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帝遗剑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暴怒的秋风和秋雨躲在夜色下狞笑,今晚,它们似乎对颤抖在这空茫中的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它在意的,是整个成都城。 飓风吹走了昔日的喧嚣,暴雨则吞噬了城中所有人的美梦。 今晚,整座城市都在战栗。 城外,层层叠叠的曹魏营帐绵延数十里,马嘶声和兵器盔甲的摩擦声清晰可闻,被撕裂的旌旗在密集的雨滴中呻吟着。 躲在城墙上面的蜀汉士卒,无一不被巨大的心理悸动和心理绝望所攫住。 和城墙上士卒的紧张相比,城内,那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建筑——皇宫,此时,似乎也正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情绪挤压着,随时都有爆裂的危险。 怡心殿: 三十几岁的后主刘禅正襟危坐,一只手按在身前的龙案上,在他的手指下,被磨断了皮带的几枚竹简,随着他的抖动而发出有些刺耳的怪声。 “依众卿之言,朕只有将这先帝赖以鼎足三分的蜀汉江山拱手让予曹魏,才不失为明智之主?” 铺着猩红色兽皮毡的台阶下面,穿着各色官服的众人沉默着。 一个叫做黎奂的侍中,走到了和自己官职相对应的台阶上。 “陛下这般说来,未免有些偏激,也会伤了众位大人之心。昔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幸有诸葛武侯携先帝所遗柱石之臣方能力挽狂澜。而如今,昔日重臣皆已不在,我蜀汉人才凋零,若强行与天兵对抗,只恐届时玉石俱焚,反害我城中百姓。” 这位侍中大人平日里见惯了刘禅那一副软弱的可怜样子,说话也是毫无顾忌,必定能够把投降两个字装饰得这般冠冕堂皇,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黎奂话音刚落,又有两位大臣走到了台阶下面。 “黎大人所言极是,还望陛下以城中苍生为念,开城纳降,以不辱先帝爱民之名。” 刘禅的手用力抓紧那几片竹简。 “众卿对此可还有异议?” “望陛下纳黎大人金石之言,及早做出决断。”几乎是众口一词。 刘禅缓缓放开了抓住竹简的手,忽然站起来,一把推开了站在身后的一名宫女,伸手抓住了身后墙壁上的一条浅色帘子,用力一拉。 帘子发出撕裂的声响,落到了地上。 众人一惊,几乎同时抬头向墙壁上看去。 墙壁上悬挂着一把雕刻精美的长剑,火红色的剑穗垂向地面,犹如一条被剥光了皮却依旧坚强蠕动着的长蛇。 及近观看,厚重的兽皮剑鞘上已经有部分脱落,似乎是在向人们宣示着它历史的沧桑和厚重感。 刘禅手指长剑,面带冷笑。 “先帝遗剑在此,众卿家可敢将方才之言再说一遍,要先帝在天之灵也知我蜀汉如今之颓废之态?”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在台阶下面。 “先帝遗剑虽在,只恐我蜀中再无可驾驭此剑之人。”黎奂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对于刘禅这个窝囊皇帝,他自认为可以轻松拿捏。 然而,今天,他错了。 “啪”的一声,刘禅将那几片竹简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大胆匹夫,焉敢小觑于朕?” 黎奂捂着红肿起来的额头,吃惊地看着刘禅。 “若众位大人果然以苍生为念,就当与朕共议携手抗敌之事,阻敌入城,保我城中百姓之安。如此畏刀避剑,何颜以对先帝与朕?”刘禅说完,不等众人说什么,已经摘下壁上长剑,大步走下台阶。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长剑刺入黎奂胸口的情景,看到了红色的剑穗在刘禅的身侧抖动。 刘禅余怒未消,挥剑割断了跪在黎奂身后的另一个人的喉咙。 长剑发出“铮铮”之声,青芒爆闪的剑尖上,散落的血渍迅速凝结成无数滴血珠,落地的瞬间砸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众人在二人不断抽搐的尸体旁颤抖,在惊恐万状中震惊于刘禅的变化。 这位曾经毫无主见的蜀汉后主,此时,就像是一只疯狂的猎豹,冷峻的眼神足以震慑一切。 “可还有主降者?”刘禅高举长剑,低沉的声音在整个怡心殿中回荡。 没有人回答,众人跪在地上,高高隆起的后背形成了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小山包。 刘禅坐回到座位上。 一名因为刚才的惊恐而失手打碎了香炉的宫女,正跪在地上捡拾散落的碎片,刘禅清楚地看到她偷偷对着另一名宫女竖起一根大拇指。 刘禅淡淡一笑。 自己顶替兄长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现在的皇帝并非那位甘夫人所生的刘禅,而是吴太后所生的江州侯刘永。 同为昭烈皇帝刘备的后代,刘永和刘禅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和刘禅的诸事依赖群臣相比,刘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曾经因为看不惯刘禅宠信宦官而直言相告,结果是被刘禅贬到了江州。 刘永自幼喜武。 那时候,掌管朝廷禁军的赵云、向宠尚在,可以说,刘永的武功有一大半来自这两位将军的传授。 只是后来,诸葛亮、蒋琬、董阙等一干老臣相继离世,刘禅虽也费尽心力,但必定以他的能力很难有所建树。 远居曹魏的晋王司马昭这一次以十万雄兵来犯,几乎可以说势如破竹,其主帅邓艾更是展现出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亲带一队轻骑偷渡阴平而来,蜀汉政权顷刻间已呈累卵之势。 如此危机之秋,也难怪这些大臣一心求降,以图苟安衣食了。 刘永自然不甘心。 半个月前,刘永接到母亲吴太后的书信,告知他敌军已近,而刘禅听信宦官之言,请来巫师在宫中作法,以求敌军自退。 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出自蜀汉皇帝之手,刘永怒极,带两名贴身护卫从江州赶来。 入宫之后,刘永首先前去看望母亲吴太后,这才知道,自己的兄长刘禅刚刚暴毙,尸体还停在吴太后的寝宫之中。 “汝兄性弱,已难掌这蜀汉诸郡,吾儿相貌与汝兄极似,当可代之,值此危亡之际,吾儿不可推辞,切勿有负母后一番苦心。” 吴太后的这番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有那么一瞬间,将刘永击懵了。 宫廷中的争斗历来是残酷的,本能的抗拒之心,要刘永曾经对自己的母亲有过很深的怨恨,然而,今天的事情却忽然又叫他觉得母亲是对的。 接下来,就要看我刘永如何重振蜀汉雄风,藐天下群雄! 【新书发布,感谢围观,七月份开始每天两章,绝不断更。】 第2章 内臣权倾朝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斥退了众人,又要人将黎奂等人的尸体抬走,刘永独自坐在椅子上,眼望着那把还滚动着血滴的长剑沉思。 宫外,风雨的怒吼声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知道是什么木制的建筑被刮倒了,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宫人们的叫声。 一名年龄很小的宦官从殿门外探进头来,观察着刘永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从地上捡起那几片沾着血的竹简,放回到龙案上。 “陛下,天色不早了,可否先行安歇?” 刘永的目光在小宦官的脸上巡视着。 此人是黄皓的外甥。 黄皓是刘禅当初最宠信的宦官之一,如果不是他屡次蛊惑刘禅,也不至于使得刘禅听信巫师胡言,对曹魏进犯置之不理,也就没有了现在的倒悬之危。 刘永取代刘禅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斩杀黄皓,清除其在宫中同羽,只是偏偏留下他的这个小外甥。 这不单单是因为刘永不想牵连到太多的人,还因为他是敬安宫主人——敬哀皇后身边的近臣。 敬哀皇后便是当初蜀汉名将张飞的女儿,正宗的蜀汉国母,是除了吴太后之外名符其实的后宫之主。 今晚,张皇后要他前来服侍自己休息,其用意很明显,只是刘永还不能这样做。 “乔喜,你且去回复皇后,朕正欲去城上巡视,要她不必等候。” “陛下要上城去?”乔喜瞪大双眼,这在他的印象里,可还是第一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门外传来,一名身披铠甲的禁军武士快步走进来,一名值班宦官紧跟在身后,看样子是要拦住此人,却被他数次推开。 “齐将军不可鲁莽!”宦官眼见拦不住,大声叫道。 武士充耳不闻。 刘永盯着武士那还在流淌着雨水的银色铠甲。 “哗啦”一声,武士单腿跪在了地上。 “微臣齐舫请陛下恕过擅闯禁宫之罪,实在是情势危急,微臣迫不得已。”武士大声说道。 刘永面色冷峻地看着齐舫。 齐舫是朝廷禁军中的一位高级别将领,虽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常胜将军,但也是蜀汉军中不可多得的勇士,今晚便是他负责巡视各城门的守卫情况。 “齐将军可是为曹魏那三日之期而来?”刘永说着,抓起那几片竹简,在手中攥紧。 其实,竹简是前两天曹魏主帅邓艾写来的一封信,或者干脆点说,就是一篇檄文。 里面的威逼恐吓之词不可尽数,更多的则是对刘禅的奚落和嘲讽,在信的最后,邓艾要刘禅在三天之内开城投降。 不难想象刘永在最初看到此信时候的反应。 作为蜀汉后主,刘禅将这皇帝做到了如此卑微的程度,刘永痛心不已,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替先主悲伤的时候。 “微臣正为此事而来。”齐舫抬起头来,目光在空中与刘永的目光相遇,一霎时,二人都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一种不同寻常的威压之势。 齐舫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守城士卒多有言陛下欲降者,军心不稳,况明日一早便是曹魏所定的三日之期最后期限,微臣恐曹魏一早攻城,欲提前调拨人马上城,然,朝廷禁军皆被宫中内臣控制,微臣无法调动,因此特意前来敢问陛下,陛下究竟作何打算,是战是降,全在陛下一言。” 站在齐舫身后的宦官轻轻拉了拉他肩头上的银色叶片,示意他就此打住。 齐舫摇晃了一下肩膀,躲开宦官的手。 几片竹简被刘永狠狠砸在了龙案上。 “大战将临,军马却无法调动,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控制禁军?”刘永脸色铁青,喝道。 齐舫看向了身后的宦官。 宦官有些迟疑,低着头向前走出几步。 “回禀陛下,自从诸葛武侯离世之后,禁军便一直归属黄门令,也就是黄皓代管,黄皓被斩之后,吴太后要陈季接替其职位,这禁军自然也就归他掌管。这可是当初您亲自下旨任命的。”宦官小心翼翼地回答。 内臣掌管禁军,而禁军统领却无人可用,这是蜀汉后期军队战力不强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刘永知道这个陈季,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他是吴太后身边的近臣,也是此次要自己顶替刘禅的主要参与者,偌大的皇宫,除了他和一个叫翎儿的宫女之外,就只剩下吴太后和刘永知道这件事情。 对这个陈季,刘永感到有些头疼。 略一沉吟,刘永抓起了龙案上的长剑。 “齐舫将军听旨。” “臣在。”齐舫大声回答。 “朕现在就赐你这把先帝遗剑,先行调拨人马上城,决不可使敌军踏入城中一步,还有,若是再有敢于言降者,将军可用此剑斩之。”刘永说道。 齐舫的精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刘永,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今日怎么会忽然拥有这样的气魄。 “陛下若果有此决心,微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齐将军休要多疑,朕决心以下,誓与此城共存亡。”刘永说道,“还请将军先行一步,朕随后便去城上,与众将士并肩拒敌。” “微臣领旨谢恩。”齐舫起身,双手接过长剑,快步走出去。 那名宦官的脸色有些难看,犹豫着凑到刘永的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此事是否要先与吴太后商议一下,免得惹陈季大人不悦。” 宦官话音未落,刘永已经气得双手发抖。 “朕的社稷已呈悬丝之势,汝却还要顾及一个宦官的感受吗?”话未说完,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宦官的脸上。 一直站在一边的小宦官乔喜,这时候忽然跳起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大概他也从未见到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气。 外面的风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头顶上的天空却还是阴云密布,时而有沉闷的雷声滚过,让沉浸在惊惧之中的成都城也为之一抖。 半个时辰之后,身披软甲的刘永在两名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走出皇宫。 “陛下不善骑马,小人要宫人准备龙撵。”一名护卫说道。 刘永的嘴角略略扯动了几下。 “休要惊动他人,速速给朕备马。” 两名护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永却已经大步走到了护卫的战马前,解开战马的撕缰,单臂在战马的肋骨边一撑,如同一只腾空而起的巨鸟,在战马未作出反应之前,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两名护卫惊呆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城头上忽然闪起一道火光,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瞬间割裂了浓重的夜色。 漫无边际的曹魏将士潮水般涌向了城门。 第3章 刘永城上树威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不可涉险!” 两名护卫眼看着刘永纵马奔向火光闪起的地方,生怕这位从未经历过战事的皇帝出事,一边大叫着一边飞马赶来。 此时,齐舫调来的禁军士卒已经陆续登上城头。 随着齐舫的一声令下,密集的弩箭如同漫天飞舞的蝗虫,向城下的曹魏将士头顶倾泻而来。 诸葛连弩的威力瞬间被发挥到了极致。 当先的曹魏士卒纷纷倒地,跟在后面的人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开始后退。 无数的火把被点了起来,城外变成了火把的世界,肆意流淌的雨水混合着血水在火光中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着的长蛇。 “敌必复来,不可大意,速备连弩与引火之物。”齐舫站在一处垛口处,手里高举着那把长剑。 用兽皮带子捆扎成捆的弩箭被源源不断的搬运到了城上,蜀军将士弓着身子躲在垛口的下面,风雨后的寒冷和脚踩死亡边缘的恐惧,要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陛下亲临,众人速退!”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刚刚一只脚踏上城头的刘永,大声叫了一声。 刘永循声望过去,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都是朝廷禁军,平日里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可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帝,只听说这是一个终日沉浸在歌舞声中,遇事优柔寡断的人,坊间甚至有传闻说:刘禅连走路都要两名宫女搀扶,不然就会摔跟头。 然而,刘永一走上来,所有人都震惊于他的英武和强健。 刘永与刘禅虽然生的极其相似,但是,那只限于容貌,和刘禅终日的萎靡不振相比,刘永则显得英气逼人,似乎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得不产生畏惧的气势。这种气势与生俱来,是那种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所独有。 也正是这种气质,几乎顷刻间抹杀了城上所有人内心对战事恐惧的阴影。 齐舫没想到刘永真的来了,而且身边只带着两名护卫,他一边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盾牌手快去保护刘永,一边大步过来,未及俯身,已经被刘永一把拉住。 城上的士卒来不及编队,各自跪在了自己藏身的位置。 “齐将军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实乃我朝廷之幸。”刘永在齐舫的手背上用力一拍,说道。 “陛下谬赞,微臣实不敢当。”齐舫急忙回答。 刘永摆手要众人起身,自己则走到一处垛口处,探身向下面望去。 城下,无数的曹魏士卒正在向后方抢运尸体,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骑在马上仰头向城上看着,火把的光照下,刘永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的轻蔑,似乎心里早已经把这座成都城收在了自己的囊中。 “此人乃曹氏宗亲,复姓夏侯,极其凶悍,曾屡次败我部将。”齐舫指着那位将军对刘永说道。 刘永点头,手向后面一伸。 齐舫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刘永的用意。从一名士卒手里接过一张硬木弓,交到了刘永的手里。 刘永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单指勾住弓弦,轻轻一推一拉,只听到一声破裂的声响,硬木弓应声而断。 众人一惊。 “陛下神力!”不知道是谁禁不住叫了一声。 刘永面无表情,示意护卫将自己随身带来的弓箭取来。 护卫跑下城头,从刘永的战马上取下那张桑木犀牛角弓,还在手里掂了掂,心里想着,这位整日待在宫中的皇帝何时打造了这样一张质地坚韧的宝弓。 桑木弓在古代弓箭之中算不得最好的,但却是极其坚韧,配上不可多得的犀牛角,即便是一些疆场勇士,也很少拥有。按理,刘永现在的身份,应该称之为御弓,配上用金色涂抹过的金铍箭,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了。 “此人距城头当有百米不止,陛下不可轻发。”齐舫用眼睛丈量了一下那位曹魏将军与城墙间的距离,提醒刘永道。 刘永笑了笑,张弓搭箭。 几乎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想看看这位传说中一无是处的皇帝如何用弓箭证明自己的实力。 羽箭带着长长的一声哨音刺破面前的昏暗,如同一条骤然对猎物发起攻击的小蛇,凌空飞出,携带着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道扑向那位夏侯将军。 随着一声惨叫,羽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锋利的箭头稳稳的刺入了他的咽喉。 城上城下的人都在这位夏侯将军落马的瞬间沉寂了下来。 短短的片刻之后,城上发出一阵欢呼声。 “陛下神射!” “蜀汉必胜!” 欢呼声此起彼伏,众士卒目睹刘永如此威武,一时间激动的手舞足蹈,有些人甚至喊破了喉咙。 刘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样的方法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城下的曹魏士卒被吓到了,放弃了最后几具插满弩箭的尸体,退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天上的乌云也似乎比先前薄了许多。 短暂的沉寂之后,曹魏的士卒发起了又一轮的攻击。 巨大的铁制冲车在无数士卒的推动下,对着厚重的城门滚滚而来,最前面的一排盾牌手匍匐着向前缓缓推进。 “速带陛下回宫。”齐舫大声吩咐道。 四名原本负责保护齐舫的盾牌手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圈,将刘永护在当中,沿着青石垒砌的台阶向城下奔来。 呼啸而来的羽箭在与盾牌接触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高高弹起,形成了一阵落地的箭雨。 一只脚踏到城下的土地,刘永便推开了众人。 “速回城上保护齐将军,不得使敌前进一步。”刘永喝到,转身对两名贴身护卫招手道,“你二人随我去城门处。” “此地危险,陛下不可久留,速随小人回宫。”一名护卫说着,就要过来搀扶刘永上马,却被他一把推开。 刘永不再说什么,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那匹马疾风一般向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此时,城门口也正在发生着一场激战。 原本守在这里的蜀汉士卒,眼看着城门被外面的冲车撞击得倾斜过来,于是,只好动用早已经运来的巨石打算重新将城门固定住。可偏偏这时候,其中一人忽然发了疯般的挥剑砍伤数人,并试图打开城门。 内外用铁板固定的厚重的城门,在冲车不断的冲击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随时有可能倒下来。 危急时刻,刘永飞马而来。 第4章 暗施杀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一枚羽箭穿过簇拥在一处的人群,精准地射中了那只正在试图拔开门栓的手。 羽箭尾部的雕翎发出刺耳的声响,箭镞穿透手背,深深地陷入城门,将那只手牢牢地固定在了城门上。 未等众人作出反应,刘永的战马已经凌空跃起,落地的瞬间,只见白光一闪,一颗圆滚滚的人头飞滚出去,飞溅而起的鲜血在城门上绘制出无数个奇形怪状的血色图案。 “临阵通敌者,与此人同!” 刘永的战马高高扬起前蹄,鼻孔中喷射出灼热的气流,伴随着刘永的断喝声,几乎所有人都为他这敏捷的身手,在心中暗暗地喝了一声彩。 “陛下在此,退后者杀!”一名护卫这时候赶了上来,高叫道。 刘永眉头微蹙。 “众弟兄不必多礼,速速修复城门,以石掩之,不可放入一人一骑。”刘永手里的长剑还有点点血珠在滴落。 听到这位身披软甲和普通将军没有什么两样的人居然是当今皇帝,几乎所有人都神情大变。可是,这只是转瞬间的事情,须臾间,这种惊讶便化作了无坚不摧的战力。 一块块巨石翻滚到了城门下。 众人赶在外面的冲车再次撞击之前,已经重新垒砌起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坚固屏障。 曹魏军再次在城墙下面丢下数不清的尸体,甚至还丢下了一辆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冲车之后,退了下去。 齐舫下城。 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那些已经各自回府的大臣们听到皇帝亲自上城拒敌,这时候都急匆匆赶来。 刘永骑在马上,看着这些衣冠不整,刚才还在劝说自己投降的大臣们,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众卿家平日里养尊处优,可曾想到我蜀汉有一日会沦落至此?” 众人不敢言,面对这个忽然间变得如此神武的皇帝,谁的心里都有着另一种盘算。 刘永的目光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身躯略显庞大的内臣——陈季。 刘永知道,这一定是吴太后知道自己出宫,特意派他过来探听消息的。作为自己的生母,吴太后虽然有时候非常强势,但是,并不能掩盖其对自己的关心和疼爱之情。 “齐舫将军指挥有方,不失为大将军之才,朕在此加封汝为镇远将军,统领城中禁军,在敌军未退之前,城中一应军民,皆归将军调动,若有不听号令者,将军可先斩后奏。”刘永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齐舫从马上跳下来,跪地谢恩。 众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 陈季的脸色铁青。 “敌军已暂退,想必也需修整一下,臣等请陛下暂时回宫,不可在此久留。”官拜御史中丞的邓懿,小心翼翼地说道。 “臣等请陛下回宫。”有了邓懿的带头,众人齐声说道。 “邓大人所言有理,微臣在此,陛下不必挂怀。”齐舫也说道。 刘永这才点了点头。 “众卿随朕去怡心殿中议事。”刘永说着调转马头。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一枚羽箭掠过众人的头顶,笔直地射向刘永的后背。 “有刺客!”站在刘永身边的一名护卫大叫着,试图用钢刀拨开羽箭,然而晚了一步,羽箭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刺穿了刘永身上的软甲,冰冷的箭镞深深地嵌入后心。 刘永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猛击一拳,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落马。 众人大乱,纷纷向城头上望去。 一名身穿蜀军号衣的士卒正在试图将手里的弓箭丢掉。 刘永扭回头来,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冷笑。 两枚羽箭几乎同时发出,在接近士卒身体的时候甚至还发生了一点点的摩擦。 士卒跌下城头。 刘永和齐舫同时丢掉了手里的弓箭。 “速带陛下回宫医治。”齐舫叫道。 刘永双手抓紧战马的撕缰,微微俯下身子,剧痛使得他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众人拥上来,把刘永从马背上搀扶下来。 “我等保陛下回宫,陈大人速请御医。”邓懿还算冷静,大声吩咐陈季道。 陈季当先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永泰宫: 听到消息的后宫妃子们围拢在宫门外,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着,却不敢轻易踏进宫门一步。 穿过一条长长的红毡甬道,两名宫女守在月亮门的前面,再往里走,便进入了永泰宫的内宫,此时,年逾五十却依旧风韵不减的吴太后神色紧张的坐在椅子上,她的身边,站着那位身材纤细、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过的敬哀皇后。 整座永泰宫,静得令人窒息。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名体态臃肿的御医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来到吴太后的身前。 “我家皇儿可有危险?”吴太后站了起来。 “回禀太后,陛下箭伤虽重,所幸并未伤及肺腑。陛下体魄强健,如能安心静养,按时敷药,想必不日便会恢复如初。”御医回答。 “这便好,有劳黄先生了。” “本宫代陛下谢过黄先生。”张皇后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轻启朱唇道。 “小人不敢。”被称为黄先生的御医急忙说道,随后似乎是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黄先生可还有话要说?”吴太后问道。 黄先生肥胖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小人此前曾数次为陛下诊病,只是今日却有所不同,陛下似乎……” “黄先生不可多言。”吴太后打断黄先生的话,“还是尽快为我家皇儿疗伤,成都已是一座孤城,若是皇儿再有闪失,我蜀汉岂不就此消亡。” “小人谨遵太后谕旨。”黄先生倒也识趣,立刻闭了嘴。 张皇后紧盯着黄先生的脸,心里猜测着他没有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 “既然陛下已无大碍,臣妾请母后暂且回宫休息,这里有臣妾即可。”张皇后小声说道。 吴太后想了想,却没有动。 “陈季。” “奴才在。”随着吴太后的声音落地,身上还沾满泥水的陈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快步来到吴太后的跟前。 “你且去外面,告知等候的大臣和众妃嫔,陛下并无大碍,可要他们先行回去,若有事情,另行召唤。”吴太后吩咐道,略一沉吟,“还有,你回哀家宫中,要翎儿沏上一壶上等好茶,哀家要好好感谢黄先生。” 陈季的双眼眨动了几下。 “奴才遵旨。” 第5章 黄先生话中有话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等到这位黄先生将药方开好,并打发宫中宦官去指定的御用药房取药之后,天早已经大亮。 被称作翎儿的宫女似乎还没有睡醒,揉着一双欣长的眼睛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龄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手里端着雪白色的托盘,刚刚沏好的香茶的美味迅速弥漫了整个永泰宫。 “陛下尚未醒来,小人恳请太后和皇后暂且回宫休息。”大概是觉得吴太后和张皇后坐在这里,自己实在放不开手脚,黄先生小声说道。 吴太后这才点了点头。 “陈季,你留下助黄先生。有何消息,立刻来报我知。”吴太后吩咐道。 “奴才遵旨。”陈季回答。 张皇后这才和那个叫翎儿的宫女搀扶着吴太后走出永泰宫。 张皇后刚刚回到自己的敬安宫门口,小宦官乔喜便迎了上来。原来,被吴太后打发离开的妃嫔们并没有各自回宫,而是聚集到了这里,等候消息。 张皇后苦笑了一下,快步走进去。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众妃嫔才陆续离开,留下张皇后独自坐在大厅里,对着满桌子的御膳发呆。 自从嫁入皇宫之后,这位聪明美丽的敬哀皇后还是第一次如此纠结于一件事情。 “娘娘千岁,黄先生求见。”一直守在宫门外的乔喜忽然跑进来。 张皇后一惊。 “速请。” 乔喜答应着跑了出去。 站在张皇后身后的宫女端儿慌忙跑下台阶,掀开内宫的门帘,等候黄先生进来。 “可是陛下的伤势有变?”没等黄先生开口,张皇后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焦急地问道。 “小人已经为陛下敷好了药物,陛下业已清醒,娘娘千岁不必担忧。”黄先生回答。 “既然如此,先生此来所为何事?”张皇后轻舒一口气,道。 黄先生略作迟疑状,一双眼睛看向了宫女端儿。 张皇后会意,摆手要端儿出去等候。 “此地已无外人,先生有何事尽管直言。”张皇后看着黄先生那张肥胖的脸,心里猜测着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黄先生却忽然跪在了地上。 “臣在先帝在世时,便已是宫中御医,曾亲手为先帝诊病,深感先帝之德。陛下继承大统,亦对臣信任有加,臣不敢有丝毫懈怠,只为能够报答陛下龙恩之万一。” 张皇后秀唇微抿,并不插话。 或许的黄先生过于肥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已经微微有些气喘。 稍作停顿之后,黄先生接着说道,“此前,小人曾数次为陛下诊病,知陛下龙体孱弱,且在股间有一青色胎记,形如梅花,逢阴雨,必奇痒难忍。” 张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先生此话何意?莫非……” 说实话,张皇后对于刘禅今夜忽然亲自上城拒敌,已经深感疑惑,方才所纠结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小人今日为陛下疗伤,发现陛下……”黄先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下去,可是,话未说完,却忽然身体一阵抖动,一只手用力捂住胸口,艰难地翕动着嘴唇,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黄先生!”张皇后预感到不好。 恰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乔喜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 “娘娘千岁,陈、陈大人他……”话音未落,陈季已经大步闯了进来。 “奴才奉太后娘娘谕旨,请黄先生前去回话。”陈季一进来,就大声说道,似乎在台阶上面坐着的并非是蜀汉正宫国母,而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张皇后秀眉一蹙。 “大胆陈季,娘娘千岁在此,怎可如此放肆!”刚刚听到声音跑进来的端儿,代替张皇后怒斥陈季道。 陈季这才躬下身子。 “奴才该死,只是太后娘娘吩咐得急,奴才不得已才等不及通禀。”陈季说着,一双眼睛却自顾在黄先生的身上巡视着。 此时,黄先生的身体还在剧烈地抖动着,片刻之后,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 “乔喜,速传其他御医进宫。”张皇后说道。 众人一阵慌乱。 等到另外两名宫廷御医火急火燎地赶来的时候,黄先生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只在口鼻处留下两条长长的血色液体。 “可知黄先生所中何毒?”张皇后早已经冷静下来,问道。 两名御医神色慌张。 “回娘娘千岁话,此毒如此性烈,绝非少量之效,想必下毒之人和黄先生极其熟悉,否则定会引起先生怀疑。至于是何毒,还需小人回去之后,慢慢查验。”其中一人低着头,说道。 “不必了。”张皇后摆了摆手。 黄先生的话虽未说完,但是,张皇后已经大致理出了一些头绪。 “烦请二位先生请人将黄先生的尸体带出宫去,等候陛下处置。此事不可声张,若有人问起,只说黄先生早已身患重疾,又为陛下治伤过于劳累,暴毙于宫中。” “小人遵旨。” 两个御医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回答。 陈季在两名御医确定黄先生死亡之后,就回去回复吴太后了,这里,只剩下张皇后身边的几名宫女和乔喜。 张皇后凝神看着刚才黄先生跪过的地方。 “端儿,你去陛下那里,看看陛下身边有何人在侍奉,可否已经用膳。” “端儿领旨。”端儿答应着离开。 张皇后又叫来了乔喜,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乔喜似乎很不情愿。 “娘娘千岁,陈大人对奴才凶得很,还有那个叫翎儿的姐姐,一见到奴才就会揪住耳朵不放。”乔喜说着,还下意识地用手在耳朵上面摸了摸,似乎上次被翎儿揪过之后,至今还在疼痛。 张皇后在乔喜瘦瘦的肩膀上拍了拍。 乔喜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若不是当初宦官黄皓祸乱宫廷,大肆召集自己的同羽,他这样的年纪也绝不会进宫成为不完全的人。 皇帝刘禅已经足足有半个多月没有踏进自己这敬安宫一步,当初,斩杀黄皓时,张皇后就已经有所怀疑,刚才,黄先生的话更加令她感到惴惴不安。她觉得整座皇宫,现在都被一种神秘的气息所笼罩,而能够揭开这层神秘面纱的人,或许只有自己。 永泰宫: 刘永侧身躺在龙榻上,略显苍白的脸上凝结着一层冷霜,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深入过自己肋骨的羽箭。 这里,听不到来自城外的喊杀声,但是,刘永却分明感觉到了敌军即将入城前的紧张,是功臣,还是罪人,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来衡量,实在是仓促了一些。 第6章 刘永计赚邓懿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扶朕起来。”刘永忽然一个翻身,支撑着想要坐起来。 守在龙榻前面的两名宫女惊叫一声,慌忙赶过来扶住他的手。 “黄先生要陛下安心静养,陛下不可擅动。” 刘永用力扶住宫女的手,后背上的箭伤撕裂一般的痛楚,好像连骨头都被击碎了。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待剧痛稍有缓解,他吐出一口气。 “速派人去城上查看情况,若敌军未曾进攻,可令齐舫将军来此见朕。另外,要邓懿大人来宫中共议国事。”刘永吩咐道。 “陛下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去传旨,要内务府派人去请二位大人。”一名宫女答应着就要离开,却被刘永叫住了。 “若等内务府拟出圣旨,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宫女有些不解,以前,无论皇帝有什么事情,不都是首先要内务府拟旨才会得以施行的吗?即便是宣召大臣进宫,也要内务府派人才行。 “此等危急时刻,无需遵循这诸多的礼法。”刘永用力一拍身上的锦被,“朕就令你速去宫门外,要禁军护卫去请齐舫将军和邓懿大人,不可耽搁。” “奴婢遵旨。”宫女看出刘永的焦急心情,急忙答应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扶朕去外面坐坐。”刘永又对另一名宫女吩咐道。 “陛下刚刚敷上了药,不宜轻动。”宫女小声提醒道。 刘永不再理会她的说辞,挣扎着下床。 马蹄声在宫门外停住,齐舫手持先帝遗剑快步进入皇宫。 “奉陛下旨意,奴婢在此恭候齐将军多时了。”见齐舫进来,那名宫女慌忙走过来见礼道,“陛下在永泰宫等候齐将军。” 齐舫点头。 城外的曹魏大军只在天亮之前发动了两次攻击,现在,城下几乎看不到曹魏士卒的影子,齐舫认为,其主帅邓艾一定是在孕育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说不定更加猛烈的攻城行动即将展开。 必定以区区三万朝廷禁军对抗城外十万虎狼之师,士卒怯意明显,且兵马调动上也颇有捉襟见肘之感。 “如齐将军所言,此城不宜久守?”刘永不敢用后背依靠椅背,双手撑在面前的龙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齐舫,“齐将军可有良策教朕?” “陛下明鉴。”齐舫点头道,“固守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臣正欲今晚带千余士卒出城偷袭敌营,或可打开一条生路。后,遣人于江东求兵,吴主孙权虽已老迈,但其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且顾念昔日联盟之好。若肯发兵来救,我蜀汉之危可解。” 刘永沉吟着。 “邓艾深谙用兵之道,恐齐将军偷袭难以成功,若有差池,折损些兵将倒也罢了,只怕三军就此畏战,反使我更加被动。况自从诸葛武侯离世之后,我蜀汉与东吴之间以多年未曾往来,孙权又岂肯轻易派兵?” 齐舫没想到刘永在这个时候,依然可以保持这么冷静的头脑,不由得暗暗挑起一根大拇指。 “依陛下之见……” 刘永的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对着齐舫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的跟前。 “陛下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齐舫听完刘永的话之后,大惑道。 “齐将军只管按计行事就是。”刘永笑道。 “臣遵旨。”齐舫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喜色。 “回禀陛下,邓懿大人宫门外候见。”这时候,守在外面的一名宦官跑进来报告道。 刘永一摆手,要齐舫从后门离开。 “此事未成之前,切不可走露半点消息。” “微臣知道。”齐舫躬身说着,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从后门出去了。 齐舫的身影刚刚消失,御史中丞邓懿就趋步进来。 刘永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边故意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刘永很久没有要跪在面前的邓懿起身,也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黯然地盯着他拱起的后背。 “陛下箭伤未愈,不宜轻动,招老臣进宫,不知有何训示?”邓懿很久没有听到刘永的声音,偷眼向上面看去,刚好与刘永冷厉的目光相遇,不由得后背一凉,跪在地上不敢动。 又是很久之后,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邓爱卿乃我蜀汉股肱之臣,先帝在时,亦常赞爱卿之能。如今,我蜀汉江山已经岌岌可危,朕自知难有回天之力,遂意随众卿之见,开城纳降。今特要爱卿进宫,代朕草拟降表,使人送至曹魏营中,不知邓爱卿可愿代劳?” 邓懿一惊。 昨夜刘永当殿斩杀黎奂等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且他亲自上城拒敌的英姿也还留在城上,怎么这一转眼,便又说出这般颓丧的话来?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皇帝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老臣敢问陛下,此可是陛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吗?”邓懿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刘永故意再次沉吟良久。 “朕亦难舍这先帝所创之基业,奈何天意难违,朕箭伤颇重,恐难以久持,届时,需连累城中子民以及我蜀中贤士,故而不得已而为之。若邓爱卿不肯助朕,朕便另委他人,绝不强求。” 邓懿还在思索着刘永这话的真伪。 “既然陛下已经决断,且又如此高看老臣,老臣敢不从命,这便代陛下拟表。”邓懿说道。 “好。”刘永点头,叫来了值班宦官,吩咐其带邓懿去内务府草拟降书,自己则趴在了龙案上,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老臣告退。”邓懿起身。 刘永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邓爱卿草拟完后,不必要朕御览,只要派人送出城去,并及时呈上邓艾回书即可。” 邓懿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老臣遵旨。” 见邓懿离开,刘永强忍着伤痛站了起来,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成败在此一举,自己的计谋骗得过城中众位大臣,能否骗得过城外的邓艾,蜀汉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陛下这般不听御医之言,随意走动,若是被太后知道,需责怪奴婢等人。”一名宫女用力搀扶着刘永,嘴里还不忘抱怨一句。 刘永微笑不语。 “奴婢正有一事要向陛下提起,但须陛下保证,听后不可动怒。”宫女大概跟随刘禅很久了,平时也很讨刘禅喜欢,说话也很随意。 “但说无妨。”刘永说道。 宫女迟疑了一下。 她说的,是那位黄先生中毒的事情,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刘永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第7章 无字遗诏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这又是一个令人倍感窒息的夜晚。 敬安宫的宫门外,涂满了红色的青砖小路上时而还会有积水,被宫女端儿手里的灯笼一照,如同尚未凝结的鲜血。 “娘娘千岁,天到这般时候,想必陛下也已经安歇了,奴婢还是陪您回宫休息,待明日天明之后再去探望不迟。”端儿回头,看着朦胧的光线下,张皇后那俏丽可人的身影说道。 张皇后浅笑一下,不语。 