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一抹柔情。 “当初,如果没有霍尊酒后乱性,也没有阔天辰咄咄逼人,我们俩定是一对璧人。你不会被人欺辱,我也不用委曲求全。是我没用,辜负了你,也委屈了自己......” 陆境衡的话还未说完,林子外已经传来明玉的叫喊声。 “少夫人!少夫人!” 夏芫顿了下,继续朝林外走去。 陆境衡追上去再次将她拦下,将一块冰蓝色的帕子递给了她:“这是西域冷蚕丝,你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让霍家人看见了还不知怎么想。先用它敷一下眼,等消肿了再出去!” 夏芫接过帕子在眼睛上敷了会,处理了脸上的泪痕后走开了。 陆境衡看着她刚才恸哭时抱着的那棵松柏,手指落在她泪水打湿的那片树皮上,低下头深吸了口气。 许久,他挺直了身子,一道银光从他衣袖间滑落。 他低头看了眼那把匕首,忧伤的眸子渐渐变得深沉。 近日来,他发现夏芫在擎天王府抄写的梵文只有一部分,而且所抄的内容都是东拼西凑胡乱写的,正在为此事心急上火,想着夏芫知道的秘密太多,既然不能为他所用,留着便是祸患。 昨日,听说夏芫在法华寺抄经,他一大早就上来杀人灭口。 那料想,看到她独自躲在松柏林里哭的伤心欲绝,已经起了杀心的他心底渐渐柔软下来。 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委屈求全,她的痛苦何尝不是他正在经历的,他挥起匕首,狠狠地扎在树上。 第四十三章 死路一条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走出林子时,明玉还在树林外苦苦的寻她。 “明玉,找我有事吗?” 明玉回过头,看到夏芫正在不远处看着她,急忙解释说:“少夫人,少爷来看您了。对了,少爷人呢!刚刚明明就在这儿的,这会怎么没了踪影?” 明玉在林荫道上找了半天,也喊了半天,一直未见霍尊的身影。 “算了,先去抄经吧!”夏芫淡淡地说了句,回到需要抄写经文的院墙处。 “你怎么搞得,睡得现在才起来?藤儿呢?他不是去看你了吗,这么久还未回来?”林氏气愤地看着夏芫,语气中全是责备。 夏芫低下头,轻声地回答说:“我……我没看见他!” “没看见?”林氏一脸诧异。 明玉想了想,赶紧讲话岔开:“临训营纪律森严,少爷说不准已经下山了!今日起了冷风,看样子大概是要变天,不如奴婢回去取些衣服上来。” 丫鬟这么一说,林氏猛然间想起给霍风的冬衣还未准备好,给夏芫交代一番后,带着明玉下了山。 夏芫看着这主仆二人的背影,蚀骨的寒意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 她们知道变天要加衣服,那她自己呢? 她自己被她们带上山时,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仅有的一辆马车被她们乘走了,那她怎么办? 这里距青龙城二十多里,路上草高林密,身无分文的她怎么回去? 逃! 即便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野草,也有活下去的念想! 必须逃出霍家,她才能给自己找条活路! 午斋时,夏芫有意多啃了二个馒头,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地溜出了法华寺。 沿着那条高高的青石台阶,她一口气跑下山,朝着东侧的一条沙石大路逃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前方被一堆大石头堵住了去路。 石头被堆成墙的摸样,但明显没有院墙那么高大宽厚,而且石头之间也没有任何粘结,就是简单的磊在一起。 夏芫艰难地翻过这些巨石,发现前方的道路上铺着厚厚的石灰。这些石灰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混入路中的泥沙里,四周荒草丛生,看起来像似几个月都无人走过。 “这条路为何被封住?后面的这一段为何会撒了这么多石灰?” 看着洒在路上的一层厚厚的石灰粉,她本能的警惕起来。 四周一片静寂,前面的石灰路有马车道宽,通往不远处的碎石堆里看不清去向,她朝荒草丛中看了半天,几乎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内心挣扎了半天,她没给自己回头的机会,硬着头皮沿着石灰路一直往前走。 踩上那堆碎石时她脚底咯的生疼,抬脚时腿上一滑一屁股坐在碎石上。 这里本是个堵坡,坡顶被堆起的碎石覆盖着,夏芫从上面未看出来。 这一滑,跟着几十颗碎石连滚带爬一下子落到坡底。 “啊——” 一阵尖叫过后,夏芫感觉到四肢上火辣辣的疼。 掀开衣服一看,雪白的手臂和双腿已经被碎石、荆棘划破了无数道血淋淋的小口子。那些石灰粉粘在伤口上,更是火辣辣的蛰疼。 还未来及站起身子,她便发现山坡下的草丛里有些异样,吓得她迅速屏住呼吸,看着一个接一个腐烂的身体从草丛中爬起来。 “活见鬼,什么东西——丧尸?” 夏芫脑子里一僵,整个身子都软成一滩烂泥。 那几个全身溃烂的干瘦身体缓缓从草丛中站起,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早已吓傻了的夏芫哆嗦着身体,紧紧的蜷缩成一团。 “有鬼!救命!救命啊!” 看着那几副血肉模糊、手脖淤青、皮肤溃烂的身体朝自己步步逼近,夏芫慌不择路的往回逃,嘴里连声呼救。 感觉那几人一直跟着她,夏芫不敢回头,拖着两条无力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沿着石灰路往回逃。 这些碎石原本就散乱的堆着,此刻心惊胆战的她脚下慌乱不稳,一步三滑越爬越爬不到那片碎石堆顶。 回头一看,那几副躯体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而不远处还有几个脑袋从草地上往外冒。 “救命啊!”她大喊一声,眼泪紧跟着飙了出来。 忽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还未等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对方已经拽起她一路飞奔,迅速越过碎石堆跑到了刚才那堆大石头磊起来的墙跟前。 “陆......路境衡!” 夏芫惊慌地叫了声,认真一看,陆境衡面色惨白如纸,眼底仓惶不安。 他朝夏芫看了一眼,拉着她翻过石墙,一口气逃出一里之外。 松开她的手,陆境衡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你不要命了,这种瘟疫传染性极强,一旦到了后期,身体腐烂根本无药可救。那些感染者被发现时已经没救,因此被丢在那儿自生自灭,你若是被他们碰到,感染上瘟疫恐怕也会被送过去!”陆境衡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脸认真地看着夏芫。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对方,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刚才垂死一阵挣扎,她几乎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脱险后整个身子都瘫了,心脏似乎时刻都能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斜靠在树上,感觉到自己双唇在不停的颤抖,手脚上像似有虫子在啃食。 拉起袖子一看,她刚才划破的那些伤口此刻已经变成紫红色,小腿上也肿了一片。 “你染上瘟疫了?你这些伤口是不是那些碎石划伤的?那些石头上有瘟疫!” 夏芫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脚腕,何止是腿脚,刚才划伤的那些地方全都红肿了起来。 那些碎石、荆棘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人所待过的地方,多少都沾着他们身上的毒血和脓疮的。 “我怎么这么愚蠢,别人躲都躲不及的地方,我竟然赶着赶着去送死。”夏芫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后悔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先回寺庙躺着,千万不要下床,这种瘟疫见不得风寒,我回城去找药!” 陆境衡抱起夏芫走回法华寺,安顿好她后,他匆匆忙忙地回了青龙城。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 昨晚,他纠结了一夜,翻来覆去都觉得必须杀了夏芫,否则他在擎天王府的所作所为,在霍家暗置眼线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 可刚才,他又一次陷入挣扎。 昨日,匕首已经握在手中,看到她哭的伤心欲绝,他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一次,看着她走入疫区,他原本什么都可以不做,只需悄悄地看着她死,甚至看都不用看,等着几日后传出她身体溃烂、爆尸荒野的消息。 可惜,听到她急促的求救声,他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担忧心痛,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夏芫,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陆境衡坐在马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第四十四章 雨夜救命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躺在房里,裹着厚厚的被子蜷缩成一团,因受到过度惊吓脑子里早已乱成一片。 她是午饭时逃出寺庙的,这个点上不少人都在休息,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没去抄写佛经,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被划破的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着,身上的其他地方也跟着慢慢肿起。 夏芫抬起颤抖的手指看了一眼,发现整个手臂都成了紫红色,简直跟菜市场的海绵茄子一样。 “我都快死了?陆境衡为何还不来?” 看着窗外那棵摇曳在风雨中的小杏树,夏芫觉得像它极了垂死挣扎的自己。 “摔死/劈死/病死,好歹也比被那个混蛋羞辱至死的好,若是能回到现在,就这么死了倒也什么没。可若不回去呢?我不是白死了!” 死亡的恐惧将她一次一次席卷,绝望/悲痛/不甘像长草一样在她心头肆意滋生。 恍惚中,一种蚀骨的寒意在她身上蔓延,随着时间的流失,她冻得全是发抖。 “冷!好冷!”夏芫紧紧地裹着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被这股寒气彻底席卷后,她完全忘记了手脚处火辣辣地疼痛。 夏芫凭命地在手腕上掐了把,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病死了,多悲催啊!我得出去,远逸,对找到远逸方丈!” 她嘴里念着,使出全身的力气爬到床沿跟前。 咚—— 一个不慎,她从床上摔下,惨叫了声,艰难地抬起脑袋。 吱呀—— 一声脆响,门被推开了。 陆境衡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翠玉葫芦走进来。 “把药喝了吧!”他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扶夏芫坐回床上,将玉葫芦递给她。 夏芫轻喘着气,默默地看着对方,接过了他手指的葫芦瓶子。 那日,她和林氏从青龙城到法华寺坐马车约莫走了三个时辰,陆境衡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二三个时辰,回到青龙城找大夫开药方、熬药,能在四五个时辰内赶回来已经很不容易。 雨,在他离开时就已经下了,直到此刻也未曾停过,他连雨披都未来及穿就这样顶风冒雨的为她奔波了四五时辰。 汤药虽苦,带着难以下咽的辛涩,但拿到手上却是温暖的,可以沿着鼻腔,一直暖着心里。 “陆境衡,谢谢你。第三次救了我!” “第三次?我都记不清了!”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任自己头上的雨水滑过脸颊,落在地面上。 夏芫握着那个翠玉葫芦,认真地说:“皇宫里,你用免死金牌救了我一次;擎天王府的寿宴上,你又救了我一次;这一次,是第三次!” 陆境衡默默地看了她一会,轻叹了口气说:“我心里放不下你,不希望你有事,但也不希望你欺骗我。就算你不肯帮我,也不该骗我!“ 她目光一顿,轻咬了几下薄唇正欲解释,陆境衡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先躺着,我找套衣服换上!”他未等她解释,留下这一句话后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陆境衡穿了套僧侣的衣服回来,湿透的长发贴在浅蓝色的僧衣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夏芫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死里逃生,亏你还笑的出来!”他淡淡地说了句,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前。 “我知道,今天要不是你,我的死相会很惨。擎天王府的那些梵文,我当时一心想要逃跑,所以......” “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此,以后谁都不准再提!”他打断了她的解释,严肃地说道。 到此为止? 不是很重要吗? “那......那些文字?”夏芫试探着问。 陆境衡不满地解释了句:“假的!那份地图我找人看过,那上面标注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关于越陌古国,寻找的人不少,但那个地方早就不存在了,擎天王想必是听了谣言,才在家里掘地三尺的寻找那几块石板!” 夏芫捧着翠玉葫芦浅思了片刻,想要反驳他的话语,想了想还是没敢吭声。 虽然,她觉得那些梵文记载不像是在胡说,但陆境衡多次出尔反尔,她实在不敢将自己过目不忘的事情告诉他。 ——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我知道你不想待在将军府,但就算要逃,也要在逃走之前筹划好逃跑的路线,考虑到沿途的状况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险,你这样盲目的逃跑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万一被霍家抓回来,你的处境只怕比现在更惨!” 夏芫一阵沉默,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但是她有机会考虑吗? 今天,林氏的突然离开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她哪来的时间去想那么多? “你一直被霍尊囚禁在家里,逃跑对你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给我些时间,我安排妥当后会送你离开,去一个能让你安静生活的地方!” 她默默地看着陆境衡,心里的疑云汇成一团。 这个人三番五次的救他,也三番五次说喜欢他,可惜每到关键时候就放她鸽子,还能信?敢信吗?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对我最好的人……谢谢你!”她思索了片刻,再次试探道。 陆境衡清幽的眸子微微沉了下,温和的脸上渐渐变得严肃。 “夏芫,宫里初见时,你端着一架古琴,一套紫砂茶具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后来,你精湛的琴技和茶艺让我心醉神往。我曾以为,我们可以做对比翼夫妻快乐生活,也想着好好照顾你永不辜负。可惜,我努力了,也争取了,但事实是我连照顾你的资格都没有。皇上一场赐婚,苦的何止是你一个,我的无奈和苦楚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离开霍家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替你安排的。你等我消息!” 虽然不得不对他抱着希望,虽然言语中也带着试探,但他的回答不但令她满意,甚至有些感动。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璞玉一般的男子,脑子里浮现出初见时的情景。 殿前献艺时,他说“若相负,不苟活”,她被霍尊染指,他愤怒地拉着霍尊去为她讨公道。 后来,他娶了公主,虽对她仍有一丝怜惜,却将她当成为谋取利益的工具。 今天,身为驸马的他冒死将她从染了瘟疫的活死人堆里救出,冒了几个时辰的大雨为她送药,而且非但没有怪罪她漏抄石板上文字,还再次强调会帮她离开。 夏芫看着他,眼底的疑云渐渐褪去。 陆境衡离开后,她心里逃跑的火种再次燃烧起来。 门外的大树下,僵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顶着风,冒着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 陆境衡进来的时候,他可以跟着进来,陆境衡离开的时候,他也可以进入屋子,但一直没有,在雨中僵硬的站了二个时辰后,悄悄地下了山。 次日清晨,她起床后发现陆境衡已经回了青龙城,早饭时清月赶上山,给她带了很多衣服和食物。 夏芫上次淋雨后原本就未恢复过来,染上瘟疫后更是身体乏力,昏昏沉沉的连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看外面的雨朦朦胧胧地下着,她和清月懒懒地聊了几句,便又躺回床上。 清月看她面容憔悴,脸上苍白,赶到厨房里给她熬了些参烫,回房时看到夏芫已经熟睡,枕头旁放着个精致的翠玉葫芦。 “陆?陆境衡?”悄悄拿起来看了下,清月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四十五章 翩翩状元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被她的尖叫声惊醒,睁开眼一看,清月正对着葫芦底下的落款目瞪口呆。 “我昨日病了,正巧遇上驸马爷,他便送了些药给我。你这么惊讶,是觉得他不该救我,还是觉得我就该这么病死了?” 清月连忙放下葫芦,跪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并无此意!” “出去吧,我想睡会!”她平静地说了句,合上眼睡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发现清月一直守在门外。 她这才想起,她们主仆二人住的一间房子,她让清月出去,清月就得守在门口淋一下午的细雨。 放清月回来后,清月换了件衣服,端着夏芫的参汤去厨房热了下,又给夏芫端了回来。 夏芫喝着参汤,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便陪着她聊了几句。 对方是霍尊的贴身丫鬟,对霍尊言听计从自然不必多说,但夏芫嫁过来后,这丫鬟对她倒也是很用心的。 得知清月家有疾病缠身的老母和虐待她母亲的哥嫂,夏芫说等日后有钱了,就给她母亲另外安顿一处住所。到时候,清月就可以夜里回去照顾她娘。 清月听后感激涕零,说夏芫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子,平日里从不将她们当成下人,在她们遇到困难时,也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帮助。 夏芫打了哈欠,懒洋洋地说:“你不必谢我,服侍主子多年,若是他在,也会让你回家照顾母亲的!”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少爷他性子冷,在外征战三年,回家后与我们这些下人很少说话,奴婢们的家事他也从来不问。也就是您嫁过来之后,少爷才话多了些,偶尔跟我们搭几句话!“ 二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霍少夫人,听说您你病了,老衲可方便进去看看?” 远逸方丈的声音从屋子外传来,夏芫起身后,将远逸方丈迎了进来。 “听说霍少夫人病了,老衲特过来看看!” 示意清月给对方斟上茶后,她陪远逸在桌旁坐下,客气地回答说:“劳方丈费心,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而已!” “风寒?”远逸看着她的面色,皱了皱眉头,“少夫人,可容贫僧看看你的手臂?“ 夏芫翻开袖子后,自己也震住了,手腕上青了一圈,而且已经起了不少疱疹子。 “少夫人,您这是染上瘟疫了?” 他的话刚落音,清月已经尖叫出声来,连忙朝远逸恳求道:“方丈大师,我家少爷不在,还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少夫人!她之前的风寒还没好利索,如今又染上瘟疫,这可是大事情!” 远逸笑了声,解释说:“少夫人的情况,目前并无生命之忧,不过得单独养上几日,以免传染给他人。寺里曾有香客染上这种瘟疫,正巧还有些药,少夫人在这里静养上六七日,待疹子褪了就没事!” 陆境衡也说过此病需养上几日,给她送的药除了熬好得,还有几副干草药未熬。 远逸这么说,她正好不用愁着熬药的事情。 “有劳方丈了,我这个样子下山不太合适,只能先在这里静养着。清月,此病易传染,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清月一脸焦急,连声拒绝:“这怎么行?少夫人你身子弱成这样,怎么能一个人留着这里?” “放心吧,宅饭和汤药都可以让庙里的师傅给我送来,不出这个院子,我也不会传染给别人。倒是你,还有挤时间照顾母亲,万一传染给她,可就麻烦了!” 夏芫的话虽是劝说,但语气却极为坚定,加上远逸一番保证,清月想了想,决定先下山。 临行前,她看着夏芫,忧心忡忡地说:“少夫人您好好养着,七日后就是临训营看望新兵的日子,奴婢一定去求少爷,让她接您回家!” 这丫头走后,夏芫认真地看着远逸,作为寺庙里德高望重的方丈,在她身体虚弱要人照顾之时,他没有理由帮她劝走丫鬟。 远逸喝了杯茶水后,看着夏芫不慌不忙地问道:“少夫人记性过人,这点可有人知道?”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对方点了下头,又问道:“少夫人可是信佛之人?” 从不迷信! 夏芫一怔,脑子里瞬间滚出这四个字来。 在德高望重的大师面前,这话是不能说的,况且佛法本就不等于迷信。 而且,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恐怕是连迷信都解释不了的。 “求佛,贵在心诚!我心情浮躁,若非被娘带着,肯定不会来到这里!” 远逸笑了声,继续说:“少夫人性子沉稳,聪明灵秀,恐怕比以往的香客都能静下心来。说到浮躁,显然是对贫僧请你抄经之事不满,有意推托罢了!” 汗! 这老和尚果然厉害,一眼就出她的用意! 夏芫端起桌上的茶杯,未再作声。 “少夫人姑且在这里修养着,待身体恢复后再抄写经文不迟。那些梵文非常复杂,也只有少夫人这样有过目不忘之才,且心性沉稳者能够完成!“ 远逸说完后离开了,留下夏芫独自坐在房里纳闷。 这老和尚的目的她猜不透,但似乎也并无恶意。 对方三番五次让她抄写梵文,究竟意欲何为? 陆境衡送的药比远逸给的效果好些,加上她刚刚染上瘟疫就及时得到治疗,三日后就可以下床抄经。 走到抄经的院墙下,远远地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墙上写写画画,仔细一看,竟然是陆境衡。 “这次三日,你怎么就下床了?”陆境衡看着她,急切地问道。 “你给我的药不错,身上的瘟疫已经退了!”夏芫说着,泛起手腕给他瞧。 手腕上的疹子明显结痂,虽然大大小小的不少暗红色包疹,但干燥后已经不具有传染性,而且她的精神也好了些。 “你之前好像就病着,这瘟疫至少得七日才能彻底褪去,你才过了三日,见不得风,更不能见水!“ 夏芫轻笑道:“你放心,看到风和日丽我才出来的,在屋里躺了三日,实在是急得慌。对了,你怎么在这儿画起观音来?” “二日前,主持找到我,说给寺庙里画几尊菩萨像,我正好不忙,就过来了!” 她一边欣赏着他画的文殊菩萨,一边心不由衷的称赞道:“没想到驸马爷的菩萨像画的这么好,简直栩栩如生,看的我都忍不住想要拜上一拜!” 陆境衡面色一沉,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严肃的说:“上次不是说了吗,不准再叫‘驸马’!我有名字,你可以直呼姓名!” “好好好,陆境衡,陆公子!前几日听远逸方丈说,寺里会请到青龙城最优秀的画师来绘菩萨像,没想到竟会是你!” 陆境衡一边认真地画着文殊菩萨的发髻,一边笑道:“怎么?觉得我不像个书生,画不了菩萨抄不了经书?还是,看到我在这里,觉得很开心呢?” 夏芫懒得再说,打了个哈欠,走到自己抄写梵文的地方,一笔一画的抄了起来。 二个时辰后,看陆境衡已经给文殊菩萨上完色,她远远地欣赏了会,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他开始画普贤菩萨,她依然在几丈远的地方抄经。 日头西斜,夏芫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要,正欲从高木架子上走下时,后面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入她脑海。 “小心,那架子快散了!” 回头一看,是位身着僧侣蓝衫的妇人。 此人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约莫二十多岁,脸上淡雅的妆容,脱俗的气质与寺庙甚是相衬。 朝对方道谢后,她朝脚下看了眼,缓缓爬下高脚木梯。 这个梯子一条腿不稳,梯面上即将散开她早就知道,因为身子轻,所以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她走下梯子后,朝来着欠身行礼,笑道:“这个梯子是有些问题,多谢提醒!” 对方看着她,夸赞道:“你的经文抄的不错,与陆大才子的菩萨像各是一绝,都是这法华寺里的上好风景!” “我这只是临摹,比不上陆统领的菩萨像画的栩栩如生!” “他的菩萨像可是练了半年的。二年前殿试中,一副观音像,一篇骈文拿下了状元,连皇上都拍案叫绝,说十年内无人超越的!” 状元? 夏芫脸上一愣,如此城府深厚的人,能画好菩萨像不说,竟然还能拿下状元? 觉得面前这位妇人举止高雅,谈吐不凡,她正想探问对方身份时,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第四十六章 联起手,虐死狗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夏芫赶来抄经时,发现陆境衡已经在她抄好的经文旁绘起观音菩萨。 看他神情专注,笔下的杨柳观音手持净瓶,足踩红莲,端庄大气满怀慈悲,心里不由一阵感慨。 这位状元郎虽才兼文雅,可若非登上了驸马爷的位子,即便有丞相府的光环罩着,也无法与阔天辰平起平坐。 只是,城府深厚的陆境衡,能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画到极致,的确出人所料。 默默地感叹了番,夏芫走到前院外面的高墙下,爬上高脚木架,认真地抄写起经文。 迎着和畅的微风,温暖的秋阳,不知不觉间,她一抄,就是二个时辰。 “休息一会吧!” 陆境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夏芫回过头,看对方正站在高脚木架下,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她沿着高脚木架小心翼翼地往下爬,陆境衡眉头一锁,连忙稳住梯子,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 “哎呦!光天化日,佛门净地,竟然能看到如此朗情妾意的一幕!”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夏芫回头一看,发现阔天辰正嬉皮笑脸的朝自己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上百个大汗淋漓的新兵。 “临训任务重,时间紧,阔大统领不督促他们训练,跑到这里来求佛烧香不成?”陆境衡眉头轻锁,对着阔天辰不满地说。 “这里是皇家寺庙,他们哪有资格烧香拜佛。是本统领想来拜拜菩萨,顺便带着他们爬山训练,本想在前院外歇歇脚,哪想到扰了驸马的兴致!” 阔天辰此话一出,他身后的新兵们大笑起来。 临训营是亲兵营的一个小分支,说白了就是给亲兵营补给新鲜血液的。 陆境衡不受公主待见全城皆知,在亲兵营被阔天辰压着,自然也没什么地位。 至于征募新兵的临训营,因为霍尊的原因,阔天辰隔三差五的往过跑,新兵们对他拍屁遛马的大有人在,对隐瞒了身份的霍尊欺辱嘲讽的更是不少。 同样,在阔天辰的怂恿下,没几个人将这位文质彬彬的驸马爷放在眼里。 “嗨呀呀!我怎么觉着陆副统领笔下的菩萨像全是一个面孔,像极了爬在高脚木架上的这个女人呢?” 新兵们跟着他所指的方向,远远地朝夏芫看去。 阔天辰仰头一笑,猛地提高了声音:“霍翊,你说呢?” 霍尊的名气,最早来自于他的赫赫战功和皇帝赐名,后来,则是爆红于他酒活乱性、辜负公主、前程尽失。 不过,名声大,脸面生。 十五岁从军,十八岁回青龙城,见过他的人,除了霍家军和亲兵营里的将士外,还真没有多少。 临训营中,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会将这个毫不起眼、任人欺凌的新兵和那位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联系起来。 看他未做声,一群新兵跟着起哄:“像啊,太像了!” “阔大统领是来拜佛敬香的,既然觉得这几尊菩萨和她是一个面孔,不如就在这儿拜拜。她一高兴,说不准还会扶你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皇家寺庙,竟敢将她说成菩萨?” 陆境衡轻笑了声,不紧不慢的反击道:“我何时说过?倒是你,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这么多新兵在皇家寺庙前耀武扬威,还不知死活的说菩萨和她长了同一张面孔。做为御赐的外姓诸王,你置皇家威严于何地?置四大菩萨于何地?” 阔天辰脸上一怔,半天搭不上话来。 陆境衡严肃地朝那些新兵看了眼,继续追问:“你、你、你们,擅闯皇家寺庙已是死罪,又将皇家寺庙供奉的菩萨与一介凡人相提并论,可知‘大不敬’是要株连九族的?“ 新兵闻言,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求饶声连城一边。 后面的新兵源源不断地跑到山顶,将院子外围的水榭不通。 陆境衡不慌不忙地应付着阔天辰,扶在夏芫腋下的手指从未离开。 夏芫想了想,抓紧他的手臂缓缓趴下梯子。 “哈哈,哈哈哈!驸马爷还真是巧舌如簧,他们连前院都未进,何来冒犯皇家威严?分明就是你背着公主在这里偷情,还反咬一口,说我们冒犯皇家威严!“ 阔天辰看着这二人的“亲密””举止,终于理出一缕思路,将陆境衡的话题转移开。 夏芫站稳身子,扶着高脚木架朝他看了眼,轻笑道:“佛门圣地,自然要心怀慈悲。驸马爷不过是菩萨心肠怕我摔着,若是阔大统领您站在上面,我也会扶您一把!” “扶我?哈哈!霍翊,她说他要扶我!”阔天辰狂笑了声,朝人群里看了眼,吩咐道:“想让她扶的站好队,一个一个来!” “霍翊”这个名字,从阔天辰嘴里阴阳怪气的念了二次,她不是没想到霍尊,只是落在耳朵,很难停在心里。 他于她,就像从心头挖去的一根毒刺,虽然疼,但伤口愈合后,除了个淡淡的疤痕,什么都没留下。 看已经吓傻的新兵们渐渐来了精神,阔天辰使出一身本领,展开双臂朝高脚木架飞去。 哗—— 就在他落到架子上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力让早已摇摇欲坠的木架散裂开来,将阔天辰和木架上的砚台、笔墨等一起摔落在地。 “啊——” 一声大叫,等阔天辰回过神时,一小桶墨汁已经染黑了他的半边护手。 他落下时脊背刚好压在盘子大的砚台上,棕黄色的披风上印了一个盘子大的正圆,毛笔正巧在上面刷了个拳头大的脑袋。 “什么破梯子,摔死本王了?那个龟孙子做的?“ 阔天辰坐在地上,气愤地看着夏芫,留给新兵一个染了乌龟的脊背。 新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捂着嘴巴憋着笑,硬生生地没敢将笑声从喉咙里爆发出来。 “笑够了没有?过来扶我啊!”他侧过头,故意朝人群中扫了一眼,对夏芫挑衅道。 “好啊!我说话一向算数,这就扶你!” 说罢,夏芫上前一步,握起阔天辰的手掌将他扶了一把。 与其说是扶,倒不如说是在他手上抹了一把。 阔天辰口里笑着,像抓住天仙尤物似的攥紧她的手腕,假惺惺的从地上爬起。 “啊——” 就在他刚爬起身还未站稳时,屁股一沉直接瘫坐在地上。 亲兵们看到他滑稽的“表演”,肚子里强压了半天的笑声瞬间爆发出来。 “瘟疫!瘟疫啊——” 阔天辰大喊了声,从地上爬起,跟见了鬼似的朝新兵堆里扎去。 狂笑声中,反应快的已经慌不择路地往后蹿,反应慢的还在仰头大笑。 “龟孙子,我让你们笑!瘟疫,瘟疫!快点散开!”阔天辰怒视着众人,急促的命道。 四下一片混乱,新兵们迅速退出几十步远,刚才还搅尽脑汁挑着事端的阔天辰,早已闪电似的消失在人群中。 “你们这是做什么?临训营三千将士,区区一个瘟疫就将你们吓成这样?传到临国,我大邑国的颜面何存?” 一个愤怒地女声在人群中响起,夏芫寻声望去,看到昨日提醒她高脚木架不稳的那位妇人。 此人,傲立在人群中,虽是一介女流,但气势丝毫不输男子。 “云妃娘娘!” “云妃娘娘!” 阔天辰、陆境衡急忙上前行礼,从这二人的反应上,不难看出此人在宫中地位不凡。 新兵们见状,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夏芫怔了下,连忙跟着行礼。 容妃朝跪在地的新兵们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阔天辰身上,严厉地训道:“陆副统领来这里作画是本宫举荐,该寺主持方丈亲自邀请,皇上特批的,这位姑娘在此抄写佛经是远逸方丈邀请的。阔大统领若是对皇上不满,或者对法华寺不满,可以另荐新人。在这儿无理取闹不但绕乱佛门清净,还有损皇家威严,与你阔小王爷的身份不合,更与大统领的身份不配!” 无理取闹? 对皇上不满? 绕乱佛门清净? 与大统领的身份不配? 云妃的一席教诲,落在阔天辰耳朵里只剩下这么几个字眼。 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传进皇上耳朵,他不由急出一头冷汗。 “云妃娘娘,我……”阔天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准备解释时,云妃已经进了寺庙,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四十七章 清除内奸(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阔天辰又一次吃了苍蝇,噎的一路都没话说。 霍尊虽面不改色,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刚才陆境衡扶着夏芫的时候,二个人有说有笑,像极了一对璧人。 院墙上的字迹灵秀俊美,菩萨像端庄慈祥,二人站在高大宏伟的院墙下,竟是那么的协调。 男子温婉如玉,才华横溢,女子娇花照水,温柔娴静,才华、气质、性情,全部默契的无懈可击。 那他呢? 他什么时候成了路人? 皇宫献艺时,这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方; 擎天王府的溶洞中,陆境衡护着夏芫在里面走了几个时辰; 流云阁里,他们俩还偷偷的见面; 如今,竟光明正大的站到了一起! 虽然,这里是寺庙,他相信夏芫和陆境衡是清白的,但他们的眼神,彼此间的默契,已经深深地刺到了他。 他想冲回去拉她回家,犹豫了片刻后深吸了口气。 “现在回去,除了吵一架,气的她更加痛恨我外,还能做什么?我这是怎了,明知她身份可疑,又不是我要找的人,竟然还这么上火?” 三日后,陆境衡画完了菩萨像,回青龙城后皇上召见了他,当着阔天辰的面将亲兵营一半人马交给陆境衡统帅。 临行前,陆境衡再次吩咐夏芫,说他需要一个月时间准备。 夏芫为了不耽误逃走,在十天时间里把一本厚厚的梵文《大藏经》在墙壁上抄写了一半。 转眼间,她待在法华寺抄经已有半月。 十月十五这日,春华秋实一大早飞上来,说是有任务,具体待林倩雪上来后与她细说。 “这里是皇家寺庙,她能进来吗?”夏芫惊讶地看着二只鸟儿。 一个时辰后,林倩雪在抄写经文的院墙下找到夏芫,轻皱了下眉头说明来意。 “什么?你让我杀人?”夏芫惊讶的叫出声来。 林倩雪瞥了她一眼,笑道:“瞧你这点出息,一看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若不是出了内奸,咱们的人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盯上。查找内奸,清除叛徒这种事情,暂时无人可用,只能是你我来做!” 夏芫没好气地盯着她,问道:“你看我这身软骨头,能打还是能抗?或者是你,有杀人越货的本领?” “我跟你一样,没有半点武功。不过,脑瓜子比刀剑好使!” 切! 夏芫气的二手痒痒,恨不得在对方那白皙娇媚的脸蛋上使劲戳上二把。 之前,她觉得兴平刁蛮任性,肆无忌惮,为一个“爱”字,活活把自己变成发疯的母狮。 如今,站在她眼前这位,看似娇柔无骨,实则一把利剑。 勾搭着太子,算计着皇上,不会功夫,却还将杀人夺命看的跟吃饭喝茶一般。 夏芫收拾着笔墨,回过头朝林倩雪问道:“这里是皇家寺庙,你是如何进来的?” “跟子兰进来过几次,守门的都认为我啊?”她爽快的回答着,朝夏芫挑了挑眉毛:“怎么?觉得我这种歌女,不能出现在这里?” “能像你一样逍遥快活,我宁愿当一辈子歌女!” 林倩雪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说:“笼子里的鸟儿不好当,但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者也是逍遥快活的。说说正事,一会将有二个宫女前来捐银子,是朝云宫云妃的侍女,这里面有一个会向外传递消息,我们两分头行动,一路跟踪下去,查出跟她接头的人!” “云妃的侍女?”夏芫惊讶地问道。 “云妃近日运道不济,之前被人陷害,后来又遭人行刺。正巧遇刺那日,她在该寺遇到阔天辰,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了阔天辰几句,结果当晚就有刺客来夺她性命。此事阔天辰背上了嫌疑,皇上令他彻查,云妃的哥哥云安候也在调查刺客一事,我们需要在他们前面查到内奸和这位此刻!“ 什么鬼? 云安候、阔天辰正在查? 她们二个也要查,而且还要在这些人前面? 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夏芫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皱巴成一团,拧了拧眉毛说:“先说说,怎么个查法?” “你的喜鹊不是来了吗?宫女到了之后我们分头行动,一人跟着一个,当然,我目标太大,会派丫鬟去跟着。我就在后殿里抄经喝茶,你那边一有情况,让喜鹊来告诉我。” “说了半天,你自己抄经喝茶,让我去查内奸,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林倩雪莞尔一笑,反问道:“要不你来杀人,我去查内奸?” 夏芫无言以对,窝了一肚子无名火,默默地看着法华寺高大宏伟的门楼。 “你上次让我去千赫马场,保的人是云妃吧?云安候和我们是不是一伙的?”夏芫目光一顿,回过头认真地问道。 “这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多了,口蜜舌剑的兄妹也多了,站在一条船上的,未必就不互相算计。再这么混乱猜测,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夏芫不甘地看了她一眼,未在说话。 午饭时,二个宫女步入她们眼帘。 林倩雪给夏芫叮咛了番,让夏芫自己选一个跟着。 夏芫随便指了一个,林倩雪告诉她此人叫紫陌,另一个叫玉琦,都是朝云宫的侍女。 她给春花秋实递了个口哨,二只鸟儿快速跟了上去。 取了几本佛经那在手里,她远远地跟在紫陌身后,陪着那个紫陌烧香、拜佛绕了一大圈,最后进了后殿。 后殿里香客去的地方除了抄经阁就是功德殿,看紫陌进了功德殿,夏芫不由轻锁起眉头。 这功德殿就是捐银子的地方,对着正门坐着的几位僧人全是记录功主的。 这宫女显然是受了主子之命进来捐钱,夏芫身无分文进去了尴尬,只让春华秋实进去吧,又怕它俩听不懂人话,误了大事。 “霍少夫人!” 正在发愁时,远逸方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方丈,我……我好想看到一个南康的老乡走了进去,正琢磨要不要进去找找?” 远逸仰头一笑,带着她进了功德殿,朝紫陌边上的几位僧人介绍说:“这位是霍少夫人,特意请来为本寺抄写梵文佛经的,此行此举功德无量,请几位师侄记录在册!” 夏芫目瞪口呆地看着远逸,她是来做特工的,这远逸是唯恐天下不乱,当着对手的面将她介绍了个干净。 功德殿记录完后,跟远逸在里面聊了会,直到紫陌离开功德殿,她才别了远逸,远远地跟上紫陌。 看到紫陌向一个沙弥问路,跟着有块帕子从紫陌身上落下,那个沙弥迅四下看了眼将帕子捡起后还给紫陌,夏芫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春华秋实在指头上冲猛叫了几声,她给春华递了个指令,让它继续跟着沙弥,同时,让秋实去通知林倩雪。 紫陌离开后,远逸给她的身份曝光压抑感没了,跟着个小沙弥倒是轻松了很多。 那沙弥鬼鬼祟祟的出了法华寺,轻快的走下几百层台阶,夏芫跟在后面,跑的一身臭汗。 第四十八章 清除内奸(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有春华在前面领路,夏芫虽追的辛苦,但还不至于将人跟丢。 初一、十五都是大日子,来求佛上香的人异常之多,绕过人群,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沙弥。 对方在人群中看了会,走到一个卖香火的跟前,与货摊旁的一个黑衣男子聊了起来。 懂唇语的夏芫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说的都是路况、天气、烧香等无关的话题。 当那黑衣者抬手将一锭银子交给沙弥时,夏芫目光一下子亮了。 她清楚的看到沙弥趁着接过银子之际,将那团白纸交给了黑衣男子。 回头看了眼,登天梯似的法华寺台阶上人流不息,唯独不见林倩雪的身影。 丫的,又是个关键时刻放鸽子的! 夏芫看着四周,不由轻锁起眉头。 看沙弥传完消息后转身离开,夏芫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黑衣男子。 那料,对方将东西往腰上一装,在一排马车上看了会,上了辆最为普通的马车。 身后,没有林倩雪的半个影子,身前,那车上的马夫已经扬起鞭子,在车水马龙的青石路上调转车头。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夏芫眼睁睁地看着车夫驾车在人群中绕来绕去,渐渐地从视线中退去。 “你……你站住!” 她猛的大叫了声,奋力地朝着那辆马车冲去。 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个车夫,她激动地指着那个车夫的额头,脑子里却断了片儿。 “你叫我?”车夫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懒洋洋的问道。 挡住马处南去的道路,正好可以看到对面法华寺的几百层台阶。 她望眼欲穿地看着山上,展开的手臂无力地挡住马车的去路。 马夫看着她,不满的追问了句:“喂,你挡着我的路到底是几个意思?” 夏芫口里喘着气,脑子里还在转圈圈。 面对着高大的马车,健壮的车夫,她这个柔弱无骨的小身板就是挡车的小螳臂。 而且,有螳臂挡车的壮举,却没有螳臂挡车的勇气。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你,你……你不能走!”夏芫指着车夫,无力的说道。 车夫很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讥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夏芫朝人群中看了眼,回过头捂着膝盖软软地瘫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你撞伤了我!” “呦呵!”车夫对她的碰瓷嗤之以鼻,讥笑道:“老子上个月刚‘撞’死了三个,被人讹的老婆孩子都没了,今日又来个讹钱的,有种你就坐那儿,看老子不撞死你!” 对方扬起马鞭,一脸横肉在脸色涌起厚厚的褶子,赶着马车就准备往前冲。 夏芫心里一慌,连忙大喊道:“亲兵来了,抓人啊,杀人犯!” 那车夫大叫了声,急忙刹住马车,左右看了会,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圈,纷纷议论着车夫的不是,车夫被气的面色通红,正欲理论,却被一个声音拦下了。 “我急着赶路,赔了她银子,马上离开!” 声音是从车里传出的,低沉而镇静。 车夫怔了下,正想继续逼夏芫让道,十两银子透过车帷递了出来。 车夫接过银子,很不甘地朝夏芫看了眼,怒骂道:“到了八辈子血霉,撞上你这讹钱的货色,拿了银子,快点给老子滚开!” “你把我撞成这样,给几两银子就算完事,这还有没有天理?”夏芫依旧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 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气的车夫直接从马车上跳下,高高的扬起了马鞭:“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 “抽啊,你抽死我好了,抽死了正好不用赔钱,蹲在大牢里正好有饭吃!”夏芫鼻子一抽,哭丧着朝众人诉苦。 “哎呀!还真撞上个泼皮无赖了?你以为老子不敢抽是吗,老子现在就抽!” 夏芫连忙护着脸侧过了头,煽动周围的吃瓜群主说:“大家都看到了,她承认撞伤了我的,就是不赔钱也不肯给我请找大夫。我无父无母,无夫无友,死了之后还请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莫让这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人群中议论声一片,车夫扬起的鞭子僵在空中,脸色气的像墨染了一般。 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哭诉着,时不时偷偷地看着车夫。 脸上是委屈的,心里是忐忑的。 现代生活里,吸收了十几年快餐文化的她,生来虽是个真性情,但套路她不是不熟,而是被养在蜜罐子里,没有用武之地。 常言道,演技不够,面瘫来凑! 她虽装不了面瘫,但脑瓜子灵活,不但上道快,而且知道适时的洒几滴眼泪,梨花带雨的博取大家同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把碰瓷眼完。 这碰瓷的关键在于心态:脸皮厚,不怕死,煽动民心,博取同情。 夏芫深吸了口气,她就不信了,众目睽睽之下,这车夫还真能将她灭了不成? 突然,马车的帷帘被掀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车上走下来,给车夫撇了几辆银子后,转身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哎,你……你更不能走!你,你是强盗,我认得你!“夏芫盯着那人,凭命的喊了起来。 对方顿了下,像没听到一样,直接上了另一驾马车。 “他真的是强盗,抢了我的东西,我去追的时候被这俩马车撞倒了!”夏芫看着众人,大声的解释道。 车夫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朝众人纠正道:“大家看清楚了,她就是讹人的,不光讹我,还要讹我的客人!” 夏芫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在手腕上狠抓了把,掀开袖子,将手腕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红疹子给大家看。 “我身上的瘟疫还未完全褪去,他刚才抢我东西时抓烂了我的手臂,这些疹子上的血水染在他手上,他已经染上了瘟疫!” 听到瘟疫,众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满脸横肉的车夫也吓得倒退了几步,黑衣人刚上了另一架马车,那个马车的车夫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黑衣人像瘟神一样被请下马车,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气的脸色通红,转过头狠狠地朝夏芫看了眼。 “我说的是事实,你刚才抓烂我手臂的时候,我的瘟疫已经传染给你。不过,你这个抢劫犯,染上瘟疫也是罪有应得的!”夏芫强忍住内心的惶恐,急切地说道。 黑衣人愤怒地看着她,冷笑道:“是吗?为了讹诈些银子,你还真是舍命!” “我?您若是给我道歉,把抢了的东西还我,我就把治疗瘟疫的法子告诉你,否则,你不但全身溃烂而死,还会传染给其他人!” “哈!哈哈!”对方突然大笑了声,”你这个泼皮无赖,本就是青楼里下三滥的货色,在街上勾引了本大爷不下七次,如今又跑到这里来耍赖!“ 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将目光全部投向夏芫,唾沫星跟喷泉似的漫天横飞。 “青楼里的?“ “还是个泼皮无赖呢?” “难怪说这个不能走,那个不能走的,原来除了讹钱,还要偷汉!” “贱货!不要脸!” …… 一时间,热嘲冷讽声八卖面传来,将夏芫的苍白的解释淹没在辱骂的海洋里。 第四十九章 清除内奸(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呸!原来是个破鸡,竟然讹诈到老子头上,看老子不抽死你!”车夫扬起鞭子,再次朝夏芫走来。 “等等!”夏芫扯起袖子,露出自己留着血水的手腕,“你看清楚了,这就是瘟疫,你再往前一步,保住传染给你。而他,早就传染上了,刚才还坐着你的马车里,说不准车上都有瘟疫!” 车夫脸上一怔,看着夏芫手腕上的疹子、血水,明显的犹豫起来。 “是啊,这就是瘟疫,我见过染上瘟疫的人,身上全是疹子,血水溜到哪儿,传染到哪!” “是啊是啊,我也见过的!” …… 吃瓜群众再次议论起来,车夫目光落在自己马车上,心里跟堵了个巨石似的,看着身旁的黑衣人,紧握的鞭子不知道往哪儿抽。 黑衣人看了车夫一眼,低下头愤恨的瞪着坐在地上的夏芫,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将她火化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大家说清楚了,我是如何抢你东西的?抢了你什么?有谁看到了?“ “我看到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夏芫长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刹那间得到缓解。 “你抢了我送给她的玉佩,那东西价值不菲,再不交出来,小心我送你去官府!“林倩雪看着黑衣人,自信的说道。 “呵?又是一个血口喷人的,今日这是怎么了,遇到你们俩个泼皮无赖!这青楼里的女人还真是……“ 啪—— 黑衣人的话还未落音,林倩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谁是泼皮无赖?再给我说一遍,青楼里的女人怎么了?“ 对方愤怒的看着林倩雪,运功的手掌还未抬起,脸上一怔,瞳孔涩的一下收缩回去。 “林倩雪?“ “怎么?觉得我这种女人,不呆在青楼里不正常?进了趟法华寺不应该,是不是?“ 对方脸上一怔,连忙道歉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姑娘大名鼎鼎,美名远扬。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姑娘!“ “美名远扬?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我倒是没什么,倒是这位妹妹,“林倩雪说着挑起黑衣人的下巴,拉长了话音,”你可是真的惹不起!“ 看黑衣人一脸懵逼,林倩雪轻笑着朝人群外喊了声:“阔大统领,听说您是来查案的,我们俩个弱女子在这里被人欺负,您是打算看完热闹拍拍屁股走人吗?“ 人群中一阵喧哗,阔天辰带着几十个亲兵很快围了进来。 黑衣人脸上一慌,转身正欲逃跑,被阔天辰身旁的人迅速拦住,一阵激烈打斗后,那人冲破重围,逃了出去。 忽然,一支雪亮的银箭飞了出去,端端地扎进黑衣人腿上,另一群护卫迅速冲上去,将此人降服。 车夫被亲军拿下后,阔天辰朝着另一群护兵走去。 “听说阔大统领在此查案,我特意过了看看!“ 阔天辰目光一沉,认真地回答道:“此人涉嫌抢劫,刚才惹了点事,需要带回去进一步盘查,还望云安候行个方便,将他交给我们亲兵营处置!” 云安候朝黑衣人看了眼,试探道:“光天化日的,做什么不好,非要抢劫?” “侯爷明鉴,小的实在冤枉,这个女人……她诬陷我?” “诬陷?”阔天辰朝夏芫看了眼,斜起唇角问道:“她是如何诬陷你的?” 黑衣人回过头朝车夫看了眼,义正言辞地说:“这个女人实在可恶,她先是讹诈车夫撞伤了她,之后又讹诈小的偷了她的东西,她就是个泼皮无赖。” “我没有!”夏芫立即反驳。 “混账东西!“还未等黑衣人反驳,林倩雪又一巴掌打在黑衣人脸上,“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你说她是泼皮无赖,讹诈你们几两银子?” 黑人脸色一白,瞬间穷了词语,那五大三粗的马夫腿上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人群中又一次炸开了锅。 镇国将军府如今虽不能权倾朝野,但也仅位于擎天王府和丞相府之下,对于普通老百姓而已依然是仰望神祗。 该府的少夫人,先是被“污蔑”成泼皮无赖,跟着被”骂”成青楼女子,直到现在还瘫坐在地上。 夏芫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揉着腿走到众人面前,卷起袖子将手腕递到云安候和阔天辰面前,坚定地说:“他抢了我的玉佩,抓伤了我的手腕,我追赶的时候被这个车夫撞倒。那想,这车夫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连同强盗一起诬陷于我。既然阔大统领是来查案的,还望还我个公道!” “这?是瘟疫,你染上了瘟疫?”云安候看着夏芫的手腕,轻锁了下眉头。 夏芫放下袖子,指了指黑衣人认真地说:“是的,不过已经褪去了,不易传染!我的玉佩就在此人身上,还望阔大统领跟侯爷为我做主,让他东西还给我!” “我根本就没碰她,她就是栽赃陷害!”黑衣人心里一慌,连忙辩解说。 “他的确抢了我的玉佩,大统领、侯爷派人一搜便知!” 夏芫神情坚定,话音落地有声,倒是黑衣人的惊惶不安更让人怀疑,阔天辰给身后的亲兵递了个手势。 看几个亲兵朝自己走去,黑衣人目光一亮,急促的叫道:“这女人是个骗子,我根本就没有碰她,她诬陷我抢了她的东西,这个车夫也没有撞过她,她硬是讹诈我们给她赔银子!“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女施主的确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近日受远逸方丈之托,在我们法华寺抄写经文,绝非讹钱欺诈之人!” 夏芫回过头,发现二位僧人正笑颜悦色地看着自己。 这二人她半个时辰前刚刚见过,就是在功德殿里坐着的僧人。刚才远逸方丈一番介绍,他们二人自认将她了解的一清二楚。 “失敬失敬,原来是悟凡、悟净二位大师!”云安候上前向这二人回礼。 二人笑了笑,替夏芫解围说:“这位女施主为我寺抄写佛经数日,已是大功德。佛门净地,有如此善举之人,怎么会是讹人钱财的骗子?” 黑衣人被问住了,手指在腰间偷偷地摸了下,灵机一转将话题岔开:“她刚才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夫无友,怎么可能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她,她就是冒充的?” “无父无母,无夫无友?哈哈!霍翊,这里有个疯婆子,自称跟你很熟!”阔天辰仰头大笑,将目光看向人群后面的一排新兵。 临训营是给亲兵营补给新鲜血液而设立的,阔天辰出来查案特意挑了些临训营中的精锐跟着,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为了羞辱霍尊,他也特意将霍尊带了出来。 那料刚到法华寺,夏芫就来了这么一处。 阔天辰故意提高了声音朝众人问道:“这个女人,她刚才真的说过:自己无父无母,无夫无友?” “是啊,是啊!” 黑衣人连声回道。 马夫也跟着点头。 吃瓜群众更是拼了命的帮助亲兵和云安候查案。 第五十章 清除内奸(四)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在亲兵营用的是假名字,一米九几的个子,一身破烂不堪的铠甲,与其他亲兵站在一起明显的格格不入。 正是这样的装扮,才让人无法将他和那位曾经高不可及的驸马爷、二品的少将军联系在一起。 因为破旧的头盔护了大半个脸,加上霍翊这个名字,很多人认不出霍尊,或者说不敢将他认做霍尊。 众人朝那个大个子身上看了眼,视线又很快被林倩雪娇媚的声音拉了回来。 “小王爷,别人不认识夏芫,难道您也不认识吗?我可是听说皇上赐婚时,你比谁都急着要娶她的?” 阔天辰的狂笑声噶然而止,看着林倩雪,气的说不出话来。 林倩雪指着夏芫说:“这位,夏芫!二个多月前嫁入将军府,遭丈夫抛弃,公婆虐待,在家里受尽屈辱。几日前,她染上瘟疫,被丢在这法华寺中,得高僧相救才保住性命。苦命至此,跟无父无母,无夫无友又有何区别?” 阔天辰一时语凝,云安候一脸诧异,吃瓜群们更是呆若木鸡。 一阵沉默过后,人群中渐渐议论起来。 霍尊酒后乱性一事,最早的版本是南康歌女勾引当朝驸马,之后的版本是驸马酒后乱性欺辱歌女。 不管哪个版本占了上风,看到眼前的夏芫,大家都是同情的,尤其是在二位高僧替她“主持公道”后。 “将军府仗势欺人,这儿媳妇是不好当啊!” “是啊!听说大将军和那位花天酒地的驸马爷,哦不,现在已经不是,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非常的残暴、毒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小声点,传到了将军府,小心妻儿娘老子都被人灭口了!” …… 议论声四起,虽然都像文字一样轻吟,但是落在霍尊耳朵里,化成一枚枚钢针,全部扎在心上。 之前,知道夏芫在将军府受尽委屈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这一闹,怕是要天下皆知。 隔着破旧的头盔,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色,更没有人能看到他心里的千仓百孔。 夏芫听到阔天辰叫了声霍翊,诧异的往人群中看了眼,刚好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霍尊被一辆马车当着,也丝毫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握紧了拳头,接着林倩雪的话说:“不错,我就是那个丈夫不疼,公婆不爱的夏芫,宫廷献艺时遗臭万年的歌女。但是,他,也的确是个强盗,抢走了我的玉佩,我身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吃瓜群众被煽动起来后,愤恨地看着黑衣人,要求他立即将东西交出来。 将军府他们惹不起,指责个强盗却轻而易举,民声所向,阔天辰、云安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黑衣人脸上。 “给我搜!” 阔天辰一声令下,亲兵们迅速在黑衣人身上搜了起来。 那个纸团子很快被搜出来,打开一看,所有人都震惊了。 黑衣人挣扎欲逃,被云安候快速制服,交手中云安候惊讶地发现黑衣人肩上有伤。 扯开黑衣人的衣服一看,云安候愤怒的一拳砸在对方脸上,愤恨地指责道:“查了多日,没想到刺客竟然是你!来人,给我押回去!” 阔天辰急忙将护卫们拦下,解释说:“侯爷,云妃遇刺事关重大,皇上令我亲自查办,还望侯爷行个方便,将人交给我们亲兵营审问!” “遇刺的是我妹妹,刺客也是我发现的,还请小王爷行个方便,叫人交给我们云安候府!” 二人争执不下,一直瞧着那张纸团的林倩雪上前一步,娇笑道:“我怎么觉的这纸张颜色雪白,还印着花朵,像是出自宫中。二位与其争执下去,不如一起沿着此人和这张纸条查下去,或许能查出些什么。” 纸张是云妃宫里的,但往外传递信息的可是意图谋害她的侍女,彻查黑衣人也好,调查出卖云妃的宫女也罢,用不了多久都能揪出行刺云妃之人。 纸条在阔天辰手上,人被云安候降住,他们二人互相看了眼,压着黑衣人离开了。 谢过二位大师,夏芫跟着林倩雪回到寺庙。 客房里,夏芫看着林倩雪,气的说不出话来。 “瞧你,有惊无险的,至于这么长呼短叹吗?”林倩雪看着她,笑着说道。 夏芫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反问道:“很好笑是吗?说的好好,喜鹊报信后立即赶到,为何我命都快没了,你才赶过来?” “杀人嘛,总得费些功夫!跟紫陌接头的那个和尚被我除了,那个黑衣人中了我的莫香散,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全招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倩雪笑了笑,扬起她的右手给夏芫看。 她的右手指是带了指套的,金色的指套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和珍珠。 谢下二个指套,她递给了夏芫,解释说:“这两个指套上的黑珍珠全是有毒的,不过一个是剧毒,立即夺命。一个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中毒后八个时辰内呕吐不止,肠胃绞痛,之后不治身亡,症状与吃坏了肚子、呕吐脱水致死没有任何区别。” “万一,黑衣人没在八个时辰内交代出幕后之人,你不是白忙活了?” “当然不会!”林倩雪收好指套后,自信地说:“几个时辰的呕吐,他很快就会肠胃溃烂,身体脱水,为了能喝上水,什么都会招!” 夏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由暗自感叹: 娇如春花,弱似秋水,看起来娇媚无骨,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杀起人来更是一把柔美酥甜的糖剑! 林倩雪看夏芫不再吭声,悠悠地解释说:“还闷闷不乐啊?我不过赶去的慢了些,顺便试探下你能不能胜此重任,用不着这么较真吧!再说了,将阔天辰和云安候准时的牵到哪儿,也得花些心思不是?” “好,你说的都有道理!评价下吧,我表现的怎样?” 对方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的笑了:“甚是满意!以后这种事前,你一个人就可以胜任!” “什么?” 一个惊雷在夏芫脑子里炸开,她一屁股从凳子上坐起。 “一回生二回熟,你脑瓜子灵活,又沉得住气,是个做大事的料子!“林倩雪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着。 三日后,喜鹊传来消息,说黑衣人供出的幕后指使是皇后。 皇上大怒,虽未让后宫移主,却将云妃晋为贵妃,罚皇后三个月禁足,闭门思过。 紫陌是皇后身旁的人安排进宫的,沿着她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人,皇后身旁的宫女太监被掉换了一大批。 趁此机会,林倩雪等人在皇后身边暗置了自己的眼线。 第五十一章 无量功德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晚上偷偷溜出临训营看望过夏芫二次。 第一次遇上夏芫在后殿独自抄经,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正欲走近时,听到她拿起抄好的经文念了段回向文。 抄好的那段经文是回响给陆境衡的,感谢他三次救命之恩,霍尊听到陆境衡的名字,整个人僵的如同一尊雕塑。 还有一次,他是中午赶来的,看到陆境衡正坐在石凳上陪夏芫聊天。 虽是佛堂后院,院深无人,但他们举止得当相敬如宾,没有任何逾越,却看得他脑里、心里全都不是,心里莫名的痛着,却没有足够的底气上前。 林倩雪说,夏芫“丈夫冷落,公婆虐待”,夏芫说,自己“丈夫不疼,公婆不爱”,他想说这些都不是事实。 然而,这却是实比事实更残酷、更逼真的事实。 他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听着她和陆境衡愉快的聊天,满怀期待地描述着自己离开青龙城之后的生活,他骨节分别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手指上的动作几经反复,霍尊气愤地哼了声,甩袖离去。 陆境衡说过,送走夏芫他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夏芫为了不耽误逃走,在接下来的二十天时间里将一本厚厚的梵文《大藏经》一字不差地抄写在墙壁上。 只需写完最后的落款,抄经一事就算完成。 剩下的几天时间,她一直卧床装病。 她原本身子就弱,恰逢又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愈发寒冷,中间正好又来了月事疼的死去活来,清月对此事倒也并未起疑。 陆境衡说一个月为限,她已经等了三十五天,一直都未看到他的身影。 “这位驸马爷不会又是放了我的鸽子吧?”夏芫盯着那个翠玉葫芦,自言自语的抱怨道。 一日午后,远逸方丈来到她的住所,和清月一番交谈后,清月扶着夏芫在院子里接见了他。 经过一阵寒暄,远逸方丈直入主题。 “少夫人,按照之前的约定,您抄写经文大致需要一月时间,我看那《大藏经》已经只剩下落款了,不知少夫人打算何时完成落款!” 夏芫看着对方,真诚的道歉说:“都是我不好,因为身体不适误了些时日,否则早就完成了。算下日子,我从来到贵寺至今已经三十多日,的确是该早日完成方丈所托之事!” 远逸仰头一笑,摆了摆手说:“少夫人太客气了!《大藏经》是我佛家瑰宝中的重中之重,落款是大事情。还需选个吉日,冬月(农历十一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如果少夫人觉得可以话,不如放在这一日。正巧,那日有人会来见你!” 冬月十五? 有人来见她? 夏芫愣了一下,冬月十五是十天以后。 初一、十五都是敬香拜佛的大日子,到时候香客众多,院内混乱,难道是陆境衡拖远逸来传消息给她,提醒她早点做好准备。 “我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年少识浅,不知落款时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少夫人按照自己的心境、习惯抄写即可,无需墨守成规!” 夏芫一脸愕然,不是说好的筹划一番吗,连需要准备的事情都不给交代一下? 冬月十五那天,夏芫早早起床梳洗,身上除带了些碎银外,还偷偷地塞了不少吃的。 这日,前来法华寺敬香的人络绎不绝,一进门就被左右二面墙壁上灵韵俊美的梵文吸引住了。 大家虽然看不懂这梵文的内容,但远逸方丈请人在法华寺抄写梵文《大藏经》的事情,在整个青龙城传的无人不知。 而且,为了表达对这些梵文的重视,还特意请了身为当朝驸马的陆大才子上来作画。 因此,没人研究梵文的内容,全当是仰望神祗。 夏芫被一阵接一阵的赞叹声夸的很不自在,走下竹梯后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上一会。 “霍少夫人!”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夏芫回过头,远逸方丈正乐呵呵地看着她。 站在他身旁的是二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林氏和明月! 林氏怎么来了? 难道远逸那日并不是在帮陆境衡传话,是她自己误解了? 夏芫一下子懵了。 远逸走上前认真地朝她行了个佛门之礼:“贫僧替法华寺众僧侣谢过霍少夫人!你为我们法华寺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实在是无量功德!” “方丈言重了,我不过是抄写些经文,并未帮上什么忙!”夏芫赶紧解释。 远逸星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转过头对林氏笑道:“少夫人颇有佛缘,用佛语抄写《大藏经》是大功德。是为自己积福,也是为霍家积福,同时,也为天下苍生积福。霍老夫人得此儿媳,实在是好福气!“ 夏芫脑子里又一次懵了! 抄写一本经文而已,至于把她提到这么高的台面上吗? 进入寺庙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属,这中间认识夏芫的没有几个人,但认识镇国将军府霍老夫人的不在少数。 听到远逸方丈的话后,他们一下子确信了夏芫就是霍家的儿媳妇——那个让准驸马爷霍尊酒后乱性的女人。 其实,几日前夏芫“歪打正着”帮阔天辰抓到刺杀云贵妃的刺客时,她镇国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就已经传了出去。 只是,当时在场的人还能信上几分,这些达官显贵们听说了之后,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要说名气,霍尊在青龙城无人不知,但要说一夜成名,没有人比的过夏芫,虽说是骂名,但绝对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直到他们亲耳听到“无量功德”这四个字从远逸方丈口里说出来,才接受了抄写梵文的就是那个在皇宫里一夜成名,遗臭万年的歌女。 “这个女人我见过,就在上个月,行刺云贵妃的刺客还是她发现的。对了,当时流云阁的’云中仙子‘林倩雪也在,还说,这个夏芫在家里是‘丈夫冷落,公婆虐待’的!” 人群中,一个蚊子哼咛的声音在低语着,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林氏英睿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些人迅速闭上嘴巴。 看着身体柔弱,气质出尘的夏芫,再看看强势霸道,飞扬跋扈的林氏,大家对林倩雪的话深信不疑,对夏芫的同情和赞赏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林氏被大家异样的目光刺的周身不适。 之前,她还觉得是夏远耽误了霍尊的大好前程,连累了她们霍家,如今,倒觉得是她们霍家亏欠了夏芫。 看着神情尴尬,无地自容的林氏,再看看面容端庄,一脸祥和的远逸方丈,夏芫隐隐的感觉到这位佛门高僧在有意的帮助自己。 第五十二章 咸鱼亦有翻身时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夫人!”远逸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少夫人不但领悟佛性,而且生来就带了几分慧根。若是老夫人不介意的话,老衲想收她为本寺的俗家弟子!” 俗家弟子? 众人都傻眼了,法华寺不但是天下第一大寺庙,还是皇家寺庙,多少人想成为该寺的俗家弟子都不被接纳的。 今日,远逸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收夏芫为俗家弟子。 林氏受宠若惊,站在那里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芫眉心一拧,连声绝句说:“大师,哦不,方丈,我……我还年轻,没打算要出家!” 远逸开怀大笑道:“少夫人误会了,俗家弟子无需落发出家。所谓佛祖心中留,只要你心皈我佛即可,少夫人如此有佛缘,何不多往佛堂走走!” 多往佛堂走走? 夏芫脸上一怔,只觉得此人话里有话。 自对方发现她过目不忘后,就一次又一次提出些古怪的要求,如被他继续这么绕下去,后面还不知有什么麻烦。 这个远逸,她隐隐的感觉到,对方绝不是普通的僧人那么简单! 俗家弟子,在别人眼里是佛缘,甚至是荣誉,对她而言,就是圈套! “多谢方丈抬爱,此时事关重大,我需与夫君商量后才能做答。还望方丈见谅!” 夏芫的回答合情合理,即不让远逸为难,也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周围的吃瓜群对夏芫的反应不由一阵惊讶,随后又夸她懂事乖巧,就跟之前那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一样。 刚才还一脸难堪的林氏此刻也因为夏芫这个儿媳妇倍感欣慰,告别远逸后带着夏芫、清月兴匆匆地下了山。 下山前,远逸方丈将一袋未打磨的琥珀原石送给夏芫,并且意味深长的告诉她,说他们日后还会再见。 “此物是佛教七宝之一,有驱邪避灾,调养身体之功效。这些东西都是多年前贫僧一位朋友所增,经本寺多位高僧开光诵经,颇有灵性,打磨后不但颜色鲜艳,流光溢彩,与少夫人聪灵俊秀的气质也甚是相应!” 听他这么一说,一向虔诚的林氏双眼放光,喜出望外的帮夏芫收了下来。 马车上,林氏目光落在夏芫身上,一改往日的强势刁钻:“我说过抄完佛经必有重赏,想要什么?你不妨说出来!” 夏芫顿住了,林氏承诺的时候她并未在意,自然没想过讨要赏赐的事情。 “为娘分忧解愁,本就是媳妇份内的事情,儿媳并未想过要得到什么赏赐!”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紧扣的双手上。 不是不想要,是她想要的赏赐林氏给不了,也不可能给她。 “俗家弟子的事情,你怎么的考虑?” “我……事关重大,我需要想想!”夏芫轻声回道。 林氏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急促地说:“有什么可想的?这件事情我做主,不用问那个臭小子!” “可是,我,我身子骨弱,平时静养惯了,不大出门的!” 对方禁皱了下眉头,不耐烦的催道:“身子就得补,习武能够强身健体,以后可以让明玉教你。还有,青龙城那么大,你老蹲在家里有什么用?没事出去走走,长长见识!省的整日里跟个闷葫芦似地,看着都急人!” 夏芫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眸子里升起喜悦的火光。 她自由了! 第五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青龙城里溜达了一天,夏芫终于摸清了,东南西北座城门. 北门外是临训营的驻地,南门所通往的靖城瘟疫盛行,此门已经被封,东门由亲军统领阔天辰驻守,西门由副统领陆境衡驻守。 南门被封,北门口有霍尊,东西二门的驻守统领虽然大多时候都不在城门上,但他们的亲信认识夏芫的不少。 想出城,她还得去求陆境衡! 整整七天里,她几乎每日都在青龙城溜达,一贫如洗的她将青龙城大大小小的商铺,街巷狂了三遍,始终没看到陆境衡的影子。 看她这么漫无目的的乱走瞎逛,清月觉得她们少夫人肯定是在家里急坏了,出来后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只是,这样逛下去清月受不了,到了第八天说不么都不愿意出来。 林氏说夏芫可以出来,并未说白冰和玉暖可以走出将军府,因此她俩只能继续留在家里。 好在远逸方丈送的那袋子琥珀石她们都很感兴趣,全部兴致满满地坐在院子里打磨起来。 在法华寺抄经后,认识她的人不少,为了避免麻烦,夏芫出门时穿的非常朴素,头上不但换了发型,还特意该自己剪了个厚厚的刘海儿。 即便是熟人,若是不仔细去看,还真是认不出来。 第八天,不但清月没出来,玉暖还悄悄地塞给了夏芫三十两银子。 对于这笔零花钱的用途,夏芫很快就有了主意。 前日,她在一家陶器铺子看到一个精致的三彩瓷碗,上面正巧画了二只喜鹊,她打算买回去给春花秋实用来乘水。 走进那家陶器铺子,掌柜看夏芫穿的普普通通,连个有钱人家的丫鬟都不像,琢磨着自己店里的东西夏芫也买不起,因此就将她晾在一旁。 夏芫倒也不温不火,拿起那个碗认真地观赏起来。 “掌柜,这个碗怎么卖?”, 那掌柜斜靠在椅子上手里玩弄着一把茶壶,闭着眼睛竖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两?” 对方是躺在软椅上的,从夏芫哪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身。看他一脸爱理不理的神情,夏芫将后面那个“十”字说得清脆而响亮。 掌柜合上的眼皮子扑闪了几下,“嗯”了一声,继续把玩着手里的茶壶。 “哦,那,我买下来!” 夏芫拿出玉暖给她的那三十两银子,认认真真地放在柜台前。 掌柜睁大眼歪着脑袋将她打量了一番,站起身将银子收下,将那个三彩瓷碗用油纸包装了一番后,又拿起来看了看,说要再找个木盒子给她装上。 夏芫说这个碗是买个鸟儿的,不用装盒子了。 那掌柜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逮着了个有钱的主子,赶紧热情地招待起来,一边介绍店里的其东西,一边热情给她找盒子。 她打开油纸欣喜的看那个三彩瓷碗,心想在古代买东西就是便宜,放到现代这种碗随便都卖到几百万了。 “哎呦,贵客呀!” 掌柜看着另一头二个年前的身影,乐呵呵地笑了。 向伙计召唤了声给夏芫找个盒子后,匆匆茫茫过去招呼那二位贵人。 “这个碗造型独特,印花新颖,等孩子出生后刚好用上!”女子拿起一个碗认真地看起来。 “喜欢就买上,这家的东西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精致,但是款式多样,花色灵活、新颖!”男子的声音温情悦耳。 女子将碗对着光看了看,看着碗上的花纹锁了锁眉头:“嗯,这个绘着喜鹊的是不错,就是颜色单调了点,有没有喜气一点的?” 掌柜从货架子上取下一个和夏芫所选的三彩碗一模一样的小碗,点头哈腰地笑道:“有有有!三种颜色,以红色为贵,绝对喜气!” “好事成双,就买一对吧!多少银子?”男子轻笑着说。 掌柜转过头朝夏芫看了眼,对着这二人摆了三个手指头,小声地说:“回公主和驸马爷的话,六两银子。” 陆境衡毫不犹豫地掏出六两银子丢在柜台上。 掌柜收下银子,弯下腰在柜台中继续找碗。 “哎呦,可真是不巧,这碗就剩下一个了,另一个已经被那位姑娘买下!”找了半天,掌柜惋惜的叹道。 陆境衡转过头,看到夏芫立刻愣住了。 “我看上的东西就必须带走,把碗给我要回来!”兴平不满的说道。 掌柜一脸为难,但这二位他深知得罪不起,只能跑过去找夏芫要碗。 “可我已经买下了,为何要退?”夏芫不解地看着掌柜。 掌柜作揖恳求道:“姑奶奶,算我求您了,你就帮我一次吧,我这里的其他东西您随便挑,不加价!” 这个碗是夏芫几天前就看上的,此刻已经买下自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她看着掌柜飘忽不定的眼神,似乎觉察到什么,回过头朝身后一看,发现站在另一头的陆境衡正端端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啊?给她退六两银子,三两是碗钱,还有三两算是我打发的!”兴平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三两?”夏芫脸上一愣,气愤地看着掌柜,指责道:“同样的碗,你卖给他们三两银子,卖给我三十两银子?” 发现自己被揭穿,掌柜吓得冷汗直冒。 只是他怎么也么想到,夏芫气愤地看了他一眼后,将那只碗退给了他。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兴平冷笑一声朝着夏芫走了过来。 夏芫未做声,拿了银子就往外走。 “站住,本公主放你走了吗?” 逃是逃不掉了,夏芫只好硬质头皮欠身行礼。 “参见公主!” “一介草民竟敢站着给本公主行礼,谁给你的胆子?” 夏芫蛾眉轻锁,她虽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但霍尊如今没有官职,他们二人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前几日她“歪打正着”让阔天辰、云安候抓到刺客,查出皇后派人行刺云贵妃的事情,兴平肯定早听说了。 此刻,兴平的行为,与其说是刁难,不如说是报复。 她想到这里,连忙跪到地上,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大礼:“草民夏芫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 自从刚才看到陆境衡开始,她就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被放了鸽子。 被踩到脚下的不仅仅是尊严,还有内心。 “本公主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抢,可知何罪?“兴平拿着夏芫刚才退回去的碗在手里摆弄着,居高临下的问道。 夏芫轻咬薄唇,顺着她的话道歉说:“草民该死,不知道公主也在这家铺子买东西,更不知道公主也喜欢这个瓷碗!” ”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本公主跟你有什么仇,我母后又跟你有什么仇?偏偏跑到青龙城抢我的人,伤我的母后?“兴平愤怒地看着她,气的全身发抖。 第五十四章 奇耻大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时置中午,这家铺子又在青龙城最繁华的正街上,兴平的怒吼声没多久便引来了围观的群众。 陆境衡挽着兴平的肩膀,柔声的劝道:”这里人多嘴杂,一个碗而已,没必要这么上心。若是落下话柄,传到父皇耳朵里,又要激动了他!“ 兴平目光一顿,将陆境衡的话思量了番。 她母后的事情,皇上的气还没消呢,若是又激怒了皇上,说不准还得怪罪到自己母后头上。 想到这里,她朝门外看了眼,强忍住了内心的怒火。 “本公主从不仗势欺人,这个碗的价钱五倍返还给你,十五两银子,十二两算是施舍!掌柜的,先把钱给她退了,待会算在我们账上。” “这......这......”掌柜一阵仓惶,“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这位姑娘是三十两银子买的,五倍的话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什么?”兴平目光一滞,不由冷笑了声:“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一个破碗花了三十两银子!” 掌柜的内心忐忑,夏芫跪在地上更是心里不安。 兴平鄙视地看着夏芫,眼中突然间泛起一道冷光,忍不住再次暴怒起来:“花这么多钱买一个碗,你是不是用来讨好季藤哥哥的?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不过就是他圈养在家里的一条狗而已!” 夏芫狠狠咬了下薄唇,解释说:“公主误会了,这个碗是买给鸟儿的!我对霍尊没那么多心思。” “买给鸟的?” 兴平脸上乌青,气恼地看着夏芫,因为愤怒而面部微微扭曲着,挥起碗狠狠地砸在夏芫头上。 夏芫头顶一阵剧疼,脑子里“嗡嗡”作响。 待眼前的火星子退去后,她感觉到热乎乎的东西沿着自己额头、脸颊、耳根子往下落,地上、衣服上红红的全是鲜血。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额头就这样被人砸烂了! 夏芫怔怔地摸了把额头,她的手指瞬间被染的血红。 “本公主给孩子选的碗,你竟然敢用来喂鸟?不知死活的贱人,本公主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你!” “公主,你有孕在身,别动了胎气伤到了孩子!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先回府再说!”陆境衡一手扶着兴平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臂弯,温柔的劝道。 他温柔的声音从夏芫头顶响起,她隔着睫毛上的血迹,朦胧的看着二个华丽的身影从自己身前走过。 许久,在众人的唏嘘声里,夏芫按紧头上的伤口,缓缓站起身来。 “姑娘,你家住哪?我让伙计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在一群吃瓜群众的热议中,夏芫盯着满脸的血迹,出了瓷器铺子。 一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别人的议论声中走回将军府的,但她深深地记住了今日的耻辱。 自中秋赏月那晚起,她便决定不再与兴平这个可怜的怨妇一般见识,因此,当听到她醋意浓烈的责骂时,她耐心地给兴平解释了句。 那料想,这一句解释竟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伤痛和耻辱。 今日,正真令她痛心的不是兴平,而是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帮她逃走,却转眼间又跟放了个屁一样忘得一个二净的陆境衡。 头上的伤口有一指长,好在不深,玉暖很快便为她包扎好了。 厚厚的纱布横一圈竖一圈,整她个脑袋裹的跟个兔子似的。 夏芫有事没事总往伤口上摸一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气愤地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一次,绝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第五十五章 先发制人(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鬟们一连问了几天,她只说被一对野狗咬了,却死活不肯说是哪家的狗。 家里养了七八日,头上的纱布终于去掉。 一日,春华秋实在树上喳喳的叫着,说是有任务。 夏芫几日里心情不爽,对任务本没什么兴趣,但听到“皇后”这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 春花:皇后根基稳固,虽被禁足,但身边的人帮她四处张罗,不但与二皇子勾结,还暗中勾结朝臣。 秋实:是的,用不了多久,皇后便能东山再起,等她帮二皇子住进东宫,你们这群人肯定都会被干掉。 夏芫:“你才被干掉呢!” 春花:就是,皇后肯定是第一个要杀你的!还有公主,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秋实:还有驸马,他现在跟公主是一伙的。 夏芫没好气的看着它们,愤怒地回道:“不需要你们提醒,我的伤疤好了,疼还没退呢!说吧,让我做什么?” 秋实:先发制人,拆穿他们的目的,引出二皇子背后的那些朝臣,不给皇后翻身的机会! 夏芫:“说具体点!这一次,我定会用心筹划,不辱使命!” 秋实:二皇子喜欢吃钴蓝铺子的芙蓉酥,每隔三日就会让人去买。为讨好太子,还会买份玉兰糕送到东宫。你在玉兰糕里做做手脚,制造他谋杀太子的假象。 夏芫没好气地瞥了它们俩一眼,质问道:“林倩雪疯了吧?这样的事情不让宫里的人去做,让我去?在太子的食物里动手脚,她以为我会隐身吗?“ 秋实:在宫里下手很容易被查出来,林倩雪说,你做好了,有重赏! 重赏? 夏芫顿了下,前几日林氏给她的这个赏赐的确是喜出望外,林倩雪的赏赐,她也是有些期待的。 一场行动,既能一雪前耻、生存保命,又能得到重赏,就算是危险,憋屈了几日的她,也决定干了这一票! 在二皇子送给太子的玉兰糕里动手脚,对夏芫来说绝非易事,但林倩雪要求夏芫自己完成,因为她还要负责太子收到玉兰糕之后的事情。 认真琢磨了二日,夏芫带着清月出了门。 “少夫人,咱们今天去哪?” 夏芫轻笑了声,回道:“听说雨桐苑的戏不错,去瞧瞧!” 雨桐苑离钴蓝铺子不远,中间只隔了二条巷子。 听戏是在院子里面,四周红墙绿树,根本看不到外面。 夏芫进了雨桐苑,坐在里面一听戏就是一个早上。 这次是她精心筹划的,整个过程只需露个脸,绝不会像上次清除内奸那样狼狈仓惶。 “少夫人,没想到您这么喜欢听戏?”清月打了个哈欠,轻笑着问道。 夏芫轻抿了一口茶水,淡定地回答说:“算不上喜欢,只是这里有几位唱的还不错,能听进去罢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 夏芫回过头看了眼,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清月说:“听了一个早上戏,这会肚子有些饿,我们去钴蓝铺子看看,听说那家的糕点不错。” 钴蓝铺子不大,里面只有一个掌柜和二个伙计。 这家的糕点因为花型别致,用的又是独家秘制的花浆,因此,都是前一日做好胚子,第二日放在外面边烤变卖。 夏芫在刚烤好的十几种糕点里看了看,选了二十块玉兰糕,说自己跟清月吃点,回去给玉暖她们带些。 掌柜将糕点装进一个精致的食盒里,夏芫带着丫鬟出了门后,打开食盒给自己和清月每人取了一块。 “少夫人,这个糕点真好吃!”清月满意的称赞道。 “嗯,我也觉得不错,你再吃一块!” 第五十六章 先发制人(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趁着给清月取第二块玉兰糕之际,将林倩雪给的毒药洒进糕点里。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朝天空看了眼对清月笑道:“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这会我有些困,咱们不听戏了,回去吧。” “好啊,奴婢听了一个早上,早就打起盹了!” “哎呀!我刚才将帕子落在了雨桐苑,你站这儿等一会,我取了帕子很快就回来!” 夏芫说着,将食盒塞给清月,自己转身去了雨桐苑。 刚脱离清月的视线,她就给空中的春花秋实递了个手势。 春花秋实得令后,立即飞回钴蓝铺子。 夏芫在雨桐苑仔仔细细的找了半天,直到春花飞过来冲她叫了几声,她才在之前选定的位置当着雨桐苑伙计的面找出自己的帕子,慢悠悠地朝钴蓝铺子走去。 离钴蓝铺子不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围了十几个人,夏芫走进一看,清月坐在地上正哭的梨花带雨。 夏芫扶起清月,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少夫人,哇——”清月捂着脸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 清月抹了把泪水,哽咽着解释说:“我们的玉兰糕被人抢了!都是我没有,呜——” “抢了?光天化日的,谁这么大胆子?” 清月一脸委屈地回道:“奴婢不知道,那人会武功,起初说是要买,我不卖,他抢了之后立即跑的没了踪影,还把奴婢推倒在地!呜!” “算了,不过是几块糕点而已,我们再买些就是!” 夏芫默默地看着清月,掏出帕子替她抹干眼泪,安慰了几句,带着她朝钴蓝铺子走去。 毫无疑问,抢了玉兰糕的正是给二皇子办事的人。 此人,夏芫让喜鹊跟了二天,发现他手脚利索、脾气暴躁,近日沉醉在赌坊里,大概是输了银子的缘故,愈发的横行霸道。 对他而言,若是买给太子的玉兰糕没了,为了交差,硬抢耗夺是必然的! 清月提着钴蓝铺子的食盒,又站在铺子外不远处,自然成了他抢夺的对象。 “没天理啊!没天理啊!”钴蓝铺子老掌柜的嚎啕大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夏芫强忍住笑,走近后,仔细的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 刚才她们离开时,新做出来的十几种糕点摆放在铺子外的货架子上。 那些糕点颜色鲜艳,造型精美,个个儿都很招人爱。 此刻,这些东西全部散落一地不说,上面还都是些鸟屎和爪印子。 “唉,这也太倒霉了,这年头,连鸟都这么肆无忌惮!” “是啊,刚才一位姑娘的糕点被人抢了,这家掌柜做了一天的糕点也被鸟给毁了,这强盗猖狂也就算了,连鸟儿到这么猖狂?” “快入冬了,我看这群麻雀是在给自己屯粮食啊!” ……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着,掌柜的老泪横流,伤心的收拾着残局。 “这位大叔,你们家的糕点真的不错,可惜我们才吃了三块就被人抢了。想必那人也极爱吃您做的糕点的,大概是身上银子不足,又为了解馋才出此下策。明日,您将做好的糕点给我们预留一份,我到时让人来取!” 夏芫笑着将银子递给掌柜,并当着众人的面吩咐清月明日来这家取糕点。 “是啊,一定是你们家的糕点做的好,所以才有人来抢的。还有那群麻雀,肯定是之前偷吃过你们家的糖糕,因此才成群结队的飞过来哄抢!”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脸上的同情没了,看着铺子里的糕点胚子,全部口馋起来。 没多大功夫,一连三日的糕点都被预定了。 掌柜的见状大喜,连忙贴出告示,要招聘伙计,扩大经营。 突然,春华急促的鸟叫声在空中响起,说送给太子的玉兰糕出了意外。 夏芫心里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它。 春华拍打着翅膀在枝头叫着:那糕点,云宫的人带走了一半! 云宫?云贵妃? 夏芫脸上一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五十七章 先发制人(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如坐针毡,对着鸟儿急切的问着:“林倩雪呢?宫里的事不都是她负责的吗?” 春华的回答非常果断:她忙不过来,让你想办法! 她看着春华,气不打一处的往外冒,恨不得把它跟林倩雪放到一锅给刷了。 宫里没有认识的人,只能往宫外想,此刻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云安候! “清月,陪我们去拜访下云安候。前几日在法华寺,他曾帮我解围,我突然想到此事,觉得应该上门道谢!” 清月怔了下,默默的跟着夏芫去了云安候府。 “少夫人,咱们是来道谢的,空着手不大好吧?” 夏芫朝府里看了眼,回道:“送礼是要送到心砍里的,你我都不了解这云安候的喜好,还是先弄清楚了再送吧!” 清月前去敲门,候府的家丁一看是将军府的人,急忙禀报了云安候。 客房里,云安侯夫妇接待了夏芫,夏芫故意将钴蓝铺子里的糕点赞叹了番。 看着客厅里的一副字画,她想了想长叹了口气。 “霍少夫人为何叹气?”云安候的妻子白氏问道。 夏芫再次叹了口气,说:“这副《云中辞》字飘逸洒脱,像极了我之前一把团扇上的字迹。两者都是写云的,但意境却完全不同!” “哦?不知霍少夫人那把团扇上的诗,是怎么写的?”白氏笑问道。 “云霞彩霰蕴, 飞鹤传奇情, 有祸不单行, 难话相思苦 ...... 哎呀,时间长了,我只记了这四句!候爷见多识广,可千万别笑话我!” 云安候礼貌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首《云中辞》上,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云妃有难”,夏芫的这几句藏头诗他蓦然反应过来。 找了个借口,云安候冲冲的赶向了皇宫。 几日后,春花秋实给夏芫带来消息,说林倩雪请她去清风堂相见。 清风堂是正街上的一个书画斋,里面出售些名人字画等,夏芫之前已经将青龙城大大小小的商品、街巷全部走了一遍,因此找个地方没有任何困难。 走进去后,这里原先摆放的那些字画已经没了踪迹,屋子里只剩下四面雪白的墙壁。 “你可算到了,让我等了半天!”林倩雪看到她,笑的花枝颤抖。 “我可是准时来的,谁让你要提前到的?” “我心里高兴,乐意早到。二皇子被发配凉城之事,你可是立了大功!” 夏芫看着空荡荡的清风堂,回道:“我不过是在食盒上动了下手脚,收拾二皇子显然是你们的功劳。” “你也功不可没呢。不过,此事的确是费了心思的。二皇子这一出事,暗中勾结他的那些朝臣全遭了秧,罢官的,发配的,倒霉了一片。皇后不但失去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根基,而且彻底被皇上冷落了。“ 林倩雪说的眉飞眼笑,夏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太子根基越稳,你就站的越高,越容易做事!” “瞧你,这么大快人心的消息,竟然一定都不高兴?” “已经高兴二天了,还要怎么高兴?皇后早就要取我性命,她一出事,杀我的人就少了一个,我虽没你那么兴奋,但也是开心的。” 林倩雪看着夏芫,继续笑道:“何止是她,还有那个礼部尚书侯楠,侯勋的父亲,因为勾结二皇子,被皇帝连将三级,尚书之位是保不住了!皇后啊,再不收敛些,我看她不但得失去后位,还要被贬进冷宫呢!” “唉,若非我为了保命,倒也不想与她为敌,说说你的赏赐吧,让我再开心点!” 对方神秘地看着她,笑嘻嘻地问道:“你觉得这家铺子怎么样?” 夏芫愣了下,不解地反问道:“原来是卖字画的,如今空徒四壁,你说能怎么样?” “我是说,你在这里开家茶楼怎么样?” “茶楼?我?” 看她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林倩雪带她将这个铺子看了一遍。 这是家五间三层的铺子,与流云阁只隔了一条大街。而且门端对着,虽未在主街上,但人流量也绝对不小。 因此,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商铺规格都是无可挑剔的。 现代生活中夏芫的父母经营了一家茶楼,她闲暇时经常在里面帮忙,对她而言搭理起来并非难事,只是对方提出这样的事情,恐怕是有目的。 她想了想,拒绝了林倩雪的“赏赐”,认真地说:“我没想过要开茶楼,自己也不会经营!” “铺子算我送给你的,开店的费用你也不必操心,你只需用你精湛的茶艺将顾客吸引过来,至于利润嘛,你若是赚到的多了,可以分我一些!” “倩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开茶楼是件大事,我需要与家里人商量一下。” “据我所知,你们西院和将军府的开销是分开的,生活也互不干涉,你们西院里过的非常拮据。如今,霍尊正在临训里,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 想要走到窗前,默默地看着街上的人流,并不接林青霞的话。 林倩雪想了想,笑道:”不过,你家那位的脾性我也知道,跟他商量一下也是好的,男人嘛,总是爱面子的。铺子我已经买下了,你若是愿意经营的话,随时带个话给我!” 看林倩雪并无紧逼之意,夏芫心头略松口气。 其实,夏芫对林倩雪的印象还不错,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因为对方和自己很大程度上都有交集,比如出身、爱好、身份,只是一想到“细作”这件事情,她不得不防着她。 林倩雪看着她,挑了挑眉毛笑道:“听说你十日前被狗咬了,我这里有个出气的方子,想不想听听?” “怎么,被狗咬的,还能咬回去不成?” “瞧你这张利嘴!我告诉你个秘密,让你好好解解气,再高兴上几个月!” 夏芫懒懒地瞧了她一眼,如果秘密能解气的话,干嘛还有那么多人提剑扛刀打打杀杀的。 “兴平怀孕,孩子是一群流匪的!”林倩雪趴在夏芫耳朵上,笑声的说道。 夏芫肩膀一颤,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是子兰告诉我的,错不了!一个多月前,皇后让子兰带着兴平和陆境衡去丽城游玩,路上兴平使性子,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了,在家黑店里被人下了药。太子和陆境衡找到她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扒光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夏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呢,他们查到是一群流匪干的,兴平昏迷了三天,子兰怕她受到刺激,也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就硬是让陆境衡将这个黑锅给背了!此事除了他们二人和几个随从,就我们两个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林倩雪的话让夏芫惊讶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以前只觉得那为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个发疯的怨妇,自己连和她斗的心思都么有。 前几日被她砸烂了脑袋,一起之下才决定反击,刚才还因为皇后没被废掉而闷闷不乐呢,此刻听到这个惊悚的消息,一时间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回宫后,子兰将此事讲给皇后,皇后气的大病了场。兴平肚子里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皇后不允许,陆境衡更不可能允许。所以,那日的事情你就全当成被狗咬了!”林倩雪在她耳畔轻笑着。 告别林倩雪,夏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潮水翻涌。 她空降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些的人命运都还好好的,她来了以后,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从正街到将军府有条捷径,虽然路窄偏僻少有人来往,但没心思再逛下去的她选了从这条路回去。 走着走着,感觉后面有个身影跟着自己,转过头发现竟是个孩子。 “你干嘛跟着我?” “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孩子将一个纸条赛进她手里后一溜烟没了人影。 夏芫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一行字:出西门,到晴水湖见我! 西门? 夏芫瞬间想到了陆境衡,这位驸马爷虽然屡屡放她鸽子,但却是她目前离开此地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里,她硬着头皮朝西门口走去。 刚到城门口,便有人来接她,跟着那人出城后,她一路往西走到一个湖边。 第五十八章 夫妻陌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湖水如诗,远山似画。 陆境衡一席绿衣将这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点缀到极致。 熟悉的身影,温婉的笑意,一切皆如初见! 夏芫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划过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迎上他温婉的面孔,她脸上勉强浮起一抹笑意,问道:“不知驸马爷约民女前来,所谓何事?” “那日的事情,的确委屈了你,事后我到处寻你,可你再未出门。今日看到你,我想当面给你解释清楚……” 往日里她喊他驸马爷,他定会发怒,今日如此平静倒是让夏芫感到意外。 ——看来,他对自己头顶上那冠直竖云端的绿帽子,已经不介意了! 看陆境衡白皙的面孔上泛着淡淡地忧伤,夏芫心里情不自禁地又柔软下来。 林倩雪说,兴平怀孕之事,陆境衡背了个大黑锅,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同命相连,她何比再刺激他! “如果驸马爷是想解释那日买碗的事情,就不必劳心了,我权且当是被狗咬了!” “我对你的情感你是知道的,这种明面上的事情我就不解释了。我之前说过要帮你逃出去,后来被皇后赶着去了趟丽城,没想到一走就是四十多天。离开青龙城,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夏芫被问住了。 去哪? 她不是没想过,是想了也没用。 对她而言走到哪儿都是陌生的,但只要能离开这里,除了南康国,去哪都成。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就让我来按排!我会找一个平静、舒适的地方让你安心生活。十日后,我会让人放飞一只红色的风筝,看到风筝后你直接赶到那家陶器铺子门口。那里会有一辆蓝色的马车,什么都别问,直接上车!” 夏芫七月底入的青龙城,如今冬月刚过,在这里苦熬了四个月。二个月笼子里了的生活,一个多月寺庙里的“苦修”,还有近一个月的迷茫惆怅。 她没想到,最后给她自由的,还是那个初见时让她有一丝心动的男人。 尽管此人背弃了诺言,甚至还想着利用她,但他用免死金牌救她,不惜违抗皇后之命绕过她性命、得罪公主和霍家帮她出逃...... 这些,全都是天大的恩情。 想到这里,夏芫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向他行了个跪拜之礼,此礼一是跪谢,二是跪别。 这四个月来,她膝没少跪,头没少磕,但心甘情愿的就这么一次。 陆境默默地看着她,还未等夏芫起身,便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芫儿,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不舍?” 对方将她抱的很紧,她没有挣扎,抬起头,目光对上他温柔地眼底,心底那潭平静的湖水中落入一片绿叶。 如果霍尊是带刺的寒冰,陆境衡就是温婉的润玉,此玉虽有瑕,但并不影响它的本质。 因此,当她放下霍尊后,再次遇上温婉如玉的陆境衡,心底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感受得到。 几个月来,除了跟丫鬟们聊过几次,她很少与人说话。 今日和陆境衡在一起,他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而且惊喜地发现二人的情趣爱好比之前想象的要相投的多。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可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解锁清楚。就是擎天王府里面那几块石板……” 陆境衡轻锁了下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语:“我已经说过了,那几块石板上的内容,还有那张地图全是假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可是……” “没有可是,擎天王若是知道此事,定不会放过你我。记住,以后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夏芫点了点头,向陆境衡再三道谢后离开。 刚走进西门,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从西门外奔来,由于车速飞快,等车夫发现不远处跑过来的小孩为时已经晚了。 只听那马儿尖叫了声,车子立即听了下来。 由于车身剧烈的晃动,车上的东西晃出来后洒落一地。 那孩子傻愣了半天,“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夏芫低头一看,地上明晃晃地落了几颗卷心菜,其中一个正巧滚到她脚面上。 车夫朝地上看了眼,发现他的卷心菜滚的到处都是,跳下马车率先去捡东面的蔬菜。 她远远望去,此人像个守城的护卫,只是身上的铁甲非常破旧,胳膊上残缺了不少铁片不说,整个后背上都是脏兮兮地一层铁锈。 车夫将捡起的卷心菜放到车上后,弯腰沿着洒在西面的卷心菜朝夏芫所站的城门口走来。 夏芫看了眼脚面上的那颗蔬菜,弯腰将它捡起。 在那人走过来时,她适时的将菜递到车夫面前:“你的卷心菜!” 车夫未做声,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冰冷的脸颊如冻结的湖面。 “是你?”她惊讶地冒了句。 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依旧是那副孤寒高冷的神情。 几个月来,正是他这种孤寒高冷的神情让她一次次伤到心里,寒到骨子。 她手指动了动,拖着那个卷心菜僵在那里。 霍尊贴在怀里的左手抱着四颗卷心菜,右手上还拿了一颗。 当他将右手上的那颗卷心菜塞进怀里时,翻过来的手背上全是些裂开的血口子,在青白色的卷心菜衬托下,触目惊心。 夏芫震惊地望着他的手背,那只红肿的手上起了不少冻疮,冻疮破开的地方和指关节处都是大大小小地裂口。 谁都没说话,他从她手上接过那颗卷心菜转身回到马车前,放好菜后勒紧了扎在车厢上的绳子。 马车很快消失西门口,夏芫目光落在马车刚才停过的地方,那里被水打湿了一大片。 想到刚才捡到的那个卷心菜上有一层水珠,夏芫意识到霍尊是出城去洗菜的。 从那日,她在法华寺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躲开后,已经有二个月未见霍尊。 若非今日撞到,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张清冷冰绝的面孔。 一场错误的婚姻,成就了他们四个人的不幸。 她的不兴,在穿越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兴平的不兴,在于她错失了相爱的人; 陆境衡的不幸,在于他娶了个爱不上、惹不起,不得不装聋作哑哄着、敬着、还得百般讨好的人,但他也得到了响应的回报,成了当朝金贵的驸马爷、十万亲军副统领; 霍尊的不幸,是彻底的不幸,于爱、于权、于财,他都输了个彻底。 对于霍尊,她心动过,气愤过,绝望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切恍若隔世,虚梦一场。 夏芫望着马车走过的水痕,不由长叹了口气。 回到将军府,她搬着指头算日子,虽然陆境衡说的是十日之后,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事没事时望天上瞅瞅,唯恐记差了日子,错过那只红色的风筝。 西院里的生活很平静,林氏自从法华寺回来后不但未再为难过她,反而,还时不时让明玉送些补品过来。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第六日一早,林氏的丫鬟明玉赶过来。 “少夫人,老妇人说了,明个就是腊八节,按惯例每个临训营的新兵家属都可以前去探望。老夫人特意包了些饺子,让您亲自给少爷送去!“ 夏芫闻言,不由紧锁眉心,这个人,她已经不打算再见了。 离逃走的日子仅剩三天,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冲撞林氏,她想了想,硬着头皮答应了。 夫妻一场,全当是告别! 第五十九章 离别(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清月得知夏芫要去看望霍尊,兴匆匆地将吃的用的收拾了一大堆。 东西收拾好后,她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回来时带了一筐的羊毛来。 “清月,你拿这些羊毛做什么?”玉暖不解地问。 “我上次偷偷去看少爷的时候发现他被分到火头营,火头营最坏的差事就是刷锅洗碗、淘米、洗菜,阔天辰那些手下肯定将这个差事压在少爷头上。那可是供三千人吃饭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每日里洗洗刷刷的咱家少爷那里受得了,手上冻裂后的全是血口子。我要用这些羊毛给他装个暖手袋,没事的时候可以套在手上!” 玉暖笑的合不上嘴,打趣道:“暖手袋?老太太才用的东西,你家少爷一个大男人,你让他怎么用?” 清月不做声,找了二块布缝合到一起,开始往里面塞羊毛。 夏芫坐在院子里,仰望着春华秋实这二只鸟儿在树上追逐嬉戏。 听见几个丫头们聊到霍尊,她转身进了屋子。 对于这个人,她不想见,也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关上门坐在床边上,清月和玉暖的对话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她耳朵里,夏芫索性躺倒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平日里睡多了,想睡的时候就偏偏睡不着。 翻来覆去她脑海中时不时冒出那个孤冷绝尘的面孔,他嘲笑她,羞辱她,用剑砍过她的头发,刺烂过她的衣服,刺伤过她的肩膀,玩弄过她的感情…… 他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让她受尽了委屈。 那些让她冰冷刺骨的画面褪去后,她脑子里浮现出另一些事情: 他清冷冰寒的脸颊上浮现着千年一遇的温柔和笑容,那只触目惊心,满是冻疮、裂痕的手掌在她疼的死去活来时曾为她温宫活血; 生死关口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溶洞中到处寻她,为了不惊动他父亲强忍着胃出血的疼痛苦撑了一夜; 为保护她,他二次跪在林氏面前; 白冰露出破绽后他是凶残冷酷,但终究还是没伤她们性命...... 这些事情五十多日来她不愿去想,因为每想一次,心里就要疼上一次。 但是今天,再想起这些事情来,她心里平静了很多,再也掀不起往日的那些波澜。 “一切都过去了!” 她轻叹了句,心情平静后很快沉入梦乡。 一个午觉睡醒来,玉暖已经没了踪迹,清月还在院子里倒腾那些羊毛。 “你向来手巧,这个袋子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弄好?” “少夫人您是不知道,这羊毛虽不必棉花臃肿,但装在布袋子里老是往外窜,根本没办法固定!” 夏芫将清月缝的那个布袋子拿到手里看了看,又捏起那一撮撮的散羊毛瞧了半天,眉头越锁越紧。 “你要用这些东西做个暖手的带子?” “嗯!” 她看着清月乐的大笑起来:“你可真够本的,织一双手套不就完事了吗?” 清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问她手套是何物? 夏芫这才想起这个时代里根本就没有针织品,她认真地给清月讲了半天,清月根本就听不明白。 她长呼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堆羊毛上。 “少夫人,您就教教奴婢吧!” 清月一遍遍的恳求着,这丫头向来对她不错,相处了几个月也没为她做过什么。 再说,霍尊虽然无情,但必定留了她一条小命。 临行前为他们做件事情,一来,满足清月一个小小的愿意,二来,也算报答他不杀之恩。 夏芫想到这里,应了下来。 吩咐清月将四根筷子削成竹针,她自己将篮子里的羊毛一撮撮摆放整齐,用手指捻成毛线后,使劲拉了下,觉得粗细和柔韧度差不多了,开始盘算着给毛线上色。 街上买的染料有很多种,但是自己染的话褪色是必然的,她脑子里灵感一闪瞬间来了注意。 “清月,去街上卖些葡萄,这个季节只有城西口那家铺子里才有,记得颜色越深越好。另外这些羊毛不够,你再带些羊毛回来!” 黄昏时,夏芫已经将羊毛全部捻成毛线,用葡萄捣烂取汁制成染料,给毛线均匀上色后放在火炉上烘干。 “接下来就是我说的织手套,这种方法不但能织手套,还可以织衣服、帽子、毯子,而且可以织成很多花形。你看着,我慢慢教你!” 夏芫讲的很仔细,教的很耐心,可二个时辰过去了,清月织出的东西松松垮垮缺针少角根本就没法用。 最后,她一脸内疚的坐在那里,恳求的眼神再次聚焦到夏芫身上。 无奈中,夏芫只能揽下所有的事情。 第一只手套织成时已是深夜,看清月斜在床上早已熟睡,夏芫取了床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开始织第二只手套。 第二只完成后她揉了揉眼睛,外面的更声连敲了四下,往日里霍尊都是这个时辰起床练功的。 有几日,这个时辰他拉着她去练功,她说什么也不想起。 这一晚,她竟然不知疲惫的熬了一夜,眼睛虽然困乏,但脑子里却格外清晰。 这双手套从整理羊毛到捻戳毛线再到染色织成,全是她自己手工赶制。 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越瞧越觉得满意。 看到清月带回的羊毛才用了四分之一,她想了想干脆再织条围巾配成一套。 下床后,她将剩下的那些羊毛如法炮制了一遍。 等清月睡醒时,二团新制的羊毛已经备好了。 “奴婢该死,求少夫人责罚!”清月脸上一愣,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丫鬟在主子的床上躺了一夜本就是不敬,陪着主子赶手工的她独自睡了一夜更是罪上加罪。 因此,夏芫叫她起来时,她跪在地上迟迟不敢起来。 “你即便一晚上不睡也帮不上我,倒不如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给我做点好吃的。再说,我刚刚织好的手套你难道不想看看!” 夏芫笑着拿起手套在空中晃了晃,蓝黑色的手套色彩内敛,花形沉稳,外形精致。 五个手指头前方都留了一关节的空白,指尖还可以放在外面,既不影响保暖,又不会影响到拿捏东西。 清月惊喜的将它们捧在手里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试了下,一连道了十几个“好”字。 午饭前,夏芫终于将围巾织好,这才洗脸梳妆喝了碗稀饭。 看她们还未出门,林氏让明玉专门跑过来催了一趟。 清月悄悄地将夏芫织好的围巾、手套拿给她看,明玉看过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兴匆匆地跑回东院告诉了林氏。 一天一夜未合眼,出门时夏芫并未觉得异样,只是到了临训营,坐在集中了几百个探亲者的房子里,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探亲的时间快到了,少爷马上就出来了,您快醒醒啊!” “嗯,来了你记得叫醒我!” 夏芫眼皮子抬了下,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第六十章 离别(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探亲时间一到,临训营里的新兵蜂拥而至,很快挤满了这个临时搭建的营棚。 霍尊是以霍翊这个名字报名参军的,他来此地二个月,除了清月偷偷跑过来看望过二次,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他父母身份特殊不会来看他,夏芫更不可能来,听到有人来看自己,霍尊便料定了是清月。 因此,他毫不着急,等所有新兵都进了营棚之后,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当他走进营棚时,看到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夏芫,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没做声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少夫人,少夫人!你快醒醒啊!”清月看到霍尊,一脸焦急地推着夏芫叫道。 营棚里人多温暖,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夏芫睡的天昏地暗,仍清月怎么喊怎么摇都有反应。 清月情急之下,趴在她耳朵上大喊了声,这一声喊下去,将周围的人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夏芫捂着耳朵,轻晃了一下脑袋接着又睡了。 “少夫人,探亲马上就结束了!” 清月急的掉出了眼泪,无奈中只好奋力的推了夏芫一把。 熟睡的夏芫身子朝前一晃,差点扑到一个新兵背上。 “你家男人死了吗?爬到我相公身上做什么?脑子没毛病吧你?” 刚才这么猛地一晃,又被那新兵的妻子一顿臭骂,夏芫终于清醒过来。 夏芫揉着眼在营棚里看了一圈,终于在门口处看到霍尊的身影,她心底的喜悦还未蔓延到脸上,就被对方冷若寒霜的面孔凝结了一半。 那位新兵的妻子还在忿忿的骂着,引来不少鄙视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出尽了洋相,但这远没有霍尊那张高寒孤冷的面孔让她难堪。 “少夫人,少爷在那儿!” 清月唯恐她没看到似得,还专门朝霍尊指了下,这一指让夏芫原本就尴尬脸上愈发的不自然。 她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朝门口走去,可就在她刚抬起脚的时候,看到他了那张冰冷面孔上泛起的怒意。 夏芫身子一顿,站在了原地。 霍尊远远的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了。 “少爷!”清月抱起东西连忙去追。 夏芫被晾在那里,又一次成了笑柄。 “本就是来告别的,不见也罢!” 夏芫自嘲地笑了声,离开了探亲的营房。 霍尊离开营棚后直接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没亲人来看望的那些新兵此刻正扎着堆儿,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探亲的营房。 看霍尊这么快就回来他们有些诧异,发现他两手空空的,这些新兵们更是嘲笑起来。 “少爷!少爷!” 清月不顾门口二个护卫的阻拦,抱着东西直接冲了进来。 “哎呦,这小子还是个少爷呢,还真是没看出来!”一个新兵嘲笑道。 霍尊跟没听到一样,走进住宿的帐篷后拉开被子直接躺在床上。 看他躺下了,清月自然不敢进去,只能扯着嗓子在外面喊话。 “少爷,少夫人是专程来看您的。她是因为太累了才睡着的,不是故意的!” 几个新兵围上来,对着清月手上香喷喷的饺子口水直流。 “少爷,你出来看看啊,老夫人给你包的羊肉饺子,少夫人亲自给您送来的。您快出来呀!” “妹子你别喊了,霍翊不饿,我们替他吃了!” 一个新兵闪电般抢下她手里的食盒,和其他几个人围在一起乐呵呵地吃了起来。 清月看她们抢走霍尊的东西,急得哭出声来。 “我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一个没吃上饺子的瘦兵迅速抢下清月手中的包袱,仍凭清月怎么要都嬉皮笑脸地躲着不给。 那个瘦高的新兵解开包袱,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掏了出来,看到夏芫织的围巾、手套惊讶地大叫起来。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东西?”他疑惑地看着,解开了扎着围巾和手套的绸带。 清月脸上一慌,急切的阻拦道:“那是我们少夫人做给少爷的东西,你快点还给我!” 那瘦兵边跑边笑道,冲着清月挑衅道:“这东西做的不错,我替你们家少爷先收着。顺便给你家那位少夫人捎个话,就说她送的东西你家少爷不稀罕,但这里其他的爷们喜欢的很,让她下次多送点来!” “你这个无赖,把东西还给我!”清月连忙上前去抢。 那个新兵看似清瘦,但伸手极其利落,跟个猴子似得上蹿下跳,不会武功的清月哪里追的上他。 转眼间,他已经跳上桌子,就在他笑呵呵的准备欣赏着自己战利品时,一条长腿从桌面扫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上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霍翊,你这个白痴,竟然敢对我动手!” 霍尊跟没听见似得,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向清月,难以置信地问道:“她做的?” “是啊,少爷!少夫人知道你手冻伤了,专门为您织了这双手套,还有条围巾。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费时间吗?少夫人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眼,她实在是太累了!” “你说她一天一夜没合眼,就为了给我做这些?” “少爷,您是不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做,少夫人将一撮撮的羊毛捻成细线,用加了明矾的葡萄汁染上颜色,再在火炉上慢慢烘干,然后才一针一针织出来的,手套织了一夜,围巾又织了一个早上,我们走之前才织完的。” 霍尊难以置信地看着清月,转过头再看看手上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见都没见过,但的确是用羊毛做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香气。 “少爷小心!”看到那个瘦兵捞了把长枪向霍尊刺来,清月大叫了声。 霍尊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身体一侧,抓住长枪后,一个神龙摆尾将那个瘦兵踢到三丈之外。 其他几个新兵都愣住了,互换了下眼神后,一股脑地朝着他扑过来。 他腾空而起几乎一招制敌,那些新兵七零八落地打爬了一地,他们个个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霍尊。 “往日之事我概不追究,但你们记住了,谁若敢用我的家人说事,绝不留情!”霍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冰冷的说道。 临训营里的人,往日里将欺负霍尊当成家常便饭。 为了隐藏身份避免麻烦,他隐忍至今。今日里,他愤怒之中一招下去,将这些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失魂落魄的看着霍尊,蔫蔫地从地上爬起,乖乖地将洒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后,叠放整齐交到清月手中。 “探亲时间结束,大家速速回到营地!” 前方军令传来,清月捡起空空的食盒离开营地。 霍尊看着夏芫送来的东西,眼中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第六十一章 被药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路上,夏芫脸上虽看不出悲喜,但心里却莫名地发堵。 走进西院后,正巧碰上玉暖她们坐在院子里吃饭,被她们招呼着喝了一碗清粥后,她便再也没了食欲。 因为过节,桌子上的菜肴和酒水比往日多了些,酒虽不是什么名酒,但都是她们往里亲手酿的桂花酒。 看白冰坐在那里抱着一坛桂花酒喝的津津有味,夏芫拿过一坛来就往肚子里灌。 “少夫人!”玉暖惊讶地看着她。 “没事,我酿的酒我知道,喝不醉人!” 夏芫抱起酒坛子将一坛桂花酿喝的干干净净,站起身回了寝室。 这酒本是果酒,制作时玫瑰、桂花、冰糖放了不少,口感香醇,甘甜可口。 平日里来上一碗,她都是当成红酒甚至饮料喝的。 今日,她一来喝的太多,二来喝的太猛,躺到床上胃里炙热,脑子里虽迷迷糊糊,但意识却很清楚,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玉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夫人好像心情不好?” “是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也不知是怎么了?”白冰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少夫人是去探亲的,能伤到她的自然是临训营里的那位。唉,你说咱家少爷也真是,明明心里藏着少夫人,却装的跟个仇人似的。少夫人也是,说她不喜欢少爷吧,一天一夜不合眼给少爷赶织那双手套。说她喜欢吧,少爷在临训营受了那么多委屈,少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夏芫实在听不下去,翻过身用被子将头蒙上。 往日,与霍尊相处时的画面一幕接一幕的呈现在她脑子里,她想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但意识却偏偏不肯听她使唤。 她掀开被子想理下思路,脑子又像生锈了一般越来越转不动了。 酒劲渐渐上来,胃里越来越热,身体似乎已不听她使唤,连翻身都觉得吃力。 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大脑似乎连控制自己的意识都成了枉然,她只能被动的回放着那些不愿看到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床畔、地上、桌子上、房顶上,竟然全是那张孤冷绝尘的面孔。 往日里,她神智清醒,思路清晰,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时间长了,那个人便渐渐从她心底抹去。 此刻,酒劲上来,她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浮现在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夏芫眼角挂了二行泪水沉睡了过去。 夜里醒来时,脑子里依旧昏昏沉沉,眼睛酸涩难忍,连睁开都觉得有些吃力。 “熬夜伤眼,此话一点不假!”她轻声的念叨了句,伸手揉了揉眼睛。 这一揉,她再次看到了那张不想见到的面孔,依旧冰若寒霜,孤冷绝尘。 “满屋子都是这张脸,明明越看越烦,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夏芫不由轻叹了句,眼皮子动了动,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觉得那张冰冷的面孔似乎清晰了几分。 她睡眼惺忪地瞧了会,轻叹了声望向头顶上的夜明珠。 “还是夜明珠上的这张脸好看些,虽然也是万年寒冰做的,但珠子上的柔光洒下来就不显得那么冰冷。其实,这张脸上也有过千年一遇的笑容,甚至还会变得温柔……可惜,假象,全都是假像的,那个人就是个骗子,是个混蛋!” 她疲惫的脸上带着忧伤,感觉到眼睛酸涩难忍,前面的景象渐渐模糊,她揉了揉眼睛,蜷缩在被窝里,又接着睡了。 “对不起,我的确是个混蛋!” 沉睡中,一个声音传入她耳朵里,如梦似幻。 夏芫再次睁开眼,太阳已经爬上屋顶,清月正坐在她身旁,等着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少夫人,你可醒来了,昨日醉的那么厉害,奴婢在这里陪了您整整一夜呢。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做!” 夏芫惊讶地看着她,昨晚自己醉糊涂了,不知道有没有出丑? “昨晚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对啊,奴婢一直在这里陪着少夫人!少夫人,你昨晚说了不少梦话,奴婢觉得您应该等少爷临训结束后跟他好好谈谈,少夫人心里还是有少爷的!” “闭嘴!” 夏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走下床洗漱梳妆。 白冰和玉暖已经早早地打扫好了庭院,她们说今日天气不错,大家凑在院里子好好陪少夫人聚聚,顺便再炖只鸡给夏芫补补身子。 夏芫一算,离陆境衡约定的时间仅剩下二天,一面不动声色的应付这些丫头,一面默默地盘算着逃走的事情。 第十一日早上,她一出寝室便看到高空中那只红色的风筝。 早饭后,她安顿好几个丫鬟,不动声色地出了门,上了陆境衡指定的那辆马车。 马车出了西门,一路朝西奔去。 夏芫掀开车上的帏布,望着身旁不断退去枯草树木,心轻渐渐放松下来。 “别了,青龙城。别了,陆境衡!霍尊!” 瑟瑟的寒风吹在她脸上,她打了个哆嗦,将脖子往领口里钻了下,欣喜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远山被厚厚的雾气笼罩着,只能依稀看个轮廓。 冬日的大地是沉寂的,除了寒霜下那几片绿色的庄家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枯黄。 滔滔的江水从她身旁流过,偶尔间能看到几艘小船。 这样的景色虽与美字无缘,但对逃出笼子的夏芫而言是兴奋的,摆脱了束缚,她可以好好享受自己的古代之旅。 马车跑了二个时辰后,调头朝西南方向奔去。 跑过几个村庄、集镇已是晌午,兴奋了一路的夏芫这会有些口渴。 “大哥,前面那个镇子看起来还不错,我们在里面吃点饭再赶路吧!” “这个……”那车夫皱了皱眉头,“哦,不远处还有个更大的镇子,咱们到前面再休息吧!姑娘你先喝点水,那镇子离这里不远,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 车夫年纪不大,身体清瘦,但行动利索,看起来是有会武功的。 陆境衡安排这样的人护送她,夏芫心里自然踏实。 感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马车还在路上跑着,夏芫摸了摸肚子,掀开了马车上的帏帘。 “大哥,我真的饿了,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车夫扬起马鞭狠狠地朝马屁股上抽了下,转头将一个水囊递给她:“那镇子还得一会才到,我这里有水,你先喝点垫着。” 夏芫接过水喝了几口,没多久便觉得眼前的景象虚化了几分,那车夫的背影从一个变成二个,二个成了三个。 “既然是去那种地方,倒不如路上多睡睡,让大哥我一路上开开荤!” 车夫的奸笑声传入夏芫耳朵,她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第六十二章 最毒不过人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瑟瑟的寒风卷起着马车上的帏帘,一阵接一阵吹在夏芫脸上。 她睫毛微微抖动了下,缓缓睁开双眼。 天色有些昏暗,远处的山峦上染着一抹霞光。 “天黑了,我竟然睡觉了这么久?” 她摸了下额头,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事情,那个车夫模糊的声音,还有那句奸邪的笑声。 夏芫肩膀猛地一颤,看紧查看了下自己身上,看到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她长呼口气,急忙跳下马车。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堆即将熄灭的篝火冒着淡淡的青烟。 夏芫四下里看了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山顶上,四周的树木隐隐绰绰,看起来有些吓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沿着马车压过的痕迹找到下山的路,刚迈开腿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里能看到世上最美的日出,难道你不想看上一眼?” 声音很熟悉,虽不清冷,但低沉而带着磁性,不用转身也知道是他。 比起那个车夫来,她知道自己脱险了。 “你为何在这里?” 没有回头,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若不在这里,她此刻还不知在哪里? 抱着电视剧长大的她不是无知妇孺,车夫奸邪的笑声她不是没听到。 只是,一次次将希望寄托在错误的人身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之极。 陆境衡在宫里说过娶她,擎天王府说过帮她,最后彻底成了空话。 在流云阁里,他提出让她做自己在将军府的内应时,她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他。 若非法华寺中他冒死相救,夜里又冒着大雨来送药,她自然不会再信他。 那日,城西外的晴水湖畔,他的话字字恳切,笑容温婉如玉,她甚至对他早死了的心里还泛起一丝涟漪。 他说送她去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平静生活,她以为可以过上小老百姓的太平日子,那想到竟是将她送到恶邪的车夫手上。 心底是绝望的,脑子里是悲愤的,精神崩溃的她尽管哭不出也笑不出,但明显笑着哭比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要好一些。 因为,此时此刻,她料到身后的那个人正等着看她笑话。 “想笑就笑吧,省的憋出内伤!”她狠狠地说了句,努力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滑落。 “我是想笑,但还不至于憋出内伤!” 霍尊说着将她拉到篝火前,拿起一块烤好的兔子腿递给夏芫后,又在即将熄灭的篝火上添了些新柴。 “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他笑着将水递到她面前,“那位从法华寺忙活到青龙城,折腾了一个多月,最后选择了绝情断爱,把机会留给我这个断肠伤肝之人。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呢?” 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夏芫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以他的性格,要么冷嘲热讽将她羞辱一顿,要么用千年寒气将她冻成冰雕,再要么,以他凶残冷酷的性情将她挫骨扬灰。 他既然能追到这里,显然是自己逃跑的事情早败露了,而且,恐怕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自嘲的笑了声,回过头,正好撞上他千年一遇的笑容。 这种笑容虽算不上温柔,但也绝不是嘲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夏芫目光顿了顿,接过他手上的水壶。 “因为你心里有他,我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的。这样的机会,他总有过二次,皇上指婚为时,为了名和利他放弃了爱情,这一次,为了陆家的大好前程,他五千两银子把你卖了。” “五千两?”夏芫冷笑了声,“看来我还挺值钱的!” “还行吧!流云阁里好点的姑娘,五千两还不够包一年的!”看夏芫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霍尊继续笑道,“不过我们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这个价钱的确少了些!” 霍尊的话虽有些欠抽,但也未扎到她心上,而且自刚才见到他起,对方脸上也没有那种冷若冰霜、孤冷绝尘的感觉。 这让一度悲愤、绝望、甚至崩溃的夏芫,此刻倒也不那么难受。 “蓝松木烤稚兔,我的看家手艺,尝尝!”他扬起那条兔腿冲她笑道。 肉烤的很鲜嫩,火候拿捏的也非常到位,只是再好的美食,夏芫也没有心思。 “饿了一天一夜,你真的不想吃点东西?” “一天一夜?” 夏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四周光线亮了不少,远山上那抹霞光此刻变成粉红色,天地间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这才反应过来,此刻不少晚上,是黎明。 她被人下药后,竟毫无知觉的睡了十几个时辰。 这十几个时辰里如果不是霍尊陪着,她只会比兴平更惨。 “霍尊,谢谢你!” “与其道谢还不如多吃上几块肉,不然,我白给你烤了半天,多没面子!” 夏芫接过肉尝了口,目光落在远山的朝霞上,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我想看看他要将我卖到什么样的地方?” 霍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倒也不是很差,但也足以让你断了念想。那地方离这里不远,你若是真想看,我可以陪你走上一趟,顺便让他们知道,我们将军府的少夫人不是他们买的起的。” 听了这话,夏芫站起身准备朝马车上走去。 “哎!这么美的日出,当真不想看看?”霍尊诧异地看着她。 她顿下脚步,朝那片朝霞上看了一眼,眼底里划过一抹悲凉。 “这世上有二样东西最好不看,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前者看了伤眼,后者看了伤心。” 霍尊怔了下,看着她清瘦的身影,他静若湖水地脸上泛起一抹柔情。 “夏芫,阳光在白日里刺眼,是因为它要照亮这个世界,当大地深睡时,它会温柔的点亮天边的云彩,将朝云和晚霞留给重要的人。这些日子里,我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感受不到!” 她长长的睫毛抖动几下,目光落在粉霞后面的那处红光上。 那红光越来越亮,穿透云层,将周围的云彩从粉色染成玫瑰色,最后再染成大红色,如给连绵不断的山脉穿上了万里红妆。 这种颜色是她成亲那日坐在轿子里看到唯一色彩,很喜庆,也很美艳。 她以前并不怎么喜欢红色,但那日坐在轿子里看到铺天盖地的红色,她心里是欢喜的。 因为,她觉得嫁给了温婉如玉的陆境衡。 可今日再见到此景,她心里只有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也侥幸没有被他卖掉。 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每次都是在黎明将要来临时将她打入无间地狱。 眼前的朝阳不久便穿破云层照亮这个世界,而光亮却与她无缘。 “走吧,带你去西蒙看看!”霍尊拉起她朝马车跟前走去。 第六十三章 青楼头牌女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从靴子里取出一把短刀,“噌”的一声砍断了套在车厢上的绳索,从车厢取下行礼放在马鞍上后,将夏芫扶上了马背。 “我们不用马车吗?”她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三日内必须赶回去。这一路上马会跑的快些,你坐好了!” 西蒙幅员辽阔,但往西大部分是荒漠,他们要去的樊城虽不是西蒙的皇都,但却是经济最繁华的地方。 此地离中邑边境不远,是南康、芜北、西蒙、中邑四国的交通要塞。 此地,来往的除了商人和达官显贵外,还有不少江湖豪杰。 午时刚过,二人已经进入樊城,下马后直接走进一家客栈。 “你饿了一天一夜,就吃了半个兔腿,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跟我怄气?”霍尊笑着将菜布到她碗里。 这种亲密的举动她已经很久未见,如今,看他笑的这么柔情暖意,夏芫倒是有些不适。 一路上心情平复后,她早就感到饿了,扶住碗将里面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 “嗯!” 霍尊将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轻笑道:“打开看看!”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几个黑字:“于楠金大人亲启”。 夏芫拆看信封,里面是一张卖身契。 信封上不是陆境衡的字迹,但卖身契看起来的确是他写的。 契书很简单,就是五千两银子将她卖到西蒙国一个叫“听雨轩”的地方,只是上面备注的“劲风巧听松”几个字让,她看不明白。 霍尊朝契约上瞥了一眼,淡淡地笑道:“听雨轩是西蒙最大的青楼,虽比不上流云阁揽尽天下名流,但也还算不错。‘劲风巧听松’是暗语,意思是卖艺不卖身。看来他对你还不算多,比对他家里那位好多了!” “他家里?”夏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走吧,吃饱了去办正事!” 霍尊的话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兴平被染指的事情,但霍尊言尽于此,她也不敢追问。 比起流云阁来,听雨轩的确只能算做凑合,无乱建筑轮廓还是里面的装点陈设都无法与流云阁同日而语。 听雨轩里,霍尊拿出信后,一位体型丰满的夫人接待了他们。 此人五十来岁,身体娇小,面部圆润,肤色白皙。 “我叫于金秀,是于大人的表亲,于大人此刻不在樊城,这件事情大人交代过,五千两银票已经备好了!”那位妇人看着夏芫,乐呵呵的笑道。 霍尊轻吭了声,算是回应。 于金秀取出一张事先备好的银票交到霍尊手里,给门外的两个强壮的伙计简单摆了个手势,那两人三两步走进屋子。 “带这位姑娘去三楼,好生招待着,可千万别出了岔子!”于氏朝那几个壮汉吩咐道。 看着两个彪形大汉朝自己走来,夏芫本能的后退一步,扯住了霍尊的胳膊。 霍尊扬起银票看了一眼,满意地笑道:“不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钱我先收下了!” 夏芫眉头紧锁,狠狠地往他腰上捅了一把。 “呵呵,看来这姑娘还很青涩,没关系,在我于嬷嬷这呆上一个月,保证你如花绽放,娇艳欲滴。” 于金秀说着朝那两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一个眼放贼光,一个脸上笑出横肉,一前一后朝着霍尊和夏芫走来。 夏芫气愤地朝霍尊看了眼,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在前者距夏芫一步之遥时,霍尊冷笑了声,一脚将那人踢飞。 前面的那个壮汉飞起来时将后面的人顶在背上,一起冲向于文秀房里的古董架子,只听到“哗”的一声,架子上的东西落摔来碎了一地。 于金秀看到自己心爱的东西全部毁掉,气的脸的面色乌黑,全身发抖。 霍尊将夏芫拉进怀里对着于金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我是送到了,能不能留下得看你们的本事!” 于文秀看着霍尊身上破烂的铁甲,怒火熊熊的脸上露出鄙夷,一边给身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一边跟霍尊周旋着拖延时间。 “这人是我们听雨轩花了五千里银子买下的,你一个护送的侍卫还想再敲诈一番,难道就不怕被人灭了满门!” “灭我满门?”霍尊长腿一扫,用脚尖勾起一把椅子坐下身来,“不知哪位这么瞧得起我,连我全家都想灭了?该不会是于楠金,于大人吧?” 听到对方直呼于楠金性命,于金秀顿了下,再次将霍尊打量了一眼,觉得他这身打扮比大街上的乞丐也好不到哪去,脸上的鄙夷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五千两已经是高价了,你要是想趁机讹钱的话,恐怕是走错了地方。我把话挑明了,这位姑娘是你们中邑国城相府送来的,特意吩咐过让我们好生照顾,她将来可是我们听雨轩里的头牌!” “头牌?”霍尊鼻根里发出一声冷笑。 十几个身强体健的汉子冲进来,霍尊赤手空拳没多大功夫就将他们打趴了一地。 坐回椅子上,他冷冷地朝着于金秀瞥了一眼,冷笑道:“不想死的话,就 把于楠金给我叫出来!” 于金秀身子一颤,默默地溜出房间,离开时抖着手指将门锁上。 不一会,夏芫听到窗外的响动声,仔细一看房间外是一圈黑压压地人影子,还有长长的剑影。 “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怕吗?”他笑着将她揽在怀里。 霍尊是斜座在椅子上的,被他猛地这么一揽,夏芫冷不丁地坐到他腿上。 “都什么时候,你还不想想办法?”她羞怒地催道。 他剑眉微横,轻叹口气后说道:“想了,只是越想越害怕,索性就不想了!” “你什么意思?出不去了?” “我害怕了!”他挑起眉毛冲着她笑了笑,说:“一想到你这个头牌,我就胆战心惊,日后恐怕连做梦都不得安宁。你这还没落脚呢就是头牌,为了让听雨轩捧红你,陆境衡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吧?” 夏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愤地说:“你胡说什么?谁是头牌?” “这种地方从来不缺美女,论姿色你这黄瓜似的身段很难脱颖而出,论活儿你除了咬人也没什么本事,即便有些才华在这种地方没人捧着,也注定了会被埋没。这里不是青龙城,没那多风雅之士,容不下几个阳春白雪。五千两银子是明面上的事情,背后的交易恐怕连我也会吃惊!” 霍尊说罢,将夏芫藏到床底,转身捞起椅子狠狠地朝门外的身影砸去。 外面一阵骚乱,密密麻麻的长箭朝屋子里射来。 第六十四章 丞相府的把柄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阵箭雨过后,外面平静下来。 二个官兵冲上来快速将房门踢开,看到里面的情景全傻眼了。 霍尊正双腿盘膝坐在于金秀的梳妆台上,手里拿着于南秀锁在柜子中的账本看的津津有味。 于楠金怔住了,上前两步急促地呵斥道:“哪里来的匪贼,还不把账本给我放下!” “急什么?我还没看完呢!”霍尊目光落在账本,慢悠悠地回了句。 “上,全给我上,将账本给我夺回来!”于楠金对身边的官兵令道。 眨眼间功夫,上百名官兵在听雨轩门外趟了一地,有几个勉强爬起来的两股战战,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霍尊不屑地瞥了于楠金一眼,合上账本走到门外:“于大人,您这么兴师动众,就不怕闹大了不好收场吗?” 看里面的人毫无惧色地走出来,于楠金愣住了,看着霍尊的目光越来越沉重。 听雨轩里的十几个暗卫都是江湖高手,能将他们几招降服,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上百名官兵打落一地的并不多见。 霍尊穿的是邑国铁甲,尽管这套铁甲破旧不堪,但丝毫不减他身上的英气,如此身手,再加上这一米九几的个子,他脑子很快想起一个人来。 霍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扬起手中的账本斜靠在门栏上,朝于楠金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于大人,你令人五千两银子买了我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此事打算怎么解决?” “镇国将军府?你真的是?” “再下草莽一个,住青龙城东北角,姓霍!” 于楠金一跺脚,跟紧冲上前来,拉着霍尊回到房间后连忙关上房门。 一番赔礼道歉后,他讪笑着向霍尊讨要账本。 “账本?你串通我们邑国丞相府,买卖我家娘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这就急着要账本?”霍尊说着重新坐回梳妆台上。 “霍将军,夫人的事情是我财迷心跳,收了丞相府三万两银子,答应帮他们在听雨轩安置个眼线,但我实在不知道是少夫人啊!这三万两银子我一文没动,全部交给您,算是给少夫人赔罪了。” “这就完了?” 于楠金惊慌地看着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恳求道:“我不过是这樊城的一介知府,真的没胆子得罪你们中邑国将军府。这件事让我们西蒙皇上知道了,定是要砍我脑袋灭我九族。此事,还有这账本全关系到我全家老小性命,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于大人,你别这么惊慌嘛!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惊动你们西蒙皇上,你与临国私通做了奸细我不管,但是我们丞相府这几年给你们的好处得分我一半。还有,这本密账记得不错,很详细也很实用,送我几张,其余的还给你了。以后小心保管!” 霍尊说着,从账本上撕下了几页装在身上,之后漫不经心的将账本塞进于楠金怀里。 于楠金一脸仓惶,正欲再次恳求,霍尊勾起唇角在他肩旁上拍了拍,安慰道:“别担心,所谓见者有份,得了好处,我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离开樊城时,二人行囊里鼓鼓的装了不少银票,于楠金唯唯诺诺地将他们送出樊城。 看着霍尊和夏芫离去的背影,于楠金颤抖着手指对身旁的护卫命道:“火速传书给邑国丞相府,说霍尊抓到了他们丞相府的把柄,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人灭口!” 第六十五章 跟我回家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轮红日点亮了西边的云彩,将半个天空染得彤红。 一骑快马穿过辽阔的原野,在一片胡杨林下停住脚步。 不远处是一条弯弯的河流,清澈的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红色的涟漪。 霍尊跳下马背,拉着夏芫走到河边。 “在这里休息一会,晚上得赶一夜的山路!” “山路?”夏芫惊讶地看着他。 “原路是不能走了,山路虽然崎岖坎坷,但是个近道,不过可以骑马,你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会,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可以进城!” 夏芫坐在河岸上,默默地看着在河水中叉鱼的霍尊。 这两日,他脸上时不时露出千年一遇的笑容,眼中也会泛起柔情,会护着她甚至逗她开心。 可这样的景象第一次出现时就像场笑话,她感情的世界里因为他的出现孕出一个花蕾,还未等到开放就被雨打风吹去。 最后,她的尊严和情感全被他踩在脚底,碾成烂泥。 她逃出青龙城,除了要躲开春华秋实和白冰、玉暖压在她身上的“倾国倾城”重任,更想躲开刁钻跋扈的林氏和将她的情感/自尊一次次踩在脚底的霍尊,甚至逃开青龙城的所有人。 可如今,全成了奢望,她还得回到那个她不愿去的地方,见那些不想见的人。 夕阳拉长了她瘦弱的身影,那身影投到地面上更加纤细瘦长,似乎都能随时被风吹走。 日头东升西落,河水自东而西,它们尚且有章可循,有家可回,而她自己呢? 青龙城根本不是家,是地狱,她的家在现代,回不去了! 她越想心里越空荡荡的,在这里快半年了,她从未像此刻这么想家。 “好大的鱼啊!快瞧瞧!我的拿手饭除了蓝松烤稚兔,还有秋蒿烧嫩鱼……”霍尊笑着拎起几条鱼走到河岸。 夏芫跟没听到似地,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 霍尊从周围捡来一堆柴禾,又收集到一捆蒿草,拿过来堆在石头上,用火折子点燃。 看夏芫一坐愣在那里,他这才留意到她脸上的神情。 “你怎么了?” “霍尊,我想回家!” 他愣了下,疑惑地问道:“回南康?” 夏芫叹了口气,她想念的地方,对他而言就是千方夜谈。 “如果你想回乐仪府,或者南康还有其他亲人的话,过完春节我陪你走一趟!” “不想!” 她的回答即干脆又坚定,几乎脱口而出。 霍尊脸上一怔,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柔声说道:“南康是你母国,我以为你想念那里的亲人。” “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没什么可挂念的!”她淡淡地说句,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 他将处理干净的鱼串在木叉上,在火堆上固定好位置后挨着她坐下。 “夏芫,我们是夫妻,在这个世上,我不但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 “可你却是伤我最深的人,不,确切的说,伤我最深的是陆境衡!” 他默默地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楚。 寒风从背后吹起他们黑亮的头发,长长发丝在肩上飞舞,绕过脖颈在脸上、胳膊上缭绕变幻,抚得她脸上又些痛痒。 夏芫伸手缕了一把,竟发现贴在自己脸上的这一缕黑发大多数是霍尊的。 “共挽发,结同心!连风都知道我们是夫妻!”霍尊打趣地笑道。 夏芫目光落在远山的红日上,苦涩地笑了。 “跟我回家吧,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不管外面多忙,只要不在军营,日出日落时我都会在家里陪着你,让你感受到温暖!” 她转过头看着他,“温暖”这字眼从他这个块千年寒冰柱子里说出来,让她感觉到的不是震惊,是震撼。 “如果,我不肯回去呢?“她面无喜色的问道。 第六十六章 残存的记忆(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四目相对,两厢无言。 夏芫的心情他怎可能不知,即便没有陆境衡,她也不想跟他纠缠。 她的感情,早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我从未想过要羞辱你,更未想过欺骗你的感情。”霍尊开口道。 她侧过头望着清澈的河水,故意将话题叉开:“我和陆境衡会面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中秋那晚,在流云阁门,伊梦初告诉我你们俩私会的事情。后来,我去法华寺看你,你躲开了,寺庙后院的松柏林里,我恰巧又看到了你们。当晚,陆境衡进城后带着药匆匆出了北门,我就跟着来了法华寺。知道你染上瘟疫,我便让清月前来照顾。你遣走清月后,她立即来临训营见了我,我便让她听你的吩咐,回家照顾她娘。其实,你染上瘟疫后,我去看过你两次,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那日,在城西门外,我看你和他相偎在一起,原以为你们会私下交好,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 “这么说,这些日子里我忙的跟猴子似得上蹿下跳,你一直都跟在后面看笑话了?”她自嘲地笑道。 他将火堆上的鱼翻了遍,给上面加了层盐巴和辣椒粉。 “夏芫,若说是笑话,没人比我更可笑,自己的女人和别人私会,明明舍不得还得装聋作哑的成全你们。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拦着你只会让你恨透了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混蛋,是个骗子!”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混蛋”、“骗子”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从未说出口,他怎么知道的? 霍尊看着她,眼底泛起笑意,府在她耳畔笑着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你醉酒后不会满脑子都是我!” 夏芫脑子里一阵断路,那晚她喝醉后的确满脑子都是他,而且也这样骂过他的,看来清月这丫头又将她出卖了。 “那日收到你送的手套,我当晚就偷偷溜回家了,本想当面跟你解释道歉的,没想到正巧遇上你喝醉了,还跟我聊了几句。说整个屋子里都是我的脸,但挂到夜明珠上的那张最好看!为了练出你所谓的千年一遇的笑容,我这几天把脸都笑僵了!”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俊美,和这两日完美的神情毫无区别,夏芫自嘲的笑了声,转身朝河边走去。 他的话真也好,假也罢,被伤过一次后,她已经不敢再奢望。 将军府不是她能高攀的,霍尊的感情更是她要不起的,就算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由,她也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更不会轻易的对人动情。 河水清寒入骨,不远处还有几块薄冰,像极了她冰冷的心。 捧起一棒河水,她轻尝了口,更深的寒意从喉咙滑倒胃里,再次蔓延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冷,好冷! 夏芫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上。 她的影子清晰可见,瘦弱的身躯,白皙的面孔,清秀的眉眼。 只是,那双清澈的水目里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二行鲜血从眼底流出,划过脸颊…… 血? 她心理一惊,连忙在眼睛上摸了一把。 手指干净白皙,她看着水中的倒影手指朝眼睛上摸去,可惜,水中的影子手指并没有摸到脸上,而那些鲜红的血迹还从眼眶里往下流着。 心头一阵绞痛,她不由扶住心口。 一俯身,目观再次落在自己的倒影上,她不由冒出身冷汗来。 水中的身影虽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容貌,但是神情和动作完全不同,那是一张泣血的面孔,脸上的悲愤和绝望就像烙在她心里一样。 “这……这不是我的影子,是这副身体上残留的回忆!” 第六十七 残存的记忆(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努力的控住自己的思绪,可是心头剧烈的绞痛完全占据了她的意识。 那些带着血迹的梵文再次飞舞在她脑子里,冰雕似的殿堂中空无一人,鲜红的血液沿着四面墙壁朝下滑落。 “朱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一定会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她脑海中,带着极深的仇恨和悲痛。 夏芫紧按着心口,艰难的站起身来,目观再次落在水面上那个满脸血迹的倒影上时,心似乎一下子被撕裂开来。 那双泣血的眼目直接烙在她脑子里,悲愤的神情全部压住她心头,难以承受这么强烈的愤恨与悲痛,心口一阵猛痛,她脑子里意识全无。 睁开眼,夏芫发现自己躺着一个陌生的卧房里,周围的陈设很简单,倒是门上的那对大红色门神格外显眼,看样子像是刚刚刷上去的。 上面的神荼和郁垒神态威武,老虎和金鸡栩栩如生,她目光落在老虎和金鸡上,脑子里再次想起那段对话。 “这些,都是这副身体原主子的记忆吗?朱觥?这不是邑国皇帝的名字吗?可她是南康酿山人,和邑国的皇帝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刚一思索,心口处就开始隐痛起来,浓烈恨意和悲痛渐渐将她淹没。 “不行,我得回去,否则这种强烈的情感会迟早会把我逼疯。只有解开这些谜团,圆了这副身体原主子的宿愿,才能不被这些事情纠缠着!” 夏芫挣扎着走下床,可腿上一软狠狠的跌倒在地。 霍尊正在外面和郎中说话,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 “你怎么下床了?感觉怎么样?”他上前立即将她抱回床上。 夏芫深吸了口气,努力调节着之间的情绪,尽管如此,额头上的冷汗住在还是止不住的冒了出了。 他替她抹了把汗,轻锁着每天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郎中说你身体太弱,又受到刺激陷入昏迷,回去后需要好好修养。” “我,我没事!” “是我不好,前些日子冷落了你,才让你将希望寄托到陆境衡身上,被这两日的事情给吓着了!夏芫,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也确实没有戏弄过你的感情!”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靠在床栏上,闭目养神。 “夏芫,那次在奉旨进宫,我知道公主和阔天辰会为难于你,所以才假扮出羞辱你的样子,为的是不让公主和阔天辰嫉恨于你。上次误伤了你一剑,我那个时候是担心樊蟒将此事禀告给我爹,他若是来处理的话,定会要了你们的三人性命!”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片刻,默默的将目光移向门上的那对门神画像上。 霍尊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挂串珠递给她,夏芫接过来一看,是挂随形的琥珀石项链。 项链上的珠子由小到大,由黄到橙最后过度到红色,个个晶莹剔透,光泽亮丽,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 “这块血珀牌子上竟然还刻着《金刚经》?这么精致的东西,你从哪儿买了的?”她看着着挂精致的琥珀石项链,淡淡的问道。 “那晚回到家里,发现桌上有一袋子琥珀石,清月说远逸方丈送给你调养身体的。我就带回临训营抽时间将它打磨后串了起来,刻好经文后托人送到法华寺开了光。本打算做个纪念送给你,现在不用留念了,作为恭迎你回家的贺礼吧!” “留念?”她轻笑了声,“这么说,你原本是想放我走的?” 第六十八章 看了就得负责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笑着将那挂琥珀项链挂在她脖子上,温柔地说:“知道你去临训营的探亲时候,我为何转身离开吗?我知道你是来跟我告别的,成全你们已经是我的底线,离别的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我听不下去!” 她仔细看着那块刻着《金刚经》的琥珀牌子,牌子和项链上的珠子一样,打磨的非常润滑,上面不足半个蚂蚁大的字迹俊美清晰,工整流畅。 看着看着,夏芫捏着这块牌子的手颤抖了下。 “你的手给我看看?” “守了你二天一夜你都没看,这会想看,当然是晚了!” 她抿起的唇角上浮起一抹自嘲,目光再次落在那对门神上,认真的说:“好,青龙城,我跟你回去。但是回去后,你不可以再将我困在家里!” 他用手指轻刮了下她的鼻梁,温情地笑道:“我让你呆在家里主要是怕你在外面遇上阔天辰和兴平,不过娘如今态度转变,已经开始替我照顾你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你出门的时候记着带上白冰和玉暖,若是有人欺负,彼此有个照应!” 霍尊只有三天时间,只好待着夏芫赶路,回家后再给她调养。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后,二人再次回到之前的那条河边。 “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进山赶路!”霍尊说着,将水囊递给夏芫,自己在草丛中取出刚才没烤熟的鱼,架起火继续烤着。 拿起那串晶莹剔透的琥珀石项链,夏芫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刻写的《金刚经》经文,想到前些日子六个丫鬟在院子里打磨琥珀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下。 那些琥珀原石大多都是指腹那么大点,打磨起来本就费时费力,要将《金刚经》刻写在上面,不但费心神,还特别的伤手,因此大家伙全都放弃了。 霍尊手上有伤,竟然在几天时间里将做到了。 “吃完鱼,咱们就出发!”霍尊走过来,俯身笑着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夏芫。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巴掌大的小脸不由拧巴起来。 他手臂一僵,看了她片刻勾起唇角笑了:“看了可是要负责的!” 夏芫还未反应过来,霍尊放下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身子朝后一斜躺在了草地上,夏芫一个趔趄压在对方身上,柔软的薄唇压在他的俊美的红唇上。 她脸上一愣,正欲从他身上启开,却被他长臂一勾紧紧的趴在了原处。 “城门口初遇时,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差点将我扑倒。今日,四下无人,你扑都扑倒了,干嘛还要客气?” “霍尊,你别闹,快放我下来!” “不是要看手吗?机会就这一次,过期可就没了!”他笑着将双手举到她面前。 她原是要起身的,看的他的双手时,目光还是顿住了。 几天前,她在城西看到他,他手背上满是冻疮,裂开的冻疮处全是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如今,再看看他的手掌,十根手指几乎都脱了皮,尤其是大拇指、食指和无名指,不但皮掉了一大片,布满冻疮的手指上还有不少刀子划破的血痕。 “看了可是要负责到底的,我知道你不但会织手套,还有上好的金创药,三日内去腐生肌,愈合后不留疤痕,我这双手可就交给你了!” “我织的手套呢,你为何不戴?” “白天哪里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戴上,做梦的时候都是葡萄的味道。你不光葡萄味的手套织的好,酿的桂花酒也不错,就是清月带给我的太少,多留点,等我过年回来喝。” 淡淡的糊焦味在空气中传开,霍尊剑眉一扬,急忙抱着她从地面翻起。 一条小青鱼尾巴上已经冒起青烟,二人笑着将它取下来切去烧焦的地方。 一轮明月挂在枝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枝,洒在大地的每一片土地上,在遥远的天边,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银霜。 璀璨的星光将整个夜空点缀的明净华丽,像是一面承载了峥嵘岁月的许愿墙。 山路弯多道窄,但林深叶密,马虽跑不起来,但走的还算轻快,二人坐在马背上,跟着明月赏着星星,霍尊给她讲着临训营里的趣事,夏芫沉重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 “你要累了,就靠着我身上睡一会,这段山路得走上一个夜晚!”霍尊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夏芫。 “你说这个时间,这条路上不会不只有我们两个?” 霍尊愣了下,府在她耳畔低声笑道:“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常有野兽出没,这个点除了你我,肯定不会再有其他人!就算你把我吃干抹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苦笑了声,依在他怀里睡了。 第六十九章 危机四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洒在马背上那副俊朗的身影上。 霍尊驾马赶了一夜的山路,夏芫早靠在他怀里睡熟了。 他看着紧靠在自己身前的清瘦身影,心里掀起一片波澜。 生在将门,铠甲穿久了,身体是冰冷的,内心是坚硬的。 如果他身心还有一处柔软,那便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青梅竹马那几年,虽不懂不爱情,但他习惯了带着她、护着她。 大人们都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信了也记住了,可突然之间那个人就没了。 他很不习惯,思念向长草一样在他心底恣意生长,与日俱增,直到看到夏芫,他觉得自己藏了多年的感情找到了寄托。 城门口初见时,他激动的差点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对方脸上的恐惧让他奔腾的热血渐渐的冷静下来。 熟悉的眉眼,陌生的神情,他当场就用剑划开了她左肩处的衣服,因为那个人左肩处是有一颗红痣的。 然而,夏芫的肩上什么都没有,他怔怔地看了半天,失落的走开了。 次日,一场宫廷献艺,他在她身上看的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气质。 他的小悦儿曾说过,有朝一日,她要将茶艺和琴技结合起来,做到茶琴双绝。 六年过去了,他终于看到了,却是在夏芫身上。 娶她回家后,他发现自己彻底错了,夏芫非但不是他的小悦儿,而且还很可能是异国的奸细。 他想到放下她,远离她,但事实上,他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他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太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夏芫,不但与她的小悦儿有着相似的眉眼,更有着相同的爱好,那日在浴池中,他甚至看到了像似的神情。 看她跟陆境衡站在一起,他心里堵的慌,更怕的慌,唯恐她变成这夜空中的一抹青云,风一吹就散去。 夏芫睁开眼,发现他们停在一个渡口。 江边本就湿寒,何况还有刺骨的西北方呼呼的吹着,刚刚睡醒的她连打了三个哆嗦。 霍尊下马后与船家聊了几句,将她带上一条载运棉花的船上。 “我们要坐这条船回去吗?” 霍尊一边将船舱收拾出一片空地,一边解释:“这条河汇入虚妄江,一路向东我们从城外下船,然后从西门进去。” 除了霍尊收拾出来的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外,四周堆的满满的全是包扎起来的棉花。夏芫看着船舱里高高堆起的棉花包,轻锁了下眉头。 霍尊裹了条棉花毯子席地而坐,笑着向她递出一只大手。 夏芫怔了下,巴掌大一片地方他坐了,她自己没地方下脚,只能虚着半个屁股坐在他膝盖上。 他笑着向后一靠,头顶上一个高高耸立的棉花包瞬间滚落下来,几乎就在同时,一手扯开扎着棉花的布包,一手将夏芫拉进自己怀里。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凉风从背后吹起,紧跟着一席柔软的棉花落在自己背上,身上的寒意瞬间退去。 “赶了一夜的山路,我需要休息会!” 他手臂往她肩上一揽,均匀的呼吸声在她头顶传开。 第七十章 夫妻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就这样睡着了? 她被固定在他身上,脑袋伏在他肩膀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对方冷俊的脸颊上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髻,英俊的鼻梁高高竖立,绝美的红唇的削薄轻抿,脖颈上的皮肤紧细的如同绝美的瓷器,让人忍不住地遐想。 船儿顺风顺水,青龙城出现在眼底时刚过中午,打赏船夫后二人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潜入青龙城外。 “霍尊,城墙上站了那么多人,个个儿剑拔弩张的,不会是在等我们两吧?” “我出来的时候被他们拦着,情急之下便打了一架,陆境衡下令放了二十多箭,我们又在西蒙抓到丞相府的把柄,他自然不敢放我们进去!” “那怎么办?” 霍尊勾起唇角朝城门处指了指,夏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群身穿银色铁甲的护兵已经将西城门围住。 皇城的亲军穿的是蓝色的铁甲,这银色的铁甲是镇国将军府的府兵穿的,而站在这些人中间的是霍尊的母亲林氏,当朝一品诰命夫人。 她再仔细一看,城墙上剑拔弩张的护卫共银、蓝二色,领兵的除了将军府的府兵头领樊莽和负责西城门的陆境衡外,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阔天辰。 “走吧,记得跟我演出好戏!” 夏芫不解地看向霍尊道:“什么戏?” “夫妻戏!”他拉起夏芫端端的朝西门口走去。 看着这二人甜情蜜意的朝着青龙城走来,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日前,林氏听说霍尊在西门口与守城护卫打了一架,陆境衡还下令放了箭,拖人到临训营一打听,霍尊果然不在,而且夏芫一大早也没了人影。 林氏便急匆匆赶到西门,苦于缺少证据,既不能冲撞这位驸马爷,又不能惊动皇上,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陆境衡那日是做了些防范的,只是没想到霍尊是雇了个不起眼的马车赶到西门的。等他们发现时,霍尊眼疾手快一个金鹰展翅飞了出去,连放二十多支箭也没伤到他分毫。 二日来,丞相府调集了不少杀手,只要霍尊跟夏芫进不了城,陆家便不会受到威胁。 阔天辰听说驸马爷和霍尊起了冲突,鬼急火燎的赶过来看热闹,在西城门高墙上连吹了二天二夜的西北风,连个顿都没敢打。 这会,这二人大手拉小手,一脸幸福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的所有的人都凝住了气息。 见众人都不做声,阔天辰扬起眉毛挑衅的笑了。 “霍尊,胆子不小啊!临训营军纪森严,你一声不响出走了三天。看来不用回营地了,直接回家养伤吧!你那双手再不回家养着,可就真的废了!” “阔大统领您有所不知,”霍尊邪笑着瞧了他一眼,“此次西蒙之行是陆副统领批准的,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副统领说西蒙的洒金山是天下看日出最美的地方,又是批假,又是赠银两的,非逼着我带上夏芫走了一趟。” 阔天辰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境衡,竖起眉头问道:“竟有这事?” 陆境衡眉头紧锁,白皙的脸上阴云翻卷。 霍尊轻笑了声,接着说道:“陆副统领,我的假是您批的,出去的开销也是你给的。托您的洪福我们看完日出看日落,之后又跑了趟听雨轩。全都是托了您的洪福,在阔大统领面前,您可得实话实说,还我个公道!” 陆境衡目光锁在城外的二个人身上,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紫。 许久,他终于含糊的吐了句:“不错,是我批的假!天黑之前速回营地!” 霍尊爽朗一笑,将夏芫往怀中一揽,对着城墙上的人感激不胜:“谢驸马爷关照,给我们夫妻二人一个小聚的机会。当然,做为回报,我们会为驸马爷备上份大礼的!” 说罢,他搂着夏芫笑容满面的回了将军府。 刚踏进门,清月立即迎上来悄悄地汇报说:“大将军正在气头上,让你们回来后立马过去一趟!” 第七十一章 隐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北院的书房里,霍风对着一副发黄的丹青看得出身,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不慌不忙地将画卷起。 霍尊带着夏芫在门口站了会,给她交代了几句后二人一起走进屋子,并肩跪在霍风面前。 “爹——” 话未落音,霍尊便看到一个花瓶端端地朝着夏芫砸来,就在那瓶子飞到夏芫脸上时,他毫不犹豫地抬臂一挡,瓶子“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破碎的瓷片儿蹦落一地。 “畜生,长本事了!” “孩儿不敢造次,只是这个琉璃花瓶是皇上所赐,爹爹若是将它摔碎了,传到皇上耳中将是大不敬。若是孩儿不慎砰碎的,则会另当别论!” 霍风阴鸷的眸子里发出幽深的光芒,杀气暗涌的目光从霍尊身上渐渐移向夏芫。 他目光在霍尊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口里狠狠地吐出一字:“滚!” 霍尊出去后,夏芫独自一人跪在地上,背上已经沁出层冷汗。 “你出城做什么?” 夏芫紧咬了几次下唇,低下头羞涩地回答:“我......我听说西蒙有一种神药,服下后可以......可以健阳固体,所以就偷偷地跑去了!” “你说什么?”霍风惊愕地看着她。 “我......媳妇擅作主张,实在该死,求爹爹责罚!”夏芫连忙府下身,一副极力忏悔的样子。 霍风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你是说,藤儿有隐疾?你出城去求药?” “他......说往日里风流快活时,落下些病根子,恐怕是好不了的。我听说西蒙有位神医,所以就偷偷的溜出了城。” 霍风僵冷的坐在几案前,片刻沉默后,给夏芫摆了个手势让她退下。 夏芫出了房门,正巧看到霍尊扯起唇角看着她,笑得一脸邪魅。 看夏芫羞恼的瞪着自己,他笑着回了句:“备好两坛桂花酒,在家里等我!” 等她走出北院后,霍尊推开门走进他父亲的书房,扯开衣摆,端端地跪在地上。 霍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怒声讽刺道:“别的本事不见长,哄女人的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隐疾?呵,你怎么不说自己短袖呢?查清了没有,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 “那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孩儿留着她实在情非得已,爹您看看这个!”霍尊说着将一个信封递到他父亲手中。 霍风接过信封看了一眼,阴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取出里面的信件一看,面如刀削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紫。 “胡闹!骏王爷明明是个女儿身,这上面乱七八糟的写的是什么?简直太损皇家颜面!还有,这个夏芫如何又跟骏王爷扯到一起?” “她们二人交情非同一般。据孩儿所知,骏王爷为请一壶英雄茶,在东翼国曾一掷千金重邀过夏芫,她们之间曾有过书信往来。据说,骏王爷正月初三就到邑国,到时候很可能要来咱们将军府走上一圈。” 霍风看着手中的信函,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此人虽是女儿身,但文韬武略在多数男人之上。她是东翼国唯一的公主,深受东翼王宠爱。我们皇上一直想与东翼联姻,凑成太子与骏王爷的婚事。若真是联姻了,日后她便是我们中邑的皇后。夏芫的事情暂先放下,且让她多活几天。” “是,全听爹爹做主!” 霍风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六年前的事情已经查清,景欣悦早就死了,剩下的一群党羽我会处理干净。你将西院收拾一下,先迎接骏王爷吧!” 听到“景欣悦”这三个字,霍尊心口似被人捅了一刀,朝他父亲几案前的画卷上看了眼,默默地推出书房。 第七十二章 磨镜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晚上,夏芫瞧着霍尊一坛又一坛地将酒藏到床下,笑的直不起腰来。 霍尊看了她一眼,将刚才那封信递到她面前。 夏芫看到信里的内容,如五雷轰顶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先别说这位骏王爷是何等来历,就这信上面的龙飞凤舞字迹,天马行空的内容,气的她一口老血喷出来能将纸给酱了。 “迟日江山丽, 风吹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 若非在流云阁听说了这位骏王爷是个女儿身,夏芫此刻看到这活脱脱的情诗,定会被吓得一命呜呼。 霍尊斜起眉毛看了她一眼,邪魅地问到:“怎么?有故人来,不高兴了?” “高兴啊,当然高兴!我是在想这封信该怎回才好。” “不用回,骏王爷初三就来邑国,到时候定会来看你。让清月在西院里收拾间上房,万一这位骏王爷心血来潮要在家里住上几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夏芫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住?不会吧?” 霍尊再次邪魅一笑,将她拉到床角问道:“你这么怕她来,该不会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提前交代了,好让我心里好所准备。” “没有!” “这么甜腻的情诗,你也不解释一下?一直不肯跟我圆房,是不是因为那个?” 说的圆房,她心里冷不丁的颤了下。但他说的那个,她还真没反应出是哪个? 霍尊手指落在她眉心上,千年一遇的笑容在她眼底荡漾的更加灿烂:“磨镜!” “磨镜?” 他愕然地看着她:“你乐仪府长大,竟然不知道“磨镜”?” 她虽然脑子里还是跟不上节奏,但此话明显不能在接下去,否则只怕是要暴露身份。 霍尊目光顿了片刻,不依不饶地笑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首诗你可听过?” “这是唐朝诗人元稹的《行宫》,我自然知道。” “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鸳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你可听过?” 夏芫疑惑地看着他,不解拧了拧眉毛:“这是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怎么了?” 他勾起唇角笑的更加魅邪:“这两首诗放在一起,你可明白“磨镜”的意思?” 二者同是描写深宫女子芳华渐失,寂寞难耐的场景,夏芫将这两首诗串了一遍,望着对方脸上鬼魅的邪笑,浑身的气突然不打一处来。 “混蛋,你竟然骂我是百合!”她狠狠地刮了霍尊一眼,甩开他抽身离开。 “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神经病!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要么智障,要么脑抽。”她站在门口斩钉截铁地回道。 霍尊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那你告诉我,骏王爷这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是什么意思?” “我......我怎么知道!”夏芫羞怒地盯着他,“你尽管去查吧,如查不出什么,我就告诉骏王爷,你不但有龙阳之癖,而且在外面风流成性,患上了隐疾!” 他笑着追上来,一脸魅惑地问:“我是否有隐疾,你到底是不是磨镜,都得检验之后才能知道。要不,今晚就圆房试试!” 几个丫鬟闻言,红着脸迅速溜的没了踪影。 夏芫羞怒的瞪了霍尊一眼,提起笔,立即给骏王爷回了封信绝交信,让清月加急邮寄出去。 第七十三章 圆房之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腊月十五一早,林氏令明月传话过来,说自个儿身体不适,让夏芫替她将写好的经文送到法华寺去,另外替家里敬炉高香。 去法华寺需出北城门,路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临训营里的场景。夏芫刚拉开帘子朝外看了眼,玉暖便轻笑起来。 “少夫人,少爷才走了三天,你就想他了?” 夏芫目光落在马车外的临训营里,忧怨地道了句:“鬼才想呢,竟然说我是磨镜!” 玉暖“噗嗤”一声,笑得前府后仰。 她气愤地瞪她一眼,松手放下马车上的帏帘。 玉暖揉着肚皮轻笑道:“少夫人还是没和少爷圆方吗?” 夏芫瞟了她一眼,白皙的脸上迅速凝出层寒霜。 “少夫人,康国送来的六位佳人,青龙城外死了一个,当晚死了一个,嫁给侯勋那位三个月前被乱棍打死,嫁给李茂的前几日在自家花园里日溺水身亡。嫁给阔天辰的那位,自婚后奉旨进了趟皇宫,便再无音信。以阔天辰的脾性,想必她早已不在人世!” “你是觉得我们主仆三个也快了?” 玉暖笑了笑,解释道:“奴婢并无此意。少爷对您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若非有他护着,咱们三人早就身首异处。少夫人您是个明白人,在这里没有少爷的宠爱是活不下去,圆房之事少爷不可能不在意。你这样一直拖下去,让霍家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玉暖的意思夏芫当然清楚,只是她这副身子十四岁半且先不说,光体质就比别人柔了太多。 大抵正因如此,霍尊才从未勉强过她。 她想了想,轻锁了下眉头说:“此事除了你和清月,应该没人知道的!” “少夫人您糊涂了,霍家安排在西院里的四个丫头,除清月以外,手脚上都是有些功夫的,她们看似少有言语,实则个个儿机灵。清月虽不会说出去,但时间久了,其他三个丫鬟未必就看不出来!” 夏芫目光一沉,心里跟扎了跟钢圈似的,越勒越紧。 霍尊近日对她改变了不少人,明理暗里流露出与她亲近之意。 那日,他更是将圆房之事提到嘴上。 虽是戏言,但她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唉!” 她轻叹了口气,茫然的望着远方。 进了法华寺,夏芫带着玉暖在寺院里走了会,说自己有些腿困,想坐在石椅上歇会,让玉暖将抄好的经文送去佛堂。 玉暖离开,她连忙起身,往前殿外面的弥勒大佛跟前走去。 上次陆境衡给她送药用的那个翠玉葫芦,她抄了段经文在里面,后面的回向文还写上了陆境衡的名字,后来敬在了弥勒大佛肚子底下。 如今,又回到了青龙城,为了不被人抓到把柄,她得将那个翠玉葫芦找出来。 十五是烧香拜佛的大日子,夏芫赶到大弥勒佛跟前时,佛前前已经排了十几个人。 她耐心的排队等着,打算趁给这尊大弥勒佛磕头上香时将翠玉葫芦悄悄的取出来。 她身前的每一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身后排着队的也越来越多,轮到夏芫的时候,她上了三根高香,认真的在佛前跪拜了番,然后默默地找起那个翠玉葫芦来。 趴在佛前找了半天,夏芫也没看到那个翠玉葫芦,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的催促起来。 夏芫蛾眉紧锁,硬着头皮,继续在佛前找着,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 “姑娘,可是在寻找一个翠玉葫芦?” 夏芫目光一顿,连忙站起身来,与她搭话的是个小和尚,对方冲她笑了笑,带着她去了后殿。 “小师傅,您要带我去哪?” 看对方穿过后殿,绕过松柏林,带着自己朝陈旧破乱的老庙中走去,她不由提高了警惕。 第七十四章 越陌古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那小和尚回过头朝她看了眼,笑道:“那翠玉葫芦我师父捡到后,觉得放在前院里不妥,就挪到了后殿的十八罗汉殿堂,施主随我去拿!” 对方和颜悦色的说完后,转身继续朝后面的旧院子走去。 这法华寺是翻修的,后面有几处老殿规模小,且佛堂陈旧,重修后打算给僧侣们做卧房用。由于工期是分批开展,因此还未修到这里。 夏芫看着那个小和尚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后,跟着他来到后院深处的十八罗汉堂里。 “东西就走里面,具体那个位置我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在降龙罗汉后面吧!”小和尚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转身离开了。 夏芫将四周观察了番,走进十八罗汉堂。 在十八罗汉中找了半天,她终于在佛堂最西面找到了降龙罗汉。 她走过去,发现高大的降龙罗汉身后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陆境衡的那个翠玉葫芦就躺在坑里面。 她拧巴着眉毛想了半天,看到一米多深的大坑里有几个凹槽,想了想,沿着槽子爬了下去。 翠玉葫芦有一半在土里埋着,翻开土,她发现底下是几块石板。 这几块石板的颜色、质地、字迹与擎天王府看到的石板类似,只是上面不是密密麻麻的梵文,而是备注了梵文的地图。 拨开石板上的泥土,她将这份地图和擎天王府看的地图对比了番,发现地图几乎是一样的,但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流、地面湖泊几乎完全相反。 “这上面的东西,霍少夫人可记清楚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芫抬头一看,远逸正一脸和善的看着自己。 “远逸大师,我……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远逸笑了声,看着泥土中的石板说:”我守护这些东西四十多年,如今再也守不下去了,少夫人记性好,虽不是佛门中人,但对本寺有大功德。这些石板上的秘密事关重大,以后就交给少夫人来守护了!“ “我,远逸大师,我一介女流,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如何替你守护这些东西?” “哈哈!”远逸自信的笑了声,回道:“少夫人乃是有缘之人,能不能守得住还得看天意。二百多年前,越陌古国兴盛到今日的五国合力都未必能与之抗衡。那里国力昌盛,经济繁荣,同时也流行巫法之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该国一夜间从世间消失。” 夏芫愕然的看着对方,难以置信地问道:“消失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越陌古国是个谜团,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无数瑰宝,因此数百年来,该国的遗迹很多人都在寻找,这石板一共八块,这二块是地图,还有六块文字记载已经下落不明。这二块石板上面的内容,你可都记下了。” 看夏芫点头确认,远逸如释重负的笑了声,一掌下去将几块石板震的粉碎。 “你记住,越陌古国虽然瑰宝无数,但却是片禁地,即便能活着出来,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远逸说完后离开了,夏芫将他的话在哪里脑子里认真的缕了遍。 八块石板她在擎天王府看到的是六块,在这里看到的是二块,虽然石板上的内容她只能猜到一半,但隐约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比远逸说的要令人震撼的多。 而且,有一段石板上没有的梵文老在她脑子里飞舞着,带着墙壁上鲜红的血迹,每当她努力的想看清楚时,心口就疼的厉害。 “那些带血的梵文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越陌古国跟我有着某种联系。不,那不是我,是这幅身体的原主子!难道,她曾经到过那里?” 第七十五章 噩耗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三日后,远逸方丈圆寂的消息传开。 夏芫大为震惊,前几日还好好,怎么这么快圆寂? 次日,林氏让明月传话,说要带夏芫去法华寺抄段回响文给远逸。 她想了又想,那日在法华寺,远逸特意叮咛她近日不能再去诗里。心里虽沉痛无比,但对方所托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谨慎。 林氏虽未责怪,但对夏芫的做法很是不满,说她不识抬举拒绝做俗家弟子也就罢了,连远逸这样有恩与她的高僧都不记在心上。 夏芫有苦难言,坐在院子里看着枝头上春华秋实两只鸟儿。 此刻,她到希望它们能带给她些消息! “少夫人大清早坐在这里,病着了可怎么办?”白冰踏进西院时,看着她惊讶地叫出声来。 看白冰额头上沁了层薄汗,夏芫很快猜到这丫头一大早出去办事了。 对方回房不久,她便悄悄跟了过去。 几乎刚站到门口,房里的声音便嘎然而至。 开门的是与暖,看到来人后她脸上一愣,紧跟着笑了:“少夫人有事找奴婢?” “没事,”夏芫顿了下,“我有些心烦,想找你们两个聊聊!” 桌子上,玉暖将沏好的茶水端到夏芫面前,挨着她在桌子跟前坐下。 “白冰,你刚才去哪儿了?”她看着白冰直入正题。 白冰走到桌前,坐下身后认真地回答说:“法华寺!此事原本是要跟少夫人禀报的,但近日来我们的人死伤无数,见血光的事情奴婢们实在不忍让您操劳!” 果然是同一条船的蚂蚱,她直切要害,对方毫不避讳。 夏芫抿了口茶水,目光依旧落在白冰身上,追问道:“远逸方丈是怎么死的,你说的见血光的任务可是与法华寺有关?” “据说是为掩护辰启的子女离开邑国,远逸被阔天辰连射七箭!我详细查过,远逸死于阔天辰箭下不假,但掩护辰启子女的事情没有人能证实。我们的任务是从远逸身上找到越陌古国线索。可惜我们的人去迟了一步,昨晚赶到法华寺时,远逸的尸体已经被阔天辰火化了,越陌古国的事情又没了线索!” 夏芫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动了下,另取出一个杯子斟上茶水后递到白冰跟前,故意将藏在腕间的檀木手串在白冰脸前多停留了片刻。 这条手串是远逸方丈前几日送给她的,说在十八罗汉堂出现的黑衣人遇到此条手串变会露出破绽。 白冰看着茶水的目光里流露出惊讶,此等殊荣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双手接过茶杯笑了笑,赶紧喝了起来。 “多谢少夫人!”白冰喝下茶水后,对远逸方丈之惨死轻叹了几句。 看白冰对这串珠子并不在意,也未出现任何异常,夏芫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既然,远逸方丈说的二个月前潜入法华寺追查越陌古国遗迹的人不是白冰,但白冰却知道这个重要线索,要么他们是一伙的,要么她们就跟另一伙人有着共同的目标。 玉暖疑惑地望着白冰,不解地问道:“辰启造反,邑王下令诛其九族。阔天辰受邑王之令严查辰启造反一事,将与辰启私下勾结的官员一网打进。他虽是按邑王旨意办事,但也不至于非要将远逸置于死地?” “问题就在这里。辰启的子女若真藏在法华寺中,阔天辰只需封闭寺庙搜查即可,没必要非得杀害远逸。我觉得他捉拿人犯是个幌子,真正要做的是追查越陌古国的遗迹。” 夏芫平静的脸上泛起波澜,声音急促而愤怒:“为了找到越陌古国,竟随便找了个借口杀了远逸方丈?阔天辰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唉!”白冰长叹了口气,“将军府独领风骚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擎天王府当道,阔天辰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这远逸与礼部侍郎辰启相交多年,若辰启的子女真有幸遇上远逸,远逸定会拼死护着。正因为这样,阔天辰才有机可乘!” 阔天辰! 夏芫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握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渐渐地变成了羊脂白色。 第七十六章 初涉朝剧(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阵沉默后,夏芫清澈的眸子里泛起疑惑。 “法华寺是皇家寺院,远逸方丈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怎么会和辰启这种反臣交好?” “此事并无确凿证据。邑王生性多疑,对于乱臣贼子这种事情习惯了捕风捉影。辰启在朝中一向中立,阔、陆、霍三家争取不上,每家背后捅上一刀将他推入无间地狱也是有可能的!”白冰冷冷地笑道。 玉暖为夏芫续上杯新茶,明亮的眼目中泛起笑意:“邑王抱恙,皇后禁足,二皇子被发往凉山,太子的地位虽比往日稳固了许多,但依旧势力单薄难以服众,整个朝堂都跟着擎天王府、丞相府和将军府的风向游走。若非这三家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恐怕早就将邑王给架空了!” 听了玉暖的一席感慨,夏芫咬了咬薄唇,捧起茶水一饮而尽。 此刻的她,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在这个弱肉蚕食的世界里,要么与强者串通一气为虎作伥,要么就甘做蝼蚁任人踩踏。 那辰启是个例子,而夹在康国、林倩雪、霍尊之间的她,更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辰启的三个敌人起码都是邑国子民,有邑王在他们多少还得收敛几分。而她的这敌人完全不在同一片天地里,势力相当、利益相冲,没有一方是她能背弃或者完全依靠的。 午饭时,春华秋实冲着她叫了会。 她得知是林倩雪约她下棋,吃了几口饭菜后匆匆走了出去。 对方说明意图后夏芫如被人灌了盆冷水,这任务烧脑且先不说,即便是能活下来,她也得被吓的半死,更别说完成对方交代的事情。 “此事的确很难,但辰启为人正直,体恤百姓,与他交好的那些官员大都良心未泯。他们全是被陷害的忠臣,若这样死了整个朝堂上就彻底成了阔、陆、霍三家的天下。”林倩雪声情并茂,说的合情合理。 夏芫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沉重了几分:“储君、后宫、前朝,几乎没有你不管得事情,太子与你非敌非友,可你的举动似乎处处在维护着他?” “维护他?”林倩雪诧异地看着夏芫,冷笑道:“此事涉及十几位朝臣的身家性命,你一定要想办法从霍风手上查到那份名单的下落。拿到名单我们就有可能证实辰启等人的情白,也能救下这十几个朝臣的性命。霍家人阴险毒辣,你千万注意安全!” 夏芫回来后忧心重重,整整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嫁到将军府接近半年,她仅见到霍风两面,此人虽看不懂也猜不透,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目时刻看的她身心俱颤。 此人比林氏难对付得多,想从他身上找到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按照霍尊所言,若敢露出半点马脚,霍风定会要了她们三人性命。 林倩雪跟她一样肩负着祸乱江山,乾坤倒置的重任,与当朝太子明面上交好,实际就是把暗剑,时时刻刻捅在对手身上。 这副身体原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 她这一波暗流起于何处,流向何方? 一个个疑问她脑子里盘旋着,她直到天亮都没有合眼。 “远逸方丈会为了辰启的孩子豁上性命,自然也会为了辰启身后的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件事情我不能不管!” 挣扎了一夜,她决定冒险一试。 第七十七章 初涉朝剧(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第二日早饭后,明玉看到夏芫走进东院,远远地给他使了个眼色——林氏心情不好,千万不可招惹。 夏芫谢过明玉,深吸口气后走进林氏房中。 林氏斜靠在床上,冲着她懒洋洋地吐了句:“出去吧,我累了!” “娘!”夏芫双腿一屈跪在地上,“听说远逸方丈圆寂我也很难受,昨日身体不适没能跟您到寺里抄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打算自今日起戒荤念佛,抄写经文回响给远逸大师。” 对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深叹了口气说:“难得你有此心,起来吧!” 她站起身,眉和目顺地看着林氏,继续道:“这回响文里我想抄《阿弥陀佛经》和《地藏经》,不知这两本经书娘这里可有?” “都是常见的经书。第一本我书房里的桌子上就有,第二本昨日才从法华寺带回来,我这会也静不下心,你去抄吧!西院里太乱,不是静心念佛的地方,你就在我书房里抄吧!” 林氏说着从床榻旁的檀木桌子上取下一本《地藏经》递给夏芫,夏芫拿了经书走进林氏书房。 这个书房与霍风的书房虽然离得不远,但不并不在一排,两个房子与寝室刚好构成一个三角形。 她坐在书桌上,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霍风的书房,还有寝室外的情景。 书桌与霍风的寝室、书房少说也有二三十米,正常的语音是不可能听到的。就算被霍风看到,对方也不会认为她能听到他和别人的谈话。 窗户是半掩的,里面光线虽算不上太暗,但也不会很明亮。 正因这样,一个早上下来除了林氏和明玉,竟无人知道她坐在里面。 林氏午饭时过来了趟,对着夏芫抄好的十几份《阿弥陀佛经》忍不住赞了几句,令明玉给夏芫炖了些滋补的粥汤送到书房。 一连三日她都守在东院里抄经,春华秋实那两只鸟儿也做了不少掩护,只要看到霍风的身影,马上提醒她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四日早饭后,霍风终于将络腮胡子樊莽传进书房,将一封信件交给了他。 看着这二人的口型,夏芫目光一亮,很快确定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内容。 霍风刚转过身,她便给二只喜鹊递了个口形后。 它们一只快速飞出了将军府去给林倩雪报信,另一只在枝头上跳跃着追着繁莽出了东院。 为了掩人耳目,夏芫在东院有意多抄了二天经文,七日后她将抄好的上百份经文呈到林氏面前。 林氏看着清灵俊秀的文字,黯然的目光里露出惊喜之色,当着东院里几个丫鬟的面对夏芫这个儿媳妇赞不绝口。 “你虽然乖巧,但话太少也不是好事。没事多出去走走,藤儿过年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带你出去看看,长长见识。哦,对了,你身子弱,我这里有些上好的人参和燕窝,让清月给你每日都炖上些。藤儿那孩子看似冰冷,但对你却是花了心思的,前几日还托付我说,他不在的时候让我多照顾你,免得你出了家门被人欺负。你放心,有娘在,外面的人不敢动你!” 夏芫放下经文,浅笑道:“谢谢娘,以后出门我定会小心的,绝不给家里惹祸!” “这样更好!藤儿面上冰冷,实际上比谁都重情义,从他对家里那些府兵和霍家军的将士们就能看得出来。以前都觉得你们两不该在一起,如今看起来你们两倒还真是一对。我这颗心也算是安慰了,就等着你们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听了这话,夏芫脑子里懵了片刻,如果她和霍尊还没圆房的事情让林氏知道,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她默默的咬了下薄蠢: 此事,可千万不能再拖了! 第七十八章 入狱(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林氏合上双眼斜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依稀的可以看到些许皱纹,大概是远逸方丈的突然死去让她太过悲伤,几日下来憔悴了不少。 “大好锦的前程就这样没了,唉!临训营已是虎狼之地,要从头再来谈何容易?我可怜的藤儿......” 林氏轻声的念了句,似叹息,又似呓语。 夏芫心里一怔,看来让林氏的伤心的不单是远逸的事情,还有他在临训营中苦苦挣扎的儿子。 霍尊少将军的职位是皇上搁去的,霍风在御前立下誓言永不准霍尊进入霍家军。 断了这条退路,霍尊想回到军营就只能加入阔天辰统领的亲军或者擎天王阔天岗的麾下,但这两者明显都是死胡同。 林氏规律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夏芫默默地退出屋子。 五日后,春华秋实传来消息,说邑王看到霍风递上去的名单后起了疑心,下令重查辰启谋反之事。 案本就是栽赃陷害,站在她们背后的人又做足了文章,因此,辰启很快便可洗清罪名。 霍风发现自己送上去的名单被掉了包,严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认定是手下办事不利,盛怒下罚了樊莽等人一百军棍。 樊莽那日去送名单的时候,在大街上看到有人抓贼,上去帮忙时被人将身上的东西掉了包,有冤无处喊,只能认命。 一日,夏芫走在大街上,看到一群亲兵押着几十个僧人进了青龙城,仔细一看竟发现这些人全是法华寺的僧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十几个亲兵围住。 “霍少夫人,别来无恙!”阔天辰从亲兵后面走出来,冲着她邪笑道。 夏芫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明知我是霍家的人,还放一群恶狗来吓我!” “恶狗?你家霍尊现在可是拼了命的想给我当恶狗!” 夏芫不屑与他言语,转身准备离开。 “拿下!” 对方话刚落音,夏芫就被二个亲兵按着膀子押进大牢。 昏暗的牢房里,二个亲兵用铁链将她双手扎紧吊在刑架上后,默默地守住了牢门。 “你们下去吧,这个女人心如蛇蝎,诡计多端,我亲自来审!”阔天辰看着牢房中的夏芫邪笑道。 周围的狱卒退去后,阔天辰大摇大摆的走进牢房。 “阔天辰,你凭什么抓我?”夏芫气愤的问道。 “凭圣旨啊!邑王有令,法华寺远逸通敌,凡与其接触过得香客都要仔细盘问,与其关系密切的僧侣更要严加审问,宁杀三千,不放一个。而你,受远逸之邀,在法华寺待了一个多月,几日前还带着丫鬟去寺里敬了次香,当然是重中之重!” 夏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愤的骂道:“你脑子没毛病吧,我抄写个经文就通敌了?” 阔天辰狂傲着从墙壁上取下一个带着血渍的刑具,在夏芫的衣服上比划了几下,奸邪的问道:“辰启向南康传递消息多年,远逸是他的同伙。而你,整个青龙城的人都知道远逸对你刮目相看,在临死之前还与你相见,能不通敌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为法华寺抄写了些经文,前几日去法华寺根本就没看的远逸方丈!” “没看到?已经有人交代了,说几日前在法华寺后院的十八罗汉殿堂里看到你,而且,远逸也去了那里,还给你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事关重大,你最好乖乖的招了,别逼我动手!“ 夏芫心里一紧,前几日清月说阔天辰抓了不少人,当时她并未在意,没想到抓的都是法华寺的僧侣。 对方能这么问,难道是那日给她领路的小和尚出卖了自己? 阔天辰举起刑具在她脸上比划着,威胁说:”若非证据确凿,我不会抓你来这里,你最好乖乖的招了,把远逸留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前几日,我的确去法华寺敬了香,但根本就没见到远逸,更不可能收到他的任何东西!你这么做,就是栽赃陷害,无中山有!” 对方仰起头一阵狂笑,手指冰冷的刑具划过夏芫脖颈,威胁而又带着挑衅的说:“我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但刑具用在你身上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可惜啊,皇命难违,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省的我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弄得你没脸见人,将军府也下不了台面!” 第七十九章 入狱(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愤怒的看着他,坚定的说道:“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阔天辰用手中锋利的铁钩在她锁骨上敲了几下,奸笑道:“你想的到美,没拿到证据就杀了你,回头我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又怎跟将军府交代?” “那你就少在这里废话,赶紧放了我!” “放了你?上次赛马时,我妹妹可是折了一条腿的,这笔帐早就该算了。用不了一炷香时间,我保证让你乖乖的交出东西,认下所以的罪名!” 他面目狰狞的看着她,手中的刑具在捆着她的锁链上敲出刺耳的声音。 夏芫不由哆嗦了下,身子一僵脊背贴在冰冷的砖石墙壁上,凉气沿着脊背传到头顶。 “本王没多少耐心,别逼我下死手。” “呵?”她冷笑了声,讽刺道:“连证据都没有,阔大统领就敢抓我,是跟将军府过不去,还是彰显你大统领名英明神武,善于屈打成招的本领?” 心里是上蹿下跳的,明面上还得装的镇定自若,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思绪,与对方拖延时间。 “不错,本统领就是善于屈打成招!这里是亲兵营的地牢,直接受皇上差遣查案追凶,别说是你,若是霍尊落下把柄,我也照样将他抓进来严刑审问!不过你嘛,屈打成招就太便宜了?索性就让大家好好风流快活一番,等玩够了再审不迟。” 夏芫再也再也淡定不了,急切的提醒说:“你......你别乱来,你证据不足,我也不会被你屈打成招,这么闹下去,你跟皇上也没法交待。” “哈哈!我会找人替你写一份招供状呈到皇上面前,你在法华寺供了那么多经文,模仿你的字迹并非难事。我会说你是康国送来的细作,畏罪自杀,皇上对康国送来的人疑心深重,就算证据不够确凿,也绝不会怪罪。至于霍风那个老狐狸,更不会因为你和我擎天王府翻脸。” 话落,他奸笑着用右手中的铁钩划开了她身上的青丝腰带,抬起左手准备掀开她衣襟时,被夏芫冷不丁的踢了一脚。 这一脚来的突然,虽然没有多大力气,却踢在了他的要害之处。 阔天辰弓着身子猛地后退了几步,脸上的青筋的迅速暴起,面目狰狞地骂道:“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踢本王!” 他一边骂着,一边愤怒地扯下刑具架子旁边的一根细绳,夏芫身后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二根铁链从墙壁中滑出,瞬间缠在她的二只脚踝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捆在她手上的链子猛地向上收紧将她吊离地面,脚踝上的二条铁链则向二侧分离,将她双腿拉成一条直线。 整个人被吊成一个倒立的“丁”字形,看对方邪笑着步步朝她逼近,夏芫惊慌失措地渗出一身冷汗。 “阔天辰,你别乱来!” 他拿起刚才的铁钩奸笑着勾住了她的衣领,愤怒的挑衅着:“刚踢了本王一脚就不认账?同样的位置本王这就十倍返还给你!” “你慢着,我……我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就算他们不顾我的死活,也得顾忌将军府得颜面,你这么做就是跟整个将军府为敌!” “将军府,哈哈哈!”他狂笑着用铁钩将她紧逼在墙上,另一只手朝她的衣裙上摸去,“你家霍尊如今就跟狗一样对我百依百顺,霍风那个老狐狸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你还以为我还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感觉到他的手朝她腰间游走,夏芫心里一慌,大声地骂道:“阔天辰,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第八十章 入狱(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她拼命的挣扎着,一个“死”字刚出口,对方突然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 看阔天辰身体颤抖着口中直吐白沫,夏芫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收了回去。 “大统领已经抓到了远逸通敌的证人,此人的确是将军府的少夫人,现在就关在里面,小的这就带王爷进去!” 一个亲兵解释着,带着擎天王阔天罡走进牢房,看到趟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阔天辰时,那个亲兵惊叫了声,吓得只打冷颤。 擎天王惊愕地看着阔天辰,又打量了一番被吊起来的夏芫,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沉重。 阔天辰虽已中毒,但擎天王看出此毒并非邑国所产,虽难化解,却短时间内不足以致命。 “滚出去!” 他厚重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那亲兵怔了下,赶紧退了出去。 夏芫第一次看到擎天王是在几个月前他的寿宴上,此人虽话不多,但和霍风一样用不着开口,光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气场就能吓到一片。 阔天辰毒辣凶狠,但性情浮躁,头脑简单,而这位擎天王脸上有着王者的威严,目光中更汇聚着睿智的光芒。 夏芫被吊在那里,因为血液循环不畅,早已憋的脸颊通红,看着眼前的阔天罡,她心里比之前更加恐慌。 擎天王府的寿宴上,他们父子二人一唱一合差点要了霍尊的性命。 如今,他儿子口吐白沫趴在地上,这位老王爷怎么说也得将她挫骨扬灰了。 看对方从刑具架子上取下把砍刀,夏芫深深的陷入绝望。 也好,这样死了总比被阔天辰那个混蛋染指了好! 盯着拿把冷光逼人的砍刀,抱着这样的心态,她紧闭上双眼。 哐!哐!哐! 三声脆响刺入她耳朵时,她身子一晃跌落在地。 夏芫惊讶地看着对方,揉着酸痛的胳膊从地上缓缓爬起。 “你是康国送来的细作,本王给你玉钗呢?” 玉钗? 夏芫脑子一懵,怔了半天终于想起擎天王府寿宴上玉暖让她戴的那支玉钗。 玉暖说,她们在邑国的靠山是位身份尊贵的神秘人。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那支玉钗是信物,我自然不敢经常戴在头上,万一弄丢了,到时候就联系不到王爷。” “嗯,先给辰儿解毒吧!” 解毒? 她都没下毒,如何去解? 她仔细看着躺在地上全是抽搐的阔天辰,对方脸上发黑,嘴唇青紫,口里还吐着白沫。 这症状,的确是中了毒的。 夏芫瞳孔一缩,猛然间想起远逸大师送她的檀木手串。 远逸曾说过,溜进佛堂追查越陌古国遗迹的人遇到这条手串就会出现异状。 看来,那个偷偷溜进佛堂之人就是阔天辰! 越陌古国的线索他寻找不到,所以就借追查辰启后人之事逼问法华寺僧侣。 僧侣身上查不到结果,这才查到了她身上。 通敌是幌子,夺取越陌古国的秘密和为阔天宁报仇才是目的。 夏芫越想越气,认真地说道:“令公子自作自受,我身上并无解药!” “你说什么?”擎天王诧异地看着她。 既然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眼前这位老王爷自然不能轻易取她性命。 料定这一点,她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开始掂量着自己手中的筹码。 被阔天辰欺负多次,她今日必须给自己讨个公道! 擎天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怒气:“毒是你下的,你说你没有解药?本王替你们南康办事五年,你们送我儿子一剂毒药,这似乎不合情理吧?” “不合情理的是王爷您吧!明知我是南康国派来的人,却放纵令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抓到这里。如非我用毒药将他降服,此刻恐怕早已被就他染指。” “辰儿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再说,他性子浮躁,本王也不能让他知道。今日之事,纯属误会,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夏芫冷笑了声,走上前从地上捡起自己被阔天辰扯开的青丝腰带,在擎天王面前晃了晃,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南康国派来的线人在大牢里别您儿子羞辱至此,是王爷您一个轻描淡写地‘误会’就能完事吗?比起您儿子的性命来,我南康国的尊严何在?” 擎天王浓眉竖起,居高临下地问道:“本王听说此事,已经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了。你还想怎样?” 第八十一章 入狱(四)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镇定地看着对方,自信地说道:“王爷是赶过来了,可我今日所受的屈辱很快就会传遍青龙城,你不觉得该给我个交待吗?” 对方阴沉的脸上泛起怒意,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第一,阔天辰必须公开道歉,承认自己抓错了人,否则我顶着通敌的罪名在邑国无法立足。第二,既然并无远逸通敌的罪证,就该还他清白,将近日里所抓的僧侣全部释放!” 擎天王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鼻根下传出声冷笑。 “这第一条嘛,勉强还说的过去。第二条,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 “你们大动干戈搜查法华寺,若是为帮我们南康追查越陌古国的事情,我自然会向乐仪大人和康王替你美言。若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杀气在擎天王脸上翻涌,他背在身后的手掌暗暗用力,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越陌古国的秘密是他与南康合作的基础之一。 五年前中邑第二次向南康发战,邑王派阔天罡出征,南康国势力不济,康王为保存势力并在邑国布置眼线,故意让阔天岗大获全胜,条件是阔天岗成为康国的内应。 功利熏心的阔天岗同意合作,因此战一举成名,从一个驻守南疆的五品将军晋升为三品大将。 之后,康王估意在边境制造混乱,阔天罡奉命从中调和,二人里应外合让阔天罡“屡立奇功”,他也从三品将军爬上了擎天王,成为邑国唯一的外姓王爷。 去年,二者之间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达成新的合作:阔天罡帮南康寻找越陌古国的遗迹,南康在时机成熟时助阔天罡谋取邑王之位。 这些是白冰从法华寺回来后告诉夏芫的,想到半年前自己和陆境衡在擎天王府溶洞中看到的那几张石板,她便猜测到阔天罡在帮助南康寻找越陌古国之事上有所隐瞒,所以才试着诈了他一把。 一阵僵持后,擎天王脸上的怒气渐渐退去,唇角僵硬的弧度在脸上蔓延。 夏芫终于暗松了口气,这一把,她诈赢了! “本王为贵国追查越陌古国的事情,似乎抓几个僧侣并不过分?” “是不过分,但王爷这样大张旗鼓的查下去,就不怕走露了风声?据我所知,对越陌古国感兴趣的,中邑国可远不止你们擎天王府一家!” 擎天王片刻沉默后大笑起来,佯装镇定的说:“没想到将军府对此事也感兴趣?丞相府早就在暗中打听此事,既然谁都也没查出什么,先放了那些和尚倒也能减少他们的猜疑。有劳姑娘在康王跟前替本王美言几句,别让康王觉得我对此事不上心!” 看了一眼地上疼痛难忍的阔天辰,夏芫自信地笑了。 “第三条,让霍尊通过考核进入亲兵营!” “绝无可能!” 她对上阔天罡愤怒的眼目,认真地说:“王爷您还是仔细考虑下的好些!” “本王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擎天王爆怒的声音将立即将空气凝结。 夏芫轻笑了声,打破了牢房中的寂静:“王爷,咱们刚才谈的是国事。如果您不想救您儿子的话,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她绕过阔天罡欲走出牢房,被阔天罡上前一步拦住去路。 “不解开辰儿身上的毒,你以为你可以活着离开!” 第八十二章 入狱(五)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轻笑了声,提醒道:“王爷您忘了,我不但是康国派来帮您成就大业的人,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被你们困在这里一个多时辰,即便不是因为我,为了将军府的面子和清誉,我公爹也不会坐视不理。” 擎天王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大笑道:“你不过是康国送来的细作,杀了你正合邑王之意,我保证将军府连个屁都不敢放!” “看来您又忘了,比起我这个细作来,您可是我康国布置在邑国的擎天之柱。我若是回不去,我的二个陪嫁丫鬟定会第一时间将您杀了我的消息传递给康王。比起您这个邑国王爷的雄辩来,康王自然更相信他派出的三个细作,到时候您通敌的罪证将会传遍天下!” 他愤怒地看着夏芫,权衡了半天后,眼中的愤怒之色在看向自己儿子时悄悄退去,用威胁的口气说:“别忘了你的身份,帮着将军府就是与康国为敌!” “我们三个是来为康国做事的,霍尊不入亲兵营就会整日呆在家里,一天到晚的看着我们,你让我们如何成事?再说,他入了亲兵营也不过是小兵小卒,难道高高在上的王爷连个亲兵营里的小兵卒都要忌惮?” 阔天岗目光暗了又暗,看着地上的阔天辰轻叹了口气说:“好!霍尊可以入亲兵营,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是为康王办事,此事算本王送你个人情。” 解毒的方法远逸曾交代过,那间佛堂的神像上涂了层慢性毒药,毒性很弱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遇到这串经过特殊处理的佛珠时毒性才会发作。 在夏芫进入佛堂的时,佛堂中的毒已经解了,因此她自己并未中毒。 她按照远意所教的方法给阔天岗灌了杯黄连水后,阔天辰身上的毒便解开了。 此毒虽不致命,但毒发时完全没有意识,他刚才的症状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故而,她与擎天王之前的谈话内容,阔天辰一概不知。 看自己儿子脸上痛苦的表情彻底退去,擎天王令人将阔天辰抬出牢房后,特意叮嘱夏芫此事不可让阔天辰知晓,因为他性情浮躁,一个不慎就会暴露大家身份。 突然,一个亲兵屁滚尿流地跑进来。 “王爷,不好了!霍尊……霍尊杀进来了!” 擎天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讶地问道:“杀进来?亲兵营十万将士,这里又是皇城驻军重地,你说他杀进来?” “不,不是杀进来,是……冲进来的!”那亲兵赶紧纠正。 “混账东西,外面那么多人为何不拦着?” 那个亲兵心惊胆颤的解释说:“他虽是单枪匹马,但脸色实在吓人。而且……而且王爷您也知道,小王爷复职前,他也曾是亲兵营的大统领,大家不好拦,也不敢拦啊!” “混账!什么叫不好拦?不敢拦?亲兵营乃皇城军事重地,这里又是地牢,擅闯者杀无赦。军令如山,你们无视军纪,是不是想受军法处置?” 夏芫眉心一拧,提醒道:“王爷,他是来接我的,既然是你们亲兵营错抓了,是不是该放我回去?” 擎天王看着夏芫,脸上的杀气和不甘反复变幻,最后极不情愿的叹了口气。 “既然你没有通敌,当然可以跟他回去。不过,擅闯亲兵营是大事,不能不给他些教学。”擎天王说着朝身旁的亲兵看了眼,吩咐道:“既然是骑马来的,就让万骑营的人来教训他!” 那亲兵默默地打量着夏芫,一脸纠结。 擎天王虽是他们大统领阔天辰的父亲,但毕竟不是亲兵营的人,于法于理都不该指挥亲兵营。 可这擎天王如今万人至尊,又深得皇帝信任,霍尊擅闯亲兵营是事实,冲进牢房更是万人目睹。 想到骄横霸道的阔天辰,再看看官职尽失的霍尊,阔天罡的话这个亲军不敢不听了,快速的退出牢房。 第八十三章 将府雄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王爷,我再不济也是将军府的人,您逼霍尊在亲兵营里大开杀戒,就怕不惊动皇上收了不场吗?”夏芫看着对方,讥笑着开口。 “本王也不想惹事,但直接放了你,会让霍风怀疑你我的身份,也会让霍尊更加无法无天。这件事情,必须给他些教训!” 擎天王说罢,转身离开牢房。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牢房的大门被踹开时,夏芫看到霍尊风疾火燎的冲进来,手中握着他珍藏在书房中的那把仗二银枪。 大门口的守卫几乎全是被他踢飞的,有一二个被他拽起胳膊原地转了二圈后直接撞在牢门上,头上撞出个桃子大的血包来。 这里的小牢房共三四十个,夏芫隔着巴掌大的窗户看他疯狂地将一间间的牢门踹开,之后又一次次失落地从里面冲出来。 在他走到自己站的这扇牢门前时,夏芫急促地喊了声:“不准踢!” 她靠在墙壁上长喘了口气,多亏反应及时,否则躲在门后面看的出神,定要被怒发冲冠的霍尊一脚踢上房顶。 他打开门时,她正靠在墙上笑的花枝颤抖,看着他身上破旧不堪的铁甲,脸上焦急的神情,眼里已经笑出泪花。 “还笑,你没事吧?” 他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花,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凹凸不平,夏芫朝他手上认真地看了眼。 “林倩雪送的金疮药我不是给你了吗?怎么手还是这个样子,他们又让你去洗菜了?”她轻锁着眉头的问道。 “火头营里跟水打交道是常有的事情,那药太珍贵,不能随意浪费。待过春节回家后再用上!” 看夏芫毫发无损,霍尊长松了口气,带着夏芫出了牢房。 地牢在亲兵营的最后面,为了节省时间,霍尊是从后们冲进来的。 这里守门的全是步兵,二人出去时,被他之前打的横七竖八的亲兵才刚刚从地上爬起。 看夏芫脸上还带着泪花,霍尊脸上杀气涌动,再看看地上那些刚刚被下了饺子的战友,赶来支援的亲兵默默的退出一条道来。 霍尊抱着夏芫刚跳上马背,就看到一群铁骑迎面二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夏芫看着对面不断汇集的骑兵,朝霍尊问道:“怎么办,这样人是冲我们来的?” “万骑营?呵!阔天辰还真是发了善心,让这些人来对付我们!” 夏芫看他一脸自信,不由轻锁起眉头,提醒道:“三个月临训即满,你这几天就要考核了,可千万别惹事!” “现在的确不能惹事,地上走不成我们走天上!” 说罢,他抱起夏芫准备从众骑兵头顶飞过。 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从骑兵后面响起,霍尊揽着夏芫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弓箭手,准备!” 呃! 擎天王这个老疯子,简直是要玩死他们。 “我就说嘛,让骑兵营来抓我,擎天王府是不是太过仁慈?”霍尊看着骑兵营后面的弓箭手,剑眉锁起。 “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 他轻笑了声,将手中的银枪竖在地上,轻叹道:“这样也好,我不用赶回营地,我正好待在这儿陪你!” 突然,林氏骑了匹火焰驹飞奔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片银光闪闪铁骑。 夏芫看着不远处那片银色的光芒,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想到擎天王要惩罚霍尊时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又不禁锁起来眉头。 这里是皇城驻军重地,霍尊闯进来就已经不好收场,林氏再带着三千府兵闯进来,就算不与亲兵交手恐怖都得激怒皇上,若是交上了手,哪岂不更加麻烦? 夏芫眉心一拧,回过头对身后的霍尊说:“我们乘机逃出去吧,不能让娘与他们发生冲突!” “逃?”霍尊惊讶地看着他,笑了声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这个时候我们要是逃了,岂不浪费我娘一番苦心?” 第八十四章 厉害了,我的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不解的看着他,追问道:“可是,若真打起来怎么办?亲兵营这么多人……” 霍尊轻笑了声,回道:“放心,这里有十万亲军,娘知道分寸的!” 果然,霍家的府兵全部在临训营外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动作,但营地里的亲兵已经有所动摇了。 临训营的新兵不认识改了名字的霍尊并不奇怪,但亲兵营里可没人不认识他,而且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和将军府的府兵全站在外面,他们哪敢得罪! “亲兵营乃军事重地,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拿下!” 忽然,阔天辰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夏芫脸上一怔,之前要教训霍尊的命令是擎天王下的,既不合情理也不合法纪,如今阔天辰满血归来,对付擅闯军营的霍尊简直是理直气壮。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这下骑兵非但没有动静,反而默默地站在那里看起来热闹。 其实,这批万骑营的将士都是霍尊几个月前一手挑选、精心培养的,他们刚才接到命令后本就磨磨蹭蹭晚到了会,这会更是抓剑挠马的不听指挥。 阔天罡不知道这一点,才派他们来教训霍尊。 “弓箭手,准备!” 看万骑营的人没有动静,阔天辰对万骑营将士身后的弓箭手怒声命道。 林氏和霍家的府兵就在外面看着,这些弓箭手面面相觑,最后无比惶恐的举起手指铁弓,胆颤心惊地瞄向霍尊和夏芫。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这些人虽搭上了箭,拉开了弓,却没一个人敢放的。 “军纪如山,违令者斩!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放箭!” 有个早已吓得没了主见的弓箭手手臂一颤,弓上的箭冷不丁的飞了出去,因为力道不足,箭在离霍尊和夏芫一仗多远时无力趴在地上。 其他的亲兵突然来了灵感,手中的箭全部飘出去,在离霍尊一二仗外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扎了一地。 “你们……你们都想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放箭,继续放箭!” 阔天气疯了,走上前对一个弓箭手狠狠地踢了脚。 “圣旨到!” 一个尖细且穿透里极强的声音从营地外传来,众人闻言收箭的收箭,下马的下马,全部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 一位公公下马后宣读了圣旨,还没等他将圣旨念完,阔天辰已经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蔫了。 圣意明确:辰启等人造反之事乃无中生有,蓄意陷害。阔天辰在调查该案中恣意妄为,滥用酷刑,令其将因此事在押之人立即释放。并将辰启被陷害一案交刑部调查,亲兵营不再查办青龙城任何案件,对所抓疑犯、逃犯,全部交刑部审理。 亲兵营负责皇城治安,对青龙城寻衅滋事、杀人越货等事有直接的调查权。 近几年来,邑王多次遇刺,更是将追查谋逆反臣之事交给了亲兵营处理,亲兵营因此权力极度膨胀,让朝中百官望而生畏。 这一道圣旨,直接取缔了亲兵营所有的查案权,并将他们变向的交由刑部监督。 阔天辰失落的看着怨气连天的亲兵们,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上,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如夜幕将临一般,双腿一软,端端的朝后倒去。 那公公临走时,特意当着众亲兵的面儿对霍尊讨好似的说了几句,说皇上对远在北境的霍家军铭记于心,刚刚颁了道圣旨,给霍家军军饷翻倍,年里准许其亲属轮流前去探望。 这让眼前的亲兵们一阵眼红,霍家的军饷原本就是亲兵营的一倍,如今岂不成了他们的四倍,但想到霍家军立下的赫赫战功,他们又个个心服口服。 那公公刚才说的是皇上对远在背境的霍家军铭记在心,他们将这句话反复掂量,庆幸之前违反军令没去围攻霍尊。 今日,他们目睹了亲兵营成立二十年来最大的耻辱,对这个气晕过去的阔天辰失望至极,看着他们曾经的霍大统领驾马离去,心跪了一地! 第八十五章 登门道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刚出营地,林氏就赶过来朝夏芫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吓坏了吧?身上有没有伤着?阔家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林氏一连串的问题让夏芫一时间答不过来,但对方焦急的神情,关切的眼神,让她想到了现代生活里的亲人。 半年了,她头一次感受到的这种温暖,像家人,更像母爱! 若不是坐在马背上,她一定会扎进对方怀里大哭一场,再喊上一声:“妈妈”! “别怕,有娘在,日后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辰启一事涉及官员众人多,很可能是个冤案,很多官员都被问责,你爹一大早就被传进宫。你被关进牢房一事他这会也该知道了,就算不为你,为了霍家颜面,他也会讨个说法的!” 霍尊看着她,温柔的笑道:“先回家吧!三天之内,阔天辰定会上门给你道歉的!” “上门道歉?” “闯了那么多祸,上门道歉恐怕只是皇上给他的惩罚之一!” 看这二人坐在马背上柔情蜜意的聊着,林氏笑了笑,带着身后的府兵闪电而过。 他看着繁华的街道,忙着备值年货的百姓,对笑意温情地说:“春节郡王爷可能过来,咱们的年货想必娘已经备齐了。今个是腊月二十六,三天后便是除夕,到时候我早点回来陪你!” “军营里铁纪如山,你这样想走就走的,就不怕阔天辰罚你?年里要准备的事情多,我几日陪娘先备着。对了,临训营考核在即,万一阔、陆两家不让你通过怎么办?”夏芫故意问道。 “陆家有我们在西蒙抓到的把柄,晾他们也不敢使多大绊子。至于阔家,我之前收集的阔天辰放出高利贷的那些银票已经被他搜刮完了,这会还真有点犯难!” 夏芫回过头,佯装担心地问道:“那,若是考核通不过,你有什么打算?” “若是真没通过,明年就再试一次。实在不行,我就回家陪你酿酒!” 将军府门大前,他将夏芫从马背上抱下,认真地交代了一番后匆匆赶回临训营。 除夕一大早,清月兴匆匆的从外面跑回来,口里连喊着“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白冰不解地看着他。 清月大喘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道:“咱家少爷通过考核,当上亲兵了!阔大统领和陆副统领那二个混球多处给在家少爷使绊子,好在谢天谢地,少爷最后还是通过了。” 玉暖一边贴着对联,一边冲清月笑道:“你家少爷沙场征战多年,好歹也曾是个战功赫赫的二品将军,亲兵营的大统领都当了几个月,更别说入选亲兵这等小事!” “瞧把你乐吧,好像当上亲兵有多了不起是的?你家少爷将门虎子,重返军营是注定的事情!”白冰撇嘴笑道。 夏芫和其他三个丫鬟坐在院子里一边烤火一遍剪窗花,听着她们三人的对话笑的合不拢嘴。 “白冰,你是不知道临训营的那些人有多坏,听樊莽说赛场上他们是做了手脚,轮到咱加少爷考核的时候,场上竟然冲出了几头狮子! “你说什么?”夏芫手臂一抖,一剪子下去直接将手中的窗花剪成了二半。 看众人都焦急地盯着自己,清月赶紧补充了句:“少夫人不用担心,有惊无恐!咱加少爷眼疾手快,功夫又好,那几只狮子并没伤到他。” 这时候,明玉走了进来,朝夏芫行礼后,笑道:“少夫人,阔小王爷来登门道歉了,老夫人说受委屈的是您,该让他向你道歉才是。所以,特意让我来请您过去!” 第八十六章 你是我命中的伤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站起身准备移步,想了想又轻锁了下眉头,大过年的去看一条委屈狗假兮兮的摇尾巴,堵心且先不说,光是她一出去仇恨值就得暴涨,日后霍尊在亲兵营还得听他差遣。 与其出去听他说些套话,还不如在西院里烤火。 想到这里,夏芫找个借口拖明玉回了林氏的好意,继续和丫鬟满在西院里忙碌着。 清月说临训营考核程序复杂,考核结束后二位统领还要训话、颁发亲兵身份令牌。霍尊回来少说也得到午后。 夏芫一想时间尚早,不如自己去街上逛逛,顺便再添点东西回来。 刚出将军府,春华秋实便追了上来,说林倩雪邀她喝茶。 流云阁人多眼杂,林倩雪近几次约她都是在江边的一座茶楼里,那里四周安静,环境优雅,是个喝茶聊天的好地方。 见到林倩雪时,夏芫怔住了。 往日里,她都是点上一壶好茶和几盘点心,今日竟要了好几坛酒。 看她脸色微红,夏芫连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下。 “倩雪,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要过年了,我心情大好,就约你出来喝上两杯!” 夏芫轻锁了下眉头,尴尬地回道:“我酒量欠,也就只能喝点自己酿的果酒,外面的酒劲太大,一沾酒醉!” “那你就喝茶,陪我说会话!” 自打一进门,她就看出对方心情不好,觉得这林倩雪定是跟自己一样,佳节思亲。 因此,她便坐下身来,陪她聊天。 林倩雪边喝酒边聊起自己的经历,夏芫这次发现对方的境遇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凄惨的多。 这林倩雪本是官家小姐,因父亲被人诬陷全家受到株连,她自小被卖人青楼,虽说是官妓,但那里和流云无法同日而语。 在青楼这种地方,想要守身如玉,除了有绝世的才华,还得有足够的智慧和极好的运气。 几年来,她在哪里过的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胆战心惊。 好在二年前,她遇到贵人,才侥幸离开了青楼。 再之后,为报家仇,她自愿入住流云阁。 “你的贵人可是春华秋实说的那位公子?在我未见到你之前,它们二个告诉我是个公子让我找你接头的?” “公子?”林倩雪诧异地看着她,“我的贵人四十多岁,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因为见面时他总是带着面具。” “你的仇人是皇上吧?除了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夏芫小心的问道。 林倩雪咽下一杯酒,手指放在窗纸上圈圈点点的勾画着,一阵苦笑。 夏芫沉默了片刻,给她倒了杯热茶。 “你知道吗,初到流云阁的时,我不过是二楼上一个小小的歌女,虽有些有才华却根本就没有展现的机会。不愿接客就只能饿着,当我花光了身上带的所有银子后,出现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贵人。” “第二个?” “那日,他从江边路过,听到我弹曲子就在外面站了会。有人告诉我说外面有个人一直看着我的窗子,我心想这人脸皮还真是厚,不给钱就想听曲儿。就端了盘洗脚水泼了下去,你猜怎么这着?” 夏芫笑着摇了摇头。 “他气急败坏的冲了上来,说要砍我脑袋。结果看到我盘腿坐在床上嗑瓜子的样子又改变了注意。那日,我为他扶了一下午曲子,他送了我一块玉佩。那块玉佩看起来很不错,我就拿到当铺把它卖了。几日后,他来过时发现玉佩没了,跟我怄了半天的气。我告诉你他我实在没钱了,没想到他叫来五楼的云婶将我安排到了五楼。一个月后,我才从云婶口中得知,他就是当朝太子子兰!” 看着林青霞半醉半醒的样子,夏芫心里跟着一阵揪痛。 她一直以为,子兰太子是林倩雪投饵钓到的大鱼,哪料到,这二人的邂逅竟是场绝美的意外! 第八十七章 无处可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寒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将林倩雪身上的酒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看她托腮玩弄着手指的酒杯,夏芫叫来小二给她煮了壶醒酒茶。 “倩雪,你和太子是不是闹别扭了,所以才不开心?” 林倩雪摇着头给自己又斟了杯酒,正要往嘴里送时被夏芫拦了下来。 “你别拦着我,我的心情你理解不了。明知他是仇人的儿子,却还偏偏喜欢上他。明知道他就要成婚了,心里却还一直在挂念着!我不断地告诉你自己,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对付朱觥。可你知道吗,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论如何都无法把他跟仇人联系到一起。今天他来找我,说要带我离开青龙城,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拒绝了。呵呵呵,因为他是太子,是仇人,他很快就会有皇后,有贵妃,还会有宫嫔三千……而我,就是要将他们父子从皇位上拉下来的人之一!” 太子要成婚了? 夏芫脸上一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 林倩雪端起桌上的就杯苦笑道:“爱上仇人是什么感觉?拒绝了心爱的人又是什么感觉?哈哈哈,我会亲眼看着他迎娶别人,看着他们龙凤呈祥!” 她怔怔地看着林倩雪,心里跟着拧成了麻花。 爱上仇人是什么感觉? 拒绝了心爱的人又是什么感觉? 林倩雪所面临的又何尝不是她所有面对的,朱觥是这幅身体原主子的仇人,将军府即便与她无冤无仇,也是她要面对的对手之一。 明明想要安慰对方,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哭哭笑笑的林倩雪,夏芫抱起酒坛子陪她喝着。 看夏芫一本接一杯的将酒往肚子里灌着,林倩雪连忙将她拦了下来:“你少喝点,咱俩可不一样!我是个孤儿,在这里举目无亲,就算是喝醉了也没人管着。你可不行,今个是年三十,你晚上还要陪公婆吃饭的!” 夏芫目光一顿,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滑落在桌上。 对方迎着脸上的泪水大笑道:“瞧把你吓得,这不还没喝醉呢嘛,除了脸上红扑扑的,倒也看不出什么!” 一壶解酒茶下去后,她体内的酒劲散去不少。 送林倩雪回流云阁后,夏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如潮水翻涌。 爱上仇人是可悲的,那爱上对手呢? 她与霍尊之间即便没有血海深仇,也注定了是天敌! 不管是康国细作、还是林倩雪身后那条暗线,一旦暴露,霍家和邑王都会将她灰飞烟灭。 爱不起,放不下! 这样的锥心之痛今日疼在林倩雪心里,明日同样会疼在她心里。 在从樊城回来的路上,她曾下定决心不再轻易付出情感,可近日来她才发现,面对霍尊温柔的眼神,绝美的笑容,她的心里防线在点点退去。 三日前,林氏带着府兵出现在亲兵营门口,虽然觉得她是来给霍尊解围的,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激动了下。 在回去的路上,林氏着急的看着她,关切的问了一堆。对方那急切、温柔、充满疼爱的眼神让她感动无比熟悉。 那是一位母亲,看着自己子女的眼神! 霍尊的改变,林氏的改变,让她越来越清晰感受到家的温暖。 断情绝爱,她做不到的! 亲人的关怀,家的温暖,这是她现在最渴望的东西。 因此,她深醉其中,忘了自己细作的身份,忘了这副身体原主子的仇恨。 刚才林倩雪的诉苦无疑给她泼了盆冷水,让她不得不变得清醒。 爱情与使命,现实与梦想,全部在脑海纠结着,她已无处可逃。 第八十八章 迫不及待去爱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爱不起,放不下!” 她望着清冷的天空,自言自语地叹了句。 街道上,行人神色匆忙,大家办完年货都急着往家赶。 大大小小的铺子里已经挂上红红的灯笼,贴上了喜庆的对联,有不少商铺已经打烊。 夏芫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空洞的眼神里映出了青龙城最繁华大街上的新年景象,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装下。 爱不起? 爱不起,是因为心里搁的事情太多,把仇恨扩撒的太大。 君与臣、父与子,原本就是有区别的。 林倩雪的仇人是朱觥,不是子兰; 这副身体原主子的仇人也是朱觥,不是文武百官,更不是黎民百姓。 霍尊不过是亲兵营的一个小护卫,她为何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大不了,日后的任务中伤及到霍家的不做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夏芫不顾一切地朝着临训营跑去。 北门口被出城的人挤的满满的,基本上都是赶着回家团聚的客商。 在几个亲兵的指挥下,迫不及待的人群排起了几条长长的队伍。 “让一让,让一让!让临训营的新兵们先进城!” 城外,一阵响亮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城里的客商被冲散开来。 混在商客中间的夏芫很快被挤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在她身前的人还在不断后退,她被连踩了十几脚后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实际上,身子本就单薄,这会又紧贴在墙壁上,被前面密密麻麻的脑袋和肩膀挡着视线,当临训营的新兵从城门口经过时,她只看到金黄色的头盔和抗在他们身上木桩子。 “糟了,我被堵在这里,等他回家了我可能还在大街上,怎么办?” 夏芫焦急地看着从街上走过的那些亲兵,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急切地想要见到霍尊。 突然,几个深蓝色的营帐包映入她眼底,扛包的那个人步伐矫健,比其他人明显高了一头多,肩上铠甲破旧,铁片脱落。 “霍尊!” 夏芫激动地看着他,惊喜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被几十个人挡着,吵闹声喧天,若非趴在耳朵上大吼根本就听不见彼此话里的内容。 霍尊低着头,扛着几个大包匆匆从她身前走过。 亲兵过去的瞬间,赶着回家的客商迅速朝城门口涌去。 夏芫奔跑在大街上,追着霍尊离去的背影。 亲兵路过时,街上的行人自觉站成两排,可夏芫急促的去追时,行人就像专门为她设下的屏障一般处处挡着她的去路。 “霍尊!霍尊!”她望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撕心竭力的喊着。 那个扛着厚厚一塌子营帐包的身影顿了下,缓缓转过身来。 她兴奋地一路疯跑,冲上去紧紧将他抱住。 “夏芫,你怎么在这?我刚拆过营帐,身上有灰,你小心弄脏了衣服!” 她不做声,头埋在他心窝里,抱着他的手臂默默地用力几分。 霍尊疑惑地看着她,明显是被她反常的举动给震住了。 看到周围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他低头冲她笑道:“我身上扛了这么多东西,你站着等我一会,咱们一起回家!” 夏芫默不作声,双手紧紧地抱着她,脑袋贴在他破旧的铠甲上听着他强劲而规律的心跳。 “这么多人看着呢,再不放手,你很快又出名了!”他将肩上的东西往上挪了挪,俯下身在她耳畔笑道。 她从他心窝里扬起脑袋,固执地朝他笑着,嘴里清晰地念了三个字:“不介意!” 第八十九章 当街一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喝酒了?”他剑眉微衡,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嗯,刚才遇到林倩雪,喝了点!” “以后不准在外面喝酒!” 感觉对方声音严厉了几分,她睁开眼认真地看着他,发现对方脸上神情严肃,幽黑的眸子像一对漩涡将她整个人深深的吸了进去。 “就一小杯而已!” “一小杯?你身上酒气不轻,还有醒酒茶的味道!”他朝她脸上嗅了嗅,非常肯定的说。 夏芫笑盈盈地看着霍尊,一双眼眯成二弯月牙儿,一字一句地回道:“好,我知道我酒量不好,有自知之明,日后不在外面喝了便是!” “这就对了,你在这儿等我,我放下东西马上过来!” 他温柔地叮嘱了句,笑着转身欲走,却发现夏芫抱着她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脸上笑起一对甜甜的梨花窝,清透莹润的眸子里荡漾着似水般的柔情:“霍尊,我有话跟你说!” ? 他目光一顿,静静的看着她。 夏芫笑了笑,一脸幸福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霍尊怔了下,弯下腰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咬了咬薄唇,歪着脑袋迎上他的红唇吻了上去。 这突然起来的举动让他明显迟疑了片了,俊美的眸子洒在她白皙的面孔上,那眉、那眼、那香甜的笑容瞬间溶化在他心底,如一杯香甜的蜜糖水滋润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忙着赶路的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着大街中央这个扛大包的亲兵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子间令人震撼的举止。 “霍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等库房关了门,你就扛着大包在亲兵营过年吧!”一个从库房里出来,赶着回家过年的亲兵冲他斜着嘴巴笑道。 他的笑声吸引来更多的围观群主,霍尊笑着将肩上的营帐包往脖胫上顶了下,一手固定着营帐,一手将她揽进怀中,迎上她甜润的红唇深情地吻了下去。 四周一篇沸腾,指责声、大笑声、祝福声汇成一片。 一阵深情的香吻之后,霍尊松开怀里的夏芫,笑容满面的说:“很快的,等着我!” 看她扶起大包,闪电般消失在人群中,夏芫握着嘴巴乐的笑出声来说。 围观的人渐渐散开,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家铺子跟前,一抬头刚好看到个耀眼的“黄金柱子”。 那柱子僵在不远处,脸上僵硬的表情似乎停在了那一刻,看的她心里发堵、发怒、发恨。 有什么可恨的? 他不过是丞相府的利益维护与继承者,即便当上了金贵的驸马爷,披上最奢华坚硬的亲军统领金甲,也不及霍尊半分。 她笑了笑,转过身留个他一个背影,在铺子门口坐下,闭目养神等着霍尊回来。 二人回到西院时,丫鬟们已经将院子里装扮的灯红叶绿,房檐、院墙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连那个梧桐树都被她们精心打扮了一番,门口还多了几盆罕见的盆景。 夏芫惊讶地看着清月问道:“过个年而已,你们怎么将这里装点的跟喜堂似地?” “老爷说过了,初五郡王爷可能要过来,所以让我们将西院收拾的热闹一些。老夫也发话了,说今晚少爷和少夫人不用去东院陪他们守夜,等明个一早全家人一起去法华寺祈福!” 郡王爷? 夏芫嗓子眼如卡了根鱼刺,化不了也吐不出,看着满院子的喜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位郡王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莫名的一纸情书差点害得她跟霍尊翻脸。 “怎么,故人远道而来,你不高兴?”霍尊揽着她边走边笑。 “高兴啊,没看我都高兴的说不出话了吗?” 霍尊爽朗一笑,说:“高兴就好!对了,清月,你去将我藏好的桂花酿拿出来,再多加上几道菜,年夜饭让大家一起聚到我房里来吃,这里有火墙,一来暖和,二来添添喜气。” 第九十章 一雪前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沐浴出来,粘着夏芫给他将手上的伤处细细涂抹了药粉,又缠着她为自己梳头。 他的头发乌黑明亮,用绒巾吸干水后光滑的散在背上,如丝如瀑,给这张俊美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画意和柔情。 梳头本就非她所长,他的发质黑亮光滑,好不容易梳到了头顶,可无论如何都无法用银质的发顶和发簪将它们固定住。 “唉!你明知道我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还偏偏要为难我!”夏芫轻叹道。 他看着梳妆镜里二人的身影,抬起自己的双手笑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洗漱这种事情我向来不习惯丫鬟服饰,可这双手如今成了这样,只能劳烦夫人你了!我只有在军营里才会将头发挽起,其他时候都只在头顶固定一下整齐地披在身上,实在不行,你就用根丝带将它们扎住即可!” “这?你自己说的啊!”夏芫撇起嘴巴笑道。 霍尊笑着紧逼上双眼,在也没去看面前的铜镜。 夏芫想了想,转身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根青丝发带,在他头顶梳起个简约发髻,用丝带在上面扎了个活结。 对着自己的作品欣赏了一番后,她觉得似乎又少了些什么,取下丝带,转身拿了把剪刀过来。 噌!噌!曾! 几声脆响,霍尊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猛地睁开眼睛。 他黑亮的长发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映在金黄色的铜镜中,二人脑子里同时浮现出城门口初见时的场景。 那日,她被他捏住脖子攥的满脸通红,刚接上气,他就一把寒剑从她头顶扫而过,将她的秀发砍的后洒落一地。 想到这里,她唇角一撇,蹭蹭蹭又是三剪刀。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当时我只划了你一剑,你已经剪了我六刀!” 夏芫晃着手中的剪刀笑的眉飞色舞:“我只是想把你打扮的更漂亮一些,哪有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说罢,她将他头发梳拢在一起,向后梳理的同事挽起一缕做成半指高的发结,将头顶的发丝固定成倾斜精美的弧线。 之后,又将刚刚剪好的发丝从两侧散落下来,从眉角到下颚长短不一,飘逸闲散。 这一招,将现代的碎发造艺与古代美男子的半扎发型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散落在脸侧的秀发给他冷俊绝尘的面孔增加了几分飘逸与洒脱,飘落在他肩上的青丝和发带给他这挺拔的身体上增添了一抹风韵与柔情。 “霍尊,你真好看!”她抚着他的黑亮的长发,情不自禁地赞道。 “被你连剪了六刀,能好看到哪儿?” 他不紧不慢地回了句,转过头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脸上的神情有些深沉。 对着镜子看了会,霍尊挑了挑眉毛,冲着夏芫笑道:“原来你喜欢潇洒不羁、风流多情的公子哥,也不早说!” 夏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风流多情的公子哥了?” 他站起身,冲着她温情地笑道:“可我现在这个装扮不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多情公子吗?而且,还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少年郎!” 夏芫气愤地白了他一眼,收起剪刀走到寝室里给他找了件外衣。 霍尊笑着跟到寝室,一手从身后环在她的肩上,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 “我开玩笑的,你倒是生气了!” 夏芫没好气地甩开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拧巴这眉毛说:“我不过是觉得你长的好,才花了些心思将你打扮了番,早知道你不喜欢,刚才用丝带扎起来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谁说我不喜欢,这样子随性洒脱,勉的被你嫌弃,说我是孤冷绝尘的寒冰柱子!” 夏芫眉头一锁,没想到那晚她醉酒时的话,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第九十一章 情暖除夕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性子的确孤冷,但生的好看,洒脱也好,严俊也罢,我都百看不厌。这样总该成了吧?!” 他套上衣服后将她拉到床前的大铜镜跟前,指着镜子里的二个身影问道:“镜子里这两个人,谁好看?” “还用问吗?当然是你!” “这个女人眉如烟卷,爽目莹润,肤如凝脂,虽不是仙姿佚貌,却也聪明乖巧,清雅出尘。开心的时候她清透的眼目会笑成二弯月牙,唇角笑出开迷人的梨花窝。如照在高山雪原上的阳光,融化了这世上最坚硬的寒冰!” 他的话让她落在铜镜上的目光顿了下,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身影。 入宫献艺前,她头一次照镜子,觉得自己身形娇小,整个身子也才刚刚开始发育。 全身上下,除了奶白色的肌肤和比别人清秀些的眉眼外,似乎再无半点好处。 时隔半年,她长高了一指,脸上的稚气退去后,将青春的朝气和她清雅出尘的气质散发出来。 身上除了少女的青涩,宽松的衣衫下隐隐约约地露出了撩人的情怀。 “夏芫,你就是上天派来带我脱离苦海的人!” 苦海? 看他俊美地脸上泛起了忧伤,夏芫疑惑地问道:“你心里很苦吗?” “是,那个地方冰冷潮湿了很多年,再没有阳光照进了,真的就完了!” 她眼中的疑惑浓厚了几分,即便没了似锦的前程,他依然是将军府的贵少爷,生活无忧,衣食不愁。 苦自何来? 难道是阔天辰等人对他的刁难吗? 想到这里,她拉起他的手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手上的伤当时比你这冻疮厉害多了,你看看现在连个疤都没留下。你已经通过考核当上亲兵了,一切都会好的!” “少爷,少夫人,年夜饭准备好了!”清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端进来吧!” 霍尊吩咐了句,拉着夏芫走出寝室。 丫鬟们看到他们少爷的新发型时,惊喜地大叫起来。 直到二坛酒进肚后,都还在夸着她们少爷的容貌和少夫人的高超手艺。 “我的装束一本正经了这么多年,难得洒脱一次,你们就多夸上几句,趁着我高兴陪你们多喝几杯!” 霍尊此话一出,西园里一下子闹成一片。 品菜的,谈笑的、斟酒的,忙成了一团。 平日里,他们家少爷完全是一副喜怒哀乐不会光顾的面瘫脸,冰冷的眼眸动不动看的她们连大气不敢出一口,此刻难得与他聊上几句,她们自然也要好好的殷勤一番,以表对主子的敬意。 “少爷一代枭雄,喝酒可不能跟我们这些丫头一样用小杯子,得换成大碗才对!”白冰说着取来一个精致的银碗。 霍尊接过碗轻笑了声,回道:“看样子,你们几个今天是打算把我灌醉的!” “少爷您醉酒的样子奴婢们还没见到过,不过咱家少夫人喝醉后可真真的是好看呢!”清月笑着将二盘下酒的热菜添到桌上。 夏芫眉头紧锁斜了清月一眼,紧跟着接道:“你们几个聊的好好的,怎么又拿我来说事?” 西院里笑声一片,清月说这是她到将军府四年来最热闹的一次春节,也是他们家少爷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酒过一半时,除了白冰和玉暖外,其他四个丫鬟全喝的醉眼朦胧,个个儿伸着懒腰回房睡了。 夏芫酒量浅,敬过来的酒自己喝了一半,霍尊替她喝了一半。 “少夫人已经快醉了,再这样喝下去,估计我们全倒下,少爷也醉不了!”玉暖笑着给夏芫乘了碗热汤。 “谁说的,我还没醉!”夏芫接过汤,浅浅的尝了口。 玉暖看着她,笑着伸了三个手指,“三杯之内,少夫人您一定倒下!” 吱呀—— 一声脆响,门被推开了。 明玉提着一个精美食盒走了进来。 第九十二章 爱就大声说出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老夫人说,少夫人嫁过来头一年,本应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只是不想扰了你们二人的兴致。因此,就特意令奴婢送几道酒菜过来,给你们添添喜气!” 明月说着将几道精致的菜肴放在桌上,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羊脂玉酒壶。 夏芫发现明月送来的食盒里有一盘饺子,说年夜饭是要吃团圆饺子的,兴匆匆地取出来放在桌上。 霍尊看着那个精美的羊脂玉酒壶,俊美的脸上突然变得神情复杂。 “我这里还有几十坛子挂花酒,这壶酒你先带回去,把饭菜留下!”他看着那壶酒,严肃地说道。 明玉迟疑了下,笑着说:“这就是老爷和夫人让送过来的,说此酒产自东翼,少夫人是南康人,之前定是没喝过,特意让奴婢送些过来尝尝!” 霍尊俊美的脸上结了曾寒霜,沉默了片刻后朝明玉问道:“我爹也让送的?” “正是!”明玉说着将酒取出来,给霍尊和夏芫每人斟了一杯。 夏芫对着盘子里三种花式的饺子看的出神,笑着朝明玉夸道:“娘包的饺子真好看,有金元宝,小兔子,还有双色花!” 明玉乐得直不起要来,开心的解释说:“这饺子是夫人剁的馅,但几乎分都是奴婢包的,夫人包的……太大了些,所以就没端过来。” 看霍尊莫名的沉下脸不再言语,玉暖怔了下,目光跟着他看向桌上的羊脂玉壶。 明玉顿了顿,朝着霍尊笑了,说:“老爷和夫人特意叮嘱了,让我在这里伺候着,等您和少夫人吃完了再回去!” “爹有心了,回去代我谢谢他!”霍尊看着桌上的羊脂玉酒壶,冷声笑道。 玉暖转过头给你白冰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借机离开。 夏芫笑着将一杯桂花酒递到明玉手中。“让娘费心了,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娘。明个一早我就和霍尊去给他们请安!” 说完之后,夏芫又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精致的饺子,完全没注意霍尊脸上的神情。 见玉暖和白冰起身离开,她特意回房取了三坛桂花酒出来,给在场的三个丫鬟每人送了一坛。 明玉接过酒,开心的笑道:“少夫人聪灵俊秀,蕙质兰心,老爷和夫人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夏芫尝了几个饺子,抬起头朝僵坐在那儿的霍尊看了眼,这才留意到他脸上的不悦。 “大过年的,怎么突然板着张脸?这是娘亲自剁的馅儿,明玉亲手包的饺子,很好吃,你也尝尝!”她笑着将几个饺子放到他碗里。 他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明玉,一脸认真地看着夏芫,温柔地问道:“你今天下午在大街上追着我跑了半天,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夏芫目光一顿,还未递到唇边的饺子滑进了碗里。 她是追着他跑了一路,也的确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可是,那不都用肢体语言表达清楚了吗? 亲了都不够,难道还要再表白一次? 看霍尊一脸认真的盯着她,夏芫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下午分明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的,此刻他问起来,她竟然说不出口了? “我,”夏芫轻咬薄唇,清澈莹润的目光对着他含笑的双眸,“我……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就为这一句,你追着我在大街上跑了半天?” 她认真地点头。 他默默地看着她,目光移向那个羊脂玉壶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第九十三章 圆房(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再次给霍尊碟子里放了个饺子,羞涩地问道道:“霍尊,我有件事情想跟商量?就是,玉暖的娘疾病缠身,她哥哥嫂嫂对她娘不好,我想着帮她娘在我们家附近租个房子,玉暖闲暇时可以亲自照顾。再者,初一到十五这些天,我想让她呆在自己家里陪着她娘!” “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可以不用问我!” “清月是你的贴身丫鬟,我自然得问问你的意见!” 他拿起筷子给她碗里布了几道菜,温情地笑道:“夫妻本是一体,我的丫鬟也是你的。以后,西院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问我!” 夏芫底下头看着碗里的菜,心里琢磨着另一件事情该如何开口! 明玉坐在不远处,忐忑地看着这二人。 他们少夫人到没什么,可少爷自打她取出那个羊脂玉壶开始,脸上就怒气翻腾。 这酒有问题,她自己心知肚明,霍尊也心知肚明! 看着他刚才阴沉的面色,玉暖心里七上八下。 但是,林氏如此吩咐,她一个丫鬟家能有什么办法? 老夫人喜欢上这个儿媳妇,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抱孙子,那料这二人迟迟不肯圆房,这才出此下策。 但出此下策也就罢了,又偏偏假借着老爷的名义,变着法子的逼着少爷! 明玉想着想着手心已经冒出汗来:若让少爷知道她假传老爷之意,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霍尊,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夏芫思量了半天,鼓起勇气朝他问道。 “什么事情?” 她拿起羊脂玉酒壶给他满满地斟了碗酒,给自己也斟了杯,浅笑道:“你喝了它,我才有用勇气告诉你!” 为表示诚意,她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下喉时,她心里一怔,这酒竟是出了奇的香甜。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认真?”他结了霜的脸上渐渐泛起温情。 看她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话,他端起桌上的酒碗递到唇边,缓缓将酒饮入肚中。 “我想在正街上开一家茶楼!”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霍尊握着酒碗的手臂僵了下,片刻停顿后将那碗酒全部饮下。 放下碗,他默默地看着她,笑着问道:“为什么想开茶楼?” 这件事情自林倩雪提出后,她认真琢磨了良久,虽知道他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愿闲在家里的她还是想试试。 “我爹娘都是茶农,我自小喜欢茶艺,希望长大后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茶师。开在正街是因为你入了亲兵营,每日从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饥饿口渴的时候可以回来吃些点心,喝上我为你煮的茶水,疲惫的时候我可以坐在窗前为你抚首曲子!” “就因为这个?” “我……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夏芫脸色微红,感觉下肚的酒似乎有些往头上窜。 她琢磨了很长时间,也准备了很多借口,只是对上他浩瀚的星目,她羞涩地笑了下,把想好的台词全咽进肚子。 “这件事情你让我考虑一下,年后再答复你!” 夏芫莹润的水目里泛起喜色,这件事,她原本并没报多少希望。 古代里少有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她这个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出去经商。 不管结果如何,他能给她希望,她已经知足了。 想到这里,她粉红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 “霍尊,我敬你一杯,祝你长命百岁,事事顺心!” 语落,她拿起酒壶给二人分别斟满,举起自己酒杯喝的一滴不剩。 他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欲言又止,捧起自己的那碗酒喝了个干净。 夏芫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心底传来的闷热向着全身蔓延,异样的绯红在从她脸颊处传开。 霍尊拿起羊脂玉壶将剩下的酒倒进自己碗里,喝完后丢在桌上朝坐在一旁的明月瞥了眼,明月连忙起身收拾了东西退出西院。 一声嘤咛的轻喘从夏芫口中吐出,那双柔美清透的水目渐渐变得迷离。 她靠在椅子上从额头揉到眉心,抬起眼皮努力看了眼尽在迟迟的霍尊,可眼前想蒙了层雾一样,竟看不清他的神情。 揉了把眼睛再看时,只觉得对方的身影时远时近,整个房顶似乎都在旋转。 “真丢人,又喝醉了!” 她呢喃的说了句,扶着桌椅站起身来。 刚迈了一步,她便身子一软端端地朝前跌去,被一双有力手臂稳稳地拖住了。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 第九十四章 圆房(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今晚,我们本可以好好的圆房,硬让她们逼成了这样!” 霍尊气愤地说了句,坐在床沿上用内力化解刚才饮下的暖情酒。 他刚才被逼喝下三碗,如果不用内力化解,对方娇弱的身体哪里能受得了? 林氏知道她儿子内力深厚沉稳,所以才逼着明玉看他们饮完酒再离开。 这满满的一壶酒,林氏料到他用内力能化去一半,且只能化解自己身上的,无法帮助到夏芫。 因为这酒,她在里面多加了一味凝香草,用在女孩子身上,遇到内力只会更受折磨。 这一点,霍尊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霍尊!”夏芫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二个字。 “别怕,我在的!” 他轻锁了下眉头,转过身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色潮红,莹润的薄唇间轻吐着异样的气息,传到空气里竟变得舞动暧昧。 软软地躺在床榻上,她身体如炙烤在火炉上的蚂蚁,心里笼罩着前所未有过的空虚和期待。 夏芫柔软的身子如春水般荡漾在他眼底,霍尊看着她娇弱无骨的身躯,脸上明显露出不舍,却又情不自禁的漾出隐隐的期待。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迅速运功。 身旁妩媚的喘息声落在他耳朵里,稳稳地刺在他心上。 她依然轻唤着他的名字,他知道在这个院子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此刻更是她唯一的解药。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她体内的药性不断蔓延、深入,锥心蚀骨的难受从心底传遍四肢,在每一寸肌肤上叫嚣着。 “霍……霍尊!” 她努力睁开眼,看着身旁的人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模糊的像个虚形。 眼前的人影是朦胧的,如笼罩在厚厚的晨雾里,夏芫脑子里胀痛,身体上更似有无数的火苗子在隐隐的窜滕。 她努力地揉了揉眼,想要从床上爬起,可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夏芫再次唤了声他的名字,手臂一阵挣扎后终于抓到了他的衣服。 感觉体内的暖情酒退去不少,他坐到她身边,手指划过她烟卷的细眉,温柔的应了句。 当他冰凉如玉的手指接触到她脸颊时,她感觉自己炙热的皮肤上似吹过一阵轻风,迅速清凉舒爽。 他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更是让这股清风扫过她被人点起了星火的原野上,以燎原之势在体内蔓延。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臂,触摸到他手指上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伤口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迅速摁在自己滚烫的脸唇上。 “霍尊,你别走!” “我不走,陪着你!” 夏芫酒量原本就浅,没有丝毫的内力和体内的暖情酒抗衡。 两杯酒下去后已经天旋地转,情不自控,被蚁噬火燎折磨的她抓心挠肝的难受,清透明亮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粉红色,盈盈润润的落在他心上。 他黑曜石般的漆目动了动,迎上她柔软无骨的身体,鼻腔里嗅到的全是她清甜幽香的气息。 她身体拧动了下,本能的去追寻他的气息,香甜炙热的吻刚刚触上他冰冷的唇时,一双柔夷的手臂也如水蛇般缠盘上他的脖子。 她触上他清凉的唇,急切而又生涩的吻着,他浓眉轻锁了下,揽住她的脖颈迎了上去。 唇齿相依,她的气息变得沉重,他的吻由浅而深,让她有种窒息的难受,同时又感到难以名状的愉悦和幸福。 “嗯——” 一声柔媚之极、酥化入骨的轻吟声传入他脑海,让他刚刚舒展开的剑眉又猛然收紧。 第九十五章 圆房(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她滚烫的身体在他清凉的肩膀下游走着,宽松的衣裙渐渐脱离了它们该有的位置。 “霍尊——” 万蚁噬心的她艰难地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像低语,又像轻吟,但无论那种性质,都在他心底掀起了波澜。 “别怕,是我!” 他在她桃红的耳畔上回应着,手指从她脸颊划过脖颈再滑过肩膀,所过之处让她滚烫的肌肤触到清凉。 遍地的火苗还在体内叫嚣着,似乎要将她推进烈焰火海。 她迎上他的吻,情不自禁地咬了下去。有了之前的教训,他这次的逃脱反应敏捷了许多。 夏芫抓心挠肝的身体上传来一阵强烈的孤寂和空缺感,纤若葱玉般的手指紧紧地挽住他冰凉的脖颈,浮动的目光里闪出勾人心魂的火花,再次忍不住呼唤着他的名字。 霍尊肩膀浮动了下,深吸了口气后退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俯下身,他再次迎上她红润的薄唇,在香舌缠绕时占据了绝对地位,不给她咬伤自己的机会。 她柔媚的轻喘声与他沉重的呼吸声融为一起,暧昧的气息在整个寝室里蔓延。 身体撕裂般的疼痛猝不及防地涌入她脑海,她猛地一个哆嗦,惊慌的睁大了双眼。 霍尊怔了下,黑亮的眸子对上她迷人的水目,一脸柔情的安慰道:“别怕,是我!” 似水的柔情在他脸上荡开着,他温柔地笑了笑,轻吻上她的薄唇,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的分散着她的注意。 夏芫娇嫩莹润的脸颊在酒的作用下泛起迷人的桃花色,滚烫的肌肤紧紧贴着他清凉魁梧的身体,娇娇蕊蕊,摄人心魂。 他笑着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脖颈上印下一记深吻。 “夏芫,我们是夫妻了!” “嗯——” 似回应,又似摄人心魂的低吟。 刺在他耳朵里,让他已经升温的身体进一步发生着变化。 床帏浮动在夜明珠洒下的柔光中,贯穿在她身体上的疼痛阵阵袭来,在不断沁出的冷汗中,夏芫脑子里恍恍惚惚,眼前的景象彻底变得虚无。 另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 白冰攥着茶杯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玉暖,她年纪尚小,身子又那么弱,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玉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叹了口气说:“东院里看的这么紧,再不圆房恐怕还得惹出些事来。少爷多对她的宠爱大家都看的见,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么多暖情酒,我可是看着明玉给少爷和少夫人全部都斟上的。今晚这种气愤,恐怕少爷自己都难以自控!” “少爷习武多年,内力深厚沉稳,应该能把酒逼出来。再说,少夫人和他互相喜欢彼此,圆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邑国女子成婚普遍较晚,放在我们南康,十四岁成婚时常有的事情。” 听玉暖这么一说,白冰轻叹了口气坐回桌前。 玉暖目光落在窗外的大红灯笼上,若有所思地朝白冰问道:“少爷的这四个丫鬟,你觉得是谁将他们二人没有圆房的事情漏了出去!” “这个?最起码清月不会!其他的三个丫鬟嘛,二个活泼可爱,一个沉默寡言,几乎很少走出西院。哦,对了,那日我看她和明玉在一起聊天,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不管是谁,明个肯定还会找机会接近明玉,一定得将她查出来,设法让少爷知道!”玉暖坚定的说道。 第九十六章 梦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星星点点。 夏芫趟在青灰色的木床上,疲惫地睁开眼睛,借着周围明暗闪烁的烛光,看到一个清瘦老者的身影。 此人身着道袍,手持拂尘,远远地对着她默念了几句,从腰间取下一个金色的铃铛在手中摇着。 懂唇语的她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明明看清了他唇上的动作,却死活看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隐隐的觉得,那怪异的动作有些像电视局里的招魂引魄。 “法师,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一个急促而颤抖的声音从烛光后传来。 妈妈? 夏芫心头一颤,脑子里浮现出二十一世纪她母亲的身影。 她极力想坐起来,可身体像被冰封了一般根本就动不了,喉咙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生来少了一魂,原本只是体弱,半年前又丢了一魂,如今连最后一缕魂魄都飘到了空中,应该是回不来了!”那道师长长地叹了声,放下手中的铃铛。 “我的芫芫才十七岁,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外面的人忍不住恸哭起来。 那道师朝着夏芫所躺的青灰色木床方向甩了几下拂尘,退出了屋子。 “芫芫——你们让我进去啊,我要见我的女儿!” “唉!这生来就少了一缕魂魄的实在少见,你的孩子体质特殊,恐怕后天缺失的这两魂魄与生来就少了的那一缕是有些因缘的,不如放手随她去吧!” 那道师的声音刚落下,夏芫的耳畔就响起了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二行泪水从她眼中涌出,落入发髻。 她哽咽着,拼了命的想哭出声来,可丝毫无济于事,摇曳的烛火在她眼前渐渐虚无,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来越远。 “呜——” 她紧锁眉头,终于哭出声来。 “夏芫,夏芫,你快醒醒!”感觉身体被人摇晃了几下,她努力地睁开双眼。 大红色的帷帐,浅棕色的夜明珠,霍尊俊美的面孔在她朦胧的泪眼中倒映出来。 梦境和现实相纠缠,想起她母亲的哭声,她心头一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霍尊的安慰让她更加烦躁,最后她裹上被子嚎啕大哭。 他坐在床边上举足无措,白冰和玉暖在院子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明玉奉林氏之命来传这二人去法华寺祈福,刚走进屋子便听到夏芫悲痛欲绝的哭声,吓得站在门口上不敢言语。 霍尊转过头狠狠地朝明玉看了眼,愤怒地道了声:“滚!” 明玉身体一个哆嗦,连忙跪到地上,“老夫人请少爷和少夫人去法华寺敬香,求少爷给个话,我好回禀老夫人。” “你爱怎么回就怎么回,没我的命令,以后不准再踏进西院半步!”霍尊气愤地说道。 明玉脸上一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等等!”霍尊的猛地叫住她,抱起夏芫从床上扯出那张沾了血迹的床单丢到明玉怀里,清冷地命道,“就说少夫人身体不适,需休息几日!” 夏芫窝在被子里恸哭了半个多时辰,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心理的痛苦过去了,身体的不适开始漫上心头。 她伸出脑袋想坐起身来,却觉得上身酸软无力,腿上麻木的几乎没有半点知觉。 手指紧抓着被褥,她从被窝里缓缓爬起,无力的斜靠在白玉床头上。 “床头上凉,你想坐着的话我给您取个棉垫子来!”霍尊说着将被子往她身上裹了裹。 她目光落在床尾处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霍尊取过衣服一件件帮她穿在身上。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吻痕。 梦中的景象已将她的思绪和情感从现实剥离,身上的这一地草莓和体内传来的酸疼只是让她怔了片刻,并未在心里掀起多大波澜。 他帮她穿好鞋子,又用条长长的狐狸毛领子帮她遮住了脖子上的草莓印儿。 “外面冷,你在床上多靠会,我去打盆热水来给你洗脸!”霍尊说着走进浴室。 夏芫掀开被子滑向床沿,迈起的脚还未落下,腿上一软直接穿在地上。 身体某个位置的剧疼迅速将她淹没,当她被霍尊抱回床上时,她已经疼的额头上沁出层冷汗。 “夏芫,你怎么样?” 她麻木地看着他,沉默了半天后,轻咬着薄唇呢喃地吐出三个字:“我……内急!” “我带你去!” 再次被他抱回床上,霍尊退去了她的鞋袜,取了厚厚的棉垫子让她斜靠在床头上,用温水给她洁面洗手。 “你身上有伤,躺床上休息两天,我留在家照顾你。想吃什么你尽管告诉,我亲手做给你吃!” 夏芫的思绪完全停留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的话她听入耳里,却丝毫未进到心里,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头顶上的床帏。 “我刚才顿了些燕窝,你等着我去给你乘!” 她深吸了口气,脑子里反复思索着梦境中那位道士的话。 ——生来便少了一魂,半年前又丢了一魂,如今连最后一魂都飘在了空中! “我来这里刚好半年,应该是半年前病发时一魂穿在了这幅身体上。如果我现在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飘到空中的那缕魂魄也可以归位?妈妈,你等着我!”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在了身后的白玉床头上。 咚! 一声巨响,一寸多厚的羊脂玉床头瞬间碎裂,鲜血从白玉碎裂处绽放开一朵刺眼的红莲,鲜红的花瓣印在雪白的墙壁、裂开的玉石和华美的被褥上,直逼人眼。 霍尊在厨房里听到响声,手中碗筷滑落在地,目光一顿,立即朝寝室冲去。 他跨进门,看到床头上的玉石散落在被褥上,被夏芫头上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初一这日,青龙城最好的大夫在镇国将军府西院中忙活了一天,临行时看着夏芫和霍尊二人,疲惫的眼睛里泛起异样的光芒。 “霍少爷,你如今对少夫人的宠爱全城皆知,但这“宠”字也得拿捏好分寸啊,少夫人这身子骨......她受不了啊!” 霍尊从大清早睁开眼一直内疚到现在,看夏芫不省人事的昏迷在床上,脑子里像被人掏空了一样。 大夫此话一出,他恨不得一头碰在那张黄铜屏风上,将那黄铜屏风给撞出个窟窿来。 夏芫是初二晚上醒过来的。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坐在浴缸里,四周弥漫着薄荷的味道和淡淡的菊香。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对上他湿透的衣衫和凝了层水珠儿的俊脸时,她似乎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正浸泡在药水中。 水里散发出的味道令人神情舒爽,除了头部的隐痛外,似乎并无明显不适。 “你感觉怎么样?”他揽在她身上的手臂了紧了紧,柔声问道。 第九十七章 骏王爷到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浴室里烛火闪烁,雏菊、金莲还有薄荷叶子在池水中摇曳着,给她迷茫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缭乱。 望着自己荡漾在水里的倒影,夏芫仰起头深吸了口气,长长的叹了声。 早上,她拼尽全力朝床头上撞去时是报了必死之心的,在那声巨响中她感到自己鲜血横飞、与石俱碎,谁料头上只是多了几圈纱布、添了些血迹? 昏迷了一整天,只是做了几个零零碎碎的梦。 梦里,有她现代的生活片段,也有古代的惊险历程,还有那些带着血迹的梵文和那张泣血的面孔。 这些梦中的记忆徘徊在她脑子里,夏芫头有些涨痛,伸手扶了下脑袋,刚好触到后脑勺跟前的伤口上。 她轻叫了声,身子不由一个哆嗦。 “你头上有伤,别去碰它!”霍尊在他身旁心疼的提醒道。 夏芫脑子里乱成一团,所有的心思和情感最后全落脚在她母亲的哭泣声上,那声音再熟悉不过,那哭声撕心裂肺,丝毫不像是在梦中。 那个梦境太真实了! 难到,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早就死了? 再也见不到她的亲人了? 她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泪水夺目而出,落在精致的红玛瑙浴池中。 “夏芫,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原以为我可以控制,没想到最后还是伤到你。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霍尊的面孔倒影在水中,俊美的容颜上是无尽的悲伤和懊悔,夏芫目光落在他们二人的倒影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让对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惆怅中。 她沾着泪水的睫毛动了几下,将思绪回落到古代的这幅身体中。 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草莓印儿,她紧锁起眉头轻声问道:“昨天,明玉送来的那壶酒,是不是有问题?” “是!我们没有圆房的事情被一个小丫鬟传到娘耳朵里,娘假传爹的意思让明玉送来那壶酒。那个小丫鬟已经被我赶走了,白冰和玉暖以后挨着清月住下,我不在的时候方便照顾你。” “那你喝的时候知不知道?” “知道!”霍尊身体朝前微倾,温柔地贴在她背上,“因为是假借了我爹的名义,我不好拒绝。当然,我之所以饮下它,也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原以为可以凭借内力将酒逼出去,没想到最后……还是情不自控!” 一阵沉默后,她仰起头默默地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声,说:“昨晚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我今天之所以伤心,是因为想起了远方的亲人!” 霍尊忧郁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诧异,关心地问道:“你的亲人在哪儿?我接他们过来陪你!” 她眼中噙着泪水,黯然地回答说:“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也是你的亲人,会替他们照顾你一辈子的。” “记住你说的话,一辈子!” 他指尖轻轻的从她鼻梁划过,温情地笑道:“嗯,我保证!” 二条大红色的长绒浴巾在头顶展开,一条系在他腰间,露出结实的膀子和完美的人鱼线,一条裹在她身上,露出白皙的肩膀和修长的玉腿。 给她喂下一碗清粥后,他从枕头上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银盒,打开后捏在指尖轻轻闻了下,笑着递给她。 那盒子直径不过拇指,里面膏状的东西呈象牙色,像极了清月给她用的水粉。 夏芫放在鼻根处嗅了下,淡淡的薄荷味伴着浓浓的玫瑰花香沁入鼻腔。 她边欣赏盒子上精美的图案,边赞赏的笑道:“这个粉味道不错,就是稍微浓了些!” “这是我从太医那里要的,是专门制给宫里的妃嫔们疗伤的。我帮你涂上!” “疗伤?” 她目光一顿,惊慌地看着他。 “你身上的痕迹如果不涂药,大概七日后才能退去,而且这几日,恐怕是下不了床的。” “不……我没那么娇气,用不了那么久!再说,我可以躺在家里,外面那么冷,刚好御寒。” 霍尊笑着朝她跟前挪了挪,柔声劝道:“骏王爷初五就到了,说不准会过来看你。倒时候,你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全是红红的印痕,双腿又下不了床,会让这位老朋友怎么想?此事若是传到了大街上,你以后还怎么出门?” 她眼底的慌乱蔓延到脸颊,上次因为磨镜的事情,她气愤之下给那位不男不女的骏王爷写了封绝交书。 以对方那公主兼王爷的高贵身份定会前来泄愤,此事说不准还要被对方润色一番,传的满城风雨,让自己再也无脸见人。 “我.......自己来!” “你身上到处是伤,自己不方便!” 看他又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夏芫本能的退到墙角,手触到床头上,感觉到那张清凉光滑的羊脂玉床变得温润且凹凸不平。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床榻已经换成黄花梨木雕成的满围千工床,床上精心地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头顶的帷幔变成了粉紫色,除了原先那颗苹果大的夜明珠外,头顶上还多出了二十来个李子到花生大的珠子。 烛火熄灭后,夜明珠的柔光渐渐明亮起来。 床顶上,月光柔和,星光点点,构成一幅美轮美奂的星空图。 “众星捧月,喜欢吗?”他温柔的问到。 “嗯!” “闭上眼睛!” 她缩在床角上看了他半天,最后一咬牙忐忑的闭上双眼。 在他手指刚接触到她脖颈的瞬间,她肩膀一颤瞬间睁开眼睛。 他扯下自己身上的大红浴巾从床顶飞过,稳稳地落在她头顶,将她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别动,很快就好!” 他说着从她脖子上开始给她涂药,沿着肩膀、手臂一路朝下移开她身上的浴巾,将药物认真地给她涂在身上。 玫瑰的花香汇入鼻腔,薄荷的清凉从肌肤传入心底,心理的慌乱和身体的不适渐渐退去,退无可退的她轻吸了口气,软软地斜靠在墙角。 初三那日,她终于可以勉强下床,阳光从那棵大梧桐树上洒下来,照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夏芫坐在院里子,一勺参汤刚送下肚,便听到外面愤怒地叫喊声。 “夏芫,你给本王出来!” 一声宏亮的女声从院子外传来,夏芫抬头一看,手指一僵,汤勺滑进碗里。 来者箭步流云行走到她身前,一张薄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瞪着夏芫。 “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本王说清楚!” 夏芫怔怔地看着对方,此人英姿勃发,五官精致,虽为男儿妆扮,却丝毫不影响她俊美脱俗的气质。 不是说的初五才到吗,怎么初三就来了? 夏芫心头一紧,后背上凉了一截。 第九十八章 智斗(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司徒俊气愤地看着夏芫,怒声质问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以为这样本王就不会罚你了?” 夏芫眉心轻拧,默默将对方打量了遍,低下头捏起碗里的勺子在莲子粥中搅了搅,清润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开口回道:“王爷,您走错门了,我并不认识您!” “你,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本王?”司徒俊看着桌前的夏芫和那张薄薄的书信,气的浑身发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认识本王?” 夏芫淡定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回答:“北山有鸱,不洁其翼。飞不正向,寝不定息。饥则木揽,饱则泥伏。饕餮贪污,臭腐是食。填肠满嗉,嗜欲无极。信上写的这么直白,还不够清楚吗?” 司徒俊气的抓狂,抓起桌上那张薄纸揉成一团,想想不够解气,又打开撕成碎沫。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给我抄了首朱穆的《绝交诗》过来?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芫喝了勺莲子粥,慢悠悠地朝对方问道:“王爷您文涛武略、德艺双飞,为何不自己想想!” 此刻的她,脸上虽波澜不惊,手心里早就沁出层冷汗。 听说这位骏王爷要来,她从白冰、玉暖口中套了半天的话,得到的消息却非常有限,好在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对司徒俊有救命之恩,二人情深义厚。 听到司徒俊将“本王”二字改成了“我”字,她更加肯定了这位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巾帼王爷,是这副身体原主子的铁干粉丝。 于是,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些! 为了不露出破绽,情急之下她生出一计,趁这位王爷在气头上激她说出些往事,知己知彼才好应付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霍尊沏了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给三人分别斟了杯后,陪她们在桌前坐下。 六个丫鬟前日辞了二个,清月回家陪她娘过节,剩下的三个听到大吵声连忙走出屋子。 司徒俊一进门就怒火冲天,她们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看着。 许久,司徒俊扯了把椅子在桌前坐下,怒声追问道:“本王无愧于心,想不出来!” “无愧于心?这么说该愧疚的人是我。那好,王爷您且坐这儿歇着,我去闭门思过,等我想清了自己错在哪儿,再出来向王爷您道歉,求您宽恕!” 她说罢,起身走回寝室,毫不犹豫地将门关上。 “哎!你什么意思?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为吃你个闭门羹?”司徒俊看着紧关的房门,气的站起身来。 夏芫斜靠在床头上,一边剥着板栗,一边想象着这位骏王爷咬牙切齿的样子。 “说好的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竟是这么个火爆脾气,这传言还特么坑人!” 她说着,“砰”的一声,咬开一个板栗。 急促的砸门声从屋外传来,精致的雕花金丝楠木门被她砸的哐当作响。 “夏芫,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意思?” 夏芫笑了声,继续咬开一颗栗子。 “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这房子给你拆了?我……我要放火杀人了!” 司徒俊的声音变得狂躁,夏芫琢磨着对方得嚎上一阵子才能消停,索性拉开被子,躺到床上。 午饭过后,本就是犯困时间,更何况她身上有伤,此刻比谁都需要静养。 “唉——”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她用被子蒙着了脑袋睡了。 司徒俊在门外急的直跺脚,长叹了声说:“唉!二年来,你这臭脾气一点都不改!一言不合就不理我。接到你的绝交信,我未曾耽搁,连侍卫丫鬟都没带,一个人先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有什么话,你现在总该说清楚了吧!” 一言不合就不理她? 这个好,对付她这种火爆脾气用的上! 夏芫将被子掀开一指宽的缝隙,眼睛对着头顶上的夜明珠眨了眨。 听对方没了动静,她琢磨着这位骏王爷嚎也嚎了,门也砸了,快么加鞭的赶了一路,怎么说也该累着了。 她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上一会再说。 突然间,寝室的门又“咚咚”的响了起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后,那响亮的声音再次传来夏芫耳朵里。 “芫儿啊,你说咱俩都什么关系了?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连贴身的衣裤都是混着穿的,有什么话你就不能说明白吗?” ? 夏芫猛地掀开被子,大张的嘴巴里可以吞下一颗核桃。 “芫儿啊,之前约好的,你到了邑国,不出两月我就来看你,陪你住上段日子。我没及时赶过来是我的错,可那么多破事我实在走不开啊。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想的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夏芫脑子一懵,直接坐起身来。 “我的芫儿啊,你说过‘二只黄丽鸣翠柳,一对野鸭水中游,花中共醉迷彩蝶,春风沙暖睡鸳鸯’的。即便你嫁了人,也不能这样对我,本王对你可是一片痴情啊!” 司徒俊的声音从暴怒到埋怨最后成了哭诉,听得夏芫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芫儿呀,你不能这么绝情啊!你说过的‘在天要做比翼鸟,在地要为连理枝’,你这么对本王,本王还不如拔剑自刎算了!” “这个混蛋王爷,男不男女不女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夏芫口里骂着,一把扯开被子,忍着身上的痛楚飞速打开门冲出屋子。 司徒俊看她走出来,小腿一拍大笑起来。 看司徒俊笑得前俯后仰,夏芫心头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气愤地说道:“我着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这儿嚎丧!” 她愤怒地冲司徒俊说了句,转过头,正好看到霍尊握着茶杯笑得一脸邪魅。 看到他与司徒俊坐在桌前,一个沾沾自喜,一个斜起唇角等着看笑话,夏芫气愤地走到桌前,狠狠地白了霍尊一眼。 “大过年的,本王才没那么晦气给你嚎丧呢!这不出门时走的急,连个拜年的贺礼都没来及准备,为表诚意本王就当众给你诉诉这相思之苦。省的让你觉得是本王冷落了你!” “你?”夏芫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霍尊一脸邪笑,避开夏芫愤怒的目光,侧过头把玩着手中的紫砂茶具。 她气愤的看着霍尊,觉得对方那神情,明明就是在提醒她二个字——“磨镜”! “我的芫儿啊,本王夜以继日从东翼国赶来,只为与你小住时日,你不能这样无情无义,令本王伤肝断肠啊!” 夏芫恼羞地瞪着司徒俊,全身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慌不择言地说:“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疯子!你……你就是个磨镜!” 司徒俊愕然地盯着夏芫,转过头又看了会一脸邪笑的霍尊,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气氛一阵尴尬后,司徒俊拉下脸,认真地问道:“这件事情谁让你说出来的?今日传出去,你让本王如何见人?” 呃! 真的是磨镜? 夏芫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三观瞬间被刷爆了! 第九十九章 斗智(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司徒俊一番话,雷的夏芫差点喷出了心头的老血。 一转身,发现霍尊和三个丫鬟都直直地盯着自己,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司徒俊看着夏芫,急切地吩咐道:“为了赶来看你,我连赶了七天的路,几日来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你赶紧给我弄点吃的,顺便再煮上一壶君子茶来!” “你们谁敢给她吃的,就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夏芫狠狠地丢了句,转头往寝室走。 司徒俊脸上一慌,连忙匆上去拦在门口。 “大门在那边,不送!”夏芫跟撞到苍蝇似的后退二步,气愤地说道。 对方笑着白了她一眼,接着她的话说:“半年不见,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就没及时赶来看你吗,干嘛发这么大火?莫名奇妙的,为什么要说我是磨镜?不过这样也好,我正愁着找个什么借口,回了某个人的盛情呢。‘魔镜’,嗯,有了你这个挡箭牌,说不准事件好事!” 听到对方否认了魔镜的事情,夏芫心里刚刚泛起一丝喜悦,却又被对方的‘挡箭牌’三个字气的拉下脸来。 看霍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她锁了锁眉头,准备好好会会这位疯疯癫癫的奇葩王爷。 走到桌前,夏芫给自己斟了杯茶水。 “这就对了!”骏王爷毫不客气的抢过茶水品了起来。 夏芫眉心一拧,重新倒了一杯,谁料水刚倒上,又被对方抢了过去。 司徒俊双手各持一个茶杯,边喝边挑衅的瞧着夏芫,口中直赞茶水清爽可口。 夏芫放下茶壶,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的茶只煮给懂的人吃,就你这吃相,这壶西湖龙井足以!” 司徒俊斜着嘴巴笑道:“这清水冲泡的西湖龙井有什么好的?我只是赶了一上午的路,实在太渴了!往日里我还未下马,便能闻到你煮的君子茶。这次我快马加鞭赶了七天,你连杯水都不舍得给我。短短几个月,怎么就完全变了个人?” “大过年的,你跑来给我嚎丧,我为何要给你喝茶?” “夏芫,你如今的样子,可真是跟我那位老朋友判若两人啊?”司徒俊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夏芫心底一颤,司徒俊对这副身体的原主子极为熟悉,霍尊又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她们,她刚才被这位奇葩王爷肉麻的哭丧给气炸了,情急之下展现的全是自己的真性情。 定心一看,司徒俊正一脸严肃的瞧着她,显然是对她的身份产生质疑。 该死! 之前还想着要如何如何应付这位骏王爷的,此刻倒是让她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夏芫没想到这司徒俊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眼亮心细,这么快就将自己看穿了? 她藏在衣服里的手指悄悄握紧,心里开始感到不安。 片刻思索后,她觉得不露出破绽的最好办法,就是将被动的回答变成主动的提问! 想到这里,她假装镇定的问了几个问题,希望能从对方口里套取些信息。 那料到,她一连三个问题,都被对方巧妙地回避了。 “霍少夫人,您能不能我赏点吃的,我一大早饿到现在,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你性子虽清冷,但从来都不虐待朋友的!” 听到“性子清冷”这个词眼,霍尊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动了下,脸上泛起疑云,显然是司徒俊的话让他感到震惊。 玉暖和白冰将备好的饭菜乘上来,又给桌上添了两坛桂花酒。 “王爷说夏芫以前性子清冷?”霍尊看着司徒俊,疑惑地问道。 骏王爷端起米饭,夹着二块排骨放进碗里,爽快地回答说:“对啊,也就和我能说上几句,对其她人向来懒得搭理!连下棋都是左手陪右手下的,我几乎都没看到她笑过。” 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脸上的疑云更重了一层。 “不过,我家我芫儿是阳春白雪,一般人也不配与她交往。过目不忘,耳熟能详,这样的天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司徒俊看着夏芫,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她过目不忘,耳熟能详?性格清冷?”霍尊握着茶杯的手指突然收紧,眼底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 司徒俊吞下一口米饭,抬起头笑着朝霍尊扫了一眼,最后睿智的目光落在了夏芫身上。 “能让我挖空心思请上壶英雄茶的人,你以为只有乐仪府学的那点本事?我家芫儿靠的可是天赋和悟性,乐仪府传出的曲子,有不少是她亲自谱的。若非她行事低调,十三四岁就该名冠天下了!” 看霍尊脸上明暗变幻,神情复杂,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红色,夏芫心头一紧,脊背上已经冒出层冷汗来。 过目不忘,耳熟能详对细作来说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对敌人来说却是致命。 虽然二个丫鬟们露出破绽后都侥幸蒙混过关,但霍尊不可能不起疑。 司徒俊此话一出,她们主仆三人日后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别觉得你丢了邑国驸马的位子,失去少将军的尊威就亏到哪去。娶了芫儿是你的福分,她十三岁读尽乐仪府二十万藏书,十四岁谱出闻名天下的《洛神醉》,十五岁一壶英雄茶本可以进宫伴驾,可她无心于皇室权贵,更不想卷入女人间的勾心斗角。说是南康国丧不纳新人,其实她完全是得罪了康王,被献到你们邑国后,又阴差阳错的嫁入你们将军府!” 霍尊紧握茶杯的手指渐渐松开,脸上的复杂申请退去后,红色的眼底更是惊人。 司徒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叹了口气说:“霍少爷娶了芫儿这样的妙人儿,不知这几个月来,可有听到她抚琴弹曲儿。她的天赋和技艺是独一无二的,所谱的那首《洛神醉》在她指下完全是另一番韵味,你可曾听过?” 夏芫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洛神醉》、凤途,对她而言就像听故事一样。 这一切,虽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却与她性命相关! 她现在借用了别人的身体,若让司徒俊发现自己是个冒充的,若霍尊发现自己是南康细作,便再也混不下去。 想到这里,夏芫默默地倒吸了口气,将司徒俊刚才说的那些话快速在脑子里过了遍。 霍尊目光锁在司徒俊身上,开玩笑似的问道:“王爷与夏芫如此交好,她今年的生辰郡王爷可千万不能缺席?” “五月二十号若我得空,自然会赶过来。芫儿十六岁的生辰没赶上,十七岁的生辰我可不想再缺席!” 他手中的茶杯攥紧了又松开,眼中的炙热退去后,深沉的眸子里泛起黯然之色。 性情清冷,过目不忘,过耳能详,这不正是他的小悦儿吗? 五月二十日号,连生辰都一样! 可是,为何就偏偏大了两岁? 在他心里,“阳春白雪”四个字只有一个人能担起,就是他藏在心底的小悦儿! 可司徒俊说到年龄,就再也对不上了。对方回答的不假思索,明显不是有意隐瞒的。 看霍尊似乎对自己身份起了疑心,夏芫眉头锁了又锁。再任这俩人这么扯下去,自己的身份怕是很快就要暴露了。 她想到这里,拿起汤勺给这位奇葩王爷乘了碗热烫递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心虚了?”司徒俊扬起眉毛看了她一眼。 第一百章 疑是故人归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捏着烫勺的手指抖了一下,强作镇定地盯着对方。 “要不要本王这就将你的老底揭穿?”骏王爷用筷子夹起一块嫩豆腐,心有成竹的在夏芫面前晃了晃。 老底? 全部? 难道这位奇葩王爷知道她不可告人的身份? 夏芫看着对方得以的神情,背上的汗珠又多了一层。 不会! 片刻犹豫后,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判断。 如果对方知道,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赶来解释。 刚才的魔镜之事,顶多让对方怀疑到自己是个冒牌的,但绝不至于这么肯定,必定自己借住的是这副身体原主子的身子。 再说了,她自己穿越的老底,这些人就是想破脑袋也猜出不出来。 对上司徒俊的眼睛,夏芫发现对方的睿智且带着愤怒的目光里充满了警告,明显实在提醒她从实招认。 夏芫这才意识到这位骏王爷从在门外嚎丧起,到说出那些肉麻的字句,再到揭露这副身体原主子的性情和往事,都是为了试她的反应。 司徒俊进门时,她觉得对方是个急性子,没什么不好应付的。 后来,对方故意装的疯疯癫癫,让她反感,甚至愤怒,逼她在气急之下露出马脚。 此刻,她才深深的相信了白冰和玉暖对司徒俊的评价——英姿飒爽,智勇双全! “说说吧,为什么要和我绝交?”司徒俊当着霍尊的面,严肃的问道。 夏芫怔了下,对方能这么问,显然还是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判断。 “你半年没有音信也就算了,偏偏无事生非地给我寄了份情书来,搞得某些人把我当成磨镜笑话了好些日子。” 夏芫说着向霍尊白了一眼,再好的闺蜜也不能影响到别人的夫妻情感,这个绝交理由即充分又恳切,还洗去了自己‘磨镜’的污名。 司徒俊愕然地看着她,继续问道:“你跟我绝交就为了这个?” “作为挚友,你半年没有音信,一写就是封情书,搞得我好好端端地被人诬陷,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你绝交?”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疑惑之色再次变成愤怒,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说:“可还有其他原因?” 夏芫强装镇定,回答道:“短短二十个字,写成鬼画符也就算了,还写错了五个!” 司徒俊一动不动地看着夏芫,俊美的眼目里多了层杀气。 夏芫心头阵阵发紧,芊巧的葱玉手指不由蜷缩到一起。 发现司徒俊的目光直逼自己,她嘴唇动了动,低头轻咬着下唇。 “我内急,你带路!”片刻沉默后,骏王爷冰冷地说道。 “哦!” 夏芫缓缓起身,带着她走进寝室。 身前是英锐的司徒俊,身后是疑惑不解的霍尊,她手心早就被汗水打湿。 “你究竟是谁?”刚走进内室,司徒俊杀气冲腾地问道。 “我,我是夏芫!” 司徒俊手臂用力一挥,狠狠地锁住她的肩膀:“不说出真正的夏芫在哪,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我真是夏芫,我……我失忆了!” 刚才被白冰玉暖远远地看着,又被司徒俊和霍尊一问一答两面夹击,惊慌之下她已乱了阵脚,此刻只能找出这么个借口。 对方怔怔地看着她,扯开夏芫的袖子在她胳膊上翻看了一遍,看到她右肘弯外面的一个枣子大的伤疤时才长叹了口气。 “这个伤疤是二年前你为了救我留下的,是你没错。失忆了怎么不早说?往日里你写给我的信从不落款,右下角都是画上二颗向日葵。我经常死皮赖脸的跟你打情骂俏,你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可能因此与我绝交,我看到你的来信还以为你被人掉包了。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若非我耐着性子试了又试,此刻你早没命了!” 汗! 原来对方早就怀疑了,而且是从一进门就在演。 夏芫心里偷偷的感叹了番,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骏王爷。 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一脸委屈地说:“我失忆的事情从未跟人提过,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邑王多疑,你们一批送来的六个人已经死了五个。我知道你处境艰难,不过放心,我会帮你的!” 二人匆匆聊了几句,一起回到院子。 看霍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司徒俊巧妙地将刚才的事情掩饰了番。 “郡王爷,您人认识夏芫的时候,她真的是性格清冷,沉默寡言,而且喜欢下棋吗?”霍尊目光落在司徒俊身上,再次问道。 “是啊,她的本王的态度你刚才也看到了,之前是不理我,后来即便是搭理了,也没几句好听的话。大概是本王不招人待见吧,她对别人可都是有说有笑,热情的不得了呢!” 霍尊犹豫了片刻,正想再问下去,看到司徒局和夏芫开心的聊聊起来,准备道出口的疑问卡在了喉咙间。 看着和故友聊的欢声笑语的夏芫,他的思绪一次次落在心底的那个人身上。 “霍少爷,本王这次来邑国要住上几个月,若是方便的话就住在这里了,这期间的开支到时候会从邑国国库调拨过来。” 霍尊给三人添上茶水,谦逊地回答说:“骏王爷太客气了,您能下榻此地是我们将军府的荣幸,蓬荜生辉的事情那还敢收银子。年前我就让人在西院里收拾出两间上房,早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上房?”骏王爷眉头一挑,不满地看着他,说:“我千里迢迢赶过来,你就让我住客房?” 霍尊怔了下,看了夏芫一眼,笑道:“原是考虑着我自己住客房的,想着骏王爷一路奔波定是疲惫,你们住在一起大概休息不好!” “没关系,本王不累!” 霍尊和夏芫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四目相对,同时语凝。 玉暖拿来的二坛桂花酒全都下了骏王爷一人的肚子,霍尊笑着令玉暖又添了几坛。 谁知对方一高兴,说将家里的全部打包带走,吓得他和丫鬟们异口同声的说没了。 晚上,众人散去,司徒俊跟着夏芫进了寝室,头一句便问她是如何失忆的? “听玉暖说,我在来邑国的路上落下悬崖,昏睡了二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落下悬崖?”司徒俊拧起眉毛打量着夏芫,“这样也好,你以前性子清冷,沉默寡言,我生怕你嫁过来后吃苦。看到你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有说有笑的,我心里也踏实了!” 夏芫疑惑地看着对方,认真地问道:“以前,我不开心吗?” “算不上不开心,但也谈不上开心。怎么说呢,想你这种阳春白雪没几个人能读懂,也不屑与那些凡夫俗子为伍。寂寞到一定程度,独孤就成了一种享受,算是种境界吧!” “什么境界?我叫孤独症,又称为自闭症,是一病态的自我折磨!”夏芫不屑地回答说。 骏王爷朗声一笑:“终于承认自己有病了!不错啊,看来从悬崖上落下去后,倒是把脑袋给摔醒了!” 准备沐浴时,玉暖敲门进来,说少爷让送一套薄点的被褥过去。 夏芫拿出被褥准备交给玉暖时,发现对方已经回房了,想了想自己送了过去。 书房里点着几支蜡烛,书桌上放了二本兵书。 夏芫看房里没人,走进后面的寝室,在原先的被褥上加了套薄薄的天鹅绒被子。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刚回过头便被霍尊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洗浴用药这种事情,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 夏芫挣扎着从他怀里脱开,羞涩地退到浴室门口说:“骏王爷过来了,你怎么还这么没完没了?若是让她发现了,你说我多尴尬?” “今日,你刚一走路她就看出来了,否则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她远道而来,你不赶紧把伤养好了,怎么出去陪她玩?再说,我这会刚好有话要问你,你沐浴之后再回去不迟!” 第一百零一章 你到底多大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浴室里,夏芫眉头紧缩,看着霍尊求饶道:“放我出去吧,骏王爷还在等着呢!” 霍尊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温柔的劝道:“不急,她路上奔波了七日,此刻早该困了。我跟你谈件事情,很快就好!” 浓郁的玫瑰花香伴着清新舒爽的薄荷味道萦绕在夏芫脑海中,她被固定在他怀里,半坐在他腿上。 起身不能,坐下难安! 霍尊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一手撩起池水在她身上徘徊。 “夏芫,骏王爷说你之前性格清冷,生来有过目不忘、过耳能详之才,可是真的?” 夏芫眉心一拧,望着二人水面上的倒影,反问道:“你信吗?” “人的性格随着环境、心境的变化,可能会发生转变。至于天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资过人者不在少数。这位骏王爷本就是位奇女子,你若没有绝世之才,她不会如此待你!”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渐渐握紧,对方的话让她心里不宁,可看着他水中的倒影,她心底的忧虑又渐渐舒展开来。 那倒影中,他脸上深情款款,眼中含情脉脉。 紧握的手指松开了又合,她想了想,从水中捞起一片薄荷叶子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冲着水中的倒影甜甜的笑了。 “骏王爷对我另眼相待,并非我有什么绝世之才,而是二年前,我曾救过她的性命。她身份那么高贵,不熟悉的时候我当然小心翼翼的,自然会让她觉得我性格清冷。你之前对我不也是冰冷的吗,如今熟悉了才会对我着我笑,说些好听的给我!” 他将她散落下来的长发用发簪固定了番,轻柔地吻了下她的耳畔。 “那《洛神赋》呢?这首曲子的确是二年前从乐仪府传出的,据说谱曲之人与你很像?十三岁读尽二十万卷藏书,十五岁一壶英雄茶轰动天下,你一次一次的让我刮目相看!” 她回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娓娓地说道:“我年幼时受父母熏陶喜欢制茶,父母遇难后,我将对他们的思念寄托到茶艺上,因此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乐仪府的书籍大部分都是琴棋书画和茶学,我反复研读,不过是因为喜欢,哪有骏王爷说的那么吓人!” 他温柔的眼底似闪过那么一丝复杂,手指抚着她脸颊似笑非笑的问着:“十六岁,不小了。如果生个孩子的话,家里会更热闹一些!” “孩子?”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身子僵了半截。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的每一瞬表情收入眼底,轻笑道:“怎么,有问题吗?” “我……我,不是,霍尊,我还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没关系,现在考虑也来得急。十六岁,若果你现在怀孕的话,等孩子生下来你也十七岁了。乘着我们年轻,以后还可以多生几个!” 她慌乱地从他怀里躲开,连声答道:“不,不行,这太突然了!” “为什么不行?”他再次将她锁进怀里,仔细的扑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丝慌乱。 她仓惶地看着他,清透的眸子里因紧张而更加水润、晶莹。 没勇气去琢磨对方脸上的神情,她低下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面。 霍尊紧握在夏芫手臂上的手指渐渐松开,捧起她的脸颊让她目光看向自己:“成婚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愿意?” 他的目光分明是深情的,脸上的神情也是温柔的,可不知为何对上他的眼目,夏芫心里除了惶恐还有一丝莫名的伤感。 这点伤感来自他眼底无尽的黯然和悲伤,她觉得生孩子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 但这副十四岁的小身板娇弱的连圆房都经不起,哪里能受得住生孩子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霍尊,竟然冷不丁的提出这个要求? 虽然拒绝一个丈夫的合理要求是不对的,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害怕极了! 看着夏芫慌乱的神情,霍尊继续试探道:“娘一直盼孙子,要不,我们就加把劲,早日圆了她的心愿!” “不,不行!”夏芫惊慌的看着他,坚定的回道。 他深情地对上她的眼目,柔声问道:“夏芫,你到底多大了?”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又是这个让她无法回答的致命问题!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霍尊追问她年龄的原因——这副没有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朝气与婀娜的娇弱身体,能不能尽到夫妻本分给他们霍家开枝散叶。 可细想又觉得不对,霍尊初见时就问过她的年龄,那个时候他们二人还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虽被虚充了两岁,但这副身体也算不上矮,除了身材尚未发育好和脸上略带些稚气外,依着宽松的她几乎很难被人看出破绽。 初见时,他没理由怀疑到自己的年龄,可为何一直再问? 夏芫看着对方,心里的疑惑从眼底蔓延到脸上。 “确切的说,我十六岁又六个多月了,你为什么总是在问我的年龄?” 他目光暗了暗,捧着她脸颊的大手逐渐挪开,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继续追问道:“从我在城门口见到你时起,你便问到我的年龄,之后又多次问到,是有什么原因吗?” 霍尊沉默了片刻,目光从她脸上漂到水面,含糊的回答说:“使臣递交的那本册子里,你的生辰被人改过!” 低沉的声音依然磁性,依然动听,只是莫名的与他往日的冰冷融为一起。 这一刻,他的声音回归到以往的清凉,柔和的面孔变得僵硬,眼睛里也多了几分黯然和失落。 他的情绪变幻她隐约看在眼里,却丝毫不能悟到心里! 使臣手上的那本册子,交到邑国前她是看过的,上面将她的生辰八字写的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改动过的痕迹。 难道是呈上去时被人改了吗? 没理由啊? 虽觉得不可能,但对上霍尊生无可恋的面孔,她也懒得再问。 “你等一会,我去拿浴巾!”他叮咛一句,转身走出浴室。 夏芫在里面等了很久,等到水温凉下后冻得瑟瑟发抖,手脚抽筋,才看到霍尊拎着个浴巾走了进来。 对方没穿衣服,只是用浴巾在腰间围了一圈,露出完美的身形和结识的身体。 “你眼睛怎么了?”夏芫对着他红红的眼底惊讶地问。 “没什么,刚才在书房时进了几颗沙子!” 夏芫诧异地脸颊上泛起怒意,压着心头的怨火说:“你把我放在这里,自己去了书房?这么冷的天,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冻成冰了?还有,大冬天的,你连衣服都不穿,待在书房里做什么?” 看着她冻得青紫的脸颊和嘴唇,他迅速将她从水里抱出,裹上浴巾抱到床上。 一个厚厚的被子压到她身上后,麻木的四肢终于渐渐地恢复知觉。 霍尊默默地看着她,掀开被子压到她身上。 “你做什么?骏……骏王爷还等着我呢?” “嗯,我知道!”他低语一声,吻住了她的薄唇。 第一百零二章 各怀心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啊,别!”夏芫努力地躲开霍尊的亲吻,“我……我那个半年才来了二次,目前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生孩子,你给我些时间调养好不好?” 他怔了下,平静地看着她说:“我刚才一时兴起把你的身体状况给忘了,这事不急,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你现在……能不能先松开我!” 他没回答,而是俯下头在她耳朵上轻吻片刻,轻轻地撕开裹在她身上的浴巾。 夏芫后背一僵,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怕,我没逼你的意思!” 霍尊轻声安慰了句,温柔的将她的手腕扣在枕头上,噙住她莹润轻薄的双唇再次吻了起来。 他唇齿冰凉,落在她唇上的吻算不上强硬,但也算不上温柔。 耗开她的唇后,他探进去的舌尖是僵硬的,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目光对上她莹润的水目时,他顿了片刻,闭上眼,将飘逸的发丝、浓郁的眉毛和长长的眼睫毛留在她眼底。 玫瑰花的香气和薄荷的清爽伴着他特有的气息涌入她鼻腔,熟悉而清爽,心中的惶恐一点点退去后,脑子里倒是清醒了起来。 夏芫默默地看着他,发现自霍尊取了浴巾回来后,他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 这一切,是因为她拒绝给他生孩子吗? 这个问题她虽未想过,但并非不愿意,而是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行。 想到这里,夏芫心里也跟着失落起来。 她想解释,喉咙被他的封着,想比划,手被他锁着,除了能发出“嗯嗯”、“唔唔”的声响外,什么都做不了。 失落的心情和和浓郁的花香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思绪在他由浅入深的吻中步步迷失,用鼻腔深吸了口气后,她迎上了他冰冷的吻,与他舌齿缠绵。 他乌黑的睫毛轻颤了下,扶起她的脑袋将亲吻更深入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离,将她的身体渐渐撩出火花。 身体的反应与内心的恐惧、失落混杂着,夏芫空洞的脑袋里汇入复杂的情绪。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熟悉的痛感传入脑海时,她惊慌地叫了声,唇齿很快被他紧紧地封住。 霍尊那只带着电流的手掌力道跟着重了几分,迅速将她激起的火花点燃,在她彻底放松的时候,温柔而坚挺的和她融为一起。 疼,但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疼! 令她惊讶地是,瞬间的疼痛之后是一阵清凉舒爽,将她这几日来火辣辣的疼痛淡去了几分。随着他身体的轻柔移动,那里的疼痛渐渐从意识里退去。 “药已经送进去了,你明日在家休息一天,应该就好的差不多!” 他淡淡地道了句,缓缓从她身上启开,将她的衣服放到床边上,转身进了书房。 药? 夏芫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温热的血液里似放进了块冰坨子,流淌在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虽不明原因,却被他的低落的情绪牵引着,久久无法挥去。 “外面冷,把这个披上!”霍尊看着走到门口处的夏芫,突然补了句。 她回过头,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雪狐披肩,淡淡的笑了声,回道:“我身子是弱些,但也不至于令你如此绝望。你给我一半年时间,我一定可以调养过来。” 他怔了下,不悲不喜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说:“你过来!” 她走到书桌前,他起身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重新固定了番,认认真真地将披肩给她穿在身上,一半解释一半安慰的说:“孩子的事情,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从客房出来,冰冷的寒风吹得夏芫脸上生疼,她裹了裹披肩靠在寝室门口站了会。 晚上的事情霍尊虽未介意,却隐隐地扎在了她心里。 没有圆房林氏已经着急了,若是一年半载生不出个孩子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霍尊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难道是林氏的意思?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书房里,霍尊坐在桌前,忧郁的眸子茫然地盯着窗外。 “悦儿,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也想她一样,能歌善舞,会煮英雄茶,会谱《洛神赋》?” 许久,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镇国将军府住的是之前的开国元帅府,他心底藏了六年的那个人的舅舅家。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勾起他的回忆,而他的回忆里满满的都是她。 司徒俊提到性子清冷、过目不忘、耳过能详时,他几乎确定了夏芫就是他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可司徒俊提到她的年龄时,他潮水翻涌的心瞬间结冰了。 都是五月二十日,偏偏差了二岁? 明明眉眼处那么像,爱好也相似的惊人,可为何就是对不上? 十六岁半,这个年龄与使臣提交的册子上记载的一字不差,与他到酿山调查的情况也完全一致,司徒俊回答他的疑问时斩钉截铁,没有半点替夏芫掩饰的意思。 刚才,他故意用生孩子来试探夏芫,她脸上的惶恐让他看到一丝希望,但她后面的解释又完全再情理之中。 还有,他的小悦儿对虾蟹过敏,夏芫却偏偏喜欢吃这些东西,而且从小就喜欢? 明明就是两个人,为何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将她们联系到一起? 霍尊揉着眉心,长叹了口气。 夏芫回到寝室时,司徒俊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几本兵书。 她目光落在夏芫身上,鼻尖默无声息的动了几下。 “这张黄花梨暖床是崭新的,还有这头顶上众星捧月的夜明珠,粉紫色的曼莎床帏,你们俩过的挺滋润的吗?才成婚几个月,就换新床了?” 夏芫急促地白了她一眼:“你正经点,别胡说!” “一身的薄荷玫瑰味,刚沐浴了吧?这薄荷女孩子少有用来沐浴的,除非身上有伤,要不要,让我给你验验?” 司徒俊一脸诡笑,说着就上前去扯夏芫身上的披肩。 夏芫羞恼的看着她,气愤地说:“你好歹也是个王爷,而且还是个女王爷,怎么就大大咧咧没个正经?” 对方英睿的凤目里漏出一抹冷嘲:“我大老远跑过来,被你丢在这暧昧的婚房里孤枕难眠。你自己倒好,跑去同他鱼水之欢。我再没正经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那比你,默无声息的做了出来!咱两究竟谁没正经,要不要请那几个丫鬟进来评评理?” 夏芫连忙将她拦下:“你别胡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事情的确不全是我说的那样,真相是你受伤了,他帮你……用药了吧?你们干柴烈火,玩过头了吧?”骏王爷斜了她一眼,笑的一脸诡异。 面对这位性情难测的神经王爷,夏芫气的咬牙切齿。索性脸色一沉,坐在床边上不再理她。 “瞧瞧瞧,这生气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我是在皇宫里长大的,那些侍寝的宫女从父皇寝宫里出来时,动不动就跟你今天走路时一个样子,不同的是,你可比她们走的煽情多了!” “司徒俊,”夏芫捞起一个枕头狠狠地砸在司徒俊身上,“你再胡说八道,明早就给我走人!” 司徒俊眉梢一扬,爽朗地笑了声,脱下外衣后斜靠在床上。 夏芫拧巴着眉毛瞅了她一眼,转身取了床被子给她搭在身上。 “不逗你玩了,本王给你说说正事!为了不让人发现你失忆,本王就不厌其烦地给你说道说道你之前的事情,免得那日撞上个故人露出了马脚,也省的遇上了往日里相好的,瞪大了眼睛认不出来。” “又没正经了,本姑娘清清白白的,何时有过想好的?” 司徒局一激动,猛地从床上坐起,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你可是冲着他来到邑国的,不会连这也忘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 夜话霍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骏王爷声情并茂的给夏芫讲了半个晚上,几乎将这二年里发生的事情全给她讲了一遍。 夏芫跟听故事一样感受着这副身体原主子的辉煌人生,觉得若非这位原主子不在了,以她的绝世才华早就逆天了。 想到自己仅承袭了原主子过目不忘、过耳能详的天赋和懂唇语的本领,其他什么也没落下,就连那人的记忆都不曾拥有,夏芫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 司徒俊端起茶杯润了下嗓子,轻叹道:“失意了也好,你之前总是一副喜怒哀乐不会光顾的瓷肌脸,一年前失恋后更像个陶俑似的连话都不肯说!现在这样挺好,开开心心的!” 比起原主子往日的情事来,夏芫更想知道自己被送往邑国的真相,还有这副身体所背负的仇恨。 “你说我被送到邑国,与你跟另一个人有关?”夏芫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 司徒俊若有所思地望着头顶上的夜明珠,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在火源城设宴请你煮英雄茶的事情传进康王耳朵里,他倾慕你的才华,也想借你我的关系与我东翼交好,所以命人接你入宫。你对王室并无兴致,让我帮你推脱。康王虽不好强求,担对你记恨在心。一年前你救下位江湖中人,并与他二心相约,后来那人丢下你来了邑国,你因此伤心了很久。半年前,乐仪府要向邑王献上几位美女,你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这么说,我来这里纯属自愿?而且,是为了找人?” 夏芫目光落在司徒俊身上,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看来这司徒俊对这副身体原主子所背负的仇恨并不清楚,对她的细作身份也不知情,说什么寻找情人,想必全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为敷衍她编出借口。 对方的陈述她只能当故事听着,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偶尔间还得扮出很震惊的样子。 “如果不是自愿,本王能让你来么?你当初执意来此,说是为了报复某人,但我看得出你心里放不下他。唉,你也不想想,你是康王献给邑王的女人,放下与放不下又能怎样?一个负心汉而已,忘了也罢!” “那个时候色迷心窍呗!现在的我,定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司徒俊在她脑门上狠狠地戳了下,讥笑道:“霍尊可比那个负心汉强了不知多少倍呢,虽然这房事上玩的过了点,但就这房里的装饰,可是花了不好心思的,他对你很上心啊!” 夏芫耳根子一红,斜了对方一眼后翻过身背对司徒俊躺下。 “瞧你,咱两是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害羞吗?你家霍尊可是个大英雄,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这天底下,想嫁给他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儿还多!” 她冷笑了声,不屑地答道:“什么破英雄,明明就是个冰渣子,谁爱嫁尽管嫁,我绝不挡道!” “我也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霍尊别的事情我不妄加评论,但在战场上绝对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司徒俊感概了句,看夏芫依旧毫无兴趣,喝下几口茶水后给她娓娓道来: “三年前,邑王对漠北战事并不看好,令霍风率领霍家军护送使臣去华溪城求和。那时候,漠北国兵强马壮,粮草丰足,不但攻下了邑国的华溪城,还有一路南下之势。谈判中,邑国使臣屡屡遭到漠北国刁难,求和之事二十多日也未谈妥。后来,对方提出割城让池,进贡纳负,霍尊一怒之下盗出他爹的兵符,带着三千护兵将赤北人赶出华溪城,一口气追击到千里之外。” 这件事夏芫听清月说过,那丫鬟慷慨激昂的赞叹声落在夏芫耳朵里就跟听梦一样,如今被司徒俊不带感情色彩的这么一说,她才真的信了。 “后来呢?”夏芫看着床栏上精致的并蒂莲雕花,轻声地问道。 司徒俊放下茶杯,继续讲着:“此事一出,双方再无谈判可能,邑王盛怒之下令霍家军驻守华溪城。说是驻守,实际上就是让他们等死,好让漠北国泄愤。那料,霍尊带着霍家军与漠北军队在华溪城几次激战后,将那里变成了邑国最坚固的屏障。邑王大喜,调拨援军和粮草前去助阵,霍尊将这些援兵化整为零,白天休息,夜里神出鬼没连攻漠北七座城池。三年里,漠北发兵百万,遣将无数,他带着邑国军队将他们全数击退,最后逼得对方不得不派使臣前来求和。” 夏芫翻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俊,清透的眸子里露出惊叹:“原来他真的这么厉害!以前,听清月说的时候,我都觉得跟听梦一样,七分听,三分信!” “什么三分信?漠北国如今还正向邑国进贡呢,算时间,今年进贡的东西也快到了!霍尊是杀场上的领兵天才,辜负兴平闯下那么大祸,若非邑国离不开他,恐怕早就被邑王碎尸万段了。别看他性子冷,沙场上绝对是铮铮铁骨英雄汉,他那二品的少将军、亲军大统领,还有邑王所赐的“尊”字,全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铁骨柔情,这样的好男儿几百年才出一个,好好珍惜吧你!” 一个晚上下来,二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印在了她脑海中——一个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一个是她这个冒牌货的真丈夫霍尊。 次日醒来,夏芫连打了六个喷嚏,不想因感冒扫了司徒俊兴致的她裹了件棉披风,一个早上都在院子里忙活着,将现代火锅的做法传授给玉暖、白冰。 三个主子加上三个丫鬟将八仙桌几乎围了一圈,桌下是烤腿的壁炉,桌上是无烟的炭火,烧着铜锅上红红的麻辣底料。 火锅浓郁的香气伴着桂花酒的香醇在桌上萦绕着,阳光洒在六个人身上,即温暖又祥和。 “这火锅真好吃,就是辣了些!”小丫鬟秀竹咋了咋舌头。 司徒俊将怀里的桂花酒推给她,朗声笑道:“怕辣就喝酒,酒下喉就不辣不麻了!这个味道本王还觉得淡了,不过,夏芫你就惨了,染上了风寒忌辛辣,只能看着我们吃了。” 夏芫笑着将烫好的嫩牛肉给对方夹到碗里,又给霍尊烫了几片,拿起桂花酒给他们全部斟满。 “你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当然得做些新鲜的玩意给你。这东西我小时候吃多了,如今倒也不馋。不过我最喜欢吃的火锅今天做不出来,那里面除了蔬菜和羊排嫩牛肉外,还有鱼虾蟹贝等,油碗里会加上蟹黄和鱼子酱,味道特别鲜。” “鱼虾蟹贝,你对这些东西不是——”司徒俊怔了下,将没说出口得“过敏”二字给咽回喉咙,“很害怕吗?” 夏芫突然间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混淆了时代,赶紧设法将话题绕开。 “以前是怕,后来发现好吃也就不怕了!你看,这火锅制作方便,你以后行军打仗的时候,可以在军营里撑起个大锅,和将士们边吃边聊,既能御寒,又能交流感情,鼓舞军心。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用头盔做锅,架起堆柴火边吃边想我!” 司徒俊睿智的眸子眨了眨,赞道:“没看出你法子还挺多的,听说过用头盔做锅盔的,还没听说过用头盔做火锅的。今个跟着你学了招,下次上战场我就试试!回头把你说的那三鲜锅、番茄锅、菌汤锅和海鲜锅的做法全给我写下来,我回去慢慢研究!” 午间,趁司徒俊熟睡时,霍尊家将夏芫带进客房,用内力帮她运行气血,驱寒除湿。 他们这批新兵初四下午就得回亲军营报道,将家里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后,霍尊带着行囊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夏芫心里像墙角崩塌,空虚了一片。 回到寝室时,刚刚发完汗的她额头上覆了层细小的汗珠子。 司徒俊看着夏芫,嘲笑道:“看来我这个老朋友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们这对小夫妻的好事。不过,你们家那位也太迫不及待了吧?昨晚刚给你沐浴,这天还没黑呢,就又成了干柴烈火?” 夏芫解释了半天,司徒俊一脸不信。 “用内力驱寒活血,你以为我傻子啊?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得三十年以上的功力,霍尊才刚十九岁,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第一百零四章 大闹流云阁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初五,夏芫身体恢复,司徒俊非要拉着她去流云阁,而且非得让她穿上自己的男儿装。 夏芫拧不过她,只好穿上司徒俊的王爷服,可怎看都觉得别扭。 夏芫想了想,便将那套衣服改动了下,取掉上面的珠宝翠饰,将对称的颜色和修饰全变成不对称的现代元素,让原本华贵、精致的服饰变得随性洒脱。 她对着自己柔顺的长发竖了竖眉头,拿起剪刀在发丝间一阵飞舞,乌黑的秀发零零洒洒的散落一地。 前额上长长的斜刘海从右额翻向左侧,飘飘洒洒的从耳际到肩膀长短不一。一指高的银质发顶从头顶倾斜而上,头顶的秀发沿着发顶散落在肩上,将若隐若现的发顶修饰的自然、莹亮。 最后,她取出颜料,将二肩处的几缕发丝漂染成银白色,冲着镜台中的倒影笑了笑,满意地走出寝室。 司徒俊盯着夏芫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将夏芫拽进屋子,非要她给自己重新梳妆一番。 “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迷倒众生的逍遥郎,你赶紧把我也装扮成这个样子!”司徒俊说着,将剪刀递给了夏芫。 “咱们要去的是流云阁,你是贵公子,我是逍遥郎,这种搭配是最合适的。再说,你模样俊美,英姿煞双,搞成我这样到显得柔弱几分,确定要跟我一样装束吗?” 司徒俊锁着眉头想了想,手臂一挥叹道:“罢了,我今天去流云阁是要找林倩雪那个妮子算账的,搞成你这样倒是会被他们看低了,走吧!” “你要找林倩雪——算账?”夏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司徒俊脸色一沉,拉着夏芫流云阁走去。 她追问了半天,才知道即将与子兰太子成亲的人是司徒俊。 夏芫心里一皱,越想越替林倩雪捏了把汗! 林倩雪为子兰大婚一事正伤心断肠,司徒俊去了再将她羞辱一番,这不明白着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司徒俊的性子果断刁辣,看似大大咧咧,但实则心细如发,脑子灵光。这流云阁又揽尽天下名流,司徒俊去了随便闹上事一番,林倩雪日后恐怕都无法在里面立足。 想到这里,夏芫连找了四个借口将对方往回拽。 司徒俊咬牙切齿地回道:“流云阁敞开门做生意,本王为何不能去?再说,我今个心情好,五楼上的姑娘全包了!” 这位东翼公主手上有邑王特此的黄金令牌,在邑国可享受与太子同等的待遇,上了五楼后直接进了林倩雪居住的云水居。 林倩雪斜靠在床上,对迎面进来的二人看了眼,发现夏芫连给她递了三次眼色,起身后吩咐丫头泡了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骏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着寒舍里蓬荜生辉!”林倩雪走上前,认真的行礼道。 司徒俊淡淡地在屋子里扫了眼,径直走到床前脱下脚上的金丝钩边羊皮靴子斜躺在床上,一手扯过天鹅绒毯子搭在腿上,一手朝身后的火墙上试了下,朝夏芫勾了勾手指。 夏芫无耐地朝她看了眼,在远处的书桌前坐下。 看夏芫独自坐在了书桌旁,司徒俊拿起床头上的一本曲谱,漫不经心地翻了起来。 在五楼管事云婶的带领下,二十多位姑娘恭恭敬敬地在床前围了一圈。 “骏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们流云阁里最有名气的姑娘全都在这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给老奴说,老奴保准让你满意。” “把她们留下,你可以滚了!” 司徒俊的话未带怒意,却也让这位管事的惶恐了半天,最后忐忑不安的退出去。 “将你们这里拿的出台面的所有曲子全都给本王奏上一遍,若有重复或者弹错的,本王就让她一辈子待在二楼,永无翻身之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要是敢停下了,本王就将她送到军营里,慰问那些边关的将士。” 说完,司徒俊挑起二郎腿眯上眼睛。 屋子里琴瑟和鸣,鸾歌凤舞,夏芫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司徒俊一直闭着双眼,就跟睡着了一般。 整整一天里,五楼上的姑娘全都在云水居里忙活着,连饭都没敢吃。 看这二十多位姑娘已经忙的手腕抽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曲子了,林倩雪只能连抚了十几首琴曲,而司徒俊除用了两次膳外,几乎全在床上躺着。 林倩雪将夏芫悄悄拉到门外,怒气冲冲地问道:“她有什么本事就直接冲我来好了,这样算什么?” 夏芫没好气地朝里面看了眼,回头对林倩雪安慰道:“别往心里去,这日头马上就落山了,我一会将她拽回去!” 二人回到房里,司徒俊平稳的呼吸声从床上传来。 夏芫给众人递了个颜色,这些人才默默地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地退出云水居。 想着那位神经王爷得睡上一阵子,夏芫拉着林倩雪出去散心。 走到三楼时,林倩雪说有东西要拿给夏芫,匆匆跑回五楼去拿。 她站在三楼走廊上,想到中秋那日兴平公主在此向霍尊表白的场景: 那时,流云阁上下唏嘘声一片,楼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兴平趴在霍尊怀里,梨花带雨的哭诉了很久,霍尊站在那里面如死灰,但在他看见五楼上的自己时,毫不犹豫地推开兴平赶上五楼。 时隔四个多月,夏芫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动了番。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从二楼走上来,看到女扮男装的夏芫时,咧嘴一笑,大步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不错,模样俊美,潇洒风流,刚好陪大爷玩玩!”那人一边动手,一边冲夏芫调戏道。 夏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拽到三楼楼梯口的房间里。 “你放手,我……我不是短袖!” “那有什么,大爷我男女通吃,只要陪大爷我玩高兴了,银子少不了你的!”对方二眼放光,俯在夏芫耳畔奸笑着说。 夏芫心里一慌,扯开嗓子拼命的呼救。 昏暗的房间里,她连对方的容貌都没看清,就被拖到床上。 咚—— 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踢开,司徒俊冲上来对着那人脸上一阵猛抽后,一脚将他踹飞到阳台处的护栏上。 “你,你,那里的黄毛小子,竟敢踢伤大爷,看大爷我这就将你碎尸万段!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那人朝楼下喊了声,十几个护卫迅速冲上来将她们二人围住。 司徒俊冷笑着瞥了他们一眼,转眼间将这些护卫从阳台上打落下去。 其中,五六个当场毙命,还有几个落下去后摔得半死不活,再也爬不起来。 那人尝到苦头,退到墙角一连求饶。 “敢招惹本王的人,不是死绝了就是没出生!你怎么可能例外?” 司徒俊说着,用从床上扯下的一缕床帏套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挂在阳台外面的栏杆上。 刚才的打斗声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群,此刻这么一个大块头被人高高的吊在空中,通红的色脸已经开始发紫,围观的人群比几个月前看兴平热闹的还要多。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阵怒喝声后,阔天辰带着几十个亲兵冲进流云阁。 第一百零五章 有人罩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杀人斗殴!”阔天辰愤怒地看着司徒俊。 这位被高高吊起的大块头穿的是骑兵营的铁甲,是阔天辰的心腹,平日里肆无忌惮,三楼上的姑娘没几个他不敢玩的。 肆无忌惮也就罢了,此人口味还越玩越重,不但对女人感兴趣,连男人也不放过。 阔天辰听说自己的心腹在流云阁里吃亏,心急火燎的赶过来,正巧看到那大块头奄奄一息的样子,没见过司徒俊的他恨不得立马将这位东翼国的王爷兼公主灰飞烟灭。 阔天辰给近身的亲兵递了个眼色后,朝身后的人怒声喝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给本王抓活的!” 看他近身的那位亲兵朝吊在阳台上的大块头走去,司徒俊腾空跃起一脚将他扫下三楼。 那二十多个亲兵还未上前,就被司徒俊这明目张胆的挑衅给震住了。 “在本王跟前你连个屁都不是,还好意思自称本王!”骏王爷不屑地看了阔天辰一眼,纵身一跃坐到身后的护杆上。 阔天辰脸上一怔,将坐在护杆上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发现此人衣着华贵,气宇轩昂,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气息连他自己也暗暗赞叹,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是个女儿身。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骏王爷,再下失礼了!”阔天辰抱拳赔了个礼。 虽说二人都是王爷,他的王爷是沾了父亲擎天王的光环,说白了与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又是外姓诸王。 司徒俊爷可是东翼国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既有皇室血统,又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是她父皇亲封的王爷。 在她面前,阔天辰再蛮横,也不得不低头赔礼。 因为除了身份差距外,阔天辰还知道司徒俊在邑王心中的分量,知道此人不能轻易得罪。 “歉道了,礼也赔了,你可以滚了!”司徒俊心疼地看着自己脚上的羊皮黑靴子,芊细的手指在刚刚开线的金丝钩边上比划着,冰冷地说道。 阔天辰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不远处文质彬彬的男子身上。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让他心头一亮的美男子竟是夏芫。 大块头被吊的半死的时候,双手抓到了栏杆上的一根铁柱子,虽没力气爬上来,但青紫色的脸上还喘着一缕热气,乞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阔天辰。 “骏王爷,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严,我回去后定会严惩,还望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条狗命!” “冲撞本王在先,弄坏了本王的靴子在后。你打算怎么严惩?” 阔天辰看着司徒俊脚上的羊皮黑靴,锁了锁眉毛道:“王爷的靴子的确金贵,日后他将赤踝裸脚行走在青龙城,非死不得穿鞋!” “青龙城的亲兵本王不想结怨,今日就给你个薄面,饶他一条狗命!” 司徒俊笑着瞥了阔天辰一眼,猛地拔出一个亲兵手中的长剑闪电般扫过套在那个大块头脖子上的帏布。 那奄奄一息的大块头,双手只是扒在铁栏杆上借了点力,长剑从他面前划过时,他心头一慌,身子一沉,瞬间扯断帏步从三楼落了下去。 在摔到地面的那一刻,骏王爷端端地在他背上补了一剑。 大块头身子动了下,就再也没了气息。 “这里是青龙城,不是你们东翼国。杀死亲兵,即便是到了皇上面前,本统领又有何惧?来人,将这二人给我拿下!”阔天辰握着宝剑的指节发白,愤怒的脸上青筋暴起。 “我看你们谁敢!”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楼梯口处来,亲军们回头一看,全部跪在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阔天辰目光一顿,连忙转身行礼。 子兰太子朝他们给了个手势,阔天辰带着二十多个亲兵走出流云阁,收拾了地上的尸体和伤兵后,迅速散开。 “俊儿,你到青龙城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护着你!” 司徒俊斜起眉毛瞧了子兰一眼,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开了线的羊皮黑靴,似笑非笑地说:“听说子澜太子已经半个月不来流云阁了,今日在这里撞到你,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自两国有了联姻的想法后,我近日的确没再来这里。今日只是路过,听说里面打架才进来看看!” “今日初五,按规矩晚上该有宫宴。太子对流云阁这么上心,连三楼上打架这种小事都要亲自跑上一趟。是有人禀告你五楼上出事了吧?” 骏王爷说着朝通往四楼的楼梯上看了眼,目光刚好落在楼梯处的一双粉蓝色的绣花鞋上。 “俊儿,我……我是听说你在这里,才过来的!” “是五楼上的管事传的话吧?你来这里不是看热闹,是替五楼上那位解围吧?她今日穿了身粉蓝色的衣服,很是养眼!” 子兰脸上一阵尴尬,看着司徒俊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为何就觉得我是来给别人解围的?” 司徒俊英睿的眸子里涌起怒意,看到楼梯上那双粉蓝色的绣花鞋动了下,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我与亲兵交上手才多大功夫,这么短的时间里事情传进皇宫都不够用的,你怎么可能替我解围?倒是五楼上那位被我羞辱了一天,一头撞到桌角上,这会恐怕连尸体都冰凉了!” 子兰太子面色一白,立马冲上了楼梯。 夏芫跟司徒俊走在街上,笑的合不拢嘴。 “你看似神经兮兮的,其实肚子里得鬼点子比谁都多!我还以为你真要为难林倩雪呢,弄了半天你就琢磨着退婚的事情。” “你才神经兮兮呢!你以为我只为了自己?要单为了我自己,直接找人把林倩雪捆了丢给邑国太子就是,干嘛听她们鬼哭狼嚎的弹唱了一天。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夏芫不解地看着她,曲子明明是她点的,这会又嫌人家弹唱的不好? 司徒俊狠狠地在她额头上戳了下,解释说:“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是乐仪府出来的歌女,不想让人看出你失忆了,是不是得将这天下有名的曲子都熟记于心,省的让人看出破绽?” 听了对方的解释,夏芫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谢谢你!”她看着司徒俊,一脸感激。 “现在知道本王好了吧!”骏王爷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飘逸的秀发上,“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迷倒众生,看来你这身扮相不错。女人装让男人着迷,男人装能让女人和男人一起着迷。你就是个人精!” 夏芫咬牙切齿地白了她一眼,生了半天闷气后,转过身又对她道谢了一次。 “谢谢你,没有将我在三楼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呦!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杀了那个大个子把我当成莽夫?此人一死,你在三楼差点被人羞辱的事情永远不会传出去,阔天辰那个混蛋也正好长长记性,省的嚣张过头,有事没事的欺负你!” 第一百零六章 全城风向标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夜里,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初六一开门,院里子的积雪没过了脚踝,丫鬟们在雪地里玩的欢天喜地。 司徒俊神秘地盯着夏芫,笑眯眯地问道:“知道这个时候青龙城哪里最好玩吗?” “霍尊说,虚妄江上的冰面冻到一尺厚时,那里会变成的滑冰场,非常热闹。” “走吧,今年冬天冷,连下了一夜的大雪,应该差不多了。不是我吹牛,那里的场面比元宵节的灯展还要热闹!” 司徒俊说着,手臂一伸,搭在夏芫肩上急匆匆地出了将军府。 虚妄江沿城南自西向东流过,江面宽阔,江水深不见底。 为了防洪,城南的围墙比其他三个方向高了四米,而且在城墙外修了一道五米宽的泄水渠。 之前南面闹瘟疫,南城门一直封闭着,春节前瘟疫退去,此门才被打开。 因为地形复杂,把守这道城门的亲兵护卫多达百人。 近日,温度巨降,虚妄江冰冻过尺,南城门口一大早就聚满了赶来滑冰的人。 为维护秩序,阔天辰连夜又调了上百个亲兵过来。 南城门不但高大宏伟,而且格局也很有讲究。 五个门洞,最中间那栋高大宽敞的石门是供皇亲国戚专用的,临着它的二个侧门是文武官员的马车通道,最边上二个低矮宽阔的是留给普通百姓出行的。 夏芫和司徒俊走的急,出门时连早饭都没吃。 二人从街上买了笼包子,雇了两马车,迫不及待朝南城门口赶。 “夏芫,你看这些人的装扮!” 随着司徒俊所指的方向看去,夏芫发现不远处几位公子哥的发髻服饰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等走到城门口时,她更是惊讶的发现与自己相似装扮的富家公子有三十多个。 “哈哈!昨日在流云阁打了一架,我还以为自己会火呢?没想到你这身装扮倒是比我这个货真价实的王爷还抢眼!” 夏芫目光落在那几位与自己装扮相似的富家公子身上,笑着撇了撇嘴道:“你货真价实吗?你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假王爷!” 司徒俊倒也不气,看着夏芫身上的装束,笑容满面的赞叹道:“你这身装扮啊,他们顶多能领悟半成,且不知你这清秀的眉眼和骨子里的渗出的脱俗气质是他们学不来的,东施效颦罢了!” “看来我这身打扮很流行嘛,都成青龙城的风向标了!” 马车走到城门口时,车夫选了紧靠着中间那个门洞通行的侧门。 司徒俊气愤地踹了车夫一脚,那人说城门口亲军统领慰问新兵,最中间的门洞堵了二十多米远。 那车夫抱怨着又解释了几句,说阔大统领从未慰问过新兵,今日二位统领都在城门口,那里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夏芫越听越隐隐的感觉不对,掀开车帷朝外一看,中间那道城门里被堵得水泄不通。 再仔细一瞧,发现那些马车上的主子全都没了踪影,只剩下车夫在烦躁的等候着。 “我下去看看!”夏芫丢了一句,急匆匆跳下马车。 司徒俊眉头一锁,立马将她拉了回来,不甘地说:“你好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跟他们挤到一堆成什么样子?” 给车夫丢了几两银子后,司徒俊朝城门处扫了一眼,那车夫心领神会的挤到人群里打探情况。 等他挤出人群时已是满头大汗,好在前面的车夫看到马车出城无望,全都绕着道儿将马车赶回青龙城,前方挡住她们视线的已经只剩下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有一个穿着破旧铠甲的新兵被阔大统领教训了,听说此人是镇国将军府的霍少爷,因此看热闹的人极多。唉,这霍少爷原是战功赫赫的二品将军,只可惜名气大,脸面生,若不是前些日子为救他夫人怒闯了亲兵营,恐怕至今都没几个百姓认识他。不过,说他在南城门口站哨,大家还是难以相信啊!”车夫边抹汗边给司徒俊汇报战果。 夏芫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眉毛皱成两条竖线,气愤地说道:“阔天辰,这个混蛋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是可恶了些!” 司徒俊冷笑了声,将马车买下来,卷起车上的帷帘,盘腿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你做什么?”夏芫不解地看着她。 “带你找霍尊去啊,手扶稳了!” 话刚落音,她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马扬起前腿一声怒吼,迅速朝人群中冲去。 前面忙着看热闹的人丝毫没有防备,被马车撞倒一地。 等前方的人反应过来时,个个儿像撞了厉鬼似得朝后拥。 堵了二十多米长的皇亲国戚转用车道,转眼功夫让出条大道来。 城门下的亲兵望着飞奔而来的马车,呼吸凝滞了片刻,迅速推出一条道来,可就在马车奔到城门下的那一刻,司徒俊缰绳一体,马儿仰天长啸一声立刻停住脚步。 惊慌未定的围观者在慌乱中全将目光移到这位肆无忌惮的“车夫”身上,阔天辰看着车上的司徒俊,气得面色铁青。 冷凝的空气给这位驾车的王爷和车上所坐之人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大伙看着马车上的两位美男子大气都不愿出一口,唯恐错过了她们的每一个动作,或者是脸色的每一个神情。 站在最前面的大多是些王公子孙或者千金小姐、富家少爷,他们的目光在司徒俊和夏芫间游走了半天后,最后全落在夏芫身上。 ——明明那么像似的发髻和服饰,怎么穿出的效果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阔天辰皱了下眉头,开口道:“骏王爷,你这驾车的技术是直逼人性命啊!” “本王是沙场上征战的,不是皇城里打转的,自然驾不出什么水平来!不过,既然到了阔大统领您的地盘上,不如您就尽尽地主之谊,给我遣个车夫过来。” 阔天辰四周看了眼,这个道上的马车全都回城了,其他几个道上都是行人和轿子,车夫还真是不好找。 片刻思索后,他朝身旁的一个小个子亲兵指了下,命令道:“你,今天不用站这了,去给骏王爷驾车!” 那护卫刚跑到马车前,骏王爷一鞭子下去抽在他脸上:“长的太挫,换一个!” 小个子护卫捂着脸,羞愧的逃到阔天辰身后。 阔天辰刚恢复过来的面色再次青成茄子,朝身旁一个高点的护卫斜了眼。 这个护卫没比刚才那位小个子的好到哪去,刚走到马车前,就被司徒俊一脚踹翻在地。 阔天辰青紫的脸色变成红黑色,被愤恨充斥的双眼几乎能将马车上的二个人燃烧成灰。 最后,这位在青龙城里横行了多年的阔小王爷不得不压下体内的怒火,耐着性子问道:“骏王爷若是有中意的车夫,尽管指出来就是!” “爽快!” 司徒俊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大笑了声,举起鞭子慢悠悠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马鞭所过之处的亲兵全都吓得脸上苍白。 她唇角扬起一抹冷嘲,最后指在阔天辰脸上。 “司徒俊,你别得寸进尺!”阔天辰气得眼底血红。 “给本王当马夫很丢人吗?你这个大统领看不上,你的心腹也看不上。您要不要再多点几个亲兵过来试试?” 看夏芫在一旁笑而不语,阔天辰瞬间反应过来,愤怒地朝城门外看了眼,大声喝道: “霍翊!” 第一百零七章 邂逅神秘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几十个亲兵全部转过头朝城门外看去,夏芫沿着他们望去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霍尊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城门口,不慌不忙地朝她们走来。 其实,霍尊原本被阔天辰安排在北门外的城墙上,那里是吹西北方的最佳位置。 今日,皇城南门口人山人海,为了达到羞辱他的目的,阔天辰特意将他调过来站在城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上,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羞辱了一番。 “听说亲军营向来节俭,想不到连铠甲都省成这样!阔大统领在邑国最显眼的哨岗上,给大家展示出邑国十多年前的旧物,还真是让我们这些异国来客大开眼界。若是让邑王知道了,说不准还会有重赏?” 司徒俊看着霍尊身上破旧不堪的铠甲,热潮冷风的向阔天辰丢了句,转身坐回马车。 临训营中,霍尊是唯一个领了套十多年前的旧铠甲的,如今录入亲兵营,依旧穿的是那套残缺不全的破铜烂铁。 此事,阔天辰本是为了羞辱霍尊,只是若让司徒俊讲到邑王耳朵里,那可就完全是另一番后果。 阔天辰想到这儿,愤恨地盯着离去的马车,心里如万头雄狮奔过。 看到刚才的这一幕,围观的人全部倒吸了口气,除了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二个英俊潇洒的身影。 这二人衣服一白一紫,穿着看似普通,但细究的话会发现他们的衣服连勾边的线都是世上少有的金蚕丝,从头顶到脚底全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尤其是那位白衣者,除了尊贵的气质外,还有种连神仙都要嫉妒三分的逍遥洒脱。 “司徒俊奔放直率、张扬跋扈,这性子,恐怕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紫衣者冷笑道。 白衣者朝身旁的紫衣人看了眼,脸上的神情似有些复杂:“怎么,拓跋兄对这位东翼国的公主有兴趣?” “算了吧,这么彪悍的女人我可不想惹!本想多瞧瞧那位让我们漠北国割城让地、连年进贡的虎狼之将,没想到让这个女人三言二语的给带走的!” “你皇兄去年到东翼求婚被她羞辱,如果她能对你另眼相看,你在漠北的处境至少会比现在会好上很多。” 紫衣者自嘲的笑了声,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眼底尽是羡慕:“我母妃至今还是个侍女,即便娶个公主回去,我们母子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我从不利用女人的感情!说到底,还是阙茗兄活的逍遥自在,令人羡慕。” “我也就看上了你这点品性,否则也不会帮你。你被人做了手脚的那批贡礼我已经帮你换了,赶紧入宫进贡吧!下了一夜大雪,想必虚妄江上非常热闹,我去瞧瞧!” 霍尊驾着马车出城后向东走了三里才停下,等司徒俊下车后,他将夏芫从车上抱了下来。 夏芫目光落在他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霍尊将手递到夏芫面前,安慰道:“放心吧,我的手已经痊愈了,连个疤痕都未留下!倒是我们家的这位逍遥公子,又一次被人传成佳话,连我也不得不佩服!” “她笑话我也就算了,连你也笑话我?” 他摸了下她挑染的那二缕银发,温柔地笑道:“我哪有笑你?这明明就是在夸你嘛!邑国的冰鞋比较笨重,会滑吗?” 夏芫顿了下,点头确认。 “那好,这里虽距城门较远,但人少不会拥挤。冰面滑,你们俩个小心点。” “怎么,难得给你们二人弄了点相处的时间,你就这么着急回去?”司徒俊不满的斜了他一眼。 “王爷的好意我自然明白,但我的职务是皇上搁去的,想要翻身就必须扎扎实的做出些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霍尊回答的既恳切又坚定。 司徒俊叹了口气,朝夏芫解释说:“看到了吧?这个男人你不用为他操心,他心里比谁都有底气!” 霍尊从怀里取出那双带着葡萄味的手套,笑着给夏芫戴在手上,温柔的叮嘱说:“每天晚上都带着,这双手都被你养的有点葱玉之色。你们两个先玩着,过一会我来接你们!” “这个是什么东西?你送他的对不对,不行,我也要!你看我的手都起茧子了,你看看,你看看!”司徒俊一脸嫉妒的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在夏芫面前摇晃。 他剑眉微锁,瞧着这二人笑了声,转身驾着马车离开。 对司徒俊的纠缠夏芫笑而不语,最后看着对方眼馋的样子,神秘一笑,说过几日送给司徒俊一份大礼。 司徒俊一听,一下子欢喜的不得了,立马拉着夏芫赶到江面上。 现代生活中,夏芫天生体弱,也就偶尔跟同学到旱冰场滑上几步,而且每次都是护膝、护手、头盔全副武装。 因此,等司徒俊拿出古代的简易冰鞋时,夏芫一下子傻眼了。 那鞋子一尺多长,没有轮子,只有光滑的木质底板,与现代的旱冰鞋完全是两码事儿。 还未踩上去,夏芫就已双腿发软,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即便算做是滑雪板,也太原始太粗糙了吧? 听她说会滑,司徒俊便未多想,等夏芫穿好滑冰鞋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到了冰面中央。 夏芫被对方紧紧地拖着,吓得脸色乌青,嘴巴张的杏子大就是喊不出一个字来。 “嗨,你能不能快点,再快点!哎呀,这样滑下去迟早得把我累死。”司徒俊急得直锁眉头。 惶恐在夏芫心里萦绕着,眼睛被冰面刺的极不舒服,她想停下来缓口气,奈何司徒俊一边催促一边拉着她绕开人群,时不时兴奋地尖叫着。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夏芫紧紧的抱着司徒俊的膀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被对方催急了,也就只能“嗯嗯,哦哦”的应上两声。 “夏芫,你别抱这么紧,我的胳膊都要被你拽断了!” 司徒俊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回过头看着夏芫。 这一回头,连司徒俊自己也怔住了,脚下的节奏猛地慢了半拍。 此刻的夏芫正眼睛紧闭,牙关紧咬,吓得整个脸都是青紫色的。 “你没事吧?”骏王爷惊讶地看着她,连忙在冰面上停下。 “小心!” 一声尖叫,夏芫还未睁开眼,就感到司徒俊手臂猛地一扯,将她向后退了把。 一阵冷风从她身前吹过,睁开眼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爬在她南面的冰面上,满口是血。 “你急着投胎啊,自己摔了也就算了,还差点撞倒我俩!”骏王爷气愤地骂道。 男人起身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赔礼道歉后转身离开。 “夏芫,小心——” 那人刚离开,又一个滑冰的人冲过来,端端地撞到夏芫身上,将她撞到空中后飞出了十多米远。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她高高的飞向空中,觉得那一刻,她就像一片薄雾,似乎劲风一吹便被卷进云里,之后再也不会有踪影。 她明明是想呼救的,可嗓子眼完全不听使唤,只留下一双恐慌至极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天空。 夏芫本以为自己落地时会屁股开花,或者脑浆横飞,但事实上,她却感觉到自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蓝天白云和日光一起在她头顶旋转。 最后,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她眼底。 “漫儿!”那张俊美的面孔怔了下,抱紧她惊喜地叫道。 夏芫眼底的景象还在旋转着,脑子里完全未反应过来,更未听清对方嘴里念了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屈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你怎么样?”司徒局立刻追了上来。 那人看到司徒俊脸上又是一怔,对着怀里的夏芫看了半天,抱着她一直僵在冰面上,不说话,也不打算放下。 夏芫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一红,急忙从他怀里跳下。 落地时,一脚踩到那人靴子上,脚腕一滑一个趔趄朝后跌去。 对人瞳孔猛地一缩,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揽进怀里。 脚踝处锥心刺骨的疼着,夏芫倒吸了口气朝右脚看去,只见脚上的冰鞋早已游离到脚底板外,只剩下几根用来固定的绳子还不松不紧的挂在脚腕上。 “你的脚,扭伤了?” 对方目不眨眼的看着她,似问非问地道了句,蹲下身去解她脚腕上的绳子。 司徒俊脸色一沉,迅速将那人扯开:“你做什么?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是你能砰的吗?” 那人目光一滞,站起身默默地看着夏芫,复杂的眼神让人无法琢磨。 夏芫心头的惶恐这才完全退去,目光落在对方上身,强忍着疼痛向他道谢。 此人一席白衣,穿着看似低调,却怎么瞧都与他逍遥自在的样子相辉映,似乎从骨子里发出的“潇洒”二字是他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 此种超然洒脱的气质不仅让夏芫眼前一亮,也让骏王爷眼前一亮。 “你脚上踩着冰鞋,被我脚背垫了下,定是扭伤了脚腕,不信的话,你且走两步试试!”白衣者看着夏芫,温柔的笑道。 夏芫眉头锁了又锁,不用试,那里的锥心之疼此刻还在叫嚣着,不用看都知道扭伤了。 她蹲下身,解开脚腕上的绳子后脱下冰鞋,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司徒俊。 司徒俊愣了下,扶着她滑出冰面。 江岸边,二人朝城门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瞬间凉了下来。 “马车全被赶到了一里之外,我们两个可怎么过去?都是刚才那个混蛋,若非他脚背长那么高,你也不至于扭伤了脚!”司徒俊看着远处的马车,边脱冰鞋边抱怨道。 “既然祸是我闯的,不如让我送你们回城?”白衣者跟上来,朝她们二人轻笑道。 司徒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嘲道:“你准备怎么送?背着还是抱着?”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对方直言不讳的反问道。 “更好的办法就是你离我们远点!” 司徒俊说着蹲下身,朝夏芫递了个手势。 夏芫愣了下,爬到她背上。 白衣者目光落在夏芫的背影上,俊美的眼目中黯然神伤:“没想到去年中秋,在流云阁上三弦抚琴之人竟然是你!让青龙城千里花海,百里灯明,并非做不到的事情,我找了你一年,竟然会在关键的时候泛起了糊涂?” 如果昨日流云阁上一架打的还不够出名的话,那么今日再在城门口这么一闹,司徒俊几乎是无人不识了。 此刻,她背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美男子走了正正一里路,早就吸引了无数的眼球,夏芫也沾着这位豪放泼辣女王爷的光,不知不觉间又火了一把。 看那位白衣者一直在身后跟着,司徒俊将夏芫扶上马车后,长喘了口气,朝那人递了个手势。 那人上前后,悠闲的报上家门:“再下阙茗(queming),在五国间做些茶品生意。刚才虽无意冒犯,可这位姑娘必经因我而受伤。如果你们需要车夫的话,我可以代劳,以此算是赔礼!” “姑娘?”司徒俊挑了下眉毛。 阙名笑了笑,改口道:“不好意思,再下看花眼了,我指的是霍少夫人!” “少夫人?” “哦,看来我又花眼了,是夏公子!”对方再次笑道。 分明是搭讪,那人却神态悠闲,潇洒的身影上不染一丝俗尘。 她们二人的潇洒扮相是精雕细琢的,而此人,看似穿着简单随性,实则极为讲究,从衣者装扮到举止谈吐,无不散发着高雅脱俗的气质。 夏芫坐在马车里,看着此人与司徒俊一问一答,忍俊不住的笑了。 “好啊!我们正好缺个马夫,你不觉得屈尊的话,就请吧!”司徒俊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说。 阙茗架着马车悠闲地朝城门口奔去,到南城门时,司徒俊令他下马,朝城门口的阔天辰身上指了指,阔天辰识相的让霍尊上了马车。 “阔大统领行动神速,本王刚看上霍尊那套破铠甲,就被您给换成了新的。霍尊今晚借我们用用,明日一早送回来!”司徒俊朝阔天辰不屑地丢了句,快速跳下马车。 夏芫诧异地看着她,急促地问道:“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去哪?” “我过来三天了,总得去给皇上请个安吧!记得要送给我的那份大礼,等忙完了我自会去找你!” 城门口车水马龙堵得一塌糊涂,霍尊看着夏芫高高肿起的脚踝,抱着她一路走回将军府。 阙茗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黑夜般的眸子里书写着无尽的失落与忧伤,城门口站了半天后,径直进了流云阁。 “疼,疼,疼疼疼!” 夏芫望着霍尊抹在自己脚踝处的药水,疼的直打哆嗦。 “这个药确实疼,但是三天后就可以下地走路!你脚上刚才覆了冰块,此药性寒,因此会有阴寒蚀骨的疼痛,但是很快就会过去!”霍尊边抹药边安慰道。 她忍了半天,好不容易等他将药抹好,可脚踝上的疼痛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更加的锥心刺骨。 没多久,夏芫已经痛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半天时间里,已经试过四种药了,之前那几种抹上后虽然不疼,但的确没多大功效。林倩雪给的药用完了,现在这个药是我自己用的,是很疼,但药效不错。你要是受不了,我去流云阁看看能不能再找林倩雪要些。” “别去!”夏芫急忙将他拦住,“那药非常珍贵,据说调配那种药剂的神医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即便是有,也是她压箱底的东西,不能再要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扶起她的脚放进自己怀里。 “给你讲个故事吧,分散下注意!” 霍尊讲得故事并不精彩,远没她在电视剧里看到了离奇狗血,但他却讲得很认真,尤其是讲故事时的样子,让她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 发现他望着自己不再言语,夏芫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故事似乎已经讲完了。 “故事很精彩,结局也很完美,真好!”她赞叹道。 他静静地看着,星目含笑:“我才讲了一半,你就说结局很完美?刚才看着我,你傻笑了半天,在想什么好事?” “我,我只是觉得你讲故事的样子很好看,不知不觉间把故事给忘了!”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抬起怀里的玉足轻吻了几下。 夏芫脸上一愣,赶紧将脚收了回来。 “我.......我没洗脚!”她羞涩地说道。 他扯起唇角又是一笑:“我带你去洗!” 看着他抱着自己端端地进了浴室,夏芫脸上瞬间泛起恐慌之色,急促地拒绝说:“我脚上刚抹的药,不能碰水!” 他俯身朝她额头上印下一记轻吻,柔声笑道:“这种伤不忌水,与上薄荷和甘菊更易发挥药效。再加上玫瑰的话,今晚就更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零九章 爱你入骨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习惯将她合着衣服放入浴池,在她心情放松的时候渐渐退去她的衣服,洗完后再用条柔软的毯子将她裹一圈抱回床上。 几次下来,夏芫似乎也习惯了。 在她心里,霍尊的美是孤冷绝尘的,但那张冷俊的脸上偶尔间浮现出的柔情和微笑,绝对是千年一遇的胜景,美的令人陶醉、窒息。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洒在粉紫色的床帏里,将温馨的床榻装饰的如美轮美奂。 床上的两个身影修长俊美,脸上柔情四溢,眼底深情款款。 夏芫怔怔地望着霍尊,身心早已穿进他温柔地黑目里。 他单手扶额斜躺在她身旁,手指滑过她秀美的鼻梁,似笑非笑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长的这么好看?”夏芫清秀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桃花色。 霍尊点在她鼻尖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温情的眸子对上她莹润的水目。 “你对自己男人的评价,就只停留在相貌上吗?” “我,”她长长的睫毛如憩息的蝶翼,轻轻的颤动了几下,“我其实,并不了解你!” 她的眼底是清澈的,脸上的神情是认真的。 的确,她不了解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看不懂,猜不透! 霍尊明亮的黑目沉寂了片刻,似有些惆怅,又似多了几分柔情。 “不了解,你就敢爱上我?” 玩笑似的一句话,他说的漫不经心,可落在她耳朵里,则像是根细针,穿过层层空气透过她耳朵,最后刺在心上,将她已经沉睡的理智瞬间唤醒。 可是,对上他黑夜般的眼目,她的思绪和情感就像坠入了二个巨大的漩涡,深深的陷了进去。 “嗯,爱上了,深入骨髓!” 一阵沉默后,她深情地看着他,坚定地回答。 霍尊目光明暗变幻了番,手指滑过她迷人的薄唇,府身吻住她的双唇。 她看着那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让她一次次沉醉的眼目,睫毛轻颤了下,清润的眸子泛起一片醉意。 想到几日前林倩雪的哭诉,想到她们二人的特殊身份,尤其是她自己这个空降的异世来客,她觉得即便和霍尊没有结果,拥有过也是幸福的。 如果爱情是一场飞蛾扑火的话,有他的爱,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 想到这里,夏芫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迎上了他的香吻。 他眉角动了下,手指穿过她柔顺的秀发,扶起她的头,落在她唇齿间的吻变得更加深沉、缠绵。 她绕过他发丝轻勾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唇齿带给她的浓烈深吻,落在她锁骨上的轻啃,和徘徊在她含苞欲放的二朵桃花上的温热。 他清凉如玉的手指在她温热的肌肤上打着转儿游离着,像带着电流一般在她身上激起片片火花,最后蔓延成海,将她萦绕其中。 她的**声混着他沉重的喘息声从床榻里扩散开来,整个寝室里弥漫着暧昧、璇漪的气息。 一番温情的缠绵之后,他手指抚摸着她的唇瓣,星目含笑地看着她。 她红润的脸颊上娇羞的可以挤出水来,清润的水目里荡漾着满满地幸福。 “喜欢吗?”他柔声问道。 他的话让她本就羞红的脸颊变得血红,薄唇一抿,二只眼睛立即眯成二弯月牙,唇角的梨花窝醉人甜美。 他目光顿了片刻,压上她的唇瓣再次深吻起来。 她粉嫩炙热的身体上弥漫着他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舒畅,轻柔的喘息声汇入他脑海里,他眉头一锁,身子一沉,再次与她融为一起了。 如果刚才是温情四起,小心翼翼的,那么这次则是情不自禁,突如其来的,让毫无防备的她疼的一阵哆嗦。 “啊!”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些慌乱,一个尖叫刚从她喉间脱离,后音还未出口便以被他吞了肚子里。 粉紫色的床帏被浅蓝色的夜明珠照出绚丽的光彩,伴着她大部分被他封在唇齿间的**声摇晃着,如梦似幻。 他脑子的景象在夏芫和另一个稚嫩的身影中反复变化,相似的眉眼,相近的笑颜。 明明差了两岁,分明性情大异,却一次次让他迷失。 她的喘息和**在他释放出她唇齿的那一刻爆发,落入他耳朵里,蚀冰魂、销冷骨。 他沉醉在这种声音里,久久不能平息。 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下了一夜,寝室里的温暖暧昧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明显对比。 次日清晨,莹白的雪花将青龙城覆盖了厚厚一层,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夏芫醒来时,房间里还萦绕着昨晚的气息,霍尊早已没了人影。 “就这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 “谁说我走了,为给你打几只野鸽子回来,我都快冻成冰了!” 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夏芫脸上一愣,这大雪天的,他到哪里去找野鸽子? “少爷,乳鸽汤炖好了!”玉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沉稳的脚步声传入她耳朵,时远时近,最后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底。 “外面的积雪没过靴沿,一夜间温度将了不少。骏王爷在宫里至少得待上三日,你若想再躺一会的话我把汤端过来!”霍尊温柔的说道。 “我起来吧!” 她抓起枕头边上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刚抬起身瞳孔涩的一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芫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全是他种下的草莓,耳根子一热,脸颊瞬间绯红。 她惊叫了一声,迅速滑进被窝里。 他温情地看着她,柔声笑道:“昨天已经很小心了,这些印记用过药后明日便会退去,不用担心的!” “你还好意思笑!” 她羞恼的斜了他一眼,眉毛拧了又拧,薄唇因牙齿的咬动变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对方笑颜俊美,声音愉悦,柔和的目光洒在她脸上。看得她不知不觉间融化成一池泉水,荡漾在他眼底。 霍尊看着她,魅惑的笑道:“有的人,第一眼并不惊艳,但看着看着就融进了骨子。尤其是昨晚的叫声,声声销魂,字字蚀骨,直令人飘飘欲仙!” 夏芫脸上一慌,直接将头缩进被筒里,她感到自己火热的脸颊足以将柔软的天鹅绒被子烧成火海。 “这汤真的很鲜嫩,你确定不起来尝尝!”他扯着被角轻笑道。 “不!” 她清脆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开,紧拽着被子的指尖变成雪白色,死死地将头蒙在被窝里。 霍尊抓着被角的手指**了几下,含笑的眸子里渐渐黯然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他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幼小身影竟又一次奇迹般的和眼前的身影重合到一起。 那个人虽性子清冷,但也是聪明灵秀,乖巧且极易害羞的。 她生气的时候,羞恼的时候,也会将头埋进被窝里,任凭他怎么说,都不愿掀开被子。 第一百一十章 王爷的烦恼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我回来啦!” 忽然,司徒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门虚掩着,司徒俊推开门直接踏了进来。 看到霍尊惊讶地面孔、被窝里缩成一堆的小身子和被子上散乱的衣服,她怔了片刻,勾起唇角后退几步,对着碧玉桌子上的乳鸽汤大笑起来。 “这么鲜嫩的鸽子汤,勾的本王口水都下来了。你们俩慢慢聊,本王先吃着!”司徒骏端起乳鸽汤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子。 霍尊笑着往床沿上一坐,一本正经地对被子下的人说道:“这么冷的天,既然你不想起,我那就陪多睡会!” 夏芫心里一急,连忙将被子掀开,抓起衣服迅连忙往身上套。 “多亏我运气好,多打了几只鸽子,要不然你可就没这口服了!你先洗漱,我再去乘碗过来。” 往日里都是清月和玉暖给她梳头的,如今清月不在,玉暖又在厨房里忙着,白冰自己的头发都是简单的挽个发髻,戴上些发饰就算了事的,自然也梳不出什么花样来。 夏芫想到这,继续梳起了男儿装。 头发梳好后,她这才想起昨日穿的那件衣服在滑冰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穿什么呢?”她一脸愁容的看着镜台里的自己。 霍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收拾好了没有?骏王爷一个人在餐桌上念经呢,边吃边抱怨,说你见色忘义!” “我,我没衣服穿了!”夏芫尴尬的回答。 “没衣服了?年前不是刚做了十套吗?” 他惊讶地走过来,看着镜台前的夏芫忍俊不止地笑了,问道:“你这么喜欢穿男装?” 她尴尬斜了他一眼,解释说:“你以为我想,清月不在,玉暖又忙着,我剪头发还可以,要梳个好看的发型来还真不行!” “这个是有点难,不过男装嘛,你等着!” 没多大功夫,霍尊取出一个鎏金匣子,这个匣子夏芫是见过的,里面的衣服她也穿过。那次奉旨进宫回来,他很快就将衣服洗好晾干后收拾了起来。 那件衣服是他亲手洗的,每一处都洗的特别仔细,好像她身上长了瘟疫似的,唯恐染到那件绝美的衣服上。 今日,这件衣服从匣子里取出时,依然叠的整整齐齐,折的有棱有角,完全跟新的一样。 清月说,霍尊房里有三样东西是他的心头肉,一件是墙上那把弓箭,一件是那套银色的铠甲,还有一件,便是这六年来他仅穿过一次的衣服。 “这件衣服不挑人,但你穿着更显气质!” “是送给我吗?”夏芫故意问道。 他一边帮她将衣服穿在身上,一边平静地回答:“这衣服是别人送我的,一直没舍得穿,如今借你穿最合适不过。” 她嘴巴撇撇了,佯装不悦地说:“借?这么好的衣服,我可不敢随便穿,若是一不小心弄坏了,我可没的赔你!” “这件衣服的确价值不菲,弄坏了你还真赔不起!当然,你若是不喜欢,就继续穿女装吧!”霍尊脸上一沉,严肃的说道。 看他脸上露出不悦,夏芫赶紧将衣服往身上裹了裹,认真地扎上腰带。 “喜欢,当然喜欢。你送都送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她迎上他结了霜的冰目,脸上笑出两个甜甜的梨花涡,眼睛眯成一对月牙儿。 餐桌上,刚将一块乳鸽肉送进嘴里的司徒骏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面容清秀的美少年,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芫,你就是个人精,扮成男人都这么出众。你要是往流云阁里一坐,女装时,纤尘不染,气质出尘,男人跟蜜蜂似的往上扑。男装时,惊才风逸,超然洒脱,女人跟蝴蝶似的往上涌。” 夏芫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上前夺过她手中的乳鸽汤,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张毒蛇嘴,比我更容易招蜂引蝶呢?” “哎哎哎!你现在可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不能这么小心眼。为了给你送药过来,我踩着一尺厚的积雪,从流云阁一路爬过来。你见色忘友就算了,但已经男色在怀了,再这么忘友可就太不地道!” 司徒俊说着将一个精致的药瓶放在桌子上,夏芫脸上一怔,这不是林倩雪之前送她的那种药吗? “你见到林倩雪了?” “我本来是去找那妮子算账的,不过她很聪明,一看到我就嘘寒问暖地将你关心了半天,还说这药有多好多好的。看她一脸诚恳的样子,我就饶了她,先把药拿回来了。” “这么说,你没去皇宫?” 她夺回夏芫手中的鸽子汤,边馋边神秘冲她笑道:“去了啊,宫里没什么意思,见过邑王后早早的就出来了。” 夏芫好奇地看着她,见邑王就见邑王呗,这么神经兮兮地做什么? 明明就不想嫁给子兰太子,还要假装成把林倩雪树成情敌的样子,演戏给霍尊看么? 霍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端了盘乳鸽汤走过来,给他们俩人各自乘上一晚后,又给骏王爷补了一碗。 “你就这么急匆匆地从皇宫里逃出来,不怕太子找上门来吗?”夏芫顺着司徒俊的话往下问。 “怕啊!所以我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出来!”司徒俊鬼笑着给霍尊补了勺热汤,“霍少爷,你纳妾不?本王怎么样?” 夏芫刚送进口中的一小勺鸽子汤吐了出来,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霍尊拍着她的背轻笑道:“霍少夫人胆子比身子还弱,王爷要是将她吓出点毛病来,我这后半辈子就只能古佛青灯了!” 一阵子咳嗽后,夏芫终于接上气来,看着这二位,笑道眼泪都落了下来,接着司徒俊的话道:“见过那么多狗血段子,没想到今日差点被你一道天雷劈死。我们家庙小风大,大佛是容不下的,但放个神经王爷还是不成问题!” “你才神经呢?唉!”司徒俊长叹了口气,“在家里被父皇逼着,到邑国被邑王逼着,到你们这里吧,满脑子都是你们两情情爱爱的。本王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霍尊给她们俩人各递了几块甜点,漫不经心地说:“骏王爷消息灵通,应该知道近日里来到邑国的太子王爷不在少数,虽然大多是趁春节期间来邑国玩耍的,但私下里多少还是想一睹王爷的风采。” 司徒俊放下手中的勺子,连声叹气:“皇宫我根本就待不下去。今日天还没亮,我就被宫女们的私语声吵醒,出于一看,房门口堆得满满地全是珠宝首饰,也不知是那些混蛋送的。” “邑国与东翼联姻一事,目前尚处于你父皇和邑王的密谈之中,消息如何一夜间在五国传开,王爷可曾想过?单凭各国的反应来看,你嫁个如意夫君应该不是难题!” “如果只是为了利益的结合,我宁愿嫁个普通百姓。” 司徒俊的目光淡定,表情认真。 夏芫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清透的眸子泛起火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吃完早饭,匆匆的赶回了亲兵营。 夏芫对三个丫鬟一阵吩咐后,丫鬟们匆匆出了院子。 整整一下午,两只喜鹊忙忙碌碌地飞了十几个来回。 抹了林倩雪送的药后,她脚上的疼痛几乎全数退去。 “走吧,带你去流云阁玩玩!”夏芫神秘地拽着司徒俊出了将军府。 司徒俊不解地看着她,一路上抱怨了几次,说自己一日里进二次流云阁,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 “前几日刚把流云阁闹得天翻地覆,这会倒想起自己还要嫁人了?没事多跟林倩雪处处,学学怎么做女人!” 司徒俊气急败坏地看着她,讥笑道:“你不至于吧,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嫁给霍尊,竟让你如此忌恨,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你得了吧,我是担心你不拜林倩雪为师的话,有事没事地找她麻烦!” “瞧把你担心的,不就是情敌吗,那小妮子要是真有本是,我当上皇后容下她便是。我早上看到榷茗了,他一介商人出现在邑国皇宫里很是怪异,因此我就跟踪了一段时间,结果跟到流云阁时就跟丢了。” 夏芫不屑的笑了声,对方分明不看好这段政治联姻,却还说的跟心甘情愿一般。 不过听她说到阙名,夏芫也觉得有些奇怪,那榷茗虽是商人,可身上逍遥洒脱的气质让人震撼。 她觉得他的悠闲洒脱是与生俱来的,要么是身怀绝学的世外高人,要么是寄诗情于山水的江湖中人,但无论怎么说,都与王权尊贵无关! “你是说,他可能是来邑国进贡的太子或者王爷?是不是瞧中了?”夏芫试着问道。 司徒俊理智地摇了摇头:“不像,他的言行举止全是些江湖气,偶尔间还带些商人的铜臭味。我跟踪他,只是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给我们献殷勤有些蹊跷,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是有妇之夫,昨日霍尊从城门口抱着我回家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我觉得榷茗是声东击西,他没有直接靠近你,是想借着我,多了解你一些罢了。”夏芫认真地帮司徒俊分析道。 “这个人心思深沉,他的眼神我看不懂。对于看不懂的人,我向来不愿接触。因此,他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原来司徒俊看人是看眼神的,夏芫默默地看对方。 比起眼前这个征战沙场的女王爷来,她觉得自己太过肤浅,因为很多时候她对人的判断还停留在感觉上,尤其是陌生人。 对陆境衡如此,对霍尊也如此,一旦带上感**彩,她便再也看不懂,猜不透。 想到昨日与霍尊在床上的对话,夏芫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看向司徒俊,问道:“你觉得,霍尊是什么样的人?” “放心吧!你的男人是铁汉子,真英雄。而且,还是一个很在乎你的人!”司徒俊毫不犹豫地回答着,看着夏芫平静的神情,她又补了一句,“我认识他四年了,他的眼神一直是冰冷的,但在看着你时候会露出柔情,而且会笑!” 夏芫看着司徒俊睿智的眸子,不甘的追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在外面名声不好,但青龙城几大势力盘根交错,为了生存伪装是很正常的。凡事不能靠耳朵,甚至都不能靠眼睛,得靠脑子。我相信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差不到哪去!” 流云阁五楼上乱成一团,二十多位歌女全被林倩雪召集到一起,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刚刚烤干的毛线。 玉暖看到夏芫进来,赶紧向她汇报了一番。 “你搞这些东西做什么用?”司徒俊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给你量身定做一套衣服,保证惊艳全城,世间仅此一件。” 一听到惊艳全城,二十多个歌女们都急切地想看到这套衣服的效果。 夏芫边织边将针法的技巧传授给她们,并教了她们几种简单易学的花式织法。 有些心灵手巧的已经拿着竹签和毛线自己编织起来,司徒俊想了想,嘴巴一撇将她们全都赶了出去。 “你这惊艳绝伦的衣服是要送给我的,说好了世间仅此一件,可她们学会了都穿的与我一摸一样的,你让我还怎么穿?” 被她这么霸道的一吼,大伙不敢抱怨,更不敢语言,个个儿乖乖地杵到门口。 “没关系,这衣服的颜色、款式、花型有很多种。肯定不会重样,到时候你先穿上几个月,她们再将自己织的穿出来。颜色、款式、花型全与你的岔开就成!” 两天两夜的赶工后,夏芫将一套银灰色的毛衣长裙送到司徒俊面前。 这是身二件套的毛衣裙,上身是花团锦簇的披肩,从袖口到背沿都系着精美的流苏。下身是古风古色的“a”字长群,长度刚刚没过小腿肚腩,将迷人的腿型露出一点春色,刚好与司徒俊的羊皮金丝勾边靴子相配。 现代的编织手艺,搭配上古老的艺术风格,大气、典雅、飘逸。 司徒俊摸着身上的衣服,朝镜子中的自己锁了锁眉头,道:“这衣服融融的,摸起来很舒服。穿起来是好看,但怎么觉得怪怪的!” “这是女儿装,你这样梳妆当然怪怪的,你现在这双灰色的靴子不合适,还是换上那双黑色的羊皮靴子吧!” “那双靴子昨日进宫时就已经坏了,这双灰色的我也不喜欢,干脆咱们一会去街上瞧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夏芫看出司徒俊对那双黑色的金丝勾边靴子情有独钟,选了半天挑了双与之相近的,金丝虽差了些,但上面镶嵌的两圈猫眼石倒是让人有点着迷。 靴子还算能入司徒俊的贵眼,可惜上脚后才发现大了许多。 司徒俊权衡了半天,顾不上夏芫的劝说,硬是将大了一寸的鞋子穿在了脚上。 “今个天气不错,去城南玩玩!”司徒俊说着,拉起夏芫上了马车。 二人还未走到南城门口,就被前方看人闹得人堵住了去路。 “哎呀,这亲军是怎么了?前日刚被人当马夫使,今日又要被人当驴子使?” 夏芫一听,脸上白了一圈。 司徒俊朝前方看了眼,故伎重施赶走马夫后,几鞭子将前面的人群抽出条道来。 抬眼望去,最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上坐着位紫衣男子,悠闲的看着城门口的亲兵。 此人眉目疏朗,气宇轩昂,约莫十**岁。 出奇的是这么华丽的马车前套的不是马,而是一匹瘦小的驴子。那驴子病病怏怏的走着,走一步,喘半天。 “霍翊!”阔天辰热潮冷风的声音从城门处传开,“这驴子不中用了,去给他缙王爷拖车!” 人群里一阵唏嘘,前几日给司徒俊驾马时,霍尊的身份备受,这几日早有人查到他就是镇国将军府的贵少爷,曾经在漠北战场上大获全胜的二品少将军,亲兵营之前的大统领。 三年里,霍尊率领霍家军歼敌军收失地,逼漠北国前来进贡,虽在众人面前少有露脸,但这些事迹没有一次不让全城百姓扬眉吐气,皆大欢喜的。 可如今,阔天辰竟然让他给漠北的王子拖车。 阔天辰做的出,青龙城的百姓可不答应! “这可是驴子干的活啊!”一个围观者气愤地说。 “岂有此理,这不是给我们大邑国蒙羞吗?” “是啊,怎么能给漠北人拖车?” …… 众人的议论声在阔天辰几个心腹的震威下化成无声的叹息。 霍尊高大魁梧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底,看着马车上的拓跋缙,淡淡地笑了下,从容的走了过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阔天辰一眼,转身朝马车跟前走去。 “等等!”阔天辰看着他的背影,急促地叫道。 漠北半年前才向中邑求和,今年是进贡的头一年。 邑王对霍尊打下的荣耀格外看重,霍尊若真给拓跋缙拖了马车,阔天辰这个统领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其实,这阔天辰原本也没这个胆,不过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想羞辱霍尊罢了。 拓跋缙本也没这个胆子,他之所以找了个破驴子无非是希望到城门口的时候能停一会,仔细瞧瞧那位害他们割地求和年年进贡的城门护卫。 那料这驴子走到城门口时死活不动了,阔天辰竟热情的让霍尊给他拖车。 “阔大统领要是没什么吩咐,手下这就给缙王爷拖车了!”霍尊清晰的字句从马车前传来。 阔天辰心里一颤,本想羞辱霍尊,那料的一不小心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看着脸上含笑的霍尊,再看看坐在驴车上的等着霍尊拖车的拓拨缙,阔天辰恨不能立即找个狗洞逃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架吗?来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骏王爷,您今日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这里最好的车夫已经被人挑走了!”阔天辰想了想,将希望寄托到司徒俊身上。 “本王今个儿心情好,打算自己驾车!”司徒俊春风满面的回道。 阔天辰被噎得满脸通红。 他原地杵了一会,转过身,目光又落在拓跋缙身上,问道:“缙王爷,你确定要我的亲兵给你拖车?” 拓跋缙坦然一笑,朗声回答:“再下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王爷,临行时父皇专门嘱咐,说到贵国之后不得擅作主张,一切听贵国安排。在这里,阔小王爷您是亲军大统领,官位高、权威重,一切都尊从您的安排,还请这位霍兄弟速速过来拖车!” 阔天辰闻言,通红的脸颊瞬间变成了酱紫色,捂着宝剑的手背上都已经暴起青筋。 夏芫坐在马车里,安心地看着外面这出大戏。 一阵僵持后,一个机灵的护卫在城外饶了圈,将他们副统领陆境衡请了过来。 陆境衡过来时领了个车夫,还令人牵了两只骡子。 那车夫上前行礼后,熟练的将拓跋缙马车前的病驴子换成二只健壮的骡子。 一切就绪后,陆境衡走上前看着拓跋缙自信地笑了。 “我们中邑国兵多将广,个个儿能骑善射,良马虽多,但驴子甚少,因为那玩意是用来吃肉的,成不了气候。为避免良马给缙王爷路上带来的不适,我专门令人找了二匹性情温顺的骡子,缙王爷您路上慢慢享用!” 酱紫色从阔天辰脸上转移到拓跋缙脸颊,与他身上华贵的紫色衣饰共成一色。 这里是邑国皇都,陆境衡简单的一句话引来四周激烈的掌声,拓跋缙虽气的要死,却不敢发泄,愤恨地看看陆境衡半天,扬起手里的驴鞭准备出城。 咚—— 一声巨响,那只被换下来的病弱驴子朝城中走了二步,突然跌倒在地,端端地挡在了司徒俊的马车前。 马儿受惊后长啸一声,带着坐在车上的夏芫和司徒俊,迅速冲进城门口的人堆里。 拓跋缙见状,脸上一慌,赶紧飞到那只受惊的马背上。 他朝惊慌失措的人群看了眼,一边拽紧马脖子上的缰绳,一边朝司徒俊叫道:“把马鞭给我!” “驴子都管不住,本王让你帮忙了吗?”司徒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祸是本王那头病驴闯的,本王不想在这邑国惹事。你不想受伤的话,就把马鞭子给我!” 四周的吃瓜群众密密麻麻地围了二三十层,一时间根本就散不去,看马车东倒西歪的四处乱穿,看热闹的人吓得惨叫声一片。 夏芫坐在马车里,双手紧紧地抓着车厢上的围杆,脸色紫青。 那马本就健壮,此刻性子极烈,若在空旷的原野上还能好驯服些,可这里全是慌不择路的吃瓜群众,她们恐惧的尖叫声让那头烈马更加烦躁不安。 “你把鞭子给我啊!”拓跋缙紧紧地抓着马缰,回头朝司徒俊大喊道。 看形势完全失控,司徒俊未敢耽搁,举起马鞭朝对方递去。 “啊——” 突然,马儿一个急转弯,车厢狠狠子撞在城墙上,夏芫尖叫一声,从车厢里甩了出来。 “夏芫——” 司徒俊惊慌地看着她,收回了还未递出去的马鞭,对着拓跋缙大骂道,“你这个蠢货,非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别废话,快把马鞭给我!” 她目光一沉,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对方身上:“给你,本王这就给你!” 拓跋缙肩膀一颤,等她第二鞭子刚甩到空中时,他身子一侧,一把将鞭子抓住。 “混账,还不给本王放手?”司徒俊愤怒地叫道。 “不想出人命的话,你就立刻松手!”他厉声回道。 拽紧了马鞭,二人谁都不肯松手,眼看那匹烈马要冲向亲兵时,拓跋缙用力一扯,整条马鞭连着司徒俊一起被他扯到空中。 司徒俊哪料到对方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冲撞自己,直到她跟着马鞭飞到空中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她飞过马背,即将落到烈马身前时,他大手一伸,猛地将她拽回来拉上马背。 对方力气之大,让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司徒俊直接窜进他怀里。 “坐好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相向而坐的司徒俊,扬起马鞭,绕着城门口急转了个弯后,驾车朝城门外的排水沟方向奔去。 夏芫早已被霍尊扶起,检查身上没有磕伤后,霍尊拉着她轻叹了口气。 “以后跟骏王爷出门时,带上玉暖或白冰吧,最好将她们二人一起带上。郡王爷这性子,我看迟早得弄出人命来!”霍尊看着夏芫,一脸心疼的说。 “今天的事情可不能怪她,得怪那只驴子!”夏芫冲他笑道。 霍尊仔细地帮她拍打着衣服上的尘灰,温柔地说:“至少带上玉暖,也好让我放心!” “好,听你的!” 阔天辰、陆境衡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脸上虽平静无波,心里却似万马奔腾。 马车没再回来,倒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入众人耳朵。 一红一紫二个身影在城墙上交错变幻,似乎厚厚的城墙壁都能被他们斗裂了。 司徒俊不知何时已经抢过马鞭,对着那个蓝色的身影一顿狂抽。 对方几经躲闪后,也不再示弱,从护卫手中抢过一把大刀,几个回合下来将马鞭子砍的粉碎。 司徒俊身份尊贵,地位远在拓跋缙之上,夏芫虽深知拓跋缙不敢真正的伤到她。 这二人打了半天大伙也都看出来了,司徒俊虽招招致命,但全部被对方化解开来,虽有惊无险,但拓跋缙竟也毫发无损。 “没想到,漠北国这位最不起眼的王爷竟有如此好的身手。比他那六个哥哥强了上百倍!”霍尊看着游刃有余地拓跋缙,目中露出惊讶之色。 夏芫轻锁着眉头,朝他问道:“刀剑无眼,你说他们再这样打下去,骏王爷会不会受伤?” “此人武功不错,而且性子沉稳。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输给骏王爷,不过,拓跋缙的武功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还是有些破绽,就看骏王爷的悟性了!” “啊——” 一身大叫,司徒俊眼看就要从城墙上落下时,拓跋缙脸上一慌,连忙伸手去拉。 谁料,他刚伸手,司徒俊拽着他手臂一扯,一个跟头瞬间翻了上来,闪电般踹在他背上。 拓跋缙身子下坠的同时,转过身一只手臂抓住墙沿,原本身体一跃可以轻松的回到城墙上。可就在此时,一个黑呼呼东西直接飞到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司徒俊便一脚踢在他肩上。 他手上一松,抱着那个黑色的东西从城墙上落下。 “这招我知道,叫先置死地而后生!”夏芫惊喜地说道。 “你倒是会取名字,这叫兵不厌诈!看来她还没发现对方武功里的破绽。不过,凭智慧比靠力体要好些,还算胜得精彩!” 之前,阔天辰让霍尊给拓跋缙拖车的事情这些围观的群众可全看在眼里,司徒俊虽强势霸道了些,但中邑与东翼两国交好多年,大家心底里都是向着司徒俊的。 因此,在拓跋缙从城墙上摔落时,城门口掌声四起,笑声不断。 拓跋缙一脸尴尬,发现抱在怀里的是只黑色的羊皮靴子,气得恨不能将城墙上的人化成灰烬。 .e. 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看拓跋缙气愤地捏着自己的靴子,司徒俊脸上一慌,急忙叫道:“哎,那可是本王千挑万选,跑了半个青龙城才买到的靴子,你可前别万别弄坏了!” 愤怒在拓跋缙眼底汇聚成海,对着司徒俊怒声嚷道:“你可真是缺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 “兵不厌诈,本王不过是诈了你下,至于这么生气吗?来来来,给本王把靴子穿上!”司徒俊心疼的看着她的靴子,灵机一动坐在了墙沿上,勾着脚丫子冲对方笑道。 拓跋缙气的脸色铁青,眼底通红,大家看着这位漠北王爷脸色上神情,几乎已经感受到狂风暴雨发作时的凶猛气势。 谁料,这拓跋缙突然唇角扯出一个笑来,扬了扬手中的靴子,春风满面地朝众人笑了笑,踏着墙壁飞上城墙。 “这靴子若是穿上了,她就得嫁到漠北去!”霍尊皱了下眉头,轻声地说。 夏芫一脸雾水的看着他,着急的问道:“为什么?” “这是漠北国的风俗!那里气候寒冷,沙漠广阔,常年穿皮靴的漠北人将脚看的弥足珍贵,女人的玉足要是被男人触到了,那他们就必须是夫妻。” 夏芫急切地看着城墙上,连声抱怨着:“不就是碰一下,有那么严重吗?谁这么无聊,立下这样变态的规矩?简直太没人性了!” “脚是随便能让人碰的吗?”霍尊诧异地看着她。 夏芫愣了下,低头不语。 拓跋缙飞到司徒俊面前时,她正端坐在城墙上,一只雪白的脚丫子高高地挑在半空中。 够不着她的脚,站在城墙上的拓跋缙只能先将她半个身子转过来,可刚一伸手,司徒俊夺过他手里的靴子挑衅般地丢向人群中。 “给本王穿靴子的人向来都是跪着的,除了脚,那里都不许碰!”司徒俊玩味的说道。 人群里一阵狂笑,有人说拓跋缙自寻欺辱,有人说司徒俊羞辱人的本领天下无双,还有人说是司徒俊看中了拓跋缙。 城墙下的议论声传入这二位耳朵里,二人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好,本王就满足你一次!”拓跋缙冷笑了声,飞下城墙。 看城下的人一阵接一阵的笑着,脸上神情怪异,司徒俊目光一顿,急忙寻找夏芫的身影。 “下来,快下来啊!”夏芫站在城墙下,不断地给她打着手势。 司徒俊脸上一怔,这才想到漠北国这不尽人意的风俗。但城下上千只眼睛正紧紧地看着,她早已骑虎难下。 拓跋缙提着靴子,再次跃上城墙,一脚蹬在城墙外,一脚踩在墙沿上,看上去是个跪姿,但实际上完全是为了站稳身子。 他冲她笑了下,一手拿靴子,一手去扶她白皙的玉足。 “跪的不错,本王很喜欢!”司徒俊扬起眉毛,甜甜地冲他笑了声。 咚—— 还未等拓跋缙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闷响,他跟着另一只黑色靴子从城墙上落下,脊背狠狠地撞在城门内的一块巨石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司徒俊飞下城墙,捡起离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只靴子蹬在脚上。 她抬眼一看,自己的另一只靴子还被拓跋缙抱在怀里,犹豫了片刻,准备上前去拿。 “那个缙王爷好像伤得不轻,你看他好像没了呼吸。”夏芫轻声地对霍尊说道。 霍尊落在拓跋缙身上的目光沉了下:“估计是伤着了,那块石头上面凸起了二寸。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摔下来,又狠狠的撞在石头上,多少都会受些伤的,更何况他还被那块凹凸不平的石头给垫到了!” “那……他若是死了,骏王爷岂不是闯锅了?” “对方好歹也是个王子,要真是这么死了,恐怕东翼和中邑二国都不好交代!” 看拓跋缙半天里没了呼吸的迹象,司徒俊知道自己玩大了,冲上去抓起拓跋缙就是一阵猛烈摇晃。 忽然,拓跋缙攥住她的一只胳膊,双眼圆睁,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实在太可恶!”他攥紧司徒俊的胳膊,气愤的说道。 他刚才的诈尸给了司徒俊一个措手不及,愤怒中手臂上也是给足了力气,痛的她不由尖叫起来。 “拓跋缙,你给本王松手!”司徒俊拼尽全力将一个耳光砸在对方脸上。 他被理智强压下去的怒火本已渐渐熄灭,结果被这一耳光打的瞬间又涌上了心头,暴怒中一手攥着司徒俊的胳膊,一手径直地锁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办!”夏芫抓紧了霍尊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霍尊剑眉微横,看着招架不住的司徒俊说:“别急,先看看!” “可俊王爷都快没命了!” “再等等,习武之人没那么容断气。”霍尊沉住气对夏芫安慰道。 就在大家都为司徒俊捏了把汗时,她猛地从身上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按动开关后迅速塞进拓跋缙嘴里。 拓跋缙还未反应过来,一小盒蓝色的粉末已经被他吞了一半,浓烈的香气迅速在他鼻跟下传开。 “哦——你你竟然,竟然”拓跋缙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顾不上惩治司徒俊,他扶着脖子,不顾一切地将嘴里的东西往外吐。 司徒俊急忙从他身边逃开,靴子都没敢去捡。 “你,你——” 拓跋缙脸上的红晕迅速往脖颈间扩散,暴怒的眼睛里新添了几分迷离之色。 “千万别动怒,这药性子猛,你慢慢享受吧!” 司徒俊狠狠地对他摔了一句后,一只脚踩着靴子,另一只脚光着脚丫,从雪地里一垫一跛地消失在众人眼底。 拓跋缙脸色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扶着额头强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大街上跑去。 “哈哈哈,流云阁在江边上,哪里的姑娘脸蛋好,身材棒,活儿更好!”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句,一阵大笑声在城门口传来。 “我去看看!”夏芫急忙朝司徒俊离去的方向追去。 霍尊一把将她拉住,严肃地说道:“骏王爷虽侥幸脱身,但受到惊吓是少不了的。拓跋缙中了迷情药,这二人若是撞上了还不知生出什么事来。我陪你一起去!” 看霍尊跟夏芫走进人群,阔天辰在身后大喊,说他擅自离职,按军法当罚二百个板子。 霍尊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两位异国王爷当街斗殴,差点当着百十位亲军的面儿丧命,亲军大统领该当何罪?指挥皇城亲军给漠北人当驴子使,又该是何罪? 阔天辰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霍尊和夏芫离开。 得知司徒俊走出人群后回了将军府,夏芫终于长喘了口气,跟着霍尊回了西院。 自知闯下大锅的司徒俊窝在椅子上,望着夏芫、霍尊一言不发。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的!”霍尊给她递了杯茶水说。 司徒俊抽了下唇角,口是心非地说:“他爱死不死,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于私,你们俩没有任何交情,他死活是与你无关。于公,他要死了,你父皇定会押着你去漠北赔礼,说不准还会把你赐给他们太子当妾室。所以,你最好还是祈求他平安无事!” 听霍尊这么一说,司徒俊一下子急了:“那赤北太子就是个草包,仗着皇后嫡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简直就是个人中败类。嫁给他,本王还不如死了算了。” “拓跋缙真的会死吗?刚才不是有人说,让他去流云阁……找女人吗?”夏芫认真地看着霍尊。 “吞下那么多迷情香,他若真敢去找女人,必死无疑!”霍尊坚定地回答。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千里花海,百里灯明(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那迷情药正常人每次用量不过一勺,刚才大半盒子都被他吞进肚子了。若是死在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可若死在女人床上,城门口那么多人看到我给他下药,漠北国到时候定是跟我们东翼没完!” 夏芫看着一脸惆怅的司徒俊,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好端端地,身上装这些东西做什么?” “今天要不是这东西,我可就活活被他掐死了!说来还是真巧,那日从流云阁出来,我撞上了一个酒鬼,心情好就给了他点碎银,结果那人就把这东西塞给我,说在流云阁那种地方可以事半功倍。我当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原本是要扔掉的,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正在此时,一个府兵跑过来,在霍尊耳畔嘀咕了几句,他令那人退下后,看着夏芫和司徒俊笑了起来。 “放心吧!那个拓跋缙还不算蠢,进了流云阁直冲五楼,林倩雪给他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此人武功不错,用内力驱散些,在用黄莲灌灌肠子,死是死不了,就是肚子得苦上几天。” 前几日霍尊去打猎,带回来的不仅有乳鸽,还有只野兔子。 那兔子被丫鬟们养了几天,这会正好炖了给司徒俊压惊。 为帮她缓解情绪,夏芫特意让玉暖做成火锅,三个主子三个丫鬟再次围成一桌,白冰还搬了十多坛桂花酿过来。 司徒俊话明显比往日少了很多,酒倒是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 夏芫看着她有些担心,霍尊说事情闹成这样,司徒俊定是被吓着了,让她先喝完酒早点休息,待心情平静后给拓跋缙倒个歉,别把事情闹大就成。 霍尊吃完饭回了亲兵营,接下了的几日来里,西院安静了很多。 司徒俊对灰色不大感兴趣,夏芫决定按照她的风格重新织套红色的毛衣裙送给她。 为此,她夜以继日地赶织毛衣裙,对方看着她手上飞舞的织针和毛线,突然对女装来了兴趣。 正月十二这日,衣服终于织好了。 穿着大红色的羊毛长裙,司徒俊乐的合不拢嘴。 “这件衣服与你的气质的很配,热情、奔放、惊艳。鞋子我们可以定做,只是这头发我决定还是找林倩雪帮你设计下比较好一些。”夏芫说着,拉着她去了流云阁。 “哎,等等,这衣服太惊艳了。我已经臭名远扬了,再穿的这么显眼,走到大街上还不得被人围起来看。你把那套银灰色的穿上,咱俩凑成一对!” 夏芫叹了口气,陪她穿上那套银色的长裙出了将军府。 俩人本就出名,此刻又是女孩子的衣服,男儿家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自是不必说。 她们二人四目相对,“噗嗤”一笑,迅速消失在大街上。 云水居里,林倩雪等人惊叹声连成一片,最后集思广益给她们二人设计出最适合的发型,简单、大气却不失典雅。 其他人走后,夏芫、司徒俊、林倩雪三人烤着火炉喝着茶聊了会,夏芫突然想到弄些纸牌玩玩。 取来纸笔后,她认真地在上面书写了番,一副标准的纸牌落成。 三人从赌钱玩到贴纸条,正在劲头上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 “明珠,有事么?”林倩雪侧过头看着对方。 来者看到她们三人脸上的纸条时,笑得前俯后仰。 笑了一阵子后,她从身后的丫头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木盒,恭恭敬敬地递给林倩雪:“有人托我将这双鞋子送给姑娘!” 林倩雪怔了下,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双黑色的羊皮靴子。 靴子紫金色金线勾边,靴口上用长长的狐狸毛装饰了一圈,靴沿上镶了一整圈红玛瑙,脚踝上方是三颗芸豆大的红宝石,非常精致,奢华。 “好漂亮的鞋子,在哪儿订做的,本王也做一双去。等等,让本王先试试大小!” 司徒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双靴子,明珠刚走,她便迫不及待地拿过来穿在脚上。 美! 确实很美,美的三人眼前一亮,连司徒俊自己都不舍得脱下来。 “这双靴子跟骏王爷身上这件裙子很配,跟发饰更配,且与王爷气质相辉映!我绣花鞋穿惯了,穿不了这的羊皮靴子,王爷若是喜欢,就把它送给您!”林倩雪看司徒俊摸着那双靴子爱不释手,慷慨的笑道。 听她这么一说,司徒俊满脸欣喜地收下,为表谢意,她特意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东海珊瑚珠手串送给对方。 十三这日晌午,玉暖兴匆匆地跑过来,说青龙城一夜间梨花盛开,尤其是城南外的虚妄江畔千里梨花,如雪似海,与江面上的积冰共为一色,美不胜收。 夏芫和司徒俊惊讶了半天,衣服都没加,匆匆忙忙的赶了出去。 “太不可思议了,整个青龙城的树全开花了,虽然都是系上去的假花,但颜色逼真,化形娇美、自然,完全跟真的一样!”司徒俊一脸震撼。 夏芫目光落在这些万紫千红的花朵上,白皙的脸颊像一朵盛开的玉兰:“是啊,即便是,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美景。” 司徒俊望着眼前的美景,情不自禁地赞道:“当年,我为了给你送上千里花海,可是求父皇动用了国库的。能让整个青龙城一夜间繁花似锦的,恐怕也得是宫里的人?可邑王应该没这个情趣,会是谁呢?” “管他是谁呢,这番美景又不是送给你我的!咱们只管欣赏就成了。这么美的景致,不看也是浪费,我们再去虚伪江上看看!”夏芫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司徒俊出了南城门。 南门口,有了前两次的闹剧,马车已经绝迹,轿辇也少了一半,似乎徒步成了种时尚。 霍尊看到这二人,疏朗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你们俩的衣服的确漂亮,红的惊艳、奔放,灰色的恬静、典雅,看得人心里明朗、舒坦。但这衣服不隔风,江上寒气重,风又大,万一冻着可就麻烦了。” 夏芫尴尬地望着霍尊:“刚才走的急,这会出都出来了,我们两个多走走,脚上暖和也就不冷了!” “这天气,我料定你们两个也走不动。冷的话就早点回家,记得喝碗热热的姜汤,晚上让玉暖给你们炖火锅吃!” 刚出城门时,司徒俊还笑霍尊婆婆妈妈的,为了护着夏芫把自己都变成唠叨婆了,可刚走上江边,她便再也笑不出声。 江边不但风大,而且冰寒刺骨,别人除了厚厚的棉衣棉鞋外,大多还加了棉披风。 她们二人外面各自一套羊毛裙,里面的衣服也厚不到哪去,寒风几乎是从身体里穿过的。 二人站在厚厚的冰面上,望着大江二岸漫无边际的似雪梨花,冻得连打哆嗦。 “骏王爷,我们回去吧,好冷!”夏芫感觉自己血液都快凝固了。 司徒俊搓这双手抱怨道:“这个搞花海的人脑子也不灵光,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把赏花的人给冻死了!走,我们回去!” 突然,一个滑着冰稽的孩子冲了过来,在她们二人身前猛地停住。 那孩子甜甜的笑了声,冲着她们二人说道:“二位姐姐,有人请你们去烤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千里花海,百里灯明(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沿着那孩子所指的方向,夏芫看到一座二层的阁楼。 朱红色的阁楼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楼外是这一圈雪白色的花树,虽是白色,但色彩比梨花柔和,远远看去,更像是白玉兰。 这座阁楼她们二人前几日滑冰时曾看到过,只是当时没有鲜花和灯笼装饰,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看林倩雪站在阁楼外冲她们甜笑,夏芫带着司徒俊踩着冰面走了过去。 这座阁楼虽不大,但看上去却非常精致。 最关键的是这里不对外开放,游人在半里之外全被拦了下来。 因此,当夏芫和司徒俊走过去时,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她们。 外面的玉兰树是用原先的桃树假扮成的,中间增添了不少盆景,树枝上全系上了玉兰花和树叶,但色彩和花形与真花无异。 那些灯笼做的非常精致,不但颜色鲜艳,而且每一盏上面都绘有山水花鸟和诗词歌赋。 “正琢磨着怎么请你们二位出来,恰好就有丫头看到了你们。快进来烤火吧,瞧把你俩儿冻的!”林倩雪笑着带她们走进楼阁。 夏芫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这座阁楼是你们流云阁的?” “确切说,是我几个月年前租下来的,原本想开个酒馆,谁料南面发生瘟疫,南城门关闭了,就一直闲着。这几日本想转租出去,正巧碰上邑王装扮青龙城,就跟着沾了些喜气。没想到这一收拾,倒还挺别致的。” 司徒俊回过头朝江畔上看了眼,疑惑地问道:“邑王身体欠安,怎么突然有兴致装扮青龙城?” “近日里,其他四国的公主王爷来了不少。前日宫宴上邑王大喜,说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不如将青龙城重装打扮一番,好让大家玩的尽兴!” 林倩雪说着回过头给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吩咐了句,她们听完后迅速退出阁楼。 阁楼中仍以红色为主,一楼全是壁画,绘的是青龙城一年四季的美景和天下的知名山水,中间是个大壁炉,周围放了几张桌子。 二楼上一个大厅,二边是几间小房子,林倩雪带着她们进了东南角的一间。房子里的炉火烧得很旺,里面的温度已经被烘了起来。 沿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檀木八仙桌,周围的摆设精致高雅,二人在桌前坐下后,林倩雪给她们沏了壶清茶。 “你可真会选地方,这里若是到了夏季,江岸上绿树成荫,清风徐入,开个酒馆生意定不会差。之前觉得你曲子弹的好,没想到你经商的头脑更是一点都不逊色!”夏芫打趣地说。 “我是设想的不错,可真要做商贾的话还真是搞不来。光是那些酒水、茶叶我都玩不精,更别说进进出出的账面和鱼龙混杂的客人。当时也是一时兴起,一次买的、租的竟整了十来处铺子。” “十来处?”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样的铺子租一年都得花不少钱,她竟然整了十来处,而且还有些是买下的? “瞧把你惊讶的,我现在除了银子外,什么都很稀缺,尤其是像你这样兴致相投的朋友。原想着攒够了银子就开个茶楼什么的,可后来又发现我的兴趣还是在琴曲上。自己开个曲艺馆吧,又觉得跟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区别,也就懒得折腾了。” 林倩雪的话又一次让夏芫对她刮目相看,她娇儿不艳,媚而不俗,活在风尘之中,却不带半点风尘气息,看着温柔无骨,实则坚韧如钢。 短短几天下来,连司徒俊对她赞不绝口。 三人喝着茶聊了会,开始玩起纸牌来。 “今天你们二位尽管玩,我吩咐丫鬟去买酒菜了。上次在我那织毛衣时吃的火锅很不错,今个咱们接着吃,就吃羊肉的,正好暖暖身子。”林倩雪凑过脸,看了眼夏芫手里的纸牌笑道。 夏芫笑着将纸牌往怀掖了下,提起一张白纸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说:“火锅是不错,但你偷看我的牌确不地道,这一把你无论输赢都得贴纸条!” “贴贴贴,老规矩,输牌的和犯规的都得贴!我一会就把自己贴成花脸猫给你们瞧。” 林倩雪话未落音,夏芫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整个肩膀都抖了起来。 “哈哈!这么大一个串子,本王赢了!”司徒俊爽朗大笑,撕下二道纸条,迅速给夏芫和林倩雪贴到脸上。 “还‘本王’呢,你跟倩雪都这么熟了,烤着人家的火炉,吃着人家的火锅,穿着人家的靴子,连发型都是人家帮你设计的。就冲这一点,你自己也得贴上一张!”夏芫说着,拿起纸条给司徒俊额头上补了一道。 这时,江岸上传来清越的箫声,音律不多,但婉转入耳。 夏芫在流云阁几乎听遍了这个时代的所有名曲,可眼下首曲子她非但没听过,而且其中的韵律她自知吹奏不出来。 “如此美妙的箫声,我竟是头一次听到。那吹曲的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夏芫打开窗户朝外面看了眼。 林倩雪给她们续茶水,轻笑道:“这么好的曲子,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这外面人山人海的,可惜是瞧不见那吹箫之人了!” 夏芫爬在窗栏上看了半天,果然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轻锁着眉头朝林倩雪问道:“如此特殊的吹奏技法,你可曾见过?” “去年中秋时,你一曲《明月几时有》轰动全城。论天赋和才华你远在我之上,你都未曾听过,我怎么可能听见过?” 林倩雪说着凑到窗前,对着外面接踵摩肩的游人看了眼,故意朝夏芫叹道:“能吹出如此逍遥的曲子,就算不是神仙,恐怕也得是个圣人!可惜了,人生人海的,我们是看不见的!” 听了这话,夏芫心里更急,可趴在窗户上看了半天,奈何只听箫声,不见人影。 司徒俊挑了挑眉毛,朝着门口的明珠吩咐道:“传本王之命,将那吹箫之人请上楼来。能让你们俩如此好奇的,本王也想见识见识!” “哎——别!若真是世外高人,定是见不得半点权势铜臭。就告诉对方,说有人请她烤火、品茶、喝桂酒!”夏芫赶紧朝明珠补充了句。 “哈哈,你干脆告诉那人,就说楼上有三位仙女,请他喝酒、打牌、吃火锅,完了再贴一堆纸条。他若是听得一头雾水,保不准还就真的来了!”林倩雪花枝颤抖的笑道。 三人都觉得这个说法不错,遣明珠速速去请。 纸牌玩了半天,夏芫觉得不够尽兴,让丫鬟切了堆拇指长指节宽的木块来,笔墨备好后,她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圈点勾画,制成一副艺术味极浓的麻将。 “这叫麻将,那人一会来了,我们凑一起玩这个!此牌共一百三十六张,规则简单易学,但玩法多样,非常有趣……”夏芫认真地将游戏规则给她们二人讲了一遍。 “你不至于吧,这人还没来呢,就把你急成这样。恨不得对方现在就将那吹箫的技法传授给你!”司徒俊撇了撇嘴笑道。 夏芫一边将制好的棋牌摆在桌上,一边用纸张扇着风,好让刚书写上去的墨迹完全凝固。 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作品,对司徒俊解释道:“你可是个王爷,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王爷,若让外人看到你玩物丧志的样子,以后谁还敢要你?可若是将这棋牌换的有趣些,说不准那人一高兴,还能在外面将你美言一番,顺便帮你找个好驸马!” “哼!分明是你想偷学人家技法,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司徒俊可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林倩雪看夏芫一脸期待,刚才还隐隐不安的心彻底稳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霍尊的女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当明珠带着一个英俊少年上来时,夏芫和司徒俊全傻眼了,尤其是司徒俊。 那人目光落在司徒俊身上,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拓跋缙?怎么会是你?”司徒俊惊讶地看着对方。 对方疏朗的眉目上杀气涌动,怒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撞上你!” “那天的情况你也知道,若不是本王反应快用了那包药粉,肯定早就被你掐死了。说到底,那天是你运气不好,让本王侥幸获胜。你就全当成意外好了!” 那日一战,司徒俊自知不是拓跋缙的对手。 此刻要是再打起来,周围无一人能帮到她,她自然不愿招惹拓跋缙这只发威的虎狮。 “运气,本王倒是想看看你的运气是否能再次帮助到你?” 拓跋缙那日冲进流云阁,林倩雪虽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可他吃下的迷药实在太多,自己的功力无法压制,只好接受大夫的建议用黄连水灌肠子。 这黄连水灌了整整一下午,他胃里、口里苦了好几天。 拓跋缙自知这位骏王爷他惹不起,原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料到这么快又撞上了? 林倩雪看着拓跋缙直锁眉头,连忙将话题岔开:“二位王爷,这大过年的大伙都在兴头上,不如你们先坐下来,有什么账日后再算。” 拓跋缙目光下落时正好扫在司徒俊的新靴子上,脸上一愣,眼底的怒火又添了一重:“这鞋子,为何在你脚上?” 一脸懵逼的司徒俊怔了半天,这才想到明珠那日拿着鞋子进来时,说这双鞋子是有人送给林倩雪的。 当时,她对着靴子只觉得喜欢,哪想到这么多? 再说,即便她当时想了,也想不出这送靴子的人是拓跋缙。 此刻,靴子已经穿着脚上了,脱下来是不可能的,司徒俊想了想,故意刺着拓跋缙的眼挑了挑脚腕,向他展示自己脚上的靴子。 林倩雪见状赶紧拉着夏芫和司徒俊打牌,拓跋缙看她们三人打牌聊天玩的很是投机,顿在那里没了声响。 夏芫将麻将都已备好了,看到进来的是拓跋缙心里凉了半截,可仔细一想,这拓跋缙身材魁梧,威风凛凛,怎么看都不像是舞乐弄琴之人。 “公子这边请!”明珠说着,将一位白衣男子请进房中。 那人进来后将一盆七色水仙放在窗台上,冲着夏芫和司徒俊笑道:“俩位公子,哦不,二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阙茗,刚才那吹箫之人是你?”夏芫惊讶地看着他。 “听说有三位仙女请我喝酒打牌吃火锅,虽不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出于好奇我便上来了。既然是仙女请我,怎么说也不能空着手上,就买了盆七色水仙带上来。没想到竟是你们几位!” 林倩雪给桌上添了把凳子,将临近火炉的位置让给了阙茗,佯装惊喜地笑道:“没想到你们三个一早就认识。这位公子也真是,都认识了,也不早点将你的箫吹给她们听听,害得她们二人稀里糊涂的邀请那吹箫之人!” 几人一番寒暄后,谈笑风生的聊起琴乐来,唯独将拓跋缙晾在一旁。 大家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让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坐立不适。 阙茗笑了笑,将自己的凳子和茶水让给拓跋缙,接着林倩雪的话说:“我哪知道她们二位喜欢?再说,我与这二位姑娘也仅是一面之缘。不过既然被你们请来了,我们就郑重的认识一下。在下阙名,在五国间做些珠宝、丝绸、茶品生意,早年间,做过缙王爷的身旁的暗卫!” 夏芫和司徒俊一脸惊讶,如此悠闲洒脱之人,做些生意还勉强说的过去,但若给拓跋缙做亲身护卫可就太离谱了。 “看来阙茗公子生意做得不错,给皇子当暗卫这么好的差事都请辞了!”司徒俊不以为然地笑道。 “姑娘说笑了,我本是随性之人,做不来生意。只是当年暗卫身份暴露,不得不离开漠北。好在王爷送了我箱珠宝,又帮我引荐了不少达官贵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摸索着经商,这才渐渐站稳了脚跟!” 阙茗的话说的极为自然,即让拓跋缙在这个屋子里混到一杯热茶,又很快让大家接受了自己。 拓跋缙虽被接纳,但除了林倩雪偶尔与他搭上二句,其他人几乎全将他当成摆设。 他虽一言不发,可目光落在司徒俊脸上时,完全是一副等着秋后算账的模样。 阙茗吹奏了二首曲子后,夏芫不但肯定了对方的才华远在自己之上,而且觉得他几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的曲子,她可以丝毫不差的记在心里,却偏偏谱不出来,也吹奏不出。 一来,他吹奏时用了些特殊技法,二是他悠闲洒脱的气质融入曲子后,有了一种另类的风情——专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没想到听着世界名曲,欣赏着音乐会长大的她,会在古代里遇上这么厉害的高手。 夏芫心中一阵感慨,在心里不由将她暗赞了番。 林倩雪沏了壶新茶后又给大家添了些点心,除拓跋缙还默不吭声地坐在那儿外,其他几人悠闲地玩起棋牌来。 这时,玉暖走了进来,看到夏芫后长叹了口气。 “少爷拖人捎话回来,让奴婢给您和骏王爷送些棉衣。奴婢在外面找了您一个多时辰,多亏遇上明珠姑娘,这才找到这儿!” “我们刚一出城,就冻得直打哆嗦,正巧与上倩雪,就来这里烤火了。你来的正巧,我们下午要在这儿吃火锅,你正好回去取些桂花酒来。”夏芫朝她吩咐道。 玉暖脸上一怔,急忙给夏芫使了个眼色,轻声提醒道:“少夫人,家里的酒仅剩下二十坛了,本来是要给骏王爷带的,要是取过来。可就再没了?” 司徒俊一听留给她的酒要没了,说什么都不干。今日宁肯不喝酒,也不准动留给她的那二十坛子桂花酿。 “瞧你们两个!霍尊在床下藏了些,我前日看了眼,最少也有五六十坛,你且取上二十坛来,就说骏王爷要喝!”夏芫看着她们二人笑道。 玉暖急得只锁眉头,再次提醒道:“少夫人您忘了,您上次刚答应过少爷,不在外面喝酒的!” 夏芫一脸尴尬,朝玉暖低语道:“你先去拿酒,我不喝就是了!” 林倩雪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下楼叮咛丫鬟们收拾晚饭,她的位子由拓跋缙替补。 玉暖想了想回城去取酒,临走时从盒子里取出一双精美的兔子毛底筒绣花棉鞋,说这鞋子轻薄暖和,而且防水防滑,是霍尊特意令她去锦坊买的。 那鞋子是墨绿色的,浓郁的墨色上泛着莹亮的绿光,上面绣着浅粉色的合欢花和报喜鸟,鞋子里面绒绒的兔子毛看起来非常暖和,与她身上银灰色的毛衣裙很是搭调。 夏芫拿在手里看了看,坐在火炉旁直接换上了。 “嗯,这鞋子暖和,真好!” 她情不自禁地攒了句,回过头,看到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部惊讶地看着自己,将她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冻僵了。 这里可是古代啊! 司徒俊因为光着脚丫子的事情,差点嫁到了漠北。 这才事隔几天,她自己竟在二三米内,当着二个陌生男人的面儿换鞋子。 司徒俊和阙茗的反应倒还没多夸张,可那拓跋缙脸上是满满的鄙视与不屑。 “我,我实在太冷了!”夏芫一脸尴尬,讪讪地解释说:“我来时穿的那双鞋子,里面已经湿透了!” 阙茗轻笑了声,将她的话接下:“我坐的位置刚好有些太热了些,恰好和你调下位子!” 他起身走向窗口,将火炉旁的位置让给夏芫。 拓跋缙讽刺地看了夏芫一眼,鼻根里发出声冷嘲。虽然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轻吟,但还是被其他三人听到耳朵里。 司徒俊对拓跋缙的反应很是不满,帮夏芫解围说:“不就是换个鞋子吗?你们家霍尊又不在跟前,其他人你当成空气就成了!” “你是霍尊的女人?”拓跋缙脸上的嘲讽退去后,瞬间卷起阴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代表夫君调教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不错,我正是他的发妻,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拓跋王子若对霍家人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便是!”夏芫气愤地回道。 前日里让霍尊拖车一事,本就因拓跋缙而起,若非被司徒俊搅合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霍尊都会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夏芫怎能不气? 拓跋缙眼中掀起怒意,冲着夏芫冷笑道:“本王能有什么看法,不过是听说霍家少夫人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是吗?那看来我的名声还不错,能传到漠北去,想必是沾了我夫君光环!听丫鬟们说,我夫君在漠北国的名气,比在青龙城要大的多!”夏芫摸起一张新牌看了眼,面无声色地丢在桌上。 这位漠北王子闻言,气的脸色乌青。 在这儿,他原本就是不速之客,从进门到此时一直被当成木桩子,好不容易和司徒俊的气氛缓和了些,这会又发现同桌的是霍尊的女人。 夏芫说的不错,她的名声能传到漠北,全是因为漠北人嫉恨甚至是害怕霍尊。 霍尊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战功赫赫声名远扬,全是在漠北战场上立下的功劳。漠北国割城让地,连年进贡,可全是拜霍尊所赐。 漠北人嫉恨他,畏惧他,因此对他回到青龙城后的所作所为倍为关注。听说霍尊为了个歌女丢掉似锦前程,整个漠北国都欢天喜地。 当然,他们也知道,夏芫名扬天下是假的,臭名昭著才是真的。 霍尊娶她,不过是因为酒后乱性惹恼了皇上和公主,对霍尊而言就是个惩罚。 在漠北国传言中,夏芫与霍尊,一个红颜祸水,一个风流成性,一个水性杨花,一个朝三暮四。 说好听了是土豆配地瓜,说不好听了,那就是乌龟配王八。 故而,自拓跋缙知道夏芫的身份起,话里眼里都充满了鄙视。 “你们再不专心点,我可要糊牌了!”司徒俊不屑地瞥了拓跋缙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牌大笑道:“要不这样,咱们玩点刺激的。赢了的人可以向输牌得人提问,也可以提个要求,唱歌、跳舞、弹曲、甚至一会刷锅、洗碗都成,输的人必须愿赌服输,不得抱怨耍赖!” 这个提议被阙茗和夏芫一致通过,只有拓跋缙默不作声。 他这刚参与进来,规则都还没弄熟呢,司徒俊就换了这么个刺激的玩法,连傻子也看的出是在针对他。 “缙王爷,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我们这二个小女子和阙茗公子这位客商都敢玩的游戏,你不会没胆子吧?”司徒俊挑着眉毛问道。 拓跋缙斜了她一眼,冷笑道:“司徒俊,你最好别输给本王!” 第二把打了很久,除了阙茗仍旧一副超然洒脱的样子外,其他人每一张牌都打的很小心。 也是这一把,让夏芫见识到拓跋缙的睿智和沉稳。 他目光一直落在木牌上,虽然步步小心,但脸上神情自然。虽一言不发,却将大家有意无意吐露出的信息全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利用的非常恰当。 一个时辰下来,他是唯一个没有出错过牌的,而且,破天荒的连赢三局。 “不好意思,你们三个都让我赢了遍!第一次不为难你们,你们每人回答我一个问题算是过关。”拓跋俊朝各输了一次牌的三个人冷笑了声,玩味的说道。 司徒俊气愤地瞅了他一眼,满是不服地说道::“还真以为自己赢了,本就是我们看在你初学的份上让着你的!” “你现在最好别惹本王,否则本王第一个问题就让你难堪。”拓跋缙警告性地看了司徒俊一眼,转过头目光落在夏芫身上,问道:“霍少夫人,是否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 夏芫整理好身前的新牌后,咽了口茶水,笑道:“当然!牌品见人品,既然敢玩,我自然不会令您失望。” “很好,你听好了,霍家……” 其他三人全笑了,待拓跋缙反应过来时,自己也无奈的笑了。 只能问一个问题,既然问了夏芫是否会如实回答,其他问题自然得等到下次赢牌再问。 拓跋缙不甘地捏紧了手中的牌,问榷茗的问题很简单,问司徒俊的虽不易回答,但看着东翼和赤北得面子上,倒也不算太刁钻。 比起这个他暂时还不想彻底闹翻的司徒俊来,他自然更愿意将枪头指向霍尊的女人。 有了刚才轻敌的教训,夏芫这次不敢再只顾着聊天。 她轻而易举地记下了他们四人打下去的牌,根据其他三人出牌的风格和出牌的类型不断推算拓跋缙手中的底牌。 虽然会受到运气和其他人临时调牌得干扰,连赢他们三个并无多大胜算,但让拓跋缙一局不赢,多输几次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个下午过去,拓跋缙除了之前赢的那三局外,天糊了二次,其余非输即平。 “拓跋王子,看来您今日运气不好,除了天糊赢了我二局外,还输了我十次。我没兴趣向你发问,骏王爷,这折抵后剩下的八次机会就送给你了!如果用不完的话,找个人帮我们刷锅、洗碗也是好的!” 夏芫说完后,起身出了屋子。 “问吧,那歌女送你的八次机会,今日不用可就作废了!”拓跋缙愤怒地说道。 “怎么,输了八次你不很甘心是吗?” 刚走在楼道上,拓跋缙和司徒俊的争吵声传入夏芫耳朵。 她脚步一顿,站在那儿听了一阵。 “你以为我傻吗?一个下午输了十七次,其中十次都输给她。这副木牌是她自己做的,谁敢保证这牌里她没有做手脚。” “拓跋缙,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愿赌不服输,还没我们女人家痛快。夏芫她做事坦荡,别把人都想的跟你自己一样龌龊!” “若是别人我或许信得过,可他是霍尊的女人。这夫妻二人一个吃喝嫖赌,风流成性,一个水性杨花,祸水成灾,我自然信不过!” 听到这里,夏芫眉心一拧,果断转身。 三人看着门口的身影,脸上全怔住了。 拓跋缙顿了片刻,讽刺道:“怎么,被我说中,这么心虚!” “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们夫妻二人,那我今日便代表我们夫妻二个教教你,让你输到心服口服。二十局里,你赢我五局,算做你赢。可你若是输了,就亲笔写上一封道歉信,给我贴在南城门口!” 夏芫神情坚定,字如磐石,略带愤怒的语气砸在拓跋缙心里,似有千斤之力。 这赌输的后果是可怕的,公开道歉,那他丢人可不光是丢在这座阁楼里,而是丢在邑国,传遍天下。 刚才输了十七次他不服,打心眼里的不服! 片刻犹豫后,拓跋缙坦然的坐到桌前。 夏芫走到桌前,将一百三六张牌中不带数字的全部取出,桌上仅留下一百来张带数字的。 “现在这些牌全是字面朝上的,如果你认为我在牌上做了手脚,如今这些数字花色全看在你眼里,你可觉得公平?” 拓跋缙认真地看着桌上的木牌,肯定的回答:“摆在明面上的当然公平!你说怎么个赌法?” “赌?”夏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赌是低智商的玩法,输赢还得看些运气。既然是公平比试,那就拿智商来说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你点亮一座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与拓跋缙玩的是减价乘除二十四,规则很简单,每次四张牌,加减乘除随意组合,四张必须用完,而且每张牌仅能用一次,率先算出二十四的获胜。 这游戏七八岁的孩子都会,但比速度的话,靠的是记忆和心算,比的纯属势力,沾不上半点运气。 如果非要说还其他因素的话,那就是信心! 现代生活里,夏芫玩了多年,别说加减乘除这种低等运算,就算复合函数微积分,她都学的一点不差。 最关键的是,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惊人的计算速度。 因此,从一开始就是信心满满的。 拓跋缙加减还行,到了乘除法明显就慢了下来——看来是乘法表没背熟,逆运算玩不通! 看着脸从容的夏芫,他之前的冷静沉稳在渐渐的耗损。 连输五局后,他揉了揉眼睛。 输到第十局的时候,他喝了口茶水。 玩过十七局得时候,夏芫轻笑了一声,说道:“输了十六局,剩下的三局我可以让你,让你赢上四局!” 拓跋缙看着桌上的棋牌,心服口服地回答:“这场比赛的确很公平,我承认我的记忆和心算都不如你。刚才的麻将,你赢我十次并非侥幸,我愿赌服输。明日南城门上,我会令人贴上道歉信!” 隔壁火锅的香气和浓郁的桂花酒味传过来,四人一起走到隔壁的大殿中。 司徒俊看着桌上的二十坛桂花酒,从腰间取下快金牌交给玉暖:“拿上这个将你们家少爷请过来,这酒是他私藏的,我们这样喝了可不大地道!” “这个恐怕不行,听说自今日起,一连三日青龙城内外千里花海,百里灯明。到了晚上更有万盏孔明灯齐放,皇城的亲军这几日想必是最忙的!”玉暖解释到。 夏芫惊讶递地朝窗外看了眼,感叹道:“万盏孔明灯齐放,那不成一场绚烂的流星雨了?邑王可真是大气,过个春节不知得花多少银子?” “千里花海,百里灯明,从人间到天上,一闹就是三天。少说也的三百万两银子,邑王哪里肯舍得,不过是有人肯花心思慷慨解囊而已。”拓跋缙看着阙名,似笑非笑地接了句。 五人坐齐后,明珠给大家全斟上酒。 夏芫之前答应过霍尊不在外面喝酒,便找个借口将酒推了。 林倩雪知道她酒量浅,司徒俊知道她和霍尊有这个约定,拓跋缙一尝这酒不错,自己放开喝都不够,自然也不会劝。阙茗向来随意,陪他们喝几杯后,便自斟自饮,偶尔与夏芫聊上几句。 “等吃完饭时辰该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到江上走走,想必刚好能看上那场孔明灯汇集的流星雨!”林倩雪提议说。 司徒俊目光落在拓跋缙身上,眸子里突然一亮,大声笑道:“拓跋缙,你刚才输了十次牌,现在该本王提问了。第一,你刚才说这次千里花海、百里灯明是邑王下的旨意,但出银子的确另有其人,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第二,出银子的是谁?什么目的?” 拓跋缙似乎想了很久,最后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你这第二个、第三个问题问的这么直接,显然是对这次的花海灯会很感兴趣。据说一年半前,你为了给心上人请上壶英雄茶,也搞了过类似的花海和灯盏。看到有人效仿,很感兴趣了吧?” 对方的答非所问明显让司徒俊感到不满,撇起唇角朝对方刮了一眼,认真地提醒道:“我只是想知道青龙城里,除了霍、陆、阔三家外,谁还有这个财力?你别忘了我们的游戏规则,有问必答!” “据我所知,邑国皇室不过是落了个美名,出银子的并不是邑国人,至于目的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心情好,也或许是为博美人一笑吧。继续你的第四个问题!” 林倩雪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浅笑道:“若真是后者,那可就有趣了。美人一笑值千金,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花海缀灯明,可惜不知是谁家女,否则我可以一定要认真瞧瞧!” 司徒俊很不认同的喝了杯酒,感叹道:“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好的,一个丢成亡国,一个遗臭万年。拓跋缙,既然你也答不上什么,一会就给我们唱首歌,刷锅洗碗后就将你饶了。哦,再加上一条,找二驾马车送我们我回去!” “这么好心?成,我晚上保证负责你们三人的安全!” 夏芫和司徒俊所表现出的大度是拓跋缙未想到的,若换做在漠北皇宫,他处处谨慎都会被人鸡蛋里挑骨头借题发挥。 而这两位女子,他今日言语间处处冒犯,结果在对方完全有机会羞辱他的时候将他放过了。这让他从心里对着二人多了几分尊敬与友好。 当黄昏带走最后一抹光明,凝重的漆黑便爬上了天幕。 不知不觉间,青龙城内外已经灯火通明。 听说江面上有万盏孔明灯齐放,人们已经早早地站在了冰面上。 “还好这座阁楼前有五百米长的空地,要不我们出去定要走散了!”林倩雪笑着带众人下了搂。 当万盏孔明灯在江面上齐放时,灿若星河,耀如白昼,醉人的星空促手可及,随风在众人头顶舞动着,场面十分壮观。 大人们的惊叹声,孩子们的尖叫声,年轻人的嬉笑声融为一起。 璀璨的明灯群愈飞愈高,很多人依依不舍地沿江面去追,司徒俊和拓跋缙也意犹未尽地跟着人群跑了起来。 听说江岸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非常精致,万盏照路的红灯笼个个形状精美图案丰富,而且上面提了字谜,猜中谜底的人还可得盏灯笼,林倩雪、明珠和玉暖都跟去看了。 宽阔的院子里,就剩下夏芫和阙茗两人。 “这样的夜景,喜欢吗?”阙茗笑着问道。 “嗯,不错,非常好看!”夏芫开心的回了句,突然目光落在阙茗脸上,惊讶地问道:“听说前方灯展不错,你不跟她们去看吗?” 阙茗看着她,脸上少了份悠闲,多了份温和,轻笑着回道:“大家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保护我?”夏芫怔了下,“我夫君是驻守南城门亲兵,回城必须从他身旁路过,我看谁敢动我!” 阙茗笑了笑,并未做声。 冰面上不时的有人放着灯许愿,一排排许愿灯随风飘去,宛如飞翔在天地间的几十条长龙,融入夜空时,更是将夜空点缀的如同一堵许愿墙。 “去许个愿吧,说不准就实现了!”阙茗提议道。 今晚的许愿灯全是天价,理由是青龙城的孔明灯全被皇家买下了,这仅有的五百盏是赶制出来的。 阙茗毫不犹豫地选了其中最精美的两盏,将其中一盏送给夏芫。 夏芫愣了下,取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他:“许愿必须心诚,这一盏的银子得我自己出。” 阙茗怔了半天,笑着接过银票。 许愿的人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将愿望藏在心里,放灯的时候默默地想着。第二种是将愿望写在灯上,让看到的人也愿意送上自己一份祝福。 阙茗是前一种,而夏芫正是第二种。 浅绿色的孔明灯,将二人脸上的神情照的一清二楚。 请阙茗扶住灯笼,夏芫挥起笔墨,清晰地在灯上写了二行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望着这清秀的十个大字,阙茗脸上一怔,眼底泛着激动的火花。 夏芫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提起笔在两行字中间认真地做了副画。 内容很简单,就是她鞋子上的合欢花和报喜鸟画了上去。虽然寥寥几笔,但却生动传神。 完工后,她将自己名字落在“但愿人长久”之后,笔尖刚落在“千里共婵娟”处时,一只大手突然环到她腰间,将她紧紧地搂着怀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童年旧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被人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抱,她握着毛笔的手指轻抖了下,刚刚起笔的“雨”字头写的飞出去一笔。 夏芫猛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人呆的说不出话。 “你,你怎么这这儿?” “如此名贵的灯笼,就许了这么简单的愿望?不过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为了满足你的许愿,上天就把我派过来了!” 她娇笑着看了他一眼,呢喃道:“我这名字都没写完呢,老天爷哪知道我许的什么愿?” 霍尊扶起她握笔的右手,与他一起写完自己的名字。 “上天不知道没关系,你相公知道就行!” 这个最昂贵的孔明灯飞上天后,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空中的火光远去,阙茗望着这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默默的退到人群里。 霍尊白日在城门口站了一天,得阔天辰照顾后半夜继续当值,子时前原是他的休息时间,看玉暖下午搬来那么多酒出来,担心夏芫在外面喝醉就匆匆赶了过来。 “不错,二十多坛酒,你一滴未沾,是够听话的!”他朝她抽了抽鼻子笑道。 她垫起脚跟冲她笑的更香甜更诡异:“那二十坛酒,全是你藏在床底下的!” 他脸上一怔朝她看了眼,勾起唇角将她腾空抱起,扛在肩头原地转了几圈,吓得她一阵尖叫。 目光还游走的夜空的人群一下子都看了过来,口里赞叹着年轻人精力充沛,玩的也是疯狂刺激。 霍尊笑了声,扛着她沿着冰面一路朝东走去。 阙茗站在人群里,远远地望着这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似被人掏空了一般。 “你快点放我下来,我眼睛里天旋地转的,头晕的厉害!” 他放缓脚步,手一松将她背在背上:“我在这个月底之前,只有今晚有空陪你玩会。你别乱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路往东,离南城门越走越远,人群也渐渐稀疏开来。 他步伐稳健轻快,夏芫趴在他背上心里暖暖的,想到下次与霍尊在一起得等待到月底,便更是觉得时间弥足宝贵。 “霍尊,等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我要亲自酿十大缸桃花酒。五月里桑葚子成熟的时候,我再酿十大缸桑葚子酒。七八月里李子、梅子、葡萄熟透时,我在酿三十缸果酒。保证你以后日日有酒喝,年年尝到鲜!” 他回过头瞧了她一眼,魅惑地笑道:“酿那么多,喝是喝不完的。不过,咱们可以加到浴池里,你到时候会更鲜!” 她气的满脸通红,没好气地在他耳朵上揪了吧。 他笑着在冰面上滑了几步,二人迅速冲出几十多米远,将稀疏的游客摔在身后。 夏芫心里一慌,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我算了下,我酿这么多酒可能都不够用呢。到时候,给爹娘和咱们西院留一半,给骏王爷送些,在给林倩雪和五楼上的姑娘们送些。再给阙茗送一些,如果那个拓跋缙明日真公开给我们道歉的话,就给他也送一些!” 霍尊诧异地回过头,惊讶地问道:“拓跋缙,你见到他了?” “何止是见到呢,他今日被我赢我了好多次,说好的要在南城门口公开道歉的!”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着,夏芫将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霍尊讲了边,当然,她自己当着众人面换鞋的事情只字未敢提及。 “不错啊,一下午认识这么多人,还连咱家的酒都送上了?不过,看在漠北皇子被你气到半死的份上,这些酒权当是我赞助的!” 夏芫眉心一拧,认真地提醒道:“那些桂花酒是我的,我酿的!” “你都是我的,更何况是酒!说说吧,你是如何赢的拓跋缙?” 她将玩牌的经过给霍尊仔细的讲了一遍,听到拓跋缙麻将输了十七次,加减乘除二十局输了十六局,霍尊笑的直不起腰来。 不过听到他最后愿赌服输,声称明日会在南城门口张贴道歉信,霍尊对拓跋缙还是挺赞赏的。 至于阙茗,夏芫印象太浅,除了他箫吹的极好,气质逍遥洒脱外,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自然也描述不出什么。 “尚且不熟悉,你就打算送酒给人家?”霍尊温柔的话语中中携着隐约的不满。 “当然不是,那日我和骏王爷在这里滑冰时扭伤到脚,是阙茗找了辆马车送我们回来的。看他挺喜欢喝我酿的桂花酒,我才想着送他一些。” 霍尊点点头,轻笑道:“你是将军府的少夫人,西院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不过酒的事情,得先给我留上一半!” 夏芫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那是肯定的,你夫人现在是酿酒师,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夫君没有酒喝?” 霍尊背着她一路朝东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在一个渡口前停了下。 渡口很大,后面是一片朱红色的亭子,看起来非常壮观,连接渡口和江岸的走廊宽敞深长。在五颜六色的灯笼点缀下,更加显得雄伟壮观。 走进后夏芫发现,渡口的甲板和走廊上有很多木头已经脱落移位,亭子的栏杆也缺失了几根,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他背着她上了渡口,沿着凉亭、长廊一直走到江岸。 此地的树木明显比周围多了几倍,装点上梨花和灯笼后更加璀璨迷人。 “如果这些真是梨树的话,要是这个渡口还开放着,春日繁花似雪,夏日绿树成荫,秋日里香梨可口,定是个不错的渡口!”夏芫感叹道。 “这些的确是梨树。虚妄江上的大桥是七年前修建的,南城门也是在那个时候落成的。这个渡口是平定南面是大军专用的,已经有些年头。” 平定南面? 夏芫怔了下。司徒俊曾说十多年前邑国和南康战事不断,直到七年前才平定下来。 十多年前,康国兴盛,兵多将广。 邑国天灾不断,瘟疫四起,受南康和西蒙两面夹击,邑国腹背受敌,五国并列的局势差点在那时发生改变。 大元帅珝濂多次出兵,皆因粮草不足,军中瘟疫蔓延,而不得不班师回朝。 他的前锋将军霍风三上无极山雪隐峰从神医肖玉子那求得退瘟疫的解药,并打听到南康战场上的几条密道。 得到灵药和密道的大军如虎添翼,明地里与南康军队周旋,暗地里连通密道劫走敌军粮草,终于在七年前将南康战事平定下来。 霍风因功卓越被珝濂提拔为副帅,珝濂死后,直接替补为镇国大将军。 霍尊在一块青石上坐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江面,回忆说:“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玩,烤鱼、爬树、摘梨子,望着江面一玩就是一天,天黑都不知道回家!” 十多年前他才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战争结束时他也不足十三岁。 想到他幼年时经常跟着母亲守在这里,等着他父亲凯旋归来,夏芫心里难免有些同情。 “那时候,娘带你坐在这里,肯定会给你讲很多爹爹的英雄事迹吧。” “我外祖父母身体不好,小的时候娘一直住在舅舅家,以致于她回来时,十五岁的我都不认识了。” 夏芫被噎了下,难怪他性子冰冷,原来是缺少母爱! “那你小时候也没有朋友吗,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玩?” “当然不是,我有三个朋友,一个大我七岁,带我,教我习武。一个小我五岁,很少说话,像个跟屁虫似的天天粘着我。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可惜……” 她听了前半句,眉毛拧巴了半天,咬了下薄唇自言自语道:“年龄相差这么多,三个人代沟一条接一条的,能玩到一起吗?” 话刚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霍尊的思绪不但被她这句欠抽的话打断,而且连心情都变的不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她和皇上同被挟持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果然,霍尊脸上温情褪去,眼底冰冷地在渡口上站了会,给夏芫丢下了句:“我回营地,你自己走回去!” 说完后,他头一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夏芫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再抽风,也没他这样夸张。 说走就走,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里离城至少有六七里路,虽然百里灯明,但地方偏僻,千米之内都不见人影。 霍尊是沿着江面走的,江岸上挂着灯笼,找到青石板地面和四周的树木还算亮堂,可越往江面就越是漆黑。 夏芫不敢去追,走在梨花似雪,灯笼成群的江岸上,瘦弱的影子时不时淹没在斑驳的树影里。 脚下一块拳大的石头被她边走边踢带了几百米,四周寂静的只有石头在地面翻滚、滑动的声音。 “把我一个丢在江边上,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此地连个人影都没有,万一撞上啊——” 话还未说完,夏芫已经被吓得跳起半尺多高。 跑出几步后回头一看,竟然是个打着弯的树枝。 “谁这么缺德,将树枝丢在路上扮毒蛇!啊——” 紧跟着,一个更大的枝丫从树上落下,她吓是又一阵尖叫。 抬头一看,一个散落的大树枝正架在一颗小枝牙上,摇摇欲坠的,眼看就要落下来砸在她头上。 夏芫倒吸了口气,连忙躲了开了。 之后,她再也不敢沿着江畔走,乖乖地走到江面上。紧挨着江畔,灯火可以照亮脚下的路,树上落下的东西也够不着砸在她身上。 一侧是漆黑的江面,另一侧则是梨花似雪却空无一人的千里走廊,她越走越感觉孤单,越想越觉得害怕。 “我是你相公,既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亲人!” “我们是夫妻,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情!” “我会好好待你的,一辈子!” …… 霍尊说的话一遍遍在她耳畔想起,像童话,更像笑话。 她深吸了口气,不甘地对着漆黑的冰面大喊道:“你说过你是我相公,是朋友,也是我的亲人,会照顾我保护我,一辈子待我好的。你全都忘了吗?” 冰面上没有任何回应,连她自己的回音都没有。 “霍尊,你到底还在不在?” 漆黑的冰面上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你就是个混蛋,骗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夏芫愤怒的声音在冰面上扩散开来,如同呼啸在孤岛上的冷风。 死一般的寂静,让恐惧像黑夜一样在她脑海中蔓延,将她的思绪淹没。 她狠狠地踢了一脚带了一路的那刻石头,石头瞬间滑向无尽的黑夜中,在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寒风呼啸而过,夏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僵在原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疑问。 ——他对她说过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孤冷绝尘的脸上泛起那千年一遇的笑容是绝美的,也是温暖的,他少有的柔情可以将她融化成一池温泉,流向他喜欢的任何地方。 她为他喜、为他忧,为他迷失,明知道不能爱,还是飞蛾扑火的冲了上去。 对方呢? 他的确也关心她,对他笑着,为她煲汤。 为了她,曾不惧违反军规跑出临训营从西蒙将她救出,甚至独闯亲兵营的大牢。 可为何他在失落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就连她的死活都不管了? 司徒俊来的那晚,他将自己丢在浴池里大半个时辰,冻得她全是发抖脸色乌青。 今日她只是无意间念叨了句,他丢将自己一个人丢在江边,死活不都再跟他有半点关系。 夏芫越想越迷茫,越想越绝望。 人在绝望时,往往会有种英雄无畏的精神! 她冷笑了声,放开步子往前走。 走了一里多路后,终于看到几百米外十几个身影。 这些人身影交错,动如闪电,她仔细一看发现竟是打架的。 夏芫很快怔住了,因为她看到不远处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而且在灯光与黑暗处来回变化的身影几乎都拿着兵刃。 “别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大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 “霍尊,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那人带着她腾空一跃飞到尸体堆里,走到黑暗中停下脚步,冲着前面的十几个身影大叫道。 前面的打斗声突然停下,那些人虽处的位置光线昏暗,但细看时能隐约找到霍尊挺拔的身影,可惜离灯光较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杀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架子她脖子上的那把到猛地压紧,颈部割伤的痛楚迅速传入她脑中,有湿热的东西从脖颈处流出。 那把刀紧逼在她脖颈处的伤口上,夏芫被身后之人朝灯下扯了把,露出半个侧脸和正在淌血的脖颈后,迅速又被那人带回到黑暗中。 “朕再说一边,杀了他们!”对面的声音冰冷且带着怒意。 夏芫这才发现,她身前的十几个人全是蒙面黑衣,霍尊朦胧的身影就站在她对面。 他身后不远处站在四个护卫,应该都是保护站在对面黑暗处的皇帝。 “这女人只剩下半条命,你要么少管闲事带她离开,要么为了这狗皇帝舍了她的性命!” 那人说着,抓着夏芫肩膀的手指猛然收脚,早已咬紧牙关的她猛地朝下唇咬去,腥甜的味道迅速在她舌尖上传开。 “该死的女人,我用了那么大力气你都不知道吭一声,想被我活活捏死吗?” 那人骂着使出了更大的力气,夏芫肩胛骨如被人捏碎了一般,她轻哼了声,再次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来。 “你知不道骨头碎裂是什么感觉?”那人的冷笑声在冰面上传开,带着恐怕的杀气。 她看到霍尊朦胧的身影似乎动了下,又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与这群黑衣人默默地对峙着。 “杀了他!”躲在黑暗中皇帝震怒了,大声命道。 那人冷笑了声,一掌下去将夏芫击倒在地,她柔弱的身体正好压在一具尸体上。 这个位置选的非常精妙,即将自己全部隐藏在了黑夜里,又将夏芫受伤的侧身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灯光明暗对方似乎也选择的很好,虽然让对面的人能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但又不会看的清楚。 如此以来,即便夏芫这个肉票死了,也不会很快被对方发现。 那尸体是趴在地上的,背后的血液粘在她脖子上,冷冷的。 血腥味灌在她鼻腔里,让她心底的失落、绝望更添了几分。 “你这个女人,当真是不想活了!”那人举起手中的大刀,指在她背上说。 她看了眼身下的尸体,笑的比身后之人更加冰冷,更加绝望:“找个寻死之人做肉票,你可真够蠢的!” 顶在她背上的那的刀尖晃了下,从她后背游走到左肩处,那把大刀的主人气愤地看着她,问道:“该死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送人一命胜读万卷经书。你若真有那好心,就送我一程!” “哼!夫妻一唱一和,苦肉计谁不会演?”那人冷嘲着,刀尖猛地朝她左肩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舍妻护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刀尖刺穿**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可夏芫的声音一直没传出。 如果之前她的镇定是假装的,那么此刻完全装不下去。 况且,若真是苦肉计,她必定喊得撕心裂肺,而对方会装做毫不在乎。 夏芫这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站在对面的霍尊显然是没法办演绎苦肉计的。 大家都顿住了,因为所有人都看出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对于她身后的人而言,夏芫是他从霍尊手上救出同行的棋子,她若一心求死,他还真是遇上了麻烦。 因此,站在她身后的人不甘地问道:“刚才,你们二人还又说有笑的放孔明灯来着,此刻竟连死的心都有了?这戏演的也太假了吧?” “杀人不过头顶地,动手吧!”夏芫趴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连声音也跟着凝固了。 她闭上眼,等着肩膀上更猛烈的疼痛将自己刺穿,但那把刀并没有动,等来的是一只大脚在背后狠狠的踩压。 对方深厚的内力似乎要将她五脏六腑碾碎,她已经被冰面划伤的手指越握越紧,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全身渗出的冷汗将衣服湿透。 夏芫依然没有半点叫声,她紧紧地趴在那具尸体上,尽量不让自己身体抖动的那么明显。 “你这个疯女人,我成全你!” 愤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只大脚顶在她命门穴上猛一用力,一口鲜血瞬间从她嘴里吐了出来,溅到她已经攥到麻木的拳头上。 夏芫紧握的拳头本就处于灯火之下,染上鲜血后更加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冷汗还在从她额头上不断沁出。 霍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的疼痛他看不到,她的绝望他感受不到,她的生死似乎早经和他没了半点关系。 疼,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绞扭着的疼! 夏芫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噙上泪水,她紧咬薄唇,不让泪水冲眼眶里流出。 如果刚才的怨恨和绝望是一时气愤,那么此刻的心灰意冷便是刻骨铭心的。 “拿个一心求死的女人做保护伞,你可真是够蠢够卑鄙的!”藏在黑暗中的皇帝再次开口,声音中没了刚才那么强烈的怒意,而是蚀骨的冰冷、讽刺。 踩在夏芫身后的那只脚颤抖了下,反问道:“我是够蠢的,但论起卑鄙,弑兄篡位,残杀忠良,天低下有谁比的过你?” 皇帝的身影在暗中晃动了下,气愤的回答道:“住口,他夺朕江山,抢朕的女人,不配做朕的兄弟!” “义兄也是兄,成王败寇又如何,没有传国玉玺,你这个皇帝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做梦都不会踏实。” “朕的的事情,还用不着你们这些前朝余孽来教训!霍尊,你这个“尊”字是朕赐的,之所以赐给你,不是因为你在漠北战场立下多少奇功,而是因为这血流成河的江山有你父亲的一半功劳。朕的敌人同样是你们霍家的敌人,杀了他!” 皇上? 夏芫脑子里一懵,莫名的想到了一个多月前在西蒙边境上做的那个噩梦。 梦中,她看到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叫着邑国皇帝朱觥的名字,那种愤恨的眼神,绝望的声音如刻在她骨子里一般,至今都未能褪去。 此刻,站在她对面的人就是朱觥,邑国皇帝朱觥,可却被霍尊死死的护在身后。 他是亲兵营的护卫,朱觥是他的王,他为了护驾,再也不顾惜她自己的安慰? 爬在冰冷的尸体上,后背被人用脚踩着,肩膀被人用刀顶着,绝望像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忽然,踩在她背上的大脚晃了下,似乎要从她背上挪开,但片刻后又狠狠地踩在了她的命门穴上。 “霍季藤,如果你良心未泯,趁这个女人还有一口气在,就带着她离开,别妨碍我们做事。冤有头债有主,看在漠北一战你令邑国百姓扬眉吐气的份上,霍风的事情我们不会算在你头上!” “霍季藤,朕最后一次命令你,杀了他!” 踩在她背上的人和藏在黑暗中的皇帝对峙着,前面的十几个蒙面黑衣与霍尊相对而立,霍尊未动,他们谁都不敢率先发起进攻。 或许是老天怜悯,亦或许是上天故意作弄,阴云密布了一整天,此刻倒是从云缝里透出一片月光。 柔美的月光洒在冰面上,虽然朦胧的看不清对面的容貌和表情,但却能清晰地分辨出他们的身影和动作。 皇帝身体消瘦,身旁的四个侍卫二个都扶着伤口。 霍尊挺拔的身影挡在他们身前,虽一言未发,但所站的方向是正对着夏芫的。 她除了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露在灯光下,整个脸都藏在昏暗中。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也同样看不到她的表情。 尽管看不清,所有人还是将目光投向霍尊所在地位置,因为他的武功决定了所有人的生死。 可惜,半个时辰下来,他纹丝不动,一言不发! 夏芫望着对面的身影,脸贴在冻僵的尸体上冷笑道:“还真是贼心不死,都这个时候了,还拿我做赌注!” 她背后的声音突然轻笑起来:“他若想让你死,早就动手了,何必磨蹭这么久!” “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到皇上!”终于,霍尊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这句话,让已经绝望到谷底的夏芫感觉到又被人踩了一脚,这一脚不是在肩上,而是踩在心上。 “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他是将军府的贵少爷,即便无官无职,也可以过的錦衣玉食,逍遥快活。以前能访花问柳,日后更会妻妾成群。我嫁给他本就是个意外,之后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照拂了几天,别说是被抛弃,即便是被你杀了,于他而言,也不过根死了只耗子一样。”她望着对面的人影,凄冷的笑道。 一阵讥笑声从她头顶传开,那人心有不甘地接道:“原来又是对痴情女子负心汉,不过这世间之事大多如此,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若是真这么死了,他也未必不后悔。” 说这话的时候,她身后之人目光是看向霍尊的。 毕竟,一个时辰前,他还看到霍尊和夏芫满脸幸福地在一起放孔明灯来着。 “我没想着非要寻死,是你不想让我活的!不过无所谓,在我眼里,死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没有这个世界里的爱很情仇,在另一个世界里才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背后那只刚刚松动的大脚突然用力,声音也再次变得愤怒:“真是愚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夏芫远远地朝霍尊看了眼,对背后的人冷笑道:“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反正你也逃不掉,要不我带着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正好结伴!” “哈,哈哈!能同生共死的都是挚亲好友,你先走一步,若有来生我再陪着你!”那人说着抬起刀猛地朝夏芫刺去。 “噢——” 刀即将落在她背上时,那人身体猛地被朝后拖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低吭了一声,身上紧跟着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是杜天铭,留下活口!”霍尊朝夏芫身后的几个人说道。 “什么?杜天铭?是诩濂的旧部?”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霍尊后面的黑暗中传出,“不准伤他性命,朕要活的!” 皇帝金口玉言固然重要,可惜他开口已晚,阙茗捏碎那人的脖颈后直接抛向空中,司徒俊又在那副身体落地时狠狠地补了一脚。 那人的尸体在冰面上撞出一声巨响后,又发出很长一段刺耳的声音。 阙茗看了眼满身血迹的夏芫,抱着她匆匆回到阁楼,司徒俊、林倩雪、玉暖等人紧随其后。 后方马蹄声响起,上百个骑兵冲上来,将剩余的十几个蒙面黑衣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都是前朝余孽,不准伤他们性命,给朕留下活口!”一直藏在黑夜里的皇帝终于走到灯光下,愤怒地朝众人令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皇帝的心思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参见皇上,卑职护驾来迟,还望皇上赎罪!”阔天辰朝四个侍卫身后的皇帝跪拜道。 “你作为亲军统领,戒备不严,让朕在皇城门外被人挟持大半个时辰,来的的确够迟!” 阔天辰俯下身,一连求饶道:“皇上赎罪,刚才霍季藤拖入带密信过来,说皇上在江畔遇到刺客。卑职未敢耽搁,带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卑职护驾不力,请皇上责罚!” 刚才挟持夏芫之人的尸体已将被皇帝侍卫从冰面找到,侍卫掀开那人脸上的面巾一看,果然是霍尊所说的杜天铭。 皇上叹了口气,令阔天辰将抓到的七八个活口连夜审问,不惜一切手段挖出些线索来。 其他人退下后,他目光落在霍尊身上,若有所思地问:“此人黑衣蒙面,你如何知道他是杜天铭的?” “回皇上,此人早年患上关节炎,膝关节严重变形,走路重心不稳,穿着厚重的靴子走在冰面上,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五个多月前,他在抢劫一批官银时丢了根大拇指,因此才他左手持刀。” “他祖传的刀法不错,原是诩濂麾下千钧营的左前锋,背叛千钧营后落山为匪。如今翻起前朝之事定是受人指使,想必与那些前朝余孽有关,你留下活口是对的。官银遇窃是吏部该管的事情,你为何会上心?” 霍尊恭敬地回答道:“官银遇窃的确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可正如皇上所言,杜天铭是皇上的敌人,也是霍家的敌人。我自知能力有限,保护皇上的同时无法将他们全部抓获,因此才静观其变等着大统领前来支援。”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浪子回头,知道心疼女人了?” 霍尊连忙跪地认错,就半年前酒后乱性、辜负公主的事情认真地向皇帝道歉,又将自己对皇室的忠心慷慨激昂地表达了一遍。 皇帝看着霍尊,陷入沉默。 霍尊半年前一场酒后乱性,气的皇上雷霆大怒,若非看着镇国将军府的卓卓战绩和他在漠北战场上竖起的威武,早就被皇上下令五马分尸了。 后来,霍风不准他入霍家军,林氏断了他的经济开支,阔、陆两家在众目睽睽之对他多次羞辱。 夏芫在霍家也没捞上任何好处,反倒是处处受辱,时时受罚,虽然这些远不足平息皇帝心头的愤怒,但今晚之事让皇帝脸上的神情复杂了几分。 “不错,这血染的江山有一半是你父亲的功劳,朕的仇人同样是你们霍家的仇人!邑国刺客、前朝余孽四处横行,朕出来赏个灯,换上便装都能遇上刺客,你们霍家人整日出现在青龙城里,危险不也会比朕少!” “谨记皇上教诲,日后定当提高警惕,严查刺客!” 皇上长叹了口气,走向梨花似锦的江岸。 霍尊跟在他身后,其他四个护卫也小心翼翼的跟着,与他们二人保持这适当的距离。 须臾,皇帝叹了口气,命道:“半年前的事情,朕的气还未退去,你先从百骑开始吧。官小责任大,关键时候可以不受亲军指挥,直接向朕汇报。” 阔天辰派人送来的马车就停止前面,他们一行人整整齐齐地站江岸上,远远地看着皇帝与霍尊对话,随听不到话语的内容,但皇上临行前拍了下霍尊的肩膀,众人却看到一清二楚。 “对女人别总是那么绝情,绝情过了会跟朕一样,孤苦终生的!”临行前,皇帝语重心长地对霍尊说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的语调明显缓慢,语音沉重。 那种语气,与其说是劝诫,倒不如说是自省。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霍尊的双手已经沁出汗来。 渡口上,夏芫的一句话触及到他脆弱的情感。 一气之下,他甩下她独自离开。 她的呼唤声他不是没听到,只是心烦意乱中想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安静一会。 他在冰面上走的并不快,而且远远地能看着她的身影。 后来,他发现前方有人打架,他本能地靠过去,竟看到平民打扮的皇帝和他的近身侍卫,还要一群意图行刺的蒙面黑衣。 托了个人给阔天辰报信后,他前去救驾,本想着夏芫过来时肯定将那群黑衣人铲除了,谁料突然出现个杜天铭,并且还劫持了夏芫。 一边是皇命,一边是夏芫,让他陷入两难之中。 之前因为兴平的事情他已经惹怒皇上,此刻若敢护着夏芫甚至有半分关心的她言行,皇上都会为了兴平除掉夏芫。 可若不顾她,她同样会死在杜天铭手上。 时间流失,他看着她肩上的伤口不断淌血,看着她雪白的手指在冰面上紧握、发抖,看着她口里的鲜血染红了冰面、衣袖和手背…… 却只能是看着,备受煎熬! 直到发现对面几个悄无声息的身影不断靠近,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他认出来的是司徒俊等人,也庆幸赶来的是司徒俊等人,因为这个时候,若是阔天辰带入前来,必将是金戈铁马轰动全城,那时候夏芫便会再有活下去的可能。 杜天铭是没机会杀她了,可皇上有的是机会,更有的是理由! 他得继续装的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让皇帝觉得他风流成子薄情,如此她才有活命的可能。 夏芫身体本就柔弱,刚才被杜天铭伤及五脏六腑,又失了那么多血,还未到阁楼就已经昏迷。 二楼上,榷茗为她运功疗伤,其他人都站在走廊上焦急的等着。 司徒俊沿着走廊来来回回转了十几圈后,再也按耐不住了。 “霍尊这个混蛋,夏芫死心塌地跟着他,他就这般不顾惜她的性命!” 拓跋缙目光落在漆黑的冰面上,冷静地说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皇令难违,他不杀那个叫杜什么铭的已经是抗旨!那人藏在黑夜中,一招根本无法取他性命,鲁莽行事,只能将夏芫推向死地!” “其实,少爷对少夫人还是很上心的!”玉暖朝众人解释道。 “上心?”司徒俊气愤地看着她,“你告诉我什么叫上心,我来的时候夏芫是什么样子?她满身是伤,连路都走不稳,如此不懂的疼惜女人,他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骏王爷!”玉暖赶紧将司徒俊的话打断。 发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司徒俊怔了下,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她此刻更加心烦意乱,手臂一挥将众人全遣开了。 正在聚精会神运功的榷茗,听到这句话时心底一乱,掌间的内力突然加重,夏芫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少夫人!”玉暖听到异动,急忙冲进屋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唱首情歌给我听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一阵猛咳,跟着又是几口鲜血。 其他人听到咳嗽声后,跟着也跑了进来。 看着脸色惨白的夏芫,司徒俊的心早就抽到一起,此刻又见她连着吐血,一下子就急了。 “阙茗,你到底行不行?” 阙名阴着连吸了口气,愤怒吐了二个字:“出去!” 司徒俊焦虑不安,这些人中,她与夏芫的交情是最深的,因此也是最心急上火的。他让她出去,她当然不愿意,可看了阙名脸上阴沉沉的表情,想到她的功力也帮不上夏芫,顿了片刻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二个时辰后,阙茗终于走出房间。 他疲惫地朝众人看了眼,进了隔壁的房子,拓跋缙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司徒俊、玉暖、林倩雪冲进屋子一看,夏芫脸上已有些气色,虽然熟睡着,但呼吸平稳,似乎睡得还很香甜。 “我去看看阙茗!”林倩雪说了句,转身走出屋子。 再回到夏芫所在的房里时,她带了二瓶药回来,一瓶与前日里她送给夏芫的特效金创药无异,还有一瓶是滋补气血灵药的。 “倩雪姑娘,这滋补气息的药怎么跟琉璃珠子似地,不但无色无味,还是半透明的,?”玉暖惊讶地问道。 林倩雪笑着看了她一眼,神秘回答说:“你还真是丫鬟家没见过世面!这药是位高人给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这个滋补气血是最好的,二个时辰吃一次,连服三次你家少夫人肯定会没事的!” 玉暖诧异地盯着对方,显然是对林倩雪说她没见过世面极不认同,但这种神丹妙药她还真是没见过。 夏芫服下药后,果然如林倩雪所言,后半夜醒来时,除来后背处的伤口还有些隐疼外,几乎已无明显不适。 “少夫人,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玉暖惊喜地说道。 喝了口热汤后,她靠着床头坐了一会,看着另一张床上熟睡的司徒俊和林倩雪,昨晚的事情渐渐浮上脑海。 “少夫人,少爷在外面站了一夜,奴婢说你已经脱险了,请他先回去休息,可少爷说什么都不肯走!” 昨夜,司徒俊在气头上,霍尊赶来时,死活不肯让他进入阁楼。 林倩雪是这间阁楼的主子,她虽默不作声,但实际上对司徒俊的做法是认同的,因此也不会放霍尊进来。 霍尊无奈,只好顶着寒风在外面等着。 夏芫避开丫鬟急切的目光,斜靠在床头上轻声吩咐道:“你去歇着吧,我想再睡会!” “少夫人,天寒地冻的,少爷已经在外面站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活人也要冻成病来。” 夏芫眉心一拧,直接钻进被我。 玉暖看着被子下的身影轻笑了声,柔声开口道:“少爷在城门口站了好几天,昨晚整整冻了一夜,明个儿城门口一站又是一天。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她身子的动了动,轻轻的裹了裹被子,假装睡了。 “少爷昨晚受伤了,到现在都还没顾上看大夫!” 她猛地掀开被子,直接坐起身来,看着一脸忧虑地玉暖,穿上鞋直接跑出屋子。 玉暖瞧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差点没笑出声来。 门外月光如水,灯火通明,阴云笼罩了几天的青龙城终于万里无云了。 天虽然还未亮,但皎洁的月光洒在银白色的冰面上,整个世界如银霜覆盖了一般。 美的寂静,凉的通透! 霍尊一席铁甲在月光下发着寒光,挺拔的身影如冰似雪,沉静的如月光下的梨树一般。 夏芫看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已经结了冰的心里隐隐的疼着,扯动着全身的神经。 站了整整一夜,他的腿早就冻麻了,以致于看到她时,迈出的步子都有些吃力,腿上似带了巨石一般。 “你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他急切地开口道。 夏芫朝他看了会,发现自己被玉暖所骗,自嘲地笑了声,转身欲往回走。 “夏芫!”霍尊猛地叫住她。 她脚步一顿,想了想淡淡地回了句:“我还没死,你可以走了!” “我连你的伤情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走?” 她看着阁楼里亮着的窗户,冰冷地答道:“怎么走是你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不但身体好,而且心情也不错。” “既然心情不错,就陪我看会月亮!几日前,你给我唱过一首关于月亮的歌。那晚月光同样皎洁,你依在我怀里,我们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不觉得累,也不觉的冷。这次,我站了一天一夜,也饿了一天一夜,天寒地冻的我身上都没了知觉,但是不敢睡。唯恐你醒来后,想看到我!” 霍尊的语气是诚恳的,前半句让夏芫脑子一热,鼻子一酸,心里也跟着皱巴起来。可后面的一句却是欠抽的,气的她白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再说。 相看到他? 他慢慢做梦吧,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抬起脚,她朝阁楼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熟悉的歌词。 “夜深人静,唯我独自坐在月亮上想着你;不可思议,月亮竟然如飞箭般把我载到了你怀里;原来是一场梦而已;才知道全都是因为我太想你” 夏芫怔了下,他说的竟是前几日她唱给他的歌,那晚,他缠着她唱四遍,没想到他竟然将这首歌的歌词背了下来。 她想了想,恶作剧地看着他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坐在月亮上想你》,你把刚才的词唱出来,我就原谅你!” 霍尊顿住了,静静地看了她半天,沉稳未语。 看他沉默不语,夏芫突然觉得好笑。逼着他唱歌,和逼着公鸡下蛋有什么区别? 强人所难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气头上的她也没这个心情。 确定他身体无碍,夏芫转过身继续朝阁楼走。 突然,她身后歌声响起,奔放的声音里带着变了味的节奏,与其说是在歌唱,到不如说是在念歌词,而且是阴阳怪气的胡说乱念。 她身子一顿,赶紧跑回来将他拦下。 “别唱了,你想把屋子里的人吓死还是吵死?” “我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想让你开心点,你若是不肯原谅我,我就站在这儿一直唱下去,直到你原谅我为止——夜神人静,唯我独自坐在月亮上想着你” 夏芫急忙用手封住他的嘴巴,急切地说道:“别唱了,我摆脱您老人家别再唱了。这嗓子,还有这调儿,实在太收魂了。” “其实,我可以唱的更好的,想不想听听!”霍尊在她耳畔底笑道。 夏芫被气的笑出眼泪来,躲着脚说:“我拜托您,千万别再唱了,里面的人还想好好的活着!” “那好,回家我后慢慢唱给你听!” 他拉起她的手往回走,手指相触时她如撞上电流一样猛地抽回了手指。 他愣了下,紧紧地抓起她的手笑道:“我的手很凉是吧?现在就得让你暖暖,否则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冷,也不会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的冷是发自内心的。我不想自己被冻住,放手!” 霍尊俯下身,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眉毛上摸了下,那里结了层冰冷坚硬的东西,遇到她温柔地手指时,渐渐化开。 他的眉毛竟然结冰了? 夏芫心头一颤。 “夏芫,天寒地冻的,我真的很冷。跟我回家吧!” 她犹豫了下,跟着一起朝城门口走去。 昨夜的怨气从心底往四肢游离,虽然依旧心不甘情不愿,但她被封在对方冰冷手心中的那只温热小手,再未有过逃离的冲动。 回去的路上,他又给她唱了一遍。 声音很轻柔,虽然还是跑错了调子,但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本就好听,将这首调皮、欢快而又浪漫到极致的曲子唱出了另一番味道。 “心事满满的,一点都不好听!”她嘟了嘟嘴,心有不甘底说。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迟来的解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头顶上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他为她打造出的这片星空,在粉紫色床帏的装点下比真实的星空更加美轮美奂、虚幻飘渺,虚幻的她都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霍尊从浴室里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她先是一怔,上床后食指在她的眉毛上反复勾画着,脸上泛着淡淡地柔情。 “还在生我气?”他温柔地对她问道。 她眉毛拧了拧,皱起一座山峰,转过身背对着她。 他剑眉微锁,越过她肩膀想看一眼她生气的样子,却看到她身子猛地颤抖了下,紧跟着按住了肩膀。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口!” 看夏芫一声不吭,手按在肩膀上不肯挪开,霍尊拨开她肩膀上白皙的葱玉手指和散落的秀发,手环过她的腰枝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殷红的血迹如秋海棠般在她贴身的衣衫上绽放,凝固的血液已将二寸来长的伤口与衣服黏连在一起。 他帮她退下贴身的衣衫时,她肩膀颤抖了几下,紧咬着下唇硬是没叫出一点声音来。 轻薄的双唇在昨夜已经被她咬破,此刻她再一咬很快便渗出血来。 “疼就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些!”他看着她的肩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道。 夏芫放在枕头上的手指默默抖动了下,握起了又渐渐松开。 她刻骨铭心的疼根本就不在这里,五脏受损后的痛楚比着要疼的多。 可就算如此,也不及他的冷漠带给她的绝望和气愤,那种心裂的感觉是她看得到,听得到,甚至触摸得到的。 “你昨晚吐血了,应该还有其他伤处?伤在哪儿?” 她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将脸往枕头上贴的更紧,将被子往身上裹的更紧。 “夏芫,昨晚的事情,一边是你,一边是皇上,我没办法做选择!” 他竟然认为她是因这个才与他赌气? 夏芫苦笑了下。 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不给他争气吗? 君臣之礼,忠义之德,即便为救皇帝他大义灭亲,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气愤的明明就是他将自己一个人丢在渡口上! 可惜她的伤楚他不懂,就像她看不懂他一样。 “当时,我托人给阔天辰报了信,本想着演苦肉计拖延时间是最稳妥最有效的办法,可你当时的反应让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恐一个意外伤到了你!” “分明是你不要我的,这会却假惺惺地关心我!” 她气愤的回了句,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眼皮子收紧了又紧,努力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他眼中划过一丝忧伤,看着她浓密修长的睫毛下打着转儿的泪花,手指忍不住抖动了下。 “昨晚我看着杜天铭拿刀捅在你肩上,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用了几成的力气,后来你吐血了,血液溅到手背和衣袖上。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其他的伤,当时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你又偏偏一声不吭。你知不知道,看你这样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我当时有多担心?你就是故意惩罚我的,对不对?” 酸楚在她心头蔓延,泪水终究还是溢出了眼眶,越过鼻梁,淹没在发髻和枕头上。 “夏芫!”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指颤抖着用力了几分,府下头想去亲吻她,却见她被子一扯将头蒙在了被窝里。 霍尊茫然地看着她,眼前的身影早已不知不觉间与另一个人幼小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的小悦儿虽性格清冷、沉默孤言,但内心通透、柔软,清澈的如一池甘泉。 她向来乖巧,但委屈的时候也是咬碎压往肚子里咽的,生气的时候也是躲起来默默地流泪。即便被他找到了,也是一言不发的回避着他。 在他记忆中,那个幼小的身影出奇地安静,她封闭起自己几乎不和任何人接触。 他的小悦儿唯独会对他笑,给他唱歌,整天黏在他身后。 他习惯被她粘着,喜欢听她唱歌,看着她笑,喜欢带着她到处去玩。 后来,有人说他们像对小夫妻,会永远在一起,这种情怀更是在他心里滋生蔓延,成为一种守护和担当。 渐渐地,他找的一个哄她开心的法子,只要一使出来,她保准破涕为笑。 “我给你唱歌吧!”霍尊温柔地说道。 又唱歌? 夏芫心里暗自叫苦。 这次是首童谣,词儿不错,他声音磁性十足,就是唱的跟卡壳似的,听得她备受煎熬。 连听了三遍后,夏芫实在听不下去了。 小仔鸡想下个双黄蛋——卡在屁股上出不来,也收不回去! 想到现代生活中这个比喻,她在心里暗骂着,忍不住讥笑起来。 看对方越唱越来劲,她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掀开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少爷,你唱歌的本领是跟西北风的学吗?比鬼哭狼嚎还难听!” “我也觉得难听,所以也就只敢唱给你听!我唱的这么认真,要不你来夸我二句?” 他挑起眉毛问她,沉静的黑目里莫名地添了几分期待。 “像——”她顿了下,眉头一锁,撇嘴轻笑道:“产房里的女人呗!孩子卡在肚子里,生不出,也收不回去!” 霍尊俊美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成了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 他的小悦儿说他是屁股里卡了颗金蛋的小雏鸡,他总是不依不饶的逼着她学一遍,直到她妥协求饶为他唱一首歌。 可夏芫的话如给他泼了盆冷水,虽然一个意思,却雷得他不但没了唱歌的勇气,连听歌的心思都没了。 一层薄冰在他深邃的星目里凝结,怒气在他冷俊的脸上游离,心里跟装了个颗金蛋似地,吸收不了憋得非常难受。 “产房里的女人?要不你也试试!” 他身子猛地一沉将她压在身下,红唇落在她精致的唇瓣上,用力撬开她的贝齿,灵舌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口腔。 她脊背猛地一弓,捂住肩膀处的伤口连打了三个哆嗦。 霍尊瞳孔涩的一缩,身体立即从她身上起开。 他揉着眉心长嘘了口气,本是要查看她伤口的,刚才竟然脑子一抽激动了起来。 夏芫羞恼地看着他,转过身紧紧地拽着被角。 “你的伤?”他顿了下,认真地查看着她的伤口说:“这药的确不错,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虽不用包扎,但药还是得多敷些。” 霍尊下床取来林倩雪前几日刚送的特效金创药,并取了条毛巾和温水过来,给她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后,重新覆上了层药。 这一切,他做的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她。 之后,还不忘给她换上件干净的衣服。 夏芫默默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因为她脑子里早已乱成浆糊。 她看不透他,他的心思她也不想再猜了! 他如往常一样,从身后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秀发里踏实的睡了。 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夏芫借着夜明珠发出的柔光看着铜镜中的影像,觉得那里面的情形竟然梦境一般。 若说他不爱自己,为何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这样深情的抱着她? 城门口站了一天,冰面上等了一夜,为何还要不知疲惫的查看她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给她唱歌? 他不是后半夜要当值吗,又一次因她违反了军纪?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夏芫叹了口气,握紧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皆为棋子(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霍尊去骑兵营报道,晋升为百骑官。 骑兵营是皇城亲军中的骑兵,共一万人。 百骑官说白了就是率领其中的一百人,这样的百骑官在骑兵营共有一百个,因此,根本就算不上官。 因为是皇帝特赐的职位,昨晚皇帝与霍尊对话的情景上百个亲兵都看在眼里,阔天辰不敢怠慢,从骑兵营中找了支上等的队伍交给霍尊管理。 说是上等,实际上他在交给霍尊之前,还是偷偷的调走了里面的一些精锐,将老弱病残替补进去。 原本,这骑兵营是在霍尊手上成长起来的,里面不少人是他亲自选任培养,但在年前霍尊为营救夏芫怒闯亲兵营后,这些骑兵因为不听指挥被阔天辰调离了不少。 因此,霍尊名义上是回到他亲手培养的亲兵营,实际上很多事情还得重头再来。 司徒俊她们睡醒时,发现夏芫和玉暖已经没了踪影,想到她们是回了将军府,她便是一肚子怒火。 “人家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生的哪门子气?”拓跋缙皱了皱眉,朝她问道。 司徒俊气愤地看着他:“谁说本王生气了?本王只是……只是看到你,心里不爽而已!” 这二人的争吵声刺入阙茗耳朵里,他英俊潇洒的面孔上不知不觉间化为一滩黑水。 在林倩雪的提议下,众人在流云阁玩了一天一夜。 正月十五早上,司徒俊早早的跑到将军府,询问了夏芫的伤情后,精致的小脸上浮起她少有的娇羞之色。 “夏芫,你觉得拓跋缙怎么样?” 夏芫帮对方扶了把头上的发钗,轻笑道:“不错,跟你是一对欢喜冤家!” “什么欢喜冤家?我是说,收他做我的王妃怎么样?” “收王妃?你怎么不收徒弟呢?说实在话,此人性情不错,脑瓜子灵活,而且愿赌服输,跟你挺配的!”夏芫打趣地笑道。 司徒俊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急切地看着夏芫。 看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夏芫认真地回道:“霍尊说,他是赤北王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武功不错,性子沉稳。但我觉得你们二个能打到一起,也玩到一起,开开心心才是最关键得!” “嗯,说的不错!其实,教我武功的师父中有个叫尚梨的,大不了我几岁,我很喜欢他,可他志不在朝堂,最后还是没个结果!” 夏芫将剥好壳的荔枝递到她手上,语重心长地劝道:“为了让那人开心,你连英雄茶都送了。既然没有结果,又干嘛还想着他?听说过几日你父皇大寿,赤北派去送寿礼的正是拓跋缙,你若觉得他不错,倒不如好好的把自己给嫁了!” “你以为我不愁啊?父皇已经和邑王悄悄地商量起我和子兰的婚事,按他们的意思,想让我们开春就大婚。我和他原本就没什么话说,也不可能有感情。说到底,是一场联姻罢了!” “论性子,你与子兰的确不合适,即便是成了婚也不会幸福。倒是拓跋缙,我觉得他更适合你!” 听夏芫这么说,司徒俊的心终于稳定下来。 她本次来邑国是要住段日子的,一来陪夏芫处段时间,二来设法让邑王打消联姻的念头,未想到中间杀出个拓跋缙,打断了她原有的计划。 拓跋缙是漠北王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与他母亲处处受到打压排挤,送往邑国的贡礼能被他哥哥调包,到东翼献寿也定会遇上麻烦。 为护他周全,并让他在她父皇面前留个好印象,司徒俊别过夏芫早早回了东翼国。 中午,送她和拓跋缙出城时,夏芫心中念念不舍。 林倩雪笑了笑,拉着她去流云阁喝茶。 在流云阁聊了会,出来时,夏芫脑子里空荡荡的,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你怎么了?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夏芫仰头一看,霍尊坐在一匹银色的骏马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一步之隔,若非他早早勒马不前,魂不守舍的她早就撞在他马脖子上。 “不舒服吗?”他剑眉微锁。 “你?”她怔了半天,似乎过来很久才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儿?” 他给后面的骑兵招呼了声,将夏芫抱上马径直回了将军府。 夏芫坐在马背上,白皙的脸颊紧贴着他后背冰冷的铠甲,努力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霍尊今日的铠甲是崭新的,肩膀、护腕、护膝和腰带都是铜黄色的,不同于往日的蓝色铁甲,想起刚才那些骑兵对他的态度,她已经猜到他因为前日救驾升职了。 本该是件喜事,可看着身前挺拔的背影,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一缕青魂似地,越来越打不起精神。 “你怎么了?骏王爷这一走,似乎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将军府门口,霍尊回过头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夏芫,跃下马背,抱着她回了西院。 “霍尊,你说骏王爷若是嫁给了拓跋缙,日后漠北与邑国开战的话,我们和他们是不是就成了敌人?” 他愣了下,将她放在床上。 “如果两国再开战的话,邑国还会派你出兵,他们两个代漠北出战,到时候你们三个一定会有死伤?对不对?”夏芫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退下她脚上的鞋子后,拉开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笑道:“我都没想过的事情,你倒是想的长远。若真是这样的话,你希望谁赢?” 她清澈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星目,认真地答道:“他们两个肯定敌不过你,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受伤!” “呵,你对我倒是有信心!若真有那么一天,邑国面对的将是漠北与东翼两面围攻,处境将会非常艰难。皇上若是派我出兵,定是要我以身殉国!” 夏芫莹润的水目里多了分惶恐和焦虑,抓着棉被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指尖惨白。 “俊王爷原本是要与子兰太子成亲的,这样以来,东翼会成为中邑最坚固的盟友。她后面若是嫁给了拓跋缙,东翼和漠北很可能会联合起来,骏王爷这婚事,我怎么觉得怎么嫁都是场联姻?而且,短短几日里,从子兰到拓跋缙,是不是变得太快了些?” 霍尊看着她,继续打趣道:“贵为公主,只要嫁的不是东翼人,无论怎么嫁都是联姻。既然注定如此,为何不嫁个自己喜欢的?再说,东翼位置较偏,向来中立友好,也未必就愿意打仗。拓跋缙那日中了迷情香,没有冲到流云阁二楼去找姑娘,之后放下城门之辱能与司徒俊和平相处,且明明恨我入骨,却对你区别相待,还令人在城门口张贴道歉信......据此,我认为此人是个值得托付的。“ “可是,骏王爷若是嫁到漠北,日后漠北向邑国发兵,你岂不是得面对二个大国?还有,你觉得,骏王爷的婚事,有没有被人利用的可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皆为棋子 (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轻笑了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利用?骏王爷是个极聪明的人,没那么容易被人利用。不过,东翼国物资丰富,矿产富饶,她这桩婚事一直被各国惦记,都费劲脑子想结上东翼这个亲家,好在她对拓跋缙是真动了心思,而且那拓跋缙也是条汉子,还算是件好姻缘。“ 听到这里,夏芫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刚才,与林倩雪闲聊中,对方无意透露,说司徒俊与拓跋缙若是真成了,就斩断了朱觥和东翼的间联盟,到时候朱觥将受到里外夹击,对她们极为有利。 对方说着话的时候,笑得极为自信,那神情中并无多大惊喜,似乎司徒俊和拓跋缙之事早在她意料之中。 夏芫问她,司徒俊选择了拓跋缙,她是不是可以考虑和子兰在一起? 林倩雪轻笑了声,说她再糊涂,也不可能忘记血海深仇,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夏芫看着眼前的妙人儿,只觉得脊背一凉,似乎除夕那日她看到的那个醉酒悲伤的林倩雪从来就不存在过,似乎对方那日的泪水只是为了演眼给她看的,为得是利用她阻止司徒俊和子兰太子的结合。 霍尊这么一说,夏芫更是觉得自己被林倩雪利用了,确切的说被林倩雪背后的人当成棋子利用。 而说道棋子,她和林倩雪,司徒俊和拓跋缙全都是棋子,既是藏在背后那些布局之人的棋子,也是这场联姻中可以被人利用的棋子。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倾覆邑国,他们操控后宫,干政朝堂,摆弄着邑国与邻国的外事关系,甚至连女孩子家的姻缘都不放过? 夏芫想到这里,手心里已经沁出层冷汗。 她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两路人牵住了鼻子,而邑国的那股势力之今都是谜团。 而且,她已经深深的感觉到,这股势力隐藏的极深,手段比南康国要阴险、老辣的多。 霍尊看她顿在那里神情恍惚,摸了摸她的脸颊轻笑道:”上战杀敌的事情,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如今五国太平,哪里会有战事?再说拓跋缙在漠北并不受宠,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城骑兵,领军打仗的事情那里还轮的到我?” “金鳞岂是池中物?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真希望认识你们几个只是一场梦?” 他眼底掀起一丝波澜,不满地问道:“连我也是场梦吗?” 看夏芫一脸忧伤,他幽深的黑眸里泛起一丝不忍,勾唇笑道:“春梦不多时,还是记住的好些!” 她的烟眉卷起微波,冷眼瞥了他一下:“我在说正事!” “我说的比你还正经。能上漠北战场的要么是霍家军,要么是擎天王府的麾下,霍家军不要我,擎天王府也不可能收我,我哪还有机会与漠北人交手?我啊,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亲军营,守着青龙城,守着你!” 他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像压低的气流,通过她耳道汇入心中,掀起一阵阵浪花。 “当朝驸马爷、二品少将军、亲军大统领,你错失的这些东西多少与我有些关系,可曾恨过我?” 他笑着用食指滑过她的鼻梁,在她薄唇上烙下一记轻吻:“当然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全部吞进肚子里。” “你战绩卓卓,本已前程似锦,从云端跌落下来,真的不后悔吗?”她抓住他游走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继续问着。 “战绩?”霍尊轻笑了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我当年攻打漠北,无关战绩,无关霍家军,更无关邑王。若真有漠北和东翼围攻邑国的那一天,就是邑王找上门来,我也未必会出战!” 无关战绩? 无关邑王? 无关霍家军? 夏芫脸上一怔,邑王可是他们邑国的皇帝啊,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少爷郎,出战漠北不为这些,那三年前拼了命的攻打赤漠北图个什么? 不管图什么,只要霍尊和司徒俊、拓跋缙不打到一起,就算是天翻天覆也与她无关。 想到这里,她自言自语地说:“嗯,这样也好!” “也好?” 她点头浅笑,脸上露出一对深深的梨花窝,双目合成一对迷人的上弦月。 霍尊看着眼前的人儿,另一个身影莫名的出现在他脑海,又不经意间与眼前的夏芫重合,他幽深的星目转动了下,眸子里倒映出她净透的水目和灵秀的烟眉。 “夏芫,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夏芫诧异地看着他,对方深邃的星目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想美丽的星空里漂浮了层薄云。 在她心里,霍尊是冷俊的,千年一遇的微笑能让她酥到骨子里,此刻泛起的忧伤竟也同样的在扎在了她心里。 “你是将军府的独苗儿,即便从云端掉下来,也有家族的光环罩着,用得着我拯救吗?” “用得着,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乱了!” 她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狡辩,初见我的时候,你明明是要杀我的!皇宫献艺那日,你更是恨不得” “恨不得怎样?”他手指在她应润的薄唇上勾画着,邪魅的笑道:“将你据为己有,然后藏在家里,每日吃个干净?” 夏芫脸颊一红,气愤在他胳膊上掐了把,不甘地反驳道:“那日,你酒后滋事,明明是要羞辱我的,还差点杀死了我!” 他朗笑了声,轻吻着她的发髻,唇齿在她耳际摩出火花,“傻子,我怎么舍得?你被杜天铭劫持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最坏的结局,生同巢、死同穴,即便是黄泉路上我也会陪着你!” 陪她死? 她忍俊不止地笑了声,那晚一气之下,她对杜天铭说黄泉路上结伴,没想到霍尊到现在都还记着。 霍尊余光落在她卷长的睫毛上,笑了声,拇指拂过她红润的薄唇,沿着她唇间、脖颈、锁骨一路亲吻下去,深深浅浅的香吻游走遍她的全身。 夏芫清润的眸子眨了眨,眼底的景象在如梦如幻的床帏和高大厚重的黄铜屏风间反复变幻着。 她轻喘了口气,眼前的人明明是爱她入骨的,那晚被劫持的时候,自己怎么会蠢到轻生呢? 霍尊,她不知不觉间,对他的爱已经无法自拔、深醉其中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太无耻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暧昧的气息从暖帐里弥漫开来,将寝室与外面的寒全划分成二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二人相依而卧,身上共搭了一床温暖的天鹅绒被子,上面还加了条极致的貂皮毯子,黑亮光滑的貂毛将她雪白清润的皮肤衬托的更加迷人。 “想什么呢?”霍尊眼皮子抬了下,将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 夏芫望着对方,莹润的眸子里倒影出眼前这张完美的面孔,让她情不自禁地一阵失神,脸上也泛起淡淡的桃花之色。 他同样看着她,拇指落在她清秀的眉梢上,柔声轻笑道:“这副眉眼就像你煮的茶、酿的酒一样,让人看在眼里,美在舌尖,最后醉在心里。还有这**的身体,简直是为我量身订做的,让人我恨不得每日吞进肚子里。” 她脸上的含笑的桃花色瞬间变成了苹果红,心脏一紧,脊背一僵,整个身子都不由弓了起来。 这一弓,膝盖正好顶到他不可碰触的地方。 她水目一顿,脸上的苹果红瞬间变成鸡冠红,脸脖处的滚烫快速蔓延至全身。 看霍尊浓密的剑眉皱起二座山丘,夏芫连忙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尴尬的神情,慌乱的解释,让她整个人都不在然了,看的他脸上的神情更加邪魅。 “那就让你故意一次!” 说着,他魅惑一笑,抓起她的手指朝自己身上扣去。 “不——” 夏芫一个“不”字尚未落音,手指已经压在他清凉如玉的身体上,吓得她连忙紧闭双眼。 那里规律的跳动着,强劲有力,夏芫紧闭双眼,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呵呵,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 听到他恶作剧般的笑声,夏芫睁开眼,看到她的手指正被他按在他的心窝处。 霍尊仍旧意味深长地冲她笑着,气的她羞愧难当,哭笑不能。 这是他第二次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头一次,他规律的心跳因为复杂的思绪变成江涛骇浪,让她不经意间脸颊通红;这一次,他的心跳规律强劲,伴着踏实愉悦的节奏,让她感到踏实安稳。 她手指扣在那里,似乎他的心跳声能够沿着她的手指传入耳朵,落在她心里,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心跳落在同一个节拍上。 霍尊看着夏芫,坦诚的解释说:“这个地方,多年来就像虚妄江上结成的冰面一样,坚固厚重。我以为,那些花田月事,郎情妾意都与我无关。没想到遇上你,沉重的寒冰融化后,还翻起了浪花。” 将军府军纪森严,家规苛刻,夏芫早就见识过了。 霍尊战将出身,又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将情感封闭起来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夏芫不由心疼了下。 “即便是铮铮铁骨,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你温柔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俊美的星目浅了又深,最后落在她清秀的眉眼上,松开了她扣在自己心脏上的手指。 “夏芫,为我跳支为吧!” “现在?”夏芫瞳孔猛地一缩,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我……我衣服都没穿!” 他低声了笑,手指在她鼻梁上轻轻点了下。 “我说的是以后,看在你有伤的份上,算是欠我的。“他看着她身上单薄的丝衣,邪笑着补了句,”当然,若是你现在想跳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夏芫气愤地白了他一眼,他刚才那神情明明说的就是现在,难道真是她自己想多了? “你的琴我听过,曲子也听过,茶水喝了,就是舞还未细细品味过,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未说我,就被夏芫打断了:“我看不欠你的!上次明明跳过了,是你自己没心情看的!“ 霍尊脸上一怔,轻锁了下眉头问道:“上次,你改编的那支舞不好,还是跳支地地道道的你们女儿家的舞比较好!“ 夏芫撅着嘴巴默不吭声,那支舞她没少花心思,琢磨了好几日才改编到自己满意,而且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哪想到他不非但不喜欢,而且当时差点一剑将她钉在柱子上。 几个月过去了,再提此事,他竟然还是这么毫无顾忌地说那支舞不好。 真的很差吗?可她自己明明觉得挺好! 看她撅着嘴巴生气闷气儿,霍尊笑了笑,手指落在她莹润的薄唇上,魅惑的声音敲在她耳膜上:“知道花什么时候最美吗?” 夏芫莫名地看着他。 “徐徐绽放的时候!” 他眼底的炙热,脸上的桃花,如果这时她还看不懂了,那就是个十足的傻子。 耳根子如着了火一般,夏芫转过身跟紧缩到被窝里。 他笑着贴了上去,略带粗糙的指腹从她腰上环过,落在她细嫩柔滑的肌肤上,沿着肩膀、锁骨往下往下再往下。 她一阵阵颤栗,双手被他一只大手锁着,身体被他各种撩拨着。 这个混蛋,她魂穿的这副娇弱身体才十四岁啊! 此刻,身上还带着伤呢! 夏芫越想越羞恼,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提醒了句。 他似被针扎到,目光顿了下,轻笑着一个热吻封住了她的薄唇。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疯狂诱惑,她有种束手就擒招认出自己只有十四岁半的冲动,可唇齿被他封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没表达出来。 不得不承认,霍尊的一切都完美的无可挑剔,没多久就让她脑子一热,将所有的顾虑忘得干干净净,她的吻深深浅浅的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飘飘忽忽。 一阵缠绵的深吻之后,他出乎意外的松开了她,笑道:“你身上有伤,几日后就该差不多了。今晚,暂且饶你一次,几日后,连着舞一并得给我补上!” 她本就不欠他的,他这么厚着脸皮讹上她,本就令她气愤,可他脸上的邪笑,魅惑的声音却让她羞红的脸上能挤出雪来。 霍尊看着眼前娇羞难耐的人儿,又是一阵邪魅的笑意,春风情暖地说:“你这朵青涩的小玉兰,我会用心宠着,让它徐徐绽放,最后娇艳欲滴!” “太无耻了,我不乐意!”她羞怒地回了句,转过身再次背对着他。 ——我不乐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气又恼,每一个字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尽管只是句气话,情到浓处他也并未生气,但惩罚还是早早的来了,就在第二日旁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难临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旁晚时,她腰酸腹胀,小肚子跟被人攥在手里似的揪着扭着的疼,没大多功夫,便痛的冒出冷汗来。 夏芫抱着手里的姜糖茶,连叹了十多口气。 这副身子骨除了记性好之外,真不比现代的自己好到哪去? 连这月事都是三个月一次,每次就跟阎罗殿里走了一圈似地,似乎挺过去了便是一次重生。 看她疼的死去活来又不能请大夫,玉暖只好将出门不足二个时辰的霍尊找了回来。 霍尊下马后健步奔进西院的,帮她用内力活血驱寒后,他脸上的乌云越聚越厚。因为夏芫额头的冷汗已经连珠成线,就连唇瓣上的血色也开始退去。 “请大夫!”他急促地吩咐道。 “不,不用,我……没事!”夏芫无力地说道。 玉暖、白冰僵在门口,四目相对,虽焦急却也没有挪步。 “你们俩个没听见吗?去请大夫!” “不!”她拽了拽霍尊的衣袖。 霍尊心疼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红红的吻痕上,身子顿了半天,最后还是坚定让丫鬟去请了大夫。 “城西的月郎中是专门给女孩子瞧病的,此人医术精湛,不比宫里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御医差。他过来瞧瞧,给你开两幅药就没事了!”霍尊抓着她的手安慰道。 他的安慰让她越发不安,若是被大夫看出自己的真实年龄来,她不知霍尊会不会像当初惩罚白冰那样对她。 就在她痛的头晕目眩天昏地暗时,月郎中跟着丫鬟走进房中。 把脉用了很长时间,而且那郎中就跟遇上疑难病症似地小心小心再小心,反反复复把了三次脉后,对着夏芫看了会,表情凝重的退出寝室。 霍尊怔了片刻,也跟着出了寝室。 她这是要死了吗? 为什么郎中会用对待绝症患者的眼神看她? 夏芫心里跟装了个铅坨子似地,止不住的往下坠。 她越想越忐忑,使出全身的力气下床后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丫鬟们都被退下了,隔壁的书房里只有霍尊和郎中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她还那么年轻?” “霍少爷,少夫人这种情况真的非常罕见。我记得在一本古书上看过,但时间太长我尚不能确定,我回头再找找那本古书。目前,只能先开些药调理着,她身上还有些伤,先养一天是一天吧!” 养一天是一天? 夏芫脑子里“哄”的一声炸开了。 一个趔趄,她身子端端地撞在窗户上。 霍尊和郎中闻声赶了出来,正好看到夏芫失魂落魄的样子。 “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夏芫无力地问道。 月郎中顿了下,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霍尊,连忙摇头。 “那我到底怎么样?得的什么病?” “没,没有!少夫人并无大碍!”那郎中再次看着霍尊,含糊其辞地回了句,急匆匆地离开西院。 大夫的敷衍更让夏芫更加不安。 现代生活中的她就是个病秧子,每次谈论到病情时,所有人都背着她,以至于她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 如今,这副身子骨比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更弱,月郎中的神情比她现代生活中遇到的大夫更加沉重,词语间也更加含糊。 她急切地抓住霍尊手臂,不断的追问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那大夫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只是弱了些,大夫开了些补药,我这就让人去抓!” 霍尊说着将她带回床上,令玉暖送了个手炉过来。 夏芫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一阵阵乱了起来。 另一个世界里,她离开的太突然,对亲人和朋友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及说,将所有的不舍和愧疚全淹没在泪水中。 这个世界里,刚尝到生活的美好,就又要莫名其妙的离开吗? 来的这么突然?上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一次又一次? 她抓着手里的棉被,努力平复着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 霍尊笑着将手炉放进她手里,安慰说:“皇上圣恩,我们这批刚入营的新兵年后可以在家住上一晚,明后日骑兵营非我当值,我刚好可以陪你两天。” 看来真是要死了,为了陪她,他将皇帝都搬出来了! 夏芫越想心里越凉,抱着手炉僵坐在床上,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 心里一阵强烈的挣扎后,她终于捋出一缕思绪。 目光落在霍尊身上,她缓缓开口:“你喜欢喝的桂花酿清月和玉暖知道做法,桃花酿、李子醉,还有桃花酒,这些做法都差不多,想喝的时候让她俩多酿些给你!” 霍尊脸上一愣,莫名地看着她。 “院子里那两只喜鹊很乖巧,冬季里每隔上三天给地上洒些稻谷,备的水最好是晾着凉了的白开水,否则它们容易生病!” 听她说到这里,霍尊眼底的神情有些复杂,脸上的神情更是莫名奇妙。 “玉暖和白冰是我带来的,若她们日后不想留在邑国,看着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就放她们离开吧!” 他坐到她身边,神情专注地看着她,问道:“还有呢?” “我想为你跳一支舞!” “嗯,你的确欠了我一支舞!” 夏芫眼底滑过一声黯然,强笑道:“好,等我精神好一些,就跳支舞给你。” 他手指滑过她柔滑的秀发,低沉的追问道:“就这些?可还有其他需要交待的?” “我其实我学的东西很多,远不止琴、曲、酒、茶,可惜没机会了。霍尊,很高兴认识你!” 他俯身狠狠地嗅了下她的发香,长长地喘了口气。 “夏芫,你有什么心愿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转眼间似乎又想到什么,嘴唇动了半天,最后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忘了我!” 他身子顿了下,星目一沉,迎上她粉白色的薄唇狠狠地噙了上去。 “唔!” 她喉咙处的话语在他唇下支离破碎,完全被封在舌尖上。 他激烈缠绵的热吻几乎让她窒息,他松开她时,她大口的喘着气,迫不及待的将新鲜空气灌进自己肺里。 霍尊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看的她不知不觉间眼里噙上层泪水。 “我我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个意外,如果有一天不在了,你就当是清梦一场!” “清梦?”他眼底掀起波澜,目光突然变得炙热,“就算是春梦,我也得它留下些痕迹!” “春梦了无痕,怎么可能会啊——”她的唇再次被他封住。 深深浅浅的吻落在她脸颊、耳际、发髻间,认真地徘徊了很久,直到她眼底的泪水潮水般涌出,沿着脸颊淹没在发髻、枕头上,他才突然停下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我说过,生同巢、死同穴,就算是春梦,我也不会让它了无痕迹!” 她心头一酸,忍不住“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腾远茶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看到她悲壮的样子,霍尊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夫不过说你身体底子差,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不宜多行夫妻之事,瞧把你吓的连后事都交代了。” 夏芫脑子一懵,刚抹干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不过这次是笑出来的。 霍尊笑了笑,将脸上的忧虑全咽进肚子,她这样的反应,他不忍、也不敢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你就是存心看我笑话的,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她破涕为笑,摸着脸上的泪水,气愤地看着他说。 霍尊笑而不语,装出一副恶作剧得逞后的样子。 玉暖端着凉好的药走进寝室,夏芫接过后一饮而尽。 草药味道重,入口很腥苦,但比起生死别离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因此,她如饮仙露一般将它喝的干净。 “傻子,这么大一碗药,你跟喝白开水似的就喝下去了!嘴里苦不苦?”他一遍剥着橘子,一边心疼地问道。 她脸上泛起二个深深的梨花窝,笑颜愉悦地回道:“比起与你长相厮守来,这些药跟本就和蜂蜜水一样!” 次日,霍尊拉着她去了家商铺,是林倩雪年前带她看得哪家原先卖文玩、书画的三层商铺。 进去后,夏芫发现里面布置、摆设全都换了模样,墙脚处还放着一个宽大的牌匾,上面用金粉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大字——“腾远茶舍”。 “你不是想开茶楼吗?这家铺子我买下了,账房和跑堂的人也找好了,都是信得过人。到时候让清月、玉暖、白冰来帮你,不够的话你再找些人来。”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买下这家铺子得十几万两银子,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十几万两银子本就是你的,上次去西蒙时陆境衡送给你不少银两,你忘了?”霍尊扬起眉毛笑道。 年前,托陆境衡这位驸马爷的福,他们二人跑了趟西蒙,在听雨轩意外地收获了十几万两银子,还抓到了丞相府的把柄,没想到那些银子霍尊全用来帮她开茶楼了。 夏芫默默地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双眼笑成一对迷人的上弦月。 “腾远茶舍,这个名字好。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 霍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下:“还有一层意思,心疼的“疼”,久远的“远”。你说过要与我长相厮守,作为回报,我便疼你的更长久些!” “事你自己先说的,生同巢、死同穴,不准食言!” 二人相视而笑,额头相抵,十指相扣。 腾远茶舍开业的那天,霍尊在骑兵营忙着,林倩雪和阙茗早早就赶来了。 因为霍尊和夏芫早已扬名全城,开的又是青龙城最有档次的茶舍,因此前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人们尽情地议论着,有的说这二人臭名昭著,做不成什么生意。 有人说能在法华寺抄写梵文的夏芫,不但才华横溢,而且带有仙气,定能煮出这世间最好的茶来。 基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名气,从大清早开业起,茶楼里便人气十足,虽然都只是进来看看,但也足以上夏芫激动上半天。 在这个尊卑贵贱划分明了的时代里,茶艺还没有飞入寻常百姓家,完全还停留在上层社会中。 因此,夏芫接受了林倩雪和榷茗的建议,将这个茶楼装饰的典雅、高尚,茶水更是按照身份和品级严格划分。 一楼虽贵,但普通人家咬咬牙也尝得起一杯。二楼,完全是达官显贵们煮酒品茗论英雄的地方。三楼,非请不得jinru,里面的茶水更是有价无市。 处于好奇,很多百姓跑进来看热闹,虽对天价的茶水说长道短地批了半天,但尝到夏芫备下的免费茶水后,个个儿还是忍不住的赞了声,默默地退出茶舍。 午饭前,二波贵家公子进来来转了圈,对着里面天价的茶水咋咋舌灰溜溜地离开了。 午饭后,一群又一群文官进来,对着展台上的茶叶、山泉水和煮茶的茶具欣赏了半天,也默默地赞叹了会,最后个个目光落在夏芫身上。 那眼神,就像是要将镇国将军府这位少夫人给看穿似地。 本以为自己被人当猴子似的赏了半天,总得给点薄面点些茶水吧,结果这些人最后还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离开了。 夏芫虽心里失落,但脸上毫无波澜。 半天下来,她一直陪林倩雪、阙茗坐在一楼的茶桌前,看着茶舍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边喝茶便聊天。 “一杯君子茶,改变了阔、陆、霍三家的命运,这些人不但对你的茶水感兴趣,更对你这个康国送来的歌女感兴趣!”林倩雪冲着夏芫打趣的笑道。 夏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气愤地回道:“别人笑话我,连你也笑我!” “就他们这德行,免费的茶水不好意思喝,二楼的茶水又不舍得掏银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阙茗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茶碗上,轻笑了声说:“这些人官位太低,二楼上一壶好茶就是他们半个月的俸禄,也就过过眼福罢了!” 半天过去了,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外,连一个顾客都没有,夏芫心里有些没底。 “我们这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清月走过来,在夏芫耳畔问道。 阙茗一眼便看穿了清月的顾虑,冲着夏芫笑道:“我给你供的可是这世间最好的茶叶,送的也是最好的甘泉水,你要是卖不出好价钱,可就枉费了我一番心思!” 他说的没错,现代生活中夏芫的家里也经营着茶楼,而且规模和档次都不底,从小受茶文化熏陶的她本就对茶叶和泉水要求苛刻。 榷茗给她提供的茶叶、泉水,包括茶具、器皿都是千里挑一的,三楼上有些东西更是世界少有,她之前连见都未曾见过。 林倩雪朝阙茗看了眼,笑着对夏芫提醒说:“是啊,你这里,阙茗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很多东西连我们流云阁都拿不出来!” “就这个价钱!”夏芫犹豫了片刻,坚定的对清月说。 一群商贾走进来,对着一楼的装饰陈设看了看,尝过免费的茶水后,谈笑着上了二楼。 紧跟着,三壶庐山云雾、三壶雨前龙井和十几样小点心被送上二楼。 “阙茗,这几位是你的朋友的吧?出手这么阔绰?”夏芫诧异地看着阙茗。 “有二位是,还有几位我也没见过。那两位知道你这里的茶叶和器皿是我供的,过来尝个鲜!” 夏芫听说是朋友,便让清月多送了几碟点心,但阙茗说这几位酷爱面子,送了到显得见外,夏芫也只好作罢。 突然,外面一阵骚乱,二十多个亲兵走进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阔天辰的笑声已经从门外传来。 “腾远茶舍,名字不错嘛!夫妻俩的名字全含进去了。先给本王煮壶君子茶来!”阔天辰说着往柜台上一座,翘起二郎腿端端地看着夏芫。 “我的君子茶只供给三楼上的客人的,那里没你的位子,小王爷请自便!”夏芫握着手里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后,对他冷言道。 阔天辰眼中腥红,怒道:“本统领是来喝茶的,别不识抬举!你家霍尊在亲兵营被我踩在脚下,你现在出来开茶舍,同样被会我踩在脚下!” 第一百二十章 开业大吉(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林倩雪“噗嗤”一笑,不屑地朝着他瞥了一眼。 夏芫也不再搭理他,完全将阔天辰当成了空气。 免费的茶水就放在门口,用精致的瓷杯乘好后,整整齐齐的在桌上放了三排。 茶叶嫩绿,茶水清莹,新收的学徒没注意,已经将茶水递到了阔天辰带来的亲兵手上。 有两个亲兵原本就口渴,接过来后忍不住喝了两口,茶水下喉时如饮甘泉似地笑了出来。 阔天辰回头看了眼,气的狠狠地匡了他们几耳光。 他转头再看看不远处安然喝茶的夏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捞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二个亲兵身上。 “去数一下碎了几个杯子!”夏芫朝玉暖看了眼。 街上锣鼓声响起,四只瑞狮在门外欢舞了着,将司徒俊的贺礼献上。 这位骏王爷和夏芫的关系青龙城已无人不知,因此对于这份大礼并不感到意外。 令他们意外的是后面两份大礼:一份来自赤背小王爷拓跋缙,一份来自邑国太子子兰。 如果说司徒俊和拓跋缙的祝贺不足以让阔天辰安分的话,那么子兰太子的贺礼多少让他敬畏了几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贺礼到场不久,子兰太子就摇着扇子站到他身旁。 “参见太子殿下!”阔天辰和二十多个亲兵灰溜溜地跪了一地。 看到此景,店里所有人都跟着跪下了。 “起来吧,朋友开了家茶舍,我过来看看!” 朋友? 空气里一阵唏嘘,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包括夏芫! 想到子兰太子与林倩雪、骏王爷关系都不错,托她们二位洪福了,为她请来了当朝太子撑颜面。 想到这里,夏芫心头不由一喜。 早知这样,她就不用请另一位大人物了! 太子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轻锁眉头朝阔天辰看了眼:“怎么,刚开业就有人来惹事?” “还好只是些茶杯而已,若是伤到了人,说不准明个我们就坐天牢了!”林倩雪朝阔天辰看了眼,一脸委屈的回答。 “我看谁有这个胆子?”太子合上手中的折扇,在夏芫这一桌上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阔天辰身上,他眉头一锁,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碎的。 照价赔偿是不用说的,可这价格确实天价。 阙茗说,这陶瓷茶杯是东翼最有名的工匠所制,尽管比不上二楼的琉璃杯、三楼的彩玉杯,但一个最少也在上百两银子。 阔天辰砸碎了十九个,这一下就是近二千两白银。 他看着夏芫等人,气的快要憋出内伤。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是敲诈,但对阔天辰这横街霸市的人而言,不会有人替他不值,反倒是觉得很解气,甚至对腾远茶舍多了几分敬意。 “我不服,此事该找皇上评理!”阔天辰气愤地说道。 “是谁要面圣啊?”一个洪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再次跪了一地。 擎天王阔天岗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目光落在自己儿子阔天辰身上,完全是一副将自己亲儿子抽上二十鞭子也不解气的样子。 阔天辰再蛮横,有个人他确实怕到了骨子里,那就是他的父亲擎天王。 阔天辰是被王妃宠大的,但老王爷确是家教严明,虽然阔天辰在外面很不争气,但在家里却是规规矩矩的。 玉暖将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阔天岗只愤恨地给他丢了句:“赔完银子立马滚蛋!” 阔天辰赔了银子,带着二十多个亲兵灰秋秋的溜了。 擎天王朝夏芫桌上看了眼,发现坐在墙角处的是子兰太子,走过来行礼寒暄了一番。 “本王嗜茶如命,听说新开了家茶楼,里面茶水不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遇上太子殿下。” 子兰客气地冲他笑道:“这腾远茶舍是我朋友夏芫开的,王爷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我吩咐朋友,给王爷您煮最好的茶!” “哈哈!殿下客气了,本王一介粗人,是茶就行,分不出好坏来!” 这擎天王是夏芫请的,为了不暴露二人的细作关系,擎天王很乐意搭上太子做掩护。 夏芫笑着将他们四位请上三楼,刚在三楼坐下,门外的锣鼓声又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从阳台朝下望去,夏芫看到林氏春风佛面的走了进来。 “这里交给我和阙茗,去接你婆婆吧!”林倩雪朝她笑道。 太子和擎天王上三楼后,二楼上很快又桌了几桌。 夏芫大致扫了一眼,新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其中不乏之前围观的文官。 这太子和王爷的光环还真是不一般,把那些人又吸引回来了,夏芫暗自笑道。 林氏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虽然只带了四个丫鬟进来,但舞狮和马车的气场却非同一般。 这林氏是霍尊请来帮她压阵的,对此夏芫心知肚明。 其实,除了林氏,霍尊还给了她一样东西,是二封书信。 霍尊说,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二封书信足以让阔天辰丢了大统领的位子。 考虑到擎天王是她在邑国的保护伞,她不好动阔天辰,因此早早的邀请了擎天王。 “有贵客?”林氏透过三楼窗户,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夏芫笑着将林氏和四个丫鬟请上三楼,边走便朝她们解释:“太子殿下和擎天王在里面!” “擎天王?”林氏脸上一怔,“老对手了。明玉,将老爷请过来!” “娘,不用了!擎天王是来喝茶的!” 林氏神秘地笑了声,坚定地回道:“喝茶也得有人陪着,你去准备二壶好茶来!” 开业头一天,原本就够忙的,想到霍风和擎天王这对老冤家坐到一起喝茶,夏芫越想越感得不安。 “不是冤家不聚头,想那么多做什么,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林倩雪气愤地说道。 “他们的恩怨情仇你可以不必理会,待人气最旺的时候不妨将丞相大人也请过来。开业嘛,有人捧捧场子总是好的。”阙茗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来客说。 林倩雪不解地看着他:“都已经够忙的了,你还嫌不够乱?”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霍风来了没多久,丞相陆栩文自己跑过来了。 这三个位坐到一起,谈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太子看也没什么意思,转身出了雅间,和夏芫、林倩雪、阙茗坐到一桌。 玉暖和清月将两壶上好的茶水端上来,先让夏芫和阙茗看了遍。 “端过去吧!”夏芫朝吩咐道。 林倩雪轻锁眉头:“怎么,你不亲自煮一壶?” “恐怕得煮上三壶,白冰,回去将我的琴拿过来!” .e. 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业大吉(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连煮三壶茶,你也不怕累着?”林倩雪娇笑道。 夏芫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我公公婆婆是来给我长脸的,擎天王是我的第一位贵客,你们几位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得住三壶茶啊?” 白冰把琴拿上来,榷茗看了眼,对身后的丫鬟明珠悄悄说了句,明珠转身下了三楼。 突然,林氏的丫鬟明玉走了进来,说林氏让安排晚饭。 “晚饭?”夏芫惊讶地看着明玉,“这可是茶楼啊,哪里来的晚饭?” 林倩雪笑着白了她一眼:“你笨啊!派人去我们流云阁点啊!” “让我说啊,你们二个都笨!咱们这的水是邑国最好的山泉水,茶是世间最好的茶。为什么不在这生面动动心思?” 夏芫现代生活中在自家的茶楼里混了多年,当然知道茶叶可吃可煮可冲饮,但真正坐起食品来。她也仅知道茶叶蒸饭、茶饼和茶叶蛋。 “去厨房,我教你们几招!”榷茗笑了声,卷起袖子进来厨房。 白冰和玉暖匆匆跑到街上补了些食材,不到一个时辰,榷茗已经做出十几样东西来。 茶味坚果、酸奶、糖酥、红茶藕粉、七彩香茶煎饼。菜品更是令人垂涎三尺:黄山毛峰乳鸽、龙井虾仁、碧螺鲜鱿、茗眉珍珠、茉莉鳗鱼、红茶土豆泥、茶沫冻豆腐。最后还做了庐山云雾焖鸡、章茶鸭和茶香炉鱼汤。 菜做好后,明珠也过来了,抱了把古琴。 此琴形状精致,通体黑亮,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令人心醉神迷。 夏芫目光落在那把古琴声,眼珠子便再也转不动了。 “这把古琴有些眼熟?”她惊讶地说道。 “绿绮?”林倩雪看到那把琴,突然尖叫了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榷茗,“司马相如的绿绮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没想到在你手上?” 绿绮? 夏芫如石化了一般,这把传世名琴她的确见过,是在史书上见过。 史书上记载的绝世名琴中,司马相如的“绿绮“排在齐公的“号钟“和楚王的“绕梁“之后,虽位居第三,但夏芫对这把琴的外貌和琴后的故事非常喜欢。 相传,西汉辞赋大家司马相如得宝琴绿绮,后来遇上才女卓文君,用此琴奏了首《凤求凰》,成就二人一世佳缘。 这段传说几乎无人不知,但此琴流传于贵族之中,而且很少示人,因此认识寥寥无几。若非夏芫对着这段传说和古乐器感兴趣,她也认不出来。 “好茶自然要配好琴!这把琴送给你,算是我与你们茶舍合作的诚意!”榷茗笑着将绿绮递到夏芫跟前。 对夏芫而言,这种千古名琴看一眼都死而无憾,别人送的,她哪里敢收下。 榷茗朝明珠看了眼,明珠笑着将一份契书呈到夏芫跟前。 “这份契书是我起草的,茶楼里所用的全部东西由我来提供,若是赚着了,利润分我也一半,若是赔了,茶楼归我接管。这把琴一来算作诚意,二来这么高档的茶楼,总得有些好东西镇店才是。” 榷茗的话合情合理,夏芫不好再推,只好收下这把传世名琴。 “有夏芫坐阵,又有这把传世之琴助场,这腾远茶舍不赚也难。”林倩雪轻笑道。 榷茗收起夏芫签字捺印后的契书,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个茶楼好啊,喝茶听曲方便多了,不像你们流云阁,人多事杂,不清净。” 林倩雪眉头一锁,神情不悦地说:“这夏芫的茶楼刚开业,你就看不上我们流云阁了。赶明个我也开个茶楼去,把你们的生意全部抢过来!” 饭菜上桌后,夏芫进入东面的客房,先为霍风夫妇、擎天王、陆丞相煮了壶君子茶,用爱不释手的绿绮为他们扶了首曲子。 绿绮形状精美,色彩独特,琴音绝妙悠长。几位贵客在茶香和琴曲中沉醉了一番后,相继将目光移到古琴上。 “这把琴是?”陆丞相看着绿绮,狭长的眼目深邃幽暗,“绿绮?” “丞相好眼力!”夏芫笑着答道。 陆丞相仰头一笑,目光落在那把传世名琴上,谦虚地说:“并非我眼力好,是衡儿喜欢这些玩意,家里琴棋书画收藏了不少!” “早闻驸马爷惊才风逸,博古通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想不到还有收藏的爱好!” 陆丞相笑着说了些陆境衡儿时的趣事,说是趣事,其实就是明里暗里将自己贵为驸马的儿子夸赞一番。 “驸马爷才华横溢,又有君子之德,实在令人敬仰!” 夏芫一边陪陆丞相聊天,一边为他们四人斟上茶水。 陆栩文能赏光捧场,夏芫多少有些欢喜,夸赞陆境衡几句本就是商家的客套话。即便是一堆狗屎,她此刻也乐意将他夸成一朵鲜花。况且陆境衡作为邑国第一才子,他的才华是众所周知的。 林氏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脸上浮起一抹转瞬即逝的阴云。 “夏芫,你这里除了君子茶,还有什么好茶?” “君子茶、英雄茶、神仙茶是我们这里的绝品好茶,只有三楼的客人才有机会喝到!” 夏芫的话说的风平浪静,但这几位座上宾脸上却起来波澜。 君子茶是夏芫庭前献艺时所煮,这壶茶不但让她一举成名,而且改变了霍、阔、陆三家在朝堂上地位。英雄茶更是名冠天下,因为那是骏王爷百里花开、千里灯明为师父请的。至于神仙茶,他们虽未听说过,但能位于这两者之后,自然非同一般。 此刻,太子还在隔壁坐着,他还未开口点后两道茶,他们几个自然不好乱点。 陆丞相笑了声,巧妙的将话题岔开。 夏芫退出房中,将目光落在榷茗和太子身上。 “开业投个吉利,今日店里的三道绝品茶最好都能煮上一遍,榷茗茶艺当在我之上,这神仙茶还是你为太子煮一壶吧!“ 榷茗朝林倩雪和太子看了眼,轻笑道:“你何时看到我煮茶了,就这么肯定我的茶艺在你之上?“ “你供给我的茶品、器具,还有这里的布局、陈述,每一处都精妙到无可挑剔。若看不出你茶艺在我之上,那我就真成了傻子!而且,这神仙茶意境深远,气韵洒脱,你来煮最合适不过了。“夏芫认真地说道。 榷茗看着她,潇洒地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瞧得起我。今日开门大吉,我就亲自为你们煮上一壶!但说好了,这壶神仙茶是煮给咱们这桌的,与他人无关!“ “你一会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几个!“太子朝夏芫吩咐道。 唉,位高权重就是难伺候,夏芫心里叹了口气,默默走出房中。 第 一百二十二章 茶桌上的战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等擎天王、霍风他们吃完饭,日头已经西斜。 阙名煮的神仙茶无琴无曲,茶香却透过门缝、窗户飘出来,萦绕在整个茶舍里,随风飘入街巷,让整条街的人都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夏芫坐在三楼的大厅里,目光落在墙面的壁画上。 这里的布局、陈设全是阙名一手打造,精致、高雅又大气脱俗,完全符 合她的审美倾向。 回荡在大厅里的茶香让夏芫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 她明明不认识阙名,也煮不出这种茶香来。 他的琴她听得懂,却学不来,他煮的茶她品得出,却煮不了。这个完全陌生却又似乎有些熟悉的男人就像个谜一样,印在她心里。 “忙了大半天,累了吧?”霍尊从楼梯上走过来,笑着坐在她身畔。 夏芫回过神,冲他笑道:“你回来的可真是巧,正准备煮壶好茶呢,你就回来了!” “我可是闻着香气回来的,你煮的什么好茶,这么香?” 听夏芫说,这让一大街人都飘飘欲仙的神仙茶不是她煮的,而是一位商人,霍尊简直难以置信。 因为擎天王和陆丞相的原因,阔天辰和陆境衡也到了茶舍,而且还被霍尊请上三楼。 擎天王、霍风夫妇和陆丞相这一桌子,如今又多了霍尊、阔天辰和陆境衡,青龙城最具影响力的三大家族,上下二代人都聚起了。 新添了几道饭菜后,阙名煮出的茶香已经渐渐退去。 夏芫重新取了套茶具上来,打算先为这三大家族煮上壶英雄茶。 擎天王对茶品的喜欢远在霍风和陆栩文之上,因此对阙名所煮的神仙茶深感兴趣。 阙名是和子兰太子以及林倩雪坐在另一间房里的,太子未邀请,擎天王等人对阙名的神仙茶再怎么垂涎三尺,也无缘品尝,只能坐在眼下的房里夸赞着。 夏芫将阙名的才华大致介绍了番,虽说介绍的目的是为了推出她的腾远茶舍,但大家一番盛赞后均把话题扯到子兰太子身上。 陆栩文目光落在霍尊和夏芫身上,意味深长地笑道:“太子很少出宫,往日里也就听那位林倩雪姑娘抚上几首曲子,没想到现在还多了喝茶的情趣!” “太子原受倩雪之邀前来捧场,对我们腾远茶舍甚为满意,想必日后会同擎天王一般,成为三楼的常客!“夏芫笑着讲话递给擎天王。 “哈哈!本王嗜茶如命,你壶这英雄茶煮好了,本王定会成为你们这儿的常客!“ 擎天王说着目光朝阔天辰看了一眼,阔天辰脸色一白,老老实实底下了头。 所谓英雄茶,又名抹茶,将绿茶打磨成粉清煮后沥干茶沫,取玉润之水。 此茶,茶器和火候固然重要,但精华之处却在于打磨茶叶上。 茶叶自然是非常讲究的,极品的西湖龙井,即便是要打磨成沫,用的也是阴干后完美无缺的嫩芽儿。 打磨用的是精致的石磨,将茶碾磨成细末,筛出粉末,取尚好的茶末放入烫好的琉璃杯中,注入沸水。 制好的英雄茶色绿、香郁、味醇,荡漾在精美的琉璃杯中,让人身心舒畅,胸襟豁然开朗。 “分身碎骨,只为一缕茶香!茶中真君子也!“擎天王满意地笑道。 陆丞相优雅地笑了声,接着前者的话说:“王爷您糊涂了,君子茶你刚刚喝过,这个可是英雄茶!“ “君子茶是好,可软绵绵的有韵味而无张力。比不得这英雄茶,茶香浓郁,色艳味醇,不但是真英雄,亦是茶中真君子!“ 二人谈笑中,话里话外的将君子茶与英雄茶的差异发挥到温婉君子与铁骨英雄上,最后在引申到以陆丞相为首的文臣和以阔天辰为首的武将上。 霍尊驸马爷、二品少将军、皇城十万亲军大统领的位置失去后,擎天王府和丞相府已经平分秋色,这场争论对他们而言没有多大意义,但可以刺激甚至羞辱到霍风夫妇。 霍风虽脸上不悦,但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倒也一声未吭,林氏纠结地目光将桌上的七八个扫了一圈,却看到霍尊一脸柔情的往夏芫碗里夹菜,气的长叹了声。 擎天王和陆栩文的辩论还在继续着,令原本就不祥和的气愤更紧尴尬,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境衡在这个时候轻咳了几声,打断了陆栩文的话语。 陆栩文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从进门后就一直默默地坐在那里,刚才他们说话时,他的脸上一直不悦。 他这个做父亲越是以子为荣,他儿子的脸上就越是结上层霜。 这其中的原因,家丑不敢外扬的他隐藏的再好,也瞒不过他的儿子陆境衡。 这些年,他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娶进门,处处袒护,帮着她虐待自己的正妻温氏,陆境衡的生母。 为攀龙附凤,他以温氏性命相逼,让自己的亲儿子放弃夏芫迎娶公主,又再他儿子帮助夏芫逃离将军府是做了手脚,欲将她发展成他们陆家在西蒙的眼线。 这些事情,他自知伤了自己儿子的情感,好在有温氏在手,又对自己儿子冠以父爱之名,家族荣辱之责,他儿子还未与他闹翻。 但陆境衡此刻一脸的不满,明显是在警告他。 陆栩文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君子茶呷了口。 阔天辰倒是干脆,直接将矛头引到霍尊和夏芫身上:“谦谦君子如何?铁骨英雄又如何?那比霍兄现在,抱的美人三千笑,不提英雄当年时!“ 空气一阵冷凝,原本就心里纠结的林氏脸色更是难看,气愤地盯了阔天辰半天,竟无语相对。 她越是如此,夏芫就越是尴尬。 夏芫想了想,正欲起身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霍尊拉住了她的芊芊玉手,风轻云淡接上阔天辰的话:“那晚救驾后,皇上特意嘱咐我,对女人太过薄情,终将孤苦一生。皇上金口玉言,我不敢抗旨。当时,在场的四个护卫也听到了皇上的话,你若不信,但可以去问问他们!“ 他此话一出,四位长辈全愣住了,皇帝遇刺之事当晚就封住了消息,他们完全不知。 这几日,阔天辰将骑兵营百十名骑兵交给霍尊管理,他们都还有些纳闷,觉得霍尊这百骑官升的莫名其妙。三大家族的年轻人虽立场不同,但都觉得百骑官这等小事没必要与他们父亲言明。 此刻,一听说皇上遇刺是霍尊救驾,而且皇上还跟他密谈聊起家常,三个位高权重的长辈脸上神情各异。 霍尊得皇上盛宠的时候他们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形势,若是重新重用他,霍家地位就不得小觑。 