端儿不敢再说什么,高举着灯笼走在前面。 永泰宫: 刘永拥被坐在龙榻上,看着宫女用一根象牙簪子拨打着卷曲的黑色烛芯,一小截尚未燃尽的烛芯落下来,落到了桌子上一块展开的白色绢帕上,瞬间腾起一束淡蓝色的火焰。 宫女受惊,慌忙用手去拍。 火焰熄灭,但已经在上面留下一处黑乎乎的烧灼过的痕迹。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宫女嘴上说着,却暗中觊觎着刘永的反应。 刘永一动不动。 “陛下!” “陛下!” 宫女接连叫了两声,见刘永毫无反应,竟然伸手在刘永的眼前慢慢划过,随着小手的落下,刘永的眼睛闭上了。 宫女长出一口气,帮刘永掖了掖被角,轻轻退出来。 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拍。 “吃屎的奴才,不在陛下身边守护,却要去哪里私会野男子?” 宫女惊得脸都白了,以为是哪一座宫里的主子奉诏前来侍寝,必定这样的事情在半个月之前是经常发生的,而每一个陪同主子前来的丫头,也都是一副得势后相同的臭嘴脸。 “翎儿姐姐!”待她看清身后站着的,居然是吴太后身边的宫女翎儿的时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翎儿却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陛下大伤未愈,你却偷跑到外间来,若是陛下不小心拉伤了,当心太后剥了你的皮。” “奴婢不敢,只是见陛下刚睡,出来……”宫女未等说完,宫门外一道血红色的亮光闪起,随后,传来值班宦官的声音: “奴才叩见娘娘千岁!” 翎儿和那宫女同时一惊。 “敢是太后娘娘亲自来了?”宫女慌得脸色煞白。 翎儿的脸上却滑过一丝怪异的表情,对着宫女比画了一下,叮嘱道,“切勿告知皇后我来过。” 宫女顾不得回答翎儿,慌忙整理一下衣襟,跑向宫门口去迎接。 其实,刘永并没有睡。 听到宫女的脚步声出去,他勉强挣扎着将桌子上的绢帕拿在手里,用手掸去上面的黑色印记,露出被烧焦的一个小手指粗细的小洞,就像是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眼睛,以冷峻的眼神逼视着他这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 这是刘禅在被自己顶替之前所下的最后一道诏书,也可以称之为遗诏。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蜀汉大限将至,整个诏书中弥漫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刘永的嘴角略略动了动。 忽然,他的浓眉微蹙,目光沿着那个被烧灼的小洞的边缘掠过,随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勾,另一块薄如蝉翼的黄绫子缓缓被从洞口抽离。 却原来这绢帕的中间还有着夹层。 黄绫子被展开。 刘永寻找了很久,只在绫子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个漆黑的墨点,墨点很大,很明显是故意点上去的。 沉思良久,刘永忽然笑了。 兄长不愚,他已经预感到了会有人来顶替自己,只是迫于内外压力,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失去了掌握的主动。 他用这种方式提醒后来者,不要步自己的后尘,一块被染过的黄绫子已经足够说明他当时的绝望和恐慌。 将黄绫子紧紧攥在手里,刘永盯着面前的烛火。 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宫女的声音:“娘娘千岁,陛下刚刚睡去,可否要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你等且退下,本宫要与陛下单独待一会。”张皇后的声音。 刘永迅速将黄绫子藏起来,做出一副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 “臣妾惦念陛下伤症,来得鲁莽,还望陛下恕罪。”张皇后轻移莲步来到刘永床前,飘飘万福道。 刘永勉强微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陛下自顾上城拒敌,可知臣妾等人与母后在宫中诸多惦念。陛下在,我蜀汉江山亦在,曹魏进犯,南夷思取,此生死存亡之际,陛下更宜善保龙体,以慰我城中军民之心。”张皇后纤手微动,帮刘永拉了拉被角,说道。 刘永的目光在张皇后那微微灼红的脸颊上迅速滑过。 “朕已令邓懿大人草拟降书,想必不日这蜀汉即将归属他人,爱妃不可只对朕一人为念,需早作打算。” 张皇后刚刚捧在手里的茶杯落到了地上,她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沉吟良久。 “陛下此言可是怨恨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故而出言相戏?” 刘永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刘禅的遗诏。 张皇后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拉起拖地的裙裾,俯身将地上的茶杯捡起,笑道,“陛下箭伤犹在,切不可多虑。昔日,先帝与臣父等人戎马一生,方得这益州险塞,曹魏虽百万之众亦不能克。今日,虽失几郡,但我蜀上豪杰犹在,智能之士思得报效,陛下怎可以一己之颓,而轻言纳降?倘先帝有知,岂不满城涕泪?” 刘永一震。 吾兄有此贤德之妻,却活得这般窝囊? 见刘永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张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复而笑道,“陛下敢是取笑臣妾一介女流却敢妄言国政?” 刘永急忙摇头,神色黯然。 “朕自知无颜面对先帝,奈何身负箭伤,朝中众卿言降者多矣,又岂可以朕一人之意悖众人之心?” 张皇后不再说话,沉思片刻,悠悠言道,“陛下伤在肌肤,臣妾却伤在心上。” 刘永做出疲惫的样子。 “爱妃休再多言,还是早些回宫安歇。” 张皇后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陛下亦要听从黄先生吩咐,不可轻动。”说着,一只葱笋般的玉手伸过来,似乎是要再次帮刘永掖被,却忽然轻轻一掀。 在张皇后的记忆里,刘禅的胸口处有一个极其明显的胎记,虽然没有黄先生所说的股间的胎记那样大,但是,也很令人瞩目,自己还曾经戏称其为“蝗虫”。 刘永猝不及防。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两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正如张皇后预料的,刘永的胸口处光滑平坦,不似当初刘禅那满腹的赘肉,更没有那块蝗虫一样的胎记。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第8章 齐将军不辱使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守在门外的宫女的叫声,屋子里的刘永和张皇后同时从惊愕中清醒,不约而同地将刘永身上的被子拉起来。 吴太后的突然出现,要二人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对于张皇后和刘永来说,却又是不同的。 “臣妾恭迎母后凤驾。”张皇后在掀开帘子的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吴太后在翎儿的陪同下走进来。 她并没有急于去看刘永的伤势,而是盯着张皇后微微垂目的小脸。 “皇儿伤势无碍,只需静养,绮儿日后探病不宜深夜至此。” 绮儿是张皇后的小字,这个名字也只有后宫的几个人知道。 “臣妾谨记母后教诲。”张皇后表情未变,语气却加重了一些,“臣妾只是因今日黄先生中毒之事来向陛下请罪。” “此事哀家已经尽知,与绮儿无关。”吴太后不等张皇后说完,摆手说道,“哀家已要陈季去黄先生府中做过安排,此事不宜声张,免得引起宫中慌乱。” “太后圣明。”张皇后说道。 刘永一直没有说话,嘴角却挂着一抹令人疑惑的异笑。 两个女人的目的都很明显,对于他来说,真正的内忧外患才刚刚开始。 皇宫的夜,几乎不能称之为夜。 鳞次栉比的宫苑前面无一不是高悬着彩色各异的灯笼,值班的宦官坐在各自的宫门前,也有三五成群的宦官和宫女聚集在一处。时不时地有朝廷禁军武士经过,身上的铠甲映衬着昏暗的光线,显得极其英武雄健。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皇宫陷入沉寂。 敬安宫,张皇后却还没有休息。 她在等待端儿。 红色的灯笼沿着长长的甬道飘移到了寝宫的门前。 “奴婢虽未靠近陛下的病榻,但却听到了陛下与太后娘娘的争吵声,陛下好像还摔碎了什么东西。”端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张皇后说道,“只是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听清内容。但据奴婢后来向那位侍奉陛下的宫女姐姐打听,好像是因为黄先生的事情。起因是因为陈季和翎儿,好像太后娘娘因被陛下责怪,连头顶的玉簪都打碎了。” 张皇后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娘娘千岁可是怀疑黄先生之死是……”端儿欲言又止。 张皇后淡淡一笑。 “端儿妹妹辛苦了,此事只可你我姐妹知道,不可告知外人。” “奴婢知道。”端儿向前凑了凑,几乎挨到了张皇后的身上,“奴婢这几日也发现陛下与以往不同,只是……” “你这丫头。”张皇后不等端儿说完,已经故意板起面孔,打断她,“敢是因为本宫平日里对你过多骄纵,要你学得这般没有规矩起来了?怎么连陛下的身份也敢胡乱猜测?当心本宫先割了你的舌头,在赶出宫去。” 端儿吐了一下舌头,故作惊恐状。 “皇后娘娘若是舍得端儿离开,端儿明日便出宫去。索性出城去投了曹魏,或许还可以被什么将军看中。” “小丫头,想得倒美。”张皇后笑道。 端儿是跟随张皇后一同进宫的陪嫁丫头,虽然比张皇后小了几岁,但其心机却颇令张皇后钦佩。 可以说,二人在主仆身份的掩盖下,已经成为了可以无话不谈的宫中“闺蜜”。 永泰宫: 刘永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龙榻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宫女已经数次催促过他安歇,只是见他不语,不敢过于急促。 天马上要亮了。 “齐舫将军回来了。” 随着守在门外的值班宦官的声音落地,龙榻上的刘永顾不得伤痛,挣扎着起身。宫女跑进来,用力搀住他的一条胳膊。 “齐舫将军不可擅闯。”宦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铠甲上溅满血滴的齐舫肩头上扛着一条鼓鼓囊囊的粗布袋子,不顾宦官的阻拦,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 “微臣不辱使命,特来向陛下复旨。”齐舫将袋子放在地上,本欲叩拜,却身躯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速扶齐将军起来,赐座。”刘永对随后跟进来的宦官吩咐道。 “多谢陛下。”齐舫在宦官的帮助坐到了椅子上。 “齐将军负伤了?”宦官一眼看到齐舫左肋处的铠甲有撕裂的痕迹,四周的血渍已经呈现绛紫色,浓烈的血腥味直入鼻孔,不由得吃惊道。 “区区小伤,算不得什么,待回到军营要随军郎中诊治就是了。”齐舫嘴上说着,却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刘永心中吃痛,在齐舫的肩头上用力一拍。 齐舫知道这一拍的分量有多重。 “微臣恐属下误事,反而惊到司马禁儒那厮,故而不得不亲临敌阵,还望陛下恕过微臣抗旨不遵之罪。” 刘永点头。 “打开。”他吩咐宦官道。 袋子被打开了。 搀扶着刘永的宫女发出惊讶的叫声。 袋子里,是一个女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只穿着贴身睡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头发散开了,遮住了大半个脸,有浑圆的肩头露在外面,大概是被挟持着闯营的时候碰到了那里,上面还残留着一块鸡蛋黄大小的淤青。 她被宦官扶坐起来的时候,头是低着的,隐约可见胸部的起伏。 “速备衣物,送至后面的卧房,不可怠慢了。”刘永对宫女和宦官说道,“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女若是有失,唯你二人是问。” “遵旨。”宦官和宫女还没有从惊讶中挣脱出来,却又不敢多问,手忙脚乱的将女子抬起来,走向后面去了。 “齐将军为我蜀汉立下盖世奇功,回营后可派人致书给那司马禁儒,便说此事乃是将军自作主张,朕对此一概不知。朕料这厮顾及小妾性命,绝不敢再轻易进兵。”见宦官和宫女离开,刘永这才对齐舫说道。 “全仗陛下妙计。”齐舫说道,想了想,问道,“可否在信中逼迫司马禁儒和邓艾退兵?” 刘永却摇头。 “此事不急,朕已要邓懿草拟降书,一旦送至其主帅邓艾手中,其便不会轻易受司马禁儒要挟,待二人因此有隙之时,我可一击成功。” “微臣谨遵陛下圣意。”齐舫站起来,拱手回答。 目送齐舫离开,刘永长出一口气。 司马禁儒带小妾于军中,实在是最大的失策,曹魏军中有此贪色之人,邓艾又岂能回天? 第9章 离间计反败为胜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十五天之后,城外,曹魏大营: 主帅邓艾手里拿着一沓竹简在沉思。 距离和刘永约定的开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城中迟迟没有动静,邓艾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逸城侯驾到!” 中军大营的门外,两名武士来不及跑进来通禀,大声叫道。 邓艾抬头,刚好看到司马禁儒手持长剑闯进来。 司马禁儒是曹魏晋王司马昭的第二子,也就是后来西晋之主司马炎的亲弟弟。 由于此时,曹魏皇帝曹髦早已经形同傀儡,大权已经牢牢控制在司马氏手里,立嗣之争在司马禁儒兄弟之间日趋明显。司马昭担心由此使得兄弟不睦,于是亲自指派司马禁儒随同邓艾出征,一则可以使得这个不学无术的次子得到锻炼,二则日后可以在司马炎跟前有一些资本。然而,令司马昭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偷偷地将自己的小妾林玉娘带在了身边。 “恭迎侯爷。”邓艾慌忙将竹简放下,未及起身,眼前白光一闪,司马禁儒的长剑劈开了邓艾面前的桌子。 飞溅的木屑差点划伤了邓艾的脸。 “本侯爱妾生死未知,你不思进兵营救,却在这里迟疑不前,意欲何为?”司马禁儒手指邓艾喝道。 邓艾眉头紧锁,紧盯着司马禁儒手里的长剑。 “成都城本就不大,又驻有三万禁军,即便其后主刘禅不能按时纳降,待其粮草耗尽,军心混乱之时,我军可不战而胜,侯爷又何必急于一时?” “放肆!”司马禁儒哪里听得进邓艾的说辞,“待其粮草耗尽,本侯的爱妾岂不也要活活饿死?” 邓艾轻叹一口气。 想司马氏一家何其勇武,怎会出此逆子? 司马禁儒长剑横起,冰冷的剑刃竟然按在了邓艾的咽喉处。 “今日若不攻下城池,救我爱妾,本侯便割下你这颗狗头!” 邓艾摇头苦笑,只是不说话。 一阵马蹄声在营外停住,一名中护军头领大步走进来。 邓艾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司马禁儒,推开了面前的长剑。 “侯爷息怒,攻城之事,容我思之。” 司马禁儒见邓艾极其蔑视的表情,暗想:这厮倒也勇敢得很,自己总不能真的杀掉他吧?无奈持剑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中护军头领手里托着一枚羽箭。 “巡营小校拾得此箭,想必是城上蜀军所射,上有书信,请邓将军过目。” “呈上来。”邓艾说道。 中护军脚步未动,司马禁儒已经大步抢到跟前,劈手将羽箭抓在手里。 邓艾苦笑不语。 缠在箭镞旁边的白色绫子被展开,上面的字虽然很大,但是,大都已经模糊不清。 信是刘永亲笔所写,收信人则是司马禁儒。 “啪”的一声,司马禁儒将白色的绫子摔在了邓艾的跟前。 邓艾躬身拾起来,未等直起腰来,司马禁儒的长剑已经再次搭在了他的后颈处。不过,这一次司马禁儒却不是要求其进兵攻城,而是退兵三十里。 “为保本侯爱妾安全,邓将军请即刻下令退兵。” 邓艾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白色绫子丢在地上。 “蜀汉后主身边果有能人,用一妇人逼迫本将军退兵?侯爷不可上当。” 一缕头发被司马禁儒从邓艾的头顶割断,飘落到了地上。 中护军大惊,一只手按在了肋下的剑柄上,却被邓艾摆手制止了。 “本侯乃晋王亲子,邓将军莫非有谋反之意不成?”司马禁儒可不想理会中护军那满脸的杀气,大声对邓艾呵斥道。 邓艾看着自己那一缕头发。 “传令下去,兵退三十里,沿途不可掉以轻心,严防蜀军乘机掩杀。” 中护军有些犹豫,被司马禁儒一脚踢在了小腹上。 “速速传令,违令者斩!” 成都城头上: 伤势已经基本痊愈的刘永和齐舫站在那里,看着城外的曹魏士卒在手忙脚乱的收起帐篷。 “没有陛下口谕,不得开城。”齐舫对站在城门口的几名士卒吩咐道。 士卒们趴在城门的缝隙间,议论纷纷。 “曹魏兵退,此时正可出击,陛下因何按兵不动?” “想必是另有奇谋。” “或许是陛下被曹魏军吓破了胆子,错失良机,敌军复来,我等岂不坐以待毙?” 一名骑马武士飞马而来,用手中长刀一指堆积在城门口的巨石。 “休要妄议陛下心思,速将石头撤掉,随时准备出城追敌。” 驻扎在距离城门口最近的敌军也已经撤出了足有五六里之遥,突如其来的一阵战鼓声撕裂了敌军撤退的嘈杂。 城上城下所有的士卒都被这战鼓声惊得呆了一呆。 城上一道火光闪起。 刚才的那名武士催马来到城门前,挥刀砍断了门闩。 顷刻间,整座成都城如同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随着城门的开启,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无数的蜀军将士,战马的嘶鸣声伴随着士卒的喊杀声不知道震断了多少紧绷的神经。 一匹通体火红的健马如一道燃烧的烈焰飞滚出城。 马上的将军头顶银色铜盔,一条乌金色长戟闪起数道黑色的冷光。 “你等速随陛下身侧,不可有失。”齐舫紧跟在那位将军身后,大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叫道。 四名护卫紧随刘永身后。 曹魏军没有想到在撤退的途中会遭遇到蜀军的狙击,逼仄的小路两侧转眼间涌出漫山遍野的蜀军,密集的弩箭雨点般向头顶倾泻而来,间或有用霹雳车(当初曹操与袁绍会兵于官渡时候所发明)弹射而起的巨大石块凌空砸下。 十万曹魏军腹背受敌,被分割成了数段。 断腿断手者不计其数,哀嚎声瞬间连成一片。 到处是淋漓的鲜血,到处是士卒的尸体,战马的马蹄踏在地上,溅起的泥土都变成了血红色。 “陛下小心!”一名护卫飞马挡在刘永的跟前,被一枚羽箭射中了胸口。 蜀军犹如被关在笼子里数日的狮子,突然被放了出来,又发现了前面的猎物,其爆发而出的战力足以秒杀一切试图阻挡的外部力量。 邓艾身边的护卫武士已经所剩无几,自己也已经身中数箭,好在诸葛连弩的威力远没有弓箭那样大。 恰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来自前面不远处的火光。 那是他囤积粮草的所在,也可以说是他这十万大军的命脉所在。 旌旗裂,战马仆,漫天的血色中,邓艾似乎嗅到了即将全军覆没的危险气息。 第10章 兴师问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这场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午夜。 当浑身溅满了敌军污血的刘永站在一处高坡上举目四望,只看到接连不断的火把和尸横遍野的曹魏军士卒。 远处,曹魏军囤积粮草处的火光尚在,派去劫粮的将士还没有回来,而身后的都城,却已经是篝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走上了街头,开始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陛下何时派遣人马于小路埋伏,微臣怎毫不知情?”齐舫纵马来到刘永跟前,抹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水,问道。 刘永笑而不答。 “敌军虽败,却依然不可小觑,齐将军速派人打扫战场,沿城外布防,并设法筹集粮草,确保我城中军民一年之用。” “微臣遵旨。”齐舫深为刘永能够在这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而折服。 这一夜,整个成都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百姓伏道迎回这位凯旋的后主。 和城里的热闹相比,皇宫却显得寂寥了许多。 绝大部分宫人并不知道刘永出宫的事情,这里也听不到来自城外的厮杀声,直到几名出宫去办事的宦官回来,才带来了敌军被击溃的消息。 永泰宫: 那名专门负责侍候刘永的宫女坐在后面一间屋子的门前打着盹。 一枚枯叶被夜风摇落,在半空中旋转着滑过她的鼻翼,并在她的嘴角略略停顿了一下,宫女身子一震,飞快地抹了一下嘴巴,彻底清醒。 有黑影绕过刘永的寝宫,蹑手蹑脚地靠近她,随后忽然一脚踢翻了她坐在身下的凳子。 宫女惊叫一声被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地上。 “狗奴才,不去前面侍奉陛下安歇,却在这里偷懒?”来人喝道,不等宫女解释,又抬起手来在她的头顶用力一拍。 “陈、陈总管?”宫女被摔得不轻,揉着后背不停地吸着气,略带委屈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陈季。 作为吴太后慈宁宫中的宦官总管,陈季的官职其实并不高,虽然他接替了当初黄浩的黄门令一职,但也只是宦官中的一个低等角色,现在,掌管朝廷禁军的权利也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吴太后身边近臣,整个皇宫,他甚至不如一条癞皮狗。但是,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层身份,所有人都依然惧他三分。 皇帝身边的宫女也不例外。 “陛下出宫去了,奴婢在这里看守人犯,陈总管且不可冤枉了奴婢。”宫女爬起来,说道。 陈季故作不知状。 “陛下怎又出宫去了?” “奴婢哪里敢问?只是齐舫将军入宫见驾,和陛下说了几句什么,陛下便离开了,身边只带着两名贴身随从,恐怕是上城拒敌去了。”宫女回答。 陈季的心思并不在宫女对刘永出宫的解释,一双眼睛在面前的房门上巡视着。 “何来人犯?” 宫女自知失口。 “奴婢只是信口胡说,陛下的寝宫怎会有人犯?” 陈季盯着宫女的脸,向前跨出一步。 宫女受惊,下意识地退出很远。 宫中一直有人传言,这陈季是一个没有被净身的假宦官。甚至还有人说,吴太后之所以会这么信宠他,就是因为他是继先帝之后,唯一可以要吴太后亲近的真男子。很多时候,他甚至可以左右吴太后,而吴太后又可以左右整个后宫,进而是整个蜀汉江山。 刘禅当初大力扶持宦官当政,其真实用意是制衡外戚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要宦官掌管禁军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这是刘禅的聪明所在,却也是导致他失掉整个蜀汉江山的原因之一。 吴太后利用陈季,也是希望用这种方法助刘永控制外部势力,只是没想到,刘永不但斩杀了黄浩,还利用先帝遗剑剥夺了陈季的权利。 为此,陈季还跑到吴太后身边诉苦,却只换来了吴太后的一句话:“大敌当前,只管要皇儿放手一搏,待退敌之后,哀家自有计较。” 陈季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一切只看吴太后日后如何计较。 宫女被陈季看得脸色绯红,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陛下回宫。” 宫门外,一声宦官的叫声算是给宫女解了围。 “陛下回来了,陈总管可否随奴婢去迎接陛下?”宫女抓住机会,问道。 陈季的眼珠转了转。 “不可要陛下知道我来过,太后娘娘尚未安寝,我也要回去服侍。”陈季说着,从后门溜了出去。 宫女对着他的背影轻啐一口。 另一条黑影在陈季离开不久,也从后面的小门离开,径直去了敬安宫。 他是乔喜。 没多久,他已经出现在了张皇后的寝宫门前。 城中的庆祝活动依旧在继续,篝火的光芒映红了城上的天空,皇宫也终于被外面的热闹所影响,变得比往日多了几分活力。 刘永迅速脱掉了身上的铠甲,喝了几口宫女端来的茶水。还没来得及洗漱,已经有值班宦官跑进来。 “宫外,御史中丞邓懿大人携尚书令费恭及左将军张绍于宫门外候见。” 刘永略一沉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邓懿自不必说,只是区区的一个御史中丞,官职并不高,尚书令费恭虽然表面上很有权势,但是也早已经被刘禅架空,只是这张绍却是令刘永感到有些头痛。 他是敬哀皇后的兄长,也就是当今的国舅,虽无实权,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们三个人结伴而来,很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朕倒要看看,他们说些什么。刘永冷笑。 “说朕有请,要三人去怡心殿候见。”刘永说道。 宦官出去。 “陛下尚未洗漱,待奴婢服侍陛下洗漱后再去不迟。”宫女说道。 刘永沉吟了一下。 “何人看守后院?” “陛下说的可是那位被齐将军抓来的女子吗?”宫女说道,“奴婢见她已经睡下了,而且这些天来一直不曾有过任何动静,想必不会有何事情发生,故而赶来服侍陛下。待陛下睡下后,奴婢即刻回去看守。” 刘永浓眉一挑。 “这般大意,敢是拿朕的话只做儿戏?” 宫女一惊。 “奴婢不敢,只是担心陛下过于劳累。且其他人粗手笨脚,奴婢深恐不能令陛下满意。” 刘永猜测,这宫女在刘禅身边一定是十分得宠,否则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笑了笑道,“朕这里无需服侍,你且去后院,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决不可使其有半点闪失。” “奴婢遵旨。”宫女答应道,暗道,这女子看起来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第11章 刘永厉言藐三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怡心殿: 邓懿和另外两位大臣在交头接耳,时不时地向殿门口张望着,却迟迟不见刘永的身影。 大门口的暗影里,刘永孤立在那里,看着三个人焦急的样子好笑。 “陛下可要奴才进去通知三位大人出来迎接?”跟随在刘永身后的值班宦官小声问刘永道。 刘永摇头。 屋子里,三个人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本官闻邓大人曾助陛下拟旨纳降,今夜怎又突然出动禁军,邓大人可知其中缘由?”相比之下,张绍的年纪最小,左将军一职也只是虚弦,不过,因为有张皇后这一层关系,所以他说话历来不会绕弯子,颇有当年乃父之风。 “愚兄也听闻过此事,不知邓大人可否猜到陛下真正用意?”费恭也凑了过来。 和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二人相比,邓懿显然更加沉得住气。 “此事小人实在不敢妄自臆测。”说话的时候,邓懿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确定这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只是小人不敢苟同陛下作法,如此反复无常,岂不要他人耻笑?” “陛下近日变化无常,众位大人皆不敢言,可私下议论颇多。”费恭摸了摸下颚处几根稀疏的胡须,转向张绍:“张将军乃皇亲,何不去宫中皇后处探听一下?” 张绍想了想。 “只怕此事我家妹子也未必尽知。” 邓懿点头。 “今日之事还需你我三人共语,且不可激怒陛下,重蹈黎奂覆辙。” 门外,刘永暗笑。随后,对着值班宦官点了一下头。 “陛下驾到。”宦官领会其意,大声叫道。 刘永故意咳嗽一声,缓步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三个人慌忙过来见礼。 刘永故作不理,径直走到大殿台阶上的椅子旁边,这才转回身来。 “三位卿家无需多礼,既然是便服来此,想必也无甚大事,可是特意赶来为朕大败曹魏军马而祝贺的?” 三个人跪在地上,相互看着。 “微臣闻此捷报,心下甚慰,陛下神武,实乃我蜀中百姓之福。”邓懿谄笑道。 “微臣亦是如此认为。”费恭也附和道。 刘永看向了张绍。 张绍转动着头脑,却不说话。 刘永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 “朕闻有人背地里私言,朕乃是言而无信的卑劣小人,何敢承当这神武二字?”此言一出,邓懿的脸色瞬间大变。刘永却假作未见,继续说下去,“先帝所创基业即将拱手让予他人,却还有人要朕做一个正人君子,以亡国之君的面目面对我蜀中子民。殊不知兵不厌诈,昔日勾践卧薪尝胆终灭楚,朕只是一纸书信迷惑敌军,何会招致他人耻笑?如此迂腐之人,又何堪以重任?” 邓懿的脸色惨白如纸。 刘永转而看向了费恭。 “费爱卿,方才汝言众臣皆议论于朕,朕倒要听听这议论何来?若是有助于朕恢复蜀汉江山,朕倒要大加奖赏才是。” “这……”费恭就差把一颗头钻进自己的裤裆里去了。 刘永的目光凝注在张绍的脸上。 “张将军乃是朕之兄长,朕的江山亦是乃父等人浴血拼杀而来,朕时时念及乃父等人之功绩。望张将军不负乃父在天之灵,切勿胡乱猜忌于朕。” “微臣记下了。”张绍没有邓懿和费恭二人的老谋深算,觉得刘永偷听三个人的说话虽然有些令人齿冷,但话却说得句句在理,于是点头答应道。 见三个人的气势已经彻底被自己压了下去,刘永复又微笑起来。 “爱卿请起,朕今日只是牛刀小试,实在没有何可祝贺的,待明日朕直捣曹魏都成洛阳之时,卿等再来祝贺不迟。”刘永不给三个人说话的机会,说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脸的疲惫,不再等三人说什么,已经快步走出大殿。 “臣等恭送陛下。”邓懿带头说道。 目送刘永离开,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可是事先准备好要质问刘永的话却早已经被刘永反制。 敬安宫: 张皇后也正在因为今日的变故感到不解。 她清楚地记得前几天箭伤未愈的刘永说过,已经责令邓懿草拟降书,可今日却又突发奇兵,和病榻上悲观绝望的刘禅相比,张皇后宁愿今日的刘禅才是真正的蜀汉之主。可真正的后主刘禅又在哪里? 宫女端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娘娘千岁,奴婢傍晚的时候偶然摘得几枚熟透的小金苹果,奴婢亲手清洗过。”说着将托盘放在了张皇后面前的桌子上。 张皇后盯着苹果。 “昔日我蜀汉强盛时,偶有属地贡品送入宫中,如今世事变迁,恐属地之人再无胆量来此,娘娘千岁将就吃些。”端儿看张皇后不动,以为是觉得苹果不够好,于是解释道。 张皇后莞尔一笑。 “端儿妹妹用心了,只怕我等以后也只有这宫中食品可用了。” “娘娘的意思是……”端儿不解。 张皇后拿起一枚苹果,却不吃,在手中旋转着。 端儿的目光便随着苹果转动着,时而看着张皇后那俏丽的脸颊,心里想着,这般标致的美人,恐怕整个蜀汉也极难找出第二个,陛下却因何这许多时日不曾来此? “国舅爷驾到。”宫门外,忽然传来乔喜的声音。 张皇后放下苹果。 端儿慌忙跑下台阶去迎接张绍。 “臣叩见娘娘千岁。”张绍一进来,就低着头做出要大礼参拜的样子,双腿却并没有弯下去。 “此地没有外人,兄长休要多礼。”果然,张皇后站了起来,说道,又吩咐端儿赐座。 其实,端儿早已经把椅子放在了张绍的跟前,低语道,“国舅爷请坐。奴婢方才还和娘娘千岁说起国舅爷,说您已经好久未曾来宫里了,娘娘千岁甚是思念。” 对于端儿这样的说辞,张皇后含笑不语。 “多谢娘娘千岁记挂。”张绍坐下来。 看着张绍略显阴郁的面孔,张皇后已经大致猜到了他此来的目的,陛下在短短的时间内判若两人,难免会引来诸多猜忌。 “天到这般时候,兄长来此,可是家中有何事发生吗?”张皇后故意不提刘永的事情,问道。 张绍咬着嘴唇。 “妹子,你知道为兄的心里藏不住话,今日来此,只为陛下之事,还望妹子实言相告,以解我心中之惑。” 张皇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第12章 绮儿另有用意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兄长不可放肆,陛下近日虽有些一反常态,但却不失为大丈夫,亦是我蜀中众人之大幸。兄长莫非只愿其毫无建树,甚至丢失我蜀汉江山才是我家陛所为?”张皇后笑过之后,正色道。 张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妹子所言有理,倒是小兄多虑了,只是群臣多有议论。” “众人不解陛下之变,倒也不难理解。”张皇后若有所思,“只是我等不可胡乱参与其中,小妹心中自有分寸。” 张绍释然。 “既是这样,小兄就此告辞。”张绍说着,扭头就走。 张皇后看着他的背影,笑而不语。 “奴婢恭送国舅爷。”端儿叫了一声。 “免了。”张绍说着,已经大步出去。 端儿终于忍耐不住笑了起来。 “久闻国舅爷性格颇似当年的国丈,身在府中的时候尚且没有留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坐下来与娘娘千岁叙叙家常的机会都不肯留。” “家兄性格直爽,遇事不懂得周旋,这样的性子日后只怕受人利用。端儿妹妹,你明日回府,若有可能,接我家嫂夫人进宫一叙。” “明日是娘娘千岁给太后问安的日子,奴婢要陪娘娘同往,待归来之后便去。”端儿回答。 经端儿提醒,张皇后才想起明天确实是自己入慈宁宫请安的日子。 由于这后宫妃嫔众多,每天去给吴太后请安难免磕磕碰碰,这对于吴太后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负担,为此,不知道是谁给吴太后出的主意,按照妃嫔等级,每天只允许两人前去。张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例外,破例可以一个人前往。 第二天也是刘永大朝的日子。 由于有了昨天邓懿等人的教训,众人不敢再造次,几乎众口一词,将刘永捧到了天上。为此,刘永心里颇烦。 早朝草草收场。 他现在所想的是,齐舫尽快征集到足够的军需,自己可以赶在敌军复来之前主动出击,收复失地。 为了能够尽量延迟曹魏人马复回的时间,刘永决定再次利用林玉娘。 “此信交黄门令陈季尽快送去曹魏大营,亲手交给司马禁儒。”刘永将已经捆好的一沓竹简交给值班宦官。 “陛下是说要陈季大人亲自送去,而不是要齐舫将军派人前往?”宦官似乎没有听清。 刘永并不做解释。 宦官离开。 宦官却没有找到陈季,据说他跟随吴太后出宫去了。 这样的事情很少见。 吴太后的兄长是蜀中重臣——吴懿。 先帝刘备在世时,吴懿也曾是威震一方的中护军统领,只是如今早已不在,家中只留下一子,却又天生呆傻,时常靠吴太后接济。 宦官猜测吴太后出宫是去看望侄儿,不敢耽搁,飞马出宫去吴府。 而此时,张皇后已经带着端儿和两名贴身宦官来到了慈宁宫的宫门口。 “皇后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烦请前去通报。”端儿对守在门前的一名宫女吩咐道。 宫女明知吴太后不在,却也不敢如实相告,慌忙答应着跑进去找翎儿。 翎儿正在因为一名宫女不小心弄湿了吴太后的凤榻而大发雷霆,揪住宫女的头发大骂,听到张皇后来请安,也只是一挥手。 “太后不在,要她改日再来。” 宫女退后几步,却不走。 “奴婢不敢如实回复,还请翎儿姐姐前去为好。” 翎儿怒了。 “狗奴才,这般小事也要劳动我亲往吗?”说着将手里的宫女一推。 宫女双手抱头一个踉跄,后背撞在了墙壁上,不停地抹着泪。 翎儿平时被吴太后信宠得惯了,历来在宫里飞扬跋扈,宫女们哪一个敢得罪她。 “怎么这许多时候不见动静?”端儿有些不不耐烦,探着头向院子里望了一眼,却被张皇后叫住了。 “端儿不可造次!” 端儿缩回头来。 “奴婢觉得最近几日太后娘娘似乎对娘娘千岁颇有不满,不知道娘娘千岁哪里不衬其意。” “不可胡言。”张皇后一惊,制止道。 翎儿走了出来,远远地对着张皇后略略弯了一下腰。 “太后不在,娘娘千岁请回,待太后归来,奴婢告知便是。”说着不等张皇后开口,扭头便要离开。 “大胆!”端儿见翎儿如此轻慢张皇后,一时间急了,不顾张皇后阻拦,叫道,“皇后娘娘在此,不过来见礼也就算了,态度如此傲慢,难道陛下亲至,你也是这个样子吗?” 翎儿怔了怔。 由于有吴太后撑腰,她历来不把后宫妃嫔放在眼里,尤其是帮助吴太后用刘永顶替了刘禅之后,她甚至觉得连吴太后和刘永也已经被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区区一个皇后,又何在话下? 不过,听到端儿这样说,也还是勉强停住脚步。 “奴婢给娘娘千岁请安,还请娘娘千岁暂且回宫,待太后归来再来。” 端儿余怒未消,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张皇后看着翎儿,忽然心下一动。 “既然我家母后不在,本宫就索性在此等候片刻。方才走的急了些,现在口渴得很,还请翎儿亲手为本宫备下一壶清茶。” 翎儿没想到张皇后要留下来,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端儿抓住机会。 “听到了吗,烦请前面带路,速备上等好茶,服侍我家皇后娘娘。” 翎儿咽了一口唾沫,无奈点头。 慈宁宫的其他宫女生怕会被翎儿叫去,纷纷躲开。 端儿不明白张皇后用意,不过,她早就对翎儿在后宫里的所作所为不满,今日正好借机整治她一下。 片刻之后,翎儿端着一壶清茶走进了张皇后所在的大厅。 张皇后一动不动,却在翎儿放下茶壶的瞬间忽然站起,用力挥了一下手臂。宽大的袍袖从茶壶的上方掠过,只是轻轻一代,那茶壶便被打翻了,灼热的水花飞溅而起,打湿了张皇后的袍襟。 端儿大惊,飞跑过来,帮张皇后抖落掉残留的水渍。 “怎如此不小心?” 翎儿也是一惊,未待做出反应,张皇后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大胆奴才,敢是因为本宫在此稍事休息,你心存不满,存心要报复本宫吗?” “奴、奴婢不敢。”翎儿这时候才有些慌了。 张皇后冷笑。 “你是太后身边的人,恐怕日常连陛下也不曾放在眼里吧,还有何可不敢的?”张皇后一改往日温婉良善的禀性,嘲弄道,忽然秀面一峻,吩咐站在台阶下的两个宦官道,“拖下去,先掌嘴五十,不可容情。” 第13章 技高一筹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皇后娘娘饶命!”翎儿见张皇后果然要打自己,这才彻底慌乱起来,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张皇后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端起了桌子上还剩下大半壶的热水,对端儿说道,“端儿妹妹,本宫忽然觉得这小妮子在水里动了手脚,为了证明她的清白,你可将水先给她喝来。” 端儿会意,端着茶壶走了下来。 两名宦官一左一右各自抓住了翎儿的一条胳膊,用力将她按住。 端儿也不客气,抓住翎儿的头发用力一拉。 翎儿的脸高高扬起来。 端儿作势欲倒。 眼看着那还翻滚着热浪的开水就要从小巧的壶嘴中流出,进而流进自己的嘴里,翎儿被吓懵了,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只顾叫着“娘娘千岁饶命”。 这是端儿第一次看到张皇后发起狠来,不知道是真是假,抬头向张皇后望过去。恰巧看到张皇后对着她摆了一下手。 这样的效果是张皇后所希望看到的。 “算了。”张皇后似乎忽然发了恻隐之心,对两名宦官说道,“暂且放过她,你等去外面等候吩咐。” 翎儿的叫声吸引了宫中的人们,尽管看不到张皇后如何惩治她,可这些人的心里无一不是高兴得很,站在远处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大厅里,翎儿惊魂未定,跪在地上不停的打着哆嗦。 “近前来回话。”张皇后说道。 “皇后吩咐,没有听见吗?”端儿踢了一脚翎儿。 翎儿抹着冷汗,战战兢兢地走上台阶。 “汝跟随太后多久了?”张皇后问道。 翎儿想了想,惊魂稍定。 “奴婢十三岁被招进宫来,想来已经五年了,一直跟随在太后身边。” 张皇后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消失。 “既然是跟随太后身边的老人,当知道君为臣纲的道理,倘因一己私念害我国君,其罪多大,你该知晓。” 张皇后的话说得不紧不慢,翎儿却似乎比刚才面对那壶热水显得更加紧张起来。 “奴、奴婢不懂皇后娘娘之意。” 话音未落,端儿手里的茶壶向前一推,滚烫的壶体在翎儿的脸颊上轻轻挨了一下。 灼烧感令翎儿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几乎就在同时,张皇后的小手也拍在了桌子上。 “大胆奴才,本宫若无证据,又岂敢来此问罪?端儿动手,此番不可容情。” 端儿答应着再次揪住了翎儿的头发。 翎儿却在端儿未动手之前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恕罪,此皆是太后之意,奴婢不敢违抗。还、还有黄御医,也是太后谕旨要奴婢做的。” 端儿和张皇后对视了一眼。 深秋的蜀地历来多雨。 阴霾的天宇下,空气湿润得似乎可以攥出水来,这样的天气,不要说守在城上、身披铠甲的将士,即便是整日待在宫里的人们也觉得周身刺痒,恨不得把皮肤都剥下来。 “启禀陛下,小人已去慈宁宫问过,陈季大人已于昨日出城下书,至今未归。”永泰宫,一名宦官向刘永回复道。 刘永坐在桌子旁边,似乎没有听到。 连日的阴雨,已经要城外的曹魏将士吃尽了苦头,加上上次的失败,其军心一定已经大乱,若能此时出击,当会有十之七八的胜算,但是,刘永却依然在迟疑着,他必须要做到绝对的万无一失,一座孤城,以及不足三万的禁军,他没有失败的资本。 “齐舫将军来了。” 随着宦官的叫声,一身泥水的齐舫大步走进来。 “微臣奉命征集粮草,现已筹集到足够我军半年用度的粮食,只是因为道路泥泞不堪,一时间无法运到城里,微臣担心敌军再次围城,届时,我粮草难以为继,特来向陛下请示该如何行事?” 刘永看着齐舫,不语。 忽然,刘永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齐舫的手。 “齐将军且随朕过来。” 齐舫不明所以。 永泰宫的后面,宫女坐在那间软禁着林玉娘的屋门前面,不停的打着瞌睡,神情显得很是疲惫。 刘永停住,用手指了指屋门。 “陛下的意思是……” 刘永淡淡一笑,说道,“使其与司马禁儒通风,加上朕所写书信,应该可以再迟滞曹魏军一些时候。” 齐舫似乎明白了一点,可是,马上又问道,“现在曹魏军尚且在三十里之外,如何使其通风?” 刘永神情狡黠。 “方才有人回报说,陈季已经出城送信,朕却不信,齐舫将军只要……”刘永伏在齐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齐舫还有些怀疑,可是,看到刘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点头,迅速离开。 刘永则走到了宫女身边。 宫女听到脚步声一惊。 “陛下怎亲自来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叩拜,却被刘永拉住。 “连日你一人在此看守,实在是辛苦得很,今晚可暂且去休息,朕另派他人。” “奴婢多谢陛下。”宫女大喜。 刘永笑着摆手,示意她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宫女离开。 刘永背着手在门前站了一会,大概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于是,也扭头离开。 屋子里很黑,一根蜡烛早已经在林玉娘被抓来的第一天就燃尽了,不知道是宫女粗心,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过,反正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蜡烛送过来。 林玉娘独自面对面前的黑暗,胆战心惊。 黑夜很快吞没了整座皇宫内院。 有宫女提着灯笼过来,踮着脚尖把灯笼挂在门边,连屋门都没有看一眼,便迅速离开了。 昏暗的光线中,有黑影闪过。 不出刘永所料,陈季果然没有出城去送信。他就像是趁着夜色跑出来偷食的巨大老鼠,弓着腰来到了屋子的后窗前。 窗子是木制的,中间用两根粗粗的横木穿过,以防林玉娘从这里钻出去。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配置已经足够。 当陈季一张略带扭曲的脸从后窗口探进来的时候,林玉娘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夫人莫怕。”陈季努力侧着脸,生怕会被横木擦伤了皮肤,“小人乃黄门令陈季,知道夫人被囚禁于此,特来探望。” 林玉娘不敢吭声。 “小人只怨我家陛下不识天时,强行与天兵对抗,蜀汉不日必将被邓艾将军和司马将军所得。届时,玉石俱焚,小人恐也难保全尸。到时,还望夫人在司马将军跟前多加美言。” “如此说来,陈大人是来救妾身的了?”林玉娘看到了希望。 陈季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必定要将一颗硕大的头钻进来,还要保持呼吸畅通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夫人莫急,只要答应小人一件事情,小人可力保夫人无虞。” “何事?”林玉娘急切问道。 第14章 只求自保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天要亮的时候,陈季骑马来到了城门口。 “陈大人出城做什么?”一名负责巡视城门的武士,带着几名手持利刃的士卒拦在了陈季的跟前。 “小子,几日不见,连本大人也敢阻拦了?”陈季双眼一翻,喝道。 武士满脸赔笑。 “陈大人切勿见怪,现在卑职隶属齐舫将军麾下,若无齐舫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城。若陈大人果有急事,还需卑职去请示齐舫将军之后方可放行。” 陈季故意不将自己是奉旨出城的事情说出来,坐在马上只是摇晃着身子。 “也好,就请你家齐舫将军来见我。” 武士答应着派人离开。 齐舫果然来了。 “陈大人乃是奉旨去曹魏大营下书的,汝等焉敢阻拦?”齐舫故意把面孔一板,对武士训斥道。 “卑职不知。”武士慌忙命人打开城门。 陈季哼了一声,连一声谢谢也不曾说,便走出城门。 武士等人都知道,刘禅重用宦官,曾经有一段时间,宦官的权势甚至超越了满朝公卿,现在,敌军兵临城下,齐舫作为武官,权且代理禁军统领,待日后危机解除,说不定这陈季依然是掌管禁军第一人。 齐舫站在城上,看着陈季远去,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没多久,陈季已经出现在了曹魏军大营的前面。 一枚羽箭毫无预兆地凌空射来,打落了陈季头顶的银簪。 “何来匹夫,竟敢擅闯军营?”一名曹魏军武士飞马而来,手中的长枪横起,在距离陈季不足三米远的地方停住。 陈季的头发披散开,脸色灰白。 “小人奉旨下书,求见你家司马将军。”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沓捆扎好的竹简。 武士盯紧陈季略带颤抖的手。 “我家侯爷昨夜酒醉未醒,若你只找他一人,还需等待片刻。邓艾将军倒是正在营中,可否一见?” 陈季慌忙摆手。 “我家陛下有旨,此信乃是写给司马将军的,小人还是略作等待为好。” 武士轻蔑的哼了一声,拔转马头回去了。 陈季吐出一口气,伸手在口袋里摸到了另外一封写在白绫子上面的信。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名武士回来,带着陈季走进了大营。 邓艾果然是一位军事奇才,整座大营按照当初曹魏太祖武皇帝曹操所设计的八门金锁阵而立,连绵不断的营帐每一座都略有不同,中间相隔数丈,却又前后呼应,如同一条看不到头尾的巨型长蛇,裹携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司马禁儒的营帐设在中间的位置,两侧的护卫营帐就像是张开的巨大的翅膀,门前,四名手握佩剑的武士面色阴沉地逼视着陈季。 陈季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司马禁儒的脸上还带着昨夜酒醉后的萎靡状,一言不发地看着跟随武士走进来的陈季。 陈季跪拜。 “既是来下书的,可将书信呈上。”司马禁儒说道。 陈季果然很会办事,把竹简顶在了头顶。 武士拿走竹简的时候,故意揪住陈季的一绺头发用力一薅,陈季“哎呦”了一声,欲发作,又被武士冰冷的目光吓得把话憋了回去。 “回禀司马将军,小人这里还有一封信,乃是、乃是……”陈季说着,故作神秘状,双眼在几名武士的脸上掠过。 司马禁儒把竹简放在了桌子上。 “刘禅小儿,欺吾太甚。以本侯爱妾相要挟,实在是小人所为。” 陈季转动着脑袋,最后把目光落在司马禁儒的脸上。 “还请司马将军屏退众人。” 一名武士抬腿踢在了陈季的屁股上。 “大胆,侯爷营帐,岂容你来撒野。” 司马禁儒微眯着眼睛。 “侯爷,当心此人居心不良。”武士提醒道。 “去去去,休在这里啰嗦。本侯又怎会惧怕一个阉人。”司马禁儒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说道。 武士无奈退出。 “书信何在?”司马禁儒问道。 陈季跪爬了几步,把那封卷成桶状、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信拿在手里。 “此乃玉娘姑娘亲手所书,只盼司马将军尽快发兵相救。” 司马禁儒还有些狐疑,可是,当他展开白色绫子,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之后,立刻瞪大双眼。不由分说,先是对着白绫子一顿猛亲,口中只顾叫了几声“心肝宝贝”。 片刻之后,司马禁儒冷静下来。 “玉娘姑娘在宫中软禁,度日如年,只盼司马将军早日相救,届时,小人愿冒死打开城门,以迎天兵。”陈季观察着司马禁儒的脸色,说道。 司马禁儒把白绫子收了起来。 “汝且等在这里,待本侯去找邓艾,立刻进兵。”司马禁儒兴奋得双眼发红。 大概是二人的对话被门外的武士听到了,一名武士走了进来,拦住司马禁儒。 “侯爷救人之心尚可理解,只是这进兵一事,还需侯爷与邓艾将军商议,近日阴雨不绝,营中将士多有生病者,若强行进兵,恐多有不利。倘再有上次一般惨败,侯爷和邓将军在晋王面前也不好交代。” “本侯管不得这些了。”司马禁儒推开武士,“本侯爱妾在城中受苦,若不出兵营救,日后本侯有何面目以对爱妾?” “既如此,小人静候司马将军佳音。”陈季不失时机的在司马禁儒身后说道。 武士怒视陈季。 司马禁儒不再理会武士。 恰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另一名武士的声音:“邓将军到。” 果然,一身戎装的邓艾腰悬佩剑走进大帐。 “闻报刘禅使人下书,侯爷因何这般神秘?”邓艾站在陈季的前面,目不斜视。 司马禁儒一把揪住了邓艾的肩上叶片。 “刘禅小儿欺我曹魏无人,信中多有藐视之意,且囚我爱妾,其心可诛,邓将军不可坐视。”说着,哗啦一声,把竹简丢在了邓艾的手里。 邓艾接过竹简,这才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陈季。 “这位大人远路而来,想以十分疲乏,先请后帐休息,待本将军与侯爷商议之后,另行回复此信。” “多谢邓将军。”陈季得到解脱,爬了起来,揉了揉已经跪麻的双腿,跟着武士走了出去。 走出很远,陈季还听到司马禁儒不断催促邓艾进兵的声音,却听不到邓艾的回答。 后背被武士用力推了一把,陈季毫不在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一番操作下来,日后保住小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15章 刘永失策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阳偏西的时候,喝了一肚子酒的陈季从曹魏大营出来,两名曹魏武士护送着他走出很远,这才拔马回去。 陈季摸了摸怀里司马禁儒写给林玉娘的回信,心里的得意已经爆棚。 不过,他也知道邓艾要自己所做的事情具备多高的危险性,现在的皇帝可不是以前的刘禅,搞不好这颗脑袋是要搬家的。 距离城门口尚有四五里远的时候,一队出城巡视的蜀汉士卒迎面而来,当先的武士陈季认得,亦是自己昔日的部下——刘恒患。 据说此人在先帝刘备在世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偏将军,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得不到刘禅的重用,直到今天依然只是一个禁军中的小统领。 看到陈季,刘恒患止住士卒,自己则飞马来到了陈季的跟前。 “齐舫将军知道陈大人即将归来,特意派末将在此迎候大人,并一路护送回城。”刘恒患拱手说道。 “刘将军辛苦。”陈季在马上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故意把司马禁儒写给刘永的回信举了起来,“本大人讨得曹魏回书,一路狂奔而回,生怕耽搁了国事,还请刘将军速带我回宫复旨。” 刘恒患的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陛下与齐舫将军就在城上等候大人,请陈大人随我来。” 陈季心里一惊。 “陛下……” “陈大人休要多问。”刘恒患显然不想对陈季解释什么,说着挥起手中短鞭在陈季的马屁股上抽打了一下。 那匹马驮着陈季飞跑入城。 刘永果然站在城头上,俯身看着城外的一切。 城外,绵延四五里的防御坑道已经在齐舫亲自参与下完成,只要拉动城墙内的铜铃,这些埋伏在地下的勇士便会在同一时刻掀翻覆盖在上面的木板,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并在撤退的时候,适时地将坑道变成曹魏军的死亡陷阱。 伪装做得极其到位,在城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挖掘过的痕迹。 “启禀陛下,陈季大人在城下候见。”刘恒患亲自爬上城头,对刘永说道。 刘永看了一眼陪在身边的齐舫。 “齐将军不必下城,朕带刘将军前去即可。” 齐舫对着刘恒患点了点头,示意他要格外小心。 刘永下城。 “陈大人一路辛苦,朕在此等候多时了。”刘永背着手站在距离陈季不远的地方。 陈季慌忙下马,跪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劳动陛下亲迎,奴才实不敢当,所幸微臣此番有惊无险,终于讨得司马禁儒回书,还请陛下御览。” 刘永身边的护卫走过来,将回书取走。 刘永却并没有打开书信。 “陈大人代朕深入敌营,不惧生死,其忠心可见,朕亦十分感激,今见陈大人身上衣服业已陈旧,为彰其功,特赐锦袍一件。来人,速速呈上。” 随着刘永的话音落地,一名护卫手里托着一件用上乘蜀锦制作的锦袍来到了陈季的跟前。 “奴才多谢陛下。”陈季跪伏于地。 “陈大人何不就此换上,也要朕一睹陈大人风采?”刘永说道。 陈季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这几年身在宫廷,得陛下和太后娘娘眷顾,早已经失去昔日身材,实不敢在陛下跟前更衣。太后娘娘急等奴才回去,奴才就此告辞。”陈季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刘永不语。 刘恒患大步从后面赶上来,拉住了陈季。 “陛下旨意已下,陈大人既然已经领受此袍,又何必要抗旨离去?” 刘恒患的力气极大,陈季的一条胳膊几乎都要被他掐断了。 “陈大人不愿在朕的面前更衣,莫非是旧袍之中藏有什么秘密?”刘永淡淡的说道。 陈季的双腿开始抖动起来。 司马禁儒给林玉娘的回信就挂在旧袍子的里面,一旦脱下来,自己这条小命便即不复存在。 两名护卫走过来,强行夹住了陈季。刘恒患则不慌不忙地帮助陈季解开了左肋边的纽扣(形如蒜头,大都是用制作袍子的边角废料做成,使用起来甚至比现在的纽扣更加方便。)。 陈季脸色煞白,他看到了刘永脸上那寒气逼人的冷笑。 这一幕,如果发生在一个月之前,陈季会觉得滑稽,而在此时,他觉得是有人在地狱向他招手了。 陈季打定主意,必要时自己用刘永的身份相要挟,也要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旧袍被脱了下去,在刘恒患的手中抖动了几下。 陈季的一颗心随着袍子的抖动而上下攒动着。 随后,他看到刘恒患的一只手攥紧袍襟,另一只手沿着袍子的边缘摸索着,其意已经相当明显。 “陛下,陈大人这旧袍虽旧,但必定是上乘工艺,微臣可否请陛下将其转赠微臣?”很久之后,刘恒患对着刘永眨了眨眼,说道。 刘永有些失望。 莫非是自己这一次看错了? 看着只穿着一身贴身内衣的陈季,刘永犹豫了,他知道,如果继续深入,丢失的将不单单是吴太后和自己的脸,甚至会牵连到早已作古的先帝。 “刘将军,此袍乃是陈大人所有,需向陈大人去说。朕只想看看陈大人穿上新袍的样子。”刘永面无表情。 刘恒患看向了陈季。 陈季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一名护卫慢吞吞的帮陈季把新袍穿上。 “陈大人果然仪表不俗,且又胆略过人,身居宫中实在是委屈了些,改日待朕与母后商议,恢复你这禁军督统领一职,与朕一同杀敌。”刘永说道。 穿上新袍子的陈季果然很英俊。 “多谢陛下夸奖。”陈季惊魂未定,回头看向了刘恒患,“刘将军有所不知,此袍虽旧,却是太后娘娘所赐,奴才实在不敢转赠他人,若刘将军果然喜欢,改日奴才要宫中巧匠为刘将军订做几件,亲送府上如何?” 刘恒患显然对陈季的说辞感到不悦,不过,碍于刘永在侧,也不便说什么,于是笑道,“末将岂敢夺陈大人所爱,方才只是出言相戏尔。” 陈季彻底放下心来,接过刘恒患递过来的旧袍子,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却在不经意间在袍襟处摸了一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条断掉的细细的皮带子还在轻轻摇动着。 陈季的一颗头瞬间胀大。 “陈大人可随朕一同回宫,母后亦对战事十分关切,你我正好同去回复母后。”刘永说着,接过护卫手里的战马撕缰,飞身上马。 陈季回头,发现刘恒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第16章 吴太后的诸多烦心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慈宁宫: 吴太后坐在台阶上面的椅子上,看着站在下面的刘永和跪在地上的陈季。 “翎儿,怎这般不懂规矩,还不速为我家皇儿准备座位。”吴太后面带不悦之色,回头对站在身后的翎儿说道。 “奴婢遵旨。”翎儿从台阶上走下来,把一把铺着厚厚皮毡的椅子放在了刘永的跟前,“陛下请落座回话。” 刘永的眉头紧锁,却没有坐下。 “据儿臣所见,城外敌军尚无进兵迹象,陈大人刚刚从城外回来,想必也可以得到一些敌军线索,可向母后说来。” 陈季故作思索状。 “奴才只是奉旨送信,期间未敢有任何耽搁,至于敌军是否进兵,奴才实在不敢妄自猜测。” 刘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吴太后的心思也不在这里,摆手道,“皇儿日后不可亲临战场,敌军势重,倘有差池,哀家日后将如何于地下面对先帝?” “奴婢亦有此想法,只是未敢轻言。”翎儿不愧是跟随吴太后多年的丫头,这时候适时地插进话来。 刘永不语。 这时候,一名值班宦官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伏在刘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永的表情微变,可很快就镇定下来。 “启禀母后,儿臣尚有国事亟待处理,就此告辞。”刘永说道。 吴太后看着那名值班宦官,那人低着头,不敢和吴太后的目光对视,就像是刚刚做过了什么错事的孩子。 “皇儿既然要处理国事,可速去,哀家有事,可随时相请。”吴太后说道。 刘永退出。 “奴婢恭送陛下。”站在门外的宫女们看到刘永出来,齐齐地躬身说道。 屋子里,翎儿和陈季却一言不发。 “你等退下。”翎儿对其他宫女吩咐道。 陈季不等吴太后说什么,已经站了起来。 “陈季远去曹魏大营,想必一定累了,可去后宫稍事休息,哀家与翎儿尚有事情,稍后便去。”吴太后把声音压低,故意躲避着陈季的目光,说道。 陈季自然知道吴太后的话中含义,只是他现在可没有心情陪吴太后“休息”,眼珠转了转,低头说了一句“遵旨”,离开。 吴太后看向了翎儿。 “翎儿敢是觉得哀家没有对皇儿提起你被打的事情而心存不平?” “奴婢不敢。”翎儿嘴上说着,却满脸的不高兴,“自从奴婢奉太后谕旨除掉了后主之后,奴婢觉得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娘娘,都对奴婢存有戒心。此番,皇后娘娘打了奴婢,其实所打的乃是太后千岁的脸面,太后若不肯替奴婢做主,日后恐怕我慈宁宫中人出门时也要低人一等了。” 翎儿当然不会对吴太后说,自己已经将刘永的真实身份告知给张皇后的事情,只是说张皇后有欺凌自己之嫌。 吴太后却笑了。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倒叫哀家无话可说了。只是此事不宜声张,日后哀家自会替你出气就是了。对了,哀家的侄儿现在何处,你要安排好人手好生照顾,我吴家现在只有这一根独苗,不可使其有失。” “小国舅在御花园中玩耍,奴婢已经安排宫人贴身服侍,太后只管放心就是。”翎儿回答。 吴太后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起身,准备去后宫。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形象拖沓,目光呆傻的男子从宫门外快步跑进来。 “小国舅不可擅闯,担心惊了太后娘娘的驾。”一名宫女随后跟进来,大声叫着。 男子看上去已经有二十多岁,身材高大,若不是那满脸的泥垢和呆傻的样子,也算得上是一位很标准的美男子。 他就是吴懿之子,也就是吴太后的亲侄儿——吴智。 取这样的名字,大概是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够聪明睿智,有所建树吧,只是可惜,他却傻得令人难以置信。直到今日,其智力尚不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吴智径直跑到了吴太后身边,也不管自己的手上满是泥水和污垢,一把拉住了吴太后的袍袖。 “皇姑母,这里不如家里,这些人总是跟在身边絮絮叨叨,烦死了,速带我回去。”说着,用力摇晃着吴太后的袍袖,竟然将其撕破了。 吴太后对待这个侄儿,也是毫无办法。 “速带我家侄儿去后面洗漱,换上一件新衣服,不可使其乱跑。”吴太后对随后跟进来,却不敢上前的宫女吩咐道。 宫女慌忙跑过来,拉着吴智离开。 吴智力大,宫女哪里是其对手,拉扯间吴智将宫女推倒,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宫女爬起来随后追了出去。 吴太后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大半,叹了口气,在翎儿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寝宫。紧接着,一件更加令她扫兴的事情发生了——陈季居然没在这里。 永泰宫: 刘永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换上了另一件锦袍。 “陛下去皇后娘娘处饮酒,又不是出宫去私会故人,还要换上新衣做什么?”宫女一边帮刘永扣好扣子,一边笑道。 刘永有些不太自然。 在宫女们的眼中,自己或许只是去陪妻子,这样的事情在刘禅活着的时候或许经常发生,可是,对于刘永来说,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己早就知道这位具有倾城国色的皇嫂贤淑德厚、聪慧过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真正的见识过,成为皇帝之后,又担心被其识破身份而不敢轻易靠近,若不是上次自己受伤,张皇后前来探视,自己恐怕连倾听她谈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刘永已经意识到张皇后对自己起了疑心。 不过,他猜不透张皇后此次请自己去敬安宫的真正用意。 不管怎么说,刘永对于这样的邀请不能拒绝,或者说不忍拒绝。他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重新洗漱一番,重新换上一件自认为最好的衣服。 “吩咐下去,一应众人不可跟随,朕要单独去与爱妃畅饮一番。”换好了衣物,刘永对守在门外的两名宦官说道。 “奴才知道了。”宦官回答。 跟在后面的宫女识趣地退了回去。 刘永走出几步,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名宦官的身影急速而来。 “陈大人可曾出宫去了?”刘永背着手问宦官道。 宦官向四周扫视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点头。 “奴才奉旨跟在陈大人身后,发现他果然如陛下所说,从慈宁宫后面溜了出去,这时候恐怕已经到达城门口了。” 刘永想了想。 “继续监视,切记不可惊动了他。若是事情紧急来不及回禀,可就近去向齐舫将军回报,由他代朕处置。” “奴婢明白。”宦官说着,迅速离开。 第17章 情动张皇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敬安宫: “陛下驾到!”一直守在宫门口的乔喜远远看到刘永过来,立刻对着门里的宫女叫道,“速去告知娘娘千岁迎接圣驾。” 宫女跑进宫去。 其实,无需通报,张皇后已经在端儿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臣妾迎候陛下来迟,望祈恕罪。”张皇后朱唇微启,万福道。 “爱妃不必多礼。”刘永下意识地伸手去搀,双手却在即将接触到张皇后玉腕的时候忽然停住。 张皇后莞尔一笑。 张皇后原本就已经美到了极致,今日淡施朱粉,秀髻高挽,配上一袭淡粉色的宽松锦袍,隐约可见里面那紧致的贴身旋袄,曼妙的体态、精致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尊经过了精雕细琢的白玉雕像,华贵中不失典雅,端庄中尽显灵气,似乎整个皇宫都变得令人眩目起来。 刘永的目光在与张皇后接触的瞬间迅速移开,莫名的紧张令他透不过气来。 张皇后观察着刘永的变化,粉面上亦有红晕飞升。 “奴婢给陛下请安。”站在张皇后身后的端儿见到二人竟然都不说话,急忙走过来,用这种方式来打破二人的尴尬。 刘永猛醒。 “休要多礼,前面带路。” “奴婢遵旨。”端儿起身的时候,轻轻拉一下张皇后的衣角。 “陛下请。”张皇后微含浅笑,道。 酒菜摆放在张皇后的寝宫里,距离她的凤榻不足三四米远。 刘永不知道张皇后以前是不是经常和刘禅在这里把盏畅饮,不过,能够在她的床榻边饮酒,想来一定是一件令人感到无比美妙的事情。 有淡淡的脂粉清香弥漫在这里,床边的幔帐虽然是垂下的,但是,还是可以隐约见到里面薄薄的锦被和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护板。一只用彩色绸缎缝制的小鸟挂在幔帐的外面,嘴里还叼着一枚绿色的叶片,灵动可爱。 刘永对眼前的酒菜似乎并不在意,倒是对这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很觉得新奇。 张皇后的寝宫看似布置简单,却处处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醉人气息,叫刘永有一种恍若仙境之感。 回头看向了淡雅而不失妩媚的张皇后,人间至美莫过如此吧。 吾兄何德? 刘永内心感慨万端。 “陛下久不来臣妾宫中,可是已经忘记了此物?”张皇后见刘永端详着面前的小鸟,轻移莲步来到其背后低语道。 刘永的嘴角扯动了几下。 “我蜀汉危机四伏,朕最近一直忙于御敌,倒是忽略了爱妃的感受,对此物也已经淡忘了,爱妃倒是说说看。” 对于这样的回答,张皇后并不奇怪。 “陛下以前最爱此鸟,行动坐卧均不离左右,只是可惜,宫人不慎被此鸟走失,为此陛下茶饭不思。臣妾为解陛下之忧,亲手缝制此鸟,悬挂在此,只为博得陛下欢心。” 刘永点了点头。 难为张皇后这般用心,却只是因为一个玩物丧志的皇帝。 “陛下近日忧心国事,臣妾亦为此担心不已,曹魏势大,欲破敌还需谨慎行事,臣妾只怨身为女儿,不能随陛下出征,只能每日于宫中祈祷,愿敌军早退,陛下安康。”张皇后纤细的声音缓缓而来,叫刘永颇有一种拥抱她的冲动。 其实,两个人此时都是心知肚明,却固执着谁也不肯将真相说出,彼此猜测着对方内心所想。 “请陛下和娘娘千岁入座。”端儿站在桌子旁边,已经将酒樽斟满,说道。 二人落座。 也许是张皇后特意叮嘱过御膳房的师傅,这里的酒菜被分成了两种,颜色十分新鲜,清香馥郁。 “此酒乃是前些年属地汉中送来的贡品,臣妾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方要端儿启封,只为能够与陛下尽欢。”张皇后把酒樽端起来,故意凑到小巧的鼻翼前面闻了闻。 铜制的酒樽上面雕刻着刘禅的年号,微微凸起的部分显得格外醒目。 “朕为敌军之事头痛不已,难得这般清闲,今日索性就与爱妃一醉方休。”看着张皇后分外动人的笑靥,刘永的内心也有些躁动起来,端起酒樽说道。 张皇后看着刘永的手。 不知道是端儿故意的,还是大意所致,端儿将二人的椅子放在了桌子的两端,这也就是说两个人的中间隔着桌子,于对视之中,尽可以用目光交流一切。 “陛下稍候在饮。” 就在刘永的酒樽即将碰到嘴唇的时候,张皇后忽然叫住他。 站在她身后的端儿似乎略略一惊。 “陛下往日从不会这般急切,需要奴婢歌舞一番助兴,莫非陛下今日无意于此吗?”张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很快说道,然后,不等刘永说什么,回头吩咐端儿道,“去,要晴儿等人准备一下,以助陛下酒兴。” 端儿迟疑了一下。 张皇后放下酒樽,一根白皙而纤细的玉指在刘永的手背上轻轻一弹。 刘永于是将酒樽也放到了桌子上。 端儿走了出去。 “陛下已有月余未曾来过臣妾这里,臣妾深知陛下乃是我蜀汉之保证,忧心国事,亲临阵前,臣妾不敢打扰。只是陛下今日却改变了诸多习惯,臣妾困惑不已,若能当面聆听陛下一言,以解心头之困,实乃臣妾所望。”张皇后语气不急不缓,在刘永听来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刘永知道,张皇后已经不只是对自己身份怀疑那么简单了。 刘永轻叹一口气。 “屋中并无外人,臣妾只想陛下明示一二。”张皇后进逼道。 刘永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先帝早年曾颠沛流离,及近暮年方始在先父等人相助之下成为一方霸主。蜀汉虽偏安一隅,其势甚微,但因道路险阻,民殷国富,且先帝广施仁政,德佩四海,更兼身边有一干股肱之臣相助,这天下三分之势方成。先帝离世后,诸葛武侯等人尚在,亦有吞天吐地之势,重兴汉室之志不敢相忘。然,武侯战死祁山,我蜀汉再无可用之人。此间乐,不思进之风骤长。此乃我蜀汉始有今日之祸之根本。朕深知无力回天,却不甘只做昏庸之徒,保我蜀汉基业,护我城中子民,乃朕之愿也。”刘永说到最后,一张脸已经凝结起一层冷霜。 张皇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刘永。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但却又已经将事情解释的明明白白,张皇后的内心自然涌起波澜。 如果换成真正的刘禅,在此危急时刻,他做出的抉择张皇后早已经预料到了。 “臣妾明白了。”张皇后微微翕动着红唇,若有所思。 刘永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酒樽。 “别喝!”张皇后忽然低声叫道,一只玉手探出,打落了酒樽。 第18章 刘璋之子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望着地上不停泛起白色泡沫的酒渍,忽然笑了,他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才真正被这位蜀汉皇后所认可。 张皇后神情紧张地看着刘永,她猜不到刘永接下来会做什么。 一只脚踏进来的端儿看到这情景,惊得脸都白了。 刘永缓缓坐回到椅子上,手里摆弄着银色的筷子,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张皇后开口。 “臣妾知陛下雄才大略,只是今日方始真正见识到。臣妾自知害陛下便是害我全城百姓,奈何臣妾乃后主遗妃,不得已而为之。若陛下见怪,可赐臣妾一死,臣妾唯愿陛下不辱头上王冠,还我蜀汉百姓一方净土。”张皇后低垂着粉颈,声音略带哽噎。 刘永依旧不吭声。 端儿反应过来。 “陛下,此事都是奴婢的主意,与皇后娘娘无关。若陛下责怪,奴婢甘愿一死。只求陛下留下我家娘娘千岁性命。”端儿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刘永依然面无表情。 张皇后站起来,把端儿拉了起来。 “你我姐妹一场,黄泉路上正可为伴。”说着,拉着端儿的手就要出去。 刘永这才轻轻拍了拍桌子。 “你主仆二人尚未陪朕饮酒,怎就要离去?朕只是可惜了这一樽美酒,却不想错过宫中歌舞。端儿,你可曾叫来了歌姬?” 张皇后和端儿同时回头。 “陛下当真不怪?”端儿还有些不敢相信。 刘永淡淡一笑,吩咐道,“端儿,且去换酒,要歌舞上来助兴。” “奴婢遵旨。”端儿大喜,双手在胸前一拍。 两名宫女拉起一道薄薄的纱帘,随后,四名歌姬从门外缓步而来。 “皇后娘娘可否还愿意陪朕痛饮一番?”刘永问道。 张皇后面色微灼,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却已经不敢直视刘永,沉静得如同一朵静静绽放在水面上的睡莲。 宫外,城墙的下面: 陈季就像是一只焦急等待同伴的老鼠,不停地走动着,时不时地仰头向城头上看去。 一名士卒跑下来。 “陈大人,我家刘将军在禁军营中等候,还请陈大人移步前往相见。” 陈季跺了一下脚。 “这厮,和本大人耍的什么手段?” 刘恒患的大营设在禁军大营的一侧,距离齐舫的中军帐还有很远的距离,营门前也没有几个士卒,只是拴着几匹身躯高大的骏马。 陈季以前掌管禁军,对这里自然也很熟悉,他径直来到了刘恒患的营门前,这才跳下马背。 帐篷里,刘恒患一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桌上铺着那封写在白绫子上面的信。看到陈季进来,他抬起头,只是对着陈季露出一抹令人感到脊背发凉的怪笑。 陈季确实已经感到脊背发凉。 “陈大人可是专为此信而来?”刘恒患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季慌忙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帐篷里只有自己和刘恒患两个人,这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小人只为感谢刘将军大恩而来。” 刘恒患指了指自己前面的一把椅子,示意陈季坐下。 陈季没有坐。 “小人只是迫于司马禁儒逼迫,不得已才会代为捎书,幸得刘将军大义,救我不死。日后城破,小人定会要司马禁儒重赏刘将军。” 刘恒患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陛下如此神武,又有齐舫将军等人相助,陈大人焉敢断定日后城破?若天不灭我蜀汉,日后陛下击溃敌军,他日或可一统华邑,届时,陈大人又要作何打算?” 陈季的脸皮抽搐了几下。 “刘将军若果然这般认为,当不会助我瞒过陛下。成都孤城,岂可久持?还望将军速速归还信笺,小人感激不尽。” 刘恒患忽然大笑,随手把白绫子收起,递到了陈季的面前。 “陈大人果然识时务,难怪这般受到吴太后宠信,连陛下也不敢明里对陈大人动手。” 陈季一把抓过信笺。 “刘将军说笑了,小人只是宫中一个宦官,平时服侍于太后娘娘身边,一切只要听从太后娘娘吩咐行事,何来宠信一说?刘将军勇武过人,却只是区区一个偏将军,若有机会,小人定会在太后娘娘耳边替你求得一个上将军之职。” 刘恒患绕过桌子,一把抓住了陈季的手。 “小人知太后娘娘对陈大人言听计从,只是这守城一事,恐怕太后也无能为力。况这禁军之中除了齐舫以外,尚有诸多武将,曹魏大军若想进城,恐也困难重重。小人不才,愿听陈大人调遣,助曹魏大军进城。” 陈季怔了怔。 “刘将军深受先帝重恩,如何会有这般想法?” 刘恒患冷笑。 “不瞒陈大人,小人虽跟随先帝多年,却日日思念复夺我蜀上诸郡,替先父报仇。” “将军先父是……”陈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刘恒患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刘璋。” 陈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万没想到,这刘恒患居然是昔日蜀上之主刘璋之子。 刘璋,曾经官拜这益州太守,后来,因为惧怕汉中太守张鲁进犯,邀请刘备入川相助,谁承想,刘备借机巧取益州,并在夺取蜀上诸郡不久,驱刘璋于沓中,后又遣人前去杀害刘璋一家老小。 刘恒患当时刚好在外,得以幸免于难。 为了复夺蜀上诸郡,替父报仇,刘恒患这些年潜身缩首,跟随在刘备身边,伺机动手。可是,由于他只是一个偏将军,平日里根本无法靠近刘备,而且刘备称帝不久,便死于白帝城,刘恒患苟图衣食至今。 “刘将军忍辱负重,实在令小人佩服。”陈季竖起一根大拇指。 “小人助陈大人别无所图,只求城破之后,司马禁儒与邓艾将军可赐我一郡,也算是不枉小人多年这般屈辱之旅,了却先父遗愿。”刘恒患说道。 “凭刘将军之才,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若将军果然助我破城,日后说不定整个蜀汉依然归将军所有。”陈季一时间觉得自己傲然成为了司马家族的座上宾。 只是陈季不傻,这样的大事可不是说着玩的,邓艾在自己临行前所交待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他现在急于回去找到林玉娘,将司马禁儒的信交给她,他知道,自己只有攀上了林玉娘这棵大树,才有可能在司马禁儒跟前成为功臣。而能够要林玉娘死心塌地为自己说话的最好办法只有一个,却不是这冒险传书。 第19章 陷敌营 张绍救驾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从张皇后的敬安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宦官及时把陈季的行踪告知给他,刘永只是轻蔑地一笑。 他知道,陈季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自己的后宫,也就是软禁着林玉娘的地方。 刘永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看守那里的宫女叫了回来。 “陛下酒醉,可否是要奴婢服侍安歇?”宫女一边把桌子上的蜡烛用轻纱罩起来,一边神情娇羞的低声问道。 “朕尚有国事需要处理,你可于外面等候。”刘永虽有些醉意,但是思维极其清楚,说道。 “是。”宫女回答,出去。 刘永坐到椅子上,凝神沉思。 忽然,一声毫无预兆的惊雷从皇宫的上空滚过,随后,一道电光如同一把巨大的宝剑,割裂夜空,似火龙般在黑色中舞动数秒。 刚刚出去的宫女发出一声惊叫。 刘永跳了起来。 “吩咐外面备马,朕要去城上巡视。” 宫女答应的声音未落,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士从外面冲了进来,值班宦官随后跟进来。 “启禀陛下,齐舫将军所筹集的粮草已经到达城外,却被邓艾使人劫走,齐舫将军出击时负伤,城内数位将军请示陛下是否追击,复夺粮草?”武士急切间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但,刘永却已经抓起了桌上的长剑。 “粮草乃我都城军民命脉,绝不可失,你可速归,集结五百人马于城门处,朕随后就到。” “卑职遵旨。”武士好像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答应着飞跑出去。 刘永抓起床边的软甲。 “陛下既然已经吩咐下去可以追击,又何必一定要亲征?”宫女进来,一边帮刘永把软甲穿好,一边不解道。 刘永没有时间向她解释。 “陛下是城中百姓的希望所在,也是曹魏大军不敢正视我蜀汉的最后屏障,若陛下总是这样御驾亲征,一旦有失,岂不是等同于将我蜀汉社稷双手奉给曹魏?”宫女又说道。 刘永迈向门口的脚步略略迟疑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且在此等候,待朕回来之时,自有话来问你。”刘永说完,快步出门。 城门口,十几名跨马武士和五百精锐士卒已经等候多时。 “齐舫将军伤势如何?”刘永问道。 “已要随军郎中入营医治,想来不会有何大碍。”一名武士回答。 刘永吩咐一声:“开城。” 两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不远处,有无数火把的光束在晃动。显然,那是邓艾的人在驱赶着粮草车辆离开。 “尔等听着,此粮草乃我城中父老生命之根本,绝不可使其陷落敌手,众人随我出城,复夺粮草,保我城中父老。”刘永一声大吼,当先冲出城去。 众人发出一声呐喊,随后涌出。 “陛下慢行。”人群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飞驰而来,挡在了刘永的身前。 来人是那位张皇后的兄长,左将军张绍。 张绍的马前横着一条乌金色的长枪,连前面的枪樱都是黑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挨近地面的乌云。 “张将军何言教我?”刘永问道。 “敌营据我这里尚有三十余里,何以知之我粮草入城?可见早已有人提前告知邓艾,此人多谋且诡诈多端,陛下不可轻进,以防敌军有诈。”张绍说道。 刘永冷笑。 “张将军乃我蜀汉名将之后,临战时却这般畏缩不前,岂不羞煞先人?”刘永心里焦急,也没有时间去想张绍的话,话音未落,已经催动战马向火把之处追去。 张绍还想要说什么,刘永却已经听不到了。 身后的武士以及众军校蜂拥而来,马蹄声和喊杀声混合在一起,如同刚才的那一声闷雷,在地面上滚动着向前。 火把越来越近了,刘永已经听到了那木制的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声音。 忽然,一阵震天的鼓声响起,道路的两侧闪起数不清的火把之光,两排曹魏军的弓箭手当先从密林中冲出,单腿跪地,高举弓箭。 随着一阵敲击声响起,密集的羽箭刺穿朦胧的光线,向蜀军头顶倾泻而下。 “敌军果有埋伏,保护陛下。”跟在刘永身后的一名护卫举起盾牌挡在了刘永的前面。 顷刻间,十几面盾牌在刘永的身前身后形成了一道生命的保护墙。 箭矢如雨。 蜀军中箭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永的战马在盾牌的中间地带扬起前蹄,手中的长戟在火光中闪起一道冰冷的光芒。 好在敌军的羽箭不多,在一番齐射之后,弓箭手向两侧闪开,十几个被点燃的巨大圆形草捆携带着圆木滚滚而来。 几名武士的战马在烈焰中受惊,嘶叫着狂奔起来。 刘永身边的盾牌手已经死伤数人,剩下的士卒围拢在刘永的四周,面对四面而来的敌军,面现惊慌之色。 刘永意识到了危险。 敌军缓缓推进。 刘永冷峻的目光在每一个身边的士卒脸上滑过。 “尔等皆是我蜀汉勇士,值此危急时刻,只有奋力向前,方可夺得一条生路,众人随朕冲杀!”刘永一声虎吼,挥动长戟径直奔向前面的曹魏士卒。 “陛下在此,我等又有何惧?” “天下大勇者,莫如我蜀汉陛下。” 众人受到刘永感染,随后冲杀而来。 火光中,只见遍野的尸体和被丢弃的武器以及还在流血的残肢。 刘永的战马不知道被谁砍断了马蹄,哀叫着跪在了地上。所幸的是刘永只穿着软甲,这叫他可以很轻松地从地上爬起来。 沉重的长戟显然不适合在地上使用,刘永丢掉了它,抽出肋下的长剑。 眼前只有鲜红的血色,和敌军横躺竖卧的尸体,脸上的血渍未干,便又被一层新鲜的污血覆盖。 有那么一瞬间,刘永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具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挥动的双臂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操控着一样,早已经失去了分辨敌我的能力。 身上的软甲已经被割裂成数段,随着他身躯的转动不停地扬起落下。 千钧一发。 一匹黑色的战马跃过众多的敌军的头顶,在刘永的跟前停住。 来不及看清来人,刘永挥剑砍去,却被马上之人用长枪一拨,长剑脱手而出,随后,刘永只觉得一条胳膊被牢牢抓住,身体凌空而起,坐在了马背上。 “陛下速走,微臣护驾。”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黑色的战马再次腾身而起,闪电般向来路的方向奔去。 第20章 身陷绝境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来人是张绍。 这个性格直爽却又颇有心计的人,并没有跟随刘永一同追赶,而是陈兵于后,在刘永被困的时候突袭奇兵。 张绍的战马速度极快,虽然也已经身负重伤,但是,依然将他从乱军之中带了出来。 刘永拨转马头,身后只有十几名士卒跟随,好在敌军并不知道这位周身被鲜血染红的将军就是蜀汉皇帝。 “陛下先请回城,小人等在此等候张将军回来。”仅存的一名护卫用手捂着受伤的肩膀对刘永说道。 看着漫无边际的曹魏军士,刘永用力跺了一下脚。 “张将军乃是为了救朕才会身陷敌阵,不可使其有失。” “陛下放心,小人纵死也会护得张将军平安归来。”护卫咬着牙说道。 一名敌军将领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刘永,尽管并不知道其身份,但见他形象威武,神情冷峻,料想一定是蜀中的大人物,于是带领几名士卒飞马赶来。 “陛下速走。”护卫催促道。 刘永单臂一伸。 护卫略作思索,从身上摘下刘永的桑木弓递过来。 “陛下不可用金铍箭,以防被敌军识破身份。”护卫提醒道。 刘永冷笑。 “朕就是要邓艾和司马禁儒知道,朕已亲临战场,誓要与其血战到底,先帝基业绝不会失落敌手。” 随着清脆的弓弦声响,金铍箭携带着万钧之力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白色光带,射中那人的额头。 敌将摇晃了一下,落马。 跟在其身后的士卒停住脚步,未及后退,已经被刘永连续射中二人。 刘永摸索了一下箭囊中仅剩的一枚羽箭,轻轻放下桑木弓。 “此箭朕要留给自己,城在,朕在,城破,朕亡。” 士卒们各自抹着脸上的血水,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粮草被劫,这一座孤城到底还能守多久? “你二人护陛下回城。”护卫吩咐身边两个唯一没有受伤的士卒道。 士卒拉住了刘永战马的撕缰。 走出不远,身后的火光渐暗,成都城上的火把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星星,隐约可见城上士卒的身影。 刘永感觉到身下战马的脚步有些踉跄,于是跳下马背。 “陛下回城,速速打开城门。”一名士卒当先跑到城下,对着城上的守军叫道。 城上的人探着头向下面看着。 这里还可以听到不远处战场的厮杀声,士卒看不清来人,自然也不敢轻易开启城门。 “待我回禀刘恒患将军。” 刘永的头瞬间胀大。 齐舫负伤,自己急于出城复夺粮草,二人都没有来得及重新任命守城将领,如果这刘恒患果然如自己所料与陈季合谋,自己岂不是要成了迷失于城外的孤家寡人? 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恐有敌兵追来,陛下随小人躲避。”一名士卒顾不得君臣礼仪,拉着刘永就要躲到城墙的角落去。 刘永扯掉了身上已经散开的软甲,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衣裤,用力将束在腰间的兽皮带勒紧,从士卒手里抓过一把钢刀。 “若朕回不得这蜀汉都城,还留此无用之躯做什么?” “陛下不可轻易言死。”士卒急了,两个人横刀挡在了刘永的身前。 马蹄声由远及近。 城上的火把之光太过昏暗,三个人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但是,可以感觉到此人是趴在马背上的。 在距离三个人不足十米远的时候,战马停住,马上的人试图坐起来,却一个翻滚跌落了下来。 “是、是张绍将军。”一名士卒跑过去,叫道。 刘永大步赶过去。 张绍后背处的铠甲已经被戳破,钢刀砍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肩膀上还插着一枚灰色羽毛的羽箭。 看清自己跟前蹲着的人是刘永,张绍忽然咧开嘴笑了。 “小子,算你命大,要不是本将军觉得敌军有诈,随后尾随,你小子恐怕回不得宫去,也见不得我家妹子了。” “放肆,张将军怎可在陛下跟前这般无理?”一名士卒当即呵斥道,却被另一名士卒拉了一把。 “张将军乃朕之皇兄,何来无理之说。”刘永说道。 “陛下却还有些良心,果然胜过那不知事的阿斗。”张绍还是一副快言快语的样子。 刘永大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皇兄敢是伤势严重,失血过多糊涂起来了,怎这般胡言乱语?” 