陆栩文捏了捏手中的琉璃杯,缕着胡子笑着探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连皇上都敢行刺?不知那刺客可有抓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病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目前还在追查,暂时不宜透露!不过水落石出时,皇上必会严惩!“霍尊端起茶杯,风轻云淡地回答。 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无波,但这句含糊其词的话语,足以让阔、陆两家几夜难眠。 ——皇帝与霍尊密谈了,而且将追查刺客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 擎天王和陆栩文如五雷灌顶,沉默了半天都未再开口。 上次因为辰启蒙冤之事,朝中不少官员和法华寺的远逸大师错受牵连,皇上严惩了阔天辰,更停止亲军营的查案权,此刻竟允许霍尊奉旨查案。 这意味着,霍尊这个百骑官,在皇帝心里的位置要比阔天辰这个大统领,陆境衡这个副统领可信和重要的多。 陆栩文还想再问些什么,霍尊找个借口拉着夏芫出了屋子。 三楼大厅里,夏芫站在窗前看着门口处络绎不绝的客人,脸上露出欣喜地笑容。 霍尊站在她身旁,一脸心疼地望着她,低声问道:“你忙了一天,累不累?” 她回过头,柔情似水地盯着他,浅笑道说:“我守在这里,哪里能有你累?不过早上只吃了几块点心,刚才听他们聊天实在没有胃口,这会倒是饿了!” “你坐着等会,我给你弄些吃的过来!” “哎!”夏芫急忙将他叫住,“你先去吃饭吧!我还得去一、二楼看看,还不知清月和玉暖她们忙成什么样了?” 忽然,林倩雪的娇笑声从他们背后传来,她是出去送太子刚从一楼上来的。 将一、二楼的情况讲了一遍后,她笑着带夏芫和霍尊去了他们几个刚才喝茶的那间屋子。 “阙名刚才做的饭菜给你们留了份,这会他正在二楼忙着,下面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好。你们安心吃饭吧,我在底下帮衬着就成!” 夏芫发现阙名之前做的所有菜都给她留了份,而且还多了份抹茶牛肉春卷。 吃饭时,她将与阙名合作的事情告诉了霍尊,霍尊看了眼,爽快的在契书上签了字。 “霍尊,你想都不想就签字了,万一我做亏了,这座茶楼可就没了。你到时候不会心疼吧?” 这个茶楼,霍尊帮他买下铺子找好人手后,夏芫便接受了林倩雪的建议,决定同阙名合作,这事因为时间紧,还未来及与霍尊商量。 按协议,她提供茶楼和人手,并亲自经营,阙名有时间可以帮她搭理,并为茶楼提供茶叶和山泉水,以及茶楼里所有的茶具器皿。 关于分成,茶楼中所有的收入夏芫和阙名七三分,但是若出现亏损,茶楼归阙名接管,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阙名所有。 实际上,这个茶舍,她和霍尊出来十几万两银子,阙名花的银两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他提供的东西价值不菲,不低于她和霍尊的支出。 霍尊拿起挈书又看了眼,笑道:“有人帮你经营是好事,最起码你不会那么辛苦。这个茶舍盈亏对我们并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 有开业当天的三壶好茶和几位尊贵客人的捧场,腾远茶舍的生意一直不错。 阙名和林倩雪几乎每天都过来帮忙的,看夏芫忙得马不停蹄,阙名将三楼的规矩改了下,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对我开放,平日里就是他们几个聊天喝茶听曲的地方。 太子闲暇时也会过来坐坐,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林倩雪。 阙名的不但箫吹的好,就连琴也弹的不错。几天下来,夏芫发现他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气质和才华都完美到令人窒息。 他一直都很谦逊,耐心地教她制作茶品,并将自己煮茶和弹琴时琢磨出的一些特殊技法讲解给她。 看着二人走的挺近,林倩雪打趣地笑道:“原是觉得霍尊还不错,如今看到你俩,我倒是觉得更般配!” 夏芫心里只有霍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阙名眼底却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伤感。 大家都未留意到,林倩雪打趣的时候,清月刚走到门口。 一日,林倩雪看到夏芫端着一大碗药痛苦的往肚子里灌,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药是月郎中给你开的吧?” 夏芫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是我忙糊涂了,这事竟然忘了跟你说。那个郎中是自己人,看你身子这么弱,霍尊一点都不疼惜你的身子,尤其是虚妄江上赏灯那晚,我和骏王爷为你深感不值。因此,她走的那日,我就在你喝的茶里做了些小手脚!” “你说什么?”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全身的怒气都在往头上蹿。 那日送走司徒俊,她被林倩雪请到流云阁,喝了二杯茶,吃了几块点心。 当天傍晚就来了月事,蚀骨的疼痛怎么都褪不去。 之后月郎中来了,对着她表情凝重,一次接着一次的叹气。 这一切,竟然全是林倩雪搞得鬼! 她此刻的愤怒,倒是让林倩雪笑的直不起腰来。 “月郎中是不是给你们说房事要节制,哈哈哈!霍尊一定被气出内伤了吧?不过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这娇弱的身子板,不好好调养下迟早得垮掉!” 夏芫看着对方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气的哭笑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她自己这副身子骨本就只有十四岁半,又弱成这个样子,的确该闭关修养的。 那大夫说三个月内禁房事,三个月后需节制,她自己则是巴不得一年半内禁房事。 “不过你也别急,虽然体质特殊,很难怀孕,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月郎中开给女孩子调理身子的药,那可是比宫里的御医还管用的,慢慢养着吧!”林倩雪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芫脑子里一阵短路,怔怔地看着她:“很难怀孕?” “对啊,霍尊没告你吗?估计你调理起来得三五年的时间,甚至……” 林倩雪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夏芫的脸上蒙了霜。 林氏早就想抱孙子了,因此才在大年夜里让明玉送来了那壶暖情酒。 夏芫是想要一年半载的时间调理身子,但也仅是调理。 霍尊的疼爱,林氏的接纳让她都愿意为她生儿育女,那料上天竟不乐意给她这个机会。 “我不乐意!”想到那晚在床上,她气恼之下对他说的话,夏芫突然莫名地后悔起来。 茶舍里客人络绎不绝,夏芫不能将自己低落的情绪书写在脸上,对林倩雪假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借机下二楼去帮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去味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百骑官是亲军营最不起眼的官职,与亲兵同吃同住,虽不用站城门,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青龙城巡逻、查案。 茶楼开起来后,夏芫虽一直都在茶楼住着,但霍尊能在茶楼待的时间少之又少。 白日里得空时回来转上一圈,晚上除了每月的二天假外,几乎都是待上一会就走。 半个月下来,二人虽相聚甚少,但依然浓情蜜意。 一日,林氏风疾火燎的赶到茶楼,见到夏芫直接将她拉到三楼北侧的寝室里。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林氏急切地问道。 夏芫脸上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打算瞒下去,孩子的事情你们俩怎么打算的?霍尊是独子,他今年已经二十了。将军府比不得其他地方,他以后是要上战场的,家里必须有男丁,越多越好。公主和陆境衡跟你们一起成亲的,孩子都快五个月了。你们两个不急就算了,但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们,的确是说不过去啊!“ 林氏的一串话,劈的夏芫不知该怎么回答。 怔了半天,最后还是默默地坐着,低头未语。 林氏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孩子,实话说,娘一开始是不喜欢你,但藤儿喜欢,时间长了,我看出你是个好孩子,也打心眼里的喜欢。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总是不妥的!“ “娘,对不起,是我错了!“ 夏芫惭愧地看着她,诚恳地道歉。 若非林氏打心底里接受了夏芫,此刻定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 最后,她耐着性子将夏芫安慰了番,临走时叮咛说,明玉每天会送药过来,让夏芫一定要按时喝下。 自那日起,明玉每天早晚过来送两次药,都是满满一大碗。 除了这二碗药,还有月郎中开的药,又是每日一大碗。 诚心想要养好身子的夏芫,心里比谁都急,每日三大碗药,尽管苦涩难闻,却从来都被她喝的一滴不剩。 半个月下来,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药坛子。 恰巧这半个月里,皇上又被行刺了,而且是在皇宫里。 龙颜大怒,皇帝令亲兵营全城戒备,日夜巡逻。 霍尊奉旨追查刺客的事情,前后外出三次,回来后都是同夏芫小聚一会,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一日旁晚,霍尊从外面回来,夏芫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满是心疼。 当霍尊沐浴出来时,夏芫已经将煮好的面放到桌上。 “赶紧吃吧,肯定是饿坏了!“ 霍尊接过面条,猛吃了一口,还未下咽,他脸色的神情就僵住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霍尊怔了下,笑着回道:“很好吃,是我呛着了!“ “我自己刚才也吃了些,觉得味道蛮不错!“夏芫欣喜地笑着。 他握着筷子的手臂僵了下,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当晚,他取了杯盐水给她喝,夏芫直到喝完那杯水,都未发现味道是咸的。 霍尊这次发现,夏芫失去了味觉。 他得知夏芫每日喝三大碗药,坚决要她停掉林氏送来的药。可林氏说她的药是老家的秘方,当年自己也喝过,而且还生下霍尊。 夏芫很为难,霍尊的坚持让林氏感到失望,最后气冲冲的走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吩咐明玉每日来送药。不知道自己失去味觉的夏芫背着霍尊,偷偷地两种药全喝着。 二月二这日清晨,明玉给她送过药刚从腾远茶舍离开,霍尊就回来了,一进门便要将月郎中开的药全部倒掉。 夏芫不知其意,急忙冲过去将他拦下。 “你每天喝那么多药,就不怕喝出问题吗?“霍尊急切地看着她。 夏芫硬是将剩下的药抢了过来,坚持说道:“这二种药都是调养的,我已经喝了二十多天,身体并无不适。说不准在坚持一段时间,我就调理好了!“ “什么叫并无不适,你看看你现在……你自己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她惊讶地看着他,又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最后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依旧一脸茫然。 她的茫然,看的他心如针扎。 “夏芫,你觉得这药是什么味道?“他拉着她在床头坐下,认真地问道。 “苦的啊?又苦又涩!“ 他从身上掏出几个小药瓶子,都是些常用的疗伤药,一个个给她尝。 “苦的,苦的,苦的……这几种全是苦的!怎么了?” 这几种药有酸得、涩的、辛的,但全都不苦。 夏芫已经彻底没了味觉,她对药的评价都停留在苦上,不是因为药苦,而是之前喝下的那些苦药留在了她脑海里。 霍尊心疼地看了她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 那日,他回了趟将军府,之后,明玉再也没来送药。 有一日,阙名发现夏芫不但没来味觉,连嗅觉都失灵了。 煮茶时,大街上的人都闻到了香气,可她硬说煮的不好,最后一壶茶半壶茶叶。即影响了视觉,有影响到口感。 三楼上,擎天王来过一次,陆栩文来过二次,喝过茶后摇了摇头,之后再也没来过。 林倩雪想要提醒她,被阙名拦下了。 阙名说:“茶水苦些不要紧,别让它心里苦就行!“ “可是这药这么无休止的喝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再说,纸包不住火,她迟早会发现的!” 阙名看着桌上的茶水,紧锁眉头说:“她现在喝的药我看过,都是些补品,只是短时间内喝的多了些,停药后调理一段时日,味觉和嗅觉应该可以恢复。至于她身体着状况,目前没有更好的医生,恐怕霍家人是不会消停的!” 林倩雪惊讶地意识到,阙名之前似乎只是对夏芫好奇,如今看起来好像比霍尊更要关心夏芫。 月郎中的药夏芫坚持喝了一个月后,依然没有来月事。 夏芫怕了,年龄在小,初潮七个月后也该稳定了。而她除了疼的死去活来,就是没有半点音信。 “霍尊,怎么办?“ 他将她嵌进怀里,温柔地安慰说:“别怕,我相信月郎中,一定可以调理好的。” “要是一直都调理不好,怎么办?” 他心疼地看着她,非常淡定地回道:“若真这样,我也认了!“ 即便他认了,也过不了霍家这关! 夏芫心里很清楚,但霍尊的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凤求凰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即便他认了,也过不了霍家这关! 夏芫心里很清楚,但霍尊的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次日一早,她依然微笑着起床,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展现给茶楼里的所有客人,依然坚持喝着月郎中的药。 阙名和林倩雪每天陪着她,三人打牌聊天弹琴。 一天,阙名出了趟远门,回来时带了把古琴,说是要送给夏芫。 此琴通体黑色,隐隐的泛着绿光,似绿藤缠绕与古木之上,琴身 为疏松的桐木所制,琴弦由精心处理的细牛筋制成,因为承载了岁月痕迹,看起来有些陈旧。 夏芫看着琴上已经包浆的桐木,长久抚奏后已经通透发亮的琴弦,深知是把极好的古琴,就在她她认真地看着那把琴的造型和黑亮而泛着幽绿的颜色时,整个人都怔怔地杵了半天,嘴里情不自禁地吐了二个字:“绿绮!“ “不错,果然是行家,这把绝世名琴到了你面前,一眼就被你认出来了!“阙名看着眼睛早已发绿的夏芫,轻笑道。 “这……这真的是绿绮?司马相如的绿绮?千年前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里?“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把古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据古书记载,汉代时司马相如的绿绮宝琴几经转手,最后消失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 现代生活中的她还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绿绮的绘图,那画上的形状和颜色都与眼前这把古琴一摸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这把古琴,情不自禁地在桌前坐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琴弦。 当第一个音律响起时,她整个人似乎都被吸引了进去。 动听,那声音实则太动情了。 夏芫出神的望着这把古琴,手指在琴上摸了半天,竟没敢在抚下去。 阙名看着对古琴爱不释手的夏芫,温柔地笑道:“放心吧,这把古琴虽然时间久远了些,但整体还算结实,小心养护着,没那么容易坏掉。这场生意,我虽出了些银子,但终究比不上你们即出钱又出了那么多人力的,而且这茶楼日后若是赔了,还得全部归我,思前想后觉得我该再出些诚意才显得公平。这把琴,就送给你算是补偿了!“ “送给我,这……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收下这么名贵的东西!“ 林倩雪笑的一脸妩媚,圆场道:“瞧你们俩个,这都合作上了, 再这么见外可就显得生分了。既然他诚心送你,这座茶楼日后若是亏损了又得一揽子送给他,那这把琴你就留下,大不了日后茶楼亏了全部归他就是!“ 理不偏,话也暖心,夏芫不好拒绝,但是将古琴加写到契书上,当着林倩雪的面双方签字画押,将绿绮作为阙名的投资,在日后茶舍出现亏损时连同茶舍一并归于阙名。 那把绿绮古琴成了藤远茶舍里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夏芫最喜爱的东西。 闲暇的时候,她经常坐在三楼上抚琴,渐渐地将自己不易怀孕的苦楚抛到了脑后。 茶舍里空灵飘渺的琴声引来一波又一波客人,短短二个月时间里,已经将买茶楼的银子赚了回来。 “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时间,你将成为青龙城最有钱的女人!“林倩雪打趣道。 夏芫笑着冲他们二人回道:“等我富可敌国的时候,就将这条大街买下来,你们二个给我打点商铺,霍尊负责保护我们几个!“ 阙名轻笑了下,继续为她们抚琴助兴。 有他们三位高人抚琴弹曲,腾远茶舍里每日都有美妙的琴曲声传出,有时候夏芫或林倩雪还会唱上二曲,有时候阙名会煮上壶好茶。 人们走到这里都会不知不觉间放慢脚步,有些文人雅士为听琴在茶舍一坐就是一天,甚至其他各国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霍尊其实并不爱听曲子,但喜欢看夏芫弹琴的样子。 实际上,她忙着做事的时候,他都喜欢默默地看着,不知不觉间让二个不同的身影在自己脑海中重合。 看夏芫非常喜欢绿绮,霍尊对这把琴也产生了兴趣。 夏芫摸着古琴,欣喜地为他介绍说:“此琴叫绿绮,不但精致高雅,而且琴声清越,飘渺。是把绝世的好琴!“ “之前,我听说阙名送了你一把古琴,没想到还是个宝贝。“霍尊笑着坐到她身旁,笑着说道。 夏芫对此琴的喜爱是溢于言表的,即便是看着它,也能让她沉醉片刻。 若是她坐到琴旁,则更是扶着摸着,爱不释手。 “听说,这把琴是司马相如的至宝?当年,他追求卓文君时,就用它弹奏了首《凤求凰》,此曲也因他们二人成了千古名曲!“霍尊静静地看着绿绮,伸手拨动了下琴弦。 夏芫赶紧将他大手推开,急促地纠正说:“不是你这样拨弦的,这把琴很娇贵。必须小心翼翼地抚,是抚琴,不是拨琴。它流传千年,已经非常脆弱了,千万不能用力。你看啊,这上面的琴弦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而且上千年的时间,一旦断了,就再也替补不上!正因此,才是绝世的好琴。” 霍尊顿了片刻,起身端了两杯茶过来。 他自己尝了口,正准备将一另杯递给夏芫时,夏芫望着他手中的茶水惊讶地叫了起来。 “这把琴不能见水的,你赶紧将茶水拿走!”她说着,抢过霍尊手里的二杯茶水,急忙放回桌上。 他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坐在那里陷入了沉默。 突然,玉暖跑进来,说二楼忙不过来,阙名请夏芫过去帮忙。 夏芫没顾上多想,急匆匆的下了楼梯。 霍尊默默地看着那把古琴,脸上虽波澜不惊,但眼底却不知不觉间蒙了层霜。 她回来时,霍尊已经回了亲兵营,而且一走几天都没有回来。 二月十五这日,按惯例是茶舍三楼对外开放的日子。虽然之前的半个月都没什么客人,但夏芫还是早早起来将三楼上的一切都准备好。 忽然,林氏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这林氏是来带夏芫去烧香的,说自己近半个月里抄了很多经文,让夏芫陪她一起去法华寺,求菩萨保佑早生贵子。 夏芫为难了,今日是他们三楼上重要的日子。 “哎呀,咱家又不缺钱,你对着茶楼这么上心干什么?干脆把茶楼关了,回去专心养着,好好生孩才是大事!”林氏不耐烦地劝道。 “娘,我这里马上就要开张了,下个月好不好,下个月我让倩雪和阙名过来搭理,我跟您一起去敬香!” 二人正说着,阙名走上了楼梯,手上带了一大支杏花。 第一百二十六章 童年劫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咱们这里茶儿香,琴儿雅、曲儿妙,要是差了些娇艳的花朵儿!”他边说边打理着花枝儿,朝着夏芫走了过来。 看到林氏,阙名怔了下,优雅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被人不紧不慢地打了个招呼就算行礼了? 林氏看着阙名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露出不悦。 其实,她的不悦远不止于此。 第一眼看到阙名时,她觉得此人无拘无束,是个江湖浪子。 后来,林氏听夏芫说,此人满腹才华,无所不通,又觉得他是个骗子。 今日,他拿着支杏花上来,点儿浪荡的样子更像个风流公子。 林氏越想越气,一把抓起夏芫,拉着她下了楼梯。 “娘,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夏芫尽力的挣扎着。 林氏是习武之人,力气之大足以将她拖下三楼。但这里是夏芫开的茶舍,一、二楼上已经来了些客人,为顾忌颜面,林氏还算沉得住气,只是拉着她下楼梯。 “娘,今天真的不行!我三楼有客人,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跟你去!“ 看阙名一直盯着自己,林氏怒火中烧:“你是我们霍家的儿媳妇,整天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关了茶楼,回家生孩子才是正事!” 林氏的吵闹声引来了二楼上的客人围观,夏芫羞愧难当,猛一甩手欲跑上三楼,谁料被林氏从身后一拽,脚跟上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一声惨叫,林氏和阙名都愣住了。 一二楼的人听到叫声全涌了上来,他们看到的景象是夏芫满脸是血地趴在地上,林氏和阙名冷眼地看着。 实际上,这二人都不冷,最起码对夏芫都不冷,冷的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眼神与内心的较量。 “哎呀,这婆婆可真够厉害的,一言不合就要取儿媳妇的性命啊!” “是啊,听说这女掌柜的在家里一直都受婆婆虐待,罚跪是常有的事情!” “可不是嘛?之前手都被婆婆踩成肉泥了,还是城西的郎中给瞧的病呢!唉,镇国将军府的儿媳妇不好当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话音传进阙名耳朵里,让他漫身游走的怒气迅速在脸上掀起一片黑云。 林氏心头一阵慌乱,刚才她愤怒之下是拽了夏芫一把,本是想拽着不让她上楼的。谁料她身子那么轻,一拽竟被自己从楼梯上摔落下来。 阙名阴着脸从楼上走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夏芫上了三楼。 这一幕,让林氏羞恼不已,更让众人惊讶不已。 没多大功夫,霍尊就被丫鬟们请回来了。 夏芫伤的并不重,满脸的血是因为她鼻子磕破了,鼻血流在地上染红了脸颊。 洗过之后,她也就是额头和膝盖磕破了点皮,胳膊和腿上有些红肿。 阙名默默地退出寝室,在三楼的大厅里坐了下来。 霍尊坐在床边上,仔细地检查了夏芫的伤处。 其实,他回来时,阙名正在帮夏芫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本就是皮外伤,清洗一下抹点药就成了,但阙名处理的非常仔细,而且极其小心,唯恐弄疼了她。 这让霍尊看到眼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刚才匆匆忙忙赶回来时,正巧在街上碰到他娘林氏。 林氏直白的告诉他:“看好自己的媳妇儿,防着阙名。” 阙茗的身份他不是没查过,可怎么查都是游走在五国间的商榷,可他又本能的感觉不像。 尤其是他对夏芫的好,让他本能的怀疑、嫉妒。 看到夏芫对那把绿绮古琴爱不释手,他最近亲自去调查了番,知道那把传世古琴阙茗得来的非常不易,这让他更加的怀疑他。 帮夏芫处理完所有伤处后,他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今天又惹娘不开心了!”夏芫自责地说道。 “这事不能怪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娘再来这里!” 她鼻子有些酸楚,靠在霍尊身上,一脸沮丧地说:“娘是来带我去法华寺敬香的,是我没用,身体不争气!” “你别想那么多,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一样会陪着你!”他将她狠狠地嵌入怀里。 霍尊这个百骑官几乎没有什么优越的待遇,唯一好处就是可以自由出入亲兵营。 他陪着她,直到第二日午饭后才回到营地,此后不管多晚,都会回来吃饭。晚上也坚持回来陪她,哪怕只有一小会,也从未间断过。 一日午后,夏芫吃完饭有些犯困,于是昏昏沉沉的回寝室睡了。 梦中,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大的墙壁前,身形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童。 四周一片狼藉,外面的厮杀声阵阵传来,紧贴着墙壁的她吓得哆嗦成一团。 “谢天谢地,奴婢总是找到您了!”一个丫鬟一把将她抱起。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夏芫坚定的说道。 丫鬟焦急地看了她一眼,将一串桃木雕成的幸运珠子塞给她:“老天爷,这个幸运珠陪了我二十年,求您保佑我们主仆二人幸运的逃出去!” 说完,她抱起夏芫爬墙逃了出去。 夏芫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串幸运珠,一路上她将那串珠子看了又看,最大的四颗桃木珠子深红圆润,上面清晰地刻了四个字“平”、“安”、“无”、“事”。 那丫鬟看起来武功不错,带着她与一群黑衣人几经周旋,最后上了辆马车。 最后,她们还是被一群黑衣挡住去路,对方个个身形威猛,手持冰刃,丫鬟抱着她跳下马车,步步后退。 流箭一个个朝她们飞过来,丫鬟全部挡下,夏芫看着鲜血从那丫鬟口里吐出,又看到不远处的黑衣人朝她们步步逼近。 “让开,快让开!” 一道急促的大喊声从她们身后传来,丫鬟还没来急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抱着她一起倒在地上。 马车是从丫鬟腿上碾过去的,一个疯狂的侧倾后,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从马车上摔出来。 那孩子反应极快,一个飞升旋转,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完美的躲过了侧翻下来的车厢。 她与那男孩子的位置只有一臂之隔,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夏芫,又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翻倒的马车。 一个车夫立即跑过来,将男孩子细心查看一番后,长喘了口气。 “救她!”他指了下身旁的夏芫说道。 那车夫用余光朝不远处的黑衣们扫了眼,在抱起男孩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封住了她的穴道。 “乱坟岗里待一会,我们稍后来救你!”她闭上眼睛前,听到那车夫对自己说了句。 耳畔一阵混乱,她感到自己左肩被人捅了一剑,之后那人冷冷地道了句:“死了。” “糟了,这里巡逻的士兵来了,赶紧走!” 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去查下那群黑衣是什么人,将这一大一小二具尸体丢进乱坟岗!” 夏芫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橘黄色的帷幔,才意识到她自己正躺在宽大的楠木床上做恶梦。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如此的真实,恐怖?难道是这副身体原主子的记忆,是她幼年时的经历?“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喃喃地说道:“梦是睡眠时残留在大脑里的记忆碎片所形成的特殊景象,如此真实的梦境,一定是残留在这副身体里的记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花香里说初遇(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杏花开后桃花开,酿酒的时节到了! 这里最美的桃花开在城南外三十里处,春节时虚妄江上寒冰封水,此刻春江水暖,鸭鱼成群,无论是踏春赏景,还是采花寻香,都是最美不过的。 夏芫说,她要酿出世间最美的桃花酒,而且要酿上二百坛,一百坛送给亲戚朋友喝,一百坛放在腾远茶楼里给客人喝。 林倩雪说,流云阁占了主流的还是风月场所,朝廷百官大多数还是喜欢往茶舍里跑,为了钓上更多的鱼儿、截取更多的信息,茶舍里不光茶水要好,琴声要雅,好酒更是得常备着。 夏芫想了想,觉得茶舍开起来后,她的确省心了不少。 南康那面,玉暖和白冰因为茶舍小有名气,店里店外打探消息都方便了很多,邑国这边林倩雪时常过来,她省了不少事情。 而且,酒楼里阙名一直帮着她,为了招揽客人,报答朋友,她都应该尽可能的多酿一些。 霍尊挤出两天时间陪她和丫鬟们采摘桃花,林倩雪早早的带着太子、阙名等人赶过来帮忙。 “酿酒的花,必须是露水蒸发后含苞欲放的花蕾。你们千万别着急,只有每一步都做到极致,才能酿出最好的酒来!”夏芫看着漫上遍野的桃花,对大家认真的讲解说。 不带露珠、不带叶子、不带枯干,而且只要花苞,采够酿几百坛酒的桃花可绝对是件大工程。 好在大家喝过她酿的桂花酒后,个个都兴致满满,干劲十足。 漫步在桃花成海的田野上,所有的烦恼都被沁着花香的春风卷走,大家的心情都舒畅到极致。 “我怎么觉得我像个采花贼呢?”霍尊揽过一枝桃花,朝夏芫轻笑道。 林倩雪笑着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这世间最美的花都让你采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个采花贼?” “承认承认,我不但采了朵桃花,还要帮她酿出了世间最醇的桃花酒,想到今后天天有花酒喝,我自己都快变成桃花了!” 清月不可思议地看着霍尊,悄悄地爬在夏芫耳畔说:“我跟着少爷四年了,从未见他这么开心过!” “他都乐的开花了,而且还是朵小桃花!”夏芫娇笑道。 霍尊朝这二人看了眼,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问道:“你们二个说我什么坏话呢?” “少夫人说您是朵小桃花!”清月柔声笑道。 “小桃花?”霍尊邪笑着看了夏芫一眼,挑着眉毛戏言道:“那也挺好的,正好教你这朵小花苞徐徐绽放。” 徐徐绽放? 那晚床畔上的事情在她脑子里浮现,夏芫耳根子一红,抓了把花苞狠狠地找他砸去。 他捧起手中的竹篮俯身一迎,将她扔过来的桃花全盘接住。 “来,多抛点,最好把你采的全放进我篮子里,让他们看看我一个早上采了多少!“ 夏芫愤怒的脸上泛起恶作剧般的笑意,将手中的篮子狠狠地朝他抛了过去。 “想要我的是吧?全都给你……啊,别啊——“ 她话还未落音,就看到那篮子在空中一斜,半篮子的花朵都快要坠落下来时。 突然,霍尊腾空飞起,一脚将它踢到天上。 黑色的竹篮和粉红的桃花在瓦蓝的天空中绽放,如白日晴空里盛开的花海。 霍尊一跃而起,在空中几个完美的旋转腾飞后,将散落的花朵一个不落的收进自己的竹篮。 “这么好的功夫,想必青龙城找不出第二人来!“子兰太子远远地看着霍尊说。 阙名仔细地将手中的桃花放进竹篮里,风轻云淡地接了句:“何止是功夫好,他在漠北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才华,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听拓跋缙说,漠北战神郝戟摔三十万大军跟霍尊带领的十万霍家军周旋了二年,最后气的嚎啕大哭,拔剑自刎了!“林倩雪跟了句。 太子捋过一支桃花认真看了看,一边摘下枝干上的花苞,一边叹道:“虎父无犬子,风流少年时!也难怪兴平那么喜欢他,此人性情虽不被看好,但不管怎么说,战场上离不开他!“ 夏芫身后的三个丫鬟已经笑成一片。 清月说,他家少爷几年都未曾笑过,但少夫人来了后,少爷就彻底变了。她家大将军曾说过,少爷年幼时也曾性格开朗,有说有笑,只是后来越变越孤冷了。 霍尊在兴头上,并未留意到清月脸上的惊讶神情,接着逗夏芫闹腾,夏芫心疼她的桃花,却又被霍尊气的哭笑不得。 “接着抛啊,最好连人一起飞过来,我接的住!”霍尊看着花树下吹鼻子瞪眼的夏芫,乐滋滋地笑道。 她拧巴着眉毛,薄唇轻咬了半天,最后捧起一抔土狠狠朝他砸去:“有本事全都接住!” 霍尊见状,笑着躲开了,求饶说:“我出门时刚换的衣服,不带你这么玩的!” 夏芫眉头一锁,另一抔土还未飞到空中,脚下一滑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二人本就在山坡上,眼看她就要摔下去时,霍尊箭步上前将她接住。 突然,他脚下的黄土一松,鞋底下一滑,抱着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夏芫的尖叫声在山坡上传开,霍尊爽朗的大笑了声,将她紧紧嵌在怀里。 滚下山坡时,她整张脸都嵌在肩上,较弱的身子全被他护住了。 二人滚落在坡下的草丛里,夏芫整个人都压霍尊身上。 “头一次见到你,你差点将我扑倒。这一次,你不但将我扑倒了,还带着我一起滚了山坡。到底是春天来了,连你这小花苞都想绽放!“霍尊笑着,用食指在她鼻尖上点了下。 夏芫气愤地看着他,忿忿地回答:“城门口初见时,我被人推了一把,你不去调查凶手,一心想取我性命。如今为了给你酿酒,我差点摔死在山坡上,你还好意思羞辱我!” “谁说我不调查,只是那心思不正的女人实在命好,没等我处置倒是先被人杀了。再说,我若不调查,哪里能将你取回来?” 夏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酒量那么好,清月说你从未喝醉过。那日庭前献艺,你根本就是故意羞辱我的,对不对?” 霍尊诡笑着,用拇指在她眉毛上描了番:“曲子是美,茶也不错,但都不及这眉眼处撩人心魂!” 第一本二十八章 桃花香里说初遇(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果然,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初遇时,她自己吓得魂飞魄散,他居高临下的步步相逼,句句调戏与羞辱,如今,她越想越觉的气愤。 狠狠地瞪了他半天后,她卷起的烟眉舒了又锁,最后忍俊不止的笑了起来。 瓦蓝的天空将她粉红的脸颊衬托的更加诱人,清澈的眸子在一对迷人的月牙里泛起柔光,唇角上两个甜甜的梨花窝荡漾在他眼底。 霍尊目光顿了半天,翻身一跃将她压在身下。 “告诉我,你爱我!”他深邃的星目变得炙热。 他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夏芫有些诧异,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春风十里,不如有你,桃花万朵,不如你这一朵!霍尊,你是盛开在我心里的那朵桃花!” 霍尊剑眉微锁,不满地回道:“不行,说的直白点!” 夏芫笑了笑,咬了咬薄唇:“好吧,满足你的骄傲与虚荣。夫君大人,我爱你!这样可好?” 他勾唇一笑,俯身吻住了她的薄唇。 夏芫感受着他的香吻,手指落在他脸上时猛地停顿了下,睁开眼睛一看,二道鲜红的血迹印在他耳畔上。 “你嗯唔——” 她想告诉脸上被也山刺划烂了,嘴巴被他深情的吻封住了,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突然,半坡上几个身影仰入她眼帘,夏芫瞳孔一缩,拼尽全力地推了他一把。 “这么多人看着人呢!”她轻喘了口气道。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没有回头去看山坡上的人。 她望着山坡上的几个人影,眉头不由锁了起来。 他笑了下,红唇轻触到她莹润的薄唇上。 “别,我说!”夏芫急忙伸手将他推开,“你去西蒙接我的时候,或许比这早些,在我爬墙逃跑的那个晚上,你为了保护我不停吐血的时候。甚至比这些还要早,早到……到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 “第一次看到我,就爱上了?”他剑眉挑了挑,“这么说,那日在城门口,你是故意朝我身上扑的?” “我,”夏芫羞怒地看着她,余光无意间扫到不远处的人影上,锁起眉头斜了他一眼,苦笑道,“好好好,我承认我是有心的,我那个时候就爱上你了,所有故意朝你扑了过去!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他准备起身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山坡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上,身子僵了片刻,俯身再次压到她身上。 “霍尊!”夏芫羞恼地在他肩上捶了几下。 他锁着她手臂,密密麻麻的吻像雨点似的全落在她身上。 半山坡上,其他人知趣的走开了,剩下阙名一人怔怔地杵在那里,僵硬的身体跟石化了一般。 霍尊从夏芫的瞳孔中看到阙名离开,静静地看着身下的夏芫,剑眉扬了扬,笑着翻起了旧账:“初到青龙城时,你喜欢人明明是陆境衡,竟然好意思说第一眼爱上我?” “那时候,你冷酷傲慢,一心想要杀我,陆境衡温文尔雅,还用免死金牌救 了我一命。我当然感激他!” 霍尊从地上坐起,温柔地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当初喜欢陆境衡,就因为这个?“ “他救了我三次,我对他的确曾有些心动,但还算不上喜欢!” “三次?“霍尊不解地看着她。 夏芫从地上坐起,整理着散乱的头发解释说:“宫廷献艺时,因为你的缘故我 差点丢掉性命,是他用免死金牌救了我。在擎天王府寿宴上,皇后为替兴平公主泄愤令陆境衡和阔天辰杀我,是他将我从阔天辰手中救下的。在法华寺朝经时,我染上瘟疫,是他连夜送药救我的!“ “不过,那块免死金牌是我令人故意落在地上,让他捡到的!他救你用的那 块是我皇上赐给我的。陆家的那块牌子是皇上赐给他父亲陆栩文的,陆境衡就算想用它救你,也从丞相府拿不出来!“霍尊淡淡地解释说。 夏芫瞳孔涩的一缩,脸上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免死金牌阔、陆、霍三家各有一块,清月说咱家的那块被你弄丢了,爹 为此还狠狠地责罚了你一顿。“ 霍尊笑着帮她拭去脸上的泥土,问道:“你这么聪明,竟然把你夫君看成是丢三落四之人?丢算真有丢三落四的时候,丢了什么,也不丢了你!“ 说着,他侧过脸,朝阙名刚才站过地方看去。 酿酒的时候,夏芫发现自己闻不到花香,放到嘴里尝了尝,发现花儿是苦涩的。 她告诉玉暖和林倩雪,她们二人都是花没问题,是她喝的药苦,过几日就能闻到花香了。 夏芫听后,对此事并未太在意。 几日后,她发现自己不光是闻不到酒香,连饭香和茶香都闻不到,而且吃下的东西全身苦的,心里开始惶恐起来。 月郎中开的药,她仍旧每日两大碗的喝着,之前见到药本能地觉得苦,后来入口的所有东西都觉得苦涩,发现自己嗅觉失灵后,她才意识所谓的苦不过是大脑的本能反应,其实自己早已没了味觉。 不想让霍尊担心,她让玉暖和林倩雪帮她一起守住这个秘密。 之前,霍尊每日的晚饭都她亲自做的,因为嗅不到香气又尝不出味道,她的作料足足比往日多放了二倍。 想到霍尊天天都当着自己的面,兴致满满地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她心里阵阵酸楚。 “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说出来。不至是他,阙名和倩雪也知道了,所以他们才每天都过来帮我打理茶舍!“她坐在大厅里,开始怀疑大家的异常平静的反应。 为了不让大家难过,她继续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只是霍尊的晚饭全部换成清月来做,阙名和倩雪帮她打点茶楼时,她会有意地为他们多抚上几首曲子,偶尔还会唱上首歌。 霍尊看到自己一连三日的晚饭都是清月做的,脸上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夏芫,别再喝药了,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夏芫幸福地看着他,浅笑道:“我会调养好身体的,你是独子,咱们以后最少要有二个孩子,要么两个男孩全都像你,要么一个男孩像你,一个女孩像我。“ “可是……“ 未等他后面的话出口,夏芫就笑着将他打断了:“我现在不但身体好,心情也好。趁着调养身体的时机,还可以煮茶弹曲,和朋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多好啊!“ 霍尊沉默了一阵,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救命恩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阙名和林倩雪劝过她多次,让她把药停下,夏芫每次都笑而不语。 林倩雪急了,冲她大声嚷了几句。 夏芫心平气和地看着她,轻笑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坐在一旁的阙名后背一僵,心里如拧了麻花似地揪疼着。 漪山一别,才刚半年时间,她就将他忘了个彻底,稀里糊涂嫁给霍尊,然后又死心塌地地爱上霍尊。 他找了她半年,她丝毫不记得他,他细心的守护着她,她竟浑然不知。 林倩雪离开后,阙名拎着茶壶给他和夏芫各自斟了一杯,放下茶壶时手臂不慎撞在桌子上,一串红色的圆珠子散落下来,滚了一地。 夏芫帮他捡珠子时,发现其中四颗是桃木制成的,凑到一起竟是“平“”安“”无“”事”四个字。 她仔细一看,发现这几颗珠子与自己前几日梦境中看到的幸运珠一摸一样。 “这几颗珠子,是你的?”夏芫小心地问。 阙名接过珠子,一边用绳子将他们穿在一起,一边陷入到回忆中。 “六年前,我被人追杀,跟着师父一路逃亡。路上,马车撞到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恰巧的是,她们当时也正被人追杀。那年轻女子当场就死了,她怀里的小女孩手上戴了这几颗珠子,当时洒落了一地。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狼狈不堪的逃亡,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当时我怕极了,担心自己有一天也就这么死了。本想将这串珠子还给她的,结果没机会了,为了提醒自己不再被人欺负,我就将这几个珠子一直戴在手上!” “那个小女孩,她……后来怎么样了?” 他轻叹了口气,继续讲道:“为助她逃生,师父封住了她的穴道,追杀她们的人上前后在她肩上刺了一剑,误以为她死了,就转身离开。那个小女孩和带着她的那位青年女子被当地护兵丢进了乱坟岗,我师父随后从乱坟岗将还有一丝气息的小女孩救回来,可趁我们采药的时候,她又被人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原来六年前,这副身体的原主子真的经历过逃难,而且被阙名救下过性命,难怪自己曾经梦到过乱坟岗的情景。 “那个女孩子我只在她被追杀时看过一眼,师父将她从乱坟岗带回后,一直是他自己照顾,我几乎都没看清她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师傅说,她受到剑伤的左肩处原本有一颗红痣,为她治疗时,因为药物的原因那颗痣没了。六年过去了,我想她当年定是被仇家带走的,如今早已不在人世。所以,这几颗珠子我就一直戴着,算是提醒自己,时时谨慎吧!” 夏芫端起茶杯轻呷了口,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她都该道谢一声。 只是,如今她身份特殊,而且这副身体原主子的记忆对她而言还完白茫茫一片,若说出来很可能会引起麻烦。 她想了又想,最后默默地为他续了杯清茶。 “其实,我也被人救过!”阙名看着夏芫,乌黑的眸子里浮起一丝复杂,柔声地说道。 看夏芫茫然地盯着他,阙名在茶香中给她徐徐地讲起自己的又一段经历。 “一年前,我在东翼国被人暗算,身中剧毒,全是青紫面容红肿,整张连就跟个辣椒酱里捞出的包子一样。所有人看到我都是绕着走的,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一位不相干的女孩子给我请了大夫,拔毒的过程非常痛苦,而且要持续半个月时间,她每天都为我抚首曲子,减轻拔毒带给我疼痛。”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救你的那个女孩子可真是好心,不但帮你请了大夫,还每日为你抚琴,该算是你的大恩人了!哪日你把她带到茶舍来,作为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款待她!” 阙名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无法言语。 “怎么,你的恩人也不在了吗?”看他脸上神情复杂,夏芫惊讶地问道。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在,只是……她早就将我忘了!” “那……你当时中了剧毒,脸上红肿,而且相处只有半个月时间,或许她没见过你的真正容貌,所以忘了也是有情有可原的!” “不是的,我身体恢复的确用了半个月时间,但恢复后我们在一起品茶抚曲也相处了些日子。我当时隐瞒了身份,她也用的是假名字,后来一场意外,我不得不离开了。之后,我用了半年时间踏遍千山万水都在寻找她……“ 夏芫看着一脸忧郁地阙名,浅笑着安慰道:“原来是这样啊!放心吧,你如此心诚,上天一定会安排你们再次相遇的!“ 阙名苦涩的笑了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夏芫看他脸上神情凝重,安慰的话语全都封在了喉咙间。 阙名出了茶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如被人掏空般的难受。 即便他当时身重剧毒,面目全非,她也不至于在听到这段事情的时候如此平静,甚至表现出好奇。 她不但将他忘了,而且忘了个一干二净! “夏芫,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毁自己不该去试探她的记忆。 接下来的这几日,阙名来茶舍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好在林倩雪每天都过来,陪她说笑聊天,夏芫倒也没觉得闷。 一日,二人无意间提到阙名时,林倩雪告诉夏芫,说阙名不是普通的商人,他的生意在五国间混的风生水起。 而且,除了珠宝首饰,茶品之外,还贩卖马屁,兵器,他能办成很多别人办不到的事情,还能自由地在邑国皇宫出入。 “他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夏芫看着林倩雪,认真地问道。 林倩雪坚定地看着她,提醒道:“不是!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去留意他!虽然他对你并无恶意,但直觉告诉我此人绝不简单。对于这个人,我们该利用的利用,该提防的还是得提防着!“ 第一百三十章 他吃醋了(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桃花酒还未开坛,就已酒香四溢。 开坛后,整个街巷的人都踏香二来,尽管霍尊说过此酒不卖,但很多人还是停留在茶舍门口,哪怕闻下酒香也是满足的。 夏芫从中选了七十坛留给三楼上的客人,并且告诉霍尊说三月的桃花酒味鲜,颜色好,熏人醉,四月的桃花酒温厚、香柔,绕指绵,如果有至寒的山泉水伴着阴山坡上的四月花,再能经起时间的洗练,则能酿出世间最美的桃花酒来。 霍尊说城北六十里的柔山上就有寒潭,大大小小上百池潭水,不但潭水甘甜清澈,而且口味与温度不尽相同。 二人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收集到柔山上至纯至寒的山泉水,又采集了二篮上好的四月桃花苞,回去后酿了四坛酒,夏芫给这四坛酒取名为“仙潭桃花醉”! “这四坛极品的桃花醉是装好了,剩下的就是将它们藏到泥土里,一年后再取出来。我保证到那个时候酒香浓郁,整条大街的人都飘飘欲仙。” 霍尊一脸期待地抱着四个花酒坛子,说他要亲手藏起来,省的夏芫倒是取出来送了别人。 “这泥土里藏酒是有玄机的,你藏了也酿不出好酒来。还是安心的交给我,来年我取出来交给你就是!”夏芫看着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霍尊犹豫片刻,半信半疑地将四坛酒全部交给她:“四坛全是我的,不送人!” “你若不负我,我保你年年岁岁喝好酒,朝朝暮暮饮好茶。” 他在她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温情地回答:“就冲你这好酒好茶的面上,日后我若负你,便戒酒断茶,饮半辈子白水。” 司徒俊来信了,说与拓跋缙婚期已定,一月后将行大婚。 一想到司徒俊的婚事,夏芫即喜又忧,一日闲聊时,林倩雪的一句话更是狠狠地戳在她心里。 “漠北多年来都有南下之意,如今与东翼联姻,邑国将失去东翼这个最强大的支持。日后,东翼与漠北是亲家,南康面上与邑国还算不错,但实际上与西蒙的交往比同邑国要多的多。这件婚事,恐怕五国的地位得动摇上一番?”林倩雪一边喝茶,一边分析局势。 夏芫怔了半天,看着对方假装平静地说:“感情上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算计。我觉得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的!” 话虽然此,但她心里比谁都担心,必定司徒俊是征求了她的意见才大胆的和拓跋缙在一起的。 二日后,她又拉着林倩雪,问她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林倩雪说自己也是瞎猜的,因为子兰太子说邑王得知此事急的几天都没睡好。 夏芫将司徒俊与拓跋缙从相遇到相爱过程想了又想,觉得这二人的感情是真心的,这次渐渐轻松下来。 她虽闻不到也尝不出自己所酿的桃花醉,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茶舍门口表现出的依依不舍让她很确定此酒的成功。 于是,她选出一百坛,用精致的大红坛子封装后准备作为贺礼送到漠北。 “总共才三百坛酒,你这一送就是一百?”霍尊望着那些酒心疼的笑道。 “不光这些,我还打算做一件世上最美的喜服送给骏王爷!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阙名帮忙!”夏芫神秘地说道。 听到阙名,霍尊顿了下,将一筷子鸡肉夹到夏芫碗里,认真地问道:“需要帮忙找我就可以,不必事事麻烦外人!” “我要用白天鹅的羽毛制作一件长裙,需要大量的天鹅羽毛,要绒羽,雪白色的,你能弄到吗?” “这个?”霍尊想了半天,脸上露出难色,“恐怕不能。用其他东西能做吗?为何非要用天鹅羽?” 夏芫给他盛了碗鸡汤,神神秘秘地冲他笑了又笑,解释说:“天鹅是世间最长情的鸟儿,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将为它孤守下去。它们不但忠贞,长情,而且还很勇敢,为了守护爱人,即便战死也不会有半点妥协。” 夏芫的话令他脸上一怔,深邃的星目在不知不觉间溢出柔情。 七天后,阙名为她找来了极品的天鹅羽,羽絮轻柔,色如白雪。 夏芫在林倩雪等人的帮助下,花十几天时间,终于将衣服制成了。 “原打算制成白色的,没想到用金凤花染了色之后,这鲜红色的色彩更加惊艳呢!”林倩雪看着大红色的天鹅羽婚服笑道。 夏芫一边制作喜服上的披肩,一边满意地回答说:“这件衣服若是做成白色的,圣洁,恬静,高雅,做成红色的惊艳、奔放、热情。以骏王爷的性子,肯定是更喜欢红色的!” 大家欣喜地看着这件喜服,想象着司徒俊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最后竟提出让夏芫试穿。 “不行不行,这是婚服,应该由骏王爷来穿的!”夏芫坚决地说。 林倩雪看到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娇笑起来:“这衣服大伙见都没加过,你穿着刚好让我们几个开开眼。再者,这么重要的婚服,你不先试试,万一哪里做的不合适,婚礼当天出了问题怎么办?” “嗯,为确保万无一失,是该先试试。可这件衣服只做了裙子,上面的披肩还和头饰还没做好,穿出来的话还看不出完整的效果。” 大家都等不急了,那里还顾得上有没有披肩和头饰,夏芫僵持不过,只好将婚服换上。 这件大红色的天鹅羽喜服本是套装,下面是合欢襟拖地长裙,上面是件绒羽披肩。 其实,披肩是夏芫专门加上去的,因为这毕竟是古代,婚礼上露肩裸背敞着胳膊肯定不能被大家接受。 如今,衣服只做好合欢襟拖地长裙,夏芫穿上它的时候,雪白的肩背、胳膊和白皙的脚腕露在外面。担心弄脏衣裙,她连鞋子都没敢穿,迷人的脚丫子直接踩在地面上。 她白皙的肌肤在大红色的拖地长裙衬托下显得更加清润、晶莹,美如凝脂,娇若白玉。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在束身合欢襟和宽敞鱼尾拖地长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妙、诱人。 因为融合了现代鱼尾式露肩婚纱的特点,整个裙子显得可爱、飘逸、唯美和奢华,鲜艳大气的红色更是看得人挪不开眼。 “美,实在是太美了,别光站着,来跳支舞啊!”林倩雪惊喜地叫道。 “少夫人,跳支舞吧!”丫鬟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大厅里都是些女孩子,夏芫正巧在兴头上,就尽兴地跳了几步胡旋舞。 大红色的长裙在雪白的地面上飘舞着,摇曳出一片片圣雪嫣红,美地令人震撼,惊艳的让人窒息。 夏芫沈醉其中,其他人神情专注地盯着她看,丝毫没人注意到阙名走了进来。 或许是他与丫鬟们颜色相近的一席白衣不引人注意,也或许是他站的位置太偏太靠后,半支舞跳下来夏芫都未注意到他。 蓦然回头,她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处,蓝色的铠甲上泛着淡淡的冷光。 虽然一动不动,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将整个三楼的空气凝结。 “霍尊,你怎么这会回来了?”夏芫惊讶地看着她,微笑着迎了上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过了很久,剥离的思绪才收了回来,冰冷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该何时回来?” “我,”看到他黑亮的眸子无比清冷,她怔了下,压低了语音,“我以为你和往常一样,都是晚上才回来!” 他朝大厅的里看了眼,挑衅地目光落在阙名身上,冰冷地接了句:“晚上回来,是因为想你,这会赶回来,是因为太想你了!” 夏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扛着回了寝室。 众人傻眼了,站在墙角的阙名更是僵成了一座雕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吃醋了(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寝室里,夏芫被霍尊死死地压在床上,手腕被他攥的生疼。 “霍……唔——” 还未等她叫出声来,就被对方一个疯狂的热吻封住了喉咙,紧跟着推打他的拳头也被他牢牢锁死。 “嗯——孩……孩子!”她努力地挣扎着,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霍尊怔了下,看着的她眼底依然充满怒气,愤恨地说道:“比起孩子来,我更想要你!” 他的灵舌再次强势地探入她口腔里,猛烈地吸取着她的香甜气息。 调养身体,为他开枝散叶是林氏的愿望,更是她的心愿。 他再坚决,她也得守住这个梦想,他们霍家的梦想,更是他们二人的梦想。 夏芫的奋力挣扎让他冰冷的眼底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冰冷的大手沿着她脖子一路滑到锁骨,再往下时手臂直接贴上二团柔软,他胳膊一顿,脸上瞬间泛起阴云。 “你敢不穿衣服?”他愤怒地说道。 夏芫怔住了,这种束身的合欢襟本就是贴身穿的,简约、大方、衬线条,根本就不需要穿其他的。 正因这样的衣服在古代无法被接受,她才要加上一件小披肩,披肩下所有的芳华只有洞房时拓跋缙才可以看到。 “这,这件衣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它是……啊——” 夏芫惊慌的叫了声,因为霍尊冰冷的手指触摸到她未穿鞋袜的玉足时,手指一僵,愤怒地掀开了她的裙子。 “别!”她心里一颤,迅速压住裙脚。 他气愤地看着她,眼中的惊涛骇浪不断翻滚着,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身上的天鹅羽婚服。 “霍尊,你做什么?”夏芫闹怒地看着他。 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上,眼底如沸腾的岩浆,炙热而腥红。 她没穿裤子? 她竟然连裤子都没穿! 霍尊愤怒地看着她,突然有一种将她捻捏成泥,塞进肚子里再吐出来挫骨扬灰的冲动。 “这件衣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我的裤子是自己改的,这样穿着轻便、贴身、舒服!”她急切地解释。 “舒服?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的舒服一次!” 几乎在扯下她底裤的同时,他毫不留情地将她精心制成的天鹅羽喜服撕的粉碎,然后愤怒地丢向空中。 鲜红色的羽毛在空中打着转儿,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床,在她身上、脸上开出鲜红的花朵,如火如荼。 他久久地看着她,眼底腥红的岩浆沸腾了半天,最后硬是被他强压了下去。 “夏芫,你是将军府的少夫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在骂她恬不知耻,放荡不羁吗? 她羞恼地看着他,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告诉我,你爱我!” 霍尊霸道地说了句,眼底腥红炙热的岩浆退去后,变成一江冰冷的潮水。 她们一群人花了多半个月时间做出的婚服,就这样被他撕得粉碎。 夏芫心里早已结了层霜,此刻更是覆了层薄冰。 “夏芫!”他再次霸气地命道。 “霍尊,这样的你,我爱不起!” 第一次,她拒绝说爱他! 第一次,她的声音比他更加冰冷! 他剑眉竖起,决堤的潮水在眼底掀起一波又一波巨浪。 然而,他复杂的情绪变幻,只让她心里更凉、更冷。 没有解释,愤怒之下她从来都不做解释,正如她气愤绝望时,天大的委屈都咬碎呀往肚子咽一样。 他气她不守妇道,她气他野蛮霸道。 “夏芫!” 他愤怒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冷凝的声音如万年冰川里吐出的寒流。 她烟眉锁起,清润的水目早已凝结成冰。 目光是清凉的,夏芫心里除了寒冷,还有另一种滋味在蔓延着——失望。 她曾以为,相爱后,那个万年寒冰柱子早已融化了,不曾想一件衣服就能激起他这么大的怒意。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就这样霸道的将那件喜服撕得粉碎? 如今,衣服都毁了,他才想到让她解释,愤怒之下的她偏偏不给他解释! 霍尊冰冷的目光洒在她脸上,如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看着他眼底的神情,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好,我恬不知耻,放荡不羁,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就这些?” 她轻咬了下薄唇,接着笑道:“当然不止,我出生低贱,水性杨花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者……”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眼底冲天的怒气已经将她凌迟了一半。 肩胛骨碎裂似的疼痛着,她紧咬红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薄唇咬破后鲜血从她唇角慢慢淌出,他捏着她的肩膀的手指才渐渐停止用力。 一个替代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得! 他的感情是需要一个宣泄口,但绝不会是个放荡不羁的女人。 霍尊怀中这样的心情,愤怒地走出茶舍。 温和的春风吹起茶舍里飘出的酒香,萦绕在他脑海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阙茗看着夏芫时的眼神。 那种眼神,聚满了思慕和眷恋,深情的足以将她吸进骨子里。 而他的女人,被他宠到心尖上的那个代替品,衣冠不齐地在阙茗眼前舞着、笑着。 在他眼里,她是恬静、清纯、乖巧的,今天的惊艳、优美是他未曾想到的,虽然美的令人窒息,却偏偏是跳给阙茗看的。 她曾答应过会为他跳支舞,他至今未曾看到,却意外的看的了她为别人而舞,还舞的那么身心投入,沉醉其中! 想到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个幼小身影,他觉得多看上她一眼都是对自己小悦儿的亵渎。 “水性杨花?哼,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他愤恨地说了句,匆匆地赶回百骑营。 夏芫对着一床的羽毛,心碎了一地。 这套衣服被撕碎时,她心底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涌。 可霍尊扬长而去时,她的心更像是拧了麻花一样,扭着扭着的痛。 “少夫人!”清月和玉暖冲了进来。 二人对着一床的鲜红羽毛,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奴婢跟了少爷四年,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清月怔怔地说道。 玉暖取了套干净的衣服,默默地帮夏芫穿上。 “少夫人,那位阙茗公子出现的确不是时候。您刚才穿的那么单薄,阙茗公子看着您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少爷看了难免要生气。”玉暖解温柔地释说。 阙茗? 夏芫瞳孔猛地一缩,刚才她跳舞的时候,阙茗也在场? 定是她自己太兴奋了,竟丝毫没有留意到他。 “少夫人。少爷整日在外面忙着,陪您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阙茗公子整日里都陪着您,有说有笑的,少爷看在眼里,心里肯定不舒服。再说,您今天穿成这个样子,在外人跟前跳舞的确不合适!”清月小心地说道。 夏芫沉默了半天,看着一床的天鹅羽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他是吃醋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噩耗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决定找个机会向霍尊解释,可一连几日都未看到对方的人影。 让丫鬟一打听才知,他离开青龙城去追拿刺客了。 “唉,这皇帝也够倒霉的,咱们来的时候刚刚遇刺,春节时在虚妄江上再次被人刺杀了一次,这会又有刺客进城了。还好霍尊眼亮,及时发现追了出去,要不然老皇帝又被吓成惊弓之鸟了!”白冰冷笑道。 玉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声笑回道:“这样好啊,老皇帝一遇刺,便会想到咱家少爷,少爷步步高升,大将军和老夫人开心,我们和少夫人日子也过得舒坦!” “你们两个再在这里妄议朝政,小心被人抓去割了舌头!”夏芫站在门口提醒道。 玉暖笑着拉夏芫进了屋子,白冰见状很快守到门口。 “这家茶楼开的不错,咱们收集信息方便了很多,传回去的消息即及时又准确,而且范围也广了。乐仪大人对我们三个非常满意,说要奖励咱们在康国的亲人呢!” “亲人?”夏芫惊讶地看着她。 “对啊,咱们都有亲人在康国,只有我们准确无误地完成任务,才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平安快乐!难道少夫人您没有亲人吗?”玉暖笑着为她递上杯茶水。 “哦,有啊,当然有!”夏芫干笑着应付了句,急匆匆退出二个丫鬟的寝室。 刚才,白冰眼观四方,顾不上夏芫脸上的神情变化,玉暖刚才忙着为她续茶,也未留意到夏芫的表情。 她算是侥幸,脑子一阵卡壳出了奇的没被二个丫鬟看出破绽。 亲人? 难道这副身体还有亲人留在南康国? 回到寝室里,夏芫坐立不安。 使臣的册子记载,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年十六,茶农出身,父母双亡,九岁时被的乐仪大人收养。 这份身世资料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难道她在这个世上真的还有其他亲人? “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呢?惊人的天赋,逆天的才华,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急的在寝室里团团转。 想到那二只喜鹊,夏芫急匆匆地跑回将军府。 西院里空无一人,那颗大梧桐树已经长出嫩芽,拇指大的嫩叶子将树干装点的葱葱郁郁,如镶嵌上一层翠玉,在春风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喜鹊窝里空荡荡的,二只鸟儿早已不知去向。 “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到底我还是不它们的是主人?“夏芫盯着枝头上的喜鹊窝,失落地埋怨道。 “少夫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芫回头一看,明玉正站在西院门口看着她。 林氏听说夏芫回来了,专门吩咐明玉过来请她。 夏芫未敢耽搁,跟前明玉进来东院。 凉亭下,林氏侧坐在檀香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几树玉兰花。 夏芫望着她的侧影,心中莫名一惊,觉得对方似乎清瘦、衰老了几分。 看到夏芫过来,林氏走到桌前,笑着为她削了个苹果。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落在林氏脸上,给她英气的眉眼上添了几分祥和感,同时也将她鬓间的银发照的闪闪发亮。 一个月未见,林氏变了不少。 多了份慈祥、亲切,也多了份清瘦和愁容,而且,明显衰老了不少。 “娘!” 夏芫开口时,心里突然有些酸楚。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想喊“妈妈”的冲动。 “哎!” 林氏回了声,眼底突然有些激动。 明玉回房取了些点心出来,夏芫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们二人各自斟上茶水。 “你们都走了,剩下我这个老太婆每日守着院子,就跟这树上的玉兰花一样,每日只能跟阳光、雨水和蜜蜂打交道!”林氏轻叹了声,缓缓开口说。 “娘,我和霍尊就在街上,都没有走远。爹爹定是朝中事物繁忙,所以陪您的时间少了些。” 林氏再次叹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的递给夏芫。 “你不用安慰我,上次在茶楼是我不好,不小心让你摔伤了。也是我多事,告诉藤儿那个说阙茗不怀好意。他坚决不让我去茶楼,怕给你添麻烦。你爹怕我误了他的前程,也不准我提孩子的事情,以免让他分心!” 夏芫看着手中的苹果,不知不觉间低下了头,惭愧的说道:“对不起,娘,是我不好!” “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个好孩子,娘是打心眼里喜欢,可这里是将军府。老爷沙场征战二十多年,病痨成疾,如今还在忙碌着。漠北虎视眈眈,藤儿随时都有可能要上战场,霍家不能绝后啊!” 林氏泪水夺目而出,看的夏芫心头如刀割。 “娘,我明白。您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可以将身子调养好的!” “娘是过来人,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可咱们是将门之家,你可以等,娘也可以等,但时间不等人啊。漠北和东翼联姻,皇上几日没睡好觉,最近多次找老爷密谈,唯恐漠北南下一时没了对策。你若真为藤儿好,就劝劝他,纳二个妾室吧!” “老夫人!”明月急促地在一旁劝止道。 林氏抹了把泪水,气愤地对丫鬟说:“你不用劝我,上次的事情藤儿已经生我的气了。此事一出,他肯定又不回家。但他是独子,我这个做娘的不得不为他打算。夏芫,他听你的话,你跟他好好说说,等有了孙子,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 明月送夏芫离开时,将她宽慰了几句,说老妇人最近神情有些恍惚,情绪不大稳定,让夏芫千万不要多想。 夏芫别过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如装了个马蜂窝,成千上万的蜜蜂在她脑海中叫嚣着,反反复复地念着两个字——纳妾。 这个噩耗落在她心头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才九个月啊! 她们在一起才九个月,正真做夫妻才不过三个月时间! 生活在古代,嫁给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纳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痛的这么撕心裂肺!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大街上,脚下重一步轻一步,最后腿上沉甸甸地连挪步子的力气似乎也被人抽走了。 从将军府到腾远茶舍,往日里顶多喝一杯茶的功夫,今日却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脑子里恍惚了很久,她才感觉到头顶似乎被个柔软的东西压着,那里还散发着热乎乎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草腥味。 夏芫抬头一看,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一张宽大的马嘴正顶在她头顶上,慢悠悠地在她发髻间舔了几下,扯落了她头发上扎着的二朵白海棠花。 那马扬起脖子,长舌一卷将那花儿吞下肚子。 对面几阵笑声传来,夏芫闻声看了眼,除了十几个威风凛凛的骑兵外,映入她眼帘的还有这匹白马背上的身影。 那人伟岸挺拔,眉目疏朗,熟悉的已经不能再熟悉。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亲自找他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对面的十几个骑兵已经笑得东倒西歪,而坐骑上的霍尊面若玄铁,目如寒冰。 似乎眼前这滑稽的一幕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马前这位被他的坐骑抢去了花饰的女子他也从不认识。 夏芫怔怔地看着他,本已沉重的心情此刻更是在他千年寒冰的笼罩下一路下滑,整个人都坠落在无底深渊。 冷凝的空气盘旋在两个四目相对的人身上,一个蓝甲白骑,目光冰寒。一个神情呆滞,眼神凄凉。 那十几个骑兵看出了这对小夫妻的异常举止,止住笑声后,驾马越过这二人离开了。 霍尊冷冷地看着她,如看着一尊石雕。 夏芫知道,霍尊还在为前几日她跳舞的事情生气,也知道,让他气愤到发疯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穿成那样当着阙茗的面跳舞,更多的是他在床上逼问她时,她自己的态度。 此刻,她没心思也没力气去解释。 纳妾一事,就像如来佛变化出的五指山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看到眼前这个替代品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霍尊眼底露出一丝失望,驾着马回了骑兵营。 夏芫回到茶舍,发现二只喜鹊不知何时已经在她卧房外的小梧桐树上建巢搭窝。 她轻叹了口气,回房后直接缩到床上。 霍尊回城三日,一直都没去茶舍。 几个丫鬟都急了,看夏芫一直躲在三楼上发呆,清月实在安奈不住去找霍尊,谁知他的态度更是让把丫鬟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你跑了三趟啦,你家少爷怎么说的?“玉暖焦急地问道。 “少爷他根本就不理我!”清月急的直跺脚。 夏芫独自坐在窗前,黯淡的目光落在大街上,看似将青龙城的繁华收入眼底,实际上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装下。 玉暖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夫妻吵架,有什么好叹气的!“林倩雪不耐烦地看了丫鬟们一眼。 清月走上前,朝坐在窗口处的夏芫恳求道:”少夫人,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少爷。那日,咱们一时兴起相看到那身喜服的效果,可您当时的确穿的太少了,而且,少爷回来的时候阙茗公子刚好也在场。少爷是因为在乎您才生气的啊!“ “要真是在乎,就不会冷上这么长时间了!”林倩雪不屑地朝窗外看了眼,接着忿忿地说道:“为给他们霍家开枝散叶,她每日三大碗药喝着,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连命都没了!他要真在乎她,就不会让她日日里为难自己。” 听到开枝散叶,夏芫心口猛地被揪了下,缓缓地回过神来。 “我这就去找他!”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转身走出茶舍。 骑兵营是皇城亲兵的一部分,营地在亲兵营最里面的位置,进了亲兵营至少还得往进走二里路。 二里,骑着马的话眨眼功夫就到了,可走起路来还真是有些费力,何况还是阴雨天气。 头一次从正门进入骑兵营的她,在众目睽睽下拖着被青草淹湿的鞋袜,一步步艰难地朝前方走去。 不远处,一群亲兵看着在雨中艰难行走的夏芫,唏嘘声,议论声,取笑声连成一片。 “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回去!”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夏芫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未作停留。 “怎么,陆统领心疼了?”阔天辰的邪笑地声跟着传来。 夏芫似没听到一般,紧握着手中的雨伞继续往前走。 “亲兵营是男人待的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连女人也可以顺意进出?”阔天辰淡淡地说了句,几个亲兵立即上前拦住了夏芫的去路。 夏芫脚步一顿,目光在那几个亲兵身上停了片刻,扬起自己被青草打湿的绣花鞋子轻笑道:“这样更好,你们转告他我今日来过!” 青龙城名人不少,但像夏芫和霍尊这样声名远扬的不多,更何况这二位还是镇国将军府的主子,自然事事倍受。 她和霍尊近日互生嫌隙的事情传入亲兵营二位统领耳朵里,二大统领各自心生波澜。尤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阔天辰,兴奋的几天都睡不着觉。 此刻,看夏芫如释重负地往回走,阔天辰一脸不甘。 “陆统领,你这就不尽人情了!人家是来探望夫君的,看在你们曾经山盟海誓的份上,多少也得行个方便不是?”他奸笑着朝陆境衡看一眼,假惺惺地将不准夏芫探望霍尊的恶名栽赃到陆境衡身上,回头朝四周的亲兵吩咐道,“以后,没我的命令,这个女人进来时谁都不准拦着!” 夏芫朝不远处的骑兵营看了眼,攥紧了手中的雨伞继续前行。 “好玩吗?“陆境衡不屑地看了阔天辰一眼。 “好玩啊!凡是驸马爷您感兴趣的事情,霍尊感兴趣的事情,本大统领都觉得很好玩!“ 阔天辰邪笑着回了营帐,陆境衡独自杵在哪儿,脸上如喷了墨一般。 夏芫还未走到骑兵营,就已经有人将她进入亲兵营,并且遇上阔天辰、陆境衡的事情转告给霍尊。 霍尊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全装作没听见。 进入百骑营时,同刚才如出一辙,她同样被骑兵营的人挡住去路。 “我找霍季藤,请你们给通报一下!“ “霍百骑不在营地!“一个骑兵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在? 她找他是有大事要商量的,就是死等,也要把他给等回来。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问,默默地退到路边上等着。 身后不远处,几个亲兵一直眼睛瞪地圆溜溜地看着她,唯恐错过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动作,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夏芫自然知道,这是阔天辰派来看戏的,她和霍尊只要一起波澜,阔天辰保证第一个跳出来看笑话。 名声早就毁了,她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然也不介意被当成饭后谈资。 只是,三月底四月初,阴雨连绵的冷空气让她吃不住啊! 半个时辰下来,鞋袜全湿了,衣裙已经湿了大半。 她紧锁眉头,努力想象着纳妾的事情,不让自己的思绪在湿冷的空气和衣服上停留。 纳妾,迟早的事情,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区别? 娘着急要孙子,她本应该成全,哪有那么多愿意与不愿意? 他父母不好跟霍尊提,那么她来提! 不就是多个女人吗? 她夏芫养的起,也容得下。 想到这里,她合上雨伞,像块石雕一样站在雨中。 又是半个时辰,嫩绿的草地,湿了一半的浅粉色衣衫,头发和面容被斜风细雨搅和的有些狼狈的清瘦女子,与她身后的一排杉树各成风景。 刚才与她接话的那个骑兵怔了怔,跟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站在他身后的那人瞧瞧地走进营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亲兵营里的好风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骑,小嫂子已经在外面站了二个时辰了。您还是让她进来吧,这外面可还吓着雨呢!“一个身材瘦小的骑兵小心地劝道。 霍尊悠然地喝了口茶,继续翻过一页书。 猴子锁了锁,继续劝道:“霍骑,嫂子衣服都淋湿了,她如今可是咱们亲兵营里的大风景,其他营的人此刻可全站在房檐下看热闹呢。” 突然,一个哨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霍……霍骑,嫂……嫂子她……“ “哎呀,你这个结子,到底怎么了,赶紧说!“身材瘦小的骑兵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猴子,你……你,自己看!“小结子说着拉着猴子朝窗前走去。 猴子上前一看,“啊——“的一声叫出来,回头朝霍尊看了眼,故意提高声音结巴的比小结子还厉害。 霍尊漫不经心地续上茶水,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 “霍骑,嫂子她晕倒了!“猴子急促地说道。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是吗?晕倒了就送回去!“ 送回去? 猴子傻眼了,这人还没倒下呢,他怎么送? 再说这站都站了一个时辰了,送回去岂不是白站了? “霍骑,小嫂子真的连伞都收了,就那么在雨里淋着,不信您自己看看吧!万一她受了风寒,心疼的可还不是您吗?“ 霍尊冰冷地看了猴子一眼,转身进了内室。 猴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们霍骑宠爱妻子,那是整个青龙城无人不知的事情,近日里这二人闹矛盾也倍受瞩目,眼下,其他营的人可是等着笑话呢! 他们霍骑再这样下去,那丢的可是他们整个骑兵营的人。 作为霍骑的心腹,猴子觉得自己理应为霍尊排忧解难。 这猴子灵机一动,在屋子里边转悠边念叨着,声音不大刚好可以传入内室的霍尊耳朵里。 “结子,你说霍骑是什么意思?晕倒了就送回去?要是没晕倒,那岂不是得一直站着!站到晕倒了,被我们送回去?“ 结子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后,又模棱两可的摇头。 “哎呀,你怎么这么蠢?这意思就是站在那里,不准撑伞,更不准离开,必须站到晕倒,才能送回去!反正结果就是那三个字——送回去。你去跟嫂子说声,劝她要么赶紧晕倒,要么自己回去。“ 话语传进霍尊耳朵里,他握着书的手指猛然用力,整本书页都跟着皱了起来。 “嫂子如此执着,我看你是劝不回去的,还是等等吧。这么大的雨,她那副身子骨又弱成那样,也就算半个时辰内的事情。你去套辆马车来,我们准备送入吧!我看咱们这嫂子身体单薄的跟柳絮似的,要是一病还不知得养上多少天……“ “倒……倒了!“站在窗前的结子突然大叫起来。 猴子一听立马朝窗前跑去,霍尊听到结子话和猴子急促的脚步声,立马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两个下属脸色惨白,外面的吵闹声连成一片,他心里一沉,赶紧走出营帐。 营帐外,哪还有夏芫的身影,只有一群骑兵匆匆忙忙地察看这刚刚倒塌下一角的马棚。 “她人呢?”他朝营帐外站哨的二个骑兵问道。 这二人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百骑问的是霍少夫人。 “嫂子被你们茶舍里的人带走了!”被问到的骑兵一脸认真,在霍尊准备折回营帐时,又跟着补了句,“嫂子她没撑伞,身上全湿透了。你们茶舍的人说这里离流云阁不远,先去那儿换套衣服再回去。如果您现在去流云阁的话,或许还能追上!” 霍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骑兵赶紧侧过头看着坍塌的马棚,生怕他们百骑那张千年寒冰脸将自己给冻住了。 “追?”他冷笑了声,进了营帐。 夏芫走进流云阁时,林倩雪惊讶地看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阿嚏——” 夏芫还未开口,就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林倩雪怨气连天的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吩咐丫头给煮了碗姜汤。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为了他伤了身子多不值得?” “倩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必须要见到他。对了,出了什么事情,你急着让白冰把我叫过来?” 林倩雪深叹了口气,朝身后的丫鬟看了眼。那丫鬟出去了片刻,领了二个年前男子回来。 “这二人是太子派去给骏王爷送贺礼内卫,你的贺礼要是准备好了就直接交给他们!“ 贺礼? 夏芫脑子里一懵,她准备送给司徒俊的天鹅羽婚服已经被霍尊撕得只剩下一堆废羽毛了,这会除了一百坛桃花酿,什么也拿不出。 光送酒跟定是不行,可能送什么呢?她轻柔了下眉心。 “倒也不急,他们十日后才出发,你现在准备倒也来的急!“林倩雪补充了一句。 “十日,好,我这几天就去准备!“夏芫说罢,带着白冰走出流云阁。 贺礼的事情,夏芫躺床上想了又想,重新做套婚服肯定是来不及了,其他东西她又一时间想不出来。 就这样辗转反侧了一夜,一觉睡醒时已是晌午。 清月帮她洗漱更衣后,她简单吃了些东西又去了百骑营。 雨过天晴,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将清新干净的草木照耀的满是生机,她踩着柔软的草地心情格外的好。 冲拦着自己的那二位骑兵笑了笑,她静静地站在路边上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百骑,小嫂子来了!“猴子兴奋地跑进营帐。 霍尊目光顿了一下,冰冷地说道:“说我不在!“ “嫂子,我们霍骑说了,他今天不在!“猴子站在门口大喊道。 一个砚台猛地从营帐里飞出来,稳稳地砸在猴子屁股上,疼的他嗷嗷直叫,惹得外面的人一阵大笑。 夏芫笑了下,继续地站在草地上享受着她的阳光浴。 一个时辰后,霍尊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前,她冲她笑了下。 心情不错嘛? 他远远地看着她,目光一暗,转身关上窗户。 夏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似被扎了下,又似乎没有。 他不知道,这是那日跳舞之后她第一次笑。 更不知道,被纳妾一事笼罩了多日的她,能有那么一瞬间忘记烦恼是多么的不容易!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见我为止。春节在冰面观灯那晚,你不是也等了我一夜吗?那晚天寒地冻的,哪有今日这么舒服?再说,我找你是有事情要谈的,为了你,为了娘,为了你们霍家,纳妾的事情必须跟你谈谈,!“夏芫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霍尊斜靠在柱子上,血液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那么高兴?那就好好笑吧!“许久,他清冷的说了句,缓缓闭上双眼。 “霍骑,小嫂子走了!“ 猴子的压低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霍尊眼皮动了下,全装作没听到。 “真的走了,不回来了!”猴子再次隔着窗户低声叫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霍骑的赏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猴子离开后,外面一片寂静。 半个时辰后,霍尊的声音从营帐里传出:“让她进来吧!“ “霍骑,嫂子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一个骑兵惊讶地说道。 “猴子!“霍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猴子心惊胆战地走进来,如他所料,领了二十军棍,理由是废话太多。 夏芫跟白冰匆匆地走在大街上,一路上都在问对方说的那几家兵器铺子的情况。 “有两家我看过,虽然是民间铁匠自己打的,但是造型独特,而且轻巧锋利。我想骏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白冰会些武功夏芫知道,司徒俊武将出身夏芫也知道,因此白冰看的过去的东西她自然觉得值得一看。因此毫不犹豫地跟着白冰在青龙城里转起了圈圈。 一天跑下来,除了腰酸腿疼外,毫无收获。 “白冰,你说的那些武器粗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这造型,怎么跟小孩的玩具似的。连弹弓都有!“ 白冰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还未蔓延到脸颊时硬是被她强忍了回去。 “少夫人,这样的兵器才好玩啊!骏王爷本就贪玩,这样的奇特的东西要是凑上个一百零八件的,送过去一定是件大礼。” “不行不行,结婚是大事,岂能儿戏?先回去歇着吧,让我好好想想!”夏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看她进来寝室倒头就睡,白冰走进自己房间是差点笑晕过去。 第三日,夏芫又被林倩雪拉去看首饰。想到司徒俊恋爱结婚后该全是女装打扮,林倩雪对衣服、首饰的了解要比自己多得多,夏芫就拖着酸痛的双腿跟着去了。 霍尊在骑兵营对着古书封面上的“孙子兵法“四个字看了一天。猴子偷偷地看着他。强压着的笑还没泛到眼底就别霍尊万年冰川般的眼神吓的吞进肚子。 “强忍不笑,也不怕被噎死!”他冰冷地看了猴子一眼。 强忍不笑?这句话也不知道说谁的?猴子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提醒了句:“霍骑,这《孙子兵法》您不七岁时就背下了,今天还身心投入地领悟了一天?” 霍尊看着他唇角渐渐勾起,猴子认错已晚。霍尊给他的奖励是一连三日清扫整个青龙城。 夏芫跟着林倩雪跑了一天,东西看了不少,回来时手上依旧空空如也。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位都是串通起来逗她玩的。 “贺礼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明日谁再敢去骑兵营找我,我定跟她翻脸!”揉着腿,她气愤地说道。 第四日,夏芫在骑兵营站了一天。期间玉暖来过一次,林倩雪来过一次,三十六计使了十八计,她都没有走开。 猴子被罚去打扫青龙城了,其他人默默地在霍尊营长外徘徊了半天,一个个悄悄地走开了。 一来霍尊心情不好,傻子都看的出来。二来,这毕竟是他的家事,后面还有阔天辰派来的人看热闹。他们这位新来的霍百骑家事显赫,战绩卓卓,传说中又凶残冷酷,风流成性。尚未完全摸清霍尊性子的这些下属,可不敢像猴子那样往老虎的屁股上蹭。 猴子晚上回来时,刚好撞上走出骑兵营的夏芫,夏芫出于礼节,冲他微微一笑。 和好了? 猴子心中一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口气跑去找霍尊。 “霍骑,我一大早出亲兵营的时候,正好撞上嫂子。这会回来时,正好又撞上她。她在这陪了您一天,你这气也早就消了。后面剩下的那两天,我就不用去打扫青龙城了吧?” 霍尊握着茶杯的手臂一僵,缓缓从书案上抬起头:“你说什么?” “少夫人大清早过来的,这会才离开。你们既然都和好了,对我的责罚是不是可以——免了?” 看猴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霍尊的身体从手上僵到背上,嘴巴半张着,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霍骑!”猴子不解地看着他,发现自己似乎又引火上身了,不由又捏了把汗。 霍尊顿了半天,在猴子准备退出去时将他叫住了。悠悠地从书里取出一个信封交个对方。 猴子抱着被沉塘的心情接过那个信封,打开一看整个人都石化了。 “一千两?“他将那张银票上的数字看了又看,最后兴奋地蹦了起来,”霍骑就是大气,跟着您有仗打,有钱使,更有前途!“ 外面的那些骑兵一看,个个儿后悔自己之前没往老虎屁股上蹭。 霍尊不是傻子,白日里那些人在自己营前饶了半天他自然有所察觉。原以为他们是想替猴子求情的,那里料到是消失了一天的夏芫又来了。 “传我令,近日查案辛苦,每人补贴三百两银子,另外可在家里多留二日!” 霍尊此话一出,院子里一片沸腾。 每人三百两,一百个骑兵就是三万两。给这么多人加两天休息时间,即便是两位亲军统领都未必有这个胆子。这不是大气,是豪气,更是霸气。 “哎,咱们霍骑以前可是亲军统领!还是官居二品的少将军,连赤北战神郝戟都被他气得拔剑自刎了。” “咱们霍骑可是差点就当上了驸马爷的,听说公主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多想想自己,混了二十多年,眼看都混不下去了。我这会倒是看着咱们这支骑兵有活过来的迹象,都好好干吧!” 一个老骑兵的话在人群中引起共鸣,丧志了多年的斗志在几十个老骑兵脸上浮现出来。 霍尊淡淡地朝外面看了眼,二个多月的接触,他早已将这些人的家世、脾性调查的清清楚楚,是时候整顿了。 至于夏芫,今日如此执着,他料定她明日还回来,自然不会心急。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僵持,他发现夏芫对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第五日,夏芫准备出门时,茶舍里来了为贵客。丫鬟们看到来者,脸上的笑容全僵住了。 “怎么?这里不欢迎我?“兴平公主不屑地扫了她们一眼。 玉暖眉头轻声片刻,瞬即笑着回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是吗?给夏芫带句话,就是我在三楼上等她!”兴平说完后径直上了楼梯。 此时已有五个多月身孕兴平,身体消失,面容憔悴,明显隆起的腹部走起路来更显得吃力。玉暖等人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全都捏了把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敌公主找上门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正欲下楼,刚好看到兴平步履蹒跚的从二楼走上来。 她眉心拧了下,怔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对方。 “走不动了,扶我一把!”兴平看了她一眼,朝夏芫递出一只手。 这个女人此时跑过来,明显是想套路她! 夏芫顿了下,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回答说:“公主,我们三楼只有十五才开张,今日是初十,您来的不大巧!” 兴平唇角浅抽,冰冷的目光在夏芫身上游走了片刻,自己抓着扶手艰难地攀上三楼。 几个丫鬟吓得面色惨白,紧紧地跟在兴平身后,好等着她掉下去时做个厚厚的人肉垫子。 本想着走为上计,但看到兴平消瘦的身体,憔悴的容颜,再想想对方的遭遇和对霍尊的痴情,夏芫的情绪多了一份复杂。 纳妾,只要能生孩子,纳谁不是纳?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将军府少夫人的位置原本就是兴平的,说白了,若是还给她,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眼前这位虽贵为公主,而且已经嫁人,可她的心思一直都在霍尊身上,只要兴平能说服自己父皇母后,就算是要嫁给霍尊,她也甘愿让位。 夏芫想到这里,心头一狠,唇角的笑意荡漾到眼底,上前将她扶了一把。 “你们几个去忙吧,我今心情不错,破例开张一次!”她忍着内心的苦楚,一边扶着兴平,一边对楼梯上的丫鬟们吩咐道。 看丫鬟们个个儿脸上写明焦虑,没有离开的意思,兴平朝她们瞥了一眼,对夏芫说:“本公主不希望自己在这里的事情被任何人知道,让你的丫鬟给我管住嘴巴!” 夏芫严肃地朝楼梯上拜了个手势,再次命令她们全都下去,不可将三楼的事情向任何人提起。 将对方请到东南面的房间后,夏芫调了杯芙蓉茶给她。 坐下后,兴平纤细的手指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脸上的高冷像似退去了几分。 “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本公主饿了?”兴平开口说道。 夏芫看着她华丽衣裙中明显隆起的腹部,烟眉轻锁了片刻,轻笑着问道:“我这里的招牌食物就是茶店,但未必适合胎儿。清月做的酸汤面不错,霍尊很喜欢!” 拿丫鬟做挡箭牌虽然卑鄙了些,但眼前这位她不得不防着。 清月是霍尊贴身丫鬟,她知道兴平万不会利用清月来做文章。 “哼!你倒是够谨慎的,一开口就知道拿季藤哥哥来压我!可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不想听到、更不想看到其他人。”兴平冷笑道。 “我说的事实!公主如是不喜欢酸汤面的话,我让人去流云阁做些糕点给您,那里的糕点不错!” 兴平脸色一沉,最后还是选了清月做的酸汤面。 面刚上桌,兴平高冷了半天的眼底惊人露出喜悦之色,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的将满满一大碗汤面吃完了。 夏芫愕然地看着她,脑子突然划过自己喝药时的场景。 每日三大碗药,她都跟喝蜂蜜水似地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喝完后脸上还要挂起甜甜的笑意,为的是不让心疼她的人看的揪心。 可兴平这般狼吞虎咽的,又是演给谁看? 兴平目光落在窗外的几树桃花上,悠悠地说:“你这里不错,花香浓郁,茶酒香扑鼻,有这么大一堆人陪着,过的比我舒坦!” “公主说笑了,开门做生意,日日里精打细算的,事事都得操心,哪里能舒坦!” 茶楼大部分是阙茗帮她打理的,她这个掌柜实际上没操多少心,但在公主面前装成累死的骡子肯定更容存活。 “你就那么想赚钱?”兴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冷笑了声,“也是啊!你们刚成亲的时候,可是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听说新婚第三日,你便将宫里赏的凤冠霞帔给卖了补贴家用,大抵也正是如此,才让季藤哥哥对你多了份怜惜吧?” 这事兴平不提,夏芫倒是忘了。 虽然,她当掉那些东西的初衷是为了逃跑,但没想到竟落了个贤惠的下场。 “苦日子过惯了,所以银子就看的格外重要!公主是不知道,这里琐事繁多,客人又鱼龙混杂,没几个好应付的,因此事事皆得操心!” 夏芫故意揉了几下眉心,做出一副疲惫的一样。一来明示自己日子过的不好,二来暗示对方这里卧龙藏虎,若非心甘情愿,她夏芫不会轻易被套路的。 兴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笑非笑地轻吭了声。 看着对方身前已经喝干见底的琉璃杯子,夏芫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再续杯花茶。 兴平目光暗了暗,挑眉轻笑道:“怎么?见本公主怀孕,连水都不敢给喝了?” “怎么会?我这就让清月给你调杯桃花羹来!” 对方唇角勾起的弧度顿了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本公主不渴!” 不渴? 夏芫心中暗笑了声,没想到清月这丫头的名字这么好使! “本公主昨日给腹中的孩子想了个乳名,你猜猜叫什么?” 小季藤呗! 上次林氏在茶舍一闹,整个青龙城的人都知道她生不出孩子,这特么明显是来挖心挖肺又挖肝的! 夏芫心底燎起一片怒火,好在还未浮现到脸上,就被她强压了下去。 淡定啊,刚才不是还琢磨着纳妾吗? 虽然心里拧着拧着的疼,但又有什么办法? 谁让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争气? “陆陆!”兴平恶作剧般地看着她。 路路? 切! 这个朝天椒竟然在考智商? 既然不叫小季藤,干嘛要说出来恶心她? 夏芫被气的一愣一愣的。 “陆境衡的陆!”兴平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 夏芫开窍了,对方不是来套路的,也不是来挖心的,而是来恶心她的。 她再次揉了揉眉心,如果自己此刻爆料出兴平的孩子是怎么来的,这位时时想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公主会不会立马找个狗洞钻进去? “你放心,本公主不是来找事的!这孩子金贵得很,让你丢了性命,季藤哥哥岂不是得记恨我一辈子!” 公主英明啊! 夏芫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来找事,那该是来聊天喝茶的吧,夏芫笑着为对方续了杯花茶。 “你知道本公主有多恨你吗?”就这这时,兴平冷冷地斜了她一眼,狠狠地说道。 “嗯!” 夏芫手臂一僵,本能地应了声。 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因为她,如今驸马没了,大好的爱情也没了。 要说不恨夏芫,连夏芫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兴平恨她,她自己恨谁去? 她二十一世纪里家境优越,父母双全,虽疾病缠身,但也过的无忧无虑。那像是这里,日子过的跟刀口添血似地。 好不容易爱上个男人吧,又因为这一亩三分地不行,得双手奉上与人共享。 “满脸怨气的,一看就知道对本公主不满。若你知道本公主和他过往的那些事情,还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e. 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一百三十七章 痴情女子薄情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兴平心情似乎好转了些,言语间也放下了些公主的架子,将“本公主”该成了“我”字。 她喝了杯茶水后,将往事徐徐道来。 “六年前,父皇登基,我被册封为公主接回青龙城。整天呆在皇宫里闷的慌,便偷偷跑出去玩。大概也就是这个季节,虚妄江以西几离处有一个官渡,那里开满了梨花。我恰巧遇到一个舞剑少年,身影和相貌都非常好看,我心里欢喜的极了。那料他发现我在场,转眼就没了踪影。” 夏芫默默地看着对方,那个渡口她也去过,就是春节冰面上赏灯时,她和霍尊一起去的那个荒废了的渡口。 霍尊说过,他小的时候经常在那里等着父亲凯旋归来。 兴平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继续倾诉往事:“那年冬季,虚妄江上结了很厚的冰,父皇为了让我开心,就令人搞了一次冰嬉比赛。赛场上一个少年风姿卓卓,冰嬉玩的特别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认出他就是我在那个梨花渡口见到的人,就请求父王让他叫我滑冰!你猜怎么着?” 霍尊那个冰雹子,原本就不是什么热心肠,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的命令也不好使。 想到兴平与他这些年来的纠葛,夏芫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但人家公主问了,肯定得给足面子。 因此,她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他受了风寒,一病就是二个月!春日里围猎时,他箭术好的惊人,我求父皇令他叫我骑射,谁料他又染上瘟疫。就这样一次次错过,再次看到他时,已是三年前。”兴平说着长叹了口气。 三年前,那个时候邑国与赤北正打得火热,霍尊应该正是扬名立业之时? 威武少将军,偏偏少年郎,一定迷倒了不少怀春少女吧! 唉,又何止是那个时候,现在的他更是能迷倒众生! 夏芫想到这里,单手默默地转动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三年前,邑国跟赤北开战不久,所有人对这场战事都不看好。父王不想大动干戈,迟迟不肯增兵支援,赤北战场上打的异常艰难。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故意躲到一个赤北商人的马车上,沿途留下线索。你猜又怎么着了?” “呵呵!”夏芫忍不住笑了。 这兴平真将她当成白痴了吗? 显然是老皇帝爱女心切,紧急发兵呗! 可这场战役,司徒俊说邑王发兵,是因为霍尊在赤北战场上取得了扭转性的胜利。 兴平跟着笑了,笑的十分苦涩、凄凉。 “父皇根本就没管我,几日后给在赤北战场上的霍家军下了道圣旨,让停止战事,将我找到后带回青龙城!季藤哥哥大概因为此事恨极了我,以至于到现都不想理我!” “可是,赤北战事最后还是打下去了,而且还打赢了的?”夏芫不解地问。 兴平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琉璃被子,脸上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说:“你知道那场战事赢得有多艰难?他偷了他父亲的军印,伪造了一份军令带着人偷偷地离开了。神出鬼没地与赤北大军耗了几个月,硬是创造了一些战机出来。我也是在哪个时候被他的骑兵发现的。好在后来大将军找到了我,为了跟他多处些时日,我想着办法拖延时间,逼得大将军迟迟不能回朝,后来战事出现好转,父皇才派了援兵过来!季藤哥哥回来的时候身上两道深深的伤疤,我知道他受了很多苦,所以到现在对我都那么冰冷!” 他那是对你冰冷,是对所有人都冰冷! 要不怎么会是冰雹子呢? 夏芫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顺带着安慰了对方几句。 “我曾以为他对谁都这么冰冷,但后来发现不是的!再赤北战场上看到他后,我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肯回来。他一直不肯理我。直到有一次,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喊了声季藤哥哥,他突然转过身来对我笑了,我喜不胜收,跑过去想抱住他,他却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他愤怒地看着我,说我是公主,按照往日里那样连姓带名一起叫出来才合适。我当时是摔疼了,但是看到他笑我实在太开心了。于是就抹掉眼泪,痛快地大笑起来。他当时肯定是觉得我疯了,留我一个人坐在地上自己走开。那日,他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他虽然还是不想理我,但再也没有推过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这样叫他,他制止过几次,但我越叫越开心,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开口跟我说话,跟我气急!” 话说的多了就是口渴,夏芫看她二杯茶水下肚手后还一直握着被子,起身给她添了几块冰糖,续上第三杯茶水。 兴平轻抿了一口,说自己并不吃糖。 夏芫有些尴尬,正想重新给她换上被花茶时,兴平又娓娓地道了起来。 “我赖在漠北战场上半年多,只要不他出战,我就一直粘着他。看着他与几个士兵溜进百姓家里偷鸡摸狗,胡作非为,最后再看着他吃喝嫖赌,逛青楼找女人。你知道吗,追着一群男人跑上十几里路,最后看到全是这些事情,我心里有多痛?” 夏芫沉默了会,想到对方这种情况下,还能缠着赖着嫁给霍尊,她不知道该对眼前这个人是崇拜还是同情。 “回到青龙城,他更是肆无忌惮,对这些狐朋狗友光明正大的吃喝嫖赌。你不知道他对那些人有多热情?对青楼里那些女人有多殷勤?笑的有多灿烂?这些画面就像刺一样,一根根地扎在我心里,将我活活扎成一只刺猬。父皇因我被带到赤北的事情深感内疚,因此后来才对我特别宠爱。看我喜欢季藤哥哥,就令大将军对他严加管教,准备婚事。他说什么都不肯娶我,我意料中的事情,但我父皇有的是办法,逼得他不得不应了这门婚事。可他在外面的事情越来越放纵,让我还未过门就成了笑柄!” 霍尊臭名昭著,进青龙城的时候夏芫便知道,她也知道他在流云阁里包了位姑娘,但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 如今这些事情串起来,她更确定了霍尊这些行为是针对兴平的。 这两个人一个追的辛苦,一个逃的辛苦,想想也是够累的! 想到自己一穿越过来就撞上这片天地中迷倒众生的男人,还被他当成挡箭牌娶回家中,最后二人真情相付举案齐眉。夏芫突然觉得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到也值了。 “成婚那几日,是我太执着,又太任性,情急之下害得他失去官职,让霍家颜面扫地,在朝堂上地位受损。我是来道歉的,因为不方便找他,所有拖你转达!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只是太羡慕了!” 是来道歉的? 夏芫僵住了。 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给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受宠若惊,更让她感激涕零。 她虽然心里很清楚,对方道歉的重点是霍尊,而非自己这个附带品,但心里还是深深的被感动了番。 “呵,往事随风,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剧是他设的,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玩的别人这么辛苦,也真够狠心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砸死那对狗男女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兴平有孕在身,此刻能诚恳的跑来道歉,夏芫觉得自己送她回驸马府是应该的。 只是走着走着,她发现二人走的方向越来越不对了。 “公主,你不会驸马府吗?”夏芫不解地问。 兴平抬手摸了下自己隆起的小腹,清冷地反问道:“回?不是我家我回去干嘛?我家在皇宫里,有父皇、有母后,还有我心爱的孩儿。” 夏芫心里猛跳了下,难道兴平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陆境衡的? “那陆境衡呢?”她小心地试问道。 “他是孩子的父亲,想见孩子时自然回来进宫来。”兴平说着眉心轻拧了下,反问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陆境衡?” 夏芫急忙摇头,一连否认。 “你若敢背叛季藤哥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兴平认真的警告了句,转身走了。 话多果然是害死人,夏芫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若真有那一天,别说兴平绕不了她,光霍尊都得将她挫骨扬灰。 前几日,因为几个支离破碎的舞蹈动作,霍尊到现在还冷战着不肯理她。 “这个冰雹子,唉!” 夏芫长叹了口气,准备去百骑营继续她的站墙根面壁思过大业。 这里离亲兵营不远,若是走流云阁门前那条路的话,不但能抄近路,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夏芫走在柳树成阴的青石路上,看着不远处富丽堂皇如梦似幻的流云阁心里越来越敞亮。 这里五楼上的姑娘已经没有她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她的。 她吃过的最好的糕点,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最好看的衣服全都这里。 一个连女人都留恋的地方,男人得有多疯狂? 心里这么想着,她目光不由自主的就锁定在流云阁外。 突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帘,一位身段柔软体态妖娆的红衣女子走过来,千娇百媚地冲他笑着。 只见那男子勾唇一笑,一手将那女子拦入怀中,一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下,二人甜情蜜意地走了进去。 夏芫望着那二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心里似扎了根刺,虽不至于疼到痉挛,但也前后左右里里外外刺的难受。 霍尊一万二千两银子包她一年,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伊梦初究竟有什么本事? 怀着这样的心情,夏芫毫不犹豫地跟着霍尊走了进去。 塔型的流云阁,二楼上比五楼大了足足一倍,虽比不上五楼金贵奢华,但里面山回路转光影婆娑的又是一番天地。 胭脂缭绕,酒香迷离,夏芫隔着几对姿态万千的红男绿女,远远跟着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七转八转的很快便迷了路。 “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亏他能在这里待下去!”夏芫低声抱怨了句,转转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丫鬟从不远处的走廊上拐出来,目光一直停留在手里的果盘上。夏芫认出她是伊梦初的丫鬟,便鬼使神差的地跟了上去。 那丫鬟绕到一个朱红色的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夏芫跟上去,从虚掩的门缝里刚好看到里面流光溢彩的珠帘和红色的帷帐。 帷帐轻摇,一粗一细二种喘息声传入耳畔,夏芫心头猛揪了下,用仅存的理智硬是将心口剧烈的疼痛给压力下去——不是他、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还是你这好,脂香、人美、活儿好!”霍尊的声音从床上传出。 女人噗嗤一笑,令人浑身酥麻的细语声在屋子里传开:“三天才来一次,还说我这儿好!” “春风十里,不如有你!以后,我日日都来!” ——春风十里,不如有你? 她对他说过的话,他转眼间就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夏芫瞬间石化了,整个人如同坠入了的千年冰窖里,冷得全身发凉。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还未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个强劲有力的手臂勾着肩膀拖走了。 “你?你也在这里?”她惊讶地看了阙茗半天,最后冒了这一句。 阙茗放开他后,认真地说:“我眼中最好的风景不在这,我带你去看!” 夏芫哪有心思看风景,但阙茗拉着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拉着她走入一个巨大的仓库里。 一进门,白花花的东西差点刺瞎了她的眼。 银子,全是银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屋银屋么? 夏芫傻眼了,阙茗一言不发,带着她绕过仓库中连绵起伏的银山一路向后。 一片片金纸铺成的地面上放着成千上百个镏金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珠宝首饰。 “这些是你的?”夏芫难以置信地问。 “我要有这么多钱,还做什么生意?这是流云阁的一个金库,我从他们这里借些钱周转下,刚好过来取!” 阙茗话刚落,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账本,跟着他身后的是几个体型健壮的青年男子。 这几人,从走路的架势来看,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公子,你要的二百万两银子已经备好了,全在这里。掌柜说老规矩,借期三月,利息不变。”那管事的说着将账本递给阙茗。 阙茗接过账本熟练的在上面写了个借据,将账本送还给管事的。 “想不想知道,十万两银子砸在大街上是什么景象?”阙茗笑着朝夏芫看了眼。 “大该,得砸死一片吧!” 阙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尽管砸,一个也死不了!我还有事,你玩的尽兴点!” 他笑了声,吩咐人将十箱银子和二箱珍珠送上五楼。 “砸?”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几箱东西少说也得十七八万两,砸下去你可就亏大了?” “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千万不用客气!”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林倩雪的窗口上跟瀑布似地,白花花的银子和璀璨的珍珠一个劲地往下飞。 街上疯了一下午,五楼上笑了一下午。 砸到胳膊酸痛二腿发软,也没把二楼上那对狗男女给砸出来,夏芫拖得筋疲力尽的身体坐到椅子上,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还给哭上了?”林倩雪走过来,笑着问道。 夏芫抹了把眼泪,破涕笑道:“能怎么了,乐极生悲呗!” “砸了这么多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疯了,专门跟钱过不去呢!走,进内屋吃点东西去!”林倩雪说着,拉着夏芫进了内室。 第一百五十章 二个男人的较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一进门,林倩雪就看出她情绪不对,又听丫鬟们说银子是阙茗让送上来往楼下砸的,霍尊最近找伊梦初跑到频繁,林倩雪也是知道的。 因此,冰雪聪明的林倩雪很快便反应过来。 正基于此,十万两银子、二箱珍珠,五楼上的二十来个女人才砸的那么给力,那么尽兴。 “我这酒性子烈,不像你的桂花酒,再喝下去就醉了!”林倩雪说着,夺过夏芫手中的酒杯。 兴平早上的倾诉像苦恋断肠曲一样在她耳畔单曲循环,让她开始相信霍尊的风流薄情绝非浪得虚名,而自己不过是个跟兴平一样愚蠢痴情的傻子、怨妇。 现实还真特么残酷,她冷笑了声,捞起桌上的酒坛子,直接往肚子里灌。 “这酒烈,入口时又辛又辣的,你这么喝也不嫌难受么?”林倩雪气愤地抢过她手里的酒坛子。 “辛?辣?呵呵,我早就忘了苦、辣、酸、甜、辛是什么感觉,酒也好,药也罢,对我而言都是一个味道。就是没有味道!”夏芫笑着从餐桌下重新捞了坛酒子。 林倩雪怔怔地看着她,最后也抱着坛子陪她喝了起来。 夏芫是出了名的三步倒,一坛酒下肚后没倒下去反倒是把林倩雪给吓住了。 “别喝了,我带你去睡会!”她硬是掰开夏芫手中的酒坛子,扶着她欲往床边上走。 味觉和嗅觉失去后,夏芫脑子里对酒精的反应似乎迟钝了不少。 趁对方不注意时,她转过身又捞起另一个酒坛子,边笑边往嘴里灌酒。 “倩雪,我是夏芫!不是公主,不是傻子,也不是怨妇!我……我要给他纳一屋子的女人,让他醉生梦死,!” 喝完那坛酒,她兴奋地咒了句,身子一软爬到桌上。 林倩雪轻叹了声,回过头时,她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阙茗走到床前朝林倩雪吩咐了句:“任何人来找,都说她不在!” 看他认真地抱起夏芫将她轻放到床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林倩雪怔了下,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出去在外面守着!” 阙茗的声音再次传入她耳朵时,她眼睛都瞪圆了。 “出去!” 阙茗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分,虽不带怒意却让林倩雪莫名一惊,端端地杵在了那儿。 此人虽是五楼上的常客,但他的底细谁也说不清楚。 能在流云阁里呼风唤雨的自然是深不可测,但将烂醉如泥的夏芫交给他林倩雪哪里能放心? “要我说第三遍?”阙茗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没有愤怒,亦不冰冷,依然是那张完美的人神共愤地俊脸,只是收起往日里逍遥洒脱的姿态后,已经完全是另一种气场。 林倩雪阅人无数,此刻却被他的气场给镇住了! 这种气场,子澜太子没有,拓跋缙没有,司徒俊更没有。 虽然说不清看不透,但她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惹不起! 夏芫,你自求多福吧,反正他也舍不得杀你! 林倩雪朝床上烂醉如泥的夏芫看了眼,默默地推出屋子。 清月跑到骑兵营,说兴平早上找了夏芫,夏芫至今未归。 听到“兴平”二字,霍尊目光一顿,告诉她去流云阁找。 清月说流云阁已经找了,没有。 “没有?”他眉心一拧,坚定的说:“出不了流云阁,继续找!” 此时,猴子走进来,说霍尊让他盯着的人已经回了流云阁,霍尊起身后给清月吩咐了句:“你不管了,我去找!” 清月还没反应过来,霍尊已经跃上马背,从她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少爷,这是我家姑娘的房间,您不能进去……” 林倩雪的丫鬟努力了半天还是没将霍尊拦住,他进入内室时看到情景让他泼了墨的脸上瞬间风化,整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完整了。 丫鬟们见状,赶紧去禀告在另一个房子里忙碌着的林倩雪。 烂醉如泥的夏芫侧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阙茗的手,嘴角挂着兴福的笑容,口里喃喃地说着:“你别走!” 霍尊心底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怒嚎着,眼底瞬间腥红。 阙茗看着夏芫的脸上柔情无限,似乎完全未留意到她的结发夫君找上门来。 “不要走!” 夏芫的声音声再次灌入霍尊耳朵里,即让他心碎,又让他有着毁天灭地的愤气。 “好,不走!”阙茗温柔地接了句,转臂将她的葱郁手指紧握在手心。 冷凝地空气将整个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烂醉如泥的夏芫偶尔间的呓语外,几乎听不到这二个男人的喘气声。 轰—— 一声巨响,整个房子猛烈地摇晃了下,墙上的字画、桌上的陈设全部掉下来碎了一地,刚走到门口处的林倩雪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带她反应过来时,那二人相隔三米之远,相对而立,各个眼底腥红,脸上的神情都恨不得将对方灰飞烟灭。 林倩雪揉了揉眼睛,若非地上一片狼藉,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二个人刚才斗了一场。 怎么斗的? 眨眼间,仅仅一招,竟差点把她的房子给掀了? 她锁了下眉头,只记得刚才阙茗转过身时与霍尊几乎同时出手,单拳相向。 只此一个动作,她就身子一晃摔到在地上,跟着四周的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回过神时房间就变成了这样。 再看向床上的夏芫,只见她沉沉的睡在那里,除了身体转了个角度眼看要滚下床外,完全还是一副好景入梦的神情。 “唉!她还睡着呢,你们这样打下去,万一吓着她怎么办?”林倩雪干笑了声,上前将夏芫往床内挪了挪。 见这二人依然剑拔弩张,林倩雪紧跟着补了句:“我这房里的东西可都金贵着呢,你们这一招下去三万两银子可就没了,这损失谁来赔?” “明日,让人来骑兵营取!”霍尊冰冷地道了句。 阙茗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朝林倩雪看了眼。 林倩雪会意地扬了下眉毛,讥笑道:“霍少爷出手阔绰,往二楼一送就是成千上万两,今日这从窗户里飞去的银子少说也有十六七万两,可都是替你们将军府的人出气的,您要不要你一起付了?” 霍尊剑眉锁了片刻,朝床上的夏芫看了眼,冷笑道:“三日后,你派人来取。” “还是霍少爷爽快,尤其是对女人!”林倩雪笑的更加冰冷,眼底尽是鄙视。 “别走!别……” 夏芫的呓语声再次传入三人耳中,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霍尊,你别走,霍尊……” 林倩雪顿住了,霍尊自己更是僵住了,只有阙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霍尊望着床上的人儿,眼中满是诧异。 夏芫酒量浅,酒醉呓语的习惯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梦中的人是自己。 近日来,夏芫和阙明天天待在一起,二人志趣相投惺惺相惜,加上中午阙明重金讨好夏芫和他刚进门时夏芫与阙明的亲密之举,让他几乎断定了这二人有私情。 林倩雪同样懵了,看到衣衫整齐头发都没有乱掉一根的阙茗,她更是松了口气! “霍尊,你……流了这么多血?” 突然,林倩雪看着霍尊的衣服,忍不住大叫起来。 霍尊身上一条鲜红的血迹从肩下一直延伸到腰间,而且,这道长长的红印上还有鲜血在往外冒着。 刚才剑拔弩张的,善于察言观色的林倩雪只看了这二人的面色,并未留意到霍尊身上的血迹。 这种内力的较量,难道还能打出外伤来? 林倩雪脑子里彻底转不过弯了。 看来这高手过招,后果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想象的! 霍尊轻咳了声,抱着夏芫出了流云阁。 “同样用了一半内力,他身上有伤,竟然还接住了自己这一拳?”榷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相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睁开眼时,已是第三日晚上。 周围空无一人,身旁的环境也非常陌生。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简陋的卧房,褐色的单人床,除了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比较陈旧。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在这儿?” 她揉了揉眉心,下地走出卧房。 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营帐里,外面是个大厅,虽然简陋陈旧了些,但书柜、几案、餐桌、兵器一应俱全。 身体异常的困乏,腿上也是酸软无力,她斜靠在内室的房门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嫂子,你可算醒了,我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给您熬了四次醒酒汤了。”猴子听到脚步声,立即跑了进来。 “四碗?你是谁?我……我的衣服?”夏芫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男装。 猴子看着她身上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耐心地解释说:“小嫂子,你叫我猴子就成。这衣服是我新发的,霍骑说先借嫂子穿上!” 听到“霍骑”二字,她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百骑营。 “嫂子,您先坐会,我们霍骑马上就回来。我去给您乘碗粥!”猴子说罢转身没了踪影。 酒后初醒,不光目光呆滞,连脑子都是短路的。她倚在门栏上想了半天,终于将前天的事情慢慢地在脑子里过了遍。 那日,兴平的倾诉,霍尊的背影,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心里疼的跟剖腹一样,但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砸下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有钱能买黄金屋,有钱能睡颜如玉,有钱能使鬼疯狂。霍尊,你去死吧,等有一天,我富可敌国,关妓院,开男馆,养一群男倌供全天下的女人娶夫纳朗暖绣房!” 夏芫一边骂着一边将放在内室门口的蹴鞠给踹了脚,那料这古代的蹴鞠竟这么重,那玩意没怎么动,倒是将自己的绣花鞋子给踢了出去。 抬头一看,那鞋子可怜吧唧的躺在屋子中央,而门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脸色黑的跟泼墨的古画一般。 听到又如何? 骂的就是你,踹的也是你,在外面偷情的是你,准备纳妾的也是你,纳纳纳,纳一对女人整死你。 夏芫紧握拳头,心里的大大小小的圈圈画了一地。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只是黑着脸直直地盯着她。 遇上他,眼神与气场的较量,她永远都是下风的,因此没多久便怂了。 惹不起躲得起,况且她还在气头上,给他纳妾这种美事自然是先省省了。 垫脚前行几步,她侧腰蹬上鞋子,一抬头正好撞在他肩上。 “你刚才说开什么馆?养一对男人怎么着?” 关妓院,开男馆,养一群男倌供全天下的女人娶夫那郎暖绣床! 这句话在唇边转了好几圈,说出来宁是成了:“待我赚够了钱,纳一堆小妾给你暖婚房!” 他冷冷地刮了她一眼,绕过他坐到书桌前:“你那个茶楼可以关了!”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没肝没胃的,这么说都不满意,之前,他跟那个伊梦初男耕女织的时候可是如火如荼,难分难舍。 夏芫将自己心里的愤怒和疼痛全部转化成讥嘲和咒骂,在心里默默地过来十遍后,朝门外走去。 “站住!” 霍尊冷气团般的声音从她身后压过来,夏芫脚步顿了片刻,薄唇轻咬,朝门口继续迈了步。 “不想让茶楼关门话,就给我过来!” 握紧的拳头的舒了又紧,薄唇差点被她咬出血来,她倒吸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去,踏着极不情愿的小碎步走到他跟前。 “过来!” 他向他递了只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跟前。 夏芫扫了一眼,迅速将下巴贴在一脖子上,目光紧锁在自己的绣花鞋上,对那只递过来的大手全装作没看见。 “嗯?”他说着将自己伸出的大手推进她视线里。 摸过伊梦初的手,她很不稀罕,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开起的茶舍,心里就拧巴成一团。 这个混蛋,竟往她软肋上戳! 心里这样想着,她握紧的手指忍不住往身后缩了缩,就在她纠结到窒息的时候,一个欢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嫂子,你的晚饭!” 猴子说着端了个食盘进来,将热气腾腾的八宝粥,馒头还有小菜一一在餐桌上摆好。 夏芫急忙转过身,冲着猴子笑道:“嗯嗯,二天没吃饭,我确是饿了。谢谢你,改天来我们茶舍,我煮茶给你喝!” 猴子闻言激动了半天,坐到餐桌上陪夏芫聊起天来。二人天长地短山高水远地谝了半天,完全将霍尊当成空气。 霍尊冷峻的脸上红了又黑,可惜这猴子正在兴头上,完全没留意到他的表情。 “吃完饭自己到浴室来!”霍尊看了这二人半天,最后气愤地丢了句,转身进了内室。 “浴室?”猴子骇然地看着他们百骑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着被气的满脸通红的夏芫,笑眯眯地出了营帐。 浴室? 茶舍? 夏芫左右权衡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茶舍。 浴室就在内室中一个巴掌大的小房子里,里面仅有个能容下一人的木桶,霍尊背对她站着,水雾缭绕中仅能看到他黑上的长发和白色的肩背。 “把我枕头下的药拿过来!”霍尊淡淡地说了句。 夏芫回到卧房找了半天,枕头是有一个,可连个瓶瓶罐罐都没有,哪里又有药? 从枕头翻到床头,除了一个用白玉和珍珠串成的的海棠发簪外,就只有床板和被褥了。 霍尊进来时,她正捏着那个发簪专注的打量着。 “喜欢吗?” “啊?”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将它丢到床前的小书桌上,“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可偏偏就有人将蔫兮兮白海棠扎在头上,差点喂坏了我的马!”霍尊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子,不冷不热地吐了句。 喂? 明明是他的马偷吃,不,是抢着吃了她头上的鲜花。 忍! 为了茶舍,什么样的热嘲冷讽她都能忍! “上药!”他说着将药瓶子递给她。 夏芫怔了下,抬头看向霍尊时,全是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身上一道鲜红的伤口足有一尺多长,几乎从右肩直达左侧腰腹,除了两边初步愈合外,中间的部分还开裂着,就跟婴儿半张的嘴巴一样。 光看这个伤口,夏芫就已经吓得毛骨悚然,手心冒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后知后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是站在浴桶里洗的,为了让伤口处保持干燥,水只放了一半,因此夏芫看到他的伤口时,他的伤口上还带着一些凝固的血痂儿。 “四天前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皱巴成一团,霍尊唇角扬起,悠悠地地补充了句。 那伤口开烈的根鸭子嘴似的,这样也叫愈合? 夏芫紧紧地盯着那个伤口,脑子里快速的旋转着。 四天? 她心里猛地跳了下。 “我我睡了多久?” “在这睡了二天,流云阁里睡了多半天!”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缓不慢地说。 二天半? 她脸上一怔,脑子里跟着一阵短路。 在流云阁看到霍尊是三天前,也就是他受伤的第二日。 她知道他是个能忍的,但这么重的伤,与伊梦初那事时肯定得玩命吧? 接过药,细看他的伤口时,她发现有些地方是愈合后又开裂的,那天他和伊梦初在床上火热的惊天动地,想想还真是舍命。 火爆、浪漫、血腥,果然是真爱啊! 她冷笑了声。 看到她唇角抽起的邪笑,霍尊目光一暗,片刻间怒意从眉心扩散到眼底。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色,这再次开裂的伤口是为了取回某件衣服,打架造成的!” “衣服?送我的那件橘红色的男装?”夏芫揣摩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霍尊拿过她手中的药瓶,自己边抹药边回答说:“差不多,比那件再好点!” “家里那件银色的铠甲?”她不甘地追问着。 “再好点!” 再好? 再好你还有吗? 她嘴巴撇了撇,没再说什么。 霍尊给自己伤口上涂完药后,用沙布裹了几圈,起身取了床被子塞给夏芫。 “你睡里面!” 这么小的床,和那么大的他挤在一起,这是要把她当成非实体吗? 茶舍啊茶舍,她忍,继续忍! 几乎在她刚坐上床,展开被子时,他就手掌一挥将桌上的烛火给熄灭了。 又睡? 她可是睡了二天二夜刚醒过来的人,长的就那么像猪吗? 窗外,一轮新月点亮了星空,徐徐而入的清风带着淡淡的泥土味沁入脾肺,夏芫躺在床上,将自己这大半年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缕了一遍又一遍。 遇到这么多人,经历这么多事,让她心惊胆战的是他,乐不思蜀的是他,牵肠挂肚的是他,伤心断肠的也是他——同床共枕的这个人。 那日,在流云阁看到的全是假的! 她将近日的事情串了几遍,终于确定肯定一定的推出这个结论。 报复! 绝对是报复! 因为那日在茶舍跳舞的事情,他喝了一肚子醋,因此在故意气她的! 夏芫越想越气,赚紧了拳头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转过身,她看着另一个被筒里的霍尊,心里竟是另一番滋味。 狭窄的单人木床,他背对着她朝床外侧睡着,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二条棉被卷了二个被筒,和一米九多的他并躺在一起,竟然奇迹般得不拥挤,甚至觉得比家里的梨花木大床更宽敞。 她知道,这种宽敞来自于内心,近日的事情让他们俩人心里都隔上了道冰川。 他的误解她在气头上没有解释,她的误解居高临下的他不屑于细说。可真正的大冰川不是这些,是纳妾! 一想到这事,她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大刀砍小刀刮,刀刀见血。 她紧握双拳,深陷的指甲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 霍尊睡觉向来非常安静,安静的几乎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看着他熟悉的背影,她突然想抱抱他,在他还没有纳妾的时候,在她还没有与别人将他分享的时候。 像往日里他从身后抱着她一样,夏芫隔着被筒环住他的肩膀,向对方一贯那样将脸埋进他的头发里。 他的头发光亮顺滑,她轻嗅了几下,发现没有任何味道,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没了嗅觉。 “我用清水洗的,没有味道!” 霍尊淡淡地说了句,吓得她脊背一僵,整个身子都弓了下。 他竟然没睡? 这个冰雹子可真能忍的,忍伤忍痛,还能忍住笑,拉着一张僵尸脸忍着连话都不说。 “冷的话,就挤过来!”片刻之后,霍尊淡淡的说了句。 冷? 夏芫一脸愕然,三月底四月初的,吹着暖风盖着棉被,不上火就不错了,那里还冷? “嗯——是啊,倒春寒!” 她眉毛拧了半天,讪讪地接了句,干笑着钻进了他的被窝。 霍尊唇角微扬,心里千回百转跌宕起伏了半天的石头终于落下。 三日前,他与伊梦初约好,让她掩护自己在流云阁调查一桩旧案,那料刚进去就发现跟踪自己的夏芫。 他本想跟伊梦初演出床戏气气她,哪想到中间冒出个阙茗来? 看阙名将她带走,他心头一怒,倒是想看看这二人能摩出什么火花来,没想到阙名竟那么舍得花钱,十几万两银子只为她哄她开心。 整整一下午,白花花的银子满街飞,个个儿好似砸在他脸上,落在他心里。街上的人疯了一片,他的心里乱了一片。 最后,他决定会会阙名。 经过这几次事情,他觉得该会会阙名了。 至于怎么会,实际上在流云阁动手的时候他并未想好,只是阙名出手时他本能地接住了。 这一拳的代价是沉重的,让他身上的伤口开裂后又加重了几分。 抱着夏芫回来时,他们二人的衣服上全是血,几乎刚进百骑营,他便晕倒了。 此事,他不准猴子告诉夏芫,怕她担心。 “你的伤,一定很疼吧?”她从他肩膀上探出脑袋,轻声地问道。 他眼皮动了下,没有回答,佯装睡着了。 这一夜,夏芫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天亮时终于合上眼起了倦意。 她醒来时,霍尊已经没了踪影,床上多了套女孩子的衣服。 换衣服时,她才发现自己贴身的衣服上满是血迹,问了猴子半天,猴子比重就轻,只说他们霍骑吩咐了,让她晚上来送鸡汤。 “那我是怎么到亲军营?她焦急地问道。 “这个嘛?”候着讪讪地笑了声,含糊地回答:“那日您在流云阁喝醉了,我们霍骑刚好去那儿办事,就把你抱回来了!” 抱? 夏芫惊愕地看着对方,脸上不由泛起红晕。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甜到骨,蜜到心(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转眼已是四月半,霍尊不但身体恢复,而且从百骑直接升到万骑,统领整个骑兵营。 “知道我什么升万骑吗?”他朝夏芫问道。 “因为立功了!” 他喝下口乳鸽汤,似笑非笑地回答:“因为万骑不但每晚都能住在家里,还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常驻骑兵营!” 夏芫脸颊微红,顿了半天,最后吐了二个字:“茶舍!” 他知道那里是她的命根子,每天忙到再晚都回茶舍住。 月郎中吩咐的三月期限届满,禁欲做到了,每天三大碗药一口不落喝着也找做了,却连月事都没了。 夏芫慌了,偷偷跑去找了月郎中。 月郎中望闻问诊看了半天,最后长叹了口。 对着夏芫绝望的眼眸时,他目光顿了顿,说她压力太大,继续调养还是没有问题的。 夏芫看出他的善意谎言,一连几日都打不起精神。 一日,霍尊说东翼有位神医,要带她去看看。 这是她到古代后第二次出远门,一路上春风拂面,花开遍野,二人不像是去求医,倒像是郊游踏春。 人间最美四月天,霍尊带着她从集镇跑到乡村,从都成跑到山野,游山看水观云海。夏芫觉得有这一段美好的时光,让她做什么都是值得。 有了这段柔情蜜意的日子,再想到纳妾之事,她心里更是撕裂般的痛着。虽然努力遮掩着,但清澈的眸子不经意间还是会露出一抹忧伤。 那日,紫云英花海丛中,她趁他睡着了,偷偷地拿出笔墨,想给他画副丹青。画着画着,她脑子里浮现出他各种各样的神情,竟发现他的一频一笑,一喜一怒早就烙在了她骨子里。 近到纳妾,远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她脑子里混沌一片。被迷茫和恐惧笼罩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一片梨花从中,抱着颗梨花树痛苦了一下午。 霍尊找到她时,发现夏芫早哭成了泪人。他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也皱成了一团。 她的反常让他震惊,也让他不安,前思后想左思右想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回到原地。 他不傻,虽然使臣递交的那本册子上将夏芫的身份写的一清二楚,他亲自跑了趟南康将册子上所有的记载都核查了遍,还拖入查了乐仪府的记载,尽管毫无差错,但他没办法相信。 白冰和玉暖的行动都在监控下,虽然至今未露出明显破绽,但并非没有疑点。 司徒俊说过,像夏芫这种气质出尘又风华绝世的女人,本来是不可能被送到邑国的。此话,他深信,但司徒俊说她被送来的理由是得罪了康王,他不足为信!因为得罪了康王这样心胸狭隘的王者,估计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宠着防着,虽然只是个代替品,但他用的心思可一点都不少。 晚上,相拥而眠,望着璀璨的星空,他问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说临河而居,建一个小木屋,与心爱的人抚琴喝酒,观花赏月。” 他压上她的唇,霸道地说:“从今日起,不准想任何人任何事!我听你抚琴,陪你喝酒,与你观花赏月,一辈子!” 神医是我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给夏芫瞧病后一脸风轻云淡,说按她的药调理上半年就没问题。 夏夜难以置信地看着神医,手里紧紧地攥着药方子愣了半天,最后冷不丁地问了句:“就这些?那……要不要禁房事?” 那神医也愣住了,朝霍尊看了眼,模棱两可地道了两个字:“节制!” 夏芫起初不肯相信,听到周围的人说到神医的传奇事迹和医学造诣后,才突然如释重负。但将神医的“节制”二字,提升到禁止的高度上。 霍尊事后知道这二个字的严重后果,恨不得赶回去将那个神医给劈了。 撇开那遥远的身份后,夏夜整个人如投胎换骨了一般。 一路上,她高兴的像个孩子,让他从眼里到心里,一次又一次将她的身影与另一个幼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霍尊腾出的一个月时间很快就用完了,回到青龙城已是五月中旬。 茶舍里生意异常兴旺,她知道这都是榷茗和林倩雪的功劳。只是大家看到她都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夏夜追问了半天,玉暖和清月都只说是好事,具体什么好事,谁也不肯说。 下午,霍尊更是找了个借口将她带到骑兵营,在里面一住就是几日。 五月二十日这天,霍尊带着她早早地回来茶舍。 看到茶舍外张灯结彩,狮舞炮鸣,她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忘了?”霍尊拉着他往茶舍里走。 生日? 她目光一顿,这才想到使臣递交的那本册子上,她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号这一天。 “520,知道这一天的意义吗?我爱你!”她望着他的背影笑道。 霍尊顿了下,转过身,狠狠地将她塞进怀了,深情地吻了起来。 大街上挤满了人,二人在茶舍门口这一吻,震惊地大伙先是唏嘘,之后便是尖叫。 欢呼声、鞭炮声汇成一片。 众目睽睽下夏芫羞愧难当,霍尊却并无放开她的意思,硬是吻到她呼吸困难满脸通红,才打横抱起她上了三楼。 榷茗说,这天一楼不但茶水免费,而且茶点同样免费。因此,来看热闹的人将整条大街都围得水榭不通。三楼上,除了林倩雪、太子和霍尊的几个朋友之,还多了陆境衡和阔天辰以及李茂。 这天,她收到了几分珍贵的礼物。一份是榷茗送的失传多年的《吴越琴谱》,一份是陆境衡手绘送的白玉兰,最美的是林倩雪和太子送来的琉璃珠,最意外的是兴平令人送来的首饰。 “哇!收到的礼物都堆成山了,不过我们最想看到的还是霍尊的送的!”林倩雪娇笑道。 清月一脸神秘,边给众人添茶边回答说:“我们少爷花了不少心思呢,这会正在准备,马上就好!” 霍尊过来时,端了一碗寿面。 阔天一看,忍不住笑了,挖苦他苦心琢磨半天,就别出心裁煮了碗面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甜到骨,蜜到心(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那神医也愣住了,朝霍尊看了眼,模棱两可地道了两个字:“节制!” 夏芫起初不肯相信,听到周围的人说到神医的传奇事迹和医学造诣后,才突然如释重负。 大概心里太过激动,也或许怀孕之事给她的压力太大,夏芫硬是将神医的“节制”二字,提升到禁止的高度上。 霍尊事后知道这二个字的严重后果,恨不得赶回去将那个神医给劈了。 撇开那些遥远的身份和任务后,夏夜整个人如投胎换骨了一般。 一路上,她高兴的像个孩子,让他从眼里到心里,一次又一次将她的身影与另一个幼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霍尊腾出的一个月时间很快就用完了,回到青龙城已是五月中旬。 茶舍里生意异常兴隆,她知道这都是阙名和林倩雪的功劳。 只是这一日,大家看到她都神神秘秘的,似乎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夏夜追问了半天,玉暖和清月都只说是好事,具体什么好事,谁也不肯说。 下午,霍尊更是找了个借口将她带到骑兵营,在里面一住就是几日。 五月二十日这天,霍尊带着她早早地回了茶舍。 看到茶舍外张灯结彩,狮舞炮鸣,她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忘了?”霍尊拉着他往茶舍里走。 生日? 她目光一顿,这才想到使臣递交的那本册子上,她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号这一天。 “520,知道这一天的意义吗?我爱你!”她望着他的背影笑道。 霍尊顿了下,转过身,狠狠地将她塞进怀了,深情地吻了起来。 大街上挤满了人,二人在茶舍门口这一吻,震惊地众人先是唏嘘,之后更是尖叫。 祝福声欢呼声、鞭炮声汇成一片。 众目睽睽下夏芫羞愧难当,霍尊却并无放开她的意思,硬是吻到她呼吸困难满脸通红,才打横将她抱起上了三楼。 阙名说,这天一楼不但茶水免费,而且茶点同样免费。因此,来看热闹的人将整条大街都围得水榭不通。 三楼上,除了林倩雪、太子和霍尊的几个朋友之外,还多了陆境衡和阔天辰以及李茂。 这天,她收到了几分珍贵的礼物。 一份是阙名送的失传多年的《吴越琴谱》,一份是陆境衡手绘的南海观音,最美的是林倩雪和太子送来的琉璃珠,最意外的是兴平令人送来的首饰。 “哇!收到的礼物都堆成山了,不过我们最想看到的还是霍尊的送的!”林倩雪娇笑道。 清月一脸神秘,边给众人添茶边回答说:“我们少爷花了不少心思呢,这会正在准备,马上就好!” 霍尊过来时,端了一碗寿面。 阔天辰一看,忍不住大笑起来,挖苦他苦心琢磨半天,就别出心裁煮了碗面来。 “这碗寿命可不简单,从面到水到里面的每一块菜,全都是我们少爷精挑细选亲手所做。尤其是这个花碗,这可是我们少爷收藏多年的花玉所雕,上面的花纹是我们少爷按照玉石的颜色纹路自己设计的,整整十二朵合欢花呢!” 清月的解说让所有让都怔住了,光这一个碗就够他们看上半天的。 那玉碗底子葱绿,上面泛着淡淡的黄绿色,碗沿附近倒是粉红色居多,用天然的纹理和花色雕出的十二朵合欢花更是纹理逼真,栩栩如生。何止是巧夺天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看过碗,再看那碗里的寿命。 雪白细长的面条上,醉卧着一只大红虾,虾背上二十四只小虾排列的整整齐齐,形成二朵并肩齐放的合欢花。花下面是一颗圆满地荷包蛋,金灿灿的蛋黄正好被大虾环抱。周围黑色的木耳、绿色的青菜,褐色的肉沫儿,还搭配了红、黄、绿的三彩椒丝,看的人垂涎欲滴。 “这碗是花了些心思,可这是水、面、和菜又有何珍贵之处?”阔天辰抽抽嘴角,不甘地问道。 清月看着自家的二位主子,继续笑道:“这水是三月里攒下的桃花露,面是加了百合花的滋补面,菜嘛全是我家少爷亲自挑选的!” 夏芫盯着眼前的玉花碗和长寿面,从眼里甜到心里,最后再从心里醉倒眼里,满满地幸福全洋溢在脸上。 “好,什么都好,就是太多了,实在吃不完!”她对着那碗面幸福地看了半天,最后泛起了难色。 寿命是必须要吃完的,因为用意是增寿。所以做得时候贵在精致,量少而精,可霍尊的这碗面精致到极点,分量也足到极点! “这个,”霍尊想了想,柔情地笑了起来,“你我夫妻间本就不该分个彼此,你的面分我一半,来年我生日时,分你一半寿面给你!” “这样好,我的生命里有你的一半,你的人生中也有一半是我!”夏芫笑着让清月添了副碗筷,给霍尊分了一半寿面。 活了二世,这是她全部记忆中最幸福的一次生日,一连好几日,她的思绪都沉醉在这一日的幸福中。 一日,林倩雪无意提起,说霍尊和阙名打过一架,并且也谈过一次,但谈话内容没一个人知道。 夏芫分别找这二人问了半天,得到的结果都是四个字:只因茶舍。 茶楼? 夏芫倚在窗前想了半天,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如今生意又这么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五月刚完,天已经热起来。 一阵狂风暴雨后,太阳从白色的云朵里探出脑袋,照的大街上金灿灿的,刺的人眼睛有些酸涩。雨水冲洗过的树木清新鲜艳,绿肥红瘦同样的扎眼。 夏芫揉了揉眼,正准备去厨房给霍尊做点点心,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她怔了下,快步走到窗前。 大街上,兴平手提一把长剑,跌跌撞撞地从茶舍前路过。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群皇宫侍卫,这些人紧紧地跟着,没有一个敢上前拦她。 “不是真的,不是的……那是些混蛋,畜生!”兴平发了疯似的骂着,对身后的十几个侍卫视而不见。 难道孩子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夏芫心底一颤,身子不由僵了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兴平之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上次看到兴平是二个月前,五个月身孕的她面容憔悴,身体也清瘦了不少。 如今怀孕七个月,兴平身体瘦若细柳,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走路艰难了不少。 “一夜之间,公主流落在外,离奇怀孕的事情被传的风风雨雨。这个女人若真是疯了,或许还能好受些!”林倩雪说着朝夏芫走过来。 夏芫目光落在兴平的背影上,没接对方的话。 怀孕后期的兴平虽然步履蹒跚,但疯狂的样子实在可怕,因为身份尊贵侍卫们只敢跟着劝着,没人敢上前去碰她。 一队亲兵护卫从他们对面走来,站在最后面陆境衡一席金甲,白皙的脸上波澜不惊。 夏芫目光落在他身上,认真地看着他唇边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 这个距离,他的对话她听不到,只要通过唇语进行观察。 陆境衡隔着身前的亲兵护卫,远远地看着神智混乱的兴平,他唇角动了动,风平浪静地吐了五个字:“送公主回府!” 公主金枝玉叶,肚子里的胎儿再不清不白也是皇亲国戚,无论是亲兵还是皇宫内卫,都知道明哲保身,没有人敢上前碰她。 陆境衡向前走了二步,朝身旁的人看了眼,那几个亲兵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番,从四面向兴平步步逼近。 兴平怔怔地看着他们,双手本能护住腹中的胎儿,看到陆境衡时,她整个人更加激动:“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两个的!” 陆境衡目光从她脸上滑过,落在她身旁的几个亲军身上,不紧不慢地令道:“公主神智不清,送她回驸马府休养!” “不,我没疯!你告诉他们,那些传言是假的,都是假的!”兴平苍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乞求。 陆境衡沉默片刻,走上前在离她三米远时停下步子,伸出一只手说道:“兴平,你冷静点,我送你回去!” “陆境衡——” 兴平撕心裂肺地吼叫声在空气里传开,愤怒、绝望、憎恨……已经分不清哪种情感站了主流。 “那一日,明明是你跟皇兄陪着我的,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孩子……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她悲愤地说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或者说帮她澄清下自己也不确定的清白。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境衡之是静静地看着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兴平拼命地甩开扶着她的这个男人,朝前摇摇晃晃的跑了二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亲兵也好,皇宫侍卫也罢,都不由自住地上前了步,却无一人敢上去掺扶。 陆境衡顿了下,上前刚扶着她站起身来,兴平便猛地将他一推,再次跑开。 这一次,她心里更浮,脚下更乱,跌倒后整个身子都在地上滚了一圈,紫红色的衣服上沾的全是泥水。 夏芫看到她紫红色的衣裙上渗出血水,转身想要下楼,被林倩雪一把拉了回来。 “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去惹事!这一幕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定了,错就错在她不该那么强势霸道,伤的陆家人颜面无存。陆家人看似跟兔子般温柔可欺,实在城府极深,狠毒起来更是堪比蛇蝎。兴平**的事情,十有**是被人设计的,这孩子要是没了,对她反倒是种解脱!” “设计?你是说兴平**是被陆境衡设计的?”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倩雪。 林倩雪冰冷地看着窗外,冷笑道:“公主蛮横霸道,骑在陆家人头上整整一年,当时出事的时候,也就陆境衡和子兰陪着,他背过子兰安排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的。可惜没有证据,子兰也只是猜测而已!” 夏芫再次看向大街上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她眼帘。 那人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抱起满是泥水的兴平:“我送你回去!” 兴平看着来人,似乎很久才反应过来。 因为他们背对着夏芫,夏芫看不到她唇边的话语,只见她猛地伸出手,摸了下霍尊的脸,然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林倩雪看着霍尊和兴平二人,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抱怨霍尊,还是在为兴平不值:“头发,也只有这里是柔软的。快七年了,他对她就像身上的铠甲一样坚硬、冰冷!” 当霍尊再次提出送兴平回去时,对方用尽全力咬住了他的脖子,松开时兴平已经断了气。 至于死因,有人说气急攻心,有人说早产大出血,有人说是自杀。只有林倩雪说皇上为顾及皇家颜面,令人给兴平的饮食里下了药。 一时间,公主在大街上惨死和她半年多前被流匪染指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而她死前的那个动作却将霍尊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没人在乎兴平的死因,因为大家更乐意关心她遭遇流匪的事情和几年里她与霍尊的感情纠葛。 兴平的死给整个皇宫弥上了层阴霾,丞相府哭的惊天动地,皇后一病不起,陆境衡也跟着病了场,霍尊在皇陵守了七天七夜,回万骑营后三天闭门不出。 皇上最后谁都没迁怒,还将丞相府重赏了一番。 “少夫人,少爷已经十天没来茶舍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清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芫看着不久前兴平惨死的地方,轻声地回了句:“公主活着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看她,此刻刚走,让他多想想,陪陪她也是人之常情。还是不去打扰的好些。” “亲手杀了自己女儿,皇上此刻该比谁都伤心。你家少爷还是别去打扰的好些,让皇上知道他这几日软香在怀,你们几个恐怕也得跟着受牵连!”林倩雪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低头轻呷了口茶水。 兴平临死前的景象再次浮现在夏芫脑海:她突然挣扎着从霍尊怀里坐起,用最后一口气咬着他的脖子,在他脖颈上留下了红红的血印。 临死前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有没有他为了回避她特意装病逛青楼跑赌坊的事情? 有没有他为了逃婚假装酒后乱性强娶自己的事情? 这些,夏芫都不得而知。 “那道齿印一定很深吧!或许是深爱不舍,也或者是恨之入骨,但不管那种心情,死在他怀里,我想她总是安心的!这样的死法,对霍尊而言虽有些残忍,但却可以让他记住她一辈子。”夏芫认真地说了句。 林倩雪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惊讶,似笑非笑地说道:“她以前那么对你,没想死后倒是让你念念不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她早就是朋友——如果她不介意我身份卑微的话!”夏芫抬眼看着天空,轻笑着说道。 几日后,林倩雪传来消息,说皇后大病了场,没能挺过去,跟着兴平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步步相逼(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日,林氏过来,坐在三楼上与夏芫谈了很久,听得夏芫整个人都成了寒冰柱子。 “不可能,那个神医是我和霍尊一起去找的,不可能是骗子!”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林氏叹了口气,最后将一封书信塞到夏芫手中。 夏芫打开那封信一看,彻底傻眼了。 这是二个月前,东翼一位将军写给霍尊的信,内容是配合霍尊找位“神医”,假装给夏芫瞧病,哄她开心。 “这封信,是昨天我去万骑营探望他时,从他书柜里找到的。不是娘为难您,是我们霍家不能就此短了香火啊!”林氏的话似哭泣,也似乞求。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夏芫眼底蔓延,她紧紧地盯着脚下的白玉地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婚第二日初见婆婆时的场景。 那是候,听到林氏说休妻,她心里比谁都高兴。如今,只是纳妾,就足以让她心神颠倒伤肝断肠。 “这件事,你爹是不同意的,藤儿更不会同样,但我作娘的和你做妻子的不能不为他打算。咱们北院一直是空着的,那里几年前曾有过一场厮杀,阴气太重。但靠东北角的那间房子是干净的,风水也不错,新人来了就住在那。我不准她进西院,也不准她到茶舍来,不会冲撞着你!” 夏芫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纳妾是必须的,而且人已选好。 “公主刚过世,皇上正在伤心时,对霍尊多少也是有些气的。此时纳妾是不是太急了些?” 林氏拉起夏芫的手,神秘地笑道:“这个节骨眼上,霍尊静不下心来,此事才容易做成。再说有了公主这件事情,他对女子想必也不会再那么绝情。成亲的事情少说也得三五个月,皇上到时候气也消了!” 果然是当娘的,将他儿子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芫已无话可说。 林氏对付他儿子的套路低俗老旧,好在环环相扣,对准了家里二个男人的软肋。 “我听娘的!”为了爱,她认了。 林氏起身去了万骑营,趁霍尊不注意将信放回原地,并告诉他夏芫身体不适。 夏芫身子原本就弱,伤寒脑热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装,霍尊回去后她只说受了风寒,已经喝下药了。 此后,他每日又住回茶舍,白日里一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她。 一切与往日无异,只是霍尊沉默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少的可怜。 她们几个都明白,兴平的惨死是意料之中的,但都没料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对谁都是刻骨铭心。 近七年里,一个追的心酸疯狂,一个躲得辛苦薄凉,如今她死了,倒是以一种爱情以外的思绪活进了他心里——内疚。 霍尊眼里心里的苦,夏芫看得懂、感受得到,却不知如何安慰。 她很庆幸那日自己没有冲上去,否则霍尊出现后三人或许会尴尬,兴平可能不会那么无所顾忌地咬着他不放,霍尊兴许也不会抱着她在大街上站那么久。 三日后,林氏安排的学徒来到茶舍。 此人明目皓齿,声音清甜,美的也是羞桃让李。 细看时,更有着大家闺秀之风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要比自己这个歌女出身的高贵优雅许多。 那女子跪在地上,朝夏芫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自报是霍家的远房亲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夏芫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欣赏又似讥笑。 对方府身又是三个响头:“少夫人谬赞了,小女子普通人家出身,并没念过多少书,除了些女红外什么都不懂,算不上伊人。若非老夫找人算过,说我身体底子好,容易怀上,定会不垂怜于我!” 夏芫轻笑了声,将她的身份一语揭穿:“孟蒹葭,年十六,工部尚书孟怀远之女。虽说在闺房少有人见,但琴棋书画诗酒歌茶无一不精,也算是有些名气。你这六个响头磕的,还真是折煞了我!” 孟蒹葭脸上一惊,刚站起的身子“噗通”一声又跪到地上。 虽是懒懒地坐在床上,夏芫的声音可也一点都不和善:“肚子好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镇国将军府的门槛不是什么人都能爬进来的!说吧,凭什么让我帮你!” “少夫人恕罪,是老夫人让我这样说的,说这样待在茶舍不易引起怀疑!我对霍少爷一片真心,自三年前皇都一见,便一直念念不忘,还望少夫人成全!”那女子跟磕头虫似的将地板撞的咚咚作响。 刚走个痴缠七年的,又来个念念不忘三年,夏芫默哀了三秒钟。 若非二只喜鹊帮她跟踪了几天,说此人在家里乖巧温顺,就冲刚才跟她耍心眼儿这一件事情,她都令人将她哄走了。 “对于纳妾一事,我心里尚有更合适的人选,那人虽出身不好,但嫁过来想必也能受些恩宠。既然我娘有意选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嫁过来后他若冷落了你,别怪我没好心提醒!” 夏芫不缓不慢地说着,一来试试对方的决心,二来严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警告对方在茶楼里的这些日子不准背着她乱来。 “少爷与少夫人伉俪情深,小女子早就听闻。少夫人放心,我长在深闺之中,从未有外人见过,即便是霍少也,当年也未看清我的容貌。此事虽是老夫人安排,但小女子实属心甘情愿,若来日孤独终老,绝不怨天尤人!” 心里翻天覆地的疼了几天后,原以为不会再疼,没想到此刻还是隐隐地疼了起来。 她不想在说什么,告诉对方跟着她学习茶艺。 对于夏芫亲自带学徒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解,夏芫勾唇一笑,说自己味觉嗅觉不好,培养个新人用起来顺手。 孟蒹葭本来就懂些茶道,调教起来并不费力,教了她几道简单的花式茶样,没几天功夫,对方已经能做出来。 “自今日起,他的晚茶由你来煮!”夏芫吩咐道。 晚上,霍尊轻呷了口茶水,眉角微提了下,问道:“这茶,谁煮的?” “我这几日老犯困,早早的就像躺到床上。这茶是我新收的一个学徒煮的,大伙都说味道不错,就先让她给你煮着,待我身体好些了再煮给你喝。” “嗯,身子不好就多休息几日。五日后,我有两日停休,都是候回来陪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步步相逼(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交给孟蒹葭的花式茶都以庐山云雾为底茶,调配料蜂蜜、花粉和果肉等,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样样不重复,口味相径庭。 每日的茶水是夏芫端给他的,霍尊之前从未喝过这样的茶,夏芫每次都是给他们各斟一杯,边喝边给他将这道花茶的好处,对于“孟蒹葭”三个字只字不提。 “你调教出来的,自然茶不了!” 霍尊对茶水未做评价,但只要是夏芫给她的,必定喝的一滴不剩喝下。 第六日晌午,夏芫缩到床上,手里抱了杯姜糖茶慢悠悠地喝着。 “不舒服吗?”霍尊眉头轻锁,做的床沿上。 夏芫转了下手中的茶杯,笑而不语。 他看着她手里的姜糖茶,目光顿了下,跟着笑道:“终于来了!虽然隔了五个月,但这次不那么疼,说明那神医的药不错。我就说过,你把自己逼得太紧,反倒不易调养!” “嗯!”她低眉浅笑,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清月走进来,食盘里端着几盘差点,自然还有孟蒹葭煮好的茶水。为了万无一失,夏芫特意吩咐的让清月去取,孟蒹葭留在二楼帮忙。 “下来吃点东西吧!”霍尊将一件披风给她搭在肩上。 夏芫坐在餐桌前,手里还一直握着那杯姜糖茶,还特意吩咐清月给子续了热水。 “要是冷的话,就生个手炉吧!”霍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茶,一边温柔地看着夏芫。 “六月天的,要传出去了,我还不被人笑成是病秧子!”她轻笑着将一块点心递到他手里。 点心没有问题,药就下在茶水里,可这点心甜腻香软,吃下去后至少得半杯茶水。 夏芫陪着姜糖茶尝了几块点心,看霍尊一杯茶下肚后眉头微锁,惊讶地拿过他的茶水看了眼。 “雪茎花?此花提神醒脑,不过极少数人可能会过敏,心口燥热,手足出疹。你等会,我去给你冲杯薄荷茶压压!”看着对方,她说着转身出了寝室。 “不准走!” 霍尊冷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心里猛疼了下,倒吸口气,径直下了三楼。 她知道,他此刻已经在运功。 那味药的特点就在于,运功后全身气血倒流,药劲瞬间涌遍全身。然后神魂颠倒,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喜欢的人。 “怎么样?”刚下楼梯,林氏就将她堵住。 “娘神机妙算,他已经喝了!” 林氏笑着在夏芫肩上拍了把,“好孩子,委屈你了。日后,霍家定不会亏待你!” 看到孟蒹葭上三楼,夏芫走出茶舍。 林氏有大事要做,让明月守住楼梯口后,自己就稳稳地坐在三楼上。 夏芫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被神情慌乱的白冰、玉暖撞了个正着。 这二人急匆匆地拉着她回了茶舍,一进门就钻进了她们的房子。 “少夫人,出事了!白冰被阔天辰的认盯上了,消息一连七天都没送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暴露了。”玉暖急切地说道。 这阔天辰因为之前辰启一事被皇上剥去了查案权,兴平死后,皇上听说霍尊将自己关在亲兵营足不出户,便恢复了阔天辰的这个权利。 为了立功,阔天辰查起案来比之前更加卖力。 “我去送!”夏芫果断地回答。 二人都愣住了,接头送信的事情她们少夫人向来抵触,今日竟奇迹般的爽快。 夏芫此刻心烦意乱,巴不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越艰难刺激越好! 两个丫鬟将其中的风险细讲了边,她拿过那张小纸片看了眼,直接给烧了,提笔另写了张,装在身上后朝约定的接头地点走去。 那地方里流云阁不远,景多人杂本来不会引入注意,但细看时的确有几个人阔天辰手下的亲兵。 白冰是她的丫鬟,街头的人看白冰不在,自然会找上她。 因此,夏芫在离约定的地方还有五百来步时停住,站在一颗柳树下等着。 半个时辰里,前后有三个人来搭讪。一个是要钱的乞丐,她顺手给了几两银子。一个是问路的,大致给指了个方向。还有个风流公子扮相的,调戏中对上暗语,她狠狠地给了那个个耳光,气匆匆地走了。 当然,匆匆转身时是有东西落在地上的。那人也很配合,挨打时故意将自己的钱袋落在地上,非常自然的一并捡起。 所有人都瞒过去了,唯有阔天辰不肯罢休,唯恐天下不乱的他想知道那个放流公子的模样,更想知道霍尊为心爱的女人出头的话,皇上会怎么处置他。 那人被抓住后,阔天辰大喜,此人不但玉树临风,而且还有夏芫亲笔所写的书信。 夏芫刚走到流云阁附近,就被阔天辰带的几十个亲笔围住了。 “阔小王爷,几日不见,旧戏重演啊?”夏芫冷静地看着他。 阔天辰摸着下巴,笑的春风拂面:“去年冬季,本王抓你是个误会。但今日,人赃俱获,我看你怎么抵赖!” “是吗?这一次,不知阔小王爷又打算给我扣个什么罪名?” 阔天冷笑了声,一脚踢在刚才与她接头的那个男子背上,那人身子一歪,直接扑到在地。阔天辰上前两步,左脚踩在他脖子上。 “自己交代,还说让本王逼你交代?” 那人叫陈棋,是个江湖浪子,也算是小有名气,阔天辰将这一点早就查清。 陈棋朝夏芫看了眼,说信是自己捡的,因为里面夹着银票,所以就留下了。 银票是夏芫故意放的,万一有个闪失,她可以自圆退路。 这书信的内容本就诡异,阔天辰更是大张旗鼓地带了几个亲兵在流云阁附近查案,而且查的是将军府的少夫人,看热闹的人很快就将这里围得水榭不通。 陈棋果然是条汉子,阔天辰软硬兼施法子用尽,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捡的,因为银票的关系没有没有及时仍丢。 他刚才调戏夏芫,夏芫打了他一巴掌也是不少人看到眼里的,阔天辰虽急的上火,但一时间也不能把夏芫怎么着。 夏芫不屑地看着阔天辰,冷嘲道:“阔小王爷,既然查不出什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是可以走,不过这封信的内容,我得拿回去好好瞧瞧!” 阔天辰刚才大致看了眼,发现是夏芫笔记,为了不给她销赃灭迹的机会,直接带着人就赶上来了。此刻,仔细一看信的内容,差点笑死在众人面前。 就在众人一脸不解,个个儿将心提到嗓子眼时,他突然止住笑,怒声质问道:“这封信,你写给谁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步步相逼(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阔小王爷管的也太宽了吧?这种事情你也要管?”夏芫冷笑道。 “管,当然要管!本王负责全城安危,大到保护皇上追拿逃犯,小到柴米油盐家长里短,都很乐意管。尤其是我们霍百骑和驸马爷的事情!” 看到陆境衡不知何时也站在人群中,阔天辰突然提高了声音:“按我邑国律法,这种事的后果可不是一个人能承担的,信是写给谁的?将那个人说出来,最起码可以减轻你一半的罪!” 还真是死咬着她不放? 夏芫冷笑了声,正准备说出个名字堵死他的臭嘴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写给我得!” 她回头一看,脑子“轰”的一声给炸开了。 “不是的!”她立即否认。 榷茗愣了下,不解地看着她。 “真是写给你的?”阔天辰一脸阴笑。 “不是的!”夏芫大声说道。 阔天辰仰头大笑,最后将目光锁定到榷茗身上,“怎么,不敢认了?” 榷茗看着夏芫,神情琢磨不定。 陈棋猛地冲开亲兵朝榷茗跑去,一上前就猛地勾住了他的背:“好兄弟,你可算来了。这封信的确是给你的,上面的银票是我的跑路费!” 信上的内容陈棋并未看过,但夏芫刚才告诉她消息就藏在心中的情诗里。此刻有个男人来站出来,整件事情都有了转机。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夏芫急促地呵斥道。 “姑娘,刚才明明就是这么说的!你让我把信带给他,然后上面的银票给我!”陈棋声情并茂,说的有鼻子有眼。 比起二人的性命来,陈棋选择舍己保她,但比起夏芫的清誉和他自己的性命来,他选择保命。因为霍尊宠她的事情无人不知,怎么罚都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大家都看到了,这封信有人承认是写给他的,也有人招人是帮他们送信的!陆统领,你才华横溢,不如你给大家念念!”阔天辰兴奋地将信塞给陆境衡。 夏芫僵在那里,气的脸上乌青。 这封信,她本打算用司徒俊来作掩护,因为二人间的书信向来都是情诗,此事霍尊和西院的丫鬟无人不知。可这会冒出个榷茗,一下将她推进火坑。 陆境衡看着那封信,脸上明暗变幻了半天,最后一言不发。 “一别之后,二地香悬,只说是三四月,又是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阔天辰抢过书信,在人群中大声念起。 人群中一下子炸开,没有在意这首诗的出处,大家只在乎这首诗是镇国将军府少夫人写给自己情郎的,而那个情郎不是他的夫君霍尊就足够了。 榷茗怔住了,要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他说什么都不会出来乱认。 刚才在流云阁,他听说夏芫因为一封信被阔天辰抓到了,没顾上多想,匆匆忙忙赶过来,心想那阔天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索性就认了。 “榷茗公子,我知道你深藏不露。但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可不是你能顺便勾引的,她嘛,自有夫君处置,你嘛,按我邑国律法……” 阔天辰目光落在榷茗衣袖中的一块紫金牌子上,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话音也戛然而止。 “阔小王爷误会了,这封信是我求少夫人写的。喜欢榷茗公子的人是我,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不敢直接告诉他,因此才恳求少夫人帮忙牵线的!”白冰突然走上前,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 又是一阵喧哗,整件事情越闹越复杂,看到这丫鬟过来,夏芫心里总算是暗松了口气。抬头时,她正好撞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面如死水烟黑色,目若火海不见边。仅一眼,就下的她心脏“噗通”一声,差点跳了出来。 他何时过来的?她不敢去想,也不顾上想,那么多双眼睛都还在看着她呢! “替你写的啊?”阔天辰朝她们主仆二人看了眼,有看了看榷茗,干笑了声,“哦,主子替丫鬟写的!不错,不错啊,主仆情深嘛!” “既然如此,阔大统领是不是该还我们一个清白?”榷茗勾起唇角朝阔天辰跟前挪了步。 阔天辰很识相的书信交给他,朝众人大声地说:“误会,一场误会!这封信,是霍少夫人替自己的丫鬟写给这位公子的,大家都看清楚了。没事都散了吧!” 说罢,阔天辰带着亲兵退出人群。 “你说你喜欢我?”榷茗朝跪在地上白冰问道。 白冰脸上一怔,看到不远处的霍尊时立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确认。 “难得我看你也还顺眼,不如就像你们主子讨个人情,将你送给我如何?”榷茗说着将她从地上扶起。 看白冰起身后又给自己跪下,夏芫脑子里浮了一层薄云。 这白冰做事不够细致,霍尊曾怀疑过,难道榷茗也怀疑她了。她要传递的信息就在那首情诗里,若果白冰被他套出点什么,她们几个可就全暴露了。 “我……”她想说不同意的,但看到霍尊那毁天灭地的目光,只好点头同意。 因为茶舍的关系,她与榷茗走的较近,此事在青龙城早有流言蜚语。霍尊为此对她不满,上次跳舞的事情还没解释开,如今又冒出首情诗来。 别说是霍尊,就是青龙城的这些吃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爱的真相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送司马相如的绿绮给你,你送卓文君的情诗给他,还正是朗情怯意!”他大手锁在她脖子上,猛地将她从床上提起。 “不……不是的……”夏芫努力摇头。 怒火在他腥红的眸子里燃烧着,锁在她脖子上的大手用力的同时,另一只手瞬间撕碎了她的衣服。 “你那么喜欢那把绿绮,是因为《凤求凰》是用它弹奏出来的,而司马相如也是用它来求爱的吗?这么急着把孟蒹葭送到我怀里,是为了跟阙茗私奔,是不是?” 喉咙被他封着,她一个字都挤不出来,除了摇头什么也说不了。 此刻的他根本就听不进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因为刚被算计的他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根本不可能再相信她。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一丝不挂的被他捏死,没想到意识快退尽时,一阵揪疼,身体一个哆嗦,脑子里面变得清醒。 他攥着她脖子的大手一松,看着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冷冷地砸了句:“那杯茶不错,现在就让你知道是什么感觉!” 夏芫虽意识清晰,但差点窒息的她此刻只有喘息的份,别说是挣扎,就是话也说不出口。 那杯茶是他娘准备的,她是被逼得,为的全是给他纳妾生子传宗接代,但她说不出,他不给她机会,连喘气的机会都不想给她。 他的大手在她身体某个地方肆意的揉捏碾压着,看着她的眼中除来愤怒,还是愤怒。 “季……季藤……”她努力地让新鲜空气灌进自己肺里,唇边微弱地吐着不清晰的字句。 他怔了下,眼底一冷,毫无怜惜地将手指探了进去。 “季藤……季藤哥哥……”拼尽全力,她终于将这四个字说完了。 这一次,他清听了,整个人也傻眼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泪水从她眼底夺目而出,她悲愤、绝望地重复了句:“季藤哥哥!” 霍尊僵在那儿,整个人如被五雷轰顶一般。 他嘴巴半张着看了她好久,直到眼睛酸痛泪水横流,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把将她拽起来后,狠狠地抱在怀里。 他思念了近七年的那个人,他做了无数次关于她的梦,也梦到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狼狈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是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错!”他抱着她,哭的心碎了一地。 夏芫看着他,被对方这突然起来反应给震住了。 “季藤哥哥”这四个字是兴平告诉她的。 兴平说霍尊不理他,只要她这样叫他时,他才会跟她说话,跟她着急。 夏芫绝望之际,想到兴平的话,她就将这四个字叫了出来。 霍尊紧紧地抱着他,抱的用力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有气无力地贴在他身上,听着他时哭时笑,时傻时癫。 “小悦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小悦儿!” 小悦儿? 夏芫愣住了,悦儿是谁? 她脑子里懵了下,茫然地看向霍尊。 霍尊俯下头,深情地吻在她的头发:“悦儿,我找了你近七年,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大悲大怨大怒大喜都在这一日占齐了,他顾不上夏芫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倾诉自己的情感。 “我怎么这么蠢,在城门口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觉得是你,却隔了近一年都没敢认。你弹琴的背影,煮茶时的神情,还有那日跳舞时的神态,特别是你对我笑的时候,我明明可以确定的。我我怎么这么蠢?” “所以,你娶我不全是为了逃婚?”夏芫轻声地问了句。 他激动地从床头上取了块帕子,仔细地帮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五一十地回答道:“逃婚有很多种办法,但看到你我就不逃了。我当时并没确定是你,想着成婚后若真是你那便是天意,若真如传说的那样你已不在人世,有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留在身边我也认了。” 夏芫沉默了半天,抬起头想看清他的眼睛,但自己的视线却很快被泪水遮住。 她轻咬了下薄唇,看着自己被羞辱到连一块遮羞布到没剩下的身体。 “悦儿,是我不好,刚才我不知道是你!我就是个混蛋,剁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为过。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刚才的事情你原谅我好不好?”霍尊说着狠狠地匡了自己二个耳光。 “如果你娶的人不是我,我出现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娶我?娶了我之后你的妻妾怎么办?”夏芫不甘地问道。 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挂着泪水的脸颊在她头发上亲昵的蹭着,温柔地说:“我娶你一个就够了,那还里有妾室?若真如你所说,错娶别人之后我肯定还会娶你,让你光明正大的做我的正室发妻,一生一世都只爱你一个!” 小悦儿! 错娶别人! 正室发妻! 于他而言,兴平是不被爱的那个,她夏芫是不被爱却被错娶回来的那个,一个代替品,替另一个人活在他眼里。 当他心爱的人出现时,她这个代替品将什么也不是! 她的心彻底被撕碎了,如同被他撕碎后仍在地上的衣服一样,零零碎碎的洒落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 被一个从未爱过他的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像个瓷娃娃一样被贴在他身上默默流泪。 心已经撕碎了,不会再疼的撕心裂肺,只是脑子里的绝望和悲痛牵动着泪腺,让那二池清泉默默地流淌着。 “悦儿,我知道我们两家有血海深仇,也知道我爹一直要取你的性命。你不用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着你,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霍尊抱着她哭哭笑笑地说到深夜,夏芫却没再听进去一句。 别人的故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将军府、霍尊、茶舍、爱情,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一场笑话。 白冰和玉暖曾提醒过,说霍尊的甜言蜜语不可信,林倩雪也多次提醒过,说此人不得不防。 那么多人的劝告她不信,如今看到他的薄情她也算死心了。 不,不是薄情,是对她的薄情,对另一个人的深情。 在西蒙送给她的《金刚经》琥珀项链,家里床顶上的日月星辰,生日宴上的合欢花,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送她的所有东西,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将她当成另一个人,寄托他对另一个人相思与喜爱。 第一百六十章 夏芫死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接近黎明时,霍尊抱着夏芫睡得特别香甜,香甜到她挪开他的手臂,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穿上离开后他都没有察觉。 出了茶舍,外面除打更的和几个巡逻的亲兵外空无一人,夏芫避过他们走到南城。 城门口的守城亲兵睡眼惺忪地看了她半天,发现是将军府的少夫人、霍万骑的女人,没敢多说什么,痛快的打开了城门。 她漫无目的的沿着虚妄江走了很久,突然想去看看兴平说的那片梨花,一想那是霍尊最喜欢的地方,他和她心心念念地那个小悦儿玩耍的地方,心就凉了一截。 “正是六月初上,哪里会有梨花?”她怔了半天,想到时节,不由冷笑了声。 想起昨晚霍尊对自己的态度,她到现在还胆战心惊,再想想他对他的小悦儿的态度,她凄凉地笑了。 她再次将自己从进入青龙城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串了遍,发现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她的! 二个丫鬟因为倾国倾城陪着她,林倩雪因为另一路人的指派成了她的朋友,阙茗因为茶舍成了她的合伙人,霍尊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将她错娶进门。 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她恨极了这个世界,恨极了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一道红光轻轻地晕染着远山上的云彩。 又将是一个绝美的日出,但她已无心再欣赏。青龙城,这个世界里的所有景色都不在与她有任何关系。 就算长眠地下,也比呆在这里尔虞我诈的好! 脑子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她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夏芫收回思绪时,才发现周围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大概是她独自在这儿站的时间长了,也大概是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就显得格外关心,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 “你们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近一年来各种传言都有,没关系,我不在乎,从来都不在乎,因为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们看一场笑话,喜怒哀乐全都是笑话。没关系,你们开心就好!” 她冲众人笑了笑,一步步挪到江边上。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发了疯似的跑过来,身上只穿着睡觉时那件贴身白褂,头发散披着,脚上连鞋子都未来及穿。 夏芫看着他风疾火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能活到现在,能让他发狂到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原因! 如果她假扮成他心爱的人死在他眼前,他会怎么样? 一定很好玩吧! 她看着天空,邪恶地笑了。 “悦儿,不要——” 悦儿! “很好,如果兴平的死只是让你内疚,那么我就让你心肺具碎,伤肝断肠。就像你伤我一样!” 她冲他笑着,身子朝后一跃跳入江中,连入水时脸上都保持着醉人的笑意,是他最喜欢看的笑容——明目眯成二弯美丽的月牙儿,唇角漾起甜甜的梨花窝。 霍尊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定格在她入水的那一刻,滔天的巨浪在他眼底翻滚着,待他反应过来时,身子一跃就跟着往下跳。 突然,一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腿,猛一用力将他扯会岸边,一群护卫冲上去迅速将他压住了。 “爹,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你放开我!”他爬在地上恳求着,泪水在脸颊肆意的流淌。 霍风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穴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滚滚江水东流去,眼睁睁地被将军府的府兵抬会家中。 夏芫出城时,那几个守城的亲兵睡眼朦胧的并未多想,可她走了之后,他们越想越觉得出奇,因为这个点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独自出城的。 因此,他们分别汇报了霍尊和霍风。 夏芫跳江后,一连七天里,霍尊都被封着穴道,躺在西院里什么也做不了,连话都不能说。 除了每日霍风会亲自来给他喂饭外,其他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日日夜夜地盯着房里的一切。 床下的酒香飘进他脑海中,外面的鸟叫声传进他耳朵里,他眼里心里都是她的笑容。 夜里,夜明珠的柔光洒在整张床上,他脑子全是她们在一起时的甜情蜜意。 除了身体某个地方撕心裂肺肝伤肠断的痛着,就是二行泪水疯狂的往下淌。 霍风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气的暴跳如雷:“我早就说了,这个女人留不得,如今死了倒是件好事。反正是自杀,没人能怪上我们!” 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父亲,希望他能解开自己的穴道。 霍风犹豫片刻,解开他的哑穴。 “爹,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 “出去做什么?寻死吗?一个歌女而已,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泪水早已流干,除了眼睛血红和声音哽咽外,已经看不出是在哭泣。 “爹,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她不是歌女,真的不是。” “短短二个月里,二个女人因你而死,我想她们都该恨透了你,皇上也该恨透了你。我们霍家怎么就除了你这么个孽障。” “爹,放我出去,求你了!” 霍风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长叹了口气走出西院。 第八日,林氏来了,哭的眼睛通红。 她哭哭啼啼地说了半天,就那日的事情全说开了。 得知夏芫,不,是他的小悦儿三番两次得被逼着为他纳妾,极不情愿地给他下药,最后彻底被他误解,被他羞辱,他的心也碎了一地。 他辛辛苦苦思念了近七年的人,嫁给他不足一年就死了。 前半年里,她被他羞辱、冷落、囚禁,几乎全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 后小半年里,他们有快乐,有甜蜜,但这都是短暂的、表面的,因为她始终被怀孕、纳妾的事情困扰着,最后还自杀了。 虽然,他说不清她自杀的原因,但深知与自己那晚羞辱的他的事情有关,与两家的仇恨有关。 他恨自己,恨这个家,恨他的父亲,但这些都别无选择。 那日,他喝下茶水,发现被她下药。立即运功压制,哪料瞬间便气血翻腾,眼花缭乱。 孟蒹葭走向他时,他看到的是小悦儿,长大后的小悦儿跟夏芫长的一模一样。 除了那个人影,眼前的景象时远时近,时真时虚。 他用仅存的理智躲开了她,却神魂错乱地怎么也走不出那间屋子,最后摸到窗户硬是从三楼跳了下去。 他是摔在大街上的,被茶舍里的丫鬟学徒给扶了回去。 混乱中,林氏带着孟蒹葭出了茶舍,没有给霍尊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他很自然地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在夏芫头上。 看到阙茗和那首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诗,他心里更是又乱又气,认定了是夏芫喜欢上别人,她将别的女人送到他床上,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转身离开。 霍风第十日来看他的时候,冰冷的说道:“冷州知府蓝吙来信,说三日前家丁打捞上一具女尸,穿着与相貌都对的上,你去接回来安葬了吧。将军府已经够丢人了,别再让人看笑话!”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后方知万事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出西院时,一跟头栽倒在拱门外的青石砖上,鲜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心里郁结了这么久,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浓烈的腥甜味就一直堵在他喉咙间。 起身时,眼前群星乱舞,他踉踉跄跄地跑到马厩,跃上马背后风雨兼程赶了一天一夜,总算找到冷州知府蓝吙。 坏事传千里,镇国将军府少夫人跳江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邑国。 霍家到是费劲心思打捞了几日,可连个人影都捞到,倒是一百多里外的蓝吙与家人江边渡步时,遇上夏芫飘上水面的尸体。 此人与霍风有些交情,便悄悄地给霍风写了封信。 因为是霍家的丑事,蓝吙未敢声张,霍尊也是马不停蹄一个人跑过来的,霍风的意思是悄无声息地将尸体带回去,葬礼不让人看笑话就成。 霍尊被带往冷州府衙的地下冰窖,这里原是存储食物的,因六月天里怕尸体腐烂,蓝吙专门让人将此地腾出来存放尸体。 尸体就放在冰窖中间的小床上,上面用白布盖着,光看了露在外面的绣花鞋子,霍尊整个人就已经跌入万丈深渊。 掀开布子时,寒冰散发的冷气瞬速在他眼上朦了层水雾。 这是张寒冰床,夏芫的眉毛和嘴唇上已经结了层寒冰。除了面色惨白,身体冰冷蚀骨,没有呼吸和心跳外,几乎看不出是个死人。 霍尊揉了揉眼睛,笑着抱起她坐在床上。 “霍少爷,这不是普通的冰窖,这张床更是寒冰床,您可千万不能坐在上面。少夫人已经死了,您这样抱着也没用啊!”蓝吙赶紧劝道。 “你见过人死了十多天还是这个样子的吗?见过尸体在水里泡了七天不肿不涨的吗?她没死,一定还活着的!” 蓝吙当然没见过,但夏芫的确是死了,府衙的仵作也看过了,再说水里泡了七天能不死吗? 霍尊进门时眼睛红肿,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要说服他接受这个事实,蓝吙知道自己得费些口舌。 “霍少爷,少夫人是跳……落江而死,在水里泡了多日,尸体不烂不腐的确不和常理。但您仔细看看,她已经没有气息了,仵作已经验过,真的死了。这里寒气重,您在这里待久了只会伤着身子,还是先出去吧!” 听到寒气重,霍尊目光一缩,抱着夏芫出了冰窖,直接坐在院中的靠椅上。 “别怕,一会就不冷了。”他嘴里喃喃地说着,将椅子往太阳下挪了挪。 府上的衙役们一看可傻眼了,这六月天的抱个尸体晒太阳,开天辟地头一个啊! 蓝吙急地直跺脚,最后叫来仵作,霍尊抱着夏芫不准那仵作靠近,仵作只好僵在那儿远远地看着。 太阳刚落,霍尊就喊着要火盆,一要就是十个。 蓝吙没办法只好给他安排了个小房子,用十个大火盆将床围了一圈,人进去后挥汗如雨,霍尊却抱着夏芫一直没有出来。 仵作说温度高了尸体必定腐烂,到时候霍尊自然会相信。 那晚,房子着火了,霍尊抱着夏芫轻松地逃了出来,倒是府上的其他人,逃命的、救火的,整整忙了一夜。 第二日,仵作去看时,自己也震惊了,夏芫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完全和初死一般。 “这尸体千年不腐的事情书上也记载过,但即便千年不腐也是死了啊。人死如灯灭,霍少爷您还是节哀吧!”仵作小心翼翼地劝着。 霍尊一言不发,抱着她继续坐在院子里洒太阳。 吃饭时,还会细心地给她喂些清汤,死人是不会吞咽的,汤流出来后他用袖子粘了继续喂。 听说府衙里有个洒太阳的女尸,当地百姓吓的不敢来告状,衙役们也都绕着躲着,唯恐站了晦气。 蓝吙再也看不下去了,最后给霍风送了封信。 听说他父亲要过来,霍尊抱着夏芫直接走出府衙,跃上马背后谁也没追上。 夏芫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像是沉睡在海里,又像是睡在广阔无垠的冰面上,她坐起身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长长的隧道中。 隧道里很黑,只能看到前方隐隐的白光,似远似近,似明似暗。 时空似乎全都静止,那个隧道像极了跑步机,怎么走都出不了那巴掌大的地方。 “芫芫,芫芫——” 一个声音传入她耳朵里,她心里一颤,发了疯似的朝那道白光跑去。 那是现代生活里,她妈妈的声音。 前方的白光闪烁着,她拼了命的往前跑,就在距那道白光十米之遥时,身体如被冰封了一般再也动不了。 白光里浮现出一个景象,晨钟暮鼓,香火缭绕。 她妈妈跪在菩萨身前的蒲团上,手持佛珠口里默念经文,眼睛紧紧地盯着菩萨像前的一盏青油灯。 一个和尚走过来,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女施主何必执着,你女儿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道观里躺了三个月,如今又在我们寺庙里躺了近半年,这引路灯已经添了九九八十一次油,已经再也添不上了。灯灭则人死,人死如灯灭,施主还请节哀!” “不,大师,灯还没灭,我女儿会回来的!” “施主,放手吧!三魂少了二缕,您抓着她最后一缕清魂不放,她在另一个世界里会很辛苦!”老和尚朝那盏灯上看了眼,长叹了声退出佛堂。 佛堂的门窗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夏芫看着她母亲焦急的抱着那盏油灯,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 尽管如此,那盏等还是摇曳着被风吹灭。 “芫芫,我的孩子啊!” “别哭了,大师说咱们孩子的魂魄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里的人跟我们一样,都在不顾一切的救她,谁都不放手的话,咱们的芫芫活的会很辛苦。灯已经灭了,放手吧,为了孩子!” 她看到她母亲捶胸顿足的哭着,他父亲抽泣着在一旁安慰。 浑厚的诵经声响起,她父母的声音和身影越来越模糊,夏芫奋力地想挣开束缚,却心口一疼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没有那道白光,她自己摇摇晃晃地飘在空里,看着她父母在陵园里烧纸钱。 墓碑上的名字清晰可见,看得她眼睛刺疼刺疼的——夏芫! 身旁飘起无数踏粉纸,细看时全是钱。 想起她父母的对话,夏芫眼泪猛地一下就飙了出来。 一踏踏亿万大钞过后,是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大小形状各异,挡住了她看着父母的视线。 “爸爸,妈妈——” 夏芫挥起手臂想把这些东西赶走,却不经意抓住了一个,那东西想带着高压电一般,身体一阵酥麻,整个人都从空中跌落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造化弄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我不要待在另一个世界,我要回家,爸爸,妈妈——”夏芫拼了命地呼喊着,猛地张开眼睛。 一个面色赤红的老头儿走了进来,看到她后兴奋叫了起来。 “醒了,醒了!死人都给医活了,看来我红老这“鬼医”的名号是拿定了!丫头,你觉得怎么样?”他说着朝夏芫走来。 夏芫静静地看着他,高高挽起的头发,长长的衣袍——古代的,一切都是古代的! 在那老头人乐呵呵地走到她身前时,她猛地坐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掐住对方脖子,顾不上老幼尊卑封建礼节,直接骑在对方身上将他往死里掐。 那老头虽身体硬朗,但年事已高且不会武功,又被夏芫骑在身上很快掐的半死,危机中从身上摸了把药粉朝夏芫洒去。 夏芫眼前一阵模糊,很快又晕倒过去。 霍尊听到动静从厨房赶出来,看着奄奄一息地老头儿,又看着半脸药粉斜倒在床的夏芫。 她面色红润,身体微微的起伏着,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臭小子,笑够了没有,还不把我拉起来!”红老仙喘着粗气,狂笑不已。 两日后,夏芫睁开眼,看到红老仙张正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床前,翻开自己袖口后粗糙的手指就往她手腕上摸,随机捞起枕头直接朝那老头儿脸上砸去。 那红老仙看她面色红润,本打算把把脉,哪料到脉还未摸到,就被一个沉甸甸的荞麦正头打到脸上,疼的差点跌倒在地。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阴曹地府拉回来,每日每夜地忙活了五天才抢回你一条性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听了这句话,夏芫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对着红老仙愤怒地骂道:“你这个臭医生,死医生,老兽医,那么多活人你不去救,救我这个死人做什么?” “你你你……我说丫头,你没事吧?救你是你的造化,我要不救你你早就死了,怎么还可能活在这个世上?” 夏芫听了这话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捞起床边上的茶杯、茶壶、药碗拼了命的朝红老仙砸去,红老仙只当是他疯了,转过身连忙就跑。 她此刻正在气头上,翻下床鞋子都没穿就追了出去。 这是山顶上的一处农家小院,院里的长桌上洒了满满的全是中药材,她捞起那些中药材使劲地朝红老仙身上砸。 “我从来都不想活在这个世界里,我让你手贱,我让你救我,我让你不得好死!臭医生,死医生,你个混蛋医生,看我不打死你!” 红老仙夜以继日的忙了几天,那想到自己吃力不讨好,朝夏芫狠狠地骂了几句,转身朝药房跑去。 想到自己伤心欲绝的父母,夏芫哪里肯罢休,在红老仙刚冲进药房还未来及关上门时,她快速冲了进去,抓起药房里的瓶瓶罐罐全部朝对方身子砸。 “姑奶奶,我求求您了,这可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啊!做人不能没良心,若非报答六年前你父母一饭之恩,我说什么都不会去医你一个死人!”红老仙哭丧地说道。 “我死都死了,谁人你手贱多管闲事的。因为你,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再也回不了家……” 她砸完了身前大大小小的药瓶子后还不解气,直接将盛放中药材的几个木柜子给掀到了。 霍尊刚走进院子,就听到药房里惊天动地的响声。 他跑过来一看,夏芫打砸摔骂的很是欢实,心里的石头一下落在地上,索性靠在门口看着他们二人打闹。 “丫头,你真不认识我了,六年前我在你家吃过饭,还喝过你煮的茶水。你爹叫夏鹰,你娘叫陆苒,你好好看看我,我是红爷爷。你好好看看——”红老仙边躲边解释说。 “我看个屁啊我,我本来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的,硬让你给拉到这里来,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红老仙听的莫名其妙,看到自己那些丹药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也不敢再激怒她,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丫头,凡是总得讲个理,六年前你父母赏我饭吃,如今我救你一命,算是知恩图报。你砸了我这么多东西,还追我这个老头子往死里打,这这这……这可是绝对的恩将仇报啊?” 霍尊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怔住了,他的小悦儿三岁丧母,八岁丧父。 夏芫父亲名夏鹰,母亲叫陆苒,六年前她该十一岁,父母尚在。 这些与康国使臣所呈交的册子上的记载完全相应,因此,这二人的神情明显都不是装出来的。 ——她不是悦儿,是夏芫! 霍尊身子一僵,心似乎立即被人掏空了。 夏芫怒视着她,愤怒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这个该死的臭医生,你悔了我父母一年的心血,我们本可以团聚的,全让你给毁了!” 红老仙看到门栏处的霍尊,目光一转急忙喊道:“他,是他——不顾一切救你的人是他,你该恨他才对!” 夏芫转过头,看着门口处的霍尊,眼睛更是气的通红。 “是你,对,我真正该恨的人是你!你欺骗我的感情,还将我强留在这个世界里,让我无法和家人团聚。我恨透了你,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这个世界里的一人一物一树一木一花一草,哪怕是山水河流日月星辰,我都恨极了。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我是夏芫,不是你的小悦儿……” 夏芫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红老仙长叹口气,取下捂在她嘴上的药粉盒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老人家一百二十岁了,那经得起这丫头这样折腾。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摔坏的丹药你都的给我赔!还有,比起我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老头子来,她似乎更恨你,这几天离她远地,别给我这里添麻烦!” 红老仙将一肚子的怨火发到霍尊身上,说完后似乎才觉得他情绪不对,筋疲力尽的他懒得再说什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去了卧房。 霍尊将夏芫抱回房后,坐在床沿上脑子里已经没了知觉。 经过这十多天的折腾,经历了人生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他觉得自己身心都被人掏空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一刻,明明就是悦儿,为什么又成了夏芫?夏芫,你为什么会叫我季腾哥哥?是谁告诉你的?” 他看着熟睡的夏芫,身子一软从床沿瘫坐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父母的礼物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清晨,夏芫被一个曾经熟悉到耳朵起茧子的声音吵醒。 朦胧中,想到是自己不小心压倒了平板电脑的开机键上。 “平板?怎么可能!” 她一骨碌爬起身来,竟真的在被窝里发现一个平板电脑,而且还是太阳能充电的,带有语音识别输入功能的平板电脑。 抬头将四周的景象看了又看,她非常确定自己是在古代。 想到梦境中她父母烧给自己的那些亿万大钞,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东西,当时自己的确抓到了一个,没想到竟是个平板。 已经近一年没感受过现代生活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发现里面游戏、电影、歌曲一样不少,而且里面还有百科全书和许多医学方面的书籍。 虽然不能联网,但有这些东西陪着,她心情缓和不少。 这里的事情她懒得再想,霍尊伤她在先,但她扮成他心爱的人跳江自杀也折磨的他够呛。 可若不是那一刻她有报复的念头,他也不至于将她当成心爱的人,不顾一切的将她留住这个世界里,她也不至于回不了家。 报应啊! 全是报应! 夏芫叹了口气,打开一款游戏神情专注地玩了起来。 几个时辰后,红老仙端了碗汤药进来,夏芫听到脚步声赶紧将电脑关了声音扣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压住。 “我就说嘛,这个时辰也该醒了,乖点,把药喝了吧!” 有了前二次血淋淋的教训,红老仙站在床脚处,并未上前。 被窝里藏了个宝贝,夏芫不愿让他久留,想了想缓缓坐起,朝她递出手臂。 结果药,她几乎一饮而尽,然后爽快地将碗递回他手上。 对方看她心情不错,想了想搬个凳子坐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这药里加了那么多黄莲,你眉毛都不皱一下就往下咽,也不觉得苦么?” 夏芫朝他手中的要药碗看了眼,干笑道:“良药苦口嘛,总得趁热喝!” “丫头,你真的不记得我?”红老仙认真地看着她。 “我自幼身子不好,爹娘给我请的大夫多了,记不住也是常有的。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对方听出她在下逐客令,刚起身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屁股一沉又坐在凳子上。 “丫头,外面那个混蛋你要是讨厌,我把他赶走就是。咱俩无冤无仇的,又是老熟人了,你心里有什么苦不妨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我已经说了我跟你不熟,况且我对你的恨也不比他少,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出去吧!”夏芫摸着自己的平板不耐烦的说。 这座山顶小院可是红老仙自己的地盘,一连二次被人下逐客令,他越听越来气,最后摸了把胡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这里粮食本来就少,既然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跟着那人回去吧!” 此话一出,夏芫一下子蔫了,将军府她再也不想回去,那个人她更是恨之入骨,再也不想看到。 这游戏是没法玩了,只能耐着性子听红老仙唠叨。 对方废话不多,说来说去全是在宽慰她——好好活着别再作死。 夏芫叹了口气,她的心思他那里能懂,这里的死在另一个世界便是活,这里的活恰恰对应了那里的死。 红老仙坐在凳子上唱了一下午独角戏,夏芫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自己不到点苦水出来他是不肯罢休的,再次长叹了口气,将苦事娓娓道出。 “去年七月底吧,我嫁给一个混蛋,其实原本是不用嫁他的,全都是他的阴谋。一开始,我过的并不好,整天提心吊胆的,还时不时被他和家人羞辱。后来我觉得他是爱我的,我也拼了命的爱他,为给他生儿育女,我早早的就没了味觉和嗅觉,为给他传宗接代,撕心裂肺的将别的女人送到他床上。可我不知道他爱得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费尽心思娶我回去,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心爱的人。” 霍尊看红老仙一个下午都没了人影,就过来看看,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夏芫的说话声,于是就站在外面继续听下去。 “我儿时就有个梦想,开一家属于有自己的茶楼,与生命里那些重要的人弹琴听曲,把酒当歌。虽然这些他都不会,但我愿意为他煮茶酿酒,抚琴起舞。可他爱的人不是我,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他说他真正所爱的人出现时,会让那个人成为结发正妻,一生一世都只爱她一个。你说,我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室,那个人是结发正妻的话,我是什么?” 红老仙大手往膝盖上狠狠一拍,气愤地骂道:“混蛋,的确是个混蛋!” “你知道我只是我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吗?知道我是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对我的吗?那个人,我恨透了他,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请你转告他,若是他良心未暝,就别再来找我。给他自己一点尊严,也给他爱的那个人一点尊严!” 夏芫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落在门外的人耳朵里,砸在他心上。 霍尊脊背一僵斜靠在墙上,茫然地看着远方的夕阳。 半年前在西蒙,他带她看了日出看日落,看完日落赏月色,如今同样的夕阳美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所有的美好,于他是痴人说梦,于她全是骗局,更是噩梦。 红老仙出门时,看到神情麻木靠在门外的霍尊,狠狠地朝他瞅了一眼说:“既然你听到了,也省的我传话。她情绪不稳,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别去烦她!” 接下来的三日,夏芫一直躺在床上玩游戏。 游戏音是关掉的,红老仙一敲门,她马上就将平板塞进被子里。 对方看她话少,一肚子怨火都变着向的往霍尊身上发。 霍尊脑子里空白一片,对红老仙的臭骂声似乎完全免疫,除了每日里劈柴做饭,剩下的就是发呆。 到第四日,电脑上的东西除了百科全书和一些医学知识外,夏芫已将上面的游戏、音乐、影视等全过了遍。 摸着父母送给她的礼物,她久久地看着窗外,神情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个人的江湖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第二日黄昏,夏芫带着心爱的小平板去找红老仙,看他正在药房里忙碌着,她就在药房外面的长桌前坐下。 桌子上是他刚刚调配好的丹药,分门别类地摆了不少,看夏芫漫不经心地玩着那些的小药瓶子,红老仙见状,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将她手中的药瓶抢下。 “这可都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前几日让你毁掉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可千万留情。关键时候保命的东西,千金难买啊!” 看对方一脸心疼,她嘴巴撇了撇,凳子往后一挪与那些瓶瓶罐罐保持了一尺距离。 “丫头,像这种天气你就应该早点出来,看看风景洒洒太阳,瞧你面色白的,像个——” 夏芫薄唇一咬,扬起眉头朝他白了眼:“像僵尸是吧?你放心,再白也没抵不过你这头白毛!” 红老仙看着她,气的咬了咬牙,忿忿地说道:“我活了一百二十岁,医术虽比不上华佗,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救得。若非从你的脉象认出你,报答你父母那一饭之恩,说什么也不会救你!” “救个死人,的确是为难了你,但也成就了你的一世圣名。可对我而言,你那些东西就算是神丹妙药,也挽不回给我造成的损失!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你你……做人不能没良心,你这叫恩将仇报。走走走,赶紧走!我这地方小,不留客,你父母的恩情我也报了,你现在就下山!”红老仙手臂一挥,连将她往外赶。 夏芫轻声一笑,打开自己手中的平板电脑,动态的风景屏幕,美妙的古琴声迅速抓住红老仙的眼球。 她对着电脑输了几个语音指令,将上面的游戏、影视、音乐、相机大致演示了遍,最后将重点放在医学前沿和百科全书上。 “这个东西在我手上只能娱乐,送给你或许许能多救几条人命,它跟你一样喜欢晒太阳,每隔三五天拿出来晒晒。”夏芫说着将平板推进对方怀里。 “送给我?真的啊?” “你是大夫,送给你算是帮我积福了!” 红老仙对着那平板电脑,二眼直放亮光,确定夏芫是真的要将此宝送给自己,他急忙拿了个小羊皮带子将自己调制的丹药给她装了一堆。 “护心丸、益寿膏、金创药、**散、醒神丹……我这里可都是极品的,特别是这护心丸和醒神丹,每颗至少要卖三千两银子,全部送给你!” 夏芫掂了掂手中的羊皮袋子,轻笑道:“不错,挺识货的!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多教你一点。这个电脑是语音输入的,上面的办公系统打开后,你可以将自己的经历或者药方对它念一遍,它会将你说过的话形成文字保存下来,形成书籍。” “还可以这样啊?”红老仙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丫头,要不你跟着我悬壶济世吧,一路走南闯北游山玩水,我保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比跟着那个混小子强多了!” “这个嘛?注意是不错,你让我好好想想!” 二人一直聊到夜幕降临,笑谈中红老仙将六年前在南康遇到夏芫父母的事情说了遍,并提到她体质极其阴寒,经脉受阻难以怀孕。 对方说他虽琢磨出一个治疗的法子,但那药引弥足珍贵,几乎没人能够得手。 放下了霍尊,自然也不再考虑生孩子的事情,红老仙的话她全当成故事听,笑了笑别过他早早回房睡了。 次日,天还未亮,她就带着那个羊皮袋子下了山。 有红老仙给的药,银子完全不是问题。 她大致算了下,这些东西至少够她玩上几年,然后在买个小宅子安身的。 六月下旬,除了热些,风景还真是不错。 她像笼子里逃出的鸟儿一样,对沿途的风土人情,村庄集市一个都不愿错过。 白天赶路晚上住店,遇上茶馆歌舍节庆什么的,每次都要玩个尽兴。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将心里所有的不快抛在脑后,不去想也没时间去想。 一日,她在大街上遇上个卖水果的老爷子,那人因患了肺痨水果没人敢要。 看到夏芫是外地人,非要缠着她买几个,她水果还没挑好,那人倒是晕了过去。 更糟的是周围的人全围过来,说此人是被她气晕的,结果简单明了——赔钱! 感觉自己被人抱团刷了,本想丢颗**丹一走了之,正巧那人患了肺痨的儿子走过来,替夏芫解围后又诚恳的道歉。 夏芫被他的诚恳打动,又对这父子二人动了些恻隐之心,便将红老仙送的益寿膏全部送给他们。 听说那轻人是个举子,因家境贫困又身患疾病无法上京赶考,夏芫又送了些银票。 邑国南疆的宛城有世间最大的芙蓉花海,这个季节正是芙蓉花开,游客满园的时候。 不但芙蓉生辉,美女如云,更妙的是有着唱不完听不腻琴曲。 夏芫包了辆马车,一路南下。 宛城中,今年的游客比往年多了几倍,原因是中邑、南康、西蒙三国关系进一步交好,三位皇帝共聚青龙城商量着互通商贸,永结秦晋之事。 三国百姓则想着资源共享,最好能在这芙蓉花海中捞个美女回家种田。 赏芙蓉看美女,是很多人来此的目的,多年下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已婚女子若是独身一人来到此地,赏花时应该手持红莲,表示名花有主。否则会被认为是在阁未嫁,若有男子喜欢可以送朵白莲以示爱慕之情。 夏芫初来乍道,入院时也未曾留意,对此事毫无所知。 十五岁的她个子长高不少,身材也基本上有了雏形,脸上的稚气退去后,怎么看到灵动娇艳、玉骨冰清,活生生一朵出水芙蓉。 如此的她,走在人群中,纵有人姿态摇曳、风情万种,也迅速被她清雅出尘的气质甩上了十八条街。 第一个上来送花的,她问几两银子,那人愣了半天,摆手正要否认,她毫不犹豫地将五两银子塞给对方。 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上来送花的全拿着银子离开了。 她走到一个卖花的妇人跟前时,才知道这系了红绸带的白芙蓉是十两银子买来的,转身一看,那些人还在身后跟着,走上前毫不犹豫地给人家各自补了五两。 那些人相互看了又看,虽然不大明白这十两银子的意义,但觉得她既然收下了自己的花,最后肯定得给个话。 至于为何来者不拒,见花就赏,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手阔绰,遇事慎重,为了相互比较择优录取吧! 因此,没有一个气馁的,全都满怀希望地跟着她。 没多大功夫,她无可奈何地收了二十几朵,抱在怀里一大捧,将灵秀的面孔衬托的更加娇花照水。 一个多时辰下来,她身上的散银已经花光,而身后的二十多个男人还锲而不舍的跟着。 路旁的行人见到此景,不约而同地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正所谓,接天连日无穷碧,荷间有女别样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逼选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看到不远处又有人拿着白芙蓉朝她走来,夏芫终于察觉到不对,看到摊上一卖花的中年男子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她避难似地逃了过去。 “大叔,这些花送你了!”她如释重负地将那些花儿递到中年男子手上。 此花十两一朵,这一送可是算给那人二百多两银子。 对方一愣,随后笑得乐开了花儿:“姑娘,这白莲只能拿一朵,既然你都不喜欢,送给我也好!不过你如此出众,手上还是拿朵红莲的好些,白莲嘛就把它藏在衣袖里,看到喜欢的男子就将红莲丢掉,将白莲送给他!” 二人一番对话,她终于明白这芙蓉花的用意。 白莲可以没有,红莲的确得有一朵! 可惜这卖花郎实在是做生意的料子,收下白莲后,红莲必须让她掏钱来买。 钱袋已经空空如也,银票吧他这种小商贩自然是换不开的,再说这百两千两的银票容易招贼惦记,她也不敢轻易往外拿,手里拿着红莲泛起难来。 “这红莲原本就贵,你要是银子不便的话可以拿东西来换。我看你头上那个白色海棠花的发簪不错,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用它来换!”那男子笑道。 这朵白海棠发簪是霍尊送的,大概是戴习惯了也没想着扔掉,她知道这发簪可以换到上几十朵红莲,可一想到那个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将支那海棠簪子同商贩换了。 那人接过簪子笑了声,端起花篮子转眼间没了踪影。 夏芫看着他逃离的背影,想笑喉咙又似被什么东西噎着,眼中的悲凉很快将唇角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原来,你是个骗子!” 一个犀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芫回头一看,一个紫衣男子正气愤地朝她走来,跟着他身后的还有二十来个人,都是之前卖给她花的人。 “我没有骗你们,我只是不知道这荷花的意义,错把你们当成卖花的!”夏芫解释说。 “卖花的?”紫衣者一脸愤怒:“本公子长得就那么向卖花郎吗?我看你纯粹就是骑驴找马,那我们几个开心的!” 夏芫解释了半天,这些公子哥那里听得进去,毕竟因为十两银子被当成了卖花郎是件很丢脸的事情,而且还被个女孩子当狗似地溜了一下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向你们所有人道歉!”夏芫被这些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的头都要裂开了。 “道歉有什么用?既然把我们的花都收,总得选一个吧!”紫衣者勾起唇角,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此人叫花流年,是宛州知府花千里的儿子,当地有名的花花公子。 宛州算是他的地盘,别说是得理不饶人,就是不得理也得强七分。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听到此话,目光一亮,全都紧紧地看着夏芫。 “就是,花都收了,你总得选一个吧!”有人附和说。 该死,又一次被人抱团刷,夏芫眉头轻锁,像看苍蝇一样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 “自己选,还是让我来帮你选?”花流年邪笑着,一步步朝她逼近。 夏芫眉心一拧,连忙后退了几步,站稳身子后,朝他微微一笑说:“既然是选夫,自然得慎重点,这个东西谁抢到我跟谁走!” 说罢,她摘下一个耳环,在众人面前扬了扬,狠狠朝芙蓉池里丢去。 这耳环是黄金的,不足指甲大,但分量却十足,夏芫抛出去时也是给足了力气,东西落入池子转眼便没了影子。 原本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的,没想到那些人愣了下,还真有跳下去的。 “蠢货,那池子少说也有半丈深,里面光淤泥就是二尺,那里还捞得到!”花流年不屑地朝下水的人瞥了眼,转头又笑眯眯地打量着夏芫:“你最好识相点,还是乖乖的选了我吧!” 看对方猛地朝自己扑来,夏芫一把**散撒出去,对方身子一软立即跌到地上,其他几个没下水的等反应过来时,也已经跟着晕了过去。 夏芫未敢耽搁,转身赶紧就逃。 “大家别找了,她逃了!” 池子里,不知谁喊了句,下水找耳坠子的人迅速游了上来。 夏芫丢了手上的芙蓉花,拼命地往外跑,结果歪打正着刚好撞在宛州知府花千里身上。 “大胆刁民,竟敢冒犯知府大人!”花千里身边的护卫大声喝道。 花千里朝夏芫看了眼,目光一亮,又摸着胡子将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了番,朝身边的护卫递了个眼色。 那护卫跟了他多年,自然是将他的心事摸得一清二楚,便上前二步开始查问夏芫的身份。 “南康国,酿山人?不错,是个出美女的地方!酿山最出名的是乐仪府,听说那里出来的姑娘,神仙见了都要做上三日美梦!”花千里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说。 夏芫缩在衣袖间的拳头轻握了下,低头答道:“我只是一个茶农,不知道什么乐仪府!” “大家快来啊,她在这儿!” 一个男声传过来,夏芫回头一看,刚才那些人已经追了过来,其中有几个满身污泥,还有满身药粉的花流年。 “知府大人,你得为小的做主啊!”看到一身官服的花千里,一男子“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花千里越过跪在地上的男子,目光落在自己狼狈不堪的儿子身上,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 “大人,她,她是个骗子,骗我们……”跪在地上的男子顿了下,似乎想了半天才接上后面的词,“骗我们感情!她收了二十几朵白芙蓉,却一个人都不选,最后全送给了路旁的卖花郎。还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取笑我们是卖花郎!” 花千里怔了下,眯着眼睛再次将夏芫打量了番,语气不明地问道:“你,收了那么多花,一个都没选?” “我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这儿的规矩,以为他们是卖花的,所以就买下了!”夏芫又一次解释说。 花流年混在人群中,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父亲:“不是的,她就是故意玩弄我们的感情,那我们当猴子耍!说白了,就是骑驴找马,瞧不起我们!” “瞧不起”这三个字,花流年故意放慢了速度,字音咬的极重,听得他父亲眼珠子瞬间发红。 看到花千里眼中的杀意,夏芫赶紧解释:“我没有,我是外地人,真不知道这个习俗!” “现在知道也来得及,从我们中选一个出来!”花流年心有成竹地说。 这里是花家的地盘,无论夏芫怎么选,他似乎都有十足的把握左右众人。 夏芫看着他,再看看一脸官威的花千里,不得不说出一个让他们气血倒流的事实。 “我……我已经成亲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的男人叫霍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成亲了?成亲了!你拿我们当猴耍?这种女人就应该拉去沉塘!”一个男子愤怒地说道。 “对,沉塘!”立即有人开始附和。 愤怒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听到她六月天里冒了一身冷汗。 花流年跪在地上向他父亲恳求道:“这个女人骗了我们一下午,如果不肯选夫,按我们当地习俗应该沉塘!” “沉塘,是我们当地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处罚。本官念你年小无知,可以给你次机会,从他们中选择一个!”花千里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悠悠地说。 夏芫望着花千里,一脸坚定地说:“大人,我的确已经成亲了!” 花千里目光一顿,脸上的神情再次难以琢磨。 面前这个女子虽年纪尚小,但遇事镇定,举止和气质都非凡人可比,说是茶农出身明显是在隐瞒身份。 “南康,酿山?”花千里捋了捋胡须,“既然你自称已经成亲,不如说说夫家哪门哪户,姓甚名谁?” 夏芫倒是想捏个南康夫家,可连那地方去都未去过,那里编的出来。 再说这里距南康不远,对方铁了心的为难与她,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 人群中已经开始起哄,非逼她说出个地方人名来。 夏芫被他们逼着步步后退,眼看就掉进身后的芙蓉池中。 “青龙城,霍家!” “什么?”花千里眼皮子一跳,再次问了句,“哪里,哪家?你……说清楚点!” “青龙城,霍——” 夏芫突然顿住了,“霍”字出口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不远处晃了下。 她眉心一拧,再去看时,那里只有一对夫妇在聊天,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些日子里,那个姓那个名她都不想提。 今日被逼从口中说出,她心里还是隐隐的疼了下。 那一瞬,竟也浮现出某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心里、眼里。 “哪一家?” 天下姓霍的不少,但青龙城仅有一家,之前权倾朝野,如今至少也能轻而易举地踩死几个知府州官。 花千里声音颤了又颤,依旧难以置信地追问着。 “青龙城远在千里,你一弱女子孤身一人跑到这儿,谁信?” “你夫家到底在哪,姓甚名谁?说!” “对,你的男人谁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 其他人还在气头上,哪里注意到花千里的神情变化,个个儿字句紧逼着,恨不得将夏芫给生吞活剥了。 前有宛州知府和他的护兵,后有那群锲而不舍咄咄逼人的苍蝇,被逼到芙蓉池畔的她已经退无可退。 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抬起头朝前走了几步,愤怒地看着宛州知府花千里。 “我的男人叫霍尊,家住青龙城东北将军府!十一个月零三前天,你们邑国皇帝亲自赐的婚。说的再清楚一点,他原是青龙城亲军大统领,公主的如意驸马,官居二品的少将军,如今——就是个混蛋!” 最后几个字,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落时眼里已经挂了层泪,虽未落下,视线却已经模糊了。 人群中鸦雀无声,只有那几十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你也敢出来骗人?二十多日前,镇国将军府少夫人疯病发作,溺水身亡。此事谁人不知,你竟敢跑到这里来冒充?” 还是花流年反应快些,他的嘲笑声立马打破了人群中的寂静。 “是啊,前些日子都在传,说此人是个病秧子,嫁过去就疯疯癫癫,溺水后将军府派人日夜打捞,尸体捞上按时就只剩下半个脑袋!”有人很快跟了句。 后面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全都是将军府如何重情重义,霍尊如何深情厚义,而夏芫如何疯癫痴傻,死得其所。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听着他们的讽刺话语,脑子里瞬间砸开了锅。 疯癫痴傻? 溺水身亡? 她夏芫竟然是这么死的! 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过是个骗子,无名无份无夫无家的孤魂野鬼! “哈哈哈!” 仰望天空,她冷冷的长笑了声,抓了二把**散狠狠地朝人群中丢了出去,转身就往外跑。 这些人原本笑的东倒西歪,谁也没料到她这个弱女子会突然逃走,除了花千里和他身旁的护兵离得远反应快些外,起他人全被迷晕了。 “追,给我抓住她!”花千里愤怒地令道。 话刚落音,一把飞刀冲过来端端地刺在他头顶戴的乌纱帽上,花千里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取下帽子一看,那飞刀短小精致,金色的刀柄上明晃晃地刻这一个“霍”字。 他哆嗦着身子,赶紧将自己的护兵全部拦下。 夏芫出了芙蓉花海,朝着一片无人的草地跑去。 这草地位于河畔附近,里面有不少水坑泥潭,神情错乱又急于逃命的她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的使劲往前跑。 上天又跟她开了个玩笑,那条“几”字型河流在前方饶了大大的一个湾后又转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她再也跑不动了,坐到河岸上恸哭起来。 另一个世界里,她死的时候,父母哭的悲痛欲绝。 这个世界中,她活着的时候被人羞辱,死后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好,真好!” 她环腿趴在自己膝盖上,让疯狂涌出的眼泪淹没在清凉的河水中。 他强娶她时,外面的传言是她恬不知耻勾引当朝驸马。 她受尽委屈自杀时,外面的传言是她疯癫痴傻,自己作死。 林氏曾说过,将军府不是什么货色都可以爬进去的。 她夏芫本是蝼蚁,进错门后又做了不该做的梦,活该成为天下笑柄。 河岸边,她记不清自己嚎啕大哭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实在累得慌,看着远处的夕阳霞光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张开眼,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日头刚刚爬到东面的山顶,将一朵朵白云染成金黄色,像是柔软的棉花糖。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不是躺在河边,而是睡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周围的草地、河水全镀上了层金沙,自己身上还搭了件衣裳。 “这,这是他的衣服!”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件衣服,脸上的神情似凝固一般。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来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四周空无一人,夏芫留下衣服走出河畔。 昨日闯下祸事,宛城自然不能再待,她打算出城后换个地方转转。 谁料,她刚出城门,就被人从身手劈了一掌,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里,破旧的桌椅,脏兮兮地地面,外面小二的吆喝声、食客的笑骂声汇成一片,一听就知道是杂乱无章的下等客栈。 夏芫被装在麻袋里,口里塞了块破布,整个人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手脚被绳子捆着结结实实。 她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从麻袋里钻出来,可除了用膝盖将嘴巴里难闻的布条夹出去外,对那绳子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绳结打的非常有技术含量,她越挣扎就捆得越紧,最后被勒的手脚生疼,额头上已经冒了细汗。 “公子,您要的人就在里面!” 一个人男人的声音落下时,门突然被推来了。 花流年一脸玩味地笑着,将一个钱袋丢给身旁的人说:“不错,就是这个女人,赏你的!” 那人拿起钱袋垫了掂,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好的五十两吗?” “这么破的地方,也值五十两?”花流年目光落在夏芫身后的床褥上,一脸不满。 “公子,大人说了,这个女人您不能招惹。好点的客栈都有您家里的人盯着,实在不方便。好在这女骗子还长得不错,你就委屈委屈吧!” 花流年气愤地朝那人看了眼,补了二十两银子后将他赶出房间。 看他色眯眯地退去衣服朝自己走了,夏芫脊背一僵连忙说道:“我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你要是敢乱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这种话也就是吓吓我爹,本公主才不会上当!真的将军府少夫人已经死了,你这个冒充的五十两一次已经是天价了!地方是差了点,但我会让你舒服的!” 花流年淫笑着,一件件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半身大大小小的蝎子纹身。 那些纹身在他脱衣服的动作下就像活了一样,漫身游走着,吓得她手脚上全是冷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墙角缩。 “好看吗,这种纹身我全身都是,一会让你看个够,摸个够!” 他目光锁在她脸上,一下子抽掉自己贴身的裤腰带,丝质的裤子瞬间落在地上,夏芫尖叫了声,赶紧将头埋到膝盖上。 咚——啊—— 一声闷响,跟着一声尖叫。 夏芫抬起头时,花流年已经没了踪影,霍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里。 花流年一丝不挂地被他从客栈三楼的窗户上踢飞出去,砸在一头拉泔水的骡子身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那车夫惊叫了声,骡子猛地停下脚步,低吟了一声后,淡定地从他手臂上踩过。 “啊——” 花流年的惨叫声引来更多的围观群众,看到太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吓得女人们又是一阵尖叫,骡子刚抬起的前蹄在空中停了停,又稳稳地踩了下去。 “滚开,你这只该死的畜生,滚开啊!”花流年大声地骂着。 看到是知府大人的心肝宝贝,那骡子的主人早就吓傻,完全忘记管教自己牲口。 骡子低头朝花流年看了会,另一只前踢脚慢悠悠地踩在他肩膀上。 “放开我,畜生,放开我!” 花流年疼的要死,被骡子固定在地上连声骂着,叫着,挣扎着。 女人们早就跑开了,男人胆子大点的站在跟前看热闹,假装是帮忙赶骡子,胆子小的远远低看着,嘴里唏嘘着说花流年平日寻花问柳,想不到也有被骡子问到一天。 夏芫与霍尊本是无言以对,此刻看着街上的场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骡子将花流年折磨地差不多后,仰天长啸了二声,依依不舍得走开了。 花流年捂着血淋淋的手臂,抬头恶狠狠地朝客栈三楼的窗户上看了眼,捂着下半身跑开了。 “跟我回家吧,这不是你待的地方!”霍尊望着夏芫的背影,认真地说。 夏芫依着窗栏,目光落在远方的云朵上,睫毛动了下。 她的家在天的另一头,几个世纪都走不到。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时,她闪电般地避开了,就像躲避苍蝇或瘟疫一样。只是这猛地一躲,手臂撞在身后的桌角上,碰的生疼。 她眉头一锁向后退了步,咬咬牙全当做撞在棉花上。 “夏芫!” 他上前一步紧抓着她手腕,刚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时,他留意到她手脚上勒出的血迹,只是大街上的叫声实在惹人怜爱,他想让她看上几眼。 “放手!” 夏芫拼尽全力地将自己的手腕往回拽,就像双方拽着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一个没有知觉的绳子,拔河的绳子。 只是这种拔河拽的她胳膊生疼,整条胳膊都向被撕裂一样,他不放手,她更不会放手,胳膊上很快就红肿了一圈。 胳膊肿成大红藕,她以为他会放手,但他并没有,只是朝前走了一步,依然紧紧地抓着她。 她退一步,他边走一步,这个距离不至于扯到她的手臂,却可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 夏芫忍无可忍,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个茶碗,拎起来就往手上砸。 他目光涩的一缩,急忙将茶碗抢下,看了他片刻后,慢慢地将放开了她。 狭小的房间,容不小二颗冰裂的心。 她握着自己被撕裂般的胳膊,想走出房子,却有他站在门口,堵住了整整地一扇门。 夏芫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瞧到花流年带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客栈走来。 “人就在里面,给我抓我好的!” 花流年一声令下,那群人迅速将冲上三楼。 霍尊阴着脸,待那些人进房后一个个将他们从窗户打落下去,半个时辰里窗户被强烈撞击了七八次,跟窗户一样废了的还有几个人的腿脚。 有个腿脚好的匆匆跑回去搬来救兵,赶来的是宛州的衙役和护兵,七八十人将客栈围了一圈。 “有本事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似的躲着里面!”花流年在外面叫嚣着。 霍尊阴沉的脸上如添了层墨,眼里的杀瘆的吓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千里香送,终是一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花流年洋洋得意地“押着”着夏芫和霍尊回了宛州府,后面看人闹的人浩浩荡荡地排了一街长队。 花千里听说儿子吃了亏,气势冲冲地跑出府衙,看到被儿子“押着”的二个疑犯,脸上一怔,吓出一身冷汗。 “爹,这二人当众闹事,打伤我们不少宛州百姓,还请您为他们做主!”花流年急切地指着身后的一群伤号。 霍尊实际上头一次到南疆来,这花千里也并未见过他,但霍尊一米九几的身高,少年将军的英睿还是不难分辨的。 更何况,昨日夏芫说过她的身份,花千里也刚好被霍尊的飞刀吓得半死。 虽然花流年少经人事,但他父亲花千里也算是阅人无数,这种事情他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去做主。 狠狠地瞪了眼自己亲儿子,花千里准备上前迎上霍尊将此事请进屋里去谈,那料霍尊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在府衙门口击起鼓来。 “击鼓者何人?”府衙里跑出个衙役大声问道。 衙役这么一问,花流年倒是回过些神来。 万一这二人是虚假冒充的,他堂堂一州知府岂不是闹出大笑话来? “青龙城,霍尊!”霍尊说着朝夏芫看了眼,“你们昨天不是要找她的男人吗?我就是!” 花千里大腿一拍,连忙讨好的笑道:“误会,全是误会,是在下眼拙,冲撞了少夫人。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我看就不用升堂问案了吧?” “怎么,我这么个大活人击鼓鸣冤,你身为当地的父母官不坐堂问案?”霍尊说着揪起他进了府衙。 花流年怔了半天,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看他父亲已经被人按在庭堂的大椅子上,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升堂!” 霍尊的声音已经压低了八度,但依旧吓得花千里哆嗦不止。 “嗯嗯!”花千里清了清嗓子,开始坐堂问案。 这父子两平日里没少做坏事,今日出尽风头,宛城的老百姓已经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看完他儿子的好戏等着再看看花千里的戏头。 府衙的呐喊助威声过后,霍尊、夏芫、花流年谁都没跪,花千里颤巍巍地敲了下堂木,别说是让谁跪下,就是那个是原告、那个是被告他现在也分不清。 “谁是原告?”他抹了把汗小心地问道。 “我!”花流年委屈地说。 霍尊目光一冷,直接走过去将坐堂问案的花千里拎起来丢到堂下。 在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正要反驳时,他从腰间取出一块金牌,吓得花千里立即跪在地上。 夏芫看着霍尊手上的云纹金牌,脸上也跟着怔了下。 林倩雪说邑国的身份金牌有二种,一种云纹金牌,一种暗紫金牌。 云纹金牌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随时面圣,查凶追案可以先斩后奏。暗紫金牌据说非常尊贵,只是到现在还未听说有人拿过。 此种云纹金牌司徒俊有一块,子阑太子有一块,霍尊何时也得了块? 难道是他当上万,骑给皇上查案的时候? 夏芫脑子里画起一个疑问,转眼一想,此人已与自己无关,即便是拿着尚方宝剑又与她何干? “花千里,令公子的罪是你治,还是我来治?”霍尊坐在朝堂上,鹰隼般的冷目落在花千里身上。 花千里冷汗雨珠子似的往下落,儿子固然重要,但镇国将军府那是他敢得罪的? 他儿子又偏偏不长眼的对夏芫动了心思,霍尊这态度明摆是要将他们父子俩给扒层皮来。 他讨好了半天,求饶了半天,最后为了护住儿子性命还是下令砍掉花流年一双手臂。 花流年算是运气好些,第一只手臂砍短时,鲜血喷出的场景吓得夏芫惊叫了声,连忙转过身去。 霍尊朝她看了眼,将砍掉第二只手臂改成丈责五十。 行刑时的惨叫声听得她心里发毛,霍尊朝花千里警告了几句拉着夏芫出了宛城。 宛城外二条大道宽敞星目,一条蜿蜒向北,一条直通南康。 中午的日头晒的地面炙热,二条大道更是白的刺眼。 二人并肩而立,一个看向南,一个看向北。 “夏芫——” 霍尊回过头,想抓住她的手时,她后退了步,连袖子都未让他碰到。 霍尊茫然地看着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疯癫痴傻,溺水身亡,夏芫那个傻子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只想为自己活着,与你无关!”夏芫望着远处的青山,缓缓开口道。 “这些谣言大该是我爹放出去的,我并不知道。你跟我回去,我会将此事解释清楚。让你一个女孩子漂泊在外,我终究不放心。回去以后……” 关心吗? 认错了人了吧! 夏芫手指一抖,迅速将他的话打断:“霍尊,我和你没有以前,更不会有以后。以前我稀里糊涂地替别人陪着你,以后我只明明白白地为自己活着!” “对不起,那天是我情绪失控,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说了那些不该说的混账话!” “混账话?”夏芫冷笑了声,“话很真切,混蛋的是你。你把我看成别人,就不怕委屈了那人,委屈了你自己么?哦,你或许并不在乎,但我在乎,因为恶心到我了!” “跟我回去吧,我会补偿你的!” 他沉默了半天后,低沉的声音似乎颤抖了下,似有似无,极难分辨。 夏芫诧异地朝他看了一眼,抬起头又看了下火辣辣地太阳。 半年前,她曾说过世上有二件东西不能看,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 前者看看多了伤眼,后者看多了伤心。 他说的倒是更好,可看到头来全他妈是假的。 多说无益,她只想离开他,离开青龙城那个是非之地。 夏芫转过身,朝通往南康的那条大道走去。 其实她并未想过去南康,只是现在只有这二条道,不去北方,她也只能往这条道上走。 “不准走!” 霍尊突然追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非要我跟你回去,等着你心爱的人出现,看着你娶她为正室发妻,与她相爱相守一生一世?给你爱的人一点尊严,也给我一点尊严,虽然我身分卑贱到根本不值得你尊重,但被人一直踩进尘埃里我多少也会心痛的。”夏芫看着向他,一字一句地说。 他一时语噎,看着她时,明亮耀眼的星目第一次变得空洞昏暗。 她冷冷地看着他,认真地补充说:“现在的你,心里属于另一个人,以后的你,心里身里都属于另一个人。而我,现在只是个卑微的代替品,日后更是个被你抛弃的怨妇。既然看清了现在,更看到了未来,为何还要和你死缠在一起,彼此为难?” 这些日子,他一直默默地跟着她,看着她一颦一笑一怒一喜,感觉自己被掏空的心渐渐有了知觉,似乎一片片拼凑了回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碎开了,一片片从身体剥离。 夏芫绕过他,径直朝前走去。 “夏芫——” “霍尊,我可以不恨你,但再也爱不起来!就此别过,你自行保重!” 她回过头,看了他最后一眼,语气不重,但字字挖心。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声音苍白无力,就像他此刻的挽留一样,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回不去了! 从那晚他疯狂地羞辱她开始,从他神志错乱地说出小悦儿时开始,更从他说了会娶悦儿为正室发妻,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开始! 他想说他的小悦儿已经死了,但嘴巴张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就很难装下另一个人,放下他的小悦儿他舍不得,一下子完全接受夏芫他做不到。 尽管她也曾让他迷恋、欣喜、悸动过,但这仅多是同情或者喜欢,不足以刻骨铭心,也不足以住进他心里取代另一个人的地位。 她要的爱情他给不了,与其强扭在一起,不如相忘于江湖。 霍尊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悦耳的马蹄上从身后响起,霍尊回头一看,北方的大路上驶来一架熟悉的马车。 他深吸了口气,跃上了马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可千万别后悔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蜿蜒向北的大路上,一亮银色的马车疾驰而过,遇上霍尊是渐渐停了下来。 车帷拉开时,白冰、玉暖从车厢里下来。 “少爷,您就这样看着少夫人离开吗?她那么爱你,为了您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活成了药坛子,味觉和嗅觉都没了。您怎么可以丢下她?”玉暖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霍尊深吸了口,目光落在北方的田野村舍上,悲凉地说:“就此别过,照顾你家主子!” 二个丫鬟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半天,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霍家狠决毒辣是出了名的,霍少爷冰残冷酷也无人不知,我曾多次劝她,也只有人她跟傻子似地什么都信你。这样也好,天下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她也不至于那么辛苦的为你活着!”白冰一脸鄙视地朝他笑道。 “白冰!”玉暖急忙将她拦下,“白冰一时气急说话没了分寸,还望霍少爷海涵。既然少爷您已经决定了,我们也不便再说什么。就此一别,永不再见,霍少爷珍重!” 玉暖认真地看着霍尊,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对方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她想了想,又不甘地补了一句:“霍少爷,少夫人或许并不完美,但错过了,您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人心善变,你若是喜欢上别人,我们祝福您,少夫人若是爱上别人,您也千万别后悔!” “我会祝福她!”霍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后,淡淡地说道。 马车是霍家的,马夫也是霍家的,既然是诀别,二个丫鬟也不愿再与他们扯上关系,离开马车后自行离去。 霍尊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倚在马车外。 “少爷!您现在去追还来的及!”车夫小心地说道。 “不用了!”他回过神,缓缓爬马背,一路朝北奔去。 白冰、玉暖快步走在通往南康的大路上,边走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玉暖望着夏芫走过的路,一脸愁容地说:“好一个绝情的男人,明明割舍不下,非要将少夫人往回送。少夫人也是疯了,我们三人的身份,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霍家绝情之此,我们还怎么留在青龙城?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改嫁,青龙城里一时间也没人能娶她。霍家传出的消息里,她现在可是个死人!就连阙茗他们现在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根本不确定她的死活。”白冰气愤地说道。 “阙茗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先追上少夫人再说吧,南康她可千万不能回!” 夏芫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回南康,霍尊离开后她就找了条小路朝西拐去。 走走歇歇,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个村子。 村子较偏,里周围最近的集镇也有十来里路。 好在一户农家夫妇心善,愿意收留她住上一晚。 几人闲谈中,那对夫妇告诉她,往西三十里是当地有名的蝴蝶谷,这个季节野花遍地,蝴蝶成群,正是最美的时候。 次日一早,夏芫留下些银两,带着红老仙送她的羊皮袋子匆匆上路。 “少夫人!” 二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她都是知道是那对催命丫鬟追上来了。 “我已经跟霍家无关了,不必再叫我少夫人!还有,以后的日子我决定为自己活着,你们两个要么杀了我回去交差,要么放了我另寻新主!” 看夏芫态度坚决,二个丫鬟对视片刻,全都跪下身来。 “姑娘多次救我性命,白冰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杀你的事情万万做不出来。” “是啊,姑娘带我们二人亲如姐妹,就算你执意离开我们也不会拦着,可咱们都有亲人留在康国,您一走他们全都性命不保!” 康国的事情夏芫并不清楚,但有亲人被扣成人质夏芫早听玉暖说过,虽然她的身份是父母双亡,但有其他亲人留在世上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是从未谋面毫无感情,但必定是这幅身体原主子的亲人,不闻不顾即不合理又容易招人怀疑。 “先回南康吧,我想看看亲人!”夏芫想了想说。 “不行,咱们是被送往青龙城的细作,没有康王或乐仪大人的密令是不能回去的!”白冰非常肯定地说。 夏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边走边解释说:“我们是回去探亲,又不是叛变。培养几个新人出来不是那么容易得事情,我们三人多少还是有些价值的,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不至于杀了我们!” 玉暖目光一顿,将夏芫的话想了又想,跟着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是啊,霍家没有休妻,姑娘你还是将军府的少夫人,有了这个身份咱们就说是回家探亲的。镇国将军府位高权重,乐仪府和康王也不敢将我们怎么着。等见到亲人后,我们再设法将亲人救出来!” 白冰犹豫了会,觉得仍然不妥,忧虑地说道:“可霍家传出的消息,是姑娘已经死了!” “怕什么,我这个大活人站在他们面前,难道他们也相信传言不成?咱们以前传递了那么多消息,全部准确无误,我就不信他们能再短时间内找到比我们三人更好的替补!” 借用霍家的身份夏芫虽不愿意,但也再无其他办法,一咬牙只能这么做下去。 倒是白冰,虽然对回家充满期待,但听到她们二人说营救亲人就一脸的不高兴,玉暖追问了半天她也不肯说。 顾不上白冰的心情,三人决定游过蝴蝶谷就回南康。 蝴蝶谷虽景色不错,但二个丫鬟归心似箭,若非夏芫坚持要玩上几天,她们是一刻都留不住的。 三天聚齐后,夏芫不用担心招贼惦记,吃的住的都是当地最好的。 只是这几日饭桌上老是听人提到西蒙王、南康王、和邑王和谈的事情,大家似乎对这场和谈都很看好,天下太平的愿望似乎就在今明几日。 “玉暖,你说天下太平了,就再也不用有那么多人被迫从军,上战场厮杀了,对不对?”白冰搅着碗里的莲子粥,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啦!要是天下太平了,三国相安无事,咱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去做那些事情。带着亲人,游山玩水的多好!” 看这二个丫鬟一问一答说的满是向往,夏芫心里对她们的排斥已经彻底没了——都是身不由己,她们并不比自己活得轻松。 “走吧,玩的差不多了,回南康!” 她收了行礼,带着两个丫鬟出了蝴蝶谷,一路朝南开赶去。 第一百七十章 狼烟起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中邑与南康交界处是一片上百里的湿地,因为刚下过雨,马车走起来很是费力。 绕行此处费了不少时间,好在风景不错,周围村庄农舍也不算太少,几日下来二个丫鬟迫切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夏芫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一边琢磨着如何面对南康的亲人并将他们救出了。 在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没有朋友没有依靠,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地迷茫起来。 霍尊刚回到家,就给霍风劈头盖脸地骂了顿。 “所有人都知道她死了,你将一个大活人放回南康,让皇上怎么想?南康国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想?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留着她性命做什么?” 霍尊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西院。 林氏听说夏芫还活着,急匆匆赶过来,从霍尊口中确认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对于夏芫回南康的事情林氏什么也没说,陪自己儿子坐了半天,默默地叹了口气走出西院。 旁晚,清月从茶舍赶回来,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求了半天,让他将夏芫接回来。 霍尊将她扶起来,自己去了骑兵营。 晚上,阙茗来找他,骑兵营里二人打了一架,所有人都对他们的武功震惊不已。 这二人不知疲惫的打了一天一夜,直到霍尊告诉他夏芫还活着,阙茗才停下手来。 其实,他一回来就想告诉对方的,只是说不出口,将她推给阙茗他做不到。 “虽然他身可疑,但对她确是真心实意的,比我强!”霍尊望着阙明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青龙城的风言风语铺天盖地,说夏芫疯癫痴傻溺水身亡是十几日前霍风放出去的消息,说她风华绝世,真心错付,是青龙城百姓口里传出去的消息,说她被夫家欺辱,被迫自杀是流云阁传出去的消息…… 所有的言论都指向将军府,指向霍尊,无论他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众人议论、唾骂、嘲笑的焦点。 他不再出门,但常待的骑兵营、茶舍、将军府全是夏芫的影子。 骑兵营有阔天辰等人的热潮冷风,茶舍有林倩雪愤恨挖苦,将军府有霍风暴跳如雷的骂声。 浩大的青龙城,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接下来的几日,她躲在流云阁二楼伊梦初那里,日日与酒为伴,醉生梦死。 短短几天时间,镇国将军府贵公子吃喝嫖赌,逼死发妻的事情传遍整个邑国。 霍风进了流云阁,若非被他儿子拦着,伊梦初不知在众目睽睽下被劈死几百次。 父子二人回到将军府,霍风将自己近日受到的嘲笑全数报复在儿子身上。 “人有皮树有脸,你不要脸我还得要!要么把她给我接回来,要么派人到南康去刺杀,这件事必须给外面一个交代!” 霍尊冷冷地看了他父亲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有阙茗护着,他不怕他父亲派人去刺杀,只要他父亲不嫌丢人,他不介意将事情闹得更大,将自己抹得更黑。 进入南康的第一站是金廓城,城外设了大大小小七道关卡,白冰看着这些关卡,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沉重:“好端端的,怎么设了这么多关卡?” “是啊,一年前咱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可是一道关卡都没有!” 玉暖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关卡都是这二日新设的,跟前检查的重点是身体健壮的青年男子,有点武功的更是当场被抓住。 “查的这么严,难道康国也出现了刺客?”白冰警惕地说道。 夏芫拉开车上的帷帘,朝前方看了看说:“咱们又不是刺客,用不着管那么多,办正事要紧!” 三人一路接受检查,到金廓城时已是夜里。 入城门时,几个护兵简单问了几句,就在她们下车接受检查时,全被人用刀顶住脖子。 城内的一间密室里,一位青年将军早早在里面等着。 白冰看到他时,眼里一下子放出光彩。 “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时局这么乱,你们跑回来做什么?”那青年将军气愤地问道。 此人名叫凌寒,是白冰的哥哥。 “我……”白冰一言难尽,看着她哥哥激动地笑了起来,“哥,我好想你,爹娘还好吗?” 凌寒虽一肚子怒火,但对妹妹地心疼与思念全在眼底,令人送了酒菜过来后,深情地看着自己妹妹。 “瘦了不少,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吧?” 瘦了吗? 她平日吃的比谁都好,脾气比谁都大,除了霍尊,谁动过她? 听凌寒这么说,夏芫愣了下。 白冰笑了笑,将夏芫和玉暖介绍给她哥哥。 “原来你是大将军凌启的女儿,还真是看走眼了!”玉暖浅笑道。 白冰抱着他哥哥的臂膀,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武功根基不好,让你看走眼没什么不正常得。我叫凌雪,这是我哥哥,如假包换的亲哥哥!” 凌寒眼睛一红,默默地为她们三人各添了杯酒。 “我妹妹年小不懂事,做事鲁莽,异国他乡、身置险地还望你们二位多关照点!” 此话刚落音,心情激动的他才发现坐在一旁的夏芫年纪更小,尴尬地笑了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将军看我们回来好像很生气,其中可是有什么原因?”夏芫迫不及待地问道。 凌寒站起身,严肃地答道:“大战在即,你们三个必须离开,现在就走。” “哥,我这饭还没吃完呢?”白冰正扒着碗里的饭,听到此话一下子抬起头来。 “三国和谈失败,西蒙和南康都调集了不少兵马,听说邑王也在暗中调兵。邑国与南康原有旧仇,康王对霍家恨之入骨,万一打起来,你们三个定会被吊在这金廓城门楼上,往好里想是人质,往坏里想就是二军弓箭手的草靶。” 夏芫一下子傻眼了,十多年前南康和中邑之战,霍风是作为副将出战的,而且屡立奇功,康王定是恨极了他。 如今,她虽离开了霍尊,但没有休书,身份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 若是二国真打起来,霍家不会救他,自己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康国的弓箭手泄愤的。 “现在就走,我送你们出城!”凌寒坚定地对她们三人说。 “去哪?”夏芫怔怔地看着她。 “去青龙城啊,除了回邑国,你们还能去哪?”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丫鬟身份之谜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凌寒换了辆马车,连夜送她们金廓城,并答应照替夏芫和玉暖探望留在康国的亲人。 “你们来时绕的太远,时局变幻,那条明路想必已不安全。我知道向西有条密道,你们沿着此路一直前行,遇到一片胡杨林时沿河而下,可以直通邑国!”凌寒说完后,连夜赶回金廓城。 白冰看着凌寒驾马离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为确保万一,凌寒将二名心腹乔装成车夫护送她们绕道出境。整夜里三人无眠,夏芫一想到青龙城心里就发堵,白冰、玉暖思念亲人各自哀怨。 “白冰,你为什么会被送往邑国?”玉暖地轻声地问道。 “我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一些,父亲入狱后,我哥哥就拼命地立功,想要康王重查当年的事情。康王倒是答应了,但前提是我们凌家必须下大功。我问康王我能做些什么,他就让来我这里当内应。你呢?” 玉暖轻笑了声,淡淡地说道:“我是个跑江湖的,因为母亲得一种怪病,只有乐仪府的露华池水才能止住疼痛,没办法就跟他们做了交易。我娘留在乐仪府疗养,我来这里替她们办事。” 二个丫鬟不再隐瞒,只是玉暖的身份听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到是让一向对她刮目相看的夏芫有些失望。 “能更乐仪府做交易,你的武功应该很不错吧?”夏芫仔细地打量着她。 马车猛地掂了下,与暖借车帷晃动之际看了眼天上的星光,平静地说:“武功要是真不错,我哪里还会受制于他们。不过是我胆大心细,被乐仪大人看中了而已!” 后半夜走的道路坎坷崎岖,左摇右垫的夏芫很快便睡着了。 白冰、玉暖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为何要隐瞒,信不过我们?”白冰先开口道。 “你的身份不是也只说了一半吗?”玉暖含笑回答。 天亮时,马车停在一片胡杨林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河。 胡杨树高大挺拔,如玉的碧叶在晨风中哗哗作响,水草葱葱郁郁,倒影在清澈的河水中,让人有种下河戏水的冲动。 “这里是西蒙与中邑边界,三位沿着这条小河一路朝下,在一个大急弯处有条山路,虽然道路狭窄光线昏暗,但却极为隐蔽。出了密道便是邑国境内,没人敢伤着你们!” “三位请放心,那条山路非常隐蔽,若非三个月前我与将军打猎来的这里,我们也不知道那条密道!” 二个护卫说完后转身离开,夏芫看着眼前的河流,思绪万千。 这个地方她来过,就在半年前跟着霍尊,河边的那片碎石上,他们还坐在那里烤过鱼。 马车是四匹马拉着的,二个护卫公用了一匹,剩下的三匹留给了她们三人。 夏芫不会骑马似乎是两个丫鬟意料之中的事情。玉暖耐心地教了她一番,夏芫觉得马儿不奔跑的时候,除了有些害怕外倒也不是难以驾驭。 现学现卖,心里多少有些激动,精神自然也是十足的。 上次,她跟霍尊是旁晚启程的,走了一夜山路。此刻,正是清晨,不耽搁时辰的话晚上就可以出山。想到这里,她跟着二个丫鬟吃了写东西,早早的启程了。 如山的道口在十多里外,此处虽是急弯,但周围河岸宽阔,水草茂盛。 “有人!” 玉暖急促地说了声,迅速将夏芫扶下马背。 三人藏好后,果然看到十个士兵从山林道口出来。对于玉暖的耳力,夏芫不得不在心中默赞了句。 “是西蒙的护兵,看来这条路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白冰竖了下眉头。 玉暖将四周看了一遍,也皱起眉毛忧心地说:“来时的路就在眼皮子底下,原路返回就算不死不伤也未必就不会撞上西蒙的人。前面的山路崎岖,四周林木茂盛,想必他们早就埋伏了人。右侧这条土路应给也有护兵守着,但若是杀出去,我们骑着马肯定比他们跑的快!” “杀?”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前十几个护兵,这条土路上还不知有多少人,怎么杀?” 玉暖眸子里发出一道寒光,轻笑了声回道:“我引开他们,你们借机逃走!” “可是,我才刚刚学会骑马……” 夏芫话未说完,玉暖已经起身朝前面的十几个护兵走去。夏芫倒是想看看这丫头的身上,却被白冰直接拽到马匹跟前。 留下一匹马儿给玉暖,白冰牵着另外二只马带她悄悄溜向土路跟前。 “那里还有二个,抓住她们!” 山道上传了一声大喊,白冰将夏芫扶上马,急促地说了句:“你抓紧缰绳,稳坐了!” 夏芫觉得自己还没做稳,那马儿已经跑了起来,她整个人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感觉心脏随时都能跳出去被马踩在脚下。 回头一看,两个丫鬟都没跟上来,想着她们肯定被那些护兵给围了,她想倒回去,可脚下一用力,那马就跟疯了一样的狂跑起来。 “救——救命啊——” 她摇摇欲坠地爬在上面,尖叫声早将这条路上的护兵给引了过来。看她是个弱不禁风连马都不会骑的小丫头,对方一时间忙着看热闹,倒也没急着取她性命。 马在那些护兵的狂笑声中进一步疯狂,载着她迅速朝前冲去。夏芫撕心竭力的惊叫声回荡在天地间,惹得那些护兵差点笑断肝肠。 就在她即将被马甩出去的时候,一个铁面黑夜飞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抓紧缰绳在马脖子踢了几下,那马急转了几个弯,渐渐平静下来。 护兵反应过来,急忙冲上来拦住二人去路,那黑衣人抱紧夏芫与对方一阵周旋,扬起马鞭快速绕过他们。 惊魂未定的夏芫刚抬起头,就看到前方近百个的护兵朝她们杀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被人抱起飞到空中。 耳畔风声长鸣,等到落地时,脚下的厮杀声已经汇出一片,除了紧紧地抱着她的人之外,身旁又多了十几个铁面黑衣。一模一样的服饰,一模一样的兵器,有那么一刹那,她脑子里浮现出霍尊的名字。 她很快便发现,周围的十几个黑衣全是在掩护自己,不,是掩护紧紧地抱着她的那个人。一阵周旋厮杀后,那人抱住她飞上马背,迅速从护兵里冲了出去。 夏芫本以为自己的得救了,哪料三国边界上已经守几百个护兵。那些人的铠甲兵器并不完全相同,显然是不止一国的护兵。 “抓紧了!” 她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带着她毫不犹豫地朝前冲去。 那些护兵看到后,也不顾各自身份所属,全都发了疯似的向他们冲来。 猛地,几十匹快马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全部是青一色的铁面黑衣。 护兵顿了片刻,全部都杀过来,赶来救急的黑衣们立即上前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杀出条血路后,身后的人带着她迅速逃离。 一条宽阔的大路出现在夏芫视线时,夏芫终于松了口气,踏上这条路便进入了邑国,身后的护兵就再也不敢追杀。 忽然,又一群护兵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将前方的挡路挡的严严实实。 第一百七十章 迟来的表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苍茫的天地里,他们二个人面对着上百个护兵,夏芫心里如压了块巨石,心里慌的连气都不敢出。 感觉到搂在她身上的那只手臂收紧了些,她以为他会再次抱着她腾空飞起逃出个几十丈远,但他没有,只是自己飞到空中将周围视察了一番。 落地后,他朝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自己飞过去与那些护兵厮杀在一起。 夏芫趴在马背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人,看着他被上百个人围攻,直到一群弓箭手赶过来,对着他拔弓开箭。 “不要啊——” 她话未落音,只听到那马一声尖叫,驮着她从一块大石上飞过去后,端端朝着悬崖冲去。 “啊——” 她惊慌地叫了声,原以为自己会跌入悬崖摔个半死,没想到在半空看到了一群铁骑,而且被最前面的人飞上来接住了。 那人蓝甲白披,面容冷俊,搂着她看了片刻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进她嵌进怀里,缓缓落到地上。 类似的场景一年前出现过,那时她被人暗害朝他扑去,他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脖子,冷若寒霜的面孔、杀气冲腾的目光吓得她三魂少了二缕。 如今,人是同样的人,改变的是脸上的神情和对迎接她的动作。 亡魂丧魄的她想再看一眼那人脸上的神情,脑子里却昏昏沉沉的没了半点意识。 她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梦中那黑衣人遍身是血,依旧紧紧地将她护住身后,一群弓箭手拔弓开箭,雨点似的银箭朝他心口飞去。 “霍尊——” 夏芫猛地坐起身来,看到床边上一席蓝甲的霍尊时,才想起了那个铁面黑夜并不是他。 “出了一身冷汗,今天竟是受了不少惊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从悬崖上掉下了?”霍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她朝四周看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里,窗外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淡淡的月光。 “没什么,我骑的那匹马受惊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丧胆**的她不想多说,也不愿多说。 她们主仆三人的身份无法与他言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连她自己都说清,有如何向他提起。况且,她与他,早就隔上了千山万水,没什么可诉说的。 夏芫拽了拽被子,躺下后翻了个身。 “白冰和玉暖呢?” 听到这句,夏芫心里咯噔了下,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她倒是将着两个丫鬟给忘了。 转过身时,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惊慌的,忐忑地说道:“我……我们走散了,我不知道她们在哪。” 看到外面闪过一个身影,霍尊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哦,我这就派人去找!” 看着他的背影,夏芫忐忑不安的心又后悔起来。 万一他派去的人发现白冰和玉暖武功高强,深藏不露,他会在怎么想,将她们全当成细作杀了吗? 还有的选吗?那群黑衣人是谁,白冰的哥哥派来的吗?他们是不是也救了她们? 夏芫蜷缩在被筒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 “查清了吗?那群黑衣是什么人?”霍尊站在另一间客房里,对身前的人问道。 “听我们留在南康的线人说,像是江湖人士,武功都非常的好。奇怪的是他们并未痛下杀手,只是掩护着其中一人和少夫人逃离。” 霍尊望了眼头顶上朦胧的月光,向那人追问道:“少夫人身旁的二个丫鬟找到没有?” “还没有,今日的追兵那么多,或许……已经不在了!” “继续找!”他吩咐了句,转身出了屋子。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夏芫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脸紧紧地贴在枕头上。 感觉木床往地面沉了下,她知道他坐在床沿上,呼吸不由自主的慢了拍。 霍尊看着眼前那瘦弱的身影,眉心情不自禁地拧了下。 “别怕,已经安全了。” 她没做声,只是默默地朝床里挪了挪。因为她听到对方鞋子落地的声音,感觉到他扯起北脚挨着她做的床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起马的?如何与她们二人走散的?” 明知故问的话,他问的一脸认真,虽然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尽管他知道对惊魂未定的她不适合问这些。但想到这可能是她与她说话的最好机会,他便继续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不会骑,所以才将马吓傻。大概是它乱跑的时候,我们走散了吧!” 漏洞百出的回答,一出口她就悔恨了。那三人的情况让她越想越慌,没心思琢磨他的话,她也没心思回答。 后面几个简单的问题,她都沉默了。 “你想吃些什么?”他默默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不吃了,我就睡会!” 一天没吃东西,但此刻真的吃不下,不是不饿,而是在马上颠了一天的她心里胃里都翻腾的厉害,脑子里全是血腥的画面,别说吃不下,就是吃下去了肯定也吐出来。 他知道她今天是吓傻了,没再往下追问,合着衣服挨着她躺下。 “你别怕,今后我不会再让你遇上危险!” 霍尊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个问题来——他为何在这里?还带着他的百骑营?是来接她的吗? 这一串的疑问,在她脑子里盘旋了半天,最后全都落在同一个点上,她对他再也爱不起来的情感。 现实就是这么可笑,明明爱上了,却被告知没有曾经没有现在更没有将来,刚刚撕心裂肺的从伤痛里走出来,却又不得不跟那个人捆绑到一起。 “跟我回家吧,如今的时局,你只有待在青龙城才是安全的,我会护着你,不让你有办半分危险。” “找到玉暖和白冰以后,如果你不伤害她们,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 她后面的话没在说下去,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提条件——她竟然再跟他谈判,而且还将自己做成筹码。 多可笑的现实,从悬崖上摔下时,明明是他救了她,她竟然还将自己做成筹码和他谈条件。她又什么资格?至始至终都没有! 夏芫自嘲地笑了笑,将后面的几个字彻底咽回肚子:但是我不会再爱你。 “但是什么?”他侧过身贴着她的脊背。 她后背僵了下,手指慢慢合拢,压低了声音回答说:“没什么!” “你跟我之间,不必见外!” 霍尊说着隔着被子将她环进怀里,感觉对身体猛地蜷缩了下,他手臂僵了下,缓缓挪开手臂转过身平看着窗外。 月色朦胧,映在他清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净透和明朗。 从看得她时,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掏空的心在一片一片的往回凑,听到在梦中唤他的名字,他心口更是猛烈地跳了下。 此刻,麻木了多日他已经有欣喜、有悲伤、有悸动。 “夏芫,我爱你!”他开心的笑了,转过身,紧紧地将她抱住。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秘救命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脸上一怔,那个冰包子竟然大笑起来,还说爱她? 心里虽然“扑通”一声猛跳,但眼皮子动了几下全当成笑话。 “回到青龙城后,我脑子里全都是你,没办法就只有用酒来麻痹自己。原以为,喝醉了就不会想你,没想到酒醒后比以前想的更多” 她实在听不下去,眉心一拧将他打断:“霍少爷,您想的人不在这!” 他手臂上一用力将她扳过身来,目光刚对上她盈润的水目,夏芫就合上眼转了过去。 “夏芫,我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她已经死了快七年了!” 她肩膀颤了下,拳头微微握起。 霍尊深吸了口气,将脸贴在她秀发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她死的时候只有八岁,我也才十三岁,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夫妻。因为从小就在一起玩,大人们说我们像对小夫妻,以后永远都会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很高兴,觉得一辈子陪着她真好。后来她死了,我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就一直觉得她还活着。我承认之前疼你、宠你是因为你想她,但你必定不是她,而且你带给我的那些悸动是她没有的,我知道我喜欢上你,很早就知道。” “这些话,你上次为何不说?” 霍尊环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了下,吻了下她的发丝说:“想一个人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你想要的是完整的爱,我怕我给不起!” “给不起你找我做什么?”她咬了咬唇瓣,目光越发坚定,“有些事情不能将就,尤其是感情。我不想委屈自己!” “因为分开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比自己想像的要深的多。虽然不足以刻骨铭心,生死与共,但放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夏芫,我们是夫妻,我愿意给你全部的爱,但你得给我些时间。” 她心里似被刀刮了下,虽然没出血,但也疼了好半天。 原来,他接受她,是因为他们已是夫妻! 让她等,等他爱上她? 多可笑的事情! 她想笑,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唇角勾起的弧度就在脸上僵了半天。 她本就是走途无路回青龙城逃难的,他来接她不是更好吗? 虽然,现实残酷逼得她不得不回头找他,但他的话不得不让她抱了份幻象。 “我可以跟你回去,也可以等上你一年半载,但若有一天那人回来了,你会去娶她吗?” 他卷着她秀发的手指僵了一下,严肃地说:“她不在了!” “我是说如果。” “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因为上一代的事情恨及了我,绝对不会嫁给我。” 夏芫锁了锁眉,不甘的追问道:“如果她愿意呢,你会不会娶她?” “夏芫!” 霍尊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不带怒气也未藏杀气,却让她心里一颤。 “你说过,会让她做正室发妻,爱她一生一世的?”她咬着牙沉默了半天,固执的问道。 虽知道不该问,但她不后悔。 过去不重要,现在她也可以装个傻子耐心的等着,但将来她真的很在乎。 那句娶另一个人为正室发妻的话,至少有个意思:休了她,或者杀了她。 司徒骏来的那晚,他带她去客房洗澡,因心他情不好,她被忘在浴室里半个时辰染上风寒。 春节赏灯时,因为她一句话,她被他丢在冰面上孤苦伶仃的走几里路,最后遇上刺客差点没了性命。 今日,她一个问题戳在他软肋上,不用想她已经知道后果。 果然,他彻底陷入了沉默,虽然手臂还松松垮垮的在她身上环着,但已经没有任何情感。 她虽不愿将就,但时局动荡性命攸关,狼狈逃难的她不得不乖乖的 跟他回去。 至于这个男人的感情,她算是看透了,不再去想,也不会奢望。 想到这里,夏芫手指在枕头上默默地打了几个叉叉,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玉暖和白冰回来了,不是霍尊吩咐下去的人找到的,而是她们自己回来的。 听店小二说有人找她,夏芫出门一看,发现这二人个个完好无损,脸上笑容依旧,只是换了身上的衣服而已。 霍尊的目光顿了片刻,唇角一扬,快速掩饰了自己的惊讶。 “我就说了,少爷心里惦记着少夫人,一定会接我们回去的!”玉暖浅笑着说了句,很自然的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你们赶回来就好,时间不早了,吃点东西准备上路吧!” 霍尊接过话,朝身边的人看了眼,几桌饭菜迅速被摆上桌子。 大战在即,他出门时带了一部分骑兵。 原本是要硬闯关卡的,无意中发现一个处悬崖峭壁可以不露痕迹的攀爬上去,就在这时夏芫和一匹马突然从悬崖摔下,刚好被他接住了。 看到其他几桌上的骑兵,夏芫愣了下,她显然没想到他会带来这么多人来救她。 猴子走过来冲下笑了笑,对霍尊请示道:“霍骑,咱们的人大部分昨晚已经回去了,剩下的这些要不要留下” “不用了,邑国的土地上他们不敢造次。回去后阔天晨若要为难你们,就说大战在即,事关我霍家声誉,我会亲自向皇上禀报!”霍尊的目光定格在夏芫身上,对猴子吩咐说。 霍家声誉? 夏芫抬起头朝他看了眼,正好撞上他明亮的星目。 他勾起唇角朝她完美的笑了下,相是确定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更相似等她这一眼等了半个世纪。 骑兵营的人吃完饭风驰电掣的赶回去,霍尊骑在马上,与一辆轻快的马车并行着,夏芫主仆三人坐在马车里思绪万千。 “折腾了一夜,总算是躲过一了劫。还是少夫人你好,刚走散,就被少爷救了。”白冰朝马车外看了眼,悄悄地说。 “救我的人应该是你哥哥!”夏芫在的看着对方,声音压的跟蚊子一样轻咛。 二个丫鬟同是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夏芫顿了顿,认真地解释说:“我想了半天,在这个地方救我,除了你哥哥,真的不会再有别人。” “我哥哥昨日被调回皇都了,根本就不在金廓城!奇怪了,哪会是谁呢?”白冰托着腮帮子思索着。 玉暖目光落在夏芫身上,轻声笑道:“咱家少夫人长的俊,遇上英雄救美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少爷的好,他可是个醋坛子,知道了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 “放心吧,我根本没打算告诉他。我对他而言,他已经就没你们想想的那么重要!” 大概是在气头上,刚才的话夏芫全都压低了声音,唯独这一句冷不丁的提高了半分,正好听到马车外某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是我无法言说的伤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回到青龙城时个傍晚,林倩雪在茶舍忙了一天,正伸着懒腰抱怨自己辛苦,一抬头刚好瞧见夏芫走进来,兴奋地直接喊出声来。 夏芫看着她,走上前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就说嘛,你不会丢下我们的!就算他们对你不好,你也不该这么伤着自己,至少还有我们陪着你!” 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塞,夏芫心里也跟着一阵激动。她与林倩雪虽是因不可告人的使命交往的,但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心和牵挂。 “是我不好,做事鲁莽,让你们担心了!” 听到说话声,清月和茶舍里的学徒也跑了过来,看夏芫安然无恙地回到茶舍,全都高兴地笑出眼泪来。 霍尊看着眼前的场景,鼻根有些酸涩,但眼里却含着笑。 无论是茶舍还是西院,只要有夏芫在,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开心的。她就像冬日里的阳光,照耀着他的生活,温暖着他冰封多年的心。 夏芫被众人簇拥着上了三楼,霍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背影,倒退着走出茶舍。私自领兵前往南康接人,他必须给皇上一个合理的交代,出来茶舍,他急匆匆进宫面圣。 如今时局混乱,三方从兵力和气势上明着暗着都在较量。霍尊此行收获不少,皇上也有意稳定军心,拉拢霍家,自然不愿让夏芫留着南康被对方用作人质。因此,对霍尊不但没责怪,反倒赏了不少银两。 茶舍里,众人退去后,林倩雪拉着夏芫的手,将近日来霍家、茶舍的事情细说了遍。说道霍尊成为千夫所指,逼得无家可归躲到流云阁以酒度日时,笑道合不上嘴。 夏芫静静地看着她,觉得自己与霍尊已或若隔世,如今听起来倒是有些听故事的感觉。 “你是不知道,当时霍家有都恨!你刚跳下虚妄江,他们就对外放话说你疯癫痴傻,不慎溺水身亡。硬是我们流云阁这些姐妹,散布了不少消息将他们的谣言给堵住了,若非太子护着,估计我们几个早就被霍家给生吞活剥了!”林倩雪笑道。 她看着林倩雪,默默地为对方续了杯热茶:“倩雪,谢谢你!” “你最该谢的人不是我,是榷茗。听说你跳江了,他顾了很多人去打捞,还找霍尊去打了架,之后听说你还活着,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南康。我不能离开青龙城,干着急也没办,就每天过来帮你打理茶舍。” 夏芫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榷茗去了南康?现在时局混乱,哪里并不安全?” 林倩雪看着她,更是一脸不解,急促地问道:“他离开这里十来天了,没找到你吗?不过也是,南康那么大,外面有乱成一团,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唉,霍尊那个混蛋怎么就能找到呢,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她已经没心思听对方后面的话,倒是有些担心榷茗来。想了想,觉得他是商人,全天下都有生意,南康没理由为难他,便也放心了。 二人不知不觉间聊到深夜,林倩雪打了个哈欠起身要走,夏芫想了想让玉暖、白冰前去护送。 三楼上仅剩夏芫一人,她坐在大厅里看着是四周的一切,明明格外熟悉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冰凉。 如果可以选择的,她情愿这里的一切都是场梦。然后,正是这梦一般的场景,偏偏提醒着她,这里的一切比现实更现实。 此刻,已毫无睡意,她望着桌上那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发起呆来。 煮茶是她心情低落时常做的事情,看着茶水在小火炉上升温、沸腾、翻滚,随着时间的推移茶水渐渐变成绿色,散发出屡屡茶香,既能让自己舒缓愉悦,又能感受到时候时光沉淀的气息。 夏芫生起小火炉,想自己煮了被神仙茶。 原以为会想往常一样,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能在这精致的茶具中煮成袅袅青烟,不在留下痕迹。那料,清澈的甘泉水变得翠绿,蒸腾的水雾弥漫了视线,她都没等到能让自己愉悦的茶香。 她这才想起自己早没了嗅觉,心里一阵酸楚,对着火炉上的茶水苦笑起来。 “嗅觉和味觉都没了,还喝什么茶啊!” 夏芫站起身,斜依在窗栏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发起看得出身。 往日里很少看月亮,穿越来之后,她觉得自己时常对着月亮发呆。 有和他在也夜晚看得,也有和他躺在床上看得,但像今日这样满心忧伤的独自一人靠在窗前赏月的还是头一次。 望着头顶的圆月,她伸出手指跟着摹个圆圆地圈,伤心地唱着: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霍尊走上三楼,听到如此悲伤压抑的曲子,心里似被什么东西猛扎了下,顿了顿,轻轻地站到了大厅门口。 夏芫单薄的身子斜靠在窗栏上,只留给他小半个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灵秀的眸子仰视着窗外,脸上是无尽的忧伤。 她身后的小火炉上茶水翻滚,已经有不少溢出到桌上。浓郁的茶香灌进他鼻子里,令他心驰神往,想到眼前的煮茶人已经闻不到了,他手指不由颤抖了下。 无尽忧伤的曲子,用她空灵纯净的声音唱出来,愈发显得凄凉。唱在她口中,刮在他心上。 眼前的人清瘦的让她揪心,悲伤的让他刮心,火炉上的茶水更让他自责难安。 夏芫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僵柱子吓了一窍。 “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尊回过神,在茶案上坐下身来。关了炉火后,斟了两杯茶水,将一杯递给夏芫。 夏芫看着她,并未伸手去接。 他将那杯茶水放在茶案上,看着她认真地说:“这么晚了,喝茶会很难入睡。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着你!” “不用陪,我困了!” 看她转过身欲往寝室走,霍尊站起身急忙将她拦住,没等夏芫反应过来,已经打横抱起她下了三楼。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别样的承诺(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去哪?”夏芫诧异地看着他,急促地问道。 霍尊朝门外看了眼,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穿过寂静的青龙城大街,一路朝东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夏芫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 “夜深了,我带你回家!” 他说着拉起她的手,并肩朝镇国将军府走去。 月光照亮了大街上的每一个角落,也拉长了他们二人的身影,斑驳的树影重叠在她的影子上,给她悲伤的心里又添了几分烦恼。 将军府那个她高攀不起的地方,所有人对她带着排斥的地方,带给她的伤痛比眼前这个人少不到哪去。 她顿下脚步,想返回茶舍,却被他紧紧地拉着。 “你刚回来,头一晚还是在家里过的好,明早还要跟我去见爹娘!” 夏芫脊背一凉,霍家家世显赫,规矩森严,这种礼节上的事情哪里由得了她。 月色清凉如水,洒在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上,将她巴掌大的脸颊衬的愈发苍白。 霍尊看着她,眉心轻拧了下,抱起她快步朝东北方走去。 开门的是夜里巡逻的府兵,看到他们少爷怀里紧紧地抱着少夫人,几个府兵愣了下,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西院里清月每天都会回来打扫,寝室里的夜明珠在黑夜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将粉自色的帷帐装点的如梦如幻。 屋里的摆设全都没变,变得只是心境。 夏芫侧躺在床上,看着床前的宽大黄铜屏风,心里一时间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个屏风她曾经这样侧卧着看了半年,里面有他们的欢声笑语喜怒哀乐,也有他们的欣喜悸动与甜情蜜意。 不,不是他俩,是他和另一个人的,她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 想到这里,她觉得过往的种种都只是一场梦。 梦里的幸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而苦涩全都是她自己的。 “夏芫,霍家的名声并不好,我也一样,但不管外面怎么传,这么多年来我的的确确只碰过你一个女人。纳妾的事情,我从未动过那个心思,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话,若是一个多月前从他口里说出来,她一定感动到痛哭流涕,可如今已经掀不起任何涟漪。 “心里装着一个人,为她守身如玉是很自然的事情。霍少爷觉得这也值得炫耀吗?”她冷笑了声,淡淡丢了一句。 其实,话刚落音,她自己便后悔了。 那个小悦儿是她心里的伤,于他,又何尝就不是伤? 既然不得不寄人篱下,又何必自找烦恼去揭他这道伤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孟蒹葭、伊梦初甚至其他女人,我都未碰过!” 霍尊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她默默地往床边上挪了下,将被子紧紧地滚在身上说:“如果你想那事的话,我的身体还需要调理,而且红老仙说至少得个一二年的。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决定纳妾,或者有其人女人帮你开枝散叶,我也不介意陪你承欢!” 对方顿了下,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环臂抱住了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那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夏芫对着黄铜屏风里的倒影冷笑了声,讽刺道:“霍少爷,你跟个疯癫痴傻,溺水身亡的人说道歉有用吗?” 他手臂一僵,转过身看着头顶上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目光渐渐清冷:“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次日一早,二人去东院问安。 霍风不在,林氏看到夏芫悄悄地抹了几把眼泪,红着鼻子在佛前烧了柱香,又令明月取了一堆好吃的递给他们。 看到对方鬓角的银发又多了层,夏芫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昔日里,对方虽一再逼她喝药、给霍尊纳妾,但她感受的到,林氏对她这个儿媳妇还是不错的。 聊了几句后,她惊讶地发现林氏的思绪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简单的一句可能会重复上十几遍。 而霍尊对林氏的异样表现非常平静,甚至笑着陪她风马牛不相及的聊着。 明月说霍风进宫了,半个时辰内便能回来。 霍尊说他们是来看林氏的,说完拉着夏芫急匆匆地出了将军府。 “你们有时间多回来走走啊,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林氏将他们送出门上,依依不舍的吩咐说。 夏芫怔了怔,七月初上,正是热着的时候,那里还需要加衣服? 再看看霍尊,从将军府出来后,他就一直拉着脸,一肚子心事都写在眼底。 “娘的病严重吗?”她小心的问。 “多年前留下的病根,虽不算严重,但也治不好!” 她想再问几句,见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便也没再开口,跟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霍尊带着她出了南城门,沿着虚妄江畔朝西走去。 夏芫心里似被钢针猛扎了下,嗖的疼了几下——这里,多么熟悉的地方! “一个月前,你从这里跳下去。娘每日都回来这里站上一个时辰,回去后便是跪在佛堂里念经。后来,三国谈和失败,皇上下令暗中调兵,布局站事,爹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娘听说要打仗,整日里思虑过度,忧心重重,因此脑疾复发!” 她看着滔滔的江水,心里冷不丁的被揪了下,轻声地说:“是我不好,让娘担心了!” 霍尊转过身看着夏芫,眼底有些黯然,柔声地接道:“这件事怪不得你,是我混蛋!我是想告诉你,娘其实很喜欢你。娘自幼习武,性子刚强果断,但面硬心软,对你态度的转换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氏的性子夏芫看的出,对方对她的态度转变她也深刻的感受到,只是这些话从霍尊口里说出来倒是让夏芫愣了下,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将军府看似嵩生岳降,但说白了就是一群武夫。好在除了那么一个人外,都是些铁铮铮的汉子,虽不懂花前月下、莺歌燕舞,但都是一言九鼎、重情守义。夏芫,我既然接你回来,今生今世便不会负你!” 这算是承诺吗? 没有甜言蜜语,但说的是今生今世,一言九鼎? 她抬起头,正好对生他黑亮的星目。那眼目比高山上的甘泉水更加清澈,比黑夜里的星空更加耀眼迷人。 二十岁的他,眼底明亮清冷,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朝霞映在他冷峻的面孔上,像是染上了几分峥嵘岁月的痕迹。 仅一眼,便让她不知不觉间心跳慢了几拍。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样的承诺(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二人一路向西,不知不觉间来到春节时到过的那个渡口。 树荫成群,雀鸟低鸣,没有梨花似雪,倒是枝头上挂着的梨子招人喜爱。 他转过身,将一枚雪白色的东西放入她手心。夏芫低头一看,巴掌大的笑脸皱成一团。 这是他送她的那没白海棠发簪,可在宛城赏莲的时候,她就已经抵给了卖花郎。东西在他手上,说明芙蓉池赏花的时候,他一直都跟着她。 霍尊站在渡口上,隔江远眺,没有提宛城的事情,也没告诉她从红老仙那离开时,他就悄悄跟在她身后,而是将多年前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讲了一遍: “十五年前,南康一夜间攻破了中邑的梦旬城,短短一个月里,金廓城和宛城相继失守。开国大元帅诩濂紧急调兵遣将,带着十万死士奔赴南疆,临行时为表决心,将士们再此种下千颗梨树——山河不复,誓死不还!当时的中邑连年天灾,瘟疫蔓延,对方势如破竹,进我中邑后一路北上直逼青龙城,这一战打的极其残酷,而且一打就是八年。山河收复后,虽然攻下了南康七座城池,但最初去的那十万人无一生还!” 夏芫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金廓城现在不是属于南康的吗?还有梦旬城,也是在南康?这些以前都是中邑的城池?” “此战结束时,不但收回了这三座城,还逼得南康割城让地。可惜,一场变动,将这一切都反了过来,金廓城和梦旬城全做为供礼送给了南康!” 霍尊眼底微红,看着波涛翻滚的虚妄江轻叹了口气。 听到“变动”,夏芫忍不住为了几句,对方注视前方,并未回到她的话。 来这里一年,夏芫知道如今的皇帝登基七年,而且皇位是他义兄所传。上一任皇帝是病死的,因为没有儿子,生前也未立太子,因此他的义兄成为新皇顺理成章。 只是,新皇登基后,时常遭到刺杀,玉暖和白冰说他的皇位坐的很不安稳,霍家的地位有一半踩得是忠诚良将的骨血。但具体她们二人也只是听说,至于内情谁也说不清楚。 霍尊神态明显是知道一切,但夏芫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必定这些陈年往事与她无关,因此也没心思再问。 “走吧!” 霍尊收回落在江水上的目光,带着她继续朝西走去。 夏芫本以为再往西会是一篇荒野,或者还是精修的树林,没想到不足一里,便来到一片红绿相应的花树丛中。 此树绿荫清幽,形状优美,花叶雅致清奇,粉色的花绒香艳吐蕊,令人身心舒畅。 她惊讶的眸子里露出欣喜,不解地问道:“合欢?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合欢花?” “这是七年前,南康战事结束时,那些南下将士们的家眷种下的。虽然很多将士再也回不来了,但大家的心愿都是一样——天下安宁,夫妻相守。十三年前,父亲被调往南疆战场,我整日守在那个梨花渡口盼他回来。七年前,天下初定,爹成为万人敬仰的镇国大将军,我却时常守在这片合欢树下想着他的身影!” 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无奈和悲伤,夏芫心头一怔,小心地问道:“你……和爹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没什么误会,他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个好将军!” 霍尊淡淡地回了句,让夏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脾性她多少了解一些,一句话说错了,还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在一个长石凳上坐下,看着头顶上随风摇曳的合欢花,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如今时局混乱,西蒙兵多将广粮草充沛,南康羽翼丰满蓄势待发,若是真打起来,还不知天下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暴尸荒野?” 夏芫怔怔地看着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林氏的病根。丈夫长年征战,儿子不在身旁,相思、焦虑像黑夜一般蔓延,将她为人妻为人母的心噬了多年。 尽管,他的欺骗和隐瞒让她难以原谅,她处处麻痹自己不愿承认对他的感情,但想到日后聚少离得生死难卜,夏芫心里还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了起来,渐渐地提到了空中。 “若果真打起来,邑国能出战的只有擎天王府和将军府,前有南康、西蒙,后有赤背,将军府一定会出战的,对吗?” 话一出口,她再次后悔了。 将军府不靠战功,何以立足?擎天王府虽然权高位重,但论起打仗,根本就不堪一击。皇上之所以此他一个“尊”字,并非他有多尊贵,而是这他条贱命可以护着皇室的江山。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她与他没有过去,更不会有将来,他要娶的人从来都是自己。若是他征的话,林氏的这种心情,自己一定不会经历。 “若真打起来,将军府肯定首当其冲,霍家军全都得上战场,一个也不会拉不下!”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淡定地说。 “哦!” “哦?”他眉头扬了扬,不甘地看着她,“你夫君都要上战场了,此去日久年深,马革裹尸都未必能还,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字——哦?” 夏芫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目光落在一丛茂密的合欢花枝上,想了想了说:“你若是活着回来,我便送一坛合欢酒给你喝!” “此战局势复杂,对方有备而来,你的合欢酒——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夏芫脑子里片刻短路。她酿一坛酒少则三个月,多则二年。来不及了是几个意思?回不来了还是不足三个月就要走了。 盯着那树合欢,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瓦蓝的天空将那树绿叶红花衬托的格外美好,让她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生日宴上他做的那碗寿面。 碗是他亲自设计的玉碗,上沿着天然的花色精雕了十二朵合欢,里面的寿面和配成全部是他别出心裁所做。那碗寿面他们各吃了一半,意为福寿共享,将对方请到自己生命中。 梦想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残酷。她跳江,他上战场,说到底都是生离死别。不过是换了下角度,他离开,她守在青龙城里,对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发呆、思念。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石凳,悠悠地说:“因为你,我已经被赶出霍家军。只要敌国不攻进青龙城,外面就算是闹翻天,也与我无关!” 她慕然转身,莹润的水目里泛起一片涟漪,对上他坚定的眼神,脸上不知不觉间泛起一抹微笑。 一阵清风吹过,几片花朵迎风落下,绒绒的合欢花在空中打了几个弯儿,有二片正好落在她头上。 粉色的花丝、淡黄的花蕊与她身上浅粉色衣裙搭配的很是完美,将她珍珠色的皮肤衬托的更加莹润娇柔。十五岁的她,比初嫁给她时变得更加灵秀清润、玉骨冰姿,既有着娇花照水的柔情,又有着婷婷玉女的朝气。 霍尊坐在石凳上,看着她一阵出神。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她脑子里懵了那么一瞬,恍惚记得类似的话他曾说过一次。是在司徒俊和拓跋缙相爱时,霍尊说他攻打赤北不全是为了战绩,而且日后赤北再与中邑开战,他也不一定会出征。 当时她只当笑话听了,没想到如今南僵危机,他真的不会出战。 他回过神,走上前取下落在她头顶上的花儿,认真地看了看,给她扎在发髻间。 “我不会出战,只守着青龙城,守着你!” “可是,皇上如果下令让你回霍家军,命你出战呢?” 他轻笑了声,将她揽进怀里,笑容灿烂地说:“青龙城我比他熟悉,带着你躲到个他们找不到地方,并非难事!” “逃兵!”夏芫娇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准后悔!” “合欢叶堕梧桐树,鸳鸯背飞水分流!我舍不得你,也受不了这份相思,甘愿做个逃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的深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听他说不上战场,夏芫心里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合欢是长情之花,象征夫妻好合,伉俪情深。要不我们多采些,回去就酿酒好不好!”霍尊看着她发髻上的花丝,轻笑道。 夏芫眉头一锁,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淡淡地砸了句:“你自己采自己酿吧,我奔波多日,身心疲惫!” 他朗笑了声,腾空跃起折些几枝花叶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念到:“合欢花呀合欢花,解忧思,愈心伤。你看我这个多月来伤心伤肺伤脾伤胃的,你就酿点合欢酒给我补补吧!” 她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怒声道:“你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没牌没胃的,否则我也不至于心灰意冷!” “是我错了,可春季里酿的桃花酒已经喝完了,夏天已过去了,你总得酿点新酒吧!” “你说什么?”夏芫气的脸都绿了,“那些桃花酒有一半是给倩雪和榷茗的,你怎么可以把他们全喝了?” 霍尊笑而不语,跃上枝头攀折起合欢花枝来。 看着一枝枝花叶落在自己脚下,她叹了口气将它们打理了一遍,带着沉甸甸地一堆花枝回了茶舍。 霍尊说万骑营有事要做,晚上才能回来。夏芫坐在三楼上仔细地将花与叶子分开,瞧着几桌子粉嫩的花朵,她的思绪又落在那天的生日宴上。 福寿共享,将对方请到生命力。 几经周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幸福虽来之不易,但也值了。 清月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望着她。夏芫知道这丫头为他们开心,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过来帮忙。 “少夫人是要教奴婢酿酒吗?这是合欢酒,女婢可不敢沾手,怕少爷知道了不高兴!” 夏芫抬起头瞧了她一眼,拿起一根合欢枝子瞧在她头上,笑道:“叫你嘴贫,明天我就让霍尊找个人把你给嫁了,看你给到时候给夫君酿不酿合欢酒?” 清月吓得小脸皱出了一团,她告诉夏芫这一个多月来霍尊度日如年,天天与酒度日,不但喝光了夏芫酿的桃花酒,还将西院里几年前藏的酒都给喝光了。 “我怎么听说,这酒都和到流云阁去了?”夏芫翻看着手指的合欢花,不屑地说道。 “家里有老爷骂着,这里有林倩雪和榷茗堵着,少爷没地方去只好躲在流云阁了。少夫人您是不知道,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酒。那天少爷在茶舍发起酒疯来,可把大家给吓坏了,连林倩雪和榷茗都愣住了!” 夏芫采摘花朵的手指顿了顿,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对方:“谁说第一次喝醉酒,年三十那晚,那喝的比谁都多!” “那晚是因为老妇人下药了,以少爷的酒量,那些酒根本就醉不了。那日,少爷从流云阁回来时已经喝了不少酒,进茶舍后什么都不说使劲喝酒林倩雪到三楼骂了四次,最后看他将茶舍的酒全喝了,便再也没吭声。少夫人您不信的话自己瞧瞧!” 清月说着拉起夏芫出了大厅,走到夏芫之前住的寝室跟前。夏芫站在门口一看,她睡的床早没了,地面上一个巨大的深坑。 “少爷那日喝醉酒,挥剑将那张大床给劈成几段,喊着要将这个房子给拆了,大家拗不够他,便找来几个力气的点将地上给挖了个坑。少夫人,你不再的时候少爷的心情很不好,他真的很在乎你!” 夏芫看着地面上的大坑沉默了会,合上眼说:“这个房子以后锁起来,不必再用。” “少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三楼上客人不多,要将东南面那几间房子挪出来做个大点的寝室!” 酿完合欢酒已经是傍晚,吃过晚饭后,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下楼去看看,刚好遇到霍遵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盯着桌子上刚刚封闭起来的酒坛子,他开怀笑道:“嗯,这酒好,颜色红润,还未曾发酵酒已经能闻到酒花香了。咱们成婚时合卺酒没喝上,以后日日饮这合欢酒补上。” “你想的到美,成婚就那么一次,你以为像你喝酒一样,天天都能娶媳妇?” “这可不好说,心情好的时候喝杯合卺酒,入个洞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走,带你看看去!” 他说罢,抱起她出了大厅,端端地走到了东南面的一个宽大的房子里。 这里原是几间茶房,霍遵令人将这里连通后视线一下子开阔。刚进门是个宽敞的客厅,里面餐桌、茶案、琴桌、书柜等一应俱全。再往里是寝室,里面的镜台、衣柜装饰灯都非常讲究。最后面是浴室,比西院里的略小,但里面的东西温馨精致。 夏芫目光落在寝室里的象牙床上,看的一阵出神。 那床是圆形的,一尺高的床栏将床沿围了大半圈。香橙色的帷帐上绣着大大小小的合欢花,粉红粉红的,非常好看。床顶上是一个浅绿色的夜明珠,洒在橙红相间的帷帐上,既有着春日的温暖娇艳,又不乏秋日的风韵多姿。 “喜欢吗?”霍尊轻轻地从身后抱着她问道。 “恩,很漂亮!” 她盯着床上的雪白色的狐狸毛毯子回答说。这毯子家里也有一条,是用作地毯的,不过眼前这条色彩纯净,光泽明亮,比家里的那条好了太多。 “这么漂亮的白狐应该很少见吧,咱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狐皮?” “这么多的白狐皮,外面的确很难买到!”霍尊拉着她斜躺到床上,将那条毯子扯开后给二人搭在身上,“这些狐狸是二年前,我从赤北战场上打猎得的!” 夏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惊讶地问道:“打猎?这么多狐皮,你得杀死多少只狐狸?” “上百只吧,全是纯白色的雪狐。那时候,我们被赤北的将士困在山里,天寒地冻、草尽粮绝,刚好发现几窝雪狐,就以它们为食生存了下来!” 发现她看着那张狐狸毛毯子不再做声,霍尊笑着在她眉梢上谈了下,抱着她进了寝室。 “怎么不做声了,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他一边沐浴,一边朝对着水中的玫瑰花瓣发呆的夏芫问道。 夏芫指尖勾起二朵花瓣,笑着答道:“我猜你前世肯定是个大善人,危难的时候,被你救过的人才会化作狐狸赶来报恩,心甘情愿地被你们吃掉!” 他拿起二条浴巾,将二人身上简单裹了下,抱着她回到寝室。 凉风徐如,吹起美轮美奂的橙色沙帐。 霍尊伸了个懒腰,捏起那条狐狸毛毯子盖章二人身上,眼中的神情渐渐地有些黯然。 “那些狐狸的确好看,不过并不好捕,为了抓到它们,我可是连脚都扭伤了!” 他莫名地黯然神伤,倒是让夏芫忍不住地想笑,手指抚摸着那条毯子,娇笑着说:“夫君辛苦了,改日我炖个猪蹄子腿给你补补脚!”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要不要我先给你补补!”他说着翻身一跃将她压在身下。 “别,我……我讲个故事给你补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个伤心的故事(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个悲伤的故事 “讲吧,你的故事若能感动我,必有重奖!” 霍遵笑着从她身上翻下,斜身侧卧,单手扶在额间静静地注视着她。 夏芫笑了笑,卷着那条毯子斜靠在床栏上,悠悠地说:“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讲到你落泪为止!” 他唇角一勾,身子往她跟前挪了挪,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一只名叫暮雪的千年白狸,在她飞升成仙的时候出了差错,暂时失去法力落入人间。千年来不沾人间烟火的她,因为不懂人间生活总是被大家取笑。这时冒出一个叫千山的傻子,在别人骗她头上戴着的一支发簪时,冒死将那支簪子帮她抢了回了。” “就这样相爱了?你的故事也就哄哄那几个丫头罢了。”霍尊眯起眼睛笑了声。 夏芫并未接他的话,继续讲道:“傻子就是傻子,第一天很仗义的将发簪换给了她,可第二日,就坚持说那簪子是他自己的,非要讨回去。暮雪很无耐,就将簪子送给了他,可第三日,千山又说簪子是暮雪的,非要还给她。后来她才知道,千山不但傻,而且还只能记住前一天的事情。 暮雪不想每日因为一支发簪头疼,便偷偷躲了起来,谁知千山异常执着,每日疯疯癫癫地只为找到她。她想着自己飞升后就是仙女了,欺负一个傻子肯定会被人笑话,于是就不再躲闪,每日陪他演戏。二人同样无家可归,她便待着千山去云游,由于没了法力,千山也没什么生活技能,他们只能沿街乞讨,简单的填饱肚子。尽管如此,却玩的却非常开心。 有一天,他们路过集市,看到一个大户人家在办喜事,二人对着喜堂上的新人羡慕不已。暮雪对人间的男女之事充满好奇,千山说他也想成亲,于是,他们找了个山洞欢欢喜喜地拜了天地。一对农夫从此经过,觉得这对傻子实在可爱,就送了些面粉给他们,教他们做蒸馒头吃。 一年后,暮雪法力恢复,并且再一次得到飞升成仙的机会。飞升前,她打算帮千山做回正常人,不再受人嘲笑,任人欺负。于是,她跑到天上找一位神仙帮忙,那神仙说千山是天龙困泽,除非能娶到天凤之体的公主,否则永远都是傻子。 暮雪想了想,变成千山的模样替他报名赶考,白日里陪傻子玩耍,晚上挑灯也读,月下练剑。替他考完乡试考殿试,考了文试考武试,并偷偷地向公主递了情诗。可就在发榜的前一日,那个老神仙来找暮雪,说天龙困泽,即便迎娶公主也是无济于事,必须给他吃下一颗千年不死之心。” “这个有点难了!”霍尊眼皮子抬了下,从床脚取过二个棉垫给她垫在背上。 “倒也不难,暮雪修练千年,元神不灭,真身不死,这样的心脏她正好就有。只是没了心,她不但会忘记之前的一切,更会彻头彻尾地变成傻子。她想了一夜,决定将自己的心送给千山,原因是她变成傻子后,好歹还有千年的修为护体,仅仅放弃成仙而已。 在挖出自己的心之前,她求了神仙一件事情,抹去千山所有的记忆。她不希望千山因为有个痴傻的妻子被人嘲笑,也不希望千山知道他自己以前是个傻子。老神仙虽觉得不值,但还是帮了暮雪。 千山醒来后,中了文、武二个状元,一夜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老神仙不甘心,带着暮雪去找他,暮雪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还是按照神仙的吩咐在千山迎亲的路上跳了支舞。千山看着眼的舞者有些心动,但发现对方是个傻子后,依然离去。 十年后,老黄帝病死,千山继承皇位。身边虽美女如云,但一直忘不了十年前他迎亲路上遇到的那位痴傻女子。后来,天下大汗,三年不下雨,原因是雪山上住着的一只妖精将所有的雨水都变成积雪堆在山上。千山带着上千名降妖师,赶了三个月路程,最后在雪山遇到一个绝美的女子。 白雪皑皑,雪花飞舞,那人露了肩光着脚,坐在雪地上,一席浅蓝色的衣裙和那白茫茫的雪地融在一起,让人不由心疼。 千山走过去,发现此人正是他思念了十几年的女子。他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可就在他解下自己的衣服准备给她披在肩上时,看到了女子身后长长尾巴。 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难以相信自己想了十年的人是只狐狸。上千名降妖师很快跑过来,问暮雪为何要将水变成积雪,暮雪说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面粉,陪她家相公做馒头。 千山问她的相公是谁,暮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个时候一个画卷在空中慢慢打开。画卷是暮雪十年前就千山的时候用术法做的,里面有她写下的一段话和她的一段记录。千山看着那画卷上的字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叫暮雪,我爱的人叫千山,我们是夫妻! 上千名降妖师虽然震惊,但都觉得千山应该也是个妖怪,不可能是他们面前的皇上。千山面对着暮雪,内心忐忑不安,因为他发现对方身上的香气和他珍藏多年的一支发簪上的气味完全相同。尽管这样,但在降妖师们拿出看家本领对方暮雪时,他却并未阻拦。” “那只雪狐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没多感人!”霍尊将狐狸毛毯子往上拽了拽,将夏芫露在外面的手臂裹进毯子里。 夏芫在床栏上靠的时间久了,觉得腰上有些酸痛,伸了个懒腰后平躺进毯子里。 霍尊从床头上取过一杯茶水,笑道:“你的故事我已经知道结局了,要不要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她神秘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抬起身子接下茶水轻抿了一口,认真地说:“能猜到结果的故事必然不是什么好故事,若这样被你猜中了,又如何能打动得了你!” 他唇角一勾,在她眉心上印下一吻。夏芫将茶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将后面的故事娓娓道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暮雪苦修千年,虽然痴傻,但元神不灭,真身不死,那些降妖师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虽然赤手空拳与那些人打的辛苦,但没多久便将几百个降妖师冻成寒冰。千山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那个发簪,问暮雪是不是她的东西。暮雪其实早就忘了这根发簪,只是看着千山时她忍不住将那根发簪接过来看了眼,就这一眼功夫,剩下的降妖师合力使出了最强的降妖阵法。 暮雪被困在降妖阵里痛苦不堪,千山看到那把发簪在暮雪手中发出蓝光,心里非常害怕。因为他确定了自己与这只痴傻的狐狸相爱过,这对身为皇帝的他而言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也是他的子民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 降妖阵虽然威力无比,但对于万年不死的暮雪来说难以致命,降妖师请求千山以龙血祭阵,他看着痛苦不堪的暮雪原本是犹豫不定的。但当那幅画卷继续展开,暮雪的一片记忆映入他眼中时,他彻底改变了注意。 画卷上的记忆非常短暂,是他们二人在山洞中成亲的场景,没有红烛暖账,但二人拜堂的样子极为认真可爱。一对农夫从此经过,送了袋面粉给他们。他们欢笑着撒了一身的面粉聚在一起蒸馒头。事后,暮雪还为他跳了一支舞,和他迎亲路上遇到她时她跳的舞一模一样。只是画面上,暮雪衣袂飘飘,目光清澈,笑容自然,而千山手足乱舞,胡吼乱笑,疯癫痴傻。 看到这里,千山彻底崩溃了,面对着几百名降妖师质疑的目光,他果断地砍伤了自己的手臂,引血入阵。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把发簪是暮雪的法器,所向之处皆是火海。除了千山有暮雪的心脏护体外,其他人很快被烧成灰烬,连绵的雪山在无尽的火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到她细心呵护的面粉没了,暮雪惊慌失措,她早忘了召唤这片火海的发簪是她自己的法器,也忘了熄灭火焰的方法,情急之下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厚厚的冰川覆盖在延绵的山脉上。 火海退去了,暮雪却因为执念太重,化为万里冰川再也做不会自己。那些山脉因常年被冰川覆盖,天寒地冻日夜飞雪。 千山后悔了,拼命地告诉她说他就是千山,是和她一起做馒头的人,他们有很多的面粉。这里白茫茫的东西全都是雪,根本就不面粉,是寒冰地狱。 可惜,暮雪五识尽丧,眼前的千山她看不到,他的话她也听不到。她仅凭着一股执念让自己化作万里冰川,爬在无边无际的大山上守护着那些面粉。 千山坐在雪山上,看着那幅画卷每日自行打开,再自行消失。直到有一天,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二个傻子兴奋的事情。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妖的寿命却有成千上万年,几十年后没有人记得那只雪山白狐,但万年后那里的积雪却因她深厚的执念一直没有消融。” “嗯,故事不错,就是有些沉重!”霍尊叹了口气,将她往怀里揽了把。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个故事是我改过的,原先的故事比这个凄惨的多,但我刚喜欢鸿雁殉情,白狐化冰。” 霍尊勾起食指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下,笑道:“鸿雁殉情,白狐化冰,那比的上你我相拥而眠,日久情深。” 她夏芫轻笑了声,抬起头望着霍尊,意犹未尽地补充了句:“我叫夏芫,我爱的人叫霍尊,我们是夫妻!” 他目光顿了下,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抚摸,一番黏合、摩挲、碾压后,温柔地冲了进去。 她眼底的惊慌失措很快被他的温情退去:“别怕,在你开始调理身体前就这一次,我轻点!” 次日一早,霍尊与夏芫在大厅里储放那些合欢酒,谈笑间提到昨夜的事情,夏芫一阵娇羞,他笑了笑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发现门口有个人影,夏芫惊慌地将他推开,转过头仔细一看,竟是榷茗。 霍尊朝榷茗看了眼,眉心轻拧了一下,找个借口离开了。 夏芫听说榷茗去南康找她,心里自是感激,虽然并未遇上,但她还是将对方认真感谢了番。 榷茗淡淡地笑了声,眼神有些黯然:“你不用谢我,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我不在的那些日子,是你和倩雪帮我打理的茶舍,改日我们几个聚聚,我好好谢谢你们。” “谢倩雪就行了,对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他笑着答了句,但不知道为何,夏芫感觉到那个萧然洒脱的多才公子心里增添了不少失落,话语间似乎也有意地与她拉开距离。 两人聊了几句,榷茗便下了二楼。夏芫失去味觉和嗅觉后,茶舍很多时候都是榷茗帮她打理,以前是三楼,如今二楼他也是亲力亲为。 “你的伤没事吧?” 榷茗几乎刚走二楼坐下,霍尊便走了进去。话音虽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对他的关系还是能听得出来。 “小伤而已,没什么!”榷茗给自己斟了杯茶,轻咽了一口后,回答说。 霍尊朝他身上看了眼,在茶案旁坐下,一脸严肃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夏芫是我的妻子,离他远点!” “十多日前,是你自己放弃的,她在南康的事情也是你告诉我的。出尔反尔,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四目相对,二人片刻沉默后,霍尊拿起一个茶杯在手中翻看了会,猛地拍在茶案上。 “这家茶舍里的一切都是你亲自设计的,花这么多心思在我的女人上,你觉得很好玩么?这么久,我之所不动你,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愿伤了我跟她的感情!” 榷茗不屑地看了他眼,冷笑道:“你的女人?若真有那么好的感情,又何须在意我花多少心思在她身上?霍尊,你比谁都清楚她是怎么嫁给你的,也比谁都清楚你是怎么伤害她的!若是给不了她幸福,我定会带她离开!” “机会我给过你了,在南康时是你自己救不了她。既然已经尽力了,又何须再勉强?”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画地为牢只为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阙茗握着茶杯的手指悄然收紧,明目渐红,忍气说道:“如不是我奋力相护,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将她从南康接回来?” “她是我的女人,即便被敌国俘虏,攻城掠池我也会将她救出来。而你,你想英雄救美却没那个能力,若不是我从悬崖下将她接住,你早就误了她的性命。想让她幸福的话,就趁早离开!” 霍尊的话不带怒意,却字字刮在对方身上,他看着阙茗缓缓站起身来,临走时冰冷地说了句:“她爱的人不是你!” 阙茗盯着墨绿色的茶案,屈辱和愤怒在他眼中汇聚,不知不觉间精美的茶杯已经被他捏的粉碎,翠绿色的茶水沿着他手指流在手臂、衣袖上。 夏芫再次看到他,是三日以后。 阙茗一大早过来后,将茶舍里仔细盘查了遍,预定了今后二年所需的茶叶和十几套高档的茶具,并将一些工序复杂的制茶方法传给了这里的学徒。 中午时,林倩雪也过来了,夏芫陪他们在三楼上坐了会。阙茗很少说话,只是看着这二人喝茶聊天,听到林倩雪说阙茗在赤北有几笔生意得出趟远门,夏芫挺为他高兴,说他是做大生意的料子。 林倩雪摇了摇头,下二楼去帮忙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阙茗吗?因为有个人说喜欢看我抚琴煮茶,想在山水如画的岐山开一家茶馆,而我恰好很喜欢她,愿意陪她一起经营。”阙茗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夏芫看着他,一脸赞同地说:“嗯,你这个人逍遥洒脱,纤尘不染,选个山水如画的地方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应该最适合不过。寄诗情于山水的,品酒茶于田园,应该也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的风格。” “我曾经也这样认为,可后来她嫁人了,甘愿为对方画地为牢。而我,也甘愿为她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夏芫走到窗前,望着头顶上悠悠的白云,听叹了口气,“爱到深处,都会失去自己,即便画地为牢,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彼此相爱,别说画地为牢,即便飞蛾扑火,也让人情不自已!” 他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认真地看着夏芫,伤心的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 夏芫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她不是不记得他,而是那个梦中的片段太短太琐碎,担心说出来后暴露了身份。如今,他既然问起,她也不打算再隐瞒,并定时救命之恩,怎么说也不能赖账。 “六年前,我被人追杀,你的马车恰好经过,救了我一命。我没有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看阙茗一脸惊讶地盯着她,夏芫心里也有些疑惑。她怔了怔,朝对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珠子上指了指。 “这个?是你的东西?”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么说,我六年前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是你!” 夏芫点头确认,阙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激动的笑出声来:“当年,我以为你死了,心里内疚了好几个月。还真是上天有眼,我儿时救了你,事隔六年,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我救过你?”她茫然地看着对方。 “嗯,一年多前,我身重剧毒,脸上肿的跟茄子似的。你救了我一命,但那毒性子太猛,直到一个月后我们分开时,我脸上还又青又肿的,也认不出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对方这么一说,夏芫倒是想起阙茗曾跟她说过一年前他身中剧毒,被一位陌生女子所救,但她万万没想到救他的人是自己。不,确切的说,是这幅身体的原主子。 想到这里,夏芫脑子里突然又泛起另一个画面。那是春节时,司徒俊与她躺在床上聊天的场景。对方说,她说来邑国的前几个月,曾救下一名杀手,而且,还有那人有过一段感情。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朝他问道:“你……你以前是个杀手?” “嗯,”阙茗顿了顿,轻笑了声,“我以前的确是这么跟你说的,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被人追杀!” “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他目光暗了暗,对上她时,依然轻笑了声,回答说:“为了钱吧,除此之外,我现在也没什么可让他们惦记的!” “那,那些人现在还追杀你吗?” “如果我说会,你会替我担心吗?”他认真地看着她,像似要记住她脸上的每一表情。 夏芫没有回答,低头默默地看着茶案上精致的紫砂茶具。 之前,她一直想不通,像阙茗这样做大买卖的人,为什么会在她这里一掷千金,不但帮她精细策划了茶舍的运营,而且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帮她招揽生意。如今,她一下子明白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阙茗,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他愣了下,端起茶水轻呷了口,柔声笑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至始至终,你都没承诺过我什么,反而是我,承诺了要陪着你,后来……默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心里一怔,难道并没有相爱? 夏芫很清楚,司徒俊虽然是她的挚友好姐妹,但她有很多秘密是司徒俊不知道的。正基于此,对方说她和一位刺客有段感情时,夏芫并不相信。但刚才阙茗的话,让她心里一慌,差点露出了破绽。 轻喘了口气,她捧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地品了一口,浅笑道:“往事已矣,还是不提的好些!” “夏芫,我当时被人追杀,离开你实属迫不得已。” 她淡淡地笑了下,将话题岔开:“你们做杀手的,往往都会得罪上人,被人追杀报复是常有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怪你。再说,我已经嫁人了,过去的事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阙茗沉默了半天,抬起头认真地问:“你觉得,我就那么像杀手么?就那么活该被人追杀吗?” “你这种世外高人,当然不该被人追杀。但无论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只能是朋友,因为我已经有了霍尊!” 夏芫说完后,默默地走出大厅。 一出门,刚好撞上霍尊靠在墙门外,悄无声息地冲着她笑。她狠狠地瞅他一眼,气冲冲地回了寝室。 霍尊跟回寝室,关上门笑得合不拢嘴:“干嘛这么生气?如此精彩的对话,我不听多可惜啊!” “有那么幸灾乐祸嘛?你这个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也是君子,总比某些人以做生意为借口,整天勾引我的女人要好些。” 第一百八十章 赐个儿子给我吧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守在茶楼里,陪了夏芫一天。 看他目光是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手脚忙的比新来的学徒还要勤快,夏芫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霍尊脸上笑出一朵青莲,在她耳畔低语:“别这样瞪这我,我这二日刚好休息,回来给你跑跑堂,揉揉腿!” “你若是有时间,我们就陪娘去趟芸仟山,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又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娘去了可以散散心,应该对缓解她的病情有好处。”夏芫翻看着账本上,悠悠地说着。 “芸仟山?不错,是个好地方!娘是念佛之人,听说那里的观音庙非常灵验,咱们到时候再陪她去拜拜!” 次日一早,二人便回到将军府。 听说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她出远门,林氏高兴了好一阵子,可没多久脑子里就又开始犯糊涂了。 霍尊心里一拧,特意给明玉吩咐了番,将林氏的饮食日用全部带成双份,另外还专门换了辆大些的马车。 临行时,霍风心急火燎的赶回来。阴沉的脸上对两个年轻人尽是不满,犹豫再三后他决定亲自陪着林氏出门。 一辆大马车变成二辆,二个年轻人在前面引路,霍风和林氏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一个笑容满面,一个深沉不语。 夏芫朝身后的马车上看了眼,小心地问霍尊说:“爹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 “没有,他是不放心我们两个,担心我们只顾着玩,把娘给忘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可是万人之上的驸马爷。如果我是做父母的,肯定也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儿媳妇!” 霍尊看着她,魅惑的笑了下,俯身将她按在怀里狂吻了起来。 夏芫心底一慌,连忙去推他,可对方死死地将她压在腿上不放,二人一来二去,车厢跟着摇晃起来。 前方路况不好,车夫正打算让他们坐稳一些,看到猛烈晃动的车厢和里面诡异的声音,脸上愣了下,赶紧将马车停了下来。 “在车上!” 夏芫的话被他堵在喉咙间,变得支离破碎。 她猛烈地推打着他的手臂,可对方却似乎深醉其中。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似的让她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无奈中只好闭上双眼。 不再思考,也忘了挣扎,只是本能揽住了他的肩背。 “咳!” 一声轻咳,夏芫心底一颤猛地睁开双眼。 风儿就像跟他们作对似的将车上的帷帘吹得老高,那车夫背着他们又咳了两声,夏芫仔细一看,彻底僵住了。 霍风与林氏的马车不知何时背靠背的停在他们前面,那二老此刻掀开车上的帘子正端端地看着他们。 夏芫羞愧难当,狠狠地在霍尊胳膊上猛掐了把。 “爹,有事么?” 他眉心一锁,抬起头,一脸镇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霍风阴沉的脸上又添了层雾霾,气愤地说:“芸仟山你们年轻人去吧。我们改变主意了,去苍茫山!” “是啊,苍茫山是我和你爹当年相识的地方,哪里有很多属于我们的回忆。芸仟山上的观音庙很灵验,你们两别忘了求子!”林氏补充了句,放下了车帷。 他们这一走,霍尊陷入沉默。 夏芫以为他们父子感情不和仅仅是因为自己,心里不由自责起来。 霍尊虽未解释,但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观音庙前,霍尊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地烧了三炷高香,之后又坐在佛堂里抄了篇《法华经》,回到观音像前恭恭敬敬地呈上。 夏芫看着眼前的观音像,觉得莫名的亲切,细想了半天,觉得这尊神像和她睡梦中看到她妈妈跪拜的那尊观音极为相似。 无论是脸上的神情、动作,还是身上衣服的颜色、装饰,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转过头,她看着霍尊虔诚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比起林氏了,她觉得霍尊更像个念佛的。 “你不过来磕头,站那里傻笑什么?”霍尊看着她,脸上露出不满。 “我替菩萨看看你有没有诚意啊!” 他唇角一抽,拉着她跪在自己身旁,认真地说:“求菩萨垂怜,赐我这傻媳妇一个孩子。男女都好,丑点也成,哪怕是比她再傻点也好,我定会当宝一样的护着,只要别再让她受这不孕之苦。” “说什么呢?”她气愤地在他腰身猛戳了把,双手合实向观音菩萨恳求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发发慈悲,赐我一个英俊潇洒、年少多金、神勇威武、才高八斗、傲视众生的儿子吧。当然,宁缺毋滥!” 说到后面那四个字时,她故意直起身子,嘟着嘴巴朝他瞥了一眼。 “你胡说什么?”霍尊星亮的瞳孔中泛起一丝怒气。 她笑了笑,认真地朝菩萨拜了三拜,淡定的说:“如果很难的话,就像我旁边这样的也成。当然,如果再做不到还是宁缺毋滥的好!” 霍尊盯着她,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出了观音庙,抓着夏芫的胳膊走到一颗大柏树下,生气地说:“这里是观音庙,你胡言乱语,存心捣乱的是不是?” “你才胡言乱语呢!谁给你说我不孕的?谁给你说我的孩子可以不分男女、丑点也成、傻点更好?我夏芫是什么人?聚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气,时光沉淀了千年才出这么一个。生下个不男不女,相貌丑陋,痴痴傻傻的,你让我怎么活!”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一口气堵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尊,我告诉你,我夏芫要么不生,要么就给你生个最好的。至少得跟我一样,有过目不忘、过耳能详之才,当然,还得像他爹一样,英姿勃发,气质凌云。最好在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 他诧异的眼底蒙了层水雾,将她紧紧地嵌入怀里,柔声地道歉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失言了。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她笑嘻嘻的将红老仙说的方子告诉他,虽然红老仙说过,那药引极为稀罕,但她相信霍尊肯定会有办法。 “藓芝草?”他眉头紧随,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连你也没有办法?” 他清亮的黑目对上她莹润的水面,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风平浪静地回答:“会有办法的,你给我些时间!” 第一百八十二章 霍尊重伤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回去的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全都在议论西南边境的事情。细听时才知道,南康与西蒙已经打了起来。 “苍茫山来去一趟至少得一个月,大将军肯定赶不回来。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车夫紧催道。 霍尊朝前方的客栈里看了眼,冰冷的说了句:“爹难得陪娘出去走走,你就那么想让他上战场?擎天王府兵强马壮,南疆战事该拉他们出去溜溜!” 车夫嘴巴张了半天,最后一个字也没敢吐出来。 在客栈住了一晚,他令车夫改到朝北,带着夏芫游山玩水走了半个多月。 回到青龙城时,骑兵营里已经堆了二桌子急件,全是南疆密保回来的战事。他拆都未拆,直接丢进火里烧了。 夏芫回到客栈,看到白冰愁容满面,问后才知道南康派去的前锋大将军是她的哥哥凌寒。 “凌将军为人正直,智勇双全,出战西蒙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康王派去的主、副帅杜峥、杜嵘兄弟,此二人与凌将军有些宿怨,唯恐会背后出手。”玉暖在一旁解释说。 白冰一边在屋子里转圈圈,一边愤愤地说道:“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将帅不和,也不知康王怎么想的?明知哥哥与杜家兄弟心生嫌隙,非要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康王在糊涂,大敌当前也定不会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或许这样做是另有用意!”夏芫虽不懂兵法,但从小看着影视作品和长大的她,本能的做出这么一个假设。 听她这么一说,白冰紧缩的眉头稍微缓和了些:“战场上,我哥哥虽不像少爷所向披靡,但也并非不学无术。除非遇上劲敌,否则杜家兄弟也不能将他怎样!” 战事率先爆发在南康与西蒙之间,青龙城中的百姓虽没有燃眉之急,却也坐卧难安。茶舍里,客人一天都在议论南疆战事,胆大者更是猜测着战火烧到邑国的话,皇上会派擎天王府和将军府哪家点出战? 听到这里,白冰更是如坐针毡,说要是霍家军出战的话,她如履薄冰的哥哥就更是腹背受敌。夏芫看她情绪不稳,吩咐玉暖出时间多陪陪她,一面暴露身份。 霍尊忙完骑兵营的事后,说要出趟远门。皇上为南疆战事寝食不宁,已经传擎天王进宫密谈二次,给霍风也飞鸽传书到苍茫山,夏芫以为霍尊有心回避,也未作阻拦。 可霍尊刚离开青龙城,猴子就赶来送寻黄酒,说他们霍骑去了毒蛇谷找藓芝草了。 这藓芝草红老仙只是告诉他非常罕见而且及不易得,具体情况她当时没没心思问,可猴子的焦虑让她心里跟打鼓死的狂跳个不停。 出了茶水,夏芫跑去找月郎中,问他藓芝草的事情。月郎中说此草长在阴暗潮湿的悬崖边,周围有毒蛇护着,只有在大雨天开花时才能与其他野草区分开来。传说中是有此草,但谁也没采到过。 她回到茶水,心里忐忑难安,索性将自己关在三楼,谁也不见。 玉暖跑上来,说白冰整天守在二楼,偷听客人们关于南疆战事的谈话,逮到机会还会以添茶为由问上二句。 夏芫虽不满,但深知她此刻的心情,便也没有责怪,只是让玉暖小心看着她。 三日后,茶舍里吵闹声一片,夏芫仔细一听,才知道金廓城失守,杜家兄弟退守梦寻城。西蒙大军一路紧逼,战火蔓延到邑国宛城。宛城知府花千里连夜上书,请求发兵支援。 她连忙跑去找白冰,只见那丫头躲已经哭的二眼通红,说金廓城失守,杜家兄弟定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她哥哥头上。 “你先别急,康王对你们凌家的信任远在杜家之上,再说战火直逼宛城,邑国定会发兵。到时候战局变幻,未必就是死路!”玉暖在一旁耐心地劝着。 夏芫叹了口气,认真地对白冰劝道:“你放心吧,霍尊说南疆战场他是不去的,而且爹远在苍茫山,一时也敢不回来。想必擎天王府很快就会被皇上派去支援,擎天王与南康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你哥哥定会如虎添翼,夺回金廓城的!” 白冰盯着夏芫看了会,抹了把泪笑道:“我们凌家对康王忠心耿耿,我也不相信他会将我哥哥绝路上逼!” 当日午时,便有客人在茶舍议论,说今日一早,康国、西蒙使臣先后觐见,请求中邑发兵支援。这二国才开战数日,同时向邑国求援,无非是想让邑国中立,随便对进犯宛城之事表表歉意。 “皇上圣明,说咱们邑国山河寸土寸金,虽不参战,但也绝不示弱。南康西蒙怎么打,也不能伤及我们邑国百姓,便下旨令擎天王府发兵支援。”二楼上,一位客人说的有鼻子有眼。 同桌的其他几位对他的话极为赞同,听得白冰彻底放下心来。 霍尊回来是皇上颁旨后的第三日,进门时已是深夜。 看她面色发灰,唇角苍白,夏芫脑力里混沌一片。 “没事,被蛇咬了几口,我已经用内力将毒逼出去了。”对方疲惫地说了句,到头就睡。夏芫心底一晃,连忙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发现他身上有四五处瘀肿,腿上还磕破了好 多一片。她取出红老仙送送的那个羊皮袋子,将里面能用的药连吃带敷全部给他用了遍。 次日清晨,霍尊脸上总算有了血色。 她拿着二个药丸,正要往他嘴里喂时,他睫毛动了动了,缓缓睁开眼睛。 “不愧是神医给的药,才几个时辰我就神志清晰,气血顺畅了!”他盯着夏芫手中的药丸说了句,笑着张开嘴巴。 夏芫眉头一缩,快速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跟着给他猛灌了口茶水。 霍尊咽下茶水,抹唇笑道:“要不知道你这么不想见我,我就在毒蛇谷多呆两日。那里的毒蛇虽然爱咬人,但是肉质细嫩,味道极鲜。” “那么好的地方,你急回来做什么?下次去的时候说一声,我也不必在家里日日为你担心受怕!” 他笑着一边将她扯进怀里,食指在她眉心上轻弹了下说:“蛇肉再鲜,也不及我家夫人半分。这藓芝草我是采到了,你从今日开始调理,一二年后,我保证让你怀上孩子!” 当日傍晚,霍尊说会骑兵营处理些事,最几日都不回来。 夏芫甚是惊讶,霍尊升万骑之后,平日里再忙,夜里都会陪她住在茶舍。追问了几句,霍尊说他离开骑兵营多日未归,肯定有一堆急事等着。 夜里,猴子突然跑来,说霍尊面如死灰,唇色苍白,整个人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夏芫心里一颤,赶紧朝骑兵营跑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性情大变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赶到骑兵营时,已经有几个大夫在里面守着,个个儿急的满天大汗,说霍尊中毒太深。 她拿出红老仙送的药,给大夫们看。 那些郎中个个自惭形秽,愧自己医术不精,但也提出,霍尊中毒已深,即便有这些也很难恢复。 情急之下,她只好将昨晚给他用过药的全部用了遍,天快亮时,霍尊终于清醒。 看着一脸焦急的夏芫,他拧了下眉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你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要吓死我?”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这几天要是不忙的话,就留在骑兵营陪着我,有你在,我心情好恢复的快!” 夏芫递了二颗药丸给他,怨声怨气的说:“有我陪着就能好?几个大夫都说了,你中毒太深,很难恢复!” “这话你也信?南疆战局不稳,擎天王府派去的援军还未出城,我要是活蹦乱跳的跑出去,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想!”霍尊服下药,风轻云淡地接了句。 “就为这个?放心吧你,听说擎天王派阔天辰赶去支援,人家好歹是亲军大统领,皇上满意的很呢,你就安安心心的把身体给我养好吧!” 他唇角一勾,拉她在床沿坐下,轻笑着说:“西蒙与南康打的热火朝天,皇上不想凑热闹,命擎天王府见机行事,不得罪任何一方,也不引火入界。擎天王将此事当做肥差,料定阔天辰走上一趟,回来后便可封官加爵。可惜他这点小心思被人看出来,捅到了皇上那里。我爹不在,我自然得躲着点,因此就喝了点这个!” 看霍尊将一个幽绿色的小瓶子递给她,夏芫接过来瞧了瞧,一脸迷茫地盯着对方。 “这是从毒蛇口里挤出来的血,我想着或许用的上,就收集了些。我内力还不错,一般的毒药不会致命,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用那么惊慌,做做样子就行了!” 发现自己被耍了,夏芫体内的洪荒之力漫身游走着,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强给灭了。 一日午后,白冰赶过来。 夏芫远远地看到她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每日都在打听南疆战事,来到骑兵营,无非是想从这霍尊这里得到更及时准确的消息。 大半个下午,她都在给夏芫和霍尊洗衣服,时不时的跟猴子他们聊上几句。 夏芫朝她递了几个眼色,看对方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气的直皱眉头。 旁晚,玉暖赶过来,带走白冰时将司徒俊从漠北递来的信交给夏芫。 夏芫拆开心信,草草看了遍,发现里面大部分在说拓跋缙对霍尊送的地图非常感激,再三托她谢谢霍尊。 她兴匆匆地走进寝室,将信交给霍尊去看。 霍尊接过信,朗笑着念了起来,念着念着声音戛然而止。 “念啊,干嘛停下!” 夏芫正在给他削梨子,听他突然没了声音,打着趣儿回过头看了眼。 这一眼,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斜靠在床上,那二页信件被揉成一团落在地上。 霍尊脸色青紫,双目腥红,眼底已掀起无数的惊涛骇浪。 愤怒、仇恨在他脸上翻涌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握到拳头发白,青筋暴起。 成婚快一年了,她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神情。 夏芫怔了半天,弯腰捡起地上的信件。撕开后细看,发现有几行文字已经被他捏烂。 那上面些的是司徒俊和拓跋缙出游时邂逅赤漠北战神郝戟的事情。 赤北战神郝戟? 她愣了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春节时,司徒俊曾给他提过,说二年前漠北战场上,郝戟被霍尊气的嚎啕大哭,自杀身亡。 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夏芫将那封信细看遍,才知道郝戟自杀未遂,被人救下后隐居山林。 如今,被三顾茅庐的漠北皇帝打动,有还朝之意。 “霍尊,你没事吧?”夏芫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先回茶舍吧!” 他的性子她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将自己封闭起来。 她抿了抿唇,没有挪步,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先回去吧!” 他回过头朝她看了眼,脸上的恨意虽然退了不少,但眼底冲腾的杀气和愤恨依然清晰可见。 尽管,这些情绪不是针对她的,但看到这样的目光,她心里还是不由的抽了下。 四年前,漠北战事是霍尊挑起的,没有援兵,没有粮草补给,是他带着一部分霍家军钻进山林神出鬼没改变了战局。 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么做是不堪漠北之辱,为邑国扭转乾坤。但这一刻,夏芫开始怀疑,因为他眼底的愤恨和杀气。 她知道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二国交战,各为其主,他对异国战将如此浓烈的恨意不会是因为战事。 难道是因为有私仇? 可郝戟从未涉足邑国,他们会有何仇? 夏芫实在想不明白。 出了寝室,她在营帐外站了会,看着那些骑兵在武场上比剑、射击。 “小嫂子,今天天气不错,霍骑要是在睡午觉的话,您应该出来走走!”猴子走上前冲他笑道。 “嗯,我是该走走!猴子,你跟了霍骑半年,觉得你们霍骑怎么样?” 猴子偷偷回过头朝霍尊的营帐里看了眼,转过身在夏芫耳畔叽咕说:“我们霍骑什么都好,就是话少面冷,让人猜不透心思。嫂子您在的时候,他还能温柔些。您要是不在,他就根个冷面兽似的,我们说错一句话,都能被他给生吞活剥了!” “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有啊!”猴子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模仿着霍尊的神情,“你别看他不吭声,心里跟明镜丝的。冷冰冰地往那一站,我们这些人全都得吓的哆嗦几声!不过,冷是冷,严是严,霍骑对我们这些人可是真的好!” 夏芫轻笑了声,对着霍尊的营帐叹了口气,自己回了茶舍。 霍尊连着二人没有回茶舍,第三日,夏芫实在放心不下,顿了些鸡汤亲自送到骑兵营。 营帐外,二个骑兵一脸认真地将她拦下,说霍骑吩咐了,没他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去。 夏芫解释了一番,他们虽觉得为难,但说霍尊强调的任何人,必然也包含她。 “哎呀,你们二个长不长脑子?把嫂子拦住,就不怕霍骑知道剁了你们!嫂子,我们霍骑身中剧毒,这会又二天没吃饭,你赶紧进去看看吧!”猴子冲上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妻翻脸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走进去时,霍尊一袭蓝甲静坐在书桌前,整个人如冰雕一般。 她走上前,看他毫无反应,在餐桌上放下食盒后,隔着书桌坐在他对面。 仔细一瞧,发现对方眼睛紧闭,气息平稳,完全是睡着了。 她嘴角撇了撇,低头看了眼他身前的地图。 这地图画的极为详细,上面笔迹和霍尊送给拓跋缙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他亲笔画的。 再认真一看,上面的几个地方司徒俊在信上提过,全是漠北的要塞。 突然,霍尊头朝一旁倾斜了下,猛地睁开双眼。 发现身前有人,他星目一亮,瞬间坐端了身子,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夏芫看着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霍万骑,敌兵都打进青龙城了,你还在梦游呢?” 霍尊顿了顿,收起桌上的地图,神情严肃地问:“你进来多久了?” “没多久,刚坐下。想着你身上有伤,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随便炖了点鸡汤给你补补!” 看他没有起身吃饭的意思,她走到餐桌前盛了碗鸡汤给他送到书桌上,转身又取了几碟糕点给他。 他看着鸡汤,往嘴里送了一小勺,眉毛轻锁了下,端起碗喝完了。 她盯着他,薄唇轻咬了下。 自她失去味觉和嗅觉后,做饭经常拿捏不好分寸。 每当她做的不好时,他都是这样拧着眉毛将它喝完,然后再意犹未尽地赞上一句:不错! “不错!”他一如既往地赞了句。 “嗯!“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霍尊看着她,手指在书桌上抚一摸着,像似要去摸那副地图,又像似在漫不经心的思索着,说道:“我近日军事繁忙,茶舍要是顾不过来的话,你可以不用赶来送饭!” 她纤细的葱玉手指在膝盖上半握成拳,眉心拧了拧,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他星目清凉,眼底清澈,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她沉醉,只是却怎么也读不懂。 “还有事吗?”他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朝书桌上看了眼。 “霍尊,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我知道彼此还没有到心灵相通、无话不谈的地步。尽管这样,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惦记你,为你欣喜为你担忧。” 他眼皮抬了抬,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记深吻,柔和地说:“你先回去,我忙完手上的事情,晚上回茶舍陪你!” 晚上,她在茶舍等了一宿,没等到他的人影。 次日,她熬了排骨汤,刚走到骑兵营,猴子便告诉她说霍骑带着几十个人出城查案。 第三日中午,夏芫刚到二楼,就有客人上前恭喜她,说霍尊官升四品,十日后领兵赶赴南疆。 夏芫脊背一僵,发了疯似的朝骑兵营赶去。 骑兵营里,几个骑兵站在马厮前兴高烈采的议论着,说昨日在城外救驾有功,得了重赏,听得其他人脸上全是羡慕。 那些人洋洋得意的笑声,听在她心里激起千层巨浪。 顾不上霍尊营帐外二个门卫的阻拦,她直接冲进营帐。 霍尊正坐在书桌上看书,似乎对她的愤怒一点都不惊讶,看到她心急火燎地走进来,他身子欠了欠,给她到了被茶水放在书桌上。 “你什么意思?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她气愤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端起茶杯,轻轻咽了口,回答说:“昨日出去查案,回来时刚好碰上皇上遇刺,救驾后皇上改变主意,让我去南疆守护宛城!”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想上战场,在救驾的时候争取到了这次出征的机会!你想去的根本就不是南疆,而是漠北,只是在去漠北之前你需要立下战功,让皇上准你回到霍家军!” 夏芫愤怒地看着他,将心底的话一口气倒出。 那日,他看到司徒俊的来信时,眼底的愤怒、仇恨,加上这几日的反常行为、漠北的地图,让她不得不做出这种最坏的猜想。 霍尊对她的话似乎并不吃惊,再次咽了口茶水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我没有瞒着你,一来是知道瞒不住,二来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此去南康,不会有任何危险,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便会回来,你等着我。” 她冷笑了声,讥讽道:“等着你?然后呢,再看着你去攻打漠北?皇上根本就没有攻打漠北的意思,到时候前有劲敌,后无援兵,你拿什么去打?你怎么给我承诺的,时隔几天,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相信我,再出战二次,之后我就陪着你,一生一世!” 因为在气头上,她的话音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几分:“上次的话才隔了几天就变了,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一生一世,这话你对我说了几遍,最后呢,全他妈不认账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南疆、漠北,都不准去!” “夏芫,你冷静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说什么都不会喜欢上你,一个十足的大骗子!” 霍尊眉心一拧,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几分,用压低了八度的声音说道:“皇命难违,此事已是定局!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对你感情也是真真切切,至死不渝的!” 她仰头大笑了声,努力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是皇命难违?还是你用心良苦?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但我知道你这一步若是迈出去了,就是无底深渊。”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因为做完这些我还要陪着你!” “你拿什么陪我?”她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愤怒地朝他嚷道,“郝戟是漠北皇帝三顾茅庐请回去的,站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漠北国。邑国呢?漠北刚刚与东翼联姻,邑王根本就不想也不敢与漠北开战。郝戟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郝戟,今非往日,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漠北回来?你以为” 他剑眉一锁,迅速将她后面的话打断:“你冷静点,这不是家里,再这么大喊大叫的,外面的骑兵该听见了!” “我冷静不了!我爱的那个人,前几天还山盟海誓的说不会出战,要留下陪我,事隔几日,就全他妈变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夏芫!”他清冷的眸子里泛起怒意,看着她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回茶舍,有什么事情我回去再说!” 她愤怒地这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同样深吸了口气,颤着嗓子说:“我现在就要说清楚,你若是违背了承诺,我就就永远不再相信你!” 霍尊剑眉紧锁,嘴巴张了张,猛地提高了嗓音,怒声说道:“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令人绑你回去!” 夏芫明显是被对方突然提高的声音震住了,肩旁不由自己地颤抖了下,对上他愤怒的目光,心里一下子绝望到谷底。 “上你的战场吧,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第一百八十五 出征原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晚上,霍尊回到茶舍,夏芫堵气不肯搭理他。 任他怎么说,她心里都被他违法承诺坚持出征的事情笼罩着,回避了他所有的殷勤示好。 “夏芫,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她冷笑了声,反问道:“霍少爷,我不讲道理吗?腿在您身上,我拦着您挡着您了?” 霍尊气得无话可是,二人僵持了一夜。 第二日,霍尊早早回了骑兵营。 这一走,二日未归茶舍。 第三日清晨,阙明赶过来与她告别,说在漠北有几笔生意,得去个二到三年。 “那么久?”她惊讶地看着阙明。 “是的!”他温柔地看着她,眼中仅是不舍:“搭理茶舍很辛苦,你若是忙不过来,二三楼就不要开业,搭理好一楼就成。到时候亏损都算我的!” 二人聊了会,阙明出了茶舍,夏芫知道他临行前有很多事要安排,并让玉暖备了份行囊给他。 白冰从外面回来,说乾元镇的月老庙三年一集,这几日正好赶上,让夏芫带着她和玉暖一起去凑热闹。 夏芫没心思,给了她们没人百两银子,打发她们二人去了。 午时,她辗转难眠,想着去庙里给霍尊求柱平安香。 既然拦不住,那就只能期待他平安归来。 令伙计套上马车,她准备上车时,发现霍尊已经坐在车上。 “法华寺!” 霍尊勾唇一笑,朝车夫吩咐说:“乾元镇,月老庙!” 月老庙? 夏芫脸上一怔,转身想要下车,却被霍尊一把拉了回来。 霍尊看着她,皱了皱眉毛问道:“怎么,还以其他事情?” “没什么,只是有些怀念法华寺的远逸大师,想给他抄段经文!” 他对她的回答明显不满,说话的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三日后我便赶赴南疆战场,还以为你是为我求平安香,弄了半天竟是惦记着别人!我只有今天这几个时辰的空闲,月老庙你若不想去,我现在会回骑兵营。” 语气是严厉的,态度是清冷的,但对双她一双清澈深情的水目,他冷俊的脸上还是很快泛起了柔情。 一阵沉默,他抓起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低语道:“乾元镇的月老庙是天下最灵验的。七月正逢庙会,很多年轻人都敢去了,我们不去岂不是可惜!” 她带着满肚子的怨气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他一个舌吻紧紧地钳制在臂间。 他神情地享受着她舌尖的香甜,将一阵阵酥麻劈天盖地的印在她脑子里。 夏芫脑子里一阵断路,最后恍恍惚惚地勾着了他的脖子。 一场激吻让她喘不过起来,红着脸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突然有一种爱恨难分掐死对方的冲动。 “我们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不准生我的气,更不能嫉恨我。二场战事,顶多三年,我一定回来陪着你!”他看着她猛烈起伏的肩膀,抹了抹唇角笑道。 夏芫猛推了他一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恼羞成怒地说:“我人微言轻,知道拦住不你,但至少,你得告诉我原因吧!三年,就算让我做个贞洁烈女,也得给我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霍尊看着她,未再言语。 片刻沉默后,他将头转向车外。 夏芫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抿了抿唇,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子。 鞋子上绣的鸳鸯戏水,是她过生日的时候清月送的。 前二个月里二人矛盾不断,她一直没穿,今日因为要去法华寺给霍尊求平安香,他特意穿了这双鞋。 想到他们做了一年的夫妻,二人始终各怀心事,谁也无法真正住进对方的心里。 盯着脚上的鞋子,她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对鸳鸯。 霍尊顺着她的目光,视线也落在那双鞋子上,眼底的神情明暗变化了半天,柔声地问:“你真想知道?”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过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浅尝辄止的吻,他却比她还要认真,硬是将蜻蜓点水的唇吻变成深入缠绵的舌吻。 再次看到她羞怒的样子,他没有笑,而是认真地讲起来几年前的事情。 “我们住的镇国将军府,七年前是前朝开国大元帅珝濂的府邸,我爹是他的前锋将军,这些事你应该知道!” 夏芫再次点头。 “十多年前,我父亲随珝濂在南疆战场一战就是八年,我娘待在苍莽山照顾着我外公。我年幼时父母不在,无人管教,一有时间便跑到元帅府找珝濂的儿子珝阳玩。珝阳大我六岁,教我习武,伴我,待我如兄长一般。除此之外,珝濂对我还有救命之恩。七年前,元帅府起兵叛乱,株连全家无一幸免。我事后查到,此事与赤北大将军郝戟有很大关系!这笔仇,我即便再冷血,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兄弟之情,救命之恩,还有没有别的?” 他剑眉微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盖上抚摸了几下,从唇缝里吞出四个字:“还有个人!” 她轻笑了声,抬头看了眼天空,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目光停留在她的侧脸上,补充了几句,“我的童年很单调,值得记下的美好事情不多,但无一不与那二个人有关。我说过,那时候我们太小,不懂爱情,甚至到现在我都分不清这几年的思念算不算是爱。但现在,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做对夫妻。于他们,亲情也好,友情也罢,杀郝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也是我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无话可说,明知是送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之前是拦不住,现在连拦着他的说词都没有了。 夏芫对着头顶悠悠地白云,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月老庙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在七月的艳阳天里,随便走上几步都是一身热汗,可她却如同行走在千年冰川之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意,腿上更是连一步都不想走。 对着摩肩接踵的人流,霍尊眉心一拧,将夏芫安顿在一颗大树下歇脚,自己跟着人流挤进庙里。 听说庙里逢会时将由高僧赠出十对同心结,这十对同心结是经月老庙的高僧开光诵经三年以上才拿出来送人的,有幸得到者必将夫妻恩爱,白首到老。 霍尊为得到这样的同心结在月老庙里站了一天,从人群里挤出了时浅色的衣衫上全是汗水印染过的痕迹。 当他拿着一对同心结喜出望外地递到夏芫面前时,有一个绳结突然散开了,他怔了下,连忙将散开的绳子挽上,可就在打结时,稍一用力,那根绳子断了。 “没关系,这个断了的我拿着,回头找绣娘将线连起来从新编一下,这个完整无损的你戴着。全天下的月老庙,就这里的最灵验,所有的姻缘信物里,就这个最管用!”说着,他拉起夏芫急匆匆往山下跑。 “哎,你给我站住!大伙都瞧瞧啊,有人抢了我的同心结,快帮我拦住他!” 一个男子大叫声从身后传来,霍尊唇角一扬,拉起夏芫飞出了月老庙。 夏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这东西是你抢的?” “算不上抢,那大师手中只有十个,这东西洒下来时我飞的快了点,不小心将前面的人踢到在地,他没抓到硬说是我抢了他的!” “把前面的人的踢趴下,你才拿到手上,这不叫抢叫什么?那个断开的同心结,是不是你们两个抢着的时候扯开的?” 霍尊魅邪一笑,将夏芫手上那枚完好无损的同心结给她扎在腰间,拿起另一枚断开的同心结看得一脸心疼。 “若非怕伤了他,这枚同心结怎么也不会断开,我刚才拿着这对同心结,在月老像下许愿了。你猜猜许的什么?” “有什么好猜的,夫唱妇随,嫁狗随狗!” 他笑着在她眉心上印下一吻,得意的说:“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夏芫,我——霍尊,心相印,命相随,生同巢,死同穴!” 她一脸愕然,盯着他看了半天,狠狠地骂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就是个泼皮无赖呢?难怪有一个同心结断开了,连月老都看不下去了!” 他笑着从腰间取出一枚合欢发簪,认认真真地给她扎在发髻间,用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宣布说:“生生世世粘着你,就算做个泼皮无赖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互猜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玉暖和白冰一脸为难的来的三楼,说南康给她的任务传递霍尊的疾风阵法图和作战部署图,夏芫脑子里一懵,对着二个丫鬟一脸无措。 “是擎天王,他为帮阔天辰平步青云,让我假装遇刺阻拦霍尊南下,我昨日失约了,他便找了这个借口报复我!”夏芫坚定地说道。 玉暖朝白冰看了眼,看那丫头没有发话的意思,自己叹了口气后说道:“不会那么快,你是南康派来的细作,又是霍尊的发妻,让你回传这两样东西一来在情理之中,二来是试探你有南康有无二心?” “可这兵场上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怎么会懂,再说,我怎么可能出卖霍尊!”夏芫一脸焦急。 白冰的哥哥凌寒在金廓城失守后,被杜家兄弟逼着连夜作战,因伤势严重暂时退守梦寻城。白冰为此事急的焦头烂额,因此对她们的谈话并未发表意见,直到夏芫说不愿出卖霍尊,她才冷不丁的抬起头来。 “你们二个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都有亲人在康王手里,霍尊要紧,你们亲人的性命同样要紧!” 这丫头冷不丁的一句话,更是让夏芫犯难。 她和玉暖商量了半天,最好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绘制份假的阵法图和作战部署暂时蒙混过去。 “我现在就回西院里翻翻,霍尊的书房又把钥匙就挂在寝室,或许书房里能找到些阵法和作战部署之类的。白冰,你父亲和兄长都是将军,对这些东西应该耳濡目染,和我一起回,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夏芫认真地说道。 白冰冷笑了声,不屑地说:“别白费力气了,阵法的奥妙在于千变万化难以捉摸。能写在书上的,要么很多人已经看过,要么只是最基本的死壳子。真正有用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 “正因如此,我才要从书上找。一来我们传回去的东西书上的确有记载,南康不会认为是假的。二来,对霍尊不会有严重的威胁。”夏芫说着拉起白冰出了茶舍。 尽管对她的话十分不认同,但白冰还是跟着夏芫回了将军府。 霍尊书房里的兵书可谓汗牛充栋,二人翻了一下午,其中涉及到阵法的有七十多本。白冰草草翻了遍,说根风阵有关的共十本,全部读一遍,将它们融会贯通了,或许能汇出个像样的风阵来。 整整一天时间,夏芫将书上的内容倒背如流,白冰还是没绘制出一张像样的图来。 “白冰,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父亲和兄长是将军不错,可我并未上过战场,也没见过真正的阵法是什么样子啊。再说,这风阵实在太复杂,和我之前学的完全不一样啊!”白冰无奈地回答。 将所有的书籍放回原位后,二人不留痕迹地退出书房,回到茶舍。 夏芫敏思苦想了一夜,最后对着一张白纸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里霍尊南下还剩二日,估计他离开前不会再有时间陪她,夏芫研好墨打算在纸上圈点勾画弄出个草样来。 突然,清月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霍尊让她去营地送药,而且特意交代了,是南山营。 南山营是近一个月来刚刚成立的,聚集了五万奔赴南疆战场的将士。霍尊这十日来,一直忙着在里面练兵。 一听送药,她以为霍尊受伤了,拿了红老仙给她的那一羊皮袋子药物,急匆匆赶到南城外的南山营。 进入营地时,霍尊正在练兵场上巡视,看夏芫风急火燎的跑进来,远远地给她招了个手。 “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她抓着他的手,迫不及地问。 他笑着朝树下的几个士兵指了指,回答说:“我身体底子好,没那么娇气,是那几个刚来的新兵蛋子,中暑了!” 知道受伤的不是他,夏芫长松了口气,将袋子里的药全倒在桌上,让营地中的大夫挑选。 “这……这些药可都价值连城啊,关键时候可以拿来保命用的。别说是药铺,就是青龙城里的御医都很能调配出来。用来解暑的话,是不是也太奢侈了?”那大夫看着桌上的药物,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夏芫尴尬的笑了声,解释说:“这些都是红老仙给我的,有一部分已经被我卖掉了!” “卖?”那大夫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心疼地咋了咋舌头,“少夫人您知不知道,在战场上的话,这些东西可以救多少人命?就这小瓶子里的护心丹,很多时候只要一颗,就能保住一条人命!” 看夏芫尴尬地低头不语,霍尊将那大夫驱开了,将药塞给夏芫后带着她在南山营转了一圈。 “等到了南疆,就不会有人给你送药,你不他们全都带着!”夏芫将羊皮袋子塞给霍尊。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次只是镇守南疆,我去了就不会开战。这些东西还是放在家里,等日后再送我不迟!” “既然不是送药,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我马上就南下了,临行前让你多陪陪,不好么?” 她激动地点了下头,连声道好。 霍尊带着她走到营地最后面的一片沙地前,在一小片树荫下搬来二把椅子,待夏芫坐下后,指着不远处练习阵法的士兵风轻云淡地介绍了番。 夏芫听完后,脸上满世界惊讶:“你说这些人都是刚招来的新兵?” “不光这些人,南山营的人有七城都是三个月前才征来的新兵。若真打起了,吓尿了都有可能。”霍尊目光落在那些练习阵法的新兵上,淡淡地丢了句。 “皇上让你带这么多新兵去,难道就不考虑你的安慰吗?万一真打起来,你就这么点人马,还都大多是新兵,让我怎么放心?” 他转头朝她看了眼,目光有些阴暗不明,没有接的她的话,而是继续讲述南山营的事情。 看夏芫盯着身前的黄沙沉默不语,霍尊将这些士兵正在练习的阵法大致讲述了几句,听到“疾风阵”三个字时,她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二眼。 “你觉得这个阵法怎么样?”他贴近她耳畔轻笑着问。 “我以为真的可以向风一样,可以疾缓变幻,冷暖随心,还可以像柔风、旋风,劲风、狂风,甚至还有阴风、迷风等!” 霍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清凉的眸子瞬间阴暗了几分,追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知道的?” 只是她从一款网络游戏里知道的,但是二十一世纪的东西无法将给他听,夏芫想了想,手指朝天空指了下说:“从这里啊!大自然是最神圣的存在,我们的目的就是了解它,运用它!” “那你说说,在战场上该如何利用自然?” “这个嘛?”她思索了片刻,“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少了。真正的高手,不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而是将周围可以用的事物和人等有效的组合在一起,将零散的力量整合到最大。” 他憋了憋嘴,不屑地抛了句:“说的这么笼统,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一个女人家,你问我在战场上怎么弄,我当然答不上来。要不我提几个弹琴煮茶的问题,你来试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征(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唇角微微勾起,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惊讶地仰视这他,一双清澈的水目对上他神情难测的眸子,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发现你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她娇笑着,站起身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将头依偎在他身上。 并肩而行,一想到接下来的三个月到半年里都见不到他,她抱着他手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几分。 “我昨天回西院了!”霍尊风平浪静地说道。 夏芫步子一顿,紧握他手臂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下,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 “昨晚!” 昨晚?她目光一顿。 昨天,她和白冰是傍晚时分离开的,应该不会撞上。临行前,所有的书籍都放回了远处,书房是她亲自锁的门,应该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停下步子,捧起她的脸温柔地问:“听说你昨天也回去了,回家后都做了些什么?” “我……回去后将院子里的花打理了下,随便看看我们上次酿的合欢酒好了没有。” “是吗?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对上他幽深冰冷的黑目,她睫毛禁不住地颤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二个字来:“没有!” 他唇角的笑意完美至极,眼底却冰冷的可怕。夏芫看着他,心里不由一沉,锁着眉头将他的手臂推开。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茶舍!”他淡淡地丢了句,转身离开。 “霍尊!”她急促地叫道。 没有任何回应,他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夏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如塞了个秤砣子,整个人都跟着往下坠。 昨日,她与白冰心急如焚,在他的书房里待了一天,说不准就是有府兵看到了,也说不准是哪里做的不细致,让他发现了。 他刚才那么明显的试探她,可惜后知后觉的她暴露的一览无余。 隐藏了一年,在一天时间里露出马脚,在几句话间被人看穿,不是她夏芫无能,而是爱一个人爱得让她疯狂。 走出南山营时,霍尊出乎意料地在营地门口站着,看她低着头从营地门口走过,他大臂一挥将她扯进怀里。 夏芫抬起头,撞上他一双绝美的冰目,清澈的眸子里情不自禁地泛起欣喜。 “告诉我,你爱我!”他剑眉微横,霸道开口。 她清秀的烟眉卷成二座小丘,薄薄的红唇上几乎咬出血迹来。 “很难吗?”他冷冷地看着她,唇角泛起一抹嘲讽。 握起的拳头展了又舒,她深吸了口气,踮起脚跟吻上了他冰冷的红唇。 他怔了下,冰冷地看着她发髻间的那朵合欢发簪,关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守在了衣袖间。 发现对方双唇紧闭、唇间冰凉,夏芫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他那双冷若冰川的眸子。 她愣了下,不知不觉间退后了半步,湿润的薄唇刚离开他冰冷的唇角时,他伸手紧紧地将她嵌入怀里,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瓣。 唇间一阵猛疼,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阵难忍的吸疼在她心底传开。她惊慌失措底看着他,却见他剑眉微锁,双目紧闭,似乎对她唇瓣上的这个狂吻很投入也享受。 知道自己下唇被咬烂了,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士兵,她努力地退了他几下。他环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指猛一用力,将她更紧地嵌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及时地换过她的肩膀。 当着个血吻结束的时候,夏芫只觉得自己后脑勺和肩膀被他抓的生疼,双唇火辣辣地疼着,喉咙处更是难受的窒息了半天。 上百双眼睛下,二人四目相对,他眼神复杂,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悲喜所能形容,她脸脖通红,心里如潮水翻涌。 忽然,将军府的樊莽跑过来,说西院昨日出了飞贼,请她和霍尊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夏芫和霍尊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府兵,又不约而同的仰起头长呼了口气。 在上百士兵的尖叫声、欢呼声、呐喊鼓掌声中,他忍不住笑了几声,拉着她回了西院。 霍尊南下的前一天,白冰跪在三楼恳求了夏芫一个早上,说他哥哥伤势未愈,被杜家兄弟逼着再次出征。她希望夏芫恩准,让她回到南康,亲自向康王给她哥哥求情。 这个时候放白冰回去,对她对霍尊而言,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可白冰的哥哥凌寒曾放过她们性命,白冰她也一直没有当成为人对待。夏芫犹豫了一个早上,决定放她回去。 “少夫人放心,回到南康我一定会护你和玉暖安全,如果有可能,会设法救出你们的亲人!”白冰跪地拜了三拜,认真地说。 “这个阵法图是我昨日到南山营后画下来的,虽然只是个凤毛麟角,但好歹和书上写的没有矛盾。你路上再改改,拿回去交给他们。至于作战部署,南山营五万人马,七城新兵。这些都是他有意让我看到的,回去该怎么说你再斟酌斟酌,两面都不能陷我和玉暖以险境!” 白冰是由擎天王府的人安排回南康的,速度要比霍尊带着五万士兵快上几日,离城的时间安排在霍尊离开的前一晚。 那晚,白冰离开茶舍不足半个时辰,霍尊便回来了,夏芫看着他满眼都是不舍。 虽然没有言语,但她默默地将吃的喝的用的给他带了一堆,最后悄悄地将红老仙给她送的药全部给他放进行囊里。 他斜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泛着淡淡的柔情和留恋。 “成亲了就是麻烦,这么小个战事都让人满心牵挂,放不下家里!” “你是在笑我麻烦吗?”夏芫一边给他装点行囊,一边抱怨着,“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将吃的和用的东西分开装吗?还有衣服,为什么要和这些笔墨纸砚放在一起,染到衣服上你穿什么?“ 话语间,她从他粗粗打点过的行囊里取出一套衣服,正准备叠好后和其他衣服放在一起时,几页纸张从那套衣服件滑落出来。 几页纸张是折叠在一起的,她看到上面粗粗细细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字迹后,一脸平静地将它们捡起来,放回到叠好的衣服里。 将他大大小小的三个行囊收拾好后,全部认真地将带子扎成蝴蝶结,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霍尊默无声息地看着她,目光在装着那几页纸的行囊里停留了很久,看着她收拾好东西后抹着汗朝他走来,笑着朝床里面挪了挪。 “怎么,你晚上要睡里面吗?”夏芫疑惑地看着他。 “我累了几日,今晚肯定睡得很深,你睡在外面,晚上内急的话方便起身。”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征(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解下自己腰间的同心结,将它认真地给霍尊系在身上,取下他身上那枚修补过的说:“你这枚之前断开过,得小心护着,我不用远行千里,也不用战场厮杀,戴着更安全些!” 他细看着她刚给自己系在腰上的同心结,侧躺在床上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最多一年,我一定回来陪着你!” “一年?不是说三到六个月吗?怎么又变了?” “正常情况的话六个月足以,一年是最长期限!” 她从床上猛地坐骑,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什么叫最长期限,我要你毫发无损的,早点回来!” 他唇角的笑意在脸上漾开,拉着她再次斜躺在自己身旁。 “此去无险,我会早点回来的。倒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留在青龙城等我回来!”霍尊看着她,说的一脸认真。 夏芫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讽刺道:“这话怎么说的,跟我犯了天大的错误,要畏罪潜逃似的?” “畏罪潜逃,你逃得掉吗?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揪出来,一刀一刀的给刮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单手扶额,另一只手在她眉眼间比划着,眼神冰冷,神情极为认真。 夏芫心里不由一颤,狠狠地撇了他一眼,翻过身转向床外。 “开个玩笑,你倒是上心了?” 他的话从她身后传来,她无心再理,盯着他桌上的行囊,所有所思。 霍尊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在被子上悄无声息地敲了几下,粘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一如既往地将脸埋进她的秀发间,狠狠地嗅了下。 这一次不同往日,他像似要记住她的气息,又像在寻找着某种答案。 轻呼了口气后,他手指在她心口处摸了摸,挠的她一阵轻笑。 “我还在喝药调理呢,你不准乱摸!” 他跟着笑了声,诡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感受到你的心跳!” 夏芫扑哧一笑,转过身平躺着,让他将耳朵贴在她心口上。 “不错,每一次跳动,都在说着三个字——你爱我!”他勾唇笑道。 “不是爱,是很爱!” 他在她眉眼上留下一记轻吻,坦言道:“我知道,恰好我也爱你。因此,才会求月老赐我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的姻缘。心相印,影相随,生同巢,死同穴,但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这一夜,她照例起来了一次,只是回床去睡的时候发现他的一个行囊打开过,因为上面的蝴蝶结是她亲自挽下的,所以一眼便看了出来。 转眼一瞧,发现她之前给他装好的羊皮袋子被取出来,放在书桌下面的一个后盒子上。 那地方十分隐蔽,若非她放鞋子时无意间朝那书桌下看了眼,即便过上个十来日都难以发现。 看霍尊睡得很沉,她揉了揉眼,光着脚丫子过去将那个羊皮袋子重新放回之前的那个行囊里。 为了不让霍尊发现,专门挽成了一个普通的绳结。 霍尊是面朝墙里睡的,夏芫回到床上时,他依然是她起来时的睡姿,和往日一样的安静。 往日,都是他从身后抱着她睡的,这一夜,他说他忙了几日想睡个好觉,破例的睡在床里面朝墙壁。 看着他的背影,她一脑子的不舍与依恋,轻轻地抱着他,将头伏在他宽大的肩背上。 他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眼皮子抬了抬,紧握的手指微微动了下,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睡了。 当她从身后抱着他时,他侧卧在床上,如根会呼吸的石雕一般。 送行的饺子接风的面,他的送行饺子夏芫是当日下午就包好的。 可等她第二日醒来时,霍尊已经没了踪影,雪白的生饺子还在厨房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清月说,霍尊离开的时间比之前说好的早了一个时辰,夏芫追出城门时,南山营已经空无一人。 盯着空荡荡的营地,她的心如墙角坍塌,空虚了一片。 “明明说好的天亮才走,为何提前了一个时辰?“夏芫看着江水滔滔的虚妄江自言自语。 “少夫人,你看头顶那片阴云,想必是少爷看天要下雨了,急着赶路,就提前了一个时辰!他离开时,说你睡得香甜,特意没让我惊动你!“清月看着天空解释道。 夏芫抬眼一看,头顶上的确有一片巨大的阴云。 看着城门上“青龙城“三个大字,她突然想一件事情——今天,正是她来青龙城刚满一年的日子。 脑子里一片茫然,在南城门口站了片刻,她依依不舍地回到茶舍。 一个多月后,夏芫再次去看她酿的合欢酒时,发现酒色乌黑,开坛后刺鼻的辛酸味引得整个茶舍的人惊讶不已。 不久,阔天辰因挪用亲兵营军饷一事震动朝堂,都说数量之大,可以够亲兵营三年的开支。 其实,此事夏芫早就知道。 在她茶舍开业那日,为了避免阔天辰捣乱,霍尊给了她二封信,其中一封就是就是阔天辰挪用军饷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此事暴露,她不知道是阔天辰不小心,还是有人特意为之。 擎天王为保儿子,拿出了自己府上多年的积蓄补上了这个窟窿。 阔天辰虽未被严惩,但再次失去了亲军大统领的位子。 今年秋季的雨水极多,听说城外的庄稼烂了一地。 夏芫经常倚在窗前,想着南方的梅雨季节定是比这里更加阴雨连绵。 近一个月的阴雨,虚妄江潮水泛滥,淹没了沿岸的不少村镇和农田。 有很多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流亡只青龙城,皇上为救灾一事急的焦头烂额。 此事之所以棘手,并非邑国金库空虚,而是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救灾之人。 擎天王府因为阔天辰的事情还风口浪尖上,将军府霍风从苍茫山回来后为了林氏的病情一直都郁郁寡欢,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丞相府陆栩文体制文弱,经不起折腾,陆境衡刚升十万亲军大统领,军中之事忙的抽不开身。 朝堂上争论了很久,最后将此大任交给尚书府的少年公子李茂。 听到皇上选人李茂去救灾,夏芫私下为那些受灾百姓欣慰了番,原因霍尊曾说过,说她们这五个南康嫁过来的女子中,嫁给李茂的人是最容易得到幸福的。 虽然夏芫不明白那个歌女为何早早死去,但霍尊对此人的评价她深信不疑。 虚妄江的水灾过后,跟着是秋季的庄稼颗粒无收。 这一次赈灾,邑王几乎花光里国库的积蓄,李茂为救灾之事到处奔波,好在成效显著,官位连声二级,成了当朝四品的文官。 一日,明玉来到茶舍,说大将军请她回府一趟。 夏芫一头雾水,带着清月和玉暖速速回了将军府。 第一百八十九章 边关告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娘是心病,藤儿南下,她待在青龙城里病情只会越来越重,我打算带她去蓬洲仙境疗养。藤儿此去无险,我和你娘估计要走上个一年半载,家中之事你和管家商量,我留了些银子一备不时之需,若有用时,你可以找管家去拿!” 霍风站在东院外,开门见山地交代了遍。 当然,与其说是交代,倒不如说是命令。 夏芫点点头,除了银子,将对方交代的事情全部谨记于心。 “蓬洲仙境路途遥远,光海路就要走上二个多月,期间无法与外界联络。这一年半载不会有大事发生,若遇上困难,家中尚有府兵五百,虽与驻守在赤北霍家军不可同日而语,但也并非平庸之辈,有需要时你找樊莽即可!” “是!”夏芫低下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霍风鹰隼般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问。 林倩雪说过,皇上给她们赐婚时下了密旨,她们这批南康送来的歌女,形迹可疑的或夫家不满者,找个借口除了即可。 霍风对她的恨意,可谓表于言,付于行,时刻都准备着将她碎尸万段。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原本就有嫌隙,不想再因为你彻底闹翻了!但你给我记住,若有对不住藤儿的地方,天下再大,也不会有你容身之所!” 霍风说完话,转身进了东院。 东院外上百个府兵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霍风和林氏带着明月离开后,将军府虽无主子,但五百多个府兵每日准时训练,下人们将府邸、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霍尊,夏芫自那次回去后,便很少再踏入将军府。 阔天辰在亲兵营多次克扣军饷,数额巨大,事情败露后轰动朝堂。 皇上大怒,但看在擎天王的面上,搁去阔天辰的大统领之置后,留了他条性命。 不过,阔天辰死罪虽免,他父亲擎天王却成了怨大头,不但掏出钱填补军饷,还被迫将府上所有积蓄拿去充公。 陆境衡当上十万亲兵大统领后,屡立奇功,皇上一高兴给他加官进爵,成了二品的武官。 清月望着陆栩文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驸马爷,二品大将军,十万亲军大统领,一年前我家少爷也高居此位,当时大将军也没他这么得意!” 夏芫倚在窗栏上笑了声,悠悠地说道:“这位驸马爷初入云端,家人一时得意忘形也是情理中的,但愿他们不要得意的太忘形!“ 霍尊离开的第三个月,南疆战事传来。 说宛城雨水涝灾,鼠疫盛行,疫情虽得以控制,但霍尊带去的粮草被疫鼠啃食,不能再用。 夏芫总觉得此事与宛洲知府花千里脱不了干系,但霍尊有御赐金牌在手,若有证据早就将花千里就地正法,根本不会让他好端端地活着。 容贵妃当上皇后不久,身染重疾,皇上大修寺庙,为她破费不少。 今年皇后驾崩,他大兴土木,扩建皇陵,国库开支不少。 擎天王看着自家白花花的银子王皇陵里砸,心疼直咬牙。 眼下,再备一次五万将士全年的粮草,虽然数目不大,但也足以将本就空虚的国库掏空。 好在皇上出奇的爽快,令人将国库翻了个顶朝天,五日内遍将援送的粮草备好。 听到要南下押送粮草的人是阔天辰,夏芫急的一宿没睡。 次日一早,便约擎天王到茶楼相见。 擎天王说,这是他向皇上求来的让阔天辰戴罪立功的机会,自己再蠢,也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前途和性命开玩笑。 夏芫想了想觉得也是,说只要阔天辰不在中间作梗,她可以送擎天王府一份大礼。 擎天王保证此批粮草不会出错后,夏芫将霍尊当初给她的二封信交个擎天王。 第一封是阔天辰挪用亲兵营军饷的事情,擎天王早已知道,第二封,是阔天辰在将军府收买下人,安置眼线的的事情。 “近年来,我将军府泄露了不少秘密,恐怕与小王爷脱不了关系吧!“夏芫捏着手中的茶杯,一脸平静地说着。 擎天王摸着胡子轻笑了声,再次严明此次粮草不会出错。 十日后,阔天辰带着南下的士兵还未进宛城,粮草便在一场大火中烧成灰烬。 擎天王连夜上书,求皇上免了他儿子的死罪。 皇上大怒,令擎天王府五日内被起粮草,否则提着阔天辰的人头来见。 擎天王府库存在填补阔天辰挪用的军饷时已经消耗殆尽,五日内根本拿不出粮草,情急之下跑到茶舍来找夏芫。 夏芫从清月口中得知樊莽等人已在暗中筹备粮草,但为了从擎天王口中套出有用信息,并未答应他借钱的事情。 第五日,擎天王终于告诉她霍尊在御前立下军令状,此行不收复金廓和寻梦二城,攻下南康的要塞翁城,绝不回京。 夏芫听后如晴天霹雳,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若非如此,你以为皇上会轻易给他翻身的机会,会将国库翻个顶朝天给他重备粮草?皇上是在堵,若他能攻下这几个地方,缴获回来的金银珠宝比粮草值钱的多!”擎天王捏着茶杯,阴冷地笑着。 “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对方轻呷了口茶水,朝火炉上指了指说:“将军府、擎天王府、丞相府暗斗多年,表面上看起来就像这炉火一样温暖团结,实际上火下面包的全是黑炭。大家都非常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放的远一些再远一些,细一些再细一些。不巧,本王的视线刚好瞧到了皇上身上。”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夏芫气愤地追问道。 “整个天下,除了皇上和霍尊,就是我和你们南康的乐仪大人!” 她脸上怒云翻滚,紧紧地握起双拳:“这么说,康王也知道了!” “本王和乐仪大人深交多年,他对我的信任不比你差,这样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至于康王嘛,想比乐仪大人不会隐瞒!” “你可真够忠实的,粮草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会有人去送!”她狠狠地丢了句,转身看向窗外。 擎天王走后,她风急火燎地跑回将军府,想托人带话给霍尊,告诉他军机泄露的事情,可樊蟒说押送粮草的府兵中午已经出城。 “这才第五日,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她气急败坏地问道。 “着急做什么?在边关等着粮草救命的可是少爷,你坐在茶楼里有吃有喝有丫鬟伺候着,少爷在边关饥寒交迫的你知不知道?同你商量?大将军可没说府上的事情让你做主!”繁蟒本就是个急脾气,几句话呛得她不知该说什么。 回到茶舍,她连忙给霍尊写了封信,连夜发了出去。 晚上,她彻夜未眠,将近日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樊蟒送出去的这批粮草上。 “第一次,是洛城鼠疫,第二次,是路上失火。花千里若不想背叛的话,应该没这个胆子,阔天辰好不容易得来的立功机会,应该也不会自掘坟墓。对粮草下手的,会是什么人?” 她自言自语着,说到这里突然坐起身来,跑到二楼上连夜将玉暖唤醒。 “玉暖,南康在邑国南面是不是还有不少细作?” “这个嘛?南面是双方边境,鱼龙混杂,有些线人、刺客之类的,都很正常!” 她脊背一僵,看着窗外稀疏的星星,心里一片迷茫。 第一百九十章 机智救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琢磨了一夜,次日跑回将军,找管家要到了霍风留给她的所有银两。 “少夫人,除了前几日暗中购买粮草用了五十万两,剩下的五十万两银票,您确定要全部带走吗?”管家不解地问。 “是啊,你们少爷在外征战,我得多做善事,其他积福才对。下了二个月的连阴雨,虚妄江泛滥四次,如今难民越来越多,我打算将这些银子捐出去!”夏芫说的坚定地回答。 管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虽然一百个不赞同,但她现在是这里唯一的主子,不将银票叫出来也不行。 茶舍二楼中,有几位商贩是榷茗的朋友,听林倩雪说这几人生意遍及各国,生意做的又大又强。榷茗也曾说过,生意上的事情找他们帮忙绝对靠得住。 夏芫将这几人全部请上三楼,将自己暗中购买粮草的想法给他们说了遍。几人虽觉得不可思议,但都表示愿意帮忙,而且看着榷茗的面子上按照洪灾之前的粮价供货。 同样是一年多的粮草,夏芫的花销比繁蟒他们省了一半。粮草备齐后,为掩人耳目,她将剩下的银子全买成吃的用的,捐给了沿江二岸的受灾百姓。还从茶舍拿了不少银两,供给法华寺做香火钱。 万事具备,只差运送粮草的人选。 四日后,擎天王如约而至。 夏芫开门见山的提出让阔天辰押送粮草,擎天王亲自选人护送。 擎天王冷笑了声,挖苦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康国,你就不怕大难临头吗?” “若是给小王爷一个翻身的机会,王爷一定不会这样认为。” “你以为辰儿押送粮草,南康就不会下手?本王要真有那么大的面子,那匹粮草就不会失火!” 夏芫笑着为他添了杯茶水,坦诚说道:“粮草的事情皇上正在气头上,已经下令严查。小王爷若是没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别说性命不保,恐怕你们整个擎天王府在皇上眼里都在与他作对!邑王多疑,对您的不满王爷应该心知肚明。听说王爷今近日睡得安稳,莫非是等着南康打进来,救您于水火之中?” “胡说,谋反之事,本王从未想过!如今局势不明,南康受西蒙和中邑前后夹击,能不能度过此关都很难说,本王怎么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康王身上?” “这么说,康国是靠不住的,可要依靠中邑的话,王爷的处境可就更难了!国库里翻了个顶朝天才找出那么些银子来,小王爷一个不留神全部化成灰烬,让你备粮草,你五日里没有任何动静,皇上已经对你失望之极。将军府送去的粮草,估计连宛城都到不了就会出事。整个邑国,对霍尊恨之入骨的小王爷当数第一吧,更何况,他之前挪用军饷的事情整个邑国无人不知!” 擎天王气愤地盯了她半天,转身欲走时夏芫将自己的筹码抛了出来,说道对方眼睛一绿,迅速坐会茶案前。 “这批粮草算是你擎天王府出的,让小王爷亲自押运,是他将功折罪的好机会,更是你擎天王府东山再起的好机会。” 对方一脸不信地看着她,问道:“你做了这么多,好处全让我擎天王府占了,不觉很亏吗?” “我若有本事送到南疆,自然不会让你得这个便宜,即使合作,当然各取所需。你们押送粮草,送到了功劳全是你们擎天王府的,我要的只是霍尊和他带去的将士安度此劫。” “银子是我擎天王府出的,粮草是我擎天王府押送的,用什么法子是我自己的事情,整件事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擎天王认真地重复了遍。 夏芫坚定地看着,强调说:“只要粮草送到霍尊手上,所有的功劳都是你们擎天王府的!至于银子是怎么来的,粮草怎么送去,南康该怎么稳住,王爷您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擎天王眼中放出异彩,喝完手中的茶水后转身离开。 七日后,繁蟒跑过来,说将军府送去的粮草离宛城二百多离时,被流亡的百姓一抢而空。虽是军粮,但百姓实在太多,送粮的几百个府兵根本招架不了,哭天喊地看着粮食被一扫而空。 夏芫静静地听着,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她送出去的粮草现在该走的哪里。 “少夫人,得赶紧想办法再备一批粮草啊!管家说,大将军留下的银子还有五十万两,全都在你手上,赶紧拿出来救急吧!” “银子已经花完了!”她看着繁蟒,说的一脸认真。 繁蟒情急中哭出了眼泪来,大声地嚷道:“这可是少爷他们的救命银啊,整整五十万两,才几日时间你就花光了!” 正好此事清月过来,不明所以地她将言行鲁莽的他毫不留情地说了顿。 夏芫转过身,让清月将给救济灾民的开销账本拿给繁蟒看,账本上的粮家物价全是按当前的市价计算的,算下来已经超出五十万两银子。 “少夫人为了少爷平安归来,从茶舍拿了不少银子供给法华寺,全在这个本子上。”清月说着将另一个账本递给繁蟒。 繁蟒看着二个账本,气的双目腥红,怒声训斥:“败家娘们,看少爷和老爷回来怎么收拾你们吧!” “放肆,你们押送粮草的人出城后,少夫人才用剩下的银子救的灾,若非你们送粮草的无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少夫人为何救灾,为何从茶舍里拿了那么多银子供送到法华寺,还不是乞求苍天保佑,让你家少爷平安归来,让你们这些押送粮草的早日到达南疆!”玉暖从二楼下来,愤愤地说道。 这丫头向来笑多话少,做事大方得起,相处一年,夏芫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发火。看着她思路清晰,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暗暗地赞叹了声。 正巧,林倩雪也在茶舍里,听到几人的说话声,走过来将繁蟒热嘲冷讽地挖苦了番。 对上一群女人,繁蟒本是一片好心结果碰了一脸的灰,气的一句话都不说,面红耳赤地在茶舍里站了一下午,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夏芫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救灾、祈福,最起码全是为了他好,希望在霍尊心里,我只个败家娘们这么简单!”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品诰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十日过去了,阔天辰运输的粮草没有任何消息,夏芫深知事之艰难,虽然心急如焚,但除了等也没有其他办法。 樊莽每日都来茶舍,虽从之前的理直气壮变成苦苦哀求,夏芫虽不让众人为难于他,但对其避而不见。 她捐出去的物资拯救了不少百姓,负责救灾的李茂将此事禀报朝廷,皇上龙颜大悦,言明要重奖于她。 丞相府跟着拿出多年积蓄,全部交给赈灾大臣李茂,朝中百官跟风,纷纷慷慨解囊。 洪涝灾害过去后,皇上按功行赏,众人得到的虽没有金银玉帛、良田美女,但几乎全都加官进爵,得了封号。 陆栩文被皇帝赐为大邑国第一贤臣,其妻被封一品诰命夫人,夏芫因救灾一事得了个三品诰命夫人封号。 陆境衡查案再立奇功,皇上大喜,辞了块金牌给他,皇宫之中可以佩戴兵刃随意出入。 丞相府一时间威震朝野,文武百官中一大半都以陆家马首是瞻。 樊莽气的每天都在茶舍大骂,说夏芫为了个封号不顾霍尊和五万将士的死活,是天低下最恶毒的女人。 夏芫将粮草交给擎天王的第二十日,边境终于传来消息,说擎天王府筹集到六十万两银子,阔天辰历经千难万苦将粮草送达南疆边境。 樊莽乐的笑出眼泪,将夏芫讽刺挖苦一番后,气冲冲地离开茶舍。 他走后,夏芫同样乐得笑出泪花。 阔天辰戴罪立功,皇上免其死罪,让他重新回到亲兵营,虽然只给了个小官,但擎天王总算在百官之中能抬起头来。 一段日子没见到林倩雪,夏芫赶到流云阁去找她,发现她肩上二道深深的剑上,一问才知道遇上了刺客。 刺客是皇上派的,因为林倩雪与子兰太子的事情再度引起皇上不满,子兰以相命向逼,皇上最后答应放过林倩学,但条件是二人永不相见。 夏芫一脸心疼的看着林倩雪,建议她伤好后离开青龙城。 “我不会走的,只要他还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心里装着彼此,几条街的距离,不见又如何?我不在乎!”林倩雪扶着伤口坚定地说。 “可是,你和皇上不是有仇吗?太子是他的儿子,而且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对他们不利的!” “那又如何?”林倩雪双拳紧握,“皇上是皇上,子兰是子兰,原本就是两个人,性情不同脾性相异,我为何将他们混为一起?你和霍尊不也是敌人吗?可你们呢,不还是相爱了吗?” 夏芫知道,因为爱情,林倩雪心里的仇恨淡化了不少,可记恨他的人是皇上,虽然替她神伤但也无可奈何。 出了流云阁,正好撞上樊莽。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霍尊回来后,定会将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拉地告诉霍尊,看她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逍遥快活? 夏芫回到茶舍,将所有心思都用在茶舍的经营运作上。 有了之前给霍尊购买粮草的经历,她知道如今粮草的价格已经翻了五倍,而且粮草的事情不能光靠朝廷。 日后他上漠北战场,开销肯定要比现在大的多,她与其在家里千思万盼,不如尽些微薄之力给他赞些银两。 没有味觉和知觉,她将心思花在推陈出新和培养学徒上。 听说腾远茶舍推出不少花式茶样和糕点,每日又有高雅精妙的琴曲,很多人慕名而来,茶舍一二楼每日都是高朋满座,生意异常火爆。 半个月后,茶舍三楼上除了擎天王之外,又多了一位贵客——子兰太子。 夏芫知道他心不在茶,言语间故意透露些林倩雪的消息。 没几天功夫,她竟做起了这二人的红娘来。 月底一查账本,夏芫惊喜地发现这个月里竟然赚了七万多两银子,除去阙茗应分的一半,她自己可以落下三万多两。 这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和动力,除了将所有心思花在茶舍上外,还自己备了个小账本,每隔几日便会将收入按照市价换算成粮草、马匹,认认真真地备注在后面。 因为她的精心付出,腾远茶舍声名远扬,朝中官员来二楼消遣喝茶的越来越多,还有东翼、漠北的不少达官贵人赶来喝茶听曲儿。 凡来过腾远茶舍的,无一不夸这里的茶好、曲妙。 说到夏芫,更是将镇国将军府少夫人、赈济难民的三品诰命夫人和纤尘不染、惊才风逸的奇女子联系在一起,将她传的神乎其神。 有一次,夏芫从流云阁出来,遇到一个被路摊商贩殴打的聋哑女,她将那女子从商贩手中救下。 讯问中那商贩理直气壮,说此女偷吃他的烧饼,夏芫替女子买了几个烧饼后离开。 走回茶舍时,她惊奇地发现那女子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想了想便送了些银两给她。 谁料,那女子未接银子,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给她磕头。 看对方是个聋哑人,年纪又大该与自己相当,夏芫便将她收留下来,让清月细心照顾。 那女子很是乖巧,也非常勤快,忙完手中的活儿就默默地跟在夏芫身后。 “少夫人,她很喜欢你呢!”清月在一旁笑道。 “大该是被那卖烧饼的给吓着了,因为是我救得她,所以和我亲近一些。既然如此,就留在我身边吧!”夏芫笑了笑,将她留在身边。 此女即聋又哑,走到哪都出奇的安静,好在心灵手巧,夏芫教她的东西很快便能上手。 几日后,夏芫给她取了个名字——静雅。 一天,静雅看着夏芫弹琴看的出神。 夏芫抚完曲子细细地瞧着她,静雅比划着说夏芫弹起的样子非常好看,她虽然听不到,但可以猜到这一定是世上最美的曲子。 想到自己也是柔弱女子,体质生来羸弱,还因喝药失去了知觉和味觉,夏芫不由对静雅产生怜悯。 因此,她决定叫静雅唇语,帮她开口说话。 一日清晨,夏芫刚睁开眼,静雅便冲进寝室,情绪激动地比划起来。 夏芫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意识到对方表达的内容与南疆战事有关,急忙跑下三楼。 一楼里,清月已经哭成了泪人。说宛城知府花千里投敌,宛城和霍尊驻扎的洛城全部失守。南下的士兵一夜间间死伤无数,霍尊下落不明。 “听说南康带兵的将领叫凌寒,此人骁勇善战,料事如神,南山营的将士们屡屡中计血流成河,少爷身重三箭……“清月哭诉着突然晕倒过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霍尊被俘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双腿一软,脑子里一片混沌。 “少夫人!“玉暖跟紧将她扶住。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她口里念着,推开玉暖,摇摇晃晃地上了三楼。 整整三日里,夏芫都倚在窗栏上,对着南面的天空发呆。 玉暖说白冰不会背叛,但对于凌寒的神机妙算她实在无法解释。 “白冰和我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军机要密。若真有内鬼,也只能是擎天王府或作南康暗置的线人。他们既然能步步命中要害,说明我们送回去的阵法图和作战部署全部被否定了,我们三个应该已经被康王怀疑!“夏芫一字一句地说着,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玉暖眉头紧锁,焦虑地说:“那我们的亲人……岂不是很危险?“ “凌寒,他几个月前不是重伤回皇都了吗?若是真知道霍尊的阵法策略,自然也知道我们送回去的消息是假的,只少他也会顾及白冰的安危,替我们压下这件事吧?” “眼下除了等,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想到被康王控制的亲人,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玉暖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 五日后,又传来消息,说南康与西蒙休战,霍尊带着三万多兵马被困于南康,杜家兄弟和西蒙大军合力围剿。 夏芫更加崩溃,霍尊困在南康后无援兵,前有西蒙和南康二国劲敌,不是刀俎上的鱼肉是什么? 原本,她还将希望寄托在凌寒身上,谁料突然又成了杜家兄弟。 “白冰还是没有来信吗?”她急切地看着玉暖。 “自离开后一直就没有来信,少爷也是,离开青龙城后,一封信都没给寄给家里!” 玉暖的话落在夏芫耳朵里,让她心头阵阵不安。 霍尊离开后,她已经写了五封信给他寄出去,但全如泥牛沉海没有任何消息。 信差说她写的信全部送到了洛城,可洛城寄回的家书里却没有一封是写给她的。 “玉暖,你说他会想我吗?”她看着头顶的白云,若有所思地问。 “少夫人多虑了,少爷在这个世上,最上心的就是少夫人你,离开三个多月,恐怕是日思夜想,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来呢!” “那你说,他相信我吗?” 玉暖笑了声,认真地安慰说:“你对他的情感,傻子都看的出来。换做是我的话,肯定深信不疑!” 外面传言不断,有说霍尊带着南下的几十位将士全部尸首异处,有说霍尊被敌国抓到后生吞活剥,还有的说他们无言面对江东父老自杀殉国,更有人说他们缴械投降…… 夏芫虽对外面的传言不信不问,但对霍尊思念却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在心里疯狂滋生、成长。 她努力的安慰自己说他不会有事,费尽一切的将心思花在茶舍里。 大该因为她的镇静吧,清月和几十个学徒渐渐地对外面的流言蜚语置之不闻。 受到她们感染,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少,茶舍里客人络绎不绝。 一时间,夏芫这个奇女子又被流传开来。 林倩雪在流云阁遭到暗杀,十几日昏迷不醒。 子兰太子找到夏芫,请她帮忙带林倩雪出城。 夏芫虽对他的软弱妥协很是不满,但为了林倩雪的安慰,还是将她装上了马车送出青龙城。 只是,在出城后换马车时,另一驾马车上走出个熟悉的身影,向她笑了笑,认真地行了个拜谢之礼。 “太子亲自送行,想必她知道后定会很开心的!”夏芫很客气的笑道。 “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最开心的,我打算带她去一个能避世的地方好好生活,你自己保重!” 突然,林倩雪拉开车帷,朝着二人娇笑道:“我还没跟夏芫告别呢,太子殿下打算带我去哪?” 夏芫和子兰同时怔住,全都惊讶地看向她,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一直都醒着啊!”她扑哧一笑,将自己筹划了十几日的小算盘讲了一遍。 二人多日不见,子兰郁郁寡欢,皇上为此又派人暗杀了林倩雪一次,好在流云阁藏龙卧虎,林倩雪交友甚广,早早有人提醒了她。 皇上派来的暗卫刺中的是个假冒的林倩雪,未来及验身暗卫便被走进了的二十多个丫鬟吓退了。 她之所以装作昏迷不醒,只是想看看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为她放弃皇位,陪她远走高飞。 “刚出青龙城不远,你要后悔的话现在还来的及!”林倩雪看了眼青龙城,对子兰说道。 “明知我会陪你离开,还要假装试探,再不走的话,被父皇抓回去了我可护不了你!” 她笑了笑,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子送给夏芫,这药和之前她送夏芫的极品金创药一摸一样,夏芫已经收了她二瓶这药的神药,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下。 林倩雪拉着她走到一旁,说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联系不上,应该是出了问题,青龙城如今不是安全之地,建议夏芫千万小心,并且尽快离开。 “我不能走,霍尊还没回来,我要留在这里等他!”夏芫坚定地说。 “霍尊现在生死不明,你还要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再说,你和他,我和子兰都并非一路之人,若他愿意为你放下一切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危险?霍尊的性情与子兰大不相同,此人凶残冷酷、风流薄情,翻起脸来将你生吞活剥了都有可能!” 夏芫笑了笑,一脸认真地告诉林倩雪:“霍尊并非传言中说的那样,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我相信他会活着回来,也相信我们会夫妻同心,白头到老的!” 林倩雪劝了半天,见她态度坚决,最后将药塞进她手里,依依不舍的走了。 临行前,她告诉夏芫,月郎中是她一个远方亲戚,医术不错,日后有事可以放心找他。 几日后,南疆消息传来,说霍尊和一万多南山营将士被南康的杜氏兄弟抓获。 朝堂上一片混乱,青龙城百姓更是炸开了锅。 夏芫倚在窗栏上,只觉得心口如撕裂了一般,喉咙处一股刺痒,紧跟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身份暴露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玉暖赶紧扶她躺倒床上,小心安慰说霍尊一定不会有事。 静雅静静地看着,默默地为她流泪。 几日后,二人终于收到白冰来信。 信上说,南康对霍尊的阵法和攻略了如指掌,杜氏兄弟屡立大功,她哥哥遭到诬陷排挤处境堪忧。 信中还提到玉暖的母亲已经被康王囚禁起来,但一直没有查到夏芫的亲人。 “我娘被囚禁了,怎么办?”玉暖一下子慌了。 夏芫看着对方,一脸愁容地问:“为什么没有我的亲人?怎么会查不到?” “按说,我们这些细作,全都被他们捏住了软肋。你出自乐仪府,不光是康王,包括乐仪大人对你的底细都是一清二楚。少夫人,不防把您的顾虑说出来,奴婢在康国还有些朋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到您!” “我?” 夏芫怔怔地望着她,嘴巴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口。 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就不知道! 玉暖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还以为夏芫信不过她,便也不再追问。 霍尊一行被捕的消息传回来后,一连十日都不再有其他任何消息。 夏芫虽心急如焚,但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以霍尊的身份,康国不会也不敢轻易杀他,况且,对于康国而言,留霍尊做人质能够最大程度的牵制镇国将军府和邑王。 南疆战乱,不少百姓逃难到青龙城,夏芫守在南城门外,对着虚妄江上过来的流民一个个询问南疆的消息。 大半天下来,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她倒是被人劈晕后塞进了马车。 她醒来时,双手被死死的捆着,隔着一道黑色的布帘,依稀可以看到个人影。 “子兰和林倩雪去了哪里?”帘子后面传来一个男声。 夏芫顿了片刻,认真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林倩雪是你送出青龙城的,你会不知道?” “大胆,你可知道跟你说话的人是谁?“一个音声阴气的声音传人她耳朵里。 夏芫怔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个声音她一年多前听到过,是初入青龙城宫廷献艺的时候。 此人,是皇上跟前的太监! 不用说,坐在布帘后面的便是邑国皇帝。 她心里一惊,心跳瞬间快了三拍。 对方既然不想表明身份,她当然不敢唐突跪拜,只能谨慎地应付着说:“林倩雪昏迷不醒,我送她去金山找红老仙疗伤。但听说她半路上醒来,改道换了放向!” “胆子不小,若非看在霍尊的面上,万不会留你活到今天!” “小女子能活到今日,的确是得丈夫宠着。阁下能抓我来这里,定是世外高人!我丈夫出征在外,如今被敌国所擒,生死不明,不知阁下可有高见?”报了一线希望,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帘子后面一片寂静,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到那人冷笑了声,字迹清晰地说:“宠着,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皇上走后,夏芫杵在那里站了许久,一直在琢磨皇上的最后一句话意。 “霍尊出征在外,我自己就算犯下死罪,皇上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了我的性命。我说霍尊宠着我,不过是为增加自己活下去的筹码,而皇上最后一句话却说的是——我太高估自己!” 夏芫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目光一顿,百般不解地说:“皇上为何会这样说?为何问道霍尊时,他会冷笑?霍尊在明面上是帮他拿回金廓城、梦寻城才出战的,此刻被俘,皇上应该比谁都着急,为何会冷笑?” 想了半天,她最后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霍尊不会有危险,最起码皇上不会让他出事! 一日晌午,夏芫走下二楼,发现很多人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说丞相府出大事了。 仔细一听,才知道陆栩文与西蒙勾结,买卖消息的事情被揭发,情急之下意图谋反,被皇上派去的人逮了个正着。 陆家一出事,朝中文武百官凡与其勾结的一律受到株连,往日里走的较近的要么被削官削职,要么被流放出城。但是,陆境衡因有通行金牌在手,顺利逃出了青龙城。 刑部严审了二十多日,出现除了谋反,兴平当年被染指也与陆家有关,皇上看了审讯结果后雷霆大怒,下令将陆家株连九族。 陆栩文拿出免死金牌请求邑王放过陆境衡,皇上说此金牌可救天下所有人,唯独救不了陆家的人。 陆栩文及其家眷被斩首那日,寒风萧萧,但阳光却是格外的刺眼,除了空气中没有半点暖意外,确实不像是初冬。 清月娘患有多年的风湿病,入冬后全身疼痛下不了床,清月为照顾她心力憔悴。 夏芫从司徒俊处得知漠北有位治疗风寒疼痛的神医,和司徒俊联系好后,安排她们母女到漠北求医。 按照司徒俊所言,身患风湿多年的话,至少得一到二年才能痊愈,清月临行时对茶舍和将军府念念不舍,说她娘治愈后一定立即回来。 夏芫为清月送行,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六个蒙面黑夜,来者气势汹汹,招招致命。 她身上多处受伤,幸好玉暖赶来为她送衣,将黑衣人全部赶跑。 主仆二人回到茶舍,受伤的夏芫很快引起大家注意,纷纷跑来慰问。 “少夫人在城门外遇上土匪,大家都散了吧!”玉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扶着夏芫上了三楼。 寝室里,夏芫换下的衣服被血染了大半,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很快变成黑紫色,玉暖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这个……是不是有毒啊?”夏芫惊慌地看着对方。 玉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将林倩雪留下的药一点一点的给她洒在伤口上。 “放心吧,这个药之前还剩下半瓶,倩雪又给了我一瓶,有了它们,我一定不会有事的!”看对方一脸愁容,她强压着内心的惶恐,安慰道。 “这是汲蕖,乐仪府特有的毒药,除了乐仪大人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解药。此毒不会很痛,但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十天之内,您一定不治身亡!他们这样做,应该是想逼您向乐仪府和康王认错。” 夏芫盯着自己身上紫黑色的伤口,冷笑了声说:“认错?命运被他们摆弄成这个样子,我凭什么给他们认错?白冰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四个月过去,霍尊连一封回信都不给我,十日,我看是等不到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陆境衡之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有林倩雪给的金创药,夏芫的伤口很快愈合,只是黑紫色的於毒很快蔓延至全身。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她的眼睑、嘴唇都是黑紫色的。 为了不让人发现,夏芫特意给自己画上了浓妆。 玉暖急匆匆地跑上来,说南疆有消息了。 霍尊从南康逃出后,与西蒙达成联盟,攻下了金廓和梦寻两座城池,南疆寄过来的家书全是加急的,很多南山营将士的家属都收到了家书。 夏芫跑到窗前朝大街上看去,街道上的人们个个儿笑开了花。 一天时间里,她看到信差从茶舍前路过九次,却丝毫未在茶舍前停留。 汲蕖之毒让她视线变得模糊,全身冷的瑟瑟发抖,玉暖在青龙城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南康派来的刺客,看着中毒已深的夏芫心急如焚。 “少夫人,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引出来。乐仪府并不打算取你的性命,事情应该还有转机!”玉暖焦急地说。 “嗯,我正好想到南城门外那个官渡走走!”夏芫叹了口气,走下了床。 玉暖给她拿了件披风,备好马车后二人出了南城门。 事实上,马车刚出南城门不久,夏芫就下车了,她想在自己曾经跳江的那个位置上站会。 “少夫人,少爷他……”玉暖嘴巴半张着,后面的话没在说下去。 夏芫盯着滔滔的江水,轻笑了声,叹道:“山盟海誓说了一堆,他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少夫人不要太难过,这四个月里,少爷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对我们起疑,也是人之常情!” 她对着南面的天空看了看,长呼了口气说:“罢了,陪我走走吧!” 二人沿着虚妄江一路向西,走了不到二里,玉暖眉头轻轻地锁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夏芫冷笑了声。 “少夫人你到前面那座楼阁中躲一会,这些人交给奴婢,我一定逼他们交出解药!”玉暖说罢,转眼间没了踪影。 前面那座楼阁夏芫非常熟悉,是春节时她和林倩雪、司徒俊、阙茗、拓跋缙打牌煮火锅的地方,这个地方曾经是林倩雪买下的,离城前才卖了出去。 买主大该太忙,到现在都没有收拾。 她走到阁楼前,发现门上裂开条缝隙,刚好可以侧身子进去。 本就视线模糊,身体无力,离开玉暖后,她行动艰难了不少。 想了想,便进了阁楼。 一楼四面的墙壁上全是彩绘,房子中间有个屏风和几张桌子,桌上悬挂着几张字画。 夏芫坐在一个墙角处,听着外面隐隐约约地脚步声和刀剑厮杀声,脑子里一片混沌。 乐仪府不杀她,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还有利于价值,而这个价值在此刻不用想都知道是针对霍尊的。 霍尊可以不信任她,但她绝不会出卖他,更不会连累到他。 玉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让她去面对这些南康来客。 外面的脚步声很乱,厮杀声越来越近,很快阁楼的门被劈开,三个黑衣走了进来。 “现在跪下来求我,还来得及!”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说道。 夏芫睁开眼,冰冷地看着对方,不屑地说:“求你,凭什么?” “乐仪府奖罚分明,若非大人手下留情,你早就去见阎王了。二日后,汲蕖之毒将让你七窍流血而死,想活命的话就立即写信让霍尊撤兵!”那黑衣面目狰狞地看着她。 “哈哈!”夏芫如同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抬头大笑了声,轻蔑地说:“你也太高看我了,他连我的信都不回,凭什么会听我的!” “既然没这个本事,留着你又有何用?”那个黑衣拔出剑就朝她头顶劈去。 噌—— 一声脆响,站在夏芫身前的那个拔剑者被一把弓弩的利箭刺穿。 其他二个黑衣立马回头戒备,但还未等他们找到对方便一个个到了下去。 那弩箭不长,但箭箭致命。 夏芫惊慌地看着四周,直到一袭绿衣一把弓弩出现在她眼帘时,才轻喘了口气。 “你为何还在青龙城?”她开口问道。 陆境衡看着她,平静的笑了声,说:“查的太严,没找到逃跑的机会。你是南康派来的细作?” 夏芫点了下头,想了想,又开始摇头。 “中毒了?“ “嗯!“ 门口又一次想起混乱的脚步声,陆境衡立马将她护在身后。 夏芫这才发现对方背上全是血迹,想必出逃时受伤不轻。 他快速扯下一副字画盖在她身上,自己躲到了屏风后面,与冲进来的几个黑衣人一阵周旋,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个地方一旦被包围,就插翅难飞,跟我来!”陆境衡扶起她迅速出了阁楼。 这个人,她最早很信任,之后不完全相信,在后来彻底不信,可这会为了活命,还得将一线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中毒至深,本就性命难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二人沿着虚妄江一路向西,还未走到渡口便又遇上七八个黑衣。 陆境衡看着来人,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还未等夏芫反应过来,已经给她塞进了嘴里。 “这颗丹药是法华寺主持送我的,可百毒不侵,应该能解开你身上的毒。还有,把你卖到西蒙的人不少我,是我爹!他得知我帮你脱逃的事情,从中做了手脚,并模仿我的笔迹写了那封信!”陆境衡目光锁在对面的黑衣人上,一字一句地说着。 夏芫双腿发软,视线模糊,那些黑人在她眼前恍恍惚惚的,忽远忽近忽多忽少。 陆境衡的话她虽听到心里,脑子里却未作出丝毫反应。 她记得他拉着她,在树丛、石山周围与那些黑衣周旋了很久,后来她全身无力再也跑不动了,迷迷糊糊地瘫倒在草地上。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他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好像还说请她原谅之类的话语,她努力地掀开眼皮想看他一眼,但眼前黑沉沉的,始终没看清他那一刻的面容。 次日,夏芫醒过来时,玉暖说陆境衡死了,昨日混战中他伤的太重,而且身上本就有旧伤。 那些黑衣刚被他们杀掉,亲兵营的人就赶来了,陆境衡说那些黑衣是来刺杀他的,因为他不但和西蒙有利益往来,还与南康同样存在利益交换。 康王怕被他出卖,因此令人取他性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初入青龙城时,我觉得他温婉如玉,定是个能解风情、怜香惜玉的好男人,还曾想着要嫁给他。后来,他娶了别人,还将我卖到西蒙,我对他失望、憎恨之极。昨天,他告诉我说卖我的人是他父亲,还因我而死,我突然间不恨了!”夏芫说着,眼中噙上一层泪水。 玉暖轻叹了口气,给夏芫倒了杯热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丞相府多年来受到挤压、排斥,想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陆境衡正好背负上这样的使命!去年的婚事,他自己放弃也好,被迫无奈也罢,最后娶了互不喜欢的公主,心里定是比谁都难受。“ 夏芫刚接过那杯茶水,一滴眼泪便落在了水里,抹了抹鼻子说道:“他原本还有机会逃脱的,为了救我,硬是放弃了。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和他挺像的,知道自己的使命,也明白自己的宿命,但还是努力的挣扎着与命运抗衡——为了有尊严的活着,为了遥不可及的爱情!“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与虎谋皮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三日后,夏芫身上的毒完全退去。 一个清晨,玉暖兴匆匆地跑上三楼,说霍尊来信了。 夏芫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了她半天,唯恐自己听错了。 “少夫人,是真的。奴婢念给你听!” 玉暖说着撕开了信,可怔怔地看了半天并没有念,而是将信递给夏芫。 夏芫接过信,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盯着这几个字,颤抖的小心脏如落在了湖水中,渐渐地沉到淤泥里。 玉暖看她杵在那里,轻声劝道:“少爷性子冷,说话一向言简意赅,这是平安信,您大伤初愈,不要想的太多!” “南康那面怎么样了?白冰可有消息?你娘救出来了吗?” “少夫人,奴婢正想给您说这件事。白冰自那日来信之后便再无消息,奴婢通过朋友打听到我娘已经不再乐仪府,应该是被康王转移了。请少夫人成全,奴婢想回趟南康!” 玉暖说着突然跪在地上,夏芫知道这丫鬟想来做事谨慎,若非这几日要照顾她,恐怕那日从虚妄江畔回来就要离开了。 “去吧,如果可能的话,帮我查下我的亲人,或者看看乐仪府可有关于我的什么事情。白冰这么久没音信,我想她大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吧,你回去后,千万要小心!” “少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的形势,你不该留在青龙城。乐仪府和康王对我们已起杀心,即便不再派刺客过来,也定会在你与少爷之间设下重重误会。听奴婢一句劝,赶紧离开吧!” 夏芫握着书信的指关节攥的发白,坚定地说:“不,我要等他回来。我们是拜过月老庙的,说好了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在一起的。“ 说罢,她取出林倩雪留给她的金疮药塞给玉暖,并将西院里藏下的千潭桃花酿送了一坛,说主仆一场,当是为她送行。 玉暖满心牵挂地出了青龙城,临走前说会帮她救出南康的亲人。 玉暖走后,夏芫再次遇上刺客,好在被巡逻的猴子及时发现,对方问了半天,她只说遇上劫匪。 猴子并未起疑,还安慰她说霍尊一定不会有事。夏芫虽未受伤,却只能守在茶舍里避着刺客。 南疆捷报传来,说南山营的将士和西蒙军合作,所向披靡攻下南康半壁江山。康王带着百官一路逃亡,退守到东南方的沫城。 邑王大喜,青龙城欢腾一片。 霍尊还未回京便已官升三级,成了当朝一品的大将军,地位同霍风持平。 这个时候夏芫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皇上就已经下令从南疆调集二十万兵马赶去支援。 接下来,是中邑和西蒙为期半个月的谈判,名为谈判,说白了就是商讨如何瓜分战果。 最后,南康失守的半壁江山被中邑与西蒙平分,酿山按照地里位置本该划给西蒙,霍尊硬是将直线的版图变成“s“型的曲线,将此地划进邑国范围。 夏芫再次收到白冰来信,信上说她哥哥被杜家兄弟陷害,康王已起杀心,她自知命不久矣,但死之前会尽一切努力保她和玉暖平安。 白冰说,康王言而无信,为依靠杜家的势力逼死了他的哥哥,她恨极了康王,并会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将夏芫和玉暖好好活着。 夏芫含泪烧掉了这份书信,这月十五,擎天王前来喝茶,夏芫知道他能来茶舍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一杯茶未下肚,对方便说起来意。 “中邑和西蒙之所以未将南康赶紧杀绝,一来南康幅员辽阔,二国一时间吞不下,二来,康国东南方地势险要,瘟疫成灾,此刻去攻打绝非明智之举。如今,康王苟延残喘,已再无翻身之日,不如,我们商量下退路,如何?“ 夏芫冷笑了声,讽刺道:“王爷与南康勾结多年,罪孽深重,岂是那么容易将自己撇清的?“ “怎么与南康撇清关系是本王的事情,只要你肯合作,本王定不会再落下任何把柄。至于你,本王有了退路,自然会解除康王对你的怀疑,并保证你在邑国不会暴露身份。“擎天王严肃地说。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第一,切断你与本王的一切联系,不准告诉任何人擎天王府与南康的关系。第二、辰儿送往南疆的粮草是我擎天王府出钱买的,永远守住这个秘密。第三、给逃往沫城的康王和乐仪大人各写封信,说时局混了,静等东山再起!“ 她狠狠地将茶杯摁在桌子上,气愤地问道:“王爷可真是聪明,邑国和西蒙的将士占领了一般的南康,这个时候让我给康王和乐仪大人写信,不是暴露身份是什么?你是为了自保,让拿我来做替死羊吧?“ “南康早就对你起疑,不与本王合作,他们定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这封信我会亲自派人去送,不会遇上南下将士和西蒙的人。我一个人给康王写信,他自然是信不过的,若是你再信上一封,对你的误会消除后,他定深信不疑!” “风险这么大,除非你再答应我二个条件。第一、救出白冰,第二,保证玉暖平安无事的救出我们的亲人。” 擎天王气的发狂,说这个节骨眼上自保都难,还有估计丫鬟的安危。凌家倒下之后,康王对家兄弟深信不已,白冰根本就不可能活着。 二人为此起了争执,擎天王忿忿离去。夏芫看着桌上的茶水心里倍受煎熬。 没多久,对方又走了回来,答应下她的要,并且令她现在就写信,将信连头他们接头的那只羊脂玉发钗一起交他投递出去。 她心里虽感到不安,但为了白冰,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相信他言而有信,相信霍尊还能够信任她。 腊月初上,喜讯传来,说南下的将士正月就回还朝。 青龙城再次沸腾,邑王下令百官卷银再次装点青龙城,百姓们早早操练起锣鼓,就等着迎接南归的将士。 夏芫将茶舍和西院认真装点了一份,全是按霍尊的喜好准备的。 然而,到了腊月底,南面传来的消息是,为稳定西蒙和中邑二国再此战中所获利益,将士们分批会朝。 进了正月,每日都有上千人名将士回到青龙城,清月天天都去打探,所有人都说霍尊是最后一批回来的。 到了正月十五,皇上令人给将军府赐了不少美酒,说要亲自给霍尊接风,还赐了个“拓骑将军”的封号给他。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一本九十六章 凯旋归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装点茶舍。 虽然,她之前每日都在打扫,房里的鲜花日日都在更换,但这日她收拾的特别仔细,每个角落都争取做到让他满意。 做完这一切,想到霍尊回家后很可能要回将军府,又带着静雅匆匆赶回西院,将西院认认真真地装点了一番。 正月十七这天,是留在南康的邑国将士们集团还朝之日。 还未亮,她已经跑到了南城门痴痴的等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城门守卫盯着她看了半天,笑着说南下的将士午后才能到,让她回去再睡会。 夏芫笑而不语,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眼欲穿地看着高大的南城门。 或许是天色未亮,她与他们隔了些距离,也或许是哪几个守门士卫太过疲惫,竟然没认出她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哎,我说你就先回去吧!黑灯瞎火的站在这里多不安全啊?”那守卫冲她叫道。 她没说什么,转过身看着长长的青龙城大街。 街上空荡荡的,但她此刻心里确是满满的。 那守卫正欲再说什么,静雅气愤地走上来,愤怒地与那几个护卫对视着。 夏芫盯着她忍不住的想笑,觉得这丫头要是能开口的说话,定会伶牙俐齿的将那几个护卫给臭骂一顿。 想着时间尚早,她笑着回了茶舍。 做了些茶点和面条后,她认真的煮了壶英雄茶。 霍尊走的时候送行饺子没吃上,她的英雄茶也没喝上,她可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再吃不上接风的面条和这至尚的茶水。 过了晌午,南城门外已经站满了人,一条金色的长地毯从皇宫一直铺到虚妄江大桥上, 地毯旁整整齐齐地站着皇城的亲兵护卫和宫人。 夏芫刚走到城门口,便有官员上前将她带到预留的位置上。 原来,城门外的地方早已按照三六九等划分好了,将士的家属都被安排在虚妄江桥头,其他人按照身份地位以此排列在后。 夏芫作为凯旋的拓骑将军夫人,除了最有利的位置外,还有扶椅、茶水和避风棚。 她原以为,皇上的步撵或马车会停在虚妄江桥头,后来才听说皇上在城墙上站着。 回头看时,正好瞧到皇上也正远远地瞧着她,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更看不清表情,但她觉得皇上肯定恨极了自己。 因为兴平的事情皇后恨及了她,因为太子的事情皇上恨及了她,夏芫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祸事精。 “还好有霍尊护着,皇上一时还不好动我!”她回过头轻笑道。 前方派去查看消息的人来回跑了四趟,十里、七里、五里,三里...... 直到日头西斜,浩浩荡荡的大军才jinru众人视线。 大军过江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头顶上竟飘来一团阴云,夏芫觉得眼前的视线似乎跟着暗了几分。 抬头看看天,再看看迎面而来的金戈铁马,她突然有种乌云压顶、兵临城下的错视感。 “他所向披靡、气吞山河的时候,一定也这么威风凛凛吧!“夏芫乐呵呵地笑道。 桥面上,霍尊一席暗紫色金甲出现在众人眼帘,他身下的坐骑同样是一套暗紫色的铠甲,身后的雪白披风在风中舞出完美的弧度。 只见他手臂一挥,身后的将士全部停下,整整齐齐地站在桥面上。 众人盯着眼前这宏伟的画面,全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霍尊勒马前行,轻快的马蹄声渐渐打破空气中的沉静。 “这就是南康三宝之一的紫金甲吧,听说皇上将它赐个了拓骑将军,可真是漂亮啊!” “不光是铠甲漂亮,这拓骑将军原本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让这套扬名天下的紫金甲锦上添花。” “是啊,霍少夫人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好的男人!” …… 几个人小心地议论着,夏芫笑了笑,目光紧紧地盯着霍尊。 那套紫金甲寒光逼人,将他精致的面部轮廓、冰冷绝尘的气质衬托的愈发冷峻、完美。 夏芫出神地望着她,心底的喜悦、幸福全部溢于言表。 霍尊的目光一直落在城墙上,从夏芫身旁走时也未作片刻停留,只是长风那只马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马的眼神她不懂,但依然觉得很亲切。 皇上从城墙上下来,在霍尊还未跪到地上时就已经将他扶了起来。拉着他走上桥面,对着不远处的大军一番慰问后迎他们进城。 城门口,欢快的长号连响了二十八声,象征着邑国建立来二十八年的风雨历程。 文武百官整整齐齐地站成两行,将中间的金色地毯留给南下的将士们通过。 老百姓排练了一个多月的彩狮歌舞,在这一刻欢腾的惊天动地。 夏芫隔着人群看着对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虽然那个冰包子始终都未看她一眼,但看他们平安归来,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欢天喜地个歌舞过后,归来的将士们出人意料的合唱了首哀歌。 大家虽一脸诧异,但很快就被几万人整齐、悲痛、震撼的歌声给震住了。 这是一首悼念亡灵的歌曲,祭奠的是南下死去的近五万将士。 悲凉、凄惨的歌声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连皇上与在场的朝中大臣也跟着萧然泪下。 哀歌之后,最先进城的是五辆黑色的马车,车里装的什么没人知道。 之后是无数车的金银珠宝和俘获的几十个重要战俘。 所有人进城之后,皇上拉着霍尊进了皇宫。 “接下来,该在皇宫里论功行赏了,你家拓骑将军立下大功,你这个将军夫人可要跟着受赏呢!”一个将士的家属在她耳畔笑道。 夏芫轻笑了声,跟着人群进了青龙城。 然而,直到这些将士们从她眼底退去,也没听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回城后,她一直倚在三楼的窗栏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青龙城大街。 霍尊从皇宫出来,无论是回茶舍还是回将军府,这条大街都是他的必经之路,面条在茶舍和将军府西院各放了一份,她要亲自煮给他吃。 静雅兴匆匆跑上来,比划着说霍尊又得了一堆赏赐,百姓在将军府门口送了不少鲜果花束。 夏芫想了想,认真地嘱咐说:“静雅,记住,你的唇语是自己以前就会的,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教你的。知道吗?” “嗯!”静雅认真点头。 嗯?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发现静雅已经可以发出简单的声音了! 天黑下来时,她终于看到霍尊骑着白马从大街上走过。 等她跑下楼时,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少夫人,将军已经回去了!”一个茶舍的学徒笑着对她说道。 她心里一沉,一种不详的感觉莫名的笼罩在心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怒相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静雅跟着跑了出来,夏芫看着她,抿唇轻笑道:“他今天刚回来,一定是累了,你这几日就在茶舍好好歇着,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劝走了静雅,她心事重重地走在长长的青龙城大街上。 茶舍到将军府不到半柱香时辰的路程,她几乎是量着步子走完的,一路上都在想她和霍尊的误会有多深,该如何解开。 为了不出卖他,她给南康送回了假的阵法图和排兵部署,南康发现她叛变后除了派来刺客,肯定会在里面做足文章。 霍尊将酿山划入邑国版图,定是去过了酿山乐仪府,不知道都查出了些什么? 白冰、玉暖、擎天王这些说过会帮她隐藏身份的人,不知究竟能帮到她多少? 将军府门外地毯精美,里面更是张灯结彩,装点奢华,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一个月前布置的。腊月里皇上重赏,樊莽他们忙了一个月等着霍尊凯旋。 院子里的府兵时不时瞧着西院,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 看到夏芫进来,所有人的笑容似乎都僵了几秒,繁蟒更是远远地将她刮了几眼,似乎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半年多里就回来三次,如今少爷回来了,他到是跑的欢了!”他看着她的背影,鄙视地挖苦说。 夏芫知道,粮草的事情她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的,但那些银两她自己没有挥霍一文,明面上都捐给灾民和用在法华寺祈福上,论起来也是为霍尊集福的。 即便樊莽给他告了黑状,霍尊气归气,绝不会因此恨她入骨! 西院里,几株茶梅开的正好,在红红的烛光下很是迷人。她随手采下几枝,打算修剪后布在花瓶里。 霍尊的紫金甲整整齐齐的挂在寝室,浴池里烛火明暗闪烁,她知道他正在沐浴。 寝室是她一大早精心收拾的,她将梅花修好枝叶后,在餐桌、镜台和床前分别放了一瓶,转身走进厨房。 面条煮好,她笑着端进寝室,放在那张碧玉餐桌上。 看他还未从浴室出来,她望着床上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打了个哈欠,坐在碧玉桌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从知道他凯旋归来的确定日期起,她兴奋了几天,忙碌几天,确实太累了。 睡梦中,突然觉到后颈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夏芫一阵哆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未等她看清是怎么回事,大脑已经被更强烈的滚烫和疼痛席卷。 “霍尊,你做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看着她从脖颈处往脊背流淌的面条、热汤,冰冷的眼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你疯了吗?想要烫死我?”我忍住心底的愤怒,压低了声音抱怨着,连忙将被热汤浇透的衣服往干里拧。 “烫啊?我帮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抓起她的肩膀将她拎进浴池,狠狠地丢进了水里。 夏芫不会游泳,入水后挣扎了几下很快沉到水底,连灌了几口他的洗澡水后差点窒息。 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一阵混乱,觉得自己可能悲催的淹死在他的洗澡水里,但事实上,更悲催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她是被他丢在地面上摔醒的,等她刚接上气欲开口说话时,他攥着她的脖子将她拖进寝室。 他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而是将她按在镜台上,扯光她的衣服后冰冷的说了句:“知道为什么不杀你吗?你这张脸像极了我爱的人,杀了你我会觉得是自己亲手杀了她。我对你所有的怜惜,都不过是因为你像极了她!” 她努力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 九个月前,他才说的爱的人是她,对另一个人说不清是什么感情,还说要跟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他说的是气话,一定是气话,夏芫努力地安慰自己! “不信是不是?看着这面镜子,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和她有多大区别!” 说着,他手臂一挥,击落了镜台上所有的东西,一只手扶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铜镜,另一只手抓在她腿上,用身体猛烈地贯穿了她。 剧烈的疼痛几乎将她撕碎,凄惨的叫声被强烈的撞击分割的支离破碎。 悲痛中,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不顾一切的挣脱她牵制的手臂,拔下发髻间的那支合欢花金钗,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转身朝他手臂上扎去。 啪! 未等那金钗刺到他身上,他已然挥手将它打落在地。 “噌”的一声,那支合欢花发钗从她手上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金线,摔落在墙角,跌成二段。 她脸色惨白如纸,一头秀发,瀑布般倾斜下来,将她雪白晶莹的肌肤衬的更加白皙。 肩背上,几片烫伤的皮肤鲜红娇嫩,对比之下更加触目惊心。 奢华清晰的铜镜中映出他阴鸷冷酷的双目,还有他身下女子颤抖的娇躯,痛苦的面容,寝室里的烛火和夜明珠似乎全部黯淡,不忍将镜台上这一幕照的太亮。 终于,在一次次疯狂的贯穿、碾压、释放中,她一阵眩晕,身心全部坠入无底的深渊里,两道清泪,无声的滑落。 这一夜,镇国将军府的第二位一品大将军桑心病狂,而被他宠了一年的少夫人受尽凌辱,直至昏死在镜台上。 夏芫每次昏迷不久,都被他用极其残酷的方式弄醒,从镜台到桌沿最后到床上。 直到他彻底累了,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出让她撕心裂肺伤肝断肠的话语。 “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夏芫,不过是个代替品,我之所以从南康接你回来,不过因为没有找到更好的接替者。你们南康的美女的不少,乐仪府如今是我邑国的地方,每个月都会送新鲜的女人过来。你们南康的女人,以后青龙城比比皆是,而你将是她们的前辈。” 浑身被疼痛席卷,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努力地想解释、想反驳、想质问,却被他紧紧地掐着下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夫妻一年,他终究是信不过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他终究是忘不了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曾经还小心翼翼的隐瞒着,如今却变成赤果果的伤害! 心,似被人撕开了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将之前所有的美好酱染的腥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屈辱的背后(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看她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他心里似乎痛快了些,声音也变得轻松愉悦:“你入城那晚,李歌女死了,我当日就怀疑到你们,但因为这张脸,我没有彻查,让你多活了一年半;又因为这张脸,我给你地位、荣耀、财富,满足了你所有的虚荣。这么好的一张脸,长在你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让人恶心!” 他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她心上,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她已经撕裂的心一刀刀刮下来,鲜血洒落一地。 在她惨白的脸上狠狠地捏了把,他继续说:“好好的护着,这种脸今后就是你的护身符,我高兴的时候,还会再垂怜你这个替代品!” 霍尊说完后,撇开她,大步地走出寝室。 夏芫瘫软无力地躺在床上,将他刚才对她做的事情、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最后发现全是真的。 “替代品,之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原来过往的一切都是假的!难怪,他会那么坚定的攻打南康,筹划漠北战事,全都是为了另一人!我夏芫,自始至终都是个笑话!” 她将这个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认真地看了遍,这些无比奢华、精美极致的摆设,无一不是他们用心布置的,如今看在眼里竟是这么刺眼、扎心。 当目光落在那支摔断了的合欢发簪上时,夏芫顿了半天,从床上翻下后,她艰难地爬到那支发簪前。 精美的合欢花已经破碎,金光闪闪的钗身断成两半,他对她说过的所有誓言都在这一晚如同这支发簪一样销毁殆尽。 她抬起头,目光刚好撞上对面那副巨大的黄铜屏风,屏风里映着她惨白的面孔、清秀的眉眼和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摸了把自己无比憔悴脸颊,眼底的泪水退去后,泛起了吓人的血红之色。 因为这张脸,她被康王献到邑国,委以倾人国城乾坤倒置之重任; 又因为这张脸,他不顾一切娶她,费尽心思宠她、骗她; 还因为这张脸,他还会永无止境的凌辱她…… ——这张脸,她恨极了! 夏芫冷笑了声,握起那支锥尖似的钗头,朝自己脸上划去。 这枚金钗,自他送她那日起,她每天都在戴在头上,半年多下来光泽有些暗淡。 知道他要回来,她特意用药水洗了,使发簪再次金光闪闪,璀璨迷人。 药水泡过的发簪划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烧痛,比起她内心冰冷蚀骨的疼痛来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一道道划下去,冰火两重天的她渐渐有种解脱的错觉。 横竖撇捺点,长短粗细圆,她记不清在自己脸上划了多少道,只直到他最喜欢看的眉眼处被她反复的划了无数次。 最后看着黄铜屏风里鲜血淋漓的面孔,她大笑了几声,用那把发簪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温暖的血液流过她冰冷的手指时,她唇角扬起满意的微笑。 “我,夏芫,宁死也会不做别人的替代品,更不会再让任何人羞辱!” 南下的将士回来后,再次居住在城外的南山营里,不同的是南征时的十万人减过战死、失踪的,加上战时替补、近日新收的,成了十五万人。 皇上令身为托骑大将军的霍尊在亲兵营和南山营间任选一个,霍尊选择了南山营。对方除将南山营交他统帅外,还将霍家军交给了他。 南疆一战,霍尊名利双收,权倾朝野。 昨夜,他离开西院,径直回了南山营,沐浴更衣后,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一个家中的府兵跑进来,说夏芫毁容后自杀了。 霍尊握着兵书的手臂僵了下,并未抬头,只是从唇齿间冰冷地挤出两个字:“死了?” “没有,昏迷后被一个小哑巴发现,伤口已经包扎。只是……脸上,实在太瘆人了!”那府兵结结巴巴地回答。 因为之前粮草的事情,家中的府兵恨极了夏芫,可今日静雅回来,发了疯似的拉着他们进了西院。 他们进去时,看到夏芫满脸是血,手腕下的血液流了一大片,身上只简单滚了条毯子。 府兵们瞬间吓懵了,樊莽未敢耽搁,赶紧派了个府兵跑来给霍尊报信。 “既然没死,你慌什么?”他风轻云淡地说着,轻轻地翻了一页书。 “这……”那府兵愣了半天,试探着问了句,“不知道,该请哪位大夫?” 他唇角一勾,鼻根里发出声冷笑,冰冷地说:“她手上的好药,别说你们没见过,就是连想都想不到。” 那个府兵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站起身心惊胆战的回了将军府。 霍尊目光落在兵书上,眼底血红。 出征的前一晚,他趁她熟睡时将她放入自己行囊的药物全部取出。 深夜,她趁他佯装熟睡时,偷偷地打开他的行囊,偷窥了他夹在衣服中的战略图。 那战略图是假的,那个行囊里的东西也是他不打算用的。 行军打仗,事关十万人性命,他不敢大意,原本只是想再试试她,那料,结果那么令他失望。 出征那日,他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希望她早日反省,少做杀孽。 那个行囊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刚出南城门,他就将它抛进了虚妄江里。 可惜,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 让夏芫看到的战略图是假的,但那副图纸是他亲手画的,她的书房她去过,他的南山营她去过,他的风阵她也见过。 那南康大将凌寒博览多识,有了她帮助,定是从中间推算出了他的行军作战习惯和缺陷,因此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们初入南康的前二个月,对方利用洛城一带的沙尘天气,一夜间攻下他驻守的洛城。 这一战,南山营将士惨死过万,他和副将分别带了四万多人分二路逃入沙漠,可另一路人至今下落不明。 金廓城里,杜氏兄弟料事如神,步步捏住他的软肋。 若非她将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伙同他人偷窥了他的阵法,并将这一切传回南康,杜家兄弟怎会胜的如此得心应手。 对方十万将士把他们四万多人困于城中多日,若非他兵行险招,假装被俘,让猴子拿着军印找西盟军谈妥了合作的事情,他们这些南下的将士全恐怕都得葬身异国,尸骨无存。 金廓城里,他被杜家兄弟俘虏后,一个月里忍辱负重扛下三百多铁鞭,二十多次烙铁,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两个字——夏芫! 是她,全都是她!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捻捏成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屈辱的背后(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南康战场上势局反转,他怒攻酿山,杀进乐仪府,逼乐仪府交出她的所有底细。 在和西蒙瓜分战果时,他更是霸道的将酿山划入邑国版图,他要让酿山成为邑国的地盘,乐仪府成为给邑国王公贵族培养歌姬的地方。 其实,在杀进乐仪府之前,他还违心的报了一些希望,盼着她的底子清白,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多疑和误解。 然而,事实一步步将他的心撕成两半。 她的身份虽与一年多前使臣提交的册子记载丝毫无异,但还有一重未记载也少为人知的的身份——南康乐仪使的养女。 被用成细作派往他国的,要么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要么为了某种利益。她没有被要挟,也不为任何利益,只是死心塌地的帮助她养父。 他自己曾天真的以为,相爱了,她即便针对天下人,也不会针对自己,更不会伤他性命。 那料想,与养育了她七年的乐仪府比起来,他们这一年的夫妻什么都算不上! 至始至终,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盲目自信罢了! 对乐仪府查到的信息,他也曾经怀疑过,甚至再次违心的替她找了很多借口。 因此,他才给她写了封信,让她等自己回来。 只要她敢留在青龙城,他就还可以沉住气,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希望她亲口解释给他听,说他在乐仪府查到的信息是假的,她不是细作,或者承认她是细作,只是从未针对过他。 可是,在一个月前,看到下属截获的一封信件时,他彻底气疯了。 那是夏芫写给康王的信,内容是“时局混乱,静等东山再起!” 那信上,字迹清晰,笔迹俊秀,他一眼就认出是她写的。 信封里还装了支羊脂白玉发钗,这枚发钗他曾见她戴过,就在擎天王府的寿宴上。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默默地行动着,算计着一切! 他战场浴血厮杀,自认智勇双全,亲兵营捕凶查案,自认明察秋毫,却从未看清楚自己的枕边人。 为娶她,他失去了皇城十万亲军统领、二品的少将军! 为疼她,他无视亲兵营纪律森严,赶往西蒙陪她! 为爱她,他闯毒蛇谷采藓芝草,跑月老庙抢同心结,还立下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的,生同巢,死同穴的誓言! 到头来,她从背后捅了他致命的一刀子,让他在金廓城吃尽苦头,让上万名将士丧命洛城,几万人迷失在荒漠里,至今下来不明。 他——霍尊,才是天下最愚蠢、最白痴的那个! “夏芫,我不揭穿你的身份,也不取你的性命,但会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狠狠地说了句,将手中的兵书揉成一团废纸。 夏芫失血太多,几日里昏迷不醒。 静雅请来的大夫全被府兵挡在将军府门外,听到是霍尊的命令,大夫面色一变,转身就走。 无奈之下,静雅只好回到茶舍,将夏芫的房子翻了个顶朝天,可除了她往日里调养身体的补药外,没有任何的其他药物。 红老仙送的药,夏芫连同羊皮袋子给霍尊装进了行囊里,而那个行囊被他抛进了虚妄江。 林倩雪送的药,夏芫被人刺杀时用了半瓶,剩下的一瓶在玉暖离开时,塞给了玉暖。 静雅并不知道这些,在茶舍里找了一天,最后从几个学徒那里要了些止疼药,回去给夏芫涂在身上。 夏芫清醒是在五日之后,因为失血过多,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的。 静雅看她睁开眼,激动地泪水夺目而出。 夏芫对着她看了一会,有气无力地怨道:“就这样死了挺好!干嘛还要救我?” 静雅抱着她,除了“嗯嗯”、“啊啊”的几个简单字句外,就是永无休止的流泪。 看着她可怜凄凄的样子,夏芫叹了口气,泪水跟着滑落下来。 霍尊有令,没他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入西院。也不准给西院送一线一物,尤其是银两。 对于一个几日里捐出五十万两银子的女人,他觉得先让她尝尝他粮草断尽时忍饥挨饿的苦楚。 没有大夫开药,没有任何营养补给,半个月后夏芫依然浑身瘫软,眼冒金星,耳朵里更像是装了个马蜂窝一样嗡嗡地叫个不停。 静雅出奇的懂事、吃苦耐劳,整个西院里只有她们二个人,这个小哑女不但照顾着夏芫的衣食起居,还将整个西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她就日夜守在夏芫跟前,给她比划着说,院子里茶花开来几朵,杏花有没有孕蕾,那颗梧桐树已经发芽,还有那两只喜鹊在树上搭巢垒窝。 大该是霍尊回青龙城的第二十日,夏芫听到外面的锣鼓、唢呐和炮竹声,她问静雅是不是有人办喜事? 静雅摇摇头,表示肯定是她听错了。 “听错了?也许吧,我这耳朵总是嗡嗡的叫个不停,十几日里连院中的鸟叫声都听不见!”她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睡了。 静雅看着她,爬在床上哭成泪人。 十日后,三个女人以姐妹想称,燕语呢喃着走进西院,华丽的珠宝首饰、锦绣罗裙在她们身上摇曳出道道妩媚春风。 看到这三人和她们身后的六七个丫鬟,静雅脸色一变,立即跑出寝室,拦在了门口。 “哎呦,听说这小丫鬟可是个哑巴,没想到还挺护主的!”站在左侧的绿衣女子轻笑着说。 站在她身旁的红衣女子娇笑道:“姐姐,你有所不知,这丫头可是少夫人身边唯一的丫鬟,不但护主,而且还很能干的!” “好了,我们今天来是给少夫人请安的,别一个不慎惹怒了她。万一传进大将军耳朵里,说不准会惹将军生气的!” 站在一红一绿二个主子中间的紫衣女子说了句,其她二位止住了脸上的笑容,齐声附和道:“妹妹说的极是。不过,将军如此宠爱妹妹,那位容貌尽毁的少夫人如今可是不及妹妹一毫呢!” 紫衣者笑了笑,带着她们进了夏芫的寝室。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章 天下最毒男人心(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静雅死死地堵在门口,被三人身后的二个丫头用力一推,狠狠地摔在地上。 三个女人互视了一眼,走到黄铜屏风处停下步子。 粉紫色帷帐如瀑直下,依稀可见里面消瘦的身影。 隔着被子,她们看不出里面之人的身材,只觉得那消瘦的身体很是修长,个儿应该比她们都高。 纤细、高挑,对女人而言,向来都是和婀娜多姿、亭亭玉立联系在一起的。 夏芫气质脱俗、才惊四座的名气天下皆知,尽管容貌尽毁,但她们还是基于好奇想看个究竟。 如今,光隔着帷帐、被子,看到这副纤细、修长的身子,她们就忍不住嫉妒起来。 三人再次对视,异口同声地道:“妹妹向姐姐问安!“ 话音清脆温柔,但全都跟仰头打鸣的公鸡似的,身子挺得笔直。 夏芫是面朝床里睡着的,被子卷到了脖颈处,只留下橘红色的棉被和半个脑袋在她们三人视线里。 看着身旁的二个女人再次将刚才的话念了边,而床上之人毫无动静,紫衣女子眉头轻锁了下。 “姐姐睡得深沉,咱们改日再来!“她口里轻念了句,但身体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红衣者故意提高声音,娇笑着说道:“妹妹就是性子好,难怪被将军整日宠着。不过将军既然提到这里有位姐姐,我们不来拜见的话,恐怕有失礼数!“ “咳咳!” 夏芫听到这里,心里一阵猛痛,仍不住咳了声。 那日心痛之后,她以为不会再痛,没想到还是痛了,而且是撕着的疼、扭着的痛。 纳妾,他终究还是纳了,而且一次三个! 三人轻蔑地笑了声,再次将问安的话重复了遍。 “我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我的小哑巴丫鬟,你们若是想让我认下你们这些妹妹的话,就按先后顺序先叫她声姐姐。等她答应了,再叫我不迟!”夏芫看着汉白玉砌成的墙壁,字句清晰地说。 那三人你看我、我看她,全都顿了半天。 最后,还是紫衣者先开口,面容冰冷,但声音确是格外的温柔动情:“听说邑国礼数森严,我们是特意来拜见少夫人您的!“ “少夫人心情不好,你们可以走了!”她依然没有回头,冷冰冰地丢了一句。 紫衣者眉心一拧,唇角微微扬起,未再言语。 “听说,少夫人您风华绝世、惊才风逸,茶艺极为精湛,我们三人今日特意来向少夫人讨教!”她身旁的红衣女子不甘地上前一步,再次提高了声音。 夏芫盯着冰冷的汉白玉墙壁,眼里多了几分寒意,抿着唇轻笑道:“茶艺,好啊,我一介茶农出身,一听到茶艺便心神愉悦。霍尊他最喜欢喝茶,不如你们搬些椅子坐下,我给你们讲一讲他经常喝的百花茶!” 那三个女人刚嫁入将军府,争风吃醋、斗艳争宠唯恐自己本事不足,听到夏芫教她们煮茶,而且还是霍尊最喜欢喝的茶,立即让丫鬟给自己搬了椅子过来。 夏芫转过身,隔着粉紫色的帷帐随便扯了几句,忽然一掀帏帐,露出鲜血淋漓、脓疮触目的面孔。 “啊——” 惊叫声一个盖过一个,那三个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屁股尿流的逃出了西院。 其中,那个红衣女子因过度惊吓,逃离时腿上一软,被椅子绊倒后狠狠地来了个狗吃屎,仓皇地爬起身逃出西院时,又失魂落魄的一脚踏空在西院圆门外的台阶上,摔破了鼻子。 “光天华日的,吓成这个样子,撞鬼了不成?”霍尊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们。 “鬼,比鬼……更可怕!太恐怖了!”那红衣女子摸了把脸上的鼻血胆战心惊地说。 其他二个女人虽没绊着磕着,但也是汗毛倒立,一身冷汗。 那绿衣者更是脸色青紫,除了哆嗦,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月儿,怎么回事?”他将目光落在亭亭玉立的紫衣女子身上。 这女子叫秦新月,本是那红衣女子的丫鬟,现在是霍尊最宠的女人。 惊魂未定的秦新月深吸了口气,扶着自己的小心脏,将刚才在西院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边。 “少夫人说要教些茶艺给我们,没想到我们几个胆子小,一时间失了礼仪。季腾哥哥,都是月儿和二位姐姐不好,你就罚我们吧!”有目的地解释完后,她又极为诚恳地跪在地上补充了句。 霍尊身子一俯立即将秦新月扶起,揽在怀里温柔地问道:“这件事怪不得你们,是她故意吓你们的!那里阴气重,你有孕在身,以后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听到“有孕”二字,其他两个女人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她们三个嫁过来才十日啊? “你们两个大该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疼月儿吧,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和你们二位要早的多。早在一个多月,她就怀上了我的孩子!得好好感谢西蒙王,将你们三位送到我们邑国,还要感谢皇上你将你们赐给我!” 霍尊说完,抱起秦新月进了北院,留下一红一绿二个女子一脸茫然。 “难怪皇上将我们赐他那日,他目光一直落在秦新月身上,原来一个多月前秦新月就和他就在一起了,而且还怀了孩子!”红衣者忿忿地说道。 绿衣女子目光定格在霍尊抱着秦新月走过的那条青石路上,脸上刚刚退去的青紫色再次泛起,不屑地说:“你也真够蠢的,带个什么样的丫鬟嫁入邑国不好,非要带个怀孕的狐狸精过来?” “这能怪我吗?怀孕一个多月,不把脉连大夫也瞧不出来。这贱人原是我哥哥府上的一个丫鬟,出逃后混入南康,南康被 第二百零一章 天下最毒男人心 (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西院里,夏芫看着三个女人屁股尿流的逃出寝室,冷笑了声卷着被子又睡了。 静雅默默地站在寝室里,静静地看着她,泪水止不住的往落下。 听到抽泣声,夏芫缓缓睁开眼,朝着那丫头轻笑了下,安慰说:“我又没吃亏,瞧把你伤心的,倒是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对方摸了把泪水,硬是噙着泪唇角上扯出了个笑来。 “不就是纳妾吗?我心里虽痛,但比起当时掏空心思、伤肝伤肺的给他纳妾要好的多。一次纳三个,刚好凑一台戏,多好啊?”夏芫平静地说着,与其说是安慰静雅,倒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静雅对着她比划了番,说这三个女人不好相处。 她打了个哈欠冷笑道:“的确不是什么善茬,我也没打算跟她们处。倒是你,离那些人远点,别被她们欺负!” 二月里,天气转暖,夏芫虽明显的瘦了一圈,但身体多少精神了些。 静雅扶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春华秋实那两只喜鹊见到她吓的满院子乱蹿。 她知道,自己脸上的伤是用浸泡了药水的金钗划下的,静雅一直没找到像样的药物给她治疗,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而且还每日留着脓血。 何止是吓人吓鸟,冷不丁地晃到阴曹地府,恐怕连鬼都要被吓的尖叫。 这样也好,省的被那三个女人打扰! 不料,苏涟漪和景倩兮还是进来西院。 她们二人走过来,大老远就甜甜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姐姐身子抱恙,这才刚进二月,你坐在院子还需加件衣服。都怪这下人不懂事,连件厚点的衣服都没给您披着!”景倩兮说着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夏芫搭在肩上。 夏芫斜靠在椅子上,人朝院里坐着,目光一旧看着树上的喜鹊窝,并未回头,也未搭话。 “姐姐,那日是妹妹们鲁莽,失了礼数。您可千万别责怪!”景倩兮稍稍俯了下身子,算是赔礼。 苏涟漪瞧着景倩兮,又瞧了眼站在夏芫身边的静雅,极不情愿地跟着府身赔礼。 “姐姐?我可只有一个妹妹,我说过要叫我姐姐的话,得排资论辈,我这丫鬟不应声,我可不想擅作主张替她揽下个妹妹。”夏芫目视前方,慢吞吞地说了句。 这两人的德行她那日已经看清了七分,能跑过来低三下气的讨好她,若非有事相求,便是别有目的。 “姐姐,二位姐姐,你们比我们来的早,就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景倩兮讨好的笑着,与夏芫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似乎唯恐她一个冷不丁的转身,吓得她少活上四五十年。 夏芫盯着高高的院墙,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姐姐,我们二人从西蒙嫁到这里,虽说衣食无忧,但将军对我们一句话都懒得说,整日里只宠着新月妹妹。她原是苏涟漪姐姐的陪嫁丫鬟,如今蒙将军盛宠,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事事骑在我们二人头上,姐姐您毕竟是正室,还望您给我主持公道!”景倩兮柔声的倾诉着,二行清泪从白皙的脸庞滚落。 夏芫轻笑了声,缓缓转过身来。 那二人在进西院前就演练了无数遍,几乎将淡定二字刻在骨子里,又贴在了对脑门上,才鼓足了勇气跑进来。 没想到再看到夏芫的面孔时,还是冷不丁的打了几个哆嗦,后退了三四部。 看夏芫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景倩兮梨花带雨哭的更惹人怜。 “我一个深院弃妇,哪里能做的了主?不过,既然你们愿意叫我们姐姐,有求到我这里儿,我便送些东西给你们。”夏芫说完后,带着静雅进了寝室。 第二百零二章 天下最毒男人心(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二个女人一头雾水,跟到寝室后,看夏芫拉开大床上的帷帐,露出床顶是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夜明珠。 “真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夜明珠!”苏涟漪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夏芫勾唇一笑,将这夜明珠轻描淡写的赞了几句,让她们已经发绿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这些珠子白天没什么好看的,到了晚上日月星辰尽收眼底,那才叫一个美。你们两个不用客气,喜欢那颗就说出来,我可以送你们每人五颗!” 这些夜明珠是霍尊精心添置的,色彩鲜艳,光泽柔和,绝非市面上流通的夜明珠可比。 景倩兮和苏涟漪对着床顶看得脖子都酸了,除了床顶那颗苹果大的珠子没好意思开口外,全都挑大的选了五颗。 夏芫让静雅上床摘下珠子,将她们打发走后斜靠在床上坐着。 “不——给!”静雅看着床顶,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 这丫头可以开口说话了? 夏芫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一阵心血彭拜后,她笑着拉静雅在床前坐下,又教她简单的说了几个字,然后将自己行为解释了一番。 “那两个女人,我现在根本就惹不起,顺着她们吧,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深坑等着我往下跳?若是不顺着她们,恐怕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反正这些东西看着也心烦,睡多了更是照的我睡不着觉,倒不如打发出去投个耳朵清净,眼睛舒服!” 静雅笑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家小静雅不错吗?知道点赞了!我和他之间有不少误会,他那日说的话也深深地伤了我。这些日子我想了想,他性子冰冷、内敛,与事沉稳,虽然霸道,但不是薄情之人。想必那日的话大多是气话,等我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一定还会有更多更美的夜明珠子。”夏芫目光落在那些夜明珠上,一脸认真地说。 静雅看着她,咬咬唇什么都没说。 几日后,苏涟漪和景倩兮又来了。 说她这个院子不错,精致、温馨、阳光充足,尤其是用的东西格外精致。 夏芫轻笑了声,说这里的东西她们若是又看中的,尽管拿便是。 这两个女人一高兴,找了几个丫鬟过来,将床顶上的夜明珠一抢而光。为了抢那颗苹果大的夜明珠,二个女儿差点吵红了脖子。 夏芫对着院子外看热闹的府兵瞥了眼,转过身告诉眼前这两位妾室,说她屋子里的家具也不错的。 结果,西院里轰轰烈烈地闹腾了一下午,除了那个巨大的黄铜屏风和大床她们搬不动,除了吃饭的那张碧玉桌子在搬动时磕坏了半条腿外,其他东西能搬走的几乎全被抢光了。 这些人走后,对着满脸气愤的静雅,夏芫笑着解释说:“这些东西都是霍尊备下的,她们敢明目张胆的抢,定是受了他的指示。霍尊在气头上,我便顺着他的意思让他消消气,等他气消的差不多了,我便摆好姿态去跟他解释。” 静雅默默地看着她,泪水跟喷泉似的涌了出来。 夏芫本想安慰的,结果还话还未出口,对方已经比划着将这一个多月里她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她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最后彭拜的心头血直往脑子里冲。 那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只记得醒来时静雅将她的被子哭湿了好的一片。 “他回来才四十多天,秦新月怀孕近二个月,看来他们在南康战场就遇上了。她身上有他的信物,是年幼时送的,月儿、季腾哥哥……呵呵,哈哈哈——” 夏芫一个下午都在重复着这句话,一个下午都在哭哭笑笑。 静雅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鼻子泪水。 她曾以为没了他,自己会伤心欲绝活不下去,但事实证明几日死去活来的心痛过后,心身都开始麻木。 大概绝望至极就是这样,希望没了,所以就不再抱有幻想,不再撕心裂肺。 如果,没有之前亲自为他纳妾的心痛,没有她悲愤时跳下虚妄江的绝望。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这么快的从阴霾里走出来。 心裂过,碎过,修补后再碎裂的话要容易的多,但也正是因此,再次碎裂的时候才不会痛的死去活来。 一日清晨,她盯着空荡荡地寝室,非常认真地说:“静雅,我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 “嗯!”静雅认真地朝他点头。 这日,静雅还告诉她一个消息,说茶舍被霍尊和那三个女给占了。 那些学徒无事可做,想来照顾夏芫被府兵拦住进不了将军府。 夏芫想了想,提起笔写了封短信,拖静雅让他们拿着去漠北国找阙茗。 “阙茗的茶艺远在我之上,他们跟着榷茗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即便以后不再进茶舍,学些真本事也是终生受益的!此信交给阙茗,他一定会教他们的!” 静雅接过信,兴匆匆地出了西院。 午时,静雅一直未归,夏芫心里有些不安。 从将军府到茶舍,一个来回顶多也就一个时辰,可她近三个时辰都未回来。 夏芫刚走出寝室,便看到苏涟漪和景倩兮春风摇曳的走过来,朝她娇笑了几声,拉过椅子坐下。 她眉头轻锁,知道这二人此事过来,很可能与静雅有关,而且绝非好事。 “姐姐,听说咱们邑国律法森严,已婚女子与人私通的话,可是要处以极刑的!”苏涟漪轻笑道。 夏芫看着她,并未接话。 “涟漪妹妹,我听说的可比你要多一些,这极刑有很多种——车裂、腰斩、沉塘、烹煮、凌迟,当然还有比这更残酷的,比如……”景倩兮笑兴奋地接道。 夏芫不屑地瞥了景倩兮一眼,将她的话打断:“我书看的不比你们少,胆子也不比你们小,若是卖弄才识或者吓唬的我的话,就不必了。这会,可是我的午觉时间!” “呵!”苏涟漪冷笑了声,像似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姐姐都大祸临头了,还不为自己担心吗?你给情郎写的信落在将军手里,他可是将茶舍里所有的人都罚了遍,之后全赶走了!” 夏芫手指紧握,清澈水目凝滞了片刻,朝那二位冷笑道:“这么说,你们也是被赶出来的?” “怎么会,我们不过是看那些人被罚的可怜,心里瘆的慌,所以才回来好心提醒你一句,提前给你讲讲与人私通的后果!”苏涟漪白皙的脸上有些扭曲。 看着二人丝毫不提静雅,夏芫猜到她被霍尊扣在了茶舍,但既然这二人不提,静雅自然是没有危险。 如此以来,她也懒得再与她们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私通,该处什么刑法是官府说了算的。在官府的人到来之前,我先回房睡会,你们不累的话就在这守着!” 看她伸着懒腰走会寝室,苏涟漪与景倩兮对视了眼,气愤坐到椅子上。 “我就说了,想靠着个女人对付秦新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再遭冷落,也是将军曾经宠过的女人,而且外面名气那么大,不可能没有城府,想利用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涟漪咬牙切齿地说。 景倩兮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埋怨道:“你急什么,总得先摸摸她的性子!讨好、示弱、威胁我们都用过了,下次,不如就多动动脑子,用点恨的!” 第二百零三章 狼狈一遇(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静雅是下午回来的,说霍尊将信撕了,茶舍的人结了工钱后全被赶走,茶舍的门匾已经谢了,但连一两银子都没给她们。 “那个门匾意味深长,留着扎心,谢了也好。茶舍开业时,我和阙茗是签了协议的,一旦停业或亏损,茶舍和里面的东西归阙茗所有,那协议他也是签了字的,不会随意处置。至于其他,那茶舍原本就是他出钱开的,不给就不给吧。只是可怜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夏芫看着静雅,忍不住叹了口气。 静雅比划着,说她自己只是个丫鬟,本来就只是讨口饭吃,不在乎有没有工钱,只是替夏芫不值。 夏芫苦笑了声,未再言语。 传言说,他冷酷凶残、薄情无义,她之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最起码对她是这样的。 她们二人像被世界遗忘了般,除苏涟漪和景纤兮偶尔过来找点乐子,再也没人踏入西院。 霍尊断了她们的所有开支,二人过的非常拮据,夏芫将自己值钱的东西几乎全让静雅拿去当了,可她原本留在西院的东西就少,没几日便又无米下锅。 静雅找了半天,仅剩下霍尊送的白海棠发簪和二条项链,一条是去年八月十五他送她的七彩宝石项链,一条是他从西蒙接她回来的路上,送给她的刻着《金刚经》的琥珀项链。 每样东西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幸福记忆,之前一直没舍得戴,如今舍得不舍得都得拿去变卖。 静雅收下东西时,夏芫目光在那条琥珀项链上停留了片刻。 那条链子是他在新兵营忍辱负重,双手长满冻疮时一块块打磨的,上面的《金刚经》更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 送给她的时候,他手上除了溃烂的冻疮外,还有很多因打磨琥珀留下的伤痕。 “卖了吧!”她轻叹了句。 今年开春早,才二月天,院子里的海棠便早早的开了,甚是好看。 夏芫在院子里做了没多久,便飘起雨花来,淅淅沥沥的竟然越下越大。 静雅去当铺近一个时辰未归,她盯着西院大门心里渐渐担心起来。 放以的往话,她早跑去送伞了,可如今看着黄铜屏风里自己血肉模糊的面孔,她没勇气踏出这个院子。 远远对着那副巨大的黄铜屏风看了会,她鼓起勇气上前几步,将自己脸上淌着脓血的伤口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依然是拿不出勇气。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回头一看,发现静雅满身泥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摔倒了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夏芫一边扶她进屋,一边急促地问道。 那丫头靠在墙壁上扶面痛哭,夏芫安慰了半天,静雅才告诉她跑了四家当铺,开价最高的一家也才给三百两银子。 “没关系,卖掉就成了。那些东西本就不是很值钱,而且又是旧的,能给三百两也算不错!” 夏芫嘴里安慰着,心里暗暗感叹了下当铺掌柜的黑心。 那三样东西再不值钱当个七八百的也不是问题,定是他们看静雅是哑女故意敲诈。 谁知静雅说道这里哭的更加厉害,说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孩子,硬是将她手中的钱袋给抢了。 “什么?青龙城那么多亲兵,怎么会有人乱抢东西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见对方越哭越伤心,她给静雅找了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洗个热水澡赶紧在被窝里暖暖。 这一日,没菜、没米,主仆二人只吃了顿白面条。 第二日,太阳晒屁股了,静雅还未起来。 夏芫过去一看,发现她满脸通红,头上烫的厉害。 “不行,必须得请个大夫瞧瞧,要不然会烧坏脑子的!” 夏芫说着跑回寝室,将屋里翻了个顶朝天,最后床底下拉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那里里装着一双深棕色的羊皮靴子。 这靴子是司徒俊从漠北寄来的,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流光四溢的非常好看。 因为靴子太过耀眼,她一次都没穿过。 青龙城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穿绣花鞋的,羊皮靴子并不好当,但她想好了,这双靴子要是当不掉的话,她就拆开来卖宝石。 这靴子上大大小小七十多颗宝石,颜色鲜、纯度好,按市价怎么说也得五六千两银子。 “这么值钱的东西,在床底下塞久了,倒是让我给忘了。”夏芫拍着那个匣子说。 出门时,她找了条面巾蒙在脸上,为避免被人认出,特意穿了身静雅的衣服。 想了想,又戴了顶斗笠。 走出将军府时,她没敢看那些府兵的表情,只听到樊莽笑着猛咳了声,差点噎的喘不上起来。 青龙城大街繁华如旧,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或许是她早被人遗忘,也或许是她面纱、斗笠和身上不起眼的服装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不愿久留,直奔了一家偏僻点的当铺。 掌柜火眼金睛,认出她手上的东西价值不菲,掂着那双羊皮靴子爱不释手。 “三千两银票,四百两现银,成交的话就爽快些,否则我另去一家!”夏芫拿回靴子直截了当的说。 掌柜嘴巴一撇,准备还价时,看她已经装好靴子打算离开,长叹了口气,一边抱怨自己亏了,一边讲开好的银票和现银交到她手中。 夏芫将银票塞进腰间,拿着银钱袋子往回走。 谁料,她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一个孩子猛地猛推了把,手上一松,钱袋子瞬间没了。 那孩子留给她一个背影,转眼间消失了。 “姐姐,你没事吧?” 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子从夏芫身后走过来,朝她身上瞧了眼,一边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笑着说道:“那谁家的野孩子啊,也太没礼貌了,瞧把您这一身衣服都给装脏了?” “她没撞到我,只是推了我一把,抢走了……”夏芫脸上一怔,一把扯住了这孩子的手臂。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那孩子大笑了声,掌心一用力,将她推出六七步外,夏芫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斗笠从她头顶上滑落,面纱也在空中飘起一片薄云落在几米之外。 那孩子扬起从她腰间盗走的银票看了眼,低头正打算嘲笑她时,盯着她血肉模糊的面孔撞了鬼似的逃开了。 “你站住,还我的银子!”夏芫顾不上其他,爬起来立即去抓。 对方人小,但功夫不差,沿着青龙城大街跑了几步便没了人影。 这可是静雅的救命银,也是她们主仆二人接下来几个月的衣食。 她发了疯似的在大街上追着,直到撞在一个身着铠甲的人身上。 “混账东西,大白天的胡扑乱撞?不想活了是不是?”那人身旁的一个士兵拔出长剑,直逼她脖颈。 23 第二百零四章 狼狈一遇(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锁眉一看,发现阔天辰正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后退了二步正欲离开,谁料对方箭步上前,猛地扯住了她的胳膊。 “夏芫?”阔天辰难以置信地看了她半天,仰头大笑道,“听说你毁容了,没想到这么彻底,差点连本王都没认出来!瞧你这狼狈样,被人欺负了吧?要不要本王替你做主?”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脱他的手臂准备离开。 “别走啊!”阔天辰再次扯住了她的胳膊,“你这么好的容颜,不让大家看看多可惜啊?” 说着,他朝身后的人看了眼。 站在他身后的是候勋,是与夏芫一起嫁入青龙城的另一位南康女子的相公。 阔天辰将功折罪再入亲兵营后,皇上看在擎天王府的面上给他升了几级,如今官位也就仅在亲军营正、副统领之下。 侯勋本就是他的哮天犬,前不久也入了亲兵营,刚好被阔天辰调到自己身边。 看阔天辰给自己使眼色,侯勋心领神会,立马以抓贼为由引来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阔天辰,你有意思吧?”夏芫愤怒地看着他。 阔天辰唇角一勾,开心的笑道:“有意思啊!你不开心的时候,本王可是开心的很!霍尊有了新欢,懒得搭理你,也就本王性子好,耐心陪你聊上两句,免的把你给闷坏了!” 他说着摁着她的肩膀,逼她面对众人,狂笑道:“这个女人,面目丑陋,心如蛇蝎,不但是个飞贼,而且还是骗子,转门骗人钱财。” “骗子、飞贼,你干嘛不说的再狠一点,说我杀人越货、拐卖妇女、毁人家室!”夏芫双目腥红,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别急啊,慢慢来嘛!”阔天辰在她耳畔阴险的笑了声,猛地提高了声音,“大家别看她满脸脓血,面目吓人,其实仔细瞧瞧,还是很好看的。来,瞧瞧,仔细瞧瞧,或许你们在站的诸位无人不识呢!” 他边说边押着她往人群前面走了二步,展览似的让众人看着她的容貌。 胆小的早就被她血肉模糊的面孔吓得退了出去,胆大的看着也毛骨悚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这……这不是……” 有人说了几个字后,不敢再言语,因为他实在不敢将眼前之人与他脑子里想到的那个气质出尘、惊才风逸又地位尊贵的人联系到一起。 “你不敢说是不是,没关系,本王来给你介绍。她就是腾远茶舍的女掌柜,将军府的少夫人,一个像云朵一般飘在空中让所有人都仰视的女人!别觉得这张脸有多可怕,想到她昔日的容颜,你们晚上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唏嘘声、咋舌声、议论声混成一片。 没人有记得那个给灾民捐了几十万两银子的夏芫,都只在议论青龙城中那个“抚揉倾国色,风华绝世人”怎么变得如此丑陋? 因为,她血肉模糊的面孔吓得很多人双腿发软、两股战战。 围观的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他们挤了黑压压的一圈。 阔天辰狂笑着朝人群中看了眼,抓紧夏芫的肩膀用力一堆,她清瘦的身体柳絮般的朝前扑去,刚好扑到看热闹的一群吃瓜身上。 一连串尖叫声,跟着一阵阵混乱,那些人魂飞魄散的四处逃窜,唯恐自己噩梦缠身,或者被她脸上的脓血传染到。 “瘟疫?是瘟疫?”不知谁哆嗦着喊了句,她左右两旁的人脸色一晃,屁滚尿流的逃了。 夏芫正好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那人的肩膀,还未回过神,就听到一串水流声,跟着脚下湿了一片。 缓缓抬起头,看那人腿间的衣服湿了一片,尿液还在不停地往下躺着。 “别……别找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我不认识你!”那人全身瑟瑟地抖着,失声哭道。 她知道自己吓人,但没想到自己能怂倒一片,更没想到能将一个男人怂的尿了裤子。 夏芫稳住身子,松开自己关节发白的双手。 那人身子一瘫,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尿液里。 “都这个样子了,还跑出来吓人!” “是啊,这瘟疫给人传染上了可怎么办呢?会死人的!” “染上瘟疫也不知道看大夫,跑到大街上乱串,真是不像话!” …… 身前除了个吓傻的,已经没了几个人影,她身后的人一群责怪后,全部埋怨着走开了。 夏芫低头看着那个瘫坐在自己尿液里的男子,冷笑了声,抬起头上撞上对面一黑一紫二个身影。 黑衣者身材高大挺拔,紫衣者身材妖娆,面如桃花,一脸幸福地贴在一袭黑衣的霍尊怀里。 霍尊千年玄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寒气逼人的冰目端端地落在夏芫身上,看的夏芫心里一抽,酸甜苦辣涩一瞬间占齐了。 秦新月虽面色发白,但脸上洋溢的笑容丝毫未退,霍尊的手就放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 夏芫看着这二人,被千刀万剐过的心脏彻底侵泡在浓度饱和的盐水中,劈天盖地的疼着。心里明明疼要死,脑子里却成了浆糊,腿上更像灌了铅一样,挪都挪不动。 “喜欢就爱聚在一起了,霍将军好福气啊!”阔天辰走上前,冲着霍大笑了声,“我们几个是来抓贼的,抓错人了,误会,误会!” 大概是霍尊毫无表情的僵尸脸镇住了阔天辰,让他突然放下小王爷的架子,讪讪的打了个圆场,灰求求的溜了。 夏芫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逃的,只记得那二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目光落在她自己身上,如同看着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不,是看到侏罗纪时代的恐龙一样。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慌不择路地冲进了一个巷子,七拐八拐地记不清自己怎么走的,最后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破旧的院落。 心如刀绞的她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也没感觉到四周阴森森的气息,更没注意自己趴在一口棺材上哭的伤心欲绝。 这是霍尊回来后她第二次见到他,也是她毁容后头一次看到他。 一次次的绝望,一次次的抱着幻想。直到得知他纳妾、娶了他的念念不忘的小悦儿,她都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他看着一年的夫妻情分上,对她不要那么薄情。 这一次,她知道他不光是冰冷、凶残、薄情,更是绝情。当然,绝情、凶残都是针对她的,对他的小青梅可完全不是这样。 其实,她早就知道的,从她跳江的那一次她就知道了,只是情到深处报了不该有的幻想,这一次,她更改清晰,可依然鬼迷心窍的报了幻想。 她从毁容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哭过,再难再伤心都没以,但这一刻,千沟万壑的伤口上洒满了盐,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他的绝情,为自己的脑残,彻头彻尾的哭了一场。 突然,她趴着的那个棺材盖子打开了,她自己因为棺材盖的冲击一屁股坐在另一副棺材上。 “我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哭,棺材里躺了二个月,尸体都烂了,你倒是苦的死去活来,让我一个阴鬼都不得安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 第二百零五章 发死人财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脸上一愣,怔怔地看着那些棺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棺材上哭了半天。 她转身一看,四周摆的全是棺材,门口处的帐子里还有二十多卷席子,上面蒙着白布,依稀的可以看到黑色的鞋子。 ——尸体,全是尸体!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进了义庄! 青龙城西南角有个义庄,对成立的百姓而言向来都是禁地,她自己从未往这个地方走过。 反正是魂穿越过来的,即便真装上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朝那口棺材跟前走去。 那鬼深吸了几口气,刚揉着脖子做起来,看到她血肉模糊、满脸脓水的面孔时,尖叫了声,立即趟了回去。 夏芫盯着他,直接在棺材沿子上坐下,将那鬼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几遍。 鲜血染过的面孔,烟灰涂过的嘴唇,血液早已凝固的衣衫上大大小小打了九个补丁。 大哭一场之后,心里不再那么堵,遇上个诈尸不成被她吓倒的,她心情倒是好了三分。 那人眯着眼睛偷偷地看了她半天,发现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眉心一拧坐起身来。 “咳咳,如今这钱不好挣,盗个死人钱吧还遇上个同行。丫头,我年纪大,又是先来的,这些尸体身上的钱可得全部归我!”那人说着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夏天再次将他看了一眼,此人看上去六七十岁,中等体型,肩膀倒是挺宽,就是背驼的实在厉害。 “你这妆化得不错,要不教教我,我下次也化的像点!” 那人说着走上前,将夏芫的脸认真地看了遍,发现她脸上伤痕、脓血全是真的时,脸上一顿,眼珠子变比镜子还亮。 “伤成这样,被人用刀子划的吧?一看就知道没干好事!”那人瞧着她,冷笑着问道。 夏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气愤地说:“比起一个偷死人钱的老者来说,我也没坏到哪去。既然是同行,盗窃这种事情见者有份,总得分些银子给我!” 想到静雅还在床上躺着,就算是死人钱,她也得弄点回去给她看病。 “抢劫啊你?这里是义庄,不怕染上尸毒,自己到尸体堆里找去!我老头子走了半天才来到这里儿,被你困在棺材板里差点憋死,没找你赔钱都是好的,你到还敲诈起我来!”对方气愤地说道。 “你不是想把死人妆化的逼真吗?给我钱,我教你化!化出的效果虽比上我着张真人脸,但好歹比你这四不像的强!” 听她这么说,对方极不情愿地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给她。 看她并未伸手去接,那人一脸的不耐烦说:“一两银子,我三天的伙食,可以买三十个萝卜馅的包子呢!再说,这死人钱花多了会折阳寿的!” “我家里有人病着等钱抓药,一两银子根本不够使。我不怕折阳寿,你最起码给我几副驱寒的药钱,还有一袋子米钱!”夏芫坚定地说。 那人咬牙切齿地看了她半天,最后吹鼻子瞪眼的从腰间又掏了十两银子。 夏芫让他坐在棺材板上,认真地给他讲起厉鬼妆的化法。 其实,这厉鬼妆她根本就不会,只是现代生活中鬼片看得多了,照猫画虎的能遭出些恐怖的画面来。 “嗯,你们女娃儿就是细心,我一个大老粗虽腐尸见了不少,但模仿起来还真不行。说说吧,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就干起盗死人钱这种事情?” 夏芫不想提霍尊,只将自己当掉靴子后被几个孩子抢劫的事情说了遍。 对方听着听着大腿一拍,气的浑身发抖。 “这群小兔崽子,简直要气死我!这张银票你拿着,当我送给你的。放心,这些都不是死人钱,是我一点点攒下来兑的银票。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人将银票塞进她手里,急匆匆地走了。 夏芫望着对方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身体似乎变高了不少,好像背也不那么驼了! 拿着二十两银子抓了几副药,她匆匆回了西院。 静雅身体恢复后,一个人又担起了院子里所有的事情,夏芫于心不忍,开始陪她洗衣做饭,打扫院落。 那人给的二百两银子,静雅留下一百两备用,剩余一百两全部买了米面粮油,地瓜土豆等即适用又便宜,还好存储的蔬菜。 一日早上,静雅在做饭时被倒下的碗柜砸伤了腿,伤得非常重,小腿处肿的跟碗口似的,再也站不起来。 夏芫将她背进屋子,拿着剩下的一百两银子匆匆跑去找月郎中。 月郎中虽不是专门看风寒感冒和跌打损伤的大夫,但他是林倩雪的远方亲戚。 找他看病抓药虽然同样要给钱,但静雅伤得太重,一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只有月郎中会给她赊账。 很不巧,月郎中出了远门,夏芫不得已只能去找杜郎中,杜郎中名气不小,但心性脾气都不好。 每日看病的人拍成长队,几乎没人敢废话询问,拿了药连病情都不敢多问转身就走。 夏芫进入医馆,还未排队,那些人就跟见了瘟神似的抱怨着,躲得远远的。 她冷笑了下,直接站在了排队的人群里。 前面的人一看,全都吓的躲开了,她几步上前直接走到杜郎中看病的桌子前。 “霍少夫人,您存心来给老夫砸场子的吧?” 夏芫身子往他看病的桌子上轻轻地靠了靠,笑道:“你没看见我是排队来的吗?我是来找你给静雅瞧病的。前些日子,她为给我瞧病请了您三次,今日我替她也请您一次。您若是没时间的话,我就天天坐在这里等着,直到你有空为止!” 看夏芫一脸严肃地站在他面前,杜郎中恨不得找人将她拖出去暴揍一顿,可她怎么说都还是将军府的少夫人。霍尊虽不让郎中给她瞧病,但并未休她。 因此,他既不敢讨好,也不能得罪。 琢磨了半天,他站起身朝夏芫恳请道:“少夫人,不是我不给您你的丫鬟瞧病,是我不敢啊。霍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听了这话,夏芫心里有了低,一阵威胁后,拉着杜郎中急匆匆地回了西院。 杜郎中看着静雅碗口粗的小腿,再看着静雅浑身湿透的冷汗,闭上眼睛直摇头:“骨头裂开了,即便医好了以后也走不了远路,干不了重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给她医治啊!”夏芫迫不及待地说。 杜郎中眉头锁了半天,最后长叹了口气说:“这骨病比不了其他的,治疗时间长,费银子。普通的药物大概得半年光景才能下床,银子少说也得七八百两,最好的药也得二十多天才可以下床,银子那可得四五千两!” 夏芫被霍尊断了开销,静雅时常出去当卖东西,此事青龙城已无人不知,杜郎中这么说夏芫自然知道用意。 软磨硬泡好说歹说,对方没办法,送了几天上好的骨伤药给她。 看着杜郎中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夏芫心里一惊,想不到自己也有变得死皮烂脸厚颜无耻的时候。 “银子,必须弄到银子!”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零六章 霍尊,我恨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前思后想,终于想到茶社里还有自己一个木箱子。 那是她——不,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从南康带过来的,箱子一共三个,之前打开了两,还剩下最后一个。 玉暖临走时说过,这个箱子里除了些挺值钱的东西外,几乎都是用不上的。 当时经营茶社,她们都不缺钱,玉暖能说挺值钱,想必是值不少银子的。 想到这里,她硬着头皮去了茶社。 静雅说,那三女一男自茶社停业后一直住在茶社里,想到可能遇到那四位,她进了茶社目不斜视,端端地上了三楼。 那个箱子玉暖走之前给她放子寝室里,藏得在大床下面的木隔子里,若非爬进床下细找,或者将大床给拆了,那四位是不可能找到的。 茶舍里非常安静,她本以为那四人不在,可当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是,绿绮的琴声和那三女一男的和谐画面立即撞入她脑海。 霍尊坐在茶案上拨着荔枝,秦新月紧挨着他躺在美人榻,苏涟漪在坐在霍尊的另一侧抚着夏芫的绿绮,景倩兮在三人面前翩翩起舞。 四人的衣服华丽和谐,气氛融洽温馨。 看到夏芫时,那四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既惊讶又不屑。 琴声阵阵传来,夏芫将目移从那四人身上移向古琴。 绿绮! 那是她最心爱的琴,阙茗和他们合作时为表诚意送她的礼物。 茶舍里所有的琴曲都是用它抚出的,落在苏涟漪手中何止是暴殄天物,简直就是牛粪扎鲜花,野猪拱白菜。 她想说那是她的琴,但想到这几个人正以霸占她的一切为了乐子,紧咬着牙关没有开口。 反正这个茶舍是与阙茗签了书契的,这把琴本就是阙茗的,最终还得还回去,她自己又干嘛要自寻欺辱,让他们刁难? 夏芫想到这里,强压住自己澎拜汹涌的心头之血,挪开目光穿过这间房子直接走进寝室。 她俯下身爬入床下,将外屋的莺歌燕舞完全屏蔽在脑后。 一阵奋力倒腾后,她终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木箱从床下的暗阁子里拖了出来。 这箱子看起来十分普通,而且破旧不堪,若非玉暖说里面的东西挺值钱,她肯定不会让那丫头将这种又脏有旧的破箱子藏在自己床下。 走出寝室时,那四人依然有说有笑有哥有舞,她避开了她们的目光直接朝门口走。 突然,二个丫鬟上前拦住了她,拽着箱子说这里的所以东西都不能带走。 这二个丫鬟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她进来时被那三女一男扎到了心里,并未留意到她们二人。 “这是我爹娘的遗物,你们也要吗?”她愤怒地看着那对丫鬟。 脸上本就血肉模糊的,此刻又多了双愤怒的眼目,那对丫鬟仓皇的后退了半步,已经松开箱子的手指颤抖了片刻,再次紧紧地拽住了箱子。 夏芫使出全力将箱子猛地一翻,箱子背面上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蜘蛛瞬间跑了起来。 那两个丫鬟尖叫了声,离开松开手指躲到了墙角。 这箱子上的蜘蛛网她刚才就看到了,之所以小心翼翼地没有惊动那几位织网虫儿,就是防着那四人在她离开的时候有意为难。 她抱着箱子快步走朝屋外走,可就在后脚刚迈出门框时,“噌”的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心口如被利剑劈了道口子,然后再被人猛地撕成两半,她抬起的后脚不由一顿,身子也跟着倾斜了下。 咚——砰! 一声闷响,跟着一声脆响。 夏芫转过身时,那把琴已经跌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那刀刮、剑砍、手撕后,已经千沟万壑的心脏也在那一刻碎裂开来,淋漓的鲜血洒了一地。 霍尊盯着他,唇角勾起,将剥好的荔枝塞进秦新月嘴里。 秦新月娇笑了声,一脸幸福地呢喃着:“季藤哥哥挑的荔枝,就是甜!” 他轻笑着,再次将一颗新剥的荔枝递到秦新月唇边,一脸柔情地说:“你有孕在身,多吃些水果利于安胎!” 夏芫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绿绮,在看着自己爱的无法自拔的那个男人,眼中不知不觉见蒙上曾水雾,紧跟着从血肉模糊的脸上滑落下来。 “霍尊,我恨你!” 只有五个字,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颤抖着嗓子将它说出来。 那晚,他丧心病狂的羞辱她后,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也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 知道他找到他的小悦儿,甚至他的小悦儿早在南疆战场上就怀里他的孩子后,她伤痕累累的心依然还爱这他。 就算他不爱他她,至始至终都没未爱过,她都还对他报了幻想。 因为,她已经爱到深处,无法自拔!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跟她解释,之前是不知如何解释,因为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想不通、道不明! 后来,她一次次心痛,犹豫着要不要再跟他解释! 如今,再也不想解释了!!! 心碎了一地,夏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楼梯的,只记得她跑楼梯上,听到他愤怒呵斥声——滚! 滚! 只有一个字,满满的鄙视,仇恨,厌恶,恶心! 原来,他对她不至是冷酷凶残,薄情,绝情,还有恶心! 出了茶社,往流云阁方向跑,花草茂盛,树木葱葱。 在那葱葱的林子里,有几个非常隐蔽的大石头,她之前和林倩雪坐在这里聊过天儿。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冲进林子。 眼里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倒吸了口气,狠狠地给力自己二个耳光。 下手之重,让她从脸上疼到心里,最后全部都落在脑子里。 脸上的脓血沾了她一手,粘在袖口上,将她雪白色的衣服染得格外刺眼。 夏芫盯着自己红肿的手掌和脓血染过的衣袖,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 ——夏芫,自作孽不可活,你再敢犯贱,必定不得好死! 心情平静后,她抹干净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箱子。 这是个三段分层的木箱,从外面看破旧不堪,但打开的那一瞬,连她自己都倒吸了口气。 夜明珠,猫眼,七色彩玉,还有很多精致奢华的乐器,最让夏芫爱不释手的是一支羊脂白玉雕成的短笛。 这笛子轻细短小,长不过手掌,粗不过小指,玉质莹白细润,工艺更是巧夺天工。 她拿在手里仔细翻看着,发现上面刻了二行小字。 ——漪山有凤鸣,独舞阑珊处 箱子最底下的那个隔层里,整整齐齐地放了几页宣纸,打开一看是几首短诗。 基本上都是写景抒情的,与她读过的唐诗三百首并无多大差别! “这些诗稿差不多两年了吧,纸张都发黄了。上面还有虫子咬过的痕迹。没什么特别的,干嘛这么小心的保存着。难道是接头用的暗语?这付身体的原主子也太逆天了吧,什么事情都敢做!”夏芫说到这里,毫不犹豫地将那几张纸撕得粉碎。 阳光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投在草丛上,与她瘦小的身影重叠了一半。 夏芫回头一看,立马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23 第二百零七章 萝卜是个好东西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头,是我啊?” 来着三十多岁,目光温和,面上含笑,黑色的小“八”字胡须安静地睡在上唇旁。 若非背有点驼,她死也无法将此人与那日诈尸的那个老头子联系在一起。 “你?”夏芫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将对方再次打量了遍,“年轻力壮的,还长的挺俊,干嘛非要化成厉鬼,跑去偷死人钱?” 类似于那日他问她的话语,类似于他质问她的语气。 对方笑了笑,说了四个字——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的又何止他一个? 他走进的时候,夏芫手中的箱子已经合上,只拿了几页诗稿看着。 因此,她断定他找她没有贪财的念头,便轻松的与他闲聊起来。 言谈中,她得知此人小名萝卜,是虚妄江泛滥是受灾的百姓,一路流浪到青龙城,之后在城西外开了个陶瓷作坊,生意本就不景气,还收养了二十多个孤儿。 缺衣少食,疾病成灾,已经有几个孩子不在了,因此,他不得不混入义庄去偷死人钱。 “如今兵荒马乱,洪水泛滥,很多百姓自保都来不及,没想到萝卜大哥你如此慷慨大义,养了那么多孤儿!”夏芫轻叹道。 那人憨厚的笑了笑,说比起她来,自己不过是九牛一毛。 夏芫一怔,细想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上次她被阔天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大街上羞辱后,估计丑闻早就传遍整个青龙城了。 如今,这副血肉模糊的脸就像名片一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她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萝卜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从怀中的牛皮袋子里取了个包子递给她。 “罗布韭菜馅的,不好闻,但是好吃!”说着,他自己香喷喷的吃了一个。 韭菜馅夏芫是不吃的,但此刻早已没了嗅觉和味觉,刚才一肚子委屈、绝望放下后,还真是有些饿了。 看对方笑得一脸灿烂,她坦率的接过一个包子陪他吃了起来。 吃完包子后,夏芫打开箱子给萝卜看,萝卜深深地倒吸了口气,说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夏芫笑了笑,留下羊脂白玉短笛,托他将其他的东西全拿去当了。 萝卜半个时辰后赶回来,将二十多张崭新的银票递个她看。 “五万两,你可真厉害,要我去当的话,连三万两银子都拿不回来!”夏芫惊喜地说着,将其中三万两银票塞给了萝卜,“这些你拿着,给那些孩子看病,顺便再弄些衣物,如过可以的话,买些书给他们看看!” 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直到夏芫撒谎说出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等静雅伤好后准备离开这,投奔一个衣食无忧的亲戚时,萝卜才犹豫着将银票收下。 “丫头,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你想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这些银子算我借你的,我每日都在城西门口摆摊,你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离开的时候说一声,我送你们离开!” 临别时,萝卜特意跑回去买了十几个包子,又换了三百两散银给她。 她望着萝卜的背影,心头一阵感慨。 当初二十五两银子赈灾,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将粮草给霍尊送到南疆,谁料没换到他的真心,却得到灾民的回报。 夏芫的二万两银子是分在十张银票上的,机会一张都是一千,二千,三千的,拿着银票他急匆匆地跑去找杜郎中。 杜郎中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千两银票,最后将他店里最后的骨伤药给她包了一堆。 她回到西院,一边将热腾腾的包子塞给静雅,一边将萝卜的事情讲了一遍。 “静雅,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抢我们两个银子的那几个孩子就是萝卜大哥收养的!”夏芫若有所思地笑道。 二日后,霍尊和那三个女人住回北院。 静雅腿伤未愈无法下床,夏芫每日为她洗衣、做饭、熬药,还干着院子里的杂货,完全像这丫头往日照顾自己一样,得空时就教她唇语。 因为忙碌,她将那四人的抛在脑后,每日里只想着怎么让静雅早点恢复,下地走路。 厨房里只有土豆和红薯,夏芫觉该再买些菜,于是安顿好静雅自己出门。 担心她患上瘟疫,菜市场的行人、商贩见了她全都躲开。 夏芫一脸无奈,刚好瞧到不远处一个卖萝卜的大婶安若泰山的坐在自己的蔬菜前。 那一堆萝卜长得很迎人,红的、白的、绿的,圆的、扁的、长的。个个儿肉呼呼的,看起来水润可口,夏芫一高兴,全部买下了。 高价找了个送菜的车夫,拉着满满的一车萝卜回到将军府。 院子里的府兵看着一筐筐的萝卜搬进西院,一个个目瞪口呆。 “小哑巴前几日抱了几袋子地瓜、土豆回来,她直接搞了一车萝卜,这口味也太那个了吧?”樊莽盯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萝卜说。 夏芫对他们的嘲笑置之不理了,抬头时刚好看到不远处闲庭信步的四个身影。 那几人盯着她的萝卜,脸上的表情比樊莽好不到哪去,她撇开他们的开视径直回了西院。 萝卜变着花样吃了几天后,她自己觉得买多了。 看静雅那张小脸整天皱成一团,她找了把小刀将萝卜雕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一边逗她玩,一边教她唇语。 终于,静雅可以说出四五个字的简单句子。 她知道那丫头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看着她瘸着脚每日里忙东忙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在天气好的时候,她就放下手中的活,扶着静雅走出屋子,让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讲故事给她听。 “静雅,我忙着的时候你一个挺寂寞的,我打算送你几个朋友!”夏芫说着,乐呵呵的出了将军府。 从大街上回来,她带了八只刚出壳不久的小鹅,毛茸茸的非常可爱。 除此之外,还带了一些颜料和画笔、纸张。 将小鹅染成不同的颜色放在屋子里,看它们成群结队的跑着、闹着,二人笑得非常开心。 夏芫告诉静雅,她找绣娘做了几套衣服,都是她亲自设计的,颜色虽然低调朴素,但都是为她们二人量身设计的,绝无仅有。 一日晌午,北院得一个丫头跑过来,说给府上做衣服的人来了,让夏芫去北院选料子。 夏芫说自己有衣服穿,可那丫鬟说过段日子又贵客到访,将军下令给包括丫鬟在内的所有人做两套春衣,她必须得去。 23 第二百零八章 心灰意冷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北院原是这个府上最好的院子,因为几年前一场血案,沦为仓库和柴房。 如今,被霍尊精心一收拾,比西院宽敞精致,比东院高贵奢华,几乎揽尽了将军所有的风景。 可惜,对她而言,风景再好,也燃不起心头的那片淡漠! 自街上、茶舍与霍尊二次相遇后,夏芫已经很难像之前那样气血翻滚,情绪失控。 进了北院,是一个椭圆形的荷花池。 早春里,枯萎的荷叶飘在水面上,除了一艘小船和成群结队的鱼儿外,池塘机乎并没什么风景,与周围的嫩叶红花形成明显对比。 她看到苏涟漪和景倩兮还有几个丫鬟站在池边选料子,几个绣娘在仔仔细细地为她们量体。 “姐姐,还是您先来!”景倩兮回头看着夏芫,娇笑道。 夏芫视线从她身上越过,直接对一旁的绣娘报了自己的尺寸,让她们选件淡色的料子就成!” “少夫人是出了名的美人坯子,这么标准的尺数青龙城也就您一个。可这春季的衣服原本就薄,稍微差上半寸可就次了一大截呢,你上次制衣是三个月前,高低胖瘦多少还是会变的。今年这料子颜色也好,要不您先看看!我这就给您量量身子!”那绣娘看了夏芫一会,锁着眉头说。 其实秀娘的话她听懂了,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太多,她们拿捏不住尺寸了。 “不用了,你们看着做就成!”她说罢,转过身准备出北院。 “姐姐,妹妹们陪伴将军本就繁忙,今个刚好得空趁量衣服晒晒太阳,趁着今个天气好您就别急着走,陪我们聊会嘛!”景倩兮说着,上前拉住夏芫的手。 夏芫知道景倩兮没安好心,迅速抽回自己手指,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姐姐!” 景倩兮一脸委屈的叫着,苏涟漪迅速从另一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将军在书房会客,等一会才能过来,姐姐干嘛急着走!“苏涟漪拽着她往荷塘边走。 是非之地,夏芫知道自己必须离开! 她一边掰开苏涟漪抓在自己膀子上的手臂连忙后退,一边怒声地说了二个字:“放手!” 本以为,这两个人女人只是想将她留在北院里羞辱,哪料她们是想要她的性命!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 就在她刚愤怒地说完“放手”二字,从苏涟漪手中挣脱了准备离开时,对方突然用力一推,将原本要扬长而去的她狠狠地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啊——” 一声惨叫,等夏芫反应过来时,只见秦新月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下身的衣裙很快渗出血来。 她惊慌地看着秦新月,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秦新月,那可是霍尊的小悦儿,心头肉! 她肚子里的,那可是霍尊的孩子!他的命根子! 那么恶心的套路,竟然被这几个女人给她用上了? 夏芫被气懵了,可一时之下,却想不到破解之法。 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过来,惊慌失措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娇人儿。 “怎么回事?”霍尊急促地问着,那双黑色的冰目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景倩兮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柔声细语地对霍尊解释说:“原以为姐姐只是不喜欢我们两个,没想到更是不喜欢新月妹妹。新月妹妹劝她量衣服,她不屑地推了妹妹一把,妹妹就摔在地上了!” 秦新月脸色惨白如纸,疼痛难忍的扶着小肚腩,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 霍尊惊慌的抱起他,一脸心疼。 有丫鬟第一时间跑去请郎中,有苏涟漪、景倩兮和剩下的一堆丫鬟天衣无缝的将夏芫故意推倒秦新月的事情捏给他听,有他赶来时亲耳听到夏芫愤怒地话语。 他抱着秦新月,步步朝夏芫逼近,那眼神比他知道郝戟还活着时好不到哪去。 夏芫怕过他无数次,但从未有现在这么怕过。 她以为,他会将她捏死,或者捏的半死的时候再千刀万剐,事实上她只猜对了一半。 在她被捏的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将她丢尽了荷花池里。 泥水石沙很快灌入鼻腔,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劲全力的在池子里挣扎,窒息前终于抓到了几块石头,抓着她们爬出水面。 她一直努力的活着,却从未像此刻这么拼命的求生过。 那一刻的挣扎,是那些泥水、石沙灌的实在难受,还是看淡感情后她重新审视了生死?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她的生死他早已不放在眼里了! 上岸时,荷花池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拖着一身的泥水走回西院。 静雅睡着了,她不知道那一瞬发生的事情,也没看到她回到西院时那一身的淤泥。 否则,那丫头肯定又会伤心欲绝的哭上一鼻子,夏芫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知道那个孩子若是没了,霍尊定不会就此罢休。 好在那日月郎中正好回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已经出了那么多血的秦新月保住了胎儿。 夏芫虽然捡回条性命,但霍尊对她的惩罚并未结束,而且可以说是没有人性。 那么大的荷花池,他令她将里面所有的莲藕挖出来! 二月的池水寒冷刺骨,没有水靴,水服,手上也没有任何保护物。 她在里面呆上半个时辰就全身发抖,脸色乌青。 第二日再去时,池子里的水差不多放完了,刚能淹没脚踝。 他虽没限定时间,但她不想为此事长久的耗在在北院里,照顾好静雅的衣食起居后,就一头扎在那个池子里挖莲藕。 北院里,花开满园,鸟语萦绕,时不时传来那四人的欢笑声和女人的歌舞声。 她目不斜视地挖着莲藕,那些欢歌笑语已经很难在她心里掀起多大涟漪。 她知道,自己渐渐放下了。 藕断丝连,她和他藕未断,丝却被抽干了。 十多日后,池塘里的莲藕开始发芽,放入池水和金鱼后一片生机。 有个丫鬟走过来,告诉夏芫说这里的荷花池她们主子很喜欢,不准她再搞破坏。 夏芫拖着两条泥腿回了西院,静雅对着她起了冻疮的手脚一脸心疼。 “不就是冻疮吗?天气暖和了自然会好!”她举起自己的小手看了看,不屑地笑道。 那些小鹅病死了二只,被黄鼠狼吃掉二只,剩下的四只二人照顾的更加细心。 静雅腿伤治愈后,洗洗刷刷的事情自己全揽着,凡是沾水事情的坚决不让夏芫去碰。 一天,夏芫对着天空看了半天,低头认真地朝静雅问道:“你愿意跟我离开这儿吗?或许路上危险重重,或许会被人追杀,可能我们很快就没了性命,但就算一天,也可以过的自由自在,开心快活!” “嗯!” 看她一脸认真的对自己点头,夏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23 第二百零九章 有品位的白天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抱定了这个念头,夏芫心里轻松了许多。 杜郎中说,如果恢复够快的话,静雅的腿伤说不准三个月就能活动自如。 这给了夏芫很大鼓舞,心情也日日见好。 之前她自己定制的几套衣服做好了,颜色虽淡雅低调,但在很多细节上别出新裁,不仔细瞧似乎看不出什么,但言行举止间非常衬托气质。 那日,静雅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夏芫左右手各拿了颗青萝卜从厨房里出来,问静雅蒸、煎、煮、炒,丁、丝、片、块这么多做法,晚饭想吃哪样? 静雅笑了半天,问她今天能不能不吃萝卜? “为什么不吃萝卜啊?你看啊,这萝卜滋阴补肾暖脾胃,而且憨厚、老实价格低,一看就是好东西。咱中午吃的胡萝卜,晚饭你要不想吃青萝卜的话,换成白萝卜也成啊!” 夏芫说着跑回厨房换了两根又长又胖的白萝卜出来,边走边开心的唱着歌儿《大王让我来巡山》。 “大王让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当晚餐。山涧的水,无比的甜,不慕愿意不羡仙。太阳对我眨眼间,鸟儿唱儿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她手舞足蹈,边说边唱,惹得静雅一阵大笑。 那四只小鹅见状也跑了过来,跟着她手中的大罗卜左蹦右跳。 这几个小鹅二十多日来长了不少,身上的绒毛退去后全换成雪白的羽毛,而且多日相处,被夏芫调教的能听懂简单的口令。 夏芫盯着它们更加来了兴致,笑着训斥道:“你们四个左晃右蹿想干什么?我的歌儿是给你们唱的吗?这叫偷听,知不知道?” 静雅无意间朝西院外看了眼,发现四个人影跟柱子似的,端端地站在西院门口。 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赶紧给夏芫使眼色。 夏芫训鹅正在兴头上,哪里留意到静雅的神情变化,将萝卜放在桌子上,越说越来劲。 “你们看看人家白天鹅,美丽、高雅、圣洁!你们呢?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扭屁股乱叫,低俗、无聊、没品位!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知道什么叫品味吗?坐好了,我今个让你们开开眼界!” 看那些鹅一脸懵比地看着自己,她又大声地训了句:“坐下!” 坐? 四只鹅终于听明白了,整整齐齐地卧在地上。 夏芫满意地笑了声,边唱边跳,舞起了这个世界里绝无仅有就此一家的芭蕾舞——《天鹅湖》! 舒缓婉转的旋律,伴着淡淡的忧伤,她娴熟的舞技和完美的身才将优雅挺拔的舞步表现到淋漓尽致,用脚尖旋转出这个世界里最美的风景,在开、蹦、直、立中给这道风景渲染上生命的色彩。 只有短暂的一小段,那四人和他们身后的府兵早已看的出神,静雅瞪圆了双眼,将提醒夏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那四只小鹅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也跟着傻了。 “我习舞多年,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舞步!将舞跳到这个份上,就是把嫦娥请下来,恐怕也得输上她三分!”景倩兮呆呆地看着夏芫,情不自禁地说道。 她是西蒙尚书府的千金,琴棋书画歌舞都没少学,其中尤以歌舞出众。 因此,她不是没过见过世面,而是眼前这柔美的芭蕾是她死都无法想想的。 “纤尘不染,惊风才逸,名不虚传啊!”一个府兵目瞪口呆地赞了句。 夏芫这一小段芭蕾是给小鹅跳的,因此目光大多都落在那几只小鹅上。 一个开蹦跳起后,她展开双臂朝那几只发呆的小鹅冲去,趁它们还未反应过来,紧紧地抓到了一只。 “哈哈!傻眼了吧?刚才这前几个舞姿就叫品味,最后这个劈叉扑鹅呢,就叫做低俗!虽然你只是个普通的小白鹅,但也得有白天鹅的优雅和审美。这是追求,懂不懂?” 被她捕到的那只小鹅早吓傻了,晕晕乎乎地盯了她半天,一阵蹬腿乱晃,硬是从她手上挣脱了。 静雅坐在椅子上捧腹大笑,待想起提醒夏芫时,那四人早就走了,剩下一堆府兵傻傻地愣在那里。 当晚,南山营中,霍尊坐在书案前,对着二个黑衣人眉头紧锁:“半个月,就没有一点新的发现?” “少爷,我们在金廓、梦寻二城查了整整三天,在酿山查了五天,原来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能查到的和您之前查的一摸一样!少夫人她真的是南康派来的细作,而且给康王的那封信的确是她写的!”黑衣人认真地说。 霍尊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他们出去。 是他想多了吗? 明明铁证如山,还要再派人到南方去查! 二月低,西院外的白玉兰绽放,在杏花飘落桃花孕蕾,二者青黄不接的时候形成另一道风景。 此花白净、高雅,清淡、圣洁,除了夏芫闲暇时坐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外,秦新月也时常站在西院外赏花。 一堵白墙隔着两个女人,一道小圆门偶尔间让两人身影相向,目光相触。 每逢这时,秦新月都会温柔友善的冲她微笑,夏芫起初惊讶,后面都是早早的避开了。 那三个女人,她惹不起,也不想招惹! 于品行无关,于人无关,只是与他——她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没几日,霍尊也来了,陪着秦新月在西院外赏玉兰。 再跟着,苏涟漪和景倩兮也来了,那四人与景色极不和谐的画面,看在她眼里毁景,入到心里扎疼。 夏芫不再赏玉兰,而是一天到晚守在屋里陪静雅和小鹅玩。 她是看着宫斗、宅斗、窝里斗的剧本、影视长大的,可以早早的看出很多套路,却没想到连隔墙赏花都能躺枪。 那日,静雅腿脚刚刚利索了点,便抢着要揽下院里所有的杂货,夏芫于心不忍却也拗不过她,便想着让她雇辆马车去买些蔬菜。 静雅想了想,扳着指头算了半天,说她出去要办九件事情。 夏芫听的一脸惊讶,可这丫头连比带说给她耐心地解释了番,从买鞋袜到买米面粮油,再到买煤买碳说的井井有条,而且还说了出那家的东西好,那家的价格低。 最后,听得夏芫心服口服,连声赞叹。 知道她是个闲不下来的,而且想到的事情必须尽早做完,夏芫也不拦着,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若非她自己脸蛋吓人,肯定会陪静雅一起出去! 静雅知道夏芫不愿见人,只有迫不得已时才硬着头皮去上街,拉着夏芫的手认真地说:“我——自己可以!” “好好好,你可以!多带些银子,顾辆马车。你腿脚不好,千万别着急,慢慢来!” 夏芫看静雅出了门,自己走进厨房给小鹅弄吃的。 她拌好食料刚走出厨房,就看到霍尊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对方阴沉的脸上如浓墨染过的画面,除了腥红的眼睛外,五官中的其他四官几乎全部吓退了。 23 第二百一十章 丧心病狂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不知他为何会愤怒至此,但心里却忍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不让别人生,就那么想看着我断子绝孙吗?” 霍尊双目如炬,抓着她肩膀的大手似乎再稍稍用点力气,就可以将她的肩胛骨捏的粉碎。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听出和孩子有关时想说她什么都没做,可话还未到唇边,就听到那他另一句阴冷的恶语。 “别以为我不杀你是念及旧情,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是白天鹅吗?你如今这张脸比癞蛤蟆恶心千倍!别在我跟前装高雅,难道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以为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可怜我就会同情你?告诉你,除了让我恶心,什么用都没有!” 肩膀处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夏芫后背上汗湿一片,她脑子里一阵断路后,愤怒地挣脱了他的钳制,同样气愤地看着他。 “你听好了,我是白天鹅也好,癞蛤蟆也罢,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有一千个一万个孩子或者女人也都跟我有没关系,我不屑于对你的孩子动手脚,因为不值,更因为你不配!” 不屑! 不值! 不配!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这六个字说的清晰响亮,眼底的执拗和语气的决绝让他腥红的眼目里火海翻涌,骨节分明的手指舒了又合,最后愤怒地将她举到头顶。 夏芫惊慌地看着整个院子在自己脚下旋转,想到一下刻他肯定会将她抛出狠狠地摔在墙上,然后摔出个骨残脑裂什么的。 然而,事实要比她想想更可怕! 他扛着她进了寝室,将她抵在墙壁上阴狠地说:“你调理了这么久,身体该差不多了吧?不让你尝尝怀孕的激动欣喜和小产的悲痛绝望,你永远都不会尊重别人的孩子!” 说着,他扯开她的衣服,疯狂地将她压在墙壁上。 冰冷的汉白玉墙壁和他疯狂的举动让她心里一慌,想到了他从南疆回来那晚对她做过的事情,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一口,她是奋力去咬的,几乎用尽了所以的力气,死死地咬着没有松口,似乎非要将那块肉咬下来,拿去喂了狗才肯罢休。 他愤怒地眼目里涌起翻天巨浪,一把将她扯开后狠狠地压在那张碧玉餐桌上。 任她趴在桌子上拼命挣扎,撕心竭力地叫骂,他都不闻不语,用身体一次次疯狂的惩罚着她。 不屑! 不值! 不配! 这六个字狠狠地扎在了他心里,他对她一年多的宠爱,到头来就换了她的这六个字? 他在南疆时,她定时这么想的吧? 否则,怎么会将事情做的那么很绝,步步要他和那几万将士的性命! 她推倒他的小悦儿和在西院门口偷偷放置麝香,二次伤害他们的孩子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的孩子她不屑! 他的小悦儿她不容! 他自己,她觉得配不上她! 这些,才是她的真实想法吧? 是的! 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 所以,相处一年,她找尽了借口拒绝与他亲近; 他上战场,她费尽心思取他性命! 霍尊这么想着,对她的报复和惩罚越来越烈,视乎要即将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咚—— 一声巨响,那张坏了半条腿的碧玉餐桌在剧烈摇晃中折断了,二人突然摔落在地。 玉碎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霍尊怔了半天,看着趴在他身下的夏芫,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替他的小悦儿主持公道的,是来严惩夏芫的! 怎么会变的如此失态,丧心病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 “夏芫,你好自为之!” 他穿上衣服,扬长而去。 夏芫趴在一堆碎玉里,头昏脑裂,耳朵里轰隆隆的跟打雷一般,身体更像是被人肢解了。 整整一个多时辰她都没缓过神来,等神智恢复些后,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穿了套干净的衣服,跌跌撞撞地出了将军府。 青龙城大街上,她漫无目的走着,直到撞上月郎中,被对方拉近医馆,脑子里才彻底清醒。 “孩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月郎中看着她一脸心疼。 她低头不语,直到月郎中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才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早上,将军府的人说秦新月小产,我急急忙忙赶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她观赏白玉兰的地方放了块枣子大的麝香。那个地方刚好在你的西院里,其他几个女人都说没去过西院。你的性情我听倩雪说过,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将军府的人未必信啊!” 麝香? 在她的院子里? 夏芫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躺的枪。 她抬起头冷笑了声,信她的人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会毫无条件的相信她。 不信她的,即便解释上千遍万遍,也丝毫不起作用! 月郎中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还好我这里有点罕见的保胎药,不然秦新月两次出血,那孩子没一次能保住的!少夫人,人心险恶,那三个女人你可千万要小心!” “可以再给我倒被水吗?”她冷笑了声,将茶杯递给月郎中。 月郎中端着茶水在她一旁坐下,将自己一个月前出远门的事情讲了一遍。 夏芫听的目光一亮,整个人都添了分精神。 “倩雪一直都没给我来信,我还想着该怎么联系她呢?”她看着月郎中,认真地说。 月郎中轻笑着将这几个月林倩雪和子兰的隐世生活讲了一遍,还提到皇上一个月前派人找到他们。 月郎中说,是子兰太子以性命相逼,换的他与林倩雪的长相厮守,二人将逃离青龙城的事情改编的与夏芫毫无关系,完全不会牵连到她。 “这两人都极其聪明,现在的生活可真好!”夏芫想到那二人,一脸羡慕。 “孩子,倩雪让我带句话给你,说外面的生活很美好,别为了一个不值的人,苦着自己一辈子!” 夏芫捏着茶杯轻笑了声,感叹道:“是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懂!“ 临行前,夏芫问月郎中有没有房事后避孕的药,月郎中惊讶地看着她,欲给她把把脉,却被夏芫决绝了。 对方想了想,将一颗药丸给她,说吃了肯定不会怀孕。 其实,夏芫并不确定她身体调理好了没有,因为红老仙说过,那副药吃上半年左右身体就调理的差不多了。 霍尊说的很清楚,要让她尝尝怀孕的欣喜激动和小产的绝望悲痛,她不想自己的命运被给他们摆弄,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服下那颗药后,她出了医馆,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繁华的青龙城看在她眼里,却很难映到心里,脑海中对霍尊的记忆和情感在不知不觉间淡化,退除。 23 第二百一十一章 恨别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头,是你?”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芫回头一看,发现是萝卜,而且他身旁还站着静雅。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夏芫惊讶地问道。 萝卜一脸兴奋地回答:“就在刚才啊!这丫头一下子买了那么多萝卜,我好奇就跟她聊了几句。没想到你们两个也认识!哦,对了,你上次给的银两,我给孩子们添置了不少东西,正打算找个机会请你去看看呢!“ 萝卜所谓的陶瓷坊其实是红土坡上的一个深坑,四周林木杂草丛生。 这里雨水天时有四个积水坑,如今雨水天过去,露出一片红色的土壤,正是制陶的好原料。 一群孩子快乐的在林子里子嬉戏,看到他们三人正准备往上迎时,都被夏芫血肉模糊的面孔吓回去了。 “这位,就是我说的给你们买衣服和吃的,还有书本的那位姐姐,她呢,虽然脸上有伤,但是人非常好。去年洪灾时,你们很多人收到的粮食和衣物都是她送的……” 经萝卜这么一说,孩子们鼓起勇气走上前。夏芫和静雅本就年纪不大,与这些孩子很快玩的一起。 看到有几个孩子远远地看着她们,夏芫仔细一瞧,发现还真是之前打劫她和静雅的那几娃儿。 她笑了笑,将她叫过来一起玩。 太阳西下,夏芫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临时搭建的陶瓷作坊,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看着萝卜说:“萝卜大哥,我和静雅也无家可归了,要不您再加两双碗筷,把我们两也收留了吧!” 萝卜先是一愣,随后痛快的接纳了她们。 对方还安慰她们放心住下,说这个地方非常隐蔽,这些孩子都非常懂事不会乱说。只要她们二人不乱跑,住上半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不用半年,我只是暂时没想好去哪,等我想好了就会带着静雅离开!“夏芫认真地说。 萝卜憨厚一笑,坦诚地说:“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没什么可顾虑的。我看这青龙城也没什么好的,大不了咱们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过得非常开心。 白天,萝卜去城西卖陶器,夏芫和静雅给孩子们做饭,陪他们玩耍、。晚上,孩子们睡了,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做陶器。 夏芫觉得萝卜的陶器做的简单粗糙,不但难卖,而且也卖不出好价钱,就教他做了些简单小巧的东西,还教他调色。 半个多月过去,萝卜的生意好了不少,孩子们也读了不少书,静雅说这里有家的气息,夏芫也觉得这里是她穿越过来后,最温暖祥和的地方。 抢夏芫银票的那个孩子叫石榕,父亲是一个小县城的铺快,被仇家杀死后,她母亲悲痛欲绝跟着去了。 石榕七岁时被一群杂耍艺人收留,因对方时常虐待逃了出来,九岁时跟着萝卜。 “这么说,这些孩子里,你跟着萝卜大哥的时间最久?”夏芫知道他的事情后,笑着问道。 石榕一脸得意地说:“对啊!姐姐,你别看我年纪不大,论资排辈的话,我可是说话最管用的——当然,除了萝卜大哥还有二位姐姐!” 夏芫笑着将一个捏好的关云长塞进他手里,说:”你才多大年纪,就论资排辈呢?趁现在多识几个字,读点书,比什么都好使!” “姐,你别瞧不起我,我的武功昨天给你演练过,不差吧。我的时候你也见过,三本书,不但没有不认识的字儿,而且全部能写出来。” 夏芫无话可说,因为这孩子说的都是事实。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边肯定边鼓励说:“石榕是天才,好好努力,终成大才!” 一日,石榕偷偷摸摸地跑来找夏芫,神神秘秘地说:“姐,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我有个宝贝,上面能学到很东西呢,你没事的时候,我就借给你看看!” 说着,他将夏芫拉到一个小房子里,从一堆杂物底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包。 石榕打开布包,夏芫彻底怔住了。 这不是她的平板吗? “你认识红老仙?”她惊讶地问道。 石榕更是一脸惊讶:“你认识我师父?还知道这东西是他的?” “师父?他收你做徒弟了?” 石榕摇着头,一脸沮丧地说:“姐姐,这个宝贝和红老仙的事情我只告诉你和萝卜大哥二个人,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红老仙并没有收我为徒,而是他救了我一命,我还未来及感谢他,他就在采药时落下悬崖摔死了。我就对着那悬疑拜他为师,顺便承了他的衣钵!” “承他衣钵?你是看上了人家的东西才拜师吧?偷了东西担心被他告发,所以才故意扯了点关系,是不是?“ “哎呀,真的不是!姐姐,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他带着我去采药,那个悬崖实在太堵,我看他往下滑,拉了半天没拉住啊。他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谋财害命呢!上次抢你的银子,是我们好几天吃不上饭,又有人病死了,实在没有办法!” 听石榕这一解释,夏芫心里愈发难受。 这红老仙救过她性命,送过她药,她曾经还想着或许哪日还能再遇上那个老顽童,没想到再也没机会了。 石榕打开笔记本,她凑过去看了眼。 里面的游戏通关记录,有她打的,有红老先打的,还有石榕打的。 只是,之前存放在桌面的百科全书和很多医学书籍,影视全都没了。 “这个东西,到你手上的时候,就只有这些吗?”夏芫认真地问道。 “对啊,一直都是这些,我除了玩游戏,听歌外,基本上就是读这写!”石榕指着上面的唐诗宋词和《史记》说。 夏芫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夸赞道:“难怪你认得那么多字,原来是从这里学的。你脑瓜子灵活,好好习武、,将来一定有前途!” 南山营,霍尊站在营帐外,久久地望着天空。 二个士兵跑过来时,思绪早已飞出青龙城的他丝毫未觉察到。 “将军,将军,将军!”士兵的声音在不断的提高。 他终于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对着二人问道:“找到了吗?” 二人全部摇头。 “南康、漠北,给我继续找。挖地三尺,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体给我找出来!” 说到“死”字时,他心脏猛然紧缩,狠狠地疼了下。 23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步步揪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萝卜搭建的临时陶器作坊中,整日欢声笑语。 有了夏芫的帮助,他的生意越来越好,萝卜每日都带回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一天,他从大街上带回些奇怪的水果和植物,水果黄绿色的外壳上长满了硬刺,那盆植物看起来是盆多肉。 萝卜说是一个东翼国人卖给他的,水果闻起来很丑但吃起来味道极其鲜美,而且非常滋补。那盆植物虽然长得丑,但极易成活且很容易生长。 夏芫打眼一看,这不是榴莲和仙人球吗? 这个年代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但她再仔细一瞧,还真不是,只是与它们外表有些像似而已。 那水果比榴莲刺大,切开后里面的果肉是鲜红的,有点像红心西柚。 那盆植物更像是很多仙人球嫁接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长成一座手臂高的小山。 大家对这些水果直锁眉头,因为实在太臭! 除了夏芫失去味觉、嗅觉吃了一块,萝卜捏着鼻子尝了几口外,完全无人问津了。 众人都出去后,萝卜对夏芫说:“丫头,这两样东西本打算送你的,想着它们虽然看起来不好,但一个金玉其中,一个很能生长,非常坚强。大哥希望你也能像它们一样!” “谢谢你,萝卜大哥,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夏芫一脸认真地点头。 那日,他和萝卜将切开的一个类榴莲吃完了! 十日后,二只喜鹊从头顶飞过,告诉他将军府的人在到处找她。 夏芫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否则会连累萝卜和这群孩子。 静雅这一个月里和萝卜及这群孩子处的非常融洽,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说这里有家的温暖。 夏芫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前思后想觉得将静雅留下,必定,霍尊就算找到静雅,也不会对一个小哑巴下毒手。 晚上,她去找萝卜告别,并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 萝卜一脸着急,说什么都不让她一个人离开,因为外面实在太危险。 夏芫态度坚决,萝卜极力劝说,无意中说出来白冰即将被送回青龙城的事情。 “你说什么?白冰要被送回来?”夏芫急切地问道。 萝卜发现自己说漏嘴,再也瞒不下去,便坦诚地说:“霍家放话了,说南康来信说白冰是你的丫鬟,从将军府偷逃之罪准备交由将军府处置。这明显是个圈套,她们是想让你回去!” “白冰还活着?霍尊放出这个消息是时候的事情?” “六天以前,我在城西卖陶器时听说的。康王退守东南一隅后,为生存不得不向西蒙和邑国示弱,为讨好霍家就将偷逃的丫鬟送回来。丫头,你不能回去啊!” 夏芫知道萝卜的话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她和擎天王达成的协议。 听完萝卜的话后,她急忙往回跑,萝卜将她一把拦下,让她冷静下来后再处理这件事情。 白冰与她主仆一场,对她忠心耿耿,她不能置之不理! 霍尊的冷酷凶残她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他可以不动静雅,但绝不会放过同为细作的白冰。 如她若不回去,白冰被送回将军府肯定是活不了的。 说服萝卜后,她带着萝卜送她的一个类榴莲和那盆多肉回了将军府,临行前将静雅托付给萝卜照顾,并请求他转告静雅说自己已经离开邑国。 她刚回到西院,霍尊就过来了,没多久那三个女人也赶了过来。 看所有人都未提白冰之事,进门时一切还算平静,夏芫猜到白冰定是还没被送回来,心里暗松了口气。 那三个女人热情洋溢的寒暄了半天,明为关心,是属羞辱、挑破。 霍尊冷俊的脸上恼火翻涌、阴云变幻,最后竟什么也没说,独自回了北院。 夏芫知道白冰之事她主动问,只会将他激怒,尤其是那三个女人在场的话。 因此,她暂且闭口不提。 那四人走后,她将萝卜送的多肉植物种在花园里,希望它蓬勃生长,也提醒自己做个拍不死的小强。 原以为静雅不在,西院就剩她独自一人,没想到那四只小鹅很快跑了过来,没多久,梧桐树上传来春华秋实两只喜鹊的欢叫声。 进厨房一看,地上的半袋子大米和十多个萝卜已经被啃得所剩无几,她这才知道自己和静雅离开后,小鹅是靠这些东西活下来的。 其实,这几只鹅买回来已经有二个月,全都长大不少,雪白色的羽毛比之前好看了很多。 霍尊那个大些的泳池,不知何时变成了它们四个的乐园。 她回府那日,霍尊下了道命令——不准她再出西院半步。 “明知白冰的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还要下这样的命令,是想将我在这里困一辈子吗?”夏芫冷笑着看向天空。 西院里,如今只有她和四个小动物,洗衣做饭、打扫院落这些杂货干完后,她会陪鹅子们玩。 