张绍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口,不过,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名士卒,觉得倒也不会有事,想要爬起来,却又喘着粗气倒在了泥水里。 刘永坐在了他的身边。 城上迟迟没有动静。 不远处,又有马蹄声响起,伴随着足以撕裂耳鼓的鼓声和喊杀声,向刘永等人所在的地方逼来。 “一定是陛下的金铍箭被敌军拾到,陛下不可在此久留。”一名士卒试图拉刘永离开,被刘永推开了。 追兵已经很近了。 城上终于有人把火把探了出来。 “刘恒患将军在此,外面的人可报上名姓。”一个声音传了下来。 “刘恒患将军不可再拖延,敌军已至,速速开城护驾。”一名士卒激动地叫道。 城上的人却并不着急,身披铠甲的刘恒患探着头向下面看着。 “陛下虽然出城去复夺粮草,但身边多有护卫,何时会变得这般狼狈?贼子休要以我陛下之名骗本将军开城。” 刘永抬起头来怒视着刘恒患。 “朕误中敌军奸计,所带人马尽已陷落,刘将军身为禁军偏将军,又岂能不识朕之真颜?” 刘恒患做出一副努力辨认的样子,很久之后,回头对身边的士卒说道,“本将军觉得此人甚是可疑,为我城中百姓安全,不可轻易放此人入城。” “若果是陛下回城,我等这般坐视不理,岂不成千古罪人?”一名士卒有些怀疑,说道。 “一切皆有本将军做主,不可多言。” 士卒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刘恒患一脸的凶相,没敢出声。 敌军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刘永的神情依然如刚才一样,沉着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聋子。 “刘恒患小儿,本将军早就知道其人可疑。”张绍指着城上叫道。 刘永的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微笑。 “朕所带之弟兄无一人逃回,我蜀汉大幸,有此诸多勇士,你我四人从今后便是生死兄弟。”刘永的渗出血丝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 唯一的一枚金铍箭凌空而起,掠过城上几名士卒的头顶刺入刘恒患的左侧脸颊。 刘恒患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攻击的野兽,惊慌中跳起来,一头撞在了垛口处的青砖上。 第21章 林玉娘暗施手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是陛下的金铍箭,速速开城迎接陛下。”一名士卒看清了射在刘恒患脸颊上的羽箭,疯了般地大叫道。 守在城门里面的士卒早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畏惧刘恒患的偏将军职位,不敢开城,现在听到喊声,顾不得多想,立刻打开了城门。 刘恒患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头还是嗡嗡作响,那枚羽箭穿透了左侧的腮帮,锋利的箭镞硬生生击落了几颗牙齿,悬挂在他的脸颊一侧,那样子既令人恐惧又有些叫人忍不住想笑。 追兵已至。 “邓将军有令,生擒刘禅者便为蜀汉之主。”一名曹魏将军当先赶来,径奔刘永而来。 刘永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士卒,挥刀砍向了战马的前蹄。 那马跪在了地上。 “陛下不可恋战。”张绍叫道。 一阵弩箭雨从城上降下,当先的几名曹魏将军纷纷落马。 城中的士卒涌了出来。 四人进城。 “刘恒患何在?”刘永登上城头。 “刘将军刚刚被陛下所伤,下城去了。”有人回答。 “这厮,定是畏罪而逃。”张绍骂道。 追来的敌军并不多,在城上的箭雨之后,开始撤退。 刘永长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身体似乎就要散开了一般,一条腿也传来轻微的疼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受的伤,只是那伤口不深,流出的血也已经干涸了。 “我料敌军只在劫我粮草,短期内不会攻城,你等暂且守在此处,不可擅离。”刘永指着一名武士吩咐道,随后,又回头看向了跟随自己归来的两名士卒,“你二人可先护送张将军回府疗伤,明日在此等候,朕明日再来。” 大难不死的两名士卒也颇感欣慰。 刘永下城,他要马上回宫拟旨,提防逃走的刘恒患私自打开城门。 城里可用的将军已经不多,刘永不知道齐舫是否还可以恢复,他现在还需提防如刘恒患这样的人,必定情势危急,以图自保的人不会少。 皇宫,永泰宫: 宫女按照刘永临行前的吩咐一直等在这里,神情略显焦急。 “陛下尚未归来,我等不可擅离。”另一名从后面回来的宫女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宫女脸色一沉,说道。 “姐姐这般用心,却不知陈总管在后面快活?” 宫女大惊。 “你是说陈总管又去找那后面的女子了?” “奴婢可没说,姐姐可自去看来。”大概这位宫女也觉得陈季跑来欺负皇帝软禁的女子,实在是有些过分,故意把消息透露给皇帝身边的宫女。 宫女急了,跑向后面。 陈季果然在这里。 这家伙趁着刘永出城的机会跑来,把司马禁儒的信交给林玉娘。 “司马侯爷要夫人再忍耐几日,破城就在眼前,到时,侯爷会亲来此地迎夫人回营。”陈季一脸谄笑。 林玉娘看着桌子上陈季刚刚拿来的蜡烛,将白绫子点燃。 “据妾身看,这位蜀汉后主并非如传说中那般窝囊,我大军若想进城,恐非想象的那般容易。”林玉娘的神情很忧郁。 “夫人放心,城中有奴才作为内应,按照邓艾将军吩咐,不日奴才即可动手毒杀皇帝,随后开城迎天兵进城。”陈季说道。 林玉娘斜着一双略显欣长的眼睛看着陈季,忽然堆起一抹令人痴迷的媚笑。 “陈大人说来容易,妾身只怕那皇帝早有防备,届时不但陈大人性命难保,妾身亦会成为这里的一缕孤魂。若陈大人果真想要立功受赏,何不及早打开城门,届时,我大兵入城,你家皇帝即便神勇无比,又将如之奈何?” 陈季咧嘴。 “夫人所虑者与司马侯爷相同,小人亦如此认为,只是邓艾将军不允,担心伤及太多城中百姓,其意是待城中粮草耗尽,届时将不战自胜。” “呸!”林玉娘撅起一张小嘴,轻啐了一口,“邓艾虽为军中主帅,但诸事多与我家侯爷相悖,他恐是忘记了当今晋王乃是我家侯爷的生父?妾身虽非侯爷正室,但亦为侯爷恩宠之人,妾若有失,侯爷岂会饶过他?” 陈季觉得此话不假。 “陈大人身为蜀汉重臣,能够如此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实在令妾身钦佩不已。只是陈大人做事未免有些畏手畏脚,日后,要妾身如何在侯爷面前为你美言?”林玉娘又说道,一双眼睛却在陈季的脸上偷偷扫视着。 陈季果然吃惊于林玉娘的冷静和犀利的言辞。 “夫人教训的是,小人也在为此忧心,那皇帝已对小人产生怀疑,若非吴太后在侧极力维护,小人恐被其所杀。” 林玉娘继续看着陈季的脸。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了,每天从屋子前面经过的宫人很多,期间她也听到过关于陈季和吴太后的传言,只是一时间难辨真伪。不过,从陈季的气色和举止上,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林玉娘对宫中宦官并不陌生。 她曾经是曹魏皇宫中的一名普通宫女,专门负责侍奉当初的曹魏皇帝曹睿的一位妃子,后来曹睿病逝,其妃子们被继位的曹芳遣散。林玉娘便随同这位妃子返乡,谁知路上被司马禁儒遇到。那时候的司马家族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势,但是,这样偷偷抢走一位出宫的宫女,对于他们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林玉娘并非寻常女子,被抢到司马禁儒府中之后,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利用从宫中学来的争宠手段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没多久,她便要司马禁儒正式纳自己为妾,而且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司马禁儒的正室夫人。 司马禁儒生性好色,能够在众多的妻妾当中独宠林玉娘一人,可见林玉娘的手段之高明。 按照陈季和司马禁儒信上所说的,等到城中粮尽,自己说不定早已经成为了他乡孤魂,自己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眼前可以利用的人只有陈季,想要他甘愿为自己去冒险,自己还要另下一番功夫。当然,这样的前提是:陈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宦官。 林玉娘觉得自己不会猜错。 “陈大人既然知道已被怀疑,却还这般裹足不前,难道非要妾身再次修书给侯爷,要他催你不成?”林玉娘的声音忽然变了,似乎于不经意间向陈季凑了凑。 林玉娘身上长大的锦袍早在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就被宫女拿走了,身上只穿着贴身的旋袄,将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极其真切。虽然很久未曾化妆,但天生丽质还是令人无比心动。 陈季禁不住双眼冒火。 “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碰翻了外面的什么东西,惊得屋子里的两个人像是忽然间看到了一只猫的老鼠一般,跳了起来。 第22章 为灭口 二贼施辣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急匆匆的脚步声惊醒了屋子里二人的美梦,林玉娘慌乱地将被陈季撕开的旋袄扣子重新系好,陈季则迅速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停顿了片刻,宫女的声音传进来:“玉娘姑娘可在?” 陈季无处可躲,索性蹲在了林玉娘的身后。 林玉娘则吹灭了蜡烛。 “本姑娘刚刚睡下。” 外面的宫女迟疑着,她盯紧了那把已经被打开的大锁。陛下说此女不可有失,否则拿自己是问,可是,房门被打开了,她却没有逃跑,何意? 宫女推开了房门。 陈季蹲在林玉娘的身后,他知道此宫女是刘永的心腹之人,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居然私自跑到这里来,那么,自己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通往地狱的死路。 屋子里很黑,宫女只看到林玉娘的身影靠在墙边的床上,心里想着,大概是刚才的宫女看错了。 “玉娘姑娘不可生有异心,当知我家陛下已今非昔比,倘被他知道姑娘有异动,恐姑娘再无生还可能。”宫女说道。 “多谢姑娘提醒,玉娘记下了。”林玉娘说着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却伸向后面,抓住陈季的一缕头发轻轻拉了拉。 陈季不明白林玉娘的意思,被林玉娘再次用力一拉。 这一次有些过重,陈季痛得吸了一口气。 宫女已经走到了林玉娘的前面不远处,大概是听到了陈季的声音,她猛然停住。 林玉娘的一只手在身边的桌子上摸索着,被她摸到了那把铜制的茶壶。 当宫女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林玉娘的手高高举起,沉重的铜壶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宫女惊叫一声向后面倒退几步,摔倒。 “陈大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林玉娘扑上去用力捂住宫女的嘴巴。 陈季没想到林玉娘会忽然间动手,而且出手这么迅捷又凶狠,慌乱中从地上捡起林玉娘掉落的铜壶,对准宫女的头顶猛砸了十几下。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宫女的手脚抽动了几下之后,再无声息。 陈季扔掉铜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女乃是皇帝的身边人,不可一日不见,夫人这般做,是害我也。” 林玉娘也有些惊慌失措,可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你这厮,未曾净身却敢混迹于皇宫之中,敢睡在太后身侧,还有何事不敢做的?难道除了贪恋女子之外,便一无是处了?”林玉娘揶揄道。 陈季被林玉娘戳穿了隐瞒多年的秘密,又羞又恼,又不好发作,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拉住宫女的双腿就强行塞到了床下。 二人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事已至此,陈大人不可再耽搁,尽快想办法和城外的侯爷取得联系,开城放我大军进入。”林玉娘说道。 “没有圣旨,小人想要出城也非易事。”陈季面有难色。 林玉娘恨不得对准这张胖脸打上一巴掌。 “此事难道还要妾身教你?若有迟延,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陈大人可先将妾身带出宫去,余下的事情另想办法。” 陈季这才似乎意识到什么,可是,看着林玉娘身上溅落的血点,陈季又有些迟疑。 想了很久之后,终于被他想到了一条可以通往宫外的地下通道。 那是在刘禅未死之前,吴太后担心都城陷落,敌军入宫,命令陈季找人挖掘的。通道很隐秘,从吴太后的慈宁宫后花园一直到达宫墙的外面。 在吴太后的暗示下,陈季事后杀死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陈季觉得那里现在是他和林玉娘唯一的逃生通道。 当然,凭着陈季在宫中的地位,想要带着林玉娘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再也没有了回来的可能,就此失去了风韵犹存的吴太后,陈季还真有点舍不得。 陈季脱掉身上的长袍,翻转,套在了林玉娘的身上,虽然看上去有些肥大,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加上自己跟在身边,估计不会有人怀疑。 “夫人不可出声,只要跟紧我。”陈季叮嘱道。 二人从后门偷偷溜出来。 皇宫里的路也是乱得很,因为其占地面积巨大,很多宫人在有急事出宫的时候也会选择抄近路,穿行树林或花园,也便成了首选。 陈季是慈宁宫中人,平日里往来于太后和皇帝之间,对这两座宫苑的路是最熟悉不过的。他甚至知道那些巡视宫廷的禁军武士会何时出现在何地,负责值夜班的宦官大都在何处聚集。 所以,他很轻松地带着林玉娘绕开了所有人,很快就来到了慈宁宫的后门处。 按照时间计算,吴太后这时候应该已经安寝,陈季拉着林玉娘长大的袍袖,走进宫苑的后门。 后门口,一名值班宦官和一名宫女正在低声说着话。 慈宁宫的花园没有永泰宫后面的御花园那样大,但是,也是网罗了天下奇花异草,修建得异常华贵,扑鼻的清香颇令人心旷神怡。 陈季和林玉娘顾不得观赏这里的景色。 在一棵大树下,陈季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那是用一块厚厚的木板覆盖着的洞口,为了到时候吴太后不致于迷路,陈季还特意在这里设置了一块石碑,刻上了几个赞美花草的大字。 二人合力拉开木板,漆黑的洞口叫林玉娘有些紧张。 “夫人随我下去,马上就可以出宫去了。”陈季蹲下身子,向四处巡视了一番,确信没有人之后,压低声音对林玉娘说道。然后,自己当先钻了进去。 洞口下方的不远处,墙壁的凹陷里放着蜡烛,陈季却没有去点燃,自顾拉着林玉娘的手向前走。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陈季带着林玉娘来到了出口的下方。 “夫人在此等候片刻,待小人先上去看看。”陈季说着,用力推开头顶的木板,双手抓住从上面垂下来的绳索,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向上面爬去。 一颗头刚刚探出洞口,忽然,漆黑的暗影里毫无预兆地伸过来一只冰冷的大手,沿着陈季的头顶向下飞快地移动了数寸,用力一掐。 陈季就像是一只被夹子夹住了脖子的巨大老鼠,一双手在前面无助地摇晃着,却根本无法阻止被那人强行拎到了地面上。 陈季以为是被巡逻的禁军武士发现了,一边拼命地护住头脸,一边叫道,“瞎眼的奴才,连本大人也不认得了吗?” 一阵阴冷的笑声传过来,陈季的脸色瞬间惨白。 第23章 未雨绸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陈大人自顾一个人溜走,可知小人险些被那个皇帝所杀?”蹲在洞口边的人一只手捂着一侧的脸颊,一边冷笑道。 “刘将军?”陈季听出来人的声音,吃惊道。 刘恒患的脸颊上用一块黑色的轻纱包裹着,金铍箭不仅打落了他几颗牙齿,上面的倒钩还带走了一块皮肉。 这家伙知道刘永不会放过他,在躲过了几次追捕之后,跑到了皇宫的宫墙外,希望可以在这里见到陈季。 他已经等候了很久。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季居然像狗一样从洞里钻了出来。 “刘将军何来?”陈季问道。 “皇帝那厮亲自出城追粮,小人原以为可以借助曹魏军的力量杀死他,却不成想这厮命大,不但逃了回来,还差点一箭射死小人。”刘恒患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小人现已无处可去,特来寻陈大人帮助。” “原来如此。”陈季的眼前一亮。 这时候,林玉娘的一双小手从下面探了出来。 “刘将军勿忧,此乃是司马侯爷的如夫人。”陈季抓住了刘恒患按住佩剑的手,低声说道。 林玉娘爬了上来。 “既然将军乃是昔日蜀汉之主的公子,想必早有复夺令尊大人基业的想法,何不趁此机会出得城去,待侯爷大军来时,与陈大人里应外合,共同助侯爷夺取城池?”林玉娘听说这刘恒患是刘璋之子,大喜,道。 “只是四处城门紧闭,没有皇帝手谕和齐舫将军的金铍令箭,小人实在没有办法出去。”刘恒患无奈道。 林玉娘看向了陈季。 “今日蜀汉已非比往日,小人也很难左右城上士卒。”陈季说道。 林玉娘显然不这样认为。 “既然陈大人乃是当初的禁军统领,想必以前的部下不少,陈大人何不加以利用,加上刘将军这偏将军之职,还怕那守城士卒敢于抗命不成?” 陈季还在犹豫。 刘恒患却等不及了,他清楚,一旦天亮之后,自己再也休想逃出刘永的手心,说道,“夫人所言正合我意,陈大人休在迟疑,速带夫人离开之后,你我同去城头。” 永泰宫: 刘永将刚刚拟好的圣旨交给一名跟随而来的武士。 “速告四处城门守将,刘恒患乃是曹魏军在城中内应,若见此人不必请示,可立刻枭首,以示众军校。” “微臣遵旨。”武士手托圣旨离开。 刘永这才注意到,那名贴身宫女不在身边,正要询问另一名宫女,却被匆匆而来的另一名武士打断了。 “启禀陛下,齐舫将军因伤势过重,已经离世,临终前要小人将此剑交还给陛下,望陛下另觅高士,及早击退敌军,收复我已失之地。”武士高举着先帝遗剑,满脸泪水。 刘永的头撕裂般痛楚起来。 很久之后,刘永将遗剑拿起,挥剑砍掉了桌子的一角。 “朕定不负齐舫将军所愿,重立蜀汉,收我失地。” 话虽如此,但是,刘永深知,自己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城中已经没有多少粮草,诸将思虑弃城逃跑者大有人在。 “速传城中百官来怡心殿议事。”刘永吩咐道。 守在门外的宦官探进头来。 “天到这般时候,恐众位大人都已安歇,陛下可否明日一早在传众人前来?” 话音未落,刘永已经一脚踢翻了桌子。 “我蜀汉已到生死存亡之边缘,何人若敢不尊朕之旨意,立斩不赦。” 宦官吓得吐了一下舌头,飞跑着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服装各异的人已经聚集在了怡心殿的台阶下。 刘永坐在龙椅上,目光冰冷地看着这些平时只会对城中百姓们指手划脚的人,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昔日你等对朕多有议论,也曾在敌军未来之时对朕多有指教,怎这般时候,却都闭口不言,难道朕只有开城纳降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众人不语。 刘永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着,没有看到邓懿和费恭等人。 “邓大人和费大人何在?” 一名值班宦官从台阶下走上来。 “回禀陛下,邓懿大人和费恭大人皆身染重疾,无法前来,奴才也是刚刚得报,尚未及向陛下回禀。” 刘永的冷笑凝结在脸上。 “此二人病的可真是时候,想必是觉得蜀汉已没有复国之望,躲在家里等待城破的消息,也好准备迎接邓艾大军入城?” 众人都知道其中缘由,只是只有刘永敢于说出来。 “来人。”刘永忽然喝到,“传朕口谕,要此二人立刻来此议事,若果然有疾,使人抬之。” 众人一惊。 “陛下不可。”一位大臣出言阻拦道,“昔日先帝在世之时,对我等群臣颇为尊重,从未做出过强人所难之事,陛下今日若强行要患病者上殿,恐伤群臣之心。” 刘永大怒。 “我蜀汉已岌岌可危,城中百姓面临无粮之困,守城将士浴血奋战,方保得这方寸之地,你等却在这危急时刻托病不出,还要用先帝来逼迫于朕,若先帝果然地下有知,又岂会任凭你等佞臣胡作非为?” 众人不敢在说话,生怕这位性情大变的皇帝再寻几个黎奂等人出来。 刘永看着众人。 “朕知道众位大人府上多有积蓄,今日唤你等前来,只为城中粮草不济,明日一早,各位需从府上拨出多余粮食以供军需,朕也会要内务府将库存之粮竭尽拨出,以确保我城上将士之用。” 众人这才明白刘永的心思,虽然心里多有微词,但是,看着刘永冷峻的眼神,又都不敢再说什么。 此时,拿着圣旨的武士已经到达了城头。 可是,他晚了一步。 陈季刚刚从城头上走下来。 守城的将军大都是陈季的旧部,知道齐舫已经不在,接下来皇帝会任命什么人掌管禁军还未可知,自然也就不敢得罪他。何况陈季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吴太后谕旨要送一位皇亲出城,武士哪里敢于阻拦。 城门打开,刘恒患飞马出城。 天要亮的时候,有人发现林玉娘不见了,并在屋中找到了那名宫女的尸体。 刘永预感到了不妙。 “速派人去太后宫中寻陈季来见。” 今夜,刘永一直没有得到休息,腿上的伤也没有来得及敷药,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 偏偏在这个时候,张皇后身边的小宦官乔喜跑来,告诉刘永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张皇后不知道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现已昏迷。 第24章 刘永探病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红色的灯笼把刘永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也映照成了血红色。 “陛下果真想要抓捕陈大人?”走在前面的乔喜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时不时回头用手里的灯笼为刘永照着面前的道路。 “此厮可恶至极。”刘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却又忽然觉得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妥,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乔喜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说。 接近敬安宫的门口,乔喜站住。 “皇后娘娘就在寝宫,奴才不敢入,还请陛下自去。” 刘永接过乔喜手里的灯笼,回头,看着这个还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 “朕杀了你家舅父和诸多亲人,你可曾有过怨恨?” 乔喜一惊,慌得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明鉴,奴才自知舅父大人内乱朝政、外结匪患、才使得我蜀汉江山有今日之患,实在是死有余辜,又岂敢有何怨言?” 刘永逼视着乔喜的脸。 “朕只是随口一问,你因何却这般惊慌起来?” 乔喜擦了一把脸上涌出的冷汗。 “陛下杀了舅父诸多同羽,却独独留下奴才一人,奴才感念陛下恩德,尽心报主。只是奴才尚未成年,不能临阵杀敌,惟愿于宫中讨得陛下和皇后娘娘欢心。” 刘永苦笑摇头。 “难为你了,去吧。” 乔喜没有起身。 “奴才尚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想听?” 刘永点了点头。 乔喜沉吟了一下:“方才见陛下下旨欲捉拿陈大人,奴才斗胆猜测,恐是这陈大人与城外敌军有私,若果然如此,陛下当早作决断,需防这厮使人偷放强敌入城。奴才望陛下携皇后娘娘暂且出宫躲避,以好为我蜀汉留存复国之望。” 刘永不敢相信这番话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他联想到了被害宫女的那一番言辞。 宫中奴才尚知替朕思虑,临敌不慌,那些朝中大臣却早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倘我蜀汉能够渡过此劫,看朕如何重整朝纲,扬我蜀威? “既知敌兵已近,陈季通敌,你何不及早出宫,以保性命?”刘永反问道。 乔喜好像还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思忖了一下。 “奴才死不足惜,又岂能做无义之人。” 刘永摆手,要他起身离开。 乔喜却迟疑着,仿佛还有话要说。 “奴才还有一事,需向陛下回禀,只是希望陛下不要责怪。” “你且说来。” “皇后娘娘中毒之事,奴才自作主张去通知陛下,此事皇后娘娘并不知道,且皇后娘娘也不许奴才们去告知陛下,恐是怕耽搁陛下处理国事。” 刘永略惊,却原来要自己前来探视,是这个乔喜私自做主。 略一思索,刘永倒笑了。 “朕不怪你,你且回去吧。” “陛下驾到。”乔喜这才站起来,对着里面大声叫道。 刘永刚刚穿过一道月亮门,几名大概正在忙碌的宫女便寻声而来,迎接刘永。 或许是早在刘永未到之前,张皇后已经要御医看过,此时,虽然还躺在床上,但气色已经很好。 端儿跪在床前。 “奴婢照顾皇后娘娘用药,未及迎接陛下,还祈陛下恕罪。” 刘永未吭声,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床上的张皇后。 张皇后并未起身,似乎对刘永的忽然到来感到有些吃惊。由于事先并不知道刘永会来,张皇后只穿着贴身短衣,一条柔若无骨的手臂很随意地搭在床头,白皙的肌肤瞬间迷花了刘永的双眼。 下意识地躲开张皇后的目光,刘永的嘴巴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张皇后也似乎猛醒,拉过锦被把自己的手臂盖住。 “要陛下亲临探视,实在是妾身之罪。好在有御医及时诊治,现已没有大碍,还请陛下宽心。”张皇后低垂下眼帘,轻语道。 自从被张皇后说破了身份,刘永一直纠结着该对她用什么样的称呼,现在,看着跪在那里的端儿和门外的几名宫女,刘永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皇后看出了刘永的尴尬,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事,自顾凝视着自己身上的锦被,不敢去迎视刘永的目光。 端儿善解人意地看着二人的神情。 自从上次刘永对自己和张皇后酒中下毒的事情没有追究,端儿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说破。 “陛下可陪皇后娘娘多待一会,奴婢等人暂且告退。”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张皇后想要阻止,却没有发出声音。 端儿带着宫女们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张皇后不说话,刘永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连在路上想好的问候也忘记了。 桌子上已经燃烧了一半的蜡烛火苗忽然跳动了几下,黑色的烛芯由于过长竟然弯曲了下来,滴落的油脂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刘永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玉簪。 刘永出生的时候,刘备已经是汉中王,可以说,他从小便锦衣玉食的惯了。刘备死后,刘禅虽然对他有所不满,但是必定顾及手足之情,没有为难过他,即便是被贬到了江州,刘永依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何曾做过这等事情,加上今晚有些慌乱,玉簪一出,竟然将那根蜡烛连带着烛台一同碰倒了。 铺在桌上的丝绸顷刻间喷出一缕火焰。 刘永慌了,伸手便去怕打。 “陛下不可。”张皇后惊叫道。 火苗被打灭了,可刘永的一根手指却被灼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水泡。 张皇后一时心急,猛地坐了起来。 “陛下怎会这般不小心?” 刘永扶起蜡烛。 灼伤了手指,却将屋子里的尴尬气氛缓解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朕非稚子,这点伤症算不得什么。”刘永笑道。 “陛下虽非稚子,却也非是铜人,腿上的伤从何而来,敢是刚刚又出城去与强敌对垒了?” 刘永有些吃惊,自己根本就没有理会腿上的伤,群臣众多的眼睛竟无一人看到,却不想,刚刚进来就被张皇后注意到了。 “只是有些磕碰而已。”刘永毫不在意,随意地挑起眼帘,虽然隔着薄薄的一道床幔,但是,刘永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张皇后那逼人的美感。 “陛下还请落座。”张皇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穿戴有些不适,急忙拉过被子。 想刘禅在世之时,每日只顾沉浸在歌舞酒肉之中,和英气逼人的刘永相比,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这刘永生不逢时,蜀汉已经沦落到了令人不得不唏嘘的境地。 国将破,家复何存? 第25章 除恶不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启禀陛下,小人遍寻宫中各个角落,未见陈季大人身影。”刘永刚刚走出敬安宫,一名负责巡视宫廷的禁军武士就跑了过来,回禀道。 刘永的眉头一紧。 “可将此事告知我家母后?” “小人、小人……”武士犹豫了一下,“因担心打扰太后娘娘休息,小人未敢告知。” 刘永的脸色有些难看。 “天亮后,你立刻带人在城中搜索,不可走脱了此贼。” “小人遵旨。”武士答应着退到一边,等待刘永过去后自己离开。 刘永的脚步停住。 城外敌军距离这里只有三十里,如果按照陈季和林玉娘杀死宫女的时间推算,若是此人迅速出城,或要……只要一队骑兵,这个时候刚好可以到达城下。 “不好!”刘永叫了一声,猛然回头,劈手从武士肋下抽出钢刀,“速速叫人,随朕登城拒敌。” 武士有些吃惊,可很快就作出反应,飞跑着去寻找宫中的其他武士。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随后,黄豆粒大小的雨点骤然而降,打湿了刘永刚刚穿在身上的征袍。 刘永飞马出皇宫。 一声凄厉的马嘶伴随着一道电光在刘永的身前涌起,电光中一匹浑身是血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将身上的一名同样满身鲜血的武士掀翻了下来。 武士飞滚了一下,迅速起身。 “陛下可在宫中?”电光过后,密集的雨点打湿了几个人面前的黑暗,武士显然没有看清面前的人就是刘永。 跟在刘永身后的一名武士催马挡在了刘永前面。 “陛下在此,有何事尽管奏来。” 雨水沿着武士身上的铠甲急速地向下流淌着,由于众人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天气,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所以倾泻而下的雨滴并不能阻挡他们的目光。 武士抹了一把脸,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单腿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陈季那厮已经强行打开了城门,敌军由刘恒患带领业已冲入城中,正在城门口与我守军激战。卑职奉命前来告知陛下,望陛下早作定夺。” 刘永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 自己的行动显然晚了一步,可是,刘永很快恢复了冷静。 “突降暴雨可迟滞敌军大部速度,朕料进城之敌不过是区区数名前部士卒,不足为虑,尔等速随朕前往城门,驱逐敌军,保我一城平安。”刘永大吼一声,当先冲进雨水里。 身后的武士除了那名送信之人以外,皆面有惧色,可是,看到刘永已经飞马而出,相互间看了一眼,随后跟来。 城门口,喊杀声震天。 不出刘永所料。 由于距离较远,加上刘恒患出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等到他见到司马禁儒,告知陈季和林玉娘的安排,再由司马禁儒逼迫邓艾出兵的时候,天就已经要亮了。邓艾果然厉害,他首先派出五十名精壮武士随刘恒患前来,自己则亲自统领大军随后赶来。可是,天不作美,突然而来的暴雨使得他的后续部队迟迟无法赶到。 五十名精壮武士冲进城门,就立刻被城门口的守军困在了当中。 尽管蜀汉守军人数众多,但是,在这些邓艾精挑细选的武士面前依然显得力不从心。 刘永赶到的时候,敌军武士已经有十几人落马,而蜀汉士卒则死伤了足有百人不止。 “关闭城门,不可使城外之敌再入。”刘永的喊声在兵器的撞击声和战马的嘶鸣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刘永的战马跨过十几具士卒的尸体,来到了城门口。 高不可攀的城墙下面,两扇大门被关闭了一半,一名敌军武士立马在门前,奋力阻挡着试图冲过来关闭城门的蜀汉士卒。 武士头上的铜盔已经被打落,一口长刀也已经有些卷曲,后背上还斜插着一枚弩箭,可是,这家伙就像是受伤的猛虎,一任脚下的尸体排满地面,而毫无怯意。 风雨声中,刘永听到了来自城外的呐喊声。 如果不尽快除掉此人关闭城门,待敌军后援一到,成都城将不复存在。 刘永解开了束在脖项处的头盔的兽皮带子,用力将头顶的金簪插紧,挥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飞马向前。 “陛下亲临,尔等不可后退。”方才给刘永送信的武士大叫一声,紧跟在刘永的身后扑向那名武士。 风雨中,武士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看到一匹战马卷起地面上的血与水,疾风般向自己扑来,于是挥刀砍来。 长刀携裹着凄冷的飓风劈开漫天雨滴,“呼”的一声径直向刘永的头颅而来。 情急之下,刘永举刀一挡。 刘永手里的是一把武士随身携带的短刀,无论是其锋利程度,还是在力量上都没有任何优势,在敌将的大力下压下,钢刀脱手。 长刀紧贴着刘永的身体滑过,森森冷气掠过身体的一侧,将刘永浸透雨水的征袍也卷了起来。 那武士一刀劈空,身体向前一倾,后背上的弩箭随之抖动起来,剧痛迫使得他身体一歪,险些落马。 刘永抓住机会,一把抓住了他长刀的刀柄,用力向自己拉过来。 与此同时,那名送信的武士也赶了过来,尖利无比的枪尖从敌将的肋骨处刺入。 敌将虽勇,但是必定身负重伤,又被长枪刺入身体,惨叫着松开了双手。 刘永迅速将长刀调转,将其劈落马下。 城外,已经隐约可见敌军的身影。 城内的敌军武士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生怕被关在城中,无奈之下只好撤了出去。 刘永指挥众人奋力阻挡,也只是杀死了其中的两人,眼睁睁看着其他武士冲出城门。 城门终于在敌军赶到之前关闭。 城头上的弩箭在几乎连城一条条水线的暴雨中射向城外。 敌军暂退。 “迅速查点阵亡弟兄人数,查找陈季和刘恒患。”刘永吩咐道。 一具具尸体被抬走,剩下的敌将尸体被拖到了一处。 刘永沿着尸体的身边经过,仔细辨认着每一张脸,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些武士有很大一部分只是受伤落马,在失去了战力又出城无望的情况下,他们最后选择的是自杀。 尸体中没有陈季和刘恒患。 很显然,刘恒患已经跟随那些武士逃出城去了,而陈季,一定就躲在城中的某一处角落。 就在刘永下旨要全城搜捕陈季和林玉娘的时候,一名细心的士卒告诉他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逃出城去的敌将加上丢弃的尸体一共只有四十九人,这也就是说,还有一人留在了城里。 刘永嗅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 第26章 吴太后被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暴雨似乎是专门赶来凑热闹的,等到城外的敌军退去,雨点也变得稀薄了起来,地上的血水混合着泥水四处横流,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在城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屋子里,身上还带着泥水的陈季就像是一只被揪光了羽毛的公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 “方才,若非小人及时发现情况不妙,跑回来,恐怕这时候已经被皇帝抓获。” 站在暗影里的林玉娘也是一脸的焦虑。 “你家皇帝如此英勇,城上士卒自然也就奋不顾身,看起来是我们操之过急了。” “夫人所言极是。”陈季点头道,“城外的邓艾将军说要等到城里粮草耗尽,依小人看,也是有意在消耗守军的锐气,用不了多久,这种内外交困的处境就将迫使守军失去耐力,从而军心涣散。” 林玉娘小巧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很轻蔑的声音。 “邓艾将军裹足不前,若是加紧攻城,何来这场偷袭的惨败?” 陈季不再吭声。 “此处非久居之地,你家皇帝一定会派人全城寻找你我,若想争得一线生机,陈大人还要继续去做一件事情。”林玉娘说道。 “夫人莫非要小人再去打开城门?”陈季有些惊慌起来。 林玉娘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在陈季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陈季脸色一变。 “此事万万使不得,此皇帝绝非先前的刘禅,一旦有失,小人就再也没有了退路。” 林玉娘细细的眉毛一挑,正要发作,可是又忽然笑了,身体向前一靠,几乎挨到了陈季的身上。 “陈大人这般胆小,连这点事都不敢去做,他日城破,妾身随在司马侯爷身边,你这厮又岂能有半点机会?” 林玉娘的声音配上细细的灼热气流在陈季的耳边旋转。 陈季猛然一震。 天亮了,雨彻底停止。 “恐怕小人不待靠近宫廷,已经被军士所抓。”躺在林玉娘身边,陈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还在担心。 林玉娘一双媚眼有些厌恶地瞟了他一下,表情迅速变化了数次。 “陈大人无需多虑,妾身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保你不被人所知的混入宫去。只是需要借助外面的泥水,还要陈大人暗施苦肉计,陈大人切勿疑妾有异心。” “当真?”陈季大喜道。 林玉娘看着窗外依然阴沉的天空,嘴角扯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这座宅院,以前曾经是黄皓私藏财宝的所在,只是后来黄皓被刘永所杀,所有财宝均被收缴,这里便闲置了下来。 陈季知道在这里有着好几个地下储物间,必要的时候可以带着林玉娘躲在里面,这也是他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不过,他也知道,这里绝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在这里等死,莫不如像林玉娘所说的,赌上一把。 中午的时候,陈季把林玉娘带进了其中的一间储物间。 没多久,他已经绕开了皇宫门口的守卫,来到了他带林玉娘逃出皇宫的那条暗道的跟前。 慈宁宫: “陛下已经派人在城中搜寻陈大人的踪迹,太后娘娘也不必为此焦心,只待有了消息,奴婢定会第一时间回复太后娘娘。”翎儿站在吴太后的身后,一边象征性地在吴太后的肩膀上轻捶着,一边小声说道。 “陈季这厮居然要开城投敌,实在令本宫伤心不已。”吴太后脸色很不好,看得出她昨夜没有睡好,或者干脆就没有睡。 “奴婢也觉得奇怪,太后娘娘往日待陈大人恩重如山,他怎会这般不思报恩,反要投敌?只是陛下之言也不可不信,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吴太后不说话。 “还有一事。”翎儿忽然压低声音,“奴婢听说昨夜张皇后突然中毒,还昏迷了过去,可只是御医一副药之后,便好了。陛下亲临探视,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出来之后,陛下就亲带几名护卫前去守城,险些命丧敌手。” 吴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 略一思索,吴太后忽然一拍桌子。 “翎儿,传本宫谕旨,要绮儿前来慈宁宫。” 翎儿脸上颇有喜色。 “奴婢遵旨,这便要人去传皇后娘娘。”说着就要离开。 也就在这时候,寝宫的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太后娘娘的寝宫?” 随着宫女的声音落地,一条黑影从寝宫的方向窜了出来,径直向吴太后和翎儿所在的大厅跑来。 “太后娘娘救我。”那人不等吴太后和翎儿看清楚,已经来到了台阶的下面,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你是何人?”翎儿对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大惊道。 “奴才陈季,还请太后娘娘救我。” “陈季?”吴太后站了起来。 陈季仰脸和吴太后对视着。 “奴才知道陛下正在寻找奴才,迫不得已才会装扮成这般样子,还请太后娘娘命人赐奴才一盆清水,奴才也好恢复本来面目。” 吴太后看了一眼翎儿。 翎儿立刻吩咐随后赶来的宫女去准备清水。 没多久,陈季脸上的污泥被清水清洗干净,露出他变得愈发惨白的脸。 见到来人果然是陈季,翎儿摆手要宫女们退下。 吴太后很久没有说话。 “你这奴才,昨夜私开城门,试图放敌军入城,莫非要将哀家和我家皇儿置于死地不成?如今定是被我家皇儿搜捕,自知无处可逃,跑回来找哀家求救?你当哀家是何等样人,随你呼来唤去吗?” “太后娘娘明鉴,奴才冤枉。”陈季早已经想好说辞,跪爬着来到了吴太后的大腿前面,“奴才跟随太后娘娘多年,深感太后圣恩,又岂会做出有负太后之事?都是那守城士卒害我,陛下听信谣言,方才下旨捉拿奴才。若奴才果然心中有鬼,又岂能自寻死路,冒险跑回宫来?” 说着,这家伙居然伸手就要去抱住吴太后的大腿,却被吴太后躲开了。 “你说守城士卒害你,可有证据吗?”翎儿没等吴太后说话,首先问道。 “昨天奴才得知齐舫将军阵亡,料想城上士卒群龙无首,深恐敌军趁此机会攻城,于是前去城头巡视,刚好目睹一名武士私放刘恒患出城,奴才试图阻拦,奈何身上并无兵权,反被那武士诬陷。后来,敌军果然攻城,那武士打开城门,幸好此时陛下赶到,方才驱逐敌军。奴才也曾拼死拒敌,身负刀伤,无奈寻医疗伤。太后不信,请看奴才之伤。”陈季说着,果然掀开了袍子的一角,露出肋骨处一条还凝结着血渍的刀伤。 这一番话,令本来就心存怀疑的吴太后瞬间失去了抵抗力。 第27章 陈季弑君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你这厮,想要痛杀哀家吗?”吴太后看着陈季肋骨处的刀伤,心痛不已,“翎儿,速传御医前来。” 翎儿识趣,答应着离开。 “奴才多谢太后娘娘信任。”陈季挤出了几滴眼泪。 吴太后见屋中无人,一把将陈季拉了起来,颤抖着双手在他的肋骨处抚摸了一下。 陈季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你这厮,私自出宫去,也不和哀家打声招呼,哀家倒恨不得你死在宫外,免得为你忧心忡忡。”