三月底,春意盎然,阳光明媚。 夏芫坐在院子里,对周围的花花草草看了半天,决定给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于是,她拿出之前买的颜料、画笔、纸张,开始学着作画。 浩大的西院,她想画的只有那颗大梧桐树,因为那个地方与天空相连,与她自由快活的梦想相接。 实际上,现代生活里的她并不善于画画。 年少时,她虽有这个爱好,但为了学舞学琴在高中时就将画画的爱好放弃你了,后来更是看的多,动手的少。 那棵大梧桐,她画的非常细致,细致到一个下午只画出了四五支主干,从根部到枝梢丝毫不差。 有那么一霎那,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是在画画,而是在给树画像甚至纪实。 如此现实主义的画风她听说过,也见过,却从未尝试过。 如今,待在深墙大院里漫长的等待着,她有时间,也耐心这么做。 六七日后,苏涟漪和景倩兮来了,二人热潮冷风的刚说了几句,夏芫转身去了厨房,出来时端了点水果递给她们。 那二人一捏鼻子赶转过头去,夏芫笑着将类榴莲似的东西取了一块,自己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 此水果奇臭无比的气味,鲜红色的果肉,还有夏芫狼吞虎咽的吃相,看得那二人跟见了地狱里爬出的吸血腐尸似的,回去后连呕了三天。 几日后再来,看夏芫又切了块那个东西,全都灰溜溜的逃了。 就这样,她在西院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月。 一天,北院一个丫头跑过来,说南康来人了,将军让她到北院去。 夏芫一听,急匆匆地跑出西院。 23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贱若蝼蚁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鬟急忙将她叫住:“少夫人,这是您要穿的衣服,先换上吧!” 夏芫回头一看,那丫鬟手中端了二套极其华丽的衣裙,全是大红色的,与她身上朴素无华的衣服形成明显对比。 “少夫人,您赶紧换上吧,南康的人都到半天了!”丫鬟催促道。 她换上衣服后,跟着那丫鬟进了北院。 夏芫赶过去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已经端端的坐着十来个人,左右两旁各是三张几案,一边坐着康国使臣和二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另一边桌前坐着苏涟漪和景倩兮。 她们这一排靠着南面的主家位空着,明显是留给夏芫的。正北方的主位上,坐着柔情蜜意相亲相爱的霍尊和秦新月。 夏芫大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南康来的客人上,那三人看到她一脸震惊,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来。 她看着那位使臣,脸上一喜,端端地走了过去,急切的问道:“又是你,白冰在哪儿?” 这位使臣正是前年七月送她来青龙城的那位,这次过来除了给邑国献宝献美女外,还要给将军府送宝献歌姬。 对于霍尊他们是怕的要死,因此在路上特意打听了夏芫的情况,知道凄惨,却没想到如此凄惨。 “夏美人……哦不,霍夫人,老臣是来给将军府献宝的,未曾见到白冰姑娘!”使臣惊魂未定地将目光从夏芫脸上移开,结结巴巴地说。 夏芫失望地看着她,口里喃喃地说着:“未见到?你不是从南康过来的吗?怎么会没见到?” “姐姐,在客人面前,您如此失态,会让人家笑话我们将军府的!”苏涟漪不屑的笑道。 使臣身边的貌美女子,是康国送给霍尊的二个女人,不但面容姣好,而且善歌善舞,琴棋书画也样样不在话下。 苏涟漪和景倩兮因此事正在气头上,这会刚好将气撒子夏芫身上。 夏芫顿了片刻,走过去坐在预留给自己的位置上——最次的主子位上。 对面的那两位康国美女鼓起勇气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三遍,身上不由一层冷汗。 霍尊在外的名气,除了沙场上赫赫的战功外,全都是凶残冷酷,风流薄情。 康国势力大减,这二位被敬献来的女子本就心有余悸,如今见了和她们同样命运的夏芫,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夏芫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这才想起自己毁了容的面相,再看着自己身上那件与鞋子梳妆严重不符的大红色华丽衣服,不由自嘲地笑了声。 他让她出现在这种地方,既能羞辱南康的客人,又可以羞辱到她自己,一箭双雕啊! “开始吧!”霍尊朝庭下看了眼,淡淡地说。 开始? 夏芫将这句话琢磨了半天,以为是让使臣开始献宝或者美女开始献艺,那想到是一个个丫鬟端着一道接一道美食上来。 府宴啊? 她这次反应过来。 往日霍风在的时候,这种事情向来与霍尊和她无关。 因此,将军府的府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席间,夏芫始终是苏涟漪和景倩兮的攻击对象,她的不言不语非但没让那两个女人消停,反而让服侍家宴的丫鬟也跟着欺上身来,连杯茶水都懒得给她端上一杯。 最离奇的是,其他人身前的菜肴都摆满了,她桌前还是一马平川,空无一物。 她不是来吃宴的,是来看他们吃的,夏芫终于明白过来! 那又怎样? 没有味觉和嗅觉后,天底下所有的食物对她而言都是一个味道——无味。 更何况,他们的宴席再美,也比不上她的一厨房萝卜! 把酒时,使臣总是颤巍巍地讨好着霍尊,唯恐霍尊找个借口让他出不了将军府,他带了的二个美女时不时地看着夏芫,然后一身接一身的冒着冷汗。 “我这人脾气差,规矩多,既然想让她们二位留在我身边服侍,就得先学学我这里的规矩。”霍尊看着使臣身旁的两个女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朝身旁的樊莽递了个眼色。 樊莽清了下嗓子,大声地说:“我们家将军喜欢温柔体贴又贤惠的女子,就拿这端茶递水,沐浴更衣寻常的事情来说吧,贴身服侍的人必须是端端地跪在地上,柔声细语的笑若春桃,否则可是要砍脑袋的!” 客席上二女子一阵哆嗦,一个打翻了茶杯,一个落了根筷子。 什么意思? 那她来取乐,或者做挡箭牌? 一次娶了三个,还再乎多收二个? 也是,他如今正宠着秦新月,他千思暮想的小悦儿,剩宠之下也容不下他人! 夏芫轻笑了声,低头看着自己身前一马平川的几案。 “你说的这么笼统,她们未必能心领神会,我的四位夫人谁愿意给她们示范一下!”霍尊轻抿了口茶水,风轻云淡地说着。 她心里一惊,不详的预感马上涌入脑海,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端端地落在自己身上。 “姐姐入府最早,伺候将军时间最长,自然是做的极好的。当然得由姐姐示范,才能让新人心领神会!”苏涟漪兴奋地说。 “是啊,姐姐和这二位新人是老乡,日后也必然亲近,由姐姐亲自调教的话,必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涟漪和景倩兮一唱一和,夏芫眉心紧锁,转身欲走,却听到霍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押送白冰的人,走到哪了?” 她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来。 “应该启程了,用不了几天把!”樊莽邪笑地回答说。 “一个丫鬟罢了,让康国千里相送,如此破费我很过意不去,不如……”霍尊轻敲着桌子上的茶杯,将后面的话留在舌尖。 夏芫紧咬的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他已经不是简单的羞辱他,而是要彻底的将她踩在脚底。 她的感情,尊严,连同身体!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一定要杀死他一万次。 可惜不能! 除了咬牙切齿的走上去,在离他三米之外时收起一切愤怒和不屑,她还得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壶,步步靠到他身前。 茶杯就在他手上,可惜他左右右晃的就是不往几案上放。 “少夫人,你往日都是和颜悦色,笑若春桃,跪着给我们将军斟茶的!”樊莽在一旁提醒道。 她握着茶壶的手指攥的发白,目光避开霍尊的面孔,将视线落在几案前的茶杯上,深吸了口气弯下膝盖。 突然,她身子往前一倾,半个人趴在了几案上,手中的茶壶端端地扔在霍尊怀里,茶水灌了他一身。 23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怀孕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烫伤将军!”樊莽情急败坏地叫着。 秦新月赶紧掏出帕子,一脸认真地替霍尊抹着身上的茶水,满是心疼地问道:“季藤哥哥,你怎么样?” 茶水是刚烧好的,浓浓的热气从霍尊身上冒出,远远的看去相似刚出锅的蒸红薯。 苏涟漪和景倩兮隔着蒸汽虽看不出这个红薯脸上的表情,但知道夏芫不死也得舍上一半条腿,便尽情的在一旁扇风点火。 夏芫趴在那张摆满了丰盛大餐的几案上,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不由一阵接一阵的干呕起来。 霍尊身上滚烫,脸上更是气的乌黑,看着趴在几案上的夏芫,双目腥红,脸上的青筋几乎全部爆起。 她好不容易才从几案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客厅,扶在门外的大树下连声呕着。 “茶水这么烫,季藤哥哥,我陪你去换衣服吧!”看霍尊被灌湿的衣衫上热气直冒,秦新月急切地劝道。 霍尊眉头紧缩,波涛汹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客厅外的夏芫,愤怒地说:“愣住干嘛,将她给我拖进来!” 夏芫被樊莽三两下拖进客厅,狠狠地丢在地上。 夏芫一手扶着心口,一手撑着地面,坐在七张几案中间,胃里的东西止不住的往上蹿腾。 “姐姐,您这……该不是怀孕了吧?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景倩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娇笑着说。 苏涟漪立即反应过来,接着前者的话道:“竟是胡说,姐姐一个人住在西院,怎么会怀孕呢?对了,姐姐之前出走了一个月……哎呀,瞧我这个死脑筋,姐姐地位尊贵,是南康乐仪府精心调教出来的好女人,怎么可能会人尽可夫呢!” “你们两个别胡说,姐姐冰清玉洁,纤尘不染,怎么可能在外面乱来。一定是吃坏了东西,身子不适而已。”坐在霍尊的跟前的秦新月终于发话了。 夏芫怔了下,想到自己这两日的却是腹泻加干呕,应该正如秦新月说的,吃坏了肚子。 她想解释,可记住了几案上那些酒肉的脑袋就像放电影一样,让她从胃里恶心到心里再到喉咙,根本就由不了自己。 她抬起头,朝秦新月努力点头确认。 对上那秦新月的容貌时,夏芫心底一震,竟有片刻短路,跟着,一阵更强烈的恶心泛上喉咙。 ——那女子的长像,竟与自己有六分相似! 秦新月! 小悦儿! 她夏芫曾得到的一切,全是占了这个女人的光! 夏芫心头苦涩,胃里翻腾。 之前,秦新月就像刚针一样穿在她心里,她不敢去看,也从未直视过。 如今,霍尊从渐渐她心底褪去,看到这个女人,她倒也不像以前那么难受。 于是,夏芫艰难地坐起身子,将对方多瞧了几眼。 小悦儿! 原来他的小悦儿长这个样,难怪会将她当成替代品! 她扶着心口暗想着。 夏芫之前听苏涟漪和景倩兮说过,这“秦新月”是霍尊给赐的名字,对方原本是不叫这个名子的。 那二人说,秦新月本是一家农户的养女,被养父母卖到苏涟漪的哥哥府上当了丫鬟。 苏涟漪说秦新月几年前因外伤患了失忆,但她但脖子上戴着霍尊十年前送的护身符。 最要紧的是,霍尊与她在南康战场上一见如故,一夜定情。 他为何会盛宠一个卑贱的丫鬟,她们很是想不明白,因为她们不了解霍尊!不知道他对小悦儿的思念已经深埋七年。 这两个女子在夏芫跟前说着的时候,夏芫心里对霍尊的感情已经淡漠,再加上这二人的话她原本就不往心里去,自然也懒得去想。 如今,看着坐在霍尊身边的秦新月,她对着二人的话深信不疑,也明白了苏涟漪和景倩兮对一个丫鬟麻雀变凤凰的愤恨与无奈,懂得了她们对自己袖手旁观的痛恨。 可惜了,她夏芫连自己都保不了,哪有心思旁观? “将军,还是请个大夫给姐姐瞧瞧吧,若真是肠胃不适还得尽快调理,拖得时间长了可是要落下病根的!”景倩兮弯起唇角,一脸关心地说。 “是啊,是怀孕还是吃坏了肚子,大夫一看便知!省得姐姐肚子一天天大气来,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我们还不知呢!“苏涟漪紧跟道。 秦新月看着脸上乌云密布的霍尊,眉头锁了又锁,轻扶着霍尊的衣袖说:“季藤哥哥,你还是先换衣服吧,大夫可以稍后去请。这茶水这么烫,你一定伤的不轻!” “没事,小伤而已!”霍尊轻声回了句,转身对一旁的樊莽命道:“请大夫,月郎中!” 他眼中的愤怒退了几分后,冰冷蚀骨的寒意散发出来。 秦新月皱着眉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未再开口。 南康的三位客人之前还胆战心惊的,此刻倒是稍稍轻松了点,看起了眼前这出大戏。 可惜,他们脸上的好奇,让霍尊愤怒、冰冷的眼底又添了份杀气。 “使臣大人,你送的东西我收下了,人我也收了。没其他事的话,不送!”仅冰冷的一句,就吓的使臣一个哆嗦,屁股尿流的逃了。 剩下二个新送来的南康美女,盯着怒气、寒气、杀气交织在一起的霍尊,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在我喝完这杯茶之前,逃出青龙城话,给你们二个活路!”霍尊不屑地朝那二位身上看了眼,冷语道。 二个美女片刻发愣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青龙城。 月郎中来了,替夏芫把脉后,脸上的神情疑惑、惊讶变化了好几次,连夏芫都觉得无法捉摸。 “我没有怀孕!”她摔先开口。 “霍少夫人真会说笑,我作为大夫,自然知道你没有怀孕!”月郎中看了她一眼,摸了摸胡子补充说:“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伤到了肠胃!” 夏芫认真点头。 “不可能,她刚才干呕的样子,和新月妹妹孕吐时一模一样!若非你给新月妹妹开了止吐药,她们两个现在肯定吐得一摸一样!”苏涟漪不甘地说的。 “就她这身子,别说不易怀孕,就是怀上了也很难保住!”月郎中气愤地说了两句,吓得二个女人不敢再言语。 他虽比不上红老仙,但在青龙城名气不小,无需多争辩,给夏芫开了些药后离开了。 客厅里一片沉静,空气冷凝的可怕。 秦新月用丫鬟送来的新帕子给霍尊抹着衣服上的茶水,一脸心疼地抱怨说丫鬟们不懂事,将这么烫的茶水带到家宴上。 看着干呕过去后脸上苍白的夏芫,霍尊脸上的阴云翻了半天,张开嘴还未发话,景倩兮悦耳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开。 “听说,这月郎中医术过人,替姐姐调理了近一年的身子,二人相互信任,很多事情都极为默契。刚才月郎中把完脉,明明是怔了半天都没有发话,之后好像是姐姐先开的口,说自己没有怀孕!然后,这月郎中才开口说话的!” 苏涟漪跟着反应过来,连胜附和:“是啊,刚才的确是姐姐先说她没怀孕,月郎中才说是肠胃不适的!“ “你们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只是吃坏了肚子,根本就没怀孕!”夏芫气愤地看着这二人。 “不就是把个脉吗?姐姐若是坐得端行得正,又何须紧张?干嘛大夫还未发话,你就先着急了?”苏涟漪步步紧逼。 霍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才月郎中脸上的疑惑和惊讶霍尊也看到了,基于对月郎中的信任他并未多想。 此刻,这么多人都提出疑惑,再不多想,除非他是傻子。 “请杜郎中!”他冰冷地看向樊莽。 杜郎中跑进来时冒了一身臭汗,直到给夏芫把脉时心也没怎么静下。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将霍尊和那三个女人的神情反复琢磨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夏芫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杜狼中,姐姐干呕了半天,到底有没有怀孕,您倒是给个话啊?”苏涟漪不耐烦地问道。 “这个……好像,言之过早!有些胎儿发育的快些,有些他不着急。少夫人面色惨白,气血严重亏损,就是真怀孕了,那孩子也长的慢。目前,虽有点怀疑的迹象,脉象也与怀孕有些相似,但就算按你们说的最长时间四十五天算,也都还为时尚早。如果有上个五十多天时间,就算是少夫人身体再弱,脉象也是可以准确清晰的分辨出来!”杜郎中看着霍尊,小心翼翼地说着。 “无良庸医!”夏芫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新月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握紧,转过头看着霍尊柔声细语地说:“季藤哥哥,我听说月郎中是青龙城里给女孩子瞧病瞧的最准的大夫,他的诊断应概是不会有错的。这位杜郎中听说以治疗外伤和骨伤为主,对自己的判断留了不少余地!姐姐如此肯定,相比是真没有怀孕!” “秦夫人说的是有道理,但老夫瞧病也非一日二日,孕脉还是不会诊错的。月郎中是资深的老大夫,但也并非未出过差池。像去年城西的陆家姑娘,怀孕二个月都未诊断出来,直到那孩子跳湖自杀被人救起,才被另一位大夫诊怀孕。” “好,十日之后,你再来我府上一趟!”霍尊朝杜郎中吩咐了句,起身离开。 23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孩子是谁的?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月郎中开的调理肠胃的药方,被霍尊扣下了。 夏芫没有药,肠胃还是各种的不舒服,但意外的是霍尊派了个丫鬟过来照顾她。 其实,几日前她就有些不适,但并不像府晏上看到荤腥后那么恶心干呕,因此也未留意。 那日,被霍尊疯狂的惩罚之后,她找月郎中要了事后避孕的药物。 自知不会怀孕,因此她对那几个女人和杜郎中的话完全没有理会。 新来的丫鬟叫木槿,除了为她洗衣、做饭、干了杂活外,二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夏芫也不打算和她有交集,每天就陪着她的鹅子玩玩,然后再坐到院子里,认真的画着那颗大梧桐树。 她的这幅画,可以说是将现实主义的画风体现的淋漓尽致。 将她那个角度上能看到的主干和旁支全部画了上去,而且连小树杈小枝丫都未放过,以至于当杜郎中再次来把脉时,她才将树干画好。 那日,夏芫正在院子里画梧桐,霍尊带着杜郎中走进来,那三个女人紧随其后。 杜郎中把把脉后,一脸惊喜地恭喜他,说少夫人怀孕了。 “多少天?”苏涟漪兴奋地问道。 杜郎中皱了皱眉头说:“少夫人身体欠佳,胎像很不稳,四五十天吧!” 四五十天,推算起来夏芫刚好离家五十多天,这个数字给了苏涟漪和景倩兮很大的发挥空间。 夏芫说自己不可能怀孕,杜郎中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霍尊追问四五十天到底是多少天,杜郎中说就是四十到五十天。 看到霍尊眼中惊涛骇浪的怒意,杜郎中被这些人吓的一头大汉,说自己医术不精,让他请宫里的御医瞧瞧。 御医真的被请来了,很肯定的说是喜脉,时间比杜郎中说保守一些,在四五十天后面加了“左右”二字。 御医刚离开,院子里几个女人就乱成一锅粥。 夏芫说她不可能怀孕,其他人都只相信大夫,而且将四五十天之前的事情天马行空的想像出很多版本,将她说的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后,依然觉得不够解气。 霍尊朝她走进时,夏芫感到四周的空气都阴冷的吓人。 “孩子是不是我的?”他直截了当地问。 “我没有怀孕!”夏芫虽表情坚定,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后腿了步。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脸上血肉模糊伤口追问道:“你一个月前去了哪里?漠北?孩子就在你肚子里,若不是我的,是不是阙茗的?亦或者,真如她们二个所言,是一群野男人的……你,想此报复我?” 霍尊的声音里没有愤怒,而是阴冷,冷的如同千年寒冰中渗出的气流。 夏芫知道,这种阴冷往往比愤怒更可怕。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怀孕!”她推开他的手臂,愤怒地叫道。 他阴鸷的眸子仅仅地锁着她清润的水目,唇角泛起一个完美的笑容,那笑容浮在脸上好看的令人窒息,可惜丝毫没有泛在眼底。 “都到这会了,还不承认,不敢说还是不清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苏涟漪和景倩兮一下子傻眼了,她们步步紧逼想以此事严处夏芫,哪想到霍尊的思绪风云转换了半天,最后一再问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她们二人自认相貌不差,才华不俗,最起码比秦新月那个丫鬟出身的失忆女要好出太多,可嫁过来三个月,霍尊连她们碰都未曾碰过。 秦新月怀了他的孩子,她们还算想得过去,可夏芫呢? 夏芫脸上血肉模糊,脓血横流,霍尊明明对她憎恨厌恶、不屑之极,竟然也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想到自己忙活了这些日子,最后为夏芫做了嫁衣裳,这二人拳头紧握,恨不得将夏芫给挫骨扬灰了。 “说啊,孩子到底是谁的?”霍尊阴冷的眸子里寒气逼人。 夏芫被逼到八仙桌前,除了目光里的愤怒和无助外,再也无处可退。 秦新月看着八仙桌前面色阴暗不明的霍尊和退无可退的夏芫,在转过身看了下苏涟漪和景倩兮,扶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将衣服揉捏成一团。 多日里,她与霍尊朝夕相处,霍尊对夏芫的憎恨她比谁都清楚。 那日量衣服时,夏芫在荷花池畔将她推倒,霍尊对夏芫的惩罚是不留情面的,差一丁点就要了她的性命。 为给她出气,还特意罚夏芫在大冷天挖了几天莲藕。 第二次,她因为西院门口的麝香差点小产,霍尊怒气冲冲的去惩罚她,她以为霍尊定会要了夏芫的性命,可哪想到霍尊回来后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坐了半天。 那日,霍尊从书房出来后,直接进了浴室,秦新月见他未带干净的衣服,便找了套送进浴室,可无意间看到他脱下来放在一旁的裤子,脸色瞬间变了。 “季藤哥哥,你说过为月儿做主的,怎么可以这样?”出了寝室,秦新月双手紧握成拳。 那日,在府宴上,秦月看出苏涟漪和景倩兮拿夏芫呕吐一事做文章。 她专门暗示了那两个女人,谁知那二位连她自己看也不看,而霍尊的态度也是异常的坚定。 其实,秦新月也明白,她们三个原本就不是一路的,那二个女人对她的恨远在夏芫之上。 甚至可以说,那二个女人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夏芫这个容貌尽毁,被冷落在西院的可怜虫,而是借夏芫之手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 对于夏芫怀孕之事,秦月和知道苏涟漪和景倩兮只是为了看热闹,霍尊心思不明,她拦不住他,也挡不住那二个女人,但想到夏芫之前出走了一个月,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大夫说夏芫的孕期四五十天,她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可那想到即便是这样,霍尊除了愤怒、仇恨地盯着夏芫,竟然什么都没做? 秦新月盯着着八仙桌前的二个身影看了半天,渐渐明白一个事实。 ——霍尊虽恨极了夏芫,但不会杀她,甚至连严惩都不大愿意。 夏芫是出走的第五天才被府兵发现的,第六日霍尊派人去找,那二十多日里,他脸上一日比一日阴沉可怕。 夏芫回来那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但他双目腥红地看了她半天,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句话的都没说。 秦新月越想越气,扶在小腹上的手臂不由自主地越绷越紧,最后感觉腹部一阵不适,尖叫一声坐在地上。 “月儿!” 霍尊听到叫声回头一看,阴云翻滚的脸上渐渐变的惨白,抱着秦新月急匆匆地出了西院。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遏制的命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被扼制的命运 夏芫本以为,霍尊待秦新月的胎安慰后,还回来找自己算账。 然而,他却并没有来,还莫名其妙的给又西院添了丫鬟。 这丫鬟和木槿差不多,同样的不与她有任何感情交际。 除此之外,在她不得离开西院的基础上,霍尊还下了道命令——没他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西院。 几日后,晨起和吃饭时,夏芫的干呕越来越明显,身体也极易犯困。 虽然,她按照红老仙说的药方子调理了半年多,但月事依旧不准,而且事后又吃了月郎中给的药,她虽从心底觉得自己不可能怀孕,但这样的症状逐日加深,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怀孕的事情。 对他的爱早在一次次的摧残中消耗殆尽,她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如果真如杜郎中和御医所言,那只能是她更大的不幸! “他想让我尝到怀孕的激动欣喜和失去胎儿的悲痛绝望,用孩子的生死来折磨我!我的命运在自己手上,偏不会让他得逞!”夏芫盯着那二个丫鬟忙碌的身影,轻声对自己说。 踹着这样的想法,夏芫与那两个丫鬟非暴力不合作了二天。 第三日,北院有人传话过来,说想见到白冰的话,她最好看紧自己的肚子。 无奈、愤恨如潮水在她心头翻涌,看到饭菜时,她的孕吐越来越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那二个丫鬟虽眉头紧锁,但从未放弃劝她吃饭的念头,以致于大早上的,她吃了七次吐了七次。 她狠狠地瞪了她们二眼,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了。 刚醒来,那二人又忙着给她做饭去了,夏芫一阵反胃后,独自走到了西院后面的那片空地里。 这个地方,原本是霍尊的练武场,一年多前他进入新兵营,此地便荒废了。 如今,杂草丛生,枯蒿有一人多高,她茫无目的的走在这片杂草丛中,最后看到了一年多前,她用自制的水泥给他修补过的那片地面。 原以为她自己制成的这些水泥可以顶的起风吹雨打、寒霜雪露,没想到才一年多光景就开裂了。 “书上说,水泥凝固后可以坚固到几十上百年。为何我自己做的开裂这么快,是我调配的不好?还是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适合它?”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那些开裂后长长短短、款款窄窄的缝隙,那里面有的长出野草,有的成了蚂蚁的家园。 “曾以为你们可以坚固不摧,没想到跟情感一样脆弱不堪。说什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命相依、心相印,生同巢,死同穴,到最后全特么反着来的!连命运都被人安排好了。” 她气愤的说着,站起身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脚。 爱过、痛过,却从未像今天这么恨过! 即便那天在茶舍听到绿绮琴弦断裂、琴身四分五裂时,也没有现在这么恨过! “怀孕的激动欣喜和失去胎儿的悲痛绝望!怀孕、小产,怀孕、小产……” 夏芫蹲在地上,折了根苦蒿在那片开裂的水泥地面上刻画着,将里面大大小小缝隙反复的划着,一遍遍念叨着后面的四个字。 春雨贵如油,可青龙城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竟然下在这是个时候。 大该是去年雨水实在太多,今年直到进了四月才下了这场淋漓尽致的春雨。 应景! 应时! 应心! 如果没有这场穿越,现代生活中就算是个病秧子,她也会过的很好; 如果没有爱上霍尊,即使活在这个时代,她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不是她怀着执念和他从西蒙、南康回来,她还是可以过得比现在好! 这场春雨,洗刷了她心中关于他们的所有缘与所有果。 夏芫甚至觉得,这场雨是为她而下的。 因为,当大雨遮住视线,衣服和头发全被浇透后,那种雨水淌过身体的痛快和透心蚀骨的凉意,让她的思绪和情感瞬间明朗,彻底不再与他有关! 没有爱恨情愁,没有烦恼悲伤,她隔着眼前厚厚的水雾,静静地看着那些枯草在风雨中挣扎摇曳,冰凉的雨水在她脚下水流成河。 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从地上扯起,夏芫还未来及回头,就被人拖出了三米,之后被对方连拖带拎的带回寝室,塞进了浴缸里。 “这么急着打胎,是因为见不得人?还是那孩子是我的?你不屑,觉得他不值,觉我不配?”他同样被雨水浇透的身体上淌着水花,脸上的表情被雨水淹没后看不清楚。 夏芫隔着浴室里的水雾,冰冷的看着他,只觉得水雾后面那张俊美的面孔好似出现在电视剧里,而自己从未见过。 他站在那里看了她半天,抹去脸上的水雾后又超前挪了步,怔了半天,将几日前传给她的话重复了遍: “想见到白冰的话,就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我看紧了!” 那日淋浴后,她大病了场,三日昏迷不醒。 朦胧中,有那么一二次,她觉得身旁坐了个高大笔直的身影,宛如梦境。 醒来时,夏芫看到一大堆的中药。 二个丫鬟什么也没说,只是忙着不停地给她煎药、做饭。 五日后,夏芫坐在院里子,看着那颗大梧桐树上翠玉般的叶子,听着春华秋实那二只鸟儿欢快的歌唱。 她觉得那场雨淋的很值,因为将她彻底浇清醒了。 顺着霍尊的意思,等着白冰回来,然后设法离开将军府,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放下了感情,有了目标,她心情都是敞亮的。 她取出颜料和画笔,继续画她的梧桐树。 每日可能只添几片叶子,但向来追求完美的她将那些树叶画的极其逼真、完整。 鹅是聪明且很通人性的动物,无论新来的丫鬟怎么喂、怎么逗,它们都只是粘着夏芫。 她吃饭的时候,它们看着; 她画画的时候,它们坐在一旁陪着; 夏芫有时候会给它们头顶染上颜色,然后带它们去浴池里看倒影° 西院外的那条青石大路是进出北院的必经之地,霍尊从此路过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朝西院瞧上一眼。夏芫坐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脚步也会慢上几分。 一日,夏芫坐在院子里画梧桐,霍尊在西院门口看的出神,秦新月走过来是他不但没发现,而且不知不觉地跨进了西院。 23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臭婆娘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在画纸上勾勾画画,目光往返与头顶的大梧桐树和身前的画纸,直到一个丫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才转过头看到身后那个高压冷气团。 没有爱和恨,他的出现已经在她心里掀不起波澜。 目不斜视,她继续画着自己的梧桐树,一笔一线极为认真仔细。 画着画着,突然笔尖一顿,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是不是白冰有消息了! 猛地回过头,身后一片空白,倒是西院外的一树繁花下,霍尊与秦新月相对而立,双手相连,完全是佳人璧合的场景。 那人明明就在院外,是眼花了吗?怎么会产生幻觉? 夏芫揉了揉眼睛,放下画笔按摩了会颈椎。 “少夫人,要扶您回房休息吗?”木槿轻声问道。 “不了,我想吃点水果。就我常吃的那个,你去切点过来!“夏芫盯着那颗梧桐树说。 木槿的二弯柳眉皱成山峰,摸着鼻子极不情愿地进了厨房。 萝卜送她的类榴莲吃完后,木槿买了些水果给她,但夏芫看了半天,说她想吃那个东西。 木槿去街上买了几个,并告诉她这东西有个外号叫“臭婆娘”! 夏芫笑了笑,说她自己现在比臭婆娘还要臭。 其实,那水个有这个外号,萝卜之前给她讲过,但对方是当笑话讲的,她也是当成笑话听的。 木槿捂住鼻子将“臭婆娘”端过来后,转过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芫轻笑了声,那日之后,她的桌前每日都放着两块“臭婆娘“,一块切成小片自己当零食吃,一块就放在那里,省得那些丫鬟们常常监视自己。 她的午休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而且睡得一日比一日深,有时候下床后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像梦游一般。 那日午觉醒来,她看到那个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人就坐在床沿上,平静地看着她,脸上虽然冰冷,但不带杀气、不带怒气,依旧美的令人着迷。 有那一瞬,她觉得自己想飘起的柳絮一样蹿进了他浩瀚清冷的眸子里,身心都是轻飘飘的。 突然,肩膀处一阵酸痛,她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天色已晚。 夏芫说自己午觉从未睡过这么久,木槿说怀孕后奢睡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但睡得多,而且很容易做梦。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夏芫对自己反复梦到霍尊的事情感到纠结,心里明明已经不疼了,还要再梦到他? 于是,她不再睡午觉,午饭后就坐在院子里画梧桐树,犯困的时候就吃点“臭婆娘“解解乏,实在不行就趴着桌子上眯一会。 那样的梦的确没有再做,但梦里的人却奇迹般的出现了。 一日,她揉着眼睛从八仙桌上爬起,看到四只鹅全躲的远远的,回过头看到霍尊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是来说白冰的事情吗? 她心里应了下,看他双目紧闭,神态安详,一时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回过头继续画自己的梧桐树,等着他醒来后告诉她白冰的事情。 夏芫画了几片叶子后,再回过头发现霍尊已经没了踪影。 她这才意识到,他不是来说白冰之事的,否则不会一字不提。 其实,春花和求实二只喜鹊她近日放出去了,让它们留意南城门进来的人里有没有白冰的身影。 那两只喜鹊非常卖力,几乎是十二个时辰的蹲点,但与权倾朝野的霍尊比起来,它们能做的太少。 这几个月里,夏芫很少看镜子。 那日淋雨后,大概过了半个月吧,她无意间看向寝室里那么黄铜屏风,发现自己脸上的脓血没有了,只剩下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疤痕。 虽然还是丑的无法直视,但至少不吓人了。 又一日,她打了个哈欠从画纸上抬起头来,发现八仙桌旁那个高大笔直的身影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她怔了片刻,想问他白冰的事情,可对上他的眼目时,已经溜到舌尖的话语瞬间被他眼底的冰冷、愤怒和杀气吓的缩了回来。 他就那样的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那日之后,霍尊几天都没再塌进西院,夏芫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将白冰囚禁了,必定她回来快一个月了,白冰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你去问问霍尊,白冰到底在哪?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夏芫终于沉不住气了,对木槿吩咐道。 木槿没多久就回来了,传霍尊的话说,护好肚子里的孩子,白冰就不会有事,时候到了会让她见到白冰。 夏芫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无奈地等待着,春花求实大多数时候都在城南放哨,夏芫的日子全靠画画和陪那四只鹅子玩耍渡过。 四月过去后,鹅长大了不少,脱去了之前的顽皮后变得优雅沉稳,再不像之前那么粘着她,每天陪着她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 夏芫有些失落,除了画树外只能将目光落在那些蝴蝶、蟋蟀、蚂蚁身上,看了斗鹅看斗蚁,喂完大鹅斗蛐蛐。 一日,二群蚂蚁为抢地盘打了起来,这一打就是几个时辰,夏芫蹲在院子里从午饭看到晚饭。 二群蚂蚁打的极其惨烈,对着一堆的蚂蚁尸体,夏芫脑子想象着霍尊在南疆的战事。 洛城一战极其惨烈,金廓城里,他更是被杜家兄弟俘获了,九死一生的场景她可以想象,他对她的狠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报复错了对象。 可惜,这中间的千山万水、沟沟坎坎的误会她说不清楚,他也不可能相信她! 在他心里,她就是那个无心无肺、忘恩负义背叛了他的人; 在邑国的皇族和将士心里,她更是个薄情寡义,不顾霍尊生死将五十万两救命银子捐个普通老百姓的人。 身心被摧残到这个地步,她知道他们之间这个死结是解不开的,放下解释的念头,也放下了他。 夏芫觉得,霍尊虽不是个性情暴躁遇事鲁莽的人,但却是个睚皉必报的冷面兽,能让她活着,无非是为了报复和惩罚。 他出征前那晚,他对她说:“若敢畏罪潜逃,我一定会将你一刀一刀的刮了!” 二个月前,他为秦新月主持公道时说:“不让你尝尝怀孕的激动欣喜和失去孩子的悲痛绝望,就不会尊重别人的孩子!” 他近日反常的表现,目的是很明确的,为的就是报复! 想到这里,夏芫心口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朝小肚子上摸了把。 这一日,霍尊从西院门口路过四次,最后站在院门口,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地看了半个时辰。 之后,秦新月走出来散步,他才陪着秦新月回了北院。 23 第二百一十八章 游园(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三日后,刚吃过早饭,木槿说将军吩咐的,让夏芫在府外的马车上等。 想着是白冰回来了,夏芫兴匆匆地跑出将军府,爬上了马车。 没多久,马夫驾车出了南城门,沿着城墙朝东拐了。 夏芫心里一惊,这里原是一片荒野,杂草丛生的,为何安排她们在此相见。 正要开口去问,马夫鞭子一扬驾车一个转弯,绕上了城墙外的一条青石大路。 路上的青石砖挺新,四周的花木看起来移植的时间不长,一路上溪水石山处处可见,风景清新别致,算是个滨江公园吧。 “南康一战,将军带回了很多金银财宝上缴国库,皇上一高兴大赦天下,还下令扩修青龙城。这里是一个月前刚修好的,听说南康山水佳天下、南康美人妙若仙,皇上还特意下令让南康的——不,如今已是咱们邑国的工匠修建的。这里每日午时都有歌舞,全是从南康沦落到邑国的美女献上的!” 车夫大概是心情好吧,在繁花丛中缓下马车,给她笑着讲了几句。 “我们来这里,不是见白冰的吗?”夏芫诧异地说。 车夫一脸茫然,木槿怔了片刻,均摇起了头。 木槿扶着她下了马车,沿着宽敞的青石路走了几步,在一颗垂柳下停住步子。 五月初上,烟柳成荫,繁花似锦。 雪白的栀子,粉色的蔷薇,还有紫红色的云萝,装点着此处的一山一水、一人衣物,眼前的一切都如画中一般。 “少将军说,少夫人若是喜欢,这个地方以后可常来!”木槿跟在她身后,认真的解释说。 “常来?”夏芫回头看了她一眼。 木槿认真点了,随后又补了一句:“由我和驾车的李大哥陪着,报告将军后才可以出来!” 夏芫朝天空看了眼,漫不经心地沿着青石路走着。 来这里散步的人不少,路上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提到这片景色,无不对邑王大赦天下、造福百姓感恩戴德,对霍尊联合西蒙踏平半个南康,占下南康一半的土地、百姓和财物自豪不已。 说来说去,话里话外都吐露着一个意思:这片风景,是南疆之战的战利品之一,处处书写着邑王和霍尊的丰功伟绩! “你过去南康吗?”夏芫朝木槿问了句。 木槿摇头。 “我四年前去过!那里风景如画,美女如云,酒楼歌院随处可见,那里的女人、琴声、风景,让人一生难忘,的确是个好地方!” 车夫欢快的说着,大概是眼下的景色让他心情极好,完全忘了她身旁这位少夫人也是歌女出身。 夏芫不再言语,霍尊让她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展示他此役的战利品,和这二人说下去不是自讨欺辱吗? 前面不远处是个小凉亭,里面放了些桌椅,夏芫刚坐到桌前,就看到二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霍尊高大挺拔的身影、孤冷绝尘的面孔照在金色的阳光下,美得可以迷倒众生。 秦新月挽着他的手臂,踩着朵朵莲花朝凉亭走来,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那二人在桌前坐下后,木槿急忙添了二杯新茶。 秦新月与霍尊相依而坐,与夏芫同桌相向。 三人虽在同一张桌上,但气氛似隔着楚河汉界的两类人。 夏芫这才意识到,他安排她来这里,不光是让她自找欺辱的赏景,还要赏人。 ——赏他们这对珠联璧合的佳人。 她心里既无波澜,自然能轻松面对。 只是那秦新月,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时,不由的锁了下眉头。 霍尊曾给秦新月讲过夏芫与她长的有六分相似,但秦新月未想到夏芫的身材、气质,尤其是才华,都将她甩出来天上地下的距离。 而且,即便夏芫一脸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在气场上竟也丝毫不输她半分。 从容、自信、优雅,这骨子里散发的气质,瞬间将秦新月的信心撕碎一地。 毁了容,还能如此淡然自若、从容洒脱,秦新月脸上满满的笑容渐渐瘫死。 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脸上,冷俊的星目里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看到这对璧人脸上的幸福荡然无存,夏芫对自己这个电灯泡有些有些不满,一时间又不好离去。 于是,轻呷下了一口茶水,将目光从这二人身上挪开。 紫红色的云萝花下,二只蝴蝶追逐嬉戏,如影相随,与眼前这对璧人如出一处。 夏芫静静地看着,目光跟着它们游走在光阴斑驳的凉亭里。 “听说姐姐纤尘不染,惊风才逸,那日见姐姐在西院里起舞,方知此言不虚。妹妹才疏学浅,日后若有机会,还望姐姐能指点上一二!”秦新月握着茶杯斟酌了半天,柔声细语地开口道。 夏芫目光跟随着那两只彩蝶,对她突如其来的恭维有些惊异,回过头浅笑道:“谣传而已,不必当真!” “季藤哥哥说琴棋书画诗酒茶,妹妹早年也学了不少,只是后来头部受了些伤,全部生疏了。如若姐姐不嫌弃,妹妹原拜姐姐为师……” “月儿!”秦新月的话未说完,霍尊的剑眉已经紧紧地锁起,眼角浮起三道黑色的下划线,立即将她后面的话打断了,“你若是喜欢,我会请人到府上教你!” 秦新月虽不再言语,但委屈的小脸蛋皱巴成一团,霍尊冷俊的脸上也跟着蒙了层薄灰。 想到自己不疼不痒的八个字,惹得这二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夏芫眉心轻拧,握起茶杯又抿了口茶水。 这秦新月是好是坏,是巧是拙都与夏芫无关,对方作为霍尊现在最宠爱的女人她并不想招惹,但霍尊羞辱她已成惯性,说不准那日心血来潮将这个女人送来让她教琴什么的,那可就麻烦了。 夏芫心里琢磨着,不觉间将那杯茶喝了半杯。 霍尊将椅子轻挪了下,朝他身旁的秦新月侧过去一半,似乎有意将夏芫的身影从他视线里屏蔽,只留下秦新月的身影。 夏芫看着此景,眼前一亮,轻笑着说:“妹妹你坐在亭子里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从身旁看着你,云萝花装饰了你得倩影,你装饰了那人的梦。既已自成风景,如梦随行,染上琴棋书画这些俗物,只会自添烦恼。你觉得呢?” 秦新月怔了半天,一时词穷,侧过头看着霍尊,弯起眉毛幸福的笑了。 霍尊看着秦新月柔情蜜笑的面孔,熟悉的月牙眼、梨花窝,正是他念了七年的人儿,只是他牵着她手腕的指头竟莫名的僵硬。 不远处走来几个卖货的女子,有一位手中提着一篮子团扇,看起来玲珑雅致。 夏芫风轻云淡笑了笑,迎上去挑了把扇子,像朵悠悠地云朵飘出这二人视线。 23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游园(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摇着扇子一路朝东走,路上卖货的人还真是不少。 木槿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沦落到邑国的南康人,南康的一半版图被邑国和西蒙瓜分后,当地的百姓有很多流离失所,四处流亡。 有些手艺或者门路的在青龙城外存活下来,虽然被当地人歧视,但邑王明令禁止当地人欺辱迫害他们,一过多月来,汇集在这里的南康人越来越多。 “前面有个民俗村,里面卖的有南康的美食,衣饰,午时还有歌舞。我们去看看吧!”车夫兴奋地说。 夏芫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这些对她而言全是些新鲜玩意,什么亡国之恨、流离失所,对她而言全像听书一样,八杆子扯不上关系。 到了南康人聚集的小集市里,夏芫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小吃,看起来还不错,便吩咐木槿叫了一碗。 忽然,一个华贵的身影在她对面坐下,夏芫抬头一看,竟是擎天王阔天纲。 “这里的酒米烫年糕不错,百花献茶饼也很馋人,霍少夫人可有偿过?”擎天王盯着她们主仆三人笑问道。 夏芫心领神会,将木槿和车夫都遣走后,问起对方白冰的事情。 “白冰伤的很重,押送白冰的人路上叛乱,康王已经派人去抓了。找到白冰后会将她送回将军府,你在耐心等等!”擎天王喝下一勺子热烫后,十分小心地说。 听了这话,夏芫心里更急,迫切地追问道:“白冰伤到了哪里?究竟有没有危险?玉暖怎么样了?” “你急什么,事情总得一件件的办!白冰身旁本王放了眼线,你耐心等上一阵子,康国今非昔比,不敢不把人送回来。玉暖还未打听到,本王会努力的。上次你写给康王的信,还有你之前交给本王的那个信物——羊脂白玉发簪,在寄往南康途中全部被霍尊截获了。” “你说什么?”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擎天王一脸镇静,稳若泰山地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守住这些秘密,不但白冰和玉暖本王会帮你保住她们的性命,你自己在南康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也会替您隐藏下去!” “你藏得下去吗?霍尊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在了我头上!” “只有将这些东西都指向你,他才不能深查下去,因为霍家的地位和声誉比真相重要,也因为他不会要你性命!你以为你得身份隐藏的天衣无缝,早在他出征之前就看出来了!白冰离开青龙城的时候,被霍家的府兵看到,你以为霍尊不知道吗?” 夏芫气的双目通红,丢下碗里的汤勺愤愤地骂道:“你这个老狐狸,早早的就算知道了一切。说是合作,实际上就是拿我当挡箭牌,将你做的是有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记着我们的交易!让这些永远秘密烂在肚子里,我保证你们主仆三个平安无事,你们三人的身份和背叛康王的事情不会再让霍尊以外的人知道!”擎天王吃了银子扬长而去。 夏芫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活活掐死。 写那封信的时候,她就心里难安,当时为就顾大局不得已将信写好交给他。 那料想,一头扎进个巨坑里再也无处可逃。 热浪翻滚的心头血让她眼底通红,好在木槿和车夫回来前硬是压了下来。 出了集市,看到江边有几艘画舫,不远处的江岸上有几个石椅,上面的柳树刚好遮住阳光。 “我有些累了,想到前面的歇会!”夏芫说着,朝那几个石椅走去。 木槿皱了皱眉头跟了过去。 看夏芫斜靠在石椅上脸色苍白,木槿连忙给车夫递了个眼色,车夫一路小跑赶回去驾车。 “少夫人,少夫人!”木槿一遍一遍的唤着。 “别喊,我有些累,想睡会!”她紧闭双眼,轻声地回了句。 夏芫明白,自己不是累,是气血翻涌后的心力憔悴。 闭上眼,她脑子里渐渐虚无。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路道狭窄,马车只能绕道过来。 木槿左顾右看地盯了半天,丝毫未看到车夫的人影。 她转过头再看着脸上苍白如纸的夏芫,急的在一旁直跺脚。 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走过来,木槿悬空的心一下子落在地上。 霍尊还未来及开口问她,就看到一条红蛇从夏芫腿上滑下,半张的嘴巴里还带着黑红的血迹。 抓起她的腿一看,脚踝上两颗深深的毒牙印子。 他气愤地将夏芫推了一把,夏芫一个趔趄倒在石椅上,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如烟的细柳,还有木槿正惊慌失措神情,还有满脸惊讶的秦新月。 脚上一阵阵疼痛传来,她侧头朝脚下看去,发现霍尊抱着她的脚腕猛烈地吸着。 因为吃痛,她本能地想将脚往回缩,却怎么也动不了。 霍尊吐了一口毒血后,紧锁着眉头按紧她的脚踝再次猛吸起来。 夏芫的脚腕被他捏的生疼,巴掌大的小脸很快皱成一团,想伸手抓住石椅,可连手指都活动不了。 “少夫人,千万别动。您刚才被毒蛇咬了,将军封了您的穴道,正在帮您将毒血吸出来。”木槿连忙解释道。 这种蛇很少见,但毒性很强,霍尊认真地帮她吸了半天,小腿肚还是很快就肿了起来。 乌青的脚踝和惨白的面色、双唇形成明显对比,霍尊抱起她快速飞过狭窄的青石路,奔上了一辆马车。 找到御医时,整条腿都肿了,御医说若非霍尊及时封住了她的穴道,此刻残存的毒血肯定流遍了全身。 用银针给她拔出残余的蛇毒后,御医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把完脉说夏芫肝气郁结,气血极虚,胎像很不稳定,必须安心养胎。 “将军,你……没事吧?”御医忙完后,看着霍尊更是一脸惊讶。 “没事,之前被毒蛇咬多了,这些算不上什么!”他风平浪静地回了句,抱着她上了马车。 夏芫抬头看去,霍尊双唇乌黑,明显也是中了蛇毒。 “将军,您……您没事吧?看样子中毒不轻?要不,我们回去找御医吧!”一路上,车夫问了三遍。 霍尊一言不发,抱着夏芫回了西院,离开时淡淡地问了句:“你的药呢?” “药?” 夏芫惊讶地看着她,一头雾水。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二十章 残留的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红老仙给你的药?”霍尊补充了一句。 夏芫更懵了,那药连着羊皮袋子不是都给了他吗? “季藤哥哥,你怎么样?御医赶过来,说是给你解毒的!”秦新月急匆匆地跑进来,递了瓶药给霍尊。 霍尊从夏芫身上收回目光,跟着秦新月离开西院。 夏芫想不通霍尊为何会问她药的事情,但今天霍尊不顾一切为她解毒,却让她感到震惊。 前些日子,她觉得他巴不得将自己赶尽杀绝,后来觉得他为了折磨她而不让她死,不让她离开青龙城。 之前,她气他绝情,恨他残忍,可与擎天王的一翻对话,她知道那只老狐狸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偷窥军机的是她,传递消息的是她,破坏粮草的也是她,她瞬间理解了他对她的所有绝情和残忍。 今天,在她被毒蛇咬伤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惊慌和眼底的关心。 “他还爱我的,一定是爱的。可他明明找到了她的小悦儿,也说过我至始至终都只是代替品?她的小悦儿他处处护着,那今日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他说过的要让我经历怀孕的欣喜激动和失去的悲痛绝望,真的要这样吗?” 夏芫喃喃地说了几句,蒙上被子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又长又轻,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梦。 梦到了洛城之战,霍尊带着几万兵马四处逃亡; 梦到金廓城一战,霍尊被杜家兄弟俘获,受到酷刑; 梦到他带兵踏平半个南康; 梦到他回来后,疯狂的将仇恨发泄到自己身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睁开眼,冒了一身冷汗。 房里空无一人,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照的整个房间清透明亮。 她蹬上鞋子,不顾一切的朝北院跑去。 “少夫人,您不能进去!”北院门口,二个丫鬟将她拦住。 夏芫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推开这二人径直进了北院:“我要见他,你们给我让开!” “少夫人,将军早就下令,没他的准许,您不能进这个院子!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二个丫鬟在她身后苦苦哀求着,夏芫顾不了这么多,在浩大的北院里寻找霍尊的寝室。 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边拦边肯求着,请她离开北院。 苏涟漪和景倩兮听到动静后,很快便跑出来看热闹。 这二人能乐呵呵的跑出来,夏芫自然知道霍尊不在她们那里,看苏涟漪奸笑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夏芫顿了下沿着她所示的放向跑去。 极近奢华的寝室里,霍尊侧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条浴巾,结实的肩膀和腿部肌肉完全露在外面。 秦新月与他相向而卧,紧紧的依偎在霍尊怀里。 听到脚步声,她越过霍尊的肩膀,露出白皙的香肩和乌黑的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夏芫,柔声细语地问道:“姐姐,夜色深了,你有事吗?” 夏芫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地退了出来。 苏涟漪、景倩兮和几个丫鬟呆呆的看着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气势汹汹的跑进来是撒泼的,没想到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夏芫呆呆地坐在自己寝室里,刚才看到的一切都还在脑力子游荡着。 整个将军府论奢华,无处可以比上霍尊精心收拾出来的北院,而秦新月寝室的奢华和精致程度是夏芫想到想不到的。 那里的一景一物,即有女孩子喜欢的浪漫梦幻色彩,里面的陈列设计更是霍尊特有的习惯风格,无一不是他满满的小心意。 “夏芫,你疯了吗?他早就不爱你,心伤到这样还不够重吗?想想他怎么对你的!”她狠狠地在自己胳膊上掐了把。 清凉如水的月光洒在她清瘦的身体上,她怔怔的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 千丝万絮,一夜无眠! 次日,一觉睡到晌午,木槿看她沉睡不起,还以为身上的毒蛇未退,直到看了她腿上消去的於肿时才放下心来。 昨夜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过去,爬起来后她再次心如止水。 斗鹅斗蟋蟀斗蚂蚁,画天空画树干画叶子。 第三日,霍尊来了,脸上虽无怒意,却冰冷的吓人。 她不知他又搭错了哪根神经,不想猜测也不想招惹,低头画着自己的梧桐。 “我不在的时候,北院交给月儿打理,西院也一样!”他低沉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这种事情需要跟她说吗? 夏芫笔尖顿了下,继续画着自己的梧桐叶子。 “你,没我的命令,不准进北院,也不准出西院!”霍尊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高山雪原上的冷气流。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叶子,继续在画纸上描着。 “为什么不说话,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敢做为什么不敢说?” 她的置若罔闻似乎将他激怒,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夏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捏着手中的画笔轻咬了下薄唇,鼓起勇气为自己解释了一次。 “秦朝灭亡后,汉高祖刘邦在从汉中出兵攻打项羽时,大将军韩信故意明着修筑栈道,暗中绕道奔袭陈仓,最后取得胜利……” 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气愤地喝斥道:“别跟我扯兵法,我读的书少,听不懂!”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夏芫盯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了八个字。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讽刺说:“哼,这一招你倒是用的自如,明地里来看我,暗地里羞辱悦儿,她究竟是那里招惹了你?” 夏芫这才明白过来,他眼中的冰冷和不屑全因为她的小悦儿!因为她昨晚冲撞了他们! 虽弄不清昨晚的事情,那些女人在里面添油加醋编了多少,但霍尊确实是来给他的心上人讨公道的。 ——为他心心念念了快八年的青梅竹马! “你还爱我吗?”她看了他一会,认真地问。 霍尊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勾起唇角冷笑了声。 “从来都没有爱过,对吗?” 她莹润的水目看在他脸上,除了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情绪,平静的如同一池湖水。 他对上她的眼,冰冷的眸子如凝固了一般,回过神时缓缓起身,从她身前走过。 夏芫以为他们做了近二年的夫妻,爱与不爱,对他而言多少有点难以回答。 或者,是他有意给她留了份念想,亦或者是他良心发现,不愿用最残酷的方式再摧残她一次。 可就是在他走出三步之后,清清楚楚、一脸认真地说了四个字:“从来没有!” 如果,他之前没有说过会娶小悦儿为正室发妻,一生只陪她一人; 如果,没有他从南疆战场回来那晚,对她说过的那些恨话,做个的那些事情; 如果,没有他后来对她的绝情残忍和对秦新月的温柔体贴 这四个字,她绝对不信! 可如今有了这些事情,她彻底信了! 那二个字,她决定彻底烂在肚子里,刚才没机会说,以后永远都不会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珍贵的两个字——粮草! 23 第二百二十一章 鞭刑(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离开后,半个月都未再踏入西院。 夏芫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画那颗梧桐上,半个月下来,不但将大梧桐画完了,而且还是给它涂上了奇怪的颜色。 绿的泥土,深红的树干,天蓝色的叶子,红橙黄三色变幻出的彩云铺满了整个天空,给超现实主义画风绘出的梧桐上,染尽了浪漫主义的色彩。 从树根到树枝、树叶,逼真细致的让人有亲近的冲动,大胆、怒放、奔腾的色彩,如流动的岁月和畅酣淋漓的生命一样,让人心头一震,百感交集。 夏芫也没想到,自己会画出这么一副奇怪的画。 她对着那幅画看了几天,交给木槿拿去装裱。 “好奇怪的画,不过非常好看。可惜将军出远门了,否则他看了一定会喜欢!”木槿捧着那副画,喃喃地说。 出远门了? 夏芫怔了下,随后看向天空。 跟她有关系吗? 她冷笑了声,从桌上取了块“臭婆娘”满满地吃了起来。 二个丫鬟离开不久,一道倩影从她身后走来。 夏芫怔了下,转身一看,秦新月端了份点心眉笑眼开地朝她走近。 夏芫眉心一拧,这个女人之前从未与她单独相处过,说话也不过两次,这会挺着肚子来看她,不知是打了什么算盘? 秦新月眼底浅笑,在夏芫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姐姐,季藤哥哥去了蓬洲半个多月,想必回来还得一二十天。他临行前将北院和你的西院一切事情交我打理,有件事情我琢磨不下,特来与您商量!” 夏芫将一块鲜红的“臭婆娘“塞进口里,边吃边默默地盯着对方。 “白冰的尸体这两日该回来了,她是你西院的人,季藤哥哥临走前并未说怎么处置。按理数原本是可以找块地方葬了的,但如今你倍受冷落,别说地位,就是性命也保不住。对于丫鬟,我想了半天,就得还是直接让他们送到乱坟岗扔了的好!“ “尸体?“夏芫的脑子如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站起身气愤地看着对方,“你胡说什么,她只是受了些伤而已,怎么可能是尸体?“ 秦新月笑而不语,从碟子里取了块点心仔细地品了起来。 吃完一块后,她又从碟子里捏了一块送递给夏芫,轻笑道:“姐姐家乡的点心,康王令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说白冰的尸体这两日就到,姐姐,你说妹妹该怎么处置?” “尸体……交给我!”夏芫双拳紧握,眼中不知不觉蒙上层泪水。 “姐姐,你糊涂了!你还有孕在身呢,是不能见这种血腥的场面。听说白冰死的很惨,四肢的筋脉全被人挑断了,舌头也被割了,不,好像是被人咬断的。她就无可奈何的躺在草地上,被一个男人扒光了衣服,然后……一个,一个,接一个,被那一群人给糟蹋了。大该是她凄惨的叫骂声太过刺耳,被哪个耐不住性子的咬断了舌头……之后,又供另一群人发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剑伤,那脸上血肉模糊的和你之前差不多。” “你别再说了!” 夏芫感到自己全是的气血都在往心口涌,心口一阵猛痛,双腿一软,端端地坐在了椅子上。 秦新月将自己身前的点心朝夏芫跟前推了推,摸着自己的小腹娇滴滴的笑道:“姐姐,这样的尸体,妹妹实在不敢交给你,不然季藤哥哥知道了会怪我不懂事的!其实,姐姐你应该知道,康王将白冰赐给杜家兄弟,这些都是情理中的事情!” 夏芫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双唇紧咬硬是将眼底的泪水逼进肚子,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秦新月。 “把尸体交个我,在霍尊回来之前,我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永不脏你们二人的眼!“ 秦新月漫步定心地听着,目光落在那碟点心,扶着额头轻笑了声说:“姐姐是聪明人,妹妹我也是个爽快的,既然是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你们南康送来的这份点心是我的诚意,你的诚意是不是也得拿出来让我看看?” 发现夏芫不解地看着她,秦新月斜起唇角轻笑了下,脚腕一踢,将一只鞋子狠狠地踢在梧桐树下,袜底从脚上滑落后光着脚丫子朝夏芫绕了绕脚踝。 给她穿鞋袜? 夏芫不屑的看了秦新月一眼,冷笑道:“你又不是我儿子,凭什么让我给你穿鞋?就算是霍尊回来了,也不将白冰的尸体怎么样。大不了,再给我从乱坟岗里找出来!” “你醒醒吧,季藤哥哥恨你入骨,怎么可能帮你处理一个丫鬟的尸体?你既然能跪下身来给他斟茶,跪下一条腿来帮我穿上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等季藤哥哥回来,你想要白冰的尸体,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夏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秦新月隆起的小腹上,讥笑道:“是吗?可比起你来,我宁愿相信他。” “我的季藤哥哥去东翼接爹娘了,家里的一切交给我打理,白冰的尸体我是不会给你的。等待爹娘回来,你就更别想见到她了!” 想到霍风,夏芫脊背一僵,顿下步子,将此事思量再三后,还是迈起脚进了寝室。 “送信的人说白冰还残存了口气,手脚虽动不了,但眼睛还转的动。如果救的及时,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小命来……” 夏芫眼中一亮,迅速从寝室里冲了出来,看着秦新月,咬了咬唇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想一生一世和季藤哥哥在一起,凭我不想再看到你,凭他爱的人不是你。季藤哥哥告诉我,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他所爱的至始至终都不是你!我们在南康相遇,他抱着我倾诉了一夜,说这近八年来他如何想我;如何将一个替代品娶回家解相思之苦;日后,他会如何疼我,给我正妻的待遇和名分,还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只爱我一人……” 秦新月的话几乎和霍尊之前对夏芫的说过的恶语一摸一样,一字一句的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从夏芫身体穿过。 不堪的往事,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紧扶着门槛,看着秦新月,双眼不知不觉间变得腥红。 “我和季藤哥哥影相随、心相依,命更是连在一起的。他要踩在脚下的人,我自然也不喜欢,也要将她踩在尘埃里。不想看到白冰被活生生地丢进乱坟岗的话,你就跪在地上给我把鞋子穿上!” 23 第二百二十二章 鞭刑(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仰天长笑,他对她的誓言,对她的羞辱全都对秦新月说过。 对她的誓言,他转过头就给秦新月许下了; 对她自己的羞辱,他完全当成笑话讲给秦新月听了。 心一次次的被撕碎,之后又一次次贱兮兮的拼凑起来。 那晚她冲进北院后,已经不在对他抱有幻想,可如今当秦新月站在她面前,将那些碎散的心灵残片踩在脚下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疼了。 不! 疼的已经不是散碎的心,而是灵魂! 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对他的最后一份眷恋! 自尊早就被人踩在脚下了,还要在乎被踩时,是跪着?还是站着吗? 白冰是为了保全她们而被康王报复的,就算是被碾捏成泥她也要见到白冰。 夏芫深吸了口气,捡起秦新月踢落在梧桐树下的绣花鞋,走上前单膝跪在对方身前,将脚袜和鞋子一件件地给秦新月往脚上穿。 秦新月锁着眉头朝身后那盆类似仙人球的东西上看了眼,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看到二个丫鬟从西院外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冲着夏芫阴狠地笑了。 “穿好了!” 夏芫看着对方的绣花鞋认真地说了句,丝毫未注意道院子外面的身影。 就她起身的那一刻,秦新月身子猛地向后一倾,连人带椅子朝后翻去。 “啊” 惨烈的尖叫声从夏芫头顶传来,反应过来时她本能的冲上前去抓秦新月。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秦新月连同她坐的那把椅子一起扯进怀里,而夏芫因为身体扑空后失去平衡且被那个高大的身影推了一把,狠狠地摔倒在地。 感觉自己躺在了针毡上,夏芫回头一看,身后竟是她养的那盆类似仙人球的多肉植物。 因为种在了花园里,短短二个月时间,它已经长到快二尺高,细小锋利的刺儿扎了她满满一背。 秦新月刚才的惨叫过后,又是一阵尖叫,捂着自己的小腹额间很快渗出冷汗。 “季藤哥哥,你不要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南康人做的点心很好吃,我给姐姐送些过来,顺便问问她西院里要不要添置些东西,没想到惹姐姐不高兴了!”秦新月艰难地看着霍尊,一脸委屈地说。 跟着霍尊一起冲进来的还有秦新月的二个丫鬟,她们的说辞比秦新月还要完美“公正”的多,仍谁听了都觉得秦新月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而夏芫就是丑陋阴毒、罪该万死的黑山老妖。 “血!糟了,又出血了!”一个丫鬟指着秦新月的衣群惊叫道。 夏芫背上疼的厉害,好不容易从那一堆多肉植物上坐起,就听到丫鬟的尖叫声。 她抬头一看,秦新月的衣群已经红了一大片。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不,直接去请御医!”霍尊愤怒地瞪了夏芫一眼,抱着秦新月气冲冲地进了夏芫的寝室。 夏芫静静地看着她们,忍不住的笑了。 同样是孕妇,秦新月怀孕近五个月,她自己不足三个月。 她可是实打实的摔在地上,秦新月被霍尊护着连地都没挨上,竟然出了那么多血! 而他,那一脸气愤、焦急的样子,让她看着眼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想到他心心念念了近八年的女人,竟是这么一个货色! 她夏芫在他霍尊心里,竟然为这样的人活了一年多! 这不是可笑,而是能把人笑死! 御医很快来了,说秦新月几次先兆小产,孩子定时保不住了。 霍尊紧紧地握着秦新月的手,恨不得替她将日后分娩的痛楚也担了。 “月郎中,上次秦夫人出现的时候,月郎中给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秦夫人吃后就没事了!”一个丫鬟眸子里划过亮光,急切地说到。 御医出了寝室正打算离开,景倩兮和苏涟漪走了进来。 她们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夏芫轻笑了声,说御医既然来了,不如给夏芫也瞧瞧,她摔得也不轻呢。 这御医本就是给皇上和宫里的妃嫔们瞧病的,若非与霍家有些交情,说什么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夏芫的身份和如今的地位实在不配他诊治,但碍于霍家的面子,这位御医还是极不情愿地走到花园边上为她把脉。 月郎中很快就赶来了,对着已经出了不少血的秦新月紧缩眉头。 给她服下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在后,月郎中说要安心给秦新月施针,将众人全部请了出去。 霍尊走出寝室,看着坐在地上的夏芫和御医,脸上的阴云翻滚了半天,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小肚子上。 御医一脸诧异地看着夏芫,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有什么问题吗?姐姐算下来该有二个半月的身孕,刚才摔的不轻,有没有伤到孩子?”景倩兮一脸忧虑地问道。 “这,这……不应该啊!”御医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难以置信地看向霍尊。 苏涟漪迫不及待地催促说:“哎呀,你是皇宫里的御医,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御医叹了口气,似乎极不情愿又很不甘心的再次为夏芫诊了把脉,站起身,字句清晰地对霍尊说:“将军,少夫人并未怀孕!” “你说什么?”霍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少夫人之前产生喜脉,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东西所导致的,正因为如此,才脉象不稳。是老夫大意了!”御医说完后,匆匆离开了西院。 夏芫看着御医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一阵短路。 那日被霍尊羞辱后,她找月郎中讨了一颗避免怀孕的药丸,之后杜郎中和御医先后说她怀孕,她自己死活不信。 后来奢睡、晨吐,症状与大部分怀孕的女人完全无异。 再后来霍尊隔三差五来看她,或许是残存的那一抹念想,让她碎裂的心有了拼凑回来的迹象,被那不起眼的一丝关心打动,她竟然傻傻的相信自己怀孕了。 凡是无绝对,即便是现代最好的事后避孕药也都有失灵的时候,她那时也曾这样劝说过自己。 而且,这种安慰和侥幸,更多源自于她那时对他渐渐复苏的情感。 看霍尊阴冷的脸上如破了墨的古画一般,步步朝她逼近,夏芫瘫坐在花园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泥土里挪了挪,向他解释说:“我早就说过,我没有怀孕!“ “假孕争宠,暗害月儿,你已经沾上那么多血了,还觉得不够?就不怕午夜梦回时,那些铁血忠魂找你索命?”他从地上将她拽起,阴云密布的脸颊扭曲狰狞。 “我没有!我没有出卖你,也没有害过你的月儿,从来都没有!霍尊,夫妻近二年,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或许,是真的被他腥红的双目,狰狞扭曲的面孔吓到了; 也或许,是被他的不信任和冷酷激怒了,早已放弃解释的她竟然在这一刻解释了起来。 23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恩断义绝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夫妻?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连给我的月儿提鞋都不配。别说你肚子没有孩子,就是有,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的把孩子生下来。因为你真的让我恶心!” 他的话,如高山上滚下的巨石一样,字字砸在她四分五裂的灵魂上。 砸死的,不光是那些曾经碎裂了一地的心,还有灵魂深处对他所有的眷恋。 夏芫看着他,仰天大笑。 想到他的小悦儿,躺在里面的那个三次出血先兆小产的人,她笑到脸上抽筋,腰肢酸痛。 霍尊惊讶地看着她,怒气翻涌的脸上已经无法用文字形容,愤恨地说:“很好笑是吗?我亲赴南康又查了遍你的老底,你就这么开心?我的小悦儿受伤了,你就这么开心?我的孩子要没了,你更开心是不是?” “霍尊,你真可笑!”她凄凉的笑着,眼里差点乐出泪水。 “遇上你这样的女人,我的确是可笑,但以后,再也不会了!请家法!” 当他说出“请家法”时,身后的丫鬟身体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二步。 见无人动身,他愤怒地喊了樊莽。 樊莽眉头一锁,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时,很快又觉得理所应当,立刻从东院里拿了条铁鞭子出来。 这条铁鞭,是霍风当年为教训霍尊备下的。 因为顽皮,霍尊自小没少被抽。 他九岁时,得了霍风十年得内力。 十三岁时,得了诩濂二十多年得内力,每次挨抽都是伤肉不伤身。 这样得铁鞭对夏芫而言,就算是一鞭子也是致命的。 霍尊紧握着那条铁鞭,眼中滔天得怒意虽然还在不断的汇聚着,但身体却像冰封了般,端端地杵在原地。 “将军,不能啊,会出人命得!”一个丫鬟颤巍巍地劝说着。 “是啊,将军,就少夫人这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得!”樊莽身旁的一个府兵也跟着劝道。 景倩兮目光一顿,轻咬着薄唇朝霍尊跟前移了二步,小心翼翼地说:“将军如此宠爱月儿妹妹,今日之事,想必姐姐只是心中不平,给月儿妹妹一个教训,并非有心伤及妹妹的孩子。再说,您几十鞭子下去,万一伤到姐姐,到头来还得心疼……” “心疼?” 霍尊冷笑了声!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到脸上,抓着夏芫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按在那棵大梧桐树上,用极羞辱的语气说:“如果,你还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残念的话,今日,我就让你死心个彻底!” 说罢,他后腿了几步,一鞭子接一鞭子地朝她抽去。 铁链的脆响声,混着强烈碰撞的巨响声,如滚滚的天雷在她耳畔响起。 一层接一层的梧桐树叶飞落下来,夏芫紧咬下唇,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几十鞭子过后,包括樊莽和府兵在内的所有旁观着都捂着眼睛,浑身哆嗦。 料定夏芫已经鲜血淋漓气息全无,苏涟漪和景倩兮连头都没敢回,魂飞魄散地出了西院。 府兵看着一地的绿叶,又看了看紧缩在那颗梧桐树上的夏芫,长叹了口气后,口里默默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他们少将军还没疯,知道敲山震虎,抽树吓妻! 霍尊深呼了口气,看着面色惨白,身子紧缩成一团的夏芫,冰冷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月儿道歉!” 身上并无半点疼痛,可脑子里却如过山车一样,耳畔更是滚滚的天雷声。 她顿了半天,直到他重复了一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歉? 秦新月也配? 她静静地看着他,鼓起勇气将那日的话重复了一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霍尊握着铁鞭的手指倏然收紧,冷笑道:“明面上关心在乎我,暗地里羞辱月儿,明着争风吃醋、假孕争宠,暗地里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夏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冷笑了声道:“你听好了,就算我真的恶心,也不屑于去恶心你们。不屑!不值!不配!如果那日我说的不够清楚,那今天我就再说一次。你的孩子我不屑,你的女人不值得我下手,因为我的感情——你不配!” “不配?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有多不配!” 他捏着铁鞭的手指骨节发白,再次挥起鞭子时,似乎将所有的怒气都聚集到了膀子上。 夏芫只觉得侧身一阵巨疼,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飞出去撞在厚厚的墙壁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衣服。 噌—— 那颗大梧桐树突然从主干上裂开,翠绿的枝叶如帐篷一样从枝头落下,盖了厚厚地一地。 夏芫朝自己鲜红的衣服上看了下,抬起头在看向那个手持铁鞭,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身影。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放下; 所有的美好过往,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有解释澄清的念头,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哎呀,你们吵成这样,让我怎么安心救人?万一有个闪失,这里面可是一尸两命!”月郎中从寝室里出来,气愤地说道。 霍尊看着开裂的树干和头顶上光秃秃的几个枝丫,在转过头看着摔落在地的夏芫,脑子里混沌一片。 刚才那一鞭子,他气急之下是用尽了力气,可鞭子落下时已经用仅存的理智改变了方向,将绝大部分恨意砸到了树上。 这半个月,他亲自跑了趟南康,从洛城到金廓城、梦寻城,最后到酿山,将能查到的全查了,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所有的线索都和几个月前一样,清清楚楚的指向夏芫,他倒是希望自己眼瞎了,但事实就是这么鲜血淋淋。 走失在沙漠里的一万人只找到一半,还有洛城里那一夜间惨死的七千多名将士,一路上他心血翻涌。 那料,他刚踏进门,就撞上夏芫第三次对秦新月出手,残杀他们的孩子。 “孩子暂时虽保住了,但秦夫人的胎像还很不稳,急需静养,更需要将军你悉心照顾,多加宽慰。老夫年高眼花,腿脚又不方便,将军府的事情日后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月郎中对着霍尊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霍尊顿了半天,抱着秦新月离开西院。 月郎中将夏芫送到寝室,给她身上的伤口敷上药后,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丫头,早点离开吧!再不走,迟早会丢了性命!” 夏芫盯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若非倩雪心细,留了三颗上好的保胎药给你,秦新月的那孩子前几次就没了,你也早早的成了替罪羊。但此药就这么三颗,帮得了你三次,救不了你第四次啊!” “倩雪?”夏芫望着月郎中苦涩的笑了,“倩雪一向聪明,只是没想到,她连这种事情都料到了!” 月郎中摇着头,低叹了声说:“她又不是神仙,哪能料事如神。这三颗保胎药是雪儿留给你的,她知道你身子阴寒,即便怀上了也极易滑胎。你为人向来大方,若是直接送你,你肯定早早的就拿去送人。因此,才特意放在我这儿,给你备着!” “那日,你为我把脉,为何神情沉重,半天都未曾开口?”夏芫顿了片刻,向月郎中询问说。 “因为你体内有藓芝草的痕迹,此草极为阴寒而且带着剧毒,你服下后平安无事,可是之前服下过毒草冰葭兰?” 夏芫想了半天,记起红老仙的确说过她儿时误吃了冰葭兰。 随后,变将遇到红老仙的事情告诉了月郎中,月郎中捋着胡子沉默了会,建议她去玉兰谷找林倩雪和子兰太子。 23 第二百二十四章 鸿门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月郎中临行前,告诉她引起脉象混乱甚至喜脉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饮食或者药物被人动了手脚。 想到苏涟漪和景倩兮出现的那么及时,夏芫很快知道自己被三个女人抱团刷了。 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甚至挺感激那三个女人,是她们让她对霍尊彻底的断了念想。 霍尊撤掉了西院的两个丫鬟,木槿临行前将装裱好的梧桐树交给夏芫,说霍尊传话,白冰下落不明,他已派人去找,让她耐心等着。 如今被困在西院里,她不耐心等着也没办法。 况且,白冰的事情,霍尊和擎天王的说法一致,她没理由不信。 她挨的那一鞭子大部分落在梧桐树上,月郎中给她敷药后,身上虽疼的厉害,但活动还算自如,衣食住行也完全可以自理。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腰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除了一道明显的疤痕外,没有任何不适。 院子里那颗大梧桐主干开裂,上面仅剩下四五个手臂粗细的侧枝,叶子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沉睡了一大片。 夏芫看着一地的残叶,说是它们替自己死了一次,日后,她会替它们好好的活着。 第十日,一个北院的丫鬟跑过来,说霍尊让她出席家宴。 家宴? 是鸿门宴吧! 她轻笑了声,说自己换套衣服就过去。 那丫鬟离开后,她换了套新点的素衣,将头发简单挽起后用发簪固定了下,可就在出门时,那根朴素无华的青玉簪子落在地上碎了。 这是她的最后一支发簪,夏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找出那个羊脂白玉短笛。 那笛子长不过手掌,粗不过小拇指,用做发簪并无不妥,而且也很难被人发现。 走出北院时,她才发现将军府今日里来了不少客人,大部分都是霍尊手下的将士和朋友。 另外,还有不少伶人。 “这么隆重,莫非今天是大日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丫鬟的带领下在一张餐桌前坐下。 没多久,苏涟漪和景倩兮也挨着她坐下。 这二人看着她时,目光不是一般的惊讶,而是那种震惊和鄙视,恨不得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上十遍,然后愤怒地说上一句: ——挨了那么多鞭子,你竟然没死! 夏芫平静地看了她们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呷了一口。 “姐姐,寿星还没来呢,你倒是先喝上?“苏涟漪不屑地朝夏芫看了眼。 景倩兮娇笑着说道:“妹妹,你这就不对了,姐姐院里没有丫鬟,热茶水可不是想喝就能喝上的!“ “也是啊,得趁着月儿妹妹的寿宴,让姐姐多喝几口!”苏涟漪说着拎起茶壶借给夏芫续茶之际,用茶水将她的衣群浇湿了一片。 夏芫本是低头喝茶,并未注意这二人对话,发现温热的茶水从桌沿淌下,浇湿了自己的衣裙,才猛地抬起头来。 “姐姐,今天是月儿妹妹的寿宴,将军精心准备多日,您可千万要玩的开心点!“苏涟漪放下茶壶邪笑道。 寿宴? 夏芫心里一惊,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鸿门宴,如是出丑的话,必将日传千里,遗丑万年。 那又怎么样? 她还会在乎吗? 青龙城以及这里的所有人,对她而言已经全是浮云! 夏芫冷笑了一声,端端地坐在桌前。 霍尊和秦新月在众人的祝福下坐在同桌的主位上,秦新月扶着小腹一脸娇笑,灿烂的笑意从心里央在眼底,扩散到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里。 霍尊目光落在秦新月身上,也是一脸温情。 李茂走上前,朝霍尊寒暄一番后,笑着走向夏芫,认真地替虚妄江两岸的灾民将夏芫感谢了番。 李茂的话很有诚意,夏芫知道对方是真心的替那些灾民感谢她,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将军府的禁忌,是霍尊的禁忌! 发现夏芫眉头紧缩,而刚才还一脸温情的霍尊面若寒霜,李茂很快发现了自家的鲁莽,赶紧话题一转扯到秦新月头上。 “秦夫人好福气,逢上今年正好生个虎孩子。据我所知,霍伯父属虎,霍兄属虎,你们再填个虎儿子,虎虎生威,一定热闹!“ 李茂的话引起一阵大笑,很快恭维霍尊和秦新月的话语就跟了一片。 “秦夫人不光孩子生的妙,就连自己也生了个好时辰。五月二十号,据史书记载,秦国的芈太后,大汉的卫子夫,可都是五月二十日的生辰!” 说话的人夏芫并不认识,只知道此话一落,人群中很快热闹起来,显然是将马屁股直接拍到了天上。 所有人都尽情地笑着,除了夏芫。 ——因为,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使臣提交的那本子上,她的生日正是今天。 玉暖说,她对外宣称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小了整整两岁,那说明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如今的她自己,生日也是今天! 去年今日,腾远茶社里的喜气惊动了整个青龙城。 子兰太子,兴平公主,司徒骏和拓拔缙二位王爷,还有林倩雪陆境衡等,那么多的好友都赶来了,霍尊还精心地为她制作了一个合欢花小碗…… 有道是:得志身后一群狗,失志莫要混社会! 夏芫再次轻呷了口茶水,将一闪而过的回忆掐死在摇篮里。 宴席开,歌舞起。 上前给霍尊敬酒的人不断,同桌的夏芫跟着受灾,在一双双惊讶感叹的眼神里连喝下五杯酒后,脸上已开始泛起微红。 她揉了下眉心,想找个接口离开,苏涟漪和景倩兮的声音却在桌上响起。 这二人是给秦新月送祝福的,除了一堆的吉祥话外,还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姐姐,你的礼物呢?“苏涟漪看着身旁的夏芫讥笑道。 夏芫半低着头,目光落在手指的茶杯里,琢磨着今年的新茶大抵雨水不足,不但叶子太过袖珍,连颜色都差了几分。 “姐姐!“苏涟漪猛推了她一把。 夏芫胳膊一晃,茶水渐在衣袖上,猛地抬起头看着对方:“你……干嘛推我?” 苏涟漪脸上一愣,随后捧腹大笑道:“姐姐,你怎么关键时候就走神了?今天可是月儿妹妹的生辰,你得送上心意才对啊!” “心意?” 夏芫眉心一锁,她自己被困在这西院里,山洞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别说秦新月的寿辰,就是她自己的生日都早已忘记了! 景倩兮拎起茶壶给夏芫又续了杯,娇笑道:“想必是姐姐走的急,没来及准备吧!不过姐姐多才多艺,献上份贺礼为大家助兴并非难事。不如就唱着曲子,给将军和妹妹敬上一杯鸳鸯茶,说些吉祥话可好!” 正妻给妾室敬茶本就是羞辱,还是鸳鸯茶,而且还得唱着说祝福词? 几百人的宴席上很快鸦雀无声,全部凭住呼吸看向这边,就连戏台上的歌舞也被叫停了。 23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发现账本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这章发错了,是几日后第二百三十五章的剧情,因为要出远门,设了一周的定时发送,这章点错了。实在抱歉,已经订阅的,第二百三十五章,可以不订了。) 他坐在她身后,让醉如烂泥的她倒在自己怀里。 这间浴室,这个房子,类似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 时隔近一年,一切皆如幻境! 看着池子里水波摇曳的玫瑰花瓣,他脑子里的景象不断变幻,从他娘林氏罚她长跪雨中,到他们圆房后他帮她沐浴涂药,这个浴缸里有他们太多的故事。 甜蜜的、伤感的,说到底全都是爱! 不到一年,甜蜜不在,幸福不在。 爱恨交织后,他心里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但令他惊讶的是,往日的温情和还能是不是涌上心头。 她发间的味道和身上的体香完全未变,变得只是相貌、身材和对他的心。 前年七月,她初嫁他时,身体羸弱,除了眉眼处的灵秀和皮肤莹白外,若是没有脱俗的气质和惊人的才艺,很难在几个美女中脱颖而出。 近二年里,她如春蚕化蝶般脱变,不但个儿长出了大半头,身材也变得出奇妖娆,皮肤莹白水嫩。 若是没毁容的话,脱俗的气质和俊俏容颜的完全惊若天人。 南疆战场上,他时不时听到关于她的传言,说青龙城有个腾远茶舍,茶舍里的女掌柜气质脱俗,貌若天仙,几国的达官贵人都赶往青龙城喝茶/听曲/赏美女。 他当时气的要死,觉得自己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她在家里一边逍遥快活,一边帮着南康算计他和几万将士的性命。 凯旋归来那日,他从虚妄江彼岸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比三月里的桃花/六月里的芙蓉还要好看。 可惜,眼底的震惊很快就被心里厚厚的寒冰给冻住了,背负着那么深的仇恨,就算是仙女下凡,也打动不了他。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么美的一张脸,过了那一日,便再也看不到了,只因为他违心的几句恶语。 他更没想到的是,隔了这么多仇恨,他竟然还无法自拔的爱着她。 而她,在他出征的几个月里,竟然也疯狂的想念着他,盼着他平安归来。 “相爱相杀,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和命运注定了这一切吗?你害我一万多将士,我灭你四分之一的南康,公平吗?你好像亏了不少!”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脸埋进她发间。 “你以为我想吗?若非你们步步紧逼,不顾一切的想要取我们几万人性命,你以为我想瓜分南康,看着那么多人流离失所吗?我只想夺回金廓和梦寻两座城池而已,是你们逼我的!” 他说着,在她肩上狠狠地啃了一下。 大该是因为吃疼,她轻咳了声,转过头睡眼惺忪地看着身后。 他结实的上体映入她眼底,上面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鞭痕和烙刑留下的伤疤让她有些惊讶,看了半天,她眯起眼睛笑了。 “这花纹,像极了大梧桐树上盘根节错的枝丫,不,没那枝丫好看,枝丫上树叶,蓝色的树叶!哦,不对,你也有树叶,红色的树叶!呵呵……” 霍尊气愤地看着她,愤怒的眼底里透出蚀骨的寒意,抓着她的膀子追问道:“这三百多道铁鞭、二十多次烙刑留下的痕迹,若是你还觉得不够,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腿上是被你烫伤的,胳膊是被你咬伤的,你还想怎样?”他愤恨地抬起自己的胳膊腿给她看。 夏芫迷迷糊糊地瞧了眼,冲着他笑了声,呢喃地夸赞道:“嗯,好看,这个画的好!”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已将她挫骨扬灰了,可看着她一堆烂泥般的倒进自己怀里,他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怒意层层压散开去。 抱着她回到床上,并肩而窝,身上共搭了条轻薄的毯子。 他看着她脸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痕,再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烙印,莫名的感到般配。 “你伤在脸,所有人看了都会揪心,我上在身,全天下见过这些伤疤的也不过十人。若是你看到了,是否也会为我心疼?” 他轻笑了声,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不爱他了,刚才也说了——好看! “妈妈,我吃螃蟹了,还吃寿面了。好大一碗寿面,两颗荷包蛋,还有牛肉,和妈妈做的一摸一样!今年是我十八岁生日,也是十六岁生日,不,应该是十九岁生日……”夏芫抿了下嘴唇,开始自说自语。 酒后呓语是她的一惯作风,霍尊对此并不陌生,只是听着听着眉心就拧在了一起。 “妈妈?她们家的称呼也太别出心裁了吧?寿面,她在哪吃的寿面?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了吗?” 每当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套出话的,可他问了半天,她竟没回答他一个问题,还一脸幸福地告诉他萝卜好吃,外面的风景很美。 “你在哪吃的寿面?那套麻布衣服和这个木头簪子是谁送的?”他手指划过她的烟眉,轻声问道。 没有回答,她轻笑了声,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沉沉地睡了。 这种幸福甜蜜的笑容是他很久没看到的,也是他曾经最喜欢依恋的。 那一双月牙儿似的笑眼,甜甜的梨花窝如同刻在他心里一样。 他曾觉得小悦儿的眉眼是这天下最灵秀的,小悦儿的唇畔的梨花窝是这世间最能打动人心的,遇到夏芫,他发现自己的“最”字用之过早。 当那个幼小的身影和夏芫多次不经意的重合之后,他深深地记住了夏芫的眉眼和面孔。 若非秦新月左肩上那颗小红痣和随身携带着他所赠的护身符,他不可能多看秦新月一眼,即便她长的与夏芫有六分相像。 他手指落在她满是伤痕的眉眼上,目光顿了半天,红唇覆上了她的薄唇。 夏芫醉酒已深,除了被他深吻的喘不过气时呢喃地吭了几声,几乎很少作出反应。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他亦是出奇的温柔。 整整一个夜里,三个女人在西院门口出现了十二次,府兵说霍尊去南山营了,她派丫鬟到南山营寻找未果。 府兵支支吾吾不好再吭声,但按照霍尊的吩咐坚决不准他们进入西院。 看着西院里烛火通明,她们回到北院乱成一团。 景倩兮盯着客厅里的残羹饭菜,愤愤地说道:“这个女人要是得宠了,就我们三个做的那些事情,一个都别想活!” “借她之手暗害我腹中胎儿的是你们,给她偷换汤药助她假孕争宠的也是你们,我至始至终不过是个受害者?”秦新月扶着小腹在椅子上坐下。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那日在西院,若非我们三人合力,相继出手,将军怎会请出家法将她打的半死!”苏涟漪不屑地盯着秦新月说道。 秦新月扶了扶额头,看向明暗变幻的烛火,轻笑道:“打的半死?你听到的还是看到的?没见才隔了十天,她跳舞跳的比谁都欢实。那日,她堆倒我的事情是季藤哥哥亲自看到的,我可没冤枉她。你们两个谁闯祸谁担着,我要去给季腾哥哥做早膳了!”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诀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好啊!“ 夏芫轻笑了声,爽快的站起身来。 敬茶嘛,唱几句祝福词有何难得,现代生活中但凡同学朋友过生日,她都会被点中搞这活儿。 至于鸳鸯茶嘛? 呵呵,婚礼上的祝福词,现代生活中,她听司仪说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气,没人敢相信夏芫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如此坦然。 她走到秦新月跟前,先是唱了几句生日快乐,随后一脸喜气的为霍尊和秦新月续上茶水,用着《欢乐颂》的调子,提高了声音欢快的唱着。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新月新月,祝你快乐,日日夜夜都开心!新月新月,祝你幸福,夫妻恩爱永相合!新月新月,祝你如意,子孙万代永久不衰……“ 她歌声优美,笑容自然,言行举止间带着满满的诚意,明明完美的无可挑剔,却让坐在秦新月身旁的霍尊脸上有不大自然。 秦新月一脸娇笑,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挽起霍尊的手臂,与他共饮下交杯的茶水。 这杯茶二人都是一饮而尽的,只是茶水下肚后,一个甜到了骨子里,一个堵在了心里。 这本是个羞辱夏芫的好机会,就这样过去了苏涟漪很是不甘,想了想对众人笑着说道:“我们姐姐琴技过人,茶艺精湛,但舞技从未在外人面前施展过,不如借着月儿妹妹的生日,就舞上一支,让大家都开开眼,怎么样?” 那日,霍尊几十鞭子下去,她知道夏芫不死即残。 今日,看她若无其事的走进北院,苏涟漪很是不甘,非要让容貌尽毁的夏芫在众人面前登台露面,像台上的戏子一般供大家享乐。 再说,那日惊天动地的鞭刑,苏涟漪不可能相信夏芫没有受伤。 在座的全是青龙城里的本地人,夏芫的名气和才华他们不是不知道,但她的舞的确没人见过,包括霍尊也只是见她在阙茗面前和对着那四只鹅舞了几个动作。 因此,苏涟漪的提议再不合理,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所有人对充满了期待。 秦新月眉心拧了一下,原本是要拦着的,但那日霍尊抱着她离开西院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夏芫腰上的血迹。 想到这里,秦新月取了二颗樱桃,一颗递到霍尊唇边,一颗塞进了自己嘴里。 霍尊勾唇一笑,捏住那颗樱桃对夏芫说:”你曾经答应过,要为我跳一支舞的。现在,是时候了!” “好,这支舞算我欠你的。此舞之后,你我两清,互不相欠!”夏芫片刻犹豫后,认真地说。 从那些伶人出借了套舞服,这舞服是他们表演宝莲灯时,给一个扮演小狐狸的舞女穿的。 雪白的兔毛制成的贴身小裙,放弃了不合身的靴子和手套后,将胳膊和小腿腩也露出了一部分,这件小白裙将她完美的身段尽情的展现出来,光这妖娆修长的身材都已经美的令人窒息。 夏芫将配套的白狐狸面具戴在脸上,将眼鼻遮当了大半,朝搭建舞台的师傅吩咐说:“给舞台无间扣三个碗,放成三角形,之间相隔一尺。记住了,误差不要超过二寸!“ 那位师傅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依照她的吩咐认认真真地将三个花碗扣在舞台中央,又按照她说的尺寸和角度认真的比量了半天,临行前还特意退回去再确定了一遍。 他反反复复的动作让台下一阵骚动,可就在夏芫一袭贴身兔毛白裙,露着羊脂白的脖颈,玉臂和小腿肚出现在众人视线时,他们全都倒吸了口气。 这世上,有人美在皮,有人美在脸,有人美在身段,而刚满十六岁的夏芫,美的不光是皮和身段,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清雅和高贵。 换做她人,敢穿的这么露骨奔放,早就被淹死在了唾沫星子里,但夏芫穿在身上,站在那一米高的舞台上,没有一个人觉得不适。 因为,她的才华,人尽皆知! 更因为,爱美之心,本是天性! 然而,让他们窒息的并非这些,而是那台上的三只碗。 当夏芫红唇轻启,站在碗底上翩翩起舞时,他们才发现这支舞是站在碗上跳的。 一首《白狐》唱出了无数人的心殇,舞出了很多爱情的凄凉。 千山和暮雪那段人狐之恋,是一年前她讲给他的故事,巧妙的表达了她对他痴情。 如今,她用一首人狐之恋的歌舞来结束他们的一切! 千年穿越,山盟海誓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不管结果如何,这支舞都是她欠他。 在给他将那个故事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将这支舞跳给他看,只是诸事繁多,一耽误就是一年。 没有看舞台下的那些人,她眼随心走,用生命歌唱,以灵魂舞蹈。 她清越凄凉的歌声穿过层层空气,回荡在将军府中,所有的舞步都在三个瓷碗上完成,柔美的身段在台上舞出一个个惊鸿的身影。 舞台下的几百个人如同冰封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连瞪圆了的眼珠子都半天不见转动一下。 明明是悲伤的离歌,诀别的舞姿,落在众人心里时,全都震撼的只一个“美”字! 直到夏芫跳完这支舞,转身离去时,大家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习舞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碗上也可以作舞!“景倩兮难以置信地盯着台上的三个花碗。 霍尊目光锁在那三只碗上,脑子里依然回荡着她的凄凉歌声和那惊鸿的舞姿。 刹那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故事。 那是她给他讲过的千山和暮雪的故事,一对人狐之恋的故事,也是二个傻子的故事。 ——“我叫夏芫,我爱霍尊,我们是夫妻!” 一年前,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情深似海的把这句话说给他听。 十日前,他从南疆回来,静下心将他们两人的所有过往认认真真地想了几遍,觉得往日的情感是真的。 最起码,她为给他生孩子喝药喝到没了听觉,没了味觉是真的; 在去东翼的路上,抱着一颗小树哭的悲痛欲绝的内心挣扎是真的; 为他将自己当成小悦儿的替代品,跳下虚妄江也是真的! 后来呢,什么时候变了的? 从她自南康回来吗? 或者,从他不顾她的劝告,执意为悦儿和诩阳复仇,决定上南康和漠北战场开始? 再后来呢,她因为他的羞辱和报复自毁容貌? 因为他和悦儿在一起黯然神伤? 因为他帮着苏涟漪和景倩兮一起羞辱折磨她而伤心欲绝,报复悦儿? 不! 她早就不爱他了,甚至从未真正的爱过! 他从南疆战场回来后,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演戏给他看的! 明明有林倩雪给的这个世上最好的金创药,还有红老仙给的一小羊皮袋子灵丹妙药,这些药,随时都可以医好她的伤,护住她的性命。 她自毁容貌,在他面前假装伤心欲绝,全都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盗取邑国的秘密! 他与她各为其主,中间隔着上万条性命,他怎可能原谅她! “少夫人风华绝世,今日惊鸿一舞,美若天人啊!” “是啊,霍少将军好福气!该重赏少夫人才是!” 席间,不知谁攒了句,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没有人在意曲子里的悲凉,因为那之舞留给他们的美感胜过一切。 “是该赏,木槿,去请夫人过来!”霍尊的声音如加压了的冷气团,在人群中传开时,几百人的盛宴上,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23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凤”从何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刚走进后台,尚未来及换衣服,就被木槿请回了席间。 歇下面具后,雪白色的露肩白裙将她脸上的几十道疤痕衬托的格外醒目。在她毁容之前见过她容貌的人,无一不为她那清秀出尘的面孔感到惋惜。 霍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的千年寒冰退去后,阴暗不定的神色没人能琢磨的透。 “妹妹何德何能,劳姐姐跳了这么好的舞来助兴。刚才诸多客人提到要重赏姐姐,妹妹我作为寿主,就将季藤哥哥刚刚送我的那件冰蚕丝彩霞披风送于姐姐!”秦新月望着霍尊,暗自琢磨了半天,开口说道。 那家冰蚕丝彩霞披肩是霍尊从南康缴获的战利品,被邑王连同两箱珠宝一并赏赐与他,带回北院后一直放在书房里。 前几日,秦新月在他书房中无意间看到,看她爱不释手,霍尊就赠给了她。 此刻,秦新月之所以拿出来赠给夏芫,一来是大庭广众之下,夏芫穿的太过露骨损及将军府的颜面,她觉得霍尊脸上的明暗不定与此有关; 再者,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此物送给夏芫,更显得她自己贤良淑德,深得霍尊宠爱。 丫鬟拿着那件冰蚕丝彩霞披风走过来时,秦新月扶着小腹起身将衣服接过,亲自为夏芫披在肩上。 “姐姐身段好,皮肤白皙,穿着当真是仙女下凡呢!”秦新月一边帮夏芫系上锁骨下的肩带,一边看着夏芫满脸的伤疤,灿烂的笑着。 景倩兮目光落在那件披风上,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撇了撇嘴巴赞道:“好漂亮的衣服啊!姐姐,月儿妹妹今日可是寿星,她送了你这么好的衣服,你可得回礼才是!” “回礼?” 夏芫又一次懵了! 鸳鸯茶敬了,欠霍尊的舞也还了,这三女一男究竟还想让她怎么样? 心里的怒火渐渐滋生,她看了眼对面的那双璧人,耐着性子解释说:“我走的急,的确没带寿礼。如果敬一杯鸳鸯茶,还上一支舞还不够的话,那就连敬你们三杯,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子千孙,福寿万年!” 话音清甜柔美,笑容洒脱自然,接过苏涟漪递过来的三大杯酒,她极为爽快的一饮而尽。 霍尊盯着她,本来还明暗不定的脸上瞬间浮起一片阴云。 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全身的气血都有些不畅了。 他感觉到她变了,但哪里变了,一时间他还不能确定。 看霍尊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冰冷,秦新月握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季藤哥哥!”秦新月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 霍尊眼皮子动了下,目光落在夏芫身上,依然没伸手去拿酒杯。 苏涟漪如同看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将那二人和夏芫认真地瞧了一遍,娇笑着说:“姐姐,将军并未喝下你敬的酒,看来是对你这份寿礼很不满意呢!要不,你就送份礼物给月儿妹妹吧!” 说着,她拔下夏芫头上的羊脂玉笛,塞往秦新月手中。 这支玉笛质地温润,色如白脂,粗看起来像个白玉竹节,但细看时会发现上面还有小孔,雕工绝非一根普通的发簪可比。 苏涟漪与夏芫并肩而坐,一眼就看出夏芫戴在头上的是个宝物。 她自己被秦新月这个丫鬟骑在头上,一肚子的不服气,借夏芫来挑起霍尊对秦新月的不满,才是她正真的目的。 发簪被拔下后,夏芫一头乌黑的长发洒落下来,落在那件冰蚕丝彩霞披肩上,将她珍珠白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水润光滑,若非这张布满了长长短短横七竖八伤痕的面孔,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看到了仙女。 秦新月握着那支玉笛,气的脸上铁青,就在她准备将发簪还给夏芫时,被上面的一行小字惊住了。 眼尖的景倩兮也看到了,而且很适时的提高了声音:“这东西,我怎么觉得像根玉笛呢?而且,还刻这首情诗!” “这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夏芫脸上一愣,急忙转身去抢。 若非实在没发簪可用,她万不会取出来扎在发髻上,再说,这笛子上的字非常小,扎在发间根本就看出来,哪料到苏涟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动手去抢。 “情诗?“苏涟漪见状连忙将夏芫拦下,摁在椅子上嘲笑着,”姐姐,你有这么好的笛子,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让妹妹们开开眼界!” 听到情诗,霍尊目光一暗,转过头看向秦新月手中的笛子。 秦新月眉心一拧,适时的将那行子换了个方向,正好背开他的视线。 笛子在秦新月指尖这么轻轻一转,那行子端端地对向了景倩兮,她目光一亮,适时将念了出来。 “渏山有凤鸣,独舞阑珊处!好奇怪的诗句?——凤?姐姐,这个东西于你而言,似乎不大合适吧?”景倩兮惊讶地看着夏芫。 夏芫趁苏涟漪不注意时,一把将她推开,绕道秦新月跟前去拿自己的笛子,但东西还是被眼尖手快的景倩兮抢险了一步,从秦新月手中抢走。 景倩兮看着笛子上清晰的字迹,提高了嗓音说:“姐姐,这么别致的笛子,你恐怕得说清楚一点,否则光这一个“凤”字,你自己犯上不说,我们也可能跟着受灾!” 夏芫不屑与她争辩,拼尽全力地去抢那支玉笛,这笛子上面的那行诗句,被这几个女人发挥下去绝对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二人你争我抢,苏涟漪很快也加入进来,就在三人抢成一团,抓的手背上鲜血横流的时候,笛子从空中滑落,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了。 霍尊捏着那支玉笛,将上面十个字看了又看,阴冷的脸上乌云密布。 玉,是非常难得的羊脂特级白玉,笛子的做工是南康的那面的风格,上面的十个小字是行书刻攥,字迹飘逸洒脱,行若游龙。 这样的东西,若非那位皇帝送给自己爱女的礼物,就是那位王爷、太子,亦或者皇上送给心爱之人的信物。 “这东西,哪来的?”霍尊盯着玉笛上的那十个字,冰冷地问道。 23 第二百二十七章 至此两清 ,互不相欠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紧咬薄唇,死不做声。 “这上面的“凤”字,可不是件小事。你不说清楚来源,皇上要怪罪下来,你的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苏涟漪跟着霍尊的话逼问道。 景倩兮顺着前者的话,说的露骨了三分:“姐姐歌女出身,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头上,被人告到皇上面前,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捡来的,私藏宫中之物,那也是要杀头的!” “是啊!是捡?是偷?是骗?是抢?你总得给个话啊,否则被送往刑部大牢,那可是要吃尽苦头的!”苏涟漪步步紧逼。 这苏涟漪恨秦新月恨得要死,夏芫不肯帮她,自然将夏芫也列入仇人之中,除了算计夏芫对付秦新月外,也将羞辱报复夏芫作为一项消遣事儿。 眼前这支玉笛,当着几百人的面,不管夏芫怎么解释,都难逃大不敬之罪。 深知此理的苏涟漪和景倩兮,自然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二人一句接着一句,逼得夏芫一时词穷,只能将目光落在霍尊身上,看他的反应。 霍尊捏着那把玉笛,脸上乌云翻滚,想了半天,将思绪落在康国皇帝杜继身上。 那杜继三十出头,口蜜舌剑,平日里花言巧语最会讨女孩子开心。 司徒俊曾说过,夏芫来邑国前,是有机会踏上凤途的。 他从乐亦府查到,夏芫的真实身份是前任乐仪府掌事的义女。若非献到邑国,本就是要送给康国皇帝。 难道她卧薪尝胆留在邑国,背叛他,利用他,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康王! 霍尊捏着那把笛子的手指猛然收紧,似乎那“嘭”的一声脆响,随时都可以在耳畔炸开,玉屑飞溅的场景,随时都可以在眼底展开。 “是我偷的,你们满意了吧!”夏芫盯着他不断收紧的指节,气愤地说了句,转身离开了。 苏涟漪被她猛然提高的声音吓的一个哆嗦,一脸惊讶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屑地说了句:“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用说就知道是偷得。干嘛这么大声,还嫌不够丢人吗?” 席间乱成一片,众人对这支玉笛猜测不已,但更多的则是对夏芫盗窃皇家玉器的震撼。 盗窃皇室之物无疑是死罪,但偷盗的是将军府少夫人,在这的无人不到震撼。 这吃席能吃出场惊天大案来,这群人想必也是头一次遇上。 “你们不必议论了,这支笛子是我从南康缴获的战利品,皇上连同二项珠宝一起赏赐给我。我刚才一是忘了,这会才反应过来。是我保管不当,给她盗去了!” 霍尊冰冷地说了句,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为了大家彻底信服,他将笛子交众人看了遍,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看出那笛子的工艺是南康的风格。 “是啊,这的确是南康的东西,而且应该有些年头了,依我看至少在二十多年!”一个爱好收藏的客人说道。 听到二十多年,霍尊阴冷的眸子里瞬间泛起亮光,刚才在气头上,竟然没留意到此物竟有那么久的年份。 “寿面来了!” 伴着管家的一声吆喝,二丫鬟走上来,一个小心翼翼地将寿面放在秦新月面前,一个喜笑颜开地解释,说霍尊为了这碗寿面特意请来了流云阁里的面点师傅。 盛放面条的是个金丝镶嵌的红玉碗,同样是他从南康缴获的战利品。 去年定制的那个合欢花玉碗,他今个早上是找出来了的,看了看心理莫名的有些发堵,手指一滑,那碗竟落在地上——碎了。 找了半天,发现皇上随机赏赐的两箱子宝物里有对金丝红玉小碗,便拿来出交给了管家。 “季腾哥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秦新月拿起筷子,捞了几根寿面正要往嘴里送时,看到霍尊脸上阴沉的吓人,不由心里一紧,转过头轻声地问了句。 霍尊冰冷且带着怒意的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吓的那管家一头雾水。 突然,管家脑门一拍,跟紧解释道:“将军息怒,是我糊涂了,少煮了一碗寿面,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那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厨房,边走脑子里边抱怨,想着他们家少爷虽然面冷,可原本也没这么吓人,这几个月简直是被恶鬼缠身了。 再一想,此事也怪不得别人,那对金丝红玉碗,霍尊早上可是给了他一对的。 今天,过生日可不止秦夫人一个,是他疏忽了。 “哎,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管家长叹了口气。 第二碗寿面端上来时,霍尊朝西院方向斜了眼,二个丫鬟端着寿面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小部分人这才明白过来,今日也是夏芫的生日。 剩下的那大部分人,要么还未进北院就想起了,要么坐下了不久便想起来了。 去年的今日,霍尊为给夏芫过寿,将青龙城搞的惊天动地,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其中几位身份特别尊贵的,就是霍尊自己也未必能请的动。 与去年相比,今日这点排场、宾客,简直都不值一提! 霍尊性子原本就冷,如今权倾朝野,这些人都默默地看着,全装不知。 秦新月僵坐在椅子上,脸上虽然泛着迷人的笑容,心里却扭了一团。 她突然有些错觉,今日的寿宴,她自始至终都是个配角。 去送寿面的二个丫鬟很快便回来了,说夏芫不在西院。 忽然,一个府兵急匆匆地跑过来。 那伏兵手上拿着那件冰蚕丝彩霞披风,说夏芫小半个时辰前就离开,因为新来的府兵不认识,将她当成霍尊请来的歌女未加阻拦。 那端着寿面的丫鬟一时间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问:“那……这碗寿面怎么办?” “拿去喂狗!”霍尊愤怒地说。 话刚落音,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他身前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桌上的菜肴连同秦新月还未吃下肚的寿面全部打翻在地。 三个女人的尖叫声在他耳畔炸开,板栗大的冰雹子从空中落在,砸在那些桌椅碗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冰雹越下越大,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道道在头顶炸开,院子里的客人傻了一地。 反应过来时,抱着脑袋急匆匆地躲到了房檐底细。 秦新月很快被丫鬟们扶着进了屋子,其他二个女人也捂着苍白的小脸冲进了寝室,留下霍尊一两个人杵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被天气搞砸的桌几十桌盛宴。 当目光落在舞台上那三个花碗时,他瞳孔骤然紧缩。 碗! 晚! 完! “此舞之后,你我两清,互不相欠!” 夏芫的话在他耳畔回荡着,他终于确定她哪里变了。 那日在南门口观景时,她的淡然自若是因为将他放下了,今日寿宴上敬茶、跳舞时,她的超然洒脱潇洒自如,是因为彻彻底底的不爱他了。 二相对比,他再次觉得她之前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最起码在不知道他将她当成小悦的替代品时是; 在她给他讲千山和慕雪的故事时是; 在他执意要上战场攻打南康时是的。 23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觉醒太晚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板栗大的冰雹砸了一地,胆子大点的宾客抱着脑袋冲出将军府回家了,胆子小的被一场倾盆大雨在将军府困了一夜。 霍尊原本就是个冷雹子,心情不好时只顾将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看着院子里乱成一片,他将招待客人的事情全丢给管家,自己进了书房。 秦新月为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将军府女主人的位子,挺着肚子陪管家招待客人忙到深夜,上床休息时小腿腩都肿了。 上千名府冰被派出去寻找夏芫,遵照霍尊的命令摸着黑/冒着雨,几乎将青龙城翻了个顶朝天,就剩下挨家挨户的去搜了。 “找了大半夜,青龙城能找的地方全搜了,真的没有少夫人的踪影。近日皇上检阅亲兵,城门口的亲兵护卫调走了大半,会不会少夫人出城的时候他们没留意到?”樊莽看着霍尊,连锁眉头。 “这么大的雨,我就不信她能走远,继续找!”霍尊紧握着那根玉笛,语气比被雨水侵泡过的青石砖还要生硬冰冷。 樊莽无奈的叹了口气,陪着府兵一起出去寻找。 后半夜,雨稍小了些,但还一直下着,霍尊盯着窗外,心里堵的喘不过起来。 那日他从西院回来,发现夏芫第三次对他和秦新月的孩子出手,盛怒之下请出家法。 原本,他用了五分的力气抽在那颗梧桐树上。 后来,夏芫说她的感情他不配,他的孩子她不屑,他的女人很不值,他暴怒了,使出全力气朝她抽去,可就在铁鞭子甩下时,他用尚存的理智和所有的力气改变了方向。 最后,那一鞭子具体抽在那里他不知道,只记得那条铁链在空着拧了几个麻花,然后猛然拐弯。 她惨叫了声,然后飞出去撞在墙上,那颗梧桐树跟着就裂开了。 他当时也怔住了,心里莫明的担心害怕起来,看到她腰上的血迹,心里狠狠的疼了下。 后来,府兵说月郎中扶夏芫进屋了,夏芫当天就可以下地活动。 他知道月郎中一定会替她疗伤,而且她伤得并不重,心里才踏实了些。 今日生日宴上,他本想让她和秦新月一起吃个寿面,哪想到一见面他心里就莫明的发堵,尤其是她一脸洒脱的给他敬鸳鸯茶,跳舞时,他心里如撑了块巨石,浑身的不舒服。 那支舞,在别人看来,美的令人窒息。 在他心里,除了凄美,还有更多的思绪,虽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如万蚁噬心难受之极。 “明明恨得要死,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心痛?一万多条人命,为何就反反复复的与她纠缠在一起?夏芫,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这么死心塌地的念着你!” 他深吸了口气,走出书房,站在黑夜里的雨水中。 如果是自己执迷不悟的,他宁愿一场大雨将自己浇醒,不再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可偏偏事与愿违,身体被雨水浇透后,脑子变得更加清醒,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夏芫今日的超然洒脱/淡定自若,脸上真实自然的祝福和喜悦浮现在他脑海时,出了心里各种的堵塞外,他的确确定了一件事情。 从他娶她,到相爱再到一次次离别,虽然中间的误会曲折不少,但二人的悸动欣喜、眷恋不舍、肝肠寸断,全部是真真实实的。 比起她今日的超然洒脱来,曾经那些感情都是轰轰烈烈触手可及的,只是他前些日子被仇恨蒙蔽,将它们全都扭曲了。 ——“我叫夏芫,我爱霍尊,我们是夫妻!” 想到千山和暮雪那段人狐之恋,在想到这句话,一切如在耳畔。 除此之外,他从南疆战场上回来,她在虚妄江桥头上迎接他时的喜悦; 在大街上看到秦新月时,她脸上的悲痛; 他纵容苏涟漪和景倩兮将她处处羞辱时,她眼里的愤怒与绝望…… 这些情感全是真的! “原来,我们都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多可笑的事情,她为了南康做事,一夜间害死我一万多将士,我与西蒙人合力灭了她半个母国!” 他闭上眼,任凭雨水打落在自己脸上。 ——“此舞之后,你我两清,互不相欠!” 她的话在他耳畔响起,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害死他一万多将士,他带人瓜分她四分之一的故土,两清了! “那根玉笛真的是康王送你的信物吗?二十多个年头的老物件,按时间的确是对不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说不准是他父皇传下来的!可你为何又要爱上我,日久生情吗?” 他躺在雨水中,任凭自己的思绪在雨地里放飞。 “不可能,你那么聪明,怎可能看不透康王的伪善,更不可能愚蠢到这个地步,白白的为卖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死心塌地的为康国卖命?仅因为乐仪府将你收养长大,知恩图报?” 这夜,他又下达了另一条密令,让人去查这支玉笛的出处。 天亮时,派出去的府兵陆续赶回,都说苦苦找了一夜,丝毫未发现夏芫的踪迹。 “流云阁找了吗?”霍尊盯着樊莽,双眼微红。 樊莽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急促地回道:“找了,从一楼到五楼,连个墙脚旮旯都没放过!她离开的时候就穿了那一件衣服,雪白的肩膀和小腿都在外面露着,又带了些醉意,怕她遇上狂徒,兄弟们把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看霍尊鹰隼般的眸子越发鲜红,樊莽赶紧比上嘴巴,带着人继续去找。 秦新月走进书房,看到目光腥红的霍尊,已经迈进了门槛的前脚顿了半天,柔柔地叫了声“季藤哥哥!” “有事吗?”他怔了半天,回过神淡淡地问了句。 “听说你一夜未眠,我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你想吃些什么,月儿亲自给你去做!” 霍尊揉了揉眉心,轻声回答说:“昨日吃多了,现在还不饿。你有孕在身,回寝室歇着吧!” “季藤哥哥你一夜未眠,如今又不肯吃东西,让月儿如何放心的下。不如你多少先吃点东西,月儿也安心的回房躺着,省得放心不下,坐卧难安!” 秦新月说的一脸柔情,让他实在无法拒绝,霍尊想了想,告诉她二个字——寿面! “寿面?” 秦新月心里如钢针穿过,狠狠地疼了一下。 虽然她一肚子的不悦,但还是进厨房做了碗寿面出来。 霍尊吃到一半时,突然没了胃口,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 秦新月眉头紧锁,柔声问道:“季藤哥哥,是月儿做的不好吗?你只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了?” “不是,是我原本就不饿!” “早知这样,我煮一半就好了!省得季藤哥哥你吃一半,留一半,倒显得是月儿浪费了!” 他脸上一愣,亲不自禁地重复了句:“吃一半,留一半?” 熟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他心口如扎了把匕首,狠狠地被戳了一下。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 = 老曲)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把你请入生命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往事如刀,浮现在脑海时,一刀刀划在他心上。 一年前,夏芫的生日宴上,他把寿面煮多了,看她眉头紧锁一脸为难,他提出吃一半,留一半! 一半她自己吃,一半他替她吃,待他生日的时候,将他的寿面分她一半。 “你命中有我,我命中有你,将对方请入自己生命里。” 这个约定,本以为可以相伴到了,可惜竟只有那么一次! 去年,他的生日是在南疆战场渡过的,粮草断尽,别说寿面,连一口馒头都没吃上。 今年,她生日倒是有几十桌的盛宴,可惜不是为她而设,甚至连一碗寿面都被下人忘记了。 如果一切可以从来,这一刻,他竟有些希望自己没去过南疆战场。 可如果不去南疆,他的小悦儿还在忍饥挨饿! 想到这里,他目光移向僵在一旁的秦新月,朝她递了一只手过去。 秦新月喜出往外的牵着他的手,准备依着他坐在几案前,可就在她刚坐下时,霍尊突然想起上千名府兵忙到现在,这会该换他们下来歇着。 看和他离开的背影,秦新月拖着自己六个月大肚子,气的脸颊紫青。 夏芫昨日离开北院时喝的微醉,还未出将军府就把身上的冰丝彩霞披肩扯下来扔了,新来的门外将她当成助兴的伶人未加阻拦,出西城门时刚好被摆摊卖陶器的萝卜看到。 西城门护卫因皇帝检阅亲兵仅剩下二个,夏芫出城门时他们正好忙着未留意到,萝卜看她有几分醉意,放心不下便草草收拾摊子一路跟着。 果然,夏芫还没走出多远,风一吹酒劲全上来了,一个跟头栽倒在路旁的草丛里,被萝卜带回了陶器作坊。 说来也瞧,二人刚回到作坊,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就来了。 静雅和孩子忙着收拾晾在外面的衣服、陶器,倒也没人注意他带回了夏芫。 因为夏芫之前交待过不让萝卜告诉静雅自己回将军府的事情,萝卜自己也没张扬,让她在屋子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夏芫醒来已是黄昏,萝卜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半天说说想吃寿面。 “寿面?”萝卜惊讶地看着她,“你……今天过生日啊?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萝卜回来时,端了满满一大碗寿面,里面除了两颗荷包蛋外,还放了几片牛肉,豆腐是特意用油煎过的,有点家常豆腐的风格。 白天的宴席上,她只喝了二杯茶水,饿了快一天,早就前心贴后背了。 这满满的大一碗寿面,被她风卷残云的吞进肚子,摸着嘴巴对萝卜笑道:“萝卜大哥,这是我吃的最香的一次寿面!满满的一大碗,一口气吃完的!” “呵呵,感到香就好!我还担心自己做的不好呢!” “虽然我嗅觉跟味觉都失灵了,但能吃下这么大一碗,自然是不会差的。谢谢你萝卜大哥,又一次收留了我!” 萝卜将一颗苹果递到夏芫手上,爽快地笑着说:“瞧你说的,要不是你给了那三万两银子,教我把陶器做的精致了些,我和这群孩子现在还饿着肚皮呢。哪能吃上这些鸡蛋、牛肉、苹果什么的?” 两人聊到深夜,萝卜告诉她自己打算带着静雅和孩子们离开青龙城,去东翼的一个小岛上生活,那里气候湿润、陶土丰富,是个安居生活的好地方。 “丫头,青龙城是个弱肉强食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可以等到白冰回来后跟着后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可以等着你!”萝卜一脸认真地说。 夏芫想了半天,坦言相告说:“我比谁都想离开这里,但白冰身负重伤生死不明,没有霍家的势力,我不可能找到她。再说,离开青龙城我必须隐居遁世,不能连累你和孩子们。不过,等你们在那边安稳下来后,我会去看你们!” 最后一句,萝卜自然知道是夏芫的安慰话。 回到自己寝室,他从一只陈旧的胡杨木箱子里取出一把桃木短剑,连夜削成发簪,雕花打磨后连同一身崭新的棉布衣服放在桌子上。 夏芫次日醒来已是晌午,静雅带着孩子在另一个房子里看书写字,萝卜将早已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吃饭时,夏芫向他告别,并问他觉得静雅怎么样? 萝卜说静雅是个好姑娘,夏芫笑着说自己是主子,替静雅做主,将静雅的终生托付给他。对方笑而不语,将连夜备好的衣服和发簪递给夏芫。 夏芫盯着自己裹在身上的毯子,尴尬的接过来衣服。 再三道谢后,夏芫提出要陪他喝几杯酒,因为萝卜是她在最艰难时遇上的朋友,而且他们离开时,她也没有机会送行。 夏芫酒量极浅,几杯酒下肚,她便脸色微红。 萝卜皱了皱眉头,劝道:”这酒后劲大,你还是多留一天明日再走吧!” “才几杯而已,我脑子很清醒,而且走路也稳稳地。”夏芫特意站起身,走了几步给萝卜看。 萝卜送她的衣服是买给石荣的成年礼,大该半年多后才用得上,遇上只穿了件舞服的夏芫,刚好先送她穿着。 换上衣服后简单梳妆了番,她发现那支桃木发簪和这套男装倒还有些搭配,若非这张脸被自己划的惨不忍睹,这身打扮到还挺像个幸福的田园村妇。 回去的路上,东南风一吹,酒劲很快便上来了,虽然脑子还算清醒,脚下却已经轻飘飘的不听使唤。 萝卜本想劝她先回陶器作坊,可一抬头就看到将军府的府兵。 府兵看到夏芫后一脸惊喜,兴匆匆地跟在她后面回进了青龙城。 轻叹了口气,萝卜在西门口摆起了自己的陶器摊子。 霍尊正杵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发呆,听府兵说夏芫回来了,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地朝门口看去,恰好看到夏芫飘飘欲仙地走进大门。 她桃红的脸上没有半点忧虑之色,一袭棉布素衣与将军府的奢华格格不入。 那席成年男子的衣服和她跌跌撞撞的步伐看在霍尊眼底时,让他脸上本就难以觉察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少……少夫人喝醉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府兵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夏芫头重脚轻,脑子里此刻也有些发晕,只想回去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对于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虽看在眼里,却完全屏蔽在脑外。 进了将军府,她端端地走入西院。 “站住!”霍尊愤怒地盯着她,大声命道。 23 第二百三十章 看看究竟有多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跌跌撞撞地只顾往回走,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这让被她当成空气的霍尊更加愤怒,走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夜不归宿,想走就走,你以为我将军府是什么地方?”他怒声质问。 这酒正如萝卜所说,性子猛、后劲大,夏芫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意识也在一层层的从脑子里剥离。 顾不上霍尊,她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霍尊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手指本已经松了几分,可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那个木簪子时,本能的将她扯了回来。 “昨晚去哪了?这衣服哪来的?还有头上这个……奇丑无比的东西,哪里来的?”他抓紧她的手臂,连声逼问着。 “丑吗?”夏芫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伸手摸了下头上的桃木簪子,甜甜的笑了声,“我觉得挺好!” 她抬起胳膊时,衣袖上散发着淡淡的烟灰味、泥土味、罗布韭菜酸菜味,还有男人的臭汗味,全是萝卜家里的味道。 其实,散发出这些味道的,不是外面这件衣服,而是她从昨晚睡过的那张床下扯来的一块布子。 霍尊抓着她胳膊的手指突然收紧,愤怒地眸子里泛起红光,舌尖的话语因为突然压低而变得异常冰冷:“你出门时穿的衣服呢?为什么穿成这样回来?在哪喝的酒?” 夏芫脑子里早已卡壳,他的话明白了也记不住,只是想到喝酒之事,倒是开心的笑了。 “这酒劲大,才五杯就像睡觉!呵呵,我酒量浅,下次还是换个劲小的,慢慢来!” 听了这话,他身子一僵,如被人一棒子砸在头顶上,心里一堵脑子里一热,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 夏芫本已昏昏欲睡,这一摔倒是清醒了三分,望着眼前那个高高在上,气的脸上乌青的男人,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霍尊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勾起她的下巴阴冷地笑道:“玩的过瘾吧?若是不够,我这里男人多的事,让他们好好满足你!” 对上他血红的眸子,已经有几分扭曲的面容,她顿了片刻,依旧带了几分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怎么,敢做不敢认?笑得春心荡漾,被男人伺候的很舒服吧?” 她怔了半天,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借着所剩的七分酒劲拍了拍他冰冷的面孔,打了个酒嗝冷笑起来。 “明明长了副迷倒众生的俊脸,却偏偏要面目狰狞地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可惜了那些与生俱来的破尿酸。还好,我已经不爱你了!”夏芫笑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往寝室走。 霍尊脊背一僵,腥红的眼底瞬间的变成二池血水。 刚才他还似被人当头一棒,打了满脸是血,此刻更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将心给戳了个窟窿,莫名的空虚塌陷起来。 他手臂用力一拽,再次将她扯了回来,勾唇讥笑道:“不爱了?好啊,这样你才可以全心全意地陪那些野男人逍遥快活!看你春心荡漾的,昨晚一定很刺激吧?” 原本就站不稳,被他这么连推带扯的,夏芫腿上更是打着颤儿,身子一斜,睡眼惺忪地朝他身上靠去。 或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太过刺鼻,霍尊本能地吹了下鼻子,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遍,气愤地退后了一步。 他这猛地一退,她重心失控的赶着超前靠了二步,端端地撞到他怀里。 “借酒发情,你昨晚也是这样朝男人身上扑的吧?我这就叫人帮你重温一下,看你到底有多贱?来人!” 霍尊彻底被气疯了,一声大吼,十多个府兵迅速冲了进来。 夏芫大概是被那声怒吼给惊到了,脑子里又清醒了三分,扶着额头认真地看了他半天。 发现对方脸上的神情阴冷的吓人,她不由后退了几后,站稳了身子。 “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好好伺候!”他怒气冲天地看着她,朝府兵吩咐道。 十几个府兵面面相觑,没一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讶地问了句:“你?你说什么?” “怎么?怕了,你昨晚不是很开心吗?他们可是辛苦了一夜,不让你伺候舒坦了,岂不是白忙活?” 此话,他明明是笑着说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府兵们再次对视了一番,默默地朝西院门口溜去。 “谁敢再退一步,杖三百!” 霍尊的怒声砸进耳朵里,十个府兵吓的面色苍白。 自他从南疆战场凯旋归来,就没有过好脸色,这二三个月里更是阴情难测。 几个月前为找夏芫,别说上千府兵,就是南山营的人也被他派的满世界乱转。 昨晚又为了找夏芫,府兵们冒着大雨折腾了一夜,这会刚消停下来,他又说将夏芫赐给他们。 府兵们越想越心惊胆颤,二腿发软。 “我……我肚子疼!” “我也肚子疼!” “我,我尿急!” …… 一溜烟功夫,十几个人跑了**个。 剩下几个新来的,早就吓傻了。 霍尊猛地揪住了个新兵蛋子,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们。 “我,我才刚十四岁……您,您还是打死我吧!”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府兵哭诉道。 他将目光落在另一只手抓着的府兵上,那人吓得连话都说不清,颤颤巍巍地说了半天,意思是还要回家娶他表妹呢。 最后那几个早吓的连亲娘都不一定认识,夏芫盯着面前这个阴毒恨绝的男人和那些吓怂了的府兵,冷笑了声说:“不用为难他们,心甘情愿的,我会好好伺候!” 说着,她解开身上的麻布腰带随手丢在地上,然后,笑着解开了那件男式的麻布衣服,露出一块雪白的裹身布。 见她宽衣解带,要娶自己表妹的那个府兵将其他几个吓怂了的推了把,全部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留下霍尊看着她将那件麻布衣服解开,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既然这么怂,那就怪不了我!”夏芫打了个酒嗝,东倒西歪地进了寝室。 门口处,她一个冷不丁被前些日子霍尊抽落下来的树枝绊到,身体超前扑去时宽大的衣服从身上脱落,在空中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后落在厚厚的梧桐叶子上。 那块被她临时用来裹身的布子也跟着散开,露出大半个肩背。 夏芫揉了揉眼睛,爬起身拽着布子踉踉跄跄地进了寝室。 霍尊气的面色乌黑,盯着她露出的脊背心里狠狠地被扎了几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乱如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五分酒意,五分睡意,盯着那不断旋转的大床,夏芫软软地跌了下去。 西院里一片寂静,霍尊盯着一地的梧桐叶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抬头望向天空,他眼中的愤怒退去后,竟是一片茫然。 这个女人,他明明下定决心不爱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戳到心里,气到发狂,伤到心痛。 他转生欲走,可一想到刚才她背上那片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地心里发毛。 他腿上僵了半天,最后还是走进了寝室。 寝室里,夏天趴在地上酣睡如泥,身上仅搭着那条味道刺鼻的白布,半个脊背都露在外面。 霍尊盯着她背上那些黑色湿粘的东西,浓密的剑眉越锁越近。 解开布子一看,她大半个脊背的皮肤都烂着,上面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细刺儿。 细想了半天,他想到院子里那个手臂高满身是刺的植物来。 十多日前,他从南疆赶回来,恰巧看到夏芫第三次欺负他的小悦儿,并且对他们的孩子下手。 情急之下他冲过去救下秦新月,并将夏芫朝秦新月身侧推了把,夏芫当时是倒在了那个满身细刺的植物上的。 盛怒之下,他不但没留意她,而且还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很明显,背后的这些细刺她没办法取出,十多日来留在背上与衣服、床褥摩察接触,皮肤腐烂化脓了。 “我疯了吗?她一脸伤疤,背上腐烂成这样,那还有男人敢不知死活的往上贴?而她,本就不是随便之人,如今脊背烂成这样,都不肯讲出来看大夫,又怎么可能在为外面乱来?” 出了寝室,他坐在院子中的八仙桌前,看着被雨水浇透的厚厚一地梧桐叶子,心理如潮水翻涌。 他早上还下定决心,要放弃夏芫,好好的陪着他的小悦儿,可下午看到夏芫穿了一身男装,醉醺醺地回来时,脑子里就彻底乱了。 夏芫,他知道他爱他入骨,从他出征前怀疑她到他战场上屡屡被人出卖,再到查清她的身份,他崩溃过,疯狂过。 最后,无时无刻恨不得将她掐死,可当真正见到她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在从南疆归来的前一个多月,和西蒙谈判后他心里堵得慌,带了几十坛子酒独自驾马赶到山顶。 或许,是心中太过伤感郁闷,向来海量的他那晚竟然醉了。 朦胧中,他看到了夏芫,愤怒中差点将她掐死,可在她开始窒息后,他于心不忍地松开了手指。 那人心惊胆战地看了他半天,说她不叫夏芫,也从未见过他。 对方问他喝的是不是木瓜梅子酒,他知道她的确不是夏芫,因为夏芫失去了味觉。 醉眼朦胧地看了那人半天,他脑子里意外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小悦儿! 再次相遇,那女子是苏涟漪的丫鬟,而且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他的! 他还意外的发现她身上戴着一个护身符,是他十年送给小悦儿的。 “小悦儿!” 他惊喜地看着对方,发现她身上的确有小悦儿的影子,长着一对甜甜的小酒窝,有 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而且也与夏芫有六分相似。 但令他惊讶的是对方失忆了,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 在南康山顶那晚,他醉酒太深,其实看的并不清楚,只觉得她与二个人的身影不断重合,让他神智混乱,情不自禁将她抱在怀里。 第二日酒醒,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与小悦儿重逢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既然她已经怀着他的孩子,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给了她正妻的待遇,还为她娶了个新名字——秦新月,并日日夜夜地守在她身旁。 本以为,找到了小悦儿,他就可以好好的与她生活下去,彻底将夏芫从心底抹去。 但偏偏事与愿违,他越是努力的去爱秦新月,就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夏芫,甚至难以自控地排斥着与秦新月的任何接触。 起初,因为她怀孕,他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与她的肌肤相亲,但后来,普通的身体接触他也本能地躲开了。 看到她黯然神伤,想到夏芫的阴狠毒辣,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二个耳光,虽决定不杀夏芫,但也不打算再见她——困她一生,折磨一世,永不相见! 那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与夏芫在大街上相遇。 当时,她脸上血肉模糊,满脸脓疮,正被阔天辰当街羞辱。 他心里如钢针穿过,猛地疼了下,但想到她有这世上最好的疗伤药,便彻底的狠下了心。 时隔几日,他与三个女人在茶社消遣,遇上夏芫来茶社取东西,他当时有些惊讶,为羞辱她特意装出一副很爱很爱秦新月的样子。 那料,夏芫最喜欢的那把绿绮古琴在这个时候被苏涟漪弄断琴弦,还抛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他心里一颤,清晰地看到她转过身,眼中噙着泪水盯着自己,颤着嗓子说了句:”霍尊,我恨你!“ 恨! 这不挺好的嘛? 他已恨她入骨,她不恨他倒是不合情理! 明明是这么想的,但心里莫明的发堵发慌发气,愤怒地将苏涟漪和景倩兮赶来出茶社。 第三日,他便不由自主地回到将军府。 秦新月何其聪明敏感,对他的反应嘴上不言,却伤在心里。 他努力的补偿她,宠她,疼她,但却发现很难爱上她。 “宠而不爱,怎么会这样?因为对另一个人爱的太深,伤得太深,再也爱不起了吗?“ 霍尊久久盯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十几日前的寿宴,她一杯贺寿曲,一杯鸳鸯茶,一支《白狐》舞,唱的他心血堵塞,喝的胃里难受,舞的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那场大雨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她,但也感觉到她不再爱他。感情之事,不管谁先放下,与他都是好事,可他心里却莫明的空虚起来。 今日,她清楚告诉他,说她不爱他了,他竟急的发狂! 那种强烈的缺失感,让他如在深渊处踩空后身心止不住的往下坠,惶恐极了。 “恨之入骨,却狠不下杀手,爱之入骨,却再也宠不起来!夏芫,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长叹口气,走出西院。 夏芫睡醒时,发现自己光身子爬在床上,背上只浅浅的盖了块白布,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事情,隐隐约约的记起霍尊说要将她赏给府兵。 “后来呢,我好像稀里糊涂的解开了衣服,跌跌撞撞地进了寝室,好像还摔了一觉。之后呢?之后的事情为何全不记得?“ 她认真地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最后看着黄铜屏风里自己的背影,后背上腐烂了一片,上面的细刺像钢针一样扎在那里。 只是,她对着镜子仔细观察时,觉得那些刺似乎少了许多。 “是这二日喝醉酒,睡觉的时候蹭掉的吗?“夏芫扶了扶额头。 第二百三十三章 错怪了她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晌午,霍尊端了碗药进来,看夏芫趴在床上发呆,走上前问她是自己喝还是等他来喂。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自己无病,干嘛要喝药。 霍尊唇角一勾,冷笑道:“你不喝下去怎知这药的厉害?昨日,我的府兵是怂了点,那还不是被你这丑陋的容貌和凶神恶煞的眼睛给吓的。不过没关系,有了这药,我保证你飘飘欲仙的样子,让他们不能自己!” “你,你什么意思?”夏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怎么,昨天不过瘾,今天给你加点料,让你玩尽兴些,不好吗?”他冷笑着在床沿坐下,将她从床上拉起。 夏芫急忙将他推开,本能的往床里退出一截。 他欺上床,连逼带灌的给她将那碗药服下,扬长而去。 “霍尊,你就是个混蛋!”夏芫愤恨地骂了句。 话刚落音,她便觉得气血沸腾,全是滚烫的厉害,没多久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脑子里渐渐虚无。 醒来已是黄昏,她看到自己光着身子趴在床上,身上连个遮羞的布子都没盖。 望着黄铜屏风里的自己,想到晌午霍尊的话给她灌下的那晚药,夏芫缩在床角里全身哆嗦。 等回过神后,她仔细检查了下身体,却发现身上并无异样。 “是被人当另类参观了吗?”她绝望地说。 第三日,他又来了,除了一碗药外,还带了那根羊脂白玉短笛。 “昨天表现不错,看在大家还算满意的份上,这笛子还给你!今天的药别逼着我动手,自己喝!“他一边将药放在桌上,一边冰冷地说着。 夏芫盯着桌上的药,气的咬牙切齿。 霍尊并未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那只玉笛上,不温不火地说道:“怎么?之前在外面风流了一月,前几天又快活了一夜,在我这里倒是装起纯来!要不你说说这笛子的来历,我一会给你选几个摸样,活儿也不错的府兵!“ “你脑子有病吧!“她捞起药碗,挥起来就准备往他脑袋上砸。 “白冰,”他冰冷地抛出二个字,等到她捞着药碗的手指渐渐放松,勾起唇角轻笑了声,“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除了耐心,你最好再学会两个字——服从!” 已经松开的手指再次握紧,夏芫狠狠地咬了几下薄唇,追问道:“白冰到底在哪?” “南康!说的具体地,在从南康被押送来的路上遇到叛乱,被叛乱的士兵劫持后下落不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点线索,虽然不一定能追的上,但总比没希望的好!” 她彻底愤怒了,连碗带药彻底地砸在他身上,腥红地眼底能蹦出火星子来。 “霍尊,你这个畜生,连人在哪都不知道,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觉得很好玩,是吗?“ 他将一封飞鸽传书的信件丢给她看,那是派去南康寻找白冰的士兵写给霍尊的信,上面内容与他说的一致,注明的时间也是几日之前。 “寻找你的丫鬟不是我份内之事,想让我帮你就拿身体来换,把我的府兵伺候舒服了,我会加派二千人马去南康找!” 怒火在她心里烧了半天,尚存的一丝理智终于在脑子里蹦出一丝灵光,朝他冷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是用来养鱼的?比起我来,你一定更想找到白冰,更想知道她肚子里秘密,更想将她千刀万剐吧?我现在决定不找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不找了啊?”霍尊捏了把衣服上的药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也是啊,白冰卖主求荣,背叛了你自己逃回南康的,被康王严惩后落了一身的伤,落在独家兄弟和那些叛军手里更是惨不忍睹。既然已经遭到报应,你自然用不着再将她找回来亲自教训了!“ 看他转身朝寝室外走,夏芫瞳孔猛地一缩,急促地问道:“等等!你是说找到白冰后,你不打算处罚她?“ “她是你的丫鬟,生杀予夺凭什么让我代劳?药,府兵一会再送过来,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夏芫脑子里乱成一锅稀粥。 没对久,四个府兵端了碗药送过来。 夏芫狠狠地盯着他们,看的那几人情不自禁地后腿了二步。 她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追上前端起来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霍尊,你会后悔的!“ 二行热泪夺目而出,她凄凉地笑了声,意识快速从脑子里剥离。 西院里,霍尊坐在那张八仙桌前,一脸茫然地盯着天空。 “将军,夫人已经喝了!“ “可有说什么?“ 四个府兵相互看了眼,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将夏芫的话讲了遍。 “后悔?我日夜都在后悔,该后悔的事情还少吗?你们把院子收拾一下,让木槿进来!“他终于收回停留在天空的视线,盯着满地的梧桐叶子对四个府兵吩咐道。 夏芫再次醒来,依然是在黄昏,西院里空无一人,院子里也被人打扫过了。 那颗大梧桐树死了,除了几个枯枝和喜雀窝外,什么都没留下。 二只喜鹊在不远处的紫槐树上重新搭巢建窝,四只大鹅也将乐园迁到了花园里。 “白冰,背叛康王的人是我,却让你当了替罪羊。你到底在哪里?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真的坚持不住!“ 盯着那颗枯树,她泪流满面。 第四日,依然有府兵来送药。 如是几日,她院子里的杂草不但被处理干净,厨房里的米面粮油蔬菜也堆了不少。 到了第八日,送药的人再也没来,再也没人踏入西院。 只是,夏芫发现自己背后的伤好了,长出一片粉嫩的新皮肤。 走出寝室,她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都在鄙视羞辱着她。 因此,她好多天将自己困在寝室里,除了吃饭洗衣喂鹅浇花外,很少走出屋子。 半个月后的一个晌午,霍尊急匆匆地走进西院,将正在灶台前煮饭的夏芫一把拉起来,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账本递给她看。 夏芫脸上一怔,这不是她在茶社里自备的那个账本吗?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他翻着本子,指着一页一页的备注小字急促地问道。 “随手写的,没什么?”她接过本子,看都没看直接丢进了灶台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的男人不止一个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灶台里炭火烧的正旺,不足巴掌大的本子进去后很快烧没了四角和封面几页的内容,霍尊见状急忙将夏芫拉开,不顾一切到从火里将本子掏出来。 “你干什么?就这么不敢让我看到吗?若非我的毛笔滚到了书桌下,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个账本。你明明那么想我,为什么整整半年里连一封信都不肯写,为什么背叛我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夏芫莫明地看着他,半年里她明明写了十六封信给他,而他总共就回了一封,上面就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等了,等的结果就是他带了他心爱的小悦儿回来,一次纳了三个妾。 之后,他与那三个女合起来折磨她,在她身心俱损苟延残喘地只剩最后一口气时,无情地将她丢给府兵,被那些人扒光衣服后参观羞辱。 那个账本玉暖临行前帮她收拾了次房间,收拾完后账本就找不到了,不久后霍尊凯旋的消息传来,她便再也不找了。 夏芫看着她,瞳孔中的疑惑退去后,剩下的只有冰凉如水深不见底的渊潭。 心已死! 灵魂已碎! 别说是解释,就算是他跪下来对她表白,她的感情世界里都不会再泛起涟漪! “你凭命的赚钱,每隔十天就将赚到的银子换算成马匹和粮草,每一次都备注着”平安归来“这四个字,明明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写信给我?”他抓着她的肩膀,捏的她膀子生疼。 “你想多了吧?南疆战场上,康国大将凌寒前遇劲敌,后有杜家兄弟暗害,康王猜疑。我与他两情相悦,情深似海,本打算找个机会将银两增送与他,可惜他早走了一步。平安归来,自然是希望战争结束后,他早点的兑现承诺接我南康!” 霍尊手臂一僵,话音也生硬了几分:“凌寒?是白冰的哥哥吧?难怪你处处护着白冰,原来她是你小姑子!” “不错,我任你们践踏,任你羞辱,就是为了留着一口气帮凌寒照顾她。若是白冰不在了,你以为我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勾起唇角笑了,讽刺道:“说的跟真的一样,那根羊脂玉笛呢,这么忤逆的东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刻上”凤“字送给你?” “我的男人不止这一个,够了吧?南康的,东翼的,漠北的,还有你养的那些府兵,这么多你满意了吧?不满意的话……啊!”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嘴巴,一个疯狂的亲吻炽热缠绵,让她脑子里一阵缺氧。 她凭命地朝他舌头上咬了一下,趁机推开他逃回寝室。 霍尊手里攥着那个被烧掉了一半的小本子,怔怔地靠在灶台上。 夏芫躲在寝室里凭命地喘气,刚才她说出凌寒是有心的。 因为只有这样,霍尊才花更多的心思去找白冰,找到之后不会轻易地要了白冰的性命,因为她觉得霍尊的真正目的是让她自己痛不欲生。 以前,她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折磨她羞辱她,现在,她觉得他心里似乎还有一丝不忍,还有那么一点情意。 可惜,这种变态扭曲的爱情她不稀罕,这种连信任都有的情感说到底就是泡沫,再遇到风吹雨打同样会灰飞烟灭。 她的目标很明确——白冰! 二日后黄昏,一个丫鬟过来传话,说让她去北院府宴。 夜宴? 是有客人吗? 她心里怔了下,该不是羞辱完后又打算将她赏给别人吧? 一次次的羞辱恶心她,真的就那么好玩吗? 不行,这一次她要羞辱恶心回去! 夏芫冷笑了声,从柜子里找了套颜色最为鲜艳,质地最为轻薄的衣服套在身上,还特意将配套的真丝腰带换成光滑鲜红色的绸带,松松垮垮地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 头发也特意修剪了番,为了掩饰额头和耳前的伤痕,她特意剪了厚厚的齐流海儿和鬓角,然后将头发全部挽起,疏了个高高的堕马髻,随意的扎了两朵红海棠在头上。 对着那张巨大的黄铜屏风看了看,觉得里面的倒影像极了流云阁二楼上的姑娘。 不! 应该说比那里的姑娘还有低俗无味,她满意地笑了下,将那支桃木簪子扎在头上。 北院里出奇的安静,与她估计得宾客满座完全相反,丫鬟们大眼瞪小眼地将她看了半天啊,最后将她带进一个小客厅里。 客厅很小,顶多容纳七八张餐桌,而且也仅摆了四张。 主位一张大桌上并肩坐在霍尊和秦新月,西面二张桌子上坐了苏涟漪和景倩兮,东面那张桌子明显是留给她的。 看那三女一男只字不言,个个儿偷着乐呵,夏芫不由锁起来眉头。 既然没有满席的男人,也没有待命的府兵,她搞了这一身行头恶心谁呢? 房里虽点了十几个烛台,桌前也染了红烛,但光线依然暗了些。 夏芫这几个月来大概是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对这样烛火摇曳的场景倒是有些不适。 听他们半天没说话,她走到东面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酒菜上来后,她惊奇地发现有几道是她爱吃的,本想提起筷子尝上一口,想到自己早没了味觉和嗅觉,吃什么都是没味,还不如那清脆多汁的生萝卜丝痛快。 意外的是,还真来了一份生萝卜丝,而且还有她最最最爱吃的螃蟹。 这螃蟹是她现代生活里的最爱,穿越过来后她曾提起过,丫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霍尊说邑国很少有人吃这个东西,因此从未吃到过。 没想到今日,竟出奇的有了一份。 整整一大桌子菜,她只动了两道,萝卜丝配螃蟹,虽然不搭,但吃的津津有味。 几只大螃蟹吃完后,她惊讶地发现一个问题,那三女一男非得没有羞辱她,而且席间出奇的安静,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发现那四人都眼底瞪得圆圆地看着自己。 与他们对视了片刻,依然没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夏芫怔了怔,低下头继续吃着螃蟹。 噌! 一把匕首飞过来,端端地砸在她桌子上,距离她剥螃蟹的手指仅有二寸距离。 夏芫一个哆嗦,剥好的螃蟹滑落在地上,抬起头,发现霍尊正愤怒地看着她,而那三个女人也莫名其妙地瞪圆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是你勾引我的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心爱的人死了,他的贴身匕首就在你面前,你无动于衷吗?”霍尊气愤地问道。 夏芫莫名地看着他,隔着摇曳的烛火隐约看到了他的嘴巴在动,却似乎没听到他话里的内容。 不! 是根本就没听到一点声音! 转头再看向那三个女人,苏涟漪和景倩兮嘴巴也动着,但依然没有声音。 怎么会这样?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她没听到一点声音。 这几个人的嘴巴明明在动,是她听不到了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四个主子四个丫鬟,明明有几个人嘴巴开开合合的在说话,她竟然一点都没听到。 从那几人鄙视嘲讽的嘴脸中,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失去了听觉。 这些日子,她很少与人打交道,仅有的几次与人接触全是在白天。 因为懂唇语,双耳失聪并未对她造成多大影响,与人沟通交流起来也未产生障碍。 而此时,光线昏暗,她又一直低着头,正好将这个缺陷给暴露出来。 她茫然地看着那几人,心理如决堤的湖水在翻涌,何时失去知觉的? 她努力想了半天,最后将思路锁定在秦新月到西园陷害她那日。 那日,霍尊拿着铁鞭在她身后的梧桐树上狠狠地抽了几十鞭子,她耳朵里天雷滚滚,直到第二日耳朵里还跟过火车一样,呜呜的叫个不停。 后来,她和别人说话时反应会时不时的慢上一拍,直到看着对方的脸才能对答如流。那晚,与萝卜彻夜长谈,她们明明桌在同一张桌上,她莫明地感觉到听起对方的话来 吃力了不少。 原来,她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用眼睛看的。 二十多日前的事情,如此的后知后觉,她知道不光因为这一个月来与人接触的太少,,还有她满脑子想着白冰,根本就未留意自己。 五觉失去了三觉,她这鼻子舌头耳朵全成了虚设。 她盯着桌上那把锋利的匕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割耳割鼻割舌的画面。 古代刑罚残酷,向她这样虚有个外形的跟经历了几次酷刑有和区别? 看的霍尊端着酒杯朝她走来,夏芫用尚存的理智压下来了心里的失落绝望和恐慌。 不能让他们看出她失去听觉,否则她懂唇语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那三女一男 还不知搅起多少风浪来。 “凌寒的贴身物件,给你看一眼,睹物思人!”他拔起桌上的匕首,递到了她的手上。 “凌寒?” 夏芫看着他,目光顿了半天,终于想起那天她跟他说自己喜欢凌寒的事情。 她接过那把匕首在眼前看了半天,并未答话。 “吃的这么开心,等白冰回来了我该怎么跟她说?说她哥的死,你很高兴,一口气吃了四只螃蟹。要不我再陪你喝两杯,庆祝庆祝?”他说着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往她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她目光落在他脸上,刚刚强压下去的悲愤绝望哀伤全在脸上汇聚着,咬牙切齿地盯了他半天,捞起她桌前的酒坛子一饮而尽后,转身出了北院。 霍尊诧异地看着她,脸上尽是疑问,难道她真的喜欢凌寒? 怎么可能? 凌寒一妻四妾,还有六七个通房的丫鬟,虽都是别人送的,但一个也未待慢。 那把匕首是一位西蒙人送他的,风格虽与南康的兵器有些相似,但稍微用点心思,都能看出不是南康人的东西。 夏芫看了半天,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就算她再不了解兵器,也不至于对凌寒的贴身之物分辨不出来。 再说,这凌寒长剑短刀天下皆知,夏芫被一把匕首轻易骗过,明显是拿凌寒当幌子忽悠他! 他本来并不像试探夏芫,只因刚才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半天,夏芫竟根没听到似的只顾着吃螃蟹。 他的小悦儿生来就怕螃蟹,看的她吃的津津有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苏涟漪和景倩兮热潮冷讽地说了半天,夏芫竟毫不在意。 夏芫说过不爱了,而且也彻底做到了,这让他心里堵的慌,一把匕首砸过去,正好想到了凌寒的事情。 虽然他的判断与试探的结果完全一致,但夏芫莫明的悲愤绝望和失落让他心里更堵更慌。 突然,霍尊瞳孔一缩,急匆匆地出了跟出了北院。 “少夫人呢?”西院门口,他朝府兵问道。 “回将军,少夫人刚回去,这回应该还没休息吧!”一个府兵认真地答道。 他长呼了口气,转过头对府兵说:“记住,不准让她离开西院,也不准仍何人进入这个院子。还有,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在西院!” 说完后,他大步流星地走进西院,坐在院子里的八角桌前。 月光如水,星光璀璨,朗空皎月的六月星空像极了洗净铅华后的灵魂,他心里难得的平静。 “咳!咳咳!” 一阵轻咳,花园里的枝叶晃动了几下。 霍尊心里一怔,那个酒鬼竟然醉倒在花园里,刚才大家都在讨论说今日的酒性子烈,喝半坛都能醉人,她是想逞能吗? 想到那个位置正是那个满身是刺的植物疯狂生长的地方,他连忙起身去走了过去。 夏芫跌倒的位置离那个植物也就小半步之遥,她的手几乎都要抓在那些坚硬细密的刺上,霍尊皱了皱眉抱着她回了寝室。 感觉到自己手上黏糊糊的,他点燃烛台一看,发现她吐的满身都是。 他拿起条毛巾往她身上抹了几下,竟不经意的将她扎在腰间的绸带给扯开了,鲜艳轻薄的衣服瞬间从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和粉色的束身衣物。 他盯着床上烂醉如泥的夏芫,看着她头上那支桃木发簪,心里越想越堵:“这支发簪看似不值一文,却是精雕细琢的,而且是新作好的,究竟是谁送的?一个普通的家宴,你穿的这么风姿摇曳,和青楼里那些卖笑的有什么区别?喝下这么多酒,是想再跑出去借酒发疯,勾引男人吗?” 看她束身的衣服被吐出来的污渍湿透了一片,他气愤地扯开她的衣物,将她丢尽了那个红玛瑙浴缸里。 水并不深,可烂醉如泥的她倒在浴缸里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将她捞起来三次,她往下沉了三次。 “记住了,这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最后,他气愤地将她按在浴缸壁上,退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跳了进去。 下一章内容之前已经发布,就是第232章的内容当时章节名打错了,232实际上是235的内容,已经订阅的朋友不要重复订阅了,直接翻回去看,236章承接232章实际上是235章的内容。 第二百三十六章 辜负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次日醒来,发现自己光身子躺在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草莓印子,下身更是出奇的酸软麻木。 放眼一看,身上的衣服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外衣还是被人撕破了的。 她脑子里一懵,脸脖瞬间变得绯红。 昨夜宴席上,她发现自己听觉失灵,心里失落绝望之极,遇上霍尊过来羞辱,她拿起一坛子酒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后来呢,她完全断片了。 但不用多想,光看这一身的草莓印子和床上的污渍,还有她自己酸软的双腿,她就知道霍尊又一次将她赐给了府兵! 本来还报了一份幻象,想着自己打扮的低俗开放,或许会戳中那些人的脊骨梁,大该就不碰她了。 那料,她喝下酒前,他拿着凌寒的遗物来逼问她,而她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否认自己和凌寒的事情。 霍尊向来记仇,仅凭这一点,都不可能再对她有半点仁慈之心,更何况之前还将她多次赏给府兵。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没逃过这种命运。 “霍尊,你怎么不去死?” 她蜷缩在墙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类似的羞辱成千上万,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恨得彻头彻尾。 不想再被人看到,她走出寝室的时间越来越少,一连十多日里将每日三餐改为二餐,甚至一餐。 起初她对着院子里那颗枯死的大梧桐树还会发呆上一阵子,后来索性不再往前院里看,而是将目光抛向后院。 后院里杂草丛生,那个练武场边上有副青石桌椅。 坐下后,她惊喜地发现了十几个鹅蛋。 “大鹅们下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难怪最近鬼鬼祟祟地老往后院里跑,原来是下蛋了!”她惊讶地看着它们偷偷筑起的新巢。 鹅蛋大而饱满,色彩洁白,她觉得画成人物山水应该不错,于是跑进屋子那了笔墨过来。 画了几个后她觉得大鹅们功不可没,应该画入她的那副梧桐树中。 这幅梧桐树装裱好后,她一直放在柜子里,拿出来后补了几笔,除了四只大鹅以外,还认真地画上了二只喜鹊和它们的家园。 看着眼前的青石桌子,夏芫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这青石桌子底下可是有好东西的,竟然差点让我给忘了!” 说罢,她蹲下身,连忙在石桌底下的泥土里抛了起来。 没多久,一坛陈酒让她给抛了出来。 这千潭桃花酿去年三月制了二百多坛,有四坛是精制的,她这里藏了两坛,别处藏了二坛,其中有一坛送来于暖,日今还剩三坛。 当时只想找个霍尊寻不到的地方,哪想时隔一年,连她自己都忘的一干二净。 那四只大鹅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到自己尚未成型的孩子被她摆在桌子上画的连亲妈都不认识,它们个个儿怒发冲冠地盯着她。 夏芫脸上一怔,连忙收起她的大梧桐树画卷,求饶道:“大白鹅,鹅大仙,别生气,我不吃它们,就是让它们陪我玩玩,练练手笔!你们等着,我炒个萝卜丁丁,外加个三彩水晶萝卜汤,咱们好好叙叙!” 她说着跑进厨房,除了一干一汤二道萝卜菜外,还加了碗米饭出来。 “那!这是你们的酒碗,边吃米饭边喝酒,这萝卜丁丁我切的碎,直接给你们拌碗里了。还有这个水晶萝卜汤,也给你们浇到饭里了!” 看那四只大白鹅对她的千潭桃花酿并不感兴趣,夏芫想了想觉得这酒大该是酿坏了,因为自去年三月的桃花酒之后,她酿的酒全是坏的。 尤其是那一百坛又苦又酸的合欢酒,让她心疼了好几个月。 “你们不喜欢没关系,反正我闻不到也偿不出来,如果真酿坏了应该是喝不醉人的,我自己慢慢喝就是!”她说着给自己倒了一碗。 四只大鹅吃一会,抬起头看着她一会,似乎对她的自言自语和她手中的桃花酒没有任何兴趣。 吃饱后两只在窝里下蛋,两只在四周转悠。 夏芫看着她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等第二坛块见底的时候,她头重脚轻身子软,一个不留神从凳子上溜了下去,趴着青石桌子上昏睡过去。 她手中的酒坛子滚落在地,流出一部分后还剩了些。 那二只鹅下完蛋后,大该是太过口渴,在桌前转悠了半天,对着坛子里的酒水喝了起来。 看它两喝的津津有味,在草丛里转悠的其他两只大鹅也赶了过来,没多久将剩下的酒喝完了,然后四只小家伙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 次日,南山营中,霍尊打开一个精致的鎏金盒子,对着里面的一条琥珀《金刚经》牌子发呆。 “将军!”一个家中的府兵跑了进来。 霍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少……少夫人她,昨日就从寝室里出来了一次,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府兵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们没看到,不代表夏芫不在,更不代表夏芫就会出事。 对于这样的小事情,樊莽压根就懒得管,这些府兵们拿捏了半天,实在知不知道该不该向霍尊禀报。 最后大家剪子石头布,由输了的过来禀报霍尊。 “进去看了吗?” 听到“进去”二字,这个府兵更是吓得全是哆嗦,上次霍尊说将夏芫赐给他们,他差点吓的尿了裤子。 别说进去,远远地朝西院看一眼,他都还惊魂未定。 霍尊朝对方身上扫了一眼,发现他是一个月前新进将军府的,而且上次被他强抓进西院的正巧就有此人。 他剑眉微锁未再言语,将鎏金盒子放进书桌里,跟着府兵回了将军府。 西院里出奇的安静,寝室、厨房、花园全空无一人,他是闻着酒香找到夏芫的。 赶到后院那片荒草丛时,她和四只大鹅都睡的香甜。 桌上的饭菜是昨日的,他一眼边看了出来,想到她趴在这里睡了一天一夜,他心口狠狠地揪了下。 带她回寝室后,他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青石桌前,看着桌上的萝卜丁丁和红、白、青三色萝卜汤,脸上如染了层墨汁。 捏起筷子轻偿了口,他眉心一拧,乌黑的脸上又凝了霜。 桌上是一副收起的花卷,打开后他自己也怔住了。 之前,他见她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画那颗梧桐树,每一笔都在求精求细,哪想到最后染了这么夸张奔放的颜色。 “墨绿的土地,红色的枝干,蓝色的树叶,橙黄的天空。下面无比的压抑,上面却非常明快愉悦,她想说什么?” 霍尊自言自语地说着,合上那副画后目光落在了酒坛子上。 酒坛子是空的,但里面依然飘着酒香。 这坛子他并不陌生,是一年前他们制作桃花酒用的,当时特意精制了四坛,由夏芫藏了起来,并命名为千潭桃花酿。 他以为此酒早就不在了,没想到竟然还被她存放着,而且这酒已经打开一天一夜,里面还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多年来嗜酒如命的他,一眼便认出是世间难得的好酒。 “酒香?” 霍尊怔了下,狠狠地抽下抽鼻子。 他已经半年没闻到酒茶之香了,原以为是南康那次酒喝的太过,对天下的美酒好茶都没了胃口。 如今,闻到此酒,他竟然奇迹般的闻道了酒花香。 突然,一个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脊背一僵不由冒了曾冷汗。 ——我若负你,此生此世,戒酒断茶! 她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想到曾经的那些誓言,他心似被人猛地揪住。 “难道,这半年来茶酒无味,是因为这个原因?怎么可能,明明是她辜负了我?”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里崩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拎起酒坛子闻了闻,没错,的确是酒香扑鼻。 霍尊跑进北院里,取了十几种上好的美酒一一闻过后,的确没有嗅到酒香。 “季藤哥哥,你在做什么?一下子打开了十几坛酒,搞的满院子都是酒香,外面的丫鬟们都快被熏醉了!”秦新月走进来,对着他娇笑道。 霍尊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满院子酒香?” “对啊,北院的人估计都闻到了!”她依然甜甜的笑着,唇角的梨花窝清甜可爱。 霍尊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出了北院。 秦新月百思不解,悄悄在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进了西院。 “又是因为夏芫,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双拳紧握,怒目腥红。想跟着他一起进西院看看,却被府兵死死地拦在外面。 昏黄时,夏芫张开眼,只觉得头昏脑热天旋地转,目光在头顶的黄花梨木大床上盯了半天,终于回了几分神过来。 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地立了根千年寒冰柱子,她怔了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半天,确认还真是个人影——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醒了?”霍尊走上前,坐在床沿上。 光线昏暗,又没点亮烛台,她不看不清他说的什么,本能地朝墙角缩了缩,裹上被子让他出去。 他看着她,本能地朝墙角追了一小段说:“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你别过来,我都已经人尽可夫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么杀了我,要么直接将我卖到青楼歌馆,别拿一群畏畏缩缩的府兵来恶心我!”她愤怒地看着他,情绪越来越激动。 “夏芫,你冷静点!没有府兵,只有我和木槿两个人,你背上的药是木槿敷上去的。前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霍尊认真地解释着,追到墙角扶住了她的肩膀。 夏芫看她一步步紧逼,羞辱、愤怒、憎恨如决堤的朝水一般在心头翻涌,再也强压不下。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畜生。一次又一次的将我赐给府兵,你怎么不把我丢在大街上,送给那些街头无赖,或者租出去,还能给你赚点酒钱,再或者……” 霍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如刀绞的撕痛着:“你胡说什么,我都说了我没有将你赐给任何人,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你想把我的自尊踩进尘埃,好啊,把白冰找回来,我每天都让你的府兵开开心心的!你让他们进来,我现在就伺候好他们!”她撕心裂肺地说着,愤怒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夏芫,你做什么?把衣服穿上!我只是想平心静气地跟你谈谈,你为何一句都不肯相信?我是瞒过你一二次,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又怎么可能将你赐给别人?”他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捏的她膀子生疼。 他的话她听不见,昏暗的光线她也看不清他的口型,只是本能的觉得他的步步紧逼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羞辱自己,将她赏给更多的府兵。 霍尊心里如砸进了几根长钉子,牢牢的堵在心口处,气血凝滞后脑子里也乱成了粥。 他没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行为给她造成这么大刺激,让她连安静下来都变得异常困难。 “你让他们进来吧,日后只要他们进来就可以了,你不必亲自过来。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都不想!”夏芫愤怒的说着,扯开了最后一件衣服。 他感到自己的心一刀刀的被人割开,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淌,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怒吼道:“夏芫,你连我的话都信不过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静点有那么难吗?” 昏暗的寝室里,他的怒吼声她完全听不到,但他脸上的愤怒她却依稀看的清楚,这种表情让她更加绝望悲愤激动。 他心里堵着痛着慌着,最后闭上眼长叹了口气,狠狠地压上了她的薄唇。 舌齿相接时,她使出全力去咬他的舌头,他灵舌一抽闪电般的躲开了。 “夏芫,既然我的话你信不过,就用心去感受!” 他说着拽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俯身趴在了她的背上。 这一夜,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他趴在她背上深情诉说了很多,她失去听觉后一个字也没听到,反倒可奈何地被他压在身下羞恼成海。 “夏芫,你害我一万将士一去不返,我瓜分你南康四分之一个的故里,我统兵无能我认了,你身份暴露你也认命,我们两个扯平了!邑国这面,妻债夫还,你犯下的所有错我会替你扛着,你欠下的所有血债,我也为你背着。我们重新开始,没有南康,没有中邑,你只是夏芫,我也只是霍季藤,都不在背负任何东西,像平常老百姓一样过日子!” 他听到她哭了,以为是感动欣喜,却不知是因为不堪羞辱和对他憎恨至极。 “真他妈恶心!”她含着泪狠狠地骂了句。 霍尊扶着她秀发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着:“你说什么?” 她趴在床上,肩膀因情绪失控而猛烈地的颤抖着,头下的被褥已经悄无声息地哭湿了一片。 他伸手朝她头下一摸,心里比那片泪水打湿的枕头还要寒凉,深吸了口气从她身体里退出。 “对不起,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披上衣服,出了寝室后瘫坐在那张八仙桌前,心里崩塌了一片。 夏芫趴在床上悲痛欲绝,她想不通世上竟然有如此恶心变态的男人,明明不止一次的将她赐给府兵,又贱兮兮地往自己上身蹭。 她更想不通自己也会跟着变态,明明是恨极了他,为何还会有那么一丝眷恋? 她紧咬薄唇,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夏芫,你再敢犯贱,绝不会好死!” 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有二,自然还有三有四,她不但得承受府兵的羞辱,还要承受他得羞辱。 她想了半天,最后想到了一个极其残忍却最能保全自己得办法。 拔下头上得那把桃木簪子,她盯着黄铜屏风里的自己冰冷地笑了。 “白冰,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再不回来,大概就见不上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大容忍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霍尊揉着眉心从八仙桌上站起,刚进入寝室就冲了出来。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他一声大吼,院子里立即忙乱了起来。 进了寝室,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夏芫和被鲜血染红的被褥,身体如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血肉从伤处一点点的被剥离脱落。 他从南疆战场上回来的那晚,疯狂的惩罚了她,她自毁容貌割腕自杀。 这一次,他柔情似水深情似海的表了几个时辰的衷肠,她依然疯狂地自残。 他看出来了,她如今恨极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长长短短深深浅浅一身的伤口,好在没有致命的,他认真给她敷了些外伤药后,帮她套了身衣服。 大夫赶到时天色已亮,他对着夏芫望闻问诊地看了半天,说伤虽不会致命,但夏日容易感染且她身子太弱,必须安心养上些日子。 一切正和她意,安心休养刚好不会有人来骚扰。 正这样想着,霍尊进了寝室。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神情。 “我不会再碰你,这里也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你可以自由出入,但不准夜不归宿,不准离开青龙城,不准与其他人纠缠不清。白冰回来后也是一样,这是我的最大容忍!” 许久,他丢下了这一句,转身离开。 夏芫看着他离去得背影,一时间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连十多日,西院再也没人进来,她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而且还意外的收到了自己的开销银两。 除此之外,还有三品诰命夫人的俸禄,半年的,二者加起来竟有九百两银子。 上次卖首饰的钱还有一万九千两,这样算起来,她觉得自己瞬间又变回个小富婆了。 一日,她出去买菜,发现大家盯着自己的目光依然充满好奇,她尴尬地抿了抿唇,找了个车夫装了几框萝卜就往后赶。 路上遇到几个卖女儿的,夏芫琢磨了下,觉得收个丫鬟的话,自己日后就不用上街被人围观了,于是让车夫先走一步,自己上前去看了会。 “家里实在穷的接不开锅了,我这女儿手脚勤快,聪明懂事,您给三十两银子就成!”一位中年男子指着他的三个女儿哭道。 “我女儿只要二十两银子,手脚勤快吃的少,聪明伶俐解人意,求好心人给条活路!”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哭的更凄惨。 夏芫觉得这几个女娃儿虽然满脸尘灰,但长相还算不错,于是取出一百两银子,问谁愿意给她当丫鬟,结果着十来个女孩子没一个愿意的。 “为什么,我可以供你们吃穿,每月再给你十两月银,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当丫鬟?”她惊讶地问道。 那些人全低头不语,夏芫觉得大概是自己容貌丑陋,吓着人家了吧,她叹了口准备转身,结果这二人争先恐后的吆喝了起来。 “来了来了!赶紧准备好!卖女儿啦,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给三十两银子就成。”男子大声吆喝着。 那中年妇女吆喝的更加来劲:“二十两银子,我就闺女长的好,手脚利索吃的少,聪明了伶俐解人意!” “我家姑娘好,十五两银子!” …… 夏芫看着他们二人,一肚子怒火在叫嚣着,沿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发现不远处一位翩翩公子带着个书童正迎面走来。 “状元郎,我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求您行行好收我这闺女做丫鬟吧。只要十五两!” “我家闺女只要十两银子!” …… 这二人鸡一嘴鹅一嘴的抢了起来,夏芫总算看明白他们的心思——削尖了脑袋将自己女儿往这位年轻新贵身上倒贴! 怎么就不说自己女儿能暖床叠被水蛇腰呢! 她不屑地看了眼,准备离去。 “嗯,十几位姑娘全都不错,干脆一并收下,不过我身上现在没带这么多银两,还劳二位耐心等待,我这就派人去取!” 男子纯净的声音再空气里传开,周围的人全部围了上来,夏芫见状,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此人玉树临风,貌比潘安,表情平静祥和,一袭墨绿色的衣服光滑如瀑,到有几分陆境衡的气质。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位刚刚金榜题名的状元郎,顺便再将那十几个屈身做丫鬟的有志女青年打量了番。 长的都不错,刚好女的心怀大志,男的海纳百川,西葫芦陪南瓜,绿豆陪王八——再合适不过了。 没多大功夫,状元郎的书童回来了,还带了一群亲兵护卫。 护卫过来后,二话没说直接将这些人全抓了起来。 “还是状元郎明察秋毫,我们追了几个月的案子,让您三天时间就给破了!“一个护卫首领拱手谢道。 “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些人知道我刚入京,身边只有个书童,而皇上昨日又重赏了我,因此便打起了我的注意。若非那日听到这些人的作案手法,想必带回去后家里要被偷光了!“状元谦虚地说着,笑容极其温和。 护卫压着十几个人离开后,夏芫亦转身欲走,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 “恩公?真的是你!“ 被对方突然间一扯,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站稳身子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怒声说道:“你看好了,我是来买丫鬟的,不是来卖自己的!“ “恩公,是我啊,何金良啊!一年多钱,我身患肺痨,你赠药赠银,不但治好了我和爹爹的病,还鼓励我考取功名的!“ 夏芫仔细一想,去年自己拿着红老仙送的那一羊皮袋子神丹妙药浪迹天涯时,的确救了一对身后肺痨的父子,听说那年轻人是个秀才,还送了一千两银子让他去考取功名。 “恩公,吃了您赠的药,我和父亲二个月里身体痊愈。安顿好父亲后我就参加乡试、会试,今年四月又参加了殿试,承上天庇佑,皇上恩典,中了个状元。恩公大恩大德,再下永世难忘,还望受在下一拜!”何金良说着就要跪地磕头。 夏芫心里一慌,赶紧将他拉起来,风轻云淡地将话题转开:“你如今可是状元郎,当街这一拜还不得把我给拜傻了?不如你告诉我这科举是怎么个考法,来年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考个秀才?” 何金良知道夏芫是不想让他被人当街笑话,毕竟刚考入京的状元郎家境贫苦无权无势容易遭人排斥,且曾患肺痨这件事情会被很多人借机发挥,打压疏远。 何金良想了想,真诚地说道:“恩公圣德,若有用的着再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我会的!既然你以后要在青龙城生活,或许我们还会重逢。我叫夏芫,以后不用再喊恩公!”夏芫轻笑着说。 “你,你就是夏芫?” 她知道自己臭名远扬,也没什么可掩饰的,想了想,认真地点头。 “天下都在传,说你貌若天仙,风华绝世,我一直在想会是什么样的仙女呢,能否及我恩公半分,没想到正是恩公你!” 何金良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册子给她看,这册子里面记载的都是近二十年的名人事迹,而夏芫竟排在风云榜奇女子中的首位,里面将她的事迹写的一清二楚,而且标题上还明目张胆地注了八个字——貌若天仙,风华绝世。 “风华绝世?这书也不知是谁写的,竟是没看到我这张脸!”夏芫尴尬地笑道。 “仅是皮相而已,恩公何必上心!这本《品萃》是一个月前流传开的,作者无从考证,但落笔时间是半年之前。但里面的人物记载全部属实,因此大家深信不疑。此书如今大卖,想必很快就能传遍天下,倒时候家家户户都能看到!” 看何金良说的津津有味,夏芫漫不经心的地翻看着书册,发现里面还有关于林倩雪、司徒俊、拓跋缙、阙茗和陆境衡等人的记载,便问对方这本书能不能借她拿回去看几天。 何金良很爽快的将书送给了她,夏芫拿着书,满怀期待地回了将军府。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强人所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回到西院,车夫将萝卜送进来在厨房丢了一地,夏芫回来时他早已没了踪影。 整理好萝卜后,夏芫切了二块“臭婆娘”放在八仙桌前,坐下身认真看书。 这书里大致分了四部分,除了皇帝外,将近二十年里的能人异士几乎全提到了,就连红老仙、月郎中也榜上有名。 第一部分说的是天下英雄,霍尊、郝戟、凌寒、司徒俊等均榜上有名。 霍尊虽被排在第一,但除了起笔的“圣骑将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外,几百字的描述里几乎没多少褒扬的字眼,他臭名远扬多年,夏芫并不好奇。 对于郝戟评价甚少,只提到“赤北战事,运筹帷幄”八个字。 关于凌寒、司徒俊则用了大量的篇幅,几乎全是褒扬的词眼。 第二部分是风流才子,陆境衡、阙茗、李茂等人均榜上有名。 陆境衡是邑国第一才子,阙茗虽商人出身,但骨子里都透着闲云野鹤般的超然洒脱,而且全都文武双全,琴棋书画也丝毫不再话下。 夏芫翻着书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二人要是放在一起比试的话,也不知谁能圣出。 第三部分是天下之奇女子,夏芫很惊讶自己被排到第一。 仔细一看,除了说她气质脱俗、貌若天仙、惊风才逸外,还重点起到她给灾民捐了五十万两银子,给法华寺敬了十几万两银子的香火钱。 “我名声向来不好,这里能给我洗白,想必是那几十万两银子的功劳。那写书之人若知我捐这些银子的初衷,定不会这般夸我,若看到我的这张脸,肯定也会一头撞死在墙上!” 夏芫叹了口气继续往后翻着,看到里面关于司徒俊、林倩雪、兴平等人的记载时,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这司徒俊林倩雪没什么可好奇的,而兴平完全是作为刁蛮公主被评价的,但笔者对其痴心不改飞蛾扑火的态度还是很肯定。 第四部分是能人异士,凡是身怀绝技的神医、名家、高僧、甚至江湖高手都有涉及。 夏芫认真地看了一日,发现此书中记载的事迹的确没有杜撰,只是她自己完全配不上那八个字! 七日后,夏芫在做饭时烫手右手。 虽然敷了药,但烫伤的地方起了大大小小十多个水泡,收衣服时水泡破开,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煎熬了一夜,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晌午时,她刚从床上爬起,就看到霍尊带了二位宫女进入西院,那二人一脸焦急地拉着她就往外走,夏芫问了半天也肯不说,上了马车后直奔皇宫。 看霍尊一路上眉头紧锁,夏芫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定是自己偷偷放走子兰太子和林倩雪的事情暴露,皇帝要砍她的脑袋。 进了皇宫,一位依着华丽的贵妇望眼欲穿地盯着她们,还未来及行礼,便拉着夏芫和霍尊进来自己的瑞云宫。 “容妃娘娘,此事实在是有心无力!”霍尊一边推脱,一边行礼赔罪。 容妃没有看他,拉着夏芫急切地说:”四国来访,名为探讨交流,实为百花斗艳,我大邑文化悠久,人口众多,却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连连失利。并非我邑国无人,而是这二年来,才子佳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火烧眉毛了,却无人可用。再这样输下去,大邑国可要颜面扫地,皇上已为此事急的焦头烂额。本宫希望你一展芳华,为了大邑国夺回风采!” “娘娘您是想让我……与众人比试才艺?”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根据时下最为流行的《品萃》记载,你风华绝世,独居鳌头,而且,眼下能用的邑国上榜者仅你一人。本宫知道你眼下的情况不愿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事情紧急,别无他法!” 容妃说的一脸恳切,看得夏芫心里踹踹不安。 她没听觉、没味觉、没嗅觉,如今右手连筷子都握不了,如何去参加比赛? “娘娘,你还是治我罪吧!我真的有心无力!”她认真地看着对方,诚恳地回答。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连我这病秧子都厚着脸皮跑出来和年轻人比试,你是皇上三日前就点了名的。霍尊说你身体不适,本宫也知道你味觉、嗅觉失灵、容貌受损,因此不愿打扰,但眼下已经没有他法。” 夏芫见实在推脱不过,正欲将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递给她看,突然,一位公公走了进来,说宫宴开始,请容妃带着夏芫移步紫菱殿。 “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过去,你们两个伺候她沐浴更衣,然后立即将人带过来!”容妃朝身旁的二个宫女吩咐了句,急匆匆出了瑞云宫。 “我推拖了四次,实在推不掉,你尽力而为吧!”霍尊说了句,目光看向瑞云宫外的一株合欢树上。 夏芫无可奈何地被二个宫女带进浴室,从沐浴、更衣、到梳妆完全由二个宫女摆弄着,她看着镜子里的满脸伤痕的自己,出嫁前在宫里梳妆打扮的画面浮现在眼底。 那时,同样是无可奈何的被宫女们操纵着,但想着会嫁一个温婉如玉的翩翩公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如今,类似的场景再现,她心里却只有无助和彷徨。 她轻叹了口气,想到皇上和容妃只知道她容颜尽毁,没有味觉和嗅觉,却不知她手握不了笔、抚不了琴,耳朵听不到话语、听不到音律。 就这样上场了,丢人事小,掉脑袋事大! “好了没有,皇上和容妃娘娘催了二次了!”那位公公在门外焦急的喊着。 二位宫女扶着夏芫急匆匆地走出来,公公和霍尊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夏芫,跟着又不约而同的锁起了眉毛。 衣服倒还不错,素净淡雅,精致的云纹和轻薄的蚕丝面料很衬托她的气质,只是这妆容画的实在太重,不但未将脸上的疤痕遮住,反而显得面色惨白、皮肤干燥缺水。 “时间太紧了,这妆容……”宫女一脸为难地看着公公。 “唉,还是洗了吧,素颜也比这样的好!”公公叹了口气说。 洗过脸,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夏芫无奈地看着公公,说她什么都做不了,真的不能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赶紧走!” 那公公一狠心,手中的拂尘一甩,硬着头皮将她带到了紫云殿。 第二百四十章 风华绝世(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大殿上,皇上与皇后高高在上地坐着,中间是五组桌案,每组三张,是代表着同一个国的三位参赛者,容妃带李茂和何金良已经坐下。 “这李茂诗词还可以,其他都不成,很快就会被淘下来,他下来后你就替补上去!”公公将她和霍尊安排到宫宴席上,认真地解说。 夏芫大致看了眼,发现这皇宫里的主子就是会享受。 皇上和文武官员都在吃着喝着,这些参加比试的人身前只有一杯茶水,除了搅尽脑汁将对方刷下去外,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少夫人,比赛得好几个时辰,你先吃点东西!”公公在一旁提醒着。 夏芫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此刻早就饿了。 她和霍尊的位置在宴席的头一排,就在皇上和参加比赛的人眼皮子底下,因此一直不好意思吃。 公公这么一说,她也不客气了,取了块点心认真地吃了起来。 霍尊见状,乘了些饭菜和热烫给她,可点心还没吃完,一个宫女便端了盘鱼肉豆腐过来,说宫里的新菜品,皇上赏给他们尝尝。 夏芫忙着吃点心喝汤,并未留意宫女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继续埋头吃她的点心。 看皇上朝他们这桌子盯了半天,霍尊剑眉微锁,盛了块鱼肉豆腐给她,夏芫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皇上赐菜,你应该尝一下的!”霍尊惊讶地看着她。 夏芫仰头一看,发现皇帝正端端地看着她,连忙低下头,左手拿起勺子将那颗豆腐送进口里。 “小心刺!”霍尊轻声提醒了句。 她并未听见,嚼了几口后直接咽下,一根鱼刺不歪不扭的卡在了喉咙里。 眉心一拧,她摸着喉咙轻咳了声,转过头看着霍尊,发现对方正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再抬头朝皇上看去,皇上脸上的神色比挂了彩还要难看。 豆腐就豆腐嘛,干嘛要夹着鱼肉? 还特么的有刺? 存心欺负她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夏芫又气又委屈,扶着脖子强咽口茶水,本希望能将那细刺冲进肚子,哪料它在喉咙里扎的更深。 此菜肴在宫中盛行不久,皇上也多次赐菜给王公大臣,更是往将军府赐过几次。 他料着夏芫早就尝过,为表示对今日之事的重视又特意赐了一道。 那料,她一口下去就被鱼刺卡住了。 “李公子输了,少夫人,该您上场了!”公公二弯卧蚕眉皱成了蚕茧子。 夏芫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坐在了李茂的位置上。 所有的赛题都是随机抽的,好在琴棋书画诗酒茶全是分了组的,有几项前几日已经赛过,最后一天仅比试琴、书、诗、画、茶。 三人一组,每组可以替换一人,夏芫上场后,她们这一组便再无更换塞者的机会。 按规矩这一个环节里每组中的三人都可以比赛,但每次只能一人参与,参与者不能与其他人沟通,输了即被淘汰。 每组三个人中,若有人一连七次不参赛,即便其他二人多次取胜,连坐七次冷板凳者也会失去参赛资格。 那位讲解比赛规则的李公公背对着她,夏芫实在看不到他在说什么。 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和李茂换了位置。 谁料位置刚换,李公公走了几步又背对着她,夏芫气的咬了咬唇,又提出了换位置。 这刚上来就换了二次位置,皇上气的催鼻子瞪眼不说,就连在场的十二位对手都不高兴了——浪费时间,污染环境啊! “霍少夫人是信佛之人,凡是因缘看风水,大家莫要见怪,请开始作诗!”李公公拂尘一甩,算是开始计时了。 夏芫一脸茫然,那位公公背对着她,她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与容妃互视了眼,都将目光移到何金良这位金科状元身上。 何金良轻抿了口茶水,风轻云淡地吟了首七言绝句。 这一关他们过的很轻松,四个对家被惨烈地淘汰出二人。 看李公公一直背对着自己,夏芫知道自己很快也可以下去领盒饭了。 只是,她上来前没告诉容妃和皇上自己手上有伤,耳朵失聪,什么也做不了。不知算不算欺君? 几轮下来,容妃也被淘汰了,原因是傻坐了七轮的空板凳。 夏芫扳着指头一算,自己也傻坐了六轮。 下来这一轮,李茂早早的就将目光看向了她,夏芫看李公公依旧背对着自己,料定自己是完蛋了。 没想到,五个宫女端了五个琉璃杯子上来,里面放着彩色的粉末,给他们这一组的是红色的。 李茂给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东西端给夏芫。 夏芫看着那些朱红色的粉末,实在分不出是什么玩意,既然这一轮是题诗,她料到是以物为题,咏物言志。 看到对手们将分给自己的粉末捏在手里闻着、偿着,慢慢地脸上都露出了自信,夏芫对着分给自己的粉末一脸懵逼。 这玩意,她看了半天,也泡在茶水观察了半天。 不漂浮! 不溶解! 不染色! 显然不是胭脂水粉,茶沫之类。 对面的人吟诗时,她从他们的口里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并得知他们分到的都是些花粉之类。 她一边看着,一边将一小撮粉末粘上茶水后揉捏成团。 “红豆山上红豆红,虚妄江畔虚妄生,万花丛中万花难,满园红豆思满园!” 夏芫忍者喉咙处的不适,吟完自己即兴而作的诗后,将自制的二颗红豆放在指尖上。 李公公转过身时,眉毛已经拧成了二道山峰,他对着夏芫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宣布说:“霍少夫人,你的诗是做的不错,可这不是红豆粉,是辣椒粉啊!” 四周狂笑声一片,夏芫也跟着笑了。 众人安静下后,她解释说:“水有三态,蒸发为云,常态为水,凝固为冰。当它凝结或蒸发时,虽然依旧为水,但已有了新的名字和生命。此物,不管是什么粉,现在就是红豆!” 这个解释很漂亮,没有人再嘲笑她,终于勉强混过一关,而对手被刷掉一个。 诗词过后是作画,有何金良在,夏芫轻松地坐了六轮干板凳,轮到第七轮,何金良笑着将目光投上夏芫。 这李公公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明明是邑国人,每次宣读比赛规则都是面对着八方来客,似乎觉得大邑国胜券在握,唯恐让对方落下把柄。 夏芫盯着他的背影,恨不能一脚将他踢飞后换个公公来念题。 失望之际,她看到对面的漠北使团中有人嘴唇轻轻地动了下,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梅花?”她看着对方的口形,跟着笑了。 当宫女将雪白的宣纸和笔墨端到她面前时,夏芫又一次怔住了,她右手伤成这样,左手不会握笔,这画如何作的上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华绝世(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敏思苦想了半天,将宣纸和放置笔砚的红色锦缎分别置于身前,用左手食指沾了墨汁后在锦缎上释放出多余的墨水,用指尖在宣纸上小心地画下了梅主干和旁支。 现代生活里她的绘画并不好,只能说稍微有些基础。 但前段日子画那副大梧桐树时,她得了不少灵感,而且发现画出的东西骨法劲道,传神逼真,应该是传承了这副身体的原主子的本领。 大胆奔放的浪漫主义思想,结合这副身体原主子的画功,她以五根手指为笔,将青石、树枝、梅花勾画出雏形。 重点的花朵出,她采用了现代手指画的画法。将指腹上的浓墨抹去后,以沾了红泥的大拇指的指甲为工具,在其他四根手指的指腹上分别画上笑脸、萌脸、呆脸和睡脸,然后印在重点渲染的几朵梅花上。 一副活波可爱的红梅闹春图落成了,看其他几人尚未落笔,她用小拇指的指甲给梅花添上花蕊,加了二盏红红的灯笼。 看着一旁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何金良,夏芫突然有种重回高考的感觉。 宫女盯着夏芫身前的画笑得合不拢嘴,李公公一看更是笑得肩膀浮动,难得地回过头看了她二眼。 “哈哈,这个好!一群调皮可爱的娃娃脸,看了就舒坦。往日里冰天雪地寒气瘆人的红梅图看多了,这个倒是别有情调。梅花枝头春意闹,比赛紧张了几天,你们也放松放松!拿着多看会!”此画顺利通过后,皇上开怀大笑。 宫女拿着这副画在参赛者和宴席上的宾客们面前展览了一圈,除了霍尊和四家对手外,全都开心的笑了。 夏芫接替李茂走上来时,其他四家对手眉心就拧成了一团,她的才华和相貌半年前就已经名扬天下。 知道她毁了容貌,失去味觉和嗅觉,这些人参赛的路上没少开心,看前几日的比赛都未见夏芫的身影,心里更是踏实了一半。 那料,她今日顶着这么一张丑陋的面孔,素颜朝天的就来了,而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霍尊心里则是有一堆的疑问,从她吃下鱼刺到上场参赛后的各种呆傻,他也有些看不懂了。 夏芫刚才握着勺子用左手吃饭,他留意到了,还未来及问她就卡了根鱼刺,之后又用左手作画,右手受伤了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尽是疑惑。 诗画过后是乐器,而且一开始便是伴着乐声即兴起舞。 因为难度增加了不少,每组可以有三次放弃机会,三次过后舞不出或者输了,亦或者哪组中某个人连坐七次冷板凳,就得退出比赛。 此轮比赛的第一名,可以选择下一个比赛项目。 李公公似乎同一个方向看腻了,终于转了个身过来,夏芫也终于可以看清他宣布的比赛规则。 “你会跳舞吗?”夏芫一脸认真地看着何金良。 何金良同样一脸认真的摇头。 夏芫揉着眉心,不由轻叹了口气。 她自己连声音都听不到,如何闻着曲子即兴作舞? 刚才的画,她因推陈出新独领风骚,这一轮的即兴作舞她是头一个。 看着乐师拿了把古琴出来,夏芫脸上黯然一片,不得已只好选择放弃。 一连放弃三次,大殿里开始骚乱起来,夏芫的琴艺歌舞都是出了名的好,此刻呆坐在这里傻看着别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你们确定第三次放弃吗?此次过后便再无放弃机会?”李公公难以置信地问。 夏芫朝何金良看了眼,回过头向李公公点头确认。 其他四家对手比了三轮,她一共看着乐师奏出了十二段曲子,通过乐师脸上的神情、手间的指法和浮动的琴弦认出来的熟曲子有七八首,没认出来的有四五首。 夏芫看着看着,不由地感激起司徒骏来。 虽然她本就对古典乐有些迷恋,但若非去年春节,司徒骏拉着她在流云阁听了一下午曲子,将这个时代的名曲子全塞进了她脑子里,就算眼里再好也只能认出四五首来。 她压着忐忑不安的心,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乐师的手指和乐器,总算在第十一段曲子时,大致能看出陌生曲子的基调和主旋律。 仔细一看,四家对手扣除淘汰的,加上替补的,还有七个人,算上她和何金良,总共还剩了九个人。 右手上有伤,看琴起舞时,她不但得将重点落在左手上,还要是不是地看着乐师手中的琴弦,尤其是对于陌生的曲子,几乎得目不转盯地看着对方。 她看声起舞的前三轮差点被刷,第四、五轮平稳渡过,第六出现了失误,好在失误不大,被完美的舞姿弥补后侥幸过关。 第七轮,何靖翎因为连坐七次冷板凳被淘汰出局。 这项比赛虽有难度,但对一个优秀的舞者来说就是基本功,七局下来她四次险些出局,而其他人不但完美过关,而且似乎也发现了她的软肋——只要这样拖下去,她迟早得出局。 夏芫冥思苦想半天,留意到对手比赛时拿着扇子、鲜花等道具,她目光突然一亮,向宫女要了条三丈长得七彩绸缎。 当她走到大殿中央时,乐师勾唇一笑,片刻之后,硬是基于礼貌将浮到脸上的笑意给压了回去。 还没听到音乐就敢选这么夸张得道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自掘坟墓! 乐师是交叉轮换得,她这次的乐师是东翼人,明显不会徇私帮她。 夏芫知道自己再被动下去,迟早会被淘汰。只有兵出险招,改变比赛项目,她才有幸存下去的机会。 三丈长的七彩绸缎,握在双手上除去臂长身宽也就剩下八米,左右手各分四米她不是没有玩过。 只是,如今右手受伤,她只能将绸带固定在手背上,右手处的绸带舞的多少会有些受限。 为了弥补这一点,她特意结合了芭蕾的柔美,用扎实的脚尖功夫和腿上的开合立蹦等高难度动作将这支舞跳到了极致。 夏芫本想着只跳上几个高难度的惊艳动作,将琴师的旋律扰乱即可,没想到乐师的旋律被她拐道沟里后,对方依然深醉其中的为她奏着乐曲。 赛场上乐师为大,对方未停,她也不好停下来,况且这支舞原本就是铤而走险的给乐师下套,以她惊艳、震撼、蓬勃的舞姿将乐师的旋律转变过来,让她为自己而奏。 一支舞跳了三首曲子的时长,她几乎将自己当时能想到的惊鸿舞姿全过了一遍,虽无一重复,但体力的却有些不支。 本以为是对方反应过来后有意为难,没想到看她动作柔缓下来后,对方笑了笑站起身认真地说了三个字:“我输了!” 夏芫长喘了口气,重算是扭转了乾坤,赢得了下一项赛事的选择权。 这一轮,她虽赢了个彻底,但也因此体力不支,连站着都有些困难,而且喉咙处疼痛难忍。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风华绝世(三)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对舞配乐!”夏芫轻喘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李公公怔了下,宣布下一项赛事的内容为对着舞蹈奏乐。 这一项技艺没多大难度,但完全不费力气,她不但可以借这个机会休息,而且自知对乐器的把握她不会轻易输给别人。 比赛已经进行了块二个时辰,宫女们送了些点心和茶水上来,参赛者可以适时的补充下体力。 给夏芫送的茶水是两杯,一杯红色一杯无色。 宫女小心翼翼地告诉夏芫,说杯里的醋汁和白糖水都是容妃特意准备的。 夏芫喝下醋后,抿着唇试了好几次,那根刺还是在喉咙处扎着,虽然刺被软化后不再卡的她那么难受,但弄不出去依旧不舒服。 担心那个小刺越扎越深,她也没敢吃东西,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应付着这一轮赛事。 一连七次她都以巴掌大的小鼓为乐器,配合宫女的舞姿用左手在小鼓上拍打着别致悦耳的节凑,顺利的混到这一项比赛的最后一节,在最后一个环节她换成五眼之埙,以悠扬空灵的乐声赢得了下一项赛事的选择权。 她又一次选择了给舞蹈配乐,将乐器换成小编钟后,一连七次轻松过关,到了最关键的第八次时,她换成了五弦之琴。 有之前抚三弦琴的经验,即便是左手抚琴,夏芫也轻松地甩出了对手十八条大街。 “继续刚才的规则!”她笑着说道。 四家对手气的个个人咬牙切齿,这项技艺难度不大,十六次配乐下来没一个人被淘汰,夏芫反复地进行这项赛事无非是体力不支,拖延时间。 可恨的是,他们又办法扭转格局。 “我有意见!对舞配乐已经进行了十六次,浪费了多半个时辰,而且一个人都没淘汰掉,应该换成其他项目!”漠北的一位塞者气愤地说道。 其他人跟着抱怨,说应该换个项目。 李公公将比赛规则出头到尾的读了遍,宣布说:“目前的规则,就是由上一轮最后一次赛事的最优秀者来确定下一轮比赛项目,而对舞配乐也是本次比赛的内容之一,并不违反规则!” 这些人心里更是堵的难受,全部将怨恨的目光投向夏芫。 “你要体力不支或者黔驴技穷,可以自己退出比赛,别浪费我们时间!”漠北的塞者气愤地对夏芫说道。 夏芫笑了笑,喝了口白糖水润了下嗓子说:“谁说我黔驴技穷的,我是想到一个更好的项目,怕你们不敢,所以才没好意思说出来!” “有什么绝活就拿出来,别把我们当草包!” “即兴起舞啊!”夏芫不慌不忙的解释,“我奏乐,你们起舞,每人一次机会,对的上音乐即为过关,对不上出局。” 对手们乱成一片,愤怒的反对声立即汇成一片。 “按照比赛规则,连赢八次者,有一次向其他四方对手出题的资格!”李公公再次将比赛规则念了一遍,并将这一条款指给大家看。 这些人刚才还觉得夏芫是痴心妄想,此刻才发现她是在警告他们说,接下来的八次比赛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夏芫不傻,深知奏乐是个很精妙的活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奏乐者若是心神不定时,很难精准的对上舞步。 她故意让对方知道她的意图,就是要乱了他们的心智。 单手抚琴,她已经处于劣势,若非精湛的琴艺和之前弹奏三弦琴的基础,连续八次压下对方她没多少把握。 因此,只好选择了攻心之策。 三连胜后,有人慌乱地弹错旋律,有人情急之下节奏跟不上舞步,还有一位弹断了琴弦。 险胜也是胜,八连胜后,她终于有一次坐在乐师席上的机会。 对手们心里更慌,尤其是看到她选择的乐器是个巴掌大的小鼓时,气的脸色都变了。 小鼓不费力,简单易敲,声音清脆,节奏灵活,但对于舞者来说可绝不简单,费力不说,一个不留意就会跟不上节奏。 他们心里的慌乱,加上夏芫令他们措手不及的鼓调变幻,让七个对手出局了六个,其中还有二个摔倒,一个扭脚的。 赛场上,剩下她和一位南康的男子,此人四十多岁,身形偏瘦,是之前替补上来的。 夏芫简单回忆了下,此人从入赛到现在一直稳重求胜,不激进不冒险,但也从未漏出破绽。 在最后上场的要么是无人可用滥竽充数,要么就是实力雄厚的杀手锏,夏芫自然知道他是属于第二种。 “乐仪府果然是人才济济,秦先生更是稀世之才。可惜,纵使是桃李满天下,也会有连输八次给徒弟的时候?”皇上端起酒杯笑着,眼神却是另一种味道。 秦先生谦虚地笑了笑,回答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徒对弈本就常事,一场切磋而已,不必太过认真!” 师徒? 夏芫落在对手身上的目光突然间顿住了,那人是他老师,舞技那么精湛,琴技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刚才她八连胜时,他虽每次都差她一些,但却从未乱过阵脚,包阔刚才她击鼓他起舞时,他也没出过半点差池,连神态都是轻松自然地。 那场八连胜,是他有意让着,还是她自己真的更胜一筹? 秦笙玥,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前几日看过的那本《品萃》来,书上说此人是闲云野鹤,虽曾在乐仪府当过几年的老师,但近年来大部分时间游云在外,与岳仪大人亦师亦友。 跟乐仪大人是朋友,那是否知道她的秘密,还有玉暖,玉暖是不否救了出她娘? 夏芫盯着秦笙玥,心情掀起一片片涟漪。 忽然,赛场上又上了二人,一位和尚和一位道士。 夏芫难以自信地盯着这二人看了半天,直到李公公说出他们分别是漠北和东翼的替补人员时,夏芫都觉得自己跟在做梦一样。 “漠北第一高僧秋风大师,东翼第一智者玄法真人!你们二位到场,朕倍感荣幸,奉茶!” 夏芫八连胜所获的特权已经用完,回到自己位置上等着李公公宣布下一项比赛规则。 “下一轮比赛,以月为题,演奏首曲子。最优秀者可以决定后面的比赛项目,最差的一位将退出比赛!” 李公公念完后,破有深意地将四位赛手一一观察了番,似乎对新来的这二位高人很是看好。 秋风大师弹奏了一首夏芫不熟悉的曲子,琴声清雅婉转,似乎诉说了一个哀伤的故事,然后又道出了几分哲理。 夏芫失去听觉,看的并不清楚,但从对方的指法和琴弦浮动的状况及众人脸上的神情,知道此曲堪称完美。 玄法真人和秦笙玥也选择了琴曲,且秦笙玥有意的弹奏了玄法真人所奏的《春江花月夜》,并且轻松地将玄法真人压了下去。 夏芫心中暗惊,对于自己八连胜的事情彻底没了自信。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四十三章 风华绝世(四)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就秦笙玥的这首《春江花月夜》来说,若非双手抚七弦琴的话,即便是从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她,也很难胜过对方。 右手轻轻地活动了下,手指依然肿痛,活动严重受限,手背上的水泡烂开后,更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她试着将掌心在膝盖上压了压,发现掌心还可以自由活动,并且能用上些力气。 抚琴、握笔是不可能的,但利用掌心和指根扶着、拖着、握着个稍微大些的东西倒还可以。 夏芫快速将眼前的乐器看了一遍,目光在琵琶、阮、胡琴上扫了半天,最后看向最边上的葫芦丝。 这葫芦丝形成与先秦时代,在南方少数民族中广为流传,现代生活中她颇为喜欢,而且有那么一二首曲子百奏不厌。 此物能被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一看就是冷门,好在此物虽冷,但声音独特柔美,不易落俗。 因为那杯陈醋,她喉咙处的不适感退去不少,吹奏起乐器来已经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她将右手藏在衣袖里,利用指根和掌心拖着乐器,将指法简化后全部用左手来完成。 《月光下的凤尾竹》是千年后葫芦丝的代表作品,乐曲轻柔幽静。 以清幽舒缓的节奏,优美缠绵的旋律,将融融的月光,佳人才子相约会时的欣喜、悸动,隐隐飘出,与《春江花月夜》形成完全不同的风格。 论名气,《春江花月夜》千古一绝,但轮技艺夏芫吹奏的葫芦丝并不比秦笙玥的琴艺差,而且清幽婉转、优雅柔美、极具情调的葫芦丝凤尾竹在坐的完全头一次听到,因此评价极高。 对于并列第一夏芫有几分不服,对方盯着夏芫的眼神里满身惊讶。 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一定不会吹葫芦丝吧,否则当老师的该不会如此惊讶? 夏芫想到这里轻叹了口,若是手上无伤,喉咙没有那根细刺添乱的话,她一定可以做到完美! 玄法道士退下后,殿前还剩三人。 李公公问秦笙玥和夏芫谁来确定下一轮的比赛规则,秦笙玥很大方的将选择权交给夏芫,这让夏芫很不好意思,推脱中秋风大师说既然二位争执不下,不如让他来选。 争执?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秋风,心里暗骂了句,说这位被皇帝称为高僧的脸皮竟比城墙还厚。 “这?”李公公一脸为难地将目光游走在他们三人之间。 &nbs p;   “也好!”秦笙玥很淡定的回答。 夏芫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笙玥,再看看小人得志的假高僧,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三拍。 她没敢看皇帝的脸上,怕被他老人家一脸的怒火给烧死了。 “三个时辰一直都是琴曲歌舞,咱们接下来不如就换个玩法,比试对句子。连输二次者出局,剩下的二个人进入最后一场比试。”秋风讪笑着,将肚子里的小九九道了出来。 对句? 她眉头紧锁,不同意也已经没办法了,可一想到三个时辰,眉心就情不自禁地拧在了一起。 整整一天里她就吃了一块点心,一小块豆腐,还有一根至今也没咽进肚子的鱼刺。 别说肚子早就叫了几次,就是肠胃都开始叫嚣了。 她往身旁那些点心上看了眼,发现不知何时她的食物里多了碗稀粥,就连忙端过来喝。 “少夫人,到你了!”公公在一旁提醒着。 夏芫低头喝着,对公公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少夫人!” 李公公又催了二遍,看她依旧没有反应,这一轮就这么过去了。 夏芫喝完粥抬起头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皇上那双怒目,更是恨不得叫来一群侍卫将她给剁了。 “到我了吗?”她诧异地问。 李公公长叹了口气,抹了把冷汗说:“少夫人,你还有最后一次几乎,对不上了可就出局了!” “最后一次?”夏芫茫然地望着他。 “哎呦,刚才轮到你时,你不是没对上来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李公公说的一脸焦急,夏芫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碗清粥下去错过了什么,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烟锁池塘柳”刚才的上联秦先生未对出来,听说霍少夫人聪慧过人,不知可以高解?”秋风轻笑了声,将目光移向夏芫。 呃…... 夏芫气愤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悄悄地画了十万个诅咒的圈圈。 这一句是唐代留下的著名片玉,这个伪高僧不但脸皮厚,而且极阴险,竟然用千古绝对来考她。 无耻,太无耻了!   ; 不将他怂回去,还真对不住她这次千年大穿越。 “这个嘛!”夏芫故作思索的想了片刻,扶了下嗓子说,“桃燃锦江提、炮镇海城楼、林城烧锅酒,锅烧野菜汤,不知大师您喜欢哪一个?” 秋风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眼珠子差点都落在了地上,四周一阵喧哗,跟着掌声经久不衰。 哼! 让你无耻! 怂死你! 满是惊愕的目光里,夏芫默哀了三秒,自己不过是沾一千年后的光,若真有此才华,她就整日跪在祠堂里烧高香。 “呵呵,少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既然你对上了,这一轮该由你出上联,秋风大师对下联!”李公公眉开眼笑地说。 夏芫跟着眉开眼笑地看向秋风,这个臭和尚敢玩狠的,那她就玩的敢狠些,接着怂他。 “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她轻笑着说了句,低下头喝了口糖水。 这是清朝大才子纪晓岚的夫人出题,纪晓岚一生都未对上,看着眼前这个伪高僧左思右想冥思苦想,她硬是用糖水将心底的讥笑压了下去。 秋风认输后,轮到夏芫和秦笙玥一轮对决,这二人都没有为难对方的心思,很轻松地放过了彼此。 又轮到夏芫给秋风出上联,看那伪高僧脸上自信全无,夏芫浅笑着说:“我……出个简单的,怎么样?” “嗯,好!”秋风连忙点头。 “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夏芫说完后,再次喝了两个口糖水,不是她口渴,是太想笑了! 这二句,看似极简单,实际上绝不比刚才的千古绝对容易。 这是《红楼梦》里的句子,出自林黛玉和史湘云之口,字面上并未暗藏玄机,但凄惨、悲凉的氛围紧扣人心,如此凄冷的情感基调,眼前这位伪高僧肯定对不上来。 “这么伤感的句子,贫僧实在对不上来。不知少夫人可愿指点一二,说出下联?” 虽然是认输的话,秋风却说的一脸不甘。 李公公将他连输二局的事情重申了下,秋风虽然认输,但临行前希望知道下联。 夏芫尴尬了,这二句是她从书上看来的,本就是一对,那还有下联? (. = )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华绝世(五)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秋风看她眉头锁起,突然大笑起来:“呵呵,看来少夫人也不知下联呢?用自己都对不上的句子来考别人,似乎并不礼貌!” 礼貌? 夏芫眉心一拧,深深地怀疑自己看错了口型。 “大师刚才出的上联,”烟锁池塘柳”是否也有如意的下联?”她忍着喉咙的不适问道。 “这,”秋风一怔,片刻后一脸认真地看向众人,“桃燃锦江提、林城烧锅酒、铁锅炖野菜,我的下联正巧与少夫人想到一起了!” 宴席上有人看不下了,大声嘲笑道:“听说秋风大师圣名远扬,没想到是这么个扬发!既然身怀大才,又怎么会连着二次输给霍少夫人!” “施主此言差矣,如果霍少夫人自己都对不上来,贫僧对不上也算不得输,顶多是个平手!”秋风对着众人,说的一脸无辜。 夏芫看着他,觉得全身的小火苗都在往喉咙处游走,与那个小鱼刺一起在嗓子眼作祟。 “若是我对上了,大师该不会再说,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 秋风捋胡子一笑,一脸认真地说:“少夫人真会开玩笑,你若是对的上,贫僧甘愿认输!”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夏芫认真地回答。 大殿里有人皱眉有人轻笑,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秋风看着夏芫,愤愤不平地说:“霍少夫人,你是欺负贫僧不懂人间悲欢离合之苦,恩爱情仇之痛吗?如此悲凉凄冷的上联,你接上这么柔情暖意的诗句,太不合适了吧?“ “大师是佛门高僧,自然懂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道理。鸟也好,人也罢,一条坏道走到黑,终究不是明智之选!大师,您自己觉得呢?”夏芫诚恳地回道。 她知道这个解释对于自己的下联有些勉强,但却戳中了这个伪高僧的人品,此话没有半点讽刺、贬低的语气,她只是诚心的劝他莫要再厚着脸耍赖皮。 秋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固执的将思绪落在夏芫的下联上,坚持说:“少夫人虽然聪慧,但此联却有不妥。寒潭对冷月,鹤影对花魂,这渡和葬二字更是用的极妙。短短十个字,将凄凉、孤独、悲痛、绝望表达到极致,显然是姑娘家爱而不得,形单影只,黯然神伤时所做。你这二句成双成对,情意融融,的确对的不妥!“ “我说的鸟,不知大师哪只眼睛看到了姑娘?”夏芫清了下嗓子,不屑地反问道。 四周笑成一片,只有霍尊默默底盯着她,将“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深深底刻在了闹子里,更将秋风所说的“凄凉、孤独、悲痛、绝望”,”姑娘家爱而不得,形单影只,黯然神伤”刻进了骨子里。 “哈哈,这个花和尚满眼姑娘,想必是开荤不久!”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闪了腰可就瘫了!“ …… 宴席上狂笑声阵阵传来,冷嘲热讽地将秋风推向风口上。 李公公强忍着笑,大咳了几声,将气愤变得安静下来。 夏芫目光一亮,想到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捏了捏嗓子眼说:“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乐?杜甫当年写泥融飞燕子,纱暖睡鸳鸯时,满怀相思之苦,若非最后一句`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没人能读出泥融飞燕,纱暖鸳鸯背后的苦楚?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也只是过度,后面的收笔是“问情归何处,今与斯人述!” & nbsp;秋风沉默了半天,最后认真地说了句:“夫人非贫僧,又怎知贫僧之苦楚!” 夏芫看到对方脸上的无奈和悲凉之色,不由心里一怔,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红日洒万江,面面关公关云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将上一个对子的下联念了出来。 秋风脚步顿了片刻,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受教了! 本就是现代人的智慧,“受教”二字她哪里担的起? 想到他眼底的无奈和悲凉,她心里莫明的有几分不安。 “又剩下你们二位了!最后一轮的比试是,”李公公说着突然转身看向了秦笙玥,“半个时辰内创作一件赛品,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皆可,可以尽情发挥。现在开始及时!” 看宫女将一个沙漏端过来放在桌上,夏芫一脸懵逼,她压根就没弄明白比赛规则。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懂!”她轻咬薄唇犹豫了片刻,向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怔了下,朝宴席上的观众们走了二步,提高嗓音将比赛规则重复了遍。 他朝宴席前一走,再一次给了夏芫一个背影,夏芫看着他那肥厚的脊背,恨不得在他背上画下龟孙龟子。 沙子一颗颗往下漏着,没多久,四分之的西沙已经漏了下去。 秦笙月喝下二杯茶水后,对着一脸茫然地夏芫看了片刻,风轻云淡地说:“还是我这个当师傅的先来吧!” 语落,他拿过一把古筝,谈了首曲子,从他的指法和众人的神情,夏芫看出这是一首绝美的曲子,但觉得若是阙茗在的话,肯定能胜过他一筹。 轻轻地动了下右手,五指疼痛难忍,指头依然肿痛的无法自然活动,她轻叹了口气,觉得仅凭一只左手不可能赢过对方。 “少夫人,你若是准备好了,也可以开始!”李公公看着夏芫笑着提醒说。 她狠狠地锁了下眉头,这个混蛋公公宣读比赛规则的时候死活不看着她,催她的时候到是心花怒放,步步紧逼。 朝皇上看了眼,她发现他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就根压上了整个江山跟人打赌似的。 夏芫心底一颤,眼皮子连跳了三下。 “我……没听懂比赛规则,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她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 那李公公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不可意思地问道:“你,这么多是时间都过去了,你还没听明白比赛规则?” “我,”夏芫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昨日沐浴时耳朵进了水,时不时嗡嗡地叫着,听起来有些吃力,你……站近点!看着我说!” 震惊的不止是李公公,是在场的所有人。 她之前的各种痴呆萌傻很多人都看到了,但一直想不明白,现在知道真相,都觉得不可思议。 “患有耳疾,能走到这一步,你早就赢了!”秦笙月平静地说了句,准备离开赛场。 “秦先生,您是代表康国参赛的,请不要感情用事,因念及师徒之情误了赛事!”宴席上的南康使团中有人提醒着。 秦笙玥眼角皱起三道黑色的下划线,转眼间,已经抬起的脚落回了原处,看着夏芫,他淡淡地解释了句:“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不做限制,你随意发挥即可!“ (. =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弃妇夏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师傅虽无为难她之意,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皇上更是一副分分钟想秒杀她的神情。 夏芫知道自己不但得硬着头皮比下去,还得尽最大可能的应得比赛。 夏芫想了片刻,决定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冒险一次,胜过刚才那首绝美曲子。 “我需要一丈白绫,四尺宽的,还要一盘墨汁,一盆清水!”夏芫认真地说。 东西备齐后,她请宫人将白绫放在几张合并好的桌子上,以泼墨画的方式,将水和墨适时地挥洒在白绫上,用左手快速晕染涂抹。 这泼墨的技法她现代生活中看过不少,但自己动手尝试倒还是头一次,好在这副身体的原主子绘画功底不错,她自己理论知识丰富,对水墨变幻也有些了解。 相传唐代时,泼墨鼻祖王洽,以墨泼纸素,脚蹴手抹,随其形状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视不见其墨污之迹。 此画的难点在于奔放大胆和对水墨变幻的把握,夏芫虽没有王洽的洒脱超然,如颠如狂,但克服了几大难点后,她作起画来还算挥洒自如。 为增加美感,她还特意在做画时引入了舞蹈元素。 这副山水画也完全承袭了泼墨的特点,落笔大胆,点画淋漓,层次丰富,气势磅礴。云水山石,树木花草传神多姿,浑然天成。 这个时代里,见过泼墨的本就少之又少,夏芫的推陈出新一次次撑破了众人的脑洞,从几个月前的碗上作舞,到现在的绫上泼墨,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他们对艺术的认识。 这次五国斗文,她虽赢得异常辛苦,但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风华绝世奇女子,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本《品萃》是本神物。 赛事结束后,紫云殿仅剩下邑国皇帝和诸位王公大臣。 皇上盯着夏芫看了半天,脸上一直明暗变幻着,夏芫觉得他肯定是在对她杀与不杀间左右徘徊。 ——毕竟,这位老皇帝最心爱的一对儿女,全都因为她而脱离了原有的人生轨道。 “你叫什么面名字?”皇帝沉默了半天,莫名其妙地冒了句。 不是早就知道吗? 夏芫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惊讶地回答:“夏芫!” “多大了?” 她根据康国使臣册子上的记载,认真地说:“十八了!” “十八?她离开我时,也是十八!” 皇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虽然声音小的没几个人能听到,但懂唇语的夏芫却看的清清楚楚,这会才反应过来皇上还没来及想要不要杀她。 “皇上,霍少夫人今日立了大功,该重赏才是呢!”容妃看他一直走神,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皇上这才缓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在夏芫身上时,将她的身影,脸上的伤疤看了半天,眼中突然交织着怒意和杀气。 夏芫心里一颤,连忙底下了头。 “赐黄金千两吧!”他犹豫了半天,极不情愿地说了句。 夏芫知道他不杀她,就是最大恩赐,未敢怠慢,连忙跪地谢恩。 众人一脸惊讶,皇帝几日前就发了话,赢得本次比赛,所有参赛者官升二级,良田千母,黄金千两。 夏芫拼尽全力,立下奇功,却只有千两黄金? 看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神情,皇上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承诺,脸上渐渐浮起一层阴云,朝殿下问道:“圣骑将军霍尊何在?” 霍尊顿了片刻,走上前与夏芫跪在一排,朗声答道:“微臣在此!” “此赛你们将军府功劳最大,你身边如今是谁当家!” 霍尊侧过头看了眼夏芫,轻声地说了三个字:“秦新月!” 众人难以置信地盯着霍尊,唯恐自己听错了名字。 其实,他宠秦新月的事情满城皆知,将家里交给秦新月打理也是满城皆知,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尤其是在夏芫面前说出来,摆明了是要让夏芫这个正室难堪。 夏芫对他的回答并不惊讶,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她还是尴尬地难以自容。 “声音太小,朕听不清!”皇上眼底明明露着满意的笑,却用及不满的口气说出了这几个字来。 “我身边主事的女人只有一个,秦——新——月!”他当着众人的面,看着夏芫,一字一句地念着秦新月的名字。 如果此处没人的话,夏芫知道她肯定会狠狠地给上自己一个耳光,责怪她这个时候去看他的丑恶嘴脸。 “将军府立下奇功,特封秦新月为一品诰命夫人!弃妇夏芫……” 皇帝顿住了,他发现自己激动之下出现口误,后面的话彻底僵在了唇边。 夏芫看着他,眼底一亮,连忙认真地行了个大礼,诚恳地说:“皇上一言九鼎,弃妇夏芫谨遵皇命,领旨谢恩!” 皇上虽恨她,但并无让她离开将军府之意,对刚才的口误自己也正在纠结中,被夏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出来,气的胡子都在。 气归气,但殿堂之上,君无戏言! 霍尊和夏芫这段婚事是他一个“赐婚”给赐到一起的,如今骑虎难下,他必须给自己这“弃妇“一词一个说法。 “你身份卑微,品行卑劣,的确配不上霍少夫人这个称呼。当初是奉旨成婚,朕今日就再颁一道圣旨……” 皇上的话还未说完,霍尊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皇上,此人品行的确不正,但如今有孕在身,暂不宜休!” 夏芫一直看着皇上,霍尊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只觉得皇帝脸上风云变幻,明暗不定的停顿了半天,最后渐渐从龙椅上站起。 “即然如此,等孩子出生后弃也不迟。你们俩虽是朕赐的婚,但朕今日特准,解婚之事你无需禀报,自己写封休书即可!另外,皇后当年怀着兴平的时候,在凤祥殿里抄了三百多份经文为我大邑祈福,夏芫既有绝世之才,就将南城门外的壁画修补一下!”皇上盯着夏芫,眼中破有深意! 出了紫云殿,皇帝眼底再次浮起一道身影。 那一年,那人也是十八岁,携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离他而去,他们喜笑颜开,他自己心碎了一地。 “夏芫,若非你害惨了朕的一双儿女,仅凭你与她的身影有几分相似,朕都会重赏于你!”他狠狠地说了句,回了寝宫。 夏芫和霍尊还跪在地上,皇后和容妃还有宴席上的几十位王公大臣全部愣了一地。 霍尊虐待夏芫全城皆知,但今日她可是立下奇功的,而且耳朵不好使还怀着身孕。 这皇上有功不赏也就算了,竟然还因为一个口误,降旨让霍尊将她给休了? 殿堂上鸦雀无声,王公大臣娘娘们宫女们全都心惊胆颤。唯恐皇上下次再一个口误,将自己的婚姻大事乃至身家性命都给误没了。 容妃请来御医为她拔掉了喉咙处的细刺儿,夏芫本以为刺拔出了后自己会舒服些,那料刺已经深陷在喉咙里,御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它取出。 取刺时喉咙处的严重不适让她干呕不止,回去的马车上,她更是难受的差点连肠子都吐了出来。 出宫已是黄昏,霍尊搀扶着她,目光是不是落在她蜷缩在衣袖间的右手上。 待马车行到将军府门口时,她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彻底吐干了,霍尊看她精神稍微好转了些,拉起她的袖子想看上几眼。 夏芫胳膊一缩,转身跳下了马车。 刚下了马车,她就看到大门口跪了的一个单薄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赶紧迎了上去。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迟来的告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静雅,你怎么在这儿?“夏芫连忙搀扶地上的人儿。 静雅执着地跪在地上,泪水一下子从眼里滑落出来,泣不成声地说:“我是你的丫鬟,你不要我了吗?” 因有人得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将军府灯火辉煌,喜气洋洋。 夏芫借着灯光看清了静雅的话语,想到半年多时间,她的唇语已经练到能与人正常交流,心里甚感欣慰。 看霍尊连同一院子的府兵都盯着她们二人看,夏芫拉起静雅直接进了西院。 静雅这几日得知夏芫还在青龙城,便别了萝卜前来寻找夏芫,府兵因为霍尊的命令不准她j ru西院,她无奈只好在西院门口等着。 后来,秦新月来了,说将军府没有这个丫鬟,府兵更是将静雅赶出将军府。 静雅无奈,只好在大门外等着,希望夏芫能看到她。 寝室里,夏芫点亮了所有的烛台,借着明亮的烛火主仆二人一番交流后,她觉定将静雅留在身边。 一来,是因为静雅执意要跟着她,二来,霍尊说过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她觉得静雅跟着自己不会再受苦。 霍尊坐在院子里的八仙桌前,看着寝室里二道清瘦的身影,心里的疑团如密布的乌云。 今日,夏芫在紫云殿上承认自己听觉异常,他不但对此深信不疑,而且也对她右手受伤深信不疑。 他在宴席上想了很久,发现她反应迟钝,耳朵不灵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扶了扶额头继续冥思苦想。 生日宴上,苏涟漪同她说话,她丝毫没有反应,直到宋涟漪猛地推了她一把,她才一脸茫然地问对方为何推她? 当日,她一夜未归,次日回来后,他问她去了哪?她却跟没听到一样,他气愤地拉住她,她竟是一脸惊讶! 那晚夜宴,他和秦新月、苏涟漪、景倩兮有说有笑,时不时将她羞辱嘲讽几句,看她一直低头不语,他还特意将凌寒惨死的事情讲了一遍。 哪料到,她依然低头不语,津津有味地吃着螃蟹。 他以为她是有意演给他看,就将匕首飞到了她的桌前,可她抬起头时,依然是副茫然无辜的神情。 再后来,他来到西院,想跟她言和,可她情绪异常激动,二人说了半天,最后牛头不对马嘴的发生了争执。 他当时心里又堵又慌,最后软磨硬泡的强要了她…… “那晚,她根本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所以才会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而她的耳朵,是在秦新月腹中的胎儿出事那天,我用铁鞭……”霍尊盯着那颗光秃秃的大梧桐树,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他心头的疼痛突然被惶恐淹没,屋里的那个人为了他已经没了味觉和嗅觉,再连听觉都没了,那他与她之间,公仇私恨便再也扯不清。 “她的听觉究竟受损到这种程度?为什么有的时候完全能听到,有时候又彻底听不见,还有静雅,她不是哑巴吗?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是……唇语,她们懂唇语!” 霍尊想了半天,最后看着屋子里的人影,想到了这个少为人知的技能。 “夏芫,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月明星稀,他独自在院子里静坐了一夜。 次日,夏芫睡醒后,喉咙舒服了许多。 昨晚一路呕吐了,胃里难受了一夜,这会终于有了些胃口。 看静雅端了碗莲子粥过来,她连喝下两碗后才走下床来。 帮她沐浴更衣时,静雅看着她一身的伤痕,眼里的泪花止不住地往下落。 “唉,我都觉得没什么,你这么一哭,倒是让我有些不安了!你放心,我一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夏芫看着她,满心的不忍。 夏芫套了身衣服,刚坐到院子里的八仙桌前,就看到霍尊朝她走了过来。 她眉心一拧,缓缓站起身来。 “夏芫,我想跟你谈谈!”他在距她二步之遥时停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依着桌沿而立,神态若有所思。 他适时的上前一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叫霍尊,我爱夏芫,我们是夫妻!” 夏芫顿了半天,将自己看到的口型在脑子里过了三遍,确定并未看错后,心底一阵冷笑,转身准备离开。 “夏芫!”他扶住他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你们害我一万多将士有去无返,我同西蒙攻下你们南康半壁江山,这件事情咱们扯平了。如果你身上还有其他血债,妻债夫还,我全部替你担了。以后,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呵!呵呵!”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想都不用想,直接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 昨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身边主事的女人只有一个,给了秦新月在这将军府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能够与林氏平起平坐。 而她自己呢,早被他们踩入灰尘,连“尊严”二字该怎么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如今来告诉她,说她们扯平了,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呵,她的心早就死了! 除了恶心、厌恶、愤怒、憎恨以外什么都没了,他拿么来跟她扯平? 又有什么资格与她扯平? 夏芫觉得这是她此生一来听到的最好笑的事情,比人咬狗、猪爬树还要好笑。 “夏芫!” 霍尊一把将她拉住,追上前再次让她面对着自己“你认真地看着我,那晚的事情我知道你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将你赏赐给任何人,因为舍不得,因为我还爱着你,一直都爱着!我以为我可以不爱,也努力让自己不爱,但我做不到。因此,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留在我身边!” 她没笑,因为感觉到刚才喝下去的粥有着往外涌出的冲动,心里、胃里、脑子里,全都只有一种感觉——恶心! 他辛辛苦苦地找了那么多年,才将她的小悦儿找回来。 她怀着他的孩子,他明明日日夜夜地陪着,将她疼到骨子里,宠到天上。 一个多月前,他刚给了她当家的权利,昨日,又给了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荣。 今天,却抽了疯似地跑到西院来找她这个弃妇? 夏芫低下头对着地面轻笑了声,抬起头时目光里已经没了任何情绪,如同看着一根树干、一桩柱子一样。 “我已经不爱你了,别再来恶心我!”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赔偿损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你一定很生气,悦儿她,”霍尊顿了下,剑眉微锁,“给不了她爱情是我的错,但至少我们应该尽力的补偿她!” 夏芫刚才还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里突然掀起鄙视、不屑之色,心底地笑意再也压不下去,索性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 “拓骑将军,你的小悦儿可正挺着大肚子呢,你的孩子,”她强忍住笑,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七个多月了吧?恶心我也没什么,恶心到她,万一悲愤之下跳了虚妄江,一尸两命您可就亏大了!” 鄙夷的神情,劝说的语气,她以事外之人的分身将这几句说完后,转身出了西院。静雅看她出了门,连忙跟了上去。 心情难得好上一次,带着静雅端端地出了将军府,直奔青龙城里最好的衣料铺子。 “静雅,几个月没做衣服了,挑几个你喜欢的颜色,我回去亲自为你设计!” 静雅默默地看了她半天,对着她悄无声息地摆了个口型:咱们逃走吧! 买完衣料后,她拉着她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认真地解释说:“我比谁都想离开这里,但现在不行,白冰还没回来,我得留在将军府等着她。我和霍尊是奉旨成婚,即便离开了,没有皇上恩准,我也只能东躲西藏的活着。昨日,我恳求皇上解除我和霍尊的婚姻,你猜皇上怎么说,他说等我生下孩子,霍尊再休了我不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生不出孩子,所以他才拿这样的话来堵我。不过我想好了,等到白冰回来,我们一起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是和萝卜大哥一起吗?”静雅欣喜地问。 “萝卜大哥带着那么多孩子,一起会连累到他们。我想去漠北,那里有蓝天白云,大草地,还有我最好的朋友!” 第二日,霍尊又进了西院,将一个信封交给夏芫。 夏芫打开信封一看,里面竟是一份休书。 她难以置信地默念着那封休书,心底的喜悦溢于言表。 霍尊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在八仙桌前。 夏芫目光落在最后的落笔时间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疑虑地问道:“今天是七月十五,你这上面的落款为何是十月三十?” “皇上有旨,待你孩子生下后我写一封休书即可,无需向他呈报。但你没有孩子,总得给我留几个月时间将这孩子的事情给编圆了。还有,你嫁进门不足二年,搞得我们将军府名声扫地,千夫所指,我无所谓,但不能连爹娘跟着受骂。因此,这三个月里,你必须装出一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样子,以挽回给我将军府造成的名誉损失!” 夏芫眉头紧缩,将这三个月里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力子预设了遍。 伪装出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他不但得跟霍尊相处,还要跟那三个女人相处,还要在外人跟前演戏。 霍尊本来就不信她,那三个女人若是抱团刷她,他分分钟都可能要了她的性命,也分分钟可能撕掉这份休书。 他不屑地看着她,拿过那份休书撕成了两半:”当我没说!“ “等等!我同意!“她急忙追上,大声地说道。 霍尊转过身,坐回到八仙桌前,让他去拿纸墨。 纸墨拿来后,他重新写了一封休书,签名捺印后放在桌上。 “从今天开始,我会住回西院,这三个月里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别让我反悔!“说完后,他起身离开西院。 夏芫惊愕地看着他,猛然间意识到她将这三个月的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他住进西院,她岂不是度日如年,而且还不得被那三个女人日日夜夜地画着圈圈诅咒。 “你等等!“夏芫急忙追出西院,顾不上那些府兵异样的眼光,在将军府门口将他拦住,”刚才你没说要住在西院的!“ “这个院子里有多少别人布下的眼线,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不住在一起,你让别人怎么相信我们恩爱夫妻?如果连演戏都做不到的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演戏?“夏芫目光一顿,”你是说住在一起只是为了演戏?“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极具嘲弄地说:”昨天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看你是否如之前所言对我真有些情意,没想到你心里只有凌寒。别人的女人我没兴趣,记着演好你的戏给我爹娘一个交代!“ “好,我同意!但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想提条件,趁我心情好的时候!“ 看她一脸痛苦,似乎经历了一番生死抉择后才下定决心,他玩味性地笑了下。 霍尊临行时,将一张黄金千两的钱票塞进她手里,说下午会有人接她到南城门口修补壁画,让她打扮的高贵点,别给他们将军府丢人。 高贵? 夏芫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她哪有高贵的衣服,如今的衣服连将军府里二等的丫鬟都比不上,首饰还是上次南康使臣来的时候,丫鬟们送来的几件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首饰。 静雅从后院里喂完鹅出来,正好看到她桌子八仙桌前发呆,盯着桌子上的休书看了一会,高兴差点跳了起来。 “静雅,陪我出去买身衣服吧!“ 夏芫收好休书后,带了静雅出了将军府。 之前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或者她自己设计的,如今上街去买,合身的虽多,但喜欢的甚少。 找遍了大半个青龙城,能看过眼的也就那么一件,一开价就是三百两。 “三百两,可以买二十车大萝卜,或者十五车大土豆呢!“静雅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夏芫拿出钱袋笑着在她眼前晃了下说:“咱们现在可是有钱人了!一千两黄金呢,这些钱给萝卜大哥送一半,我们自己留一半,日后用!“ “一千两,黄金!“静雅重复了句,连打了三个响嗝,乐的差点没接上气来。 “瞧你,算下来也就是六七万两银子,茶楼若是好好经营的话,这半年里至少也赚了二个六七万两。“ 这一圈转下来,主仆二人衣服各买了一套,首饰分别买了三套。 回到将军府时,来接她的人已经在马车前候着,夏芫跟静雅换了衣服跟紧着上了马车。 南城门口,霍尊正站在那里与猴子聊天,看到拉着她的马车过来,他上前将左手递给了她。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慌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顿了下,将左手递给了他。 同在马车左侧,二人相对而立,左手相接,怎么下车他都挡着她的去路。几经努力后,她侧过身准备从车上跳下时,他瞬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地上。 她怔了半天,想起了往日里下马车的时候他都是递给她右手,她用左手刚好合适。偶尔间若有左手的话,一定是抱着她下马车的。 定是抱秦新月抱惯了,到她这里出来差错。 “嫂子好!我今日一早接到命令,说配合您修补南城墙外的壁画,一早就派人备好了东西,在这里等这嫂子。”猴子冲上来对她笑道。 这猴子本是霍尊的部下,如今已经承袭了霍尊的万骑之位,成了亲兵营里的候万骑。 皇上将配合夏芫修补壁画的任务交给了亲兵营,二日里来了几拨人都被霍尊找了个借口赶回去了,阔天辰无奈之后将猴子派来。 “唉,这个人的背影好熟悉啊!怎么那么像南山营的将士凯旋归来那日,天还乌漆巴黑的就跑过来等着与亲人团聚的那个?” “没错啊!这不是那个小哑巴吗?别人我不一定认识,她我可一眼就能人得出来,当时催鼻子瞪眼的恨不得把我们撕了呢!” “是啊,这个女人黑灯瞎火的在城门口站了那么久,差点都把这南城门给看出个洞来!你当还说她是刚娶进门的新媳妇,洞房之夜里床还没暖热呢,丈夫就去了南疆战场,笑得我肚子疼了半年!” 二个前来换岗的守城护卫将夏芫和静雅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边笑边议论道。 猴子走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们每人一拳,气愤地骂道:“混账东西,将军府的少夫人你们也敢胡说八道。嫂子是赶着去接圣骑将军的,你把话说清楚了,谁的床还没暖热呢?” 两个护卫一听吓得跟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南山营的将士凯旋归来之日是他们头几天当值,本来就没怎么见过夏芫,加上黑灯瞎火他们又睡眼惺忪地根本就没认出来。 那日之后,夏芫就很少走出将军府,而他们二人一直都在南城门口守城,那里会知道自己那日遇到的是将军府的人。 看着杵在一旁,脸上苍白一言不发的霍尊,这二人跪在地上头磕的跟鸡啄米似的,道歉声一声盖过一声。 “你们认错人了,我没有早起的习惯!”夏芫平静地说了句,出来南城门。 静雅走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气愤地问道:“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谁是哑巴?” 这二人愣了半天,互相对视了眼,突然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没错啊,明明就是他们的,那个小哑巴我后来见过几次,知道她不会说话也是后来的事情!”一个护卫自言自语的说着。 霍尊回过神后,蹲着地上认真地看着这二人说:“记住,我将军府没有哑巴。静雅她只是得了场病,伤到了嗓子眼,现在治好了完全和你们一样!” 南城门外的壁画绕着整个南城墙作了一圈,画的都是些山水人物和传统典故,有些风吹日晒退了颜色,有的被人为损坏图画缺失了大半。要修不起来还真不是件易事。 夏芫不可思议地盯着猴子说:“猴子,这城墙好歹也有个二十几里长的,其中需要修补的地方不在少数,就算我一天到晚都守在这里,也得花上三四个月功夫,该不会真让我一个人搞吧?” “嫂子,皇上的意思的确让您一个人修补,但没有时间限制。你闲了就来修补一下,累了就回家歇着,不用着急!” 夏芫抬头朝天上看了眼,想着这位天子对她的恨意究竟是到了那一重天上,若是知道子兰太子和林倩雪是她是偷偷成全的,会不会一箭将她送到九重天上。 “嫂子,颜料和笔刷我全放在马车上了,这来来回回几十里路的,你累了就说一声,我驾车拉着你们!你看那块需要修补就在墙上做个记号,我找人将木架搭好!” “不急,让我先看看!”夏芫目光落在那些壁画上,眉心紧拧成团,“这写色彩经过岁月冲洗后已经变色,调出类似的色调了难度挺大,而且……我得好好看看!“ 坐在马车上沿着南城墙转了一圈,出了将需要修补的地方标出来外,什么都没做,因为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不会! 看完城墙,换个方向朝南看去。除了滔滔的江水外,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城门以西是南康流亡过来的百姓聚集区,街市、民居、休闲娱乐之地一应俱全,里面的景象更是比青龙城大街还要繁华,而且还得了诗情画意的名字:南苑。 将南康的风土人情聚集起来,取了南苑(南院)这个名字,这邑王心思也真够大的!夏芫盯着金色的石门大扁,心里暗想着。 城门以东柳树成荫,梨树挂果,还有那一片特别她熟悉的地方——合欢花海。 七月,合欢花开的正旺,远远地看去粉红色的一片,入朝霞晚彩印染在江岸。 这里,曾是他一言不合便将她丢下,让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诚惶诚恐的地方,也是他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对她山盟海誓的地方。 如今,却也是个再也不会让她心泛涟漪的地方。 远远地看了会,她脑海的疲惫困倦浮上脸映上眼,打了个哈欠沉沉地睡了。 走到这片花海跟前时,猴子特意放缓了马车。静雅盯着那一片粉绿相间的花海看的入迷,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一阵出神。 他轻轻地翻起她的衣袖,检查了下她右手上的伤,薄薄的一层纱布下,粉红色的烫伤皮肤清晰看见,水泡溃烂出还依稀的渗着脓水。 “时辰差不多了,去南苑!” 霍尊朝猴子吩咐了句,猴子驾着马车轻快地朝西面赶去。 夏芫是被疼醒的,右手猛地了下,迅速睁开了眼睛。 “别动,陈太医正在替你处理伤口!你今天运气好,正好遇上陈太医过来听曲儿,看到你手上有伤,就帮你医治了下。”霍尊风轻云淡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解释说。 夏芫四周看了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马车上,陈太医和静雅都在马车外忙碌着,而霍尊就坐在她身后,她大半个身子都紧紧的依靠在他怀里。 避开了他的目光,夏芫将头侧向车外的太医身上,看他娴熟的给自己包扎着伤口。 “少夫人,你这烫伤本来还算好治,但现在水泡磨烂了有点麻烦,恐怕要留下疤痕!”陈太医紧皱着眉头说。 疤痕? 她轻笑了下,全身没有疤痕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还在乎这点疤痕?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四十九掌 花海依旧,人心已冷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顿了下,将左手递给了他。 同在马车左侧,二人相对而立,左手相接,怎么下车他都挡着她的去路。 几经努力,她侧过身准备从车上跳下时,他瞬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地上。 她怔了半天,想起了往日里下马车时,候他都是递给她右手的,她用左手刚好合适。 呵,定是抱秦新月抱惯了,到她这里才出了差错。 “嫂子好!我今日一早接到命令,说配合您修补南城墙外的壁画,一早就派人备好了东西,在这里等这嫂子。”猴子冲上来对她笑道。 这猴子本是霍尊的部下,如今已经承袭了霍尊的万骑之位,成了亲兵营里的候万骑。 皇上将配合夏芫修补壁画的任务交给了亲兵营,二日里来了几拨人都被霍尊找了个借口赶回去了,阔天辰无奈之后将猴子派来。 “唉,这个人的背影好熟悉啊!怎么那么像南山营的将士凯旋归来那日,天还乌漆巴黑的就跑过来等着与亲人团聚的那个?” “没错啊!这不是那个小哑巴吗?别人我不一定认识,她我可一眼就能人得出来,当时催鼻子瞪眼的恨不得把我们撕了呢!” “是啊,这个女人黑灯瞎火的在城门口站了那么久,差点都把这南城门给看出个洞来!你当时还说她是刚娶进门的新媳妇,洞房之夜里床还没暖热呢,丈夫就去了南疆战场,笑得我肚子疼了半年!” 二个前来换岗的守城护卫将夏芫和静雅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边笑边议论道。 猴子走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们每人一拳,气愤地骂道:“混账东西,将军府的少夫人你们也敢胡说八道。嫂子是赶着去接拓骑将军的,你把话说清楚了,谁的床还没暖热呢?” 两个护卫一听吓得跟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南山营的将士凯旋归来之日是他们头几天当值,本来就没怎么见过夏芫,加上黑灯瞎火他们又睡眼惺忪地根本就没认出来。 那日之后,夏芫就很少走出将军府,而他们二人一直都在南城门口守城,那里会知道自己那日遇到的是将军府的人。 看着杵在一旁,脸上苍白一言不发的霍尊,这二人跪在地上头磕的跟鸡啄米似的,道歉声一声盖过一声。 “你们认错人了,我没有早起的习惯!”夏芫平静地说了句,出来南城门。 静雅走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气愤地问道:“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谁是哑巴?” 这二人愣了半天,互相对视了眼,突然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没错啊,明明就是他们的,那个小哑巴我后来见过几次,知道她不会说话也是后来的事情!”一个护卫自言自语的说着。 霍尊回过神后,认真地看着这二人说:“记住,我将军府没有哑巴。静雅她只是得了场病,伤到了嗓子眼,现在治好了完全和你们一样!” 南城门外的壁画绕着整个南城墙作了一圈,画的都是些山水人物和传统典故,有些风吹日晒退了颜色,有的被人为损坏图画缺失了大半。要修不起来还真不是件易事。 夏芫不可思议地盯着猴子说:“猴子,这城墙好歹也有个二十几里长的,其中需要修补的地方不在少数,就算我一天到晚都守在这里,也得花上三四个月功夫,该不会真让我一个人搞吧?” “嫂子,皇上的意思的确让您一个人修补,但没有时间限制。你闲了就来修补一下,累了就回家歇着,不用着急!” 夏芫抬头朝天上看了眼,想着这位天子对她的恨意究竟是到了那一重天上,若是知道子兰太子和林倩雪是她是偷偷成全的,会不会一箭将她送到九重天上。 “嫂子,颜料和笔刷我全放在马车上了,这来来回回几十里路的,你累了就说一声,我驾车拉着你们!你看那块需要修补就在墙上做个记号,我找人将木架搭好!” “不急,让我先看看!”夏芫目光落在那些壁画上,眉心紧拧成团,“这写色彩经过岁月冲洗后已经变色,调出类似的色调了难度挺大,而且……我得好好看看!“ 坐在马车上沿着南城墙转了一圈,出了将需要修补的地方标出来外,什么都没做,因为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不会! 看完城墙,换个方向朝南看去。除了滔滔的江水外,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城门以西是南康流亡过来的百姓聚集区,街市、民居、休闲娱乐之地一应俱全,里面的景象更是比青龙城大街还要繁华,而且还得了诗情画意的名字:南苑。 将南康的风土人情聚集起来,取了南苑(南院)这个名字,这邑王心思也真够大的!夏芫盯着金色的石门大扁,心里暗想着。 城门以东柳树成荫,梨树挂果,还有那一片特别她熟悉的地方——合欢花海。 七月,合欢花开的正旺,远远地看去粉红色的一片,入朝霞晚彩印染在江岸。 这里,曾是他一言不合便将她丢下,让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诚惶诚恐的地方,也是他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对她山盟海誓的地方。 如今,却也是个再也不会让她心泛涟漪的地方。 远远地看了会,她脑海的疲惫困倦浮上脸映上眼,打了个哈欠沉沉地睡了。 走到这片花海跟前时,猴子特意放缓了马车。 静雅盯着那一片粉绿相间的花海看的入迷,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一阵出神。 他轻轻地翻起她的衣袖,检查了下她右手上的伤,薄薄的一层纱布下,粉红色的烫伤皮肤清晰看见,水泡溃烂出还依稀的渗着脓水。 “时辰差不多了,去南苑!” 霍尊朝猴子吩咐了句,猴子驾着马车轻快地朝西面赶去。 夏芫是被疼醒的,右手猛地了下,迅速睁开了眼睛。 “别动,陈太医正在替你处理伤口!你今天运气好,正好遇上陈太医过来听曲儿,看到你手上有伤,就帮你医治了下。”霍尊风轻云淡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解释说。 夏芫四周看了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马车上,陈太医和静雅都在马车外忙碌着,而霍尊就坐在她身后,她大半个身子都紧紧的依靠在他怀里。 避开了他的目光,夏芫将头侧向车外的太医身上,看他娴熟的给自己包扎着伤口。 “少夫人,你这烫伤本来还算好治,但现在水泡磨烂了有点麻烦,恐怕要留下疤痕!”陈太医紧皱着眉头说。 疤痕? 她轻笑了下,全身没有疤痕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还在乎这点疤痕?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章 演好你的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我的手,大该什么时候可以活动自如?”夏芫平静地问道。 “十指连心,少夫人恐怕等疼上些日子。好在是皮外伤,三天以后就可以试着活动手指!” 太医的话给了她一些信心,右手能握笔的话,修复起这些壁画来多少会轻松一些。 陈太医走后,霍尊带着她们在一家南康人开的饭馆里坐下。 吃饭时遇到二位弹曲的姑娘,发现那二人弹奏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朝他们这个方向看,夏芫静心一看才发现竟是故人。 这二位南康女子正是几个月前,乐仪府献给霍尊的女人。 那日家宴上,霍尊的狠绝强势,夏芫隐忍退让将她们二人吓的半死,逃出青龙城再也不打算回乐仪府,于是在这里靠卖场糊口饭吃。 “这二位你可还记得?”霍尊看着夏芫,风平浪静地问道。 夏芫给静雅添了一筷子冰糖萝卜丝,懒懒地回了句:“你有话直说!” “西院里太冷清,你觉得这两个怎么样?” “北院那么大地方,你想娶妾养妓怎么着都成。把人引到西院来,恶心到我那四只大鹅,它们可是要拧人的!” 夏芫起身欲走,看到那二人怯懦懦地朝他们走来,眉心一拧缓缓地坐回了凳子上。 “将军,夫人,按规矩,打赏最的人可以点首曲子,听你们点曲儿!”那二人行了个礼后,心惊胆战地说。 霍尊和夏芫全都莫名地看向静雅,他们二人坐在桌前都未曾离开过,只有静雅离开了两次,打赏的话应该也是她打赏的。 “我……我就赏了二十两银子!你昨天给我的零用钱,我一时不知道买什么,就给她们了!”静雅一脸无辜地对夏芫说道。 “你赏的啊?那你在这慢慢点曲子吧!”夏芫转身离开了饭馆。 霍尊看着她的背影,勾唇对静雅笑道:“这两个歌女你觉得怎么样?带回去给夫人做对丫鬟可好?” “不好!少夫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静雅坦率地说了句,急忙跑着去追夏芫。 沿街的商品琳琅满目,夏芫边看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上次被蛇咬的那几处石凳附件。不远处的江面上有几个画舫,里面茶点、曲子、棋牌一样俱全。 夏芫想了想,上了一只画舫。 “这只画舫我包下了,可以走了!“她看着船家笑着吩咐了句。 船家摇着船,哼着歌,快速带着她离开了江岸。夏芫对着一江春水,心头如潮海翻涌。 虚妄江江水万丈,江面宽广,去年春节时司徒俊带她滑过一冰,那是她第一次踏入江面。去年五月里,虚妄江畔纵身一跃,那是她第二次与此水相拥。去年七月,虚妄江畔,他为她山盟海誓说了一堆,才过半年,虚妄江桥头,他对她形同陌路。 这一次,坐在画舫上,本是想游湖赏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这两年来的风雨历程。 “姑娘,这茶不错,你偿一杯吧!”船夫笑着将一杯茶递给夏芫。 夏芫接过茶看了眼,说去年雨水,今年春日干旱,很多地方的茶叶都差了些,没想到这里还能看到上好的庐山云雾。 “姑娘好眼力,这庐山云雾可是我一位朋友精心种植的。今年干旱的时候他用马车将水托到了山上,一株一株的浇灌,因此极为珍贵。若非今个心情好,我还不舍得给你喝呢!” 船夫一脸微笑,只是这笑容荡漾在脸上,丝毫没有延伸到眼底。看夏芫将那杯庐山云雾缓缓喝下肚里,他眯起的眼睛里露出寒冷的光芒。 晚饭后,夏芫趁霍尊不在,皱了皱眉头朝静雅问道:“今天的饭菜怎么都是凉的?吃在肚子里跟喝了凉水一样!” “热的啊,稀饭热的,萝卜是炖的,土豆是炒的,就连你刚才喝的燕窝都是热的!”静雅诧异地盯着她。 “这样啊,那或许是你放的久了点,晾凉了吧!” 静雅急的直跺脚,一脸委屈地说:“跟你往日里吃的是一摸一样的,你肯定又不想要我了?将军中午问那二个唱曲儿的给你做丫鬟怎么样,明显是在赶我走,你们都赶我,瞧不起我!” “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静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撇着嘴巴抱怨:“你们个个儿嫌弃我,都不是好人,还是萝卜大哥好,不赶我!” “哦!弄了半天是觉得萝卜大哥好我不好,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嫁给他?”夏芫盯着她,打趣地问道。 静雅气恼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猛地扑哧一笑,认真地说:“你,你想赶我走,我偏不走!我就要跟着你,一辈子都跟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看她乐呵呵地出了寝室,夏芫越想越觉得她可爱,索性追到了厨房门口:“想跟就这跟着呗,我现在也不喜欢别人伺候,有你陪挺好。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把自己嫁给他,到时候我开心,你看着我更开心!” 想到厨房光线昏暗,静雅大该也看不清她的唇形。 夏芫笑了笑转身欲回寝室,刚一转身,就看到西院门口站个人影。 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光线太暗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周身散发的寒气她远远地就感受到了。 他说演三个月的恩爱夫妻休书才能作数,这次头一天她就将自己不堪得处境忘得一干二净,开始因三个月后的自由生活欣喜若狂得意忘形。 三个月! 夏芫心里一沉,要是三个时辰多好。 看霍尊朝她走来,夏芫瞧瞧地退了半步,红唇轻咬着默默地底下了头。 他在她身前停了片刻,抓起她的手腕走回了寝室。 寝室里,霍尊已令人添了不少东西。 床帏依旧是合欢花饰,只是床上没有再镶夜明珠,而是给寝室里添了四个高大宽敞的烛台,蜡烛点全后几乎和白天一样明亮。 他点亮了寝室里所有的蜡烛,一步步走到她跟前。 夏芫情不自禁地蹦紧了脊背,巴掌大的小脸在不自不觉皱成一团。 “你就那么想嫁人?三个月都等不下去?”他紧盯着她,不怒而威。 “我……我跟静雅开玩笑的,三个月当然可以等。虽然只是演戏,但也会陪你演好的!” 夏芫不由自主地退了步,撞在新添置的香檀木梳妆台桌,眉心一拧连忙揉了下被桌角顶的生疼的腰肢。 他逼近了步,清凉的星目紧闭着她莹润的水目,冰冷地说:“三个月很短,演好你的戏。你高兴过头,或者我情绪失控,一个不小心把演杂了,对谁都不好!你觉得呢?” “是!”夏芫认真点头,”刚才是我荒唐,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时间不早了,睡吧!”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故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脱了外衣侧躺在床上,扯开床上的薄毯子搭在身上,面对着汉白玉墙壁睡了。 夏芫怔了怔,从柜子里重新拿了条毯子过来,刚坐到床上拉开毯子,他手臂一伸,直接扯下她身上的毯子丢下床去。 她盯了那毯子半天,转过头对着他的脊背狠狠地瞪了一眼,咬咬牙转过身来,对着那张大黄铜屏风睡了。 七月,若非这个寝室里地面和墙壁都是玉砌的,肯定不会清凉舒爽,可在舒爽,身上不盖着个东西,后夜里还是会冷。 她皱着眉头,在枕头上画了个小人,用指尖悄无声息地扎着,一下一下又一下。扎了不知多少次后,她终于觉得困了,安然地睡了过去。 夜里,她梦到了厚厚的积雪,延绵的雪山,刺骨的寒风。 她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雪花飘飘洒洒的下着,她不断地揉搓着手指让它们不要失去直觉。 温度变得越来越低,她身子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从窗户上洒下来,照在她熟悉的寝室里,清风吹动着柔软轻薄的床帏。 夏芫本能的伸手去抓被子,却发现自己抓到的是条薄薄的毯子。 她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如今正是夏日,而她背后还有个巨大的冰雹子。 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冰雹子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在距她不足一尺处睡得正香。 她摸着身上的薄毯子,觉得是实在难以御寒,看着霍尊,越想气越是不打一处的往外冒。 难怪这么冷,他这千年寒冰阴毒狠绝的气息让整个寝室都结上了一层寒冰。 夏芫叹了口气,悄悄地走下床将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 刚回到床上,霍尊猛地坐起身,手指扯住了她抱在怀里的毯子。 “别扔!我冷,真的冷,我……我想盖两条毯子!”她一边解释,一边将二条毯子都压在身上。 次日醒来,她觉得周围凉飕飕的,跟下了场秋雨一样。 早饭时,依然觉得饭菜是冰凉的。 她想到昨日,自己问静雅饭菜是不是凉了时,静雅情绪激动的以为她不要她了,因此今日没有再问,吃完饭后加了件披风和霍尊去了南城门外。 “嫂子,这么热的天,你已经穿套春日里的锦缎了,怎么还加了件披风出来?”猴子诧异地盯着她。 夏芫看着猴子,更是一脸惊异:“热吗?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感觉跟下了场秋雨一样。你看头顶上那片乌云,说不准一会真会下场大雨!” 猴子闻言朝天空看了眼,对着那片乌云开心的笑了起来,说去年多雨今年天旱,这会要是下场雨的话来的正是时候。 霍尊看着那团乌云轻锁了下眉头,说今日不用走的太远,就从城门口附近开始修补。 夏芫右手尚未痊愈,一来没办法修补,二来这修补之事她还没琢磨出头绪。在城门以西转悠了半天,竟无意间撞上了前几人在宫中切磋的秦笙玥。 想到此人是她在乐仪府的老师,夏芫走上前认真地行了个礼。 “二年半未见,没想到你这个小不点长了这么多,都快追上为师我了!”秦新月笑着将她打量了番。 “是啊,我也没想到还长了这么多!” 夏芫尴尬地笑了声,现代生活中她可是一米七六的超模身材,哪有什么小不点? “唉,乐仪府百十年来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奇才。十二岁时开始,十八般技艺陆续出师,也就是给我留面子,将琴技和茶艺学到了十四五岁。这次来之前我就说了,有你在这文斗的头冠谁也那也拿不走,康王不甘啊,硬是恩威并施的将我们赶过来了。好在他有诚意,无论输赢,回去后都将他珍藏多年的那副《洛神赋图》赠送与我,因此我就厚着脸皮过来了!赛场上,能见你惊鸿一舞,左手抚出阳春白雪的曲子,我也不虚此行了!”秦笙玥轻摇着手中的翠玉折扇笑道。 “夫子谬赞了,我只是运气好了些。若是我一位朋友在的话,琴棋书画诗酒歌茶,他一定定样样做的完美,那夫子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话刚落音,夏芫的眉头轻锁了下,因为突然想起了身后两米处那个石柱子似的人物存在着。之前因为阙茗他们闹了不少矛盾,昨晚他刚警告过她,如今再提阙茗,他恐怕又要翻了无情了。 瞧瞧地回过头看了眼,发现霍尊果然又黑着脸死盯着她看。 “你说的是阙茗吧?听闻此人博古通今无所不能,相貌出众性情洒脱。入世有旺商安邦之能,出世有流云神鹤之风。《品萃》中对于他的记载可谓神乎其神,还说二年前,他因为一样东西,与东翼第一高僧秋风辩论了三天三夜,后来终于将那些从秋风手中给赢走了。” 《品萃》上这段记载夏芫自然也看到了,阙茗从未提过,她自然也不知是何物,霍尊在后面站着,她也不好去问,眼珠子一转将将话题岔开。 “夫子,那秋风为人狡猾奸诈,为赢这次比赛几乎是厚颜无耻,怎么会是东翼第一个高僧的?” “秋风智慧过人,心怀慈悲,是名副其实的大德高僧。去年虚妄江泛滥,洪涝成灾,东翼皇帝甩文武大臣整日守在渡风诗里祈福,那料在诵经时一个小和尚敲错了钟。后来洪灾未退,江河的百姓淹死了不少。翼国皇帝听信谗言,认为是僧侣们祈福不力,惹怒了神灵,便下令查封所有寺庙,关押各寺主持,将众僧人赶到大街上乞讨。这次五国斗文,翼国为拿第一,无奈之下请出了被关押在大牢里得秋风。秋风临行前,翼国皇帝当众承诺,只要他在比赛中拼尽全力,就饶恕众僧侣的罪行!秋风自知赢不过你,为了东翼的几千僧侣,不得不放下他高僧的尊严,毁掉自己德高望重的名节,给翼国皇帝一个交代……“ 夏芫大惊,想到那日秋风大师离开赛场前的话——你即非我,又怎知我的苦楚? 当时,对方眼中的悲凉和无奈曾让她心头一惊,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背后的无奈和苦楚是这个样子。 夏芫后悔已晚,深深地自责道:“是我太糊涂了,那日竟然还笑话他,说他眼里看到姑娘!“ “此事怪不得你,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好在翼国皇帝信守承诺,已经免去了对那几千僧侣的惩罚,他们都已回到了各自的寺庙。“秦笙玥欣慰地叹了口气说。 “为了几千人的性命,心甘情愿地将尊严让人踩在脚下,秋风大师才是真正的赢家!“她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笙玥合起手中的折扇,将目光落在霍尊身上说:“忍辱负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必须想好这么做的目的是否值得,若是为了不值的人不值的事弄得自己千疮百孔一身伤疾,那可就不划算了!“ 霍尊听在耳朵里,明明觉得那不值的人不值的事说的是南康皇帝和乐仪府,却不知为何感到自己脊背被人狠狠地刮了下。 临别前,秦笙玥借喝茶之际用唇语向夏芫透露了件事情——康王再起杀心,带上玉暖尽快离开。 听到玉暖,夏芫心头一喜,想要多问几句,对方已经向他起身向他告别。