吴太后故意板起面孔,说道。 陈季坐在了吴太后的身边。 “太后娘娘若要舍得,奴才这便前去见陛下请罪。” 吴太后翘起一根手指在陈季的额头上用力一点。 “你这厮,倒是知道如何拿捏哀家。” 陈季的一颗心放了下去,故意努力向吴太后的身体一侧用力倚靠着,脸上还不忘装出一副略带痛苦的样子。 “奴才就知道只有太后娘娘可以保得住奴才性命,也不枉奴才尽心竭力服侍太后娘娘一回。” 吴太后的面上有些红晕,好在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你方才之言果然是真的?”稍作镇定之后,吴太后还有些不放心,问道。 陈季于是举起一只手来。 “奴才如果敢在太后娘娘跟前说谎,愿死在万人的刀马之下。”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如果起誓可以当真,那么,自己这卖主求荣和私通太后之罪,早就应该下地狱了。 吴太后一只小手捂住了陈季的嘴巴。 “哀家只是说说而已,谁又叫你这般当真起来?” 陈季暗笑。 “只是还有一事需太后为奴才做主。” “你只管说来。” “陛下现在疑奴才私通外敌,下旨严拿,若不能早些解除陛下疑虑,奴才早晚会被其所杀。奴才斗胆请太后下旨,请陛下来此,奴才当面向陛下解释,以脱其罪。”陈季说道。 吴太后犹豫了一下。 “哀家听闻我家皇儿刚刚与敌军交战不久,此时叫他恐有些不妥,你也不必着急,只管躲在哀家宫里,有哀家在此,谁敢动你?” 陈季想了想,也觉得不能太过急躁,不然引起吴太后怀疑,对自己的行动不利,于是点头应允。 傍晚的时候,吴太后分别派来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了刘永的永泰宫和张皇后的敬安宫。 刘永先到一步。 刚刚参见了面色绯红、精神很好的吴太后,张皇后带着端儿也已经来到了宫门口。 “给皇儿赐座。”吴太后吩咐道,同时看向了身后的翎儿,“翎儿,你亲自去外面迎绮儿来此。” 翎儿上次被张皇后差点责打一顿,心里对她十分怨恨,可碍于刘永在此,不敢说出来,只好答应着出去了。 刘永的脸上还带着征战时候的疲惫。 “母后宣儿臣和绮儿来此,可有何紧急之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吴太后说道,“只是哀家听闻皇儿和陈季之间有些误会,特要皇儿来此为你二人调解一番。” 刘永刚刚坐下,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母后何出此言?那陈季与刘恒患内外勾结,杀死朕的贴身宫女,救走司马禁儒小妾,私自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欲害我全城百姓,此等大罪,母后难道还要为其开脱不成?” “皇儿不必这般激动,哀家已经问过陈季,知其是被守城士卒故意冤枉,皇儿不信,哀家现在便可叫其出来与你相见,只是皇儿需听他解释清楚之后,再作处理。”吴太后倒显得很有耐心。 “陈季果然躲在这里?”刘永大喜,可是,脸上未露声色,说道,“既如此,儿臣且听他一言。” 吴太后回身对守在寝宫门口的一名宫女点了点头。 宫女会意,扭头走进寝宫。 陈季此时就躲在吴太后的寝宫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向外面看着,一只手时不时的在腰间摸索一下。 冰冷的短刀就插在袍子里面的短衣丝绦上。 这也是林玉娘用尽了手段才迫使陈季最后做出的决定,只要杀死了刘永,自己就可以立刻劫持吴太后,迫使守城的将士打开城门。当初,黄巾军作乱之时,把持朝政的宦官十常侍,就是用这种方法除掉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何进,从而打开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群雄逐鹿的纷争局面。 “陈大人,陛下和太后娘娘在厅中等候。”宫女不敢过于接近陈季,远远地对着他万福道。 陈季用力在自己的额头上猛拍一巴掌,迫使自己不要发抖。 他亦不敢靠近刘永,在距离刘永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 刘永的双睛喷火,一只手按住肋下的长剑。 “陛下,奴才确实是被冤枉的。”陈季知道刘永神勇,自己只有趁其不备的时候下手才有可能成功,于是低着头说道。 刘永向前走出几步,逼视着陈季。 “陈季,不必惊慌,皇儿非是那不讲道理之人,你只管将自己的冤屈讲述出来。”吴太后说道。 “奴才遵旨。” 刘永冷笑着看了一眼吴太后,在母后身边,自己也不能过于冲动,先听他说些什么。 陈季所说的,自然和他在吴太后跟前所说的一样。 未等说完,翎儿带着张皇后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母后娘娘千岁。”张皇后一进来,就飘飘万福道。 端儿也跪在了张皇后的身边。 吴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张皇后,并未说话,她要先听陈季把话说完,然后看刘永如何处理。 还是端儿首先看到了刘永。 见吴太后对张皇后理也不理,端儿心里很替张皇后鸣不平,略一思索,立刻故意放大声音说道,“奴婢端儿见过陛下。” 刘永回头,这才看到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张皇后。 “速速平身。”刘永说道。 端儿这才得以起身,并拉了一把张皇后。 张皇后的目光和刘永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尽管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已经在心里互致问候。 “绮儿身体尚未恢复,翎儿为绮儿备座。”刘永吩咐刚刚回到吴太后身后的翎儿道。 翎儿有些不太情愿,看了一眼吴太后,无奈地走下来搬过来一把椅子。 “奴婢方才进宫之时,在门外发现一形迹可疑之人,不似我宫中之人,还请……”端儿的话未说完,却被张皇后用眼神制止了。 刘永一惊。 “端儿且说来听听。” “是。” 陈季的眼珠在眼眶里急速地旋转着,刘永的注意力完全被端儿吸引,这是绝佳的机会。 陈季的一只手慢慢伸进袍子的里面,摸到了那口微微抖动着的短刀。 第28章 宫中有内奸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几乎就在陈季挺身站起抽出短刀的同时,宫门口忽然传来一名宫女的惊叫声,随后,一条黑影带着外面的冷气直扑进来。 随着一声弓弦的声音,一枚羽箭掠过端儿和张皇后的肩膀上端,径直射向了刘永。 “有刺客!”不知道是哪一个宫人发出一声惊叫。 整个大厅里,瞬间陷入混乱。 几乎就在羽箭临近刘永前胸的瞬间,刘永的长剑出鞘。 一道白光闪起,长剑比羽箭略略慢了半拍,紧贴着羽箭那长长的后部尾羽砍在了地上。 锋利的箭镞穿透了刘永飘起的长袍,却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陈季拿着短刀的手臂。 短刀落地,陈季哀嚎着蹲在了地上。 刘永绕过花容失色的张皇后和端儿,手持长剑扑向来人。 长剑在空中发出一阵清脆的铮铮之声,劈向了来人的头顶。 那人一击未中,也有些慌乱,眼看着刘永的长剑掠起劲风劈面而来,下意识地用手里的硬木弓一挡。 坚韧的弓背被劈成了两半,长剑划开了他束在腰间的丝绦,几枚插在那里的羽箭应声落地。 那人的身手显然也十分了得,在刘永再次挥起长剑的瞬间,他扔掉了硬弓,俯身捡起了一枚羽箭,对着刘永刺来。 刘永横剑一挡,羽箭被劈断。 那人眼见刘永神勇,苦于自己手里没有兵器,于是转身欲逃。 “抓刺客!”一名宫人当先跑出去,大声叫道。 巡视宫廷的禁军武士听到声音迅速向这里聚集。 那人见无路可逃,竟然折回身来,一头扎进了紧挨着慈宁宫的另一名妃子的宫苑。 那名妃子刚刚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打发一名宫女出来探听,宫女被那个人迎面撞倒,一颗头磕在了地上一块凸起的方砖上,痛得抱着头惨叫不止。 那人回头,刘永已经追到了身后。 惊慌之下,那人一只手抓住了宫女的头发,另一只手托住宫女的后腰,将她举了起来,对准刘永扔了过来。 那人的力量极大,宫女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巨石一般砸向刘永。 刘永生怕手里的长剑伤到了宫女,急忙侧身躲开,同时伸手在宫女旋转的身上轻轻一推。 宫女被掷出的力道被刘永这样一推顷刻间化解,这才没有被活活摔死。 那人趁此机会大步跑进宫里去。 妃子听到外面声音不对,手拎着拖地长裙走出来,正好和那人撞见。 妃子惊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几名禁军武士也已经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张弓搭箭。 羽箭射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摇晃了一下扑倒在了妃子的跟前,可他很快爬起来,忍住箭伤,一把将妃子拎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妃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吓得浑身发抖,几次都要瘫倒,却被那人牢牢揪住头发强行立在身前。 “胆敢再踏前一步,休怪本将军无情。”那人一声断喝。 刘永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停住。 这妃子是当初北方羌族人给刘禅送来的贡品,刘禅在世的时候对她十分宠爱,甚至还想将汉中的一个郡划归给羌族人,好在被当时的丞相诸葛亮及时阻止。 刘永取代刘禅之后,一直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他却不想要这些刘禅的遗妃们有任何的闪失。 “众人勿动。”刘永及时阻止了身后的武士。 两方面形成了对峙状态。 “敢问将军可是昨夜奉命入城的吗?”刘永故意把长剑的剑尖对着地面,做出一副很放松的样子,问道。 那人脸上带着冷笑。 “本将军只恨昨夜那一场大雨,否则我曹魏大军早已经占据此城多时了。” 刘永点了点头。 “此乃天意,将军既然来自曹魏大国,又因何要逆天而行,只身留在城中做困兽之斗?莫非果然欺我蜀汉无人不成?” 那人的肩膀上面还在不停流着血,羽箭随着他的抖动而抖动着,剧痛叫他不停的吸着气。 “你家父皇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自建蜀汉,实乃国贼也。你这匹夫还妄想以区区一城抵抗天兵,实在是可笑至极,又何敢在本将军面前妄称天时?若听本将军良言,当立刻放下武器,俯首称臣,仍不失日后封侯之位。” 刘永的嘴角微微翘起。 “将军神威,朕无意冒犯,既然话已至此,朕也不会难为你,只要放了朕之爱妃,朕定会放你出城。” 那人的鼻孔里发出一阵轻蔑的冷哼。 “本将军留下来就是要取你这昏君项上人头,又岂会听信你一派胡言?” 刘永面上一峻。 “陛下救我!”那妃子这时候也已经略略镇定下来,低声叫道。 刘永故意思索了片刻,扔掉了手里的长剑。 “好吧,朕一切听你的便是,只要你不伤害朕之爱妃。” 那人见刘永果然放弃了武力,不由得有些得意。 “早就听说你这昏君乃是酒色之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蜀汉百姓拥戴你这无道昏君,实在也是愚昧得可以。” 刘永不语。 那人拖着妃子向前走出几步,试图将地上的长剑捡起来。 刘永身后的武士无一不是盯着刘永的脸。 刘永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就在那人的一只手即将接触到长剑的瞬间,刘永行动了。 “砰”的一声,刘永的一只脚踢在了那人的胸口处。紧接着,趁着那人向后踉跄的机会一个箭步赶了上去,挥拳砸向了那人的脸颊。 肩膀上的箭伤显然迟滞了那人的行动,在被一拳击中的同时,他松开了抓住妃子的手。 妃子在瘫倒的瞬间向刘永扑过来,扎进了他的怀里。 刘永用力推开她,俯身捡起长剑。 身后的武士发出一阵呐喊也冲了过来。 那人急了,竟然迎着武士的钢刀而来。 两把钢刀来不及收回,同时刺入那人的胸口。 “不可伤他!”刘永的叫声晚了一步。 那人痉挛着倒在了地上。 刘永跺了跺脚跑过去,扶住那人的后背。 “朕的宫中可有你们的人,是谁放你进来的?” 那人的嘴角不停地流着鲜血,只是吃力地挑起眼皮在刘永的脸上巡视了一下,便冷笑着闭上了双眼。 刘永叹了口气。 这个人能够毫无声息地混进戒备森严的皇宫,而且身上还带着弓箭,若非有人暗中相助,是绝对办不到的,看起来这偌大的皇宫里,如陈季这样的人为数不少。 这时候,刚才被刘永救下来的宫女从前面跑了回来。 “速扶爱妃回去休息,朕改日再来探视。”刘永吩咐道,又要几名武士将那人的尸体拖出去,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向慈宁宫跑去。 第29章 吴太后以死相逼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无恙,已安全归来。”端儿从宫门外跑回来,欣喜地对神情焦虑的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捂着还在狂跳的心口,喜出望外。 刚刚坐回到椅子上的吴太后,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目光转向了正在两名宫女的帮助下包扎伤口的陈季身上。如果不是大厅里的人太多,此时的吴太后说不定会亲自过去。 刘永大步闯进来。 “我蜀汉大幸,皇儿无虞。”吴太后喜道。 张皇后的目光在刘永的身上扫视了很久,确信他没有负伤,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刘永剑眉微蹙,一把推开了帮陈季包扎的宫女,长剑带着逼人的冷气稳稳地放在了陈季的喉咙前面。 陈季身子一晃,抱着还在不停渗血的伤臂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 “恶贼,还有何可狡辩之词?”刘永吼道。 “皇儿这是何意?”吴太后大惊,叫道,“方才我已问过,陈季带刀见你,是担心你不肯饶恕,用来自尽以明心志的,若非他替你挡了这一箭,皇儿此时恐怕已经不在人世。此等救驾之功臣,皇儿怎还要这般对待?” 陈季听到吴太后果然还在维护自己,立刻有了依仗。 “陛下明鉴,太后娘娘所说句句属实,奴才在宫中数载,宁死也不愿受此屈辱。” 刘永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恶贼还在妖言蛊惑我家母后?若不能将你如何通敌的事情说出,并供出林玉娘所在之地,朕就将你碎尸万段。” 长剑已经割破了陈季脖子上的皮肤,此时如果吴太后不再说话,这家伙说不定真的会如实招供,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刘永的手,奋力将长剑挪开。 是翎儿。 “陛下勿怪,奴婢也是奉了太后娘娘谕旨。”翎儿解释道。 吴太后快步走过来。 “皇儿如此赏罚不明,倒叫哀家倍感伤心。” 刘永双臂一抖,将翎儿推出很远。 “母后如此包庇恶贼,难道欲置我蜀汉危亡于不顾吗?” 刘永的这句话顷刻间叫吴太后伤心起来。 保护陈季,自然是吴太后最想做的,但是,如果说她会因此置蜀汉危亡于不顾,却也实在是冤枉得很。刘永不同于刘禅,乃是吴太后亲生,何况整个蜀汉的命运此时都系于刘永一人身上。 吴太后的泪水流了下来。 “自先帝驾崩之后,哀家自知后主无能,难掌蜀汉诸郡,日夜苦思,终在曹魏大军临城之际助我儿称帝,若哀家不思我蜀汉社稷,何至于此,只要我儿老老实实做你的逍遥自在的江州侯岂不胜似帝位数倍。” 一边的张皇后生怕大厅里的人知道真相,慌忙要端儿带着所有人离开。 吴太后只顾着伤心落泪,根本没有顾及到这些。 屋子里,只剩下刘永、陈季、吴太后和张皇后四个人。 “此番操作,若非得陈季和翎儿相助,我儿又岂能取代兄长,我蜀汉又岂能残喘至今?若讲罪孽,哀家在你兄刘禅跟前才是罪魁祸首。我儿如果想要恩将仇报,就先赐死哀家,也好要哀家早日去地下于先帝和刘禅面前谢罪。”吴太后说着,竟然伸手就要去夺刘永手里长剑。 刘永闪身躲过,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应对。 陈季抓住机会,跪在吴太后跟前。 “要太后千岁如此伤心,实乃奴才之罪,望太后保重凤体,勿以奴才为念。” 刘永的双手都在颤抖。 身后的衣襟忽然被人轻轻一拉。 刘永回头,张皇后正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轻轻摇头。 “陛下乃明理之人,切勿因为一个奴才,惹得太后娘娘伤心,绮儿斗胆还请陛下暂且回宫休息,谋划拒城外之敌,不可因小失大。” 张皇后温柔的声音叫刘永的火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收起长剑,刘永叹了一口气。 “绮儿之言甚善,朕就暂且饶过此贼。待朕破敌之后,在做处置。”说着快步向外面走,却又忽然停住,“绮儿随朕同回。” 张皇后有些吃惊,可很快就明白了刘永的用意。 吴太后现已被陈季彻底迷惑,自己留在这里,难免会被吴太后刁难,于是低低声音说了一句“遵旨”。还不忘对着还在抹眼泪的吴太后万福道,“臣妾向母后告辞。” 吴太后不语。 没多久,刘永和张皇后已经回到了永泰宫。 “此贼不除,我蜀汉难安!”刘永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张皇后俏丽的身影在蜡烛的光照下,显得更加光彩照人。 “陛下这般痛恨陈季,却又对其无可奈何,何不暂且放上一放,只派人暗中监视,或许还可抓住机会利用其通敌身份一招制敌。” 刘永心里一动。 “绮儿何来如此大胆之想法?” 张皇后莞尔一笑。 “臣妾只是偶有所想,不敢妄议国事,只是臣妾觉得,既然无法更进一步,不如索性后退几步,或许这以守为攻的方法可以为我蜀汉赢得一线生机。” 刘永似大梦初醒。 “绮儿这般贤德聪慧,吾兄之幸,朕之不幸也。” 张皇后的一张小脸瞬间红过了粉颈。 “陛下谬赞,日后切不可这般胡言。若被他人听到,岂不要坏我大事?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不敢参与朝廷大事,又何来幸与不幸之说?” 刘永盯着张皇后那晚霞一般的小脸,记忆里,自己似乎只是在她与刘禅大婚后不久,进宫见驾的时候称呼过她一次“皇嫂”,只是那时候,自己不敢也没有心情这样仔细地欣赏她这无与伦比的美。 不幸亦是大幸。 张皇后被刘永看的娇羞不已。 “陛下早些安歇,臣妾告退。” 刘永没有说话,好像还在思索张皇后方才的话。 直到张皇后的袅袅婷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刘永才猛醒过来。 门外,端儿手里拎着灯笼,走在前面。 “奴婢方才留在吴太后宫门前的人回来说,吴太后已经要人叫来了御医给陈季诊治伤症。陈季这厮,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会要吴太后对他这般呵护?”端儿故意低声说道。 张皇后笑了笑。 “端儿妹妹是否也要学那些宫人们猜测起太后和陈季的关系?” “奴婢不敢。”端儿捂住了小嘴,却还有些不甘心,“难道皇后娘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辞?” 张皇后在端儿的后背上掐了一把。 “再要胡说,当心本宫割掉你的舌头。” 第30章 刘永病入膏肓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两天后,刘永得到了有关陈季的消息。 “奴才奉命跟踪陈大人,终于在今天看到他偷偷化妆出宫去了一个很普通的民宅,奴才怀疑他是给那个叫做林玉娘的女子送吃的,本想冲进去抓人,可又担心一旦失误,反而会被他在太后那里告上一状,故而特意回来请陛下定夺。”宦官站在刘永跟前,低声说道。 刘永对宦官没有采取行动感到很满意。 “辛苦了,朕已知晓,你且去休息吧。” “陛下不要赶去抓捕此贼吗?” “此事容朕思之。”刘永摆手道。 宦官狐疑,不敢多问,离开。 城外的敌军一直没有动静,刘永猜不透邓艾和司马禁儒的心思,但是,他隐约觉得这种沉寂的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粮草被劫走,各级官员所拿出的粮食也只能维持数日,自己如果不能尽快击溃敌军,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城里的百姓们饿死了。 刘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沿着张皇后所说的思路想下去。 “来人!”忽然,他大声叫道。 很快,一名值班宦官就跑了进来,一名刚刚接替了死去宫女的宫女也相跟着进来。 刘永一只手用力捂着胸口,额头上聚集着密密的汗珠,表情极其痛苦。 “朕忽觉胸口剧痛无比,你速去传御医来此,不得耽搁。” 二人看到刘永这个样子被吓坏了。 “陛下少待,奴才这便去传御医。”值班宦官飞跑着出去。 宫女扶着刘永躺在床上。 刘永不停地翻着身,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陛下怎会突然间病成这个样子?”宫女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速去告知我家母后,去得晚了,恐怕我母子二人再无见面之日。”刘永断断续续地对宫女吩咐道。 宫女似乎猛醒。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吴太后在翎儿的陪同下急匆匆赶来,随后,两名御医也怀里抱着医箱赶到了永泰宫。 此时,刘永的脸色铁青,已经痛昏过去了。 在吴太后的不断催促下,两名御医慌得忘记了净手。 “回禀太后千岁,陛下的脉象有些奇怪,小人从医多年,还从未遇到此等病人。”一名御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回复吴太后。 “小人也觉得很怪,找不到陛下此病的根源所在。”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废物!”吴太后急得不行,“你等身为朝廷御医,却连我家皇儿的病都无法诊治,还留你等何用?” 御医吓得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息怒,小人虽然无法确定病源,但是尚可开药为陛下缓解剧痛,待陛下醒来,仔细询问之后,或可找到病源,以图对症下药。” “小人也是此意。” “既然如此,还不快些开药。”吴太后恨不得对着两个人的脸打上几巴掌。 御医慌忙站起来开药。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皇宫都已经知道皇帝重病的消息。 “翎儿,速速代哀家去各宫中传旨,此事不可传到宫外,若有走露消息者,立斩不赦。”吴太后还算冷静。 翎儿也知道此事重大,慌忙带着人去各个宫苑传旨。 刘永却只是昏睡不醒。 吴太后和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的张皇后一直陪在刘永身边,直到午夜的时候,二人才各自回宫休息。 “陛下这病定是因为无法处置陈季而窝了火气。”端儿帮张皇后洗漱之后,看着坐在梳妆台前迟迟不想去睡的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却似乎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样子。 “陛下为了抵御城外敌军,整日劳心劳力,要他休息几日也好。” “皇后娘娘怎不见担心?”端儿不解道。 张皇后含笑不语。 宫墙外: 一条黑影弓着腰从地道里钻出来,蹲在那里巡视了很久之后,迅速淹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没多久,他已经出现在了林玉娘所在的民宅的一个地下储物间里。 蜡烛的光在这窄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亮,照在陈季那张眉飞色舞的脸上,却令人林玉娘无比恶心,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妾身见那刘永诡计多端,陈大人可不要被其所骗。” “夫人休要多疑。”陈季一只手托着那条受伤的手臂,“小人亲自去看过,这厮恐怕是被刘禅的阴魂缠住了,御医用药根本无法医治,想他来日无多,夫人出城有望了。” 林玉娘想了想。 “既然如此,陈大人可有何想法?” “小人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便去城上将此消息告知守城士卒,若是得知刘永病危,其军心必散。小人在设法向城外传递消息,要邓将军和司马侯爷趁机攻城,此城一举可下。” “既然陈大人已有良策,又因何要待明日一早,何不趁夜行事?”林玉娘远比陈季更加心焦。 陈季却淫邪地笑了起来。 “城破之后,夫人便会回到司马侯爷身边,那时,小人欲见夫人,恐十分艰难,今夜良宵,岂可空负?” 林玉娘看着陈季的脸,心里又恨又怒,可是又无法发作,只得满脸赔笑道,“陈大人伤势未愈,妾身只恐因此加重伤情。” 陈季哪里肯听,淫笑着凑了上来。 永泰宫: 刘永依旧躺在床上,整个人被锦被盖住,只露出一缕细细的黑色头发在枕边。 宫女守在寝宫的门外,早已经昏昏欲睡。 后面的宫门处,那名负责监视陈季的宦官不停地在那里走动着,显得忧心忡忡。 突然出现的人影把宦官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宦官惊得脸色煞白。 “嘘。”刘永对着他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躲在了一处暗影里,“今夜何人守城?” 宦官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 “奴才刚刚去问过,今夜原本在家养伤的张绍将军亲自登上城头,想必这个时候还不曾离开。” “好!”刘永喜道,“此人虽然有些粗鲁,但是统兵极有方法,你立刻前去,将此信交给张将军,切记,不可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刘永将一块折叠起来的黄色绸子递到了宦官手里。 “陛下善保龙体,奴才这就前去。”宦官答应着,立刻离开。 见四下无人,刘永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床边,从枕边将那一缕黑色的马尾扔到床底下,自己则重新躺回到床上。 一阵冷风从门外吹来,吹熄了桌子上的蜡烛,宫女一惊,慌忙站起来,揉着酸涩的眼睛跑进屋来。 第31章 张绍粗心酿惨祸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接到刘永的书信之后,张绍咧嘴笑了。 “哈哈,我家皇妹丈果然厉害,这般巧妙安排,本将军不信邓艾和司马禁儒那厮不上当?” “张将军不可声张,只要趁夜安排。”宦官担心被其他人听到,提醒张绍道。 张绍将书信烧毁。 “你可回去回复陛下,便说本将军按计而行就是。” 宦官离开。 城外,曹魏军的大营: 邓艾和司马禁儒对面而坐。 “邓将军此番来取蜀汉,一路上势如破竹,临近都城却屡屡受挫,本侯已据实上奏我家父王,要他另派贤能之士前来。”司马禁儒气哼哼地说道。 邓艾面无表情。 “司马侯爷上奏晋王换将,本意恐怕不在本将军受挫,而在城内的尊夫人身上吧?” “是又怎样?”司马禁儒毫不隐讳,“若你的爱妾被敌军所虏,恐怕邓将军早已经指挥士卒攻上城去了。” 邓艾气得扭过脸去。 一名中军护卫探着头向大帐里看了一眼,似有话要说。 邓艾会意,手按佩剑走了出去。 “可是有何事情发生吗?” 中军官将两片竹简交给邓艾。 “城里的陈季大人使人带来此信,小人深恐有紧急事情,故而不敢耽搁。” 邓艾并未打开捆在竹简上面的兽皮带子,而是略作思索状,忽然问道,“送信人现在何处?” “此人担心被城里的守军发现,送来此信后即刻返回去了。”中军官说道。 邓艾的脸上凝起一团冷笑。 “你且回去,不可声张。” 中军官离开。 邓艾这才打开竹简,却只是看了上面的几个字之后,就随手将其扔进了一边的草丛里。 “区区小计,焉能骗得过本将军。” 大帐的帘子被挑开了,满脸怒气的司马禁儒走出来。 “邓将军与城内联络,因何还要欺瞒本侯?” 邓艾的眉头紧锁。 “此信有诈,意在诱使本将军发兵,本将军偏不上当,故而未及向侯爷回禀。” “邓将军整日疑神疑鬼,在本侯看来,是在故意拖延时日,其意是要本侯与爱妃不得相见。”司马禁儒说着,抽出腰间佩剑在草丛中胡乱翻找了一会,将那两片竹简捡起。 邓艾摇头不语。 “啪”的一声,司马禁儒把竹简扔在了邓艾的脚边。 “本侯爱妾已经逃离皇宫,正被四处追捕,城中又有陈季作为内应,此时若再不发兵,本侯爱妾有失,要你抵命。” 邓艾依旧摇头。 “侯爷莫急,此信绝非陈季所写,贸然进兵,必将有失。” “你欺本侯没有读过兵法吗?”司马禁儒急了,“自古兵贵神速,你这样无端拖延下去,不是要害死本侯爱妃又是什么?如果邓将军不肯发兵,本侯就亲自统率本部人马前去,待救回爱妃,定取你狗头。” “侯爷不可轻动。”邓艾叫道。 司马禁儒挥剑砍向了邓艾试图来拉自己的手,逼得邓艾只得收回手来。 邓艾心里很清楚,此时进兵,必将会遭遇埋伏。 邓艾果然猜对了,那封信是张绍按照刘永的指示所写,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写在了竹简上,成都城戒备森严,这样两片竹简要想不被人知的带出城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邓艾据此判断此信有诈。 司马禁儒却不这样认为。 他被关在城里的林玉娘弄得昏了头,哪里还会想到这一层? 司马禁儒所说的本部人马,是指他临来的时候,其父司马昭特意从御林军中调拨出来的五千精兵,意在保护这位整日只知玩乐的二公子的。 这些人只听从司马禁儒一个人的命令。 邓艾眼见着阻拦不住,只好回到大帐,准备调集人马跟在司马禁儒身后,以图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恰在此时,另一名中军官拿来了陈季从城上射下来的一枚羽箭。 陈季在信中告知邓艾,刘永病重,而自己也已经在城上将此消息透露给了守城士卒,此时,军心动荡,正是攻城的好机会,自己可以随时打开城门。 邓艾大喜。 “速要众将来帐中听令。” 就在司马禁儒的五千精兵逼近城门的时候,邓艾所指挥的人马却已经绕开了原来的进攻路线,埋伏在了城门的另一侧。 一直守在城门口的张绍见司马禁儒的人马到来,以为他们果然中计,立刻利用城外的暗道对其进行迎头痛击。 与此同时,刘永所派出的另一支人马从司马禁儒的军队身后杀来,对其形成了包夹之势。 五千御林军虽然英勇,但是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还是很快就败退了下来。 埋伏在城门一侧的邓艾眼看着司马禁儒面临全军尽没的危险,却一直按兵不动。 “邓将军,司马侯爷若是有失,恐我们极难向晋王交待。”一名将领担心司马禁儒被杀,提醒邓艾道。 邓艾冷笑。 “众将莫急,我料守城主帅很快就会亲自出城追杀,届时我等只管抢占城池,都城被占,蜀军自然瓦解,司马侯爷之围自然得解。” 众将皆面有疑虑之色。 “我家皇妹丈果然神机妙算。”张绍站在城上,眼看着敌军伤亡已经有十之六七,大喜道,挥手命令,“打开城门,众人随我出击,一举杀退敌军,收我失地。” 蜀军将士士气大振,随即打开城门追杀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未过,邓艾所派出的士卒已经来到了城下。 “张将军得胜归来,速速开城迎接。” 守城的士卒大部分已经跟随张绍出击,剩下的人也正在为此次大胜而欢庆。 “张将军得胜归来,速开城门。”陈季站在城头上,俯身看着外面的人,心里已经知道此次自己成功了。 在城门打开之前,陈季下城,迅速离开,他可不想成为不明真相的曹魏士卒的刀下鬼。 等到打开城门的蜀军士卒意识到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曹魏大军如同潮水般涌进城来。 邓艾身先士卒。 “生擒守将者赏千金。” “伤害百姓者斩立决。” 一道道将令迅速在曹魏军中下达。 城中守军大部分都分散在四处城门口,又被张绍带出城去一些,加上刘永事先派出城去的人,城中已经所剩无几,更多的人还因为听到了刘永病危的消息而无心抵抗。 曹魏军如同落进了庄稼地里的蝗虫,转眼间已经遍布整个都城的各个角落。 “派兵围困皇宫,不得擅入,违令者斩。”邓艾担心这些杀红了眼的士卒们冲进皇宫,立刻又下达了命令。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五百士卒在刘恒患的带领下冲进了皇宫。 第32章 失宫廷 刘永御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守卫在皇宫四周的禁军武士原本也有五百人,只是被陈季暗中鼓动,加上一些人听信谣言,以为皇帝果然没有几天可活,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放弃了幻想,曹魏军一来,立刻秒散。 好在有几个以前曾经受过后主恩惠的人拼死跑进宫中送信,才叫这些手无寸铁的宫人们知道大难临头。 永泰宫: 刘永生生被吴太后拖住了。 按照他的计划,在敌军中计之后,由张绍带兵出击,自己则亲自上城据守,可是,由于吴太后不明真相,赶来探病,弄得刘永一时间脱不开身。 吴太后刚走,张皇后便带着端儿赶来了。 刘永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一边随便应付几句,一边就要换上铠甲出宫。 就在这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武士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曹魏军已经逼近宫廷采荷门。” 端儿惊叫一声抓住了张皇后的手。 采荷门是设置在怡心殿前面的一道木制屏障,进入采荷门也就算是进入了皇宫,一般来说,那里都会有殿前武士轮流值班,以确保早朝的时候没有其他人混入。 而穿过怡心殿的后门,也就可以进入后宫的御花园了。 御花园距离刘永的永泰宫不足两公里。 这样短的距离,对于如狼似虎的曹魏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陛下!”张皇后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镶嵌在精致小脸上的一双深邃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 刘永的吃惊程度一点也不在张皇后之下。 “胆敢谎报军情,朕绝不轻饶。”刘永甩掉了刚刚披在身上一半的铠甲,吼道。 “卑职岂敢,敌军确实已经到来,贼首乃是刚刚投敌的刘恒患。还请陛下速速携皇后娘娘暂避其锋,退守后宫,以图自保。” 武士的话音刚落,外面便有十几名受伤的武士退到了永泰宫的大门口。 “速带陛下离开。” “贼兵已至,此地不可久留。” 几名武士见刘永和张皇后都在,一边大叫着一边用身躯挡在了宫门前,试图拖延一些时间,要二人逃跑。 刘永的双眼血红,没想到自己的妙计反被邓艾利用。 “张绍将军何在?”刘永大声问道。 “张绍将军出城追敌,恐也已经身陷重围。”浑身是血的武士回答。 刘永跺了一下脚,张绍果然按计行事,只是他不在,自己要将张皇后托付给何人? “端儿,速带绮儿去央和宫暂避。”刘永抽出肋下长剑,吩咐端儿道。 此时,永泰宫的宫女们都已经躲到了这里,哭声连成了一片。 “陛下不可。”在宫女们的哭声中,一个声音忽然清晰地传进了正要扑出去的刘永的耳朵里。 张皇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刘永的后面衣襟。 “敌军已经入宫,陛下只身一人岂可抵挡,且听臣妾一言,速随臣妾于央和宫躲避,陛下乃九五之尊,谅敌军也不敢轻动。留下有用之身,只待择机而动,或许仍有复国之望。” 刘永迟疑了一下。 敌军的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自己若是此时出去,难免丧生在乱刀之下,自己若死,这先帝历尽艰辛所创基业,便再也没有了恢复的可能。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卑职恳请陛下留下龙躯,为我等复仇。”武士也说道。 刘永紧咬着牙关。 几声弓弦响起,守在宫门口的武士倒下数人。 武士急了,顾不得君臣之礼,一把拉住了刘永的手臂,扭头就向永泰宫的后门跑去。 可是,刚刚来到后门口,两名不知道何时从前面绕到这里的曹魏军武士正好冲进来,其中一人手里的长矛刺中了武士的胸口。 武士身体一震,松开了刘永,摇晃着向后踉跄几步,挥剑砍断了长矛的枪柄。 “匹夫,何敢伤我爱将!”刘永纵身跃过去,长剑在那人的咽喉处用力一抹。 那人扔掉了半截枪杆,双手抱着喷涌着血浆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武士大惊,挥刀砍来。 刘永横剑一挡。 沉重的钢刀落在薄薄的剑身上,飞溅起无数晶亮的火花。 长剑在钢刀的逼迫下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险些折断,锋利的剑刃在距离刘永的头顶不足半寸的时候停住。 那武士自认为钢刀沉重,用力向下猛压,试图逼迫刘永放开双手。 刘永的脸上迅速聚集起密集的汗珠。 长剑已经贴在了束起的发髻上。 忽然,刘永一声爆喝,身体一转,长剑顺势下垂。 钢刀紧贴着剑身滑落向地面。 武士收力不及,身体向前一倾,刘永的长剑沿着他铠甲的缝隙刺入,从身体的另一侧探出头来。 跟在身后的宫女们早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好几个已经瘫倒在地上,就连端儿也已经双腿发软,用力扶着张皇后的肩膀,不停抖动着。 “你等且随朕来。”刘永回身叫道。 宫女们相互搀扶着跟在刘永身后。 众人踏上了通往央和宫的小路。 然而此时,曹魏军已经杀死全部抵抗的蜀汉武士,从永泰宫涌了出来,看到前面这些惊慌失措的宫女们,敌军就像是见到了食物的野兽,疯狂地直扑过来。 虽然此时敌军尚未全部占领皇宫,但是,整个皇宫里已经被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氛所笼罩,到处都是四散逃窜的身影,到处都充斥着女人的惊叫声。 一阵马蹄声从前面响起。 “众人住手,此乃蜀汉后主,不可伤害。”骑在马上的将军大叫道。 敌军从两侧合围而来,没多久,便已经将刘永等人包围在了一块花园的假山石旁边。 刘永用身体护在了张皇后的前面。 骑马的将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远远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端详着刘永。 刘永同样回以冷峻的目光。 对视了片刻之后,那人忽然笑了,向前走了几步,拱手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小人?” 刘永冷笑。 “刘恒患将军别来无恙,朕知你早有投敌之心,可惜,朕未及早些动手,反叫你这卑劣小人今日得势。” 刘恒患用手扶了扶头顶的铜盔。 “陛下所言属实,只是你忘了一件事情,昔日大耳贼刘备杀我先父、夺我蜀上诸郡之时,当不会想到会有今日吧?小人只是替我家父亲大人收回这本就属于我家的地方而已。” “恐怕刘将军失算了,朕料邓艾与司马禁儒绝不会如先帝一般心慈,留下你这祸根。”刘永笑道。 刘恒患微愕。 显然,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自己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第33章 邓艾严明军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将军和这亡国之君有何话讲?”敌军中有一个声音响起。 “速带此人去见我家邓艾将军。”另一个声音响起。 作为一名降将,刘恒患自知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尚不如一条狗,只是好在自己已经被邓艾亲口许诺:城破之日,便是自己这衙门将军的上任之日。 此时,敌军已经全部占领了皇宫,正在大肆抢夺财物和宫女们。 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邓艾在几名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进入皇宫。 在邓艾的马前,一个身穿灰色宦官服侍的家伙正用一只手比画着和他说着什么。 此人是陈季。 在邓艾的大军进入城门的时候,这家伙跑去寻找林玉娘了,他知道,要想在这些并不认识他的曹魏军中随意穿行,林玉娘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 果然,有林玉娘在身边,曹魏军的将士们不敢有丝毫的越礼之处,还匆匆忙忙地带着二人去见邓艾。 邓艾来不及向林玉娘解释什么,立刻吩咐身边的武士将林玉娘送到一户人家,并派人严加保护起来,自己则要陈季带路,径直向皇宫而来。 “邓将军在此,众人闪开。”陈季的声音似乎比往日都要高出许多。 众人闪开。 刘恒患慌忙抢步向前去见邓艾。 邓艾坐在马背上,目光在四周巡视着,忽然用手里的马鞭一指刘恒患,大声喝道,“刘将军焉敢违我将令,使人在皇宫之中横行?” 刘恒患一惊。 “末将不敢,这些人都是自行来此,若非末将来得及时,此时恐怕就连这位蜀汉后主也已经惨遭毒手。” 邓艾这才向刘永这边看了一眼,可很快就把目光落回到刘恒患的脸上。 “刘将军若不先行闯入,这些人岂敢擅入?来人……”邓艾忽然一声断喝,“将这违令之人拿下,暂且押回大营,待本将军处理完城里事务之后,再行处置。” “遵令。”几名士卒扑上来,将刘恒患捆了起来。 刘永面带冷笑。 “邓将军不可食言,末将有功无过。”刘恒患还想着申辩,却已经被士卒们强行拖走了。 “速传本将军将令,皇宫之中的任何东西不可擅动,若有违抗者,就地斩杀。”邓艾复又叫道。 听到这样的命令,围拢在刘永和张皇后身边,还在瑟瑟发抖的宫女们的心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陈季不失时机的对着邓艾翘起一根大拇指。 邓艾不理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要陛下受惊乃是本将军之过也,陛下只管在宫中安坐,若再有惊扰者,本将军按律惩处就是。”邓艾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拱手说道。 刘永从人群中缓步走出。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就像是面对着曾经的蜀汉大臣,只是那一双眼睛里满了血红色的丝状物体。 “邓艾将军果然高我一筹,朕佩服。” “陛下这般夸奖一名敌将,是否有失身份。”一边的陈季不等邓艾说话,插进话来。 刘永回头,脸上忽然泛起一层冷霜。 陈季从刘永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危险的信息,慌忙就要向后退出。 电光火石间,刘永手里的长剑已经刺出,如同一道贴地而来的闪电,刺入了陈季的左肋。 “逆贼,焉敢如此藐视于朕!”刘永的声音随后响起。 邓艾抽出剑来,赶在刘永再次用力之前将长剑打落。 “陈季虽是降将,却也是我曹魏的功臣,陛下不可这般无礼。” 刘永一声未吭,却忽然抬起脚来踢向了邓艾的小腹。 邓艾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身子一晃,险些坐到地上。 “大胆!”站在邓艾的身后的一名护卫挥刀便向刘永砍来。 刘永迎视着钢刀落下,脸上犹自带着轻蔑的冷笑。 “住手!”就在钢刀即将落到刘永头顶的瞬间,邓艾大叫一声,制止了护卫的攻击。 这时候,那些原本还在抢夺财物的曹魏军士卒已经丢掉了所抢的东西,聚拢到了这里。 邓艾手指着一名武士吩咐道,“你且带领千名士卒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有胆敢欺辱宫人和抢夺财物者,不必请示,可立刻斩首。” “遵令。”武士回答。 刘永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着的陈季,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欣慰。 这时候,一匹战马飞驰而来。 “报,邓将军,司马侯爷回来了,已经入城,正在到处寻找邓将军。” 邓艾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可曾擒得张绍将军吗?” “末将在张绍将军出城后不久,便按令从后面掩杀,只是大败蜀军后,未见张绍将军,恐是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站在宫女们中间的张皇后身体晃了晃,被端儿用力扶住。 邓艾面无表情,只是想了想,随后对刘永拱手道,“还请陛下先且回宫休息,本将军知道这张绍将军乃是蜀汉国舅,且是名将之后,待本将军派人寻找,定不会要陛下和皇后为此事忧心。” 刘永不语。 邓艾这才上马,吩咐将已经昏死过去的陈季带上,离开。 留下的曹魏士卒围拢过来。 