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中毒(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漏发了第二百五十二章,明天补上!) 夏芫次日醒来,霍尊已经没了人影。 她穿了套深秋的衣服仍旧感觉不到暖意,想了想又加了件厚披风。 惊讶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惊讶地叫道:“少夫人,这可是三伏天啊,已经不下雨了,!” “昨天刚下过雨,我真的挺冷,等待会太阳出来了,我把披风脱了就是!” 她说着坐在桌前,端起燕窝粥喝了几口,正想说今日的粥怎么这么凉,想起静雅前几天情绪激动的样子,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对着那壁画琢磨了几日,脑子里多少有了些思绪,右手也可以勉强提笔,这是经过这几日的敏思苦想和多次实践,她发现自己的左手培养一下也会有起笔作画的潜质。 画着画着,猛地一个寒颤她全身跟着哆嗦了下,将画笔掉到了地上,夏芫轻叹了口气使劲地搓了搓手指。 “奇怪,怎么还是冰冷的?”她将揉搓后的手指在脸上敷了会,对身后的猴子吩咐了句,“太冷了,你去将那件披风给我取过来!” 她等了半天,也没把披风等过来,倒是看到霍尊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很冷吗?”他抓起她的手问了句。 她点了下头,将手从他手心里缩了回来。 “大中午的,别人都在树下乘凉,你顶着大太阳还觉得冷?“ 夏芫抬头看了眼太阳,又看了看坐在树下避暑的商贩,眉心越拧越紧。 “你的手心是热的,如果是因为昨晚的噩梦吓着了,说出来或许会好些!“ 她咬咬唇将昨晚的梦境讲了出来,如果之前是她没意识到自己身体变化的话,此刻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而且有些恐惶。 这几天,她分不出暖热,身心只有一种感觉——冷,比站在冰天雪地里还有寒冷。 “冰窖?只有这些?“他疑惑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 夏芫认真低头。 “那就回家吧,晚饭吃火锅,你和静雅来做,我一会让猴子买些菜回来,晚上留他一起吃饭!“ 因为猴子在,晚饭热闹了许多,只是谁也没想到饭间还多了一个人——秦新月。 她是从西院门口路过时被霍尊请进来的,饭间很恬静乖巧善解人意,与那日在西院里咄咄相逼的秦新月判若两人。 夏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以添几道菜品为由进了厨房。 静雅连忙赶过来帮忙,主仆二人菜摘得挺多,洗的也挺多,就是没有一道添在桌子上的,秦新月怀着八个多月身孕,她可不会真愚蠢到专门做吃的给她。 “嫂子,菜都吃不完了,您不用添菜,赶紧过来吃吧!“猴子跑进厨房焦急地对她说道。 “我手笨,新弄的几道菜全没法吃,你们先吃着,我煮点面条,马上就来!“她说着将做了一半的菜倒酒泔水桶,又开始烧水煮面条。 好好的一桌子火锅只剩下霍尊/猴子和秦新月再吃,三人肚子已经填包了,夏芫的面条还未煮好,猴子见气氛不对,找个借口早早溜了。 秦新月坐在桌前,依依不舍地盯着霍尊,呢喃燕语地将自己的优点变着法子说成缺点讨霍尊欢心,霍尊似听非听地看着厨房,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琢磨。 夏芫走出厨房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静雅说霍尊与秦新月手拉手出了西院。夏芫轻松一笑,说他们一走她心情都变好了。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明显,她入睡时专门加了床冬季的棉被,但夜里仍就像行走在冰天雪地中一般,身体似乎完全可以被风穿透,被寒冰凝结。 她梦到自己飘荡在高高的雪山上,身子轻飘飘的,就像被卷上天的柳絮一样,越来越轻,越来越弱,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底时一望无垠的冰山雪原,四周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她脑子恍恍惚惚地浮现出一个景象——千山和暮雪死前的场景。 这个故事的最后一个场景也实在连绵无际的雪山上,失去法力和内丹的暮雪变得痴傻且没有记忆,千山拼命地对她将这他们的故事,但暮雪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根据一副画卷的提示守护着那一地的冰雪。 “我怎么会跑进故事里?而且还飘在了空中?”夏芫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和飘荡在空中的自己。 不知在空中游荡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清瘦女子半跪在雪中的背影。 “暮雪?真的是你?” 夏芫跌落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那女子奔去。可就在触手可及时,那人身上蓝光一闪飘到了十几丈外。 她朗朗跄跄地不知追了多久,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雪地上。可每逢此时那人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她继续追,可依旧追不上。 只是,追着追着,她似乎看清楚了些,觉得那人的背影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别走,等我!等等我!”她大喊着,猛地睁开眼睛。 霍尊眼皮猛地抬起,收回抵在她背上的双手,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粉紫色的床帏,巨大的黄铜屏风映入眼底,夏芫缓缓回过神来,发现屋子里生了十几个火盆,霍尊正坐在床上用内力为她驱寒。 “夏芫,你中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霍尊满脸焦虑地看着她。 她连打了二个哆嗦瑟瑟地说道:“我梦到暮雪了,追了很久一直都追不上!“ “不用追,我就是千山,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在外面吃什么东西?或着喝过什么?“ 夏芫细想了半天,想到那日在南苑游湖时,画舫上喝过的那杯庐山云雾。 今年天旱,茶叶色泽形状明显要差一些,但那杯茶却是风调雨顺时才能采到的上好茶叶。船家说那茶叶是他一个朋友专门人工浇灌了的,但如今推敲起来却觉得漏洞百出。 “庐山云雾?画舫,船夫,你等着,我这就令人去查!“霍尊扶她在床上躺下,立即出了西院。 二个时辰后,霍尊和陈太医站在寝室里,二个人都想霜打的茄子一样信心全无。 “这广寒散是天下奇毒,配方千变万化,找不到下药之人,就是把红老仙请来也没有办法。“陈太医长叹了口气说。 霍尊剑眉皱成二道山峰,急切地问道:“那个船夫早没了踪影,下毒之人眼下无法查起。太医,若是没有解药,夏芫她会怎样?“ “此毒极其隐蔽,开始时体温似与常人无异,但中毒之人会倍感寒冷。等到被人发现体温低寒时,往往中毒已深。没有解药的话,会五脏六腑结冰而死,少夫人的状况大概过不了这两日!“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四 中毒(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别怕,樊莽他们还在追查下毒之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霍尊说着将夏芫从床上扶起,继续给她用内功驱寒。 夏芫已经昏迷一天一夜,她身体冷落冰霜,十二个时辰里霍尊为她运功驱寒六次,带她在浴室里泡温泉泡了三次。 “别走,等我,等等我!“她昏迷后,呓语中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 霍尊紧紧地地抱着她,连摇带晃地唤了半天,总是将她摇醒了片刻。 寝室中灯火通明,火盆上炭火燃燃,霍尊惊慌地面容映入她眼底,夏芫觉得同样似梦境一般。 他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裹紧了她身上的棉被后焦虑地说:“夏芫,你别睡了,陪我说会话!“ “冷,好冷,太冷了!“她眼皮子抬了抬,有昏睡过去。 “你坚持一下,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霍尊话未落音,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因为只有零星的几个字儿,夏芫就再次昏迷过去。他咬咬唇抱着她再次进了浴室。 睡梦中,夏芫不知到自己追着那个身影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一座蓝色的冰山,那道身影便再也没了踪影。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座蓝色的冰山,觉得那里似乎有件神秘的东西,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超前走去。 走进了,她发现那冰山竟有些像海市蜃楼,蓝色冰山只是雾气,雾气散去些后可以看到地下一个巨大的洞穴,上面还刻了些字。 隔着雾气她仅看清了最上面“古陌国“三个大字,脚步依然不由自主地往前挪着,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莫明的恐惧起来。 洞穴里全是寒冰,沿着一条蓝色的冰河往里面走,可以看到厚厚的冰层,隔着半透明的冰层,隐约可见被冰封在里面的黄金珠宝/古书秘籍/奇珍异宝。 再往里雾气极重,出了蓝色的雾气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她心里莫名地慌乱/恐惧着,身心都在隐隐作疼。 脑子里发出的指令是转身离开,但双腿全不听使唤地超前挪着,一步步朝浓雾中走去。 一步步靠近后,她看到里面是一口玄冰棺材,隔着厚厚的冰层依稀看见里面躺着的女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啊——“ 一声尖叫,夏芫再次睁开双眼,看到霍尊在抱着她坐在浴室,她心里一慌,急忙抱着了他。 他脸上一喜,急切地问道:“你终于醒了,别再睡了,好好看看我!“ “我梦到我死了,躺在一口冰棺里,那里非常冷,非常恐怖,太可怕了!“夏芫顾不上他的话,心惊胆战地陈述着自己的梦境。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他说着扯过两条浴巾给二人裹了下,抱着她回到寝室。 厚厚的棉被里,夏芫不停地打着寒颤,哆嗦着双唇说:“曾想过很多死法,却没想到是被冻死的,好冷,好可怕!” “夏芫,你听好了,我不准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事情,我都会护着你,就算是天塌下来,顶不起我也会挡在你前面!” 霍尊说着将她揽紧怀里,肌肤相亲时夏芫虽然依旧冰寒蚀骨,但心里的惶恐却退去了几分。 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与他紧紧相依,感受到他唇间一丝温热的气息,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冷,好冷!” 她蜷缩在他怀里哆嗦了一夜,即便从零距离接触延伸到负距离,除了朦胧的意识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一丝踏上温存外,身体依旧像被困在寒冰中一样。 隐约中,夏芫发现自己躺在一副玄冰棺材里,身体完全没有直觉,脑子里的意识似乎也停止了。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头顶上的玄冰棺材盖在,发现那上面刻了不少的字儿,大致看了眼,发现上面说的时古陌国的事情。 强压住心头的惊慌,她本想将那些字儿仔细再看上一遍,却突然觉得那副冰棺动了下,盖子缓缓打开。 那个女子走上前将躺在棺木中的夏芫看了眼,生气地说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夏芫惊讶地从冰棺里坐起,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吧?” “什么原主子?你我本就是同一个人,有我在这里待着,你才能活在这个世界里。赶紧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夏芫脑子里一懵,正打算追问下去,那女子伸手轻轻一退,将她从冰棺里掀了出去。 她惊慌地看着对方,觉得那人身上再次泛起蓝光,连那副冰棺和四周的雾气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剩下她独自一人飘荡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 一连三日,霍尊未出寝室,每日六次为她运功驱寒,三次陪她泡温泉。 寝室里,火盆生了一地,床榻上,厚厚的被辱压了三床。三伏的桑拿天气里,除了霍尊和寒毒攻心的夏芫,恐怕再也没人能受的住这个温度。 突然,樊莽急匆匆地跑进西院,说那个船夫已经有了下落,但是没有解药,只有剩下的一部分毒药。 “送去给陈太医,他或许能配出解药来!”霍尊兴奋地从寝室里喊道。 夏芫再次睁开眼,看到寝室里通红一片,还以为是着火。 霍尊激动地看着她,长喘了口气说:“昏迷了五天五夜,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我和静雅有多担心你?” 他担心吗?夏芫惊讶地看着他,自己这半年来自杀自残被人虐,他该比谁都开心吧? 想着想着,她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因为她正紧贴在霍尊怀里,双手还挂在他脖子上。霍尊呢,他身上除了盖着的棉被外,连一片其他的布子都没穿。夏芫再看看她自己,脸脖一下子变得通红。 霍尊温柔地看着她,得意地说道:“一连五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不想和我亲近,为什么不早点醒来?” “你这叫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小人得志!”夏芫转过身拽了拽被角。 他勾起唇角将一个轻吻落在她唇上,洋洋得意地笑道:”那晚你冻的发抖,我给你盖被子时可是你先吻上我的,后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了。要不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这样?“ 这几日的事情她早就记不清了,倒是那个梦境印象相对深了些。 霍尊温柔地将她扳过身来,手指扶着她的脸庞轻笑道:“要不要趁热打铁,重温一下?” “走开——呜!” 她话未落音,他的吻再次印上了她的唇瓣。 或许是睡得太久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或许是在那个梦境里飘荡了太久需要点寄托,也或许是冰冷身体这几日熟悉了某种温度,她没有过渡的挣扎,被他轻松地带入云端。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被五十二章 中毒(中)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后半天,果然下起雨来,滂沱大雨除去空气中的闷热,给人畅酣淋漓的感觉,而夏芫却觉得早早地进了深秋。 “少夫人,这衣服是秋后才穿的,这双鞋子是入冬才穿的,还有这个披风是雪天里穿的……今天是七月十二号,三伏天呢!”静雅看着她取出来的衣服鞋子,诧异地说。 夏芫怔怔地看着她,顿了半天说:“我就取出来看看,顺便拿出去晒晒太阳!” “少夫人,这天都快黑了,外面还下着雨呢!”静雅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那,你给我倒杯姜糖茶吧,我想躺床上睡会!”夏芫轻声吩咐了几句,拿起那本《品萃》斜靠到床上。 之前这本书只是草草翻了下,就看了里面关于他们几个人的记载,如今细看起来,发现那日五国斗文时见到的大部分塞者都能在书上找到。 夏芫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迷迷糊糊地睡了。 霍尊回来时,看她怀里抱着那把《品萃》睡得正香,书正好翻到秋风大师的人物传记上。 “对和尚和灾民那么怜悯,到我邑国将士跟前却那么阴狠,就因为乐仪府对你有养育之恩吗?那我们呢,你当时可在养育之恩与夫妻之情间挣扎过?“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夏芫一个冷颤睁开双眼,看到寝室里空无一人,坐起身发现静雅端来的姜糖茶早就凉了。 自己下床重新倒了杯,正好看到厨房里灯亮着,过去一看静雅在蒸包子。 这丫头从未给她们蒸过馒头,今天不但开过蒸了,而且还是小巧玲珑的包子。 “是萝卜馅的吗?“夏芫惊喜地问。 静雅开心地冲她点头。 “好,我陪你一起包!“ 夏芫卷起袖子一边陪她包包子,一边给她将讲故事,讲的是二个傻子大婚夜里蒸馒头的故事,是千山和暮雪那个故事中的一段。 “那后来呢?“静雅将包子一个个放进锅了,笑着问道。 夏芫抢先一步往灶台前一坐,深叹了口气说:“一个悲惨的故事,相互念着彼此,却再也走不到一起。静雅,我现在明白个道理,世界上只有傻子才是最幸福的,我决定以后做个傻子!“ “傻子,你是笑我的吧?“静雅气愤地看了她一眼。 “哎,我明明说的是自己,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扯?傻子很幸福,你幸福吗?“ 静雅想了下,狠狠地点头说:“嗯,幸福!“ 夏芫撇了撇嘴巴,对她诡笑道:“等一会吃了包子,你会觉得更幸福!“ 霍尊静静地看着她们,觉得珠围翠绕莺歌燕语的北院竟没有肃静清雅的西院热闹,他的心也只有在这个院子里会感觉到欣喜和温暖。 包子出锅了,全是青疙瘩,静雅是头一次蒸馒头,忘记了发酵。看她一脸自责,夏芫和霍尊都吃了几个。 回到房里,霍尊说萝卜虽好但营养单一,让静雅添几道荤菜,顺便让木槿过来一起伺候。 夏芫上次假怀孕的时候正是木槿和另一个丫鬟伺候的,她不想与霍尊再有纠葛,也不想追查往事,但除了静雅将军府的人她已经谁都信不过,于是找个借口拒绝了。 “你这样自我折磨,究竟有什么好处?“他静静地看着她问。 自我折磨? 她心底暗笑,明明是他在不顾一切的踩踏她/摧残她,让她心碎之后连残片都烧成灰烬,竟然说是她自我折磨。 看她沉默不语,霍尊扶起她的右手想看看伤口恢复状况,她轻轻地缩会手腕,轻语道:”我挺好的,有静雅,有包子,还有几只大鹅!“ 她转过身朝衣柜走去,心里默念着,只要没有你和那三个女人,就什么都好。 衣柜里放了几床被子,刚才在厨房烧了半天锅,她身上还有点暖意,这会进了寝室到觉得跟进了冬天一般。 她将那几床被子一一看了遍,手指落在最厚的那床冬被上。想了想,又换了床秋被抱了过来。 对上霍尊冷凝的目光,她抱紧被子解释了句:“你别扔!下雨了,我想盖被子!” 他沉默了会,扯开被子坐到了床上。 夜里,她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冰窖里,冻得瑟瑟发抖,喊天不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一连三个冷战,夏芫猛地坐起了身来。 “冷,好冷!就像结冰了一样,实在太了冷了!“ 霍尊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三伏天的,有那么冷吗?“ 夏芫打了个哆嗦,连忙钻回了被窝里。 他看了眼床上的被子,那是床比较厚的秋被,他只是扯过一角盖了下肚子,而她几乎将头都裹进被子里,竟然还说冷。 伸手在她额头摸了下,他并未觉得她体温有什么异常,再摸了摸她的掌心和脖颈,依旧是温暖的,他觉得她大概是做噩梦了,突然被吓醒的。 看她一次次拽紧被筒他心里有些复杂,如果没有南疆战场上经历的一切,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只是个恶魔而已,但此刻他的第一反应是猜测她的梦境。 一定是血淋林的吧?有没有他带着几万将士从洛城狼狈逃生的场景?有没有他在金廓城被折磨的九死一生的场景? 他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发现那副清瘦的身体在月光下瑟瑟发抖时,才淡淡地说了句:“一个梦而已,安心睡吧!“ 看她依旧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半点反应,这次想到她早就没了听觉。 味觉/嗅觉/听觉全都因他丧失,霍尊心头一阵酸涩,伸手去拉她的手指,刚好摸到她手腕间的疤痕,心里更是猛地抽疼了下。 “别怕,有我陪着你!”他抓起她的手,扶在自己脸上。 她感到自己手指触到了寒冰,自言自语地说着“冷”字,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 “冷吗?” 他再次看着她,明明是做噩梦了,还非要掩饰说冷,就那么提防他吗? 她瑟瑟地抖了半天,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后还在时不时地打着冷颤。 他借着月光注释着她脸上的疤痕,那些长长短短深浅不一的痕迹就像划在他心上一样,让他心脏一阵阵的绞痛。 朝床边上挪了挪,霍尊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对着眼前单薄的身影半夜未眠。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狭路相逢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寒毒逐渐退去,除了周身还有些发冷外,夏芫已经没有其他不适。 加了件棉披风,夏芫打算去南城门外继续修复壁画,霍尊和静雅瞧她脸上苍白连锁眉头,但夏芫坚持他们也不忍拦着,陪着她出了南城门。 “都查清楚了吗?”霍尊朝猴子问道。 “我从樊莽手上接过此事时,那船夫已经奄奄一息,除了供出那广寒散是一个女人所赠的,他自己因秋风大师在皇宫受辱对嫂子心存记恨外,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没说就死了。” 霍尊剑眉微锁,疑惑地追问说:“秋风大师?这么说他是替秋风大师在宫廷受辱报仇的?给她广寒散的女人可查清楚了?” “他是东翼的一个船夫,早年因偷鸡摸狗受了些刑罚,穷困之时曾得到秋风大师的帮助。几个月前此人来这里走亲戚,听说秋风大师在邑国遭到嫂子受辱,因此对嫂子心存记恨,不料正好被人利用。这广寒散乃天下奇毒,出自西蒙,想必提供此毒的女人……大该也出自西蒙!”猴子看向霍尊,有意将最后一句话拉长了话音。 自那日起,夏芫的饮食除了静雅自制的外,都要经过猴子认真的检查。 这日午后,霍尊忙完南山营的事情,站在一棵柳树下静静地看着夏芫。 想到她急着修复完这副壁画,无非是为了二个多月后休书生效时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青龙城,他脸上就不知不觉间覆上了层寒冰。目光顿了片刻,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直接将她从梯子上抱了下来。 夏芫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一脸不满地抱怨说:“做什么,我这几只燕子还没画完呢?“ “画什么画?难得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难道你心里的恩爱夫妻就是自己站在上面没完没了的画着,我站在远处无所事事地盯着?演戏不认真,那封休书就不作数!” 霍尊说的一脸认真,言语间还带着浓浓的怒意,夏芫莫名其妙地盯了他半天,正想放下手中的画笔与他理论上几句,看到秦新月挺着大肚子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夏芫轻松一笑,转过身端了杯茶水,一边喝着,一边悠悠地看着江面。 江面上风景如画,游人结队,不远处集市繁华,她正琢磨着若是那二人不走的话,她去集市上逛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那二人情浓意浓地聊了会,并肩朝集市走去,夏芫放下茶杯,继续认认真真地修补着她的壁画。 “嫂子,秦夫人对将军一片痴心,你一点都不在意吗?”猴子新倒了杯茶水,上到夏芫站立的木架子上笑呵呵地问道。 “妻妾成群是你们男人的梦想,有一堆女人死心塌地粘着他,他高兴,我也乐意!” 猴子撇了撇嘴,将夏芫的话纠正了几分:“妻妾成群的确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但将军他是个例外。明面上是纳了三个妾室,但没有一个是他真心喜欢的。嫂子,将军的心思别人看不懂也就算了,你还看不懂啊?” “没一个喜欢的,刚才那位可是挺着大肚子呢?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她心里一急,把孩子给生在了虚妄江里。倒时候霍尊发起疯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芫一边描着墙上的壁画,一边云淡风轻地笑着,吓得猴子脸色一变,端着茶水在木架上僵了半天。 霍尊的心思他猜不透,虽看出他对夏芫感情未变,但也看出霍尊将秦新月宠在了心间上。可霍尊前几日刚他对说自己心里只有夏芫,让他从中调和二人关系的,为何又处处宠着秦新月? 猴子越想越想不明白,索性将茶水一饮而尽,转身找了个凉快地睡午觉了。 夏芫站在木架上一笔一笔的画着,不知画了多久,感到脚下的木架轻轻摇晃了几下,低头一看是西城门口卖陶器的萝卜。 夏芫笑着爬下梯子,高兴地问道:“萝卜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南苑这边热闹,人流量大,因此我就转到这里来卖东西,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呢!来,休息一会,吃个包子!”萝卜笑着从人力车上取出个油皮纸袋,将几个包子递给夏芫和静雅。 ”南苑的确比西城门口热闹,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打发时间的,东西应该会好卖些。不过南苑现在管束较严,宠物和牲口一律不得入内,这么多的陶器你用人力车拉着可得花不少力气!“ 萝卜憨厚一笑,说这点活儿根本算不上什么。南苑建成后,他生意再次好转,又收留了十七八个孤儿,打算用夏芫前后二次给的钱在城里租个宅子,让孩子们住进去安心读书。 “青龙城达官显贵屡屡皆是,能将银子花在穷苦百姓身上的几乎没有,而萝卜大哥你不畏辛苦,将所有心思都花在这些流浪儿身上,实在令人敬佩!”夏芫看着萝卜人力车上的瓶瓶罐罐,思绪万千地说。 “我父母早忘,年幼时带着弟弟四处流浪,后来……”萝卜叹了口气,将未出口的后半句咽进了肚子,“现在能有机会照顾这些孤儿,倒也不觉得辛苦。再说,这钱都是你出的,我也就花了些时间,根本就不值一提!” 言谈中,萝卜目光落在夏芫发髻间那支桃木发簪上,说这支发簪是用他娘多年前从庙里求来的桃木短剑所刻,能消灾辟邪保平安。 夏芫惊讶地摸了摸那把簪子,诚恳地将萝卜感谢了番。 其实这几日里她自己新添了几样首饰,但近半年来生活节俭,依着素净,已经习惯了粗茶淡饭的她,偶尔间还是会将那根发簪拿出来戴着。 夏芫盯着那些陶器罐子想了想,朝站在一旁的静雅吩咐道:“些陶器上若是能有些新花样子的话,或许能卖的更快些,你回去将我绘染的那些鹅蛋取来,全部送给萝卜大哥!” 回到西院后,她问静雅想不想和萝卜生活在一起,静雅说夏芫到哪她就跟到哪,夏芫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那个桃木发簪收进了盒子里,换了根青玉扎在发髻上。 傍晚时,霍尊走进西院,将一把小巧精致的团扇送给夏芫。 夏芫拿着扇子看了会,觉得那扇子玲珑精致,若是再题上孟浩然的“荷风送清香,竹露滴清响”会更有风趣,于是提起笔在上面补了两句。 “姐姐好兴致,一壶清茶,一副笔墨,让这西院里清香浮动,醉人心神!”秦新月在西院外站了会,走进来朝着霍尊和夏芫浅笑道。 夏芫听不到声音,只是收笔抬头时,看到秦新月手上也捏了把团扇,正踩着莲花步笑盈盈地朝她走了过来,而霍尊,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脸上的神情犹如三月里和煦的阳光。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讨好他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烟眉紧凝,纤细的手指在衣袖里轻轻地揉搓着,将能想到的法子一一在脑子里过了遍。 看着端坐在床沿上的霍尊,她清润的水目变得黯淡清凉。 “再有十天,就是我们成婚两年的日子。七百二十天了,我们的感情就像天边的星光,在天辽地阔的黑夜里照亮和温暖过彼此,虽然这中间也曾有过乌云蔽日,狂风暴雨,但多记住些美好的事情总是开心的。往日里,我很少送东西给你,眼下要入秋了,如果你不嫌弃我手笨的话,我想试着做套衣服给你!” 霍尊目光一沉,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这些话和他们亲密无间情浓意浓时说出的话语完全是一个语气,但夏芫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笑容。 明知是在演戏,他却情不自禁地被她打动,刚才还坚硬冰冷的心柔软的和鸡蛋清儿一般。 “一套那够,你至少得做上三套,否则我怎么换洗?” “三套?”夏芫轻抿了下薄唇,“好,那就三套。明日起,我不去修补壁画,就呆在家里给你做衣服,但是……” 想到现在不是提条件的时候,她低下头未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霍尊静静地看着她,拉起她的手问道:“但是什么?” 她停顿了片刻,低语道:“我虽剪裁过几件衣服,但从未亲手缝制过。从设计剪裁到刺绣缝制,一连做上三套对我而已绝非易事,因此必须静下心来。这段日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扰!” “好,这几日除了我和静雅,不会再有人踏入西院!”他说着将那封信塞进了她手中。 夏芫紧紧地攥着那份休书睡了,朦胧中,她感觉到他从身后抱着自己,像往日一样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里。 若是往日,她一定会握住他的手臂,或者懒懒地往他怀里缩上一缩,但现在她只是微微地抬了抬眼皮。 霍尊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爱没了,在她心里,他们只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五十天很快,想到彼岸的自由,她没有什么不能忍耐和等待的。 这五十天里,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再跟那三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只要藏好这份休书,装个傻子演好她的戏份,等待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好。 次日一大早,霍尊就催着她上街卖料子,说布料太厚的不要,太薄的不要,太涩的不要,太光滑的也不要。 提到颜色时,更是鸡蛋里挑骨头似的说了一堆的不要。 夏芫看出他的心思,浅笑着说:“碧云锦绣里新进了匹缎子,昨日我和静雅取衣服时正巧看到,那地方虽远了些,但里面的衣服样式到挺独特。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妨一起去看看!” “你都拉下脸请我逛街了,若是我不去的话,岂不是被人说我不解风情。三件布料还不知道得选到什么时候,赶紧走吧!”霍尊目光落在夏芫和静雅身穿的新衣服上,春风得意地说道。 半天功夫下来,早已眼花缭乱的他总算是挑定了三件料子。 其实,他的衣服并不难做,即便是按照最简单的样式剪裁缝制,穿在他完美的身形上都是非常养眼的,但霍尊偏偏提出要做成与夏芫身上的衣服同一种风格的。 情侣装吗? 夏芫愣了下,可惜她设计的这些样式只适合做女款,即便霍尊选的料子再怎么有男子气概,做出了恐怕也得娘了点。 后半天里,她一直坐在八仙桌前对着三件料子发呆,草图画了十几张,没有一张令自己满意的。 “很难吗?”霍尊疑惑地看着她。 夏芫转了下手中的毛笔,轻叹了声说:“不是难,是很难!我这衣服样式明显是女儿家穿的,万一作出来将你装扮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娇娘,那你还不得一剑劈死我!” “我长得有那么女人吗?”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将那十几张草样翻了一遍,“知道你喜欢风度翩翩,温婉如玉的,就按你喜欢的风格做吧!” 霍尊说完后出了西院,夏芫盯着他的背影,一脸愕然。 她刚才说的是娘娘味,他竟然理解的是翩翩君子,温婉如玉。 再说,这八个字,他装的出来吗? 第三日,夏芫终于将一件衣服缝制出来,精美华贵的面料,独具一格的设计,只是——满满的书生气息。 看霍尊对着镜子一言不发,夏芫紧皱着眉头。 “这个,的确有些不大适合你,要不你脱下来我再改改!” 她忐忑地说着,心里琢磨着在衣袖处或者领口上绣上几片祥云,会不会能将衣服上的书生气冲淡一些。 那料,他转过身,与她对视了一眼,轻笑道:“不错,至少你会喜欢!” 她喜欢? 夏芫脑子里一懵,他这是在讨好她吗? 早说的话,做成公仔服,他穿在身上她会更喜欢。 虽然这样想着,看到他一身假书生气走出西院的时候,她心里还是莫名地跳了下。 这是二个多月来不曾感受过的心跳,她的爱早就跟着那颗赤热沸腾的心化成灰烬融入尘埃里,此刻竟意外的感受到了心跳。 是那些汇入尘埃的灰烬在复苏吗? 夏芫手臂一颤,锋利的针尖猛地刺入指腹,锥心的疼痛传入脑后,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 刻骨铭心的的痛,鲜血淋漓的疼。 夏芫捏紧手中的细针,在掌心上默默地画了个叉。 当日晚上,霍尊将一个精致的鎏金盒子递给她。 夏芫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她之前当掉的三样首饰。 一条多宝项链,一条琥珀《金刚经》项链,还有一支白色的海棠发簪,全是他之前所送的,每一样东西都藏着一份记忆,怀着一个故事。 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默无声息地将东西放进梳妆台里。 第二件、第三件衣服她虽然改了不少,但与自己身上的衣服保持同一种风格,还是无法避免地沾上不少书生气,虽与霍尊少年将军的英雄气质全然不符,但他还是一天到晚的穿在身上。 静雅说,霍尊穿上这几天衣服后,言行举止变得柔和多了,连说话都轻言轻语的,脸上要是不那么严肃冰冷的话,其实还挺像个温文尔雅的鸿儒。 夏芫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品萃》说:“苍劲的雄鹰装不出儒雅的玉兔,那三套衣服是我没做好,可惜了他这飒爽的英姿。“ 那《品萃》正好翻在记录霍尊的那一页,配图上虽只是一个孤寂的背影,却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文字记载中除了他沙场上九死一生立下的赫赫的战功外,几乎没有一个褒扬的词句。 这本品萃,霍尊自然也是看到的,但态度正如他以往那样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夏芫轻叹了口气,默默地合上书册。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七章 错意大发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三套衣服做了整整七日,第八日,夏芫赶到南城门外继续修补壁画。 待休书生效后,她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青龙城。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遵皇命将壁画修复完整,是迫切的,也是必须的。 霍尊忙完南山营的事情往往已到晌午,他来之前都是猴子和静雅陪着夏芫。 这日,猴子被霍尊叫到了南山营,夏芫在墙壁上修补了一阵子壁画觉得有些口渴,便让静雅给她送一杯茶水上来。 “少夫人,你快看啊,那不是萝卜大哥吗?准备去南苑摆摊呢!”静雅盯着南苑方向,惊喜地叫的。 夏芫转头看去,还真看到推着人力车的萝卜,而且对方也正乐呵呵地瞧着他们。 看萝卜安顿好人力车朝她们走来,夏芫走下梯架迎了过去。 “萝卜大哥,你这个时辰出摊可是太阳当头呢,估计没几个游客的。”夏芫笑着招呼说。 “得等到傍晚人多了才好卖些,这会就是早点过来,抢个位置罢了。前几日没见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不再来修补壁画了呢!来,别干站着,吃点包子,今天除了萝卜馅的,我还特意买了绿豆的,解暑。” 夏芫和静雅相视而笑,接过几个包子吃了起来。 聊起近日生意,萝卜说夏芫送的鹅蛋给了他不少灵感,现在烧制的好多小陶器上都印着她画的花鸟鱼虫,好卖多了。 静雅心里一喜,说家里还有些鹅蛋,兴匆匆地跑回去取了。 不远处的柳树下是一片雪白的栀子,树荫洒在雪白的栀子花间,与一片碧色的柳帘相衬相应。 夏芫与萝卜站在柳树下愉快地聊着,条条柳枝儿随风起舞,在他们二人身上画出一道道迷人的弧线。 “宅子我选好了,就在青龙城西南角,虽然破旧了些,收拾下也还能住。那地方离这儿不远,既能照顾上生意,也能照顾上孩子。我现在忙了,教他们念书的时间不多,等过上几日,就请个教书先生回来。” 萝卜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房契,夏芫接过来看了看,觉得那个地方虽破旧了些,但地方宽敞,修缮后还算不错。 她欣慰地笑了笑,从身上取出一封信交给萝卜。 “萝卜大哥,这封信对我非常重要,除了静雅,你是青龙里唯一一个能让我完全相信的人,请务必替我收好!”夏芫一脸认真地将信塞给萝卜。 萝卜拿着信正欲打开来看,被夏芫拦住了:“里面是一封休书,我的自由,还有下半辈子的幸福全都指望它了,你一定要帮我收好。二个多月后,我会找你去拿!” “休书?”萝卜拿起那个信封看了一眼,认真地装在腰间,“你放心,我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弄丢了它!” 霍尊远远地看着着他们,对身旁的猴子吩咐说:“那封信必须给我拿回来,顺便再查清这个人的来历!”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猴子胸有成竹地回了句,笑着朝南门口守门的护卫嘀咕了二句,那护卫点了点头,迅速朝万骑营赶去。 “先把信拿回来再说,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去查,我要的是千真万确、不差毫厘。另外,这件事情,不能让你嫂子知道。” 霍尊说罢,在城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远远地看着柳树下的二个身影。 萝卜回到南苑的人力车前时,被一个瘦小的身影三番五次地撞到,衣服差点都被对方扯开了,他勾唇轻笑了下,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车子前坐下。 “见鬼了,这赢二“神偷”的名气不是风刮来了的,竟然在一个四十来岁的驼锅子跟前屡屡失手!”猴子气愤地说着。 霍尊冷凝的眸子里透出一片寒光,冰冷地吩咐着:“此人应该伸手不差,派几个人过上去帮忙!” 从万骑营赶来的十几个人陆续上去了,坑蒙拐骗,偷挣抢夺全部用上,无一人能碰到那个信封,也无一人受伤。 “还真是个高手,我让护卫再跑趟万骑营,多叫些弟兄过来!”猴子说着叫来了守城的护卫。 “不用!此人伸手不凡,人多眼乱,万一他将东西掉包了,可就很难找回来!”霍尊说着朝萝卜的人力车跟前走去。 猴子惊讶地看着他,虽不知那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能让霍尊亲自动手,他自然知道那东西的珍贵。不敢耽搁,他连忙跟着跑了上去。 夏芫在高架子上修补着壁画,突然感到脚下的木架摇晃的厉害,低头一看,静雅正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将军和萝卜大哥打起来了,就在南苑!” 夏芫脸上一怔,赶紧走下梯子跟着静雅朝南苑跑去。 猴子看夏芫急急匆匆地跑过来,连忙上前将她们主仆二人拦下,静雅死揪着猴子不放,夏芫趁机绕过猴子跑进南苑。 大中午的人本就不多,但官居一品的拓骑将军和小商小贩的陶匠打起来,还真是吸足了眼球,将为数不多的商贩、游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看到那陶匠不卑不吭、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将霍尊的一招一式全部接了来,众人更是镇静地目瞪口呆。 虽然只用了三成的力气,但霍尊已经隐约的觉察到此人不但伸手不凡,就连气场都不输他几分。 “不想死的话,就将那封信叫出来!”霍尊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夏芫,皱着眉头说道。 萝卜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尤其是再看到满脸焦虑的夏芫之后,铿锵有力地答道:“休书就是弃书,一旦交给她,你们的婚姻就解除了。想后悔,门都没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句如巨石砸在他心上,激起的已经不是浪花,而是他澎拜汹涌的心头之血。 二人出手之快之准之恨,可谓步步夺魂,招招致命。 打斗中,萝卜驼着的后背突然变得笔直,唇间的胡须脱落后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面孔——二十七八,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霍尊脸上一愣,打斗的动作也僵了片刻。 “哇,没想到这陶匠长的这么好,连功夫都这么了得,早知这样我就该将女儿嫁给他!”一个看热闹的商贩说。 “是啊,这个人脾气好,又是个难得的热心肠,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我要是有个女儿啊,一定要嫁给他!”另一个中年女商贩附和着。 这二人的议论声钻进霍尊耳朵里,他沸腾的血液翻滚的更加厉害。 看着萝卜身上的麻布衣衫,他突然想到了二个月前的生日宴。 那一晚,夏芫喝多了酒,穿着衣不蔽体的舞服出门后失踪了一夜。 次日回来时,她身上穿着男人的麻布衣服,头上还戴了根尽心制作的桃木发簪。 而眼下,萝卜车上大大小小的陶瓷罐子上,多多少少都雕着、绘着、染着些花纹,有很多花式都和夏芫绘制在鹅蛋上的图案一样。 “那一晚?你和他在一起的?” 霍尊愤怒地看着夏芫,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出响亮的声音,转身一跃,一脚将萝卜的人力车踢飞到虚妄江里。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为爱而战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见状,急忙冲上来拉住了霍尊。 “放手!”霍尊愤怒地将她扯开,推向了从不远处跑过来的猴子,“看住她,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猴子急忙将夏芫拉住,一步步朝人群外走。 “放开我,我不走!放手啊!”夏芫一边喊着,一边在猴子的双臂间挣扎。 看着霍尊与萝卜再次打了起来,她心如乱麻。 万骑营赶来增援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有霍尊亲自动手,他们只需站在一旁看看热闹就成,但这么多骑兵围上来对萝卜而言显然不是好事。 “嫂子,你放心,将军他不会将那个陶匠怎么样的,他只是想拿回那封信。将军他心里窝火,等气消完了,拿回东西,自然会放了小陶匠的!”猴子一边劝,一边拉着夏芫挤出人群。 哗—— 两个帐篷倾塌下来,大大小小的水果倒了一地,人群里一阵尖叫身后四处逃散,夏芫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还在打着。 而已经占据上风的霍尊步步紧逼,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 “霍尊,你发什么疯?快点住手!” 夏芫趁猴子不备时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霍尊的后腰。 霍尊气愤地去掰她的手腕,她却十指相扣双臂死死地抱着他,让他打出去的拳不是拳,脚不是脚。 霍尊虽一肚子怒火,但自知稍一用力就会伤到夏芫,只能跟萝卜这么僵持着。 萝卜看到眼前的情景自然也怔住了,走吧,他不放心夏芫;不走吧,身上还装着夏芫交给他保管的休书。 夏芫看着愣在原地的萝卜,焦急地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走?想的到美,深藏不露,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霍尊说着将头转向一旁的骑兵,“将此人给我拿下!” 几十个骑兵将萝卜围了一圈,手持兵刃很快向萝卜袭来,但这萝卜的武功竟是出奇的好,三环五绕的没多大功夫就冲了出去。 “夏芫,你放手!”霍尊回过,头气急败坏地看则她。 夏芫半低着头,只顾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拦住霍尊,那里顾及到他脸上的神情和唇角的话语。 霍尊看她低头不语,情急之下拉着她的手臂终身一跃,飞到了萝卜前面。 “想走也行,把东西留下!”他盯着萝卜,脸上的怒气让人不寒而栗。 萝卜看着紧抱着霍尊的夏芫,满脸的不忍与无奈,咬咬牙继续朝南苑深处逃去。 “放手!”霍尊气急之下用力一甩,将夏芫从他腰间甩出。 意识到力气大了几分为时已晚,他惊慌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朝前飞去,柳絮般地飘向空中,然后被萝卜飞过来接在怀里。 看对方抱着她,他明明是怒发冲冠拊膺切齿的,但心里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因为她没磕着伤着。 “这个男人不值得你留恋!”萝卜看着夏芫,表情严肃地说道。 夏芫脑力子还是轻飘飘的,萝卜唇间的动作她虽看到了,但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确认。 回过神,她缓缓站起身,急切地对萝卜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霍尊现在就是个疯子,你把信还给我,赶紧离开!” “不行,我知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说什么都不会交给你他的!”萝卜的目光异常坚定。 霍尊怒火中烧的追上来,一拳朝刚站起身的萝卜击去,萝卜浓眉一锁,迅速飞出几米之外。 就在萝卜离开地面时,一个牛皮纸信封掉落下来,猴子脸上一喜急忙冲上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将军,别打了,东西在这儿!”猴子扬起那个信封,兴奋地朝霍尊喊着。 萝卜一看东西掉了,活生生吃下霍尊一掌冲到地面上偷袭猴子。 猴子反应虽快,但武功和内力不足,很快被萝卜将信抢了回去。 霍尊冷冷地看了萝卜一眼,一招掌力十足的进攻朝萝卜袭去,萝卜连闪带退虽然艰难地躲了过去,但却将手中那封休书被霍尊抢了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休书落入霍尊手中,萝卜拼尽全力地想要拿回,之前的隐忍退让已经不复存在,二人从地上打到房顶,从房顶打到天,等从天上打回地上时,众人的眼睛都已经看花了。 “萝卜大哥,别打了,快走啊!”夏芫焦急地喊着。 霍尊目光一顿,冷俊的脸上瞬间浮上了层阴云:“萝卜?萝卜竟然是你的名字!“ “是有如何?你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已经不爱你了,只想要一封休书,过上简单平静的生活,就算你困她一时,难道能困得了她一世?即便你困着她的人,困的住她的心吗?”萝卜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铿锵有力。 他的话再次砸在霍尊心上,令霍尊全身血液沸腾,翻涌叫嚣,他阴云密布的脸上泛着滔天的怒意,血红的眼底已经涌上杀意。 当心头的怒意全部涌到掌心时,他毫不犹豫地朝他萝卜击去,萝卜第一次没有回避,迎上了他掌间的力量。 这一掌,霍尊用了六成的功力,得了诩濂二十多年内力的他自以为可以让萝卜五脏破裂而死,那料到对方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轻松地招架了下来。 二掌向击,谁都没有动,剩下的只是内力的较量。 几十个骑兵见状后,手持着兵刃,悄悄地朝着萝卜挪去。 夏芫见状,眉头不由紧锁起来,趁着猴子不注意时,抢下他腰间的短刀,不顾一起地朝着霍尊冲了过去。 看着霍尊腰间的鲜血快速涌出,夏芫双手一抖抬起头望着霍尊,只见他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 “放了他!”她怔了半天,颤着嗓子朝霍尊说道。 霍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的神情如看到他熟悉的太阳西升东落,虚妄江的江水东来西去一般。 “放了他!” 夏芫重复了遍,莹润的水目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心里猛烈地跳动了下,竟然那么的疼痛和惶恐。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没看到他说话,只是见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然后,他拿起那封休书,当着她的面撕了个粉碎,抛向风中后扬长而去。 夏芫怔怔地看着满天的纸屑,还有他熟悉的背影,他身上穿的是她昨日刚缝制好的衣服。 那衣服上印着他鲜红的血迹,在漫天飞舞的纸屑中越来越远。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章 他的伤疤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深夜,南山营中,几个骑兵陆续地跑进营房,向霍尊禀报萝卜的情况。 霍尊攥着围棋盒子的手指越捏越紧,最后抓起那盒围棋狠狠地砸在墙上,黑白分明的玉棋子撞在雪白的墙上,玉花飞溅地蹦了一地。 正在汇报的骑兵僵在哪儿,将没说完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朝桌案前的霍尊和猴子看了眼,低头不再言语。 “这么说,那整整的一个月,她都住在西门外的陶器作坊里,和那个陶匠厮混在一起?”霍尊盯着一地的玉棋子,气的面色铁青。 猴子眉头紧锁,将那个骑兵遣出营房,默默地给霍尊添上一杯茶水。 “将军息怒啊,嫂子她不是那种顺顺便便的人。我听那些商贩说这个陶匠是个老实人,以烧制陶器为生,还收养了一大堆的孤儿,应该不至于乱来。想必是那段时间,嫂子被赶出家门,心里苦闷又无处可去,正巧被他给收留了。” “赶出家门?“霍尊气愤地看了猴子一眼,“谁赶她了?明明是她逃走的?我派出去的人南康、漠北找了一个月,她躲在陶器作坊里跟人逍遥快活。还有她生日的那晚,府兵冒着大雨寻了一夜,她衣不遮体的跟陶匠过了一夜,第二天穿了身男人的衣服回来……你告诉我,不顺顺便便、不乱来,这些都是什么?” 猴子知道霍尊的思绪早已淹没在醋坛子,悄悄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默无声息地喝着。 喝茶压惊,这是他跟着霍尊那半年里琢磨出来的万能定律。 “怎么?连你也觉得他们暗中苟且,无话可说吗?”许久,霍尊咽下口茶水,冰冷地说了句。 猴子摇着头,长叹了口气后说道:“将军啊,我这人脑子笨,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换做是我,我就只问自己一个问题——爱还不爱?爱,什么都不说,该怎么疼还怎么疼着。不爱的话,她爱跟谁跟谁去,与我何干?” “说的轻巧,换你试试?”霍尊不屑地说了句,转身走出了营房。 猴子心里一急,见状连忙将他拉了回来,千言万语苦口婆心劝了大半夜,三十六计都出全了,霍尊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将军府。 夏芫心乱如麻,在床上呆坐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到一块巨石突然压在身上,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到霍尊不省人事地醉倒在床。 她努力地从他身下钻出来,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到床上。 脱下他外面的长衣后,夏芫掀开他贴身的白衫,一边查看他腰背上的伤口,一边情不自禁地抱怨起来。 “伤成这样了还去喝酒,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吗?伤口都没包扎好,就喝的酩酊大醉,大夏天的感染了怎么办?“ 她急匆匆地跑下床,将陈太医开给她治疗手指的外伤药拿来,给他敷在伤口上。 霍尊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弧度。 其实那伤口早就敷药包扎了,只是在他回来时故意扯了纱布,忍者痛将伤口压出些血来,蒙过了夏芫的眼睛。 她心疼地看着他,越想越是来气,一边帮给在腰间缠身纱布,一边气愤地说着:“喝成这个样子给谁看,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我早就不爱你了,就算你死在外面,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霍尊一阵猛咳,她急忙停下手间的动作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上敷了几层纱布,又用沙带在他腰间缠了几圈。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拖着霍尊在床上翻了一圈,将他放到了他自己靠墙的位置上。 突然,一片粉红色的东西从她眼底滑过,她愣了下,爬过去掀开他前身的衣衫一看,发现了他身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数不清的鞭痕和烙印。 “这……这些伤……怎么会,怎么会伤成这样?‘’ 夏芫肩膀一颤,整个身心如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凛冽的寒风似从后背吹过,将她整个人都穿透了一样,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成冰,汗毛也彻底倒立了起来。 震惊和心痛将她彻底淹没,夏芫瘫坐在床上如坐冰雕一般。 霍尊偷偷地瞧着她,这招苦肉计里并没有这个环节,让她看到他的伤口非他本意。 他知道那些伤疤太过吓人,他不想吓着她,也不想再提起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即便前几日的亲密接触,他都扯开被子不让那些伤痕见光。 但今天既然被她看到了,他还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看看她为他心疼,甚至忏悔的样子。 看夏芫瘫坐在那儿很久,完全将肚皮儿晾在空气里的他凉在一旁。 他心里有几分不忍,也有几分来气,思绪本就未从醋坛里退出来,再加上无辜的挨了她一刀,越想越感到气血翻腾,浑身难受。 一个鲤鱼翻身他直接压上了她的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噙住了她薄唇,热吻中快速扯开她的衣襟,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冲入了她的身体。 夏芫吃疼的叫了声,连忙挥手挣扎。 他瞬间钳制住她的双臂,认真地对着她说了句:“什么都不准想,好好陪着我!” 前尘往事,他既然决定放下,自然不愿去想,自然也不希望她去想。 二国交战各为其主,他既然想好了不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也自然不希望她因此而内疚神伤。 妻债夫还,他已然决定担下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当然也不希望她深陷在惶恐和悲痛中。 然而,夏芫的心事他怎可能会懂,他认定了她是出卖他的凶手,自然思绪就不会和她在一个轨道上。 看她目光涣散表情麻木地盯着头顶的床帏,他反复地唤着她的名字,温柔下来的动作里冷不丁提高了力道,她全身一个颤栗猛地尖叫了出来。 “不准胡思乱想,看着我!”他停下身体上的动作,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她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我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芫静静地看着他,将在脑力自徘徊了几个月之后,再也没有解释想法的真相滑到了唇边。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一章 答应放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怔了下,湿润的红唇堵住了她舌尖的话语。 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只相信自己调查了几遍你的真相,相信他战场上屡屡失利是被她出卖,相信他带去的粮草染上鼠疫是被花流年父子动了手脚,第二批粮草失火是阔天辰粗心大意,第三批粮草被难民哄抢而空是南康细作从中作祟,更相信阔天辰最后送去的粮草是擎天王府戴罪立功艰难补上的。 而这一切,她无时无刻的不再出卖他,伤害他,就像今天为了一个陶匠毫不留情地刺伤他一样。 他将血淋漓的往事冰封在心底最阴冷地位置,脑力子渐渐浮现出白天的情景,浓浓地醋意带着对她擅自外出多日不归的愤怒,身体力道和混乱的思绪都想潮水一样波涛汹涌。 身体被贯穿的疼痛在她脑子里蔓延成海,舌尖的话语被他死死的堵住喉咙间,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掐着他的膀子,恨他不肯相信自己,恨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更恨他明明不肯信她却还要与她死死纠缠不肯松手。 上一刻,明明还在为他担心为他伤痛;这一刻,却是身陷地狱中的悲愤和绝望。 刚才那一瞬过而过的解释与好念头化作二行清泪,默默地滑过脸庞滴落在枕头上。 她玩不起,更伤不起,与其苦苦纠缠落得千苍百孔死无全尸,不如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岸? 她还有岸吗? 休书已经被他撕了,萝卜也被她连累了,她如今不过是个任他摆布的玩偶罢了。 想到这里,她眼底的泪水想喷泉般涌出,身体因为哭泣而猛烈。 霍尊身子一僵,急忙从她身上退了下来。 “夏芫,你看着我!”他惊慌地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她失声的痛哭着,将多日来的情绪发泄出来。 霍尊莫明地惶恐起来,上次他不顾她的感受与他纠缠了一夜,次日她将自己的身体划的满是伤痕,这一次,她的情绪明显比上次更加激动。 “明明是回来求和的,为什么又闹成这个样子?” 他深吸了口气,无措地看着头顶的帷帐。 分明是回来演苦肉计的,却万万没想到会演成这样! 许久,他扯了条毯子覆在二人身上,将她扶起来轻靠着床头坐下,用帕子轻轻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夏芫,你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不会让你为难!” 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似乎想了好半天,才哽咽着说:”萝卜大哥不是坏人,你不要为难他,也不要为难白冰。” “好,过去的事情我一概不究,不为难你,也不为难他们!“ “我,“她抹了把眼泪,”你知道的,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我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不要再逼我!“ 他脊背一僵,深深地倒吸了口气斜靠在床头上。 他知道,她强撑着一口气忍到现在,无非是为了等到白冰回来,等着他给我的那份休书生效,等到带上静雅和白冰永远脱离他的视线…… 如过这些都没有了,她一定会用更极端的办法来摧残自己! 他再次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闭上双眼:“这件事情,你让我想想!“ “需要多久?“夏芫紧紧地盯着他,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华。 她知道,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好。 而她铤而走险的将这句话说出来无异于赌博,赌他心里还有她,不忍看到她伤残死去。 这筹码有几分,中间隔着那么多误会,她真的无法判断。 现在的霍尊就是个受伤的野兽,稍有不慎都会伤到他敏感的神经,然后千倍百倍的施加在她身上。 她顾不了那么多,他的不信任和那三个女人的咄咄相逼,即便是堵也得孤注一掷,只有远离他和那三个女人,她才能过上好好活着。 “那封休书约定的时间是三个月,才过了十八天。七十二天之后,若是有新的休书你就尽管改嫁,若是没有,你可以走的远远的,永远别让我看到!“ 这个答案虽不能让她将心彻底塞回肚子里,但也给了她不少希望。 天下之大怎可能无她容身之所,大不了不去漠北,不见朋友,她一个人改名换姓四处飘荡还不行嘛? 第二日,夏芫眼眶红肿,静雅用鸡蛋清帮她敷了半天也无济于事。霍尊默默地盯着院子里那颗枯死的梧桐树,说他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让夏芫和静雅等着他吃早饭。 静雅看夏芫心情不好,想到城西有家煎饺做的不错,安顿好夏芫后,就急匆匆地出了西院。 他刚出西院,看到秦新月挺着大肚子和宋涟漪、景倩兮走进将军府,他顿消脚步,目光落在秦新月身上。 这三人听说他昨日受伤,在南山营住下了,一大早急匆匆地赶去看他。到了南山营才知道霍尊后半夜回了将军府,而且在西院里住下了。 想到霍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夏芫抠了绿帽子,而且还刺伤了,霍尊却留宿在西院,她们三个满身游走的怒气空前团结的拧到了一起。三人言语间对霍尊心疼关切的同时,微妙地渲染着夏芫与萝卜关系。 其实,她们的话都是丫鬟们从南苑那些商贩处听来的,不非是巧妙地添油加醋渲染了下氛围,在通过静雅昨日送鹅蛋的事情将夏芫和萝卜认识的时间往前推测一翻。 霍尊虽面未改色,心里却不知不觉间扭成一团。 “杖五十!“他朝西院外的府兵看了眼,淡淡地说了句。 宋涟漪和景倩兮脸上一愣,随即偷偷地乐了起来,看府兵拎着长凳大板朝她们三人走了,秦新月目光一沉,立即朝那二人递了个眼色。 “季藤哥哥伤身有伤,你们不知道关心体贴就算了,还偏偏惹他生气,还不赶紧求饶!“秦新月柔声细语地说着,上前在霍尊身上察看了番,急切地问他伤到哪里。 霍尊没有理会宋涟漪和景倩兮的哀求,对着紧扶着肚子的秦新月柔声说道:“你怀孕辛苦,我先送你回北院好好歇着。南苑有一家豆腐闹不错,我一会带份给你!” 西院外宋涟漪和景倩兮的惨叫声阵阵传来,秦新月还没走出几步便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在地,霍尊将她扶稳后送回北院。 “季藤哥哥,我心跳的好厉害,你刚才罚的是不是重了些?” 霍尊到了杯热茶递到秦新月手上,认真地回道:“娘不在,我将家里交给你打理,你就是主母。她们污蔑你是犯上,污蔑西院的人也是犯上,不严加整治,日后只会越来也乱。我知道你们三个交情不浅,宋涟漪与你还有些旧交情,若是不便的话她们二人我亲自管教,或者交给夏芫管家也成!” “不,不用了!季藤哥哥你军事繁忙,姐姐她身体不适修养多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就成!“ 霍尊走出北院时,俊美的眸子里凝结了薄霜。看那二人撕心裂肺地趴在西院门口的长凳子上惨叫着,他默默地朝西院里看了眼,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脸上莫明地泛起失落。 “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樊莽突然跑进来,冲着站在西院门口的霍尊大叫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静雅之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刚才,附上的弟兄们和南苑的那个陶匠打起来了,打着打着不知从哪跑出一群孩子。这些娃儿十几岁的样子,出手极其利索,兄弟们一失手,打伤了几个,还有几个……”樊莽话未说完,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落在在了地上。 霍尊目光一沉,急切地问道:“还有几个怎样了?” “落进虚妄江了,兄弟们正在打捞!最糟的是……这件事情让亲兵营的阔大统领和金科状元何翊给撞上了。说我们将军府仗势欺人,对一群孩子痛下狠手,这会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樊莽说着大腿一拍长叹了口气。 霍尊眉心一拧,急忙朝南城门跑去。 夏芫从寝室出来,正好撞上心急火燎跑回来的静雅,静雅二话不说拉着夏芫就往南城门跑。 南城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有很多是亲兵护卫,静雅拉着夏芫穿过人群直接跑进南苑,正好看到一群亲兵抬了几个孩子上了马车。 萝卜远远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跟着拉着马车的孩子跑进青龙城。 “这是怎么了?萝卜大哥急成这个样子?刚才那几个孩子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孩子们出事了?”夏芫心头一颤,惊慌地看着静雅。 静雅盯着滔滔的虚妄江水早已泣不成声,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用手指端端地了过去。 夏芫远远地看过去,发现将军府的上百个府兵围在江岸上,其中十几个人强行控制了七八个孩子,那些孩子们一面喊叫着,一面与府兵们做垂死挣扎。 霍尊居高临下的站在江岸上,对孩子们的反抗置若罔闻,与阔天辰谈笑风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当看清围观者口中的叙述时,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落在自己头上,劈的她晕头转大脑空白。 他看到她后,眉心紧拧了下,一步步走了过来,沉稳的脚步像巨石一样落在她绝望苍白的心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结了霜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你回家吧,这里的事情有我来处理!” “你昨晚刚答应过我的,不伤害萝卜大哥,才过去几个时辰,就对他身边一群无辜的孩子下手?霍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她气愤地看着他,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 “夏芫,你听我说!“霍尊扶着她的肩膀,尽力地安慰着说,”这些孩子并未大碍,只是情绪太激动,无法控制。等他们情绪缓和下来,我会让樊莽送他们回去的!” 那些孩子看到夏芫,如同看到救星,其中一个咬伤府兵手指后冲向了夏芫,拉着她的衣服大喊道:“他,是他看不惯萝卜大哥派人来捣乱的。石榕被他们打伤后扔进了江里,淹死了!哇——” 孩子们看向夏芫时哭的惊天动地,哭诉着石榕一大早被霍尊的人推进江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芫盯着眼前这个冷血而又熟悉的身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她使出全身的力量扬手朝他挥去,手臂却在离他一拳之远时被他牢牢地攥住。 “霍尊,你这个混蛋,连一群孩子都不肯放过,就是无赖,畜生!”她一只手努力的挣扎着,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霍尊臂间稍一用力将夏芫拉到一旁,交给身后的府兵说:“送少夫人回去,没我的吩咐不得走出西院!”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你让他们放开我,放开啊!”夏芫奋力地挣扎着,手指紧紧地抓着霍尊的手臂。 几个府兵左右拽着她的胳膊,她像无助的羔羊一样被迫松地开了他的手臂,被府兵拉着一步步从他身前退去。 夏芫的痛彻心扉的喊叫声在江岸上传开,吸引了所有围观群众的目光,也让控制着那几个孩子的府兵分散了注意力,逃出府兵的控制后几乎都朝着强拉硬拽着夏芫的府兵冲了过去。 这些孩子虽然力气不大,武功甚至连花拳秀腿都算不上,但情急之下全是下了狠手的,而且人小机灵反应敏捷,不能用强的府兵虽有些招架不住,但也紧紧地抓着夏芫不放。 二群实力悬殊的人撕扯一起,强者不能用力,弱者一肚子怨恨携着不知如何使用的蛮力,夏芫被他们夹在中间,像劲风卷起的轻纱一样被前后左右的撕扯着,拖拽着。 霍尊剑眉紧锁,三两步上前将紧拽着她的一个府兵推开,孩子们看到霍尊时心头的愤怒想夜空中炸开的烟花,一瞬间爆发开来。 他手臂朝身后的府兵一挥,拉着夏芫飞到空中,刚升到树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在了路旁的太湖石上。 夏芫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大喊出声来:“静雅!” 等众人看清楚时,静雅已经趴在了太湖石上,一道鲜红的血迹从石顶流到石低,锋利的太湖石棱角上还不断地往下滴着鲜血。 霍尊脸上一怔,刚在树干上站稳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打起挺来。 “静雅——” 夏芫惊慌地喊着,猛地推开了霍尊的手臂,整个人从树上跳了下去。 霍尊心里一急,一把揽住了她的细腰,二人一起从树上跌落下去,落地时他一个鲤鱼翻身,抱着她勉强的站稳在太湖石前。 夏芫蹲下身,急促地将静雅翻过身来,只见她额头上撞了枣子大一个窟窿,鲜血已经将白皙的面孔染得看不清容貌。 她拼命地摇晃着静雅,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一下自己,告诉自己她没事,可惜摇了半天她只是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她,许久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 “离开霍家,好好活着!” 短短八个字,脆弱到没有声音,只有懂得唇语的夏芫才能看得明白。直到霍尊抱起静雅离开南苑时,她才发现静雅致命的伤处不在前额,而是在她的后脑勺。 因为,霍尊抱起静雅的那一瞬,静雅脑袋后面的鲜血像茶壶里倒出的红茶一样从头上汩汩涌出,让在他雪白的衣袖上,看的所有人脸上变了颜色。 陶匠死了一个石榕,将军府死了一个丫鬟,府兵和那些孩子全都傻眼了,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夏芫身上。 此刻的她如同一尊雕塑,空洞的眼神,麻木的表情,也就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还能证明她是个活物。 “送少夫人会西院,严加看守!”他走出南苑时,突然顿下步子,对身边的樊莽吩咐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无可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回到西院已是晚上,独自在院子里的八角桌前坐到天亮。 他知道那些孩子都是萝卜收养的孤儿,夏芫与他们相处了一个月,感情自然是不一般。如今又将静雅给搭了进来,他们之间的心结已经越来越深,他已经不值得该怎么挽留她了。 但这些还不是最令他焦虑的,因为她最大的威胁来自于皇上。皇上不想让她好过,只要有个借口就可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今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传到皇宫里皇上还不知会怎么利用。 二十天前,皇上金口一开让他休妻,他找了个借口拖延下去,如今夏芫并未怀孕,而他们将军府欺负孤儿的之事却已无人不知。他不在乎名声,但此事一旦有人严查起来,就会查到是因夏芫而起,到时候皇上又多了个借口。 霍尊坐在院子里想了一夜,回房时夏芫已经眼睛哭的跟桃子似的睡着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被子上抓了半天,从身后轻轻地抱着她入睡了。 夏芫醒来时,追问他静雅的下落,霍尊瘫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她悲痛欲绝的跟他狠狠的闹了一场。 他将她强搂在怀里沉默了很久,最后凄凉的说了句:“我会厚葬她的!” 早饭是芙蓉豆沙糕搭配豆腐脑,他吃的津津有味,她看的一肚子怒气,最后回到寝室猛地关上了门。 他盯着那道门,那道他出出进进了八年的门,此刻觉得它和里面的人一样人如浮云远去,似江水东流。 “将军,白冰回来了!”樊莽急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霍尊目光一亮,连忙跑出西院。 寝室的门被人推开,夏芫抬头一看,发现是秦新月站在自己面前。 “白冰回来了,就在虚妄江畔,季藤哥哥早就赶过去了。我作为家中主母,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来将这个喜讯告诉你!” 这番话本该是让她喜笑颜开的,但秦新月眉开眼笑地从嘴里说出来时,夏芫脑子里完全是一种很不祥的感觉,顾不上多想,东冲西撞的跑出了西院。 “少夫人,你不能出去!”西院门口仅剩的的二个府兵死死将她拦住。 夏芫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反问道:“我的丫鬟昨天已经被你们逼死了,有种你们现在就逼死我!” 二个府兵互视了半天,最后默默的怂了下去。 夏芫踉踉跄跄地跑出南城门口,远远地看到将军府的府兵/亲兵营的亲军还要看热闹的人将虚妄江围了一里多长。 江畔上一艘画舫里堆满了柴枝枯叶,十几个府兵正一桶接一桶的往船上倒着桐油,霍尊手持火把站在船上,面对着一个白布覆盖的瘦弱身躯。 盯着那躺在白布下的身影,夏芫毫不犹豫冲向人群。 “是白冰,霍尊,你给我住手!”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江岸上传开,人们自觉得让出来一条道来,霍尊看到夏芫朝画舫跟前跑来,手中的火把一松,跳上岸砍断了船上的绳索。 “白冰,白冰!” 她痛彻心扉地哭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船浓烟滚滚,烈火炯炯,顺着江面一路东去。 夏芫目的死死地盯着那艘画舫,脑子里想沿江去追,可刚一抬脚,腿上像被人剃了骨头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 “夏芫,白冰已经死了,她身上有瘟疫,你不能过去!”霍尊一把将她抱起,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她不顾一起地捶打他,用嘶哑的声音对他咆哮道:“放我下来,我要见白冰,我要见到她!” 他像没听到一样,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的南城门前。 “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好不好。之前是我错了,我惹你不高兴了,我想你道歉。我以后好好的呆在西院里,事事都顺着你,再也不想着逃走,再不想着嫁人了,我什么都依你,你让我见见她好不好……我求求你!” 愤恨/咆哮的力气都没了后,她无助的躺在他怀里,用嘶哑微弱的声音苦苦的哀求着。 “好,我带你去看!”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深深的倒吸了口气,抱着她纵身一跃飞向天空,在水面上留下几个怒放的浪花后,迅速朝那艘着火的画舫飞去。 她曾经无数次猜想过拥有三十多年内力的他踏水无痕急入劲风是什么样子,也无数次幻想过他抱着她空中滑步水面行走会是怎样心神荡漾的情景,如今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脑子里却是漫无边际的悲愤和绝望。 他抱着她在离那艘画舫不走三步处放缓脚步,让她隔着火光可以依稀地看到正在被大火焚烧的身影。 “她眼睛在动,她还活着?”夏芫盯着满脸脓血和烟灰的白冰,猛地尖叫起来。 他盯着火光中的身影,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回家吧!” 她紧紧地抓住霍尊的衣领,撕心竭力地说道:“还活着,她还活着,白冰还有救!“ 他不顾上的她的哀求和哭泣,抱紧她奋力地朝江岸上飞,夏芫愤恨地看着她,使出了仅剩的那一点力气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 书上说脖颈左侧处有人体的大动脉,很脆弱极易断裂,可惜她神智混乱地咬在了右侧,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也没将它咬断,最终累的昏死在他怀里。 霍尊脖子上吃疼后猛打了个趔趄,抱着她差点儿落在了虚妄江里,反应过来时一个鱼跃龙门连飞带滚的摔落在江岸上。 看着急匆匆跑过来府兵,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明知不该带她去见白冰最后一面的,但看到她惨白憔悴的容颜,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恳求,他终究还是软下心带着她追了上去。 就刚才那一眼,他知道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他们二人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身上满是伤痕的夏芫,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够狠心,不够自私,不够蛮横强势地拒绝她的哀求,带着她直接回家。 若是她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就算她恨他也好,怪他也罢,他们之间说不准还有着回旋的余地,因为石榕和静雅的死毕竟是个意外,而白冰却是被他活活烧死的。 夏芫昏迷了大半天,醒来时已是晚上,看她情绪激动的厉害,他无可奈何地封了她的穴道,给她喂下半碗燕窝后又点了她的睡穴。 在一个人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封住其穴道,这是他父亲对他采用的手法,他知道被封住穴道身体不能动弹脑子里却无比清醒的痛楚,因此学会了点穴**中最难掌握的睡穴点法。 “睡穴只能管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以后你醒来了,我们该怎么面对彼此?夏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从她身后狠狠地抱着她,将脸埋深深地埋在她的秀发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四章 离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殷红色的天空里,石榕/静雅/白冰的面孔不断变化,时苦时笑时语时歌,夏芫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张巨大的黄铜屏风上。 “醒了?”霍尊坐在床沿上,温和地看着她。 夏芫轻喘了口气,抓紧被子缓缓坐起身来,焦急地说:“我做梦了,梦到了石榕/静雅还有白冰,她们都在天上看着我,天空是红色的。她们哭的哭,笑的笑,静雅还在对着我唱歌!” 他只字不语,默默地抓紧她的手指。 夏芫怔怔地看着他,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中汇聚。 昨日他点了她的睡穴后,又给喂了**汤,让她从昨日午时起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因为睡穴和药物的作用,脑子里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如今想起了近两日的事情,她清澈的眸子迅速被泪水淹没。 他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再也映不进她的眼底。 她脸上淌着泪水,默默地走下床榻,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一步步走出西院,走出将军府。 霍尊静静地看着她,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跟着,看她穿过青龙城大街,走出南城门。 睡穴用过了,**汤也用了,他知道不能让她睡一辈子,也不忍。 昨晚,他找到陈太医,太医送了粒失心丹给他,说服下后可以忘掉所有的事情,但人也会变的浑浑噩噩,昼夜不分男女不辨。 这药虽性子过了些,但至少可以让她忘掉不快,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边,他激动地将那颗药带了回来,但对着她静坐了一夜,终究还是不忍心给她服下。 手中捏着那颗失心丹,他默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僵坐在虚妄江畔的石凳上如个木头人一般,他的心阵阵地揪疼。 “夏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霍尊远远地看着她,将那颗失心丹在手中反复摩挲。 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内心苦苦的挣扎着,不知不觉间一个用力,那颗药丸在他之间成了粉末。 他低头看了眼,苦涩的笑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竟然也想着去用,当真是疯了吗?” 一个粉衣女子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他目光一顿,惊讶地叫了出来:“玉暖?“ “奴婢蒙少夫人大恩,出了趟远门,不料一告假就是**个月。回来的路上听说将军府变化不小,少夫人的状况更是很糟。若将军还信的过奴婢的话,还望准许将少夫人交给奴婢找个几日,等少夫人情绪稳定些后将军再借她回去不迟。” 玉暖的出现让他倍感意外,她的提议他显然觉得不妥,但是又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他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不但无力回天,而且一个不慎都可能将夏芫逼疯,逼死。 “既然以奴婢自居,说明你还认我这个主子。你的提议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在你带走她之前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吧?“ “将军,“玉暖朝石凳上的夏芫看了眼,转过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霍尊,”奴婢一介贱民,身份卑微不值得将军惦记。但有一点和白冰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少夫人的丫鬟,时时刻刻记着她的好,即便是死也愿意死在一起!“ 霍尊心底一瞅,浓密的剑眉紧锁了半天,望着石凳上消瘦的身影倒吸了口气:“你可以带着她离开将军府,但是记住我说的话。第一,好好活着,不准出现意外。第二,不准离开青龙城,不要试图耍心机,更不要尝试着逃走!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霍尊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离开虚妄江,行尸走肉般的走在大街上,心情越来越沉重。 七月三十一日,二年前的今日,他满怀期待的将她娶进门,去年的今日,他离开青龙城赶赴南疆战场,今年的这一天,她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走出将军府,将他一步步从感情世界里清除。 夏芫/白冰他自认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但玉暖他至今也未查出她的身份。白冰和玉暖都不是乐仪府的人,她们的底线乐仪府不会有记载,若非白冰离开青龙城前露出破绽和南疆战场上凌寒的事情被他关注,他至今也未必能确定白冰的身份。 与这两个丫鬟处了一年,他知道玉暖的性子比白冰要沉稳的多,自然也要藏的深上许多。按常理玉暖离开后肯定会回南康国,可惜他查也查了,却似乎未查的她的行踪,也未查到任何关于她的线索。 “不管你是什么人,回来了就好,最起码对她是真心的,至少她会高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自我安慰地说。 玉暖带着夏芫在一家客栈住下,因青龙城早已无人不认识她们,因此店掌柜对她们的到了倍感惊讶,也深感荣幸,房间饭食都是精巧细选小心招待的。 旁晚,小儿端了二碗汤圆给她们,玉暖结果汤圆后关上门,将夏芫扶到餐桌上。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回来看我!”夏芫无力地开口说道。 玉暖搅拌着碗里的汤圆,轻声地接过了她的话:“我见到了乐仪大人,也见到了康王,可惜没救出我娘。朋友说我娘被一位神医带走了,我到现在也没有她的任何线索。你拖我的事情我查过了,你在南康已经没有亲人,而且你为乐仪府做事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乐仪大人是你的养父!” “养父?”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是的,但是他不值得你为他卖命!”玉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收养你原本就是要利用你来取悦南康王室,后来因为你才华横溢天资过人,被康王和乐仪府给予厚望,送到邑国。发现你寄回去的阵法图和作战图是假的,他们料到你已叛变,派来杀手赶往邑国行刺。行动失败后,又联合擎天王从中算计,想让邑国来除掉你。再后来,白冰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康王看你细作的身份尚未暴露,便决定留你一命,继续给他当棋子使!” “养父?心甘情愿?哈哈!”夏芫仰头大笑,“我这养育之恩报答的也特么辛苦了吧?九岁被他收养,我如今的真实年龄是十六岁,他养了五年,我为他忍辱负重二年,弄得自己千苍百孔身心俱损,最后还被他们千方算计,这笔帐该扯平了!” 玉暖放下手中的勺子,抓起夏芫的双手说:“你的这边帐是该扯平了,白冰的帐我们不能不跟他们算。白冰是为了掩护我们两个而死的,死前受尽屈辱,死后尸骨无存,这些都是乐仪大人出的注意,康王亲自下的命令。如今南康已经没有我们可顾及的事情,报仇的话不必有所忌惮!”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五章 玉暖归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害死白冰的人不至是康王和乐仪府,还有霍尊,我亲眼看到他火烧白冰的时候,白冰的眼睛还在动着。”夏芫说着,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玉暖给她递了条帕子,抬起头将眼里的泪水强逼了回去:“据我所知,这半年多来他派人五次到南康调查你,可惜乐仪府和康王早有准备,他除了战场上查到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查不到。呵呵,站在他眼前的人他不信,非要舍近取远地去一遍遍的调查,那么深的感情都信不过,对自己调查的假象却百信不疑。恕我的多言,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留恋!“ “这句话你早劝过我,当时我不以为然,觉得真心相爱了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他只想相像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在他眼里始终就是个替代品,即便有感情,也不过是因为这张脸曾经温暖过他的心,得了几分怜悯和同情罢了!“ 夏芫的话说的有些哽咽,玉暖知道这两日的事情她还未走出阴影,尤其是白冰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 实际上玉暖三天前就回来了,将青龙城半年里发生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后,觉得霍尊性情大变,且对她们几人极不信任,贸然回到将军府的话风险太大,因此躲在暗中默默地观察了夏芫几日。 中午看到霍尊万念俱灰地站在虚妄江畔,玉暖觉得紧接夏芫的时机到了,这次走出来直面他们二人。 “这封信是白冰留给我们,七日前我偷偷接近她,她虽动不了,也无法说话,但目光一直看向自己的右臂。我解开她衣服后,发现她右臂的伤口上有个指头长的皮袋子,里面装了这封信,还有一支箭头!“白冰说着将一封信递给夏芫。 信很短,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仔细辨认看的出是白冰的笔迹。夏芫相像的出白冰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右手定是受了重伤。 信上写的都是告别的话语,对方再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生无可恋,但在信中提到了擎天王府与乐仪府/康王之间的矛盾,而且提到南康溃败后,乐仪大人与西蒙暗中勾结,给自己寻找后路的事情。那支箭头是杜家兄弟专用的银花箭头,上面带着剧毒,是杜家兄弟谋害为凌寒打抱不平的南康太子的罪证。 “白冰回康南后,遇上他哥哥被杜家兄弟出卖惨死在西蒙将士手中,她去找康王评理,康王收到乐仪大人挑唆,置凌寒之死与不顾反而重用杜家兄弟,并听信谗言将凌家灭门。白冰得知此事对南康王室心灰意冷,为保全我们二人便将所有出卖南康的事情都揽着自己身上,康王盛怒之下将她赐给杜家兄弟……” 后面的话玉暖没有在说下去,夏芫在之前秦新月给她看的那封心里也大致知道一些。 玉暖告诉她死对白冰而言是一种解脱,白冰之所以撑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一时想看到的她们,二是要将这封信带给她们,希望能替自己报仇。 玉暖品尝了一口汤圆,轻轻地放下是勺子说:“如今,康王和乐仪府携着杜家军退守东南一隅,苟延残喘,为生存牺牲我们这些细作是最常用的方法。他们之所以没有进一步对你动手,无非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一旦你离开霍尊,离开青龙城,你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做起来谈何容易!即便能说服擎天王与我们合作,他也未必能搅起康王与杜家兄弟的矛盾,乐仪大人老谋深算,恐怕更不容易上当!”夏芫忧心地接过她的话。 “擎天王在康王眼中的地位可比我们重要的多,若果他能挑起乐仪大人、杜家军和康王的矛盾,巧妙的将杜家兄弟谋害南康太子的罪证送到康王面前,杜龙肯定是逃脱不了。乐仪大人早在我的几位朋友监视之下,与这只老狐狸没必要斗心思,时机到了直接取他性命就成。” 玉暖话音轻柔,眼神中却透露着极强的自信,夏芫默默底看着她,捏了捏手中的勺子将那碗早已冰凉的汤圆吃了个干净。 “玉暖,我知道你和白冰都是我可以深信的人,但是这么久了,我从未主动问过你的身份,但今天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 “今天霍尊也问我了,但他的性情不配知道我的身份!你可听说过”温爷”这个称号?” 夏芫怔了下,“温爷“这两个字她在《品萃》上看到过,说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暗夜殿的大长老,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杀手,也是世间最神秘的刺杀者。 书中对他的配图画的是鬼面黑衣,高大魁梧的身影一看就是个男子。怎么看也与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联系不到一起。 夏芫将对方从她到脚从左到右打量了遍,忍不住笑出声来。 玉暖看着她,轻笑着说了句:“难得你还笑得出来,若非你自己失忆,二年前就该认出我来。“ 这句话让夏芫更懵了,千猜万想也没想到对方早就看出她有问题,还好是失忆,不是冒充! “二年半年,你到东翼的漪山去了趟,当时秋风大师有一把古琴叫绿绮,你为听此琴专门去了趟他修行的寺庙,可惜运气不好,秋风大师出去远游了。正巧那时我带娘去庙里祈福,赶上大雨天不得不在庙中留宿,时分正月十五,香客们走就将客房给占完了。你看我娘有疾在身,就将房子让给了我们,自己在佛前抄了一夜经书。我心里过意不去,半夜里还煮了碗八宝粥给你送去!“ “哦,是这样啊!“夏芫摸着鼻子干笑了声,”我的确失忆了,在来南康的路上病了场,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谢谢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还有,我现在已经听不到了,与人交流时完全看唇语,这个秘密你也要替我守住!“ 半年来,夏芫和白冰的遭遇让玉暖即心疼又气愤,看着夏芫脸上/手腕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痕,玉暖默默地叹了口气,眼睛不知不觉间有些湿润。 “我一年前虽离开了暗夜殿,但江湖上还有不少朋友,与阔天纲合作完后,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 玉暖的话真诚恳切,将夏芫感到的热泪盈眶。 在她刚穿越过了的时候,对方就看出端倪,却一直没有指出她“失忆“的事情,在现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赶回来,给她信心/勇气和活下去的希望。 二人聊到很晚才躺下睡了,夏芫问道玉暖为何取“温爷“这个名号时,玉暖说他父亲原是暗夜殿的杀手,她女承父业后她父亲嫌她性子太过温和,于是就取了这个名号。 再聊的杀手时,夏芫想到了阙茗,问玉暖对天下的杀手组织是否全都了解,阙茗之前是否也是暗夜殿的杀手? “阙茗?“玉暖疑惑地看了夏芫一眼,”别说暗夜殿,就是全天下所有带点名气的杀手,我连他们的武功招式都能说出一二。阙茗不会是杀手,而且可能也不止商人那么简单!“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真是年龄的?“夏芫想了想了问。 玉暖耸肩轻笑了声,回答说:“我是杀手,喜欢做梁上君子,临行前和白冰闲的慌,就偷偷混入乐仪府调查了下你的底线,从乐仪大人写给康王的信上看的到!那上面还说,你年纪虽小,但性子冰冷,于事沉稳,哪想到你失忆后胆子变得那么小!“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涯海角一家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有白冰带回的消息和玉暖调查到的擎天王府见不得光的往事,夏芫在玉暖和二只喜鹊的帮助下顺利的约见了擎天王阔天纲,谈判虽几经挫折,但面对共同的敌人和隐患,阔天辰最后选择合作。 “消息我是提供给王爷了,王爷只需要挑起杜家军和乐仪大人及康王之间的矛盾,让康王除去杜龙,解散杜家军。解决乐仪大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你留在乐仪大人手中的把柄我会替你拿回来,如数奉还!”夏芫平静地说道。 擎天王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讥笑道:“你倒是聪明,杜家军深得康王信赖,解散他们从何容易?乐仪大人那只老狐狸,就算你在他身边安置了自己人,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在乐仪大人跟前生活了七年,对他的了解比你要多出千倍万倍,怎么对付他王爷不必操心。杜家兄弟如今只剩下杜龙,他们谋杀太子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证据也给了你,如何加以利用是你的事。近日,我会联系南康的线人带消息给乐仪府大人和康王,加深他们对你的信任,此事做成后,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如数给你。” 夏芫回到客栈时,玉暖还在与将军府的府兵暗地里周旋,霍尊虽未来客栈打扰她们,但却派了四五个府兵暗地里看着她们,以免她们二人偷偷地离开青龙城。 看春华秋实这二只鸟儿飞到对面的房顶上追逐嬉戏,夏芫知道今日的事情躲过了府兵的眼睛。 既然做这件事得一个人月时间,老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策,她让玉暖回到将军府将自己存下的五万两银票取出来,租个民房暂且先住下。 “除了银票,可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我一并带出来的?”玉暖临回将军府前问了一句。 夏芫顿了片刻,想到那里还有最后一样她的东西,认真地说:“梳妆台上有个小匣子,里面一根羊脂白玉短笛,一支桃木雕成的发簪,你帮我拿出来。” 玉暖回来的时候,除了带着这两样东西外,还带了个好消息给夏芫,说石榕还活着。夏芫一听,兴匆匆地往西南方向萝卜买下的那出旧寨子跑去。 宅子里,石榕在床上躺着,萝卜正在忙着给他熬药。金科状元何翊和亲军统领阔天辰也在,看到夏芫跑进来,这二人似乎并不惊讶。 石榕父母早亡,自小流落在外,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门,人小鬼大门道学了不少,水性也是格外的好。 那日落江后,他从一里多外的地方游到岸边,因为江面上站满了将军府和亲兵营的将士,他躲在水里直到天黑后才爬上岸来。 原本就带着伤,水中又泡了那么久,还未满十四岁的他就病了场。担心将军府的人上门找事,萝卜没有带他出门求医,仅从药房里抓了几副药回来。 此事被何亮知道后,带着阔天辰前来探望。 阔天辰虽非上门善类,但将军府的热闹他比谁都感兴趣,而且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已经引起皇上对将军府的不满,霍尊等人已经为此受到严惩。如果他能在此时好哈表现一番,定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何亮看出了这一点,正好借用他亲军统领和擎天王府的地位帮助萝卜和这群孤儿。 “何大人与阔大统领是这群孩子的大恩人,他们奏请皇上在城西给孩子们建坐学堂,让青龙城里所有的孤儿都有饭可吃,有书可念,有地方可以安身。尤其是这位阔大统领,建学堂的事情是他一手操办的,出人出力的,可真是位大善人啊!”萝卜看着夏芫,将阔天辰连夸了三遍。 何金良眼中亮光一闪,朝夏芫递了个眼色:“我只是动了下唇舌而已,建学堂之事全是阔大统领的功劳。此事大统领人力给了不少,银子国库也出的挺足,只是向皇上奏请时担心费用太高,没把孩子们的食堂和住舍预算在内!” 夏芫轻笑了声,跟着附和道:“阔大统领宅心仁厚,是出了名的好心肠热心肠。学堂建成时,一定得让孩子们好好的感谢他,为他歌功颂德!” “你这什么意思?“阔天辰气愤地盯着她,”为建个学堂本王忙的焦头烂额,半个亲兵营的兄弟都在忙着砌墙呢,你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明明是实在夸你啊,阔小王爷出手阔绰,一堆饭就是孩子们半个月的伙食,孩子们的饭堂和住舍,想必小王爷不会袖手旁观吧?”夏芫轻笑着给萝卜递了个眼色。 萝卜一个机灵,将夏芫的话接了过来:“霍少夫人变卖首饰给孩子们捐了六万两白银,何大人三次恳求皇上为这群孩子们修建学堂,阔大统领一诺千金,揽下给孩子们修建学堂的事情,全都是这些孩子的衣食父母,菩萨心肠啊!” “萝卜大哥你弄错了,如今修建学堂可是小王爷的事情。我是想再捐些银子的,可惜手中实在紧张,多了也拿不出来,不如就先卷上一万两银子,给孩子们修建饭堂和住舍添几块砖吧!” 夏芫的话刚落音,玉暖便将一万两银票拿出来递给萝卜,萝卜收下银票时特意将夏芫大赞了番,有瞧了眼阔天辰的脸色将他连赞了三次。 阔天辰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夏芫一眼,冷笑道:“舌尖嘴快,难怪霍尊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小心我回去就告诉他你在外面胡作非为,让他明个就休了你!” 夏芫目光一亮,连忙向他行礼道谢:“谢小王爷成全,若他明天真休了我,我定在城门口给您烧上三柱高香。日后更是将小王爷当成菩萨敬在心中!不过既然是去告状,不妨再告诉他我被他衣食之后,还偷偷地变卖东西给这群孩子捐了些银子。今日,又胡作非为地给小王爷您捐了些银子,好让您帮孩子们修建学堂。” 阔天辰气地面色乌青,指着夏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临行时愤愤地丢了句:“区区七万两银子算什么,别以为本王凑不出钱来,你给我等着!” 看阔天辰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子,众人捧腹大笑。 石榕眯着眼睛偷笑了声,萝卜见状看看地将他训了句:“好好给我养着,大人的事情不准胡乱掺和!” “谁乱掺和了,我就是看到姐姐来了高兴。前几日,那些府兵明明是来给你砸摊子的,我就是打包不平气你出口恶心,谁知道会闹成这样!不过这一闹也好,我们有学堂了,还能看到姐姐……咳咳,咳咳咳!”石榕的话为落音,已经猛烈地咳嗽起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姐弟情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留下石榕在房中休息,萝卜带着何金亮和夏芫、玉暖出了屋子。 石榕落水未死,偷偷溜回来的事情目前只有阔天辰、何金亮和萝卜知道。 大家守着这个秘密,一来是为了把将军府把推向风口浪尖,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找事;二来博得皇上同情,让他发发慈悲答应给孩子们修建学堂的事情。 几人深知,此法虽可用,但并非长久之计,且霍尊和将军府多位府兵因石榕之事受到严惩,他们几人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借口将石榕还活着的事情公之与众。 必需想个办法,将隐瞒石榕还活着的事情掩饰过去,而且还不让将军府的人对萝卜及这群孤儿心生记恨,以免日后再找他们麻烦。 想到最后,何金亮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让夏芫认下石榕这个弟弟,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石榕接到他府上,假装石榕落江后被何老爷子所救。 这何老爷子耳聋眼花,平时又爱在江边散步,救下个身份不明的孩子最能令人信服。 “这个姐姐好,做亲姐姐的更好,我同意!”石榕从窗户里朝他们四人喊道。 玉暖脸上一喜,跟着赞道:“的确是个好主意,何大伯假装不知道石榕的事情,将他救下后在家中照顾数日,在明档旗鼓的送回来,便能将此事巧妙的掩饰下去。我刚才打听了,隔壁那座房子正好空着,我们可以租住下来。日后,无论是将石榕接去隔壁照顾还是我们过来看往他,霍尊都无话可说。大家聚集在一起,有事便于商量,也能相互照应!” 萝卜大腿一拍,大笑着说:“这样好啊,学堂没建好,孩子们一时半会也不好找先生,这两日都是何大人在张罗着,我配合他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你若是肯过来帮忙的话,我们会轻松很多!” 事情商定后,夏芫和玉暖回了客栈,当晚何金亮将石榕偷偷接回府上。次日,让他爹招摇过市地将石融送回萝卜卖下的旧宅子。 第三日,玉暖租下他们隔壁的房舍,二人住进去后直接将石榕接了过去。 夏芫租下的地方虽然破旧狭小,但里面厨房、寝室、书房、院落还算齐全,收拾出来后也干净敞亮,因院子里有颗木芙蓉,她给这个住处取名“木蓉居”。 第四日,霍尊在大街上拦住玉暖,问她夏芫租住在萝卜隔壁是怎么回事,玉暖理直气壮地告他,说石榕是夏芫的亲弟弟。 霍尊不屑地笑了声,说:“亲弟弟?她明明是孤儿,什么时候冒出个弟弟来?” “少夫人的确有个弟弟,刚生下不久便被人贩子偷走,被一对镖师买下收养。之后的遭遇和少夫人一样,早早的父母双亡落为孤儿。几个月前,少夫人在大街上变卖首饰遇上劫匪,没想到那劫匪正是她的亲弟弟,事后二人再次相遇,少夫人便在萝卜的陶器作坊里住下,照顾了石榕一个来月。” 夏芫的情况霍尊早调查过,玉暖的话他自然不信,但这个解释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舒坦,因为夏芫在萝卜那里住了一个多月,头一次有人愿意给他解释,而且请起来还算顺耳。 “这件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她依旧是我将军府的人,言行举止你们拿捏好分寸,过些日子就搬回来住吧!”霍尊淡淡地说了句,转身离开。 给石榕请了大夫,夏芫和玉暖轮流照顾着,闲暇时就到萝卜的院子里去看看孩子们,顺便给何金亮搭下手,教孩子们识点字什么的。 没几日功夫,石榕便可以下床了,站在院子里听着隔壁郎朗的读书声,告诉夏芫说他也要参加科考,最好能考个文武状元什么的。 夏芫扑哧一笑,将何金亮请了过来,何金亮将科考的规则给他讲一遍,说今年的文试马上开始了,现在就可以报名。 石榕脸上一喜,兴奋地叫了起来:“真的吗?那我明天就去报名!” “不过这文试好报名,武试可就麻烦了,得年满十六岁才可以。你还不到十四,肯定是参加不了!”何亮皱了皱眉头。 “这也太不合理了吧?我虽年龄小,但是个子不矮,而且他们将军府和亲兵营很多士兵都打不过我的!” 何金亮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打趣地说道:“邑国的律法就是这样的,男子十六岁可上阵杀敌,女子满十六岁可成婚生子。文试大不了就是个落榜,而且从童生到乡试、会试,再到殿试至少得考个半年多。武试可就不行了,一个月内就能出状元,而且刀剑无眼,比武场上出个差池,那可是要掉性命的。你年龄不够,再能打也没办法!” 这石榕是个拗性子,何金亮越是这么说,他便越是想考武试。 夏芫和何金亮看说不过他,便决定带着他先去报名参加文试。 名报了之后,夏芫和何金亮可就忙多了,一边照顾隔壁的孩子读书,一边陪着石榕读书。 何金亮发现石榕知识面广的惊人,诗词歌赋也是张口就来,对着夏芫将他赞了一个下午。 夏芫笑而不语,看向石榕时,发现石榕正在冲天她做着鬼脸。 “好好考吧你,考不好还真对不住我的平板小电脑,更对不起红老仙对你的厚爱!”何亮走后,她轻笑着训了石榕一句。 “等等,你说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不是红老仙的吗?怎么就成你得了?” 石榕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她沉默不语,打开那个平板,他将机子里之前删除的东西中对科举有用的全部恢复到桌面,让他认真的记在脑子里。 “你现在是我弟弟,可不能给我丢人!这天下文章一大套,就看你套的秒不妙。你看,世上有名的好文章全在这里,就算是及时抱佛脚,你也得先把他们看上几遍,能记多少是多少!” 石榕对她的话很是不屑,一边翻看着电脑上的古文,一边撇这嘴巴说:“什么叫我给你丢人?等日后我混好了,定让你们都跟着我清享福,比你现在这个狗屁将军夫人过的要好太多!” 几日后,阔天辰跑过来,说他们亲兵营的十万将士拼拼凑凑,集了十几万两银子,孩子们饭堂和住舍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听到石榕是夏芫的亲弟弟,他惊讶地差点笑出眼泪来,抓着石榕的肩膀连声笑道:“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跟你姐就没一个省心的,个个把将军府的人逼的团团转!” “别跟我提将军府,除了我姐姐就再没一个好东西!我还忙着赶考呢,懒得理你!”石榕揉着肩膀不耐烦地走开了。 阔天辰气的直跺脚,对着夏芫和何金亮抱怨说:“这是什么态度?我说你们姐弟二怎么一个德行呢?连脾气都一摸一样!” 南山营中,霍尊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营帐外的一颗梧桐树上。 猴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急切地朝他问道:“给萝卜收养的那批孤儿修建学堂,整个亲兵营都忙翻天了,一半人出力,所有人捐钱。你们南山营再没动静,捐钱都来不及了!” “那个学堂是按三百个孩子的规模建的,修个饭堂和住舍十几万两银子已经够了。与其再捐那么多银子给阔天辰管着,不如待冬天时直接捐些棉衣棉被给孩子们!”霍尊目不斜视地盯着那颗梧桐树,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哎呀,你也不想想看,阔天辰这么大动干戈,无非就是做给皇上和整个青龙城的老百姓看。将军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少夫人也得有所行动啊!那石榕可是她的亲弟弟,与萝卜感情深厚,少夫人如今天天跟着萝卜、何金亮在一起,你就不怕日久生变吗?” 霍尊抬头看了眼天空,深吸了口气说:“七天后就是中秋佳节,我明日就接她回家!”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合力虐渣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夏芫陪石榕报完名已是午饭之时,石榕说先去吃南苑的豆腐脑,夏芫想了想带着他去了南苑。 有了玉暖和夏芫帮忙后,萝卜又开始制陶在南苑销售,夏芫和石榕吃完饭后,顺便帮萝卜招呼下摊子让他去买些饭吃。 她和石榕刚在人力车前坐下,便看到秦新月和宋涟漪、景倩兮三人走了过来。 夏芫眉头轻锁,朝身旁的石榕吩咐说:“这三人没一个好鸟,尤其是挺着大肚子的那位,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眼看就要生孩子了。你一会千万沉住气,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都离她远远的,不许吭声!” 石榕看她一脸认真,知道事情的严重,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三人眉开眼笑的在夏芫身前的人力车旁停下身来,将夏芫和石榕从她到脚的打量了遍,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姐姐好福气,竟然还有这么俊个弟弟。可惜啊,模样再俊,也得跟着你在这摆摊卖陶器!”宋涟漪轻蔑地笑道。 景倩兮看到风儿将她的衣袖吹到了人力车上,连忙后退一步拍着袖子上的灰尘说:“听说亲兵营的将士给孤儿捐银子,我说咱们姐妹几个平日里的银子也花不完,不如也捐些去,可将军说谁爱捐谁捐去,咱们府上的银子自己人都还不够花呢!” “是啊,咱们将军府有的是钱,可季腾哥哥不发话,我们干着急也没办法!”秦新月捧着肚子娇笑道。 夏芫拿起一尊观音像,用毛笔在上面修补颜色,完全无视这三个女人的存在。 那三人冷嘲热讽了半天,看也占不上什么好处,转身正欲离开时,对着城门口走过来的一个高大身影顿住了脚步。 “难怪这半天一个生意都没有,原来是站了三个母老虎啊?”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西面传来。 三人闻言全部变了脸色,回过头一看是阔天辰,他正双臂抱怀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们。 秦新月朝城门处看了眼,转过身对阔天辰轻笑道:“小王爷好兴致,竟拿我们三个取乐!” “谁拿你取乐了?分明就是你拿了人家的陶器,不给钱想要赖账!”阔天辰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尊彩陶观音塞进秦新月怀里。 秦新月怀孕九个多月,身体的反应要比大脑的反应慢上许多,等她反应过来时,那尊尊观音像已经从她怀里落在地上。 “哎呀,这可是送子观音,她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你不喜欢就算了,没必要这么和她过不去吧?”阔天辰邪笑道。 看着霍尊一步步朝她们走来,秦新月眼底不知不觉间露出惶恐之色,急切地辩解说:“这么多人看着呢,那尊观音像我根本连碰都没碰!” “没碰?你的意思是本王在诬陷你?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没必要这么自损颜面吧?周围这么多商贩都看着呢,要不请大家来评评理,看看这尊观音是不是从你怀里掉下去的?” 秦新月气的二眼腥红、面部扭曲,可就在霍尊走来的那一刹那,她泪水夺目而出,直接趴在了霍尊怀里。 “季腾哥哥!” 这一声叫的阔天辰眉头紧缩,别说是他,就连夏芫骨子里都一阵酥嘛。 霍尊将梨花带雨的秦新月安慰了番,目光落在夏芫身上。 还未等到夏芫开口,宋涟漪和景倩兮已经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深知阔天辰他们得罪不起,而且夏芫本就是她们合力对付的目标,于是在整个事件中将阔天辰换成了夏芫。 阔天辰朝夏芫看了眼,勾唇一笑走的无影无踪。 夏芫气愤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用手中的观音陶塑朝他后脑勺砸去。 “季藤哥哥,是她,是她故意将送子观音塞进我手里,让那尊观音从我手中滑下来,诅咒我们的孩子的!”秦新月趴在霍尊身上,哭的伤心欲绝。 石榕转过头朝夏芫看了眼,轻声笑道:“姐,你往日就这么被人欺负啊?也太没脑子了吧,真是给我丢人!” “闭嘴,一边待着去!”夏芫气愤地朝石榕瞪了眼。 石榕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里,气的满脸通红,想了想跟着拿了尊观音补起色彩来。 “是啊将军,姐姐看的月儿妹妹走过来,远远地拿了尊送子观音挡住我们去路。我们还未来及开口,她就已经将观音塞进月儿妹妹手里,妹妹没站稳就将这送子观音落在地上碎了!”景倩兮水汪汪的大眼睛端端地看着霍尊。 宋涟漪跟着帮腔,一口咬定夏芫是故意让秦新月打碎送子观音的,目的就是看不惯秦新月肚子里的孩子,存心要诅咒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姐,赶紧跟这群人撇清关系,弟弟我给你重找个好男人!”石榕一边修补观音的面孔,一边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 夏芫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再不闭嘴,我让你三天都没饭吃啥!“ 石榕被她猛踢了脚,身子一抖将观音的眼睛给画邪了,举起了来冲夏芫诡笑了声,回答说:“你以为忍气吞声就有好果子吃,看清楚了,连菩萨都不会帮你!“ 夏芫气愤地看了他一会,怒睁的眼神里尽是警告。 此刻,她巴不得这三个女人多黑她一些,好让霍尊彻底失望,对她死心。 可这石榕不知道她的心事,霍尊又一言不发,这三个女人在挑破下去,保不住石榕忍无可忍会替她出头。 她补好观音菩萨的最后一片衣襟后,抬头冲秦新月看了眼,喜笑颜开地说:“三位夫人刚才明明是过来看送子观音的,因为不慎打碎了一尊,担心冲到秦夫人腹中的胎儿才不敢承认。其实也没什么,我这里送子观音多的事,损一补三也算是吉利,您另选三尊便是!”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谁看你的破观音了?”宋涟漪气愤地叫道。 “谁血口喷人了?你们三个说我姐姐将送子观音塞进她手中有谁看到了?没有吧?倒是她打碎了我们的观音菩萨周围的人可全看到了,不妨请大家评评理,看看到底是在栽赃谁?”石榕站起身,说着就要请周围的商贩过来评理。 三个女人见状全傻了眼,纷纷不再作声。 夏芫新取了二尊送子观音摆在人力车前。 既然是送子观音,打碎了自然是不吉利,而且刚才说的很清楚,是她们三个人来买的,损一补三才算吉利。 孩子是秦新月的筹码,是霍尊的心头肉,景倩兮和宋涟漪心里再不愿意,也得满心祝福的买下二尊送给秦新月。 因此,顿了半天后,她们每人握了一尊在手里。 石榕站起身,一手拿着画坏了的送子观音,一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冲霍尊和秦新月笑道:“哎呦,这位爷,这位姑奶奶,这送子观音我手上的可是最后一尊。既然你们二尊不够,那么委屈你们将这尊也收了。反正也不贵,一千两银子一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六十九章 阙茗归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千两,你个泼皮无赖,讹人也不看看讹到谁头上了?”宋涟漪气愤地骂道。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了二十来个吃瓜群众,石榕清了下嗓子抬高嗓音说:“怎么捧着观音菩萨还听到了狗骂人呢,是我耳朵不好了,还是这恶狗实在太多了。大伙说说这年头是怎么了?前几日小爷刚被一群公狗咬伤,j ru又撞上三只母狗!” “石榕!”夏芫脸色一沉,立即制止了他。 “这送子观音本来就是最难做的,一百八十道工序不说,烧制好后还要再补三道颜色,而且还得送到寺庙里诵经开光,放置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拿出来卖。碎了一个,还有三个不想给钱的,让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还怎么活?” 石榕看着围观的人,嗓音提的老高。 “你还有完没完?“夏芫怒声喝斥着,拉着他坐回凳子上。 人群中很快议论起来,胆子大的拐弯磨脚地说着那三个女人的不是,胆子小的默默地同情着夏芫,新来的外地人不认识霍尊和夏芫,直接职责那三女一男的不是。 秦新月害怕穿帮,接过石榕手中的送子观音,给了三千两银票拉着霍尊**人群外走。 她连拉带拽的叫了霍尊半天,霍尊连脚都未挪一下,紧锁这眉毛哀求道:“季藤哥哥,我肚子不舒服,今天路走的有些多了!” 霍尊目光一直落在夏芫身上,虽一字未说,但脸上的神情却难以言表。 刚才阔天辰将送子观音塞进夏芫手中,他站在城南门口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他前面有几个人挡着,这几个女人都以为他什么都没看到,可惜挡在他身前的人个子不够高,挡住他的身子却没挡住他的视线。 她以为夏芫会解释、会否认,然而她至始至终连否认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拐着弯将东西卖给她们,然后拉着石榕坐回凳子,等待着下一个买主。 ——她竟然连解释都不屑了,只是将他们看成买主!霍尊越想心里越冰凉。 一席白衣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那人风姿卓越、神采飘逸,粉面含春、笑逐颜开地朝着夏芫走来。 夏芫怔怔地地看着她,默默地站起身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来晚了!“阙茗绕过人力车,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夏芫身子一僵,留意到霍尊诧异、愤怒地眼神时,轻笑着接了句:“回来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对面的三个女人如天雷劈地,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瞪了半天的眼珠子差点跌落在地上。 石榕将抱在一起的这二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遍,越看越是欢喜,拿起一对陶制的鸳鸯直接塞进二人手里。 “大哥,原来你喜欢我姐啊,这么说我该叫你姐夫哥的!嘿嘿,姐夫哥好,我叫石榕,石头的石,榕树的榕。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看你长的跟那画里走出来的男神仙似的,一定是世外高人,弟弟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姐夫哥多关照!” 阙茗侧过头朝石榕看了眼,夏芫告诉他石榕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阙茗开怀一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陶制鸳鸯。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弟弟,真好,我也有弟弟了!以后就跟着我,读书,经商,或者快意江湖你随便选,保证让你玩个够!”阙茗拍着石榕的肩膀朗笑道。 霍尊怒视着这三人,脸上如泼墨的古画。 “一口气吃了二碗饺子,没想到回来后这么热闹啊!”萝卜乐呵呵地笑着,拿了一袋子热包子过来。 石榕兴奋地将阙茗介绍给萝卜认识,萝卜听到石榕叫他姐夫哥,目光一顿,随后大笑起来,当即取出一个包子递给阙茗。 “这位是萝卜大哥,我和弟弟自幼离散,若非他好心收养石榕,我们姐弟永远无法团聚,他是我的恩人!”夏芫认真地将萝卜介绍给阙茗。 阙名笑容灿烂地跟萝卜打了招呼,接过包子后猛尝了一口,连声赞好。 萝卜说今日有贵客到,提早收摊回去迎客。 阙茗帮他收拾好陶器后,上前亲自去拉人力车,萝卜急忙将他拦下,说他这身衣服可比自己的十车陶器值钱。 阙茗笑了笑,只管拉着人力车往前走。 霍尊看着他,眼底血红,一个箭步上去挡在车前:“你们什么意思,完全将我当空气吗?他是谁的女人,你看清楚了!” 说着,他拉着夏芫就往青龙城走,夏芫手腕被他拽的生疼,转过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霍尊惊讶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阴沉沉地说了句:“你在外面疯了八天了,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扛着你回去?” “你听好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别再来逼我,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那怕是尸体我都不会留给你!” 夏芫的话一字一句砸在心头上,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在他心上。 霍尊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的阙茗,阴沉的脸上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有什么是事情回去再说,你今天必须给我回家!” “我若是不呢,你是将我摔死在石头上,还是活生生的给烧了?” “夏芫,静雅的事情是个意外,白冰她真的染上瘟疫,不烧掉的话回传染给全城的人,这也是她本人的意愿!我是真心的想跟你和好,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呵呵!“夏芫冷笑了声,”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别再来恶心我,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抓起她纤细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深情地说:“我这个人向来冷血,可一旦爱了就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生同巢,死同穴,就算你不想看到我,我也想天天看到你!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没有你我过不踏实!” 语毕,他打横将她抱起继续往回走。 “你什么意思,就这么把她带走了,把我也当成空气吗?”阙茗人力车超前一横,彻底挡住了霍尊的去路。 霍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嘲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滚一边去!” “滚?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阙茗轻笑了声,手指慢慢地朝腰间摸去。 石榕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秦新月跟前,趁众人不备时一把锁住了秦新月的肩旁,气愤朝霍尊说:“这个女人是你的吧?你敢带走我姐姐,我就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 霍尊目光一顿,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阙茗摸在腰间的手指一松,立即让石榕停手。 “石榕,不准乱来!”夏芫也急切地石榕喊道。 “姐姐,你放心,我不伤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只取她的性命!” 石榕轻笑着朝秦新月左间上猛捏了下,秦新月一声惊叫了声瘫倒在地上。 霍尊脸上一慌,立即放下夏芫朝秦新月奔去。 石榕诡笑着朝霍尊看了眼,不屑地说道:“大将军可真够忙的,你的女人恐怕是要生了,找个好些的大夫吧,省得一尸两命!” “臭小子,你是不想活了!”霍尊抱起秦新月,狠狠地朝他训了句。 “我早就被你的人丢进了虚妄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多进一次地狱也没什么,尤其是为了我姐姐,死得其所!”石榕冲着霍尊得背影,大声地叫道。 看秦新月脸色惨白,气息混乱,霍尊顾不上其他,抱着秦新月急匆匆地跑进青龙城。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章 划清界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回到木蓉居,夏芫将石榕训了顿,说秦新月做梦都想着陷害别人,不惜用肚子里的孩子为代价达到这个目的。 石榕这么一闹,万一孩子没了,霍尊一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姐,我只是点了她的奇穴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这种点法可以让人气息短促,面色苍白,陷入暂时昏迷。她没机会嫁祸我,而且片刻之后就会醒来,不会有任何事情!”石榕冲着夏芫诡笑道。 说秦新月有惊无险夏芫明显不信,对方刚才反应那么明显,连霍尊脸上都变了颜色,石榕不过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瞒过霍尊。 石榕看她一脸忧心的样子,趴在她耳畔悄悄地说:“姐,你放心好了!这一招是我从你的那个宝贝上学来的,试过无数次,屡试不爽!” 屡试不爽? 夏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成语出自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看来石榕已经将电脑上的东西学了不少。 开阔知识面也就算了,但是学习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在人身上可就不好。 想到这里她走进石榕的寝室,关起门后打开那个平板电脑,直接将上面的武侠、仙侠、玄幻等全部粉碎。 “姐,姐,你不能这样啊!你可是我的亲姐!”石榕摇晃着门框在外面大喊着。 夏芫打开门将他放进来,一脸严肃地威胁说:“你听好了,我只是粉碎了些你不该学的。如果以后不听话,我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让你连游戏也玩不成!” 石榕一听游戏还在,一边讨饶,一边乐呵呵地将电脑藏了起来。 阙茗才华横溢谈笑风生,又是《品萃》上的众星捧月的潇洒美男子,性格风趣洒脱,深得何金亮和萝卜欣赏,石榕更是对他左一个姐夫哥,右一个姐夫哥的叫着。 夏芫虽觉不妥,但也抵不过这孩子的一腔热情。 阙茗虽和萝卜住在一个院里,大多数时间同何金亮教孩子们读书认字,陪石榕准备科考,但坚持一日三餐亲力亲为。 他来了之后饭菜精致了很多,大伙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夏芫说,自己一年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然而,大家还是低估了秦新月,霍尊抱着她还未走进将军府,秦新月就醒了。 她手臂挂在霍尊脖子上,一会说肚子疼,一会叫头疼,最后更是喊着自己要生了。 月郎中赶来时,她抱着肚子头上已经出了层冷汗。 霍尊抓着月郎中的手,让他无论如保住着秦新月和她腹中胎儿的性命。 “哎呀,我说将军啊,这秦夫人从怀孕至今已经有三次滑胎迹象,如今九个月多些,孩子生下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夫人现在这情况不好,恐怕是生不下来,为了母子平安,老夫倒听说过一个法子,就是将肚子划开,把孩子取出来!” 那个年代哪有刨妇产? 月郎中不过是信口一说。 而且当着秦新月的面给霍尊讲的很清楚,说这样做孩子保证平安无事,但是秦新月可就不好说了。 秦新月吓得全身哆嗦,哭喊着说自己不生了,月郎中给她开了些保胎药后离开。 此事,几日后月郎中告诉玉暖,玉暖笑得肚子疼了半天。 她回去后将此事讲给夏芫,二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木芙蓉树下,笑得合不拢嘴。 “月郎中还说了,他开的保胎药效果极好,这孩子至少还要在秦新月肚子里待上一个多月呢!她至少比别人要多怀上半个月,你说是不是报应!”玉暖趴在夏芫耳朵上,喜笑颜开地说着。 夏芫扑哧一笑,轻声赞道:“月郎中果然是个奇人,连怀孕这种事情都能左右的了,之前她三次见红,硬是让月郎中将孩子给保住了。吃了那么多保胎药,不多怀几天还真是对不住那些灵药。” 突然,一个高大身影走进木蓉居,夏芫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阙茗在书房陪着石榕读书,听到动静也赶来出来。 阙茗拿了本《汉赋集》在夏芫身旁坐下,不屑地朝霍尊看了眼,说道:“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能追到这来?” “夏芫!”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对阙茗视而不见,“明个就是中秋,我来接你回家!” 夏芫眉心一拧,转了个身不去看他。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也不会让你把他带走。顺便再说一句,这里没有人欢迎你,出去!” 阙茗不温不火地说着,正巧有一朵木蓉花落下了,停在他书中的《汉赋集》上。 一花一赋,与他身上俊逸潇洒的气质浑然一起。 同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一个铮铮铁骨威震山河,一个逍遥洒脱如诗如画。 从里到外分不出谁逊谁优,但霍尊的心却拧成了一团,沮丧和失落在从心里蔓延至眼底。 阙茗与夏芫虽背向而坐,但肩臂向连,二人相似的雪白衣衫,相似的清雅气质,让霍尊淹没在内心的孤寂和哀伤中。 在霍尊心里,阙茗的萧然洒脱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阙茗的雅人深致又是夏芫深深迷恋的。 这二人志趣相投,情感相合,只有他才是多余的。 五脏六腑如受到炮烙之刑,抽拧到一起的心脏在烙柱上气化着,耳畔响起“嘶嘶”的燃烧声,霍尊一身冷汗,背后的衣服湿透了一片。 “你?竟然用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阙茗。 阙茗轻笑了声,抬眼朝头顶的木芙蓉上看了眼,平静地说:“木芙蓉,又名拒霜花。此花无毒,但特有的香气容易吸引红蜘蛛和黄尾毒鹅,这三者聚到一起会分泌出一种红色的黏液。此液亦无毒,但对于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大有好处,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 霍尊朝阙茗说的那树木芙蓉看去,发现花蕊上的确有红蜘蛛和一只金色的小蛾子,它们分泌出的粉红液体已经在花蕊上结了张网。 心口处万箭穿心的疼,炮烙炙烤的痛,霍尊抓着心房猛咳嗽了几声,他紧锁着眉头久久地看着夏芫。 然而,她连头都没回一下。 “心还知道疼啊?我以为将她伤成这个这样子,你的心早就跟着她的念想一起死绝了,没想到你的心还完整无缺呢。”阙茗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石桌上的《汉赋集》站起身来。 夏芫跟着站起身,朝书房里的石榕喊了句:“明日就开考了,我们带你出去看看考场!” 三人带着石榕出了木蓉居,临行前,阙茗朝霍尊意味声长地说了句:“**的疼痛从来都不算什么,等你的心支离破碎化作尘灰,再也没有感觉时,才有资格说爱与不爱!”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别样中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路上,玉暖问起木芙蓉的事情。 阙茗坦言相告,说那种粉色的黏液遇上木蓉花粉后,人的七情六欲只要强烈变化都会中毒。 因为他们饮用的茶水中带着千山雪莲,性质与前者像克,故而没有中毒。 “这算是我们木蓉居的一个秘密,以后遇到不相见的人,此法正好!”夏芫坚定地说。 阙茗问石榕对科考有没有信心,石榕说何金亮觉得他能考个举人。 阙茗不以为然,说石榕至少得考个进士,才能对住大家的苦心栽培。 第二日,正值中秋,阙茗一大早就起来做好早饭,顺便将萝卜也请了过来。 这是石榕参加童生试的大日子,早饭后,四人陪着石榕信心满满地去了考场。 看石榕出来时笑得春风得意,四人相视而笑,带着他逛了一阵子,开始分工,准备中秋晚宴。 阙茗亲自掌厨,夏芫配合他做下手,玉暖负责买盘子买菜,萝卜带着石榕去请何金亮。 夏芫的木蓉居院子较小,萝卜提议放在他那边的院子里,既能照顾上后院的孩子们,也能摆下些桌椅茶案。 石榕一想,这饭菜是在木蓉居做的,来来回回往萝卜的院子里端实在麻烦,索性在墙上开个小门,大家你来我往的也省事了些。 “这个办法好啊!”萝卜和阙茗同时赞道。 等夏芫走出厨房时,看到两个男人同时发力,将好好的一堵墙踹了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呵呵,这样方便往来。你们接着做饭,这面墙交给我了!”萝卜憨笑着将夏芫赶进了厨房。 等晚饭做好时,萝卜已经在墙壁上修了道圆门,直接将两个院子连接了起来。 准备开饭时,樊莽等人冲进来,说霍尊昨日回去后吐血不止,让夏芫必须给个说法。 夏芫从厨房里走出来,气愤地看着樊莽,质问他:“你们想要个什么说法?“ “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在一个女人面前犬吠狼嚎的算什么本事?”阙茗跟着从厨房走了出了。 樊莽看这二人在一起更是来气,瞪圆了眼睛骂道:”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专门勾引别人媳妇,还真是让人恶心。也不知我家将军中了什么邪,竟三番五次的栽倒在你这个女人手里?” “不是我恶心,是你们自寻恶心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不走的话,你们同样吐血不止,不治身亡!” 夏芫这番警告说的熊有成竹,但她忽略了现在已是晚上,那朵水莲在太阳西下时就合上了。 前几日的事情萝卜和石榕等人本就在气头上,遇上性子鲁莽的樊莽等人很快就对峙起来。 阙茗从腰间拿出一块紫金牌来,樊莽等人见状全部蔫蔫的退了出去。 厨房门口,夏芫问阙茗那块紫金牌是怎么会事?阙茗拈花一笑,说几年前与邑王做了笔大生意,邑王看他还不错,就赏了块牌子给他。 “邑国的身份令牌有三种,金牌和银牌和紫金牌。金牌只赏赐过三块,紫金牌据说从未赐给任何人,怎么会几年前就赐给你了,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夏芫不解地追问着。 阙茗取了块茶饼塞进她手里,轻笑着说:“这么重要的牌子,当然得做些杀人越货的生意!夏芫,有些事情若非必要我不打算告诉你,一来为了你的安全,二来我自己也不想面对。但请你相信,我对你感情的真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说出来肯定都有自己的原因,我当然理解你。可说到感情,我一个残花败柳,还是有夫之妇,如何配谈感情!” 阙茗扶着她的肩膀,深情地说:“渏山有凤鸣,独舞阑珊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非你失忆,万不会与我这么生分。你脸上的每一道伤,都是刺在我心里的,说什么残花败柳有夫之妇全都是借口,因为我本来就不在乎。” 夏芫脸上一愣,脑子里有些短路,刚才那首诗开头的两句她并不陌生,就是那只羊脂玉短笛上刻的句子。 她记得很清楚,和这支短笛放在一起的还有几页诗稿,上面提到渏山,提到找人听琴,还提到救下一个陌生男子,二人惺惺相惜的事情。 “你,有没有……“夏芫嘴巴张了半天,就后半句硬生生地变了几个字,”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 她本想问他白玉短笛的事情,但是话在唇间拐了弯,硬没有问出口。 “当然想过,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让伤害到你,别说是霍尊,就是他父亲回来了也没办法再伤到你。如果你很在意名声的话,我现在就告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将军府少夫人,就算我们在一起会沦为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当然,我会帮你摆脱霍尊的,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 夏芫被他紧紧地锁在怀里,深情告白让她一阵阵头皮发麻,他的话在她脑子里绕了很久,终于落在心上。 夏芫心头一颤,立即从他双臂间挣扎开来,急切地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但霍尊如今性子暴戾,又阴情难测。我身边的人伤的伤,死的死,我不希望你去招惹他,更不想看到你有事。” “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人四处追杀的逃命者,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一年前半前在虚妄江冰面上,是我太优柔寡断,看到你过的不幸,没有坚定的待着你离开。一年前在西蒙,是我太没用,眼睁睁地看着你从悬崖上落下,掉进霍尊怀里。” “你说什么?”夏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一年前在西蒙和南康交界处,那个救我的黑衣人是你?” “是我,当时时间紧迫,我临时招了些江湖杀手,可万万没料到撞上那么多士兵,还差点伤到了你!” 霍尊坐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上,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昨日他们几个带着石榕离开不久,霍尊就离开了,今日故意给樊莽演了出戏,让他到木蓉居来找夏芫算账。 知道樊莽有了上次的教训不会闹出多大事来,他只是想看看夏芫听到他吐血不止后会不会有所担心,可惜她脸上平静无波不说,反而还和阙茗有这么一番深情的对白。 霍尊心头一皱,正要跳下树去找夏芫,看到阔天辰鹤行鸭步地走了进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争先表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这么热闹的中秋家宴,怎么能少了我阔小王爷?”阔天辰仰头笑道。 石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连推带搡地将他往外掀:“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阔天辰将那日打碎送子观音的事情解释了番,说是他看到霍尊走过来,正好想看看他如何处理四个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谁勾心斗角了?你把我姐当什么人了,就算是耍心眼,也得找个配得上我们姐弟俩动脑子的。饭桌上没你的位置,赶紧走!” “唉!你个小没良心的,存心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本王为给你们修个学堂忙的连饭都吃不上,来你们这蹭口饭吃,顺便再看个热闹都不成啊?你听好了,那日我没想着为难你姐,我将那个送子观音塞进秦新月手里的时候,霍尊他看的一清二楚。我哪想到他过来的时候,她们四个女人没一个说实话的!” 石榕狠狠地朝地上吞了口唾沫,不屑地骂道:“我呸,说实话,他配听吗?还什么镇国将军府呢,就是一群胡吞乱咬的疯狗而已。他们下次再敢来找麻烦,我就是豁了性命,也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行了行了,你今天可是刚参加科考的,眼看就是个秀才了,怎么说话还这么粗鲁!”何金亮闻言迅速将石榕拦下,“阔大统领为修建学堂日夜操劳,来这里是关心你们,赶紧拿了月饼和孩子们去吃吧,大桌上没你的位置!” 石榕看着餐桌上的酒坛子瞥了瞥嘴,说自己马上就是秀才了,要和大家们一桌。 阔天辰仰头大笑,拉着他在自己身旁桌下。 阙茗对阔天辰并不待见,但知道他为讨好皇上,在给孩子们修建学堂,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阔天辰知道阙茗有紫金牌在手,自己招惹不起,席间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与对方接触。 院子里灯烛辉煌,酒桂飘香,夜空月光如镜,光华灿烂。 霍尊坐在大槐树上,看着他们有吃有喝,有酒有诗,欢笑声连成一片,越发的悲不自胜、凄入肝脾。 几天坛酒下肚后,夏芫和阔天辰酒量不济,已经头晕眼花、心醉神迷。 “夏芫,你唱首歌吧!”阔天辰猛地喝下一杯酒后,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我记着前年中秋的时候,你单手抚琴唱了首什么歌来着,特别的好听。当时,把我们一桌子男人给气的,恨不得把霍尊给灭了。你刚进青龙城的时候,若不是他酒后乱性胡作非为,你肯定是本王的人……也或许,是陆境衡的人。但不管跟着谁,都比跟着霍尊那个混蛋强!本王再混蛋,也不舍得将你伤成这样,陆境衡更不会!” 夏芫听觉失灵,对他的话听不到,迷迷糊糊地也没看清楚多少,只觉得他提到了前年的中秋,他们一群人在流云阁过节的,她唱了首歌的事情。 她打了个酒嗝,笑着念了几句歌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赶问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与乘风归去,有恐琼楼玉宇,高出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对对对,就只这首曲子,好像叫《明月几时有》吧?中秋是霍尊的生日,你唱这首歌的时候把他乐的啊跟朵花似的,那日兴平和陆境衡也在,你们一定没有注意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吧,我回去后笑了三天三夜。其实,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就是思而不得、因爱生恨吧,但我恨的人不是你,是霍尊。我与他、陆境衡,我们三个十四五岁相识,所有的风头都让他给抢了,连女人都被他抢了,你不知道我和陆境衡当时有多痛苦。看到你现在离开他,我比谁都高兴,就算你瞧不上我,我也高兴,真的高兴!” 夏芫醉意朦胧地看着对方,其他的没看清几句,倒是将霍尊和陆境衡这二个名字看进了脑子里。 盯着阔天辰一席金甲,她脑子时而浮现出霍尊的面孔,时而浮现出陆境衡的面孔。 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她想到陆境衡早就为她而死,心里不免悲凉起来。 夏芫端起酒杯东倒西歪地朝着阔天辰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桌子腿绊倒,跌倒在阙茗身上。 阙茗眉头轻锁,抱着夏芫进了木蓉居,临行时给萝卜和何金亮说了句,让他们护送阔天辰回家。 “阙茗,我知道千年中秋夏芫弹曲子的时候,重金悬赏让她唱再一曲的人是你;也知道前年春节,虚妄江上千里灯名,万里花海是你为夏芫布置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是陆境衡告诉我的!” 阙茗脚步一顿,什么也没说,将夏芫抱回寝室。 霍尊脊背一僵,他查了阙茗一年多,也没查出阔天辰说的这些事情,今日看到阙茗手中的紫金牌,他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次日一早,皇宫紫云殿中,霍尊跪在皇帝面前,请教紫金牌的事情。 “你一大早来见朕,是为了紫金牌,还是为了阙茗?”皇上疲惫地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阙茗他身份高贵,你惹不起,也不准招惹,否则朕拿你们整个将军府问罪!” 霍尊既然来了,自然得问个清楚,继续追着问:“皇上能赐紫金牌给他,微臣当然知道他身份不俗,但此事关系微臣家事,还望皇上指点迷津!” “你怎么不问问你和夏芫欺君罔上,朕为何没有杀她?还让留她在青龙里逍遥快活,寻亲认弟的?你不是说她有孕在身,陈太医可没说她怀孕啊?” 霍尊眉心一拧,连忙认错说:“这……微臣该死,上次进宫时她吃坏了肚子,整日呕吐不止,微臣以为是她怀孕了,因此误判!” “行了,朕虽龙体不安,但眼睛没瞎。阙茗能留在青龙城是我邑国的福分,夏芫既然你舍不得,他也不肯放手,如今这样倒也挺好,就让她先住在外面吧!” 皇上的话说的模棱两可,霍尊越听越觉得没谱。 看皇上起身欲走,他急忙跟了上去,皇上叹了口气,坐回到龙椅上。 “朕虽恨极了夏芫,但兴平和子兰都曾恳求过朕,让朕饶夏芫一命,因此朕不会杀她。你跟她之间的爱恨纠葛朕不想插手,那是你的家事。上次,她当着众人的面求朕解除你们的婚姻,为了帮你已朕经很为难了。你们俩闹到这个份上青龙城谁不知道?留不住她的心,你留着她的人又有何用?” 霍尊一阵语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上侧头朝窗外我看了眼,摇了摇头说:“前年在虚妄江畔,朕曾劝戒过你,对女人太过无情,最终会孤苦一生。这个夏芫朕是恨极了,可那日看到她在紫云殿起舞,朕却莫明的感到眼熟。朕也曾年青过,也遇到过一生挚爱,若非她对朕失望之极,也不会另嫁他人!” “皇上,您……”霍尊嘴巴半张着,似乎要说什么,却突然止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阙茗的身份吗?那朕就再讲些事事情给你!” 皇上扶着龙椅,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紫云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三章 阙茗身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跟着他,缓缓在走出来了紫云殿。 紫云殿外,一树合欢花刚凋谢不久,茂密的绿叶上还残留着几朵花丝,皇上在树下停住脚步,长叹了口气说:“阙茗是我邑国最尊贵的客人,你惹不起,朕也不能招惹!” “客人?”霍尊诧异地看着对方,“不是我们邑国人,又不能招惹?难道他是哪国的皇子?东翼没有皇子,南康现存的皇子只有六岁,漠北和西蒙虽皇子众多,但性情和气质没有像他这样的?” “西蒙王后宫嫔妃最多,但后位却悬空多年,皇子七个,明争暗斗多年却没一个能抢到太子之位,你可知是何原因?” 霍尊惊讶地看着皇上,想了想回答:“微臣听说西蒙王九年前错杀了润慈皇后,从此意志消沉,多年不近女色。诸皇子虽个个骁勇善战才能不菲,但性情要么飞扬跋扈,要么持才自傲,没一个能得到西蒙王盛宠的。” “西蒙王最宠爱的儿子封号玉祁,是润慈皇后所生,四岁时被立为太子。九年前,润慈皇后母家被人诬陷谋反,西蒙王诛其九族。润慈皇后临死前,拖人将玉祁太子送出皇宫,玉祁在逃亡中坠入悬崖。五年后,有人重翻此案,为润慈皇后及其母家昭雪。西蒙王大惊,一夜间头发花白,三个月未揽朝政。” “此事,微臣也曾听说,据说请求重审此案的刑部尚书是受江湖人士指示,而且润慈皇后一门昭雪不久,那位刑部尚书就吊死在家中。您是说,这件事和阙茗有关?或者,重审此案是受阙茗指示?他……是西蒙失踪多年的玉祁太子?” 皇上回过头看了霍尊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意味深长地说:“西蒙王知道玉祁还活着,派人夜以继日四处寻找,可这玉祁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更不愿回到西蒙。二年前,阙茗出现在邑国,西蒙王为保护他,特意将阙茗的生死安危托付给朕,而且一直未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既然你知道了此事,朕便将阙茗的生死安危托付给你们将军府,他若有任何闪失,朕必将拿你们整个将军府是问?” 霍尊心头一惊,连忙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问紫金牌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接回夏芫,哪料到皇上会将这么棘手的事情丢给了他,还要以整个将军府作保。 皇上目光微微眯起,脸上的神情却更加坚定:“邑国看是繁华兴盛,可在别人眼中就是块肥肉。三年天灾,又经南康一战,已经大不如前。漠北虎视眈眈,西蒙兵强马壮,东翼这个盟友是靠不住在了。阙茗若在邑国出事,西蒙会立即派兵攻打过来,与漠北形成二面夹击之事,东翼保不准也会掺和进来,到时候三面围攻,有你们三个将军府也低挡不住。” “微臣明白,可是皇上,臣与夏芫、阙茗关系特殊,实在不适合担此重任!”霍尊眉头紧锁,继续推脱说。 “不适合还是不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跟夏芫必定还是夫妻,她修复南城壁画费心费力,朕会赐她个一品诰命夫人。虽然只是个名义,但朕能帮你做的也就这么多。阙茗是西蒙王最宠爱的皇子,也是未来的西蒙皇帝,整个邑国的安危可都指望在你身上了,拿捏好分寸!” 皇上在霍尊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下,转身离开了。 霍尊僵在皇宫大院里,冷俊的脸上如霜打了一般,阴沉灰暗看不出半点血色。 皇上的性情他不是不知,却怎么也没想到三言两语将他自己推向二难。 走出皇宫时,霍尊心里如潮水翻涌。上次皇上当着众人的面不愿重赏夏芫,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给了秦新月,命他休妻。 如今,阙茗来了,南城墙的壁画还未修补完毕,就急急忙忙地赐给夏芫个一品诰命夫人。 此举,与其说是在帮他稳定家事,到不如说是利用他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留住阙茗。 夏芫在木蓉居收拾好画笔颜料,带着玉暖准备出门时,宫里陈公公等人赶来过来,宣读完圣旨,夏芫才明白自己得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少夫人,领旨谢恩啊?”陈公公提醒说。 夏芫顿了半天,极不情愿地接过圣旨。 石榕最近老是拉着阙茗教他武功,夏芫说平日里也没见他用心习武,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花了那么心思舞枪弄棒的。 阙茗说石榕武功根基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料子,玉暖偷偷地告诉夏芫,说石榕武功不错,而且阙茗交他的武功足以击败很多江湖高手。 夏芫握着画笔的胳膊一抖,满脸惊讶地看着玉暖说:“怎么可能?石榕才多大啊,离年满十四岁还差半个月呢?” “我习武多年,不会看走眼的。石榕年纪虽小,但悟性高,反应快,又得高人指点,武功毫不逊色。”玉暖坚定地解释说。 “他父母都是镖师,年幼时应该练过一些基础功夫,后来跟着群江湖卖艺的学了些杂耍,再后来是萝卜大哥教他习武。萝卜大哥……我原以为他只是个陶匠,后来才发现他功夫极好,连之前的驼背和胡子也都是假的!” 玉暖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芫,夏芫笑着将萝卜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了遍,二人全乐得合不上嘴。 阙茗和萝卜的身份对他们而言都是盲点,但他们对夏芫和那些孩子都是真心的,夏芫虽好奇,但也不想刻意去问。 同为有秘密的人,相互信任和尊重比什么都好。 二人走到木蓉居时,发现霍尊和石榕、阙茗正在门口,石榕一脸不乐,死死地将霍尊挡在门口。 霍尊看着夏芫走过来,轻声一笑对石榕说:“我说的很清楚,奉皇上之命来保护你们。不是来寻仇打架的,你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谁要你保护了?一群疯狗能护得了我们什么?”石榕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走上前拉着夏芫回了木蓉居,“姐,我们俩个肚子都饿蔫了,赶紧做饭吧!” 夏芫被石榕拉回院子,玉暖跟着走了进去,门口处剩下二个男人面面相觑。 阙茗看着霍尊,愤怒和敌意在他眼底汇聚成海,沉默一阵后开口说:“打听我身份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不想连累都整个将军府的话,就堵住嘴巴,离我远点!” 霍尊不屑地笑道:“怎么?殿下也有害怕的事情?” “我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但你若将心思花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我会对你们将军府有浓厚的兴趣。这些年来,你们所做的事情,不敢让邑王知道的可是多了去的!”阙茗愤恨地说了句,转身进了木蓉居。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四章 花下舞剑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转眼间,夏芫离开将军府已有三十多日,阙茗和霍尊心照不宣,都将目光放在夏芫身上,谁也不揭开彼此的底细。 夏芫白日里忙着修补南城外的壁画,晚上陪孩子们看书,或者坐在院子里看阙茗和萝卜教石榕练剑。 霍尊时常站在南城墙外远远地看着她,虽不曾靠近,却也不离开。 玉暖说,霍尊心里其实很放不。 夏芫说她只想无忧无虑的活着,将军府对她而言就是地狱,霍尊和北院里那三个女人就是她的噩梦。 玉暖告诉她,白冰被送回青龙城时,的确染上瘟疫,霍尊的做法其实并无不妥。 但是,南疆战场上,在他攻下洛城杀死杜龙时,原本是可以带走冰的,可是他没有!! “他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你以为他救下白冰,白冰的命运就能改变?霍尊就不会向杜家兄弟那么对待白冰吗?”夏芫悲愤地说了句,狠狠地咬了下薄唇。 玉暖震惊地看着她,目光久久地落在夏芫满脸的伤痕上,如果说之前对霍尊还有一丝同情的话,现在起她再也不会有了。 武试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阙茗和萝卜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石榕身上,夏芫每日里变着花样给大家准备食材,阙茗亲自下厨去做。 一个月多下来,夏芫打趣说他们四个没胖,倒是她自己长了一圈肉,吃得身子都懒得动弹了。 武视的前一晚,月光如华。 阙茗在院子里教石榕练剑,看着他飘逸洒脱的身影,行云流水般的剑法,夏芫竟看的有些出神,顺口唱了首《花下舞剑》。 “繁星点点往事如烟,从繁华间我追寻,到沧海桑田,这尘世间猜不透聚散离别……你我约定在轮回边缘,仗剑江湖荡诸邪,无酒也疯癫,御剑除魔了恩怨,难了前世缘,花下舞剑,我愿伴君千百年……” 这首歌她是临时想起的,无忧无虑地唱着,忘情时还神情专注的跳了支舞。 阙茗温柔地看着他,伴着她的歌曲和舞姿舞了套极美的剑法。 玉暖和石榕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画面,直到夏芫的歌曲唱完舞蹈停下,阙茗也收回来手中的宝剑时,他们两个还石化着。 “姐,早听说你跳舞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简直跟书上写的仙女似的,惊呆了!”石榕兴奋地说着。 夏芫气愤地在他脑门上戳了下,训斥说:“什么书上写仙女了?什么叫惊呆了?你在敢看些乱七八遭的书,我就让你三天没饭吃!” “哎呀,姐,我这不夸你的吗?你跳舞那么美,以后每天都跳一支好不好?就当是给姐夫哥跳的,你看他每天教我习武那么辛苦,你就行行好,犒劳他一下嘛!” 月光虽亮,但光线比不上白天,石榕的话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他说每天跳一支舞。 因此,夏芫想到不想的将石榕呛了回去:“每天一支,你想的倒美!我来这里两年了,今天才是第三次跳舞。若非应景,才懒得跳呢!” 阙茗笑了笑,将石榕赶回去休息。 夏芫回房后,他煮了碗安神茶给她送去。 玉暖看着院子后面的大槐树轻锁着眉头,想了想,回去睡了。 阙茗在夏芫房里呆了有大半个时辰,虽然说的都是石榕的事情,但二人谈话轻松愉快,期间笑声不断。 出门时,阙茗特意回过身,问夏芫明个一早想吃什么。 夏芫轻笑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挑了,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他走了没多久,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闪进屋子,关上门后一个箭步走到夏芫跟前。 夏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霍尊将烛台往床边挪了挪,拉着夏芫在床沿坐下,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才一个多月,你就爱上他了?” “爱上了怎样?没爱上又怎样?我已经不爱你了,别再来打扰我!”夏芫没好气地回道。 霍尊抓着她的手臂,冰冷地说嘲讽说:“夫妻两年,没想到你竟这么见异思迁,薄情寡义,可真是让我另眼相看!” 夏芫如同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轻笑了声并未说什么。 她的反应让霍尊有些气愤,清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你笑什么,难道我冤枉了你不成?” “你当然没冤枉我,我本来就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夫妻两年,爱也好,恨也罢,全都过去了。上次在北院被你们逼着跳舞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此舞之后,互不相欠。之后的事情,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咄咄相逼,徒增伤害而已!” 夏芫的话不缓不慢,不卑不吭,从她到尾脸上都不带任何情感,眼中更未泛起波澜。 霍尊看着她,竟一时语凝。 许久,他看着桌子上明暗闪烁的烛火,苦涩地道了句:“当真回不去了吗?” 夏芫顿了顿,走到书案前取出一个小木盒子来,从里面拿出那支羊脂玉笛说:“你不是我问这东西是哪来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是二年半前阙茗送的。我两年多前病了一场,刚好忘记了那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就稀里糊涂的来了邑国,之后嫁给了你。现在,那些事情我想起来了,对你也早就不爱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别再来烦我!” 他气愤地看着她,怒意在脸上不断汇聚。 夏芫很清楚,他只要情绪再失控下去,动下手指都可以将她秒杀。 但她必须得赌,为了自由! 想到二年前初入青龙城时,她还是个胆小怕事,惜命怕死的胆小鬼,如今竟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底气,自己也忍不住的苦笑了下。 若非这半年多来,他同他北院里的三个女人咄咄相逼,对她百般摧残,她也不至于如此脱胎换骨,生死无畏! 等了半天的致命一击并未到来,她抬头看他时,他依然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脸上的怒气已经退去一般。 夏芫看着他,语气更坚定了几分:“我说过,再缠下去,你什么都得不到!或许,还会令你的小悦儿悲痛欲绝,也跟着做出些自残自伤的事情来。她可是将要临盆的人,大的小的可都是你的心肝脾胃肾,千万别出个意外!” 霍尊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讥讽说:“阙茗回来后,你胆子长进了不少,连说话都这么毫不掩饰。我不给你休书,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就算跟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个姘头,永远见不得光!” 夏芫冷笑了声,反问道:“那又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 “呵呵!”霍尊冷笑了声,“你不在乎?那他呢,他也不在乎吗?” 突然,门被人一掌劈开,阙茗的声音在屋里传开:“我当然是更不在乎!”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定情信物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冷凝的空气如结冰了一般,三人一阵沉默后,霍尊脸上的神情渐渐趋于平和,走上前拉着夏芫的手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知道我这几人都在院子里待着,故意和他演戏来刺激我?” 夏芫轻笑了声,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那只白玉短笛,递到霍尊面前说:“我没那么无聊,说的话都句句属实。你不是问这支笛子哪里的吗,我现在就告你是阙茗送的!” 看霍尊一言不发地杵在那儿,阙茗接过夏芫手中的短笛,从自己怀里取出了另一只与它极为相似的玉笛,二只玉笛想连接后,夏芫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十眼的长笛。 阙茗看着夏芫,深情地说道:“漪山有凤鸣,独舞阑珊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二年半之前,我们在漪山相遇时,我送给你的东西。是我不好,错用了一个‘凤’,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的确给我带了不少麻烦,好在都过去了。”夏芫轻笑着回道。 “夏芫,在漪山的那一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虽然形势所迫和你分开,但我二年多来从未忘记过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绿绮吗?不单单是因为你漪山之行是为了领略此琴的风采,还因为那把古琴成就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姻缘。虽然,我不是司马相如,你也不是卓文君,但我希望我们可以向他们二人那样,抛开世俗的眼光,做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 阙茗的表白如三月的暖风拂过娇开的花朵,在夏芫心里漾开一抹清香,眼底染上一片欣喜,霍尊气愤地看着他们,拂袖而去。 在霍尊离开后,阙茗欢喜地帮夏芫修好了房门,夏芫告诉他自己刚才只是演戏给霍尊看的。漪山的事情他没有忘记,但对阙茗只是欣赏他的才花,惺惺相惜,无光风花雪月。 阙茗轻笑了声,什么都没说。 武试为期一个月,石榕几乎每三天就用一两场比试,从初塞复赛到决赛,几乎将十八般武艺全过了遍。 这中间,霍尊来找过夏芫两次,问她一年前他在南疆战场时,她是否写过信给他,又为何他一封都没收到?他从南疆战场回后,她为何不告诉他这件事? 夏芫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自己是写了几封信,但一封都没有投寄,全烧了。目的就是做做样子,给清月她们几个丫鬟看的。 第二次来的时候,他似乎很气愤,也很激动,争吵中他强吻了她,她气愤之下狠狠地抓了他一把。 没多大功夫,二人便吵了起来。阙茗和玉暖还有隔壁的孩子们听到吵闹声都赶了出来。 他恼怒地看着他,目光里闪动这二团火焰:“能忍的不能忍的,我都忍了,你究竟还想怎样?扎在一群男人堆里很好玩是吗?再不回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回去!” “我扎在男人堆里怎么了?是坑蒙拐骗了还是养奸偷换汉了?倒是你,左右拥抱的揽了一堆,脑子里还在意乱情迷,就不怕你那快十一个月还没出世的小哪吒忌恨吗?”夏芫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冷嘲热讽地挖苦说。 霍尊被她气的脸上乌青,控制住自己暴怒边缘的情绪后,认真地解释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不是来吵架的!“ “你来了只要两种可能,要么堵在心里,要么斗在身上,杀敌一千,自损七百!“夏芫平静地说了句,转身欲回屋子。 他扯住了她的胳膊,正与坚持下去。 突然,一个宫人跑近来,说皇上和容妃娘娘有请。霍尊出去后为再来过木蓉居,至于宫里那二位主子对他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石榕虽武功根底不差,又得萝卜和阙茗精心栽培,但毕竟年龄太小,体力不济,除了阔天辰以外,大家都在告诉他尽力就好。 “别听他们的,赛场如战场,就是三个字——快,狠,准,谁说年龄小就不行了?霍尊当年拿下武状元的时候,也不到十五岁,就比你现在大了**个月而已!”阔天辰坚定地鼓励道。 石榕脸色一沉,对阔天辰提起霍尊的事情很是气愤,但想了很不甘心地回道:“**个月也是大,再说他长的那么高,我那里能跟他比!明天是我十四岁生日,这最后一场我决赛我会尽力的!” 看他信心满满地样子,众人虽不言语,但心里大致都有个数——觉得他连前十名都进不了。 果然,最后一场赛事下来,石榕只排到第十三名。 看他一脸沮丧,大伙纷纷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送给他,并鼓励芝麻开花,明年那个双状元回来。 忽然,阔天辰兴冲冲跑进来,说前三甲的五个人都不服输,事后打了起来。皇上一气之下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令排在他们后面的是个人加塞一场,继续比试。 “加塞一场,比什么?”石榕兴奋地看着他。 阔天辰眼中划过一丝忧虑,接着说:“阵法,考官是霍尊,阵法也他是亲自布的。能不能胜出,就看你的造化和悟性了!” “说了等于没说!”石榕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了口气。 “武状元,武状元,今后要么上战杀敌,要么留在青龙城守护皇都,阵法是少不了的。只要你是千里马,管他是谁布的阵呢?这阵法明天就布好了,可以进去看一次,大后天就可以开始破阵,第一个闯过此阵的就是今年的武状元。看在咱两交情不浅的份上了,你一定给我挣个气,将霍尊给比下去!”阔天辰激动地的解释着。 石榕没搭理他,直接跑去找阙茗和萝卜,阔天辰朝夏芫看了眼,春风得意的出了木蓉居。 “我刚才好像看到清月了,在茶舍门口,但只是个背影,还不能确定!”玉暖从街上回来时对夏芫说道。 夏芫怔了下,诧异地看着对方说:“清月不是待她娘去赤北治病了吗?郡王爷说至少得治个一年半载得才能好转,这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回来了?” “因为远远地看到了霍尊,我不想与他撞上,所有没有上前。再说了清月是他的丫鬟,即便回来了也是要留在将军府的,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还是阙茗公子有主见,在茶社开业的时候就立下了契约,前几日正好将茶舍接过来,变卖之后给学堂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玉暖的话将夏芫的思绪带回到初开茶楼时的情景,阙茗本就是商人,对于生意场的盈亏司空见惯。当初,签定契约的事情虽是她提出的,当那把契书却是阙茗备下的,至今想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对方高瞻远瞩。 想到那把绿绮古琴,她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朝玉暖问道:“玉暖,你觉得阙茗这个人心性如何?“ “惊风才逸,性情洒脱,为人处世随和潇洒,配你的话——比霍尊合适!”玉暖想了想,朝她笑道。 夏芫轻笑着摇了下头,对玉暖解释说:“谁让你说这个了?我是问他的心性如何?和他认识的时间虽不算很长,但至少也有大半年了,可我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他!” “我也看不透,但是有一点,连隔壁百十来个孩子都看出来了——他是真心的喜欢你!” 她苦笑了声,朝那颗木芙蓉树上看了眼,再次叹了口气说:“我都已经这样了,那里还敢奢望爱情?只要能够跟霍尊划清关系,好好活下去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阙茗和萝卜陪着石榕去看阵,回来后二个大人默不作声地回了房,石榕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没了信心。 夏芫问了半天,石榕终于俱丧地回答道:“是疾风阵,霍尊的看家阵法。他布下此阵的目的,明显就是在为难大家,好展现自己一品大将军的才能!” “疾风阵——他在南疆战场上被凌寒破解,屡屡失利的阵法!”夏芫怔了许久,喃喃地自语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六章 高手在民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石榕点头确认。 夏芫目光一段,突然冷笑了声说:“他是在试探,看我会不会将破阵的办法告诉你!” “啊?姐姐,你会破这个阵?”石榕喜出望外地盯着她。 夏芫冷笑了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石榕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噘着嘴巴摇头道:“不会!” 是啊,连你都不信的事情,偏偏有人深信不疑!“夏芫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屋子。 霍尊虽摆的是疾风阵的缩版,威力和阵法变幻都非战场上可比,但依然神秘莫测。 阙茗和萝卜虽然陪着石榕一起看阵,对里面的情况了解了几分,但在短时间内却找不出破阵之法。 玉暖说,南疆战场此阵法千变万化,凌寒虽找到了它的破绽,但若非杜家兄弟用俘获的邑国将士在做肉盾,根本就攻不下来。 而且,在霍尊攻下金廓城时,他已经创造出了新的阵法,疾风阵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大价值。 “此次武试,他是主考,本次阵法比试,他还是唯一的考官。他出战南康之前,曾带我看过练习此阵的士兵,而且聊天中我乱七八糟的说了几句,他对我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后来,更是怀疑南康破下此阵是我出卖了他,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难道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夏芫所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玉暖想了想,对她安慰说:“没做过的事情,不管他怎么想都不必放在心上。石榕参加武试近一个月,你仅去了比武场一次,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也不想因为你们二人的事情影响到石榕。但他若真是在试探你,要么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要么就光明正大的将这个阵法给破了,让他知道凌寒的天赋和人格不是他可以肆意侮辱的!” “你说的对,我受点冤屈没什么,只要能跟他撇清关系,就算被他看成狼心狗肺、厚颜无耻都没有关系,但是凌寒和白冰都是性情中人,死者已逝,不能让他这么曲解和践踏。”夏芫神情简单地回答。 报了这个想法,她带着玉暖走进石榕房间,玉暖在门口守着,夏芫让石榕拿出笔记本电脑,之前隐藏、删除的《百科大全》《知识全书》等东西全部恢复过来。 那上面聚集了上下五千年的人类智慧结晶,里面记载的阵法原理,变幻方式层出不穷,她看完之后默了一份给石榕。 夏芫让石榕拿着默下的阵法找萝卜和阙茗商量,并且特意嘱咐他,说这个笔记本电脑的事情除了已经知晓的萝卜、石榕和她自己外,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石榕说此话萝卜也跟他说过,他也就只告诉了夏芫一个,本是想让她玩下游戏开心的,没料到她玩的比他自己还溜,而且死也没想到,这个宝贝玩意儿竟是她送给红老仙的。 夏芫转眼间将那些文件隐藏加密,让后将本子还给了石榕。 第三日中午,石榕说萝卜研究了一夜,帮他找到了四种破阵之法,并胸有成竹的去了赛场。 十四岁的孩子就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知道四种方法的他,还真毫不吝啬地将四种方法全用了。一个阵法,他英雄无悔地闯了四边,看到其他几位塞者目瞪口呆,自惭形秽。 玉暖跑回来给夏芫讲述时,几乎笑的肚皮都撑破了,说霍尊的眼睛瞪得跟碗口似的,整个人都石化了。 石榕这武状元得的虽侥幸了些,但却迎来了木蓉居和这些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恰好学堂也在这日建成,孩子们赶上了衣食无缺、书声琅琅的好日子。 阔天辰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说皇帝给学堂赐名盛恩书院,石榕是书院里最优秀的孩子,特意交给他亲自己调教。 “你调教我?没搞错吧?”石榕一脸不屑地看着对方。 阔天辰豁朗一笑,连哄带诱地说:“你可是武状元,邑国最有前途的三个地方,一个是我的亲军营,一个是霍尊的南山营,还有一个是霍风的霍家军,你要不接受我的调教,那就只能去后两个!” “我呸!”石榕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感情这邑国都成他霍家的了?亲兵营就亲兵营,说吧,给我个什么官位?” 阔天辰笑着往石榕肩上捅了一拳,趣骂道:“你小子,还没立功呢就来讨官!邑国律法规定,男子年满十六岁方可从军,你是皇上特批的可以提前如何,但没有官职。不过你放心,两年后我定给你个亲军副统领的位置,这两年就当是熟悉适应,待遇不减!”” 不去亲兵营就得到学堂念书,而且阔天辰提到了,霍尊的南山营已经有人向皇上请命,希望将石榕分到南山营去。石榕越听越气,犹豫再三,还是没顶住阔天辰的诱惑。 第二日,他早早地跑去亲兵营报道。 “老皇帝心思缜密,事事算计,连石榕这件事算的满满的,即想用他,又不给他应有的待遇,而且还很是适时的提升了擎天王府的地位。若是他算盘打得精准无误,恐怕几年后,将军府的大权该挪一挪了!”玉暖盯着是石榕的背影,感叹道。 夏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给她们二人斟上茶水说:“邑王向来重视朝局平很,陆家倒下后,擎天王府若是没有十恶不赦的大罪过,即使栽个跟头,也能很快的被他扶起来。阔天辰之前闯了那么大的祸,不到一年时间,就恢复了他亲兵大统领的职位!” “青龙城风卷云涌也好,风平浪静也罢,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擎天王对将杜家兄弟的事情公诸于众已经半个多月,杜虎已经被康王灭了满门,我的朋友这几日就会对乐仪大人动手,咱们也该离开了!“ 夏芫认真地点了下头。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之前是与擎天王合作等着南康那面的消息,进来是为了石榕的事情耽搁了两日。 现在,她了无牵挂,离开的正是时候。 突然,一个蓝衣女子跑进来,看到夏芫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不止。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遇静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清月,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夏芫连忙将来人扶起。 清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分开不足一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西院空了,茶舍没了,霍尊嫌她唠叨,受北院三个女人挑唆,不要她了!“ 夏芫给这丫头也斟了也斟了杯茶,安抚她在桌子前坐下,看对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虽未接她的话语,但也没有阻挡她的意思。 待清月哭诉完后,夏芫轻抿下一口茶水,轻笑着问道:“大娘的病怎么样了?郡王爷她好吗?” 清月娘的病虽有所好转,但尚未治愈,她是半个月前听到霍尊纳妾、夏芫毁容的消息后急匆匆赶回来的。因为陪她娘住的地方偏远僻静,消息堵塞,如非司徒俊挺着大肚子去找她,她到现在都可能不知道此事。 司徒俊怀孕后害喜的厉害,拓跋缙带她出宫静养,里清月住的不远,临近产期才和拓跋缙回到宫中,得知夏芫的事情后心急上火,因行动不便只能拖清月跑这一趟。 夏芫了解到这些事情后,直白地告诉清月让她回赤照顾家人,并坦言自己和霍尊已经毫无可能,因为早就不爱了。 “少夫人,你跟少爷之间一定是有误会的。你们那么爱彼此,他在南疆战场时,你前前后后给他写了十几封信,可是他连一封都没收到?后来粮草危机,你日夜替他担忧,他也丝毫不知啊?”清月刚一提及此事,泪水就成了断线的珠子。 夏芫轻笑了声,举起手指的茶杯丢在地上,伴着一声脆响,茶杯四份五裂。 她朝地上的碎渣子指了指,一本正经地说:“我与他而言,就如这杯中之茶,杯子裂茶漏,杯碎茶无。如果上天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自然不会选择碎裂的旧杯子,而是选择一个崭新完好的茶杯,而且这样的杯子我已经找到了!” “少夫人?”清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夏芫一脸坚定地重申了自己的态度:“我已经尝不到、嗅不到、听不到了,若果加上脸上的伤疤还觉得不够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看看身上伤痕。这些伤害对别人而言或许只是一瞬感慨,一声叹息,对我而已却是刻骨铭心的,历历在目的。你若念及半点旧情,就别在我跟前提他。阙茗快回来了,你留下一起吃晚饭吧!” 清月一杯茶未下肚,阙茗和萝卜走了进来,玉暖简单介绍了下,说待会石榕也该回来,午饭多做几道菜,大家聚聚。 阙茗高兴的进了厨房,萝卜帮他打下手,夏芫陪清月、玉暖聊了会司徒俊的事情,打了哈欠回房睡午觉了。清月一看,撮合她和霍尊破镜复原无望,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这么做,是不是绝情了些?她必定是千里迢迢从赤北赶回来探望的。”夏芫斜卧在床上,对玉暖问道。 玉暖淡淡地笑了声,认真地答道:“她毕竟是霍尊的丫鬟,回来几天了,这个时候才跑来看你,显然是和霍尊商量好的。想必是她告诉了霍尊,你曾经给他写过十多封信的事情,霍尊才特意布下疾风阵来试探你。你做的没错,既然伤痕累累,回不去了,就不要再给他任何念想,免得互添烦恼。”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萝卜大哥和阙茗都是重情之人,今晚离开的事情,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晚饭是阙茗做的,酒是夏芫一个多月前酿下的桂花酒,十月初喝起来味道正好。玉暖被吓的迷药无色无味,夹在香甜醇厚的桂花酒中,没多大功夫那三人趴满了半张桌子。 夏芫和玉暖换成男装后偷偷地溜出青龙城,走了没几步,被一个傻子拦住了去路,月黑风高的实在看不清楚。 二人绕过她,正准备继续前行,夏芫却冷不丁地被那人抱住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一声惨叫,连忙急忙着抽退,可对方却死死抱着她,拼了命的往下咬。 玉暖情急之下那傻子打晕,再次准备离开时,被几个守城的亲兵拦住了。借着火光,对方很快认出来夏芫的身份。 亲兵不敢怠慢,很快请来一堆人,霍尊自然也在其中。 夏芫的左腿被那傻子要的鲜血长流,迫于无奈,硬着头皮说她想收养那个傻子,因为其他不同意,只好深更半夜地换了衣服出来给她送些东西。 近一个月来,夏芫头一次看到霍尊,撞上那张阴沉昏暗的僵尸脸,她很快垂下眉头不再看他。 亲兵们退下后,一间大的房子里仅剩下霍尊和夏芫、阔天辰、玉暖四人。霍尊目光落在这主仆二人身上,整个房子都像结冰了一样。 须臾,阔天辰的干笑声打破僵局:“你说这萝卜跟阙茗也是的,为了个傻子,至于逼得你大半夜跑出来吗?这深秋浅冬的,又是个大半夜,就你这身子板,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霍尊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阔天辰讪笑了声,干巴巴地走了。 “拓骑将军,这个傻子好像是你们家的丫鬟,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静雅!”一个亲兵跑进来,朝霍尊禀告说。 霍尊目光一顿,急忙跑了出去。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几人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儿,破开她凌乱的头发,脸上的污泥后仔细一看,惊讶地叫出声来:“真的是静雅!” 霍尊沉默不语,拖着静雅往城门内走。 “你等等!”夏芫猛地将他叫住,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她是我的丫鬟,你应该交给我!” 他顿下脚步,冰冷地丢了句:“不想让她死的话,现在就给我回家!” 霍尊头都未回,说完后拖着静雅消失在黑夜中。 夏芫想去追,可一瘸一扭的刚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玉暖连忙将她扶起。 “她就这么把静雅带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焦急地看着玉暖问道。 玉暖想了想,借着城门上忽明忽暗的灯火,对着夏芫解释了三遍说:“他说,静雅的伤是他造成的,他会找御医给她医治,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这样啊?“夏芫思索了片刻,”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静雅陪着我度过的,不能置她于不顾。我们先回木蓉居等消息,看看静雅的情况再说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八章 琴曲相合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二个多月前,静雅在南苑里被霍尊不慎推倒在太湖石上,霍尊即将抱着她冲进了陈太医的院子。 二个太医忙了一夜,虽留住静雅的性命,却无法改变她脑子受损后变傻的事实。 大概是因为出事那日,静雅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变傻后的她,极易受到刺激,而且嘴里不时的唠叨着:“将军府都是坏人”、“少夫人,快跑!”之类的词句。 霍尊听陈太医说,东翼有位治疗脑病的名医,便令人带着她去东翼治病。 那料,走了不到三十里,静雅就没了人影。 带她去看病的人寻了二十多天,也没找到她。 谁夜没想到今天晚上,静雅刚好就撞上了准备偷偷离开青龙城的夏芫,而且又有亲兵将此事报告给他。 霍尊很是庆幸,若是没有这一堆巧合,尤其是没有那个他暗置在城门口的亲兵,夏芫这一走他该很难找到。 他将军府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夏芫的人影,次日一大早就让清月去木蓉居看看。 清月在木蓉居和夏芫聊了会,得知昨晚霍尊留下的话是“我会找人医治,你们回去等消息后”,清月才站起身来。 玉暖轻笑着走过来,三言两语地将清月给哄开了,临走时,还乐呵呵地向夏芫保证说静雅就住在西院里,她会好好照顾的。 夏芫看着玉暖,忍不住笑出声来,夸赞道:“还是你镇定,昨日我若是一时激动跑回了将军府,那就彻底被霍尊捏在了手里,静雅的事情只会变得更加被动。” “霍尊的心思很明显,既然是一心向跟你和好,自己比谁都希望静雅能好起来的!眼下我们得想个法子,尽快将静雅接出将军府!”玉暖目光落在茶杯上,若有所思地说。 静雅得事情,夏芫不想惊动阙茗和萝卜,但还是没几天就被阙茗和知道了。阙茗发现是因石榕去亲兵营后,他有大量的时间留下来陪着夏芫,萝卜知道是因为石榕听阔天辰说起后告诉了他。 石榕和萝卜与静雅相出过一个月,对此事自然更上火些,尤其是石榕,直接冲进了将军府。清月已经被玉暖洗脑,在她的劝说下,霍尊也没拦着,很爽快的让石榕见到了静雅。 虽没起冲突,但石榕回去后很是闷闷不乐,说好端端第一个人变得跟木头似的,连他都不认识了。 夏芫听后很是伤心,说想见见静雅,玉暖说解铃还的系铃人,此事必须从霍尊入手。 二个多月来,阙茗为照顾夏芫费尽了心思,即帮着石榕读书、习武,给孩子们的新学堂捐钱捐物,还精心的准备着她的一日三餐,变着法子的为她补养身体。 她对他的默默付出有些感动,对他的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言谈举止、气质情怀也渐渐动容。 一日午饭后,阙茗约她去城西游湖,夏芫很爽快的答应了。 西城门外有个晴水湖,夏芫曾经去过一次,虽然当时未走到湖心,也无心赏玩,但也算是故地从游。 只是,她未曾想到金秋十月,霜染红叶,央在浩荡的清水湖中,竟是如此的美不胜收,让人心神荡漾。 湖水碧绿,倒影了岸上的蓝天白云、红叶绿蓬后,像极了副色彩斑斓的油画。 湖心是个长长的亭子,四面水廊环绕,湖畔盛开着无数的碗莲和水仙,湖中是一人多高的莲蓬与荷叶,时不时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鱼儿。 夏芫看着这些花朵,脸上不由泛起疑问:“这么好的地方,为何只有你二人?难道南苑兴盛后,这里不在引人注意了?还有,这里既然无人观赏,又怎么精心布置下这么多的碗莲?十月里,此花并不难见,但凑够七种颜色也并非易事,尤其是这水仙,按理说得等到过年才能开花的!你……为了装点这个湖面,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点小心思,我已经做的很低调了,结果还是被你看穿!”阙茗轻笑着,摇起船划向湖心。 湖心的长亭中,放着一张茶案和琴桌,上面出来精致煮茶器具和古琴外,还有些糕点水果。 “这把古琴……”夏芫盯着桌案上的琴,半张着嘴巴抚摸了半天,难以置信地道出了它的名字,“是楚庄王的‘绕梁’?怎么可能?” 阙茗开怀一笑,坦然道:“还是你眼力好,都觉得不可能了,还敢叫出它的名字。第一次看到此琴时,我也惊讶半天,看了半个时辰,都没敢说出它的名字!” “史书上记载,庄王为此琴七日不朝,后得贤人指点,忍痛割爱毁了此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就对了!”阙茗扶着琴笑了起来,“当年,毁琴的师傅于心不忍,偷偷换了把假的当着众人的面儿砸了。楚庄王其实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同样于心不忍位严明罢了。此琴多年珍藏在楚宫里,后来被一位商人收藏,机缘巧合吧,让我给遇上了!” 夏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笑道:“毁了就是毁了,那又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你捏了个幌子来逗我开心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她刚才目光落在这架古琴上时,心里已经泛起涟漪。 手指抚上去后,如抚到了绝世的美女,即便世听不到琴音,也能相像到它清悠纯净,余音绕梁的效果。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连抚了三首曲子,她心里豁然开朗,心情好转了大半。 “我煮的可是神仙茶,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光抚曲子哪够,至少的唱首曲子吧。汉乐府的那首《采莲曲》不错,要不就这个!”阙茗一边煮茶,一边笑道。 夏芫看着他,轻轻地扬了眉毛,娇笑着说:“你煮的再好,我也得先喝下肚子再说。哪有像你这样儿的,我嗓子都没润呢,你就催着要听曲子。要不,你一边煮茶,一边给我唱首《采莲曲》,可好?” 夏芫早就听不到了,他唱与不唱,对她而已没多大曲别。 尽管如此,他是还神情投入地为她唱了收《采莲曲》。 曲毕琴落,他为她斟了杯茶水,夏芫轻抿了几口,看着桌案上的绕梁浅笑道:“这么好的琴,我听不到也蛮可惜的。不如你来抚琴,我为你舞上一曲,可好?” 霍尊站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听闻此话,气的脸都绿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七十九 求婚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想到了《荷塘月色》,于是一边开心的唱着,一边轻盈起舞。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 唱了没几句,她清澈的水目里蒙上了层水雾,声音也有些哽咽,舞已经彻底跳不下去。 对着池子里黄了边儿的叶子,褐了梗儿的莲蓬,她一阵黯然神伤。 阙茗脸上一怔,走上前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想安慰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秋日的荷塘,没有接天连日的碧绿,更没有映日荷花的娇蕊,有的只是弯了腰,残了枝,甚至折断后扑倒在池塘里的败叶。它们筋骨暴露,血肉模糊,甚至连枝叶的形状都改变了,和我一样!”夏芫看着萧瑟的荷塘,苦涩地说着。 他黑亮的眸子里泛起浓烈的悲伤,紧锁的眉头在片刻沉默后渐渐舒展开来,将眼中的浓烈的情感逼回去了一二。 深情地看着夏芫,他意味深长地劝道:“莲藕是多年生的植物,即便是秋冬时日霜寒雪逼、凋落枝头,只要留着性命,来年花繁叶茂,就会盛开的更加灿烂。夏芫,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只有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你才能重获新生。” “走出来?呵呵!”夏芫望着天空,苦涩地笑了声,“这十个月里,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也不会理解我心底的绝望。夜深人静的时候,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当我对着镜中的倒影时,我会一遍遍的质问自己——脸都不要了,为还活着做什么?连死的勇气都没了,不觉得很可耻吗?” 他紧紧地抱着她,抹掉了她眼睛的泪水,严肃地说:“绝望者,恋死;心怀期望者,恋生!我不准你绝望,因为你还有我,有石榕,有玉暖和萝卜。爱情也好,亲情、友情也罢,这些都会融进你的生命里,伴着时光的沉淀,越来越深。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面对、不想面对的事情,但最终必须有个结果。快三年了,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夏芫,不要再折磨自己,你的仇我会替你报,你脸上的伤痕我也会帮你医,可是你心里的伤必须得靠得自己!” 阙茗的脸上深情款款,话语真诚恳切,可惜夏芫听不到,眼里噙着泪水的她只看清了七分,但这些却更让她情绪失控,对着一池的荷叶哭的寸断肝肠。 他鼻子一酸,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脑袋扣在自己肩上,在她泪水湿透了他肩膀的同时,他辛酸的泪水也落在她发髻上。 霍尊悄悄地看着这么一幕,高大挺拔的身体早就石化了。 若非眼睑上闪烁的二颗水珠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这晴心湖里的一座雕塑。 “夏芫,我们成亲吧!”他抹干她脸上的泪水,含情脉脉地说。 夏芫脸上一愣,随之一阵苦笑,自嘲地笑道:“成亲?你让我拿什么跟你成亲,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还是个活物,还特么的顶着皇帝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连爱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嫁给你?” “怎么嫁并不重要,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认可,我也不会在乎。我只想护在你身边,陪你看白云溪水,流水青山,煮茶弹曲,花间共舞。你若是累了,我们就隐居田园,种一片花树,养一群家禽,春看百花争艳,冬赏群鸭嬉水……” 绝望和自卑在她眼底蔓延成海,阙茗之后的表白她一句也听不进去,转身逃出了晴心湖。 阙茗与霍尊杵在湖心的长亭里,心如潮水。 目光相对时,二人疯狂的打了一架。 阙茗并不知道霍尊的到来,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悲痛都化成了愤怒,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一架打的天昏地暗,湖水翻涌,摧毁了一湖的花草池鱼。 “你给她造成的所有伤害,我定会替她十倍的索回!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你记住了:一、个、都、逃、不、掉!”阙茗看着霍尊,目光腥红,语气极重。 次日,玉暖告诉夏芫阙茗回来时满脸是伤,身上应该也伤的不轻,夏芫很是惊讶。 这时,清月走进了院子,说完静雅情况后,提到了霍尊昨晚回去时同样伤的不轻。 三人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夏芫默默地回了屋子。 玉暖知道她睡不着,在清月走后,过去陪夏芫聊了会,告诉夏芫说如果喜欢阙茗话,接受他开始新的生活。 如此一来,对她、阙茗、霍尊都是件好事。 两日后,夏芫见到阙茗,见他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白皙,完全没有任何打过架的痕迹。 二人相似而笑,谁都没有提起那日他们打架的事情。 其实,夏芫之前用过的极品创伤药是阙茗送给林倩雪的,在去年他离开茶舍的时候,还通过林倩雪留了二瓶送给夏芫,夏芫曾送了玉暖一瓶。 玉暖回来后,拿出剩下的半瓶可以去腐生肌的创伤药给她,夏芫说这些伤疤挺好,可以让她记住那些鲜血淋漓的教训,省的她好了伤疤忘了痛,也好让那三女一男离她远远地,图个清静。 因此,当阙茗再次送她此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日,玉暖看着坐在木榕树下发呆的夏芫,给她讲起了二件往事。 “还记得前年中秋,在流云阁里千两黄金,百颗夜明珠子请你弹奏《春江花月夜》的人吗?前年春节,虚妄江上千里花海,百里灯明,你可想过是谁精心布下的?二个月前,你跟阔天辰都喝醉了,他满肚子醋意地说出这些事情全是阙茗做的,为的只是让你开心!” 夏芫脑子里一懵,心里涌出的是十万八千个不可能,但想到去年四五月份,他和霍尊闹了别扭,阙茗十万两银子,二箱珍珠哄她开心的事情,脑里、心里膨胀的全是感动。 她轻轻地摸了下心脏,激动地笑出眼泪,对着玉暖一脸认真地说:“我感觉到心跳了,激动、欣喜、悸动!” 几天后,清月兴匆匆地跑进来,说她娘病情趋于稳定,漠北天气寒冷,她要去漠北接她娘回来,问夏芫有没有话带给司徒俊。 “俊王爷有孕在身,不能喝酒,就带些流云阁里的吃的给她吧!另外,这几日我赶赶时间,做几套小衣服送她们。”夏芫想了想说。 清月一脸欣喜,称赞道:“咱家少夫人手可巧了,做给少将军的衣服他日日拿在手里看着,一件都不舍不得穿呢!” 听她提到霍尊,夏芫和玉暖脸上的笑容立即僵硬了三分。 清月尴尬地笑了声,小心翼翼地说:“昨日,我跟少将军提起静雅的事情,说我去漠北跑一趟得个把来月,静雅独自住在西院里太孤单,让他考虑下将静雅给你们送回来!” “他是怎么说?”夏芫急切地问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章 暴揍秦新月(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清月抿了口茶水润了下嗓子说:“少将军什么也没说,但他看着静雅时眼中明显带着不忍,我想就算他不同意,也不会亏待静雅的!” “什么叫不会亏待,北院里那三个女人是什么德性,有她们我怎么……” 夏芫的话未说完,玉暖就将茶水递到她手中,巧妙地将她后面的话拦下了。 清月想了想,补充说:“少夫人你别急,我想少将军他……或许,会同意的!” 一连几日里,夏芫都在忙着给司徒俊的孩子缝衣服,算日子,司徒俊的孩子明年二月才出生,她做的衣服全部选的是青龙城里最时尚的料子,样式也全是自己设计的。 清月看着她,打趣地笑着,说她有着贤妻良母的慈祥端庄。 回去后,清月将这句给霍尊又讲了遍,霍尊沉默了一阵,对清月说:“告诉她,想接走静雅也可以,给我的孩子做身冬衣。” “给秦新月的小哪吒做冬衣?他脑子怎么想的?”夏芫看着清月,一脸气愤。 气归气,愤归愤,为了静雅,这套衣服她用心的做了。 十月低那日,秋高气爽,鸿雁南飞,是清月打算去漠北接她娘的日子。 夏芫和玉暖将她送到城北,看着她乘坐的马车出了城门。 “你先回去歇着,我去南苑买点糕点和糖果,等会去接静雅回来!”玉暖对夏芫叮嘱了句,转身去了南苑。 夏芫回到木蓉居,将缝制好的棉衣拿出来晒了晒,泡了杯枸菊茶坐在院子里。 还不足半个时辰,春华秋实二只喜鹊飞了回来,盘旋在她头顶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夏芫仔细一看,脑子里瞬间炸开了。 她站起身,一路狂跑着冲到了将军府,进了北院后对着秦新月狠狠就是一巴掌。 那秦新月怀胎十一个半月,挺着大肚子原本就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跟着她的小哪吒全部跌倒在地。 景倩兮和宋涟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么一幕,惊讶地如同五雷轰顶。 “清月是怎么死的?”夏芫上前一步,抓住坐在地上的秦新月愤怒地问道。 秦新月这一胎怀的比哪吒她娘好不到拿去,远不到三年零六个月的身体已经变成粽子,眼皮肿的跟灯泡似的。 看到夏芫愤怒地逼上前时,她都未曾紧张一分,但在听到夏芫气愤的话语后,脸上瞬间露出了恐慌之色。 虽然转瞬即逝,但却被夏芫看的清清楚楚。 “我再问你一遍,清月是怎么死的?” 秦新月目光落在北院门口,慢慢地蜷缩到门栏前,无比坚定地说:“那丫头分明已经去漠北了,你在我这里发什么疯?你们几个,还不去找将军,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府兵看她气势汹汹地进了将军府,以为是来接静雅的,都知道如今的霍尊情绪难测,夏芫因为之前静雅和白冰的事情跟霍尊闹到惊天动地,如今又有石榕和阙茗掺和进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观察着。 那料,他们刚走到北院门口,就撞上秦新月挨揍这一幕,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扶秦新月一把,却被秦新月狠狠地骂了出来。 这些人本就犹豫不决,被秦新月这么一骂,心里一喜,一窝蜂地跑去南山营找霍尊了,留下几个反应慢的,看着秦新月凶神恶煞的眼神,也明者保身地退了出去。 丫鬟们一看,也跟着慌乱地跑向南山营了,景倩兮和宋涟漪本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发了疯似的秦新月骂的立不住就脚。 夏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还没说几句呢,你就这么心虚?你的季藤哥哥不是很疼你吗,怕什么?” “现在这里只有你跟我,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脱不了干系!”秦新月看着夏芫,得意地笑道。 夏芫目光一冷,走上前又是一个巴掌,冷嘲道:“生啊,有本事现在就生啊?十一个半月,肚子里的东西比城墙还牢固,而你却肿的跟粽子似的毫无生产之力,在大夫还未做任何准备的情状况下,你再敢拿肚子里的东西嫁祸我,我保证让你到疼死也生不下来!哦,我还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灵药,孕妇吃了可保胎儿十四个月平安无事,前几日就有人在南苑里卖,一颗要卖到千两黄金呢。你今天这样子显然是生不下来,而你的季藤哥哥一定会千金一掷为你求得此药,保你再有三个月也平安无事。” 秦新月闻言一身冷汗,这才多怀了一个多月,就已经有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了,好听的说她怀的是个天才,不好听的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妖胎,好在霍尊不往心里去,否则她早没脸见人了。 刚才,她故意骂走众人,是想故伎重演嫁祸夏芫,此刻,却唯恐一个不慎破了羊水。 “我有孕在身,不跟你一般计较!”秦新月吞吞吐吐地说了句,扶着门栏缓缓站起身子,准备朝屋里走去。 夏芫一把将门闩上,转过身狠狠瞪着被堵在门外的秦新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不说不等于你能逃的掉。你手上所沾的每一滴血,所欠的每一条命,都会报应到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对方一边留意着北院门口的动静,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抚摸着自己加了圈、固了轴的钢筋肚子说:“知道又如何,你以为有人会信你吗?清月是我让人杀的,就在北门外不远处,谁让她对你那么忠心,挑拨我和季藤哥哥之间的感情的?” 秦新月情绪激动,说话的语气也狠毒之极,夏芫看着她乌青的包子脸,已经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这笔账我会算的,但不是现在,因为,我想看看你肚子里的小哪吒是什么样子?顺便再看看替你出手的那个男人是谁?为给清月报仇,我会不惜一切,将他给揪出来!”夏芫的愤愤地朝对方说道。 此话未落音,秦新月已经慌了,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都想找个地方靠着,转过身她背靠在墙壁上,正好看到风疾火燎赶过来的一个挺拔身影。 “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抢季藤哥哥的,我知道因为我的存在,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我不是有心的。我虽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但我记的他的眼神,他背上的胎记,这么多年,我连自己都忘了,却没有忘记他!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回家吧!”秦新月说着,突然梨花带雨的痛哭起来。 夏芫目光一顿,又是二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她脸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一章 暴揍秦新月(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姐姐,我错了,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求您大人大量别在生我的气了,好吗?”秦新月继续哭诉着。 已经被套路几次的夏芫唇角一勾,连头都未回一下,朝着秦新月的头上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秦新月完全没有防备,头上一沉脚下一软,猛地跌倒在地上,拖着她粽子似的身体在地说滚了二圈。 看着对方皮球似的身子,她怔了下,依然没去看身后的那个人影,而是狠狠在秦新月的屁股上补了一脚。 被算计那么多次,她夏芫不是傻子,自秦新月刚才神情大变,向她讨好求饶起,她就意识到某个人被府兵请回来了。 揉着自己红肿的手掌,夏芫快速在脑子里缕出一条思路,提高了嗓音说:“少在这里跟我装清纯!清月她性情温顺,从不与人结怨,整个青龙城除了你几日前甩了她几个耳光,还会有谁对她动手?” “我……我冤枉啊!”秦新月一声大嚎,泪汪汪地看着霍尊,“她回来后一直住在西院里,看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宋姐姐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我何时说过她只言半语?何况,我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如何甩她几个耳光?倒是姐姐你,今日连打了妹妹五个耳光!” 一听到五个,跟在霍尊身后的府兵和丫鬟已经唏嘘起来。 这秦新月是霍尊的心头肉,如今又挺着超大的肚子,别人对她连手指头都不敢抬起一下,这夏芫要么几个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就搞的北院里鸡犬不宁。 深知霍尊对秦新月深信不疑,她自己手上没有证据,根本就不能将秦新月怎么样。 而她早就不愿跟霍尊扯上半点关系,对往事自然不会再提,此刻不得已只能不轻不重地给自己扣了个黑锅。 不敢露出马脚的秦新月也心照不宣,给着双方找台阶下,完全是一副挨了五个巴掌还要讨好感恩的架势。 “打你不过是个开始,今后看到你我必然想起清月,想到了她我必然还会打你,要么你就护好肚子里的哪吒别出门,要么你就给我绕着走!” 夏芫清亮的声音在北院里传开,让四周的丫鬟和府兵全愣了一地。 秦新月看着她,眼中突然泛起一抹邪笑。 夏芫亦笑了声,等着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朝她逼来。 霍尊箭步上前,一把将夏芫扯开,愤怒地问道:“你闹够了没有,月儿她可曾招惹过你?” 夏芫对他身上的血迹很是吃惊,仔细一想,喜鹊说清月在城北看到秦新月和一个男子说话,那二人发现清月后,男子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捅了她几刀。 霍尊身上毫发无损,却沾了不少鲜血,想必是后面才赶去的,因为处理尸体,衣服上才沾了血迹。 他面色含怒,眼底微红,低沉的声音退去怒意后依旧威严不减:“清月死了,我也很难过,可你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闹什么?月儿这几日就要生了,你当真是不知道吗?” “知道啊,知道我才来找她的,因为——清月是她杀的!” 夏芫说着,目光落在秦新月身上,吓得对方连打了三个哆嗦,瘫坐在地上满腔委屈地哭诉着,将自己撇地干干净净。 霍尊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夏芫很清楚,他的疼惜和不忍是给秦新月的,愤怒和恨意是给她的。 尽管一早就知道没人会相信自己,但真相就是真相,哪怕是被当成无理取闹,她也不会让秦新月安然自在的活着。 “季腾哥哥,我……我要生了!” 突然,秦月捂着肚子惨叫了起来,原地打了几个滚儿,衣裙上已经渗出鲜红的血迹。 夏芫心中一惊,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霍尊一把扯到三米之外,看着霍尊惊惶失措的背影,她脑瞬间乱成浆糊。 “都愣着干什么,请太医,清月郎中,请产婆!”霍尊抱起突然出血的秦新月,急匆匆地进了寝室。 北院里,丫鬟忙成一团,没多大功夫,几个知名的御医、郎中、产婆全赶来了。 夏芫知道事情闹大了,一时间也没了注意,正好玉暖赶过来,拉着她急忙出了北院。 路过西院时,二人正好看到傻坐在院子的静雅,直接将她也带了出来。 木蓉居里,夏芫不安地看着玉暖:“月郎中说过,她的孩子现在很稳固,没有特别大的动静是不会有事的。我今天只是打了她五个巴掌,没想到……哦,忘了,我好像还踢了一脚” “事情既然出了,就看那秦新月的造化。不过,按照你说的情景,她应该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人揭穿,而且这孩子也迟早得要了她的命。或许,她还想以死来博取霍尊的同情,借霍尊之手让你为她陪葬!”玉暖认真地帮着夏芫分析说。 夏芫越想越气,瞧着院子里的石桌说:“清月的事情我还没跟她算清楚,她倒这么快的算倒我身上?之前,是一心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套路我,如今又是一心求死的算计我,还真是不怕把自己给算死!” 没多久,阙茗、萝卜跟石榕先后都赶了回来。 问及此事时,夏芫的回答与当着霍尊的面跟秦新月的对话内容一摸一样。 都已经赌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她不想放弃,更不希望石榕他们一不小心说露了嘴,影响到脱离霍尊的目的。 对她而言,他现在越是对她失望、憎恨,越能放手不再与她纠缠。 “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做弟弟的护着你!”石榕拍着肩膀保证道。 萝卜也是一脸坚定地站在了夏芫这边,说定不会再让人伤到夏芫。 “哎,姐夫哥呢?”石榕惊讶地在院子里巡视了半天,发现早就没了阙茗的身影,一脸郁闷的埋怨,“姐夫怎么搞的,关键时候连个人影都没了!” 那日,御医和郎中、产婆把将军府的北院围了半圈,秦新月也没将孩子生下来,霍尊急记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后来,据说有个行走江湖的神医,安宫保胎乃天下一绝,霍尊重金从他手上买了颗药丸,硬是将秦新月十一个半月的胎给保住了。 一个月后,怀孕十二个半月的秦新月终于有了产兆,青龙城里的产婆、郎中、御医躲得躲,逃的逃,连个人影都寻不到。 霍尊没办法,只好临时从皇宫拉了个治疗外伤的御医回来,产婆更是让樊莽从城外几十里的村子中找的兽医取替。 预料之中的难产,好在几个时辰后月郎中赶了过去,硬是指点着那位兽医将小哪吒给捣鼓了出来。 秦新月九死一生虽保住了条性命,却也昏死了十多天。 这一昏半死,倒是让霍尊时时刻刻将她挂在心上,吃的用的全是天下最好的,连宫里的嫔妃都要嫉妒上三分。 玉暖说,秦新月生的是个女儿,官名叫霍静桐,是霍尊亲自取的名。 “静桐?” 夏芫怔了下,这个名字,是几个月前她“被怀孕”时,为“自己的”孩子取得,也仅跟霍尊提过。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张罗婚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喜得千金,青龙城前去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这孩子生下没几日,将军府的门槛已经换了三条。 夏芫跟阙茗商量着借此机会离开青龙城,那料四座城门全被霍尊安排的人堵的死死,说秦新月和孩子平安之前,不准夏芫离开青龙城半步。 夏芫气的团团转,说那对母女早就平安无事了,而她自己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这个女人是不简单,但欠下那么多血债,岂能那么便宜的让她死了!”阙茗在一旁冷笑道。 夏芫想了想,向阙茗坦言:“秦新月虽然可恶,但可以利用他拖着霍尊,我们做起事情来要容易的多!她心思不正我不是不知,只是不摆拖霍尊,我们永远都无法安静下来,清月的仇也报的不彻底。” “我知道你的想法,宁肯自己被他们误会、伤害都不肯说出真相,我会帮你出了这口怨气的!” 阙茗说着将她揽入怀着,夏芫看着木芙蓉树下的玉暖,脊背微微一僵,本想着将他推开,手臂顿了下,并未拒绝。 玉暖看着这二人,含着笑的脸上满满地全是祝福。 静雅平时非常安静,院子里人多或者受到刺激时,便会大吵大闹,满院子乱跑。 虽然一院子的人,她已经全不认识,但对萝卜和夏芫很是依赖,几乎是白日里围着萝卜,晚上粘着夏芫。 阙茗说,外伤好治,脑病难医,要让静雅清醒,除非能遇上神医。 外面的消息不断传来,说霍家千金如何讨人喜爱,初为人父的霍尊如何幸福开心,对秦新月又是如何的温柔贴切,夏芫与阙茗相视而笑,置若罔闻。 一日清晨,玉暖急匆匆地跑进夏芫房里,告诉她霍尊想通了,连休书都让人送来了。 夏芫接过那封休书一看,笑的热泪盈眶。 为免夜长梦多,当日早饭后,她就跟着阙茗,待着玉暖准备离开青龙城。 驻守城门的亲兵拿着那封休书看了又看,说上面没有霍尊的章印,他们不能放行。 “少夫人,你们是奉旨成婚,休妻之事就算蒙皇上圣恩不必呈报,也得严肃对待。别的不说,将军的署名和捺印少了一样,我们都不能放行。”几个亲兵商量一番,认真地说道。 夏芫无奈,只好拿着休书去找霍尊。 府兵说他刚去了南山营,她腿都没歇一下,直接又赶到南山营。 南山营外,夏芫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前来领路的护兵。 这个地方她不是没来过,只是与去年变化太大,原来的营帐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如今全变成青砖石瓦,威严挺立,气势恢宏。 霍尊站在一个宽敞的黑色房子前,穿着他从南疆战场上归来时穿的那套紫金甲,黑色的皮风在寒风中哗哗作响。 夏芫远远地盯着他,脑子里浮现出虚妄江畔,他凯旋归来时的情景,心头一阵酸涩。 再看时,那人俊朗的面孔、挺拔的身姿完美而陌生,恰似她们在青龙城门口初见他时的情景。 “城门口的护卫说,这封休书缺了你的印章,不给我们放行!”她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认真地说道。 他没接话,带着她走进了那个黑色的房子,夏芫看着屋里的东西,身子不由一僵。 房子里很宽敞,四面的墙壁上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黑色的牌子,上面写的全是人名。 放在屋子中间的都是些旧物,破损的铠甲,血迹斑斑的衣服和战靴,有些发了黄,有的破损不堪,甚至还有染了血的书信。 夏芫盯着地面上摆放整齐的十几个黑色箱子,想到了霍尊凯旋回来那日带回的十几个黑色箱子。 在虚妄江畔,几万的将士对着这十几个箱子唱了首哀歌,神情严肃,歌声凄凉悲壮。 夏芫现在才明白,这里面放的都是遗物,南疆战场上死去的数万将士的遗物! 今日,看到那些箱子里的东西,她心里也不由一阵苦楚。 ——不是我! 她突然有种想解释的冲动,片刻犹豫后,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四面的墙壁上都是黑色的牌子,屋子中央又是个几黑色的大箱子,尽管点了不少长明灯,但依然昏暗的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她感到他的唇角似乎在动,却又死活看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出了那个黑色的房子后,他表情僵硬地看了她一会,淡淡地丢了句:“我只有官印,没有私章,一封休书而已,盖在上面你承受不起!”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却见他猛地回过头来,神情复杂地补充了句:“你记着,我之所以放手,不是不爱了,而是不想看着你那么痛苦!有些事情,我做的是过分了些,但是那么多人的性命,你应该付出代价的!” 他对着瓦蓝的天空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芫双腿似灌了铅一般,转过身看着那个黑色的房子,她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我说不是我,你们信吗?“ 出了南山营,一个士兵突然追上了她,喘着气说道:“将军令我前来传话,私章二日可以赶制出来,让你二日后来这里找他。“ 夏芫走回木蓉居,阙茗等人已经在门口接着她,石榕第一个迎上来,问她霍尊有没有为难?印章盖了没有? “盖了!”夏芫摸着他的脑袋笑道。 众人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立即放松下来。 石榕和萝卜知道夏芫要跟阙茗离开,说着自己作为娘家人怎么说也得看着他们成了婚再走,夏芫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好何金亮也走进木蓉居,说他们二人既然都无亲无故,这婚事不如就让他们这些做朋友的操办,他们二人等到拜了堂成了亲再走,大家也好放心。 “不行,这太快了,我……我还没准备好!”夏芫吞吞吐吐地说。 阙茗笑着拉起她的双手,含情脉脉地说:“等了你三年,我都二十二岁了,你还觉得快?婚礼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准备!” “可是,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姐夫哥多好啊。这件事弟弟替你做主了!”夏芫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石榕连说带笑的推回了屋子。 就这样,她脸上的忧虑被大家误解为女儿家的羞涩,众人兴高采烈地将此事敲定下来,婚礼就放在七日后。 看几个男人不亦乐乎地收拾着院子,给木蓉居里添绸添缎,夏芫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阙茗和玉暖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夏芫握紧了手中的姜糖茶,咬了咬唇,说休书的印章还没有盖上。 阙茗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深情地笑道:“这么点事啊,我还以你临时反悔不肯嫁给我呢!一张废纸而已,大不了我们不离开青龙城,我就在这买上几座宅子,陪你住下就是!” “这样更好啊,我们帮萝卜大哥开家陶艺馆,在开茶舍、琴坊,省得离开后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玉暖笑着安慰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将军府的小哪吒(五一加更,节日快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话虽如此,但夏芫一日都不想呆在青龙城,也不想在成亲后依旧被人指指点点,影响道阙茗的声誉。 第三日,她悄悄地去了南山营,驻守营地的士兵说霍尊昨日下午就离开了,到现在都没来过。 等到半晌午,依旧没有霍尊的身影,她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到将军府去找。 “好消息,好消息,惊天动地的大好消息!”石榕乐呵呵地跑进了木蓉居,第一时间急着将一个惊天的秘密的告诉夏芫。 玉暖惊讶地看着她,打趣地笑着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好消息?你去了亲兵营一个月,别的没学到,倒是将阔天辰唯恐天下不乱的臭毛病学了个彻底!” “将军府的小哪吒被人盗走了,府兵们追了一夜,今天早上终于将那人贩子给杀了,但找到那小哪吒的时候,她都没气了!”石榕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一五一十地说道。 玉暖脸上一愣,抓住石榕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说清楚一点,谁死了?” “哎呀,将军府的小哪吒死了!今天早上守护城门的亲兵亲眼看到的,那孩子被找到时早就僵了,连半点气都没有!还有更夸张的呢,那人贩子临死前说小哪吒是他的种!你说是不是惊天动地的大好消息啊!”石榕幸灾乐祸了地说着,身子笑得东倒西歪。 夏芫走进将军府时,府兵们除了上次的震惊外,脸上还多了层阴云,看他们一个个吊着脸,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夏芫丝毫没有多想,端端地进了北院。 北院的丫鬟们往日都是花红叶绿,眉眼含笑的,今日一个个沉着脸,有事没事的都躲在偏僻处装成一副认真干活的样子。 夏芫整在纳闷,看到宋涟漪朝她走了过来,假惺惺地笑道:“找将军啊,他知道你要来,一大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知道这个女人的话不能信,但听到霍尊在书房,她心中还是暗自庆幸了下。 进了书房,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霍尊,发现书房后面是个小院子,她穿过书房走了进去。 上百个酒坛子围着一颗大槐树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堆,霍尊侧坐在大槐树旁呆若木鸡。 清月说霍尊虽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但平日里很少酗酒,也就是去年夏芫离开将军府,到南康的那些日子里,他才每日里以酒消愁。 想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眉心轻拧了下,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大槐树旁那个身影缓缓站起身来,东摇西晃地朝她走了过来。 “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苦涩地笑道。 夏芫脑子里一懵,完全不明白的对方在说什么,想了想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找你给休书上盖印章的!” “印章?”他目光一顿,随后苦笑起来,“听说四日后,你就要成亲了,可惜这新刻好的印章,已经被我弄碎了!” 她脊背一僵,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欲往回走。 忽然,他长臂一勾,将她一把扯进怀里,自嘲地笑道:“我真的那么恶心吗?让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喝醉了!”她认真地说了句,从她怀里启开。 霍尊勾唇一笑,拉过桌子前的二把靠椅,将她猛地按在一把椅子上,自己也在另一把上坐下。 夏芫看他醉的不轻,又完全没有放她里离开的意思,紧锁着眉头只好在椅子上坐好。 看到桌上有壶清茶,她顺便给他斟了一杯,好让他尽快醒酒放自己离开。 “你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肯说破,就是为了报复我,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他盯着她满是伤痕的面孔,再次问道。 夏芫端着茶水的手臂僵了,一脸不解地望着他,自嘲地答道:“我已经是个笑话了,又何须再看你!” “何须?你明明知道清月是她让人杀的,早就知道在南苑画舫里,给你下毒的人是她唆使的,也早就知道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你却忍气吞声,装聋作哑,为的就是离我远远的,是不是?” 她脸上一怔,终于反应过来——他喝的酩酊大醉,原来是因为他的小悦儿令他失望了! 没有接他的话,她巧妙地将话题转开:“装聋作哑,你到是装一个给我看看!” 他剑眉微锁,想到了她的耳聋是真的,手指了下,端起那杯茶水送进唇边。 “恨我吗?”咽下一口茶水后,他强作镇定地问。 一阵沉默,她将目光落在了那颗大槐树上。 西院里有一颗梧桐树,最后的半年时光里,她几乎是对着那颗大梧桐树数着日子熬过来的。 说不恨是假的,只是现在,往事如烟,一切都恍若隔世,连恨都觉得浪费生命。 “对不起!” 他默默地看着她,许久,拉起她的手,认真地说了这三个字。 夏芫抽回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心小,装不下那么多仇恨,早忘了!” “心小?忘了?”他苦笑了声,“小到只能容下阙茗,夫妻两年,你已经忘得只剩下阙茗了,是不是?” 他的情绪突然间变得激动,夏芫咬了咬唇,朝身后的书房处看了眼,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 “回家吧,我保证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想游山玩水,快意江湖,我都可以陪着;你想隐居田园,品茶抚琴,我也也可以陪着;你听不到、闻不到,我就是你的耳朵、你的舌头。琴棋书画,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学的!” “木槿!”她眉头紧缩,朝书房外喊了声。 霍尊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抓起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将她扯到自己身上。 夏芫被他紧紧地拉在怀里,已非常尴尬的姿势无可奈何地趴在他身上,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去骂,却被他一个热吻堵住了喉间的话语。 木槿走进来时,刚好撞上这一幕,脸上一愣,急忙退出书房。 “再叫啊?我保证你勾引我的事情,一炷香之内传遍整个青龙城!”他看着她,一脸得意的笑着。 “勾引?”夏芫气的浑身,“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二年多前,若非你借酒发疯,我也不会嫁给你,更不至于活的这么凄惨。为此事,全天下的人都骂我勾引你,罪有应得。如今,你故伎重演,究竟还想怎样?” 霍尊揽着她的手臂一僵,缓缓将她松开,一脸凄凉地解释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和好!” “和好?”她一脸讽刺地看着他,“你北院里一堆情情爱爱、花花草草,连你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小悦儿都娶了,孩子也有了,就见不得我苟延馋喘的活着吗?” “没有情情爱爱,花花草草,我的心里、身体,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一直是!永远都是!月儿,我疼她,宠她,护她,却从未爱过,也曾一次次强迫自己接受她,但是我做不到。为了这个孩子,她九死一生,我在她最弱的时候答应她,度过这个关口就好好的陪着她,只宠她一个,可惜,真相是如此的骇人!”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发现被骗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对上他悲凉的眼神,夏芫再次避开了他的话,不轻不重地说:“真相?很多时候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你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无论她做过什么,说到底还是些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心生嫉恨,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原因。” “用孩子来欺骗我,也是我的原因吗?”他气愤地看了她一眼,再次苦笑了声,“那晚在南康,我喝多了酒,看到山洞口一个身影走过来,像极了你。一个多月后再遇到她时,发现她是我找了多年的人,我顾她护她,但并未打算娶她。可她怀孕了,说孩子是我的,我娶了她,给了她我能给的一切,可惜……呵呵!” 霍尊一阵苦笑,让夏芫有些惊讶。 她并未完全明白他的话意,也懒得多想,他与她而言早就是个隔着十万八千重山水的路人甲,再好的段子也听不进去,因为没有什么比她脱身更重要。 “听说,孩子很漂亮,我去看看!”夏芫站起身,再次朝书房走去。 他跟着起身将她拉了回来,苦涩地笑道:“看孩子,我带你去!” 进了书房,他从书柜上取下二颗网纹铜扣,递到她面前说:“清月死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另外一颗是南苑里给你下毒的那个船夫交出来的,说是从递给他广寒散的人身上捡到的。这个扣子的主人我昨晚找到了,你猜猜是谁?” 夏芫没兴趣猜,只是提到清月之死,她想到了喜鹊说的和秦新月聊天的男人,能杀了清月,显然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杀死清月的凶手夏芫上次说过,就在这个院子里,可他不信,因为他只信自己! “那人是西蒙的,藏在北院的厨房里做了七个月的火夫。前晚瞧瞧地偷走了孩子,大家都以为是偷孩子是为讹钱,没想到孩子死了,他哭的比谁都伤心!” “孩子死了?” 夏芫脸上一怔,心还是莫名的抽了下。 那个小哪吒虽然与她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因为秦新月的多次栽赃嫁祸,让她从心里对那孩子充满抵触。 听到孩子死了,她一时竟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几日前,她还在忙着给那个小哪吒缝棉衣。 霍尊情绪低落地斜靠在书柜上,夏芫顿了半天,低声地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 “你到底有么有听懂我的话?”他生气地看着她,“我和她没有孩子,从来都没有,我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我对她深信不疑,以为那孩子是我的,可惜我信错了人!我和秦新月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一直都在骗我” 深信不疑?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会,原来他还有相信的人,而且还是深信不疑。 那人一声季藤哥哥,叫的他骨子酥麻心里开花,即便是犯下滔天的罪过,他也会撑起一顶帐篷将她护在里面,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丝一毫。 而她夏芫,一个不慎,就会身心俱损,死无全尸。 用他的话说,南疆战场上枉死那么多人命,总得付出代价。 因此,她承受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肚子有些隐痛,头脑也有些发晕,她突然想再喝一杯姜糖茶。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夏芫眉头轻锁,朝书房外走。 霍尊心里一急,将她拉回到书柜跟前,急促地问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回哪去?” “我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或许是情绪激动了些,亦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没留意到她脸颊上的苍白之色,抓着她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说:“不舒服就回西院歇着,我让木槿去请大夫!” “我说的很清楚,我是来找你给休书落印的。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我……我要成亲了!” 身上的隐痛明显加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的话语也有些苍白无力,“成亲”这两个字落在他耳朵里,如利箭从他背后穿过,整个心脏都被穿透了个窟窿。 “你就那么想嫁给他?你以为他能轻易的摆脱自己的命运?我告诉,很多人都肩负这使命,你有你细作的使命,我有我守护邑国的使命,阙茗,他更有着自己的使命!就算你当上西蒙的皇后,也未必就能跟他幸福一辈子!” 他的话她听不懂,也没心思听,身体上的隐痛变成钝痛,最后成了撕裂般的疼痛。 眼前的身影有点模糊,屋子里的摆设似乎也开始旋转,她脑子里有些模糊,身体一阵颤栗,冷汗已经湿透衣背。 “夏芫,回家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他深情地说着,吻上了她的唇。 身体的疼痛还在加剧,但刚才的一身冷汗和他突然起来的强吻倒是让她神志彻底清醒。 她撕咬他的舌头,他舌头的反应明显迟钝了些,吃疼后地吭了声,扣着她的下巴继续着唇间的动作。 发现她脊背上湿透一片,他手臂一僵,手指缓缓地从她脸上挪开,目光移到她脸上。 他还未来及开口,就被她摸到的一个花瓶砸在了后脑勺上。 霍尊还没反应过来,夏芫已经从他怀里逃开,跌跌撞撞地出了书房。留下他失魂落魄地僵在书柜旁,心乱了一地。 夏芫扶着肚子,踉踉跄跄地穿过长长的北院走廊。 路过那片荷花池时,她明显的感觉到头重脚轻二腿发软,而那片池子就像泛滥的湖水一样在她眼前翻滚着,担心霍尊从身后追上来,她头都没敢回,继续往北院门口赶去。 两年了,每次来月事都是疼得死去活来,这几次更是早早就开始隐痛,等日子到的时候更是疼得满身大汗。 年初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被红老仙调理过来了,可惜五月份那次假孕后,她的月事再次紊乱了。 如月郎中所言,或许是有人给她的饮食里下了药,也或许是“臭婆娘”吃多了,那次之后的五六个月里,她竟然仅来过一次。 这次,更是早早的就疼起来,连着喝了几日的姜糖茶,非但没有缓解,倒是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将军,少夫人落水了!” 一个丫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霍尊目光一顿,跌跌撞撞地出了书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被从荷塘里捞上来时已经彻底昏迷,被冷水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裙摆上的一抹殷红在池水的渗透下迅速扩散开了,直逼人眼。 霍尊原本醉的不轻,此刻看着面色惨白、衣裳带血的夏芫,脊背一僵,酒倒是醒了大半。 “快请大夫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他这才反应过来,一边令人请大夫,一边抱着夏芫跌跌撞撞地进了西院。 “少夫人怀孕了,三个多月,而且……这孩子恐怖是保不住了!”陈太医叹了口气说。 站在床边上的霍尊如五雷轰顶,三个多月前,夏芫一直都跟他在一起的。 后来,萝卜保管他假意写给夏芫的休书,他气愤的跟萝卜打了一架,摔傻了静雅,而且那个时候阙茗也没有回来。 ——孩子! 他的孩子!! 可太医说保不住了!!! “月郎中到了没有,快去看看!”他急促朝院子里的木槿催道。 陈太医看着他焦急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若非逛街时被樊莽拉进了将军府,他说什么都不会来趟这摊浑水。 看夏芫不断出血,面色越来越差,没多大功夫身体又开始痉挛,陈太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说安宫保胎、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自己的医术远不及月郎中,而且,夏芫这种情况明显比一般人要危险的多。 “危险的多?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危险的多?她不能出事,你知不知道?”霍尊抓起对方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陈太医连忙行礼道歉,小心翼翼地说:“少夫人体质特异,身体又极为虚弱。怀孕三个多月滑胎对身体本就不利,而且,少夫人这身子别说是保孩子,就是只保大人,老夫恐怕也没这个本事啊!您还是等等月郎中吧!” “月郎中,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见月郎中的人影!”霍尊焦急地朝西院外的府兵催促着。 府兵气喘吁吁地进了西院,说月郎中上山采药了,得三个时辰后才能回来,霍尊急得抓狂,一边派了百十多号人上山去找,一边求着陈太医无论如何先救下夏芫。 “听说云皇后那里有一颗玉露丸,有起死回生之效,将军不妨去求求皇上和云皇后,或许能帮的上忙!”陈太医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兴奋地说道。 霍尊毫不犹豫地冲出将军府,因为四日后就是夏芫和阙茗大婚的日子,皇上无奈只能让新晋后位的云贵妃将玉露丸赐给霍尊。 此药喝下后,夏芫的痉挛明显缓解,出血也彻底停了。 陈太已把了脉后轻叹了口气,说孩子是保不住了。 霍尊心里乱成一团,昨晚刚没了个孩子,今日得到这个喜讯不足一秒,就被告知孩子保不住了。 之后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孩子就彻底与他失之交臂。 皇上担心阙茗和石榕到将军府闹事,令阔天辰带着石榕出城办事,自己去阙茗新买的宅子喝茶。 玉暖从石蓉口中问清秦新月和小哪吒的事情后,心里本就不安。 刚出木蓉居就听说夏芫在将军府出了事,萝卜要赶去将军府被玉暖拦下了,因为她自己去是最合适的。 看夏芫刚刚好转的面色再次变得惨白,陈太医脸上一愣,不由打了个冷颤。 几乎在月郎中刚进门,陈太医就溜掉了。 月郎中朝夏芫看了眼,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把完脉后又连着叹了三次气,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霍尊看着表情沉重的月郎中,诧异地问:“夏芫她到底怎么样了,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孩子?将军还是先想想少夫人吧!”月郎中气愤地说。 他身子一僵,难以相信地看着对方,又爬到床畔看着夏芫,惊讶地问道:“她服下了皇后给的玉露丸,这会已经……” 霍尊的话僵住了,因为夏芫的身体再次开始痉挛,而且除了下身渗血外,嘴里也开始吐血。 “不,不会的,刚才还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霍尊喃喃自语着,与其说是在否定对方,还不如说是在安慰昏迷中的夏芫。 一阵接一阵的痉挛之后,她的呼吸明显变得微弱,看月郎中迟迟不肯用药,霍尊急切地恳求道:“你别光这么看着啊,赶紧想办法救救她,再这样下去,她那里还撑得住!” “救?少将军要我怎么救?我早就说过,少夫人的体制不适合怀孕,即便是怀上了也保不住,而且还会危险重重。我之前是有三颗极好的保胎药,可秦夫人孕期出血,将军你多次恳求,要我无论如何救救她的性命,我的三颗药全给她用上了,如今是连半颗都没了!” 霍尊心慌意乱地看着床上的夏芫,求月郎中无论如何再想想办法。 “玉露丸是好东西,但和少夫人之前服下的藓芝草是相冲的,两者相遇就会产生奇毒,活不过二个时辰!这藓芝草生长在蛇谷之中,毒性极大,红老仙用药虽然大胆,但若非少夫人体制特异,他万不会用如此奇药!” 玉暖就跑进来,对着床榻上吞血不止的夏芫心疼不已,月郎中无计可施,只能陪着他们眼巴巴的看着。 “你快想想办法啊!她这么痛苦,至少先别让她这么吐血了!”玉暖急切地说。 月郎中将夏芫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玉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已经昏死了,不会活过二个时辰。藓芝草乃天下奇毒,红老仙简直是疯了,竟然想到用他来做药引,难道是……蒹葭兰?”月郎中顿了片刻,将目光移向夏芫。 霍尊脸上更是怔住了,不可思议地抓住了月郎中手臂,猛地提高了嗓音:“你说什么?她体内有蒹葭兰?” “这藓芝草毒性极强,若非是她体制特殊,就算红老仙医术在高超,也难以控制计量。蒹葭兰的花朵虽无毒,却至阴之寒,女孩子服下后会伤及根本,此物与藓芝草相生相克。红老仙竟是看出了这点,才用了藓芝草做的药引!只是,这蒹葭兰很是稀罕,能开花的至少得三十年以上,我活了这么把年纪从未见过。” 听到“蒹葭兰”三个字,霍尊心如潮水,早已破损的心房似有崩塌之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二)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十三岁那年,他父亲养了半辈子的蒹葭兰突然开花,浓郁的花香引来了一院子的蝴蝶,蓝绿色的花瓣儿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他带着他的小悦儿来家里玩,二人对着那盆花看了小半个时辰。 她准备回家的时候,他采下那朵花泡在杯茶里,说是喝进肚子里永远可以记住它的味道。 后来,他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说日后若不娶她,就欠她一辈子。 “娶就娶!反正你们都说了,我们俩是小夫妻,迟早要在一起的!”刚挨完打的他,仍旧是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霍风看着他,满肚子怒火都涌在脸上,气愤地骂道:“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是什么身份,你以为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我会像诩阳哥哥一样当上少将军,一定能娶到他!” 往日里他信心满满的时候霍风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只有那日连着揍了他两顿,而且第一次用铁鞭抽他。 事隔多年,他今日才明白蒹葭兰虽然无毒,但对女孩子却是致命的——不孕! “蒹葭兰、藓芝草、玉露丸?少夫人多大了?”月郎中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抬起头看着霍尊和玉暖。 “十八岁!”霍尊认真地回答。 月郎中情急之下猛地提高了声音:“我说的是她的具体年龄,一个月都不能差的真实年龄!” “十八岁零五个月二十天!”霍尊想了想,回答道。 月郎中显然不信,将目光移向了玉暖,严肃地问道:“事关生死,你是她的切身丫鬟,可知道的更具体、真实一些!” “我家姑娘——十六岁零五个月二十天!” 霍尊目瞪口呆地看着玉暖,再看看床上的夏芫,双腿一僵,突然瘫坐在地上。 “将军?”月郎中惊讶地看着他,诧异地唤了声。 他膛目结舌地看着月郎中,的双手突然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僵硬的舌头努力半天,终于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字来:“救她,不惜一切,用什么办法都行!” 一个多时辰过去,夏芫面色灰白,虽不吐血,但微弱的气息只有将脸凑到她鼻根下时才能依稀的感觉到。 月郎中再次把了下夏芫的脉相,摇着头说:“孩子早就没了,她的时间也只有大半个时辰,节哀吧!” 语落,月郎中叹了口气出了屋子,霍尊目光一顿,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泪流满面对着月郎中恳求了半天,月郎中无奈之下告诉了他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西蒙太子?”霍尊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将军你博闻多识,天下奇事应该比我听过的多。西蒙有个传说,说太子玉祁是玄阳之体,不但在武学上事半功倍,而且对少夫人这种阴寒体质大有益处。您是习武之人,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 霍尊气愤地看着他,怒喝道:“歪门邪说,不足为信!” “传言而已,若非将军苦苦想求,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个法子。少夫人的如今的情况就算是红老仙来了,也是无力回天。将军节哀吧!”月郎中语落,长叹了口气地走出了将军府。 时间一点点流失着,夏芫的气息已经弱到他将脸贴到她鼻根下都难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玉暖,月郎中所言,你信吗?” 霍尊将头埋在下夏芫肩膀上,哽咽着朝玉暖问。 “将军博文多识,奇闻异事应该听说不少;少夫人眼下的状况,救与不救,都在您一念之间!” 玉暖的回答让他心理堵的发慌,怕的要死,疼的窒息,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时间依然在流失着! 终于,他扯起被子将她卷了一翻,疯狂地朝阙茗新买的宅子冲去。 月郎中出了将军府没几步,就看到霍尊抱着夏芫冲了出来。 “这青龙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日后的路,夏芫啊,你可要走稳了!”月郎中摇了摇头,轻叹道。 木芙苑里,皇上琢磨着服下玉露丸的夏芫已经无恙,便摆驾离开。 阙茗坐在院子里,看着家丁们将一个个大红的灯笼挂往屋檐上。 “你们小心点,平日里舞枪弄棒的,做起这细活来可一点都不能马虎!”四个女子走过来,对着挂灯笼的家丁们提醒道。 阙茗朝那四人看了眼,温和的笑道:“放心吧,他们心中有数!你们四个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辛苦了!” “公子!”四个女子上前朝他行礼问安,柔声细语地解释着,“公子成婚是大事,我们四姐妹已经将这宅子精心布置,成亲之日绝不会让任何人前来捣乱。” “老邑王软硬兼施,想将我困在这青龙城中,想必用不了几日,他便会让人揭开我的身份。到时候刺客会越来越多,我需要的不光是暗卫,还有大量的忠贞敢死之士!露星、露月,你们俩去暗夜殿找尚钰,露霜、露雪,你们俩留在这里,时刻防范。” 露星、露月退下后,露霜、露雪继续向想阙茗汇报着院子里的布置。 院子里的家丁大部分是流云阁调来的暗卫和临时请来的江湖人士,虽说有邑国皇帝护着霍尊不敢乱来,但惦记他的人可远远不止霍尊。 “青龙城局势复杂,你们尽快熟悉。婚礼只是个幌子,借机离开才是目的,记住我交代的事情,婚礼那日你们做的越真越好!”他望着头顶上的一排大雁,对她们吩咐说。 忽然,霍尊抱着夏芫闯了进来。 阙茗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夏芫,脸色瞬间灰暗。 “救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霍尊看着阙茗,悲痛欲绝地说。 阙茗看着面如死灰的夏芫,在看看泪流满面的霍尊,瞠目结舌地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她小产了,性命垂危。因为体质特殊,大夫无能为力。传言,你是至阳之体,可以救她!” 霍尊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个字都像极了一支锋利的寒箭,从他的心口直穿脊背。 多年来,他自认为冰冷坚硬的心脏,在这一天里,被彻底被穿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最后还猛的崩塌了。 “混账东西,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岂能为了一个女人自损清誉……”露星、露月几乎异口同声。 “住口!”阙茗一声低吼,迅速将她们二人的话拦了下来,“她就是我要娶的人,也是今后你们要保护的人!” 露星、露月脸上一愣,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位酒气冲天、泪水涟涟,抽泣的连话都说不清的人,就是传说中无坚可摧、所向披靡的霍尊。 她们主子喜欢上霍尊的女人虽然已无人不知,可让她们相信那女人刚刚小产,而且还要让他们主子冒死相救,她们二人瞬间有种被颠覆三观的感觉。 “没时间,救救她!”霍尊泪眼模糊地看着阙茗,用乞求的语气对他说道。 阙茗愤怒地看着他,几乎在接过夏芫的同时,一脚踢在霍尊身上。霍尊没做任何反抗,任自己的身体被对方踢的跪在二丈外。 露月回过神来,立即将阙茗护住,坚定的劝说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 “是啊公子,你身份尊贵”露星跟上去,急切地劝道。 “退下!”阙茗怒声呵斥,抱着夏芫朝寝室走去。 突然,他在屋檐下停住脚步,转过头对露月吩咐说:“告诉霍尊,让他就待在寝室外,认认真真地给我写好休书——不,是和离书!”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八十七章 男人的疯狂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站在大红色的喜房外,看着里面的人一件件退去衣服,眼底的愤怒和悲痛将眼眶中的泪珠映的血红。 他真正的小悦儿,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自小被他害的损了身体! 她十四岁嫁给他,进门后被他母亲处处为难,逼着生子! 之后,又被他处处怀疑,多次摧残虐待。 她生来就能歌善舞,好乐喜茶,而他呢? 短两年时间里,害她没了嗅觉,没了味觉,最后连听觉也没了。 酒醇茶香、琴曲管乐,她再也偿不到、闻不到。 他一心想要陪她、疼她、护她,结果呢? 她就在他身边,却被他伤的容貌毁尽、遍体鳞伤,心寒意冷、万念俱灰。 林氏急着要孩子,他也处处护着孩子,但护得却是别人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呢? 才刚刚三个多月,还未成形就夭折了,而且还要断送她的性命! 他一次次的想给她认错,想跟她和好! 最后,却不得不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站在朱红色的走廊里,满是喜气的寝室外,他内心的那片天地早已坍塌、崩裂,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 当露星、露月端着笔墨纸砚走过来时,他紧握了十几年兵刃的手指,无论如何也握不起那支半尺来长毛笔。 “将军,这是我们公子的意思,不要为难我们!”露星、露月催促道。 霍尊斜靠在朱红色的大柱子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天空,不知过了多久才含糊地答了句:“明日一早,会有人送过来!” 那二人正欲再说些什么,玉暖走过来接过霍尊的话:“明日一早,我亲自去取!” 玉暖是次日中午去的,霍尊的书房里乱七八糟的扔的全是废纸。 木槿说,他提着笔写了一夜,没有一份字迹清晰、整齐干净的,全部被泪水打湿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霍尊总算是拿了一份还算是像样子的和离书出来,交给玉暖。 “她醒了吗?”他看着玉暖离去的背影,哽咽着问道。 玉暖眉头紧锁,默默地摇头。 “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哪有什么玄阳之体?你们几个根本就是合起伙来骗我的!”他跌跌撞撞地冲上去,激动地声音都在。 玉暖乌黑的眸子里划过二行清泪,深吸了气说:“此事原本就只是传说,好在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就算活不了,也算是随心了!” 霍尊双眼血红,急忙冲出西院! “少将军!她如今危在旦夕,月郎中昨晚就已离开,您若有办法救她性命,奴婢无话可说!可您若没有办法,为何不交给阙茗!就算玄阳之体只是幌子,他身边也有更好的大夫,更何况,他们是二情相悦的!” 二情相约? 霍尊凄凉的笑了! 她和阙茗二情相约,那他呢? 他这才想到她早已不爱他了,他与她而言,早已经彻彻底底的是个外人! 若非为了一纸休书,她不会忍气吞声地和他演一个月的恩爱夫妻,更不会被接二连三的找他来要印章。 愤怒、绝望、悲痛将他彻底淹没,一口气跑到阙茗新买下的婚宅木蓉苑,不顾里面的家丁的阻拦一路打了进去。 在寝室中,他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阙茗和面如死灰、毫无生机的夏芫。 阙茗看到他,悲痛的双眼变得血红,浩大的院子里二人打的天翻地覆,赶来看热闹的人将宅子外围的水榭不同。 皇上的出面调和让霍尊彻底成了外人,但阙茗的木蓉苑却被重兵把守,明面上是防止霍尊前来添乱,实际上变相的监视着阙茗。 十天,二十天,一个月过去了,夏芫依旧没醒,只有一口微弱的气息撑着。 阙茗面临了他记事以来最深的绝望,抱着奄奄一息的夏芫一坐往往就是半天。 霍尊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他将北院的三个女人连同丫鬟家丁一起审问。 景倩兮和宋涟漪为了保命,将她们联合秦新月陷害夏芫的事情全盘托出。 他给了秦新月、景倩兮和宋涟漪比死更凄惨的惩罚——将她们赶出将军府,在青龙城中以乞讨为生。 这三个女人在青龙城每日沿街乞讨,将军府的府兵紧随其后,根本就人愿意、也没人敢赏给她们吃的,为了填肚子只能捡别人丢掉的垃圾。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木蓉苑迎来了三场积雪,最后一场雪积的足足有半尺厚,将一院子的花木压的低头垂腰。 “三个月了,月郎中送来的药都快用完了,能请到的大夫的我都请了,你为何还不醒来?邑王想将我们困在青龙城,我的身份隐藏不了多久了,你就算不为我们俩着想,也得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阙茗坐在床前,握着夏芫的手指茫然地低语着。 露星、露月轻叩着房门,小声地禀告说:“公子,西蒙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靖候府宋家,吏部尚书景家昨日全被查封,上下几百口人全部被关进大牢!” “知道了,消息从西蒙传过来要比我们的飞哥传书晚上六七日,在院子里准备一处狗窝,我要将她们像狗一样的养在院子里!” 阙茗变得一天比一天烦躁,将气发在了宋涟漪和景倩兮的母家,通过江湖人士威逼利诱买通了一些西蒙的朝中官员,将宋、景两家不敢见光的事情全部公于朝堂,并添油加醋的让西蒙皇帝大发雷霆。 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宋家三次欺君,景家搜刮民财,结党营私,全部锒铛入狱。 西蒙国幅员辽阔,兵多将广,民强国富,有一个原因是服刑之人若非死罪可以选择官当,或者一资抵罪。 这两家出了宋尚书和景侯爷被抄家问斩外,家中四品以上官位的都选择了官当,当然与宋涟漪、景倩兮关系密切的,全被阙茗拖人捞了出来。 共四十多个,分批被送往邑国,关在了木蓉苑里。 为了招待这批客人,他特意让人弄来了两头狮子,每日都丢进去二到三人。 已经奄奄一息的宋涟漪和景倩兮得到消息后,不顾一切的冲进木蓉苑,露星、露月将事先备好的狗链子丢在地上。 为护亲人性命,她们二人自愿像狗一样的被养在木蓉苑里。 学狗叫,啃骨头,再拼了命的对院子里出出进进的人磕头。 秦新月生完孩子后烙下不少病根,身体依然像粽子似的没恢复过来,阙茗令人将她从街上抓回来,丢在狮子笼上方。 狮子隔着铁笼虽伤不到她,但每日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吓的魂飞胆颤。 每日都有人被丢尽狮子笼中,惨叫声惊天动地,二个女人在院子里发了疯似地祈求着。 萝卜和何金良看不下去时,便会上前劝上阙茗几句。 阙茗一言不发,看着狮子笼里剩下的几根白骨,心里如结了冰的湖面,已经不会泛起任何波澜。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章 真跪下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阙茗时常自言自语地讲着夏芫的事情,连吃饭都在念着她为何还不醒来? 萝卜、石榕、何金亮等人担心阙茗长此以往精神会出问题,时常过去陪他。 霍尊被拦在木蓉苑外,远远地看着一院子的人忙出忙近,看着那三个女人人不人、鬼不鬼地抓狂,惨叫。 他渐渐地接受了自己是个外人的事实,只是躺在里面的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占据了他所有的灵魂,让他根本就挪不开步子。 一日,露星、露月走上前,向阙茗汇报说:“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齐全,公子你要不要先看看?” “不用了,明日一早,你们放消息给霍尊,就说夏芫醒了!” 傍晚,阙茗给夏芫喂完药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到床上,握起她的手深情地讲述着近日来的事情。 “那两个女人像狗一样的爬在院子里,把发了霉的剩饭吃的一粒不剩,她们往日里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要十倍百倍的帮你讨回来。伤过你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明天,明天我会揭开所有的真相,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报应!” 他说着说着,再次哽咽起来:“明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三个月了,你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为什么还不醒来?这种药吃多了,会影响你腹中的孩子!” 次日一大早,霍尊听到夏芫醒来的消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将军,将军!” 秦新月、宋涟漪、景倩兮三人看到他后,撕心裂肺的地叫着,似乎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火光。 霍尊跟没听到一样,飞奔过走廊,直接进了前院。 阙茗白色的衣衫上,加了件雪白色的棉披风,脸色在冰天雪地里显得面色更加苍白。 远远地闻到霍尊身上冲天的酒气,他侧过身,漠然的避开了他。 “夏芫呢?她怎么样了?人在哪里?”霍尊急切地问道。 阙茗冷笑了声,目光落在狮子笼上的秦新月身上,冰冷地丢了句:“我的女人,好不好与你何干?” “我不是来打架的,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霍尊箭步上前,猛抓住对方的衣领问道。 “她不想见你,我也不会再让你看到她!!从你错信部下,冤枉她、残害她,亲手毁了她的情感起你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 霍尊愤怒的脸颊渐渐变的灰白,悲凉的跟了句:“是我的错,将她伤成了这样,还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那天,她明明告诉我,说她不舒服,我却跟疯狗一样死死的纠缠着她!” “呵!”阙茗对着天空冷笑了声,“就这些?南疆一战,你至今都觉得是她出卖了你,害你南山营中一万将士尸骨无存?害你在寻梦城受尽屈辱?害你的粮草迟迟送不到南疆?想知道真相吗?想知道她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你吗?” 阙茗忽然激动起来,对着霍尊狠狠挥了一拳。 “我告诉你,都是你自以为是!你查了七次都没查到真相,全他妈是假的,早就被康王和乐毅府动了手脚!你、夏芫,全都是被人算计的!” 阙茗越说越气,一拳接一拳的砸在霍尊脸上。 霍尊听到这些话如被五雷轰顶,虽然难以置信,但却是他这一年多来最想听到的! “乐仪史死了,我拖人买通了他的亲信和康王的贴身侍卫,想知道我查到的情况吗?跪下来,我一件件告诉你!” 那三个女人远远地望着,看到她们眼中的救星在冰天雪地中跪下身子,心里彻底被寒冰凝固。 “你跪下又如何?能让她醒过来吗?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别说是跪下,就算是三跪九拜她也承受的起!”阙茗狠狠地踢了霍尊一脚,冷声笑道。 霍尊直起身后,再次端端地跪着:“连这都查到了,是我小看了你!” 阙茗猛地转过身,对着他又狠狠地踢了一脚:“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是吗?若不是你自负,怎么可能被南康算计,又怎么可能将她伤成这样?你就是个混蛋,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霍尊跪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不知不觉地噙了层泪水,灰白的面色更加黯然憔悴。 “秦新月,因为他脖子上有那个护身符,你就认定她是景欣悦?怎么不问问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阙茗说着,朝露星、露月看了眼。 露星、露月将秦新月从狮子笼上放了下来,已经被折磨的半死的秦新月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将那条刻着“藤”字的护身符讲了个清清楚楚。 “八年前在西蒙,我跟娘沿街乞讨吃不上饭,听说乱坟岗时常能捡到散碎银子,我就跟娘去找。在一个**岁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了这个,本来是想换些吃的,可买馒头的说这是个护身符,报平安的,我就戴在了身上。一年前在南康,你喝醉酒,抱着我哭哭笑笑地说了一夜,我知道了你和夏芫还有小悦儿的事情。再后来在邑国遇到你,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护身符对我百般呵护,还说我就是小悦儿!” 霍尊仰天大笑,七年前他的小悦儿九岁,邑国改朝换代后她被人送到西蒙。 皇上派他父亲四处追杀,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为此,他和他父亲很长时间形同陌路,直到后来他听说她可能在西蒙,他忙着致力于铲除前朝余孽的父亲,偷偷的派人在西蒙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他觉得她是真的死了,哪想到这两年里她一直就在他身边,而且就是他深爱的夏芫。 可是,她已经被他伤的体无完肤,情断心死。 “你以为阔天辰送去的那些粮草是擎天王府的注意?若不是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和你南山营的将士早就饿死在南疆战场!你以为洛城失守、疾风阵被破、梦寻城被抓是她出卖的你们?为什么不从你身边的将士查起?看看有多少是擎天王府安排的眼线?” 阙茗说着在霍尊肩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霍尊一个趔趄退出半丈后依然端端地跪在地上。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句话,夏芫曾对他说过两遍,他却觉得她是在争锋吃醋与那三个女人争宠,死都没有联系到粮草上来。 他身边的将士他也曾怀疑过,只是战场上形势紧急死伤无数,人员变换太快,他把心思大部分都花在提防花千里、花流年父子和对付杜家兄弟、凌寒上,才对手下的人查的不够仔细。 露月在阙茗的示意下,将一个行囊包和羊皮袋子丢在霍尊面前,霍尊脸上一愣,心碎了一地。 一年半前,他出战的前一晚,亲手将她装在他行囊里的灵丹妙药取了出来。 为了不让她及时发现,专门放在了桌案底下。 半夜里,向来不起夜的夏芫破例的爬出被窝,看到桌案下的羊皮袋子后,默默地给他装进了行囊。 他当时面对墙睡着,看不到她手上的动作,只听到行囊袋子打开时“沙沙”的声音,知道她细作身份的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在偷看他故意备下的阵法图。 他对她的不信任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悲剧也从那一刻就开始酿下!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执念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阙茗给露星、露月递了个眼色,这两个暗卫拉着狗链子将宋涟漪和景倩兮牵了过来。 “你们的亲人只剩下父母了,我的狮子早饭时间到,是他们死还是你们死?”阙茗面无表情地问道。 二个女人饥寒交迫了一个冬季,早已被折磨的身瘦如柴、满脸冻疮,生不如死的她们犹豫了半天,全都选走了保护家人。 “半柱香之内,跳下虚妄江,你们的父母我会让他们活着!”阙茗平静地丢了句,目光落在地上的秦新月身上。 露星、露月打开了拴在宋涟漪和景倩兮身上的狗链。 那二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宋涟漪身子超前一倾,趴在地上没命了气息。 景倩兮哆嗦着身子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噗通”一声跪下身来:“我……我爹娘年纪大了,求您高抬贵手绕我一命,我……我不想死啊” “原来你还知道怕死啊?可惜,自你回过头的那一刻,就带着你的父母走向了死路!” 阙茗话音落地,露星、露月拖着早死一步的宋涟漪和再无生路的景倩兮朝狮子笼走去。 眨眼工夫,二个恶毒的女人及她们的父母鲜血淋淋,在一阵阵惨叫声中没了气息。 “这个女人,可是被你宠到了天上的,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替你收拾?”阙茗看着地上的秦新月,目光冷若寒冰。 秦新月早被景倩兮刚才的惨象吓得缩成一团,这些日子她躺在狮子笼上,捂着眼睛连里面的场景看都到不敢看,每日光听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都能精神分裂。 看阙茗收拾完那二人准备收拾自己,她吓得连忙抱着了霍尊的靴子。 “夫妻一场,求你不要将我丢给狮子,看在……看在我与你的小悦儿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份上!” 她的哀求让悲痛欲绝的霍尊心里堵的喘不过起来,挥起的手掌在即将劈向秦新月脸上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拖起她的一条腿端端地走向了狮子笼。 “不,不要,不要啊……” 狮子笼的门打开后,秦新月被霍尊毫不顾惜的丢了进去。 那两头狮子早就吃饱了,看她哀嚎着挣扎个不停,走上去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啃了一口。 鲜血很快从她脖子上流出,秦新月虽然没死,却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那二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成年狮子,吓得尿了一地。 已经停了一夜的风雪突然又下了起来,阙茗裹了下披风回了后院,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夏芫泪水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 寒风四起,飞雪缭乱! 霍尊站在前院里,看着满院子光秃秃的木蓉树,碎了一地的心已经枯萎化泥、冻结成冰。 浩大的木蓉苑前院中,留下他独自一人坐在雪地里,眼前是满天的飞雪,却没有一片雪花映在眼底。 几个时辰后,二只狮子开始撕咬着秦新月的身体,她在猛烈的疼痛中惨叫了声,睁开眼看着自己少了左侧的臂膀。 “救我,季藤哥哥……救救我,将军,霍将军!” 霍尊坐在雪地中,黑色的衣服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身体和意识似乎也完全被冰封。 任秦新月怎么哀求,他都跟没听到一般。 次日清晨,家丁们看到院子里多了个雪人,想了想在不远处又堆了一个,还特意给雪人戴上了帽子。 “谁让你们在这里堆雪人的?铲了!”露星在一旁冰冷的训斥道。 家丁们铲着铲着,发现一个雪人动了下,口里呼出了热气。 “这个雪人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酒味啊?这得多少坛子酒才能把人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怎么会是个人?还是活的!”一个家丁兴奋地叫道。 露月气愤地看了他一眼,命令道:“送他出去,这里不留外人!” 霍尊依旧坐在哪里,任木蓉苑里的家丁怎么劝说,露星、露月怎么挖苦都不离开。 最后,家丁无奈只好将他抬了出去,他却又一言不发的走进来坐在原处。 二日过去了,霍尊一直坐在前院里。 大雪纷飞,家丁们看着院子的雪人越来越大,真怕将他冻死在木蓉苑里。 “他可是邑国官居一品的大将军啊,要是死在这里,你说邑王会不会怪罪在我们头上?”露星焦虑地看着露月。 露月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回答:“不知道!公子一直都陪着夏芫,二日里连门都未开,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她们二人拿不定主意时,玉暖走了出来。 “伤的那么深,她即便是醒着,也不愿再见你!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 霍尊凝了层冰的睫毛上沾了二行泪水,哽咽着朝玉暖问道:“她到底怎样了?” “三个多月了,只有一口微弱的气息。或许,永远都醒不来了!” 霍尊眉心一拧,一口鲜血紧跟着吐了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就往后院里走。 “将军!”玉暖及时的拦下了他,“阙茗一直都在里面陪着,虽然没拜堂,但他们已经走到一起。你现在进去之会惊扰了他们,她若是醒着的也是会生气的!” 霍尊迈出的前脚在石阶上停了很久,仰头苦笑了声再次坐在地上。 “将军,既然明知她不愿见你,你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将粮草的事情好好查一查,再去南康走一趟,或许还会有新的收获!” 玉暖的话让霍尊脸上一怔,思绪渐渐从痛苦绝望中收了回来,自言自语地念着:“对,郝戟还活着,我还没攻上漠北,不能死在这里!” 他艰难地站起身,靠着为景、栩二家复仇的执念,拖着酸软的双腿走出木蓉苑。 接下来的几日里,南山营经过了一次严密排查,揪出来擎天王府的三个线人,虽然没有揭穿,但都被霍尊不动声色的除去。 一日清晨,擎天王刚走出寝室,就被强闯进来的霍尊逼在了墙上。 “大白天的横闯我擎天王府,对本王如此无礼,不知拓骑将军这唱的是哪一处?”擎天王气愤地看着他。 “阔、霍两家明争暗斗了七年,即便在你跟我爹斗的天翻地覆我也不曾管过,可为何要算计我跟夏芫?你这个大叛徒,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揭发到皇上面前!”霍尊愤怒地看着对方,双目腥红。 擎天王虽身份高贵,同样武将出身,但在武功、气场明显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霍尊面前,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既然你能找上门来,自然也清楚夏芫和她那两个丫鬟的身份。这通敌和出卖你们南山营行踪之事都是她们做的,我不过是给她们掩护而已。” 霍尊猛地锁住对方的脖子,一重拳下去将擎天王身后的白玉墙壁砸的粉碎,怒声问道:“擎天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夏芫清醒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擎天王仓惶地看着他,惊慌地说:“我,即便我说的不是事实,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而且,我跟她一样,都是别逼的。正真的幕后黑手是康王和乐仪大人啊,我不过是逼于无奈给他们提供了些信息,你从南康查到的那些假消息都是南康早就装备好的。他们对夏芫起疑,想要挑起你们两人的矛盾,逼她为南康效力。她……她从都没有出卖过你!” 霍尊阴沉的脸上乌云翻滚,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那批粮草是怎么回事?你占了那么大便宜,为什么不说出来?乐仪大人是怎么死的?” “粮草是夏芫提出的,她从一群商贩手中买到比市场价底了一半的粮草,拖我让辰儿送往南疆战场。之前送去的三次粮草都出了问题,辰儿也因此受到严惩,她自己无力押运,便提出借我王府的实力押送这批粮草,报酬是给辰儿创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至于乐仪大人,他根本就没有死!” 霍尊一脸诧异,锁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指渐渐松开。 “狡兔三窟,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人刺杀,刺杀他的人我也曾暗地里派人查过,是几个将湖杀手所为!”擎天王揉着脖子长喘着气说。 二人转过头时,看到阔天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爹,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邑国的大叛徒,夏芫也不是细作,对不对?那些粮草是你借的银子买的,跟夏芫没有半点关系,是不是?”看着擎天王,阔天辰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擎天王摧胸顿足,满脸委屈的吐了一肚子苦水,让他多年引以为傲的儿子阔天辰瞬间崩溃,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芫,给我戴罪立功机会的人竟然是夏芫?哈哈,哈哈哈,爹,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许久,阔天辰自嘲地说了句,跌跌撞撞地出了擎天王府。 “我无心伤害你跟夏芫,但被康王和乐仪府所逼无路可走。你不能杀我,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我擎天王府出了事,朝局就彻底失去平衡,到时候他一定会想办法消弱你们将军府。你放心,夏芫的身份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擎天王心惊胆颤地恳求道。 “你护好这颗脑袋,我不杀你,不等于此事就这么过去了!”霍尊愤愤地说了句,转身离开了擎天王府。 二月里杏花粉白,在夏芫所在的屋子外盛开了一片,像极了她往里所穿的浅粉色衣裙。 阙茗在她床畔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在院子里的杏树下一发呆也是几个时辰。 这一个月里,没有人看到霍尊的身影,但南康传来消息,说东躲西藏了几个月的乐仪大人被人将头砍下来挂在宫门外,南康皇帝死旧疾复发,不治身亡,年仅十三岁的小太子匆匆继位。 杏花谢完桃花开,桃花凋零梨花白,南城外的古渡口上,经常有人看到霍尊抱着酒坛子几天几夜的坐在那儿。 南山营和将军府都是让他悲痛欲绝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在那儿。 对他而言,这个渡口有他们二人儿时的回忆,婚后的甜蜜,更有他对她的海誓山盟。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生同巢,死同穴,心相依,命相连……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守护你,但我也不能死,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他仰天长叹了声,抛开手中的酒坛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朦胧中,夏芫听到春华秋实欢快的歌唱声,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奢华的寝室里,阙茗趴在床边上早已睡熟。 她轻轻地走下床,拿了件衣服给他搭在肩上,默默地走出寝室。 春华秋实兴奋地围着她飞了半天,最后在枝头上疯狂的闹了起来。 不远处,几树梨花花团锦簇,洁白似雪,远远地,她便闻到了花香。 “好香啊!” 她欣喜地走过去,站在树下深吸了口气,让香甜的气息充分的灌入肺里。 阙茗惊慌地从寝室里跑出来,看到梨花下亭亭玉立的夏芫时,兴奋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刚入四月,你怎么不加衣服就出来了?”他哽咽着问道。 “鸟语花香,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惊讶地重复了句:“鸟语花香?你闻到了,听到了?” 