这时候,更多的宫女和宦官被驱赶到了一处,刘禅留下的那些妃子们也夹杂在人群之中。 刘永却没有在人群之中找到吴太后以及翎儿。 “众人不必惊慌,我家邓艾将军吩咐,要你等各自回宫,在晋王的均旨未曾到达之前,你等的待遇不会有所改变。”那名被邓艾留下来看守皇宫的武士大声说道,随后,要士卒们将众人各自带回自己的宫去。 “陛下可与张皇后在一处。”武士倒还明白事理,对刘永说道。 刘永回头看了一眼张皇后。 张皇后面色微灼,一声不吭。 在士卒们的押解下,刘永和张皇后以及两个宫里的所有宫人被带到了张皇后的敬安宫。 宫门口迅速被曹魏的士卒们把守住。 “陛下请来上座。”进入大厅,惊魂稍定的张皇后指着台阶上那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椅子,对刘永说道。 刘永叹息一声。 “国已破,朕亦与常人无异,汝等从今后不必再遵循宫中规矩,只管各自按照意愿行事。” 刘永的话令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很久之后,张皇后走到了刘永的跟前。 “陛下怎可这般灰心,方才臣妾之言敢是忘记了?据臣妾观之,这邓艾将军虽有谋略,却缺少变通的能力,且与那司马禁儒不和。此番大胜,他二人亦会对此看法相左,陛下只要耐下性子,待二人反目之时,或可一击成功。” 张皇后的话令刘永眼前一亮。 “奴婢等愿随陛下共进退。”不知道是哪一位宫女带头,一时间宫女们跪在台阶下,齐声说道。 刘永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第34章 群臣探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两天之后。 邓艾果然说话算话,两天来,宫里的一切都会按时供应,甚至还比以前更加丰富了一些,也没有一个曹魏的人敢于进来。 只是这两天,对于刘永和张皇后来说,却是倍加煎熬。 既要小心着不被宫女们发现了刘永的真实身份,又要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在端儿心细,每天晚上都会悄悄地在张皇后寝宫的隔壁小屋里为刘永准备地方休息,以保证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刘永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到张皇后这里。 迟迟没有吴太后和张绍的消息。 刘永和张皇后的心里都是焦急万分。 倒是邓懿和费恭二人带着几名大臣来探视了。 “我等已经请示过邓艾将军,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大门口,邓懿一副十分谦恭的样子,对守在这里的曹魏士卒说道。 “你家陛下已成我等阶下之囚,你等不日也将跟随其一同押往洛阳,这个时候来此作甚?”士卒显得极其傲慢。 邓懿就像是刚刚吃了一个榴莲。 “我等跟随先主创立基业,后跟随后主在蜀上多年,虽后主无能丢失疆土,但必定乃是我等主上,前来探视乃尽人臣之道,还望这位将军休要出言诋毁。”谏议大夫兼侍中陈祗忍不住说道。 士卒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此人略有不同。 刁难归刁难,士卒自然也不敢真正的阻拦这些人。 半个时辰之后,刘永坐在了敬安宫的大厅里。 “众位大人可是特意前来嘲笑于朕的吗?”刘永看着站在台阶下面的邓懿等人,脸色极其难看,可以想象得出,这几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 “臣等不敢。”邓懿低着头,依然是一副先前向刘永请降的样子。 “邓艾大军现已撤出都城,在城外扎营,城里只留下司马禁儒的部分人马,或许是在等待曹魏晋王司马昭的均旨,臣等前来,意在探听陛下对日后有何打算?”陈祗向前几步,问道。 刘永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朕已今非昔比,也不再是你等主上,你等皆是我蜀中大才之人,想必前往洛阳也不失封侯之位,又何必还要回头来看我这无用之人?” 邓懿和费恭相互看了一眼。 “今日局面皆是陛下不听我等谏阻所致,若当初陛下纳我等金玉良言,早些开城纳降,又岂会有今日之祸?”费恭大概也觉得刘永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皇帝,大胆说道。 刘永冷笑。 “费大人不可放肆,陛下这般做也是为我等和蜀中百姓着想,纵然战败,也不失大丈夫本色。”陈祗说道。 邓懿歪着头看着刘永。 “今日前来,还有一好消息要向陛下呈报,便是微臣已经得邓艾将军亲口许诺,可暂且留在蜀中任职,不必跟随陛下等人赶往洛阳。想我邓懿家人亲眷都在蜀中,能够留在此地,实在是值得庆贺的喜事。” 刘永的目光如刀,恨不能将邓懿这一张洋洋得意的脸皮都割下来。 刘永抓紧桌子上的茶杯。 “如此说来,朕倒要好好替邓大人高兴一番才是。” “陛下不必,微臣只盼陛下能够平安到达洛阳,并受到晋王千岁的礼待,微臣在蜀中遥为陛下祈福。”邓懿阴阳怪气的说道。 “砰”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飞”来了一个铜制的酒樽,稳稳地砸在了邓懿的后背上。 “深受先帝恩宠,不思报效,却在此时赶来嘲笑陛下,该死。”大厅的门口处,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 “何人大胆!”邓懿被砸得差点扑倒,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紫色。 一边的陈祗忍不住捂着嘴窃笑。 邓懿磕磕绊绊地跑到了大门前,只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小宦官在和一名宫女说着话。 “原来你二人在这里,皇后娘娘到处找你们,还不快跟我去。”又一个宫女从后面走过来,远远地对着二人叫道。 二人相互吐了一下舌头,迅速离开。 邓懿找不到其他人,只好揉着被砸得生疼的后背走回来。 “臣请陛下不必如此灰心,我蜀汉虽亡,但臣等犹在,日后还可为陛下解忧。惟愿陛下善保龙体,以慰臣等之心。”陈祗说道。 刘永的目光在陈祗的脸上凝注了很久,忽然凄惨的一笑。 “陈大人所说虽有理,奈何朕心已死,再无其他奢望,他日与先帝会面于九泉之下,众臣能够为朕掩面,朕心足矣。” 此话一出,陈祗掩面而泣。 刘永却依旧面无表情。 “众位大人还有何事?” 众人不语。 刘永站起来,显得极其不耐烦。 “既然无事,就请众位大人各自回府,朕的爱妃们显也等的急了,改日前往洛阳的路上再见。”说着,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就向后面走去。 “恭送陛下。”七零八落的几个声音响起。 虽然被砸了一下,但是,邓懿却并未觉得哪里不适,相反,倒是觉得自己这一次前来,才真正的达到了目的。 只有陈祗闷闷不乐。 走出皇宫大门的时候,迎面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车子的装饰极其奢华,火红色的棚顶上面斜插着几根被涂成了金黄色的鹅羽,上面还用一把金色的绫罗大伞遮盖,这在当时,是只有一方霸主才可以拥有的。 车子的前后分别有着十名手持利刃的武士,骑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 “司马侯爷驾临,行人速速回避。”一个武士看到前面的众人,于是飞马而来,大声说道。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车子里坐着的,是司马禁儒。 昔日的仇敌,现在傲然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君主”。 众人慌忙闪开,退到了道路的两侧。 车子沿着众人的中间缓缓而行,却忽然停住。 不知道车子里的司马禁儒对武士说了什么,一名武士看了众人一眼。 “你等可都是这蜀汉旧臣?” 众人略惊,猜不透这位司马侯爷的心思,不敢回答。 好在武士似乎也并不等众人回答,又问道,“御史中丞邓懿大人可在?” “小人在。”邓懿的面皮抽动了几下,小声回答。 武士用手里的马鞭在邓懿的头顶轻轻敲击了几下。 “我家侯爷对邓大人仰慕已久,知你乃是蜀中少有的良臣,破例要你今晚赶往侯爷营帐,侯爷有事与你相商。” 邓懿似乎没有听清。 “侯爷是要小人今晚前去吗?” 武士似乎不屑于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马车离开。 邓懿受宠若惊,连连对着马车躬身拱手。 第35章 好色之徒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当一名曹魏士卒大大咧咧地闯进张皇后寝宫的时候,张皇后正坐在自己的凤榻上,隔着一道薄薄的床幔在和坐在桌子旁的刘永低声说着什么。 这士卒自认为刘永等人可欺,不等乔喜通报,就快步走进来,仰着头对刘永叫道,“我家侯爷来了,陛下快去迎接。” 张皇后吃惊得尽力把自己躲在了床的一角。 刘永大怒。 “大胆匹夫,擅闯朕和爱妃的寝宫,该当何罪?” 士卒的双手按住肋下腰刀,被刘永这一声怒吼也吓了一跳。 “小、小人是来告知陛下前去接我家侯爷的。” “朕虽败,但现在依然还是这蜀汉之主,你家邓艾将军亦不敢对朕有丝毫藐视,又岂能容你等恶徒这般行恶?”刘永说着,从墙上摘下了长剑。 士卒这才意识到不妙,转身欲走。 刘永上前一步,挥剑刺去。 “陛下且慢。”张皇后生怕刘永闯祸,叫道。 声音未落,那名士卒已经被长剑刺入了后心。 刘永抬起脚来,将尸体踢到了寝宫的门外。 这时候,乔喜刚好急匆匆地跑进来,被尸体一拌,险些摔倒,吓得双腿发软,老远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司马禁儒侯爷带着几名武士闯进宫来了。” 刘永没有回答,将长剑上的血渍在尸体上擦拭了几下,转身挂回到墙壁上。 “绮儿勿怕,待朕去前厅等候他。” 张皇后抱着两肩。 “臣妾听闻这司马禁儒残暴而好色,陛下不可逆其意而行,诸事还需忍耐一些。”张皇后叮嘱道,又低声叫来了正在隔壁帮刘永收拾屋子的端儿,要她去外面通知宫女们不要轻易现身。 刘永对张皇后的安排倍感钦佩。 “若娶妻如卿,夫复何求。” 张皇后的脸瞬间绯红。 “陛下日后不可在臣妾面前这般戏言,当心隔墙有耳。” 刘永淡淡一笑,大步走出去。 刚刚坐到大厅的椅子上,一阵脚步声响起,司马禁儒果然带着两名贴身武士走了进来。 刘永未动,目光冰冷。 司马禁儒抬头看了一眼刘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本侯爷日前曾亲眼目睹陛下冲入我军阵营的英姿,可惜没有及近观察,只道陛下乃是身长八尺、青面獠牙的神仙般人物,今日一见却与凡人无异。看来坊间传言并非空穴,这般萎靡之态,岂能不失疆土?”说着,不等刘永说什么,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看着裹在上等绸缎下面这庞大的身躯,刘永只感到可笑至极。 “朕也听说司马侯爷乃是晋王爱子,还曾与其兄司马炎上演了一场立嗣之争,若非如此,又岂会被你家父王派来协助邓艾,深入险地?”刘永反唇相讥道。 司马禁儒被刘永说到了痛处,一张脸迅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你这厮,岂知我家父王苦心?” “晋王之心,路人皆知,朕又岂会不知。”刘永说道。 站在司马禁儒身边的一名武士虎起脸来。 “大胆,你已是我家侯爷的阶下囚,非昔日的蜀中之主,在这里伶牙俐齿的狡辩,岂非是不想活了?” 刘永蔑视地看了那武士一眼。 “没有规矩的奴才,你家侯爷尚未开口,你却如此张狂起来了,难道你家晋王就是这样要你陪在侯爷身边的吗?” “你……”武士急了,伸手就要去腰间抽刀。 司马禁儒按住了他的手。 “不可造次。” 武士无奈,向后退出几步。 刘永不给司马禁儒反击的机会。 “侯爷此来,有何贵干?莫非晋王的均旨已经到达,侯爷是特意赶来通知朕准备上路的吗?” “这倒不是。”司马禁儒缓和下口气,“本侯来此,一是探望陛下,恐陛下因为失去疆土而难过,二是特来询问,陛下可还有何吩咐,本侯一定会尽力满足。邓艾将军已经带兵驻扎到城外去了,城里一切等项皆归本侯管理。陛下勿忧,只管明言便是。” “原来司马侯爷一片好心,倒是朕鼠肚鸡肠了。”刘永也缓和下口气,说道,“朕多谢侯爷记挂,只是邓艾将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朕这里并不缺少何物,就请侯爷放心。” “如此最好。”司马禁儒点头。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名守在外面的曹魏军武士走了进来,趴在司马禁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果真?”司马禁儒瞪大双眼。 武士点头。 司马禁儒想了想,忽然笑了,对刘永说道,“本侯早闻宫中的御花园乃是天下最美,且多有我曹魏不见的奇花异草,陛下何不带本侯游玩一番,也不枉本侯来蜀中一回?” 刘永的浓眉微蹙。 “司马侯爷说笑了,朕的蜀汉历来无法与曹魏相比,更无什么奇花异草,只有几个粗鄙的奴才尚在,朕深恐令侯爷失望。” “陛下不必过谦。”司马禁儒似乎等不及了,站了起来,“还请陛下带本侯一观。” 刘永敏感到这司马禁儒其意不在花园,只是猜不透他心里所想。不过,刘永才不会亲自带着他去游玩。 “朕今日身体不爽,可要宫中奴才带侯爷前去。” “也好。”司马禁儒倒是很爽快地答应道。 刘永叫来了乔喜。 乔喜看着刘永,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当着司马禁儒等人的面又不敢说出来,只是不停地抹着嘴巴。 刘永却并没有在意。 “你这奴才,磨磨蹭蹭的做些什么?”司马禁儒见乔喜似乎在故意拖延,怒道。 一名武士走过来,伸手揪住了乔喜的一只耳朵。 “你这厮,小小年纪,胆子倒也不小,信不信本将军割掉你的耳朵煮着吃?” 乔喜吃痛,奋力挣脱武士的手,跑了出去。 刘永看着司马禁儒的背影,陷入沉思。想起张皇后当初对自己所说的话,自己要如何行事才能叫这家伙与邓艾反目? 刘永还在暗自庆幸张皇后想得周到,事先通知宫女们躲避,否则被这色中恶魔看到,又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刘永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很久,直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才叫刘永微微一震,回过头去,端儿手里端着一壶香茶走了过来。 “司马禁儒已经离开,这里颇多寒意,陛下何不随奴婢回皇后寝宫慢饮?”端儿说道。 刘永笑了笑,见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于是说道,“绮儿这时候想必正在休息,这几日连累得她为朕忧心,朕深感不忍。” 端儿摇头。 “皇后娘娘确实为陛下担心,这几日清瘦了许多,方才在奴婢的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去御花园中走走,这时尚未归来。” 刘永脸色大变,“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待怎讲?” “皇后娘娘被奴婢劝去花园散心去了。”端儿不知道刘永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急忙又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刘永已经大步跑了出去。 第36章 刘永舍命护皇嫂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刚才,那名武士对司马禁儒所说的话,就是在这御花园中看到了绝色美女。 对于这样一个好色的主子,这些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会讨好他。 张皇后听到司马禁儒到来之后,一直躲在自己的寝宫里,担心刘永顶撞司马禁儒,从而给他自己闯下大祸。 张皇后的忧虑自然逃不过端儿的眼睛,不过,端儿误以为张皇后是因为都城失陷而忧虑,于是劝说她去花园散散心。 张皇后也想独自待一会,于是,便换上了一袭便装,独自走出寝宫的后门。 此时,张皇后正倚在金鱼池边的亭子里,凝神想着什么,她的身边,是几朵刚刚绽放的鲜花,或白或红,与张皇后那如花般的笑靥相映成趣。 这般美妙的画面,不要说司马禁儒这样的色鬼,即便是心地坦荡的正人君子也会为之心动。 “蜀中多俊杰,这般天仙般的人物怎会落到这里?”司马禁儒连嘴角流出的涎水都顾不得擦一下,只顾着瞪大双眼。 “侯爷乃是大国重臣,未来的晋王千岁,这般美丽的女子也只有侯爷才能与之相配。”一名武士不失时机地说道。 “待小人前去询问一番,要此女亲来见过侯爷。”另一名武士说着,就要走过去,却被司马禁儒一把拉了回来。 “浑蛋,如此妙人儿,岂是你等粗鄙之人可以靠近的?” “怪小人所虑不周。”武士急忙说道,“就请侯爷亲自前去询问。” “你等且等在这里。”司马禁儒这才擦了一下嘴角,又特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迈步走向亭子。 张皇后的心思并不在金鱼身上。 低蹙的蛾眉、微微翘起的嘴角,配上精致的小巧鼻翼以及细嫩紧致的肌肤,再加上薄如蝉翼的紫色锦袍,淡施朱粉后所散发出的阵阵体香,整个人和花园的鲜花融为一体,更是那最俏丽也最香艳的那一朵。 司马禁儒在距离张皇后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停住。 这样美丽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自从司马氏把持曹魏朝政之后,这家伙没少去皇宫,也见过不少倾国倾城的宫廷秀女,整日身在万花丛之中的他,对于美色自有一套自己的鉴别方法,然而今天,在张皇后这绝对的美色面前,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空的,就连当年曹植所描写的洛河女神,也难及其万一。 “天下至美,不过如此。”司马禁儒的嘴角复又有涎水流下来。 脚步声叫张皇后略略一惊,从沉思中挣脱出来。 见到有一个陌生男子到来,张皇后紧张起来,慌忙就要走出亭子,却被司马禁儒抢先一步挡在了身前。 “敢问小姐出自谁家,怎会一个人在此孤单独思?” 张皇后迅速用袍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此乃皇宫禁地,将军何来?” 司马禁儒被张皇后这纤细而曼妙的声音吸引,几欲疯狂。 “区区蜀汉皇宫算得了什么,即便是我曹魏都城,又有哪一个不识得本侯爷?” 张皇后微愕,迅速反应过来。 “你、你是司马禁儒?” “小姐好眼力。”司马禁儒得意忘形。 张皇后倒退着,深悔自己的身边没有带着其他宫女,而且也不该换上这样一袭便装。 “将军请自重,臣妾乃是蜀汉后主刘禅之妻。” 司马禁儒一怔。可是,很快就笑了。 “小姐敢是在和本侯相戏,若真是蜀汉皇帝妃子,身边怎会这般清净?本侯见你貌美,有意带你在身边,他日回到洛阳,使奴唤婢,强似你一人身在这亡国之城。”说着,便要去拉扯张皇后的袍袖。 张皇后奋力一挣,袍袖的一角被撕了下来,露出长长的一截玉腕。 司马禁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张皇后这裸露的胳膊。 张皇后已经靠在了亭子的柱子上,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金鱼池。 司马禁儒步步紧逼。 “休要靠近我家皇后娘娘。”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矮小的宦官从不远处奔来,挡在了张皇后的身前。 “你这厮,想要坏了本侯的好事吗?”司马禁儒见到来人居然是乔喜,立刻大怒道。 乔喜面色铁青。 “此乃我家国母,侯爷不可轻薄。” 司马禁儒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劈手一把揪住了乔喜的头发,用力抡起来,嘴里喝道,“狗奴才,还不快滚!” 乔喜身材瘦小,哪里抵御得了司马禁儒,被他这样一抡,踉跄着向前扑去,一颗头撞在了柱子上,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乔喜!”张皇后惊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扶乔喜起来,却被司马禁儒一把抓住了胳膊。 这家伙就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凑过一张大嘴就要去亲吻张皇后的脸颊。 张皇后单臂甩出,狠狠抽在了司马禁儒的脸上。 “恶贼,本宫纵然一死,焉肯受你欺辱。”说完,用力一推,将司马禁儒推开,双手掩面就向金鱼池跳了下去。 飞溅而起的水花溅落到了司马禁儒的身上,这家伙急得连连拍着大腿,也顾不得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大叫着要武士快来救人。 长大的袍子一经进入水里,立刻变得沉重似铁,张皇后的整个身子被拉扯着向下沉去。 恍惚间,她觉得有数不清的大手在水底伸出来,或冰冷或尖厉,就像是一根根嗜血的长枪,正对着自己的胸口刺来。 张皇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神志渐渐模糊起来的时候,忽然,水中伸来了一根坚实的木桩状物体,从自己的身下掠过,略略一弯,随后,拱起的后背也被一根同样的东西紧紧揽住。 “哗啦”一声,张皇后的头露出了水面。 神志迅速恢复,她看到了刘永那一张惨白的脸。 “陛下!”张皇后的话未出口,刘永忽然身子一晃,向水底沉了下去,连带着张皇后也被拉了下去。 刘永不会游泳。 等到二人再次从水底挣扎着冒出头来的时候,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已经几乎被冻僵了。 浑浊的污水也叫二人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这时候,端儿带着几名宫女赶来了。 司马禁儒的几名武士也赶来了。 众人合力将二人从水中拖了出来。 “陛下,娘娘千岁!”端儿拉着张皇后的手,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司马禁儒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遇到了蜀汉皇后。眼看着二人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向外流淌着污水,这家伙有些慌了。 必定是蜀汉皇帝,如果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手里,不要说邓艾,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这家伙依然有些贼心不死,目光在张皇后的脸上凝视了很久,随后,又落到了端儿的脸上。 第37章 张皇后无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端儿的年纪比张皇后略小几岁,虽然不及张皇后这般雍容大气,但是,也算得上是女中极品。由于这些年一直跟随在张皇后身边,身上自然而然的也具有一种只有宫廷秀女才会有的独特的气质。 蜀中自古出美女,端儿的样子迅速叫司马禁儒的心也痒了起来。 得不到这位皇后娘娘,带走一个宫女也算自己没有白来。 “来人。”司马禁儒叫来了武士,用手一指正在为张皇后擦拭嘴角的端儿,“抢了。” 武士心领神会,不由分说就去拉扯端儿。 端儿大惊,拼命反抗。 必定是女子,哪里是这凶神恶煞般的武士的对手,很快,端儿就被几个人拉到了亭子的外面。 众宫女们吓得纷纷躲避起来。 端儿的叫声在御花园中回荡。 忽然,张皇后的身体一抖,再次吐出一口浑浊的污水,整个人也翻了过来,压在了刘永的身上。随之,刘永也是抖了抖,猛然睁开了双眼。 端儿的呼救声瞬间令刘永清醒。 作为一个驰骋疆场的武将,刘永的身上不仅仅具有帝王的气质,更兼具一种常人无法比拟的机警和迅捷。 “绮儿!”刘永坐起来,叫了一声,见张皇后虽然脸色惨白,但呼吸还算匀称,放下心来,目光一转,已经盯在了被几名武士强行拖拽着的端儿身上。 司马禁儒走在武士的前面,不时地回头看端儿一眼,脸上带着淫邪的笑。 就在接近马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名武士的惊叫。 司马禁儒回头,眼前的一幕将他惊呆了。 刘永从后面突然间发动攻击,已经打倒了其中的两名武士,并把端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贼子,欺吾爱妃,抢吾侍女,朕在此,谁人敢动?” 见到刘永双睛喷火,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武士们一时间有些胆怯。 司马禁儒略一迟疑,忽然笑了。 “区区一名宫女,陛下何必这般认真起来?只是方才本侯并不知道那女子便是当今皇后,出言有些放肆,想来也怪不得本侯。” “呸!”刘永一口带血的唾沫差点就吐到了司马禁儒的脸上,“无耻小人,欺朕太甚,此种禽兽行径若被远在洛阳的晋王所知,当哭你司马家族后继无人了吧?” 司马禁儒又羞又气。 “你这厮,当真以为本侯的佩剑不利否?” 刘永冷笑,忽然一个箭步扑到了一名武士的跟前,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钢刀,横在胸前。 “朕已与死人无异,何惧你这匹夫。” 司马禁儒没想到刘永这般勇武,又不敢真的动手,一张脸都气得扭曲了起来。 恰在这时候,另一名武士从皇宫的大门口跑来。 “禀侯爷,邓艾将军巡城,听到侯爷在此,正带人向这里赶来,已经距此不远,请侯爷早作主张。” “这厮,实在是可恶的很。若非看他乃是父王爱将,本侯何至于忍耐至今。”司马禁儒跺脚道。 一名武士凑过来,在司马禁儒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司马禁儒似乎还有些不舍。 “今日暂且放过此女,不过,本侯请陛下三思,若是识时务,明日当派人将此女送至本侯营帐之中,否则……”司马禁儒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否则之后会是什么,于是,一摆手,要武士跟随自己离开。 刘永扔掉了钢刀。 “奴婢多谢陛下。”端儿抹着眼泪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刘永没有说话,却忽然身躯一震,向后倒了下去。 “速传御医。”端儿慌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对着远处的宫女们叫道。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 刘永和张皇后已经被分别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 端儿担心被宫女们发现端倪,自己亲自服侍刘永。 等到刘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端儿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宫廷四宝粥。 “陛下休动。”见刘永醒来,端儿喜得双睛垂泪。 “绮儿现在何处?”刘永的声音略显暗哑,急切地问道。 “皇后娘娘先陛下一步醒来,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路,刚才还来看过陛下,只是陛下不知。”端儿说道,忽然面上一峻,故意撅起了一张小嘴,“陛下醒来就只顾打听皇后娘娘,其实,奴婢也已经受到了惊吓,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的。” 听到张皇后已经脱险,刘永放下心来,歉意地对着端儿一笑。 “朕知端儿受惊,恨自己无力保护,朕这个皇帝,实在当得窝囊。” “陛下切不可这般自责。”门外忽然传来张皇后的声音,随后,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的张皇后走了进来。 很显然,她惦记着刘永,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去。 张皇后已经完全恢复,那样子似乎比落水之前,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若非陛下及时赶到,臣妾与端儿妹妹此时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怪司马禁儒那厮,也怪臣妾大意,为陛下惹下这等祸事。” 刘永坐起来。 四目相对,却又各自躲闪。 端儿放下手里的四宝粥,好像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一下额头。 “奴婢倒是忘记了,还要去看望乔喜,不知道他醒来了没有。”说着,就要离开。 “乔喜若有危险,端儿妹妹速报我知。”张皇后叮嘱道。 “奴婢知道。”端儿回答。 其实,端儿心里清楚,乔喜只是脑袋被撞了一下,算是皮外伤,早已经没事了。 张皇后迟疑了一下,坐到了刘永的床边。 “陛下明知自己不会游泳,却要去水中救助臣妾,莫非为了臣妾,陛下连命也不要了吗?”张皇后与其说是在责备,倒不如说是发自心底的充满着心痛的抱怨。 刘永勉强一笑。 “绮儿乃是家兄遗妃,朕心中对家兄一直颇有负疚,若绮儿有失,朕心难安。” 张皇后不敢直视刘永的双眼,低垂着眼帘,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果然只是这样想法?” “这……”刘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张皇后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你家皇兄在世,此时当不知会身在何地,臣妾亦不知被何人所虏?如此想来,母后虽然有忤逆之嫌,却也并非大错,陛下休要再这般自责才是。” “绮儿果然深明大义,朕不及也。”刘永一时间兴奋不已,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就将张皇后放在床边的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攥在了手里。 张皇后略惊,迅速想要抽回手来,却不知为何,又没有动。 第38章 勇士归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张皇后的手被刘永紧紧攥住。 片刻之后,刘永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双手。 张皇后还是面带羞红。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外面,忽然传来两个宫女的说话声: “早就听说过司马一家在曹魏上欺君主下压群臣,比当年的曹操更胜一筹,今天一见,果然凶恶得很。” “天道轮回,这次轮到曹操的子孙倒霉了。这也难怪,奴婢刚入宫的时候,我蜀地还强盛得很,如果不是曹魏大兵忽然就把都城围住了,谁能想到,我们身在宫中,也会有被外人欺负的时候?” “唉,陛下早些时候如果能这般威武,逆贼又岂能踏入我蜀地半步?” “嘘,休要被陛下听到了。” 二人不再说话。 屋子里的刘永和张皇后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邓艾非常认可比,他将自己的营寨扎在城外,独留司马禁儒在城中,恐怕也是担心自己与他起争执,一旦造成内部混乱,也就给了朕可乘之机。”刘永说道。 张皇后想了想。 “陛下也不必为此焦急,想那洛阳道路遥远,司马昭的钧旨并非一日可以到达,我们尚有时机。”张皇后安慰道。 刘永苦笑。 二人沉默了片刻。 “皇后娘娘,端儿告进。”门外传来端儿的声音。 二人一震,张皇后迅速向后挪了挪身子,刻意在自己和刘永之间保留下一点距离。 “死丫头,回来了就进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何须这般作势起来?”张皇后说道。 端儿走进来。 “娘娘与陛下在一起,奴婢岂敢贸然闯入?若是撞到了你二人的……” “再敢胡言,看我……”张皇后生怕这丫头说出不走脑子的话来,急忙打断她,并扬起手来,作势欲打。 端儿知道张皇后不会打自己,只是捂着小嘴笑个不停。 “臣妾将她惯得坏了,还望陛下不要见责。”张皇后对刘永说道。 “端儿妹妹天真可爱,朕又岂会责怪?”刘永也笑了,说道。 “陛下知我。”端儿说着,忽然收起笑容,做出一副极其神秘的样子,向前凑了凑,“陛下和娘娘可知奴婢方才遇到了何人?” “你这丫头,休要在陛下跟前卖关子。”张皇后说道。 端儿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奴婢方才去探望乔喜,路上遇到了国舅爷。” “可是我家兄长?”张皇后一惊,立刻问道。 “正是我家张绍将军。”端儿肯定地回答,“只是这几天曹魏军一直都在四处寻他,国舅爷不敢轻易露面,据他说,今天也已经在宫外转悠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躲开了曹魏的守军,偷偷潜了进来。” “兄长没死!”张皇后激动的眼中含泪。 “张将军现在何处?”刘永也十分激动。 “奴婢担心国舅爷被其他宫人看到,从而走露了风声,将其藏在了央和宫里。”端儿回答。 刘永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速带朕去央和宫。” “陛下何必这般着急。”端儿看着依然还放在桌子上的那碗四宝粥道,“待端儿去将这粥热上一热,陛下和娘娘千岁好歹吃上一些。” “端儿休在啰嗦。”刘永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一边就往身上披,一边说道。 张皇后也不停地催促端儿。 三个人从屋里走出来。 穿过大厅的时候,几个宫女正忙着点起灯笼在宫门外悬挂,叫三个人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端儿随手从一名宫女的手里接过一盏刚刚点起来的灯笼。 央和宫是整座皇宫里最僻静也最冷清的宫苑,它设置在皇宫的最后面,紧挨着高高的宫墙,前面被一大片果树林遮挡,平时,即便是常年身在宫中的人也不会轻易来此,历来是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宫人们的地方,也被宫人们戏称为“西冷宫”。 刘禅在世的时候,这里还有几个宫人被关押,刘永来后,放出了所有人,这里就显得更加清冷起来。 曹魏军入宫的时候,刘永所想的,就是要宫人们到此暂避,希望前面的树林可以迟滞一下曹魏军寻找的时间,从而将伤害降到最低。 端儿担心惊动了其他宫里的妃子们,尽量找一些荒僻的小路。 三个人来到宫门口的时候,黑暗已经将这座宫苑团团包围。 “皇后娘娘和陛下等在这里,待奴婢进去叫国舅爷出来。”端儿小声说道。 刘永看着面前这座已经呈现破败迹象的宫苑,从端儿的手里接过灯笼。 “你且陪绮儿在此等候,朕去寻找。” 端儿抓住了张皇后的手。 刘永将灯笼高高举起来,沿着一条已经开始生长出杂草的小路向里面走去。脚下的青石块很多已经松动,有淡淡的霉味从里面冒出来。 刘永穿过一道结满了蛛网的小门,极目向里面望去。 眼前只是一团漆黑。 忽然,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了,沉闷的声音将刘永也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昏暗的光线下,张绍一张满是污垢的脸正对着自己微笑。 “陛下果然找来了?”张绍抹了一把脸,说道。 “皇兄能够死里逃生,实在是我蜀汉之幸。”刘永放下灯笼,说道,“此事都是朕所虑不周所至,还望皇兄勿怪。” “哈哈……”张绍也知道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自顾大笑几声,道,“要怪就只怪那邓艾狡诈。微臣奉旨追击出城,眼看就要生擒司马禁儒那厮,却不想反被邓艾的人从后面包围起来,微臣战马已失,无奈之下只好扮作士卒偷偷逃出,回到都城才知道,邓艾早已经进城多时了。微臣担心被人认出,不敢回府,一直躲在外面,打探消息。直到昨日才知道陛下和我家妹子安全无恙,今日才敢偷偷前来。” “要皇兄受苦,朕之过也。”刘永深感愧疚。 “陛下现在无需对微臣这般客套,依微臣所见,陛下当苦思良策,以图赶走敌军,收我失地,才不负我家妹子和微臣的厚望。” 刘永近前拉住了张绍的手。 “天赐皇兄和绮儿予朕。” 张绍却甩开了刘永的手。 “微臣不懂用计,但,只要陛下想好了,微臣自会冲锋陷阵。” 有脚步声响起来,张绍一惊,双手按住了肋下佩剑。 张皇后和端儿从小门处探进头来。 “陛下和国舅爷只管叙旧,怎不再理会皇后娘娘和奴婢?”端儿说着,拉着张皇后跨过了小门。 第39章 明大义 端儿献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兄妹相见,自然是十分亲近。 “微臣父母早丧,只有这一个妹子,本将军不管你是不是当初的后主刘禅,从今之后我家妹子就交给你了,若是妹子有一个闪失,而你尚在,本将军就算不要这项上人头,也要找你算账。”张绍拉着张皇后的手,一把将其放在了刘永的手里。 一边的端儿被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永略显窘态。 张皇后则又羞又恼。 “兄长不可在陛下面前胡言。” 张绍毫无顾忌的一声大笑。 “愚兄胸无点墨,只会打打杀杀,日后难免阵亡疆场。这小子乃是蜀汉皇帝,司马昭欲收买天下人心,就不会对他动手。妹子跟他在一起,才会确保安全。” “皇兄不必悲观,朕也在思虑复国之策。只是这邓艾十分狡猾,朕一时间很难有良策对敌。”刘永说道。 张绍看了看张皇后和端儿,忽然一拉刘永的手,示意他跟自己去一旁说话。 刘永不解。 二人在距离张皇后和端儿很远的地方停住。 “我听妹子说,陛下乃是大智若愚之人,怎会被这点小事纠缠住了?” “皇兄可是有妙计教我?”刘永喜道。 “妙计没有,倒是有一个极端阴损的办法。”张绍说道。 “皇兄只管说来听听。” 张绍伸手在头顶用力抓了几把,压低声音说道,“我闻这司马禁儒乃是一好色之徒,就连带兵来此,身边还带着小妾,陛下何不效仿昔日司徒王允除掉国贼董卓之法,送去几名俊俏的宫女,使其设法离间邓艾与司马禁儒,二人一旦反目,我等大事可成。” “妙计!”刘永激动得用力一拍双手。 张绍咧嘴笑了。 可是,没过多久,刘永的这种激动之情就消失了。 司马禁儒今日欲调戏张皇后,后又试图抢走端儿,遍观宫中其它宫女,能够叫司马禁儒如此动心者恐怕没有。张绍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毫无顾忌,可是,对于刘永来说,这却是一道难以破解之题。 张绍虽然已经尽力在压低声音,但是,这里实在是太静了,而且,他历来粗声大气的说话惯了,声音还是被远处的张皇后和端儿听到了。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二人都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刘永和张绍走了回来。 端儿忽然推开了张皇后,快步走到刘永的跟前,跪在了地上。 “奴婢有一事相求陛下,望求陛下恩准。” 刘永怔了怔,伸手将端儿拉起来。 “端儿这是为何,只要朕还能做主,定会尽力而为。” 端儿低着头想了想。 “奴婢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幸得国丈救助,带我入府。那时候娘娘千岁尚未进宫,国舅爷也只是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承蒙国丈一家视我如亲人,奴婢才得以苟活至今。入宫后,娘娘千岁待我如亲妹,今日,又幸得陛下舍命救护。奴婢自知命薄,无法长期陪伴在娘娘千岁和陛下身边,方才,听国舅爷一番话,奴婢忽有所想,愿以卑贱之身前往司马禁儒处,为陛下复国大计略尽绵薄之力。亦算作是报国丈一家及陛下重恩之万一。” 端儿的话惊呆了所有人。 首先是张皇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端儿的手。 “端儿妹妹莫非病了?休要听家兄乱语。” 刘永也点了点头。 “端儿之心朕以明白,此计虽好,但是,却要以牺牲他人作为代价,朕又岂能做这种不义之事?” “陛下错了。”端儿几乎是脱口而出,“端儿不懂国家大事,但却知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的道理。蜀汉将亡,端儿又岂能独善其身?今日那司马禁儒一心只要端儿随其回营,端儿自认为舍我之外,再无他人可动其心。还望陛下恩准,明日一早送端儿前去,端儿自会要那邓艾命丧在司马禁儒手中。” 刘永沉思不语。 张皇后急的用力拉扯端儿的衣袖。 张绍却走过来在端儿的肩膀上用力一拍。 “虽为婢女,却懂得这许多道理,张绍不及也。难怪母亲大人在世之时,常夸汝之贤淑,要我与汝多加亲近。” 端儿玉面一红。 “老夫人待我恩厚,国舅爷切勿轻信。” 众人再次沉默。 端儿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复又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刘永后退几步,躬身对着端儿,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朕乃一介武夫,母后将其蜀中诸郡托付予朕,朕深恐力所不及,如今,果应黎奂、陈季等人之言,朕愧对先人。却不想,身边女子如此大义,蜀汉危亡皆系端儿一身,请受刘永一拜。” 说完,刘永果然跪在了端儿面前。 端儿慌了,用力拉着刘永起来。 一边的张皇后开始擦泪。 张绍不会掩饰,脸上笑着,却也有泪水流出。 几个人在一处商议了很久。 第二天的中午,司马禁儒设在城里的大帐: 林玉娘正陪着司马禁儒在饮酒。 司马禁儒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酒樽中的酒也时不时地洒出很多,惹得林玉娘满脸的不悦。 “侯爷昨日入宫回来,一直闷闷不乐,莫非是邓艾那厮因侯爷入宫,而故意刁难?还是蜀汉皇帝给了侯爷不好的脸色看?” 司马禁儒哼了一声。 林玉娘向前凑了凑,正要再说点什么,帐外忽然有中军官的声音响起来:“侯爷,蜀汉后主使人求见。” 司马禁儒双眼一亮,对着林玉娘摆了摆手,示意她暂且回避。 林玉娘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说什么,扭动着腰肢去了大帐的后面,随手将一个厚厚的帘子拉起来,权作是屏风。 司马禁儒正襟危坐。 “要其进来。” “是。”中军官答应着挑起了帘子。 一名身穿蜀汉宦官服侍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台阶下面的不远处躬身施礼。 “奴才奉我家陛下圣旨前来给司马侯爷道喜。” “本侯何喜之有?”司马禁儒把酒樽在桌子上用力一礅,说道。 “昨日司马侯爷带人入宫,在御花园中欲抢之人实乃是我家陛下的亲妹——安宁公主。”宦官不慌不忙地回答,“侯爷走后,陛下苦思良久,终于决定将公主殿下送来侯爷营帐,只是陛下叮嘱奴才,安宁公主乃金枝玉叶,侯爷不可轻贱,日后回到洛阳,当禀明晋王,给公主殿下一个恰如其分的名份。” 宦官话未说完,司马禁儒已经站了起来。 “你家陛下果然明白事理,放心,日后本侯定不负陛下重托。” 第40章 二主斗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没想到昨日要抢回来的女子居然是蜀汉公主,一时间兴奋得两眼放光。 “还有一事。”宦官见司马禁儒高兴到这般样子,于是,借机说道,“我家陛下说,公主殿下非比常人,自幼娇生惯养,迎娶亦要隆重,凡我城中百姓每户赏银二两,用来购置新鲜衣物,以示庆贺,还要侯爷亲带百辆辇车相迎。” “这有何难?”司马禁儒似乎还没有听清,就已经爽快的答应道,“本侯这便要邓艾那厮拨银万两,立刻派人送到百姓们手中。” “侯爷果然大气。”宦官竖起大拇指,“既然如此,小人这便告退,回宫恭候侯爷。” “来人。”司马禁儒叫道,“重赏下书人。” 外面的中军官答应着走进来把宦官带了出去。 司马禁儒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连桌子上的酒菜也忘记了。可是,有一个人却没有忘。 屏风后面的林玉娘就像是刚刚被人毒打了一顿,哭成了泪人。 如果是在以往,林玉娘的眼泪是对付司马禁儒最厉害的武器之一,不要说打湿了衣襟,即使是她发出一声略带湿润的哼声,也会要司马禁儒六神无主。可是,今天,司马禁儒却好像没有听见。 “来人,速备马匹,本侯要出城去找邓艾将军。” 一名武士走了进来。 “侯爷可否听末将一言?” “讲。”司马禁儒嘴上说着,心思却全然不在武士身上。 “邓艾将军前日还和末将商议军需之事,因为蜀道艰难,各项物资均无法按时到达,士卒的俸银也已经月余未发,将士多有怨言。倘这时候,侯爷因为要迎娶新人而耗费军中财物,恐伤将士之心,邓艾将军也不会答应。” 武士没等说完,司马禁儒已经用短鞭在他的身上狠狠的抽打了一下。 “本侯只是临时借用,待回到洛阳之后,便会要我家父王如数奉还朝廷,你一个区区的武夫,何敢来干预本侯之事?” 武士被打,脸色铁青。 “侯爷一意孤行,恐三军难以宾服。” “休在啰嗦。”司马禁儒不耐烦地摆手。 武士摇头离开。 “侯爷不纳忠言,只恐日后回到洛阳也会被晋王千岁责骂。还有,侯爷迎娶亡国之君的亲妹,天下百姓岂不疑侯爷恃强凌弱,从而对你司马一家不齿?”屏风后,传来林玉娘抽抽搭搭的声音。 司马禁儒一鞭子抽在了屏风上。 厚厚的帘子从上面落下来,露出林玉娘一张看上去分外委屈的小脸。 司马禁儒大概也觉得有些委屈了她,想了想,低声说道,“娘子休要如此,本侯迎娶安宁公主,意在要那蜀汉后主彻底臣服,倘有异动,亦可作为人质。” 林玉娘自然不会相信司马禁儒的鬼话。 司马禁儒也不想过多解释,拿着短鞭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失算了。 邓艾不仅答应了司马禁儒的所有要求,还特意提出自己要亲自带着百辆战车与司马禁儒同去迎亲。 百辆战车对于足足十万人的曹魏大军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到一个时辰,几乎一切都已经齐备。 那些给城中百姓分发银两的士卒也开始行动。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座成都城都被喜悦的气氛所笼罩。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百姓们纷纷走上了街头,想着目睹这位从未听说过的安宁公主出嫁的情景。 长长的战车队伍缓缓从街头走过,车轮碾轧着铺满青石的道路,隆隆的声音唤醒了这座似乎已经濒临死亡的城市。 战车上的每一名武士都穿着崭新的铠甲,各色旌旗随风舞动,映衬着长枪短戟的光芒,就像是一条贴地蠕动着的长龙,给人无比震撼的感官刺激。 皇宫,敬安宫: “启禀陛下,那司马禁儒与邓艾果然带着百辆战车而来,现已抵达宫门口。”一名负责在外面等候消息的宦官跑进来,对坐在大厅里的刘永说道。 刘永的脸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冷霜。 邓艾居然可以任凭司马禁儒这般胡作非为?其意已经很明显,他是不想和司马禁儒起冲突,从而给自己任何可乘之机。 看起来要想使二人反目,端儿还要耗费许多心思才行。 “速请皇后娘娘和安宁公主。”刘永吩咐道。 随着一阵环佩的响声,端儿在四名宫女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张皇后跟在后面,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 刘永走下台阶。 “朕不能亲送端儿妹妹,只愿妹妹保重,且休要以昨夜之事为念,朕在宫中静候妹妹佳音。” 端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永,双眼中似满含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刘永不敢去迎视端儿的目光。 “若端儿果然成功,陛下驱逐逆贼,可还愿意继续认下端儿这个妹妹?”端儿忽然问道。 刘永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张皇后。 张皇后不语。 “端儿已是公主之身,朕在,端儿亦在。”刘永说道。 端儿飞快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邓艾将军到。”守在宫门口的宦官叫道。 邓艾一身银色铠甲,腰悬佩剑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十几名武士和一名临时找来的娶亲婆子。 端儿等人迅速回避。 “本将军恭贺陛下。”邓艾拱手。 刘永冷眼看着邓艾。 “邓将军不愧是晋王爱将,疆场杀敌英姿犹在,这代司马侯爷娶亲也是别出心裁。” “陛下谬赞,邓艾之智与陛下相比不啻三岁顽童。”邓艾笑道,“只是这笑到最后者犹未可知,陛下还需谨慎。” 刘永的脸色略变。 邓艾的话明显是有所指的。 自己的美人计只可骗过司马禁儒,却骗不过邓艾。可是,刘永不以为然,邓艾明知是计,却又不得不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这位堂堂的三军主帅,活得未免窝囊了些。 “朕知邓艾将军雄才大略,却不得不在朕的雕虫小技面前折腰,连朕都为将军惋惜。”刘永嘲讽道。 邓艾苦笑。 “想我家晋王千岁何其英武,却也在其子身上折腰,况邓艾只是区区一臣子而已,何敢劳动陛下为吾惋惜?” 二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只是相互在恭维,却不知其中暗含着凛凛杀机。 这时候,手里捧着上等蜀锦和诸多奇珍异宝的二十名宦官和十名宫女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公主殿下出宫去。”一名宦官说道。 刘永用力摆了一下手,然后,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这些人。 邓艾回身。 十名手里分别捧着锦盒的武士从外面走进来。 “将士在外,身无旁物,区区薄礼权作聘资,日后禀明晋王再行封赏。”邓艾说道。 刘永只是淡淡一笑,不语。 第41章 吴太后栖身市井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这或许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婚礼。 百辆战车在前,数匹威武、身披红色绸缎的战马在后,中间是手捧各种陪嫁的宦官和宫女,而在道路的两侧,邓艾又特意安排了千余名手持武器的曹魏士卒,头顶那红色的盔樱就像是一枚枚悬浮在半空中的小火球,一直绵延到了司马禁儒的中军营帐。 得到了赏赐的百姓们站在路边,时不时会发出阵阵欢呼声。 婚礼变成了邓艾彰显自己军力的好机会。 这些前几天还在为刘永的胜利而大肆庆祝的人们,现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邓艾的安排征服,觉得城池陷落,是一种不可避免的必然。 在人群的后面,一处略高一点的地方,停着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一个脸颊被轻纱遮挡的年轻女子坐在车上,尽力仰着头向娶亲的队伍张望着。 车夫手持长鞭,恨不能把自己那原本就细长的脖子再拔高几寸。 “新人的车子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于是,人群开始骚动,纷纷向前面拥挤。 路边的曹魏士卒立刻把武器横起,形成了一条链子一般的长索,阻挡人群。 “听闻安宁公主貌比天仙,是我蜀中最美的女子。” “只是可惜,便宜了司马禁儒那厮。” “晋王千岁的公子,想来也并不辱没公主的身份。” “小人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我蜀中还有一位公主。” “据说是陛下的义妹,想必也是出身市井。” “安宁公主乃为了我城中百姓才会答应这门亲事,我等不可出言亵渎。” 最后一句话声音不高,却立刻叫所有人住了口。 坐在马车上的女子寻声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比其他人略高一些的人的背影。 背影似曾相识,女子迅速思索了片刻。 端儿的车子缓缓从人群旁边经过,四名陪嫁宫女目不斜视,身上珠光宝气、各个俊美异常,脂粉的香气远远飘来,弥漫了整条街道。侍女都如此美丽,那端坐中间头顶金色头盖的安宁公主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又是何物? 人们都在心里猜测着端儿的样子。 车子过去很久,人群依旧未散。 拔高了脖子的车夫这时候走到了车子的前面。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可否回府?” 女子收回目光,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想必我家夫人也等得急了。不可暴露行踪,需绕行。” “小人知道。”车夫回答。 马车尽量寻找一些偏僻的小路,绕过一条条街道和人群,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停在了一条幽深的胡同里。 两扇木制的大门打开,探出一颗男子的头来,确信没有其它人之后,那人才推开大门,要马车进院。 院子分前后两层,足足十几间屋子,只是大概这家的主人家人丁不旺,很多房屋由于太久没有人居住,已经呈现破败的迹象。但是,如果向前推出十几、二十几年,不难想象这家的主人也曾风光无限。 “夫人正在厅中等候,姑娘可自行前去相见。”那人说道。 女子答应着走进中间的一间屋子。 刚刚踏进一只脚,眼前忽然黑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却满脸污垢的男子出其不意的从旁边闪出来,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 “这些时候不来找我玩耍,敢是跑出去寻找哪个野男人了?”男子的一张脸几乎挨到了女子的脸上,憨傻的样子令人作呕。 “小国舅不可无礼。”女子用双手挡着自己的脸颊,叫道。 男子不依不饶,用力抓着她的头发不放。 “小国舅,快快住手,担心又被打了屁股。”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从屋子的侧门跑出来。 大概这位“小国舅”平时没少被打过屁股,听到这话,手上的力量减弱了不少,另一只手却在屁股上面摸索着,似乎那里还有被打时候的疼痛感。 女子趁机挣脱出来。 “小国舅不可胡闹,奴婢正有紧急事情要找太后娘娘,你可先去后面的院子等我,待我和太后娘娘说完之后,再去寻你。” “当真,这次若是再敢骗过,当心我被皇姑母打屁股的时候,要你陪打。”男子说道。 “小国舅只管先去,翎儿不再骗你就是了。” “那好吧。”男子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污垢,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呲溜”一声,一条长长的浅褐色液体被他吸进鼻子里去。 两个女子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男子的行为,各自离开。 这个女子便是吴太后身边的宫女翎儿,而这里,是当初吴懿的府邸,男子则是吴智。 在曹魏士卒接近皇宫的时候,吴太后本想去把刘永叫上,和自己一同从那条密道逃走,却被翎儿制止了。 “城虽破,但陛下仍是蜀汉之主,奴婢觉得没有人敢于对陛下动粗,太后娘娘还是先行与奴婢逃走,待日后再来打探消息,只有保住了我等性命,才有可能与陛下有再次相见之机。”翎儿的话打动了吴太后。 二人带着另一名宫女逃了出来。 吴懿的府邸现在几乎和普通百姓的府邸无异,而且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在自家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吴太后等人逃到这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来到这里之后,吴太后才发现,整个府里几乎没有人了,以前雇佣的几名家人趁乱抢走了好多东西,只剩下一名看门的人和一位无处可去的车夫。 吴智不知道亡国之痛,看到皇姑母到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翎儿和另一名宫女不放。 担心他跑出去乱说而走露了消息,吴太后特意叮嘱二人看住他,又要仅剩下的两个男人把前后大门封死。 好在府里还有一些粮食,可以要几个人维持一段时间。 事情的发展出乎吴太后和翎儿的预料,曹魏的人马并没有对百姓们骚扰,甚至还有一些人专门前来问候,要人们尽快恢复以往的生活。 吴太后惦记刘永,不断派车夫前去打探,知道刘永并没有受到慢待,这才放下心来。 刘永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司马禁儒的消息也是车夫刚刚探听到的。 “太后娘娘,这一次还是奴婢亲自出马打探,以前宫中的人奴婢几乎都认识,倒要看看这位安宁公主究竟是何许人也。”翎儿主动请缨。 现在,吴太后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女子长袍,没有了前呼后拥的风光,吴太后就像是一个家道中落却还保留着贵族气质的贵妇人,依然高贵典雅。 第42章 邓艾捷足先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后,奴婢回来了。”翎儿来到吴太后身边,说道。 “可曾打探清楚,那出嫁的可是咱宫中之人?”吴太后的神情略显焦急。 刘备早年曾有过两个女儿,只是后来因为一直没有落脚之地,无奈之下将其中一个寄养在了一户平民家中,后遍寻不到。另一个则在一次战役中失落(亦有说是在长坂坡)。这里不做探讨。 “奴婢因为距离较远,而且那人用盖头蒙着脸,奴婢没有能够看到其真颜,但是,四个陪嫁的宫女奴婢倒是认得,都是张皇后的敬安宫中之人,据此,奴婢推断,这所谓的公主应该也是出自敬安宫。” 吴太后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和哀家所想相同。” “怎么,太后娘娘早就想到了这个人是谁?”翎儿不解道。 “具体是何人哀家倒是猜不到,不过,哀家知道皇儿的性子,绝不可能轻易向司马禁儒俯首,用这样的方法去讨好他,也绝非皇儿所愿,这一定是绮儿等人的主意。”吴太后说道。 “奴婢也这样认为。”翎儿说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太后,奴婢方才还看到了一人,很像是张皇后的兄长张绍。” 吴太后的表情没有变化。 沉吟了一下,吴太后抬头看着翎儿。 翎儿知道吴太后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陈季的消息。 “奴婢没有看到陈大人,不过,听车夫前几天回来说,他好像真的投降了曹魏,还被陛下刺伤,至于后来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吴太后的表情开始变化。 “陈季跟随哀家多年,虽然偶有不轨之事,但是要说他是城中曹魏军的内应,哀家到现在也不能相信。这样吧,最近几日你多留意一些,如果见到他或者得到他的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告给哀家。” “是,奴婢遵旨。” “你这丫头,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叫我太后,只要叫做夫人。” “奴婢知道了。”翎儿说道,又问道,“陛下他们现在宫中很好,要不要奴婢找机会去见一见陛下,也免得陛下惦念太后。” “这个……”吴太后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摆手,“算了,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曹魏军的耳目,莫被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还是过段时日再说。” 这时候,另一名宫女过来禀报,说酒菜已经摆好,要吴太后用膳。 吴太后没有胃口。 翎儿拉了一把宫女。 “要太后一个人静一静,我等先出去。”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 车夫和看门的家人正在院子里聊天,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叫几个人一惊。 正坐在凳子上摆弄着身边一滩烂泥的吴智跳了起来,飞跑着就要去看门,被车夫一把拉住了。 “公子不可。” 吴智这几天一直得不到出去,早就憋闷得心里冒火,哪里肯听车夫的话,一边哇哇大叫着,一边挣扎着继续向大门的方向走。 翎儿跑到了大门前,从缝隙间向外面看去。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打扮的人站在大门前,一边随手敲打着大门,一边还在向四周张望,似乎并不确定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家。 翎儿没有见过这个人。 只是院子里的吴智声音实在太大,翎儿已经不得不说话。 “敢问可是前将军吴懿的府邸?”车夫听到问话,问道。 “吴懿将军早已经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位憨傻公子。若是寻亲的,就请回吧,免得惹了我家公子。”翎儿说道。 听到这里果然是吴懿的府邸,车夫立马压低声音,凑到了大门跟前:“姑娘不必惊慌,小人乃是受人所托专程赶来送信的。” 说着,果然把一块折叠成长方形的白色绫子从门缝间递了进来。 “既然如此,还请稍候片刻,待我家夫人看过之后,再来回复。”翎儿说着,拿着绫子走进了大厅。 刚刚打开书信,吴太后就站了起来。 “送信之人可还在门外?” “奴婢要他在外面等候。” “快,请他进来讲话。”吴太后显得很激动。 翎儿跑出来。 没多久,那名车夫已经出现在了吴太后的跟前。 “小人拜见太后娘娘。”那人说着,跪在地上。 “你怎知此乃当今太后?”翎儿有些吃惊。 “小人乃是陈季大人的同乡李隐,日前在曹魏大营中偶遇陈大人,知道他是太后身边的人。陈大人现在就在邓艾将军大营之中,身边并无可信任之人,特要小人来此处寻找太后。并说,太后娘娘一定会躲在这里。”那人回答。 “陈大人怎会在邓艾大营,莫非他果然……”翎儿惊得脸都白了。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陈大人的心思,既然有书信在此,就请太后娘娘看后,给小人一个答复,小人也好回去向陈大人回复。”李隐说道。 吴太后的双手略带颤抖。 她直到现在还不肯相信陈季会投降邓艾。 信果然是陈季所写。 不过,这家伙可没有说自己私自开城放进曹魏军马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在城中被曹魏军所抓,邓艾知道自己是皇宫中人,逼着自己带路去见刘永,后,自己被刘永误会,险些被他所杀。 最后,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决不会做对不起吴太后的事情。 吴太后自然对陈季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陈季伤势如何,可有危险?”吴太后焦急问道。 “陈大人伤势恢复得很好,太后不必挂怀。”李隐回答,又说道,“陈大人还要小人给太后捎来了几句口信。” 吴太后心领神会,要翎儿去门外等候。 翎儿退出。 “陈大人要小人告知太后,邓艾将军已经答应他,太后不必躲躲藏藏,尽可以大胆回宫,邓艾将军绝不会为难太后。待过几日,陈大人身体恢复了,就回宫去看望太后和陛下。”李隐说道。 “可还有其它的话吗?”吴太后有些失望,问道。 李隐复又压低声音:“陈大人所担心者,乃是陛下不容,还请太后娘娘先行回宫,待陛下怒气稍减,他再回去。” “这件事自有哀家做主,请你转告陈季不必担心。”吴太后说道。 “既如此,小人告退。”李隐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吴太后叫住了,“你回去告知陈季,便说回宫之事还需哀家思之。对了,哀家如有事情,可要翎儿前去寻你。” “小人知道了。”李隐退出。 翎儿将其送到了大门口。 马车走出胡同不远,车棚的帘子忽然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曹魏武士的脸。 “一切都在邓艾将军的掌握之中,你只管回去向陈季那厮如实回复就是了。”武士对李隐说道。 第43章 陈季私会林玉娘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皇宫,敬安宫: 张皇后独自坐在寝宫的床边,对着桌子上的蜡烛发呆。烛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凝神沉思的样子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皇后娘娘,时间不早,该安歇了。”一名宫女站在门口,小声提醒道。 张皇后一动不动。 “陛下?”宫女回头,看到刘永站在自己的身后,慌忙叫道,正要继续说话,被刘永摆手制止了。 “你只管先去休息。”刘永吩咐道。 “是。”宫女答应着离开。 刘永站在了张皇后的身后。 张皇后感觉到了刘永的存在,却一直固执着不肯回头,一直到面前的蜡烛即将燃尽,刘永拿起另一根蜡烛点燃,张皇后才好像猛醒,长长的睫毛轻碰了几下,低低地叫了一声:“陛下”。 “从明日起,朕要羞月丫头来陪伴你。”刘永说道,“这个丫头聪明伶俐,惯于猜测主人的心思,有她在身边,当会替代端儿。” “羞月乃是陛下身边的人,臣妾怎能夺其所爱?”张皇后笑道。 “对于朕来说,除了绮儿以外,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陛下此话怎讲?”张皇后有些疑惑。 “早在你与皇兄大婚不久,朕亲来探视,叫过一声皇嫂之后,你我便日日见面,自然熟悉的很。”刘永似乎很认真。 “陛下莫非是在与我开玩笑的,你身在江州,而臣妾在宫中,又岂会日日相见?”张皇后仰起脸来,说道。 刘永不说话。 张皇后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烛光下,她就像是一个刚刚跌落到人间的仙子,眼前的一切既叫她新奇,又叫她有些慌乱。 沉默了一会,张皇后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陛下休要胡言,也无需听家兄乱语,还是早些安歇,静待端儿佳音。” 刘永不动。 有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宫女又来催促张皇后休息了。 果然,羞月走了进来。 这丫头和端儿的年纪相仿,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子机灵劲,历来是皇宫中最活跃的宫女之一,刘禅曾赞言:“羞月者,朕之开心果也。”就连吴太后对其也极其欣赏,据说还曾经想要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去,只是刘禅不舍,才不得不放弃。 刘永取代刘禅的这段时间,羞月正好不在,最近才刚刚回来。 能够在成都失陷、皇宫也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回到刘永身边,足见羞月对其的忠心。也是基于这一点,刘永才决定由她来代替端儿,希望可以要张皇后尽快放弃对端儿的思念。 羞月一进来,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直视着刘永和张皇后。 “陛下和皇后怎还不肯安歇,莫非是怪奴婢们服侍不周,在凤榻下面遗落了什么大枣、花生之类的东西不成?” “噗”的一声,刘永笑喷。 张皇后虽然强忍着没有出声,但也是花枝乱颤。 “待奴婢好好检查一下,若果有遗落,明日要所有宫人相互咬上一口脚趾,以示惩戒。”羞月又故意补充一句。说着,竟然真的要去床边重新整理被褥。 以前就曾经听说过刘禅要犯了错的宫人们相互之间咬脚趾,原来这样的馊主意是出自羞月。 张皇后揉着笑出了眼泪的双眼。 “这丫头,难怪宫人们都说,有你在身边,即便是死了,也一定是笑死的。” “皇后娘娘且不要这样说,奴婢这几天上火,嘴角生出一个血泡,连话都懒得说了。日后,若不能要娘娘开心,娘娘可要多加谅解,不可在陛下枕边吹风。”羞月半真半假的说着,已经麻利地把锦被重新铺好,随手一拉,半张床幔便垂了下来。 张皇后受其感染,挥手在羞月的后背上轻轻一拍。 这一次,刘永却没笑。 他紧盯着张皇后的凤榻边那半边床幔。 那里,已经不见了那只她亲手缝制的小鸟,取代它的,是一只似在空中翱翔着的雄鹰,巨大的翅膀和锋利的爪子,以及那冷酷的眼睛都栩栩如生。 张皇后的目光随着刘永的目光落到了雄鹰的身上,虽未说话,但已经叫刘永深切感觉到了其中含义。 小鸟虽美,对于刘禅来说却只是一个玩物,雄鹰却是草原上的霸主,强劲有力的猎食者,蜀中多山,唯有翱翔天宇,才可窥其全貌。 朕所要窥视的,何止是区区蜀汉? 蜡烛被熄灭了,刘永和张皇后却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 司马禁儒在城里的兵营: 邓艾亲自指挥搭建起来的巨大帐篷突兀地伫立在众多的营帐中间,四周还分别设置了四个相对小一些的营帐,用来给四个陪嫁的丫头居住。帐篷的旁边,五十名武士手持利刃不停地巡视着。 为林玉娘单独准备的帐篷已经被挪到了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邓艾煞费苦心的从城里找来了一名粗手大脚的丫头,和林玉娘在一起居住,却被林玉娘赶到了门外去。 这一夜,林玉娘咬碎了银牙。 “夫人,有人求见。”门外,小丫头忽然说道。 林玉娘大怒。 “该死的奴才,这般时候还来打扰本夫人,是不想活了吗?”说着,随手拿起床边的茶杯,就向门口丢了过去。 小丫头吓得退后几步。 一条黑影绕开小丫头,站在了门前。 “夫人,小人陈季,有紧急事情相告。” 林玉娘一惊,“呼”的一声坐了起来。 天这么晚了,这家伙忽然前来,是否没安好心?眼珠一转,林玉娘的嘴角翘了起来,这厮虽恶,但不失是自己一个好帮手。想到这里,林玉娘下地,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压低声音说道,“陈大人,这里是军营,耳目众多,你可先行离开,暂去你我曾经藏身之地等候,妾身随后就到。” 陈季乐得一张脸都开了花。 “夫人快些。”说完,迅速离开。 没多久,一身男子装束的林玉娘从帐篷里走出来。 “你只管守在这里,若有人询问,便说本夫人已经安歇,不可要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若有半点透露,当心本夫人杀你全家。”林玉娘对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夫人一人前去,可要当心安全。” 林玉娘不理会小丫头的叮嘱,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林玉娘所说的地方,便是城破之前,二人藏身的那间看似普通的民居。 陈季进来之后,不敢点灯,又担心林玉娘找错了地方,站在大门口等候。 手臂上的箭伤已经基本上痊愈,肋下被刘永刺伤的地方还包裹着,伤口也已经结痂。黑暗中,他就像是一条被主人拴在门口的狗,只顾盯着不远处的胡同口。 第44章 刘永中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天要亮的时候,陈季和林玉娘走出那间民居。或许是刚才的剧烈“运动”抻到了伤口,陈季不时地用手扶着自己的肋骨。 林玉娘嗤之以鼻。 “你方才所说之言可是当真?” “小人怎会欺骗娘子。”陈季刚说完,就被林玉娘在嘴巴上轻轻抽了一巴掌。 “再敢胡乱叫人家娘子,当心割掉你的狗舌头。” 陈季摸了摸脸颊,只是谄笑。 “小人进宫多年,一直就在吴太后身边,何曾听说过有什么公主,虽然没有见到这位女子,但是,小人可以肯定其一定是张皇后身边宫女端儿。” 林玉娘想了想。 “你且回去,随时等候本夫人召唤。” 陈季还想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被林玉娘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然后,当先离开。 吃罢了早饭,林玉娘来到了司马禁儒和端儿的帐篷前面。 “夫人,侯爷与新人尚未起床,还是暂且请回,待中午时再来探视。”一名武士拦住林玉娘。 林玉娘又气又恨。 一名蜀汉陪嫁的丫头手里端着一盆水走过来,看到林玉娘忽然停住,随后双臂用力一扬,一盆污水差点就泼到了她的身上。 “什么东西,若非我家陛下心慈,早在城破之前就该将你枭首示众。” 林玉娘听到那宫女似乎不经意的声音,气得脸都白了。 “侯爷,邓艾将军携营中诸将前来祝贺。”司马禁儒刚刚起来,大帐外,就传来中军官的声音。 正坐在帐中对镜描眉的端儿迅速站了起来,准备回避。 司马禁儒面上一沉。 “昨日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又来?就说本侯身体不爽,要他们改日再来。” 中军官没有回答。 “侯爷不可。”端儿从后面拍了一下司马禁儒的肩膀,轻柔柔的感觉瞬间叫司马禁儒浑身都软了,端儿故意凑到他的耳边,“邓艾将军乃是三军主帅,也是晋王千岁的心腹爱将,更何况还有营中诸将相随,侯爷若是不肯相见,岂不是要众人怀疑侯爷受妾身蛊惑?” 司马禁儒脸上立刻堆下笑容,一只手在端儿的脸上摸了摸。 “好,就依夫人之言。” 端儿用手在司马禁儒的手背上掐了一把。 “妾身暂且回避,改日侯爷要在帐中设宴,感谢邓艾将军大力相助,若非如此,你我夫妻岂能有今日?妾身这可是为侯爷着想。” 司马禁儒听着端儿的话,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就依夫人之言。” 端儿走到了大帐的后面。 邓艾果然带着十几名将军模样的人走进来。 司马禁儒坐在椅子上,听着众人的祝贺声,早已经美得分不清方向。 一阵嘈杂之后,邓艾首先转移了话题。 “侯爷,我大军深入蜀地这许多时日,早已疲惫不堪,且此地多雨,空气潮湿,三军将士多有生病者。成都附近那些逃散的蜀军士卒,还会日夜袭扰,令我军士苦不堪言。本将军有意提前动身,不待晋王均旨,自行押解蜀汉后主回京复命,不知侯爷认为可行否?” “邓将军之言甚是。” “后主既走,那些骚扰者自然瓦解。” “末将也愿随邓将军回京复命。” 邓艾的提议引来一片赞许之声。 司马禁儒大喜。 邓艾若是离开,整个蜀汉,本侯爷还有何惧之。 “邓将军可曾选定了吉日?” “尚未选定,不过,本将军觉得此事宜秘密行事,事先不可被任何人知道,尤其不可被蜀汉后主等人得知,以免半路上有人设伏。”邓艾说着,一双眼睛却向帐篷最里面的屏风望了过去。他看到,那厚厚的帘子轻微抖动了几下。 “如此甚好。”司马禁儒喜道,“就请邓艾将军回去准备,及早登城。” 众人起身告辞。 帘子被拉开了,端儿揉着一双还在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睛走了出来。 “妾身方才听闻皇兄要被押往京城,不知是凶是吉,恐日后再无相见之日,故而悲伤。” “夫人大可不必,我家父王乃是明理之主,绝不会为难皇兄,何况现在夫人已是我司马家中之人,汝兄即吾兄,夫人只管放心就是。”司马禁儒安慰道。 端儿这才破涕为笑。 “方才妾身要你改日宴请邓艾将军,侯爷可曾想好了日期?” “这有何难,明日本侯便派人相请,亦可算作是为其践行。” 端儿点了点头。 司马禁儒拉着端儿的小手,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将其吞进肚子里去。 正在温存,帐外的中军官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侯爷,玉娘夫人在帐外候见。” “哪个玉娘夫人?”端儿故作不知状。 司马禁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道,“夫人莫急,此乃是本侯从洛阳带来的一个侍妾,若夫人不容,本侯要他过几日随那邓艾同回就是了。” “既是侍妾,昨夜因何未见其来侍寝?想必是侯爷在京城带来的良家女子,故而不敢示人吧?”端儿说道。 “夫人莫疑。” “算了。”端儿可不想见到林玉娘,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她认出来,于是说道,“妾身从宫中带来的丫头各个伶俐异常,以后休要再叫这位玉娘夫人来此。” “夫人说得对,本侯这便打发她离开。”司马禁儒说着,大声对门外叫道,“本侯今日有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要其转回,改日再来。” “是!”中军官答应道。 一个时辰之后,皇宫敬安宫: “端儿姑娘说,此事重大,要陛下和皇后娘娘早作准备。”一名从军营中偷偷跑出来的宫女,把邓艾要带着刘永等人起身回京的消息说完,又补充道。 刘永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些。 “端儿姑娘可还有何消息?” 宫女想了想。 “对了,她说,明日司马禁儒要在大帐款待邓艾,届时,她会想办法离间二人。” “叮嘱端儿妹妹一定要小心才是。”张皇后急忙说道。 刘永咬紧嘴唇。 “端儿姑娘想必已经成竹在胸,你等切不可走露风声,随时随在她的身边,若有意外,也好立刻通报。” “奴婢知道。”宫女回答。 看着宫女急匆匆离开,张皇后叹了一口气。 刘永则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叫道,“乔喜。” 头顶上还包裹着绷带的乔喜跑了进来。 刘永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乔喜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有些犹豫。 “没有邓艾那厮的军令,恐怕外面的曹魏守军不肯放二位大人进宫。” “你只管前去,其它事情自有朕来安排。”刘永说道。 第45章 邓艾无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由于乔喜年纪尚幼,加上每天皇宫也需要进出很多食物和杂物,每一次大都是乔喜带领,所以,守门的曹魏军士也都认得他,他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没多久,他已经出现在了谏议大夫兼侍中大人陈祗的府门口。 而在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陈祗带着装扮成随从样子的张绍,已经来到了刘永和张皇后的敬安宫的大厅里。 原来,张绍一直就躲在陈祗的府里。 “微臣参见陛下。”二人跪在台阶下。 刘永走下来,伸手把他们搀扶起来。 “群臣若都似二位大人者,曹魏何敢正视我蜀汉?” “陛下言重了,微臣实不敢当。”陈祗说道,“只是不知陛下唤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微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陈大人不必如此。”张绍快言快语,说道,“我家皇妹丈定是找到了邓艾那厮的破绽,要我等前来商议。” 刘永点了点头。 陈祗一惊。 “邓艾诡诈,陛下需提防此人诱我等上当。” “陈大人这般胆小,又能做得何等大事?”张绍这几天实在是等的急了,大声说道。 “还请二位大人落坐讲话。”刘永说道。 有宫女搬来了两把椅子。 羞月端着一壶香茶走了过来,对着张绍一笑。 “国舅爷,好久不见,那日你可是答应过奴婢,要将府中的珍珠送给奴婢一颗,若是国舅爷忘记了,需防奴婢去向国舅奶奶讨要。” “你这丫头,本将军何曾答应过你?”张绍或许是真的忘记了,虎起脸来说道。 “国舅爷不肯承认,奴婢就去找皇后娘娘做主。”羞月不依不饶,放下茶壶说道,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刘永对着她摆了摆手。 “不可造次,朕要与二位大人商议国事,你且回去。” 羞月这才大笑着离开。 刘永正要把端儿送来的消息说出来,忽然,守在门口的乔喜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那、那邓艾带着人已经来到了宫门口,还、还押着吴太后和翎儿姐姐。” 刘永大惊。 邓艾居然找到了吴太后,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闯进宫来,刘永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邓艾算计了。 果然,乔喜的声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响起,邓艾脚穿黑色兽皮战靴,带着几名武士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张绍和陈祗一时间无处躲避,只好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邓艾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掠过。 “陛下,本将军知你在得到即将起程回京的消息后必要找大臣商议,故而在宫门外等候多时。只是可惜,偌大的蜀汉朝廷,如今只能找出两名大臣来为陛下分忧。陛下若仍有复国之念,也当放弃才是。” 刘永的面色铁青。 “我二人皆是蜀汉皇亲,前来看望陛下,还望邓将军休要多疑。”陈祗说道。 邓艾大笑。 “陈大人,你当本将军是三岁顽童不成?早在你进宫之时,本将军就已经知道你等身份,来人。”邓艾忽然叫道,“带那个叫翎儿的丫头进来。” 两名武士推推搡搡的将吓得花容失色的翎儿带了进来。 “陛下,可还记得此人吗?”邓艾指着翎儿问道。 刘永站了起来。 “匹夫邓艾,若敢对朕之母后不敬,朕宁死也要取你人头。” 邓艾不急不恼。 “本将军连城中百姓尚不忍伤害,何况是蜀汉国母?只是本将军见太后在外实在是过于孤单,故而帮陛下迎之而已。” 刘永双手按在了佩剑上。 邓艾再一次看向了张绍和陈祗。 “本将军知道这位张将军乃是名门之后,正宗的蜀汉国舅,却不知陈祗大人是何皇亲,莫非和那刚刚大婚的安宁公主一样,也是陛下巧意安排?” 陈祗抬起头来,却不再去看邓艾。 “来人,将此二人带回本将军大营。”邓艾忽然吩咐道。 “大胆!”声音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别由刘永和张绍口中发出。 两把长剑几乎同时出鞘。 邓艾面色不改。 “陛下之剑不可轻出,若是本将军的身边武士不听号令,执意出手,恐本将军也无力阻拦。” “你以为朕是贪生怕死之徒吗?”刘永手握长剑从上面走了下来。 几名武士立刻各自抽出刀剑挡在了邓艾的身前。 邓艾推开众人,故意挺起胸膛,迎着刘永走来。 刘永的长剑在即将接触到邓艾前胸的时候忽然停住,他迅速的迫使自己冷静,邓艾这般藐视自己,其用意何在?自己屡次被其算计,此番决不可在意气用事。 刘永收起长剑,只是对着邓艾冷笑。 邓艾有些失望,转而看向了张绍。 “张将军对本将军一定恨极,今日本将军就给你这个机会,要你刺上一剑,以示本将军大度。若是张将军不敢,日后就休要再这般嚣张,过几日随同你家陛下一同回京受封。” “本将军何须你等贼子封赏?”张绍急了,“既然邓将军这般说来,休怪本将军无情。” 长剑一抖,张绍的剑刺向了邓艾的胸口。 “张将军不可上当。”刘永叫道。 有一个人比刘永更快,在张绍的剑尖已经挨上邓艾胸口的瞬间,他扑了过来,用力一推,将长剑推开。 剑尖划破了邓艾胸前的软件,露出里面紧身的另一层软件。 邓艾果然早有准备。 几名武士同时一声大吼,扑向张绍和陈祗。 “住手。”邓艾喝道。 众人停住。 “此二人乃是蜀汉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岂可伤害?”邓艾说道,“先将其带回大营,明日在做处置。” 武士冲过来,打落了张绍手里的长剑,将二人的手脚捆住。 邓艾摆手,要人将吴太后也带了进来。 吴太后的身边还跟着另一名宫女和那个一脸憨态的吴智。 “太后受惊了。”邓艾拱手道,“本将军非是那不近人情之人,只是陛下接连设计欲害本将军,本将军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今日你母子团聚,也算是本将军做了一件好事。” 吴太后不语。 刘永扔掉了长剑,跪在了吴太后跟前。 邓艾冷笑。 “带上此二人,我等离开。” 武士们答应着带着张绍和陈祗走了出去。 邓艾没想到刘永会在最后时刻忽然间收回长剑,这要他的苦心设计顷刻间化作了泡影,明日,司马禁儒的宴请自己还要用怎样的借口推辞? 明明知道这是那位假冒的安宁公主要暗害自己,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去。单从这一点来看,刘永的智慧当不在自己之下,凡事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第46章 端儿定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第二天: “禀邓将军,司马侯爷使人催促将军速速过去。”一名中军官在邓艾的中军帐门外,高声叫道。 此时,邓艾正在帐中和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士卒在说话。 这个人的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就像是在脸上趴着一只刚刚出生,尚未生出毛发的小耗子。 “要刘将军受委屈,非邓艾所愿,实在是迫不得已。如今,由你去看守皇宫,本将军才可以放心前去赴宴。”邓艾说道。 那人站起来,连连拱手。 “邓艾将军为小人煞费苦心,小人感激不尽,只是这刘永非比当初的刘禅,小人深恐不能胜任。” “刘将军但去无妨,本将军已经要陈季携李隐近日潜回宫中,刘永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他会立刻报告给你。” “既如此,小人遵命就是。”那人回答。 邓艾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安排邓艾实在是已经做到了最好。 刘恒患一直想着复夺蜀汉,可又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整个蜀汉都被曹魏军所占,眼看着他的目的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远,而自己承诺划给他一郡的话也要等待晋王司马昭的回复,为了这一郡,刘恒患也会拼死效忠曹魏。 至于陈季之流,邓艾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打发走了刘恒患,一名中军官走了进来。 “司马侯爷这般急切催促邓将军前去,小人恐有事情发生,邓将军何不借口营中有事,改日再去。” 邓艾摆手。 昨天,自己寄希望于被刘永刺伤的计划失败之后,邓艾就打定了主意,倒要看看这位安宁公主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只要刘恒患把守住皇宫大门,彻底阻隔掉刘永与外界的联系,这蜀汉江山就会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昨日抓来的那两位蜀中大臣作何处置?”中军官又问道。 邓艾想了想。 “暂且关押,待本将军回来在做理论。” 司马禁儒城里的大营: 巨大的帐篷里,桌子上摆好了几乎所有能够在城中买到的美味,四名随端儿一同来到这里的宫女分别站在桌子的两侧,手里端着铜制的酒樽和擦拭得几乎可以照见人影的茶壶,其中一个还在肋下配备了一口短剑,穿着也和另外三个人不同,紧身的旋袄配上利落的窄裙,显得英气逼人。 司马禁儒独自坐在桌子旁边,一脸的不耐烦。 端儿则躲在屏风后面,等候司马禁儒随时召唤。 “这邓将军果然不愧是三军主帅,连侯爷亲自相请也要这般拖沓,若是再得到晋王继续封赏,日后岂不是要骑到了侯爷的脖子上去。”一名宫女不失时机的小声嘀咕一句。 “都是侯爷宽宏,若是换做他人,岂能容他这般怠慢?”另一个宫女也随口说道。 “你二人不得私下议论。”端儿故意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邓将军军务繁忙,岂能与我等相比,今日即便不来,也不可有何抱怨。侯爷乃是晋王公子,三军将士自然分得清轻重。” 端儿的话未说完,司马禁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放置在桌子边缘的一道菜品应声落地,溅起的汤汁将司马禁儒新换上的一件锦袍也打湿了。 “邓艾这厮,岂敢如此狂妄?” 端儿和四名宫女迅速对视了一眼。 端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侯爷休要发火,待邓将军到来,可当面询问便是。”说着,俯身就帮着司马禁儒拍打身上的污物,嘴里抱怨道,“只是可惜了这件锦袍,这可是妾身连夜找人为侯爷订做的。” 司马禁儒的怒气在端儿俯身的时候已经消失了大半,眼前这美人这般轻柔的声音更是叫他未曾喝酒,便已经醉了,伸手就要去将端儿抱起来,却被端儿躲开了。 “侯爷还是去换上一件袍子吧,这个样子如何见得客人?” “也好,也好。”司马禁儒抓住了端儿的小手,“爱妾随我去。” 二人一同走到了屏风的后面。 其中一名宫女将地上的菜品收拾起来,打算出去倒掉。 就在这时候,一名中军官探进头来。 “邓将军已到营门外。” 四名宫女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侯爷等得太久,刚好去换衣服了,你可要邓艾将军自行进来。” 中军官缩回头去。 邓艾的马蹄声在大帐的外面停住。 一名宫女立刻掀开帘子,低着头做出请的手势。 邓艾大步走进来。 “可请邓艾将军先行入座,待侯爷换好衣物后,立刻出去相陪。”端儿故意在屏风后面说道。 屏风后面,传来司马禁儒不悦的哼声。 