睡了七个月,还沉醉在花香鸟语中的她尚未想起自己之前得经历,听阙茗这么问,之前的事情渐渐地在脑海中汇聚起来。 “你有孕在身,旁晚天凉,先回去再说吧!”阙茗温柔地拉着她回了寝室。 “有孕?”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对方,低下头有看了看自己的平坦的小腹。 “是的,四个月。你身子弱,一定要好好养着,想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做!” 夏芫的惊讶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思绪完全没从怀孕一事上收回来。 阙茗温柔地拉起她的双手,笑着解释道:“你睡了七个月,当真是睡糊涂了?七个月前我们是要成亲的,就在成亲的前四日出了点意外,你陷入了昏迷。想吃什么?我亲自去做!” “我不饿,只是……想出去走走!” 她轻轻的捶了下后腰,睡得时间久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身子都有些僵硬。 阙茗拿了件皮风给她穿在身上,陪着她在后院里转了会。 院子里,红砖青瓦,柳叶嫩黄,花开似锦,暖风携着花香阵阵袭来,四处都洋溢着春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美?” 阙茗欣喜地笑着,激动将她揽进怀里:“这里是木蓉苑,我们生活的地方之一。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漂亮的宅子,一年四季都可以有花香鸟语,琴瑟歌茶。我会陪着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过你想要的任何生活!” “少夫人?”玉暖走过来,冲着她惊讶地叫道。 夏芫转过头,发现玉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轻笑着相她打了个招呼。 玉暖莞尔一笑,连忙改口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儿。还叫什么少夫人,应该是夫人才对,木蓉苑里的女主人!” “睡了这么久,怎么能不饿呢?玉暖,你先陪夫人转会,我去做点甜点羹汤来!”阙茗深情地看着她,柔声地说着。 阙茗离开后,玉暖陪夏芫在院子里转了会,送她回了寝室。 “玉暖,”夏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是不是……怀孕了?四个月?” 玉暖笑着点了点头,轻身安慰道:“你和阙茗原本就是要成亲的,那日你去找霍尊要休书时发生意外,落入荷花池后失去了一个孩子。小产时出了很多血,为了救你性命霍尊将你送到木榕苑,并写了份和离书给你!” “小产了?”她竟有地看了玉暖半天,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又有一个?四个月?阙阙茗的?” 玉暖认真地朝她点了下头,继续解释:“你体内有蒹葭兰、芝藓草、凤露丸三种药物相互排挤,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是阙茗救了你。而且,你们虽未成亲,但已经圆房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相逢已是漠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月郎中在夏芫沉睡后就离开了青龙城,除了暗地里送了些药外,阙茗还请了不少名医给夏芫调养。 这七个月里,他几乎时刻守在她床边,很多时候,连玉暖都觉得自己这个丫鬟是多余的。 夏芫对七个月前自己怀有身孕、意外小产的事情像听天书一样,如今睁开眼再次听说自己怀孕了,她一连十多天都无法适应。 梨花树下,她时常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肚腩,一出神就是半个时辰。 “你有孕在身,可得疼惜自己,这些粥汤都是我特意让人熬的,每天都要喝些才好!”阙茗端了碗燕窝过来,温柔地笑着。 “姐姐,姐姐!”石榕兴匆匆的跑进来,“我的文试午时该揭榜了,陪我一起去看榜吧!” 阙茗笑着补充说:“你急什么,一个时辰后才揭榜呢,倒不如先吃了午饭再去!” 石榕心切,催着夏芫喝下燕窝后,拉着他们急匆匆地去了考场。 沉睡这么久,外面的景色除了四季轮回外并无什么变化,只是夏芫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 发榜后,阙茗带着石榕第一个挤了进去,出来时已经被挤的满身大汗。 “不错,考了个第十,比预期的要好的些!”阙茗一脸兴奋说。 石榕撇着嘴巴很是不满,没好气地回了句:“什么叫比预期好的些,我原打算考状元的,就算中不了状元也得是个榜眼或者探花之类!” “你还没满十五岁,能考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夏芫笑着安慰。 “你们不用安慰我,当年陆境衡考中状元也不过十五岁,霍尊上战场也是十五岁,十八岁立下赫赫军功。我眼看也十五岁了,别说上战场,就是在亲兵营,目前也只是个编外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石榕的话还未落音,阙茗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夏芫有些茫然,似乎这些人、这些事都成了梦境一般。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心里默默地念了句,笑着拍了下石榕的肩膀,真诚地笑道:“在姐姐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不用跟任何人比。文状元、武状元都不重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阙茗目光一顿,紧紧地拉起了她的葱玉手指:“我们会好好的,每一天都过的开开心心!” 回去的路上,夏芫远远地看到那个熟悉到刻骨铭心,同时又陌生到隔了几世的身影,那人面如死灰,神情憔悴,失落的站在那里,看上去似乎苍老了十多岁。 霍尊默默地看着他,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悦儿!” 他努力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彭拜的思绪和情感,短短的两个字,似乎用力近了所有的力气。 夏芫眉心一拧,这个名字她听了无数次,每次都像匕首一样扎在心头,如今虽然不爱了,但是听起来还是那么扎心。 曾经羞辱、伤害、悲痛、绝望,几乎全是因这二个字而起的,刚才还恍若隔世的记忆突然在心头涌起,她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恨不得打在那张曾经让她沉迷沦陷的脸上。 愤愤地看了他很久,她握紧的手指渐渐松开,挽住了阙茗的胳膊,转身而去。 “悦儿!”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身子一顿,抽出石榕身上的佩剑,转过身狠狠地朝他身上刺去。 鲜血很快从霍尊身上流出,她冰冷地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如同看着冰凉的虚妄江水一样。 “再敢拿这个名字来恶心我,我一定跟你同归于尽,谁都不得好死!”她愤怒地说了句,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 三人离开后,霍尊捂着伤口失魂落魄地走回将军府,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在宽敞繁华的青龙城大街上染出一条血线。 浩大的将军府,东、西、北三个院子只剩下他一个主子和十几个丫鬟,一群府兵。 石榕虽对自己的成绩不满,但夏芫清醒,并且和阙茗走到一起是件大喜事,萝卜、何金亮、阔天辰等人都来贺喜,木蓉苑里热闹非常。 席间,阙茗跟大家宣布了一件大事,众人立即沸腾起来。 “成婚?好啊,你们早就该成婚的!”萝卜惊喜地叫道。 “是啊是啊,要不是我姐姐昏睡了几个月,说不准这会儿我的小外甥都有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婚事很快便定下来,时间放在十日之后。 大伙离开后,夏芫看着阙茗,娇羞地问道:“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奉子成婚会不会让人看出来!” 阙茗看着她的肚子,温柔地笑道:“我家娘子原本就瘦,看不出什么异样。再说了,她这么美,怀孕后越发迷人,就算是有人看出来,也只会送上祝福!” “成婚以后,我们会去哪?” “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看风景,偿美酒,无论是繁华的都城还是清幽的田园,只要你喜欢,到哪都行!我们会有很多孩子,养一群鸭鹅,看着孩子们追鸭赶鹅,弹琴练剑!” 一日清晨,夏芫走出寝室,看到院子里的斑斑血迹,问了半天露星和露月说着打死了几只斑鸠。 “斑鸠?”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斑鸠怎么会留下这么多血迹?” 见这二人含糊其辞,她跑到了阙茗的寝室。 寝室里,阙茗才刚刚起身,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显然有些惊讶。 “院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发生什么事了?”她急切地问道。 阙茗轻笑了声,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没什么,我昨天吩咐厨房顿点鸽子汤给你补补,想必他们是多买了几只。收拾的时候不慎将血洒在院子里!” “多买几只?” 他温柔安慰道:“是啊,石榕刚考完时,何金良刚刚当上丞相,你身体也才刚刚开始恢复,得给你们多补补才是!一会厨房煲好鸽子汤后,我让他们给石榕、萝卜等人挨个送去。” “这样啊,让我虚惊一场。”夏芫轻喘了口气说。 “夏芫,我在邑国待了这么长时间,生意上曾经得罪过几个人,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之前派人来找过几次麻烦,成婚那日估计会有不少人来捣乱。你这几日千万不要出门,成婚那日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夏芫心里一惊,阙茗是个大商人她早就知道,生意上结下仇家也可以理解,但能上门捣乱的明显不是小仇家。 可这些,阙茗之前为何从未跟她提过? 再一想,反正成完亲,她们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天涯海角居无定所,仇家肯定也烦不到她们。 “阙茗,成婚以后我们就离开邑国,再也不会来!” “好,到时候我们先去漠北,看看司徒俊和拓跋缙他们!”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婚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婚礼的前三日,木蓉苑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阙茗说是前来贺喜的朋友,让露星、露月安排他们在客房,前院住下。 夏芫看着出出进进的陌生人,发现他们的言谈举止怎么看都不像商人,想到阙茗在五国间经商多年,认识的人自然不少,便也没多在意。 成婚的前一晚,阙茗将一件披风给她披在身上,认真地建议说:“明天客人会很多,你想不想去个清净些的地方,劈开他们?” “避开?”夏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这场婚礼只是个形式,以后我一定补给你一个更好的婚礼。我们去另一处地方,重要的朋友我已经安排好了,玉暖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咱们走吧!” 马车走了一夜,天亮时,夏芫发现自己在一处花海中,四周花香铺面,蝴蝶嬉戏。 金色的晨光洒在大地上,缀亮了对面那个潇洒脱尘的身影,一切都如梦境一般。 萝卜、石榕、何金良他们走过来,开心的朝着他们二人笑着。 “都是我心急,也没翻下黄历。今天是个三娘煞的鬼日子,宜葬忌娶,还是阙茗法子多,想到来这了聚聚!”萝卜开心的笑道。 玉暖笑着走上前,将一盘樱桃递到众人面前:“早饭备好了,大家先进院子吧!” 宽敞的篱笆院里,众人吃着水果,喝着茶水,愉快的畅谈着,夏芫摸了摸自己微微挺起的小肚腩,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阙茗和夏芫的婚礼,几乎是青龙城所有百姓都注视的。因此,一大早整个亲龙城都沸腾了起来。 吃瓜群众早早的就伸长了脖子,远远地朝着木蓉苑里看着。 他们这心切,一来,想看看大富商阙茗娶妻的排场; 二来,还看看镇国将军府的热闹; 三来,听说夏芫容貌恢复后有着倾国倾城之姿,他们对这位风华绝世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实在期待的太久。 阙茗早就让家丁放话出去,说婚礼当日凡是来木蓉苑道喜的,男女老少皆送十两纹银。 因为夏芫之前在城南门内的木蓉居住着,婚礼的日程中迎亲也是到木蓉居去迎娶夏芫,然后二人在迎亲队伍的陪同下一起回到木蓉苑。 迎亲队伍返回的路上,上百个假装成普通百姓的刺客迅速扑向马背上的新郎和轿子里的新娘。 江湖杀手们假扮的迎亲者和家丁迅速与对方厮杀到一起,看热闹的人在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四处逃窜。 阔天辰带着亲兵营的人匆匆赶去,与乔装成百姓的刺客打成一片。 尸体成堆,血流成河,最后围攻婚礼的刺客全部被血洗,阙茗的请来的人逃了大部分,被亲兵抓到的机乎都在阔天辰的帮助下全部溜掉。 那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混战中,面若死灰,神情麻木,一招一式直取对方性命。 他挡在花轿前,直到那些百姓样乔扮的刺客死绝时都没有人能靠近花轿上的新娘子。 “霍尊,你不用这么卖力吧?”阔天辰笑着掀开娇子上的帏帘。 轿子里,露星掀开盖头,冲他笑地一脸得意。 霍尊转过头再仔细一看,满身是血的新郎官哪里是阙茗,分明就是个长的像极了阙茗的替身。 “走了?就这样离开了吗?”他身子一僵,空洞的眼目里瞬间落下两行清泪。 青龙城外五百多里的山脚下,众人磕着坚果,喝着清茶,开心的不亦乐乎。 “这是刚采下来的桃子,你先尝尝。记得陪大家多聊会,饭桌上我代你给大家多敬几杯,今日一别,相见就不容易了!”阙茗笑着将切好的水果递到夏芫面前。 夏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惊讶地问道:“我们今天就要走吗?” “是的,以后不会再来青龙城了,不过我们稳定下来后,会跟大家联系。他们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们!” 离开青龙城,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她做梦都盼着的事情,但突然有一天就这么实现了,竟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怎么了?不高兴吗?”阙茗诧异地看着她。 “没有,只是没想到离开的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石榕笑着将她的话接了过来,安慰说:“姐,没什么可准备的,姐夫哥对你那么好,卖不了你的!”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萝卜在石榕肩膀上使劲地拍了拍,“不错呀,身子板强壮了不少,不知不觉间又长大了一截!” 石榕揉了揉肩膀,没有去接萝卜的话,而是继续的叮咛夏芫说:“姐,以后我不在身边,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姐夫哥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弟弟我罩着你!还有,记得多给我写信!” “我这小舅子如今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哪里对你姐不好了?再说,有玉暖陪着,她若是受点委屈,玉暖肯定第一个告诉你们!”阙茗摸着石榕的脑袋,乐呵呵地笑着。 第二日,萝卜、石榕等人全部离开,阙茗套上马车带着夏芫和玉暖一路北向。 “你之前不早说一声,算日子郡王爷刚生不久,我们应该从邑国买些月子酒给她带上!”夏芫坐在马车上,对着驾车的阙茗笑道。 “说的也是,赤北那地方生孩子不流行吃月子酒的,司徒俊估计是没有这个口福。好在这也不难,回头写信给萝卜,让他多买些月子酒找人送过来。” 马车上坐了几日,夏芫腹部隐隐作痛,阙茗看她脸色苍白,赶紧在一家农户处临时歇下。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坐了几日的马车,动了胎气?”阙茗将她抱到床上,焦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小肚子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听农夫说镇上有个大夫开的安胎药很是管用,阙茗跃上马背,一路飞奔到镇上。 服下药后,夏芫晚饭都没吃,迷迷糊糊地睡了。 玉暖看着她惨白的面色连皱眉头,想了想朝阙茗开口问道:“短短几个月里,西蒙派了七批杀手,前几日婚礼上还不知来了多少人。不知太子想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作为暗夜殿的大长老,能心甘情愿的护她左右实在令人佩服。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绝不陷她于险地!” 玉暖一脸心疼看着床上的夏芫,不以为然地说:“能查出我的身份没什么了不起,在你们几兄弟的皇权之争中护她一个周全才是最主要的。她如今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日后生孩子更是万分凶险,这么一路逃下去,你怎么护她?“ 阙茗紧握着夏芫的手,坚定地回答:”你放心,到了漠北只要拓跋缙能帮我们隐匿一个月的兴踪,我一定能护她周全!至于皇权,我从来都没打算去挣,也不想当什么皇帝!“ “拓跋缙在漠北没权没势,你的哥哥弟弟们稍微施点手腕,不但夏芫性命不保,连郡王爷都跟着受牵连。拓跋缙,我真希望他有胆子揽下这件事情!”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夜遇神秘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身体不适,安胎药连喝了四天后面色终于红润了些。 阙茗不敢再急着赶路,决定带着她先在附近的小镇上住下,玉暖在附近打听后,得知邑国北境与西蒙、漠背交接的杜鹃山上有位神医。 “这样更好,先在镇上休息几日,之后我们慢悠悠地赶到杜鹃山,找到那位神医后暂时就在那里养胎。过几日露星、露月、露珠、露华就赶上来了,等稳定后在联系拓跋缙!”阙茗认真地说。 他和玉暖的严肃神情,让夏芫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安! 昏睡了七个月,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怀孕了,还没反应过来,又得知七个月前小产过一次,处了味觉、嗅觉、听觉和容貌恢复外,劫后重生的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我的情况很严重吗?”她认真地问道。 阙茗深情地看着她,拉起她的双手安慰说:“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本打算让你跟司徒骏团聚的,既然附近就有好大夫,那么我们就不用舟车劳顿跑那么远,免得让你受苦!” 十几日后,露星、露月、露珠、露华四人赶来,阙茗驾着车带夏芫和玉暖慢悠悠地朝杜鹃山赶,四个女暗卫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者,一路上负责大家的安危。 杜鹃山地势偏僻,山高水险,上到山顶后只有几间茅草屋子,似乎几个月都没有人住了。 “怎么办?哪位神医好像不在?”玉暖一脸愁容。 阙茗朝四周看了一圈,皱了皱眉说:”五月底,这里气候还算不错。此地地形复杂,山高水险且极为隐蔽,我们先在此住下。露珠露华,你们下山打听那位神医的下落,尽快将他请回来!“ “对了,顺便再打听下,找个心细干净、技术娴熟的产婆回来!“阙茗看着两个暗卫离去的背影,突然补充了一句。 夏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对着他娇笑道:“我这还不到六个月,你就开始找产婆了?好像我们明天就能生似的!“ 山林清幽,野花遍地,阙茗时常会陪着她在北山走走,采写野花,摘些野果子,有时候还回打点野味。 一日,阙茗和露珠露华下山采购衣食,夏芫和元暖转到了南山,远远地看看到山下一座很大的城池。 高高的城墙上旗帜飘扬,将士们寒枪铁甲整整齐齐地驻守在城墙上。里面黑压压的将士站成方阵正在操练。 那气场比她见过的亲兵营和南山营都要强大威武,因为刮风的缘故,夏芫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墙旗帜上的黑字。 “玉暖,那是什么地方?”她诧异地问道。 “那是……”玉暖的话舌尖拐了个弯,轻笑了声回道:“那是漠北的领地,化溪城!” “化溪城?好奇怪的名字!”夏芫轻声地念了句,跟玉暖回到屋子。 傍晚,阙茗回来时,夏芫告诉他在南山采到了不少野李子,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吃。 “南山?你怎么想到去南山了?”阙茗目光一顿,柔声地问道。 “北山几乎每天都去,南山来了快一个月,一次都没去过。还有,南面是阳山,背面是阴山,南边不光日光充足,而且连野花都比背面多,野果都比北山的甜呢。另外,我今天在南山发现一个秘密!” 阙茗急切地看着她,握紧了手指的茶杯问道:“什么秘密?” “南面有个温泉,一年四季都可以洗澡!那个地方非常隐蔽,你以后再也不用躲在小茅屋洗澡了!”夏芫认真地看着他,浅笑道。 阙茗握着手中的茶杯,笑得前俯后仰。 转眼间,夏芫的身孕已经八个多月,看露珠露华一直没找到那位神医。 看他们久出未归,阙茗等不及了,令露星、露月到赤背的皇城盈都去找拓跋缙,并将之前给司徒骏护胎的大夫和产婆一起接过来。 夏芫身子瘦弱,孕期虽然有阙茗和玉暖精心照顾,但到了八个多月的时候明显有些吃不消,夜里时常一身虚汗,半夜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这晚,月洒清辉花弄影,风撩静柳树弹琴! 夏芫在虚汗中惊醒,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再也没了睡意。 于是,她披了件风衣走出屋子。 七月里,出一身出汗浑身难受,她想了想朝着北山那个温泉走去。 温泉其实不远,就在北面的一处小林子里,过去的路还算平坦,四周也没什么荆棘,她沿着山石路走了没多久,便来到那处温泉池边。 正欲宽衣解带,感觉不远处的树林里似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下,夏芫心里一惊,不由提高了警惕。 她等了一阵子,并没再发现半点异静。 玉暖说阙茗给山上放了不少药,狼虫虎豹是不会靠近山顶的,树上的鸟儿因为药物的特殊气息也不会长久逗留。 想到这里,她确定是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宽衣解带后,走进水里。 月光如华,泉水清澈,她坐在温泉水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渐渐的枝舒叶展,舒服极了。 “袅袅升腾的烟气, 随着轻风飘向一旁的树丛, 在木制宫灯的灯影里,一直飘向遥远的天幕, 幻影迷离,让你暂时忘了身在何处, 闭上眼睛,伴着花的馨香, 让心儿随着轻烟去到另一个境界,尽情体验解脱的大快人心, 这一刻,我听到了鲜花盛开的声音……“ 她轻声吟唱着,撩起一缕缕温热的泉水。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晃动了下,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惊讶地叫了声:“谁?“ 身后,很快又没了动静,她转过头朝四周看去,林子里除了树木,的确没有其他身影。 刚回过头,一串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未转过身,就听到阙茗急促的叫喊声:“夏芫,你在哪里?“ “我在着儿!“ 她急忙拿过衣衫套在身上,清亮的回了句。 阙茗心慌意乱地赶过来,扶着她走上岸边。 “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泡温泉?这是深山,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遇上坏人又怎么办?你没多久就要生了,这样乱跑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看阙茗情绪激动地问了一长串,夏芫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拉起他的手连忙道歉:“是我不好,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几日你食欲递减,夜里一直休息不好。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夏芫低头娇笑,认真地将他的不好纠正过来:“哪里是你不好,明明就是我大半夜不睡觉擅自乱跑。这孩子的运动规律好像正好与我相反,我醒着的时候他都很少动弹,我睡觉的时候他就拳打脚用不完的力气。害得我这些日子总是睡不着觉!“ 阙茗乐呵呵的笑了,拉起她的手一边往山顶走,一边笑着说:“咱家这小东西肯定是个淘气鬼,还没生下来就急着舞枪弄棒了,等他出生后我一定精心培养,让他文武双全,一定赛过他舅舅!“ “文武双全,你想的倒是挺远,万一是个女孩子呢?“ “女孩更好啊,我们将茶艺、琴技全部传给她,让她跟你一样倾国倾城、风华绝世!日后你若是睡不着,记着叫醒我,我陪你聊天,给你抚琴,或者做夜宵都行,但千万不能一个人跑出来!”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里,一个黑色身影从树丛中走出来,一席铠甲,高大挺拔。 他对着夏芫和阙茗走过的那段山石路看了半天,在空荡荡的山里中站了很久。 月光如水,照着他冷光寒气的紫金甲,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孤寂清冷。 “将军,我们等了你半天,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另一个黑影跑过来,急促地催到。 “不小心睡着了,走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六章 遭遇刺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夏芫的肚子跟装了个大皮球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露珠、露华一直没找到那位神医,好在露星、露月从漠北飞鸽传书回来,说拓跋缙已经联系好了给司徒骏护胎的大夫和产婆,十日内就能赶到杜鹃山。 阙茗和玉暖早早地为夏芫备好了月子里的补给和婴儿用品,并轮着帮夏芫消除思想顾虑。 “瞧你们两个,我原本也没那么恐惧,倒是让你们二个整天不停的叨着,好像我一定会难产似的?”夏芫轻锁了下眉头,撇了撇嘴说。 玉暖后悔不已,赶紧纠正说:“不会,当然不会,你吉人天相,自然大吉大利,顺风顺水!” 十天过去了,拓跋缙联系的大夫和产婆依然没来,连露星、露月都没有回来。 阙茗再也按捺不住,让露珠、露华去赤背漠北看看,在这二人离开的第五天,二架马车停到山下。 车上坐着二个大夫,二个产婆,是露星、露月、露珠、露华护送他们来的。 “缙王妃怀孕时,缙王爷请了二位大夫,二个产婆,我们全接来了。王爷说,这几位都是赤北最好的护胎大夫和接生婆子,经验都很丰富,公子不用担心!”露华认真地介绍。 阙茗一脸欣悦,连忙安排四位贵客住下。 当晚,月明星稀,秋风萧瑟。 夜里,夏芫醒来后,辗转反侧,再无睡意。 屋外,清风卷着树叶,吹的沙沙作响,门框时不时的磕绊几声,听起来各位刺耳。 她坐起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斑驳的树影。 “怎么?又睡不着了?” 另一张小床上,阙茗坐起身,取了条毯子给她披在身上。 忽然,窗外闪过几个黑影,阙茗目光一顿,连忙将她从床上抱起。 夏芫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带到寝室后面的一条暗道:“你先躲在里面,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怎么了?”她抓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 阙茗回过身,深情地看着她,认真地说:“外面有飞贼,我让玉暖过来陪你,半个时辰里我若是没回来,你就跟她沿着这条密道先下山。” 他处事向来洒脱,但此时的话音是急促的,让夏芫心里不由的捏紧了几分。 躲在秘道里,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夏芫心慌意乱,玉暖过来时带了把宝剑和一个包袱,陪她在密道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阙茗回来。 “我们先走吧,下山后在想办法与他们汇合!”玉暖拿上行囊,催促着说。 “可是外面的打斗声明明已经停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而且还有大夫和接生婆,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玉暖将夏芫身上的皮风往紧里裹了裹,劝说道:“外面飞贼不少,他们定是将那些人引开了。这里很危险,那大夫和产婆武功都不差,不会有事的!” 玉暖点亮火把,带着夏芫往密道深处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蹭蹭蹭的箭雨声。 “这些飞贼也天可恶了,竟然连我们的性命都不放过!”夏芫惊讶地看着身后。 玉暖并未回答,拉着她小心翼翼找到山腰上的出口。 “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们继续下山!”玉暖说着,将包袱放在地上,安顿夏芫坐下。 夏芫近日一直休息不好,本就憔悴,挺着大肚子走了多半个时辰,身上已经冒了一层虚寒。 坐地上休息了会,她感觉肚子有些发紧,虽然不疼,但肚皮就是撑的紧紧的,不大舒服。 “时间差不了,我们下山吧!”玉暖上前将她扶起。 夏芫扶了扶肚子,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下走去。 还未走出几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一群窝囊废,连五个人都对付不了,那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我就不相信她还能飞了不成?” “那个茅屋里肯定有密道,你们搜仔细了,一定把她给我找出来。记着,要抓活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跟着响起。 随后,二十多个黑夜不动神色地朝山顶爬去,夏芫心里一惊,转过头朝玉暖看看了眼。 这二个声音她都不陌生,一个是昨日来的那位产婆的,一个是其中一位大夫的。 玉暖拉起她,瞧瞧地躲进刚才的秘道口。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那阙茗呢,他怎么办?”夏芫扶着肚子,急切地问道。 “他有四个暗卫护着,不会有事的。外面的林子里一定埋了不少人,冒然下山的话肯定会中伏击,你把这件蚕丝软甲穿上,天亮后我们冲出去!” 冲? 夏芫呆呆地看着玉暖,她如今这个样子,别说是冲,就是走出去都很吃力。 刚才那些人上山去找密道,她们待的这个地方随时都能被人找到,玉暖给夏芫叮咛了番,瞧瞧地溜了出去。 没多大功夫,密道上方的树丛里泛起火光,玉暖溜进密道,将一块清水浇透的帕子递给夏芫:“捂住鼻子,趁她们不注意时从这里逃下山。” 风是往山顶上吹的,火沿着风向朝山顶蔓延开来,这些刺客有一半还在山顶,看着火势越来越猛,对人的警惕明显松懈了不少。 “外面大概有二三十人,我去引开他们,你沿着这条路先下山。这些**散我洒在你衣服上,你率先吃下解药,既然他们要抓活的,自然不会轻易伤你。别害怕,一直往前走,我很快就追上来!” 玉暖说完后,再次溜了出去。 刀剑声阵阵传来,不远处的林子里乱成一片。 等到打斗声越来越远,夏芫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 路上,的确有几个刺客朝她追来,全在三米之内被她身上的**香晕倒,她鼓足勇气,摸了把头上的汗水继续朝山下走。 渐渐地,腹部的紧绷感变成规律的隐痛,她深吸了口气在一个大石头上坐了会。 眼看着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可玉暖依旧没有追上来,她刚起身,便看的一对中年男女的。 “找了大半夜,原来你躲在这里!”产婆朝她冷笑道。 夏芫强作镇静地看着对方,轻笑着说:“我快要生了,既然你是产婆,我听你的便是!” “产婆,哈哈哈,产婆?我是学过些接生的手法,但对你而言,我可没这个胆子上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给你找个好点的接生婆子!” “好,我听你的!”夏芫说着,裹了下身上的衣服朝那二人走去。 她扶着隐隐作疼的小腹,朝那个产婆递出了手指,就在对方毫不犹豫地去搀扶她时,夏芫身子一侧,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散?该死的,竟然敢暗算我!”那大夫大叫了声,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遇霍尊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放手啊!”夏芫使劲的扯着自己的衣袖。 衣服上的**散很快弥漫开来,看那二人神志不清地跌倒在地,她扶着肚子赶紧就往山下走。 “站在,不准跑!” 身后声音传来,她回过头,看到那个产婆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有气无力地找自己喊道。 夏芫顾不得多想,捂着肚子艰难地往山下走。 突然,一群黑衣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心里一急,绊倒在石崖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产婆子在她身后冷笑道。 猛地,一席白衣飞过,护在了夏芫身前。 “哈哈,哈哈哈,以为你只顾着自己逃命,救下女人和孩子不管了,原来还挺重情的吗?”对面的黑衣头子嘲笑道。 阙茗俯下身,将瘫坐在地上的夏芫扶起。 几到靓影从头顶飞过,露星、露月、露珠、露华在他们身旁落下,异口同声地说道:“公子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辛苦了!” 他说着抱起夏芫,迅速朝山林中逃去。 身后刀剑相鸣,夏芫忍着腹疼,目光落在阙茗焦急的脸上,心里的惶恐再次蔓延。 另一个方向上,三十多个黑衣很快将他们拦下。 忽然,玉暖一个金鹰展翅,飞到他们身前,急切地说:“林子里全是伏兵,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我截住他们,你们从西面突围。” 看玉暖拔剑朝对方冲去,阙茗抱着夏芫朝西面而行。 不远处,山石林立,往前走全是悬崖峭壁,显然是个死路。 刚回过头,就看到一群黑衣默默地朝他们靠近。 阙茗朝身后的悬崖上看了眼,抱着夏芫从最近的一个石壁上飞了过去,石壁后面是一堆乱石,中间是个水潭,周围长满杂草。 “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阙茗朝她叮咛了句,迅速飞回之前那块石壁。 夏芫躲在乱石后,掀开杂草远远地看着前面的几十个身影厮杀在一起。 在一次又一次的防御和攻击之后,对方开始放箭。 之前还喊着活捉的产婆子,这一刻喊起了杀人灭口。 她眼睁睁地看着阙茗在箭雨中多处受伤,然后被人从百尺千丈的悬崖上打落下去。 他站着的地方除了一片殷红的血迹外,什么都没留下。 夏芫脑子里一懵,心里彻底乱成一团,泪珠子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斩草除根,那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必须除掉!”黑衣头子可怕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 她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挡住,腹部的阵痛明显加快、加深,手心里也跟着冒起冷汗。 看着对方将目光锁定到他藏身的乱石和草丛中,夏芫捂着肚子默默地朝后退去。 那身后是一片荆棘丛,荆棘底下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她一手扶着崖石,一手捂着肚子,慢慢地、慢慢地向后退缩。 忽然,她身子一沉,完全失重地朝后跌去,挂在那些荆棘藤蔓上。 夏芫魂不附体的叫了声,抬头往上一看,发现她自己刚在完全是在悬崖边坐着,因为这些荆棘古藤覆盖着,因此根本就没留意到。 好在她身体羸弱,摔下来时完全被这些藤蔓植物缠住,要不然早就跌进山谷里摔死了。 那些黑衣们听到叫声,连忙翻过山崖追了过来,看到那片岩石旁是个悬崖,心惊胆战的朝悬崖下看了眼,确定夏芫是掉下去摔死了,转身离去。 夏芫躺在浑身是刺的藤蔓上,忍着疼痛翻过身朝下面看了眼,乱石秘集,野草茂盛的万丈深渊吓得缩成一团。 “阙茗?” 她惊慌地念了声,睁开眼再次看着山下。 乱石杂草中,一袭白衣格外扎眼,那衣服上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她刚刚止住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不由失声的哭出声来。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重,明显的下坠感在她脑子里环绕着,她只知道自己要生了,可是躺在这密密麻麻的荆棘丛里,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爬上悬崖。 疼痛、悲伤、绝望在她心底蔓延成海,之前的恐惧褪去后,她竟有种陪他去死的冲动。 “阙茗,阙茗,你醒醒啊,快点醒醒!” 她躺在高高的藤蔓上,看着悬崖下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念着,可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直到黄昏都没有动弹。 腹部的疼痛变成剧烈的阵痛,一次又一次将她淹没,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黄昏时,一阵刺痛将她从昏迷中拽了回来,紧跟着,温热的液体从身下不断流出,她知道自己的羊水破了。 “将军,你看!这里有人来过。” 一个声音传入她脑海,紧跟着他看到那种无比熟悉而又陌生到漫无边际的面孔。 “绳子!” 霍尊惊慌的脸上泛起一抹惊喜,抓着绳子很快滑到她身旁。 “我不走,阙茗还在下面!”夏芫哽咽着说了句,泪水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他心疼的看着她,再朝山下看了眼,急切地说:“你要生了,先跟我离开,我派人去山下接他!” 霍尊一路跑下山,跃上马背飞速赶到化溪城。 “快,请薛神医夫妇!”他朝身后的护卫说了句,抱着她进了寝室。 薛神医给夏芫把完脉后,紧紧地锁起来眉头,退出寝室后,沉重的目光落在霍尊身上:“将军,情况不妙啊!她的体质与常人完全不同,这一关恐怕是九是一生!” “您是神医,婶子是有名的接生婆,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求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霍尊抓起薛神医的手,连声恳求道。 “芝蘚草、蒹葭兰二种奇毒,还有风露丸这种灵药,三者结合在一起,别说是老夫,就是把红老仙请来,恐怕也没多少把握啊!再说了,她这身子原本就弱,生产的时候,肯定是困难重重!” 霍尊乞求了半天,薛神医咬着牙关长叹了声说:“她情绪不稳,你先将她安抚下来。按这个方子熬好药后给她服下,待体力恢复后就开始催生吧,把你婶子叫来。” 寝室里,剧烈的疼痛将她的思绪一次次从悲伤中强拉回来,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默默地打湿了一片。 霍尊默默地看着她,心头纵使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知从何安慰。 “夏芫!”他顿了一下,握住她汗湿的手指认真地说:“我已经派人去山下找了,天亮之前肯定能把他给你带回来,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把孩子生下来!” “找到了又如何?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去,他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整整一天了,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握紧了她的手指,再次强调道:“他内力深厚,没那么容易死的,顶多就是摔晕了,昏睡过去。我保证,明个一大早,让他完后无损的站在你面前。”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百九十八章 难产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听到这里,她心底终于升起一丝希望,将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别怕,薛神医是北境最好的大夫,他的夫人是当地有名的产婆,他们都不是外人,一定会尽心的为你接生调养。有我在,你、阙茗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保证!” 他一句接一句的安慰着,唯恐漏掉了什么,直到薛神医的妻子杜婶进来,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生产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这是她自身与肚子里那个小家伙相互作用而导致的。 有了之前被林氏踩伤手指、自己划破身体,被他伤到心碎的疼痛后,她曾以为生产之痛自己可以忍受,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才知道完全是两种痛法。 “用力啊,使劲用力,孩子在里面憋久了,你只会更危险、更疼痛,而且孩子也会陷入险境。”杜婶在一旁催促着。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努力了、尽力了,可还是筋疲力尽的在一次次挣扎、奋斗中晕了过去。 杜婶冲出寝室,将薛神医备好的药拿进来,给她灌进肚子后,用银针将她唤醒。 “别怕,继续用力!你可以的,一定可以!”杜婶一次次的鼓励着。 她再次努力,再次无济于事,看她又一次昏睡过去,杜婶急的满天大汗。 “不行啊,胎位不正,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云婶冲到院子,对薛神医喊道。 薛神医捋着胡子在院子转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朝霍尊吩咐道:“书上有记载,胎位不正时,如果能让气血倒流,或许会引导胎儿调转胎位。将军你是习武之人,有没有办法让她气血倒流而不伤及性命?” “我……我试试!”霍尊未敢多想,赶紧答应下来。 隔着一条薄毯子,杜婶时不时的查看胎位,霍尊坐在凳子上,用内力通过一只手掌来控制夏芫的气血。 “孩子的位置变了,真的变了!好,继续,就这样!”杜婶摸着夏芫的肚子,兴奋地叫道。 霍尊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继续运功帮她调息气血。 一个时辰后,杜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让霍尊将第三碗汤药给夏芫服下。 看她缓缓睁开眼睛,他俊美的眼底噙上了一层泪水,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夏芫,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里是产房,将军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着!”杜婶说着将他推了出去。 寝室里,她撕心裂肺的叫声不断传来,一字不差的落在他心口上,化作一把把寒剑将他刺穿。 生产之痛,她痛在身上,他痛在心底,万箭穿心一般,痛的他灵魂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俱躯体。 他们也曾有过孩子,那是他日思夜盼的,更是她舍弃了味觉和嗅觉,喝下无数碗的苦药后才得来的。 为了孩子,他母亲逼她设计自己纳妾生子,他为此跟她翻脸,逼得她羞恼成怒跳下虚妄江! 为了孩子,他不止一次的被人蒙蔽,冤枉她、惩罚她,最后几十鞭子抽在树上,震的她失去听觉! 终于有孩子了,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可惜在他知道的二个时辰里,那个孩子就没了,被他的无理取闹,苦苦纠缠害死的! 现实对他是残酷的,可他错误的将这些残酷转嫁在她身上; 而她,不偏不倚,就是他一心想守护、想疼惜、想陪伴却苦无机会的人。 “夏芫,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他遥望着东方的一片曙光,泪流满面。 “啊——” 一阵惨叫声将他耳膜穿透后,婴儿的哭涕声终于响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生下来了,是位公子!” 杜婶走出门时,眼里同样蒙了层泪水,欣喜、激动在她脸上荡漾着。 她高兴的将孩子交给霍尊后,急匆匆地返回寝室。 孩子粉嫩的小身体缩成一团,哭了一阵子后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哎呦!尿了!” 霍尊惊讶地在小家伙屁股上摸了把,笑着扯下身上的披风,给孩子裹在身上。 朝阳洒在他脸上,给他开心的笑容上染了层金沙,与粉嫩的小团子融合在同一副花卷中,完美极了。 薛神医看着他,开怀的笑道:“将军与这孩子有缘啊,不如就收为义子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泪水从俊美的脸孔上滚落下来,划过冰冷坚硬的铠甲,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杜婶说军营里都是男人,霍尊军务繁忙,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夏芫昏迷未醒,而且太过虚弱也无法照顾,不如将孩子交给她来照顾。 霍准说什么都不同意,那孩子从他抱到手中的那一刻起,就一刻都没有放下来,吃喝拉撒全是他一个人照顾着。 孩子似乎也习惯了他的臂弯,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很少哭闹。 “将军,刚出生的孩子得放到床上躺着,不能老抱在怀里,小心着凉!”杜婶笑着劝道。 “好,我一会就进屋!包的这么厚,不会着凉的!” 夏芫的身体状况喂养孩子是不可能的,霍尊派了十几个士兵到几十里外的村庄去给孩子找奶娘,野味、粮食、蔬菜都往村子里送着,只为了能让小家伙健康成长。 “薛神医,她大该多久才能醒来!”看着夏芫惨白的面孔,他忧心地问道。 薛神医拔下扎在她身体上的银针,轻笑着回道:“她身子弱,估计明早才能醒来。不过将军放心,她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好好调养,不要受到风寒,一个月出去就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将军!”几个护卫从外面跑进来,认真地汇报说:“山崖下都找遍了,除了这件衣服外,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没有?”他诧异地看着对方。 另一个护卫补充道:“是的,但是在这件衣服旁边,发现一行血迹,通向了山后的一条大路,路上有马车的痕迹。说不准,我们要找的人已经被仇家带走了!” 霍尊抱着孩子的手臂僵了下,令他们不要声张,增加人手沿途继续寻找。 夏芫醒来时天色刚亮,看到自己身旁的婴儿后,会心的笑了下,正欲伸手去模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婴儿身侧,霍尊拉着孩子的小手睡得正香,而他们大小三人,共挤了一张木床,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子。 看着他脸上幸福的笑容,房子里的军用摆设,他的紫金铠甲,她心头的气不打一处的往外冒。 挣扎着坐起身后,她艰难地掀开被子想将孩子抱走,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几次除了把孩子晃醒之外,竟连他抱都没抱起来。 “哇——” 一道婴儿的哭泣声在房子里传开,霍尊猛地睁开眼,看着虚弱不堪的夏芫脸上一怔,连忙坐起身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二八九十九章 我是他干爹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加件衣服,小心着凉!”霍尊说着,拿了件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她气愤地看着他,朝门口看了眼,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出去!” 看他没有动,她盯着屋子里的摆设,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客为主,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哭闹的婴儿。 “你快躺下,让我来!”他抱起孩子,仔细看了眼,乐地笑开了花:“尿了,小家伙,一个晚上尿了四次!” 夫妻两年,他乐开花的样子她见的次数屈指可数,看他抱着孩子,一脸开心的为小家伙换尿布、换衣裤,给孩子热奶喂,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床上被孩子尿湿一片,霍尊皱了皱眉头,从衣柜里取出件貂皮大氅,二剪刀下去分成四份,将其中一片铺到床上,将孩子放了上去。 “给他娶个名字吧,你瞧他多可爱!”他抓起孩子的小手,冲着他笑道。 夏芫冰冷地看着他,侧过头在看着孩子,小家伙喝完奶后已经不在闹了,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对她充满好奇,也对他和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小名阙长琴,官名等他爹回来定!”她认真地回道。 他逗着孩子地大手在空中僵了下,沉默了片刻后笑了起来,风轻云淡地接道:“长琴,小长琴,小长琴有名字了,真好!“ “阙茗呢?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找到,不过,他,”霍尊顿了下,笑了笑说:“应该是被人救了,我已经增派了人手,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杜神医实际上就是阙茗要找的北境神医,前些日子带着夫人出去云游,回来后留在化溪城给一些老兵疗伤,夏芫母子平安后告别军营又出去云游了。 化溪城是霍家军驻扎的地方,城中没有百姓,只有将士,杜婶离开后全城里只剩下夏芫一个女人,霍尊理所应当的担任起照顾她和孩子的责任。 夏芫虽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身体虚弱的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是孩子,看霍尊每日抱着孩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心里莫名的发堵。 “七天了,还是没找到他吗?”她冰冷的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道。 霍尊一边给孩子换着尿布,一边温柔地回答:“方圆几十里都派人找了,我也向外面放话了,说你在我这儿,他听到会赶来的!” 他在寝室里支了张小床,晚上将长琴放到夏芫的大床上,自己独自在小床上睡着,半夜里只要长琴一醒,第一时间爬起来给他换尿布喂吃的。 几日之后,夏芫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可以勉强的下床走动,霍尊说她身子太弱,既不准她下床,也不准她亲自照顾孩子。 看他细心的照顾着孩子,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些娴熟,她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也愈发的思念阙茗。 孩子出生几天了,她还未曾抱过,而阙茗都还不曾见过,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日,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悬崖落下,也看到了乱石杂草中他的身影,那席雪白的衣服被鲜血染的殷红,看的她心如刀绞。 “他是不是不在了?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她目光落在长琴脸上,眼里不知不觉的噙了层泪水。 长琴睡的极香,她的清泪滑落到小家伙脸上时,他都还甜甜的睡着。 霍尊心疼的看着她们母子,小心翼翼地抹去了长琴脸上的泪珠,一脸认真地说:“我不确定,但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替你找到他!” “不确定?你巴不得永远都找不到他,是不是?他重伤后落下悬崖,根本就走不动,你若是真心派人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夏芫,你冷静点!就算是死了,尸体应该还留在那里,目前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仇家带走,要么被他身边的人救了。玉暖不是也没回来吗?说不准,他们在一起的。” 听他这么说,她激动的心情渐渐缓和了些,可看着熟睡中的长琴,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潮水翻涌。 “你放心,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团聚!” 脸上明明挂着温柔的笑意,可说起“团聚”这个词时,他的神情比哭还难看,声音比哭还难听。 又半个月出去,阙茗、玉暖和那四个暗卫都毫无音讯,她对霍尊的信任消失殆尽,抱起孩子打算离开化溪城。 城门口,他快步如飞的赶过来,从她怀里抢过孩子,直接抱回了寝室。 “你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她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霍尊并不未搭话,抱起熟睡的小长琴仔细的退去他身上厚厚的毯子,然后将他放进被窝里。 “你什么意思?他是我儿子!” 他接过她手里的包袱,似笑非笑地回了句:“你儿子怎么了?他是我的干儿子!” “我儿子只有亲爹,没有干爹!再说了,就算是认干爹,也还轮不到你!我还有事情要做,没功夫跟你纠缠!”她急切地抱起孩子,再次准备离开。 他剑眉微锁,轻而易举的从她手上将孩子抢了回去。 霍尊认真地看着她,抱紧了怀里的阙长琴笑道:“我来北境也是有事要做的,同样没工夫跟你纠缠。你要走我不拦着,但不能让我干儿子跟着忍饥挨饿!” “你北院有三个女人,想要孩子让她们去生就是了,嫌少的话纳妾养妓都可以,没有人拦着你,强占着我儿子是什么意思?” 怒火在她体内叫嚣着,通红的眼底上不知不觉地蒙上层恨意。 这个混蛋言而无信不是头一回,像今天这么恬不知耻也不是第一次,她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在更他扯上任何关系。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固定在了那一刻,僵硬的身体半天才有了些反应,嘴巴微微的张了下想要开口,但最后只是默默地将长琴放回了床上。 临出门时,他顿下步子认真地说了句:“半个月后,如果还没找到他,我先送你们去将军府住着!” “凭什么?我已经跟你和离,我为什么要去将军府?” “因为对你们而言,那里是最安全的!”他没有回头,补充了一句后迅速离开寝室。 书房里,霍尊看着她曾经画的那副梧桐树,心乱如麻。 她清醒快半年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还是昏迷前的样子? 在她心里,她依旧以为他喜欢的是秦新月,为了秦新月对她始乱终弃; 为了秦新月出征的南康,攻打的漠北; 半年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真相? 他是伤透了她,她也恨极了他,可他的疯狂,他的冷酷,他的残暴,何尝不都是为着一个她? 错就错在他认错了人,搞错了方向,最后将她伤了个彻底。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章 自寻死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日,夏芫睁开眼,看到霍尊在给小长琴洗脸,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儿甚是可爱。 他洗着洗着,小家伙咧起嘴巴笑了,看的夏芫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霍尊开心的看着她们,竟有一阵失神。 “你把他衣服弄湿了!”夏芫急促的说道。 他脸上一怔,感觉拉起帕子给孩子擦脸:“都是干爹不好,现在就给你换衣服!” “我来吧!” 二十多日没怎么抱过孩子的夏芫,突然想给长琴换下衣服。 婴儿的身体娇嫩柔软,褪去外面霍尊用外衣剪成的水貂毯子和衣服后,剩下个肉嘟嘟的小团子。 夏芫左右看了半天,还真不知该怎么下手。 “你娘可真够笨的,干爹来!”他笑着抱过孩子,一件件的替长琴换着衣服。 画面是温馨的,气氛是祥和的,看着孩子脸上的笑容,他心里升起无比的幸福,虽然只是错觉,但依然深醉其中。 “夏芫,你有没有想过……” 突然,一个响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霍尊的话。 “将军,找到了,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声音还未落下,阙茗已经踏进了寝室,看着床上的夏芫,眼中一喜,走上前直接将她拥进怀里。 “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看,咱们的儿子,小名叫长琴,阙长琴,茶琴相合,父子相应!”夏芫爬在他怀里,泪流面满的说着。 霍尊给孩子穿衣服的手指不由一阵,将一件衣服掉到地上,他顿了半天,捡起那件衣服默默地出了屋子。 “哎,你把衣服拿走了,孩子穿什么?”夏芫惊讶地看着他,急声叫道。 玉暖进来时,手上拿了霍尊无意间带出去的衣服的,解释说:“那日敌兵太多,我脱身后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你,看到悬崖下有个身影,就饶了下去,刚好遇到受伤的阙茗。找到露珠、露华、露星、露月后,我们六个在山顶的密室里躲了些日子,这才跑了出来!” “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有你,那日衣服上全都是血,伤到哪儿?” 阙茗深情地看着她,继续解释说:“我和玉暖倒没什么,露华、露月、露星、露珠伤的重了些,养了些日子已经无碍了!” 夏芫生完孩子尚不到一月,身体依然虚弱的厉害,阙茗的四个暗卫伤也没有痊愈,霍尊安排他们先在化溪城住下。 期间,夏芫一直有阙茗陪着,刚刚产生了幸福错觉的霍尊又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是个外人。 他默默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寝室里甜情蜜意的二个身影,时常一发呆就是半个时辰。 “如今,漠北与中邑二国交好,少将军驻守这里,可是有什么打算?”玉暖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什么打算,就是心情太沉重,想吹吹西北风!” “比起攻打漠北来,邑王更愿意稳定朝剧,将军又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霍尊抬头看了眼灰蒙蒙地天空,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是她告诉你的,还是你查出来的?” “二者皆有,不过她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如今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其他的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玉暖朝寝室里的人影看了眼,欣慰的笑道。 “是我对不住她,不要告诉她她就是我要找的小悦儿,也不要告诉她她是夏芫也好,悦儿也罢,他至始至终都只爱她一个。 “将军放心,她好不容易才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来,如今过的这么开心,我们原本就没打算告诉她。既然将军选走了条不归路,我自然更加不会告诉她!“ 冷风从他脸庞吹过,他星目里泛起一道冷光,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这样最好!我可以安心的做事!” 十日后,阙茗驾马车带着夏芫她们朝东而行。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问为何不是向北去找拓跋缙,阙茗说漠北最近飞贼太多,路上不大安全。 飞贼? 夏芫脸上的疑云加重了几分:“那天围攻我们的人似乎不是飞贼,他们是冲着你我来的,而且还说要斩草除根,取我和孩子的性命!“ “别怕,等到了东翼我们就安全了!”阙茗停下车,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然而,还未进东翼边境,他们又一次被几百号人围住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攻击他们的都是非常厉害的高手,没多大功夫露星、露华就已经重伤身亡。 “公子,回去吧,命运是躲不掉的!”临时前,露华朝他恳求道。 来者听到“回去”这二个字眼,刀霜剑雨的更是步步躲魂,看着对方冲着他们几日摆起箭阵,阙茗看着夏芫和弥补中的婴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放了他们,我任你们处置!”他惨白的面色和孔洞的眼神犹如他雪白衣服一样,苍白无力。 对放挥起剑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冷笑道:“主子要的是斩草除根,你的女人和孩子自然是不能活着,至于其他人,知道的太多了自然也得灭口!” 忽然,一阵箭雨袭来,不是朝她们,而是朝包围了他们的那些黑衣们。 场面一阵混乱,阙茗紧紧地将夏芫和长琴护在身后,前来救急的这些骑兵夏芫看了半天,才想起和她之前在南康、西蒙、中邑三国交界处见到的西蒙骑兵一摸一样。 “殿下,快上车!” 混战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冲了过来,将马车驶到他们跟前。 夏芫还未反应过了,已经被阙茗拉着飞上马车 “先上车!”阙茗急促地朝玉暖他们喊了声,接过了夏芫手中的婴儿。 在骑兵们杀出一条血路后,那位将军驾着马车,带着他们冲出重围。 刚甩掉那些黑衣没多久,另一批铁骑飞奔过来。 “是亲兵营的人?”玉暖惊讶地叫了声,“难道是石榕和阔天辰赶来帮我们?” 当领兵之人出现在她们视线时,众人全傻眼了。 “侯勋,怎么是他?”夏芫惊讶地看着一席金甲的侯勋,“这是亲军统领的衣服,难道阔天辰和石榕他们出事了?” “冲过去!”阙茗坚定地说道。 显然,侯勋并未料到他们会猛然提速的往前冲,没有得到邑王赶尽杀绝之令的他也不敢将这些人怎么样,只能紧急下令让亲兵们挡住去路。 马车是冲过去的,将一个亲兵撞倒后从他身上碾压过去,车子一阵侧翻后猛烈晃动了几下,坐在车边上的夏芫突然被摔了出来。 路旁是一条大江,涛涛江水汹涌澎拜,在地上连打了十几个滚之后她以为自己会掉进江里,却意外的被一颗石头挡了下来。 紧跟着,她看到小长琴从马车中飞了出来,端端地掉进了江里。 额头撞在石头上的夏芫脑子里昏昏沉沉,目光和思绪都定格在孩子落水的那一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一章 太子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睁开眼,夏芫发现自己躺在华丽的寝宫里,周围的四个丫鬟都是宫女打扮,她看着忙忙碌的宫女们,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太子妃,快躺下,你头上有伤!”一个宫女急切地说。 太子妃? 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转眼间她从普通百姓变成了太子妃? 她怔了半天,将昏迷前的事情在脑子里默默地回放着。 “长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夏芫心中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爬下床急忙就往外跑。 “太子妃,您冷静点,您已经回到青龙城了,这里是琉璃宫!”那宫女赶紧追上去,将她拦了下来。 她心里潮水翻涌,哪顾上宫女的解释,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扶着她坐回床上。 “玉暖,长琴呢?那日,我看到他从那车里摔出来,落进了江里!怎么样了?救上来没有?” 玉暖紧握着她的手指,将宫女们遣了出去,说:“现在不是考虑孩子的时候,你和阙茗的处境都非常危险,他被带回西蒙后要面对兄弟相残,骨肉相煎的场面。而你,邑国是想通过你来牵制阙茗和霍尊,虽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却牵连着他们的性命。” 夏芫失子之痛撕心裂肺,玉暖的话压根也没听进去几句。 玉暖给她递了条帕子后,继续劝着:“那日,你和孩子先后摔下马车,阙茗要下车寻你们,却被那将军封了穴道。我跳车追上你,被侯勋一同带回青龙城。阙茗是西蒙太子,与他父亲结怨已深,不屑于皇权,但太子之位未废,他的几个兄弟为挣皇位不可能放过他。回到西蒙,他面对人生最艰难的考验,你振作起来,别让他牵心!” 整整二天里,夏芫都将自己封闭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像浮萍一样随风飘荡。 “倾国倾城”不是她想要的,“红颜涡水”的标签却紧紧地贴在她脸上。 将军府少夫人的位子不是她想要的,却爱他爱的无法自拔。 他给了她山盟海誓,说什么“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心相依,命相随”,可一场仗打的彻底对她翻脸,将这世上最恶毒的的话语,最残酷的惩罚,最难以忍受的羞辱全都施加给她。 曾经,她做梦都想给他生个孩子,为此,苦药都快把她喝废了,后来她不爱了,却在她昏睡了七个月后,被告知怀孕了。 头一瞬,阙茗说她有四个月身孕,第二瞬,玉暖说七个月前,小产了三个多月的胎儿。 玉暖讲清楚了,她也听明白了,四个月的胎儿是阙茗的,小产那个是霍尊的。 这一切,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默默地接受着。 好在,她是开心的,因为霍尊她不爱了,而阙茗她已经接受。 她千辛万苦生下孩子,只想跟阙茗好好的生活,他是杀手、侠客,商人,她都不在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然后,生活又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的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落进了江里,激起一片浪花后就彻底从她生活中没了。 再次醒来,她是西蒙的太子妃,一个四处逃难、任人宰割的西蒙的太子妃! “哈哈,哈哈哈——” 琉璃宫里,传来一阵狂笑,绝望、悲痛、愤怒都在这串刺耳的声音里。 “夏芫,你坚强点!”玉暖拨开她散乱的发丝,心疼的劝道。 夏芫抬起头,让泪水从脸颊流淌,滑落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你放心,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不会再说以前那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夏芫,我会振作起来,将命运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看到她脸上的坚定决绝,玉暖终于松了口气:“阙茗的敌人是他的几个亲兄弟,你的敌人是邑王,邑王用心险恶,善玩权术,可千万不能被他利用,否则阙茗跟霍尊都会陷入险地!” 听到霍尊,夏芫冷笑了声:“我跟霍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邑王再蠢也知道那秦新月来要挟他,而不会选择我。从今日起,不会被人任何人利用,也不会让阙茗为我担心!” 那晚,她燃起一只檀香,在自己手腕上烫下二个深深的标记,一个为了她刚刚满月的孩子,一个为了远在西蒙的阙茗。 “我身边最重要的二个人,一个还没感受到父母的温暖就夭折了,一个被困在皇宫大院仍人宰割。琴儿,娘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会跟你爹一起对付那些残害过我们的人,拿他么的血肉的来弥补对我们造成的伤害!” 一日,霍风走进了琉璃宫。 夏芫桌子花园旁边的石桌上,看到对方后放下手中的书卷,端起了桌前的茶杯。 “大将军!”玉暖摔下行礼道。 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淡淡的坑了声,算是给玉暖回应。 半天沉默后,霍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在北境见到了藤儿?” “嗯!” 她不轻不重地应该声,脸上不带任何情感。霍家的人对她而言,全是陈年黄历,不想看,更懒得看。 “林婉的病越发厉害了,最近反反复复的老念叨你,我恳请了皇上,希望你能陪她去法华寺陪她请注香。皇上说,你如今是西蒙的太子妃,准与不准,还得问问你的意思?” 夏芫怔了下,这林氏起初并不待见她,自从法华寺抄写梵文之后,她才对自己另眼相待。 后来,因为久未生育的事情,她做了一些列出格的事情逼得她左右为难。 如今病着,能念叨起自己来,要么是因为想念霍尊,要么是因为对礼佛抄经太过执着。 说到底,林氏想念的人都不可能真正的是她夏芫。 “皇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如今身份特殊,的确不方便陪令夫人去请香,大将军请回吧!” 霍风惊讶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词穷。 夏芫看她僵住那里,心底扶起一丝嘲弄。 二年前,她和霍尊走到一起,最看不惯瞧不起自己的某过于这位大将军。 成亲二年里,他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说话也不过二三次,态度永远都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 如今,她板下脸,目光仅是在他身上冰冷扫了一圈后,便一直欣赏着桌上的茶壶。 她以为霍风会蔫蔫地退出琉璃宫,然后并没有,他像石柱子一样僵在那里,灰冷的面色那看之极。 “一年半不见,你变了不少!”霍风花白的浓眉紧锁了下,低沉地说道。 夏芫看了眼杯中的茶叶,若有所思的丢了句:“这陈茶就是不好,二道水下去就没一点味道了。” “太子妃恕罪,新茶得到明年清明前后才能下来,如今是冬季,只能先将就着!”一个宫女赶紧解释说。 “新茶下来之前,不过是将就罢了!”夏芫说着手指一松,连茶水带杯子全部落在地上。 “太子妃息怒!宫里还有些上好的花茶,奴婢们这就给您去拿!”宫女说完后,一溜烟出了琉璃宫。 花园里,仅剩下霍风、夏芫和玉暖三人,空气里又一次结了层冰。 夏芫朝自己被茶水打湿的绣花鞋上看了眼,幽幽地开口说:“好好的鞋子都被打湿了,生活果然是不能将就!” 说罢,她站起身,悠闲的朝寝宫走去。 “悦儿,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季藤哥哥!” 霍风的话空气中传开,夏芫顿了下,慢慢地回过头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二章 君心难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我再说一遍,我的名字叫夏芫!”她冰冷地看了霍风一眼,转身继续往寝宫走去。 “等等!”霍风再次喊住她,“我死后,你去法华寺找绝缘主持,说是我让你去的!” 夏芫懒得再听,径直回了寝宫。 霍风离开后,她有些后悔,因为被困在深宫中她哪都去不了。霍风那日的提议虽然不好,但最起码可以让她获得片刻自由。 “容妃娘娘居住的瑞云殿离这里远不远?”她朝二个宫女问道。 “倒也不远,但娘娘如今在宛城静养,估计几个月后才能回宫!” 夏芫轻叹了了口气,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二日里,她都是茶不思饭不想,晚上连觉都不怎么睡。 看那二个宫女愁容满面,玉暖一本正经地劝道:“太子妃心失子之痛,与太子离别之苦无法退去,身子原本就弱,再这样下去恐怕抗不了几天啊!” 二个宫女一想,默默地退出来琉璃宫。 第二日,石榕大喊着跑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样了?可不能作践坏了身子啊!” 夏芫朝那二个宫女看了眼,她们知趣的走开了。 拉起石榕的手,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侯旭当上了亲兵统领,那你跟阔天辰呢?” 石榕叹了口气,说:“阔天辰还是亲兵大统领,侯旭目前只是个副的,但也不知怎么的,皇上最近特别器重侯勋,对阔天辰明显不满,很多事情阔天辰根本就知道。我年纪不够,在亲军营就是个编外的,不干事,没职权!” “这么说,阔天辰几乎被侯勋架空了?萝卜大哥怎么样?还有静雅,清醒了没有?” “萝卜大哥很好,静雅姐姐还是老样子,萝卜大哥一直照顾着她。姐,皇上今日下令,我每隔三日可以过来看你一次!” 石榕每三日来一趟琉璃宫,除了萝卜制作的小陶器外,还会给她带上些甜点或者小乐器,并且会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姐,木蓉苑我已经帮你卖了,卖了二十九万辆银子,全部换成了银票,日后你肯定能用上!”石榕开心的看着她。 “卖了?我不是说过让你跟萝卜大哥住进去吗?你们翻修的那个宅子太小,而且挺陈旧的!” 石头诡异的笑了笑,神秘的说:“木蓉苑那么大,就我们两个住着多浪费啊。你知道是谁买的吗?霍风!” 夏芫一脸愕然,“将军府那么大,他买这个院子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开价这么高,再买个木蓉苑都还能省下好多钱呢!对了,霍风已经向皇上请命,要驻守北疆。你说将军府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漠北又没什么异动,他们都赶到北境去做什么?” 夏芫冷笑了声,风轻云淡地说:“漠北有郝戢,有他心心念念的人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那是他的执念!我跟将军府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他们的事情你不用打听,也不用告诉我!” 一日,夏芫在花园里抚琴,玉暖和两个宫女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着琴声不知不觉地陶醉其中。 “皇上驾到!” 突然,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传进院子。 夏芫抬头一看,果然,皇上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陈公公手持拂尘,静静地看着夏芫。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芫站起身,向皇上行叩拜之礼。 “起来吧!朕听到琴声,过来看看!” 夏芫起身时,目光正好与皇帝撞上,只见对方脸上一愣,目瞪口呆得看了她半天,整个人僵硬的似石雕一般。 陈公公故意咳了声,将皇帝与身体分道扬镳的思绪请了回来。 皇上缓过神,认真的将夏芫打了一遍,问道:“你叫夏芫?多大了?” “十八岁!” “十八?”皇上抬头看了眼天空,长叹了口气说:“当年,她离开朕的时候也是十八岁。她有个女儿,如果活着的话,应该跟你一样能歌善舞,可惜,早就不在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茶煮的不错,给朕煮上一壶,就……英雄茶吧!” 英雄茶? 夏芫怔了下,老皇帝面容憔悴,身体虚弱,全身上下毫无英雄气概,竟然一开口就要英雄茶。 她静心思索了片刻,想到自己和眼前这位帝王是有私仇的,这副身体的原主子一心想“倾国倾城”,倒置乾坤,而她自己稀里糊涂的毁了兴平的幸福,改了子兰太子的皇权之路…… 真要算起来,他们之间的仇恨还真身扯不清! 皇帝看着煮茶的夏芫,悠悠地问:“你觉得,何为英雄?” “《淮南子·泰族训》说:智过万人者谓之英,千人者谓之俊,百人者谓之豪,十人者谓之杰。这说的是“英俊豪杰”,至于英雄,我觉得至少应该有勇有谋,有仁有义。”夏芫认真地回道。 “说详细点!” 夏芫将茶叶磨粉后放入茶炉上,一边搅拌一边回答:“神农亲尝百草,关羽刮骨疗伤,为勇。田忌巧赛马,孔明舌战群儒,为谋。汉高祖,唐太宗轻徭薄赋,以人为本,为仁。“ “那义呢?“皇帝看着火炉上的翻滚的茶水,严肃地问道。 “仁在心,义在行。义是急人之难,救人之危,忠人之事。巨伯为朋友舍命自己,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千里护送长嫂,孔明辅佐阿斗皆为义!” 皇上面色一沉,看着从火炉上的英雄茶气愤地说:“关二爷,历史上有几个关二爷,若是他的女人被刘备抢了,他还会不会为刘备尽忠?”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直到皇上忿忿地离开了许久,她也未反应过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三日后,皇帝又来了,喝了二杯茶后说要听曲子。 她想了想,扶了几首轻松愉悦的小曲儿。 曲毕,皇帝对身边的陈公公说了声,将他珍藏多年的梨花古筝取过来。 陈公公愣了下,躬着身子朝着皇帝拧了拧眉心,又轻咳了几声,皇上扫了他一眼,长叹了口气朝他挥了挥手,示意立即去拿。 这把古筝算不上极品,而且年代也算不上长,但是造型精美,上面的梨花图案栩栩如生。 “弹一首古筝吧,朕二十多年没听了!就弹汉乐府《孔雀东南飞》吧!” 夏芫看陈公公眉头紧缩,忧虑了片刻,将汉乐府中这首名曲弹唱了遍,皇帝斜靠坐在椅子上,像似陶醉在这首悲情的曲子里,有像似睡着了。 她有些茫然,朝皇帝身旁的陈公公看了眼,陈公公弯下腰在皇上耳畔听唤了声。 皇上缓缓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朝夏芫问:“《孔雀东南飞》,这首曲子你怎么理解?” 夏芫眉心一拧,上次关于“英雄”二字,她解释的并无不妥,结果把皇帝给惹毛了,这会又问这个? 就皇帝这三分钟一脑抽的性子,陈公公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啊! “回皇上,《孔雀东南飞》所写的是,焦仲卿和刘兰芝这对恩爱夫妻被外人强行拆散的故事。焦母不喜欢兰芝,将她休之。兄长逼她改嫁,太守家又强迫成婚。使一对璧人不得不分隔天涯,为表心意双双殉情的事情!” 皇上目光落在那把古筝上,拳头紧握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步履蹒跚的出了琉璃宫。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三章 霍尊战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皇上每隔上三五日会来上一次,玉暖告诉夏芫,皇帝最心爱的女人嫁给了结义兄弟,他为此心怀嫉恨。 那女人在生下孩子后没几年就被人下毒身亡,皇帝为此恨透了他的结义兄弟。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难怪他每次来都要听《孔雀东南飞》,也难怪那日他问到‘英雄’二字时,我提到‘义’字,他当场就翻脸了!”夏芫惊讶地说。 玉暖一边替夏芫梳头,一边笑道:“这位老皇帝也挺可怜的,因为心爱的女人嫁给了义兄,终日郁郁寡欢,后来更是搜罗天下所有与他心爱女子容貌相似者。二十年来,此习从未改过!” “你,你是说我长的与他心爱之人有些貌相?他不是皇上吗,怎么可能将爱之人让给义兄?” 玉暖给她挽好发髻后,一脸认真地说:“二十年前,他只是个普通的战将,而他的心上人家世显赫,父母根本就瞧不上他。他的义兄战功赫赫,英俊威武,成婚虽是父母之命,但二人没多久便互生情愫,伉俪情深。” “这么说,他也挺不幸的。其实,他之前没杀我,我已经很幸运了,兴平的不幸多少和我有关,而太子也是被我放走的!“ “你现在是西蒙的太子妃,他不敢杀你。只是,日后,这琉璃宫他恐怕成了常客!” 夏芫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不乐地问道:“云皇后去世不久,他心里难免空虚,思念故人。对了,我与他的心上人有几分像似?” “八分!” 她瞳孔涩的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暖:“这么像?” “南康之所以将你献给邑王,就是因为你长的像极了他的心上人。他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抢个皇位又如何,想要的始终都未得到。此事是他的心结,好在他之前未见过你的容貌,如今你已是西蒙的太子妃,他也不敢乱来!” 夏芫情不自禁地的笑了,没想到这个“太子妃”竟还有打狼的作用。 想到太子妃,她心底一痛,低下头默默地看了眼手腕上烫伤的疤痕。 这日,皇帝听了二遍《孔雀东南飞》之后,破天荒的让她弹首其他的曲子。 其他的? 夏芫心底一惊,这位爷果然是君心难测。 身上没有半点英雄气概,却每次都要喝英雄茶,每次曲子都听的郁郁寡欢,却对《孔雀东南飞》百听不厌。 今日,终于换了胃口,可其他的,该是什么呢? 《木兰辞》! 对,就这个,乐府双璧嘛,这样才完整! 夏芫想到这里,抚琴轻快的唱了起来:“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够了,我泱泱大国,何时需要一个弱女子上阵杀敌!”皇帝龙颜不悦,转身出了琉璃宫。 脑子又抽了? 夏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 “我算是看明白了,除了英雄茶,凡是跟英雄挂钩的人,不分男女,老邑王都不喜欢!这样也好,日后再来的时候我就弹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给他听!”她说罢,收拾了茶具回到寝宫。 几日后,皇帝又来了,出了奇的没打算喝英雄茶,也没听曲子,而是跟她下起棋来。 夏芫棋艺很差,不到十步就输的一败涂地,皇上似乎很享受这种所向披靡连胜多局的感觉。 她看了眼棋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无半点兴致。 “漠北军入侵扰民,驻扎在化溪城的霍家军上书请战,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局面,朕不想就这么没了,你怎么看?”皇上懒洋洋地盯着棋盘,漫不经心地问。 夏芫冷笑了声,风轻云淡地回答:“我一介女子,没读过多少圣贤书,对天下大事向来都不关心,自然也分不清是非曲直。皇上是天子,您的觉定便是民意,更是圣意!” “夫妻两年,如今他对你都还念念不忘,你倒是将他忘了个干净?霍家军违令抗旨,冒然偷袭漠北,郝戢带兵三十万,已经将化溪城围得连只鸟都飞不进去。霍尊,哼,胆子不小!” 皇帝狠狠地敲了下旗子,目光紧紧地落在夏芫身上。 她轻笑着端起茶杯,抿下一口茶水后重新摆了一局:“六局了,都是十多步就输个干净,这一局,我一定争取多走几步!” “哼!”皇上冷笑了声,讽刺道:“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连生死都懒得关心,还不知作何感想。无法无天,实在该死,可惜了霍家军十万将士,朕的精锐!” 皇上走后,玉暖一直愁眉不展,趁两个宫女出去办事时,在夏芫跟前念叨着:“我早说了,攻打漠北是自寻死路,他偏偏不听!” “玉暖,我说过,不准在我跟前提他,更不准提北境之事,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夏芫愤怒地看着她。 “可是……”玉暖激动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半天,后面的话还是默默地咽进了肚子。 他伤她太重,这个砍她心里是过不去的,知道真相又能怎样? 除了徒增烦恼,戴上沉重的枷锁外,对她有何好处? 夏芫心头的失子之痛还未完全褪去,再让她知道那些深仇大恨,说不准激动之下就会露出破绽。 被皇帝发现了,即便是“太子妃”这个位子也护不了她。 玉暖想到这里,冲她笑了笑,之后再也未提过此事。 傍晚时,二个宫女带了二十多封信给他,夏芫接过一看,全是阙茗和霍尊的。 上面标注的时间最晚也是二十多日前的,显然这些全是被皇帝扣下的,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和这阙茗的牵挂,邑国皇宫里她才没有受苦。 阙茗的来信她全拆开看了,霍尊的信她吩咐玉暖拿出去烧了。 转眼间,夏芫已经在皇宫里呆了二个月,看着冬去春来,花绽枝头,她的失子之痛渐渐淡去,对阙茗的思念却日益递增。 这日,杏花微雨,午饭后她打了个哈欠,准备躺床上小憩一会时,皇上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她认真地拜了拜。 “咳咳,起来吧,朕数日寝食难安,来你这……咳咳,听首曲子!”皇上在一阵咳嗽声中,终于说清来意。 夏芫取出古筝,正欲弹《孔雀东南飞》时,皇帝却开口说:“《木兰辞》,不,你之前弹的那首,叫什么……有一句是’大江东去浪淘尽‘的那首!” 夏芫一怔,之前弹这首的时候差点没把气死,今日又抽了什么风? 刚弹了几句,便听皇帝长叹了声,失落的叹了句:“霍家军……完了,十万精锐啊!” 夏芫手指一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皇上朝身旁的陈公公看了眼,陈公公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信递给夏芫,夏芫看到上面“霍季藤”三个字,低下头继续抚琴。 “这个,大概是他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人死如灯灭,再烧掉,可就什么都没了!”皇帝目光落在琴弦上,难以置信地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四章 再救霍家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未接他的话,将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她弹揍的极为认真,音律一节不差。 “最毒莫过女人心!他这辈子,也就毁在你手上了!”皇上气愤地说了句,转身出了琉璃宫。 陈公公长叹了口气,将信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公公离开后,玉暖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信平静地说:“太子妃不想与此人来往,这封信奴婢还是替你烧了吧!“ “烧了吧!他生死荣辱都不必告诉我!”夏芫淡淡地说了句,回了寝宫。 玉暖当着两个宫女的面烧了那份信,说主子用的花粉没了,趁机将她们哄出琉璃宫,自己跟着进了寝宫。 夏芫坐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冰冷的倒影。 许久,她淡淡的朝于暖问了句:“我是不是太绝情,竟然能做到波澜不惊?” “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的被人利用!老皇帝心思缜密,一边想利用你牵制阙茗,一边想利用你控制霍尊。他这么说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试探你是否真的对霍尊死心,要么就是霍尊真的出事了!” “出事了?”夏芫隔着冰冷的铜镜比划着自己的倒影,轻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想做我儿子的干爹,我和阙茗都还没有同意呢,我的儿子已经都不在了!” 心底一酸,她扬起头,硬是将眼眶里泪水逼了回去。 “秦新月,他是为她出战送死的,攻漠北,杀郝戟是他对她的执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他早就死心了,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 “是啊,跟你没有关系的!”玉暖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尽是疼惜之色。 几日后,春华秋实二只喜鹊从天空飞过,夏芫看到它们后给了信号,两只鸟儿很快在枝头落下,说大半年不见,它们很想念她。 一番寒暄后,喜鹊在指头建巢打窝,并将外面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夏芫。 提到霍家,鸟儿说霍风带兵出远门了,林氏疯了,将军府除了几个丫鬟和府兵外已经没人了。 “胡说,北院里还有三个主子,一群丫鬟呢!”夏芫一脸不信。 北院早没人啦,门都上锁子了!鸟儿喳喳地叫道。 “没人啦?被他接到漠北了吧?也是啊,他是为秦新月去报仇的,不让她看看自己的战果多不爽!”她冷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回道。 几日后,石榕来看望她,无意间提到漠北战事,声情并茂说的一脸激动:“姐,你说霍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皇上明明没有攻打漠北的意思,他们非要冲上去?霍家军十万将士啊,就这么没了?“ “没了?”夏芫心里一沉,脑子里嗡的响了下。 “对啊,全没了,一个活口都……” 石榕似乎想起了什么,膛目结舌的看着夏芫,跟着打了个哈哈,把话题避开。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是心不在焉的,努力不去想石榕的话,但是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偏偏不听她自己的。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的!”玉暖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这么明显的安慰她自然是信不过,浩大的皇宫里,了解漠北战事的莫过于皇上,可那日之后皇上就再未来过。 她看着头顶上的一树桃花,目光里泛起道亮光。 取出茶具,神仙茶的香气很快从琉璃宫飘出,空灵婉转的古筝声在飘着桃花香甜的空气中传开…… 没多久,皇帝真的来了,步履蹒跚,面容憔悴,似乎大病了场。 “此茶气韵幽香,令人神清气爽,心清舒畅,还未下肚,便忘记了一身的烦恼,该是传说中的神仙茶吧!”皇上平静地看着她,疲惫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夏芫站起身,认真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此茶的确是神仙茶!“ “神仙,无忧无虑烦恼少,朕是做不了神仙了!倒是你,此刻还有这心情,让朕刮目相看!“ “夏芫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只希望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保住条性命,至于其他,实在不敢奢望!“ 皇上迷离的眼里露出缕寒意,轻笑了声说:“奢望?当年,她也是不奢望,却尊父命之命嫁给了姓景的,没几个月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与那人举案齐眉。后来,她告诉我,说她奢望过上和平安稳的日子,哪怕是粗茶淡饭也成!“ 看他又扯到故人身上,夏芫轻锁了下眉头,默默地给他斟了杯茶水。 “若不是你的出现,朕的一双儿女此刻应该好好的陪在朕身边,霍尊也不会跟朕一样成了孤家寡人。朕之前是想杀你,碍于霍尊和西蒙太子不能下令,如今他俩远在千里,我可以有上千个借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朕之前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被你迷的团团转,直到看到你,喝了你的茶/听着你的曲子,才明白他们眼光不俗。太子妃这个位置是好,可坐拥后宫,被一群女人算计也未必是好事!“ 发现皇上思绪已乱,夏芫不动声色地咽下一口茶水,故意说了句:“三月三,杏花落完桃花开,听说西蒙沙漠广阔,并没有多少桃树,可哪里的妃嫔都喜欢吃新鲜的桃花羹。酿山有条桃花沟,想必南康被击退后,不少西蒙人都到酿山取桃花水了!” “什么叫酿山人取桃花水?咳咳!酿山如今是我中邑的地盘,就算是一瓢桃花水,也得看朕是否乐意给!咳咳……西蒙对南康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即将它独吞下来,朕的将士还没有死绝呢,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咳咳!” 皇上在剧烈的咳嗽中,忿忿离去,夏芫看着他的身影,心里轻松了不少。 几日后,石榕再来看她,她故意提了几句自己和阙茗逃亡到北境的日子,说那些日子虽苦,但心里甘甜。 石榕一激动,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提到北境,姐你是不知道,霍家果然用兵如神,在化溪城摆了个空城计,骗郝戢攻入化溪城后他们从密道逃了个干净。郝戢还以为是他们狼狈逃跑,所以散步谣言说霍家军被围剿,无一生存,为的是不让朝廷发兵支援。哪想到几日后霍家军气势汹汹的杀了个回马枪,以十万对三十万,将郝戢打的落花流水!” “还可以这样?” “是啊!”石榕兴奋地附和道:“听说他们摆在战场的风阵特别厉害,我那次武试闯下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阵角,而且这风阵已经被霍尊演变成四十九宫,八十一阵了。我看我这辈子都破不了!” 玉暖给石榕添了杯茶,轻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这会一脸崇拜呢?“ “我呸!谁说我崇拜了?我这是就事论事,武功归武功,兵法归兵法,与善恶好坏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么比,我都喜欢姐夫,剑法飘逸,性情洒脱,而且没有半点架子!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下令发兵,的确出人意料!“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五章 西蒙发兵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听到霍家军死里逃生,夏芫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在北境,霍尊毕竟救她一命,此事全当报答! 十多日后,石榕来琉璃宫陪她下棋,二个宫女被玉暖差了出去。 “姐,西蒙近日扩兵买马,广征税赋,像似有大战要发生啊!你说中邑和漠北已经打起来了,西蒙此举会朝那边开火?”石榕兴奋的朝夏芫说道。 夏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急促地劝道:“什么开火不开火的?你警告你,那个平板电脑上看的词语别在外面乱喊,小心有一天被人抢走了,引起天下大乱!” “姐夫是西蒙太子,你就不怕这一战是他领兵啊?你被困在这里,他要是领兵,说不准第一个带兵打过来。可你想想啊,要是真打过来,老邑王肯定要拿你做人质的,到时候多危险啊?“ 夏芫平静地看着他,风轻云淡地回道:“你放心,他那么聪明,不会置我于险地的。他不想当皇帝,也不会带兵打仗的!至于西蒙往哪里打,得看西蒙皇帝心里怎么想!“ “皇上可是比谁都急呢,今日连发三道急令,让霍家军班师回朝,可漠北战场已经开战,他们一走郝戟会带着人马上杀进北境,到时候邑国就彻底乱了。可霍家要不收兵,时间久了,皇上还是会放弃霍家军的。听说,皇上已经下令让擎天王带兵二十万驻守西南边境,时刻留意西蒙举动。” “石榕,你年纪尚小,上阵杀敌的事情有大人顶着,小孩子别跟着掺和。你若是真有这个志向,就好好习武,多读兵书,免得以后真上了战场吃亏!” 石榕不甘地撇撇了嘴巴,拿了包点心出了琉璃宫。 玉暖看着面露愁容的夏芫,轻笑了声,在她身旁坐下:“石榕尚小,有些事情不能在他跟前说破,你做的很对!” “西蒙是头佯睡的雄狮,一旦咆哮起来,必将震天撼地。南康于它而言势在必得,漠北军能骑善射,且地域辽阔,沙漠遍野,不但难打,而且没多大油头。西蒙此举,恐怕是冲着中邑来的!” “是啊!”玉暖轻叹了句,“他们的太子妃被困在邑国,这便是向中邑发兵最好的借口,邑王若是聪明的话,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们!” 夏芫冷笑了声,不屑地说:“我不过是个幌子,吞下中邑这块肥肉才是西蒙的目的,就算今天放了我们,明日他们同样有足够的理由攻打邑国。皇上不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了我们!” 皇帝再次踏入琉璃宫,是十多日后的事情,面色比上次还要憔悴,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西蒙攻打中邑,可真是选好了时机,你就不怕朕将你压上囚车,带上战场?”皇上坐下身后,开门见山的问。 夏芫波澜不惊地给他斟上茶水,风平浪静地回道:”我一介女子,若是真能扭转局势,皇上别说将我押上囚车,就是将我押上断头台也成!“ “断头台!“皇上冷笑了声,”我到是想,可有人舍不得!霍家军被困于虎邱荒漠,与朕派去的援军接应不上,七万人应对郝戢/拓拔宏三十万大军,朕不会再给援军,更不会再给粮草,看他们究竟能打出什么名堂!擎天王带着三十万大军已经朝西南边境出发了,朕不押你去战场,守在这里陪朕一起观战!“ 皇帝的话夏芫虽不惊讶,但这么被动的等着也不是办法,她让春华秋实去西蒙找阙茗,二个小家伙说路途遥远,怎么都不肯去。 一切都是被动的,出去不,只有石榕和玉暖隔三差五的带回些消息。 皇帝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对远在漠北的霍家军彻底放弃了,玉暖和石榕能打听到的消息全是西南边境的。 一个多月过去,西蒙的军队增加了一倍,一部分驻扎西南边境,一部分驻扎在西北边界。 这一下,其他四国都慌乱,虽然都不及邑国皇帝这只惊弓之鸟,但明显都提高了警惕。 “漠北派人去西蒙谈判了,听说去的是拓拔缙,黄金珠宝带了不少。姐,姐夫若真当上了西蒙皇帝,你可就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女人了!”石榕一双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 “什么叫最厉害的女人?这句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现在就砍了我们!石榕,这里是皇宫,你不能在按着之前的性子乱来!” 石榕一脸委屈,蔫蔫地回道:“好好好,我以后都不说,就来看看你还不成吗?姐,阔天辰最近不知是怎了,老被人抓小辫子,好多鸡毛蒜皮的小时都被人捅进了皇帝耳朵里!” 夏芫一怔,惊讶地问道:“他和侯勋如今关系如何?” “候副统领待人热情,不摆架子,大伙都很喜欢他。他不光跟大家关系不错,跟阔天辰也不错啊。” 她扶着石榕的肩膀,认真地叮咛道:“你在亲兵营也没什么事情,以后有时间的话替姐姐多去几趟法华寺抄写经文吧。长琴到这世上才一个多月就没了,我原打算给他抄上一千券《地藏经》和一千卷《法华经》的,只抄了一半眼睛就疼的厉害,剩下的五百卷《地藏经》五百卷《法华经》,就靠你这个做舅舅的了!” “各五百卷?那岂不是要抄上一二个月?” 夏芫认真地朝他点头。 石榕锁紧眉头想了半天,还是认真的答应下来,急匆匆地回去抄经了。 玉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夏芫的心思越来越缜密了。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能让他远离是非投个安稳比什么都好!阔天辰心思不正,但还算不上阴险,可这侯勋就不同了,他若是对阔天辰下黑手,阔天辰定会遭殃!“ 夏芫风平浪静的道了句,扯开被子睡了。 转眼间,皇宫里已经困了四个多月,漠北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皇帝不想听,众人不敢提。 大家心知肚明,这一战赢了无功,输了霍家军十万将士马革裹尸,株连九族都承担不起。 皇上一门心思花在西蒙军队的动向上,知道死磕在漠北的霍家军不能动,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道擎天王身上。 擎天王虽然没有傲骨,但处事圆滑,二月下来西蒙按兵不动,只是爽快的收下几国送来的黄金珠宝。 四月初,风和日丽,夏芫坐在花园里看着两只喜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睁开眼,发现对面坐了个人影,陈公公更是忐忑不安的在一旁站着。 “参见皇上!“夏芫连忙起身行礼。 皇上温和的笑了声,平心回道:“看你谁的香甜,就没让他们叫你。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朕也坐在你这琉璃宫里晒了会太阳,差点就跟你一样,沉入梦乡了!“ “饭后犯困,让皇上见笑了!“ “春困秋乏,人之常事!今个难得天气好,朕心情也不错,不如你就陪朕出去走走,如何?” 出去? 夏芫脸上一怔,急忙应了下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六章 围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出了南城门,是她最熟悉的南苑。 皇帝换了便装,周围只跟了陈公公和几个暗卫,夏芫带着玉暖陪她沿着虚妄江转了会,来到南苑最繁华的康民汇集区。 在一家戏院里,他们坐下身,悠闲的听了起来。 华美的房间里,只坐了皇上/陈公公和夏芫/玉暖四人,点的都是些轻快愉悦的戏曲,看皇帝今个心情不错,夏芫琢磨着西蒙那边竟是没打起来。 “孔明舌战群儒!哈哈,这处唱的好,赏!”皇上满意地笑了声,给身旁的陈公公吩咐道。 陈公公拿出锭十两的白银准备递到戏子跟前,看皇上眉头轻锁了下,跟紧又加了二个银锭。 “你说你这么小气,不是再打……我的脸码?她,可是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银子的人!”皇上朝陈公公埋怨道。 陈公公连忙补足了一百两,递到那位戏子跟前。 夏芫眉心心一拧,这皇帝心情再好,也没必要拿她说事吧? 一年前给灾民捐出那五十万两银子,不过是为了掩饰押送粮草的事情,竟然被他挂在心上。 戏子领了赏银退出去后,皇帝莫明的为夏芫续了被茶水。 夏芫心里一紧,这天子给她续茶,显然是有套要下,她看着那个茶杯死活没敢去碰。 “去年虚妄江泛滥,你第一个捐赠灾民,在朝堂上引起一波善行之举,朕知道朝臣们不少都是有目的。听说,你捐的那些银子是霍风留给霍尊的,后来南疆粮草告急,你把钱全捐了,霍尊对此很不满意。可近日,朕又听说了一则消息,阔天辰送往南疆的粮草是你出的银子!怎么做到的?” 皇帝开门见山的问着,直中要害,夏芫顿了半天,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端过桌上的茶水轻抿了几口,在淡淡茶香中她终于捋到一点思绪。 “不错!那批粮草是我出的银子,当时大将军去了莽苍山,擎天王来找我借银两,我当时正愁着如何将粮草送往南疆,就买了批粮草交给了他。因为是从朋友处买的粮草,所以市面上五十万两银子才能买到的粮草,我实际上只花了二十五万两白银!剩下的银两全部捐给了灾民!“ “这么说,擎天王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皇帝捋着胡子,眼神迷离。 夏芫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擎天王并未欺君,那匹粮草是他从我手中借的,说好了按照市价五十万两银子奉还。只是一年过去了,他一直拖着未还!“ “到现在都没还?也是啊,擎天王府如今银子紧张,不过这一年来五谷丰登,想必他门下的商铺也盈利不少,是还钱的时候了!” 夏芫起身朝皇上道谢,顺便恳求道:“皇上,这笔银子原本就是将军府的,擎天王还到将军府才是物归原主!” 皇帝端起茶杯,满意的笑了。 她心知肚明,时逢战事,银子比什么都紧张,这五十万两银子,不可能还到她手上,倒不如直接还给霍家。 至于擎天王,她虽恨的要死,但欺君之事,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她不想连累到对那些孤儿有恩的阔天辰。 “擎天王,胆子不小,智慧不少!哈哈哈,西南边境上,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子,竟能将西蒙几十万雄狮拐到南康去了!”皇上笑眯眯的听着戏,突然冷不丁的冒了句。 听到这里,夏芫终于明白,皇帝今日高兴至此,原是擎天王将西蒙将战火引到南康的缘故。 擎天王此行必是立下大功,不战而屈人之兵,邑王必将重赏,如今没有陆家,霍家生死危机,朝堂上无人能与擎天王府抗衡。 皇上让他给夏芫还钱,不过是为了消弱擎天王府的财力罢了。 半个月后,皇上外出围猎,由容妃陪着,亲军护驾,夏芫有幸也被皇帝带上了,理由是她因思念西蒙太子郁郁寡欢,带出去散心。 石榕一听夏芫要去,缠着阔天辰将自己也带上了。 围猎的行宫距青龙城四百多里,上万面名亲兵跟随者,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北行,三日时间赶到围猎的行宫。 运气不好,到行宫的头一天就是一场急雨,好在皇帝心情不错,大笑着说了句:“春雨贵如油,还没入夏,这雨珍贵着呢!” 身后一群大臣紧跟着拍起马屁,夏芫打了个哈欠,回行宫歇着了。 第四日,雨过天晴,路上坑坑洼洼的满是泥水,皇上心情大好,跨上马背带着随从敢向猎场。 夏芫还在床上躺着,石榕已经在门外含了起来:“姐,天放晴了,皇上和擎天王他们都已经出去围猎了,我们也去吧!” “雨昨夜才停下,路上泥泞,我不善骑马,你自己去吧!”夏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 石榕的声音继续从外面传来,说这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就连容妃娘娘都出去散心了,催她赶紧起身。 夏芫不想起,但又抵不住他在外面喊叫,伸了个懒腰爬起身来。 带上玉暖,三人骑着马往猎场赶去。 这里是皇家猎场,里面的猎物都是半野生半圈养的,并没有狼虫虎豹之类杀特凶险的猎物。 因此,走了没多久,石榕便提出改道而行。 玉暖轻锁了下眉头,谨慎地说:“我们三个乱跑的话,皇上若是认为太子妃想逃跑,恐怕被抓回去就得关起来了!“ “放心,这些地方全有侍卫守着,跟本就逃不出去!皇帝不傻,知道你们逃不掉,因此才没让那二个宫女跟来看着!“石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改道后前面是个小山坡,三人骑在马上边说边笑,没多久便走到坡顶。 抬眼一看,花红草绿,好一番应人的景象。 只是,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在蠕动着,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那是什么?”夏芫惊慌地叫道。 石榕脸上一惊,跟着大叫起来:“黑衣人,金戈铁马,动作敏捷,全部训练有素!遭了,西蒙大军攻进来了?” “什么西蒙大军攻进来了?你用脑子想想,西蒙的军队如今正在围攻南康,怎么可能这么快攻进来?再说,带兵攻打南康的人是阙茗,他转身攻打邑国,不是明显的置我们于险地码?”玉暖反问道。 “可是,不攻打邑国,邑王就不会交出姐姐!“ 玉暖看着前方黑压压地人群,冷静地回答说:”若是打了,邑王更不会放过你姐姐,除非是阙茗能攻进来将刀架在邑王的脖子上,否则西蒙如今的势力,他回牢牢抓着你姐姐这个保护伞!“ 夏芫对阙茗领兵攻打南康一事很是震惊,但再担心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的身后,她看着玉暖,急切地问:“这些黑压压的人群,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但这么短时间能聚齐如此多人,邑国有这个势力的一个在漠北战场,一个正陪在皇帝身边!” “擎天王?”石榕目光一亮,惊讶地喊了出来:“相传他早有异心,而且这次围猎之行也是他提出的,难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七章 起兵造反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擎天王与南康利益输送多年,如今又在西蒙战事上捞了不少好处,趁霍家军不在,阔天辰手握兵权,起兵造反是情理中的事情!”玉暖冷静地分析着。 石榕看着山下黑压压的士兵,焦急地问道:“哎呀,谁爱当皇帝谁当去,眼下这些黑衣马上就冲上来啦,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先保住性命再说!”夏芫望着山下,平静地回答。 没多久,黑衣人冲了上来,夏芫他们毫无疑问地被连累到,被捆起来后押到行宫。 “皇上!” 刚入行宫,夏芫便惊讶地叫了出来,因为皇上、二皇子、容妃等人早就被困成粽子,掉在了空中。 “胆子不小,谁指示你们的?”皇帝摇摇晃晃地吊在空中,朝底下的人怒声问道。 一个黑衣人用剑朝他身上指了指,冷笑道:“死到临头,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朕的擎天王呢?速来护驾!” “护驾?”皇上的话让那位黑衣人冷不丁大笑起来,讥笑道:“擎天王?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听的人心惊胆战 “王爷交代过,不必跟他废话,放箭!”另一个黑衣人手臂一挥,急切的对身后的弓箭手令道。 皇帝气的面色铁青,双目腥红,朝屋顶上看了眼,淡定地看着对面的黑衣人。 一阵箭雨先发制人,在混乱中被吊在空中的几个人闪电般落到地上,地面升起的几个巨大盾牌将他们紧紧护住。 夏芫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何金良等人拉近盾牌里。 盾牌外厮杀声一片,待安静下来后,隔着盾牌上的小眼朝外望去,已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这才刚刚开始,擎天王的大军应该马上就到。进密室,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皇帝愤怒地说了声,带头进了行宫后殿的密室中。 密室很大,里面衣食住行一应俱全,显然是早做了准备的。 夏芫这次彻底反应过来,这次围猎行动,围的实际上是擎天王。 能在这里杀的天昏地暗,想必皇宫里早就乱成一团,而老皇帝带上她,明显是不希望她趁机逃到西蒙,错失了她这个能够要到挟阙茗的筹码。 每隔半个时辰就人j ru密室,向皇帝汇报外面的情景,懂唇语地夏芫看着风平浪静地皇帝,将他的话语看的一清二楚。 一切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只是皇帝所关心的事情让她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擎天王在南疆一带募征士兵,暗地操练;擎天王门下上百家商铺收入丰厚,所得收入全都用于征兵买马。 这只老狐狸,明明那么有钱,还假兮兮的向她借银子,不但演过皇上耳目,而且连她们都被骗了。 “青龙城怎么样了?阔天辰有没有抓到?” “皇上放心,阔大统领已经被我们抓了,亲兵营十万亲军全部归侯副统领指挥,严守青龙城,以免临国趁机作乱。” 皇上和护卫的谈话还在继续,老皇帝从容、自信的神情,无疑是在宣告着擎天王府的陨落。 四日后,看到邑国皇帝听完护卫的禀告后,拍着桌子满意的笑了声,大家终于将心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 走出行宫,重见天日的夏芫深吸了口气,对这场有惊无险的密谋造反即兴奋,又有些不安。 兴奋的是擎天王这个老狐狸终于落马,不安的是对方万一供出她细作的身份,西蒙太子妃的光环虽然能保她不死,但在这邑国的皇宫里,恐怕是没好日了。 “摆驾回宫!” 在陈公公一声惊天长呼中,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往青龙城奔去。 夏芫还在琢磨着如何应付擎天王狗急跳墙供出她的事情,却被四周一阵骚乱吓得拽回了思绪。 毫无征兆的,他们被几千名铁骑围住,对方黑甲黑马,脸上连面具都没有戴,走在最前面的在场者无人不识,正是大名鼎鼎的擎天王。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再这里?”陈公公哆嗦着身子,护在皇上面前朝擎天王问道。 “死?横竖都是一死,老夫为何不杀了这狗皇帝,自己坐上龙椅?”擎天王怒视着皇上,忿忿地骂道:“抢了别人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了八年,如今老夫也步你后尘,除了你试试!” 皇上脸上一惊,急忙往护卫中退了几步,气愤地回答:“逆臣贼子,景向天在位时,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宛城知府,若非朕提拔,现在还在南疆守着。八年来,朕待你不薄,竟然某权篡位,想除朕而代之!” “哼!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你这个昏君,根本就不配做这个皇帝!”擎天王骂了几句后,手臂一挥朝身后的护卫令道:“一个不留,给我上!” 皇上在几个护卫的掩护下失魂落魄地往行宫逃,夏芫被玉暖和石榕护着,紧跟在皇帝身后。 几人仓惶地退回行宫后,再次冲进密室。 “启禀皇上,我们被包围了,外面的叛军之少有三万人。”一个护卫跑进来汇报说。 皇上手指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护卫,追问道:“三万?他培养五万死士不是已经杀完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属下不知,但外面至少已有三万人,而且还有一部分正往过汇聚的人,因为时间紧没统计上!” “擎天王!”皇帝握着桌沿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经纬分明,憎恨地骂道:“这个狗没良心的,朕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皇上,撑不住了,我们只剩一万人,外面的护卫死伤惨重,剩下的很快就被攻破,您先逃吧!”另一个护卫冲进来,急切地禀告说。 惊慌失措的二皇子一把抓住老皇上手臂,恳求道:“快下令吧!父皇,再不逃来不及了!” “逃,走密道!”面色惨白的皇帝无力的说了句,带着众人朝密室后面的机关处走去。 密道是通往青龙城的,但擎天王能势不可挡的反击回来,青龙城显然是回不去了。好在密道里方向多,地形复杂,大家从另一个出口提前爬上地面。 刚爬出地面,一行人便暴露了行踪,上百个铁骑迅速冲上来将他们围了一圈。 擎天王身后是黑压压地铁骑,冲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迅速压进。 “父皇,怎么办?儿臣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 “没骨气的东西!这点人就将你吓成这样?”皇上虽早已心慌意乱,但比起他儿子来,多少还算稳的住。 二皇子膝盖一软,上前几步冲到擎天王面前,求饶道:“王爷,求你别杀我,父皇过世后,这皇位我双手送上。你想当皇帝,我一定成全您,求你不要杀我!” 擎天王不屑地朝他看了眼,令道:“除了二皇子,其他人一个不留!”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八章 枭魂归西,一世仇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突然,周围呐喊声响起,一群银甲白骑从四周杀过来,擎天王的人一看,神情立即大变。 “霍家军?怎么办?”擎天王身旁的护卫急促的问道。 霍家军很快杀过来,看两军短兵相接,擎天王一个神鹰展翅飞到皇帝跟前,长剑架在了老皇帝脖子上。 “霍风,多年的恩怨是该了结了!” 看到霍风后,心胆俱颤的皇弟脸上露出喜色,对擎天王边威胁/边利诱:“霍爱卿赶来救驾,你以无路可逃。拓骑将军霍尊此刻应该已经进了青龙城,不想诛连九族的话,就立即放下兵器!” “放下兵器?你以为这兵器是我想拿起的?若非你步步相逼,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和辰儿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拉着你垫背。霍风?呵呵,是他自己送上门的,给我杀!” 他的话刚落音,皇帝跟前的一个暗卫便冲了上去,虽然是送死,但却给救驾的霍风争取到时机。 待擎天王挟持着皇帝站稳身子时,霍风已经飞到他们面前。 “擎天王,不想连累一家老小的话,就先放下剑!”霍风鹰隼的般的眸子直逼向擎天王。 “一家老小?我连儿子都保不了,还当什么擎天王?不过是被着狗皇帝当旗子摆弄罢了!” 皇上见状,继续讨好利诱:“你先放下剑,其他的事情有话好说!” “好,你现在就传皇王给二皇子,我保证不动你就是!”擎天王一本正经地说。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传位后您必将性命不保!,而二皇子,也一定会被阔天罡挟持。”霍风在一旁提醒说。 二皇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父皇,擎天王紧逼一步,抓起皇上的手指在剑上抹了一把,又从他龙袍上扯下一块布来。 “口说无凭,这里又无法书写圣旨,你就以血为誓,立下传为诏书!”说着,擎天王将龙袍上扯下的碎布交给皇上。 看皇上没有动静,二皇子焦急地催促道:“父皇,你就传为给儿臣吧!儿臣保证父皇平安无事!” “滚,没用的东西!就你这德行怎么做皇帝?知道我什么不传为给你吗?因为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硬骨,连子兰的一半都不如……” 皇上训斥二皇子的时候,神情激动,手脚并用,看的擎天王眼神和动作明显迟缓了半拍。 趁此良机,他迅速推开擎天王手中的长剑,朝霍风逃了过去。 霍风将皇帝往身后的霍家军中一护,自己从上去与擎天王打了起来。 若是平日里,用不了几个回合,擎天王便能败下阵来,可今日二人来来回回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依然没分出胜负。 “大将军身受重伤,恐怕情况不妙!”玉暖轻锁了下眉头。 石榕跟着感叹了句:“是啊,看样子伤的不轻!他不是在漠北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漠北战事结束了?不可能啊,郝戢手中三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消灭?” 看擎天王和霍风搏击长空,四周的黑甲骑士和银色骑兵兵刃相接,夏芫/石榕/玉暖三人紧紧地站在一起。 他们三人心知肚明,尽管这次谋反事不关己,但擎天王顺利篡权的话,二皇子这个软蛋定会会成为傀儡,他们三人的命运可就从皇帝手上转移到阔家父子手中。 “大将军威武,一定可以打败擎天王的!“石榕自我安慰的嘀咕着。 “说的对,霍爱卿战无不胜,一定会剿灭反贼!“皇帝不由自主的附和了句,转过头看向石榕,一脸惊讶地问道:”你不是武状元吗?快去给大将军助阵啊!“ 石榕脸上一怔,拧起眉毛抱怨道:“我年纪小,还不能上战场,而且胳膊上受了伤,也挥不了剑!“ “你是武状元,朕批准你不受年龄限制,帮大将军打败擎天王,回城后封你个万骑!” “万骑!好啊,一言为定!“ 石榕脸上一喜,一个闪电朝擎天王和霍风飞了过去。 夏芫虽对皇上怂恿石榕杀敌的行为非常不满,但石榕已经冲上去了,除了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一片翠绿的山坡上,霍风和擎天王已经大战了六七十个回合,就在霍风旧伤发作体力不支时,身轻如燕的石榕护在了他的身前。 有了调息的时机,霍风连忙坐下运功,石榕虽伸手敏捷,但毕竟头一次出战,而且还是擎天王这样的强大对手,十几个回后后,便只能步步防守,彻底失去了进攻的优势。 看霍风缓缓站起身来,擎天王脸上一怔,向石榕打出一掌后,迅速朝霍风飞了过去。 没有刀剑长鸣,也没有数不清看花眼的招式,只是一掌内力相向,然后二人都喷出一大口血,缓缓倒在地上。 “霍爱卿!” 皇上大叫了声,隔着厮杀的二种骑兵,远远地朝山坡上看去。 “石榕?”夏芫跟着叫了声,迅速朝山坡冲去。 石榕虽挨了一掌,但不致命,而不远处的擎天王和霍风显然都奄奄一息。 “死,本王向来不怕,但放不下辰儿和他娘。朝堂上斗了八年,临死有你陪着,值了!”擎天王看着霍风,似笑非笑地说道。 霍风艰难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放不下儿子?放不下为何要造反?你此番举动,恐怕令郎再无生路!” “造反?你以为我想?狗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辰儿,将他手中的军权/王府的银两剥夺的一干二净。我的确对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行为不满,但也没想着走这一步,可今日,为了除去我,他竟派人假扮成我的部下赶来弑君!再不起兵造反,你让我等死吗?” 什么意思? 前两日,围攻他们的黑衣人不是擎天王派来的? 他是被皇上设计,迫于无奈才造反的? 夏芫脸上一怔,脑子里更是十万八千片疑云。 霍风看着擎天王,再次冷笑道:“你拥兵自重,又暗地里私养军队,你儿子仗着亲兵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就算是不造反,皇帝也得怕你三分。不铲除你,难道还要铲除我们驻守在漠北得霍家军不成?” “呵呵呵!霍风,你这个老狐狸,霍家军十万精锐驻守漠北,皇上念着你的战功和忠诚,将荣耀/地位全给你了将军府。而我,说是什么狗屁”擎天王”,实际上皇上根本就未信任过!” “信任?咳咳咳!”,霍风一串剧烈长咳后,认真地说:”皇上谁都不信,只是玩着权术,让我们三家明争暗斗,不能拉帮结派,死死地效忠于他!若你没有叛逆之心,他是不会轻易动你的!“ 擎天王气愤地捶打了下身前的草地,愤怒地解释说:“我没想造反,真的没有!若非前几日,听说有人冒充我的名义在行宫劫持皇上,辰儿被侯勋关押,我怎么会来这里逼宫?这些背地里征集的将士,本是为日后迎敌做准备的,原想给皇上一个惊喜,那想被传成我私下招兵买马,密谋造反!“ “好一处离间计,是谁设了这么大的局?”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零九章 将府情深,殇情处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擎天王在悲痛中缓缓闭上双眼。 霍风一阵猛咳后,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绿草白花,看着死不瞑目的擎天王轻叹了声:“你聪明一世,错就错在相信了皇上,明知道勾结外番不会有好下场,还偏偏对皇上报了不该有的念想!” “霍爱卿,霍爱卿!你怎么样了?”皇上跑过来,扶着奄奄一息的霍风关切地问道。 叛兵已被霍家军降服,皇上和他的亲随全部跑上山坡,对着奄奄垂绝的霍风痛哭流涕。 “咳咳!皇上,”霍风一阵咳嗽后,紧紧地抓住了皇上的手臂,艰难地说:“霍家对邑国赤胆忠心,对皇上呕心沥血,如今战火蔓延,奸臣作乱,皇上万万保重,老臣……先……先行一步!” “霍爱卿,太医,太医!”皇上拉着霍风的手,急切地看着四周,除了几个太监和一堆将士外,根本就没有太医的踪影,“霍爱卿,你不能走!你走了,朕的江山还有谁可依靠?” 霍风吐出最后一口血后,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阵,落在夏芫身上。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当着皇帝和所有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红一白二样东西递到递给她。 夏芫仔细一看,红的是染了无数次血的鸳鸯结,是二年前霍尊从月老庙抢来的,抢下来是有一枚被拽开了,他还特意找绣娘修补了下。 白色的,是木蓉苑的房契。 这鸳鸯结本是一对,霍尊那枚他丢在南疆战场,夏芫的这枚在霍尊从南疆回来的那晚就被扯断了。 她对霍尊心灰意冷后,将这枚鸳鸯结丢进了花园里,哪想到又被霍尊捡回去修补了。 “这个鸳鸯结他一直带在身上,修补了多次,一直没舍得扔掉……咳咳,你娘患了癔症,有时间多……陪陪她!” 霍风留下这句话后,永远的闭上双眼。 带着对林氏的不舍,对霍尊的牵挂,对漠北战场事的担忧,满怀心事的走了 他最后的神情,留下的话语虽让夏芫吃惊,但眼神却是真诚的! 夏芫心底一痛,莫名的感觉到那个向来都瞧不起她,恨不得将她杀而后快的老公爹不是眼前这个人。 霍家军的将士说,漠北战场没有援兵,没有粮草,他们同郝戟重新整顿起来的三十万大军打的极其惨烈,二十万将士如今剩下不足十万。 化溪城事关邑国安危,重伤多日的大将军不得不赶回来求援,路途中看到擎天王起兵造反,为了护驾连求援的话都未来及说,就战死了! 皇上闻言,瞬间老内横流,捶胸顿足地说:“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明知漠北战场打的惨烈,却迟迟不肯发兵!” 回到青龙城,皇上立即下旨抄了擎天王府,阔天辰入狱。 霍风被追封为永烁王,葬礼按亲王规格操办。 远在漠北战场的拓骑将军霍尊原地晋升,成为新的护国大将军,从各地调往漠北的二十万援军全部归入霍家军,由其统一调度指挥。 半个月时间里,发往漠北的援军、粮草远远不断的运出青龙城。 因为霍风的缘故,夏芫得到了出宫的机会,虽然是被一群人跟着只能去将军府看往林氏,但她出入皇宫方便了不少。 林氏的癔病越发厉害,口里虽然念叨着霍风、霍尊和夏芫的名字,但是夏芫站在她跟前时,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 北院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大锁,西院里仅剩木槿一个丫鬟打理着。浩大的将军府,如今仅剩下的几百个府兵,以及东院里的林氏和几个丫鬟。 霍风的死,没人敢告诉林氏,其实说了,已经完全沉醉在幻觉中的林氏也未必能反应过来。 “这样也好,稀里糊涂的总比伤心难过的好!”明玉抹了把泪水,哽咽着说。 樊莽远远地看着夏芫,涨着通红的脸颊走了过来,真诚地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错怪了少夫人。粮草的事情,若不是少夫人技高一筹,少爷他们在南疆时定度不过那一关!” “过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提!”夏芫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带着玉暖出了将军府。 玉暖回过头,看了眼门匾上“永烁王府“四个鎏金大字,感叹道:“一年了,这里冷清了太多。要是没有府兵和家丁,几乎就是个空院子!” “追封的外姓王,对死者是个荣誉,对活人是个安慰,可惜能感受到这份安慰人的已经寥寥无几!“ 几日后,石榕来到琉璃宫,说擎天王府上至王妃,下到仆从全部被关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那阔天辰呢?“夏芫平静地问。 石榕小腿一拍,长叹了口气道:“怪就怪在这里,阔天辰自被关入死牢后,天天很冤。狱卒们都觉得他大概是疯了,因没人打理,就任他喊着!“ “他往日横行霸道,想必没几个人缘,此刻落难,应该也没人去探望!石榕,他多少对你提携之恩,有时间去牢里看看,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姐,不用你说,我已经去过了。他除了喊冤,就没有第二句话。“ 夏芫认真地看着石榕,严肃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谁说冤枉的他们?” “这个倒是没有,但他说了让我提防侯旭/候宁父子。我问他是不是被侯家陷害的,他又说不是!” “我知道阔家有块免死金牌,应该可以护他一命!” 石榕再次叹了口气,说:“姐,不管阔家是不是被人陷害,在行宫外擎天王带兵谋反是永目共睹真的。以皇上这性子,就算有免死金牌,恐怕也护不了他。听说当年,陆家出事的时候,陆境衡手上也有块免死金牌的,可皇上根本就没赦免陆敬衡!” 夏芫想了想,轻笑道:“这个不难,你通过学堂/茶馆/饭庄/客栈等人群聚集的地方偷偷放出话去,就说皇上一言九鼎,从不食言。阔家有块免死金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煽动舆论,说大家都深信皇上是位明君,定不会失信于天下,或许能保他一命!” “对啊!”石榕脑门一拍,大笑道:“这么好的注意,我怎么就没想道呢?一会我就去放出消息,说皇上真龙在天,英明神武,定不会失信于天下。” 石榕兴匆匆地走出琉璃宫,玉暖陪夏芫坐在院子里,打趣地笑道:“你如今心思越发缜密,可是猜到是谁给擎天王下的套?” “按理说,侯家父子嫌疑最大,可不知阔天辰怎么想的,竟然那么肯定的说不是侯家!” “这次谋反,阔家彻底倒下,得利的明面上看是霍家,但仔细想想,霍家得到的是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应得的。而侯勋,并没付出什么,却得到了整个亲兵营,他的父亲候宁恐怕很快就不再是个简单的礼部尚书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三百一十章 宫变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皇上因“围猎”一事受到惊吓,回宫后病了一场,连着半个多月没有早朝,朝堂上风声四起,都在议论着二皇子离登基不远。 没几日,这个消息就传的满城风雨,大家都在议论,说皇帝命不久矣,二皇子贪生怕死,登基后软弱昏庸,定会丢了这大好河山,气的身体刚刚好转的皇帝一口心头血呕了出来。 夏芫再次见到皇上,是在回到青龙城的一个月后,皇上形容枯槁,精神萎靡,气喘吁吁地走入琉璃宫后,朝夏芫问道:“子兰在哪儿?” “子兰?皇上说的可是太子?”夏芫一脸无辜地反问道。 “事关邑国生死存亡,朕没时间跟你打哑谜,他是太子,必须担起大任!” 夏芫轻锁了下眉头,摇着头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的确与林倩雪有些交情,她受伤的那段日子里,我也时常去流云阁看望。送她离开青龙城的确是我帮的忙,可些那些日子里我并无未过太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朕说的不是这些,他们离开后朕曾找到过,可惜为了一个女人他不肯回宫。咳咳,”皇上扶着桌子一阵咳嗽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让他们回来吧,后宫的事情,朕闭上眼,也就看不见了!” 夏芫忧虑片刻,坚定地说:“林倩雪离开的时候,并未告诉我她会去哪。我在宫里待了半年,所有的信件皇上你都是知道的,和她之间早已失去了联系!” 皇帝虽有不甘,但夏芫的话合情合理,他想了想,失落地出了琉璃宫。 几日后,容妃回宫,看望夏芫的时候提到了霍尊,夏芫有意将话题叉开,容妃笑了笑,问她在邑国生活了快四年,觉得青龙城百姓如何? 夏芫目光一顿,想到弹指间自己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将近四年,不由轻叹了声:“时间真快啊!转眼间我已经在邑国生活了近四个年头,这里的百姓善良、热情,好心人不少!” “皇上龙体垂危,二皇子若是登基即位,恐怕举国上下都要遭遇。漠北虎视眈眈,西蒙蓄势待发,东翼也在寻找时机,到时候邑国就想块肥肉,被他们宰割。到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苦的还是青龙城的百姓!” 夏芫看着容妃,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虽是西蒙的太子妃,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想必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况且,二皇子不比皇上,登基后必将对子兰和林倩雪赶尽杀绝。与其让他们躲躲藏藏被人追杀,倒不如接他们回来,风风光光的生活在一起!” “好,我想面见皇上!” 她提出要见皇上,无非是希望皇上下道圣旨,保林倩雪不会收到伤害,并且得到她应以的待遇。 皇上倒也爽快,一道圣旨给了林倩雪太子妃应有的待遇。 “玉兰谷!”夏芫收下圣旨,安心地回了琉璃宫。 夜里,夏芫睡的正香,感觉到自己被人轻推了吧,缓缓的睁开 眼睛。 玉暖在她床去坐下,看着她认真地开口说道:“出事了,邑国皇帝驾崩!” 皇上驾崩了? 夏芫脑子里一懵,半天没回过神来。 “皇上驾崩了,云皇后也跟着去了。二皇子三日后登基,容妃已被禁足了。”玉暖重复了一遍说。 “皇上虽龙体垂危,但也不至于这么快,昨日我刚刚见过他,觉得……”夏芫目光一顿,连忙拉起玉暖的手,气切地问:“二皇子,我昨日走出养心阁的时候看到了二皇子,会不会是他?我将太子和林倩雪藏身地告诉了皇上,他们一定很危险!” 玉暖眉心轻拧,帮夏芫披了件衣服说:“皇帝驾崩是国丧,按说是要敲丧钟地,但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不但容妃被禁足,宫里地消息到现在也没有传出去。此事甚是蹊跷,你先别急,我先想想办法!若真是二皇子谋权篡位,太子跟林倩雪肯定会很危险,救人如救火,我现在救去趟玉兰谷!” “玉暖!”夏芫连忙叫住了她,“二皇子定是派了不少人去刺杀的,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此事跟何大人商量下,他是丞相,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玉暖眉心一拧,犹豫着说道:“救人如救火,晚一步怕是来不及了,再说,我还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可以帮忙。趁着天黑,我先去找何丞相商量一下,然后赶去玉兰谷报信。你有西蒙太子妃的身份护着,不管谁当皇帝,都不敢将你怎么样,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玉暖离开后,夏芫再无睡意,直到天色微亮,宫里的丧钟才开始敲响。 二个宫女听到钟声,一时间大哭不已,夏芫惊讶地看着她们,讯问后才知道这二人原是御前服侍的丫鬟,按照宫里的规矩,皇上驾崩后,御前服侍过的老人手得去守灵五年。 “我们在宫里熬了四年,还剩一年就可以出宫了,这一守灵就得多熬上四年。而且,守护皇陵比不得在宫里服侍,五年中不得擅自离开,与父母见一面都难。”二个宫女哭诉着。 夏芫望着灰蒙蒙地天空轻叹了口气,伤感地说:“我也有爹娘,也有近四年没有见到他们了,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看在你们一片孝心,我可以帮你们求个人情,让你们留在琉璃宫中,但能不能留下,还得看你们造化!” “求太子妃帮帮我们,我们父母年事已高,早就盼着回家团聚的。若太子妃能帮我们渡过次劫,日后我们必将听您使唤,绝不背叛!” 次日,一位掌事的宫女带着二个新人过来,夏芫沉下脸左右刁难,逼得对方不得不向即将登基的二皇子朱煜禀告,最后将这二人留了下来。 朱煜在一片反对声中登基即位,向来胆小怕事的他坐上皇位后变得比他父亲还要敏感多疑,几日里换掉不少朝臣,就连言行举止无可挑剔的何金良都被免去丞相一职,与礼部尚书候旭倒了下官位。 侯勋这个亲军大统领很受朱煜赏识,一时间侯氏父子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 (. = ) 第三百一十一掌 你不配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石榕来琉璃宫探望夏芫时,唉声叹气的抱怨着,说先皇好不容易将一万命弓箭手交给他,他自己这万箭长还没坐稳,就在侯勋的怂恿下被新皇帝罢免了。 夏芫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水,劝慰道:“如今时局动荡,做官不是什么好事,你跟阔天辰就待在木蓉苑里,千万别惹事!“ 因为玉暖的离开,让新皇对夏芫产生不满,听了侯勋的建议,不准夏芫出宫。 阙茗和霍尊写给夏芫的信也全部被拦截下来,一个月里,除了二个丫鬟和石榕外,她几乎都是陪着喜鹊度过的。 一晚,夏芫睡得正香,感觉被人推了把,她猛地睁开眼睛,点开帷帐外的烛火,依稀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身旁。 “怎么?半年不见,不认识我了?”对方笑着问道。 夏芫赶紧揉了把眼睛,认真地看了半天,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 “别哭,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阙茗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知道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阙茗温柔地替她抹干了眼泪,深情地笑着:“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待在这里是不好,但是比西蒙安全。在那边,危机四伏,我护不你,倒是在邑国,他们不敢将你怎么样!对了,我来的时候外面只有二个熟睡的宫女,玉暖呢?” 夏芫将老皇帝驾崩,玉暖去玉兰谷的事情告诉了阙茗。 阙茗想了想,安慰道:“如今朱煜已经继位,朝中大臣想必多数只求自保,子兰没有人帮忙的话,就算是朱煜篡位,也无济于事。而且,只会徒增危险!” “是我不好,不该将他们的藏身之所说出来的,将他们二人推入险境!”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子兰不想做皇帝,找个避世的地方躲起来,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阙茗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看着泪眼朦胧的夏芫,又补充了句:“他和我不一样,只有一个弟弟,而且朝中的官员也没那么多人想要他死,会度过这一关的!” 琉璃宫中,借着昏暗的烛火,二人相拥畅谈,裹着毯子坐了二个时辰。 看到天色渐亮,阙茗将一块玉佩交给夏芫,认真地嘱咐说:“这块凤佩是父皇送给我的,你留在身边,若是朱煜敢对你不利,你就告诉他你是西蒙未来的皇后。若有伤者磕着,我定会百万铁骑铲平邑国!” “那,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夏芫走下床,急切地问道。 阙茗身子一顿,转过头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南康,等我灭掉南康,有足够的势力和皇兄相抗衡,能保护你的时候,一定赶来接你!” 他离开后,整整三日里夏芫都觉得自己再做梦。 那晚相处不到二个时辰,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没来及对他说。 而他,也是从南疆战场上偷偷跑过来的,快马加鞭跑了几日,就为这不足二个时辰的相聚。 “阙茗,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们的小长琴已经没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她抬头望了眼天空,默默地说道。 半个月后,石榕说林氏整日里稀里糊涂,硬要拉着阔天辰去法华寺敬香,把他当成霍尊不说,还嚷着嚷着要找 夏芫。 “你打开那个笔记本看看,里面可有调养癔症的方法?”夏芫突然目光一亮,朝石榕提醒道。 “姐,那里面的东西都被你删完了,除了一个诗文和游戏外,没什么能用的?” 夏芫想了想,对石榕说:“你二日后将那个笔记本带到木蓉苑,我到时候看下!” “姐,你糊涂啦,你如今被囚禁在这里,如何出宫?” 她没回答石榕的话,只提醒他小心的将笔记本带着,二日后她要陪林氏去法华寺敬香。 “姐,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最近来了个黎先生,装神弄鬼的定给皇上出瞎注意,搞得朝堂上人心惶惶的。” 夏芫看着石榕,一脸认真地提醒道:“我都说了几次了,如今朝局动荡,你不要更着掺和,更不要打听。保住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夏芫提出要见皇上,二个宫女一脸惊讶,看她态度坚定,便带着她去了皇上逍遥快活的浮云宫。 浮云宫里歌舞升平,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儿将朱煜围了一圈。 在公公的禀报下,夏芫被带了进去,朱煜漫不经心地瞧了她一眼,兴奋大笑出来。 “惊才风逸,风华绝世,果然是不虚传啊!难怪能将镇国大将军,西蒙太子迷得团团转,连朕的父皇都忍不住隔三差五的往琉璃宫跑。若非黎先生拦着,朕恐怕早就躺在你的琉璃宫里不走了!” 夏芫气愤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皇上说的不错,我的确有两重身份,一是永烁王的儿媳妇,一是西蒙的太子妃。今日来求皇上,是因为我婆婆林氏癔症病发,希望我这做儿媳的尽尽孝道,陪她去法华寺烧香祈福!” “哈哈,哈哈哈!”皇上捧腹大笑,讥讽道:“西蒙的太子妃,我邑国的儿媳妇,你们不觉得滑稽吗?此话若是传到西蒙皇帝耳朵里,还不把那老东西给气疯了!” 她压住心头的怒火,平静地回答说:“如今五国并立,可敌可友,相互通婚并无什么不妥。至于我这两重身份,虽然尴尬,但也不是我自己能改变的。虽然将军府对我而言已是往事,但霍老夫人必定做过我的婆婆,多少也有恩于我,她身体不适,我这个曾经的儿媳妇陪她去上上香,倒也没什么不是!” 朱煜笑了几声,一步步走向夏芫,色兮兮的眼神在她身上游走半天,摸了摸下巴道:“谁说不能改变,做朕的女人,或许比做西蒙的太子妃更舒适!” “呵呵!” 夏芫轻笑了声,唇角微微勾起,柔声细语地问道:“皇上可听说过四个字——祸水红颜?” “祸水?哈哈哈,这几个字也就你担的起,黎先生告诉朕,说朕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碰,唯独你不行!否则,西蒙上百万铁骑定会攻进来。可是见到你,朕突然觉得**一刻,就算他们攻进来......也值!” 夏芫唇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走到朱跟前,柔声地问道:“是吗?皇上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只要你愿意?” 啪—— 夏芫使出全力,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朱煜脸上。 朱煜还未反应过来,她愤怒地声音已经在浮云宫里传开:“同我**一刻!你也配?” (. =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殴打皇帝的下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拉下去,给朕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朱煜话落,十几个护卫立即走了进来。 “放肆?”夏芫愤怒地看着朱煜,拿出阙茗给她的那块凤佩:”朱煜,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是西蒙的凤佩,西蒙太子的定情信物。他许了我凤位,你敢动我,带他登基之时,必将百万铁骑踏平你整个邑国!” “你这个疯女人,以为拿块破牌子就能诓朕了?你的男人还没当上皇帝呢,能不能从南康活着回去还是个未知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拖下去,剁了!” 夏芫高举玉佩怒视着那些护卫,严厉地问道:“我看你们谁敢?霍家军还在漠北御敌,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你觉得霍尊还会替你攻打漠北吗?倒时候郝戢的大军攻进青龙城,就算没有阙茗,你们也同样人头落地!” 朱煜看着夏芫手中的玉佩,在她愤怒的质问中连灌了二盆冷水,色迷心窍的他终于清醒过来。 这朱煜原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当上皇帝在侯氏父子的怂恿下罢去本就不多的几个良臣,过了两个月花天酒地的生活后得意忘形,将内忧外患忘得一干二净。 夏芫这么一说,他倒是知道了后怕,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退下了周身的护卫和宫女。 “啊,那个……夏芫,朕知道你整日待在着深宫里心情不好,但朕不让你出宫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霍爱卿和西蒙那边都非常关心你,这两个月里光信就来了几十封……” “信?我怎么一封都没看到呢?”夏芫不屑地将对方的话打断,冷笑道:“霍老夫人身体不适已有多日,霍尊在漠北浴血奋战,皇上不犒劳边关将士,抚慰将士亲属,反而克扣书信,不让我这个前妻为他尽孝道,可想过此事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又怎么想?” 朱煜无言以对,最后勉强答应了让她出宫看望林氏,但去法华寺只有这么一次,日后看望林氏,都只能在木蓉苑。 夏芫从浮云宫出来,看到宫殿外站了个笔直的身影,此人身体消瘦,面无血色,站在浮云宫外的金龙柱子旁,愈发显得身形单薄。 看对方盯着自己,夏芫有意地将那人打量一眼,觉得他除了久病之人的体弱之外,似乎并无其他特征。 进了琉璃宫,夏芫朝二个宫女问道:“刚才站在浮云宫外,看着我的那个人是谁?” “听说宫里来了位黎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确一肚子坏水,想必就是此人!”宫女认真地回答。 夏芫眉头一锁,轻叹道:“黎先生?想必今日之事,他又会给朱煜出不少阴点子吧?” “据说此人是皇上的心腹,他进宫后,朝堂上很多人都遭了殃,太子妃今日情急之下打了皇上,日后可千万要小心。” 夏芫揉了下自己红肿的手掌,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掌心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痛着。 她今天闹着一处,并非有多想见到林氏,而是霍风几个月前在琉璃宫说的话在她耳朵里围绕了多日,他觉得必须去趟法华寺。 霍风说,如果他死了,让她务必去趟法华寺,找到绝缘主持。 这句话,她当时并无在意,但霍风死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他和擎天王的对话,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像自己相像的那么简单,便决定到法华寺去看个究竟。 之前,老皇帝谨慎多疑,她没机会去法华寺。   ; 如今按,朱煜登基,他的性子贪生怕死,头脑简单,再加上阙茗给的这块凤佩,她觉得是时候去法华寺看看。 第三日,夏芫带着二个宫女在一群护卫的跟随下去了木蓉苑,进院子后,她朝樊莽递了个眼神。 “这里是镇国将军府的宅院,擅闯者,一律杖毙!”樊莽拦在门口,厉声朝朱煜派来的护卫说道。 护卫们相互看了眼,低声下气地说:“这……樊大哥,小的们是受皇上之命,专门负责太子妃安慰的!” “这里没有太子妃,只有将军府的少夫人。既然少夫人已经安全回家,就不劳烦你们保护,我们四百多府兵会照顾她的安全。在外面候着吧!” 十几个护卫无可奈何的守在木蓉苑外,远远地看着夏芫在前院里逗鸟,然后跟着石榕有说有笑地进了后院。 在笔记本中寻找医学典籍时,她惊讶地发现了红老仙留下的医学著作,打开里面的内容一看,不由兴奋地叫出声来。 “这鬼医也太厉害,看了这些医学典籍之后,竟然用他的方法和将各类疾病的症状和疗法全部诠释了遍,这些东西太宝贵了,以后肯定用的上!” 她兴奋地说着,将上面的内容快速的浏览遍,着重将能治疗癔症的法子给石榕讲了遍,让他按此药方抓药,交给明玉为林氏调养。 “姐?我怎么觉得你的思维和学识......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大一样呢?” 夏芫斜起眉毛瞅了他一眼,反问道:“有吗?是你自己太笨了吧?” “我笨吗?我可是差点中了武文双状元的人呢!” “差点,那不是还差了点嘛?有什么好自恋的,姐要是去考文试,成绩肯定甩了你十万八千里!” 阳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殃在地面上,夏芫转过头,看到阔天辰正在默默地看着他们。 在木蓉苑带了几个月,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在何金亮、萝卜等人的安慰和劝说下,他也渐渐从悲痛、绝望、憎恨中走了出来,决定查清阔家被人陷害一事。 阔天辰苦涩地笑了笑,认真地说:“老夫人神志不清,将我错当成霍尊,我走途无路得将军府的人收留,替霍尊尽些孝道,算是报答他们的庇护之恩!” “老夫人神志不清,我告诉她说她有个儿子,可惜她还是没记住你。不过这样也好,一来不用整日解释,二来,把你当成霍尊,她心情也好!” “老夫人”三个字夏芫说的有些别扭,毕竟叫了二年的娘,如今打心里她早就不想跟将军府扯上任何关系,但口上叫出来还是有些不适。 阔天辰、石榕、樊莽坐了一辆马车,夏芫、明玉、林氏还有两个宫女坐了一辆马车。 一路上,林氏拉着夏芫的手,乐呵呵地问了一路,所有的话题都与霍尊和她的茶舍有关,问的夏芫一阵尴尬,最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车外。 “夏芫啊,以前是娘不好,总是逼着你生孩。藤儿说的对,只要你心情好,把身子养好了,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情。娘以后不逼你喝药了,等你爹和藤儿回来后,咱们一起去苍茫山看你外公。那里山清水秀,鸭鹅成群,你一定喜欢,到时候在给我们添个大孙子。” 明玉紧锁着眉头,赶紧将林氏打断:“老夫人,少将军已经回来了,刚才还陪着您来的!” “啊?回来了,在哪呢?夏芫,藤儿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你爹呢?”林氏拉起夏芫的手,急切地问道。 (. =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将府恩怨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爹……他去上早朝了,等一会才能回来!”夏芫想了想,回答说。 法华寺里,明月、阔天辰陪着林氏在前殿里转了一圈,然后开始敬香求佛,夏芫找了个借口带着二个宫女去了后殿,在僧人的带领下找到绝缘主持。 “我近日睡不安稳,去找主持问问凶吉,你们在这儿守着,莫让人进来!” 给宫女吩咐了番后,夏芫独自进了绝缘主持所在的禅房。 “夏施主,您说永烁王生前托付您来找贫僧,可有什么凭证?”正在念佛的绝缘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凭证? 夏芫脑子里一懵,对方只说让她去找绝缘,并未说过要拿什么凭证啊? “这里是佛门净地,施主若是来求佛诵经的,可以到前殿去,若是来抄写经文的,可以到西面的佛堂去。这里是贫僧禅坐的地方,若无其他事情,还望施主莫要打扰!” “我?”夏芫眉头紧缩,想了想连忙解释说:“主持,我是夏芫,跟将军府还有贵寺的远逸方丈有些渊源。这寺院的梵文都是我抄写的,主持您再想想!” 绝缘捻着佛珠,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漠然地回道:“人死灯灭,哪里还有什么渊源?施主曾在我寺抄经不假,但梵文也好,菩萨壁画也罢,几阵暴雨寒雪,便只剩下雪白的墙壁了!” ? 这老和尚什么意思? 她认真抄了一个月的经文,让他这“暴雨寒雪”四个字给说没了,刚才她还看了的,那些经文,陆境衡做的壁画都还在墙上好好的,虽然已经褪色,但笔迹清晰,丝毫不影响美观。 “主持,我如今困在宫里,冒了很大的风险才能见您一面。若非爹爹生前有此交代,万不会冒然前来问您此事,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绝缘睁开眼看开了她一会,捻着手中的佛珠继续念起经来。 知道阔天辰、樊莽等人还在前殿候着,心急火燎的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绝缘主持如此坚持,想必定有其中的道理。我如今身份尴尬,或许并不适合来找您问这件事情,待霍尊从漠北战场回来后,我会将此事告诉他,让他亲自亲来,这毕竟是他父亲的遗愿!” 说完后,夏芫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信物!” 绝缘方丈的话从她身后传来,夏芫脚步一顿,脑子里更懵了。 “永烁王做事向来谨慎,能让你来拜访贫僧,他自然对你深信不疑,但事关重大,即便施主对法华寺有大恩,对邑国灾民有大公德,也必须拿着信物方可!” 夏芫认真地看着对方,犹豫了一阵说:“主持放心,我回去就找。爹既然能将此事告诉我,应该会留下信物!” 出了法华寺,夏芫一路上都在琢磨信物的事情,林氏神志不清,问了也没用。 霍尊? 不,不可能!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霍风留下的话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去找……”这句话里并未提到霍尊,显然霍尊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突然,她目光一顿,想到了二个字。 ——悦儿! 想到霍风那日看着她,口里念了这二个字,她忽然想起了被遗忘的小悦儿。 秦新月? “秦新月呢?她还在漠北?”看着明玉,夏芫突然问道。 明玉脸上一怔,似乎过了半天才反应说来:“少夫人,您是说以前住在北院的那个女人?” “是!” “这个?”明玉想了想,锁了锁眉头说:“奴婢跟老夫人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据说死相很惨。您可以问问樊莽,他知道的奴婢要多!” 回到木蓉苑后,夏芫迫不及待地向樊莽问起秦新月的事情。 “少夫人,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夏芫在一棵木蓉树旁坐下,平静地看着对方:“无聊罢了,随便问问!” “少夫人,您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可把我们少爷给害惨了。当然,还不止一次的陷害您,少爷恨不得拔了她的皮呢!” 她惊讶地看了樊莽一样,冷笑道:“怎么会?霍尊疼她都来不及呢!她可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 “哎呀,这件事除了您,青龙城里没有第二个不知道的。那个疯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硬冒充是我家少爷的骨肉。那孩子在秦新月肚子养了十二个月不说,一生下来还被他爹给抢走了,第二天就死了......对,就是您回来找少爷要休书,然后落进荷花池小产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和少爷追着偷孩子的贼人跑了大半夜,结果那人是府上的火夫,翻开孩子身上的家族胎记给我们看说孩子是他的。还当着我们的面现场滴血认亲了,少爷当时就气傻了。” 夏芫仔细一想,那日她去找霍尊要修书时,他喝的酩酊大醉,心情低落到谷底,她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原来是发现被他心爱的女人耍了。 “后来呢?” 一多木蓉花从树上落下,她捡起后捏着手里漫不经心地端详着。 “后来……后来少夫人您就昏迷了,北院里三个女人全被阙茗弄到木蓉苑喂了狮子!” 夏芫捏着木蓉花的手指猛地一抖,花儿落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樊莽:“你说什么?后来怎么了?” “喂狮子了啊!那几个女人实在该死,害得少夫人受尽委屈,也害得少爷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那个秦新月,亏我家少爷待她那么好。” 樊莽筛豆子似的稀里哗啦说了很多,夏芫无心再听,回到琉璃宫后一直理不清思绪。 霍尊那么疼秦新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阙茗将她喂了狮子? 他既然找到了他的小悦儿,为何还要这么叫她? 还有霍风,他为何也叫她悦儿? 难道秦新月不是他要找的人,而她…… 怎么可能,她是南康的派来的细作,生在南康酿山三十里的茶茂村,父母都是茶农。 “太子妃!”一位公公端着个琉璃匣子走过来,看着夏芫恭敬地说:“太子妃,这是这二个多月来霍将军和西蒙太子寄给你的信,皇上令我给您送个过来!” 夏芫接过信,将霍尊二个多月来写的全部打开,发现里面除了嘘寒问暖就是苦诉想死,并无多大价值。 “拿去烧了吧!”她轻叹了口气,对宫女吩咐道。 宫女捡起一地的书信,顿了顿,小心地问道:“大将军写给太子妃的信,一共十六封,全都要烧吗?“ 十六封? 夏芫眼皮一抬! 他在南疆征战的时,半年里她也曾给他写过十六封信,除了嘘寒问暖苦诉相思外,还提醒他身边有眼线,小心提防。 而他呢,边关的家书一封封传遍青龙城,他总共只写了一封给她,上面就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等了,他也回来了! 可等到是他加官进爵后疯狂纳妾,对她暗无天日的羞辱和折磨。 往事如噩梦一般浮上心头,她坚定地回答道:“是,全烧了。日后他的信,不用交给我,直接烧了即可!” (. =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人示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那日之后,她很久都没去木蓉苑,一来不想看的霍家人,二来听说秦新月、景倩兮、宋涟漪在木蓉苑里被狮子吃了,她觉得有些瘆人,不想再进去。 给阙茗的信不方便寄到西蒙皇宫,她都是寄到他的一位商人朋友那里,通过那人转交的° 这么中间一绕,阙茗收到时,往往比预期的要晚上十天半个月。 因此,阙茗的信她一般十多日就能收到,而她的回信他时常一个来月才能收到。 夏芫待在琉璃宫中没事做,几乎天天都在给阙茗写信,为的是他一个月后每日都能看到她的书信。 这日,刚提起笔,石榕就进来了。 “姐,你有点出息,姐夫他如今在南康打仗呢,哪顾得上这么多情情爱爱?”石榕瞥了眼她收起来的书信,撇着嘴巴说。 夏芫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果然是长大了,都想着情情爱爱了。你下个月就满十六岁,要不姐给你找个小媳妇,早点后成亲吧!“ “别别别,我可是做大事的人,这么早娶妻,拖家带口的多不方便!” 她笑着瞥了他一眼,说:“看你那么关心别人的生活,我还以为你有你闲得慌呢?没事的时候多陪陪萝卜大哥和你静雅姐姐,阔天辰那边,可以的话,也照顾着点!” “好好好,弟弟都听你的。不过我说姐,这都七八个月了,您跟姐夫光这么写信也不是办法。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安稳下来,带我们去西蒙啊?” 夏芫摸了身上的玉佩,挑了挑眉毛向石榕打趣说:“怎么,邑国仕途不顺,想着去西蒙混了。他可没说要带着你的!” “姐!”石榕焦急地看着她,“你可是我唯一的姐姐,姐夫他以后是要当上西蒙皇帝的,和邑国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我不跟着你们,难道帮着中邑跟你们为敌啊?“ 夏芫眉心一拧,连忙左右看了眼,严肃提醒他道:“心里有个立场就成,这种话日后千万不能说出口来,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炎炎夏日过后,秋叶落,树儿枯,跟着就是一场大雪。 不知不觉间,夏芫已经被困在琉璃宫中一年零二个月,期间除了二个宫女陪着,只有石榕每隔上三日来看望她一次。 其实,也算不上一直困着,因为没月她都有两次机会去木蓉苑。 虽然,她一直都被人跟着,但是进了木蓉苑,宫人们就只能等到外面,算是能给她片刻的自由。 正月刚过,突然来了次倒春寒,大雪纷飞,的确不像是二月的样子。 宫女说,这场倒春寒十分罕见,备下的取暖煤已经用完了,连几位得宠的娘娘都不够用,她们几人恐怕得要冻着。 夏芫身子原本就弱,降温后即使缩在被窝里都冻得哆嗦。 午饭时,突然有几个公公进来,送来几框取暖的火炭。 “哎呀,这可是宫里最好的取暖炭,火好无烟,只有皇上才能用的!“宫女们惊讶的说的。 那公公笑了声,回道:“还是你们眼神好,这是皇上的御用碳,因黎先生身子弱,匀了些给他。可先生说,他身子还算硬朗,先给西蒙的太子妃使!” “是吗?”夏芫轻笑了声,不屑地说道:“替我谢谢你们这位黎先生,就说我会好好的活着,安心的做你们的人质!” 二位公公走后,宫女们告诉她,说这位黎先生虽然残害朝臣,给 皇上除了不少祸害百姓的阴损注意,但是对她们琉璃宫照顾了不少。 “照顾?”夏芫极不赞同的笑了声。 宫女们解释说:“是的,去年冬天连下了六场大雪,外面冰天雪地物品短缺,咱们这里水果蔬菜不但从未缺过,而且吃的都是最新鲜的,一点都不比皇后娘娘的差呢!” 大概是去年雪下的太多,今天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倒春寒,只至四月,天气才终于回暖。 夏芫白日里坐在花园赏花,陪着二个宫女聊天下棋,晚上无聊,都是早早入睡的。 一晚,感觉有人坐在窗前,她猛地睁开了眼。 “玉暖?”夏芫隔着月光,惊讶地叫道。 “是我,太子跟林倩雪都不在了,我跟他们走散后找了很久,直到前几日才找到,埋掉他们的尸体才赶来回来!” 夏芫心头一凉,半天没说上话来。 玉暖给夏芫加了件外衣,坐在窗前认真地解释说:“朱煜派了不少人去追杀,我们一路北逃,希望能遇上北境的霍家军。到了化溪城后,霍家军再次攻进漠北,城里只留了些老弱病残。朱煜已经是皇帝,太子担心连累霍家,就带着林倩雪离开了。结果出城不久,我们就遇上朱煜派去的杀手,走散后我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找到他们!” 心里如压了块寒冰,从血液一直凉到皮肤,夏芫攥进了棉被,任泪水滑过脸颊,一滴滴落在被子上。 “林倩雪生了个女儿,为了逃避追杀,他们把孩子放在一户村民那里,派去追杀的人弄错了,杀了那对农妇的孩子。他们的女儿我已经转移了,现在该怎么办?” 夏芫脸上一怔,摸了把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孩子带过来,我抚养!” “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护得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你带过来,办法总会有的!” 次日,夏芫与二个宫女聊天,问题容妃的处境,二位宫女说皇上死后,容妃一直被囚禁在瑞云宫,吃的、用的和新来的秀女没大多区别。 她想了想,问到那我黎先生。 宫女说此人手段毒辣,性子阴冷,很少与人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桡木殿的。 “桡木殿?好,你们一会跟我去会会他!” 做了些茶点后,夏芫带着俩个宫女去了桡木殿。 “咳!咳咳!“ 还未尽桡木殿,就听到里面一长串的咳嗽声。 夏芫心头一惊,上次在朱煜的紫云殿外遇到这位黎先生,只是觉得他身体病弱,未曾想竟弱成这样。 黎先生对她的到来显然是意外的,夏芫笑了笑,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解释说,她是来道谢的。 “道谢?”黎先生诧异的问了句,请她在宾客席上坐下。 “今年倒春寒,我身子不适,若非先生令人送了些碳来,我这会恐怕还得在床上病着!” 对方冷笑了声,冰冷地回道:“我只是一介谋士,替皇上谋划,为邑国打算……咳咳咳,从大局出发,自然不能让太子妃在邑国出事!” “话虽如此,但先生雪中送炭,的确帮到了我!” 视线相对,黎先生轻笑了声,令人沏了壶茶过来。 (. =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满天过海巧生育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为感谢先生雪中送炭之恩,我特以做了些茶点送给先生。这里面的茶点有三种,一种是红茶,暖身暖胃;一种是绿抹茶,这几日吃正好清脑提神;还有一种是百花茶,花香浓郁,颜色多样。先生喜欢吃那种,我日后再做的时候,好让人送些给你?” 黎先生朝食盒里看了眼,冰冷地答道:“茶叶是用来泡水的,制作成茶点看似别出心裁,实际上暴殄天物!我身子不好,很少喝茶!” “百花有百味,百味有百效,其中有清神醒脑的,也有养心补气的,还有愉悦心神的……” “咳咳!不用了!” 夏芫的热推才刚刚开始,就被对方打断了。 切!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 为了林倩雪的孩子,她忍! 忍不下也得忍着!!! 友善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她讪笑着说:“可否冒昧问上一句,先生平日里喝些什么? “无根水!” 雨水? 夏芫眉心一拧,目光里尽是诧异。 “无根水需经过虑和调配才能引用,先生可想过用晨露代之!” “露珠是好,可大夫说,咳咳……只能用白玉兰的晨露,而且必须是四更时分。青龙城玉兰不多,让宫人们三四更出去收集,会被人落下话柄,说我苛待下人。咳咳咳!” 她莞尔一笑,对二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说:“白玉兰?说来正巧,我的琉璃宫刚好就有几株,此刻正是花期。若是先生不嫌弃,我令宫人们收集了给您送来!” “既然太子妃盛情难却,那就只好有劳了!” 回去的路上,夏芫暗松了口气,这位黎先生虽然性子古怪,不易接近,但好歹给了她一个利用的机会。 次日清晨,她三更唤醒二个宫女,三人一起从玉兰花上收集了瓶露珠,让宫女准时给黎先生送去。 如是三日,黎先生终于走进了她的琉璃宫。 退下俩个宫女后,对方朝夏芫的寝宫里大致看了眼,开门见山地问:“太子妃如此大献殷勤,可是有事相托?” “先生是明白人,知道我有事相求,还能特意赶过来,想必是愿意帮忙的?” “咳咳!那得看你所求何事?愿意用什么东西交换了?” 夏芫轻笑着给对方斟了杯玉兰花茶,反问道:“哪得看先生帮助朱煜是何目的了?若只是为了奔些前程,我可以保证先生日后在西蒙会有同样的待遇;若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西蒙攻进后,我可保先生性命无忧!” “保我?”对方冷笑了声,“西蒙太子根基不稳,太子妃能否顺利当上皇后且先不知,如何保我?” 夏芫不慌不忙,端起自己的茶水轻抿了口,道:“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但人总有翻身的机会。若我没机会离开青龙城,先生不会损失什么,可若我能离开这里,先生便多了条出路。日后,西蒙若真攻进邑国,我还可以保证先生前程无忧!” “咳咳!多条路子多重保障,听起来是不错。说说你所托之事!” 夏芫看着对方,摸了下自己平坦的小腹说:“我二十日后要生孩子,请先生护我周全!”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黎先生一串长笑,一阵猛咳,不但被水 呛到,而且手中的茶水倒出来洒了半个袖子。 她笑着将一块帕子递给他,解释说:“我知道此事荒唐,但先生您身怀大才,定是有办法帮我这个忙的!” “你,咳咳咳!你也太抬举我了,就算能侥幸瞒天过海,你也得先挺上几个月的大肚子,然后再变出个孩子来!” 夏芫将她的计划说了一遍,对方沉默了半天。 “咳咳!你开的条件还算不错,此事我可以帮你掩盖一二,但能否顺利的`生下来,并且养在身边,还得看你的能耐!” 黎先生不带任何情感的丢了句,起身离开琉璃宫。 二十天后的一个深夜,琉璃宫中的宫女在容妃的瑞云殿外行色匆匆的转了七次。 容妃被囚在瑞云殿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事情,琉璃宫宫女的非常举动很快传到皇帝朱煜耳中,几个暗卫偷偷跑到琉璃宫去调查。 护卫禀报的暗查结果让朱煜如雷灌顶——被她囚禁在深宫的西蒙太子妃.....在偷偷的......生孩子。 “怎么可能?”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几个护卫。 “回禀皇上,此事绝无差错!琉璃宫仅有二个宫女,一个在瑞云殿外求见容妃,一个在琉璃宫里伺候正在生孩子的太子妃。那太子非的惨叫声不断传出来,说孩子生不下来,难产!” 朱煜气的目瞪口呆,蹬上鞋子忿忿地走出寝宫:“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何时肚里多出个孩子,朕亲自去看看!” 刚打开门,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朱煜脸上一怔,赶紧将那人扶进屋子。 “先生,琉璃宫的事情暗卫可是向你禀报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在朕的皇宫里生起了孩子?此事,若是传到西蒙,她这个人质可就废了!”朱煜气愤火冒三丈。 “咳咳!”黎先生轻咳了几声,对朱煜摆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声张,“皇上莫要着急,这个人质有没有价值,完全取决于她在西蒙太子心中的分量?听说是难产,当务之急,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保住性命再说!” 朱煜气愤地骂几句,平下心后跟着黎先生进了琉璃宫。 “孩子快出来了,太子妃加吧劲啊!” “不,不行,我不行了!啊——“ “对,加把劲,再用力!” …… 琉璃宫中,主仆二人的声音不断传来,朱煜气的拳头紧握,恨不得放把火将整个琉璃宫给烧了。 “皇上,今晚之事不可张扬,否则传入西蒙太子耳朵中,我们不但失去一颗棋子,还会让西蒙太子对您怀疑在心,恨之入骨!” 皇上脸上一愣,惊讶地看着黎先生,难以置信地问道:“此话怎讲?” “皇上您想想,她是在您的后宫怀上的孩子,这个孩子即便与皇上您无关,也会让人怀疑是皇上授意,或者说,至少是皇上您恩准的!再有甚者,西蒙太子怀疑到您身上......” “胡说!朕什么时候跟她扯上关系?”朱煜气的全身发抖,“这个可恶的女人,朕现在就下令杀了她!” 黎先生一阵咳嗽后,看着朱煜,认真地劝道:“皇上,此人现在还不能死,她有没有价值,有多大价值,得看西蒙的反应。” “哇——” 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从寝宫传来,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 =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英明神武黎先生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朱煜心急上火,恨不得现在就将夏芫拉出来五马分尸,逼着她将这怀孕生子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黎先生说,女人生孩子不能进去,只要西蒙太子没有弃她之意,这个女人就依然很有价值。 朱煜虽气的要死,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半个时辰后,跑到琉璃宫求救的宫女垂头丧气的赶回来,正好被朱煜拦住,问了半天,对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朱煜总算是听了几句。 “太子妃这几个月一直待在宫里,连木蓉苑都很少去,奴婢开始并未注意......直到几个月前,发现她肚子上缠了沙带,饮食也特别注意,才觉察到不对。” 朱煜气愤地骂道:“没用的东西,既然看出端倪,为何不来禀报!” “皇上饶命,太子妃身子清瘦,怀孕后根本就不明显。她沐浴更衣都不让奴婢们伺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因此奴婢只是有些怀疑,并不敢确定。直到上个月,奴婢才看了出来,可是太子妃说这个孩子是西蒙太子的,若是传出去孩子有个闪失,要让奴婢偿命!” “胡说,西蒙太子正在攻打南康,哪有时间跑到我们邑国来,又怎么可能在朕眼皮子底下与她相见!” 宫女“呜”的一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几个月前西蒙太子真的来过,还送了个凤佩给太子妃!” 宫女说的有鼻子有眼,正好与夏芫手上那块凤佩相印证。 这块凤佩朱煜是见过的,几个月前夏芫还仗着这块凤佩打了他一个耳光,想到西蒙人进出他邑国的后宫就像逛自己的后花园一样,朱煜已经气的头昏欲裂。 “恭喜皇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天助我邑国啊!”黎先生认真地朝皇上行了个大礼。 “喜?”朱煜悲愤交集,厉声问道:“喜从何来?” 黎先生缓缓站起身,笑道:“皇上您想想,单单一个夏芫,就已经让西蒙的太子铤而走险,自己送上门来。如今又多了个孩子,就算他不敢再铤而走险跑来送死,也得整天惦记着妻儿。日后登基,对我们邑国自然是百般讨好!” “说的也是,传令下去,西蒙太子妃的饮食日用,匀与皇后相同。不,按照朕的饮食来服侍。” 一个时辰后,朱煜离开,留下黎先生对二个宫女展开详细调查。 天快亮时,夏芫提出要单独接见黎先生。 对方想了想,让暗卫们在院子里候着,自己跟着宫女进了寝殿。 “你这个时候见我,可知风险有多大?”黎先生轻锁着眉头问道。 “我当然知道,若非情不得已,我也万不会在此刻提出见您!” “放心吧,皇上那边我暂时稳住了,剩下的,就看西蒙太子作何反应。只要你提前跟他沟通好,他陪你演好了这处戏,就不会有问题!” “他那面我已经在信里说清楚了,信是通过石榕从外面寄出去的,皇上不会发现,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黎先生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你放心,关于孩子,我会跟皇上建议,让你养在身边的。” 夏芫掀开被子,认真地看着对方说:“孩子有二个!” “你?咳!咳咳!” 黎先生一阵猛烈咳嗽,脸脖因气息不畅瞬间变得通红。 “二个?事先为什么不说好?咳咳!” “我……来不及了,我也没想 到是这样,还望先生护我们三人周全!” 对方生气地看着她,严肃地说:“这是邑国后宫,帮你掩饰此事已经不易,掩护二个孩子……咳!咳咳!” 夏芫走下床,认真朝对方说:“事已至此,求先生想想办法,务必护我们三人周全!” 一阵沉默后,黎先生朝床上的二个孩子看了会,抱起其中熟睡的一个,放进了食盒里。 “你这是做什么,她刚才服了一点药,几个时辰后才能醒来!”夏芫看着他,急切地阻拦道。 黎先生提上食盒,平静地说:“你这里若是有二个孩子,皇上肯定会带走一个控制起来,倒时候想见一面都难!” “可是你?不行,这个孩子你不能带走!” “我必须带走一个,就这么定了!” 黎先生说着拿起食盒就往外走,夏芫急忙下床去追。 宫女见状,连忙将她拦住:“太子妃,您刚刚生产完,这里还有个孩子,若是让护卫们看出端倪,咱们可就全不保了!” 夏芫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乱了一片。 二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是林倩雪的,男孩是一个病危的女人临死所受托,玉暖说一起养在宫里可以设个障眼法,保这个女孩安稳。 必定,西蒙太子的孩子,养在邑宫中危机重重,即便是个女儿,也要处处受人监督。 可若有个儿子打掩护,这个女儿就要轻松很多。 她讲了自己跟黎先生的约定,玉暖留下孩子后有急事就离开了。 夏芫原本抱了一丝侥幸,觉得黎先生愿意帮忙的话,就说她生了对龙凤胎也没什么,哪想到他毫无余地的拒绝了她的请求,直接抱着一个孩子离开了。 而且,抱走的正好是林倩雪和子兰太子的孩子!!! 夏芫心乱如麻,急的在寝宫里团团转。 十日里,她多次让宫女去给黎先生送露珠,宫女每次都留下了露珠空着手回来,说是黎先生出远门了,不在宫中。 夏芫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看着身旁的另一个婴儿,她如万蚁噬心。 玉暖看着她,连声自责道:“是我不好,不该多带个孩子回来。那晚,我准备进宫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一个垂死的妇人,她硬是求我,让我给这孩子寻口饭吃。我以为她想要银子,就给几两,哪想到她把孩子塞给我后就咽气。我当时急着赶时间,就把孩子抱进了宫,还想着若是多了个孩子,或许能护着林倩雪的孩子。” “也是我的错,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黎先生,偏偏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十天了,真不知他把孩子送到哪儿去了?都是我,错信了他。” “你别自责,全是我的错,我当天就不该接下这个孩子。那个黎先生,不管他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他将孩子送到了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回来!”玉暖认真地说。 二人正说着,石榕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了玉暖,他撇了撇嘴笑问道:“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偷偷溜进皇宫了?大白天的躲在这儿,就不怕皇上知道把你抓了!” “只要你不多嘴,有谁知道我在这儿?倒是你,三天两头往琉璃宫跑,小心皇上怀疑,是你把西蒙太子偷带进宫里的!” “我哪有,就是来看看我的小外甥。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石榕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神秘的说。 (. = ) 第三百一十六章 阙茗屠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直接说吧,什么好事!”玉暖淡淡地问道。 “有人要成亲了,朝中的官员们都在巴结着送贺礼。侯勋为此事急的焦头烂额,后来令人雕刻一尊羊脂白玉大佛。你们猜怎么着,那块羊脂玉裂开了,被人精细粘合了下,交工了!” “交工了?”夏芫诧异地看着他,“那侯勋没有看出来?” 石榕幸灾乐祸的笑着,神秘的解释说:“处理裂痕的是个高手,屋子里光线暗,时间又赶的急,侯勋还没看出来,等到时候送了出去,一定会有好戏看。” 夏芫想了想,轻笑了声说:“羊脂白玉大佛?如此珍贵的东西,婚礼当天肯定是要打开让众人参观的,侯勋是得出丑!” “何止是出丑,黎先生阴狠毒辣,有仇必报,敢在他的婚礼上送尊开裂的大佛,侯勋我看是要栽大跟头了!” 黎先生? 夏芫脸上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石榕。 石榕看着目瞪口呆的夏芫,惊讶地笑道:“姐,你没什么吧?我是说黎先生要成婚,有没说姐夫要成婚,瞧把你急的!” “别打岔,说正事!”玉暖紧催道。 ”听说这位黎先生早就定下婚约,女方还怀了他的孩子,但因为女方和家人去东翼走亲戚,一别就是大半年,再相聚,孩子都有了。” “那孩子多大?男孩还是女孩?”夏芫急切地问道。 石榕抓了抓脑袋,琢磨了一阵子回答:“男孩还是女孩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他的孩子刚出生,也就是十来天个样子!” 夏芫心底一松,不由笑出声来。 这个黎先生,她确实不熟悉不了解,若非走投无路,又听到二个宫女说他对琉璃宫照顾颇多,她不会冒险去找他。 她所开的条件是诱人的,但毕竟全建立在阙茗稳坐太子,日后能当上皇帝的基础上,与黎先生这场合作,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在赌。 尽管对方答应了,但她心里不得不防着。 为了见到林倩雪的孩子,她让宫女每天将新鲜的白玉兰花露给黎先生送去,自己每隔上几日亲自跑上一趟,抱着林倩雪的孩子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 “给她取个名字吧!”黎先生看着孩子粉嘟嘟的小脸儿说。 夏芫一边摇着破浪鼓,一边回答说:“这孩子长的水灵,就叫沁水吧。那个男孩虽然瘦小了些,但是挺活泼的,我给他取名叫瑭玥!” 基于西蒙的原因,朱煜对瑭玥和夏芫非常重视,吃的用的仅次于自己这个当朝天子。 玉暖的功夫,出入皇宫不是问题,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琉璃宫陪着夏芫,二个宫女早就是夏芫的心腹,玉暖行踪隐蔽,倒也没人发现。 二个月没有收到阙茗的信,夏芫隐隐的感觉到不安。 她忍不住朝玉暖提了几次,玉暖说她定是太想念阙茗了。 如今,他攻打南康正在最忙碌的时候,顾不上写信也是自然的。 “最忙碌的时候?这么说南康之战快要结束了?”夏芫激动的问道。 “这个,”玉暖轻锁了下眉头,侧过头看着瑭玥笑道:“应该是吧!小瑭玥,你娘想你爹爹了!” 转眼间已是十月,整整三个月里,宫里送来的信件全是霍尊的,夏芫心里的不安明显加重。 问了几次,玉暖都是轻锁眉头,然后笑一笑,告诉她一切都好。 石榕 来看望她的时候,也只是聊着孩子,和他以往说天道地,张口一个阔天辰,闭口一个侯勋的做法大相径庭。 这日,看着逗孩子玩耍的石榕,夏芫给他递了杯茶,感叹道:“生了个孩子,我在宫里一养就是一个多月,明日,我去木蓉苑转转,你有时间的话也过去!” “姐,你不能出门!” 夏芫挑起眉毛轻笑了声,接道:“不就那么点事吗?你姐姐我应付的过来!” “姐,姐夫出事了,南疆也乱了,皇上都在气头上,你应付什么啊?” “你说什么?” 夏芫瞳孔涩的一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石榕看着她,一脸惊讶。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看再也瞒不下去,石榕长叹了口气说:”姐,你别担心,姐夫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西蒙皇帝那么喜欢他,一心要将皇王传给他,他肯定不会有事!”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姐夫他,他攻下南康后,杀了南康的小皇帝,连屠三城,烧杀抢掠无数。之前被他俘虏的五万南康将士连夜反扑,冲出重围,攻入邑国境内!” 屠城? 夏芫不可思议地看着石榕,阙茗处世向来随性洒脱,绝非崇尚杀戮之人,怎么会在南康屠城? “不,这不可能!” 石榕看着她,认真地劝道:“起初我也不信,可是攻进邑国的南康溃兵都是这么说的。西蒙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姐夫为了不当皇帝,非但在南康烧杀抢掠,还故意在西蒙行凶杀人,惹得怨声四起。他已经被他父皇禁足在东宫,由刑部展开调查!” “不可能,他不会屠城的,更不会胡作非为!” “姐,姐夫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姐夫了,起初我们和玉暖姐也不相信,但是想想你昏迷的那些日子,他将霍尊的三个女人囚在木蓉苑里,全部喂了狮子!屠城这种事,或许他真做的出来!” 夏芫强忍住内心的慌乱,忧虑片刻后,对石榕说:“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你都要冷静思考。此事继续打听,不要急着做出判断!” 石榕走后,她斜靠在床榻上,一个人坐到深夜。 “怎么还不睡啊?”玉暖走进寝室,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夏芫一把拉住了玉暖的双手,认真地问道:“阙茗出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被禁足而已,刑部调查上几日就没事了,放心吧,不会有事!” “屠城啊,他连屠三城,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玉暖轻拍着夏芫的手安慰说:“放心吧,西蒙皇上那么爱他,就算是连屠三城,也不会伤他性命。对了,如今南康溃兵攻进邑国,邑国皇上大怒,说不准会迁怒于你,你的提前做些准备。霍尊是镇国大将军,在邑国举足轻重,可以适当的给他回信!” 夏芫的思绪都在阙茗身上,对霍尊根本就没心思考虑,虽然对阙茗连屠三城难以相信,但玉暖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轻松了些。 “姐,不好了,姐夫被废去太子之位!” “姐,不好了,姐夫被关进天牢了!” …… 一连半个月里,石榕带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绝望。 夏芫再也按耐不住了,跑去找黎先生。 (. = ) 第三百一十七章 退无可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时局不稳,你安心待在琉璃宫里,对大家都好!”秦先生一边逗着沁水,一边对夏芫说。 夏芫看着摇篮里的小沁水,焦急地问道:“你明知时局不稳,如何让我安心。先生事务繁忙,可以将这个孩子交给我来照顾!” “这孩子有爹有娘,你以什么身份来照顾她?” 她气愤看这着他,无言以对。 “当下,西蒙有意将战火引向邑国,我能保你在邑宫立足,已经十分不易。咳咳!” “有意?”夏芫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阙茗是故意这么做的?” 黎先生摇着破浪鼓,继续逗着摇篮里的小沁水说:“咳咳!我可什么都没说!才刚进十月,这天气就异常的寒冷,看来今年着暴风雪要来的更猛烈些。好好待在你的琉璃宫里,外面事情少打听,少参和,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那你觉得阙茗他,他在天牢里会不会有事?” “西蒙太子!你觉得,你很了解他吗?” 夏芫顿了半天,她却是不了解阙茗,他的一切她眼中都是完美无缺的,以至于她觉得似近似离。 尤其是,今日来传出的各种消息,她越来也看不懂阙茗了。 “先生,您是高人,对西蒙近日之事怎么看?” 黎先生没再回到她的话,抱着摇篮里的沁水去了内殿。 夏芫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黎先生出来,知道他不会回答她的话,自己回了琉璃宫。 回去后,夏芫反复琢磨着对方的话。 “有意”二字,黎先生虽然只是淡淡的提了下,但夏芫知道,从他口里说出来,绝不是随口一说。 西蒙有意将战火放到中邑,目的是很明显的。 可是,为何偏偏是阙茗,连屠三城,他怎么可以做的这么狠绝? 因为一连串的恶行,西蒙皇帝废去他太子之位,帮将他打入天牢,夏芫曾觉得他是被皇兄皇帝们陷害的。 可是黎先生什么都没说,只问她是不是了解他? 这段时间,按说朱煜是要找他麻烦的,黎先生也承认了,是他在护着她和瑭玥,显然实在这位黎先生眼中,她还开出的条件还是有价值的。 她还是有价值的? 难道,黎先生认为阙茗还有翻身之日? “西蒙太子,你觉得,你很了解他吗?” &n bsp; 黎先生的这句话,她想了又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句话不是在问她,而是明确的告诉她,她不了解阙茗。 而这位黎先生,他比她更了解阙茗,觉得阙茗还有翻身之日。 夏芫想了整整一夜,直到得出这个结论时,她才安稳的睡去。 朦胧中,她走到金碧辉煌的紫宸殿。 殿堂上空无一人,她独自走在大红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风筝,开开心心地朝着皇帝的龙椅上奔去。 龙椅旁,精致的金镶玉桌案上,放着新鲜的樱桃果子,她的小手不小心触碰在那盘樱桃上,水果洒落一地。 俯下身,让认真地捡着地上的樱桃。 小手伸到龙椅下手,无意中碰到一个开关。 噌—— 一声脆响,龙椅下露出一个盒子。 她惊讶地打开那个盒子,一个双龙戏珠的碧玉映入眼底。 她诧异地看着那块比自己手掌还大的玉石,好奇的用手去扣。 “找了你半天,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宏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继续扣着龙椅下的玉石,认真地问道:“这里有块玉石,上面还雕了二只大龙呢,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传国玉玺,放在这里是为了防止被坏人找到,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 睁开眼,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但这个梦境却非常清晰,如同发生自己身上一样。 夏芫怔怔地看着窗外,天色才刚刚亮起。 “紫宸殿,怎么会做这么逼真的梦?” 她惊讶叹了声,合上眼又睡了。 侯晨指挥无方,不但没将南康溃兵赶出邑国,反而一连溃败,让溃败攻下了十几座城池。 二年前,西蒙、中邑合理攻打南康,南康皇帝向东南方逃跑之后,南康国土有四分之一被邑国瓜分,更有不少百姓为了躲避战乱逃向邑国。 这向流亡的南康百姓在邑国没有收到平等的待遇,如今看着南康的溃败势力越来越大,纷纷揭竿而起,与溃兵合成一团。 朱煜情急之下,给远在赤北的霍尊连发了十道圣旨,可惜霍尊早已攻打到赤北腹地,紧急撤兵不但攻打了一年的战果化为泡影,还要将赤北的战火引会中邑。 万一让赤北攻进 来,别说无力抵抗,就是逃,朱煜都无处可逃。 “姐,皇上如今急的焦头烂额,听说准备让侯家父子去攻打南康的溃军。”石榕看着小瑭玥,认真地说道。 夏芫一边给瑭玥喂水,一边回道:“他们去了,和侯晨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 “南康溃军越来越猖狂,皇上让侯勋带着一半的亲兵营去?” “亲兵营?那青龙城怎么办?你呢?侯勋带的那一半人,有没有点到你?”夏芫急切地问道。 “不好说,我现在已经够十六岁了,而且还是武状元。以侯勋那个小人的性子,估计得带上我!” 夏芫心里紧,气愤地看着他说:“不行,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你若是跟着别人去也就罢了,跟着侯勋我说什么都不放心!” 石榕想了想,笑道:“哈哈,我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我的弓箭营早就被侯勋的亲戚抢走了,如今就是个闲人,他们怕我捣乱,早早就将我排斥在外,怎么可能带着我去呢?” 三日后,石榕没来看她,夏芫越想越觉得不安。 再三询问玉暖,玉暖告诉她,亲兵营选人南下,石榕早早地就报了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夏芫气愤地看着玉暖。 玉暖风平浪静地劝道:“你冷静点,石榕他不是个孩子了。论武功、胆识、谋略,整个亲兵营没几个人能赛过他,不上战场那里回有战功。” “战功战功,你们眼里就只有战功,如今局势这么乱,万一他出事怎么办?” “出事了也得面对,他是个男孩子,已经成人了,有他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你想要安稳的日子,那是你的事情,不能强加给别人。” 相识四年,玉暖第一次对她发火。 夏芫呆呆的看着对方,心里似潮水翻涌。 安稳的日子? 是的,她从四年前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想要安稳的日子。 可现从未给过她安稳,跟着霍尊,她以为她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结果落了一身的伤痛。 跟着阙茗,她以为她们隐世避俗,过上安稳的生活,结果阙茗是西蒙的太子,他们的孩子刚生下一个月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如今在危机四伏的邑宫里,她还奢望着安稳的生活? “呵呵!呵呵呵!” 夏芫自嘲的笑了几声,默默地回了寝室。 (. = ) 第三百一十八章 真实身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玉暖惊讶地看着她,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手背自己烫下的二个疤痕,夏芫认真地说。“你说的对,在这邑宫里待久了,尤其是看到老皇帝死了,一时间忘记了仇恨。” “这不能怪你,在笼子里待久了,鸟儿也会迷失方向的,人也一样!但是现在,越是时局不稳,越是做大事的时候。”玉暖意味深长的说。 “玉暖,我到底是谁?”夏芫拉住玉暖的胳膊,认真地问道。 玉暖静静地看着她,认真地回答:“小悦儿?你还恨这个名字吗?” “过去了那么久,爱恨情仇早已随风去了,但这个名字,不希望和她有任何交集!” 玉暖轻叹了口气,跟宫女们去逗小瑭玥玩了。 夏芫坐在床榻上,将她所有的梦境、幻境使劲的往一起拼凑。 玉暖的话她不是没听进去,只是“小悦儿”这三个字,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痛。 她说爱恨情仇已经随风是真的,但这三个字在心口上结下的伤疤是可触碰的,尽管她隐约觉得那个名字可能真的跟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霍尊去化溪城之前曾这样叫他,她的公公霍尊也这样叫过她,他们都觉得她真的像极了那个人,皇上也觉得她长的像极了一个人。 小悦儿? 她到底是什么人? 镇国将军府? 皇上? 她的梦境里,出现过镇国将军府的北院、皇宫的紫云殿、还有越陌古国,那封冰棺里躺着的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而且,那人说,她就是她。 “她才是真正的小悦儿?而且,已经死了,而我,和她是同一个人……我,我是小悦儿的转世?” 她目光一顿,突然从床榻上站起。 法华寺里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信物到底是什么? “玉暖!”她走出寝室,将云暖叫了进来。 “小悦儿是什么人?”看着玉暖,夏芫一脸认真地问。 玉暖顿了下,在椅子上坐下身来:“她姓景,封号欣悦。是前朝的公主,六年前一场兵变,前任皇帝景天霖旧疾发作身亡,他的结义兄弟朱珙登基继位,景欣悦被人送往西蒙,之后藏身酿山乐仪府,被乐仪大人为义父。苦练技艺,谋划从返邑国,保持雪恨!” “报仇?” 夏芫惊讶地看着玉暖,随后一阵冷笑。 说什么倾国倾城,原来都是为了报仇,稀里糊涂混了这么久,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而且,报的还是自己前世的仇。 侯勋带了五万亲兵南下,本是与当地的守城将士合力御敌的,结果去了之后,自己坐在营帐里瞎指挥,害得当地守城的士兵全被对方下了饺子。 朝臣们怨声一片,侯勋更是在这种怨声里带着剩下的三万亲兵逃回青龙城,理直气壮的说南康流民不断加入到溃兵中,他们寡不敌众,请求皇帝紧急征兵御敌。 朱煜气愤之极,恨不得立刻将侯勋给灭了,可这侯 勋一死,清兵营变成了一盘散沙,暂时无人可用,只能先留着他的性命。 这个时候,黎先生又出了一计,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十六岁以上男子全部应征入伍,无男子或身体有疾者,可捐三万银子用作军饷。 皇上刚一颁旨,朝堂上一片哗然。 有儿子的家里整天都在请郎中,青龙城郎中奇缺,药价暴涨。 朱煜气的坐在紫宸殿是指爹骂娘,迫于无奈,还是希望寄托到侯勋身上。 夏芫彻底被朱煜禁足,外面的事情只能通过玉暖打听。 侯勋这番溃败,石榕也赶着逃回了青龙城。 “姐,你是没见的,我们这些亲兵实在太丢人了。南康的溃兵还没打过来,就一窝蜂的逃了!” 石榕来看夏芫,满腔激动的将抵御那康溃败之战将给她听。 起初,夏芫也猜想到邑国的守城将士一脸溃败后,战意退去,只是没想到竟像石榕说的成丧家之犬。 “难怪几万溃兵,就把你们打成这样,老实说,你是不是跑的最快的哪个?”夏芫打趣地问道。 石榕气愤地等她一眼,急切的纠正道:“姐,我哪有啊?我是弓箭手,侯勋看我箭法不错,就将我留在身边,专门保护他的。溃兵冲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远远看着,连手都没交上。” 夏芫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这么说,上了一次战场,你是去看热闹的?”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还指望着一战成名,流芳百世呢,谁知道会丢人成这样!还是赤北战场上的霍家军离开,打的整个赤北国翻天覆地。” 看夏芫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石榕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姐,听说你个赤北的六王妃司徒俊关系不错,她出事了?” “你说什么?”夏芫惊愕地看着对方。 “据说,迎战的霍家的是赤北国太子和郝戟,赤北几次溃败之后,查出来司徒俊和六王爷拓跋缙与霍家军勾结,偷传情报……“ “怎么可能?” 对方的话还未说完,夏芫已经急切的打断了石榕。 她从凳子上站起,对着石榕,激动的说道:”不可能,司徒俊不是个分不清是非轻重的人。她是东翼唯一的公主,又是赤北的儿媳妇,两兵交战,各为其主,怎么可能背叛赤北,又怎么可能会背叛拓跋缙?” “这个就不知道了,好在六王爷拓跋缙也不相信,在赤北王派去缉拿司徒俊的人赶到前,已经带着司徒俊逃了!” “逃了?” 石榕一脸认真的劝道:“是啊,就是这样的,虽然现在还下落不明,但是至少没被抓到。” 石榕走后,夏芫心里越发不安。 司徒俊,她自霍尊从南疆回来限制她自由后,就少有联系。 一年前,她和阙茗一北上,原本可以与司徒俊夫妇团聚的,没想到遇上西蒙派来的杀手,相见成了幻影。 琉璃宫里,她给司徒俊是写了几封信的,但邑王以中邑和赤北交战为由,不准投寄出去。 她也曾拖石榕向拓跋缙 寄信,但信寄出去后全都泥牛沉海,再无消息。 后来,她也想到二关交战,再写信下去可能会给司徒俊带了不便,便放弃了与她通信的念头。 “说郡王爷向霍尊传递消息,难得是因为我与最早信的那几封信连累到她?” 夏芫想了半天,硬着头皮给霍尊写了封信,短短的几行字全是关于司徒俊的。 一日后,黎先生拿着信,气匆匆的来找她。 进了门,他开门见山的质问道:“几国交战,咳咳,皇上早就指鹿为马了,你还敢……咳咳……这么明目张胆的关心起赤北人来?” “我已经很小心了,这封信是拖石榕从宫外寄出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这也叫小心,咳咳……战乱时期,所有的邮件都是严格报备的,若非我及时拦下,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夏芫捏紧了信,不安地回答说:“阙茗被关在大牢里,司徒俊被人追杀下落不明,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黎先生看着她,皱了皱眉说:“咳……我说过,西蒙太子没想的那么简单,至于司徒俊,我会替你想办法联系霍尊,但这寄信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你到底是谁?”夏芫看着对方,沉默了半天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对方显然是愣了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笑道:“黎韵,认识这么久,你不可能连我的名字都可不知道。” “你我之间不过是场交易,帮助我的朋友不在交易范围之内,你对她们这么了解,又这么爽快的愿意提供帮助,显然不是外人?” 黎先生轻咳了几声,不屑的反问道:“不是外人?呵呵,谢谢你这么给面子,将我划成自己人!” 夏芫看他病弱的背影,心里的疑团一重一重笼罩着。 此人她的确未曾见过,但就是有没莫名的熟悉感,而且,他对她提供的帮助,早已超出他们交易的范围。 心里藏着事,晚上便睡不着。 直到天亮时,她才小睡了会,朦胧中还做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下棋,因为输赢二人分歧。 对方胡搅蛮缠藏了她几颗棋子不说,还非将自己死去的棋子摆在棋盘上,让它们死而复生。 她很气愤,跟他吵了几句,他将棋盘丢进荷花池里,她伤心之下说日后再也不会见他。 梦境中,她清晰看的自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他下期的男孩子十二三岁。 争执中,对方气的发了脾气,她也伤心的泣不成声。 强烈的悲伤在心头围绕着,夏芫努力的挣扎欲从梦中清晰,却看到了霍风的身影。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记得去法华寺找绝缘方丈!” 声音似徘徊在她耳畔,夏芫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粉色的床帏,缓缓坐起身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中的景象如此逼真,那个荷花池为什么和将军府北院的池子那么像?下棋的那个男孩子,为什么长得有几分像霍尊?法华寺,那个信物到底是什么?” (. =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兵临城下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晚,玉暖从外面回来,告诉她不出十日,南康溃兵将会攻到青龙城。 “这怎么可能?”夏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中邑一连溃败,南康溃兵士气高涨,之前流落到邑国的南康百姓很多加入其中,人数已经是原先的数倍。” 玉暖的话让夏芫更是难以置信,紧锁着眉头问道:“一群南康溃兵,竟然能将中邑大军打成这个样子,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啊!“ “是啊,听说战场上,侯勋的人之只为保命,南方的那些护城将士虽然誓死抵抗了几天,但是侯勋根本就不善作战,几次指挥失误,让那些将士白白送了性命。” 次日一早,二个宫女冲冲的跑回来,说霍家军要回来了。 “漠北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他们赶回来不是引狼入室吗?”玉暖惊讶地问道。 “听说是回来一部分人,皇上心中大喜,说南疆有救了!” 玉暖冷笑了声,不屑地说道:“霍家军早已深入漠北腹地,三十万铁蹄对漠北国八十万大军,本来就是勉强,又如何能调出一部分人来?再说,从漠北赶回来,风雨兼程也得十来日,回来后将士们身心疲惫,哪里还有力气作战?” 二个宫女一听,脸上的笑意褪去大半。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外面吵杂声一片,夏芫刚睁开眼,就看到玉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南康溃军打过来了,皇帝已经下令将虚妄江上的大桥砍断了,他们暂时被挡在江南岸。”玉暖焦急的说道。 夏芫连忙从床上坐起,认真地看着对方,问道:“这,这也太快了吧?虚妄江大桥断了,那岂不是大江南岸的百姓全部都被朱煜放弃了?” “朱煜胆小怕事,坐上皇帝后荒~银~无耻,这个时候恐怕只顾着自己保命,哪里还顾得上江南一带的百姓!霍家军这几日要是再赶不回来,南康溃兵过江后,恐怕真的会出大事。” “朱煜昏庸无能,凡事全听黎先生的,这个黎先生藏得很深,但我隐隐觉得似乎与他相识;而且,我总觉得,他并非诚心的辅佐朱煜!” 玉暖倒了杯茶喝了几口,认真的说:“如今的战事比你我想想的要厉害的多,没有强大的军队御敌,即便是黎先生也束手无策。” “强大的军队,南康溃兵的主力不是就几万溃兵吗?难道除了流亡到邑国的南康百姓外,还有别的后援?” “此事尚不确定,但几日前我听西蒙那面的朋友说,有几万百姓打扮的士兵偷偷混进了南康百姓中,跟着攻进邑国!” 西蒙? 夏芫身子一僵,心里似塞了个寒冰柱子。 “阙名入狱,西蒙的军队趁机混入南康军中,侵入邑国,难道……这原本就只是一场阴谋。是他的亲兄弟连屠三城嫁祸给他?借机放走南康溃兵,故意安排西蒙军混入邑国?这些是早就计划好的,从头至尾都只是阴谋?” 玉暖给夏芫批了件棉衣,轻声安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目前缺少证据,阙名的朋友们也在尽力寻找他被诬陷的证据。如果能够证明他的清白,或许这场战事也能化解!” 玉暖说的虽然有理,但被困在琉璃宫中的她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夏芫想了想,觉得去木蓉苑看看,希望能找到绝缘主持所要的信物。 次日早饭后,她带着一宫女在一群护卫的监督下出了皇宫,木蓉苑门口,樊蟒照例拦下了跟在她身后的皇宫护卫。 &n bsp; 冬日里少有的暖阳天气,阔天辰正陪着林氏坐在院子里喝茶,看到夏芫后淡淡的笑了下,给她斟了杯茶水。 夏芫陪他们坐在桌前,林氏将夏芫看了片刻,惊喜地叫出她的名字。 家里的一场巨变,人生从云端坠入灰尘,阔天辰的性子改变了很多,明显比之前冷静沉稳。 “娘,是我,我是来看你的!” 林氏一把抓住夏芫的双手,激动的说:“你们都去哪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待了这么久,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你爹呢?藤儿呢?他们都去攻打南康了吗?” 夏芫心里一懵,林氏的思绪明显比之前清晰了很多,虽然对外面的事情还是有些模糊,但已经不会再把阔天辰认成霍尊了。 她朝阔天辰看了看,对方默默的给林氏添上杯茶水,解释说:“我都解释三天了,他们奉旨去东翼迎亲,过几日骏王爷要嫁给太子,皇上令他们前去迎亲!” 林氏想了半天,脸上的忧虑之色终于褪去,满意地笑道:“三日,从东翼皇都走上一个来回,加上在东翼停留的日子,二十天,最多二十天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夏芫,你到时候多煮点茶,再弹首曲子,对了还有你酿的桂花酒,我很想喝呢!”林氏温和的笑道。 “好,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一定弹琴煮茶给你!” 林氏爽朗一笑,回答道:“茶水是给大家的,我倒是更想喝你酿的桂花酒,口感香醇味道好。藤儿喜欢,娘也喜欢,你爹也喜欢!” 爹? 夏芫愣了下,她酿的酒从未给林氏、霍风送过,她们是何时尝到的?难道是霍尊带给了林氏? 因为不孕的事情,林氏一度对她不满,多次到腾远茶社拉她去看大夫。 霍尊虽拦下了林氏,但为安抚他娘肯定也没少下功夫,她酿的酒正是这个时候少了很多的。 “娘,我爹……他去东翼之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事情?”夏芫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氏扶着额头想了半天,激动的问:“你爹他,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不对,他好像交代了的,说让我照顾好自己,等藤儿回来……还说,你们两个出远门了,会生个大胖孙子给我们!” 看林氏吃力的想了半天,说出来的话毫无意义,夏芫在木蓉苑坐了会,打算回宫。 阔天辰跟出来送她,提到林氏的病情,说石榕送来的药不错,起初樊莽他们都不放心让林氏服用,石榕亲自试药,他们看后才放下心来。 经过几个月的调理,林氏癔症缓解了很多,但恐怕用不了多久,霍风的死讯就瞒不住了,霍尊征战漠北的事情她迟早也会知道。 夏芫轻锁着眉头,轻声回答道:“瞒一天是一天吧,总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恐怕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让石榕将药减量,让她恢复的慢一些,免得癔症退去时受到过度刺激!” 阔天辰看着不远处的樊莽,朝夏芫提醒说:“南康溃军攻入邑国,如今正是寒冬,桥虽然没了,但若是水面结冰,溃军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渡江。万一真打过来,你照顾好自己,等霍尊回来,至少还能团聚!” 夏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笑了笑,问道:“你也觉得青龙城守不住了?” “若只是南康溃兵,侯旭再指挥无能,也不会溃败成这个样子!侯家和西蒙的三皇子楚钺交往多年,此人文武双全,智谋十足,恐怕在南康溃军入侵一事上起了不少作用。而侯家的野心,恐怖不是一个亲兵营统领能装下的!” (. = ) 第三百二十章 为护妻,用心良苦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天气急剧降温,转眼间迎来冬日的第一场雪,这场雪让整个青龙城的百姓提心吊胆,唯恐江面结冰后南康溃军攻打过来。 朱煜对侯勋失望至极,多日不朝,身旁的忠臣贤良几乎全被黎先生赶出朝野。 皇帝对黎先生深信不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霍家军和黎先生身上。 这日,石榕鬼急火燎的进了琉璃宫,满身忧虑的对夏芫说:“姐,你还记得南苑吗?那里原本是南康流亡百姓安居的地方,昨日被亲兵营的人放火烧了,那些百姓全被押进了大牢,说是用来逼南康溃败撤兵。” “这些溃败走投无路才侵入邑国,怎可能为了这些百姓撤兵?这么愚蠢的注意是谁出的?”夏芫气愤的问道。 “黎先生啊!他是高人,说天上下金子皇上也会相信的!” 这位黎先生的作风和目的越来越明显,夏芫愈发觉的对方用心不良,甚至是想让邑国江山倾覆。 难道,他对自己的关照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细作的身份? 知道,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或者使命?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 难道也不是邑国人? 夏芫冥思苦想了半天,依然无法猜出对方的身份。 “不管他是谁,连累到邑国这么多百姓的生命总是不对的!”夏芫自语的说道。 石榕眨巴着一双乌黑的眸子不解地望着她,茫然的问道:“姐,你说什么呢?什么谁是谁?” “没什么,你今日不要到处乱跑,有事若是不能及时进宫的话多跟阔天辰商量。他比你年长,阅历比你丰富,看事情比你看的清透、长远。” 石榕撅了撅嘴巴,转身出了琉璃宫。 没几日,虚妄江开始结冰了,虽然只有不到手指厚的一层,但宽阔的江面上远远看去如冰川一样,让青龙城的百姓个个儿胆战心惊。 众人看着大江彼岸,颤巍巍的想象着南康溃军杀红了眼睛的样子。 被西蒙连屠三城,大家都觉得这些溃军打过来后,会将青龙城也给屠城了。 霍家军的确有十万大军赶来救急,但刚回到化溪城就染上瘟疫,疫情发作急速染快,刚进入邑国就已经倒下一片。 这些援军为不将疫情传染给更多的人,只能在路上疗养。 朱煜一边派了几个太医日夜兼程赶去瞧病,一边追在黎先生后面问他化解危机的法子。 紫宸殿上,黎先生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呈给皇上,皇上看后脸上立即阴沉下来,众朝臣看到这一幕不由冒了冷汗。 ——往日,每当这一幕出现时,定有朝中官员遭殃,他们紧张的猜测着,黎先生这一次要除去的绊脚石......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朱煜拿着奏折,看的脸上乌黑,双手颤抖,最后狠狠的将奏折揉成一团,拂袖离开。 朝堂上吓倒一片,黎先生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几日里,朝堂上都在议论擎天王府谋反一案,皇上虽无心重查此事,但该案的疑点一个个付出水面,朱煜不得不下令重查。 南康溃兵对青龙城虎视眈眈,如今分出人力调查此事,不光 是朱煜,就连朝堂上文武百官也很不解。 甚至,这些人不光不解,而且极为气愤。 夏芫听到这个消息,看着床上的小瑭玥沉思了半天,起身去了黎先生的宫殿。 看着面前这位身形消瘦,满脸病容的人,夏芫顿了片刻,开口问道:“听闻,重查擎天王府谋反一案,是先生出的主意?” “怎么,太子妃觉得不可以?” “当然不是,我也愿意相信这是起冤案,但现在邑国大难临头,万一南康溃兵攻进来,青龙城这么多百姓怎么办?当务之急,难道重查此事,比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更重要吗?”她气愤地问道。 黎先生轻笑了下,反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查,更合适些?” “当然是等南康溃兵退去,大局稳定之后?”夏芫目光一顿,再次看着黎先生时,脸上的神情激动了起来:“你这个时候提出重查此案,摆明了就是要将众人的心思,从抵御外敌牵引到朝堂乱政上来,目的就是配合南康溃败攻打邑国。你根本就不是邑国人,是西蒙的人,对不对?” “不要胡乱猜测,否则如今的局势,谁也保不了你?” 夏芫一时语凝,看到躺着摇篮里玩耍的小沁水,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去,拿起一柄摇铃陪孩子玩着。 “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请你还给我!”她转过头,看着黎先生认真的说。 他对上她清澈的水目,冷静的回答:“对我同样重要!” 夏芫诧异的看着他,正要再问下去,黎先生起身离开了。 她每次进来的时候,黎先生的妻子都会找个借口带着宫女们去院子里玩,留下小沁水给夏芫,他这一走,浩大的宫殿里,就仅剩下夏芫一人。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将小沁水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 一回头,发现黎先生又返了回来,站在门口处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孩子我会细心养着,放心吧!”许久,他认真的说了句。 头一次,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温柔,面孔是陌生的,只是这种温柔的深情,夏芫突然觉得自己曾经见过。 黎先生的妻子和几个宫女走进来,夏芫一堆的疑问不好再问,抱着小沁水呆了会,转身回了琉璃宫。 真正的南康溃兵顶多三四万人,但如今混入邑国的敌兵已经高达七万,而且人数还在递增。 “七万?那其余的四万人是哪里的?”夏芫惊讶地朝玉暖问道。 “应该是西蒙的人,阙茗回去后,攻占下来的南康国被他三皇帝钺楚接手。此人文武双全,智谋十足,想必为了攻打邑国,故意放走了几万南康将士,好让他们西蒙的军队混进邑国。” 夏芫目光一顿,急忙拉着了玉暖的手指问道:“这么说,阙茗是被冤枉的?连屠三城的是钺楚,对不对?” “我也这样觉得,但现在没有证据。西蒙皇子众多,其中文韬武略者不少,这件事恐怖不是钺楚一个人这么简单。不过你放心,阙茗能在他几个兄弟眼皮子底下将生意做的那么大,绝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垮。” 夏芫的手指不由握紧几分,自语道:“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皇位之争凶险万分,尽管他不想,但事情发展成这样,恐怕早已由不了他了。西蒙能派四万人潜入邑国,恐怕攻入青龙城是迟早的事情。” (. = )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青龙城危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又是一个冬日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照在寒冰覆盖的大地河流上,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寒风从江面上呼啸而过,横扫在众人的面孔上,夏芫不由一阵哆嗦,伸手将身上的披风往紧里裹了番。 突然,身后的人开始稍动起来,在一起议论声中,夏芫看到了城墙上出现的几个人影,朱煜、黎先生、侯勋等人全都站在那里。 侯勋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议论声戛然而止。 在他和黎先生的引导下,心惊胆战的朱煜发表了一篇动员讲话。 虽然是照别人写好的稿子念,但在朱煜颤抖的声音里多少听出了些能让将士们热血澎湃的词句,将原本散乱的军心鼓舞了起来。 猴子望着城墙上的几个身影,对夏芫问道:“嫂子,若是霍将军在,此刻万不会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霍家军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我也不知道,赶来支援的将士染上瘟疫,其余的还在与漠北军周旋着,恐怕是靠不住了!” 猴子往夏芫跟前移动了小半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听说嫂子让石榕给化溪城送去了药方,若是真能治疗瘟疫的话,想必他们用不了多久便能跟回来!” 夏芫怔了下,上次用电脑给林氏寻找治疗癔症的药方时,刚好留了些医学典籍在桌面上,想必是石榕找到后给霍家军送了过去。 只是,从青龙城赶到北境的化溪城,再加上治疗瘟疫的时间,哪里能够用? “这冰面才刚稳住,南康溃败就迫不急待的要渡河。他们成竹在握,青龙城怕是没救了!”身旁一位老头儿听了猴子和夏芫的对话,老泪横流的说道。 猴子气愤的看着他,训道:“皇上还在城墙上鼓舞士气呢,你在这里吓哭什么?我们这些上阵御敌的都还士气高昂,你一个观战的在这里装什么缩头乌龟!” 猴子的话引起共鸣,将那老头儿说的噎了半天,拭了把眼泪说:“这就好,这就好啊,我们一家妻儿老小的性命可就全指望你们了。” 众人闻言,不由鼻子一酸,全部朝河岸的亲军行礼起了大礼,摆脱他们抵御劲敌,守护家园。 朱煜的鸡血如果只是个开场的话,那么这些老百姓的期望和恳求就成了让士兵们热血翻滚的鸡汤。 侯勋不敢再瞎指挥,将十万亲军的指挥权交给了猴子。 因为天气的原因,冰雪有融化的迹象,对岸的南康溃败观察了很久,虽然士气高涨,但终究没急着从冰面上杀过来。 几乎整个青龙城的百姓都站在了河岸上,陪着亲军们守了一天。 晚上,大家困意上来,纷纷回家歇着了。 “姐,你回去歇着吧?待在这也没用,如今军心振作,士气高涨,江上的寒冰也薄了许多,他们的铁骑不敢冲过来!”石榕走上前,对夏芫劝道。 夏芫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次日清晨,她刚睁开眼,就看到玉暖一脸愁容的坐在床前。 “南康溃败打过来了?”她惊慌的问道。 &n bsp;   玉暖轻点摇下头,转而又柔声的安慰说:“昨晚他们三次试图渡江,都因虚妄江中寒冰较薄,不得已退了回去。如果这二日不能暖阳高照的话,想必江面上必有一场血战!” ”三九严寒,如今还未进三九,就已经冰雪连天,若再降温下去,谁也保不了青龙城。” 她说着,坐起身加了件衣服。 玉暖一脸心疼的看着她,默默的为夏芫梳妆打扮。 “玉暖,这些溃兵身后有西蒙支持,你说邑国......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完了?” 玉暖脸上一怔,想了想轻叹了口气说:“真正的南康溃败顶多三四万人,但如今凝聚起来的流亡百姓已经高达五万,明面上的这七八万实际上数目还在不断递增。” “七万了,还在不断递增,那些新增的人是哪来的?都是西蒙将士?”夏芫惊讶地问道。 “应该全是西蒙精锐,阙茗回去后,攻占下来的南康国被他皇弟钺楚接手。此人文武双全,智谋十足,想必为了攻打邑国,故意放走了几万南康将士,好让他们西蒙的军队混进邑国。” “好阴险的招数,阙茗他.......”想到阙茗,她心里忍不住的又担心起来。 玉暖嘴巴张了张,相似要说什么,但目光顿了片刻,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第三日夜里,听到外面乱哄哄一片,夏芫穿上衣服刚下床,玉暖就走了进来。 大战在即,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到极端,看着玉暖脸上的神情,夏芫心里一惊,立马感觉到大事不好。 “怎么,南康溃军攻进来了?”她惊讶地问道。 玉暖喝口水润了下嗓子,回道:“二军交上手,虚妄江已经成了战场。南康不敢放骑兵来,双方都是兵刃相接,好在邑国将士善于冰面作战,对方暂时占不了便宜。” “对啊,你不说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南康气候温暖,少有冰雪天气,邑国人喜欢滑冰,这点上,亲军是占了优势的!” 突然,二个宫女跑进来,急促的叫道:“太子妃,不好了,不好啦!” 夏芫和玉暖的谈话被这二人打断,还未来及追问,那两人已经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宫里的缤妃,还有皇上要逃走了,我们怎么办?” “逃?南有溃军,西有西蒙,北有漠北,就算他逃到东翼,这三国要交出皇帝,他要逃脱不了!”玉暖冷笑道。 “是啊,眼下何金良何大人还在紫云宫里劝着,说皇上一走,必将军心大乱,请黎先生赶紧过去看看,可是,”宫女长喘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黎先生这会,还在忙着差擎天王府的旧案。” 夏芫脸上一怔,心里不由更着慌了几分。 这个黎先生她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一直都不曾看懂,如果他真是西蒙或者南康的细作,为何对擎天王谋反一事如此关心? 可若不是,如今南康、西蒙攻城,他竟一点不急? “顾不了这么多了,朱煜不能走,否则定会军心大乱。待南康溃军攻进来,我们谁也活不了!”夏芫说着,急匆匆朝紫宸殿赶去。 (. = ) 第三百二十二章 竟是故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紫宸殿中,朱煜跟何金良等人玩着躲猫猫,几个太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急的一身冷汗。 夏芫看着钻在桌下的朱煜,走上前提高了声音说:“南康兵打进来了,再不逃来不及了!” 朱煜闻言,立马从桌子下爬出来,抱着何金良哭丧道:“何爱卿,我们一起逃吧!我知道宫里有条密道可以逃向围猎的行宫,我们从哪里逃走!” 夏芫走上前,气愤地看着他,质问道:“那个行宫是围猎用的,皇上从哪里逃走,是不是想让南康溃兵将你当猎物去追?” 惊慌之下,朱煜没有留意到喊溃败打进来的那个人,此刻一看竟是夏芫,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你…….你这个南康的女人,西蒙的弃妃,在这里嚣张什么?你的钺禾已经被关到天牢了,南康兵打进来对你有什么好处?”朱煜气急败坏的指着夏芫骂道。 夏芫冷笑了声,镇定的问道:“你觉得你能逃到哪儿去?南康溃军攻进来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然后才开始屠城占了整个邑国。不想死的话就穿上铠甲到南城门外去鼓舞士气,别让南康那些溃兵瞧不起你!” “你,你这个那康女人,西蒙的废女人,溃败攻进来你定是求之不得,朕……朕现在先杀了你!”朱煜颤抖的手指猛地抓住了护卫身上的宝剑,说着就朝夏芫重来。 何金良见状,急忙跑上去,挡在夏芫面前。 朱煜气愤地看着他们,厉声问道:“何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忤逆朕意,难得是想谋反不成?” 早已从丞相之位落下来的三品朝臣何金良紧锁着眉头,护在夏芫面前渐渐的跪下身来,恳求道:“皇上,南康溃军还在虚妄江上与我方将士厮杀呢,你现在杀个女人有什么用?她虽出自南康,但曾是镇国大将霍尊的发妻,也是西蒙废太子的太子妃,你把她杀了,万一霍大将军回来要人怎么办?万一西蒙给我们要让又怎么办?” 朱煜被问住了,气匆匆的扔下手指的宝剑。 殿外一阵咳嗽声响起,黎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都大祸临头了,你还整天待在房里研究擎天王的事情做什么?大不了朕现在就传旨下去,茹阔家无罪……哦哦,不,是承认擎天王谋反一事是被人设计。先生你赶紧想想办法,朕不想死啊!” 黎先生不屑地看了朱煜一样,轻摇了摇头道:“太子妃说的没错,溃军攻进来谁也活不了,皇上应该身披战甲,到南城墙外去给亲军助威!” 朱煜说明都不肯去,在黎先生的劝说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换上战甲走上了南城墙。 夏芫本想跟着何金良等人一起出宫的,被黎先生拦了下来,没办法只能先回琉璃宫等着。 整整二日里,宫外不断有消息传来,说二个将士均伤亡惨重,好在侯勋按照猴子的作战方略将溃兵拦在了虚妄江上。 夏芫心烦意乱,想到去黎先生住的宫殿看看沁水,黎先生的妻子热情的接待了她,并且抱着小沁水给她看。 沁水尿湿衣裤后哭闹不止,夏芫抱着她在宫殿里走了会,无意从黎先生寝室外路过,看到 里面挂了件绿色的睡袍。 “黎先生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吗?”她朝黎先生的女人问道。 那女人怔了小,笑着说:“这个……他的确有几件绿色的衣服,但是也有其他颜色的,他吃饭穿衣都毕竟随性,没什么特别讲究。” “没有吗?我觉得黎先生品味高雅,举止脱俗,是个涵养极高人,并不随性!”夏芫看着对方,笑着说道。 对方眉心一拧,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洒在袖子上。 夏芫见状,更加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夜里,玉暖突然冲了进来,说南康溃兵突然数倍递增,亲兵营将士伤亡惨重,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夏芫坐起身怔怔的看着对方,双手不由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是西蒙的军队?他们最终还是攻进来了。阙名在大牢里,霍家军还被瘟疫捆着,我们都没救了吗?” “我带你离开吧?现在走,还来的急!”玉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行李。 她思索了片刻,坚定的回答说:“不,我不走,沁水孩子黎先生宫里,瑭玥和她都还这么小,我们根本带不走。” “可是,等到西蒙军队攻进来,我们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如今阙名受难,你不能再出事!” “不!”夏芫看着熟睡的瑭玥,建议不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不知为什么,我隐隐觉得自己与青龙城,与这个皇宫有着某种联系,我必须留下来,看着青龙城度过此劫! 玉暖眉头紧缩,想了想什么都没说,陪她再床边坐下。 天色刚亮,石榕就跑了进来,说黎先生的作风越来越怪异了,前方御敌的将士死伤无数,他不全皇上战场城墙上鼓舞军心,反而上朝为擎天王府昭雪,还要为以前的丞相府昭雪。 石榕说完后,连喝了两杯茶水,气愤的一连跺脚,说若非何金亮等忠贞之士拦着,还不道这位黎先生要完成什么新花样来。 “丞相府?“夏芫目光一顿,不由笑出声来,“真的是他!原来他真的没死!” 石榕不解的看着夏芫,焦急的催道:“姐,你和那个黎先生挺熟,你倒是说说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做的对,是该昭雪,昭雪之后阔天辰就可以回到亲兵营,他也能光明真大无可厚非的帮助朱煜主持朝剧。你告诉何金亮,无论他做什么,都要支持他!” 她的话石榕虽然很是不解,但夏芫说的如此清晰坚定,石榕自然是深信不已,急匆匆的出了琉璃宫。 “太子妃,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又准备逃跑了!”服侍她的二个宫女从外面跑进来,看着夏芫急切的说道。 夏芫心里一堵,气匆匆的朝着紫宸宫赶去。 刚进紫宸宫,就看到一群太监宫女们携着包袱偷偷往宫女溜,一个皇宫侍卫急匆匆的跑过来,说亲兵大势已去,让大家尽快逃命。 紧跟着,朱煜带着二个嫔妃惊慌错乱的从紫宸宫跑出来,准备朝另一个宫殿里的密道逃去。 (. = )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逼宫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援兵到了!”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想起,朱煜身子一僵,转过头看着从宫外赶来的黎先生跟何金亮等人,脸上的惶恐之色退去一般。 “怎么样?来了多少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将南康溃兵赶走?“朱煜脸上惊喜地看着黎先生,急切的问道。 只见黎先生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收下两个宫嫔手中的行囊,认真地回答说:“霍家军就在赶回来的路上,不出五天,一定能赶回来!“ “五天?如今虚妄江上的亲兵连一天都撑不了,五天后朕的尸体都冻僵了!“朱煜说着,夺过黎先生手中的行囊,拉着二个宫嫔就要逃跑。 “皇上!”黎先生愤怒的喊了一声,因为情绪激动,忍不住猛咳了半天,“既然已经为晴天王府和丞相府昭雪,为何不能用这两家的人?” 朱煜目光一段,眼中虽闪过一丝喜悦,但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是说晴天王府的阔天辰吗?他之前是亲军营大统领,但如今敌军有神助,就算他回到亲军营,又哪里抵挡的住?“ 何金良也忍不下去了,急切地劝道:“敌军有如神助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如果皇上您皮甲上阵,那怕是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将士们就算是尸骨无存,也能英雄无悔。阔大统领在亲军中任职多年,论威信仅在霍大统领之后,丞相府的陆副统领足智多谋,是世上难得的大才,皇上为何不重新启用,还有木蓉居里的陶匠萝卜,亲兵营的石榕,这些都是身怀绝技之人……” 朱煜长叹了声,不耐烦地说道:“你以为朕不想广用贤能啊?可一个陶匠,一个毛孩子,你指望他们来救国?再说了,之前的丞相府陆家早就在几年前的那场错案里屈死了,驸马陆境衡身怀大才,但毕竟英魂归西了。你要是能找到一样的人来,朕便迎着脑袋陪你们在上次城墙?” 皇上身后的二个嫔妃一脸着急,顺着皇上的意思将何金良挖苦了番,扶着仓惶的皇帝就准离开。 “草民陆敬衡参加皇上!”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众人回过头时,黎先生已经跪在地上。 夏芫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高兴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煜僵了半天,颤着嗓子问道:“你……你真是陆境衡?陆丞相的儿子,之前的亲军副统领,当朝的驸马?” “草民的确是陆境衡,当年落江后留下寒疾,不幸又染上剧毒,好在遇上毒圣漠心,被他救了一命,但在解读时容貌受损,不得已在她的帮助下改变了容貌!” 朱煜这下子尴尬了,他刚才的话不过是为了呛住何金良,哪想到真的冒出个陆境衡来。 夏芫走上前,高声的提醒道:“皇上,您刚才说过,若是能找个与陆境衡一样的人来,您就亲自上城墙鼓舞士气。现在陆境衡本人就在您面前,皇上金口玉言,还请到城墙上兑现承诺!” 朱煜被气的抓狂,若非跟前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恨不得将她现在就给灭了。 明明已退路,该移驾南城门披甲上阵的,朱煜却哭丧着连朝诸人恳求起来。 夏芫气的双拳紧握,恨不能将这个混蛋皇帝给扯到丞相上去。 愤怒的看了朱煜片刻,她默默的叹了口气。 ——老皇帝朱觥都出尔反尔,他的儿子朱煜生来就胆小怕事,继承了他父亲这一点有何想不过去? “咳!皇上多日受惊,呆在紫宸殿运筹帷幄就好。当务之急,咳咳,还望皇上立即下令,广用忠臣良将,恢复阔天辰亲军统领的之职,晋升武状元石榕副统领之职,与现任副统领林猴子一起辅佐阔天辰抵御劲敌。另外,陶匠萝卜的确有排兵布阵之才,请皇上任他为军师!咳咳!” 陆境 衡强忍着咳嗽,努力将这番话说完。 朱煜闻言,脸上的仓惶之色褪去几分,勉强答应了下了。 何金亮跟着颁旨的公公飞速跑出了皇宫,陆境衡和夏芫看的朱煜不得不回到紫宸殿。 “皇上,”陆境衡缓缓开口,“敌方士气高涨,我们出了智勇双全的统军将领之外,应该还有鼓舞人心。如今所剩将士不足五万,对方人数还在不断增援,请皇上再颁道圣旨,要求全民合作,奋力御敌。并发出告示,凡在此次守护青龙城中踊跃杀敌,立下大功者,升官进爵,赏田赐地!” “好好好!朕都听你们,但是有言在先,青龙城若是保不住了,你们不能再拦着朕。朕……朕只想保住性命啊!” 朱煜说着,和她的二个嫔妃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为了避免朱煜再在逃跑,陆境衡和夏芫一直都在紫宸殿外守着,宫外的护卫太监/宫女们为了保住家人性命早就很他们站在一起,誓死守护青龙城。 第一天,朱煜和他的两个嫔妃还勉强能定下心待在紫宸殿里,第二日,他便再也按捺 不住,尤其是在几个士兵跑回来汇报战况时。 “敌方援兵不断增多,亲兵伤死伤过万,现在仅剩下……三万多人!”士兵喘着气说道。 朱煜脸上一慌,急促的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据阔大统领同和何大人保守估计……不下八万人!” “八万?” 朱煜重复了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是第三日才醒来的,看的夏芫和陆境衡后,不由哭丧的恳求起来:“朕求求你们,这个皇帝朕不当了,你们谁爱当谁当,朕直想跟着朕的爱妃离开这里,过上安稳的日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逃跑?青龙城的百姓都赶到城墙上杀敌了,你这个当皇上躺在这里寻死觅活的,对得住这些百姓吗?”夏芫气愤地讽刺道。 宫外护卫的禀报声传来,说镇国将军府三千府兵从北城逃跑了! “什么?“朱煜一屁股从床上坐起,”镇国将军的人都逃了,连他们都知道霍家军染上瘟疫,赶不回来了!” 朱煜爬下床,慌乱的披上衣服,跌跌撞撞的就准备往紫宸殿外走。 “皇上!”陆境衡快速拦住朱煜去路,“将军府的府兵都是些忠烈勇猛的铁汉子,不可能临战逃脱的,他们这么做定是另有目的!” 朱煜哪里还听的进去,他一把将陆境衡推开,端端的冲出去了紫宸殿。 陆境衡看着朱煜的背影,镇定的补充道:“那个密道昨日就被封死了,皇上还是安心的待在宫里,想想应敌之策吧!” 朱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看着紫宸殿外这些侍卫,发现大家看着自己的光明显没有往日里那重仰视/敬重的神情,再看看身后的陆境衡和夏芫,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皇上,他们……他们这是要逼宫啊!”一个宫嫔突然大哭起来。 “这二个女人疯了,意图行刺皇上,先将她关入大牢,待后发落吧!”陆境衡目光落在那二个嫔妃身上,镇定的说道。 宫外全民参战,宫里的护卫仅剩了紫宸殿外这三十来个,太监和宫女们除了皇上跟前贴身服侍的几位之外,全部出去帮忙了。 朱煜扯着嗓子求救了半天,最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二位爱妃被护卫押走。 整整一下午,他对陆境衡和夏芫二人,气愤骂到嗓子干哑。见无人理他,最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 =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弑君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次日,护卫气喘吁吁的跑了禀报,一进门就跌倒在地上,身上的鲜血染在干净的汉白玉,看的人不由心里一颤。 “外面怎样了?”陆境衡扶起他问道。 “青龙城……青龙城……受不住了!”那护卫说完后,立即没了气息。 朱煜脸色大变,绕过蹲在地上的陆境衡就往外跑,夏芫立即冲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一国之主,必须坐在这里稳定时局,全城的百姓上到茶寿老人,下到无力妇孺全都帮助亲军御敌,你若是逃了,邑国便是一盘散沙,任人欺辱!” 朱煜焦急的看着夏芫,急切地抱怨道:“溃军都要攻进城了,连霍家的人都逃了,你们留朕在这里有什么用?” 突然,是个侍卫抬了张床架跑进来,阔天辰痛苦的喊叫声落在众人耳朵里。 夏芫回头一看,阔天辰腿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战甲,鲜红色的血液还不断的往下淌着,整个人面色惨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已经守不住了,溃败很快就会攻进来,我……走不了,你们快撤吧!”他艰难的陆境衡和夏芫说。 朱煜一听,更是着急,不顾一切的往外冲。 “保护皇上!”陆境衡眉心一拧,朝门外的两个护卫说道。 打击压进,面临国破家亡,这二个护卫早已跟他们几人站在一起,听了陆境衡的话,立即挡在门口。 何金良跑进来,焦急的说道:“南康溃军攻进来了,青龙城外全是西蒙的军队,出宫已经来不及,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西蒙的军队?”朱煜脸上一愣,忽然大笑起来:“西蒙的军队?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些南康溃败早就跟西蒙串通一气了,你们都这么镇静,是不是早就知道?还有你,夏芫,是不是比谁都盼着这一天?” 夏芫看着发狂的朱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你、你,还有你们这些大内侍卫,一个个假装对朕忠心耿耿,对邑国忠诚热爱,其实早就和西蒙串通一气,要夺朕的江山,害朕的性命!你们不让离开,为的就是将朕交给西蒙庆功,是不是?” 众人一愣,全部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微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们拦着朕做什么?”朱煜说着就往紫宸殿外走,看夏芫站拦住门口端端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慌乱地瞪着她,急切的骂道:“该死的女人,还不给朕让开?” “溃军还没进来呢,你就已经吓的屁滚尿流,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夏芫对上他慌乱眼神,愤怒地指责说。 仓惶、愤怒想巨石一样压着朱煜心口,他气急败坏的瞪着夏芫,四下看了看从跪地的护卫身上抽抽一把长剑,猛地朝夏芫刺去。 夏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待看清那么寒光逼人的冷箭朝自己刺过时已经彻底完了。 突然,一个身影猛地扑过来挡在了他身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当着夏芫身前的那个病弱身体猛的一晃,鲜红的血液沿着他后背渗出。 “陆境衡,你怎么样?”夏芫等人急切地看着面色惨白,负了重赏的陆境衡。 朱煜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怔了片刻后猛地从陆境衡身上拔出宝剑,再次朝夏芫冲去。 “小心!” 伴着阔天辰一声大喊,陆境衡立马转过身来用他极尽虚弱的身体将夏芫挡在身后,就在那把件即将冲入陆境衡心口时,一个侍卫冲上前,猛地抓住了剑身。 鲜血从护卫掌心留下来,落在奢华的汉白玉地面上,众人惊讶的看着那个侍卫,只见他握着剑身,缓缓跪下身来。 “皇上,外面全是西蒙的军队,我们的亲兵还在宫外和那康溃兵厮杀着,您既然逃不出去,为何不冷静点,拿出您该有的气度以身殉国!” 侍卫的话是诚恳的,更是悲壮的,与在场的人报了同样的心情,可惜却彻底激怒了朱煜。 朱煜猛地冲按个侍卫手中拔出捡来,冲着侍卫身旁的夏芫和了陆境衡刺去,陆境衡脸上一慌,奋力转身捞住了朱煜的胳膊,朱煜猛地一挣扎,拉起虚弱的陆境衡一起朝后倒去。 只听到二声闷哼,鲜红的血液很快从他们二人身上流了出了,剑握在朱煜手中竖着立在地上,陆境衡被他压的趴在地上,鲜血从他们身上淌出,染红了一片汉白玉地砖。 夏芫心里一沉,赶紧冲上去叫着:“陆境衡,陆境衡你怎么?” 阔天辰拖着鲜血淋漓的右腿,艰难的爬了过来,同样急切的喊着陆境衡的名字。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紧跟着打家看到被压在朱煜身下的陆境衡手指动了动。 夏芫连忙上前,用力的将朱煜的身体推了下,朱煜一个轱辘从陆境衡身上翻了下来。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阔天辰爬过来,艰难的问道。 陆境衡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朝滚落在不远处的皇上身上指了指。 夏芫和阔天辰这才想起朱煜,转过身一看,朱煜眼睛瞪的圆圆的,脸色的表情丝毫僵在了这一刻。 阔天辰半张着嘴巴怔了半天,爬过去用手指探了下朱煜的鼻息,手臂一僵,身子不由瘫软下来。 “皇上——死了!” 当他颤着嗓子,含糊不清的说出这四个字时,在场的几个人都震住了。 二个侍卫,一个手上还滴着血,另一个半跪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我这宝剑,刚才在陆境衡和朱煜抢夺报价时,他本是要护驾的,可看了半天身上的动作不由自己的停了下来。 突然,外面混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皇宫侍卫跑到宫殿外,大喊道:“启禀皇上,南康溃军攻进来了,我等前去护驾,望皇上寻找时机,迅速转移!” 宫殿里的几个人全部慌乱起来,朱煜死了,这些侍卫要是冲进来,不用等南康溃兵攻进来,就刚这些大内侍卫都会将她们剁了。 听到里面没有回音,侍卫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紫宸殿里依然没有回音,那三十来个侍卫互相交换了眼神,谨慎的朝着宫殿里走来。 阔天辰腿上重伤,陆境衡背上被砍了一剑, (. =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皇上殉国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听说南康溃军进城,皇上气血攻心晕了过去,你们且先护驾吧,这里有我们照顾!”陆境衡虚弱的声音从紫宸宫里传来。 三十多个侍卫闻言,转身朝宫门外跑去,刚跑了几步似乎又觉察到不对。 “刚才,我好像看的紫宸殿里有片血迹,不行,得回去看看!” 众侍卫闻言都跟着往紫宸殿冲去,再次听到殿外慌乱的脚步声,夏芫等人心已经彻底悬在了嗓子眼。 “南康溃军眼看就攻进紫宸宫了,你们这些皇宫护卫不去护驾,个个跟丧家之犬似的四处逃窜,到底还是不是邑国子民?” 一个尖细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冲紫宸殿外传来,夏芫脸上一怔,立即反应到是陈公公,这位陈公公原是先皇朱觥的贴身太监,朱煜继位后将他安排到紫宸殿外清扫宫院。 几十个侍卫顿了片刻,立即朝宫门外跑去。 陈公公走进紫宸宫时,众人瞪大了眼睛不安的看着他,那二个护卫更是紧张的将兵器紧紧地攥在手中。 陈公公众人看了眼,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会在乎一个为夺皇位杀兄弑父的畜生吗?大家此刻被困在这里,光明正大的死在一起,也比这个畜生贪生怕死的好!”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近,阔天辰一条腿动不了,二个护卫一个已经重伤,陆境衡身体虚弱的没有缚鸡之力,剩下夏芫和陈公公更是无济于事。 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夏芫看着朱煜的尸体阵阵心寒。 陆境衡走到她跟前,轻声安慰道:“别怕,路上有个伴儿,不寂寞!” 她苦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沁水和瑭越都还那么小,等玉暖把他们养大了,他们一定不记得我。其实,我也有过孩子,可惜刚出生的就没了,比他们两个刚带回来的时候还要小!” “孩子确实可爱,我也舍得不离开!但最不舍的,还是你!” 夏芫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比谁都相似,可现在,其实我很恋生。我想看着沁水和瑭越快乐成长,想看着阙名平安无事,相看看木蓉苑里的花鸟!“ “阙名,你都不了解他,为何就那么相信?” 夏芫抬起头朝屋顶看了眼,反问道:“你若是知道,不妨说出来听听,好让我走的踏实些!“ 他瘦弱的大手悄悄的握住了她的纤玉手指,苦涩的笑了笑说:“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就这样死了也好,最起码可以陪着你!“ 一群手持刀刃的南康溃军冲进来,二个护卫用诀别的眼神朝众人不舍得看了眼,视死如归的冲了上去。 看着二个侍卫倒下去,陆境衡站起来挡在了夏芫身前,镇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里面,有些人是西蒙的士兵,站在我身后这位是你们西蒙的太子妃,若果我算的没错,你们的太子此刻也该出狱了。若是不想被灭九族,最好护她一个安全!“ “太子妃?还在做春秋大梦的!攻下邑国后,要杀的第一个就是太子妃!”一个敌兵说着,挥起剑朝陆境衡和夏芫冲了过来。 突然,一阵箭雨从对面射来,几十个护卫陆续倒了一地。 “姐,你没事吧?”石榕急切的问道。 夏芫看到是石榕,脸上一喜,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玉暖把二个孩子都带出去了吗?外面怎么样?” “姐姐放心,孩子们二个时辰前就被玉暖姐姐带出城了,这会外面全是南康和西蒙的兵,兄弟们急着护驾,我想这你在里面就跟着他们拼命杀了进来。对了,皇上呢?” 石榕一进门看到夏芫,焦急地询问了半天,这才想到了皇上。可抬头一看,皇上早就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这,姐姐,皇上他?“ 夏芫眉心拧了拧,坚定地回道:”皇上忧伤过度,以上殉国了!“ “什么?“石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境衡朝朱煜瞥了一眼,不屑地说:“事实就是如此,没什么可惊讶的!你去外面看看,一共能赶紧来多少护兵,准备反击!“ “反击?你开什么玩笑?“石榕难以置信的笑道。 “不做反击,哪你来什么?你是亲兵营的副统领,难道是赶来坐以待毙,等着送死吗?”夏芫气愤地问道。 石榕更加惊讶了,问道:“姐,宫里不是有条通往行宫的密道吗?趁后面敌兵还没进来,我们沿着密道逃吧?” “逃?原来你们所谓的护驾,就是沿着这条密道逃出青龙城?亏你还是武状元,在亲兵带来这么就,别的没学到,侯旭的这点本事可是让你学了个彻底!“ “我…….” 石榕一脸委屈,正欲解释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陆境衡上前一步,朝里面的人吩咐说:“那条密道几个月前就泄露了,出口早就被敌兵包围,横竖都是一死,跟我出去准备反击吧!” 看陆境衡和石榕在紫宸殿外组织位数不多的皇宫侍卫准备与敌兵誓死相抗,阔天辰笑得泪流满面。 “想不到我的陆大驸马在关键时候还是很有血性的,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夏芫,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痛恨西蒙吗?一是私仇,二是在心爱的人面前留下个英雄背影!” 夏芫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私仇?丞相府与西蒙勾结多年,难道是中间出了问题,被西蒙出卖了?” “都这时候了,你从来都不怀疑你的阙名吗?青龙城这么多好男人你看不到,偏偏闭上眼睛跟着他跑?” 阔天辰说着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明显泛起了怒意。 夏芫正要追问下去,却被陈公公打断了。 “敌兵攻进来了,成千上百人啊,后面黑压压地还在往进冲,邑国就这么没了!”陈公公喊道。 忽然,一声巨响,紫宸殿的后墙壁裂开个一个人高的洞来。 几个人迅速从墙壁后跑了进来。 “樊蟒!”夏芫惊讶地看着带头的人。 “我们是来救驾的,皇上呢?”樊蟒急切地问道。 夏芫朝早已端起的朱煜指了指,轻描淡写地说:“殉国了!敌兵此刻攻进来,你们不用白白送死,逃命吧!” “少夫人您这是什么话,少将军让我们保护皇上,保护您的安慰,皇上既然已经……殉国了,我们先护送您离开吧!” “我不会走的!你们还要照顾娘,先离开吧!“ 樊蟒看夏芫执意如此,长叹了口气,带着身后的府兵冲上去帮助石榕等人御敌。 (. =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谋杀皇上,该当何罪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外面的邑国将士不足三千,敌兵数目却越聚越多,就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从皇宫西门方向冲进来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 陈公公开着令头的将领,惊讶地叫道:“雾图?” “雾图?可是常年驻守在西蒙边境的雾图?青龙城危机,皇上连发十几道圣旨,他都不看发兵支援,如今倒是跑过来凑热闹?”夏芫气愤地说道。 “那是凑热闹,这明显是跟西蒙联合好的,来篡取我大邑的江山啊!他现在带兵冲进来,既不杀敌,也不对这些护驾的侍卫们动手,想必是另一企图啊!” 看雾图带来的铁甲将士将紫宸定围的严严实实,而雾图自己一步步朝着紫宸殿走来,夏芫脸色一白,跟着陈公公不由后退了几步。 突然,阔天辰按紧了腿上的伤口,爬上前挡在紫宸殿门口,朝雾图大声的问道:“舞将军,敌人兵临城下,您带着将士既然赶来护驾,为何不做反击!” 雾图不屑地的看了阔天辰一眼,冷笑道:“正是因为赶来救驾,因此才有先看看皇上的安慰!” 陈公公急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朝夏芫看了眼,握起落在地上的拂尘走出紫宸殿,鼓起勇气说道:“放肆,紫宸殿乃皇宫圣地,非召不得入内!皇上未曾找见雾将军,还望将军再次等候!” “是吗?那就老公公通传一声,就是雾图前来护驾,有事情要亲自禀明圣上!” 陈公公一时语凝,却又不能放雾图进去,进攥这手指的拂尘死死地站在哪里。 “怎么?若是公公不方便通传,我自己进去看看!”雾图一把推开陈公公,前脚猛地踏入紫宸殿。 “雾将军,您不能进去!”陈公公猛地抱住了他的后腿 忽然,萝卜带着一大群亲兵传进了,雾图脸上一沉,准备杀掉陈公公的拳头悄悄松开,迈进紫宸殿的半个身子也跟着退了出来。 萝卜带来的是亲兵营的精锐,阔天辰受伤后,亲兵全部交给石榕指挥,石榕听了萝卜的建议首先带来批人冲进皇宫护驾,萝卜在看突围无望,带着剩下的亲兵杀进皇宫。 这些人本没有什么,但奇怪的是跟在他们后面的军队,他们的身上的暗红色铠甲与亲兵的黄金甲显然不同,与雾图等人带领的黑色铠甲士兵也大相径庭。 看到这些奋力的与邑国敌兵杀成一片,雾图怔在紫宸殿外目瞪口呆。 陈公公惊讶地看着那些成亲上万的黑衣铠甲者,难以置信地说:“这……这是栩廉的军队啊,当年开国皇帝景病发身亡,先皇登基继位,开国元帅栩廉谋,其全族被灭。相传他有十二个心腹带走一批死士,在民间隐姓埋名,偷偷募集兵马。先皇曾多次派人追查,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在这时候出现。” 夏芫听到这里,思路如阴暗的夜空里划过一道闪电,豁然明朗了一截。 几日前,她给传华秋实喂食时,突然发现秋实的腿上有一个脚环,这个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之前她并未认证观察。 她取下哪儿鸟环一看,连自己也都惊讶住了。 因为上面只刻了“绝缘”二字,看到这两个字,她立即想到法华寺主持绝缘大师,以及霍风交代的留在法华寺的东西。 她自己被看的太紧,便让石榕将此物交给萝卜,让萝卜去法华寺找绝缘大师。 后来石榕带了萝卜的话过来, 说霍风留下的东西或许能帮青龙城拖延几日,她追问了半天,石榕神秘兮兮的告诉她,说霍风实际上早就密谋造反了。 此话她虽然镇静,但说什么都无法相信,那日石榕记着会清兵营部署兵力,未作解释就匆匆离开了。 如今看着萝卜带来的这些将士,再听到陈公公提到栩廉,想到石榕那日的话,她瞬间明白了。 “雾图,前朝的人都赶来救国了,你同为邑国人,不去杀敌,难得赶来看热闹的?”看雾图和带来的将士在一旁冷眼围观,阔天辰愤怒地问道。 雾图看着靠在在门栏上的阔天辰,血红的眼底杀气涌动,他把剑正欲看向阔天辰时,外面传来兴奋的叫声。 “兄弟们,杀敌啊!霍家军回来了!邑国有救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的人都僵了三秒,之后刀剑乱舞,厮杀声依然混成一片。 只是这一次,邑国将士的士气高涨了许多,雾图举动空中的剑僵在了空中。 当一群银加出现在紫宸宫外时,阔天辰激动的满脸泪水。 “霍大将军,他终于赶回来了!”陈公公老泪横流的哭道。 雾图犹豫再三,最后朝自己的将士令道:“都愣着做什么,护驾啊!” 霍家军不断涌入宫中,外面的敌兵很快便败下阵来。 陈公公瞧瞧走回紫宸殿,看着夏芫和阔天辰问道:“朱煜死了,咱们这几个人虽等到了救兵,却躲不过命数!” 夏芫这次想到了死了一个多时辰的朱煜,刚才陪着他们在紫宸宫的二个护卫早就丢了性命,她、阔天辰、陈公公、陆境衡如今背上的可是谋害皇上的大罪。 躲过了敌兵,却逃不掉命数? 夏芫苦涩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外面的陆境衡身上。 “黎先生,哦,不对是陆驸马,这里是紫宸宫,这位公公刚才说的很清楚,未经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身负重伤的陆境衡准备进入紫宸宫,雾图一下子将他拦在外面。 “雾将军,我是谋士,得皇上特准自由出入紫宸宫的!”陆境衡扶着肩上的伤口说。 “你是谋士,我是原道赶来救驾的功臣,轮重要不比你差,这紫宸宫,凭什么你能进,而我不能?”雾图不满地看着陆境衡,逼问道:“外面打成这个样,一直不见皇上的踪影,皇上到底在不在里面?” 陆境衡淡定的笑了声,回道:“雾将军这么问,可是怀疑咱们皇上的胆识?您若是还记得自己是邑国人,就安心护驾,若是忘了,就对眼前的这些亲兵和霍家军视若无睹,继续冷眼旁观以收渔翁之利!” “你胡说什么?没看到我的人都在护驾吗?” 雾图愤怒地看着陆境衡,紧握着宝剑的手指突然收紧,正欲伸长脖子朝紫宸宫里看时,十几个朝臣跑了进来。 外面的敌兵大势已去,刚才还躲得不见踪影的这些朝臣们此时拿出十二分勇气,和溃不成军的敌兵厮打起来。 雾图怔了下,趁陆境衡不注意时猛的伸长脖子朝宫殿内看了眼,这一眼,刚好看到躺在地上的朱煜。 “谋杀皇上,你们好大的胆子!”雾图冷笑了声,故意提高了声音。 (. = ) 第三百二十八掌 霍尊归来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第七卷的内容,发错分卷提前了一章,本章内容是第七卷第二章。过几日找编辑修改,请谅解!) 人群中一阵沉默后,二个黑甲将领站了出来。 这二人是雾图的前锋将军,之所以站出来的理由是南康溃军攻进城时,他们这批人是最先赶来救驾的。 “放屁!“樊莽看着这二人,气愤的骂了起来,“我们将军府的人赶过来时,你们这些人连个影子都没有。要说救驾第一批赶来救驾的,自然是这些亲兵!” 陈公公见状,连忙跟着解释道:“是啊,南康溃败攻进青龙城时,明明是阔大统领带着亲兵先进来的,之后是石副统带着援兵赶来。而陆驸马和西蒙……太子妃,是一直都留在紫宸殿护驾的!” 在这些人的争吵声中,前朝的红甲将士更是怨气冲天,指着请他们出山的萝卜军师罗玉成问道:“朱煜死了,江山就这么易主,是不是太随意了些?我们这些人虽不是来护驾的,但至少是来护国的,这个江山可以不姓朱,但凭什么要姓陆?” “因为传国玉玺在他手中,这枚盘龙玉玺,乃开国皇帝亲自所请,且公之天下得玉玺者承帝位。朱帝一族无后,皇上临行前请出玉玺,明示要传位于贤能之人。陆驸马即是皇亲国戚,又是皇上的谋士,化解青龙城危机,他功不可没,得皇位乃是天意所趋,民心所向!“夏芫看着红衣铠甲者,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这群红衣铠甲者乃是前朝将士,夏芫虽在邑国危难时护驾守城,但毕竟是西蒙的太子妃,他们听到她的话后,全身的气血直往上涌。 就在这些人准备上前指责夏芫时,罗玉成及时将他们拦下,几句低语后这些人全部惊愕地望着夏芫,全都不再言语。 霍家军全部将目光落在镇国大将军霍尊身上,而霍尊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过夏芫,直到他身旁的人提醒他时,他的思绪似乎才从复杂的感情世界里收了回来。 “大将军,你说话啊,你可是镇国大将军!论兵权、论威信,都是一言九鼎的!”樊蟒焦急地提醒道。 陈公公朝众人看了眼,再次宣布道:“皇上以身殉国,尊天意,顺民心,授皇位于驸马陆境衡,望新皇早日登基,以安民心!” 四下议论声一片,阔天辰见状趴下紫宸殿台阶,拖着他已经残了的左腿跪地叩拜道:“望皇上早日登基,御外敌,安民心,重振我邑国雄风!” 夏芫看着陆境衡笑了笑,跟着跪地叩拜。 萝卜,石榕等人跟着跪下,他们身后的亲军,还有那些赶来支援的前朝将士亦跟着跪下。 霍尊目光依旧落在夏芫身上,放下手中的长枪,率领霍家军一起跪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朝臣和雾图的部下已经无路可走,不得不跪地叩拜。 萝卜说,攻进青龙城的南康溃兵实际上只有三分之一是真正的南康溃兵,而混在了里面的大部分都是西蒙的士兵,此一战青龙城亲兵和百姓死伤过半,若非霍尊带着霍家军及时赶到,整个邑国就彻底没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霍尊对陆境衡继承皇位有异议,陆境衡即便拿着盘龙玉玺,也当不了皇帝。 正是因为阔天辰,萝卜,石榕,何金亮以及亲兵的大力支持,霍尊的默认,陆境衡才能在七日后顺利登基继位。 一场激战,几军联手虽然击退了敌兵,但西蒙的援兵还在向青龙城汇集,城内还残留了批攻进来的敌兵。 邑国存亡之秋,全国上下人心惶惶,朝中官员更是寝食难安,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帝不好做,更清楚无权无势的陆境衡要做到定内安外,带着邑国走出危机比登天还难。 七日后,新皇登基仪式一切从简,刚当上皇帝的陆境衡就拖着虚弱之躯,和罗玉成、阔太辰、何金亮等人筹划着御敌之事。 陆境衡当上皇帝后,夏芫彻底获得了自由,或许是敌人兵临城下,压抑了许久的她,在彻底获得自由后倒是不知该往哪走。 玉暖说西蒙局势动荡,西蒙王病入膏肓,几个皇子对西蒙江山从之前的暗斗变成明争,夏芫更为阙名担心,但玉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阙名不可能有事。 霍尊回城后几次要见夏芫,都被夏芫找着借口推了,她与他二年的夫妻,出了伤的身心俱损外,似乎只留下了些结痂的伤痕。 她知道,这些伤痕看似不痒不痛,但它们就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一旦揭开了,就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宫外有霍尊,木蓉苑里有林氏,她想了又想,继续带着瑭越暂住在琉璃宫。 陆境衡令人将沁水也送了过来,有玉暖和二个孩子陪着,石榕时不时跑来看她,她倒也不觉得孤单。 偶尔见,陆境衡也会过来,说是来看孩子,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大多时候都在停在夏芫身上,眼底泛着淡淡的柔情。 私下里,他们依然互称对方姓名,夏芫觉得不妥,改口称过他几次“皇上“,每逢这时,陆境衡便会不瘟不火的称她”西蒙太子妃“。 这个称呼让夏芫很是纠结,一来阙名那面情况不明,二来几国交战,她这个无名无份,无根无据的太子妃听的实在堵心。 索性,她也不再坚持,就与他继续以姓名相称。 “你……没事吧?” 夏芫看着陆境衡,吃惊的问道。 “什么?”他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说你的身体!之前你一直咳嗽的,这段日子似乎不咳了,但是……” 后面的话夏芫没说出口,因为短短一个月里,年仅二十三岁的陆境衡似乎老了十多岁,锁眉的时候,额头上会有皱纹,脸上还带着些隐隐可见的胡茬子。 她仔细一想,陆境衡是从敌兵攻入皇宫,朱煜死去那几日开始不咳的,但也是那几日开始,看上去突然沧老了一截。 那些日子大家的心全部都悬在嗓子眼,因此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 “没什么!我找了位神医调理了番,应该没事了!“陆境衡抱着沁水在院子里走了会,平静地回答说。 除夕那日,陆境衡再次来看她,聊了一会后,他一遍逗着二个孩子玩耍,一边朝夏芫问道:“刚才霍尊来见我,说想进琉璃宫看你。这件事情,我想听过你的意见再做答复?“ “不用问我,直接拒绝了就是!“夏芫不假思索的说道。 “霍尊说,她娘病重,临走前想再见你一见面!“ 病重? 夏芫心里一揪,猛地站起身来。 陆境衡逗着孩子们玩的动作僵了片刻,看着她温柔的笑道:“你如是想过去看看,我这就令人准备轿子!“ (. = )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缕青魂,只为誓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冰窖里,四周全是厚厚的积冰。 “明明是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积冰?这里……这里是……越陌古国……” 看着四周的景象,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里太熟悉,从几十年前她穿越过来,就时常梦到这个地方。 那些墙壁上带血的文字,那些舞动的梵文,那副半透明的冰棺,那张泣血的面孔…… 她下意识的找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编制的花篮已经有些走形,上面还带了不少冰渣子,她布满皱纹的手指也被荆棘划伤。 夏芫忍着手指上的疼痛,拨开花瓣上那些冰渣子,碎石沫儿,一边修补着花篮一边朝冰窖里面走去。 “当年,石榕奉旨来寻找越陌古国,我只给他最浅显、最便捷易找的那部分地图,他只能找到了最外面的那些宝藏,真正的越陌古国他是进不来的。远逸方丈曾说过,这个地方曾巫术盛行,即便有人能活着进来,也不可能活着出去,我当年没敢让他冒这个险,如今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进来了!” 她沿着冰冷的墙壁,朝里面蹒跚的走着,手上的血口子触到寒冷的积冰上时,整个冰窖渐渐泛起蓝光。 梦境中,那些血红色的梵文出现在眼前,快速的舞蹈、拼接,形成一大段词句。 这个梦境出现了几十年,梵文她也认真的研究了不少,此刻虽还不能完全看懂这些句子的意思,但是基本上可以领悟些出来。 慢慢的,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出现在地面上,是她梦境里见过多次的那口冰棺。 棺材自行打开后,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如她所料,一缕清魂缓缓从冰棺中坐起。 “你……就是千年前的我吧?不,不对,是我千年前留在这里的一缕幽魂?”夏芫平静问道。 那缕魂魄看起来十分虚弱,朝她身上看了看,低声地回答道:“到底是梦中见了几次,真正相见时竟然真的不怕了!千年前,我与镇国大将军霍风在书信中约好,回到邑国复仇。不料路上落入悬崖,陷入这个古墓中,刚好看到这些焚文,就以血为祭,启动了这个锁魂阵,将千年后的自己召唤回来复仇!” 阵法? 夏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个冰窖实际上是个巨大的八卦阵,而沉睡着这一缕幽魂的那口棺材正好放在大阵中央。 “那……大仇已报,你的心愿已经了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了?”她想了想,问道。 那缕清魂惊讶地看着她,顿了顿说:“现代的你阳寿早就尽了,你不是在梦中已经感应到了吗?千年之后你是回不去了,但是若肯留下另一缕幽魂的话,接下来的千年里你还有机会不断的重生!” “我想跟季藤哥哥在一起!” 坐在棺材里的幽魂怔了下,想了想说:“他当然也会转世,不怕转世后的你身体更加虚弱的话,就留下另一缕幽魂去寻找他的转世吧!你体内现在只剩下两缕魂魄,在留下一缕便仅剩下最后一缕,来世弱不禁风是少不了的事情,但愿别是个痴傻就好!” “来世的我,只剩下一缕魂魄?”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两缕清魂的她,一直身体虚弱,多病多灾,若只剩一缕,那还不...... “不错,我是你千年前留在这里的,被锁在这里千年已经融入到了阵法中,再次启动锁魂阵你需要留下另一缕魂魄。我可帮你和季藤哥哥的每一次转身都能相遇,但你必须再用自己的血骨和另一缕魂魄来祭阵。” 之后的每一世都只有一缕魂魄? 弱不禁风? 还有可能是痴傻? 但是,可以与霍尊世世相遇...... 值了! 她看着对方,坚定的回答:“好,只要每一世都能遇到季藤哥哥,就算是傻子、疯子、瘫子,我也认了!” “季藤哥哥……他也是我的季藤哥哥,你我本为一体,替我好好爱他。我会保佑你们世世相逢的!” 夏芫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划破了手腕,血液流到冰面上,墙壁上所有的焚文都舞动了起来。 她艰难地念完了眼前所有的梵文后,脑子里虚无一片 …… 三百年后,夏芫睁开眼,发现自己趟在一座破庙里。 庙里头供奉的菩萨像上结满蜘蛛网,菩萨的身上更是落满了灰尘。 她怔了怔,认真朝着菩萨拜了三拜,走上前拂去了菩萨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 突然,二个金甲护兵走了进来,朝她看了会,质问道:“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夏芫盯着那二人,想了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哪朝哪代?” 二个护兵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哪朝哪代,脑子有毛病吧?冲撞到我们殿下打猎,可知该当何罪?” “樊佐、樊佑,你们二个在这做什么?” 一个响亮的男声传来,夏芫心里一惊,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 她越过二个护兵朝门外望去,看到阳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此人银甲红皮,威风凛凛,精致的脸、冷俊的眼、完美的唇…… 不是别人,正是霍尊的转世! 来者快步上前,目光越过二个护兵落在夏芫身上,怔了片刻后朝她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护卫们看着夏芫,指了指自己脑袋说:“启禀殿下,这个人很奇怪,开口就问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哪朝哪代?’好像脑子里不大清楚!” 正在这时,二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焦急地跑过来,看到夏芫后长叹了口气,说:“小姐,你怎么又乱跑了,吓死奴婢了。相爷和夫人正到处找您呢,赶紧跟奴婢回家吧!” “相爷,他是王丞相家的千金?”被称为殿下霍尊转世问道。 “是啊,这位正是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虽然生来有些痴傻,但十年前遇事一位大师,说若是每日都有人不厌其烦陪小姐说话,日后或许就能好。若是再能得到芝藓草和梦幽兰的话,小姐的痴傻好转后就不会再复发!”丫鬟说着带着夏芫走出破庙。 走出庙门时,她目光落在霍尊身上,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兴奋、激动、欣喜全都写在了脸上。 正想迎上去,深情的唤上句:“季藤哥哥!”,却被那丫鬟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小姐,你已经十七岁了,应该分男女,知礼数,不能对着男人这个样子看的!”丫鬟在她耳畔小声的提醒说。 二个丫鬟忧心的拉着夏芫朝山下赶去,夏芫回过头深情地望着庙门口的霍尊,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间不知从哪说起,怔了半天,只呆呆的叫了句:“季藤哥哥!”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生世世,永不负(大结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鬟们没见过庙门口站的那人,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一边叹息着她们家小姐这痴傻是好不了,一边拉着夏芫下来山。 夏芫想挣扎开将事情说清楚,可想的刚才那二个护卫称霍尊的转身为殿下,她自己又是丞相府的千金,而且此刻还是个傻子,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惊喜,另做打算。 庙门口,这位打猎路过的太子殿子久久地看着她们主仆三人离去的身影,喃喃地道了句:“相府的千金?我明明没你见过,怎么会有中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失去了什么,然后一直再找,却一直找不到!” “殿下,您是不知道,这王丞相是咱们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也是百姓爱戴的清官,可惜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生来就是个傻子!”一个护卫叹息道。 一个护卫跟着感叹说:“是啊,没想此人真的这么好看,那眼睛水汪汪的,怎么看都是聪明灵秀的,怎么就偏偏是个傻子?真是可惜!” 太子似没听到这二人的话一样,自由自由的说:“芝苋草/梦幽兰!” 半个月后,丞相府收到一份神秘大礼,礼物是二盆鲜花,一盆精细修剪的梦幽兰,一盆是从蛇山移植到花盆里芝苋草。 夏芫自那日在庙堂里清醒后,她已经患了十七年的痴傻症就已经不治而愈。 看到这二样东西,她自然知道是霍尊的转石所送,而且,从父母口中得知如今天下统一,时奉盛世,皇帝一子四女,她那日遇到的正是当朝太子赵青藤。 一日,她走的花园里,听到父母正议事,而且说的是太子选妃。 王丞相看着自己妻子,轻叹了口气,忧心地说:“夫人,皇上有旨,殿下已到适婚年龄,令朝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将嫡长女送往宫中,参选太子妃。咱家芫儿按旨也在其中,可是……唉!” “老爷你行善多年,咱家芫儿得菩萨庇佑,从刚生下来的病弱之体活到了现在就已经很神奇了,如今虽然傻了些,但她性格腼腆,是不是惹事的。不如就让她去试试,一来不负皇命,二来也碰碰运气!“ “此事,万万不可啊!我家芫儿这个样子,若真是去了,当时还比才艺她什么都不会,皇上一问话,她更是一问三不知。恐怕地冲撞力皇上和太子啊!“ 二人正说着,府上的管家跑了过来,说太子的贴身护卫樊左/樊佑求见丞相。 夏芫听到是太子派来的人,悄悄地跟了过去,发现这二人是来送来酒的。 王丞相看着二坛尚好的女儿红,先是一怔,然后又惊讶与夫人对视了一眼,为避免自己猜错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又小心地问了句。 “我们殿下说,丞相为国事日益操劳,特令人备下二坛好酒送来过来。另外,七日后选妃之事,还望丞相细心准备,多多上心!“ 二个护卫说完后离开了,王丞相难以置信地看着夫人,又叫了夏芫的二个贴身丫鬟细细询问了番,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七日后,夏芫一身素锦长裙出现在皇宫门口,身形清瘦的她没有太多的金钗玉珠,却一样美的羞桃让李,气质更是脱俗出尘,高雅的让人无法比拟。 “孩子,有丫鬟们陪着,用不怕,去吧!”王丞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侧过头不由哀叹了声。 丞相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由一阵黯然神伤,转过头悄悄的抹了把眼泪。 “爹,娘!你们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夏芫拉起他们的手,笑着安慰道。 王丞相夫妇脸上一怔,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女儿,惊讶地叫道:“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芫看着她们,再次甜甜的笑道:“爹娘,我已经不傻了,我的病痊愈了!” 夏芫跟着丫鬟进了皇宫,丞相夫妇看着她的背影,连忙跪地朝着天上磕了三个响头,说是观世音菩萨显灵了,十年前那位高僧的话灵验了,日后定是要好好谢谢那送了梦幽兰和芝苋草的神秘人。 参加选秀的有一百多人,按规矩,大家先进入秀阁过太子面试这一关,此关过后,被留下的展示才华,最后从才华最好的六位中由皇上/皇后/太子共同选定一位为太子妃,其余五人中可以选出二位侧妃。 在这些选秀的人当中,夏芫身份高贵,被安排在第一批进入秀阁的人里。 一批十二个人同时站在秀阁,太子青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屏蔽掉其他人炙热的目光,走上前朝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她盯着自己沉默不语,青藤不由捏了捏手指。 ——都是此人是个傻子,他的芝苋草和梦幽兰送去还没多久,父皇就逼着他选妃,若是她的痴傻症还没治愈,这次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了。 “你?” 赵青藤看着她,嘴巴张了半天,后面话竟不知如何去问,也不敢再问。 她冲他笑了笑,双眼眯成二弯月牙儿,脸上露出一对迷人的梨花窝,他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拉着他匆匆去找自己父皇/母后。 “殿下!您还有一百多位美女没看呢?“他身旁的公公急切的喊道。 “不用了,我已经选好了!“赵青藤拉着夏芫端端地进来皇上和皇后所在的金銮殿。 皇上/皇后看着眼前的二个人,也觉得夏芫容貌姣好,气质出俗,只是都觉得自己儿子着选妃选的也快了吧,毕竟他们才刚刚在金銮殿坐下。 “启禀父皇/母后,孩儿选好了,就是她!” 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二个人对视了眼,惊讶地问道:“这么快就选好了?你可仔细慎重?” “孩儿之前与她见过,当是一见钟情,今日再见到她,只觉得是上天恩赐,不敢不予珍惜!父皇和母后答应过,说选妃之事只是走个过程,关键还是看孩儿的心思,孩儿选定了,就是此人。” 皇上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再看看他选的这位太子妃,笑着朝夏芫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生在那家府上?” “她叫王婳芫,是丞相王霄之女,求父皇母后成全!”赵青藤恳切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快速答道。 听到丞相儿子,皇上和皇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皇上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嗯!啊——嗯!这个嘛,太子妃是未来的后宫之女,应该聪慧贤淑……啊——王婳芫啊,你今年多大了?” “父皇!”赵青藤急切地看着皇上,唯恐自己这桩满意的婚事被他父皇三言二语搅黄了。 皇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令道:“朕在问她,你且坐在一旁候着!” 赵青藤紧锁着眉头站在哪儿,既不坐在一旁候着,也不再开口说话。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跟着锁起来眉头,柔声朝夏芫问道:“王婳芫,你不比害怕,只需如实回道皇上的问话,你今年多大了?” 夏芫腼腆的笑了笑,认真地行礼回道:“回皇上和皇后的,小女子年十七!” 殿堂上所以的人目光一亮,不可思议地将她打量了半天,赵青藤更是如释重负的笑出声来。 皇上看着自己儿子,捋着胡子轻咳了声,接着问道:“十七岁,是好年纪。都擅长那些才艺啊?” 夏芫轻皱了下眉头,认真地回答说:“小女子……之前身体不适,并未学过什么才艺,不过前几日听到首曲子,觉得不错,就跟着唱了二篇,算是会了!” “好啊!唱来听听!”未等皇上开口,赵青藤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听了。 她唱的正是前一世,他过生日时她为他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同一首歌,这一世再听,他同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唱的太好了,你还会什么?”赵青藤激动地问道,似乎完全将夏芫刚才说过的没学过什么才艺忘的一干二净。 夏芫佯装为难地看着众人,又看了看皇上身前的茶杯,说:“昨日里,我看到有人煮茶,就跟着煮了一壶,觉得味道和成色都还不错!” 宫女们送了套茶具上来,夏芫像前世一样,当着众人的面煮了壶君子茶。 没有琴声,也没有她亲自吟唱的《君子吟》,但这壶茶确是世间极品,皇上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痴傻女”,只觉得是王丞相行善多年,终得善报。 太子大婚,轰动全国。 那一日,夏芫坐在大红的喜轿中,隔着喜帕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朱红色之色,前世她与霍尊成婚时的情景映入眼底,不由开心的笑了。 二年后,赵青藤登基继位,夏芫为其生育一子一女,儿子赵长琴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儿女静桐一出生被封为沁水公主。 (本文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书趣阁_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吾皇万岁万万岁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前殿里,霍家军、皇城亲兵、还有那些赶来救援的前朝将士都还在与南康溃败,以及混在溃兵中的西蒙将士打斗着,几十个胆子大些的文武官员从前殿冲进来,赶到紫宸殿外护驾。 谋杀皇上? 雾图的话一出口,紫宸殿外就有人惊讶的跟着喊了一句,这一句,让紫宸殿外的其他人动作立即慢了三拍。 “你们这几个乱臣贼子,竟敢谋杀皇上!”雾图大喝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奸笑,转过身就要往紫宸殿走。 “皇上驾到!”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紫宸殿传来,陈公公手持拂尘,怀里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黄金盒子,趾高气扬的走了出来。 大家闻言,立马收起兵刃,整衣理冠,跪在地上,连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护驾不利,求皇上责罚!” 听到众人大呼万岁,雾图心有不甘的跟着跪下,可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立即直起身子怒喝起来:“好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意?快点说,皇上究竟在哪?” 雾图这么一说,在场的文武大臣立即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公公。 陈公公朝众人看了眼,高高地举起手指的黄金盒子,字句清晰,声音洪亮地宣道:“南康溃兵攻入青龙城,皇上以身殉国,拔剑自刎。临行前留下传国玉玺,传皇位于圣贤者,求武可安邦定国,文能富国安民……” 陈公公的话还未说完,雾图忽然冲上去抢下陈公公手中的黄金匣子,口里大呼道:“四十一年前,景帝开创大邑国,请玉玺于仙台山,布告八方,得玉玺者得天下!这传国玉玺如今在我手中,邑国的天下是我的……” 突然,一把利剑猛地扎在雾图抱着黄金盒子的胳膊上,雾图手臂一慌,盒子滚落在地。 看黄金盒子从台阶上滚下,雾图连忙跟下台阶伸手去抓,陈公公见状,连忙回过头给夏芫递了个眼色。 夏芫和阔天辰对视了眼,端着传国玉玺,一步步走出紫宸殿。 众人看到传国玉玺,目瞪口呆的怔了一地,反应快些的已经不动声色的朝紫宸殿门口移动。 雾图发现自己冲下台阶抢到的黄金匣子是空的,回过头看着夏芫手中的玉玺二眼放光,比起身后蠢蠢欲动的朝臣们,他里紫宸殿的位置依然是最近的。 “将后面的人给我拦下!” 他朝自己的将士吩咐了句,再次朝着夏芫逼去,陈公公奋力的拦了上去,可这雾图武将出身,陈公公还未展开臂膀,就已经被雾图抓起来丢向台下。 夏芫被陈公公飞出去的身子猛地撞击了下,跟着从台阶上滚下去,就在雾图抓起夏芫的胳膊,准备抢她压在身下的玉玺时,一个瘦弱的身影立即冲上去护在夏芫身前。 “雾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境衡护在夏芫身前,有意大声问道。 雾图愤恨地瞪了陆境衡一眼,拔剑就要往陆境衡和夏芫二人身上刺去。 “那个是假的,真正的盘龙玉玺在我这里!”阔天辰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玉玺,高高地举起来说的。 雾图和他身后的士兵朝紫宸殿门口一看,斜靠在紫宸殿门栏上的阔天辰手中的确拿着一块盘龙玉玺,正正方方的玉玺上,盘龙吐珠的图案雕刻的栩栩如生,金色的玉质在阳光下发出迷人的光泽。 站在不远处的何金亮见状,大声赞道:“盘龙玉玺,仙台山黄玉所制,这……这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雾图望着那块质地温润,雕刻着盘龙戏珠的图案的美玉猛地站起身来,迅速朝阔天辰冲了过去。 刚走进时,阔天辰猛地直起身,将藏在身后许久的一支弓刺入雾图心脏,在雾图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到了下去。 鲜血沿着阔天辰的护膝灌进战靴中,他倒地后,左腿上的血液将紫宸殿门栏染的殷红。 阔天辰知道,他自己这条腿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看到不远处赶来的霍家军和亲兵,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些救兵赶来时,南康溃败彻底被降服,雾图已经断气,陆境衡和夏芫相互惨扶着从地上坐起,手**同扶着一块金色的盘龙玉玺。 刚才还蠢蠢欲动的朝臣和雾图部下,看着赶来支援的将士全都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陈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皇上以身殉国,身后未有子嗣,临行前留下口谕,传位于德才兼备之新主。玉玺为证,得之可得天下!” 望着赶来救援的将士,夏芫长吁了口气,听完陈公公的话后,她默默地收回了扶在玉玺上的手指。 赶来救驾的援兵呆了一地,皇上以身殉国已经够他们震惊了,这会有冒出传国玉玺,而且这玉玺就在陆境衡手中...... ——这不是明摆着,邑国的新皇成了几日前阴狠毒辣的黎先生,之前的驸马爷? 震撼的! 不甘的! 议论声、唏嘘声,混成一片。 陈公公见状,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大声呼道:“康源元年,景帝创立邑国,请盘龙玉玺于仙台山,公告天下,此玉玺乃传国圣物,得之可得天下。景帝仙逝,先皇朱帝继位,因太子子兰下落不明,二皇子煜继皇位。如今皇上以身殉国,留下盘龙玉玺传于后人。陆驸马即是皇亲国戚,又是皇上最为看重的贤能谋士,得盘龙玉玺即是天意,也是圣意,请新皇登基!” 四下一片哗然,很快有就人站出来反对。 “景帝无子,传位于义兄朱帝。朱帝在位八年,仙逝时仅剩下二皇子一人,二皇子同样没有子嗣,传皇位一事应当慎重!我大邑国能人贤士居多,凭什么要传位给陆境衡?”一个老臣站出来忿忿地说道。 此人名为程汤,侯家父子死后,继任礼部尚书。 “是啊,先皇在的时候,丞相府可是通敌叛逃的,陆家的人怎么可以当上皇帝?“ 夏芫站稳身子,上前一步说:“皇上无子,而陆境衡,于亲,是皇亲国戚;于贤,能在乱世中稳定民心;于忠,南康溃军兵临城下,他能死守紫宸殿,保护皇上,组织仅有的几百个亲兵在紫宸殿外展开反击。你们呢?于亲、于贤、于能,谁自认能比的上他的,请自己站出来!” (. = ) 第三百二十九章 风雨摇曳,君子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站在桌前沉默了许久,最后认真地回答说:“不了,我如今身份尴尬,去了也不合适!“ “西蒙太子妃不过是个虚名,不管西蒙,南康和邑国之间战也好,合也罢,都不必把自己置身其中。既然此刻还生活在邑国,就暂且把自己当成邑国百姓!” 她不去看望林氏,其实更多的是不想面对霍尊。 他在漠北征战的这二年,已经不再与霍家有任何关系的她,依然将林氏照顾的稳稳当当,想方设法的为林氏治疗癔症,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因此,林氏病重,她觉得自己不去看望,心里也完全能过意的去。 因为夏芫的思绪还停留在这里,因此陆境衡的话语她并未认真思索,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本就是邑国人,又何须、暂且把自己当成邑国百姓!” 陆境衡脸上一怔,愕然看了她半天,走上前严肃的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夏芫这才发现自己思绪不稳说漏了嘴,好在此人是陆境衡,她未再言语,他也未曾追问。 旁晚时,陈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一会要来琉璃宫吃年夜饭。 她淡淡的笑了笑,自嘲道:“我这里除了二个孩子,三个丫鬟,要什么没什么的,他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陈公公笑了笑,默默的退了出去。 “玉暖,我如今身份这么尴尬,你说他抱的什么心思?”陈公公离开后,夏芫朝玉暖问道。 “邑国局势复杂,皇上政务繁忙,压力大,内心孤独,能和他倾心相谈的,宫里大概就只有你一个了!” 夏芫一脸的不认可,轻笑着朝玉暖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说话也变成了说一半、留一半。我已经十九岁了,五年时间的历练,早就不是无知妇孺。他报的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吗?” “五年时间,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在变化,但无论怎么变,我都是真心的希望你过的好些。有些事情,当时机到了,你可能会发现……” 玉暖的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陆境衡前脚已经踏进琉璃宫。 皇上用膳本该美食佳肴一长桌的,但陆境衡提前让宫人备下的酒菜量少精致,几乎全是夏芫喜欢的,而且酒水也换成低度的果酒,还特意配了不少茶点。 “今个除夕,你一个人跑过来,就不怕嫂子一个人待在紫宸殿里抱怨?”夏芫给对方斟了杯酒,笑着问道。 陆境衡笑着举起酒杯,回道:“她原是南疆宛城的百姓,三年前南疆一战,南康半壁江山划入西蒙和我们中邑国土,她跟丈夫南下寻梦城做些茶品生意,后来丈夫病死,跟着南康溃兵一起北上邑国。当年在南康,我曾帮助过他们,她半年前来到青龙城巧遇上我,为了帮你保住沁水,我就请她进宫与我假扮夫妻!” “你……曾经到过南康?”夏芫惊讶地问道。 三四年前,霍尊带着南山营将士南下,夏芫 为保霍尊给南康送回假的阵法图和排兵部署图,南康怀疑夏芫叛变,派人多次刺杀。 最后一次,她被多名杀手围困于虚妄江畔,丞相府被人诬陷谋反,被人追杀的夏芫正好遇到带罪潜逃的陆境衡。 他知道她细作的身份后,依然毫不犹豫的帮她逃生,并为救她身负重伤,落入虚妄江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夏芫。 为此,她内疚、感激了他许久。 前些日子,得知黎先生就是陆境衡,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当年之事一直没机会去问,如今陆境衡说出来,她倒是有一肚子的震撼。 只是,当他说到几年前南疆之战,说到寻梦城,她心里明显的揪了下。 “当年,我身负重伤,落入虚妄江后,被一个船夫救起,恰巧船上有位神医,算是捡了条性命!为了避难,我跟着那位神医去了南康,前后流亡至寻梦城,凤凰城等地,最后在酿山住了一年多!” 听到酿山,夏芫握着酒杯的手指颤了下,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目。 陆境衡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当时伤的很重,身体极为虚弱,虽在那里待的时间不短,但并未帮到你什么!” “那时候,白冰来信,说在南康曾有个陌生人帮我掩护,想必那人应该是你!”想到白冰从南康寄回的那封信,夏芫认真的问道。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惜当时有伤在身,能帮到你的微之甚微。后面的时间,我大部分都在养伤,更是有心无力!” 夏芫看着身体虚弱,脸上明显比实际年龄沧桑了十几岁的陆境衡,试探着问道:“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可是当年为救我留下的病根?” “放心吧,只是比以前虚弱了些,虽拿不起兵刃,但也没有烙下病根!当年,我家道蒙难,本就在劫难逃,与你无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境衡看着夏芫,认真地问道:“你是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枚传国玉玺朱觥找了多年都毫无线索,你是如何将它带进皇宫的?” “我失忆了!幼年时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我的身份是玉暖告诉我的,直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弄不懂!那枚盘龙玉玺一直都放在紫宸殿里,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了它的位置。那日朱煜死后,为了保住我们几人性命,我就冒险找了下,没想到真的如我所梦,藏在紫辰殿的龙椅。”夏芫看着对方,坦诚的回答。 “呵呵,咳咳咳!”多日未咳的陆境衡因为激动轻咳了声,扶着心口轻笑道:“想不到救了我们几个性命的,竟然是你的一个梦境。将邑国江山交给我,你可曾后悔过?” 夏芫笑着为对方斟上杯酒,感叹道:“我也是邑国人,邑国的江山是我爹创立的,当然不希望它毁在朱氏一族手上。但江山移位,我希望这个新主可以担负起邑国的未来!” “咳咳!”陆境衡咳的更厉害了些,喝了口茶水道:“这么重的担子,你毫无征兆的推给我,就不怕我挑翻了怎么办?” (. = ) 第三百三十一章 霍风遗书,揭真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你是谋士,除了你,我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如果邑国真的命数尽了,那谁也怪不了,天意而已!” 陆境衡轻锁了下眉头,看着夏芫严肃的说:“比起天命,我更愿相信人为。我是地狱里爬回来的人,之前凭着一口气撑着,誓死要洗涮陆家的冤屈。如今,既然你如此相信我,带邑国走出危机,我愿意一试!” “我知道你有此大才,谢谢你在邑国最艰难的时候肯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对了,你们家的事情……查彻底了吗?是不是和擎天王府一样,全都是侯家陷害的?” 此事,几个月前陆境衡已经呈上证据,朱煜令刑部严加查实,侯氏一族也死的死,散的散。 夏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霍风和擎天王林氏前的对话,她隐隐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几个月前,南康溃军不断北上,陆境衡装扮的黎先生执意调查此事,夏芫对他的做法及不赞同,因此并未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此刻,既然知道黎先生和陆境衡是同一人,而且陆境衡有能力、也有心力查清此事,她认为是时候说出来了。 “陷害陆、阔二家的凶手早就绳之以法,能这么问,难道你还有其他看法?”陆境衡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的问道。 夏芫将霍风和阔天罡死前那一幕原原本本的给陆境衡讲了一遍,本以为他会惊讶,甚至震撼,没想到他只是平静的听着,并未言语。 她怔怔地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陆境衡这个反应,显然是她所讲的,他早就猜到,甚至早就查清楚了。 一阵沉默后,陆境衡拿起酒壶给他们二人各斟了杯,自己先饮下后,端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夏芫。 “夏芫,有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邑国的现状不是我和阔天辰,罗玉成,何金亮等人能撑起来的。邑国上下人心不齐,内有大臣企图作乱,外有西蒙大兵压境,东翼虎视眈眈......要守住这片国土,我需要你的帮助!”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我?我一个女人家,能做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皇后!”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陆境衡,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但心知此刻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定民心,御劲敌,我需要你这个皇后,哪怕是名义上的也好!”陆境衡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皇上,你喝醉了!”夏芫提高了声音朝殿外唤道:“玉暖,皇上喝多了,让陈公公备好轿辇,请皇上回宫歇着吧!” 陆境衡轻笑了声,平静地说:“此事不急,带你想明白了,再回来找我!” 初一早上,石榕匆匆跑来找夏芫,说皇上大封朝臣,自己晋升为亲军大统领,罗玉成被封为定安候。 “这么突然?”夏芫和吃惊地看着石榕。 “是啊,今天早朝,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变动。皇上还封了二位王爷,一个是原亲军大统领阔天辰,一个是镇国大将军霍尊,前者被封为永亲王,后者被封为靠山王!” 夏芫轻笑了声,若有所思地说:“皇上这是要回收兵权啊!霍家军将士二三十万,亲兵营经过从新整顿,少说也有十来万人了,这些都是邑国的精锐之师,皇上必须牢牢控制。定安候?想必萝卜 大哥下一步,也该领兵了!” “姐,何止是这些,听萝卜大哥说,前朝的将士隐藏在民间的还有七八万人,这些人可全是精勇之士,上战杀敌比亲兵厉害多了!要抵御劲敌,必须把这些人统一过来。” 她仔细将石榕打量了番,感叹道:“转眼间,你已经虚岁十七,长高了不少,身上已经散发出少年将军的威武英姿。阔天辰一条腿瘸了,皇上将亲兵营交给你,你得收起往日里浮躁贪玩的性子,遇事多与萝卜大哥、阔天辰、何丞相他们商量!” “知道啦,姐,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萝卜大哥说陆驸马这个皇位坐的很不安稳,朝中多数官员各怀鬼胎,明面上顺从,实际上暗流涌动。还有那镇国大将军,哦,现在是靠山王,他手握重兵,虽然一言不发,但连皇上也不得不看他脸色。皇上想收回兵权,谈何容易啊!” 石榕离开后,夏芫看着院子里二只喜鹊在枝头嬉戏,想到林氏病重的事情,脑子里浮现出霍风临死前的叮咛。 “玉暖,今个是初一,陪我去法华寺进香吧!”她看着树上的传华秋实,对身旁的玉暖说道。 正月初一,进香拜佛的大日子,夏芫走在法华寺里,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信男信女,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法华寺是皇家寺庙,来进香的大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属。 陆境衡参与朝剧后,朝中的官员换掉一大批。 近日里,他又大刀阔斧晋封了一批新人,因此,周围这些官员及其家属,对于多日未踏出宫门的夏芫而已言,都显得极为陌生。 在佛前敬完香后,夏芫去后殿看望了绝缘主持,一来感谢他见到信物后及时帮罗玉成联系上前朝将士,二来,霍风的话她的确想不明白。 绝缘主持对夏芫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在一间废旧的老佛堂里,他诚恳的接见了夏芫。 “真没想到,我公爹留下的东西竟是前朝的兵符和联络方法。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一直在帮朱煜追查、迫害前朝旧臣,怎么会保管着这些东西?” “阿弥托福!” 对方朝佛堂中央的大日如来佛拜了拜,带着夏芫走到佛堂最后面的阿弥陀佛身后,触动佛像上的机关后,一个密室的门打开了。 绝缘方丈离开后,留下玉暖在密室里陪着夏芫。 那密室很小,几乎只能容下四五个人,玉暖点燃室内的烛火后,可以清晰的看到墙壁上的十几塑手掌高的佛像,佛像下面放着一个棕黑色的小箱子,夏芫打开箱子后,看到几封发了黄的书信。 拿起这些书信,她看到箱子最底下的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副画像。 那画像上不是别人,正是幼年时的景欣悦。 放在最底下的是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纸,从纸张的新旧程度来判断,时间不出一年。 打开那张白纸时,夏芫的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尤其是看到那张纸上所书写的抬头“夏芫(悦儿)”几个字时。 “是我爹的字迹,这封信是留给我的!” 信上的内容让夏芫震撼,更令她难以相信! 霍风在信上说,这夏芫和霍尊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更提到他们二人的婚事是他暗中撮合。 ( = ) 第三百三十章 霍家情深,终陌路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难以置信的读完了那封长信,终于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想了个明白。 十一年前,南康与邑国持续多年的战事进入最艰难、最关键的时候,开国元帅诩濂带着霍风等人在南疆战场上拼力厮杀,终于平定了南疆战事。 为稳固战局,诩濂令前锋将军霍风率大军先回青龙城复命,自己带着十万人马留下善后。 霍风刚会青龙城,皇帝景孝天就被其义弟朱觥谋杀篡位。 景帝膝下无子,只要景欣悦一个女儿,朱觥弑君后,假造景帝遗旨,对外宣称景帝效尧舜之法,将皇位禅让于其义兄。 为了坐稳帝位,故意放漠北国敌兵南下,逼的满朝文武官员不得不在护国与猜测景帝死因上选择了前者,听他差遣一致御敌。 待南疆战场上的将士赶回时,邑国大势已定,而诩濂一族被诬陷为谋逆叛国,满门被斩。 诩濂临死前,嘱咐霍风帮尚未回朝的将士们隐姓埋名,以便日后东山再起,也嘱咐他无论如何保护公主景欣悦的安全。 为了除掉朱觥,复兴前朝,霍风忍辱负重假意背叛诩濂,亲手监杀了开国元帅诩濂的家眷,再追杀景欣悦的时候偷偷将她放入西蒙。 之后,又帮着景欣悦更名改姓,在南康乐仪府苦练技艺,帮她回到邑国。 他入青龙城的前一晚,霍风特意让安排在皇帝身旁的侍女夜中行刺,然后嫁祸给漠北国送来的歌姬。 登基后多次遭遇刺杀的朱觥果然大发雷霆,多日不近女色,并且将南康国进献的这批歌女赐给朝中官员家眷。 夏芫进青龙城的那一日,霍尊本是要出城查案的,霍风找了个借口让他将查案之事推后一天,并且暗示他南康此次送来的歌女都是乐毅府精心调教培养的,必须严加小心。 正因为此,霍尊才亲自率人去城门口检查,他遇到夏芫后的事情,几乎全在他的父亲霍风预料之中。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景欣悦在回来的路上除了意外,被从千年后轮回转世的新人取代。 也没有算到霍尊与夏芫成亲之后,发生了那么多坎坷波折; 更不可能算到,霍尊出战南疆立下军令状,要收回落城与寻梦城,而且,还在南疆战场上出了那么大的事。 他带着林婉疗养回来后,看到将军府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心里的懊悔和苦楚不比霍尊少到哪去。 景欣悦是前朝公主,是他奉命要保护的人,也是他私下里当成女儿来疼爱的人,可惜当他回到青龙城时,霍尊和夏芫已经走到了尽头。 /> 他知道霍尊对景欣悦和诩阳的情感,也知道霍尊去漠北是为了斩杀郝戢,替景氏一脉和诩濂一族复仇。 正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因此才不敢将真相告诉他。 正是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瞒着,藏着,才出现了那么大的意外,让他们之间产生那么深的误会。 可惜,当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夏芫对霍尊心灰意冷,仇深怨重,而且已经是西蒙的准太子妃,而霍尊又不顾一切的去了漠北。 漠北国比南康要难对付的多,皇上对漠北又毫无战意,霍风知道他儿子是抱了必死之心去的,顾不上太多,丢下林氏匆匆赶去了华溪城。 临行前,他绞尽心思说服皇上讨到少许援兵和补给,在北境经历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战事。 为了帮前朝君臣复仇,也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完成心愿,身负重伤的他在兵尽粮绝时赶回青龙城求援。 那时候,擎天王正好被人算计谋反,霍风在行宫通过舍身护驾获取朱煜的绝对信任与支持,用自己性命为垂死挣扎的霍家军争取到援兵和粮草。 看完所有的信后,夏芫心里似潮水翻涌,这些真相一拥俱来,将她的思绪彻底席卷。 “原来,爹才是林倩雪背后的大靠山!他带着娘去蓬洲调养,一走就是一年半,蓬洲无法与外界通信,和我们联系的人出事后,大家就彻底断了联络!霍尊……原来和他青梅竹马的人……呵呵呵!” 出了密室,走在法华寺后殿的林荫道上,夏芫时而自语,时而苦笑。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空降过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副身体原主子所经历的,与自己而言不过是个故事。 可近日,看了霍风留下的那些信,她头一次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小悦儿,这个名字霍尊叫过,霍风叫过,玉暖也说了,她夏芫就是小悦儿。 只是,她对这个名字嫉恨太深,不想多想,也不愿再想。 可刚才看了霍风的遗书,心里却堵的难受。 “时间尚早,坐这休息一下吧!”玉暖看她思绪混乱,指着不远处的石凳说。 她看着四周参天的古树,轻叹了口气道:“不了,去抄经阁吧,我想抄写些经文,敬到佛前!” 初一本就是个敬佛的大日子,她们过来时已是晌午,抄经阁已经没了空位。 正巧,此处的一位沙弥之前见过夏芫,也知道她身份尊贵,于是带着她 去了另一处抄经的地方。 这一排抄经的房子是新设的,共有十几间,那沙弥将夏芫带进一间精致的抄经房后,就转身离开了。 夏芫从门口取了本经书,正要走向桌前抄经时,听到了不远处散乱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发现二个僧人抬着一个木箱从门口经过。 或许是箱子太重,一个僧人手上冷不丁的滑了下,箱子落地后里面的经书散落出来。 不经意间,夏芫看到那箱子里装的全是手抄的经文,她一脸惊讶地捡了一本,口里说道:“这些手抄的经文不是都供奉在佛前吗?为何要收起来装进箱子呢?” “这……这些经文不是用来供奉的,是……” 一位僧人惊慌的看着她,一边去拿夏芫手中的经文,一边支支吾吾的未敢往下说。 被好奇心趋使着,她并未留意到对方的神情,翻开手中的经文看了几页,目光落在上面的黑字上,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那上面全是霍尊的笔记,每一篇经文都是回响给她的,回响语都是简短的四个字:“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再看上面的时间,全是去年秋季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漠北征战,怎么会有时间抄写经文?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经文,急切的翻开那个箱子,这一箱全是霍尊抄写的经文,而且大多是这两年,他在漠北战场上所抄的。 那些纸张,有的开裂,有的残缺,有的上面染着泥土,黄沙,血液...... 她难以想象他在战场上是如何写的? 又是如何带着这些东西作战杀敌? 最后,又是如何再将它们从漠北带回青龙城的? 二个僧人惊慌的看着夏芫,伸手想从夏芫手上拿回经文,可夏芫确攥的死死不肯松手。 “姑娘,这……这些东西不是用来供奉佛祖的,是一位施主让我们放在香房里,每日焚香祷告供奉起来的,给他的妻子集长生福!那位施主多次嘱咐,不能……不能让外人看到!”一位僧人为难的说道。 她看着手中的经文,怔了许久,紧锁着眉头说:“带我去看看!” “这……实在对不起,那位施主吩咐了,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夏芫看着地上的箱子,默默地从腰间取出一块紫金令牌,那二位僧人愣半天,忐忑不安的带她去了最后面的一间香房。 (. = ) 第三百三十二章 霍尊的秘密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这块紫金牌是陆境衡赐给她的,在邑国可以畅通无阻,调集士卒。 此种特殊的身份令牌,朱觥曾经赐过阙名一块。 玉暖对那两位僧人低语了番,他们悄悄地退到房外。 香房中央的沉香木桌上,供着一座笑口常开弥勒坐佛,旁边鲜果花束,香火轻绕。 桌下的柜子中,整整齐齐的放了几百本经文。 夏芫拿出那些经文看了下,发现全是手抄的,上面工工整整、清清楚楚全是霍尊的字迹。 有几十本纸张棕黄,甚至拿到手上都有了脱落的迹象,她看了回向文后面的日期,发现全是十一年前的。 玉暖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夏芫,心疼的蹲下身来,将她这两年查到的事情娓娓道出: “开国皇帝景孝天是个性情洒脱、豁达开朗之人,与前朝皇帝朱觥、开国元帅诩濂为结义兄弟。朱觥与诩濂的妹妹诩珃自幼相识,并对诩珃心生爱慕。” ”诩珃虽不曾习武,但自幼研习兵法,二十多年前南康与中邑一战,皇上景帝御驾亲征,诩珃偷偷的追随诩濂前往南疆战场,期间助诩濂屡立奇功,并于景帝互生情愫。” “诩珃陪诩濂在南疆战场一待就是五年,期间为景帝孕有一女,为留着南疆继续帮助诩濂,也为了不让远在青龙城的景帝担心,她在南疆战场上生下女儿,瞒着她所有人将孩子寄养在一处农户家暗中照顾。” “四年后,诩珃在一次敌军突袭中重伤身亡,临终前托付诩濂将女儿交给景帝抚养。那女孩子被带回青龙城后,性格极为孤僻,景帝为了哄她开心,让宫人们每日想着法子逗她,可都无济于事。” “后来,他采纳了诩濂的建议,将她送往开国元帅府诩濂家中,由曾经照顾过她的表姐陪着!” 玉暖一口气说出后,默默地整理着地上的经文。 夏芫看了奴暖半天,认真地问道:“那个孩子就是景欣悦?是我!” 玉暖扶起夏芫,继续讲述说:“景欣悦到了开国元帅府后,依然沉默不语,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诩濂的儿子诩阳与他父亲的前锋将军之子霍季藤打小就在一起玩耍,霍季藤在诩家见到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景欣悦,出于好奇时常逗她开心,带她出去玩耍。” “四年后,一场朝剧变动,江山移主,打破了他们儿时的平静。那个时候,你只要八岁,霍尊已经十二岁,对着这些记忆,他是刻骨铭心的。一来因为他比你年长,二来,霍风将背叛前朝、弑杀主帅的罪名担在自己身上,三来,霍尊曾承袭过诩濂的内力。正是这种青梅竹马的情分,诩濂对他的传授功力的恩情,和他父亲的‘背叛’在他心里沉积了多年,让他性格孤僻,内心冰冷。直到再后来,遇到了从南康而来的你……” 夏芫怔在桌前,千滋百味聚集在心头。 玉暖后面的话她已经没心思去听,机械地翻看着柜子里的那些抄好经文,那些经文全是按照时间顺序收藏的。 从十一年前,景家和诩家出事开始,他几乎每个月都有抄经。 后面的回响文,有些是写给诩阳的,有些是写给诩濂的,但大多数是写给她的。 在其中一本手抄的经文后面,她看到霍尊写下这么一句:“爹说,你有可能还活着,若真如此,倾尽一切我也要找到你。即便你因为我爹的背叛记恨于我,我也会护你个周全!” 各种情感萦绕着在心头,夏芫觉得自己思绪已经凝滞,麻木的将那些经文全翻了遍,除了那些让她心头一次次揪疼的回响文和记录他心声的话语外,她似乎什么都没记住。 霍尊的那些回响文,还有记录他心声的那些话语落在她心上,全都因时间的流逝,他们二人情感的变化,之间的误会而曲折,变得句句刮心,字字滴血。 二三年前他抄写的经文她不敢细看,因为那后面的 回响文和心声让她心如刀绞。 放下那些经书,夏芫站起身,恍恍惚惚地出了香房。 之前,听到这副身体原主子的事情,她都是当成故事来听的。 即便之后知道了她是魂穿在前世的自己身上,也知道了她就是他口里的那个小悦儿,依然有着置身事外的感觉。 今天,看到霍风留下的书信,霍尊抄写的经文,她第一次感到置身其中的! 尤其,是看了霍尊抄写的经文,回想到他们二人的感情时,心里阵阵的揪疼。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先回去吧!”夏芫轻叹了口说。 刚走了二步,她目光一顿,又朝玉暖问道:“近日,可有西蒙那边的消息?阙名他怎么样了,屠城之事不是已经查清了吗?既然是他弟弟做的,为何还不放他出狱?” 玉暖怔了下,嘴巴张了半天,最后只是忧心的苦笑了下,并未言语。 夏芫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对方脸色的神情,移步走出了法华寺。 法华寺外高高的台阶上,她刚走了几步,目光就无意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冰目。 那人身体高大挺拔,面容冷俊,神态比起往日的冰冷来多了几分忧郁,比起曾经那些慑人的霸气来,多了几分深沉。 看到他时,夏芫还是情不自禁的怔了下,二年不见,霍尊似乎变得沧桑很多,面容和神态完,全没有往日的英锐之气。 看霍尊朝自己走来,她顿了片刻,准备转身绕行,却被他猛地叫住。 “这么巧,你也来敬香?” 一阵沉默后,霍尊率先开口。 夏芫轻点了下头,回道:“今个初一,闲来无事,我随便走走!” “娘……恐怕时日不多了,这几日总是呓语,几日前总算清醒了一次,一直念着想要见你…….” 看夏芫锁着眉心地下了头,明显在回避他的话,霍尊将后面的话咽下了肚里。 相向而立,又是一阵沉默。 “我出来大半日,不打扰永兴王敬香了,先行一步!“夏芫低声的说了句,绕过霍尊下了几个台阶。 “夏芫!”他再次叫住了她,转过身柔声问道:“这二年,你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 她淡淡地道了句,头都没回,带着玉暖朝山下走去。 忽然,樊蟒焦急的跑上山来,看到夏芫先是一愣,之后走上前急切地哭诉说:“老夫人……不行了,口里一直念着少夫人和少爷的名字,少夫人,求您回去看看老夫人吧!” 樊莽的话刚落音,霍尊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夏芫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张开口,一个人飞快的下了山。 “少夫人,你回去看看吧!”樊莽看着霍尊飞速离去的身影,对着夏芫急切地恳求着,“半年前,老夫人吃了石大统领送来的药,癔症好转了许多,并知道了老爷过世,少爷去攻打漠北的事情。那时候又正值南康溃兵一路北上,老夫人日夜操劳,一心想着要护城御敌。” “南康溃军打到虚妄江畔时,老夫人令我们假意逃跑,实则饶道行宫,给皇上护着一条退路。可惜我们到了行宫不久,那里就被西蒙的军队给包围了,老夫人得知此事更是寝食难安,在全城百姓抵御敌兵时,她更是冲到城墙上去杀敌。” “后来,她身体受伤无法下床,待在家里整日记挂着少爷和青龙城百姓,思虑过度癔症又发作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厉害……” 对方一大串话还未说完,夏芫鼻子一酸,泪水已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好,我这就去!” (. =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前世今生,债凌乱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对方的话还未说我,夏芫鼻子一酸,泪水已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好,我这就去!” 或许是寒冬的缘故,亦或许是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丫鬟被清退了大半,整个镇国将军府兼永烁王、永兴王府,里里外外没有半点年气。 北院的门早已上了大锁,西院里虽打扫的干干净净,却冷清的没有一个人影,东院里除一群府兵忙忙碌碌的清理铠甲衣物外,几乎在没什么动静。 “少夫人,少夫人回来了!”明玉看到走进东院的夏芫后,激动的叫出声来。 霍尊脸上一怔,急忙令丫鬟们让出一条道来,林氏看着夏芫,心里一激动,泪水猛然间滚落下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咳咳……等了好久!”林氏斜躺在床上,拉着夏芫的手艰难地说。 “我,是我不好,早该点来看您的。” 林氏抹了把泪,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一句话将夏芫的心思戳穿:“我知道你不想见藤儿,是他对不住你,是我们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对不住你!” “不是,不是的!是我……是欠你们的!”夏芫心里一揪,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 “这两年,谢谢你对我这老婆子的照顾,若不是你和石榕帮我找到治病的方子,我到现在恐怕都还稀里糊涂的,至死都不能清醒。木蓉苑是个静养的好地方,可我在这儿住惯了,搬回来,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只是......不能再看到你,还有石榕和辰儿他们!” 夏芫强忍着没让眼底的泪水再滑落下来,苦笑着安慰说:“他们都还在木蓉苑里住着,那个院子是爹买下来的,等娘您将身体养好了,过去了还是木蓉苑的主人。他们都还得听您的话,逗您开心!” 言谈中,林氏将夏芫的手和霍尊的手牵在一起,想撮合他们二人复合。 夏芫一阵尴尬,硬是从林氏和霍尊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指。 林氏无奈的看着她,哀叹了一声劝道:“傻孩子,藤儿对你的心思整个青龙城的人都看的出,三年多了,他一直都活在内疚悔恨中。你们是俩名正言顺的夫妻,那西蒙太子千好万好,却终究连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给过你。娘是过来人,如果那西蒙人真的像藤儿一样在乎你,是不会将你丢在邑国皇宫里二年不管的,更不会不顾你的安慰向大邑发兵!” “娘——” 夏芫嘴巴半张着,本想说阙名还被囚禁在牢中,这二年里他书信不断,甚至还偷偷混进青龙城看过自己。 可犹豫了半天,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林氏苦诉心肠。 许久,林氏看着窗外,轻叹了口气道:“唉,你刚嫁进门的时候,酿的酒非常不错,昨晚我还梦到了,想再喝上一口,可惜再也没了那个味道了!” “酒!”夏芫怔了下,突然间瞳孔涩的一缩,惊喜地说道:“有,还有一坛桃花酿的,是五年前酿的,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她说罢,转身跑进西院。 这个院子,她已经三年未曾来过,院子里那颗大梧桐树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小梧桐树苗。 夏芫绕过寝室,走到屋后的习武场上,那里有个石桌,石桌下放着她当年背着霍尊藏下的桃花酒。 五年前,她刚嫁过来的头一个春天,同霍尊、林倩雪、太子、阙茗和西院的几个丫鬟到南城外的桃花沟里采了不少桃花,回来后酿了两百多坛桃花酒。 当时,有四坛酒是他和霍尊赶到山上,采了阴坡的桃花,又取了阴山的山泉水,酿了些极品的桃花酒。 她给它们去买“千潭桃花酿”,还背着霍尊偷偷藏了四坛,埋在西院离里,说好了来年取出来给他喝。 同年夏日,玉暖赶回南康时,夏芫取了一坛作为送行酒给了玉暖。 第二年春节,霍尊从南疆战场回来,战功赫赫加官进爵,可对她却恨之入骨,这酒的事情谁都再未提过。 后来,他伤的她遍体鳞伤心灰意冷,她绝望中独自喝了两坛,剩下这最后一坛一直还藏在石桌底下。 她蹲下身,从石桌下刨出那坛酒后,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站起身来,一抬头正好看到屋内墙壁上的一副彩画。 那是三年前,她自己用了几个月时间画的梧桐树,那副画,她曾经气愤的将它揉成一团,在她离开后,霍尊请人将这副画装裱后挂在了屋子里。 夏芫远远的朝挂着画的屋子看了眼,那屋子原本是霍尊的浴室,但现在看起来里面已经填平了,改用做书房。 三年多过去,那副画纸张已经有些发黄,颜色也褪去了些,墨绿色的土地、火红色的天空、蓝色的梧桐叶子看起来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奔放、震撼,细看时画上还多出了个人影。 那是一对青年夫妇牵着一个孩子的背影,这三个人影是霍尊添上去的,当时她只在树枝上花了二只喜鹊,树下绘了四只大白鹅。 那时候,她被景倩兮、宋涟漪陷害,连太医都说她怀孕了,她自己也信以为真。 她坐在院子里画着梧桐树,霍尊默默的看着她,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叫天佑,她说要是女孩儿,就叫静桐。 后来,秦新月为他生了个女儿,用了静桐这个名字。 夏芫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撕痛,苦涩的笑了笑了,转过身,冷不丁的穿进霍尊怀里。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她。 “三年多了,夏芫,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上天给过我机会,是我亲手将它毁了,我的确是个混蛋,是个蠢货,是我对不住你!” 霍尊声音有些哽咽,几滴清凉的东西落在她脸上,沿着她脸颊滑落下来,夏芫没有抬头。 她知道,他哭了! “王爷,放手!” 一阵沉默后,她坚定的说道。 “不放!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第二次? 夏芫脸上一愣,不由冷笑了声,问道:“王爷是糊涂了吗?我已经是二个孩子的母亲了,虽然和阙茗尚未成婚,但早就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我的阙长琴虽然不在了,但我从未忘记他。” 他未再言语,只是将她嵌在怀里搂的更紧,任自己泪水成河,漫过脸颊滑过脖颈,打湿了她的发丝、额头。 (. = ) 第三百三十四章 前世记忆,小青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王爷!”夏芫奋力地推开了他,怒声提醒道:“我三年前就跟你和离了!如今的我,有夫有子,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别再缠着我!” 霍尊布满泪水的脸上泛起一抹惊讶,诧异的问道:“三年多了,你的记忆和情感都还停留在三年前吗?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想着阙茗?” “他是我二个孩子的父亲,虽然长琴不在了,但我还有瑭玥,我不想着他,难得想着你不成?”夏芫气愤地回了句,转身去了北院。 离开将军府,走在宽大的青龙城大街上,呼啸的寒风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冰刺,一阵阵从她脸颊飞过,将她乱成一锅的粥的心思渐渐凝固下来。 “南康之战、漠北之战,他是为你而战的,如今回来了,你该和他好好聊几句的!”玉暖沉默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劝道。 夏芫滚了滚身上的披风,苦涩的笑了笑,今日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她以为在思绪最混乱的时候,能不去想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 然而,等进了西院,看到他的面孔,看到西院的一景一物,曾经那些不堪的往事就全部浮上心头。 “玉暖,我心里过不了那个坎,也没办法彻底忘掉!” 回到琉璃宫,夏芫彻夜未眠,将霍风留在法华寺的那些书信、霍尊供奉的那些经文早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渐渐的从眼眶中涌出,没过脸颊,浸润了枕头。 曾经的梦境不断在她脑子里浮现,那张泣血的面孔,越陌古国的冰棺里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对方说过的那些话语,全部徘徊在她耳畔。 “朱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一定会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啊!” 前不久,她已经知道穿越在前世的自己身上,可没有前世的记忆,过往的事情她都想听故事一般了解着。 虽知道了原因,明白了经过,却弄不懂结局,更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触。 今日,看到那些书信和手抄的经文,她第一次有了感同身受的震撼和悲痛。 前半夜,法华寺里那些文字在她脑子浮现变化,后半夜,她和霍尊二年的夫妻情感在心里悲喜交织,脑子里思绪混乱,心里潮水翻涌着彻底将她席卷。 黎明时,她无力的躺在床上,隔着泪眼望着头顶橙红的床帏,那床顶上精致的玉兰花刺绣越来越模糊,最后似乎在她眼底化开,变成一幕幕缺失多年的记忆。 “季藤哥哥,等等我!”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奔跑在虚妄江畔,洁白似雪的梨花将她脸颊上的酒窝映的甜美迷人。 “悦儿,你等着,我去买几条鱼来,一会烤给你吃!”不远处,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冲她笑着。 “季藤哥哥,我上次吃完鱼长了一身的疹子呢,不能再吃这个了!” 那男孩子怔了下,笑着安慰道:“你上次是和虾一起吃的,让你长了疹子的是虾,不是鱼。不相信的话今天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哦,那好吧,就在吃一次!” 男孩子朗声一笑,开心地说:“这就对了,我的小悦儿是最听话的!” 头顶上的玉兰花随风摆动,她眼底浮现出几树白玉兰,看那花树周围的景像,大致可以判断出是在将军府西院外的走廊旁。 男孩和女孩似乎都长高了不少,女孩子摔倒了,他急忙跑上前将她扶 起,轻轻地拍去她身上的灰尘。 发现女孩子鞋子掉了,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帮她将鞋子穿在脚上。 不远处的府兵看到了,笑他们是对小夫妻。 男孩子不解地回过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夫妻?” “哈哈哈,你都十二岁了,还不知道夫妻啊?夫妻就是两个形影不离,永远都黏在一起的意思!” 看他顿在原地没有声响,那些府兵笑的前俯后仰,谁知那男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问了半天,他才伤心的说:“永远黏在一起,我日后上了战场,马背上带着个女孩子还怎么杀敌?” 他的话引来一阵狂笑,只有他身旁的女孩子感觉自己似被人抛弃了一般。 她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屋子,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悄悄地哭了半天,所有人都劝不住她,直到他跑来进来,说大不了日后她上战场的时候带着她,只有她乖乖的听话,他苦练武功,日后照样杀敌。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些,温暖的阳光洒在一池芙蓉花上,花粉叶绿随风起浪,那二个孩子又长高了些,他们坐在芙蓉池畔的凉亭里下棋。 因为输赢胜负二人产生争执,男孩子脸上不悦,将棋子全丢进身旁的芙蓉池中,女孩对他霸道的做法很不满,说以后再也不理他。 “不理就不理,最好永远都别理!”他气愤至极。 女孩子被他气哭了,噙着泪水哭道:“好,自今日起,互不相识,永不相见。就算是见了,谁也不认得谁!” 此后,她回到了皇宫,虽有丫鬟奶妈的陪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直到一个月后,宫人们她出去玩耍,青龙城大街上,她再次遇到霍季藤,他叫她,逗她,好话说了一堆,她心里还在为那日他对她发火的事情生气。 “悦儿,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就这么不理我了吗?”他在她身后大喊着。 她顿了半天,头都没回就离开了。 之后,她问身旁的宫女:“嫁给他是什么意思?” “嫁给他……就是跟他做夫妻,然后一辈子在一起!”宫女认真的给她解释说。 “做夫妻?他上次明明不愿意的,还哭的那么伤心?” 宫女笑了笑,悄悄地告诉她说:“公主,你们都年纪尚小,对夫妻还不了解,但如果处的来,在一起玩耍到也是不错的!奴婢看皇上和诩元帅、霍将军他们,好像都很支持你们两再一起玩的!” “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也不想跟其他人一起玩。可那日,明明是他说的最好永远都不理!是他不想跟我玩的!”她坐在亭廊上,再次伤心起来。 几日后,她令人做了套橘红色的衣服给他送去,约他下棋。 那日的棋局,她有意想让,却让连赢多局的他变得愁眉苦脸。 她为他抚了首自己新学的曲子,并且告诉他,如果将琴曲和茶艺融到一起,定会令人耳目一新,身心愉悦。 “琴技和茶道都不好学,将其中一样学到精湛都得花上十来年的功夫,若是将二样都学精湛了,然后再融为一起?即便是能做到,也得等到你五六十岁的时候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女孩子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若是有更好的琴师和茶师指点,或许用不了那么久!” (. = ) 第三百三十五章 爱恨交织,心憔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浮现在她眼底的最后一幕景象是血淋漓的,在将军府的北院里,丫鬟府兵们乱成一团。 四周的人都在喊着叛军冲进来了,大元帅一家要被诛九族灭满门,只有个**岁的女孩子还未完全理解大人们的惶恐,就被几个护卫和丫鬟带着从围墙飞了出去。 她被带上马车,在丫鬟护卫的保护下不知逃了多久。 一路上,刀剑声不断,她身旁的人不断减少着。 在那辆飞奔的马车上,坐在她身旁的丫鬟神情焦虑,后面隐约可以看到追杀他们的骑兵。 突然,对面飞来另一架马车,与她们撞在一起,女孩子从马车上摔落下来,朝相向而来同样摔下马车的人看了眼,昏迷了过去。 从昏迷中醒来时,她躺在乱坟堆里,看到几个中年妇女朝自己走来。 这些人都是当地饥寒交迫的百姓,来到乱坟堆从死人身上寻找银钱。 那个女孩子被一只大脚踢在肚子上后,她疼的再次昏迷过去。 再一次醒来,她又躺在一个山顶的小屋子里,身上的伤已经褪去大半。 外面跑进来几个护卫,是他舅舅诩濂曾经带过的部下,这些人带着她悄悄的下了山,帮她制造了假的身份,设法让她进入酿山乐仪府。 学艺的日子艰苦单调,失去了亲人的呵护,没有那个男孩子的庇佑陪伴,她过的极为辛苦,并且再次将自己封闭起来。 缺失的记忆一幕幕漫上脑海,强烈的喜怒哀乐笼罩在心里,一切都跟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这些都是我前世的记忆,可前世的我是怎么死的?为何千年后的为会穿越过来,是对朱觥强烈的仇恨,还是对霍尊浓烈的情感牵引着,还是有其他东西的召唤?越陌古国,为何缺失的记忆到了我前世进乐仪府学艺就没了,后来的事情呢?季藤哥哥,原来我们幼年时有这么深厚的情谊,甚至在大人的玩笑的话语中,已经想到了一生不弃!” 一夜未眠,次日玉暖收拾好早饭后,看夏芫还在床上躺着,请了两遍夏芫也未做声。 宫女见状,再次请了玉暖过来,玉暖吩咐她们先把瑭玥抱出去玩会,自己打了盆热水,拿了条毛巾过来。 她笑着坐在床边上,将打湿的热毛巾递给夏芫,温柔地说:“瞧你,昨晚定是没睡好,来,先敷一下眼睛吧!” “玉暖,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夏芫翻过身来,无力地问道。 “你的身份我后来的确了解到一些,但霍风的心思我的确不知道!而且,我也是在你昏迷的那几月才知道了一部分的事情。当时,你能活下来我们都已经万幸了,霍尊再有苦衷,也是亲手伤害了你人,大家都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因此对此事无人提及!” 二行清泪从夏芫眼眶滑落,她轻叹了口气,感慨道:“青梅竹马,自小交好。他自毁前程 娶我进门,不顾一起去收复南疆失地,攻打漠北手刃郝戟,竟然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们景、诩两家!可你知道吗,玉暖,他伤我太深了,面对他的时候,那些不堪的过往就全部徘徊在我脑海里,我根本就没办法面对他!” 玉暖心疼的看着她,用毛巾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既然这么痛苦,那就不要去想!什么都别想,一会皇上会令人将沁水送过来的,我们今天陪孩子们玩!” “从昨日起,我的心里、脑力就悲喜交织着,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这种感情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强烈。三年了,我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相似猛地被人撕开了,那里的鲜血直往外涌,渗的我五脏六腑都是,那些地方撕裂般的痛着!那些早已褪去的爱与恨,全部涌在心口,压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玉暖鼻子一酸,哽咽着劝道:“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为难自己。他虽爱你入骨,却也将你伤了个彻底。你为她跳过虚妄江,割过手腕,毁过容貌。也为他失去了嗅觉、味觉,最后连听觉也没了......就算他十几年都想着你,护着你,为你征战,你也都还清了。你不欠他的,别再难为自己!你,你……还有瑭玥的,还有……阙茗!” “阙茗,是啊。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西蒙那边可以消息!” 玉暖一下子怔住了,她原本是不想提阙茗的,为安慰夏芫一时间不慎说露了嘴,此刻夏芫问起来,她都是不知该如何答复。 看玉暖脸上神情尴尬,话语间更是吞吞吐,夏芫疑惑地追问道:“怎么?阙茗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有!他怎么会出事呢?”于暖想到这个人,忽然有点走神。 “玉暖,这几个月来,你经常话说一半留一半,都到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阙茗他......到底怎么样?” 玉暖看着她,一脸的不忍,抹了把眼泪,默默地退出了寝殿。 “玉暖!阙茗到底怎样了,你回来说清楚啊!” 夏芫急切地坐起身来,连衣服都没加就要下床去追。 突然,一道绿色的身影映入他眼底,陆境衡走上前在床沿坐下,看着面容憔悴的夏芫,认真地说道:“玉暖心慈,残忍的真相她不忍心告诉你。这个坏人我来做,西蒙的皇太子......我来讲给你听!” 陆境衡将被子给她往身上拽了把,目光落在夏芫脸上,将阙茗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他是西蒙太子楚禾,这是你已经知道的!他年幼时,贵为皇后的生母被人暗算惨死,他被自己父皇追杀,流落民间,长大后以经商为掩护,暗结权臣和江湖人士替他母氏一族洗怨昭雪,这大该也是你知道的!后来,他父皇知道真相,想接他回宫继承皇位,他的皇兄皇弟们为争皇位又四处追杀与他,他厌恶朝局隐藏身份游走的民间,这或许还是你知道的!可你不知道......” 陆敬衡顿了片刻,看着夏芫脸上的神情,声音下意识的轻柔了些:“夏芫,你振作点,因为这些事,你迟早要面对!” ( =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后知后觉,恸哭坟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接下来的三日里,陆境衡下朝后都会在琉璃宫里待着。 夏芫一直不出寝室,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寝宫里那个身影,然后再默默地退出来,陪着瑭玥和沁水玩。 玉暖心疼的看着床上单薄身影,柔声劝道:“你已经躺了二日,起来吃点东西吧,皇上在还在院子里坐着呢!” “玉暖,你瞒的我好辛苦!”《我为倾城来》第三百三十六章 后知后觉,恸哭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七章 情债难偿,一世殇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林婉,夏芫用手指反复的描着墓碑上这个名字。 在这个世界里,林婉给了她母爱,在她和霍尊和离后,林婉虽癔病加重神智不醒,但她依然喜欢看到她。 她说让婆婆搬去木蓉苑调养,林婉毫不犹豫,欢天喜地的就去了,夏芫说阔天辰就是霍尊,林婉想都不想将阔天辰当成亲儿子看待。 后来,林婉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但却清晰的记着夏芫这个名字。 在她的婆婆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提出要见夏芫,并满怀期待的将夏芫和霍尊的手放在一起,希望她们破镜重圆。 对她而已,这个婆婆对她的疼爱是神圣的,同样是无私的。 是她对不起他们,在他们关心她、保护她的时候她没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甚至连个儿媳妇都没做好! 她也对不起死去的林倩雪和子兰太子,让他们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未来及抚养。 这个邑国是她的父亲创立的,这些前朝忠臣都在为她坚持着,帮她复仇复国,她却稀里糊涂的度过了五年,什么都没为这些人做过。 想着想着,她爬到墓碑上,哭更更加撕心裂肺。 守陵的护卫见状,互相对视了会,派了个人去永兴王府请霍尊来。 玉暖赶来时,看到夏芫跪在雪地里抱着墓碑哭成了泪人儿,上前安慰了半天,夏芫总算是控制了几分情绪,不在那么撕心裂肺的哭了。 她跪在雪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默默地抽泣着。 玉暖看的心疼,但知道近日之事让夏芫难以承受,此刻哭出来也相对比较好些。 霍尊赶来时,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他看着不远处瘦弱的身影,解开身上的黑色大氅,疾步上前给给她披在身上。 “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冻着了爹娘会心疼的!”他拉起她冰冷的手指,心疼的劝道。 他扶她起来时,她的衣裙早已湿透,双腿也早就僵了,刚站起来就猛地朝前穿去,霍尊长臂一伸,迅速将他揽进怀里。 “身子已经冻成这样,先跟我回家!”他心疼的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回走。 “不……别,放我下来!”她紧锁眉头,急促地说道。 霍尊冷俊的脸上泛着深深的忧伤,悲痛地说:“你这样对自己,爹娘是会心疼的!他们都走了,府兵全都整编进军营,浩大的王府就只剩下我一个。夏芫,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吧!” “我……我腿抽筋!”她尽力地推开他,挣扎着欲从他怀里跳下。 他目光一顿,赶紧将她放在地上,帮她揉着双腿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些?” 夏芫早就哭的眼角通红,此刻眼里还噙着泪水,没有回答霍尊的话,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 他看着她浑身湿透的衣服,忍不住再次将她抱起,一遍帮她揉着小腿,一遍心疼的问道:“怎么样,还抽不抽筋了?” “你……你先放我下来!”她噙着眼中的泪痕,心里又气又闹。 霍尊看着怀里的人儿,再看看鹅毛大雪笼罩中父母的墓碑,泪水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恳求道:“跟我回家吧,爹娘都不在了,我如今只有你。你怎么罚我都好,不要不理我、不管我。将军府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住木蓉苑也行。或者,我们一起离开青龙城,去哪都行,我会用我 的后半辈子补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痛苦的诉说着,夏芫咬了咬薄唇,趁他不备时猛地从他怀里跳下,这一跳,落地时脚下一滑,正好坐在了雪地里。 “夏芫!” 他惊慌地看着她,连忙蹲下身来,查看她的脚有没有扭伤,磕着,揉着她刚才抽筋的小腿。 “季……季藤哥哥,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她隔着泪眼看着深情朦胧的霍尊,认真地说道。 霍尊震惊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季藤哥哥,谢谢你孩提时对我的照顾,谢谢你成年后还记得我,继续关心和保护我。这些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弥足珍贵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会像对待亲哥哥一样,永远的记着你,惦记着你的好,还有你和爹娘对我的恩情……” 他脸上一愣,紧紧的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追问道:“悦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亲哥哥,我们是夫妻啊!不管你是悦儿,还是夏芫,都是我心爱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至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我已经不爱了!我们是曾做过夫妻,一年的幸福时光,半年的分离,还有半年的不堪回首,可后来我已经不爱了。我们和离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怀过你的孩子,又生过阙长琴,生过小瑭越,就算我和阙名走不到一起,我也无法再爱上你。” “悦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求你原谅我!今后,我再也不会伤你,负你!好不好,就一次?” 霍尊将她拥入怀里,泪流满面的恳求着,哽咽的声音让唇间的字句变得有些含糊。 他落下的泪水滴在她脸上,与她脸上的泪花融为一起,夏芫心里一阵阵的痛着,几年前那些美好的过往和那些伤痕累累、撕心裂肺的画面全部汇入她脑海,她紧握着手指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在雪地中。 “悦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他泣不成声的坐在地上问着,她心里一揪,缓缓转过身来,严肃地说:“季藤哥哥,我早就原谅你了,是我们景氏一族欠了爹爹和娘,还有你的!我应该感谢你们让我生存下来,并感受到家的温暖!我们景氏一族欠你们太多,我不跟你回去,不是因为怨恨,而是我不爱了,不能再做你的妻子!我……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夏芫说完后,含着泪离开了,坐在马车上的玉暖认真地看着她,温柔地问她既然和阙名已经没有可能,为何不选择跟霍尊复合? 她苦笑了声,含着泪回答说:“被两个男人重伤,我已经爱不起来了,但我不会苟且的活着。我是邑国人,是前朝的公主,为了我们景、诩二家牺牲的人不能白死。邑国是我爹开创的,我要帮助它走出危机,走向复兴,让邑国的人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进入皇宫时,宫门外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一席绿色的孔雀毛披风被飞雪覆盖了大半,头上的发髻也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夏芫远远地望着那人,脚步顿了片刻,快速的迎了上去。 “皇上,你说过要我做你名义上的皇后,一起带邑国走出危机,此话可还作数?” 她认真地看着他,笑着问道。 “作数,当然作数!” 陆境衡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笑道:“只有你愿意,名副其实也好,虚有其名也罢,我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 =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巧婚再嫁,天子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西蒙的和书上,写明的接夏芫离开的时间是正月十五之前,这份和书陆境衡在朝堂上看过后当朝就压下了。 当着群臣的面他只说了其他三个条件,为了断掉阙名的念想,夏芫提出尽早成婚,给西蒙个措手不及。 大婚选择在正月初八,也就是三日之后,而且在初七之前秘而不宣,待初八大婚时在当场公之天下,等阙名知道时,最早也得到了初十。 因为时间紧,又不能张扬,二个宫女都觉得夏芫这个皇后做的太寒酸。 夏芫淡淡地笑了笑,她对皇后之位从不奢望,就像她对爱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一样。 这三日,她一边安心的陪着瑭玥和沁水,一边琢磨着日后如何配合陆境衡解决内忧外患。 第二日,萝卜和石榕跑过来,说皇上暗地里下令,让他们购置婚庆用品,而且要掩饰包装后悄悄送入皇宫,问她是怎么回事? 夏芫笑着避开了他们的提问,吩咐说:“亲兵营是青龙城内最主要的军队,如今西蒙随时都可能攻进来,你们要多加防守,提高警惕,努力提高战力。特别是萝卜大哥,那些前朝旧臣,你要多根他们联系,有了我公爹留下的信物,他们会帮助我们抵御外敌的。另外,我是前朝公主的事情不用瞒着他们,如今将大家团结到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哎呀!你怎么说的跟皇上是一个话呢?他昨日刚这样交待过我们的!你放心,这些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如今朱煜不在了,他们心里的仇恨已经退了大半,邑国存亡之秋,他们跟我们一样着急,不但将前朝的将士汇集起来,还帮我们征集了不少新兵!” 三日后,乾坤殿早朝上,文武百官早早被传到朝堂,大家看着从宫门口一路铺来的红地毯,皇宫里喜庆的红灯彩绸,尤其是乾坤殿正中央二个大大的“喜”字,个个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皇上大婚吗? 那可是要封后的? 封后是天大的事情,需要尊天意、听民心,昭告天下,而且册封皇后仪式复杂...... 他们的皇帝,竟然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大婚了? “李公公,这……皇上这是……”一位大臣吞吞吐吐了半天,后面的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陆境衡的才智他们是知道,陆境衡的曾经使用过的那些毒辣阴狠的手腕,他们在朱煜当皇帝的时候也是见识过的。 大臣们虽然心里疑惑、不满,甚至抵触,但还是不敢轻易地说出口来。 李公公看了看众人,笑着宣布道:“皇上大婚,因时局不稳,国库亏空,为体恤百姓特意将婚礼简化。今日朝堂之上,不议政、不报忧!大家只管吃好玩好,同祝皇上与他心爱之人白头到老,和和美美即可!” 心爱之人? 白头到老? 公公这么一说,这些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心爱之人,皇上不打算册封为后吗? 若是不册封为后,又如何会说白头到老? 另一个大臣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问道:“不知皇上心爱之人,是哪家的小姐?” “哈哈,大人不用猜测了,吉时已到,皇上会亲自掀开盖头,让诸位看个清楚!” 掀开盖头? 这是民间嫁娶的风俗! 他们更是觉得迷茫。 &nbs p;不过,李公公又淡淡的透了几句,有些反应快的已经默默地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有的人已经将目光移向霍尊,而有的人,还在心里继续的揣测着。 永兴王霍尊僵在朝堂上,想疾奔到琉璃宫去问个清楚,可想到三日前夏芫对他说过的话,他腿上似系着千斤顶一半,根本抬不起来。 “我已经不爱了!” “我会将你当成亲哥哥的!” “我想好好的生活!” 想到这些话,他的心撕裂般的痛着,但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不爱她了,她想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看着乾坤殿上大大的二个“喜”字,努力地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陆境衡一身喜袍出现在乾坤殿时,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冻僵了三秒。 他身上的喜服绣的不是龙纹,而是青竹和玉兰,头上戴的也不是帝冠,而是用一根青玉发钗将发丝束在头顶,像极了民间嫁娶的百姓。 夏芫待在琉璃宫中,看着宫女们送来的大红色喜服和头饰,同样的怔了三秒。 发现喜服和绣帕上秀的不是凤纹,而是玉兰花和水竹,头饰也很简单,只有几根青玉制成的发钗! 在几个宫女的引路搀扶下,她顶着喜帕,一身朱红喜服出现在朝堂外时,陆境衡优雅地走出乾坤宫,牵着她的葱玉手指一路走过满朝文武身旁,在宽大的龙椅前站了下来。 李公公朝他们看了会,朝着殿外的侍卫笑着拍了三下手掌,外面锣鼓声四起,唢呐仰天长鸣。 谁也没想到皇帝娶亲用的是普通百姓的嫁娶之礼,但是整个乾坤殿都铺了红地毯,灯笼彩绸将整个皇宫装点的格外喜庆。 虽不奢华,但每一个角落都用尽了心思,外面的锣鼓唢呐声,恐怕半个皇宫的侍卫都参与了进来。 “报:启禀皇上,青龙城所有百姓都在自己门前高挂红灯,布置彩绸,祝贺皇上与娘娘新婚之礼!” “报:启禀皇上,那些前朝将士在青龙城大家上舞龙舞狮,恭贺皇上大婚!” “报:启禀皇上,法华寺众僧在南城门外与驻守的亲军一起放灯祈福,贺皇上大婚之喜,祈求上苍佑我大邑渡此危机,复兴邑国!” 三个皇城护卫的禀报声宏亮悦儿,听得人心振奋,陆境衡握着夏芫的手爽朗一笑,道:“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盛景,我大邑怎么可能都不过此劫!还望众爱卿团结一气,与邑国同存亡,共兴衰!” 何金亮跟着一笑,率先跪在地上,大声奏道:“皇上圣明,得全城百姓拥护,天下将士拥戴,更得佛祖神灵庇佑。今日,圣上大婚,青龙城百姓、将士、僧侣自发前来恭贺,可谓顺应民心,普天同庆。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亲王阔天辰、定安候罗玉成、亲军大统领石榕跟着跪到地上,大呼:“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普天同庆? 皇后娘娘? 其他大臣面面相瞿,对夏芫从西蒙的太子妃一步登上邑国皇后之位,虽说各种不服、不甘,但是被陆境衡设计的他们却无言以对。 册封皇后这么大的事情,被陆境衡、何金亮、阔天辰、萝卜、石蓉等人几句话就定下了,包括霍尊在内的其他大臣全被架空了。 这些人心里抱怨着,虽不敢言语,却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霍尊。 (. =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君王情深,巧封后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霍尊僵在朝堂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乾坤殿上的二位新人,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夏芫几日前的话语,身体更似冻僵了一半。 看陆境衡从朱红色的靴筒中取出一根红玉筷子,幸福地挑开夏芫头上的喜帕,霍尊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冰封的身体朝前挪了二步,喉咙处动了动,就阻止这场婚礼的话语滑倒唇边。 突然,他好不容易才挪动的身体又僵住了,唇边的话语僵在了喉咙间。 因为,接下来的这一刻,他看到的不光是陆境衡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有夏芫的,他的小悦儿脸上欣喜的笑意。 十九岁的夏芫,名义上是二个孩子的母亲,可事实上她只生过一个,而且在她十六岁成年之后,再也未曾做过人妻。 十六岁风华绝世,十七岁容貌恢复后,她更是脱胎换骨,美得无法比喻。 如今的她,有国色天香的大气,又不失脱尘出俗的仙气。 陆境衡看着眼前的人儿,深情的双目化成二池温泉,满心的喜悦洋溢在脸上、荡漾在眼那里。 这一刻,他五年前就期待过,可被阔天辰和霍尊给搅了,更被他势力的父亲给搅乱了,为了帮他母亲在丞相府得到一个妻室应有的待遇,他不得不向他父亲低头,娶了兴平做上驸马,获取亲军副统领的位置。 后来,他不顾得罪霍家和皇室私下里救她,帮她逃离将军府。 原本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可此时偏偏被他父亲知道了,从中作梗偷偷的将她卖向西蒙。 他明明爱着她,却阴差阳错愈行愈远! 好在五年里,经历了生离死别,死里逃生,意外重逢,上天除了给他第二次生命,还再次给了他爱她的机会。 就算回不到当初,即便她不爱他,他也会珍惜上天的恩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程里为她做些事情,好好的护着她,宠着她。 对上他温柔的脸,幸福的笑,深情的眼,夏芫脸上的笑容生硬了片刻,避开他深情的眸子朝殿下望去。 这一看,不自然的目光刚好对上殿堂下的霍尊,他冰冷的脸上泛着浓浓的忧伤,俊美的黑目上蒙了曾泪水,看的她心头一酸,不由转过头来。 陆境衡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温柔地说道:“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一定的!我会做到最好,虽然……” “虽然时间不多了”,后半句他默默的咽进肚子里,心里一阵悲凉,将眼前的新娘子抱的更紧。 何金良等人互相对视了眼,跪地大声恳求道:“皇上大婚,普天同庆,还望皇上早日册封皇后,以尊天意,顺民心!” 陆境衡回过神,松开怀里的夏芫,拉着她的手朝殿堂下的文武百官宣布道:“吾妻夏芫,聪慧贤良,温柔淑德,为妻,可治家旺夫延子嗣;为后,可稳天下安民心。故册封为大邑皇后,赐凤印,统六宫。因多年战事,民不聊生,国库虚空,自今日起,后宫不纳嫔妃,不进女仆,不入新人。” 低下一片哗然,文武百官震惊了一地。 看到陆境衡挑起喜帕那一幕,他们 看出了夏芫封后势不可挡,但谁也没想到陆境衡后面的话说的那么坚定,断了他们所有人日后攀龙附凤的念想。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李公公手中拂尘一甩,宣布他们吃完喜酒可以离宫了。 陆境衡拉着夏芫的手就这么离开了,留下满朝的文武百官心里乱成一片。 “圣意难测啊!圣意难测!”一位年迈的大臣口里念着,默默地推出了乾坤宫。 唉! 紧跟着一阵阵叹息声响起,回荡在整个乾坤宫中。 这位皇上才思敏捷,但心思深沉,作风大胆,根本是他们能猜透的,也不是他们敢忤逆的。 好在,这位皇上的本心他们是看出来了:宠一个他多年前就喜欢的女人,带着邑国走出困境。 这样的皇帝,虽然猜不透,甚至让他们望而生畏,但是他们信的过,也本能的愿意追随。 陆境衡将原先的凤藻宫重新改造了番,改名凤华殿,此地离紫宸殿不远,他忙完朝政都会陪着夏芫,同她聊聊国事,看看孩子。 当着大臣的面,他依然唤她名字,而且不让她称自己皇上,更不让她对自己行跪拜之礼,就像当年他当上驸马,不允许她跟着别人叫他“驸马爷”一样。 私下里,紫宸殿添置了床美人榻,凤华殿多了张青玉床。 二个孩子接近一岁,近日里开始学着走路,撑着娇小的胳膊腿,走起来东倒西歪的样子很是可爱,惹得几人阵阵大笑。 正月十四这日,陆境衡忙到旁晚才过来,夏芫看着他皱起的双眉,认真地问道:“听说西蒙大军来了不少,他应该也到了,是不是这个元宵节,咱们要在战场上过了?” 他一边扶着瑭越习步,一边笑着回到:“还不至于那么糟,他约你明日在虚妄江上相见!” “虚妄江?”夏芫顿了下,“也好,是该见上一面的,那么多事情,我正好也想问个明白!” “西蒙蓄意已久,这场战事是避免不了的。无论你见不见,与他谈些什么,怎么谈,都无需顾及。你只要记住,站在你身后的是整个大邑国和几十万将士。论人数,论财力,虽然我们邑国眼下都比不上西蒙,但我们的将士个个都是有血性的,他们知道这是场守卫战,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会用自己的尸骨守住这片热土!” 陆境衡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脸上的神情更是令人毋庸置疑,似乎对这场战场胜券在握。 夏芫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皇上似乎对这场战事很看好?” 他抱起瑭玥在头顶逗了会,回答说:“大战在即,气势还是要有的!当然,我筹划多日,不会做无把握之战,更不会让邑国将士去白白送死!” 邑国处在最艰难的时候,对方所表现出的自信让夏芫有些莫名奇妙,但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轻松了几分,只是一想到明日要在虚妄江上会见阙名,心里就隐隐的痛了起来。 “长琴!我可怜的孩子!” 看着手背上二个烫伤的痕迹,她心头猛地一揪。 (. = ) 第三百四十章 再遇阙茗,终成殇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正月十五这日,虚妄江二岸早早就站满了威风凛凛的护兵,江北是青龙城亲兵,城南是永兴王率领的霍家军。 西蒙的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就站在虚妄江南不足三里处待命,若是西蒙王有个不测,或者西蒙将领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到时候霍家军即便全军覆没,也挡不了多久。 临时搭建的虚妄江吊桥上,阙名一席白色大氅早已站在哪里,一首悠扬的《凤求凰》之后,他收下手中的羊脂玉短笛,目光往向江北的城楼上。 城楼上,陆境衡一席绿色龙纹披风在风中飘舞着,衬托的他整个人更加憔悴消瘦,夏芫看着他鬓角的银发,心里不由一阵震惊。 短短几日里,陆境衡头上的白发有添了一层,眼角上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鱼尾纹。 他......才二十三岁啊! 怎么会这样? “你……” 她想问他的身体,却被他抢先一步说:“我大邑国不惧战争,也不会像任何人屈服。记着我昨天说的话,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 他温柔地为她戴上朱红色大氅后的帽子,目送她走下城楼,走上虚妄江大桥。 长长的虚望江吊桥,用木板铺设着桥面,二旁的护栏是用铁锁固定的,为了防止意外,陆境衡特意下令,将桥二侧的铁锁护栏加高到三米以上。 夏芫站在大江北岸的桥头上,看着在风中摇晃的吊桥,脑子里浮现出二十一世纪的情人桥。 她自嘲的笑了笑,扶着锁链走了上去。 阙名看着他,走过来时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紧促。 “夏芫,我来接你了!”他温柔地看着他,深情地说。 夏芫看着对方,许久,冰冷的吐了句:“西蒙王糊涂了,我身为邑国的皇后,怎么能跟你走?” “夏芫…….” 他一阵语凝,二年里仅见过一面,虽然曾经也书信不断,但时隔多日,相见时她变得已经不仅仅是身份,还有心。 而她的变化原因,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喉结动了动,开口解释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的确做的不好,但已经慎之又慎,将伤害降低到最小了。” “最小?西蒙王好一个最小?子兰和林倩雪是你杀的?骏王爷和拓跋缙也是你陷害的?陆、阔二家谋反的罪名是你嫁祸的,我公爹霍风也是糟了你的暗算身负重伤的…….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杀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兰和林倩雪的死是个意外,我曾经赶去玉兰谷劝过他,让他放弃邑国太子之位隐居西蒙安心生活,是他们不听劝一路逃跑,被我父皇派去的人所杀的。拓跋缙我曾多次帮他,可在我带着你投奔他的时候,他却向楚越出卖我们的行踪,害我们一路被人追杀,害你和长琴落入江中......” 夏芫气愤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话纠正过来:“不可能,拓跋缙不是那种人!” &nb sp;   阙名冷笑了声,一字一句地接道:“我也希望不是,但后来我查清楚了,化溪城里,就是他出卖的我们。他为了护着她的司徒俊,不惜恩将仇报同我皇兄楚越勾结来对付我。我知道霍尊是你的季藤哥哥,我若是伤了他的性命,有朝一日你恢复记忆定会记恨于我。因此,漠北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想参合。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漠北太子来西蒙求助,父皇令我趁机攻打邑国,为护你周全不能向邑国发兵,只能通过协助漠北来稳住父皇。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派出去的人暗中相助漠北大军,能不伤到霍尊就已经很不容易,霍风的伤若非他快马加鞭连赶几日路程,又带伤护驾,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我是帮着漠北太子对付拓跋缙了,那是他恩将仇报罪有应得,至于司徒骏,错就错在她眼睛不亮,嫁错了人。陆、阔二家,原本就没做什么好事,他们一家将你卖到青楼,一家陷害你被霍尊误会,暗地里还永不休止的调查我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不除?” “是啊!你都有理由,所有凡碍了你眼的人,挡着你路的人,统统都被你除了!江山一统,万民归心,打下南康哪里够用,因此你又盘算着将邑国吞下!漠北战败,又经历一场朝堂大变,如今战力减半,拓跋缙江山不稳,待你拿下了邑国,你刚好将漠北也一起吞了,好报他忘恩负义之仇!” 寒风吹着桥上的锁链哗哗作响,铁锁在相互碰撞时发出刺耳的相声,如兵刃相接时发出的刺骨声响。 那么多条人命放在心里,他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夏芫也听不进去。 “夏芫,我不想杀人,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南康战场上,设计楚越连屠三成,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残忍吗?父皇逼着我攻打邑国,楚越急着抢我战功、夺我兵权,不铁石心肠骗他屠城,不让我明地里被他陷害,暗地里与父皇策划,让西蒙将士假借南康溃兵之名攻入邑国,我如何护你周全?” 护她周全? 以爱之名? 夏芫冷笑了声,转过头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虚妄江冰面。 阙茗跟着转过头,看向冰冷的虚妄嫁江:“漪山一别,我找了你半年。半年后,在虚妄江冰面上,我再次看到你,心里狂喜不已,尽管你当时已经成亲嫁人,但只要你能幸福,我也是开心的!可你偏偏嫁了个混蛋,看着他一次次的伤害你,我一次又一次的想带你离开,给你幸福,可我做不到!纵横江湖如何?富可敌国又如何?无权无势终究敌不过邑国将军府的贵公子,敌不过我皇兄楚越!四年前,在西蒙边境上,我身负重伤,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霍尊带回青龙城;二年前在华溪城,又眼睁睁地看着你从马车上摔下去,在被朱觥囚禁在邑国的皇宫里,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权力,我必须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真正的守护你!” “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芫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看着大江上的寒水积冰大笑起来,笑道心痛难忍,笑道泪流满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吗? 就这么被她坐实了? 有一个男人对她掏心掏肺,为他杀人屠城,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她忽然却恨透了自己,恨透了他为她所作的一切! (. =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情人反目,严相逼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阙名扶着她的肩膀,从身后抱住她,深情地表白说:“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我们,连威胁都不能!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天长地久,再也不会被人分开!” 她冷笑着,推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曾经有多熟悉,此刻就有多陌生。 不,确切的说,她一直都不了解他的。 许久,她眼里噙着泪水,哽咽地对他说道:“你是无辜的,我才是罪魁祸首,这些朋友,亲人都是我害死的,全都与你无关!“ “夏芫?”阙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怔怔地叫了声。 “你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我朋友的,亲人的都有,你让我跟你在一起,天长地久?你可以想过我的感受?” 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劝道:“夏芫,杀人放火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跟我离开就是!” “什么都不想?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疯子?我的亲人和朋友死在你手上,你让我什么都不想,与你朝夕相伴,同床共枕?” “夏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多想想我们的过去,想想……长琴!” “长琴?长琴在二年前都已经没了,上天真是残忍,让我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如果,我当时也落进江里,同他一起死了,后面就不用死这么多人。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还会惦记着你的好,你的情。可惜了,全特么可惜了……” 他心疼地看着她,解释说:“夏芫,长琴他……” “住口!别再提长琴,别再提我们,我讨厌你这样以爱之名滥杀无辜!你的感情太强大,我承受不起,我背负不了那么多人命。好自为自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阙名从猛地叫住了她,颤着嗓子倾诉说:“夏芫,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么对我?我父皇冤枉我,让我在外流浪多年;皇兄暗算我,让我四处逃难躲避追杀;那些臣子们不服我,逼我带兵上战;我当上了皇帝,还有人不服我,逼我将他们剁成肉酱。我这双手上是沾满了鲜血,可还不是为了你?” “因为我?人生在世,不为己者,天诛地灭。但为己损人者,天理难容!你为了成就自己的情感,为了登上皇位,杀了那么多人,让我怎么接受你?连屠三城?踩着朋友的尸骨巩固自己,你怎么做的出来?”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别无选择。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护你个周全,同你比翼双飞,天长地久!皇途,向来都是血淋淋的,一人功成万骨枯,你不是无知妇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夏芫看着面前这个杀人无数的王者,仰天长笑了声,悲哀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朝青年龙方向走去。 “夏芫,”他猛地叫住了她,“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长……” “长什么长?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让我给你天长地久?我邑国不受任何人威胁,更不惧一战,想打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的进来青龙城。 阙名怔怔地看着消失在城门口的身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 nbsp;  许久,他看着冰冷的虚妄江面,愤怒地说道:“夏芫,你当真要这么绝情?长琴,呵呵,你跟霍尊的孩子,既然你如此负我,莫怪我将事情做的更绝!” “皇上,大军已经待命多时,要下令吗?”不远处,阙名的随身护卫走上前,跪地朝他问道。 阙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阴笑,诡异地说:“不用了,朕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 西蒙兵临城下,夏芫又与阙名谈崩了,这一战谁都知道不可避免。 正月十五,夜静、月明。 青龙城内外高度戒备,皇宫里灯火通明,陆境衡坐在紫宸殿中,与朝中大臣聆听着护兵每半个时辰一次的禀报。 直到天亮时,城外还是一片安静祥和,西蒙大军没有任何发兵的迹象。 一天,二天,三天...... 半个月,一个月,二个月...... 三个多月过去,虚妄江南三里之外的西蒙将士非但没有攻过来,而是渐渐向回撤兵。 这让所有的邑国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已经紧绷了三个月的心弦没有人敢松懈,直到五个月后,西蒙兵彻底褪去,大家才彻底送了口气。 夏芫看着紫宸殿外新植的几棵玉兰树,朝陆境衡问道:“你说,他到底做的什么打算?这么按兵不动,不像是他的作风?” “猜不透啊!兵临城下,他是有必胜把握的,你们那日又谈的很不好,他因爱生恨,理应下令攻城才对,能做出撤兵的决定,除非有更好的办法对付邑国,甚至是报复你!” “更好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战而屈人之兵,毁了我父皇创下的邑国。对我而言,已经想不到比这更残酷的报复和宣泄了!” “别怕,他已经给了我们几个月时间,我们的防守已经加强了不少。这样宝贵的时间,多一天,就多一份胜算,多一月,就多一个月让邑国联合漠北和东翼的时间。漠北如今是拓跋缙掌权,这对我们而言,是很有利的!” 夏芫看他深情凝重的样子,忍不住笑问道:“三个多月前,你曾经告诉我,说你不打没把握的仗,说不会让邑国将士白白送死……其实根本就没把握,故意安慰我的,对不对?” 陆境衡笑了笑,回答说:“不错,我的确没有把握。如果那个时候西蒙军真攻打进来,青龙城撑不了多久。但是,我邑国的将士是有血性的,我邑国的百姓是齐心协力的,就算牺牲了,也只会留给西蒙一座废城!” 此日,夏芫召见了罗玉成和石榕,并将石榕保管的电脑重新设置了番,让他们对着他解密的兵器制作方法和排兵阵法认真试着打造、演习,迅速提高战力,加强防御。 夜里,她再次做起梦来,梦中还是越陌古国,这一世的记忆她想起来了,为躲越陌古国这一段神秘的猜不透,看不懂。 她隐约的感觉哪里除了一副冰棺,一张泣血的面孔,还有着一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可当努力去想,去看哪里文字是,心口就疼的厉害。 这让她产生一种大胆的猜想,怀疑自己的穿越与越陌古国有着某种关系。 (. =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深宫情深,深几许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转眼间二年过去。 接近三岁的沁水和瑭玥不但能在院子里追逐嬉戏,还能清晰表达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陆境衡一直对夏芫以礼相待,在外人面前与她演着伉俪情深,私下里与她相敬如宾。 但不管人前人后,都对二个孩子都极其疼爱,她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两个孩子,将他们视为己出。 今年暖冬,江面上没有结冰,吊桥取下后,没有西蒙士兵攻打过来的顾虑,大家可以安心的过个大年。 除夕这日,陆境衡忙完政务,昏黄十分就赶到凤华殿里,看到夏芫和玉暖陪着几个宫女们在包年夜饺子,洗了手也参与进来。 “奴婢宫里待了四年,服侍过三代皇帝,就在们这一代皇上和皇后是最好的,不但相敬如宾以诚相待,更会陪着我们这些宫人们包饺子过年!”宫女绣竹恭敬地说道。 陆境衡笑了笑,拿着饺子皮儿包了个大元宝,回道:“今个心情好,大家聚在一起过个大年!对了,你们去多准备些面团和肉馅来,将阔天辰,罗玉成,何金良,还有朕的小舅子石榕一并请过来,他们这些单身汉奉节思亲,聚在一起刚好添添喜气。” 一个时辰后,饺子包了不少,御厨的年夜饭也备了几大桌,何金良跟石榕有说有笑地进了皇宫,阔天辰带着二个贴身府兵也来了,但出奇的是罗玉成没了,霍尊却来了! “你说什么?靖安侯没来,永兴王不请自到?”玉暖难以置信地盯着禀报的公公。 “的确是这样的,靖安侯说静雅神志不清,大过年的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因此要留下陪静雅过除夕。去请靖安侯的公公回来时,正好碰上独自在宫外散步的永兴王,谈话中说漏了嘴,永兴王就跟着进宫了!” 夏芫一脸上一阵接一阵的尴尬,七年前的除夕夜她是和霍尊一起过的。 那日,她追着他在青龙城大街上跑了一路,垫起脚尖趴在他耳畔蜜语,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吻。 那时候,她酿的桂花酒正香,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和西院里几个丫头都和醉了,林氏还悄悄地给他们送来暖情酒。 也就是那个除夕夜,她和霍尊圆房了! 之后,他们迎来了最幸福香甜的半年时光…… 七年前的事情在她脑子里浮现,那晚林氏送来的双色花羊肉饺子徘徊在他脑海。 六年前,又是春节,他从南疆战场回来,开始了对她丧心病狂的报复,将她对他所有的爱恋一一扼杀...... “芫儿,一共包了十二种饺子,你想吃哪一种?”陆境衡看着夏芫,温柔地问道。 夏芫的思绪还在七年前停留着,完全没听到陆境衡的话。 “皇后!”她身旁的侍女一边收拾饺子,一边笑提醒道。 侍女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了晃,夏芫脸上一怔,飞离的思绪渐渐收了回来。 她讪笑了下,干巴巴地替自己解围说:“出人意料啊,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了!” 在一旁玩耍的沁水和瑭越斜着脑袋盯着她,跟着喃喃地重复了遍。 “皇后娘娘,皇上在问您喜欢吃哪种饺子?咱们今天晚共包了五种馅儿,七种花色呢。”玉暖轻锁着眉头,适时的提醒说。 她看着五颜六色的花饺子,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双色 花,羊肉馅!” 宫宴开始前,陆境衡说饺子这么多,就来这么点人肯定也吃不完,干脆让人出去在请一圈,将朝中其他四品官员中,家属不在京城的也请上一遍。 这一请,还真增加三十来个人,这些人地位与二个王爷和身为亲军大统领的石榕无法相比,吃饭时自然也坐的朝后了些。 陆境衡和夏芫,沁水、瑭玥坐在最上桌儿,霍尊、阔太辰、石榕三人各自一桌,紧挨着他们坐在台下。 饺子上来后,除了霍尊选了双色花羊肉馅的外,其他人几乎是每样都选了些。 童言无忌,沁水看到霍尊身前的饺子与夏芫一模一样,奶声奶气地朝陆境衡大声问道:“爹爹,为什么你们的饺子都有好几种,娘亲和那位王爷的饺子一摸一样?” 气氛一阵尴尬,陆境衡脸上的笑意僵了片刻,将沁水揽进怀里,柔声笑道:“你娘亲有二个孩子,一儿一女,寓意儿女双全。这双色花的饺子正是这个寓意,所以她喜欢些。不光是你娘,你看看,爹爹的碗里是不是也是双色花的多些。这羊肉冬日里吃了暖和,你娘亲手脚冰冷,所以就要多吃些羊肉!” “娘刚才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爹爹,娘说的什么是吗?”瑭玥放下勺子,歪着脑袋跑到陆境衡跟前问道。 永兴王霍尊握着玉筷的手指僵了下,冷不丁一根筷子落在地上,一声脆响,那个青玉筷子摔碎了。 众人脸上一愣,全部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夏芫看着僵在那儿的霍尊,在看看怀里搂着二个孩子的陆境衡,一时间甚是尴尬。 陆境衡虽然巧妙的将瑭玥的提问解答了,但是霍尊和夏芫都无心再吃酒菜。 今日是陆境衡登基后头一次举行宫宴,大伙都在兴头上,二个孩子也毫无睡意。 她陪着陆境衡同大臣们喝了基本酒后,阔天辰情不由衷地发了阵感慨,说陆境衡皇宫里二年不进侍女宫人,连个能奏兴的舞曲都没有。 “我娘会跳呢,前几日还教了我的!爹爹站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然后就哭了......”沁水接着阔天辰的话,说道一脸认真。 “沁水!”孩子的话刚落音,陆境衡便及时的制止了她。 夏芫诧异地看着陆境衡,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沁水。 她教孩子跳舞时,他竟然站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 还哭了? 二年里,他们一直相敬如宾,私下里像挚友一样无话不谈,但也未曾有半点逾越。 相处时,陆境衡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从来不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也从未让她抚琴、煮茶,唱歌起舞之类。 她一直以为他一头心思扑在朝政上,顾不上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事儿,没想到竟然躲在一旁偷偷地看她跳舞。 玉暖连忙上前替他们二人解围,并吩咐宫人们将孩子们的甜品提前端了上来。 在孩子快乐的嬉笑声中,她心里终于平静下来,可朝台下看去,大家看着她和陆境衡的目光都怪异了几分,尤其是霍尊那双忧郁、冰冷又带着期盼的眼目。 她侧过头看着陆境衡,他一身碧绿龙袍,已经过半的银发在头顶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病弱憔悴的。 再想想自己,一身大红凤袍,头上美玉珠宝,就算不奢侈,也与他的此刻的气质格格不入。 (. = ) 第三百四十三章 红颜祸水,伴君侧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或许,孩子充满好奇的疑问、追寻真相的目光让大人们不适,也或许是霍尊冷俊忧郁的眼目,看得她和陆境衡有些不适。 夏芫顿了顿,给陆境衡敬了杯酒,浅笑道:“皇上,我为你跳支舞吧!” “好啊好啊!就跳上个月刚教我的那支《新贵妃醉酒》吧!爹爹可喜欢看呢,几日前还让我跳给他的看的!”沁水兴奋地叫道。 陆境衡和夏芫二人又是一阵尴尬。 片刻,陆境衡轻咳了声,对沁水说:“那是因为你跳的也很好,要不你就同你娘亲一跳,爹爹为你们抚琴好不好?”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这支舞的乐曲她从未在他面前抚过,难道也是偷听的? 这首舞曲的特点在于以几百年后的京剧为基础,将古典音乐元素和现代音乐元素相结合,又采用了双声唱法,才短短几句,就把宫宴上的气氛给烘托了起来。 近二丈长的七色水袖在她手臂间飞舞,独特的歌声伴着陆境衡指下优美的琴曲,将一段千古爱情深情地诉说出来。 这支舞刚跳完,她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在这个时代,这些朝臣的心里,此中的爱情是不被看好的,曲中的杨玉环还正被这些人理解为,让玄宗皇帝丧志亡国的红颜祸水。 她把这首曲子,这只舞道搬到朝堂上来,不是自己作死吗? 发现大家都还沉醉的舞道琴曲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赶紧补了一曲歌舞。 第二支《天池》,还是李玉刚的,同样是双声唱法,本是希望能补救之前的失误,哪料唱到后面竟成了“倾国倾城倾满天!” 她紧锁着眉头想再去补救,急想了半天竟想道了李玉刚的《镜花水月》。 刚开口唱了几句:“镜照佳人花无眠,水映残月月无颜,风吹花枝儿摆,月儿走心却留,镜中的花为谁红,水中的月为谁颜……” 一想到这首歌的基调,不忍又想到了歌名《镜花水月》上,心里一怔,不由看想了殿堂上的陆境衡。 她今日肯定是疯了,竟然一连出错,自听到霍尊来参加宫宴时,她的思绪就不对了! 夏芫锁了锁眉头,硬着头皮换了首《水墨丹青》,急得小沁水嘟着嘴巴在一旁抱怨,说她曲子换的太快,自己跟不上。 陆境衡笑着将沁水抱自己跟前,解释说:“你还太小,你娘会的东西太多,今后可得好好学着点!” 夏芫回到饭桌前,尴尬地看着陆境衡,拿起酒杯连灌了几杯酒,算是给自己压惊。 石榕等人起身敬酒,她一一喝下来了,没多久便脑子里酒劲萦绕,脸颊通红。 陆境衡看着夏芫,又朝不远处目光炙热的霍尊看了眼,拿下夏芫手中的酒杯,柔声笑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是啊,的确醉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跟陆敬衡回了凤华殿。 今日,她喝的酒不少,还未走到凤华殿,脑子里就已经乱成一团。 常言道,喜酒不醉人,闷酒最戳心! 躺在床榻上,她脑子里胀痛,心里更是闷得慌,揪着痛。 这二年,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霍尊,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 一个月前她寻找东西时,发现了霍尊在漠北战场上写给她的信。 这些信,她之前看都未看,吩咐玉 暖全部烧了,谁知玉暖非但没烧,还将它们偷偷保存起来,放在她压箱底的东西里。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看了下,发现厚厚的一塔信全是苦诉相思的。 她知道,他攻打南康、漠北全都是为了她们景、诩二家; 五年了,他一直都活在对她的内疚自责中; 他对她的感情从未变过! “霍尊……季藤……季藤哥哥……” 醉酒后,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忘记了陆境衡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当朝的天子正坐在自己身旁,情不自禁地叫出了霍尊的名字。 陆境衡怔怔地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在烛光下有些泛黄,显得他病弱消瘦的面孔更加憔悴无光。 “再等等,就让我再自私一次,走完了这最后一程,就成全你们团聚!快了,一年,只要一年时间就够了!”他眼底含泪,一脸悲伤地说道。 此日尚午,夏芫醒来时,身旁只有玉暖陪着。 “我,昨夜喝醉了?”她扶着额头问道。 玉暖将备好的衣服拿上前,一边帮她穿着,一边浅笑道:“是啊,醉的很厉害,皇上在这陪了你一夜,一大早眼睛都没合下,又赶着去早朝了!” “这样怎么行?他身体那么弱,对了,你派出去的人查到了吗?境衡他究竟得的什么病,为何衰老的这么快?” “这个?”玉暖轻锁下眉头,继续浅笑道:“宫里的太医你都打听完了,他们也说不清楚。我的朋友大都是些江湖人士,这等奇症他们的确没有见过,包括石榕等人也打听了,都说皇上只是衰老的快了些,并无性命之忧,你就不要担心了!” 穿衣梳妆后,她倚在门栏上,想到昨日的事情,她心里有些烦乱。 接过玉暖送来的茶水轻咽了一口,她问道:“今日初一,大过年的朝臣有那么多事启奏吗?皇上到现在都还没下朝?” “这……”玉暖锁了锁眉头,委婉地说:“今日朝堂上展开了辩论,关于盛唐衰落和玄宗皇帝宠爱贵妃之间是否有关的辩论,朝臣们虽然说的婉转,但是人数众多。” ?! 夏芫目瞪口呆地看着玉暖和几个侍女,刚下肚的茶水在胃里蹿腾着,极不舒服。 昨晚补救了二曲,还是把祸给闯下了。 “他们……没喊着要杀妖后之类的吧?” 玉暖脸上一怔,笑道:“皇上那么宠你,这么造次的话自然没有人敢说。而且,咱们皇上在朝堂上也说了,他不是唐玄宗,但是比起唐玄宗宠杨玉环来,他更加宠你,万不会为了江山去舍了心上之人!” 夏芫怔怔地看着玉暖,玉暖噗嗤一笑,继续说:“这还不算什么,咱们皇上当着文武百官说的最霸气的一句,便是‘江山易得,美人难求,若非要只选其一,他永远都选后者,而且是毫不犹豫。除了西蒙的外患之忧,大邑的江山基本上稳固了,你们谁自认有能耐,朕可以退位让贤!现在就可以!’皇上这么一说,你猜怎么着?那些原本还理直气壮,指责皇后迷惑君心的人,立马就没话说了!” 夏芫听了,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侍女们跟着笑道:“皇上这会,估计还在忙着整治这些朝臣呢!” “是我不好,昨日多喝了几杯,给他添乱了!”夏芫看着头顶的日头,自愧地说。 尽管如此说着,想到陆境衡对她的袒护,她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 = ) 第三百四十四章 骨肉重逢,皇家子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旁晚,陆境衡来到凤华殿时,夏芫一脸惊讶。 短短一夜里,他胡茬子长了不少,而且都是白色的胡茬子,再仔细一看,他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 明明昨晚还是黑白参半的? 怎么会衰老的这么快? 夏芫不由心里一惊。 “境衡?你身体可有不适?”她望着陆境衡,吞吐地问道。 陆境衡怔了下,笑着回道:“近日朝中事物繁忙,休息的少了些,倒也没什么不适!” 二十五岁的年纪,头发胡子全白了,身子消瘦成这样,他说并无不适她自然不信,但是御医又偏偏到查不出原因,她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今正是年关,朝政如果不忙,你可以多休息二日,或者,有些事情交给朝臣们去处理,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处理朝政!”顿了半天,她如是回道。 “不错,是个好主意!” 他这样回着,也得去这样做了。 每日的早朝改成了二三天一次,从不午休的他开始形成了午休的习惯,而且每日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春日里,青龙城里办了件大喜事,是罗玉成同静雅的婚事。 静雅几年前头部受伤后一直浑浑噩噩,全是罗玉成悉心照顾,她未受伤前就喜欢罗玉成,夏芫也有意成全他们。 后来静雅傻了,这事夏芫没办法再提。 好在罗玉成待静雅非常好,没有官职前一边制作陶器,一边照顾静雅,后来当了靖安侯,对静雅更是上心,唯恐慢待。 开春不久,他便向陆境衡和夏芫请旨,要迎娶静雅为妻。 陆境衡和夏芫对这桩婚事非常重视,为他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不说,而且全程都亲自陪着。 霍尊也是早早就来贺喜的,但想到静雅受伤的原因,他自己心里本就内疚,加上罗玉成等人也没有好脸色给他,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酒席上,阔天辰无意中提到霍尊,说霍尊这些年来非常不易,一直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听的夏芫心里很不是滋味。 半年之后的一个清早,李公公急匆匆跑进来,说皇上早朝时突然晕倒在乾坤殿中,此刻已经送回紫宸殿,太医们忙成了一团。 夏芫心里一慌,急忙朝紫宸殿跑去。 “皇上到底怎样?”看着一脸忧郁的太医们,夏芫急切的问道。 太医们跪了一地,都说不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气愤地指责说:“邑国国库亏空,养着你们这么多太医已是不易。二年了,连皇上患的什么病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全部滚出宫去,非昭不得入宫!” 太医们见状,全都爬在地上连声恳求:“娘娘!皇上病重,不能赶微臣离开啊!臣等死不足惜,但邑国不能没有皇上!” “病重?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你在不如实说,信不信本宫这就诛你们九族?” “这……这……” 为首的太医吞吞吐吐了本天,正要说出事情是,陆境衡的轻咳声从龙塌传来。 “皇……微臣参见皇上!”太医们叩头又是一阵参拜。 陆境衡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寝宫里,仅剩下夏芫和他二人,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勉强对着她挤出一抹微笑。 夏芫走上前,拿起挂在床尾的龙袍给他加在身上。 “你的身体怎样了?”她一边帮他更衣,一边焦虑地问道。 陆境衡轻咳了几声,配合她披上外身的龙袍,安慰说:“没什么,最近累了些,休息二日即可!” /> 他外身的龙袍是深绿色的,下面贴身的衣物是浅绿的,或许是睡得太久,或许是刚才太医施针时解开衣服后还未来及为他系好,夏芫顿了片刻,帮他去系贴身衣服上的绸带。 刚拿起一根绸带,他身上一品红色的胎记露了出来,夏芫看着那片胎记,脸上怔了半天。 “呵!这是我们家族胎记,我祖爷爷,爷爷,父亲都有的!”他笑着解释说。 她惊讶地看着她,喃喃地问道:“那……你若是有孩子,孩子是不是也会有?” “应该是吧,这种家族胎记是遗传的。不过,天下之大,说不准也有例外!再说,呵呵,我如今这么老,哪里还会有孩子?” 夏芫呆呆地看着这他,嘴巴张了半天,明明是有话要是的,却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陆境衡曾说过,在娶她以前,他只有当年跟兴平成婚是真的,尽管一年多时间里从未碰过兴平,但是真正的成亲就这一次,怎么可能会和其他女人有孩子? 不可能! 瑭玥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可是,瑭玥身上为何也会有这样的胎记? 回到凤华殿,她朝玉暖问起三年多前,玉暖见到瑭玥和瑭玥娘时的情景,当年可还留下什么东西? 玉暖从箱子底下找出一件破旧的衣服递给他,说瑭玥娘说是瑭玥父亲穿过的。 夏芫展开那件衣服一看,眉头不由锁了起来,那衣服是棉布所制,灰色的布料上沾着泥土,还有血迹。 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想了想,她第二日带着这件衣服去见陆境衡,告诉他这件衣服是瑭玥的父亲留下的,并仔细留意陆境衡的反应。 陆境衡看着那件衣服,认真地等到他讲述完,温柔地笑了笑说:“既然这样,就将此衣服好好留着,待他长大了,也好用这件衣服去寻找他的亲生爹娘!” 她急切地打断了他:“可是……瑭玥身上有着和你一样的胎记!” “所以,你就怀疑瑭玥是我的孩子?我说过,我在娶你之前,我真正的成婚只有一次,而且有名无实!” “瑭玥长的确实很像你!会不会,你真有一个儿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佯装生气地说:“这种事情,你非要往我头上扣吗?长的像就是我儿子?当然,瑭玥和沁水都是你收养的,不管是谁的孩子,现在也都是我的孩子,跟亲生的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若瑭玥真的是你儿子,那么他就是当朝太子,应该继承……” “继承皇位?我还没死呢?他才三岁半啊,现在就立太子,是不是早了些?”他盯着她,再次佯装生气的问道。 夏芫脸上一怔,不由皱起了眉头。 该死的,她本是为他着想,那想到三言二语说到了立太子的事情上。 陆境衡看她怔在那儿,笑道:“放心吧,我身子虽弱了些,但还不至于那么快倒下去,立太子的事情还是暂时缓缓!再说了,三岁大的孩子,立了也没什么作用!”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突然想起来瑭玥的身事!” 他避开她的话题,继续浅笑着说起传位的事情:“这邑国江山是你给我的,别说传给瑭玥,就是你让我传给沁水,我也心甘情愿。不过,他们都还太小,挑不了这个担子!咳咳!” 夏芫赶紧扶着陆境衡,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 待她离开紫宸殿,陆境衡斜靠在床榻上,轻叹了口气道:“一年前,为他穿衣服时,我就认出了瑭玥是我的儿子,你不但收养了我的儿子,还给我了这个皇位,我欠你的,这辈子恐怕是还不完了。瑭玥,他还那么小,这个皇位不该是他的,他也服不了众,抗不起邑国的江山!” (. =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千古明君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接下来的几个月,陆境衡几乎是三五日一上朝,而且在朝堂上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每日都会抽出二个时辰同阔天辰、何金良、罗玉成等人喝茶,并且与夏芫相处时,总是有意的跟她提些朝政。 夏芫对朝政向来不感兴趣,可陆境衡对她的心不在焉就像没看到一样,还拉着夏芫陪她批阅奏折,时不时给她念上一段折子,问她该如何处理? “你是皇上,这种事情怎么能问我?再说,我原本就不知道啊?”她莫名地看着他。 他提起毛笔,一边在上奏折上写下批文,一边风轻云淡地解释:“不知道可以学,你将自己置身在我这个位子上,想想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朝政她不会,但朝剧她看了不少。敏思苦想了一阵,她总算说出了个勉强让他满意的答案。 他笑了笑合上奏折,看着她吩咐说:“自明日起,早朝你陪我一起吧!” “啊?”夏芫惊愕的看着对方,简直难以置信。 整整一个傍晚,她在说服对方让其放下这个念头,可他头一次变的油盐不进,任她怎么说,怎么求,怎么赌气,都在次日一早,带着她坐在了乾坤大殿上。 陆境衡近日又咳嗽起来,她将太医院问了不下七遍,大家都说皇上并无大碍,就是需要养着,减少操劳,希望皇后多为皇上分忧。 陆境衡也说,他最近感到疲惫,得辛苦她在朝政上花些心思帮他搭理些。 明知不妥,但批阅奏折这种事情不能让朝臣代劳,她也只能坐在他身旁,一边认真地请教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他的笔迹,将书案上厚厚的奏折一一批阅。 朝堂上,陆境衡也会时不时问着她意见,起初朝员们很是惊讶,但一个多月下来,大家似乎也习惯了。 一日早朝,李茂启奏说,今年雨水好,五谷丰登,已经免了二年的税收了,建议今年多征些税租,留存国库。 陆境衡问夏芫的意见,夏芫想了想,说百姓们难得有个好收成,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际,不如再给大家一年的时间缓冲。 “娘娘,我们的国库早就空了,这二年花的银子有从漠北借的,还有从流云阁里没收的,现在这些银子也全花完了,不向百姓收赋税,如何维持举国上下的巨大开支啊?” 夏芫被问住了,陆境衡想了想,传了圣旨,让百姓安心生活,今年继续免赋税,免徭役! 满朝文武个个震惊地看着皇帝,似乎觉得他被夏芫迷得洗了脑子。 当年,西蒙要撤走流云阁,陆境衡令人提前下手,留下了一半,理由是这流云阁虽是西蒙人所建,但往里面送银子的可大多是邑国人。 虽不知阙名撤兵的原因,但他料到阙名不会因为银子的事情向邑国发兵,因为对阙名而言,银子并非他最看重的。 可如今,这些银子用完了,霍尊从漠北国带回的金银珠宝也要用完了,借的粮食要吃光了。 朝臣们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皇帝,看他能否空手变出银子来。 回到紫宸殿,她问陆境衡不向百姓征收赋税,可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陆境衡摇了摇头,说除了向漠北借粮 ,就是向东翼国借,漠北本就不善产粮,况且去年已经借了不少,东翼如今与邑国少有来往,估计是借不到的。 “我有些头疼了,你来想想办法!”陆境衡扶着额头,斜靠在床榻上睡了。 夏芫看他一脸悠闲的样子,不由心里发堵。 到底谁才是皇帝啊? 如今这些朝政,简单的,棘手的,他全都丢给她了。 左思右想,敏思苦想,她将一切看过的书籍,现代看过的电视剧全都用上了,想到了《天下粮仓》中的向官吏豪绅借粮,《盗墓笔记》里的老九门,还有三国时期的摸金校尉,甚至想到了《古惑仔》中的地头蛇收保护费...... 最后将想到的这些法子一一罗列在纸上: 一、向官吏豪绅借粮,登记造册,日后还本给息,并由法华寺提供协助,为大行大善者祈福。 二、暂时恢复捐官制度,待国库充足,选择其中德才兼备之士晋升,无才无德者罢免。 三、青楼、妓馆、金行、赌坊、当铺等场所征收重税,并以为其提供适当保护为安抚措施。 四、农商分离,鼓励传统手工业发展,帮助新兴商业,并鼓励协助他们向东翼/漠北/西蒙发战,并按照规模,收入向其征收重税。 五、盗墓…… 其实这第五条,她自己也没想好,只是想到半夜太累,刚落笔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半夜,陆境衡睁开眼,看着爬在几案上熟睡的夏芫,一脸心疼的走下床,将她抱在龙塌上。 看着她书写的应对这策,他轻叹了声说:“若是有其他办法,我怎舍得让你操劳。这五个策略,前四个恩威并施,倒还可行,但这第五个……盗墓?身亡皇后,你想盗那家的帝王墓啊?” 第二日,夏芫醒来时,发现陆境衡已经上朝去了。 玉暖笑着走进来,说皇上今日在朝堂上针对国库虚空一事,提出五种解决策略,朝臣们极力称赞。 “五种?” 夏芫惊讶地看着玉暖,脑子里不由想起自己昨晚所写的策略,而且那第五条……简直又是在自寻死路。 “是啊,皇上还非常自豪的告诉满朝大臣,说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前三种到还罢了,这第四重,农商分离,鼓励商业大家一时难以接受,皇上还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了半天。说经商银子来的快,容易赚到其他三国的钱。绝就绝在第五条,买墓上!” “买墓?” 见夏芫一脸茫然,玉暖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不是你想到的的吗?皇陵中,只有拜王封侯者,死后才能进入皇陵。买墓,可以让四品以上官员死后也葬入皇陵,其实不少臣子家中良田千亩,银绢不少,就是不肯拿出来,这五条策略正好骗他们掏出银子来!” 买墓? 夏芫仔细品着玉暖的解释,不由再次对陆境衡佩服起来。 “他的确是个当皇帝的料子,没有他,邑国是不会渡过这次危机的!” 玉暖看着一时走神的夏芫,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 =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子病危,步步艰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这年入冬,陆境衡身体极差,一日在朝堂上,竟然晕倒了过去。 此后,他非但日夜的咳嗽着,进入腊月后更是吐出血来。 夏芫气愤之下,说太医们再拿不出好的方子医治皇上,就将当朝太医全部满门抄斩。 嘴上这么说着,她自己私下里抱着电脑,日日夜夜在电脑自带的古典书籍,医学著作中翻阅着,可是古代没有网络,有限的资源里根本就没有关于陆境衡这众症状的记载。 陆境衡看她为自己日夜担忧,也自知时日不多,瞒不下去,就将真相告诉了她。 “芫儿,你不必我为担心。能活到今日我已经很满足,能陪你一起走过这三年时光更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死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只是……咳咳,离开你我还真舍不得!咳咳咳!”他斜躺在床上,看着她疲惫的笑道。 夏芫惊慌地看着他,劝导:“你是皇上,太子才刚刚四岁,还担不起邑国这个重任,你可千万得望好处想,你……你还这么年轻……” 陆境衡几声咳嗽后,一连吐了几口鲜血,艰难地讲起自己身体的状况:“六年前,陆家被西蒙人陷害,朝中不少同僚落井下石,我身负重伤,落入虚妄江,被下游的一户渔民所救。原本是保不住性命的,机缘巧合下遇上毒医绣手南宫冥娘,她见我处境凄惨,心生怜悯。于是,在帮我保住了性命的同时,为我改变了容貌。只是,身体虽基本康复了,却从此体弱多病,再无缚鸡之力。后来,我在邑宫遇到了你,一边复仇,便一边守护你。三年前,我再次遇到毒医绣手,求他帮我恢复容貌,让我有一副稍微硬朗些的身体,她说可以做到,代价是我只有三年的寿命。三年,呵呵,我很满足,因为这三年是上天恩赐的,让我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名正言顺的护着你!值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傻?”夏芫看着憔悴不堪的了陆境衡,瞬间泪如雨下。 除夕的前一日,陆境衡忽然昏迷不醒,太医们跪在龙榻前束手无策,整个皇宫里没有半点年意,文武百官跪在紫宸殿外默默地为他祈祷着,夏芫坐在陆境衡身旁一夜都未曾合眼。 青龙城百姓得知此事,全都在家里焚香祷告,为皇帝祈福。 初二旁晚,陆境衡终于睁开眼。 看着忙了二天二夜疲惫不堪的夏芫,他如释重负的笑道:“我已经很累,可一想到你,心里就千万个不舍。努力了很久,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不舍就好好的,好好的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你看,他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一个下午了!”夏芫说着,急忙将趴在龙榻边上熟睡的瑭玥和沁水叫醒。 二个孩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兴奋的叫着爹爹,四岁的他们不懂得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永别,但看他们爹爹一直沉睡不醒,心里都很害怕。 “爹爹,起来陪我们玩!外面下雪了,我们去看雪好不好?” 陆境衡笑了笑,朝窗外看了眼,向夏芫问道:“下雪了吗?我睡了多久?” “嗯,晚饭后开始下的,这会地面上还没积住。你想吃什么?我令人去做。”夏芫欣喜地回道。 “爹爹,带我们去看雪好不好?”二个孩子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  陆境衡咳了阵,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夏芫赶紧将二个孩子散开,扶他斜靠在床榻上。 他看着孩子们惊慌的眼神,笑着回道:”好,等外面飞雪漫天,这个世界银装素裹的时候,爹爹就陪你们去看雪!” 夏芫传的御膳刚上来,陆境衡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为了让他静养,她将二个孩子交给玉暖带着,自己一直留在紫宸殿陪着陆境衡。 正月初七这日,陆境衡年前派去东翼的使臣还朝,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夏芫无奈,只能和朝中几位重臣一起在紫宸殿外接见了他。 派出去的邑国使臣惊慌地看着众人,心惊胆战的将东翼国的话传达了遍:“翼王说:圣上是盗国者,名不正、言不顺,不愿与我们交往。除此之外,还让我们邑国……” “让邑国怎么样?接着说!”夏芫心里如堵了块巨石,气愤地问道。 使臣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哭诉道:“东翼王说,我们东境十四座城池原本是他们东翼的,让我们还给他们!” 丞相何金良气愤地说道:“胡说,那东境十四城原本就是我们邑国的疆土,何时成了他们东翼的?他们无非是看西蒙日益强大,想巴结西蒙,围吞我们邑国!” “十四座城池?”夏芫冷笑了声,“哼!他以为他们有和氏璧吗,一口开就想抢我们十四座城池!” 使臣趴在地上一连磕头,哆嗦着身子补充道:“东翼王说了,若是正月十五之前不将这十四座城池给他们,他们就发兵攻打邑国!” “打就打,谁怕谁?”石榕气愤地接道。 其他人全都沉默了,倒不是害怕东翼,而是东面若是发生战乱,西蒙趁机攻打,那邑国可就真的完了。 正月十五,只有七天时间! 陆境衡的深度昏迷,东翼的咄咄相逼,夏芫面临了有使以来最大的压力。 她坐在紫宸宫,看着病入膏肓的陆境衡,一夜未眠。 次日,罗玉成、何金亮、石榕等人求见她,虽然都没想到应对之策,但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要告诉她: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大家都会与她共同面对,与邑国共存亡。 其实,事到如今,大家早就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在心里,她和陆境衡没有尊卑之分,他们与这些朋友同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即便大家不说,她也知道这些人会永远站在邑国这一边,站在她这一边。 次日傍晚,永兴王霍尊在紫宸殿外求见。 见到夏芫,他沉默了许久,说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当下已无计可施,永兴王若有什么办法,不妨直说!”夏芫认真地问道。 霍尊看着她,平静地问道:“皇后娘娘……可想过,向漠北借兵?” “借兵?你是说让拓跋缙和司徒俊去对付东翼王?不行,这样太为难他们!漠北这三年形式也才刚刚稳定,要是备战东翼,即要让他们二人落上不孝之名,还会让漠北百姓抱怨战役之苦,对他们心生不满!” (. =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心思缜密,怂东翼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的确是挺为难,但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骏王爷是东翼唯一的公主,也是翼王最疼爱的女儿,按常理,他们是不会父女相残的。此事,臣愿意亲自向漠北求援,请漠北国提供一臂之力!“ 夏芫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朝他问道:”若是漠北出兵,王爷认为东翼王一定会撤兵吗?“ “这个,无法确定!东翼王近年来沉迷修仙问道,更是对巫法邪术产生兴趣,听说他这几年,沉迷于寻找越陌古国。东境十四城,据说曾出现过越陌古国中的地形图,臣猜想,东翼王想得到东境十四城,正是此番目的。漠北出兵后,翼王是否休战,还的看郡王爷能否劝动他。” 又是越陌古国? 八年了,这个地方真是害人不浅! 夏芫狠狠锁了下眉心,霍尊离开后,她敏思苦想了一日,令使臣传话东翼,说邑国皇宫发现了寻找越陌古国的方法,愿与东翼王一起分享。 正月十二日,东翼王率大军驻扎二国边境,自己带着一万将士进入邑国。 石榕很霸气,东翼的将士还未进青龙城就给了个下马威,将这一万人全部封在东门外,露宿在冰天雪地里。 东翼王为了越陌古国,只好带着几员大将进入青龙城。 夏芫以中邑皇帝身体不适为,由拖东翼王了二日。 期间,让永亲王阔天辰、永兴王霍尊轮流陪着翼王在虚妄江畔吹了二日西北风,美其名曰,待他欣赏邑国雪景。 这二位王爷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一个冷面霸气寒气逼人,一个是狂傲不羁满肚子黑水,东翼王跟他们待了二日,西北风吹的身子发冷、头发热。 为了越陌古国的事情,他还得耐着性子忍着! 正月十五一大早,夏芫召集地了满朝文武,在乾坤殿接见了东翼皇帝。 因为陆境衡昏迷着,她不能独自坐在龙椅上,于是全程都是站在殿堂下的。 正因如此,与坐在几案前,只有几步之遥的东翼王比起来,她才有了居高临下的海拔优势。 东翼王坐在几案前,仰视着站立在他眼前的夏芫,耐着性子问了三遍越陌古国的事情。 “越陌古国嘛!”夏芫顿了顿,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算是有缘吧,本宫八年前就知道了,那里面有兵器、宝藏、矿藏、古籍,大概还有不少道法仙术吧!” 东翼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邑王一病不起,身为邑国皇后,你不会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吧?” 夏芫目光落在对方头顶的龙冠上,继续说:“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四灵圣兽定天位,天降圣水镇乾坤。上三恒,青龙眼;下四像,朱雀足……“ “等等,这……这是越陌古国的开启之法!你……你从哪儿看到的?”东翼王急切地问道。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自信地笑道:”八年前本宫就知道了!越陌古国的开启方法和地图,全都刻在本宫脑子里,翼王想是要的话,得看你有多大诚意了!“ ”八年前?那个时候朕都不知道有越陌古国的存在!”翼王难以置信地看着夏芫,想了想又补充道:“得越陌者得天下,获长生!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让邑国的将士们去寻找?” 夏芫冷笑了声,感叹道:”天下!长生!坐拥九州也好,寻仙问道也罢,都是讲究缘分和造化的。翼王以为我大邑国不想吗?错!三年来,本宫同皇上一直谋划此事,可惜时运不济,国运未昌,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更不宜犯忌破土。天下、长生,翼王若是不怕艰险,可以自己去找。只要肯付出代价,本宫可以拿越陌古国的秘密,同你们东翼国交换?” “你想要什么?” “战国时期,曾有十四座城池交换和氏璧的事情。今日,本宫有和氏璧,翼王可愿拿你西境十四城来换?” 东翼王气的脸上通红,站起身怒声回道:“做梦!” 她信心满满地看着对方,成竹在握地说:“翼王仁慈,让我们大邑国用十四座城池来换二国友好和平,百姓康安。我大邑国不能不感恩戴德,奉上越陌古国这份大礼。天下、长生,可都在您眼底,只要您有足够的魄力和勇气,越陌古国的秘密,本宫愿意双手奉上!” “哼!寻找越陌古国,本就危险重重,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那些秘密上里做手脚?十四座城池,你想得到美!” “本宫以邑国之名与你交换,给你们的信息自然是真实的,至于能不能找到......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 翼王不屑地看了夏芫一眼,扬长而去。 夏芫朝门口的罗玉成和石榕递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即上前,挡住了翼王的去路。 东翼王看着这二人,转过身愤怒地瞪着夏芫,问道:“你们做什么?想挟持本王不成?” “翼王不必着急,你数十年才来我们邑国一次,难得这么好的雪景,不如留在这里,让靖安侯陪你多赏赏风景!”夏芫不慌不忙地解释了句。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本王留在这里,我翼国的军队随时都会攻打进来,踏平你们整个邑国!” 朝堂上一阵哄笑,大家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东翼国皇帝。 夏芫打了哈欠,轻笑道:”翼王还真是自不量力,我大邑国再不济,永兴王也可以摔着霍家军去踏平翼国皇都。不怕走漏风声,永兴王昨日就带兵去了东境,漠北与我们大邑交好八年,几日前刚刚答应与我大邑国建立统一军事阵营,翼王若执意开战的话,永兴王到时候会同漠北大军汇合,一起会会你们东翼的军队!” 东翼王气的全身发抖,黑沉的脸上青筋暴起,威胁道:“那有如何?就算漠北参与进来,也抵不过我东翼和西蒙二国联手,到时候你们就是有十个永兴王,也改变不了什么?” ”西蒙?东翼王想的太天真了吧?若非我邑国这道屏障,西蒙早就踏平了你们东翼。翼王这么讨好西蒙,就不怕把自己献出去了!况且,漠北虽于我大邑为盟,却也更是你们东翼的血亲,翼王当真愿意同西蒙对付自己的血亲骨肉吗?” 看东翼王怔在那儿沉默不语,夏芫进一步说道:“越陌古国的秘密就在本宫这里,翼王若是想交换的话,天黑之前拖人说上一声,过期不候!” 说罢,夏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乾坤殿。 东翼王看看朝中众臣,彻底僵在大殿上。 喜欢我为倾城来请大家收藏:()我为倾城来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四十八章 青青子衿,永留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当晚,罗玉成、何金亮在夏芫的命令下,前去看望东翼王,告诉他越陌古国不过是个传说,夏芫不过是曾经听到过一些流言,随便杜撰了下。 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越陌古国这个地方。 之后,他们又说道漠北的司徒俊和拓跋缙如何艰难的复兴漠北,替东翼王分析当前局势。 经过二个时辰的劝导,罗玉成晓之以情、说之以理,终于说的东翼王犹豫再三,最后决定放弃此行的目的。 次日,东翼王前来道别,带着自己的将士离开了。 夏芫长松了口气,瘫坐在紫宸殿里的美人塌上。 十几日来,她没睡过一个好觉,陆境衡这一病,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她头上。 东翼国这么一闹腾,更是逼的她几天都喘不过气来。 当夜,大雪纷飞,如撕扯开的柳絮般在青龙城上空飘舞了一夜。 次日清晨,夏芫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觉得整个世界压在了自己心口。 “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他……” 宫女的话未说完,夏芫心里一沉,急忙冲进紫宸殿。 看到陆境衡时,她怔了半天,激动地问道:“境衡,你?” “咳!咳咳!”陆境衡轻咳了阵,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温柔地看着她说:“我定是睡了太久,自己都忘了时辰。听说下雪了,一起出去看看!” 夏芫怔怔地看着她,想说外面太冷不宜出去,可是陆境衡已经走出紫宸殿。 她赶紧给他取了件棉披风,匆匆的跟了出去。 陆境衡看着身旁的李公公,命道:“传旨,让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立刻在乾坤宫候着,不,等等……不用乾坤宫,就来这里见朕!” 李公公愣了下,立即朝前殿跑去。 夏芫跟了上去,为他将棉披风穿在身上,忧心的劝道:”这里冷,我们回殿里吧!” “不急,这么美的雪景,我已经几年未见了!芫儿,为我再跳一支舞吧!” 他深情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 雪舞风扬,夏芫一席大红色凤袍在白茫茫的皇宫院落里舞出绝美风华,整个世界似乎都成了装饰。 陆境衡将身上碧绿色的棉披风往紧里裹了裹,站在雪地里深情地望着她,在夏芫舞毕时忘情的说了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夏芫一怔,浅笑着回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永兴王、永亲王、靖安侯、何丞相等朝中大臣一起进了后殿,刚走到紫宸殿外的庭院里,便听到皇上、皇后二人在对句。 陆境衡和夏芫皆是侧身对着他们站着的,这二人对句的兴致来的太过突然,全然没留意到走进来的那些大臣。 夏芫看着满头白发的陆境衡,他面色枯黄,身体干瘦,忽然想到八年前皇宫初遇时的场景,鼻子不由一酸。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微微一怔,接道:“若相负,不苟活!” 四目相对,二人泪水同时涌了出来。 “八年前,若是没有那么多牵绊和顾忌,我们早就是夫妻,你不会嫁给霍尊,我也不会娶了兴平。我们都不会遇上后来那些事情……不过,上天待我这么好,咳咳咳!我……咳咳……很满足了……” 说着,陆境衡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整个身子都瘫坐在地上。 “境衡!” 夏芫喊了一声,急忙蹲下身准备将他扶起。 陆境衡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不远处惊惶无措的文武大臣,看他们欲上前搀扶,他轻轻地给他们拜了个手势,在夏芫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 “咳咳!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他哽咽的叮嘱着,脸上全是泪水。 夏芫痛苦地抓着他清瘦的双手,急切地说:“不可以,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邑国怎么办?瑭玥和沁水怎么办?你怎么可以忍心丢下我们!”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揽进怀里,朝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看了眼。 李公公拿出一份陆境衡之前早已拟好的圣旨,含着泪颁布了。 这道圣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它不是立太子,不是传位皇子,而是将邑国江山传给了夏芫。 夏芫抱着虚弱不堪的陆境衡,趴在他肩上哭的的撕心裂肺,并没有去听那道圣旨,直到陆境衡虚弱的呼吸声凑到她耳畔时,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想让你受累,但只有你,才可以做到……守护好这片江山,照顾好自己……记着:一定要让邑国强大,咳咳……答应我,不要攻打西蒙……不要与西蒙开战,永远都不要!” 夏芫惊讶地看着他,陆境衡后面的话她听得莫名其妙。 “答……答应我……” 她傻傻地看了他一会,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认真地点了头。 陆境衡如释重负的笑了下,缓缓地闭上双眼。 众人看着眼前的情景,震惊、悲痛、担忧五味交集。 陆境衡这个皇帝虽然上位很突然,但他带着邑国创下一段神话。 短短四年时光,邑国从朱煜的昏庸之治,到内忧外患亡国之危,再到现在举国上下空前团结,百姓安居……换作其他任何人,都难以做到。 对这道圣旨,大家震惊归震惊,担忧归担忧,但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或许,是基于夏芫在邑国素有的影响,或许是基于她几日前对付东翼王所表现出的才华,也或许是因为朝堂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的支持和拥护。 陆境衡的葬礼举国同悲,青龙城里的悲恸气愤笼罩了整整的三个月。 夏芫当上皇帝后,延续了陆境衡之前的三日一早朝,将剩下的时间要么抽出来陪着孩子,要么一个人黯然神伤。 这几年,她对陆境衡关心的太少,以至于他走了,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一开始就说了,他对她的感情从未变过,可她只是将他当成合作对象,为了复兴邑国,陪他演了三年的假夫妻。 夫妻是假的,可他的心是真,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如今他走了,她却发现自己动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在乎他,关心他的,但在他走了之后,她的眼里、心里时常会冒出他的身影。 那身影消瘦、病弱,头发花白,看的她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揪痛。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爱了,没想到还是会对人动情,可惜后知后觉的她,想要去珍惜挽留时,那人已经不再了! 这一个月里,霍尊来看过她几次,夏芫很少说话,偶尔说上几句,也都是关于陆境衡的。 “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男人!” 许久,霍尊认真地说了句,眼中满是忧伤,话里意味深长。 他知道,陆境衡对她的感情从未变过,千回百转,最后还是站在她身边,用他病弱的身体给她撑起了一片天空。 而他呢? 曾经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旁,可以守护她、疼爱她一生一世,硬是让自己给毁掉了。 她离开他六年,这六年里,他无时不刻不在内疚与悔恨中渡过。 可惜,上天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让他再次站在她身旁,以一个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去守护她、疼爱她。 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天子,他是她最忠实的臣子。 在夏芫离开他之后,她心里之前装着阙茗,如今装着陆境衡,于情爱一词,他已无半点立足之地。 霍尊想到这里,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喜欢我为倾城来请大家收藏:()我为倾城来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四十九章 霸气女皇,傲四方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二年后,陆境衡之前暗置在东翼的探子传来密信,说东翼王令人在邑国的东境十四城里面寻找越陌古国的线索。 夏芫长叹了口气,关于这越陌古国,她自己也没有琢磨透彻。 二年前,东翼以战事相逼,她无奈之下,用已经悟到的一部分口诀应付了东翼王一番,和大臣们联合起来,威逼利诱骗的东翼王暂时打消念头。 如今,对方有执迷于此,她知道定是比之前更难应付。 接下来的二个月里,三日一朝的习惯被她给为五日一朝,将朝中部分事宜交给了何丞相和靖安侯处理,又从这几年科举的才子中任命了几名心腹,协助她处理部分事物。 夏芫自己,则静心研究起了与越陌古国有关的那些梵文。 她私下里让靖安侯收集到几本梵文古书,对照上面的内容和她之前接触过的梵文,终于在图纸上画出越陌古国的一部分位置和地形图。 虽然,对于梦中的那个冰窟还完美没有思路,但是有了目前能够破解的这部分,矿藏、珠宝等东西就有了。 朝堂上,夏芫同石榕演了处苦肉计,名义上搁其官职,将他赶出青龙城,实则派石榕带人潜入西北方的荒野山漠,去寻找越陌古国。 二年后,石榕令人送了大量的黄金珠宝回来,补充了邑国国库,并带回了石油,铁、磷、硫磺等矿石原料。 夏芫狂喜,令他保守秘密,继续开采。 按照电脑上的百科全书,夏芫请来邑国最好的火药师、铁匠等人,秘密的制造炸药,枪械、火炮等热武器,并令人制造了简单的动力车。 经过几年的努力,她要的动力车,武器全部造了出来。 这时候传来消息,说东翼国与西蒙交往频繁,再次密谋向邑国发兵。 夏芫知道多国并存,必有战争,要想让邑国永无外患,百姓远离战乱之苦,就必须统一四国。 她觉得是时候展现邑国国力了,以越陌古国之线索为诱饵,骗东翼王再次来到邑国。 石榕等人给他展示了邑国的新式武器、战甲、动力车,看着炮火连天的训练场,东翼王震惊不已。 夏芫霸气的告诉她,越陌古国的秘密,有缘者得之,东翼王没有这个缘分。 同样,这个天下亦强者得之,东翼王同样没有这个福分,不想让东翼国从世间消失的话,三个月内想邑国称臣。 这话,她坐在乾坤殿里当着几百个文武朝臣的面说,更是当着东翼王和其使臣的面儿说的。 如果说之前还难以相信的话,看过了邑国研发的新武器,这些人都服了,他们都看出夏芫十年不鸣,一飞就要冲天。 邑国要统一天下的事情很快传开,没几日拓跋缙派人递上和书,向邑国称臣,第三个月,东翼也递上了和书。 仅剩下东翼和西蒙二个国家,朝堂上,百官向夏芫请命,要求攻打西蒙,夏芫想到陆敬衡临死前说的话,迟迟不肯颁旨。 一日,石榕很不满的来找她,问她为何不向西蒙发兵,是不是念及旧情,若真是如此大可不必,因为西蒙王一个月前已经传位给太子空琴,自己出去游山玩水了。 “空琴,你们可查清此人是何来历?” “听说是个十五岁的娃娃儿,高高瘦瘦的,武功很不错,排兵布阵更是厉害。不过用不着管这些,再厉害也敌不过咱们的新武器!” 夏芫看着满心期待的石榕,脸上泛起犹豫之色,说:“现在满朝官员,除了永亲王反对向西蒙发兵之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攻打西蒙。我倒不是念及旧情,只是一想到境衡临死前的叮咛,心里就有些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我亲自领兵,一定给将西蒙拿下,实在不放心,就让永兴王挂帅,我听他的就是!” 夏芫有些犹豫,正在这时,有人前来禀报,说西蒙向邑国发兵了。 “来得正好,我还怕他们不来呢!我这就去召集亲兵,立刻备战!”石榕说着,兴匆匆地出了皇宫。 半个月后,邑国大军整备就绪,将士们士气高涨,多次请命攻下西蒙,可想到陆敬衡死前的话,夏芫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十年了,她没见过阙名,听到他传下皇位自己出去游山玩水,夏芫实在猜不透。 如他放下仇恨,不可能刚离开,年仅十五岁的西蒙新皇就向邑国发兵。 若他没放下仇恨,为何要传为他人,自己抽身离开。 这个时候,靖安侯罗玉成走进来,回禀说安置在西蒙的线人传来消息,基本上已经将西蒙新皇的身份查清楚了。 “且说说看!”夏芫朝罗玉成吩咐。 “西蒙新皇空琴,年十五,由西蒙前任皇帝楚禾抚养长大,是其弟弟楚越之子!此人年纪虽小,但精通武艺,善于排兵布阵,深受楚禾器重,也极得西蒙百姓爱戴!” 夏芫轻笑了声,不屑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武艺和排兵布阵来说事。若是这样打,那我大邑国精心研制了十年的新式武器有何用?” “那……臣这就召集将士,带上我们的新式武器向西面进军?” “不急,先带十万大军驻守在西境,看看情况再说!”夏芫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带上几门炮吧,万一对方突袭,也好有个准备!” 此日,罗玉成带着十万大军西去边境,可刚过晌午,阔天辰就一瘸一拐的赶进皇宫。 紫宸殿里,他一脸焦急,急促地朝夏芫问道:“皇上,攻打西蒙,可是您下的命令?” “攻打?朕令靖安侯带十万大军驻守西蒙边境,并未下令攻打!” “没下令?没心令皇上让他们带着炮去做什么,又让石大统领去做什么?石大统领满腔战意,加上如今士气高涨,能和平解决的问题都会变得战火连天!” 夏芫知道,满朝文武中阔天辰是唯一个阻止攻打西蒙的人,看他此刻情绪如此激动,想了想说:“天下统一,战事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到了情非得已的时候,武器还是要用的,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 “您……”阔天辰急切地看着她,怒声质问道:“才十年时间,皇上就把先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好好想想,先皇临走时,皇上您答应过他什么?” 夏芫故意怔了半天,扶着额头说:“朕当然记得,先皇临走前,再三嘱咐说‘强兵富民,一统天下!” “什么强兵富民,一统天下,他明明告诉你西蒙不能打,不能打!” 阔天辰情急之下,已经顾不上君臣礼仪。 “为什么不能打?论武器,我们掌握的是最先进的;论兵里我们如今不比西蒙差;论士气,大邑有二大臣子国,上次阅兵更是士气高涨,势不可挡,有什么可怕的?” 阔天辰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高坐在紫宸殿的夏芫,一阵强烈的内心挣扎后,苦笑道:“好,那我来告诉你,西蒙的新皇弟是你儿子!你的亲生儿子,你接着打啊!哈哈哈,陆境衡,这个女人疯了,我没办在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喜欢我为倾城来请大家收藏:()我为倾城来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五十章 朕的儿子还活着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难以置信地看着阔天辰,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西蒙新皇十五岁,是皇上您在华溪城所生,您和阙名的儿子!当年……” “这不可能!” 她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当年,从化溪城离开时,他们遭到西蒙士兵追杀,他亲眼看着躺在阙名怀里的长琴在马车颠簸时落入江中,她自己也跟着落下马车的。 那孩子当场就掉进江里了,在江中激起一道浪花后,就彻底淹没在浑浊的江水中,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的确是皇上您的儿子!”阔天辰长呼了口气,解释说:“当年,阙名带着皇上逃避楚越追杀时,他给真正的阙长琴服了点睡眠药,放在了一个小箱子里,而手中抱的是个从农夫家里偷来的假孩子。因此,落江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不皇上您的儿子!” 夏芫仔细想了遍当上的情景,那几日,刚出月子的她身体还很虚弱,随身的行李全是阙名亲自收拾的,为了防止被人追杀,他将孩子藏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十一年前在虚妄江上,她与阙名对话时,阙名曾二次提到长琴,她知道长琴早已不在人世,对他的话未曾上心,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自己糊涂。 看着阔天辰,她嗓子不由有些发颤:“境衡他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当年,西蒙王气愤地从虚妄江离去,几个月后又莫名撤兵,先皇对此百思不解,便偷偷在西蒙王室中暗置眼线,得知西蒙王收了位义子,就立刻派人彻查。起初,查到这位义子是楚越的孩子,后来经过考证发现时间不对上。一次机缘巧合中,有个楚越当年留下的心腹被皇上收服,此人说西蒙王收下的这个义子是他当年从华溪城带回去的!皇上结合西蒙王的性情以及做事风格,猜测这个孩子就是皇上您的儿子。西蒙王这么做,就是想让皇上与殿下母子相残!“ “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夏芫愤怒的说道。 阔天辰轻叹了口气,回道:“因爱生恨,连屠三城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这些算什么?陆、阔、霍三家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要攻打西蒙,微臣比石大统领,靖安侯更积极、更兴奋,可先皇有命,微臣不能啊!先皇临走前,再三叮咛微臣说,邑国一定要强大,强大到西蒙不敢侵犯,但千万不可攻打西蒙!” 看她沉默不语,阔天辰接着说:“空琴是皇上您和阙名的儿子,瑭玥是先皇的儿子。十几年前他流落南康,被当地一户渔民所救。当时他深受重伤,昏迷不醒,那家的女儿照顾了他二个多月,并于她有了男女之事。先皇当年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坏了身孕,身体恢复后就离开了。您当试探先皇瑭玥身世的时候,先皇没有告诉您真相,是因为他没打算将帝位传给瑭玥。先皇说,只有您来做这个皇帝,永兴王的几十万霍家军和前朝那些忠臣才会誓死效忠邑国,石榕、罗玉成等人也会誓死助您兴盛邑国,西蒙才会再短时间内不向邑国发兵。这样一来,邑国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既有可能扭转大局,也有可能避免你们母子相残!” 夏芫坐在龙椅上僵了许久,缓过神后急切地朝传话的公公吩咐道:“去,请永兴王进宫议事!” 斜靠在龙椅上,她看着跪在殿堂上的永兴王霍尊顿了片刻,退下所有宫人后,开门见山地说:“长琴他还活着,就是如今的西蒙新皇!” 霍尊看着她,眼中尽是诧异:”皇上,您确定?“ “千真万确!他的的确确是我的孩子,我跟楚禾的孩子,可惜那孩子没遇上个好父亲,如今正在自寻死路!“ 他心疼的看着龙椅上的人,认真地请旨说:“微臣愿意立下军令状,拿下西蒙,带他回来面圣!“ 她看着殿堂下的人,心里不由一揪,走上前扶他起来,满怀心事的说:“季藤哥哥,谢谢你!” 他深情的望着她,许久,温柔道的了句:“我会把长琴安全无恙的带到你面前,等我回来!” 霍尊离去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正好洒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将他英俊的身影在白玉地砖上拉的瘦长,夏芫不禁想到了他们刚成亲不久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站在院子里,阳光照在他身上如给他镀上层金沙,他脸上泛着千年一遇的笑容,让她深醉其中。 他将她宠在心上,嵌进骨子,她对他更是惜如金,爱如命。 十七年过去,岁月让大家变得深沉,冷静,也在彼此脸上留下痕迹,唯独未变的是他对她的心。 身在帝位,她要抚养太子和公主,要治理这个国度,只能将情事一压再压,一拖再拖,哪想到与他此日一见,竟是永别。 霍尊带着霍家军赶往西境后,石榕尊圣令领兵回朝。 二个多月后,玉暖带着月郎中进宫面见夏芫,在紫宸殿中,夏芫热情的接见了月郎中。 月郎中缕着胡子,一阵感慨说:“草民十五年未进青龙城,想不到这里变化如此之大!” “十五年了,邑国人口翻了几倍,经济也空前繁荣,你现在回来的正巧,赶上了邑国的大好光景,不如就在青龙城住下,朕赐你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回皇上的话!常住就不必了,草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多出去走走,看看!不过这话说回来,如今这天下,也就咱们青龙城最繁华,皇上统一河山,万民归心是迟早的事情!“ 夏芫笑了笑,看着头顶的一片祥云,感慨道:“十五年前,朕被人陷害,若非月郎中您几次相助,尸体早就化成春泥了。哪里想到还会有今日!” “皇上您大福大贵之人,并非草民帮到您什么,而是您得上天庇佑,命不该绝罢了。当年,您落入芙蓉池中,差些小产,草民看您在将军府生活的极其辛苦,又与西蒙先王二情相悦,就从中帮了点小忙,让您带着腹中的孩儿离开了……” 未等月郎中将话说我,玉暖和夏芫全都怔住了,四只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盯着月郎中。 喜欢我为倾城来请大家收藏:()我为倾城来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五十一章 父子相惨,阴阳隔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月郎中不解地瞧着她们二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件事情,西蒙先皇没有告诉皇上吗?” “你是说,我当年小产性命垂危,救下我都人是你,不是阙名?”夏芫震惊地看着对方,激动之下将“朕”改用为“我”字。 月郎中同样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十五年过去了,皇上还以为自己当年小产了吗?草民该死,不该捏下这个谎言的。当年为了帮皇上您离开霍家,草民故意说孩子没了,而且给您服下的保胎药里添了一味急殇丹。此药服下后吞血不止,好印证传说中的西蒙太子玄阳之体,与之交合可起死回生,骗得永兴王将怀着身孕的您交给了西蒙先王阙名!” “这么说?当年我生下的孩子......是我跟霍尊的?长琴,他是霍尊的儿子?” 月郎中一脸认真地肯定道:“是啊,皇上当时怀着三个月身孕,又性命垂危,必须得半年左右时间调养。西蒙先皇再糊涂,为保你性命都绝不可能与您有肌肤之亲。是草民疏漏了,这件事情当年仅告诉了阙名一人,并无第三人知道!” 夏芫脑子里乱成一团,当年,她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身边的人告诉她的,这一段真相只有阙名心知肚明,可他偏偏没有告诉她。 那些日子里,阙名同她一直是分床睡的,她以为他顾及他的孩子,现在想想,其实他们当年并未有过肌肤之亲,就连他偷偷溜进邑宫,看望她的那次也都没有。 “不行,传……传永兴王立即回朝,不准再战!阙名藏的这么深,一定是想让他们父子相残!”夏芫抓起玉暖的手,急切地命道。 玉暖得了旨,急匆匆地令人传出宫去。 可惜,这道圣旨传到西境是已经晚了,霍尊为了活抓西蒙新皇,以自己为诱饵将对方骗入疾风阵中。 谁料,那孩子诡计多端,战场以假死骗得霍尊前去查看,趁霍尊不备时用涂了剧毒的匕首将霍尊重伤。 霍尊不治身亡,尸体被运回青龙城时,全城百姓披白戴孝,悲痛大哭,对于这位被活捉的西蒙新皇痛恨不已。 罗玉成一气之下,不顾皇令带着大军炮火连天强攻下西蒙皇都,短短数日里,邑国统一天下。 霍尊的死,让夏芫彻底陷入绝望。 天下统,民心归,没有给她带来半点欣慰! 瑭玥和沁水每日都来陪她,她却将大量时间花在皇陵中。 那里的一座座坟墓,对她而言已是无比熟悉,第一个是开国皇帝景孝天和诩珃,她的父皇母后; 第二个是她的杀父仇人朱觥,再下来是昏君朱煜,最后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丈夫陆境衡; 挨着这四座王陵的是永烁王霍风和他的发妻林婉,是她的公爹和婆婆,永兴王霍尊——她曾经的丈夫,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 一日,在墓地前她淋了场大雨,回宫后一病就是半个多月。 昏迷中,她再次看到越陌古国,又看到霍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幸福的朝她笑着,说是他们的小长琴。 睁开眼,她看到瑭玥和沁水跪在她床前,整哭的伤心欲绝。 “不要哭,我身体没那么弱。你们二个都十四岁了,若是在南康的话,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们爹爹走了,娘亲迟早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你们要相亲相爱,守护好这片江山!” 听她这么一说,二个孩子更是哭成一团。 这二个孩子董事,孝顺,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的,把江山交给她们,她非但心里踏实,更觉得对的起陆境衡。 孩子们离开后,玉暖提醒她说西蒙皇帝楚空琴还被关在天牢中,该如何处置。 西蒙新皇楚空琴被带回邑国后,她一直都不想见,先是令人将他关在地牢中,之后命人将他带入皇陵,跪在霍尊墓前。 那孩子是个倔骨头,更是个硬骨头,说什么也不肯跪着,夏芫说非跪足八十一天不可。 亲兵营的人不知楚空琴的另一层身份,强行将他按在地上,跪在霍尊的坟墓前。 一个月后,这孩子提出要见她。 “好!让她心甘情愿的在永兴王墓前跪够三天三夜,朕独身一人,亲自去见他!” 守陵的护卫回来禀报,说对方说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宁死不跪霍家人!!! “呵呵,好啊,那就让他披星戴月,给我在永兴王的陵墓前站好了,七日之后我会退去随从,独自看他!” 众人一听全震惊了,都说此事万万不可。 “他是朕的儿子,有何不可?” 乾坤殿里震惊一片,众人虽不敢追问,但仍旧是一万个不放心。 “皇上,让奴婢陪着您吧!”玉暖轻声劝道。 “让臣弟陪着您,怎么说,我也是个当舅舅的!”石榕紧赶着说。 七日后,夏芫还是退去了所有随从,看着气势宏伟的皇陵,坚定的走向永兴王的陵墓:“没朕命令,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说罢,她大步朝着跪在永兴王陵墓前的楚空琴走去。 长琴看她一个人走过来,缓缓站起身来,朝她冷笑了声说:“邑国皇帝果然是女中豪杰,有胆有识!可你这样羞辱自己的亲儿子,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呵呵,想听到真话吗?这个陵墓里躺的人,永兴王,霍季藤,是你的父亲!那一座陵墓里面躺的是你的祖父母!至于我,你恨也好,怨也罢,都不会,也不想认下你!从你用阴险、缺德、卑鄙的手法杀死你亲爹的那日起,我就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胡说的!我的父亲是西蒙先皇楚禾,他养我长大,教我习武,并将皇位传授给我,他才是我父亲。而你,我爹对你一片深情,是你背叛了他,爱上陆境衡那个混蛋,是你抛弃了他,抛弃了我!” 夏芫冷笑了,怜悯地看着他,苦笑道:“自从你用那么卑鄙的手法杀死了你亲爹起,我就不在同情怜惜你,更不会认下你这个儿子!你恨不恨我已经不重要了,但你今天必须跪在你爹的坟前,给他道歉!” “凭什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他是我爹了?哈哈,我已经十四岁了,你以为那么容易能被你骗过吗?“ 喜欢我为倾城来请大家收藏:()我为倾城来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五十二章 恩恩怨怨,一世牵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好啦,你们母子两个别哭了!看的我们二个都忍不下去了!” 一个宏亮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夏芫抬头一看,一身白衣的阙名整在朝她走了。 “楚禾,你这个混蛋,害得我……” 夏芫还未骂完,后面的话就僵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季藤哥哥,你?” 霍尊笑了笑,上前将夏芫和长琴拥入怀里,解释说:“我的中了毒,但在快死的时候被某个良心不安的人救了一命,之后跟靖安侯合作,演了这出苦情戏!悦儿,十五年了,我一直都活在内疚里。如今,咱们的孩子也找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们一家团聚!” “二位爹爹,原来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的,你们一个个太狠心了!害我在天牢里待了那么久,又被捆在着皇陵中风吹雨淋!实在……实在是太欺人了!” “欺人?”阙名没好气地看了楚空琴一眼,讥笑道:“是谁整日想上战场的?是谁说若是能和邑国战神较量一番,做什么都值的?又是谁,整天轰轰烈烈的喊着地去东翼找娘亲?” 楚空琴一脸尴尬,讪笑着说:“我说的是威风凛凛的去找娘亲,哪想到会这么狼狈,被你们二位爹爹合起来算计,还被娘罚成这个样子?” 阙名气愤地看了他一眼,教训道:“呵,挑起战争的是你,匕首上涂毒的也是你,现在倒是知道喊冤了?兵器上涂毒这么阴狠的手段,可不是我教你的吧?” “说到这,孩儿还真是冤枉,这把毒匕首不是孩儿的。是孩儿同霍爹爹交战的前一晚,有人来刺杀孩儿,被孩儿及时擒住。原是打算拿着这把毒匕首追查刺客的,没想到第二日情急之下,拿出来刺伤了霍爹爹!” 突然,太子瑭玥、公主沁水同朝中众人全赶了过来。 “哥哥说的不错,那个刺客已经查清了,是楚越的旧部,匕首的毒也是西蒙那边秘制的剧毒。多亏西蒙国前任皇上将解药送去的及时,救下了永兴王性命!”瑭玥解释说。 夏芫抹了把泪水,开心地笑道:“即然这样,大家谁也没错。难得团圆一次,近日就在宫中设宴,大家好好聚聚!” “要说聚聚,还有一位贵人可非请不可!这次救了我性命的,阙名有一半功劳,红老仙还有一半功劳呢!阙名送去的解药晚了些时辰,若非红老仙及时调整药方,我可真就回不来了!” 听到红老仙,石榕一脸兴奋,激动地问道:”你们看到我师父了?原来,他摔下悬崖后没死,太好了,他在哪儿?我这就去看他!” “不用急了,他这会得先认下玉暖这个女儿!”看众人一头雾水,霍尊笑着解释说:“十六年前,玉暖她娘被红老仙从南康就走,在施针时出了些意外,造成玉暖娘多年失忆。半个月前在西境时,她记忆恢复,跟红老仙成亲后打算来邑国寻找玉暖,正好救下了中毒的我。此刻啊,红老仙正乐呵呵地认下玉暖这个闺女呢!” 石榕一怔,黑亮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惊喜的说道:“萝卜大哥,我师父来了,那静雅嫂子很快就可以清醒了!快走,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石榕说罢,带着站在一旁的罗玉成急匆匆的跑出皇陵。 三日后,邑宫里举行了最盛大的一次宫宴,没有君臣礼数,没有老幼尊卑,以改往日的单人单桌,夏芫特意将宴席设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环,二十多张长桌环环相接,气愤非常融洽。 红老仙、月郎中和石榕、玉暖、玉暖娘紧挨着坐下,霍尊、阙茗、阔天辰、罗玉成、何金良等人挨着夏芫坐下,长琴、瑭玥、沁水坐在一起,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席间,长琴和瑭玥抚琴,沁水跳了几支舞蹈,阙茗和夏芫不由一阵概况,只叹岁月催人。 “你们还不到四十岁,就喊着岁月催人,那我这快一百四十岁的老头子岂不是早就该进黄土啦?”红老仙不满的撇了撇嘴说。 夏芫轻笑道:“你是鬼医嘛,当然得与日月齐辉,同天地比寿,我们那里能跟你比啊?” “丫头,也就你会说话。当年啊,我要收你为徒,你不乐意,跑回这青龙城当了皇上。皇上不好啊,多辛苦,比不上我这老头子逍遥自在。今个高兴,我就破例再收一次徒弟,你们,还有你们……谁愿意跟着我啊?” 红老仙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唏嘘,纷纷喊着要拜红老仙为师。 石榕见状,赶紧抱住红老仙,说师父已经有他这个徒弟了,再收就是偏心。 “哎呀,你懂什么?你师父我又不是长寿大仙,这一身的本领得传下去啊。你啊,如今是皇城亲军统领,任务多,担子重,这医术要学精通,少说也得个二三十年寒暑,你没这个时间!月郎中和师出一门,说起来是我师侄儿,算是半个徒弟,另外再收二三个!” 听到二三十年寒暑,众人都犹豫了,他们有的家有妻儿老小,有的刚刚平步青云,若是跟着红老仙行医救世的话,则会有太多的牵挂。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阙茗站起身,认真朝红老仙拜了三拜。 众人皆愣住了,西蒙先皇之前是游山玩水,如今更是看破一切,要跟着红老仙悬壶济世? 红老仙捋了捋胡子,问道:“嗯,你眉目疏朗,气质洒脱,看起来是个跋山涉水的好苗子。不过跟着我行医会很辛苦的,你可想好了?” “前辈放心,我之前行走江湖多年,很多事情都做过。年幼时也曾跟着师父悟顶学过一些医术,也曾想过悬壶济世的事情。只是后来形式所迫,不得不从商、从戎、从政。如今若是能继续学医,也算是了了儿时的一桩心愿!” “悟顶?”红老仙惊讶的重复了句,叹道:“次人是神医鼎丰的关门弟子,你当年若是跟着他好好学习医术,恐怕现在比我差不多哪去。这么好的机遇,竟让你浪费了!” 阙茗诚恳地朝红老仙又是一拜,认真地重复道:“弟子诚心学医,还未师父成全!” 宴席上,红老仙收下了阙茗这个徒弟。 石榕想不明白,长琴更是要跟着拜师,霍尊将长琴拦下了,对他们解释说:“阙茗之前杀人过多,如今跟着红老仙悬壶济世,即顺了他闲云野鹤的心情,又可以减轻他内心的愧疚和不安!你们跟着,反倒影响了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生太短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几日后,红老仙给静雅认真地瞧了病,说按照自己开的药方调养下去,不出一年,静雅便能恢复如初。 之后,他告别众人,带着玉暖娘和阙茗离开了。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夏芫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朝玉暖问道:“你爹娘和师兄都走了,你不跟着一起走吗?” 玉暖收回目送的视线,看着夏芫甜甜的笑道:“是该跟着的,但他们都对你酿的桃花酒很有兴致,非让我带足了才能去找寻他们!” “呵?我就说嘛,他们几个这么好心,把你留在这儿陪我们,原来是看重我的酒了?”霍尊不满地笑道。 玉暖笑了笑,朝霍尊和夏芫问道:“如今天下已定,百姓安居,皇上和永兴王有何打算?” 夏芫回过头朝青龙城望了眼,又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感叹道:“青龙城里待了十八年,孩子都快十五了,我也该放下肩上的担子,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从此游山玩水,清闲快活!” “好,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着。御厨、保镖兼车夫,我一个人全揽了!我们可以找个小镇开个茶馆,找个田园山涧,种点花草,养些大白鹅。看春花秋水,赏夏荷冬雪,看日出日落,听鸟鸣蝉幽……”霍尊笑道。 夏芫脸上笑容一僵,不悦地问道:“我何时说过,要跟着你走的?” 霍尊怔住了,他之前做了那么多蠢事,将她害的遍体鳞伤,她离开他后,还有过二段爱情,生了瑭玥和沁水。 玉暖看着这二人,率先笑了出来:“皇上您就饶了永兴王吧!你这一句话儿,王爷回去后,不知有得内疚到什么时候?” 夏芫笑了笑,故意朝玉暖递了句:“沁水和瑭玥这二个孩子,如今我也养大了,他们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在霍尊惊讶的目光里,玉暖巧妙的将两个孩子的身世说了出来,并道破夏芫同陆境衡只是做了三年假夫妻。 “夏芫,你?” 霍尊诧异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是发誓,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们分开十六年了,秋蒿烤嫩鱼、蓝松烤野兔的味道我一直没忘,还有……” 夏芫的话还未说完,三个孩子的声音便从城墙上传来。 “娘亲,感快回宫吧,下个月就是瑭玥哥哥十五岁生辰,我和长琴哥哥准备的贺礼都觉得不妥,你快回去看看,帮我们拿点主意啊!”沁水拉着夏芫的胳膊,撒娇道。 “十五岁!你不说我倒是忙忘了。走,先回去看看!” 一个月后,太子瑭玥的生日举办的非常隆重。 宫宴上,夏芫令李公公当场宣布了一道圣旨。 这是一道传位的圣旨,并且声明她自己三日后退位,瑭玥登基继位。 满朝文武震惊不已,只有夏芫、霍尊和长琴神态从容。 宫宴结束后,瑭玥跪在凤华殿里,伤心地问道:“娘,您是不是找到长琴哥哥,就不要孩儿了?” “傻孩子,你是娘一手养大的,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已经长大了,挑的起这个江山了,一定要向你境衡爹爹一样,让邑国兴盛,百姓安居。以前,娘令人暗地里造下的那些新式武器杀伤力太大,娘已经令人将他们彻底销毁了。娘可能要离开青龙城一段日子,日后,永亲王、石大统领、靖安侯、何丞相他们都会全力的辅佐你,你一定要守护好这片江山,勤政爱民!” 看到夏芫、霍尊、长琴要离开青龙城,沁水闹着要跟他们一起走。 夏芫想了想便带上了她,瑭玥含着泪送他们离开青龙城,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写信,抽时间看望自己。 简单的二辕马车上坐了一家四口,霍尊在前面驾车,长琴和沁水陪着夏芫坐 在车上聊天。 “娘,咱们现在去哪儿?”沁水一边剥着葡萄,一边问道。 夏芫掀开马车上的帏帘,朝外面看了看,笑着回道:“这得问你爹爹,我自己是个路痴,而且之前也没怎么离开过青龙城!” “要去的地方长琴很熟悉,就在原西蒙的地域上——洒金山,带你们看日出去!”霍尊扬起马鞭,朗声笑道。 “洒金山,哦!那里不但能看到世间最美的日出,还有爹爹最拿手,娘亲最喜欢吃的蓝松烤兔肉,秋蒿烧嫩鱼!”长琴笑道一脸诡异。 夏芫一脸尴尬,笑着瞅了长琴一眼说:“你这个孩子竟是乱说,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 “娘亲,您别不好意思,那日你跟爹爹在城墙上说的话,我和长琴哥哥全听到了!”沁水附在夏芫耳朵上,轻声笑道。 霍尊笑了笑,开口道:“等看完日出,吃完了秋蒿鱼和蓝松肉,再带你们去漠北瞧瞧。这个季节里,水草旺盛,牛羊成群,正是草原上最美的时候。” “嗯,不错,洒金山的日出名扬天下,大漠里的日落同样别有一番滋味。可是,你这样从茫无目的东一趟,西一趟,就不怕把我们这些坐车人累着?”夏芫笑着问道。 他停下车,掀开车帷瞧着里面的母子三人,笑道:“我这赶车都没喊累呢,你们这坐车的倒是先喊起来了,要不你们几个谁来驾车试试?” 三人皆摇头,笑着说坐车累,赶车的更累,索性还是不换的好。 霍尊取过一串葡萄尝了几颗,目光落在长琴和沁水身上,笑着说道:“拓跋缙和司徒俊一儿一女,如今可都到了适婚年纪,前几日来信给我,问要不要联姻。我琢磨着吧,我们现在也是有儿有女了,何不过去看看?” “等会等会!娘,你看,爹心里就是没装好事,这么快就盘算这将我们卖到漠北去!”长琴急促地拉住夏芫说。 夏芫乐得喝不上嘴,笑着回道:“这是好事啊,我看成!不过这拓跋缙和司徒俊生的少了点,我现在可是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呢,他们一儿一女的那里够啊?” “这你就不用愁了,长琴的西蒙封地里,不是有一部分是之前的南康国吗?那里的酿山可是个出美女的地方!”霍尊看着车上的母子三人,笑得一脸幸福。 一年后,长琴取了拓跋缙和司徒俊的女儿,沁水嫁给漠北的王子,瑭玥取消东翼封地,将长琴封为永泰王,将原西蒙南、南康、东翼南三大地域交其治理,将漠北和一部分东翼、西蒙地域叫拓跋缙、司徒俊夫妇治理,并统一了天下的文字和律法。 孩子们成婚后,夏芫和霍尊开始四处游玩,过起来亲们的二人世界。 之前,四年的青梅竹马,六年的分离思念,才换来二人的一段婚姻。 在那短暂的二年婚姻里,真正的甜蜜时光还仅仅只有半年,先后伤的二人撕心裂肺。 十六年后再走到一起,二人都格外珍惜,很不将之前婚姻不幸的一年半,分离的十六年全都十倍补回来。 四十年后,霍尊走不动了,同夏芫定居在一处大山脚下。 夏芫细心的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看着屋外的篱笆院墙感叹道:“一辈子,竟然这么多短暂!都没有来得及跟孩子们告别,你就这样离开了。不过也好,省的孩子们知道我们老死在荒郊野外,心里难受!” 霍尊的坟头上有些清冷,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爬上山腰,采了些野花编织成一个精致的花篮子。 她拿着花篮子,边走边伤心的诉说着:“你说过,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跟我在一起。生同巢、死同穴,心相依、命相连,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青龙城我不能回去,死在那里就得埋进皇陵,我跟陆境衡葬在一起吧,你不乐意;跟你合葬吧,孩子们面上无光,合葬在这么个无人问津的山脚下,倒也清闲……” 突然,她脚下一滑,沿着山腰滚落下去。 (. = ) 第三百五十四 千年穿越 ,千年梦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夏芫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冰窖里,四周全是厚厚的积冰。 “明明是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积冰?这里……这里是……越陌古国……” 看着四周的景象,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里太熟悉,从几十年前她穿越过来,就时常梦到这个地方。 那些墙壁上带血的文字,那些舞动的梵文,那副半透明的冰棺,那张泣血的面孔…… 她下意识的找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编制的花篮已经有些走形,上面还带了不少冰渣子,她布满皱纹的手指也被荆棘划伤。 夏芫忍着手指上的疼痛,拨开花瓣上那些冰渣子,碎石沫儿,一边修补着花篮一边朝冰窖里面走去。 “当年,石榕奉旨来寻找越陌古国,我只给他最浅显、最便捷易找的那部分地图,他只能找到了最外面的那些宝藏,真正的越陌古国他是进不来的。远逸方丈曾说过,这个地方曾巫术盛行,即便有人能活着进来,也不可能活着出去,我当年没敢让他冒这个险,如今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进来了!” 她沿着冰冷的墙壁,朝里面蹒跚的走着,手上的血口子触到寒冷的积冰上时,整个冰窖渐渐泛起蓝光。 梦境中,那些血红色的梵文出现在眼前,快速的舞蹈、拼接,形成一大段词句。 这个梦境出现了几十年,梵文她也认真的研究了不少,此刻虽还不能完全看懂这些句子的意思,但是基本上可以领悟些出来。 慢慢的,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出现在地面上,是她梦境里见过多次的那口冰棺。 棺材自行打开后,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如她所料,一缕清魂缓缓从冰棺中坐起。 “你……就是千年前的我吧?不,不对,是我千年前留在这里的一缕幽魂?”夏芫平静问道。 那缕魂魄看起来十分虚弱,朝她身上看了看,低声地回答道:“到底是梦中见了几次,真正相见时竟然真的不怕了!千年前,我与镇国大将军霍风在书信中约好,回到邑国复仇。不料路上落入悬崖,陷入这个古墓中,刚好看到这些焚文,就以血为祭,启动了这个锁魂阵,将千年后的自己召唤回来复仇!” 阵法? 夏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个冰窖实际上是个巨大的八卦阵,而沉睡着这一缕幽魂的那口棺材正好放在大阵中央。 “那……大仇已报,你的心愿已经了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了?”她想了想,问道。 那缕清魂惊讶地看着她,顿了顿说:“现代的你阳寿早就尽了,你不是在梦中已经感应到了吗?千年之后你是回不去了,但是若肯留下另一缕幽魂的话,接下来的千年里你还有机会不断的重生!” “我想跟季藤哥哥在一起!” 坐在棺材里的幽魂怔了下,想了想说:“他当然也会转世,不怕转世后的你身体更加虚弱的话,就留下另一缕幽魂去寻找他的转世吧!你体内现在只剩下两缕魂魄,在留下一缕便仅剩下最后一缕,来世弱不禁风是少不了的事情,但愿别是个痴傻就好!” “来世的我,只剩下一缕魂魄?”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两缕清魂的她,一直身体虚弱,多病多灾,若只剩一缕,那还不...... “不错,我是你千年前留在这里的,被锁在这里千年已经融入到了阵法中,再次启动锁魂阵你需要留下另一缕魂魄。我可帮你和季藤哥哥的每一次转身都能相遇,但你必须再用自己的血骨和另一缕魂魄来祭阵。” 之后的每一世都只有一缕魂魄? 弱不禁风? 还有可能是痴傻? 但是,可以与霍尊世世相遇...... 值了! 她看着对方,坚定的回答:“好,只要每一世都能遇到季藤哥哥,就算是傻子、疯子、瘫子,我也认了!” “季藤哥哥……他也是我的季藤哥哥,你我本为一体,替我好好爱他。我会保佑你们世世相逢的!” 夏芫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划破了手腕,血液流到冰面上,墙壁上所有的焚文都舞动了起来。 她艰难地念完了眼前所有的梵文后,脑子里虚无一片 …… 三百年后,夏芫睁开眼,发现自己趟在一座破庙里。 庙里头供奉的菩萨像上结满蜘蛛网,菩萨的身上更是落满了灰尘。 她怔了怔,认真朝着菩萨拜了三拜,走上前拂去了菩萨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 突然,二个金甲护兵走了进来,朝她看了会,质问道:“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夏芫盯着那二人,想了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哪朝哪代?” 二个护兵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哪朝哪代,脑子有毛病吧?冲撞到我们殿下打猎,可知该当何罪?” “樊佐、樊佑,你们二个在这做什么?” 一个响亮的男声传来,夏芫心里一惊,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 她越过二个护兵朝门外望去,看到阳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此人银甲红皮,威风凛凛,精致的脸、冷俊的眼、完美的唇…… 不是别人,正是霍尊的转世! 来者快步上前,目光越过二个护兵落在夏芫身上,怔了片刻后朝她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护卫们看着夏芫,指了指自己脑袋说:“启禀殿下,这个人很奇怪,开口就问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哪朝哪代?’好像脑子里不大清楚!” 正在这时,二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焦急地跑过来,看到夏芫后长叹了口气,说:“小姐,你怎么又乱跑了,吓死奴婢了。相爷和夫人正到处找您呢,赶紧跟奴婢回家吧!” “相爷,他是王丞相家的千金?”被称为殿下霍尊转世问道。 “是啊,这位正是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虽然生来有些痴傻,但十年前遇事一位大师,说若是每日都有人不厌其烦陪小姐说话,日后或许就能好。若是再能得到芝藓草和梦幽兰的话,小姐的痴傻好转后就不会再复发!”丫鬟说着带着夏芫走出破庙。 走出庙门时,她目光落在霍尊身上,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兴奋、激动、欣喜全都写在了脸上。 正想迎上去,深情的唤上句:“季藤哥哥!”,却被那丫鬟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小姐,你已经十七岁了,应该分男女,知礼数,不能对着男人这个样子看的!”丫鬟在她耳畔小声的提醒说。 二个丫鬟忧心的拉着夏芫朝山下赶去,夏芫回过头深情地望着庙门口的霍尊,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间不知从哪说起,怔了半天,只呆呆的叫了句:“季藤哥哥!”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生世世,永相随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丫鬟们没见过庙门口站的那人,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一边叹息着她们家小姐这痴傻是好不了,一边拉着夏芫下来山。 夏芫想挣扎开将事情说清楚,可想的刚才那二个护卫称霍尊的转身为殿下,她自己又是丞相府的千金,而且此刻还是个傻子,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惊喜,另做打算。 庙门口,这位打猎路过的太子殿子久久地看着她们主仆三人离去的身影,喃喃地道了句:“相府的千金?我明明没你见过,怎么会有中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失去了什么,然后一直再找,却一直找不到!” “殿下,您是不知道,这王丞相是咱们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也是百姓爱戴的清官,可惜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生来就是个傻子!”一个护卫叹息道。 一个护卫跟着感叹说:“是啊,没想此人真的这么好看,那眼睛水汪汪的,怎么看都是聪明灵秀的,怎么就偏偏是个傻子?真是可惜!” 太子似没听到这二人的话一样,自由自由的说:“芝苋草/梦幽兰!” 半个月后,丞相府收到一份神秘大礼,礼物是二盆鲜花,一盆精细修剪的梦幽兰,一盆是从蛇山移植到花盆里芝苋草。 夏芫自那日在庙堂里清醒后,她已经患了十七年的痴傻症就已经不治而愈。 看到这二样东西,她自然知道是霍尊的转石所送,而且,从父母口中得知如今天下统一,时奉盛世,皇帝一子四女,她那日遇到的正是当朝太子赵青藤。 一日,她走的花园里,听到父母正议事,而且说的是太子选妃。 王丞相看着自己妻子,轻叹了口气,忧心地说:“夫人,皇上有旨,殿下已到适婚年龄,令朝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将嫡长女送往宫中,参选太子妃。咱家芫儿按旨也在其中,可是……唉!” “老爷你行善多年,咱家芫儿得菩萨庇佑,从刚生下来的病弱之体活到了现在就已经很神奇了,如今虽然傻了些,但她性格腼腆,是不是惹事的。不如就让她去试试,一来不负皇命,二来也碰碰运气!“ “此事,万万不可啊!我家芫儿这个样子,若真是去了,当时还比才艺她什么都不会,皇上一问话,她更是一问三不知。恐怕地冲撞力皇上和太子啊!“ 二人正说着,府上的管家跑了过来,说太子的贴身护卫樊左/樊佑求见丞相。 夏芫听到是太子派来的人,悄悄地跟了过去,发现这二人是来送来酒的。 王丞相看着二坛尚好的女儿红,先是一怔,然后又惊讶与夫人对视了一眼,为避免自己猜错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又小心地问了句。 “我们殿下说,丞相为国事日益操劳,特令人备下二坛好酒送来过来。另外,七日后选妃之事,还望丞相细心准备,多多上心!“ 二个护卫说完后离开了,王丞相难以置信地看着夫人,又叫了夏芫的二个贴身丫鬟细细询问了番,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七日后,夏芫一身素锦长裙出现在皇宫门口,身形清瘦的她没有太多的金钗玉珠,却一样美的羞桃让李,气质更是脱俗出尘,高雅的让人无法比拟。 “孩子,有丫鬟们陪着,用不怕,去吧!”王丞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侧过头不由哀叹了声。 丞相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由一阵黯然神伤,转过头悄悄的抹了把眼泪。 “爹,娘!你们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夏芫拉起他们的手,笑着安慰道。 王丞相夫妇脸上一怔,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女儿,惊讶地叫道:“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芫看着她们,再次甜甜的笑道:“爹娘,我已经不傻了,我的病痊愈了!” 夏芫跟着丫鬟进了皇宫,丞相夫妇看着她的背影,连忙跪地朝着天上磕了三个响头,说是观世音菩萨显灵了,十年前那位高僧的话灵验了,日后定是要好好谢谢那送了梦幽兰和芝苋草的神秘人。 参加选秀的有一百多人,按规矩,大家先进入秀阁过太子面试这一关,此关过后,被留下的展示才华,最后从才华最好的六位中由皇上/皇后/太子共同选定一位为太子妃,其余五人中可以选出二位侧妃。 在这些选秀的人当中,夏芫身份高贵,被安排在第一批进入秀阁的人里。 一批十二个人同时站在秀阁,太子青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屏蔽掉其他人炙热的目光,走上前朝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她盯着自己沉默不语,青藤不由捏了捏手指。 ——都是此人是个傻子,他的芝苋草和梦幽兰送去还没多久,父皇就逼着他选妃,若是她的痴傻症还没治愈,这次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了。 “你?” 赵青藤看着她,嘴巴张了半天,后面话竟不知如何去问,也不敢再问。 她冲他笑了笑,双眼眯成二弯月牙儿,脸上露出一对迷人的梨花窝,他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拉着他匆匆去找自己父皇/母后。 “殿下!您还有一百多位美女没看呢?“他身旁的公公急切的喊道。 “不用了,我已经选好了!“赵青藤拉着夏芫端端地进来皇上和皇后所在的金銮殿。 皇上/皇后看着眼前的二个人,也觉得夏芫容貌姣好,气质出俗,只是都觉得自己儿子着选妃选的也快了吧,毕竟他们才刚刚在金銮殿坐下。 “启禀父皇/母后,孩儿选好了,就是她!” 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二个人对视了眼,惊讶地问道:“这么快就选好了?你可仔细慎重?” “孩儿之前与她见过,当是一见钟情,今日再见到她,只觉得是上天恩赐,不敢不予珍惜!父皇和母后答应过,说选妃之事只是走个过程,关键还是看孩儿的心思,孩儿选定了,就是此人。” 皇上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再看看他选的这位太子妃,笑着朝夏芫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生在那家府上?” “她叫王婳芫,是丞相王霄之女,求父皇母后成全!”赵青藤恳切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快速答道。 听到丞相儿子,皇上和皇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皇上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嗯!啊——嗯!这个嘛,太子妃是未来的后宫之女,应该聪慧贤淑……啊——王婳芫啊,你今年多大了?” “父皇!”赵青藤急切地看着皇上,唯恐自己这桩满意的婚事被他父皇三言二语搅黄了。 皇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令道:“朕在问她,你且坐在一旁候着!” 赵青藤紧锁着眉头站在哪儿,既不坐在一旁候着,也不再开口说话。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跟着锁起来眉头,柔声朝夏芫问道:“王婳芫,你不比害怕,只需如实回道皇上的问话,你今年多大了?” 夏芫腼腆的笑了笑,认真地行礼回道:“回皇上和皇后的,小女子年十七!” 殿堂上所以的人目光一亮,不可思议地将她打量了半天,赵青藤更是如释重负的笑出声来。 皇上看着自己儿子,捋着胡子轻咳了声,接着问道:“十七岁,是好年纪。都擅长那些才艺啊?” 夏芫轻皱了下眉头,认真地回答说:“小女子……之前身体不适,并未学过什么才艺,不过前几日听到首曲子,觉得不错,就跟着唱了二篇,算是会了!” “好啊!唱来听听!”未等皇上开口,赵青藤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听了。 她唱的正是前一世,他过生日时她为他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同一首歌,这一世再听,他同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唱的太好了,你还会什么?”赵青藤激动地问道,似乎完全将夏芫刚才说过的没学过什么才艺忘的一干二净。 夏芫佯装为难地看着众人,又看了看皇上身前的茶杯,说:“昨日里,我看到有人煮茶,就跟着煮了一壶,觉得味道和成色都还不错!” 宫女们送了套茶具上来,夏芫像前世一样,当着众人的面煮了壶君子茶。 没有琴声,也没有她亲自吟唱的《君子吟》,但这壶茶确是世间极品,皇上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痴傻女”,只觉得是王丞相行善多年,终得善报。 太子大婚,轰动全国。 那一日,夏芫坐在大红的喜轿中,隔着喜帕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朱红色之色,前世她与霍尊成婚时的情景映入眼底,不由开心的笑了。 二年后,赵青藤登基继位,夏芫为其生育一子一女,儿子赵长琴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儿女静桐一出生被封为沁水公主。 (本文完) 藤元之恋(一) 傻子的世界你不懂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那一年,开国元帅府的一次相遇,成就他与她的所有缘与所有果! 不足九岁的他,站在诩濂元帅府北院中,对着一个幼小孤寂的身影看了半天,最后得了两个字——傻子! 是的,那时的小悦儿,在所有人眼中大该都是个傻子! 只是,没有敢说出来,除了那个天性玩劣,童言无忌又不知真相的小季藤。 那日,他看她独自坐在树下,大太阳下不知避暑,变天后不去避雨,他用墨汁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也不过是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连哭都不会,诩阳哥哥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亲戚?”他毫不忌讳讽刺着。 后来,景欣悦被二个奶娘带走,他还跑去问了诩濂,说那个小傻子很是奇怪。 那日,向来疼他的诩濂狠狠教训了他,说元帅府的人都愁焦了,挖空心思讨她开心,他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有跑去添乱。 “可是诩阳哥哥,你们家这亲戚也太奇怪了……” “住口!”诩阳一把捂住了霍季腾的嘴巴,“她……是我表妹,你得想疼自己亲妹妹一样疼着她,千万不能欺负!” 十三岁的诩阳当时就急了,但他姐姐诩青吩咐了,不可泄露公主的身份。 几个月前,他远在南疆战场的父亲令前锋将军霍风秘密回京,护送年仅四岁零三个月的小公主景欣悦。 次日一早,他姐姐诩青便被传进皇宫,而且在宫里一住就是三个月。 几日前,他姐姐回来了,皇上也来了,而且是普通百姓打扮,临走时令人将一个四岁半的女孩子送过来。 “诩阳,这是表妹,你要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她,哄她开心,陪她说话,带他玩耍!”诩青严肃的说。 “姐,我自己每日读书练剑,哪有时间陪她?” 诩青神秘地将他拉到一旁:“你不是整日想念诩姌姑姑吗?这是诩姌姑姑的女儿,咱们大邑国的小公主!皇上因她性格孤僻,不愿与宫人接触,才送到咱们家来。记住了,哄她开心是咱们家最大的事情,跟练剑读书一样,不可懈怠!” 此后,元帅府的北院住着诩青和景欣悦,西院住着诩阳和经常玩的忘了时辰的霍季腾。 这诩青不足十七,十个月前男装打扮随新军到过南疆战场,本是想混在军营里陪伴父亲栩廉,那想一过去就穿帮了,栩廉便让她留在南疆照顾诩姌的养女景欣悦。 诩姌熟读兵法,智谋远在栩廉之上,军师身份的她虽受景帝爱恋,但外敌压进,亲哥哥栩廉又身为主帅,她拒绝了封后,选择留在军中。 开国初期,内忧外患林立,景帝虽爱的炙热,却不得不将爱情深藏。 正因如此,诩姌轻松的隐瞒了亲生女儿景欣悦的身份,将她在农户家养了几年后,收为义女,交给诩青照顾。 所以,自小就少于人接触的景欣悦,性格出了奇的孤僻。 半年前,诩姌身亡,临死前说出景欣悦的身份,诩阳连夜令人将景欣悦送回青龙城,按照诩姌意愿交皇上抚养。 悲痛了五日的景帝大惊,想起过往种种,确认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女,本想用尽后半生来补偿的,那料这景欣悦的性格让他实在难以实现父爱。 年仅四岁的她本就少言,目睹诩姌的惨死后,更是一字不言,谁都不理。 诩姌是敌军偷袭时,被毒蛇咬伤,不治身亡的,死前身体乌肿,七窍出血。 四岁的她,虽不能深刻的感受到亲人去世的痛苦,但也隐隐都知道那个一直看望她的“姑姑”没有了,而且被这位“姑姑”的死状吓住了。 虽然想不通那个以“姑姑”自居的人,为何临时前不久成了她的娘亲,但对于年幼的她而言,这种心里上的失落和恐惧是难以挥去的。 得知诩青与景欣悦熟悉,景帝接诩青进宫,可景欣悦出来偶尔间跟着诩请外,依然不与宫人们接触。 景帝无奈下,想起她自小生活在边疆,对军营比较熟悉,就将她送到了元帅府让诩青、诩阳姐弟陪着。 “季藤啊,如何哄一个小孩子开心?” 一日,诩阳对着他的小玩伴霍季藤问道。 “你说的是你家那个亲戚吧?她脑子不好使,想哄嘛……”发现栩阳愤怒地瞪着自己,霍季腾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送吃的、玩的啊!实在不行……就……嘿嘿!” 看栩阳挥起拳头,他自信的笑了笑说:“你送我一套铠甲,我就替你把她给哄开心了!” 此事敲定后,霍季腾时不时出现在元帅府的北院里,吃的、玩的拿了一大堆,最后对诩阳长叹了声。 “唉,看来我得出绝招了!” 几日后,趁栩青不再时,霍季腾、诩阳将景欣悦偷偷地带出元帅府。 他们二人虽自小习武,但毕竟年纪尚小,背着个四岁的小孩子走的多了还是挺吃力的。 为哄她一笑,二人背着她在青龙城的杂耍园子,鱼鸟巷子、大戏班子/糖果铺子逛了一天,回去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发现这二人回到西院,诩青直接提了根长棍进来。 “姐姐姐,你看她,今天吃了好多的!”霍季腾脸上一慌,急忙只想一旁的景欣悦。 诩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片刻后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姐姐!我们带着她偷偷溜出去后,她玩的可开心,吃了冰糖葫芦,许家铺子的芙蓉糕,还吃了……” 栩青一怔,拿过景欣悦手中的芙蓉糕,认真看了半天,最后丢了句“给她的东西,必须得先让奶娘试吃。另外,她还那么小,不能吃的太多!” 景欣悦看着拿走自己芙蓉糕的栩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霍季腾刚放下的心猛地有提到嗓子眼,一把捂着了景欣悦的嘴巴:“别哭,外面有饿狼!” “饿了人家一天,哭成这个样子,你好意思说她吃了很多?还饿狼呢?小心我姐揍你!”诩阳看着霍季腾,怒火忍不住的往上冒。 “哭是好事,你没发现她之前连哭都不会吗?你得将她当成傻子,从穿衣吃饭一点点教起……来,吃糖糕,啊——”他拿起桌上的白玉狮子,笑着递到她面前。 诩阳一把将他推开,气愤地训道:“你才是傻子,她是我们家最尊贵的客人,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揍扁你!” “好好好!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请你张张嘴,吃上一口!真的很好吃的,啊啊啊——来一口嘛!” “无聊!你去找姐姐给她弄点吃的,我先睡会!”诩阳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到床上睡了。 霍季藤奋斗了半天,见那四岁多的孩子撅着小嘴一脸不满的看着她,将她抱起来往床上一放,伸了个懒腰也学者诩阳的样子倒在了床上。 “跑了一天,真是累死了!诩阳哥哥,咱们明天去那玩,要不要再带上她?对了,你送我的那套铠甲,至少也跟你房里放的这件差不多吧?” 没多久,屋里传来二个孩子的酣睡声。 哇—— 饿了一天景欣悦再次大哭起来——人家是饿,但人家咬不动石头啊! /(ㄒoㄒ)/~~ 藤芫之恋(二)吹牛不是好少年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景欣悦的奶娘带着食物赶来时,看到二个孩子睡熟在床上,她们的小公举抱着一块玉石疙瘩哭的泪水涟涟。 那一日,她吃了平日里三倍饭菜,不明真相的奶娘大喜,特意请求诩青,让诩阳多陪陪景欣悦。 如是几日下去,景欣悦吃坏了肚子,大人们虽找不出原因,但年长些的诩阳可是给吓坏了。 此后,他对于照顾景欣悦上心了很多,小季藤为得一套铠甲,也是绞尽了心思。 诩青不准他们带景欣悦出们,他们就混进杂耍班子学杂技,鸟鱼巷子找玩物,糖果铺子买吃的,回来后不厌其烦的哄她开心。 二个月后,景欣悦虽然还是只字不语,但慢慢开始同他们玩耍,而对于处处严格要求的诩青和奶娘更加排斥。 半年后,她终于开始同他们说话,虽然很少笑过,但开始喜欢跟着他们,尤其是黏上调皮顽劣又对她百般呵护的霍季藤。 “哎哎!这可是你的表妹啊?你自己宠了半天,最后成了我的干屁虫儿!”霍季藤一脸得意。 “我已经快十四岁了,得用功习武读书,日后还要帮爹爹上阵杀敌的,你如今还小,先替我照顾着他!” 霍季藤不乐意了,指着对方身份的铠甲说:“你说过,把你表妹哄开心了,就送套铠甲送给我的!我已经给她表演了半年的杂耍,如今连杂耍班子的绝活吞剑我都学会了,也没见你送来半个铠甲?” “谁让你学吞剑的?那个很危险知不知道?”诩阳一脸着急,看着心不在焉的霍季藤,又补充说:“放心,照顾好我表妹,到时候送你一套上等宝甲!” “上等?”霍季藤目光一亮,“你放心,这套宝甲我得定了!小悦儿,过来给你记录下身高,看看来年时你长多少?” 他说罢,笑着拉起景欣悦,在西院那棵梧桐树上纪录下她的身高。 诩阳放下手中的兵书,走过去将自己的身高也刻了下来:“我们三个一起记录啊,每年都在这棵树上留下刻痕,看看来年谁长的多!” 一年半之后,诩青出嫁,为了赶上她的婚礼,诩濂快马加鞭从南疆赶回青龙城。 婚礼放在腊月间,当时的霍季藤十岁半,景欣悦五岁,诩阳已经十四岁半。 同为将门出身,父亲都在南疆战场上御敌,但诩阳的性格却与霍季藤完全不同。 或许年龄的关系,诩阳的心思完全花在了习武读书,研习兵法上,而天性顽劣的霍尊则一门心思花在吃喝玩乐上,而且所有的乐子都不会忘了景欣悦。 诩青成亲后,景帝本是要接景欣悦回宫的。 然而,刚刚开心起来的景欣悦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景帝以为她习惯将府的风格,喜欢和她表格诩阳玩耍,便暂时断了带她回宫的心思。 没了诩青的严加约束,公主身旁的二个奶娘又时辰被景欣悦凉在一旁,霍季藤带着她玩的开心。 在诩阳的默许下,这二人时辰普通装扮跑出元帅府,玩耍在青龙城的各个大街小巷,在城外的虚妄江畔。 虚妄江畔的官渡口,是霍季藤最喜欢去的地方,景欣悦年纪尚小,走不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要么背着她走上一段,要么就找个马车将他们直接送到。 官渡口种满了梨树,春日花开似雪,夏日柳树成荫,秋日梨子清甜,冬日可以坐在渡口烤鱼,江面结冰时,还可以上去滑冰。 “吃完这个梨子,咱们去烤鱼吃!”他笑着将一个梨子塞进她手中。 渡口不远处就有渔民,卖几只青鱼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他靠鱼的过程,一个简到的熏烤,硬是能让他费上十几道工序,从头到尾还是副很享受的神情。 “季藤哥哥,我们为什么总来这里?” “我爹和你舅舅都是从这里去的南疆,他们若是回来,我们站在这里肯定能第一眼看到他们!” “那……我舅舅何时回来?” 霍季藤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比我好,有表哥表姐,有舅舅舅母。听诩阳哥哥说他有三个姑姑,那你肯定是有二个姨母“,虽然她们都和你舅舅舅妈在南疆战场上,但也都会想念着你!” “那你呢,没人想你吗?” “我娘这几年一直在苍茫山照顾舅爷,爹爹在南疆战场很少回来,除了诩阳哥哥,就只剩下管家和府兵陪着我玩!” “我也陪着你玩!” 他噗嗤一笑,将一块拔了细刺的烤鱼肉递给她。 “悦儿,过几日,诩阳哥哥会教我骑马,到时候我们就不用顾马车过来了,我可以骑马带着你来!” “你的鱼……太苦了!” 看她吃的一脸痛苦,他捡起条尚未烤熟的一看,发现是自己配的调料出了问题,笑着又给她取了个梨子。 “听说蒿草烤嫰鱼/蓝松烤稚兔子不错,待我学会骑马,就可以打到野味给你吃!到时候一定注意,将调料配的好好的!” 她认真地看了他半天,搬出诩阳平日里教训他们的话语:“诺而不行非君子,你连骑马都还未学,就敢给我说打野味烤兔肉这种事情?” 霍季藤一脸不服,说回去了就让诩阳教他骑马。 为表决心,他还捡起一根树枝,特意给她展示了自己近日所练的剑法。 “怎么样?不错吧?告诉你,我的箭法比这好多了,连诩阳哥哥都夸我比他有悟性,说我若是好好训练,日后定比他做的更好!” 看她不做声,他又认真地练了便,便空手模仿自己拉弓射箭的样子,最后在一脸欣喜地告诉她,说杂耍班子的吞剑表演他也能学会。 “小悦儿——” 发现她靠在树上打瞌睡,霍季藤气的满脸通红。 “小悦儿!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慢慢睡!” “小悦儿!饿狼来了!” “小悦儿,杂耍开始了,吞剑啊——” 她猛地睁开眼,一脸激动的看着他:“杂耍在哪里了,吞剑?诩阳哥哥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偷练吞剑,会死人的!” “那是他们不会吞,过几日我就演给你们看!” 藤芫之恋(三)开心是关键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月后,他果然学会了骑马,可惜诩阳管的紧,凡是带上景欣悦出府,坚决不准他跨上马背。 “唉,不骑就不骑吧!可对你的承诺不能作废,小悦儿过来!” 她惊讶地看着他,看他从骡马市场租了匹小白马,上面又固定了个小板凳,然后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上去。 “这样我可没跨上马背,你也绝对安全,诩濂哥哥怪不得我,你日后也不可说我诺而不行!” 一连好几日,他前半天在马场练习骑射,后半天牵着马陪她玩耍。 一晃又是半年,二位奶娘拿着梧桐木琴和笔墨纸砚回来,说请了老师过来,要教景欣悦学琴棋书画。 “小姐啊,琴棋书画诗赋花茶,这八项本领您本是半年前就应该学的,皇……老爷说让随着您的性子,玩的开心就好,因此才晚学了半年!” 景欣悦学习这些东西时,大家都是捏了把汗的。一来,她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二来,她对教他老师极为排斥。 奶娘站在一旁,心揪成一团,当老师的费尽全力后仍是提心吊胆。 “公……小姐啊!我刚才所弹的曲子,等您学会时即可出师,我到时亲自回禀皇……老爷,说您技艺在我之上,可以另寻贤师!” 苦教了三日的琴师一脸为难,颤着嗓子说出了请赐的话语。 闻言,景欣悦抚着琴弦练了二日,终于将她人生的第一位老师赶了下去。 几日后,教她茶艺的老师来了,有了琴师的前车之鉴,他选择无视景欣悦的反应,每日按部就班的将备好的课程演示讲解完毕。 二个月后,连奶娘都看出景欣悦可以出师了。 景帝闻言大喜,将她的启蒙老师全换青龙城最有名的父师,才多少提起了她的兴致。 因为景欣悦要学的东西很多,霍季藤也开始将大量时间放在跟诩阳习武、读书上,诩阳见景欣悦除了学习外,又回归到一个人发呆,渐渐地又担心起来。 “小季藤,反正你父母不在,家里也只有管家陪着,不如搬到我的西院来住,既能有大把时间读书习武,还能替我照顾表妹!” 此后,霍季藤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元帅府,也有更多的机会出现在北院。 只是,景欣悦的时间被几个老师安排的满满的,他大部分也是只能看到芙蓉池畔那个学艺的身影。 所有人都看出来,景欣悦除了音律和茶外,对学艺没多少兴趣,以致于老师授艺时,她总是三心二意地往门口看,想着他今日又带了什么好玩、好吃的给她。 “别看了!这几位师父可全是东翼国最有名的茶琴大家,在邑国只待二个月,能留在这里教她几日已经很难得了,就让她安心学艺吧!”诩阳走过来,将霍季藤拉回西院。 “诩阳哥哥,你不绝对很奇怪吗?小悦儿她明明呆呆的,但学琴曲、茶艺时,竟有着比那些大师更专注的神情和……气质,还有,她自我陶醉的样子好像比……” 诩阳狠狠地戳了他一拳:“谁说她呆呆的?你是没见到我姑姑诩……反正,我表妹她是不可能笨的,而且迟早会超过那些东翼大师!” 二月后,景欣悦郁闷地出现在西院,说那几位师父打算留下来长期教她,那茶师和琴师到还可以,可其他几位她实在的不喜欢。 诩濂一脸羡慕,认真地劝说着:“好妹妹,你就满足吧!我和姐姐小时候想请个好棋师,管家寻了二年都没找到这么有名气的,教你的老师那个不是咱们邑国或东翼最有名的?” “最开始的就不是!而且,那个棋师讲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霍季藤回屋拿出一副棋来,拉着景欣悦在院子坐下:“你回去告诉哪位老师,就说下棋以娱乐为目的,你跟着我学棋比跟着他学的高兴!” 旁晚,东翼来的师父走了大半,若非景欣悦拽了拽那琴、茶二师的衣袖,就连他们二人也走了。 奶娘本来也是想挽留这些人的,那些毕竟是皇上令人千里迢迢才请来的,可转眼一想,她们皇上也说了:公主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八项技艺变成三四项,景欣悦时间宽裕了许多,有大把时间找霍季藤玩。 此后,北院成了她学习的地方,西院成了她玩耍的天堂。 诩阳看出霍季藤的性子是越来越野,越来越皮,坚决的收回了他带她出府的特权。 他教她下棋,她毫无兴致,他在棋子上画了花草鱼虫,她看了一遍后竟能准取无误的背出那些图案,并能说出那些图案所对应的棋子。 “诩阳哥哥,你快看啊,她……她看了一遍就记住了?而且,丝毫不差!”霍季藤惊讶地大叫起来。 诩阳也不敢相信,经过多次试验,他们二个最后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诩阳:“表妹,你应该好好读书,博览群书,研习兵法,今后也做个军事,留在军营中……” 霍季藤:“不对,兵书多无聊,你一定不喜欢的。你应该研究天下所有的美食、美景,记住所有好玩的东西,然后……” 诩阳举起兵书朝霍季藤脑袋上拍了下,气愤地训道:“你小子,咱们都是将门出身,爹爹同在南疆打仗,你不认真读书习武,还想带坏我表妹不成!” “不是啊!你说咱们俩都很认真了,没必要让悦耳也跟着这么辛苦吧?她是女孩子,日后留在青龙城,等咱们战场上凯旋归来就是!” “还凯旋归来?咱们二十多万将士和南康打了近十年,也为家爹爹他们凯旋,你每日用在读书习武的时间尚不足八个时辰,还想着战场上凯旋?” 霍季藤一脸不服地看着对方,辩解道:“八个时辰太多,像我这种武学天才,每日六个时辰足以。你不也说了吗,我对兵法的领悟远在你之上的!” …… 带着二人争辩完时,过来玩耍的景欣悦已经毫无兴致地趴在棋桌上睡了。 时光如水,美好的日子转眼间又是一年多。 “诩阳哥哥,我已经七岁了,想出去玩!”景欣悦看着在书房里苦读的诩阳,一脸认真的说。 诩阳放下书,笑着朝她身后看去:“是那个臭小子教你的吧?前段日子,你们两个偷偷混出去,小河抓鱼,爬树偷桃子,还教训了几个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1” “知道,知道,诩阳哥哥料事如神,当然知道!”霍季藤从不知从哪钻出来,满脸讨好的笑得:“诩阳哥哥,我都块十二岁了,已经能接下你二十招了,你就让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可以!不许惹事,不许骑马,不许离开青龙城,还有……记着别让奶娘发现,我可没时间再帮你们掩护了!” 藤芫之恋(四)福祸相依,帅府情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景欣悦坐在马背上,小脸皱巴成一团:“季藤哥哥,诩阳哥哥说了的,不准我们离开青龙城,也不骑马?” “青龙城就在咱们视线里,算不上出城。至于骑马嘛?那个官渡口有点远,让马儿累着,总比让我们俩累着的好!” 官渡口,他跳下马背后,认真地将她扶下来,在江岸上砍了堆蒿草。 看他用蒿草生活,她满是疑虑地问:“这个草烤鱼真的好吃吗?” “放心,有我的独家配料,再加上这蒿草的气味,肯定好吃!等过些日子,诩阳哥哥去参军了,我就带你去打野兔,到时候蓝松烤稚兔,一定比这个还好吃!” 元帅府大院里,又一次找不到公主的二个奶娘,围着诩阳记得团团直转。 “诩少爷,您在不是公主在哪儿,我们可以令人去找了!事关重大,皇上若是知道了,那可是要砍我们二人脑袋的!” 诩阳一边收拾战靴,一边不慌不忙地回道:“一月后我就去南疆了,到时候公主不愿回宫,皇上心里一软肯定还是让她留在这儿,到时候可就是季藤陪着。别让公主觉得你们碍眼,让皇上把给你两个给换了!” 二个奶娘脸色一怔,不由想起这一年来公主不断更换老师的事情,可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放心吧,季藤虽然年纪小些,但脑子灵活,武功不差,连我们帅府大门口的那几个侍卫都赶不上他。再说了,公主是我表妹,我自然得派人暗中护着!” 两个奶娘思虑再三,冒着被严惩的危险将此事转告景帝,景帝为此事很是头痛,令人连夜出谋划策。 城东的杂耍班子,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景欣悦对立面的空中飞人和小魔术很感兴趣,霍季藤没看到吞剑表演就移不开眼。 二月后,诩濂从南疆赶赴回京,在宫里汇报完战场的情况后,急匆匆赶回元帅府。 刚进门,就看到霍季藤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西院里大夫/丫鬟站了一堆。 “救他,快救他!”景欣悦吓的脸色惨白,再三朝郎中吩咐。 “怎么回事?”诩濂走到床前,惊讶地朝诩阳问道。 心乱如麻的诩阳看的父亲回来,好似一下子看的救星:“他偷玩吞剑,伤到了五脏六腑,郎中说……不行了?” 诩濂仔细一看,霍季藤身上的血都是内脏受损后,从口里吐出的,而且伤的极重。 他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太医说霍季藤伤的太重,除非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将药物送到伤处,并反复调整气血运气,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将药物全部吸收,否则必死无疑。 “舅舅,救他!”景欣悦虽不明白太医话,但觉得她的舅舅开国大元帅是这里最厉害的人。 自记她事起,她的诩阳哥哥和季藤哥哥都是这么说的。在她幼小的心灵中,他的舅舅肯定比宫里的太医更厉害。 这一日,诩濂向霍季藤传授了二十年的内力,景帝听说后连夜赶快,却见诩濂一脸平静。 “皇上,臣的前锋将军霍风智谋双全,今一年南疆战场多是他带兵御敌,微臣做营地遣将调兵。此人赤胆忠心,能够委以大任,臣所救的正是他的孩子。听诩阳说,这孩子天资过人,是个排兵布阵的统领天才。未臣身上多处旧疾,南疆战事结束后,也该为大邑培养些好苗子了!” 景帝轻叹了声:“这个孩子我诩青提过,说他性格顽皮,但是非常聪明,而且筋骨好/悟性强,是个战场上的好苗子。但你一下子少了二十年功力,朕由如何放心让你回到南疆战场!” “皇上,若是采纳霍风的建议,南疆地区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巩固。对了,悦儿她自记事起便在军营,如今已在微臣着生活习惯,还望皇上多给她些时间适应!” “嗯,朕已令人修建琉璃宫了,那里的宫人/护卫都仿你帅府设置,待修好让她回去看看,不满意的再改!” “皇上圣明!诩青出嫁,诩阳不日后就随军南下,公主回宫后若是能有相似的生活环境,一定更容易适应!” 三日后诩濂南下,诩阳白天参加新兵培训,晚上回来后照顾着霍季藤。 景欣悦虽年纪尚小,帮不上忙,但对霍季藤的身体也是百般上心,将奶娘备下的吃食/玩具全部拿给了他。 “我都快十二岁了,男子汉大大丈夫岂是你个木头嘎达/拿几个冰糖葫芦能哄的?要哄也得为我弹个曲子,讲个故事,或者跳个舞啥的!” 一个月后,霍季藤身体终于恢复,提起上次吞剑的事情,他很不以为然的说:“上次多喝了几杯悦儿煮的八宝茶,吞剑的时候胃里不适,要不然……肯定不会失误!” 诩阳见他毫无悔意,说出父亲为他传授修为救命的事情,并下令霍季藤一个月不准碰兵刃。 霍季藤对大元帅为自己传授功力的事情太过感动,以致于这不碰兵刃的一个月满脑子都在琢磨兵书,也开始有了想诩阳一样上阵杀敌的念头。 从那之后,他读书习武比之前更加用功,时辰为了兵法布局和诩阳探讨到深夜,有些想法说的连诩阳都难以置信。 景欣悦来西院是,霍季藤总是放下所有的事情陪着她玩。 几年时间里,元帅府内外,青龙城大街,虚妄江畔,甚至连城南外的桃花沟,城西外的晴水湖,他们都去了很多次。 景欣悦走不动了,他就背着;冷了,他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裹着;鞋子掉了,他蹲下身帮她穿好…… 很多次,元帅府的护卫都看到二个孩子欢天喜地的从外面回来,也看的霍季藤时常背着熟睡的景欣悦回来。 景帝听奶娘汇报公主的时辰,虽然满身忧心,但听到公主确实玩的开心,诩阳又令人暗中护着,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皇上,琉璃宫修好了!”一个公公小心禀报。 景帝心头一喜,笑道:“你们去趟元帅府,按照公主房里的东西进行布置,十日后朕去接公主回 藤芫之恋 (五)形影不离小夫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一日,霍季藤陪景欣悦在元帅府放风筝,景欣悦不慎摔着,霍季藤一脸心疼的将她扶起,为她穿好摔落的鞋子后又替她拍了半天的灰尘。 “季藤哥哥,我的胳膊划破了!” “别担心,我先帮你吹吹,待会去找诩阳哥哥给你敷点药!” 几个府兵看着他们不由大笑起来,说这二个娃儿几年来形影不离,玩的也很是投机,怎么看都相对小夫妻。 霍季藤茫然地看着那些府兵,问何为夫妻。 府兵又是一阵大笑,说夫妻就是永远呆在一起,一辈子不离不弃。 他怔了片刻,忽然“哇”的一声大起来。 “哎?你这娃儿,给你说个小媳妇,你还恼了?”不知道景欣悦身份的府兵们,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日后是要像诩阳哥哥一样上阵杀敌的,马背上坐个女娃儿,可怎么厮杀?” 府兵们闻言,揉着肚子笑得接不上气来,一个年长些的府兵强忍着笑后,上前捏了捏霍季藤的笑脸蛋说:“上战都想带着啊,那你得有多疼她?” 他哭的越发伤心了,站在一旁的景欣悦虽更加茫然,但听出霍季藤不想带她,郁闷地撅起下嘴回来北院。 奶娘见主子不知何时爬回床上,捂着被子在里面偷着哭泣,吓得一下子没了注意。 没多久,太医来了,诊脉后说没有问题。 跟着,诩阳来了,看了半天让人将霍季藤叫了过来。 大家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觉得一定是二个孩子闹了别扭,霍季藤欺负了小公主。 看霍季藤一脸郁闷地走进北院,诩阳满肚子怒火:臭小子,亏我在皇上和父亲面前替你说了那么多好话,你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负公主? 奶娘:哎呀,我的老天爷,赶紧将这二人孩子分开吧! 霍季藤在门口站了片刻,推了推床上的小身子:“我想好了,自今日起好好读书,认真习武,等到了战场上,一样可以带着你杀敌!” 见被子下的身影动了动,他有一脸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你到时候得听我的话,不能在马背上乱动,更不能大喊大叫!再害怕都不可以!” 她掀开被子,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一个劲地点头。 诩阳:霍季藤,我什么教你了?上阵杀敌,马背上还要坐着我表妹? “上斩杀敌?”公主的二个奶娘大呼了声,吓得晕倒过去。 此后,他读书习武的确更加用功,连诩阳都不止一次的感叹,说他这样发奋下去,将来必成大才。 几日后,霍风回城禀报战事,听说自己养了十年的蒹葭兰开花了,但花朵不翼而飞。 霍季藤回家后,他问道那朵花的事情,霍季藤说那朵花给小悦儿泡茶喝了。 霍风闻言大怒,捞起棍子骂道:“混账东西,你了解那花吗,就敢拿给她喝?今后,你若是不娶她,便是欠她一辈子!” 霍季藤不屑地看了眼那盆蒹葭兰,毫不在乎的回道:“不就是一朵花吗?反正也有人说我们两是小夫妻,大不了我今后娶了她就是!” “畜生!她是什么身份,你以为想娶就娶?” “爹,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们都在一起玩的。日后我上阵杀敌,也是要带着她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习武,像诩阳哥哥一样早日进入诩家军!还要那朵花,悦儿非常喜欢,你在哪儿买的,我再去买……” 他话还未说完,霍风就一巴掌抽再他脸上,那日霍风第一次请了家法,而且是用铁鞭狠狠地教训了儿子。 霍季藤有诩濂二十年的内力护着,虽伤而不死,但也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虽被父亲暴揍了顿,但霍季藤对此事很是不服:不就是一朵花吗?他都答应带她上战场了,她也愿意跟他继续做“小夫妻”了,为什么就不能喝他一杯花茶。娶诩阳的表妹很难吗?等他也入了诩家军,立下军功后,一定可以娶她。 霍风后事也有些后悔,好在那段时间南疆战事尚不太紧,他留在青龙城将新兵多训练了几日,也抽出了些时间照顾儿子。 景欣悦被景帝催了几次,但没听到回宫居住就愁眉苦脸,景帝想了想,觉得那就等诩阳跟着霍风南下之后吧。 等诩阳走了,帅府大院里应该就没她惦记的人,致于霍季藤,她若是还想跟他一起玩,也可以召霍季藤进宫的。 见皇上不在催她回宫居住,景欣悦开心了许多。 她的棋艺是霍季藤教的,后来奶娘虽又给她请了棋艺老师,但她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学了三四个月。 这日,伤势刚好的霍季藤来北院看她,二人在着芙蓉池畔下起棋来,半个时辰下来,他连输三局。 站在一旁观看的二位奶娘很是激动,为她们家公主一连喝彩。 连输徒弟三局本就很没面子,再加上这二人的过分激动,霍季藤心里很是不爽,如是又是二局下去,他心里的不满已经泛在脸上。 这一日他们吵架了,几年了头一次翻脸,她说他不可理喻,他说那就永远不不理。 其实,那日被他父亲暴走后,他前思后想,最后还是找管家问了几句,比如那朵花为何不能送人?做夫妻是不是很麻烦? 管家哪知道他的心思,有哪里知道景欣悦的身份,满脸自豪的说他家少爷天资非凡,聪明英俊,今后定是被一群女孩子追着,娶妻纳妾就是动动是指头的事情。 之后,还不忘再三嘱咐他家少爷,说男人的面子有多重要,男孩子威武霸气的样子有多帅气。 因此,他们二人因棋起了争执时,他不但未像往日那样迁就与她,反而步步相争,还将棋子扔进了芙蓉池里。 景欣悦怔住凉亭里看了他半天,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不理就不理!照你所言,互不相识,永远相见!” 看她哭着跑开,二个奶娘心惊胆战地跟会屋子。 那日,她们提心吊胆的过来一夜,没想到第二日,公主主动提出回宫。 “回宫!太好了,太好了!女婢这就去准备!” 公主的二个奶娘大喜,急匆匆收拾了行李。 藤芫之恋 (六)高攀不起的小公举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琉璃宫里,景欣悦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景帝几日每日都来陪她,可她很少言语,甚至连琴都不练了。 无奈之下,景帝只好将怀着身孕的诩青请来,诩青在皇宫待了几日,向皇上建议,希望带着景欣悦出宫玩上几日。 景帝想了一阵,最后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陪着她们一起出了城。 他原本是打算待着女儿去东翼玩的,可还未离开邑国,就听说漠北国暗中调集人马,怕是有南下之势。 未敢多耽搁,景帝陪女儿在外面玩了半日,匆匆回了皇宫。 “羽青啊,你在宫中多住些日子,多陪陪悦儿,若是闷的话,就将你夫君也请过来。朕近日有些事要处理,恐怕没时间去陪悦儿,若是她在着憋闷,就带她出去转转!” 景帝留下这句话后,几日都没踏进琉璃宫。 一日,诩青回来趟元帅府,回来时带了块护身符给景欣悦,说是霍季藤送的。 “他不知道你是公主,你离开后他去找了多次,府兵说你回家了,他留下这块护身符,拖我转交给你!” 景欣悦看了眼那颗护身符,撅着小嘴出了寝宫。 她的二个奶娘见状,将给不明所以的诩青解释了番,说霍季藤有多么嚣张轻狂,对公主发火后还将棋子扔进了芙蓉池里。 那二人越说越气,羽青听了也觉得霍季藤做的过分了些,这三人的对话落在景欣悦耳朵里,让她原本就拧成疙瘩的心更是结在一起。 一日,她出了琉璃宫,走着走着就走到景帝所住的紫宸殿,看她父皇不在,独自在里面外了会,绝对饿了就走到龙椅前的一个茶岸旁。 那里有一盘水果,她不慎打落水果去捡时,发现了藏在龙椅下的黄金盒子。 恰巧,景帝从此路过,将她揽进怀里聊了会,讲了几句那盒子中的盘龙玉玺后,问其她想不想传霍季藤来皇宫外。 “不传!都说了互不相识,永不相见的!” 景帝笑着将一颗剥好的樱桃塞进女儿嘴里,安慰道:“好好好,不传就不传。谁让他对没大没小的惹上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呢!” 十日后,诩青产期将近,被接回夫家,景欣悦跟前只有二个奶娘和一堆侍卫/丫鬟陪着。 景帝看她又将自己封闭起来,便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女卫放在琉璃宫里,自己也挤出半天时间带她去青龙城大街上玩。 “悦儿,听说杂耍园子那儿挺热闹,咱们就去看看!”一身平民打扮的景帝谈笑间,抱起自己女儿进来杂耍园子。 这里的杂耍她看了无数遍,别说是里面杂耍项目,就是里面的演员她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这日,舞台上的那只孙猴子似乎矮了一截,而且伸手却是出奇的好,还不小心打伤了几个演员。 “哈哈哈!这个猴子演的不错,叫过来,重赏!”景帝笑着,吩咐人带那个演员前里领赏。 “皇上,皇上!”一个公公跑过来,满脸仓惶的朝景帝禀报:“朱丞相从巡视归来,有要事启禀皇上!” 看到公公脸上的神色,景帝心里一沉,将景欣悦交给护卫和奶娘照顾,自己匆匆回来皇宫。 景欣悦见他父皇离开,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来。 “公主,那位演孙猴子的小师父快来了,按照皇上的意思,我们还要留下给他打赏的!”一位奶娘小心地劝着。 “你留下赏吧,我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待她刚出走杂耍班子,画成猴子脸的霍季藤就追了上来,兴奋地拦着她的去路。 “悦儿,都说你回家了,诩青姐姐却说你今天回来这里看热闹,还是我要是把你哄开心了,你就肯原谅我!” 看着他的小花脸,她本是想笑的,可想到那日的事情,想到他说永远不理,还对她发了那么大脾气,她心里就拧成一团,绕过他气愤地离开。 “悦儿,我们是小夫妻,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就这样不理我了吗?”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仅八岁的她听不懂,也赌气不想去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悦儿!” 他一把抹乱了自己脸上的妆容,急着跑上去追,却忽然被景欣悦的奶娘拦住了。 “霍少爷,公主身份高贵,不是你可以满大街追的!” “公主?”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奶娘。 那位奶娘从衣袖里取出钱袋,冰冷地回答说:“往日里,公主与你一起玩耍,那是因她年幼不分尊卑,但你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应该知道分寸。没有公主召见,是不能随意冲撞的。” 霍季藤愣在那里,想了半天,都无法将那个自己护了四年的干屁虫和公主联系在一起。 “皇上说你猴子演的不错,这是赏赐!”奶娘将钱袋塞给霍季藤后,跟着离开了。 一个月后,他收到二件衣服,一件是诩阳南下前给他定制的银色宝甲,一件是景欣悦令宫人送来的外衣。 头一件,诩阳四年前就答应送他,只是设计了半天,又改了半天,最后绝的在他十四五岁的时候送出去最合适。 因为南下前,霍季藤对他依依不舍,而且对他上斩杀敌充满羡慕,所有诩阳决定提前送了。 铠甲虽然制的很大,到霍季藤十六七岁之后才能用上,但诩阳觉得霍季藤看着它,心里定能受到鼓舞。 景欣悦送的那件衣服,是那日杂耍园子分别后,她想了再三,最后在她父皇和诩青的开导下原谅了霍季藤,决定约他进宫下棋时送的。 “父皇,下棋的时候,我一定要输给他吗?万一不小心赢了怎么办?”霍季藤来的前一日,她忧心地朝景帝问道。 “这个不难,下棋的时候父皇就让你的女卫羽宁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提醒你!” 景欣悦认真地点了点头:“父皇说的对,季藤哥哥照顾我多年,我不该惹他生气的!” “这就对了,过些日子,过两日你舅母回从南疆回来,你去元帅府住些日子,等父皇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去借你回来!” “那……诩阳哥哥和舅舅也回来吗?” 景帝抱起自己女儿,笑着说道:“你诩阳哥哥和舅舅还得一段日子才能回来,不过你霍风伯伯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父皇给他加官进爵,让你季藤哥哥进宫来陪你玩!” 藤芫之恋 (七) 你开心,我就好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几日后,霍季藤来到琉璃宫,对着坐在花园里的景欣悦看了看,认真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八岁的景欣悦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件橘红色的衣服上,那件衣服是她在宫人们的帮助下亲自设计,衣服的风格花式费了不少心思。 她盯着身上看了会,上前将拉起,指着他的领口说:“这里,他们绣错了,第朵梨花是六个花瓣的!” 宫人脸上一愣,急忙跪倒地上,因为前面的梨花都是五朵花瓣,因此她们觉得是公主画错了,哪想是她们搞错了。 “六个花瓣,有诩阳哥哥/季藤哥哥/诩青姐姐,舅舅,还有父皇和我!”景欣悦轻锁着眉头,说的一脸认真。 宫人们急忙赶到锦绣宫,重绣了朵六瓣的梨花出来,将霍季藤领口上那朵五瓣梨花换掉。 霍季藤出门前,管家一再提醒,说宫里规矩森严,需不不谨慎,说话小心,千万不可冲撞公主。 但没行到衣服改好后,景欣悦退去下人,陪他在院子里逗鸟。 “季藤哥哥,这里一点都不好,父皇说过几日让人带我去东翼玩,我说那里的人我都不认识,父皇说你如果愿意,就带着你一起去!” “真的吗?”他星亮的眸子满身惊喜,但稍后又犹豫起来,“我爹爹从南疆来信,说那边战事一定,大概本个月后就回来了!” “父皇前几日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过段日子接你和诩阳哥哥来宫里玩,可昨日又说让我去东翼住些日子,还是哪里的琴师不错!” 霍季藤也行不明白,但想到她若真的去了东翼,他也是想跟着去东翼的,实在不行,就等他爹爹/诩阳回来后,跟他们一起去。 二人连下七盘棋,没有留下宫人提醒,她担心自己忘了,特意在手上写了两个字——“开心”! 今日是想让他开心的,所以她输了一局又一局。 在她父皇的开导下,她彻底想通了,只有她的季藤哥哥赢得开心,她觉得输一下午也是好的。 只是,令她奇怪的是,霍季藤脸上的神情从朗笑到偷笑,再到微笑,最后还彻底不笑了。 “季藤哥哥,你不开心吗?” 霍季藤握紧了手中的起自,咬咬了唇说:“没有啊,你不生我气了,我很开心的!” “嗯,再下二局后,我给你煮这几日刚学会的十三香花果茶!” 他脸上一怔,嵌入手心里的指甲不由的更加用力。 已经让了他七局,还有再让二局? 九局大胜,这该是他一生最丢人的事吧? 可看着对面比他小了四岁的人,他竟然一点气都没有。 他的小悦儿甜甜的笑着,脸上二个深深的梨花窝,一双灵秀的眼目弯成二个月牙儿,将一口糖糕给他塞进手里。 “悦儿,听说宫里的菊花开的很美,咱们去看看吧!” 她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季藤哥哥,现在是春天,那些菊花宫人们几日前才种下的!” 霍季藤尴尬地看着棋盘,手心里已经冒出汗来。 快十三岁的他头一次敢到狼狈,并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好好学棋,日后光明正大的赢上她几次。 最后的二盘棋还是他赢了,但赢的没有之前那么揪心,因为他领了她的好意,同样想让估计输棋的她继续开心。 “季藤哥哥,那片玉兰花树后面有个芙蓉池,池里养了很多的鱼,我们可以去那里抓鱼烤,虽然没有蒿草,但是哪儿有几株桂树……父皇说了,只有我们玩的高兴,把整个琉璃宫拆了都没什么!” 景帝悄悄地站在琉璃宫外,看着二个孩子也会卷起裤管抓鱼,一会爬树折桂枝,一会又生火烤鱼,还跑出去找要调料,乐的合不拢嘴。 “这孩子,和她娘一个性子!” 他身旁的公公跟着笑道:“小公主聪明过人,虽不大说话,但对熟悉的人可是真心的好呢!” “哈哈哈!想当年,朕和诩濂/朱觥结义,诩姌跟在诩濂身后,和我们也是玩的这么开心!” 看二个孩子忙的不亦乐乎,景帝情不自禁地会想起往事:“那时候,诩姌吃鱼不是鸡,朱觥吃鸡不吃鱼,就朕不挑食。她们烤什么朕都爱吃,朕和诩濂出去打猎,打完兔子野鸡,在下河给诩姌抓鱼……” “皇上仁慈,又心怀大度,所以受万民敬仰,百姓爱戴!” “唉!是朕亏欠了诩姌,亏欠了诩家。诩濂对霍风的孩子很是看好,这个孩子虽然贪玩调皮了些,但天资过人,待人真诚,朕也喜欢!” 傍晚,景欣悦依依不舍的送走霍季藤,回到琉璃宫后看到一脸温和的景帝。 景帝笑着将女儿抱进怀里,问道:“小悦儿玩的这么开心,还要不要去东翼啊?” “我想和季藤哥哥,诩阳哥哥,还有舅舅/父皇一起去东翼!” “这可不行!你季藤的哥哥的爹爹霍前锋快要回来了,可以等他回来后,父皇给他封个二品大将军,令他护送你去东翼,并让你季藤哥哥陪着!” 景欣悦轻锁着眉头问:“那诩阳哥哥呢?他不去吗?” “诩阳哥哥和你舅得晚些回来!你要实在觉得待在宫里无聊,就先去舅舅家住上几日!你舅母明日回来,你诩青姐姐也要回娘家住些日子,她还带了二个月的孩子,你去了刚好热闹!” 第二日,景欣悦再次以普通百姓身份,被送往开国元帅府,身旁出了二个奶娘外,还多了二十来丫鬟装扮的女卫。 景帝站在皇城上,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一酸。 “李公公,你说漠北军……真的敢侵入我大邑吗?” 李公公愣了下,思量了片刻后笑道:“皇上放心,朱丞相已经去跟漠北和谈了,若是漠北人不识好歹,我们南疆的诩家军一定可以剿灭他们!” “是啊!诩家军很快就回来了!若真打起来,又是一场硬仗,邑国百姓又是十几年不得安省,朕这次要亲自上阵,将漠北军封在华溪城外,永世不敢再犯。东翼那边的风土人情不错,东翼王也有个女儿,听说与悦儿年纪相仿,希望悦儿去了之后,能过的开心些!” 李公公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小心附和道:“皇上圣明,东翼王与您关系交好多年,一定会照顾小公主的!” 藤芫之恋 (八)天定悲剧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她到元帅府的第二日,漠北军攻入花溪城,朱觥逼宫叛变,还未渡过虚妄江大桥的诩家军前锋被拦在大江南岸。 几日后,朱觥登基,对外宣传景帝旧疾发作,不治身亡,临死前留下圣旨,传位于义地朱觥。 同时,诩家军起兵造反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诩濂一族被囚禁天牢,小公主景欣悦被人带出青龙城。 当晚,诩家军前锋将军霍风叛变,连夜囚禁诩家军各路大将,斩杀诩濂心腹百十多人。 朱觥为试此人诚意,放他进城后,特意令他监斩诩濂满门,绞杀南疆残留的诩家军。 结果,霍风行事果断,作风恨绝,令朱觥大为感慨。 为进一步试其诚意,景帝又将查出前朝“叛党”之事交由霍风处理,霍风雷厉风行,做事干净毒辣,深的朱觥赏识。 于此同事,在驻守西蒙边疆多年的阔天纲也得到朱觥重用,从位居五品的守关小将升为官居三品的大将军。 青洲知府陆栩文因稳定流民有方,官升三级,调入青龙城后任在步步高升。 时局的变动,让霍季藤难以接受,他父亲的背叛让他更难以相信,诩阳和小悦儿的离开更成了他多年的伤痛。 “你听说没,霍将军……就是原先给诩濂做先锋将军的那个,如今可是步步高升,都成了当朝三品大将了!” “此人手段残忍,做事恨绝!斩杀诩濂满门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听说他在诩家军待了十年,却亲手毁了整个诩家军!” “都说诩家军谋反,我看现在这阔家军/霍家军,还及不上诩家军呢!听说霍风至今,还在追杀诩濂旧部!” “何只是诩濂旧部,支持前朝的那些文武官员他一个都不放过!听说前朝有个公主,死的时候也才八岁,是被霍风追到西蒙杀死的!” …… 外面的议论声接二连三,全部压在霍季藤的心头上,让他不想去看自己的父亲,不想走进霍家,不想与任何人接触。 短短二年时间里,那个生性活泼,调皮顽劣的少年没了,他彻底成了一个性情孤冷,谁都不信独行者。 与霍风僵了二年后,他的母亲林氏回到青龙城中,母亲的回归本该可以缓和家里的气愤,但霍风的继续晋升和外面的议论声却压的心里更为沉重。 霍风终于忍不住了:“臭小子,你整天呆在外面什么意思?你已经快十五岁了,要么给我待在家里好好读书,要么去军营锻炼!” “哎呀,老爷,藤儿才十四岁零七个月,找么早去了军营,他那里吃的消啊。再说,按照咱们邑国的律法,男子十六岁才可参军的!”林氏一脸心疼地说。 那日之后,霍季藤去了军营,成了邑国成立以来最小的士兵。 军营里,他的生活起居没有任何特殊照顾,训练也完全同成年的士兵一样。 林氏见霍季藤有家不会,丈夫长长忙于朝政,无奈下又去了苍茫山照顾父亲。 霍季藤埋头在霍家军中苦训,将对诩阳/景欣悦的思念化成动力。 只是,他之前习武读书还有个目标,习武能像诩阳一样奔放南疆,帮着父亲和诩元帅杀敌,如今他苦练武功都不知该往哪使。 一年后,他从父亲口里听到景欣悦可能还活着,似乎在西蒙出现过,但如真身如此,也将是他们霍家最大的隐患。 他激动的笑了一夜! 三年前,一场宫廷剧变,他迷茫了很久,听说她死后被扔进乱坟岗,他跑到乱坟岗刨了一天,最后觉得他死了,这三年一直在痛苦中渡过。 青龙城风云变幻与他无关,霍风官爵一路晋升与他无关,只是在霍家住进诩濂的府邸,变成镇国将军府时,他回家住了几只。 “以后这个府邸就性霍了,你是独子,就住在东院吧!”霍风看着他,严肃的说。 霍季藤一言不发,直接进来西院住进诩阳的屋子。 诩阳送他的银色铠甲他取了出了,放在床头,每次回家都认真清洗。 诩阳的那把黑色小弓,是他在诩阳寝室的密室里发现的,那个密室曾是他们二人偷放玩具/杂食的地方,景欣悦也进去过几次。 这把弓箭/诩阳所送的铠甲,连同景欣悦送他的案件橘色外袍,成了他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每一项军事技能都是霍家军中最好的,邑国按惯例每年一次武试,与科考的文书相对应。 霍风知道他对当年率军南下的漠北战神郝戟充满仇恨,故意放话说,能下武状元者,来年与漠北谈判时,可以随行赶赴北境。 霍季藤果然去报了名,而且在十场比赛中全是第一,不但皇上朱觥对他刮目相看,就连青龙城几家新晋权贵都对他特别关注。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阔天辰/侯勋等人。 陆敬衡是同年科考的文状元,与霍尊虽少有接触,但同为状元,受到的关注是最多的,时间一长二人也就走的近了。 霍尊的性格依然孤冷,生长在将门,又早早入了军营的他做事刚毅果断。 这放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孤傲绝尘,霸道冷酷的。 别人的看法他从来不放在眼里,巧的是这个时候朱觥的女儿兴平喜欢上霍尊。 他的冷酷,兴平的霸道,他的拒绝回避,兴平的穷追不舍,造就了他们二人的三年的心酸历程。 从青龙城到北境,从军营到青楼酒馆,一个追的辛苦,一个躲的幸苦。 那日,在北境大营中,她一句“季藤哥哥”喊的他心里一颤,感到某个思念了多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后来,他在中邑漠北谈判中立下大功,霍家还会救回流落在北境的公主得到重赏,回到青龙城后,她更是时时刻刻的缠着他。 兴平的爱是霸道的,却也是炙热坦诚的,更是毫无顾忌的。 中邑与漠北谈判时,霍尊盗取兵符,率先向漠北谈判的护军发起偷袭,此事邑王大怒。 他在带着散千霍家军在漠北打的辛苦,好在智勇双全/屡战屡捷扭转了邑国的被动局势。 邑王下令派发援兵前,兴平偷逃出宫,她是想来帮助霍尊的,可惜阴差阳错什么都没帮上,甚至给他们霍家军添了不少麻烦。 他可不能知道她的初衷,生性好强的兴平也无颜说出自己是故意让人绑到漠北的。 她一边对他献殷勤,一边在朱觥跟前给他创造机会,只希望有一日,他们能更顺风顺水的走在一起。 可惜,她永远都不知道,霍尊的心底是憎恨朱家人的,他从一开始就排斥她。 已将自己完全封闭的他,早已经活成了幼年时的景欣悦,不会轻易接受任何人,更不会接受朱家的人! 她与他,自开始便是一场悲剧! 藤芫之恋 (九 )天意不过认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北境,霍季藤与郝戟的军队一交手就是三年。 三年里,他用兵如神,军功不断,最后气的郝戟跳下悬崖。 没有人知道,他做着一切只是为景、诩两家复仇,为他好友诩阳和小悦儿复仇。 为了躲着兴平,他装病,装傻,最后把自己泡在青楼里,喝着花酒装着撩女人。 兴平气过,哭过,恨过,骂过,甚至还跑到青楼里打了几个人女。 可惜,她所做的一切,不但无法打动一个将自己彻底封闭的男人,反而更加令他排斥。 回到青龙城,战功赫赫的他除了官居二品的少将军,还接了阔天辰亲兵营大统领的位置,朱觥还破天荒的给他赐了名字——“霍尊”! 这个“尊”字让霍风感到不安,但看出兴平和朱觥的心思后,他总算松了口气——朱觥对他的防范已经彻底解除。 也就在那段时间里,兴平绞尽脑汁,让着朱觥给霍风施加压力,比霍季藤接下与兴平成婚的圣旨。 霍季藤明面上顺着他父亲,暗地里却琢磨着逃婚之事,霍风知道他儿子的心思,也正好也要安排景欣悦回到邑国。 二个孩子自小交好,多年后都还记住对付,那他为何不乘机成全他们? 他本是打算在二个孩子成婚后,告诉他们真相的,可景欣悦在回到邑国的路上出了意外,临死前落入越陌古国的锁魂阵里。 景欣悦用一缕幽魂为代价,召回了千年后的自己,可千年穿越的夏芫的没有前世记忆,在霍风眼中,她定然是失忆了。 复仇之事何其凶险,能不让两个孩子参与其中,护他们一个周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他儿子的性格,他原本就放心不下。 阔天辰/侯勋等人对霍尊是嫉妒的,陆敬衡对他虽然以诚相待,但知道在孤冷的霍尊眼里,他们几个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在霍季藤费尽心思,筹划着逃婚时,霍风安排人对朱觥进行了场行刺。 当然,行刺只是手段,让邑国新皇朱觥改变注意,拒收南康送了的五个美人才是目的。 那五个南康美人里,面藏着他筹划六年,接回邑国复仇的景欣悦。 为了能让她嫁给霍尊,待在霍家的保护伞下,霍风一边给受惊的朱觥建议,将这批人赐婚后分散到朝中官员家中,一边暗示身为亲军大统领的儿子,说南康送来的五个美人颇有疑点。 果然,朱觥一来不想伤了与南康国的和气,二来想借此拉拢朝中大臣,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霍尊做事向来谨慎,又因职务在身,所日夏芫入城那日,他便亲自去城门口检查。 那日,他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飞来,本能的伸手攥住了她的脖子,可当看清楚她的面孔时,他整个人如被雷劈成二半。 当时,刚刚穿越而来的夏芫话说的可怜,刚好让他想到了儿时的景欣悦。 ——那个沉默寡言,将自己封闭起来的跟屁虫! 再相遇,她在皇宫里弹琴/煮茶,虽然只是背影,却与他心中的景欣悦有着相同的气质。 他默默地看着她,心头的喜悦无以言表。 恰巧,那时阔天辰与陆敬衡争执不下,擎天王为了儿子,亲自出们想皇上朱觥求婚。 他计上心来,灌下一坛酒后缠上了夏芫。 霍尊的反应是他父亲意料之中,但霍风没想到儿子竟然胆大到那种地步,在皇上和公主跟前也都借酒装疯,直言不讳地说以为是在青楼里看姑娘。 当着宫人们的面,兴平羞愧难得,朱觥龙颜大怒,霍尊短短一个时辰里,从当朝驸马/亲军大统领/当朝二品大将军编为庶民。 其实,霍风心里都很清楚,他儿子做的在过分,朱觥也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命,因为邑国不会有第二个统兵天才,因为漠北还在对邑国虎视眈眈。 娶夏芫进门的第二日,霍风认真地给儿子演了一处大戏。 这出戏的目的,一来是要诱导霍尊前往南康,然后再无功而返,二来要提醒她护好夏芫。 霍风知道,他的儿子早就信不过他,也知道二个孩子心机尚浅,却又复仇心切,让他们太早知道真相,只会给艰难的复仇计划增添更多危险。 后来,他惊讶地从线人口中得知夏芫失忆,觉得既然她本就不知邑国这边的幕后指使是他霍风,那他索性就继续扮演恶人。 果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鄙视/痛恨夏芫的,夏芫为此处处提防,霍尊为此处处护着夏芫。 他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甚至觉得等他们相爱了,霍尊对他的仇恨会渐渐放下,复仇的执念也会渐渐放松。 霍尊在看到夏芫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乱了! 在宫廷献艺的时候,他机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景欣悦,新婚夜那晚的对话,让他又有些怀疑。 按照他父亲的指使,从南康跑了一圈调查了她的身份后,他心里凉了一截,待到那来月事那晚的一番试探后,他心里更是被人狠狠地浇了盆冷水。 再后来,夏芫的身影不短的在他脑海中与景欣悦重合,他又惊又喜,在他父亲的浓烈的“杀意”中,在他母亲反复的逼孕中,将她护了个彻底。 短短半年里,已经完全接受了夏芫的林氏,悄悄的找夏芫给霍尊纳妾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夏芫设计霍尊喝下那本暖情茶非但出人意料,而且还不迟不早在向南康传递消息时出了意外,将阙茗扯到其中,让霍尊醋意大发。 那一晚,她一声“季藤哥哥”叫的他理智全无,伤的她五脏俱裂! 她虚妄江上终身一跳,让霍尊心里那片天地崩塌,让筹划多年的霍风心乱如麻! 霍风来不及多想,一边稳住寻死觅活的儿子,一边暗地里托人搭捞跳江的夏芫。 江水无情,涛涛东去,他以为夏芫活不了了,只能带着无限的悔恨安稳住儿子,希望帮景/诩二家复仇后,在了阴间再向景帝请罪。 夏芫被打捞上来后,他偷偷跑去看了一趟,红老仙是他安排好的,此人在南康时,曾被他派去保护景欣悦的部下帮助过,所以愿意陪他演习。 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很想说出真相,但也很担心他向来执拗的儿子,在经历了这么多悲喜之后,行事激进露出了马脚。 和红老线约定好后,他一边告诉霍尊夏芫的尸体找到了,一边告要霍尊杀了夏芫,以维护他们将军府的名声。 他不在乎儿子更恨他,只希望他的儿子能懂得珍惜,日后更好的保护她。 藤芫之恋 (十)将府情深深几许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朱觥这个皇帝做的很不安稳,上位后内防前朝臣子,外放其他四国,平衡霍、阔、陆三家势力,讨好相邻四国是他必须的伎俩。 与东翼和亲,是他盘算了四年的事情。 因此,当司徒俊来邑国时,他是费劲脑子讨好,逼着子兰去献殷勤。 可惜了,子兰心里装着林倩雪,纵横沙场司徒俊装不下子兰。 林倩雪在夏芫跟前的哭诉心肠,是她真是情感的自然流露,也是霍风的安排,他要做的正是阻止邑国和东翼的联姻,让朱觥对外孤立。 复仇之路何等凶险? 若是夺不回江山,他们也得让朱觥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阙茗心系夏芫,拓跋缙跟着阙茗,这二人的出现,再加上林倩雪的从中撮合,夏芫带去的司徒俊很快与拓跋缙相识,相恋。 拓跋缙是漠北最不起眼的皇子,霍风不担心东翼与漠北联姻后对北境的霍家军构成威胁,也不认为司徒俊会劝说他父亲对方霍家军。 已经官职尽失的霍尊重回亲军,霍风即是高兴的,心里却又是担心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也为自己有这么个重情重义、智勇双全的儿子骄傲,但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着。 西蒙与南康交战,邑王派阔天辰前去调停,在大军南下的前几日,阔天辰忽然被人上奏,扣发军饷,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等一堆恶行露于朝野。 之后南下的将领换成了霍尊,霍风看出他儿子的企图,知道他想再次领兵上战,但南山营就是南山营,本来就是南疆调停临国纠纷的,他不敢在南疆开战。 况且,他曾经在朱觥面前起誓,霍家军接受谁都可以,唯独不接受霍尊,即便当时南山营主帅,也不可能带着南山营跑到北境去。 只要他还是镇国大将军,是霍家军主帅,霍尊再怎么盘算,也不可能指挥霍家军,更不可能带着霍家军冲进漠北腹地。 可惜,他露算了。 他万万没想到仅带了五万兵马的霍尊,临行前对朱觥立下了军令状,南下后是要收复南疆失地的。 霍尊出征前,林婉癔病复发,他带着林婉去瀛洲疗养,临行时瞻前顾后,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给管家和夏芫备急。 然后,他们离开不久,负责与林倩雪接头的人就出事了。 瀛洲本就在东翼国外围的荒岛上,与外界毫无联系,那里虽然清雅幽静,名医甚多,但林婉的病情依然反反复复。 一年半后,林婉的病情在几经反复后变得更加严重,霍风无奈,正好带着她回到青龙城。 短短一年半里,青龙城变回不大,但他们霍家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夏芫跟着阙茗走了,霍尊去了漠北,林倩雪和子兰消失,和他接头的线人死了,霍尊后娶的三个女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整个青龙城都传的沸沸扬扬。 他没敢多耽搁,安顿好林氏后,匆匆进宫进来皇上。 朱觥说,漠北军在北境饶命,而且蠢蠢欲动,他已经领霍尊前去查看,并且任霍尊为霍家军副帅。 霍风彻底慌了,他一心想将二个孩子护在膝下,保她们安全无忧,结果将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 临行前,与阙茗走散的夏芫被接回琉璃宫,霍风去看了夏芫,当着朱煜安排的眼线,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在临行前故意提了二个字“悦儿”! 可惜,被秦新月和霍尊伤的遍体鳞伤的夏芫,听到这个名字后接近愤怒。 那一日,他带着满腔的悔恨离开青龙城,赶赴北境化溪城。 在化溪城,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完全被痛悔、悲愤、杀意笼罩着的儿子,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陪他筹划战事,与漠北大军短兵相接。 霍尊是恨他的,恨他当年叛变诩濂,杀害诩氏一族,追杀景欣悦,恨她在景欣悦嫁进将军府之后,依然想要杀她。 霍风对此不做解释,他相信自己儿子在恨自己,战场上也注重父子情义的,而且,越是让他知道真相,战场上就越有顾忌,越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于是,他忍着,藏着,即便是在战场上,也处处将儿子护着,霍尊也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久违了的父爱。 邑王毫无战意,又遇上南康溃兵南下,驻扎在背面的西蒙军队看似毫无动静,实际上默默地配合着漠北太子拓跋凝处处伏击。 随着战事推进,他们一步步陷入漠北大军的包围中,霍风重伤时,经历了悲喜离合,大生大死的霍尊一改往日的冰冷,对他处处照顾。 霍风告诉他,自己得回城争取援兵,虽然南方战乱,希望渺茫,但为了霍家军,为了诩、景二族,为了他儿子的梦想,他必须一试。 霍尊震惊了,他直到他父亲说出了所有的真相,他但久久难以平静,难以相信! “爹!你瞒的孩子好苦!”他爬在霍风膝盖,哭的像个孩子。 回到青龙城的路上,他听说擎天王谋反,皇上在行宫遇难,心头一喜,立即赶了过去。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也是在朱觥放弃了霍家军后,表现他们霍家军赤胆忠心的最好机会,就是是要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那一次救驾,霍风用性命成功的挽回了霍家军在朱觥心中的地位,顺利的为霍家军、为远在漠北的儿子争取到粮草和援军,完成了他能为景、诩二家做的最后的事情。 临死前,他目光落在夏芫脸上,拿着霍尊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同心结,还有木蓉苑的房契。 那座房子,他当年之所以高价买下来,不过是想告诉她——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霍家的儿媳妇,住在哪都是霍家的人。 望着夏芫,他脑子里最后一次浮现出诩濂的嘱托。 ——“保存势力,报仇雪耻!” 因为一个嘱托,他隐忍了十年了,让自己的儿子将他恨了十年,让天下的人骂了他十年。 但比起诩、景二家的知遇大恩,比起诩濂用二十年内力救下霍尊性命之情,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衡芫之恋 (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那场宫廷献艺,他看着黄玉桌台上那个抚琴煮茶的女子,一动心,就是一辈子! 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才子,他原本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然而,看到夏芫,他却一见钟情,再见忠心。 只是这个“忠”字,迫于他父亲陆丞相的压力,他母亲宁氏的艰难处境,他不得不在亲情与爱妻间徘徊取舍,一次次背弃誓言。 初见夏芫,他是震惊的,被她的才华所吸引,被她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所震惊。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千年穿越的夏芫那时候只想逃跑,说着这八个字的初衷,也不过是因为脱身。 那位执事的公公让她在阔天辰与陆境衡之间选择时,她在这二人间徘徊了半天。 最后,与他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她的笑了,他笑容羞涩,她笑容愉悦。 在那位公公的误导下,论权贵、论地位,他都只有输掉的份,然后心中另有打算的夏芫偏偏没将那位公公当成了空气。 如果说,夏芫的才华还不足以让他动心,那么当着家世显赫、嚣张跋扈的阔天辰,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则足以让处处都受到压制的陆境衡感动一生。 “若相负,不苟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绝对是真心! 可惜了,上天太残忍的,给了他爱的勇气,却没给他守护能力! 做为一个四品文官,处处受到镇国将军府和擎天王府打压的丞相之子,他鼓足所有勇气想与阔天辰争个高下。 其实,他是有放手一搏的资本的,他是邑国的文科状元,也是官居四品的朝中要员,而阔天呢,一个月前刚刚被皇上撤职,不过是个市井混混。 但是,一切都败在拼爹上!!! 阔天辰在不济,有个疼他的好爹爹,尽管这个阔天岗对儿子要求严格,但在关键时刻绝对是他儿子的坚强后盾。 阔天辰回家稍微一献殷勤,擎天王心底一暖,就去求皇上赐婚了。 陆境衡呢? 他的父亲一门心思花在妾室虞氏身上,在儿子未成名前毫不关心,儿子成名之后也不过是他攀龙附凤的工具。 被阔、霍二家压制多年的陆栩文,对外,将心思全花在朝堂权位上;对内,将所有心思花在虞氏上。 那虞氏就是陆栩文身前的朱砂痣,他与她自幼相识晚娘相聚,一切相见恨晚,一身宠爱都觉得不够。 虞氏不喜欢陆续文的正室宁氏,陆栩文扶妾室上位,将陆境衡自**给不能生育的虞氏抚养。 在宁氏被折磨的将死之际,陆境衡考上了文科状元,为他母亲求得了一线生存之机。 这个四品文官,在阔天辰、霍尊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可以保住母亲的性命,给她自由,甚至幸福。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爱情降临了,而且一时出现就得被人夺走。 看擎天王出现在皇宫里,他多希望自己的父亲也能替他争取一下,哪怕是一句半句,但陆续文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回家后,他的父亲警告他:“不准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 他的爱情在他父亲眼里,就是“惹事生非”! 第三日,宫里传来圣旨,令他迎娶公主。 公主! 兴平公主! 皇上唯一的女儿! 这得圣旨让陆续文激动的热泪横流,差点跪在地上给朱觥磕了十八个响头。 从状元到驸马,没有人在意他的心痛,都觉得陆家是要腾飞了。 陆境衡在家中的地位直接飞向云端,他的母亲宁氏又坐回丞相府的主母。 一场婚事,丞相府上下一片欢喜,除了他。 兴平与他,本就是二道平行线,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出交集。 新婚之夜,驸马府等会通明,兴平坐在红鸾帐里,看着摇曳的烛火,满脑子都是霍尊。 霍尊在红宫酒后乱性,她气的发疯,皇上更是暴怒之下扯了霍尊所有的官职,取消了他们的婚事,令霍尊不吃不喝在城门口跪上三日。 最后,为了安抚南康,也为了羞辱霍尊,还将南康歌女夏芫嫁给了他。 三日之后,坐在红鸾帐里的兴平后悔了,再精美奢华的驸马府,比不上他心头念念不忘的薄情郎。 新婚之夜,被关在婚房外的陆境衡同样想着另一个人。 几日后,他又见到了夏芫,受皇后之邀他们同时出现在皇宫里。 那时候,夏芫被霍尊、阔天辰轮流羞辱,她无助的将目光投向自己,他这个名义上的驸马心里隐隐的疼着,却什么都能不做,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能。 他知道,那日进宫,皇后是给他准备了向公主献殷勤的机会,但谁都没想到兴平因为霍尊在宫里唱了那么精彩的一处独角戏。 这处戏,他心里是开心的,因为不用委曲求全的向兴平献殷勤了。 这个公主他惹不起,也不想沾,但为了他母亲宁氏在丞相府过的轻松点,开心点,他不得不忍着,摆出温柔体贴、宽宏大度的好驸马姿态陪着。 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强大到让父亲仰视,让阔、霍二家不能随意打压,他就能彻底保护好母亲,还有机会出现在夏芫身旁。 擎天王府的寿宴上,皇后令刚当上亲军统领的他暗杀夏芫,他费尽心思护了她一个周全。 当时,她看到王府的溶洞里有个通向墙外的洞口,他知道青龙城守卫森严,她就是爬出去了,也不可能离开。 溶洞石壁上那些文字,他知道很可能是擎天王掘地三尺找了多年的秘密,对于抵制擎天王府有很大的作用,所以额外上心。 回去没多久,他就发现夏芫帮他抄写的梵文可能缺少了一部分,但在这个时候,他暗置在将军府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夏芫当着林氏的面承认喜欢他! 他知道后是兴奋的,激动的一夜未眠。 听说她在将军府过的很不好,他替她担惊受怕,但想到擎天王府里可能漏抄的那些梵文,他心理又是疑惑的。 于是,一面找人翻译那些梵文,一面想找机会试探夏芫。 正巧,八月十五那日,他和阔天辰等人在流云阁皇上夏芫和霍尊。 明知歌女出身的夏芫在霍家毫无地位,他却故意提出了让夏芫帮他留意霍尊的动向,只为试探她的心思。 尽管,男已娶,女已嫁,这种试探已经毫无意义,但他还是提出了,就因为对他的割舍不下,因为她在林氏面前那句违心的话语。 当时的夏芫知道他话后有话,一边同他打着哑谜,一边琢磨着漏抄梵文保命的事情,这些在他眼里,只觉得是她为难了/害怕了/犹豫了! 可饭桌上,夏芫的一首琴曲让他大为震惊,霍尊与她大秀恩爱让他感到心寒,慌乱。 他为错过一代佳人而惋惜,为夏芫选择站在霍尊一边而悲伤,为说漏自己在将军府暗置眼线而惶恐/愤怒。 衡芫之恋 (二)一世诺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几日后,帮他翻译梵文的人回话说,夏芫抄写的梵文遗漏了很多,而且东拼西凑内容完全衔接不上。 陆敬衡当时就气疯了,瞬间感觉到自己被夏芫耍了。 听说夏芫在法华寺抄经,他带了把匕首追到法华寺里,哪料更好看到和霍尊闹了别扭的夏芫趴在树林哭的伤肝断肠。 他默默地看了她半天,想到同样婚姻不幸的自己,最后心疼了,手软了! “或许,她不是故意骗我的!那天,我没有帮她逃出王府,或许是她再跟我赌气的!”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最后藏起来手中的匕首,认真的安慰起她来。 回家后,他前思后想,左思右想,想到那些文字可能是关于越陌古国的记载,是擎天王挖地三尺在家里寻找的秘密,心里又害怕起来。 夏芫的才华用目共睹,霍尊虽性情孤冷,但再怎么铁石心肠,对才华惊人的夏芫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好感。更何况,中秋那日,这二人还大秀恩爱。 他越想越怕,怕夏芫揭露他再擎天王发所做之事,怕夏芫日后与霍尊坦诚相待,说出他在将军府暗置眼线之事。 所以,第二日又匆匆地去了法华寺。 这日,林氏带着明玉离开了法华寺,夏芫独自被丢在寺庙里。 吃完饭,她偷偷溜出法华寺,一路向西准备逃跑,却鬼使神差的闯进瘟疫区。 那里是被废弃病疫区,残存的都是频死的瘟疫患者,这是千载难逢的除去夏芫的机会。 陆敬衡很清楚,只要夏芫进来疫区,他什么都不用做,简单的将她困在里面; 或者都不用动手,等着那些饥肠咕噜的瘟疫患者将她生吞活剥; 再或者,等着她染上瘟疫,然后慢慢的病死…… 可是,当他看到她无助的挣扎,惶恐的求助,他又一次心软了! 带着她冲出疫区,他又急匆匆回城去为她寻找解药。 那晚,大雨瓢泼,他内心挣扎了一路上,最后决定了既然放不下,那就尽力帮她。 若相负,不苟活!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只是时事变幻,身不由己,他犹豫了,茫然了! 既然她一心想离开,那刚刚在亲兵营立足的他就愿意为她一拼,竭尽全力将她送走。 然而,上天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他精心筹划,准备送走她的前一日,被他父亲陆栩文发现。 自与兴平成亲后,陆栩文就对他这个儿子越来越不满了,先是觉得儿子没讨好公主,后是觉得儿子对自己和虞氏越来越放肆,非但在朝堂上也不与他呼应,而且在家里不给他们二人面子。 偷放夏芫之事,不但会得罪兴平和皇上,还会得罪镇国将军府,陆栩文没这个胆子,也不希望他儿子惹祸上身。 陆栩文思虑再三,以陆敬衡之母宁氏为诱饵,将儿子骗回丞相府软禁。 陆敬衡当晚就和他翻脸,陆栩文那时也是气疯了,他觉得必须牢牢的牵制住自己的儿子,既然宁氏不够,那就再搭上一个女人。 连夜,他模仿了陆敬衡的笔记,令人将夏芫卖于西蒙的听雨轩。 说好听了,此举是给陆家在西蒙又安置了条眼线,说难听了,实际上就是让陆敬衡不得不受他牵制。 反正夏芫也是一心想逃的,只要将她藏起来,陆敬衡找不到,霍家人找不到,他就可以通过她来要挟儿子。 看到他父亲令人将夏芫送走后,陆敬衡心乱如麻,好在这个时候,陆栩文的亲信跑来禀报,说霍尊知道了夏芫出城的事情。 他猜到了父亲回将夏芫送我西蒙,因为他父亲撑破胆也不敢将夏芫留在邑国,而西蒙与他们丞相府素有来往。 他也很清楚,几遍是霍尊出城去追,回来也会遇到他父亲陆栩文的处处阻拦,他的母亲会继续被他父亲虐待,被宁氏欺压。 想到这里,他假意向父亲服软,利用亲兵营副统领的身份拦住霍尊出城。 当然,站在城墙上的他心知肚明,西门口的那些亲兵护卫不可能拦住霍尊,也不敢正真的射伤原任亲军大统领/镇国将军府的贵公子。 霍尊和夏芫音信全无的那三人,他还必须的站在城墙上应付他爹,当霍尊和夏芫的身影出现在青龙城外时,他比谁都开心,但是却不得不做出怒气冲天,杀气冲腾的样子。 那一日,他知道她恨她入骨! 此后,二人再无可能! 半个多月后,在青龙城大街上,他看到夏芫追着霍尊跑到满头大汗,又见她垫着脚尖对霍尊甜言蜜语,再然后,这二人拥在一起深吻。 那日正值除夕,在所有人眼中,这种美好的场面都值得祝福,但对他而言竟心如刀割。 霍尊离开后,夏芫蓦然回首,他看到了僵在不远处的陆敬衡。只是,他内心的潮水澎拜,脸上的悲痛绝望,她再也不会看到眼里,融进心里。 明明是爱着的,却一次次被命运作弄,愈行愈远! 若相负,不苟活! 他曾经最真挚的一句誓言,在他情亲与爱情的权衡中变得苍白,他陆家权力和**的泥潭里变的无力! 明知不该,明知不愿,但他却无力选择! 他仰望苍穹,心里被痛恨/愤怒/绝望所淹没。 “若是上天肯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可以抛开亲情的牵绊,我会毫无保留的去爱你,那怕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或许,是上天怜悯; 也或许,是上天还想继续作弄; 竟然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阙茗出现之后,霍尊和夏芫的感情世间里屡 出波澜。 他虽不喜欢霍尊,但却希望夏芫兴奋,因此对于阙茗格外留意了些。 这份留意,在夏芫跳江那日,阙茗悄悄地从衣袖间取出一块紫金牌给阔天辰看时,他就调查的更加深入,范围更广了。 对阙茗的调查,不只是他,霍家再查,阔天辰再查,他也再查。 只是,霍尊带着南山营离开青龙城后,霍风也出城去了瀛洲,阔天辰做事向来大大咧咧差不出什么,而陆敬衡坚持不懈还真查到了阙茗的身份。 发现他是西蒙人,而且还和流云阁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他还来及查到更多,就已经引起了阙茗的愤怒。 衡芫之恋(三)若相负,不苟活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将丞相府勾结西蒙,暗中买卖机密的事情呈于朝堂,只是阙茗要做的第一步; 也只是飞升云端的丞相府、驸马府陨落的第一步! 兴平生前被流匪玷污,含恨而死,才是邑国皇帝朱觥最不能容忍的! 陆家、陆境衡……朱觥恨得牙齿痒痒,恨不能亲手将陆家满门碎尸万段。 与西蒙勾结是陆续文的事情,但实际上陆续文不过是为了立功,从西蒙手上套取有价值的信息讨好君王。 他卖向西蒙的信息其实并无多大价值,此事朱觥早就知道,而且私底下也默许了,兴平的事情才是朱觥万万不能饶恕的。 当阙茗令人将兴平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呈现给朱觥时,朱觥几乎被气疯了,亲赐陆家的免死金牌都护不了陆家父子的性命。 然后,兴平的事情,陆境衡百口莫辩! 那段日子,皇后令他带着公主外出游玩,子兰太子同行。 孤傲霸气的兴平,眼中向来是容不下陆境衡,陆境衡对她也是明面上应付着,背地里离得远远的。 那天,兴平擅自离开,陆境衡出去找了二个时辰,在一家茶馆坐下休息,子兰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兴平已经出走三个时辰,你竟有心思在这喝茶?” 陆境衡眉头轻锁,风轻云淡地解释道:“我已经找了二个时辰,此刻有些口渴!” 他错就错在口渴,怨就怨在兴平出事的地方离茶馆不远。 子兰怀疑了,他们身旁的护卫也怀疑了。 虽然都苦无证据,对陆境衡暗害公主的这池黑水就这么储下了。 后来,他对阙茗的调查越来越细,隐姓埋名的西蒙太子感到了威胁,不得不找个机会除了陆家。 当然,令阙茗对陆家痛下身手的可不止这些,而是丞相府将夏芫卖外西蒙听雨轩的事情。 不断调查他的身份,将他心爱的女人卖入青楼,这是阙茗不能容忍,不能无视的。 于是,他将丞相府勾结西蒙之事呈于朝堂,再将陆境衡“暗害”公主之事公之于众。 短短几日里,丞相府夸了,驸马府没了! 陆境衡本以为自己命数已尽,不料这个时候上天给了他二次机会,让他没有了亲人的牵绊,可以毫无顾忌的出现在夏芫面前。 当她身份暴露,被南康刺客追杀时,他毫不犹豫的舍身护她,临跳下虚妄江前,都不忘帮她做好掩护,继续替她隐藏身份。 上天在这次怜悯后,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可惜却附带了苛刻的条件。 虚妄江上为红颜,陆境衡终身一跃,虽然没死,却落下寒疾。 虽被人救下,在南康休养二年多,但身体虚弱,一步三咳。 撑着羸弱的身体,替陆家洗怨后,他原本不用早死的,但偏偏遇上邑国生死存亡,夏芫临危请托。 于公于私,为护国,为红颜,他都选择挺身而出,将可以残喘十几年的寿命在三年里用尽。 若相负,不苟活! 多年前的一句誓言,他终于有机会兑现,尽管这个代价是沉重的,但是他毫不犹豫的兑现了。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那怕是名义上的也好!”五年后,国难当头,他含蓄的表白说。 “名副其实也好,虚有其名也罢,我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她答应做他的皇后时,他揽她入怀,深情的说。 “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一定的!我会做到最好,虽然……” 虽然时间不多了! 她不会知道,为了接受她的请托,为了“做到最好”,他将十几年的阳寿活成了三年。 也不会知道,他早就看出瑭玥是自己的亲儿子,但为了护她,一直没有相认。 他的生命只剩下三年,既然注定护不了她一世,那就将皇位给她。 因此,他生前拒立太子,临死时将皇位传给了她。 “这个江山是你交给我的,我已经带邑国走出了危机,要休息了,把江山还给你!” 明明满心不舍,他却说的如释重负,只为了不让她那么伤心! 三年里,他是她的好丈夫,是她二个孩子的好父亲,是邑国的好皇帝! 尽管,她心里没有他,甚至从未真正的爱过,但有她的信任、支持、认可,他也满意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初遇时,她见他一身绿衣,修身而立,另有目的的一句话,牵动了他一生的思绪。 ——谦谦君子,温婉如玉! 这一句,她虽从未出口,却像他一样,永远留在心里。 琴音茶香 阙茗篇 - 我为倾城来 - 青樟 他是西蒙最尊贵的皇子,四岁被授予太子之位,却偏偏被最疼爱他的父亲毁去了童年的所有美好,颠沛流离,四处逃难! 仇恨让他学会的坚强,逼他变得强大,仇恨也蒙蔽他的眼,让他做不到宽容,尤其是对于伤他太深的父亲。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看懂他,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成为他的朋友,直到遇上景欣悦! 那一个秋天,刚遭到皇兄暗算的他深重剧毒,身体青紫肿胀,瘫倒在大街上被人当他瘟疫般嫌弃着。 去东翼看完司徒骏的景欣悦正好从他身边路过,古有一饭千金,此有一药一世。 当然,景欣悦做的绝非一饭那么简单,而是请了当地最好的大夫,还认真的照顾了阙茗一月,为他抚琴煮茶,减缓疼痛。 或许因为西蒙成婚较早,女子十四岁就可出嫁的缘故,也或许因为她个子高些,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缘故,死里逃生的阙茗对她一动情就是一辈子。 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唯一身相许! 多好的借口,他伤好后,正好以保护她为由,在她身旁留了一个多月。 “我是个江湖杀手,无亲无故,无朋无友,脱离了杀手组织,刚好留下来保护你!” 景欣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无财无色,无怨无仇,何须你来保护!” 他最终还是留下了,不是因为武功,也不是因为多会讨她开心,而是因为才华。 惊风才逸,萧然洒脱,他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都在她之上,让为他抚琴煮茶一个月的景欣悦感到震撼。 他随便捏了个名字,陪她抚琴论茶,得知她到漪山是想目睹古琴绿绮的风采,他便牢记于心,帮她暗暗留意。 那时,他暗中结交的江湖势力才刚刚兴起,追杀他的人又赶来了,为了不连累她,他悄悄地离开了,至始至终,连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都未来急说。 临行前,他留了一截羊脂玉短笛给她。 “漪山有凤鸣,独舞阑珊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一支十孔白玉短笛,分开后是两支五孔白玉小笛,是他父亲当年送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 那日,阙茗在上面刻了这首小诗,留给景欣悦后匆匆离开。 他不会想到,当年的景欣悦同样用了假名字,假身份! 也不会想到,她与他何其的相似,同样被负着血海深仇,不同的是,他母氏一组的仇早就报了,而她的报仇计划才刚刚开始。 更不会想到,景欣悦在半年后,以酿山乐仪府歌女的名义前往邑国复仇时,路上发生意外,被千年穿越的夏芫取代了。 景欣悦在九岁时,被霍风换了身份,化名夏芫藏入酿山乐仪府中,并得乐仪使赏识收为义女。 五年后,做为南康暗置在邑国的细作,以南康进献歌女的名义送入邑国。 那时候,她们路上遇到山石滑坡,她所乘坐的马车出差点被巨石砸中,马儿受惊后带着她冲下悬崖。 不会武功的景欣悦落入越陌古国,临死前,无意中发现了三百年前越陌巫师设下的锁魂大阵,博学多识的她看懂了那些梵文,以一缕魂魄为代价召唤到千年后的自己回来复仇。 正因将一缕清魂留在阵中,她之后的每一次转身都身体羸弱,无法寿终正寝。 可惜,夏芫从千年后穿越过来,没了前世的记忆,站在暗地里支持景欣悦的霍风也没忍心将真相告诉她。 霍风赤胆忠心,不但想为前朝复仇,更想护着二个孩子,默默地将复仇之事一个人扛了下来。 一年后,阙茗势力稳固,并且拿下了整个流云阁,但最令他兴奋的,是在邑国遇到了他苦寻了一年的景欣悦。 可惜,此事的景欣悦已经成了夏芫,已经彻底将他“忘记”,为此他纠结了很久,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做不了夫妻,只要她过的好,他也满足了。 然而,霍尊对夏芫远远没有他预期的好! 第一次,是在重逢后,他为她千里花海,百里灯明时。 他们准备在一起放孔明灯许愿,霍尊过来后带着夏芫满脸幸福的离开,可不足二个时辰, 夏芫就被霍尊丢在了冰面上,为保护邑国皇帝,让她被刺客所伤。 那晚,司徒骏非常气愤,但司徒骏的愤怒远不及阙茗半分。 所以,在司徒骏口无遮拦的说出霍尊床第之事不懂得怜惜时,阙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二次,是在霍尊和夏芫闹别扭,霍尊躲在流云阁二楼伊梦处“风流快活”时。虽然他知道霍尊是演给夏芫看的,但他见不得心上人受到一点委屈的。 因此,才带着夏芫去了流云阁金库,用了几千两银子逗她开心,替她出头。 第三次,是夏芫得知“被爱的真相”跳入虚妄江时。阙茗是彻底愤怒了,追着霍尊打了三天三夜,直到对方说出她还活着,而且回了南康。 他毫不犹豫的追去了南康,在三国局势不稳,她性命攸关之际,找了那么多江湖高手与西蒙的士兵抗衡。 虽然,此行代价惨重,但总算没让她落在西蒙或者南康国里,否则光邑国镇国将军府少夫人这一个身份,在战时都足以让她无法自保。 看她被霍尊带走,再次回到那个痛苦不堪地方,回到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身边,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然而,霍尊与夏芫毕竟是夫妻,他在放不下也同兴平一样,说到底是个外人。 而且,霍尊和夏芫终究是相爱的,等他养好伤回到青龙城时,这二人已经甜情蜜意的在一起大秀恩爱了。 他知道,他们二人几次闹矛盾都和他有关,他的存在让霍尊很不满,给夏芫带来了诸多不便。 “花这么多心思在我的女人上,你觉得很好玩么?这么久了,我之所不动你,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愿伤了我跟她的感情!”霍尊一次次警告。 “机会我给过你了,在南康时是你自己救不了她。既然已经尽力了,又何须再勉强?”在他身负重伤,从西蒙救了她之后,霍尊的强势霸道字字戳子他心里。 但提到霍尊,夏芫却是一脸深情:“爱到深处,都会失去自己,即便画地为牢,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彼此相爱,别说画地为牢,即便飞蛾扑火,也让人情不自已!” 她对霍尊如此,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很多时候,人都会给自己画地为牢,为了心中所爱! 当画地为牢不能护着一个人,反而给她带来了诸多麻烦时,那就只能离开。 于是,他离开了!!! “你记住,若是对她不好,我定会带她离开!” 临行前,他不忘给霍尊警告! 离开的这一年,他将筹划好的事情交给流云阁去办,令他们适时搬到陆家,自己则去了漠北,东翼,游山玩水远离凡尘。 一年后,远在漠北游玩的他听说夏芫出事,匆匆赶到邑国。 为护她,他不得已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为代她离开霍尊,走出青龙城,他费尽心机,屡屡从自己亲兄弟的刀口下逃生。 他与她,即便是在木蓉苑里,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知长琴不是他的孩子,为了让她早日清醒,身体恢复,他还是竭尽全力替她保住了。 不想与父亲相见,无心争夺皇位,但被亲兄弟所逼,他不得不去坐上那个位子。 可惜,他没有陆敬衡那么好的运气,皇途上血流成河,屠城非他所愿,对付林倩雪、霍家军也非他所愿,但他却全都做了。 夏芫是爱过他的,可惜这份爱,就这么被扼杀了。 虚妄江上,夏芫转身离去时,他是愤怒的,悲愤的,甚至想着用长琴来报复她! 是事实,他也这么做了,可到了最后,还是心软了,及时束手,给了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圆满。 于情,于爱,于义,他都没有辜负自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