一名宫女拉开了桌子旁边的椅子。 邓艾向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 那名端着垃圾的宫女这才走了出去,双眼一转,她看到在邓艾的战马旁边分别站立着两名身披铠甲的武士,目不转睛地只顾盯着大帐的门口看。 大帐里,司马禁儒换好了衣物慢吞吞的走出来。 “邓将军因何姗姗来迟啊?” 刚刚坐下的邓艾站了起来。 “实在是军务繁忙,一时间无法抽出身来,要侯爷和公主殿下久候,邓艾之罪也。” 司马禁儒哼了一声,自顾坐在了桌子旁边。 “今日之宴乃是本侯爱妾特意为感谢邓将军所设,也算作是本侯为邓将军践行之酒,邓将军却如此慢待,实在令本侯心塞得很。” 邓艾满脸赔笑。 “还请侯爷代小人向公主殿下解释一番。” “这倒不必,爱妾即刻到来,你自行去说。”看到邓艾一副谦恭的样子,司马禁儒的怒气略减,回头吩咐宫女道,“去请公主前来。” 宫女转到了屏风的后面。 很快,端儿在宫女的陪同下走到了桌子的旁边。 “小奴参见邓艾将军。”端儿显得落落大方,飘飘万福道。 端儿今天故意穿着一件很薄的锦袍,隐约可见里面紧致的小衣,淡施朱粉,秀发高挽,一枚雪白色的银簪横掠过头顶,上面用来装饰的凤凰吊坠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动着,似乎颇有展翅欲飞之感。 “邓将军非是外人,爱妾尽可以坐下畅饮。”司马禁儒一见到端儿,立刻眉开眼笑。 端儿倒也听话,紧挨着司马禁儒坐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在当时是很少见的,由于当时社会环境的关系,女子一般来说不会出来见客,更不要说坐下陪同饮酒。 邓艾作为一位征战疆场的武将,对这样的事情自然经历得更少,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只是想着接下来这位公主殿下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47章 血溅石榴裙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为了这顿酒宴,我家公主殿下特意请宫廷御厨亲手购置菜品,并在做好后送到此处,邓艾将军还请细细品尝。”一名宫女一边帮邓艾斟酒,一边说道。 “邓艾何德何能,敢劳动公主殿下这般看重。”邓艾急忙拱手说道。 “邓将军过谦了。”端儿红红的朱唇轻启,说道,“若非邓艾将军成全,小奴与侯爷的亲事怎会这般顺利?还有,邓艾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于谈笑间便取下了我蜀汉诸郡,如果换做他人,迁延日久,倒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吾兄虽失蜀汉,却也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邓艾被端儿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如此说来,公主殿下并不怪罪小人?” “邓将军如此神武,小奴只有钦佩,怎敢怪罪。” 邓艾的眼神有些游离,猜不透端儿的心思。 “小奴从宫中带来的姐妹倒是会一些歌舞,只是邓将军乃是武将,小奴自认为将军不喜,特意安排了舞剑,以助将军酒兴。”端儿又说道。 司马禁儒将酒樽里的酒喝干。 “邓将军可陪本侯观赏一番。” 邓艾的眉头微蹙,却很快释然。 “既然公主殿下亲自安排,小人却之不恭了。” 端儿点头,挥手叫来了那名肋下佩剑的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宫女点头。 这座大帐实在是大得很,足够她挥舞短剑尽展英姿。 随着宫女的短剑在大帐中挥舞,邓艾的一只手也按在了肋下的长剑上。 “区区一名宫女,能奈我何?”邓艾暗笑,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那名宫女似乎根本就没有要行刺他的意思,短剑如风,所到之处,只见到一片银白色的冷光,如月宫仙子在翩翩起舞。 或许是宫女的身上喷洒了什么花粉之类的东西,随着她身体的旋转,阵阵清香直飘过来。 司马禁儒首先大声叫了一句“好”。 宫女顺势收势,将短剑收起。 “奴婢只是幼时随家父学过一招半式,今日在侯爷和邓将军面前献丑,实在是冒犯了。”宫女擦了一把额头上微微涌出的汗珠,说道。 “此剑法惊奇,虽疆场武将所不及也。”邓艾放开了按在长剑上面的手,赞叹道,“但不知家父何人?” 宫女看了一眼端儿。 端儿点头。 “既然邓将军下问,但说无妨。” 宫女整理了一下衣襟,面现难过之色,轻言道,“不瞒邓将军,家父乃是先帝在世时候的征西将军魏延。”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魏延乃是蜀汉后期的名将,只是因为与当时的丞相诸葛亮有些分歧,在诸葛亮临终之前,命人将其斩杀,并给他戴上了一顶蓄意谋反的帽子。 刘禅念其生前功德,并未因此而株连其一家,只是将其家中之人充作了奴隶,这宫女还算幸运,被送进宫中服侍张皇后。 这件事情就连端儿也不知道。 邓艾更是惊讶万分。 “既是名将之后,却沦做奴婢,实在是可惜的很,姑娘可否赐下芳名?” 宫女再次看向了端儿。 端儿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宫女于是回答道,“奴婢小名唤作晴儿,进宫多年,一直承蒙张皇后和陛下照顾,今随我家公主殿下同来侯爷处,并能够得见邓艾将军,已是三生幸事。家父在世之时,常常提及司马一家的勇武,想我蜀汉能有今日之结果,亦在意料之中。” 这魏晴儿的一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已经令司马禁儒和邓艾大喜过望。 邓艾站起来,端起酒樽。 “还请晴儿姑娘满饮此杯,权作是本将军敬过魏延将军。” 魏晴儿迟疑着,不敢近前来接。 “既然是邓将军所敬,晴儿妹妹自不必客套。”端儿急忙说道。 魏晴儿这才走过来,接过酒樽。 “奴婢代家父谢过邓将军。” 众人无不欢喜。 经过了这样的一番操作,邓艾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端儿暗暗对着魏晴儿翘起了一根大拇指。 酒至半酣,一名宫女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名宦官模样的人从帐外探进头来。 端儿轻轻拉了一下司马禁儒的衣角。 “许是我家皇兄找侯爷有事,还请侯爷借一步说话。”端儿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司马禁儒有些不解,抬头,果然看到那宦官正对着自己点头,于是,站了起来。 “你等暂且陪邓将军少坐,本侯去去就来。” 端儿也站了起来,吩咐另外两名宫女道,“你二人且随侯爷出去。” 两名宫女会意,跟在司马禁儒身后走了出去。 大帐里,只剩下端儿和魏晴儿以及邓艾三个人。 端儿紧张得一双小手满是汗水。 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端儿忽然抬手拔出了头顶的银簪,一头秀发顷刻间垂了下来,随后,端儿解开了外面穿着的长袍,露出里面的贴身短衣。 魏晴儿心领神会,忽然抽出了腰间的短剑,俊面一沉,大声喝道,“大胆匹夫,何敢欺辱我家公主殿下?” 随着魏晴儿的声音落地,端儿站起来用力掀翻了桌子。 邓艾大惊,慌忙一个转身,巨大的桌面紧贴着他的身体一侧滑了过去。 “公主殿下何意?”没等邓艾说完,魏晴儿的短剑已经闪起一道冷光,却并没有刺向邓艾,而是在端儿的长袍上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邓艾意识到了危险,抽出长剑,大步跑向帐门,却被魏晴儿挡住。 邓艾挥起长剑,却在距离魏晴儿头顶不远处停住。 大帐里的声音惊动了就在大门口的司马禁儒。 “不好,恐是公主殿下有事。”一名宫女说着,当先掀开了帘子。 司马禁儒丢下那名宦官,扭头就钻了进来。 大帐里,端儿的长袍已经破碎,就连里面的短衣也撕开了两枚扣子,长发散乱,面白似雪。 “侯爷,邓艾这厮欲对公主殿下非礼。”魏晴儿大声说道。 端儿也在第一时间躲在了司马禁儒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嘴里只顾低声叨咕着:“还请侯爷做主。” 司马禁儒大怒,抽出肋下长剑。 邓艾明知上当,却已经无法解释清楚,眼看着司马禁儒的长剑和魏晴儿的短剑同时向自己刺来。 “戏我爱妾,当死!”司马禁儒酒气上涌,哪里还听得到邓艾的解释,加上平日里对邓艾就一直心怀不满,此时正好爆发出来。 门外的中军官和邓艾所带来的两名武士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两名武士抽出刀剑,却被司马禁儒身边的中军官挡在了门口。 邓艾不敢伤了司马禁儒,又不忍伤了魏晴儿,片刻之后,已经身中数剑,倒在了血泊中。 这位智勇双全的勇士,最终倒在了端儿这样一个娇小而柔弱的女子之手。 第48章 美人计初见成效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在邓艾的身体倒下去的一刻,司马禁儒的酒醒了一大半,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被端儿骗了。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司马禁儒的脸色铁青,站在邓艾的尸体旁边,不停地旋转着眼珠。 邓艾带来的两名武士这时候才得以冲进来,俯身在邓艾的身边。 其中一个忽然一声大吼,挺剑向端儿而来。 魏晴儿挡在了端儿的身前。 端儿不失时机地躲在司马禁儒的身后,压低声音说道,“侯爷当知妾心,邓艾这厮位高权重,此番又立下如此大功,难免居功自傲,藐视侯爷,若不早除,后必生乱。侯爷随军出征,却要将此功劳拱手让于邓艾,晋王千岁日后问起,侯爷何以作答?曹魏军民又该如何议论侯爷?莫非侯爷果真只是亲近女色而胸无点墨之人不成?” 端儿早已经料定邓艾一死,司马禁儒必然醒悟,事先已经将说辞想好,这番话,果然令司马禁儒一震。 “爱妾果真为本侯着想?” 端儿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点着头。 “住手!”司马禁儒这才制止了已经把魏晴儿逼到了墙角的武士,“邓艾这厮戏我爱妾,本侯斩之亦是常理,此事自有本侯向父王回禀,你等不可造次。” 武士跪在了司马禁儒的脚前。 “邓将军乃是曹魏功臣,侯爷这般轻易斩杀,恐伤众将之心,还请侯爷速速斩此妖女,以慰众人。” 魏晴儿对着武士的脸吐了一口。 司马禁儒犹豫了片刻。 “你二人且回去,此事本侯自有论断。” 武士被司马禁儒的中军们带了出去,没多久,连邓艾的尸体也被抬到了帐外。 “爱妾所言虽然有理,但私自斩杀大将,本侯恐在父王面前无法交待,且邓艾深得军心,若城外将士得知此事,一旦有变,我等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端儿冷笑了一声。 “侯爷乃是晋王亲子,邓艾只是区区一介武夫,若侯爷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得主,日后还怎么指望接替晋王位置?”端儿说道,“侯爷可速传令,便说邓艾有在蜀中自立为王之心,侯爷乃是按照晋王千岁密旨行事。” “三军若有不服或因此叛乱者,如何处置?”司马禁儒没想到端儿头脑如此聪明,于是问道。 端儿的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此事不难,侯爷可赶在此事尚不被人所知之时,联合我家皇兄,尽起城中之兵马,斩杀邓艾所有亲信,则大事就矣。” 司马禁儒用力拍了一下手。 “爱妾所言有理,本侯这便去宫中寻你家兄长商议此事。” 看着司马禁儒出去,端儿立刻叫来了魏晴儿,低声叮嘱了几句。 魏晴儿转身出去。 其实,就在邓艾被杀的同时,那名宦官模样的人早已经偷偷潜回皇宫去给刘永送信。 此时,接替原有武士的刘恒患刚刚到来,未及安置所带士卒,宦官趁此机会溜进宫里。 天近中午的时候,司马禁儒来到了敬安宫的大门口。 刘永和张皇后并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做出对宫外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侯爷前来,可有何事教朕?”刘永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道。 “陛下,侯爷已是当朝驸马,是我自家人,怎可这般慢待?”张皇后故作不悦状,对着刘永看了一眼,随后吩咐道,“羞月,你等众人还不过来给驸马爷贺喜?” 随着张皇后的声音落地,十几名宫女在羞月的带领下一起跑了过来,没等司马禁儒作出反应,已经齐刷刷的跪在了面前。 “奴婢恭喜驸马爷。” “愿驸马爷与公主殿下百年好合。” 众人声中,羞月的声音格外响亮,随后又补充一句:“驸马爷乃是我蜀中娇客,蜀汉虽亡,但公主尚在,驸马爷日后不可轻待公主,更不可欺凌我原有宫中奴仆,以彰显公主殿下与驸马爷的仁德。” 司马禁儒没有料到这一手,脸上带着强挤出来的笑容。 “众人起身,待我见过皇兄、皇嫂之后,另行赏赐。” 众人哄笑着起身。 早有宫女搬来了椅子,司马禁儒却没坐。 “你等退下。”张皇后似乎看出司马禁儒有话要说,于是对着羞月等人说道。 “驸马爷可不要忘了给奴婢等人的赏赐。”羞月还不肯罢休,说着对着司马禁儒做出一个鬼脸。 “一定、一定。”司马禁儒连连说道。 众人退出去。 没多久,大厅里传来刘永的脚步声,他背着手在屋子里不停地走着,似乎显得很是为难。 “朕之御林军在城破之后,逃散者十之七八,剩余部分均被邓艾分散到各营去了,侯爷若想控制邓艾所部,需立刻放出张绍将军和陈祗大人,方可收拢我军,与侯爷亲随士卒合兵一处,大事方可成功。” “此事不难。”司马禁儒大喜道,“本侯这就派人去放此二人出来。” 刘永面无表情,他知道,此事刚刚成功了一半,要想彻底驱逐敌军,并收复失地,还需经历很多艰难。 “侯爷可立刻去办,朕到时亲临阵前,以确保侯爷安全。” “如此最好,本侯这便去。”司马禁儒已经完全相信了刘永。 司马禁儒刚刚离开,魏晴儿从后面走出来。 “陛下,奴婢还要早些回去,端儿姐姐急等回复,以做好下一步的应对。” 张皇后拉着魏晴儿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你等身在虎穴之中,切要多加小心。” 刘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冷峻,要人感觉到他那份关切之情并不在张皇后之下。 “皇后娘娘和陛下放心,奴婢和端儿姐姐知道该怎么做。”魏晴儿说道。 傍晚的时候,小宦官乔喜从外面跑了进来。 “陛下,张绍将军和陈祗大人回来了,只是被刘恒患那厮带人挡在了门外,奴才不敢上前,请陛下示下。” 刘永的眉头一皱。 邓艾居然安排了刘恒患来把守宫门? 张皇后略作沉思,伏在刘永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永面现喜色。 “乔喜,速速带路,朕要去太后宫中探视。” 乔喜有些不解,张绍和陈祗两个人被挡在门外不得进入,陛下却还有心思去太后宫中?难道还要太后出面去与那刘恒患交涉不成? 不过,乔喜听说,太后被邓艾押解回宫之后,情绪一直不好,似乎还生了病,皇帝要去探视,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那翎儿凶得很,需提防她再来揪住自己的耳朵。 第49章 入虎穴 刘永无惧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来到慈宁宫的时候,陈季尚未到来,否则慈宁宫又会是一场杀戮。 天黑后不久,乔喜跑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刘永已经站在了高高的宫墙外面。 吴太后命陈季带人挖掘的地道,现在成了刘永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 张绍和陈祗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人生的高大威猛,剑眉朗目,年龄不大,却显得异常沉稳而英俊。 “此人乃是齐舫将军的亲弟,特随微臣前来见过陛下,意在为齐舫将军报仇。”陈祗指着那人说道。 那人跨前一步,跪在刘永的跟前。 “家父闻吾兄为国捐躯,甚感欣慰。早年,先帝曾对家父有恩,家父时时思报,却终不得暇。今闻陛下在曹魏盗寇强权面前毫不屈服,一心复国,誓要草民前来相助,亦要为家兄报仇,还望陛下收纳。” 刘永亲手搀扶其站起。 “齐舫将军战死沙场,乃如折朕一臂,今幸得将军亲弟相助,乃上天垂怜,我蜀中百姓之福也。” 那人见刘永全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萎靡,相反却是英气逼人,领袖风范尽显,不由得也是十分高兴。 此人确实是齐舫的亲弟,名叫齐臻,其智慧和勇武都不在齐舫之下,甚至还略胜一筹。 据说刘备初建蜀地之时,一次带领着满朝文武大臣去野外狩猎,路遇一位奄奄一息的中年人,刘备突生怜悯之心,带回家中为其医治。 此人便是齐舫和齐臻的生父。 齐舫后来能够成为蜀汉禁军,据说也是其父有意安排。如今,齐舫阵亡,其父又叫齐臻来此,可见此人对当初刘备的救助一直感念至深。 “陛下,我二人被司马禁儒派人从邓艾营中放出之后,立刻按照吩咐将禁军从各营调拨出来,好在这司马禁儒的手谕还算管用。经过查点,我军仍有一万之众,只是不知陛下何时使用。”张绍首先说道。 “此事不急。”刘永思索了一下,“可带我先去司马禁儒大营,若能除掉邓艾诸多心腹,区区一个司马禁儒,便不在话下。” 陈祗点了点头。 “陛下不可一人前往,身边可带着齐臻将军,我与张绍将军暂回禁军营中等候消息。” 几个人分开。 司马禁儒的大营: “启禀侯爷,城中所有将校均已集合完毕,只待侯爷令下。”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士,手按佩剑站在司马禁儒跟前。 司马禁儒却有些犹豫。 “城外人马多我数倍,一旦不成,岂不白白丢掉性命?” “侯爷乃万钧之躯,邓艾人马虽重,却都是我曹魏之人,侯爷不必忧虑。”武士说道。 司马禁儒依然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这时候,刘永赶来。 守在门外的武士见刘永很陌生,横刀拦住,却被齐臻轻轻一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狗奴才,何敢阻拦我家陛下?”齐臻双眉一挑,喝道。 武士一惊,没想到这位身材健硕的男子居然就是蜀汉后主?只是听说此人一直被软禁在皇宫里,今日怎会亲来此地? “本将军只听从司马侯爷将令,亡国之君,休以大势欺人。”武士撇了撇嘴,丝毫不为所动。 齐臻怒了。 “大胆匹夫,找死。”话音未落,一只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把链子锤,不由分说就对着武士的头脸掷了出去。 武士挥刀一挡。 链子锤砸在了厚重的刀背上。 这口刀背足有半寸厚的钢刀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竟然被凌空砸断,武士的双臂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向后背了过去,刀柄脱手而飞。 齐臻不给武士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来到跟前,单臂抓住其腰间的兽皮腰带,用力将其举了起来,丢到了一边。 刘永大惊。 没料到齐臻居然有如此神力。 等到武士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刘永已经带着齐臻走进了司马禁儒的大帐。 “依皇兄之意,此事本侯非做不可?” 刘永俯在司马禁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朕新得一位将军,可确保你我无虞,侯爷只管放心。”刘永进一步说道。 城外,邓艾的中军大帐: 十几名刚刚得到消息的武士聚集在这里。 “邓艾将军无端被杀,皆是司马侯爷受那妖妇所蛊惑,我等不可坐视不理。” “待小人前去寻那司马侯爷,索那妖妇来此,当众斩杀,以告慰邓艾将军在天之灵。” “司马侯爷乃是晋王亲子,我等不可造次。” 众说纷纭。 忽然,外面有火光闪过,随后,一名中军官面带惊慌地跑了进来。 “众位将军,司马侯爷所部人马已将我军团团包围,不知意欲何为,还请众位将军早作定夺。” 众人大惊。 “这厮,害我邓艾将军,又来图我等性命,不可坐以待毙。”一名叫做沈威的将军抽出长剑喝道,“大不了杀了此贼,我等在此占据州郡,不失大丈夫所为。” 这位沈威将军看起来极有威望,众人响应者颇多。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在大帐外停住。 “本侯来此,乃奉我家父王密令,众位将军勿疑。”司马禁儒骑在马上,故意大声说道,意在要大帐里的人全部听到。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沈威的身上。 “杀此人意即谋反,我等暂且不要冲动,还是先听他说些什么。”另一个人说道。 沈威想了想,点头。 众人收起武器,走出大帐。 “卑职恭迎侯爷。” 司马禁儒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永,一颗心稍定。 “众位将军不必多礼,还请随我大帐中叙话。” 众人闪开一条道路,要刘永和司马禁儒进入。 司马禁儒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众人那颇多怒气的脸,一颗心复又提了起来。迟疑了一下,缓缓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绫子,放在了桌子上。 “此乃是我家父王亲笔所书。”他故意用手在白绫子上面敲击了几下,“父王得密报,邓艾将军取下蜀汉都城之后,与几人密谋欲劫持蜀汉后主在此称王,父王无奈,要本侯联合蜀汉后主杀之。众位将军如有异议,日后回京,可当面细问之。” 众人皆有怀疑之色。 此时,十几名禁军武士和几名司马禁儒的亲随护卫,已经在齐臻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帐的外面,替代了原本守在这里的士卒。 “众位将军皆是我曹魏功臣,也是我家父王的亲随将校,当知父王此举实出无奈,本侯亦很痛惜。若还有哪位将军欲给邓艾将军报仇,本侯愿成全其义,绝不反抗。”司马禁儒鼓足勇气,把这些话说完。 刘永手按佩剑,面带冷笑。 众人不语。 第50章 刺客复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此事定是那蜀汉后主背后指使,侯爷若不及时悔悟,恐怕这大好的蜀汉江山将会得而复失。”沈威当先发难道。 “卑职亦这样认为。”另一个附和道,“还请侯爷速传军令斩杀其后主和妖女,以绝后患。” 刘永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看了这二人一眼。 “后主不可轻斩,我家父王宽宏大量,岂能难为一个亡国之君?此事不必再提,还是等待我家父王均旨到来之后,在做计较。”司马禁儒说道,“另外,邓艾将军的尸体本侯也已经用上好棺椁保存,念其生前功绩,本侯也会厚葬于他。” 众人再度缄口。 刘永轻轻拉了一下司马禁儒的衣角。 司马禁儒把手一摆:“众位将军还是各自回到营寨,严防那些在外的蜀军骚扰,不得再议论此事。” 众人虽然心中不服,但司马禁儒必定是晋王的亲子,而且,邓艾已死,多说无益,于是纷纷散去。 众人散去不久,刘永叫来了齐臻。 这一夜,司马禁儒和刘永一直等在大帐里。 天色将明,齐臻带着人回来。 十几名跟随邓艾的武士被捆住手脚带到了大帐里。 司马禁儒走下台阶,嘿嘿一笑,拍了拍沈威的肩膀。 “本侯知道沈威将军乃是邓艾心腹,邓艾戏我爱妾,意图谋反,本侯无奈将其斩杀。你等皆是勇冠三军之将,且身边多勇士,本侯不能与你等正面对敌,只好出此各个击破之下策,要你等追随邓艾那厮于地下。” 沈威自知上当,大骂。 司马禁儒一声吩咐:“斩”。 十几名武士被推了出去。 很快,以邓艾为首的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挂在了大帐外的高杆上。 司马禁儒又在刘永的授意下,列举了邓艾等人意图谋反的诸多“证据”,送到各处营寨,用来安抚士卒。 虽然如此,仍有一些对邓艾和沈威等人忠心耿耿的士卒逃走。 整个曹魏大营,处于十分混乱的状态。 刘永派出张绍和陈祗接替了沈威等人的职务,将自己的禁军依旧驻扎在曹魏大营的外围,随时准备着反攻。 司马禁儒自然也不傻,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曹魏大军的主帅,其人马数量依旧可以完全碾压蜀汉禁军,他除了将几名心腹武士安插在各营寨以外,还将自己的大帐也搬到了城外。 刘永带着齐臻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小人与司马禁儒那厮近在咫尺,陛下因何不要小人动手杀死此人?”齐臻不明白刘永的用意,问道。 刘永苦笑。 “司马禁儒深知自己斩杀邓艾已经错了,后面的事情实在是不得已而作,我等若是出手杀他,暴怒的曹魏将士会将我整个都城变成血海,为今之计,只有依旧挟持司马禁儒,号令曹魏大军,只待司马昭均旨到来,我等伺机而动,一举可成。” 齐臻想了想,对刘永这样的安排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十天之后,司马禁儒的大帐: “禀侯爷,晋王千岁的均旨已到,传旨官现在帐外候见。”一名中军官走进大帐。 此时,司马禁儒正在和端儿饮酒,听到禀报,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中军官,吩咐道,“要他稍候,待本侯与爱妾欢饮之后在去见他。” 中军官迟疑了一下。 端儿的神情略有变化。 “侯爷,既然是晋王千岁派来的人,怎可这般怠慢,若是被晋王千岁得知,需怪罪侯爷,侯爷只管招他来见,妾身回避就是。” “也好。”司马禁儒的手在端儿的小脸上摩擦着,随后,站了起来。 天使官到来的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后,便已经传到了刘永的耳朵里。 赶来送信的是魏晴儿。 “据端儿姐姐说,司马昭催促司马禁儒尽快押解陛下和皇后娘娘回洛阳,司马禁儒为此正在准备启程的物资,陛下,端儿姐姐十分焦急,要陛下速想办法应对。” 刘永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如果司马禁儒果然按照司马昭的意思去办,自己精心筹划的计划将付之一炬。 张皇后站在刘永的身边,沉吟着。 “陛下若想继续要司马禁儒留在此处,进而推迟我等离开的时间,以臣妾之见,还需在天使官身上打主意?” 刘永有些不解。 “绮儿的意思是……” “臣妾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臣妾以为,现在只有此人可以左右司马禁儒的行动。” 刘永沉思良久,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张皇后深鞠一躬。 “绮儿之言要朕猛醒,此计若成,我蜀汉江山恢复有望。” 张皇后慌得急忙向一边躲开。 “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只是随口一说,并无良策。” 刘永却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晴儿,你且回去,尽快要端儿从司马禁儒口中探听到天使官所居之地,速来报我。” 魏晴儿答应着迅速离开。 又一个夜来临了。 自从刘恒患接管了看守皇宫的任务之后,这里的夜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长起来,也更加寂静起来。 刘恒患所派来的曹魏武士,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皇宫的各个角落,虽然不敢轻易惹事,但是,如果被他们在夜里遇到,盘问起来,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基于此,每到夜晚,宫女和宦官们都会早早安歇,再也不敢轻易出门。 今晚也是如此。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这个人从吴太后的慈宁宫后门走出来,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向刘永和张皇后所在的敬安宫靠近。 敬安宫的后门口,那名值班的宦官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 “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安歇,你这厮怎还在这里行走?”宦官看不清那人的脸,以为是哪个宫中的宦官,于是低声说道。 那人不说话,却向宦官径直走了过来。 宦官俯身将放在地上的灯笼拿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向那人看过去。 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宦官一惊,目光落在了那人的手上,那只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冷气袭人的长剑,涂满了黑色的兽皮剑穗在剑光的映衬下就像是十几条刚刚蜕了皮的小蛇,令人忽然遍体生寒。 “你是何人,竟敢带剑入宫?”宦官第一时间以为是曹魏的武士进宫滋事,故此未敢大声叫喊。 然而,随着他的声音落地,那人的手臂微抬,长剑已经刺穿了宦官的胸口。 第51章 有惊无险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宦官扔掉灯笼,双手抱着胸前的剑身,惨叫着倒在地上。 椭圆形的灯笼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外面蒙着的丝绸开始燃烧,并在须臾间燃烧成了一团滚动的火球,引燃了旁边悬挂着的一条彩带。 火光瞬间照进了张皇后的寝宫。 张皇后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裙,还没有睡,坐在床边的羞月正要将床幔放下,火光叫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莫慌,许是哪一家宫里的人不小心弄的,待奴婢去看看。”羞月说着,快步从后面走出来。 张皇后随后坐起来,也跳下床来。 此时,那人已经提着长剑从后门闯进来,薄薄的剑身上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血。 “有刺客!”羞月在距离那人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已经惊叫起来。 张皇后也看清了那人。 那人一声不吭,挥剑向羞月扑来。 羞月在转身的时候和张皇后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张皇后身上的睡裙迟滞了她的行动速度,好在羞月还算冷静,爬起来的时候拉住了张皇后的手。 “来人,速来救驾!”羞月一边挡在张皇后的身后向回跑,一边高声叫道。 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并挺剑刺来。 长剑沿着羞月飘起的袍子的一角刺了过去,划伤了她的一条胳膊,并刺穿了张皇后的睡裙。 剑尖向上一挑,睡裙那细细的带子被挑断,滑落到了肩膀的下面,张皇后那浑圆的香肩立刻暴露在了明亮的火光之中。 张皇后双手抱着两肩,被身后的羞月一推,再次扑倒在地上。 “陛下。”慌乱中,张皇后叫了一声。 就在那人再次挥起长剑的时候,一条黑影从旁边骤然间弹起,凌空扑了过来。 那人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上,长剑脱手。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起来。 “恶贼,休要伤了绮儿。”刘永的声音响起。 张皇后挣扎着爬起来。 这时候,十几名住在隔壁的宫女听到声音聚拢过来,可是,面对翻滚在地上的两个人,却无一人敢于上前相助。 那人的力量很大,刘永虽然身手利落,但是苦于被死死抓住了头发,一时间无法挣脱,只得挥拳对着那人的胸口猛击。 那人的嘴角有血流出来,却用力挥动手臂,终于将刘永甩到了一边。 二人几乎同时爬起。 四目相对,脸上都带着冰冷的笑。随后,那人俯身将长剑捡了起来。 刘永下意识地在腰间摸索,却发现由于焦急,长剑并未带在身边。 “昏君,可认的你家黎公子吗?”那人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狞笑道。 “朕乃蜀汉皇帝,何能识得你这荒野匹夫。”刘永一脸的蔑视,冷笑道。 “吾乃黎奂之子,黎隐。”那人用长剑向刘永一指,“昏君无端杀害我家先父,今日本公子特来取你人头。” 刘永恍然。 他当然记得黎奂,这个在曹魏大军刚刚包围成都城的时候,带头要求自己出城投降的侍中大人,被自己当殿斩杀。 “原来是黎大人之子。”刘永把被黎隐揪乱的发髻拢在脑后,冷笑道,“当初,你家先父力阻朕拒敌,一心只想投靠曹魏,朕愤而杀之,今日想来并无过错,只是朕一时心慈,未采用其他大臣建议,诛灭你全家,始有今日之患。若黎公子此时悔悟,放下凶器,朕念你只是替父报仇心切,绝不追究。” “呸!”黎隐表现得很不屑,“你这昏君,杀我先父,却还在这里巧言狡辩,本公子今日誓要杀汝。” 黎隐说着,挺剑而来。 “陛下小心。”张皇后叫道。 刘永闪身躲开长剑,用长大的袍袖一卷,希望可以将长剑夺过来,却不想被黎隐的长剑割断了袍袖,锋利的剑刃紧贴着刘永的手指尖滑过。 刘永的手里没有武器,只能采取极力躲避的方法。 “羞月,速带绮儿回避。”刘永争斗中,依旧不忘提醒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羞月道。 羞月猛醒,拉着张皇后的手跑回寝宫。 张皇后那细嫩的后背肌肤在刘永眼前形成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好在这时候,听到叫喊声的齐臻绕过整个宫苑,从前面赶了过来。 按理,齐臻如果径直穿过大厅和张皇后的寝宫可以很快到达这里,但是,由于那时候的尊卑观念,使得他不敢直接经过寝宫,这才会迟来了一步。 随后赶来的,还有几名曹魏军巡视的武士。 “何来逆贼,焉敢伤我陛下?”齐臻果然神勇,一声大吼,连敬安宫后门处那高挂着的灯笼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随着这一声大吼过去,齐臻手里的链子锤闪电般击向了黎隐的头颅。 黎隐慌忙挥剑一挡。 “当”的一声,长剑被凌空击断。 锤头力道略减,向下滑行数寸,却依旧砸在了黎隐的前胸处。 黎隐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嘴角复又有鲜血流出,不过,他并未就此屈服,而是双手一撑地面跳了起来,将手里的半截断剑向刘永掷了过来,自己则迅速转身逃走。 几名武士试图拦住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接近的时候,向两侧一闪,为其让开了一条通道。 “逆贼,哪里去?”齐臻收回链子锤,大叫着追了出去。 刘永看着黎隐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几名曹魏武士,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 “有劳几位将军赶来救朕,只是逆贼已逃,还请几位将军暂且回避。”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并不说话,离开。 众宫女这才围拢过来。 刘永并未受伤,只是袍袖短了一截。 “有齐将军去追赶,料想此贼无处可逃,你等可暂且回去休息。”刘永异常冷静。 看着宫女们散去,刘永走向了张皇后的寝宫。 这时候,张皇后刚刚在羞月的帮助下换好了衣物,正要出来。 “陛下无恙,国之大幸。”张皇后一张小脸还是苍白的。 “绮儿无恙,朕心方安。”刘永说道。 张皇后俏面略红。 羞月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看着两个人,忽然小脸一崩,“陛下和皇后娘娘好兴致,这个时候还不忘打情骂俏,却全然不顾奴婢死活。” 刘永一惊,这才发现羞月的胳膊处还有血丝渗出来。 “羞月莫慌,待朕亲自为你包扎。” 羞月这才笑起来。 “羞月何敢劳动陛下大驾,只是一点皮外伤,奴婢自行处置即可,陛下还是关心一下皇后娘娘吧。”说着,捂着小嘴跑了出去。 第52章 受胁迫 曹矩就范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齐臻将军回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宫女跑进张皇后的寝宫。 刘永起身迎了出来。 大厅里,齐臻还在怕打着身上的尘土,见刘永出来,慌忙过来见礼。 “小人追赶那刺客,眼见已经追上,却不想被他逃进了太后宫中,小人不敢擅闯,要人去回禀太后,却被告知并未发现有陌生人。小人惦记陛下和皇后娘娘,只得先行返回。还望陛下速带小人去慈宁宫,以免太后娘娘有失。”齐臻说道。 刘永的眉头微蹙。 此人逃进慈宁宫,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 刘永很快想到了陈季。 “此事齐将军不可声张,容朕天明后前去一探究竟。” “是。”虽有不解,但是,齐臻还是退了出去。 天亮后,刘永并未去慈宁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魏晴儿带来了天使官更多的消息。 据说此人是司马昭晋王府中的一位主簿,是司马昭极其信任的人之一,还曾参与过司马禁儒和司马炎的立嗣之争,有偏袒司马炎之嫌,为此,司马禁儒一直耿耿于怀。 此人姓曹,名矩,和当初的魏武帝曹操还有些亲戚,却不知道为何,在司马昭把持朝政、越俎代庖的时候,他却摇身变成了司马昭的走狗。 曹矩不习惯军营的吵闹,现在被司马禁儒安置在城中的一处民宅里,身边还带着三名贴身护卫。 刘永兴奋不已。 “朕计成矣。” 中午的时候,一身便装的刘永带着齐臻出现在了曹矩居住的民宅附近。 “区区小事,何须陛下亲自出马,小人闯进去将那曹矩捉来便是了。”齐臻挽起袖子,说道。 刘永拍了拍齐臻的肩膀。 “将军勇武颇似乃兄,却极少有乃兄之沉稳。” 齐臻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明白刘永的意思。 刘永也不解释,指了指不远处那辆用深色粗布遮盖着的马车。 “将军不可使三人走露消息,擒住曹矩那厮,即刻回转。” “小人知道了。”齐臻答应道,转身绕到了房屋的后面去。 只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几乎是在转眼间,齐臻已经夹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家伙从大门口闯了出来。 很久之后,刘永才看到大门的底下探出一颗满是鲜血的头来,努力扬了扬,便垂了下去。 “三个家伙还算厉害,若不是酒醉,小人还真需费些力气。”齐臻说着,把那个人随手向车子里一丢。 那人一动不动,大概是被齐臻击昏了。 刘永淡淡一笑,飞身也跳上了马车。 马车并没有回皇宫,而是在街上拐了几道弯之后,进入了一条狭窄而且阴暗的胡同。 曹矩被齐臻拎包一样拎进了一间破旧的屋子,“扑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很久之后,曹矩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两侧的肋骨被齐臻夹得几乎要折断,直到这时候还在隐隐作痛。 面前坐着的年轻人神情冷漠,一语不发的盯着自己。曹矩不认识刘永,但他可以感觉到这位年轻人的不同寻常,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讲述的与生俱来的东西,令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曹大人受委屈了。”刘永低声说道,“朕乃蜀汉后主,今日将你请到这里,只为一件事情。” 曹矩一惊,看了一眼站在刘永身后,怒目而视的齐臻,慌忙爬起来,双腿一软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小、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休要与小人计较,放我一条生路。” “曹大人乃是明理之人,朕自然不忍伤害,只是曹大人还需按照朕的意思行事。” 曹矩不知道刘永要自己做什么,低着头不敢吭声。 刘永从身上取出十几片用黄色涂抹过的竹简,慢慢打开,穿在竹简中间的黄色丝绸拧成的细绳发出摩擦后柔软的声音。 “朕只要你将此诏书亲手交给司马侯爷。”刘永说道。 “何来诏书?”曹矩惊道,“莫非是陛下您要小人转呈给侯爷的?” 刘永却摇头。 看过了“诏书”上面的内容之后,曹矩吓得脸色灰白,浑身抖作一团。 “陛下需知,这种事情是要祸及九族的,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天胆也不敢做。” 未等刘永说话,齐臻已经走了过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曹矩那细细的脖子,轻轻提了起来。 “若敢推却,本将军拧下你这颗狗头。” 曹矩必定是文官,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齐臻掐住咽喉,一张脸瞬间涨得血红,双脚不停蹬踢着,连连用眼神求饶。 齐臻在曹矩几近昏迷的时候,才把他放下来。 曹矩只顾大口喘着粗气,再也没有了拒绝的勇气。 为防曹矩中途有变,刘永要齐臻随时跟在曹矩的身边,自己则悄悄的离开。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曹矩出现在了司马禁儒大帐的外面。 “侯爷午睡未醒,还请天使官耐心等待一下。”门前的武士对曹矩毫不客气。 曹矩知道司马禁儒对自己的怨恨是从立嗣之争而来。 只是当时司马炎极力拉拢自己,而司马禁儒又只会整日玩乐,何况司马昭似乎也倾向于立司马炎为嗣。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被迫选项,自己也只能选择司马炎。 “还请将军再去回禀,便说小人找侯爷乃是关乎到侯爷命运的大事。”曹矩低声下气的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齐臻看着曹矩,又气又恨。 武士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时候,一名端儿随身带来的宫女从大帐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空了的茶壶。 武士就像是见到了自己久别的亲妹妹一样,满脸谄笑的迎了上去。 “姑娘留步。” 宫女停住,看了一眼武士。 “将军有何事吩咐?” “不敢,不敢。”武士连忙摆手,“方才小人见侯爷正在与公主殿下说话,不敢打扰,只是天使官大人又来求见,并说有紧急事情,小人只好请姑娘帮忙,去回禀侯爷一声。” 宫女扭头打量了一下曹矩。 “侯爷与我家公主谈兴正浓,这时候去打扰,恐为不妥。你二人且在此稍候,待我取回香茶后再行回禀。” “多谢姑娘。”武士说道。 宫女离开。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大帐里才有宫女传出话来,要曹矩进去。 曹矩已经站得双腿发软,一颗头都大了,听到传唤,用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并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齐臻,这才弓着腰走进大帐。 第53章 司马禁儒的蜀王美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两个手捧香炉的宫女,只差穿上一件黄色的龙袍,他便是妥妥的皇帝了。 “曹大人来找本侯,可是又来催促本侯及早登程的吗?”司马禁儒故意微闭着眼睛,问道。 曹矩看了一眼两名宫女。 “小人此来是特为侯爷的未来前程而来,还请侯爷屏退他人。” 司马禁儒想了想,对着宫女点了点头。 宫女退到了屏风后面去。 曹矩跪在了地上,摸索着从腰间拿出那几片竹简,顶在了头顶。 “小人特来向侯爷祝贺。” 司马禁儒的眼睛这才似乎很勉强的睁开,一眼看到那黄色的竹简,懒散的目光瞬间凝成了两条细线。 片刻之后,他略略冷静下来,用力抹了一把脸,故作镇定的问道,“本侯在京之时,便不得父王待见,今日略有微功,父王却又要催促我及早赶路回京,想此生不过一车一马而已,曹大人敢是来取笑本侯的吗?” “小人哪敢。”曹矩抹着脸上的冷汗,“还请侯爷上前一步,亲自看过陛下诏书。” 果然是诏书,司马禁儒的一颗心瞬间激动得差点就要从喉咙中跳出来。 “那日宣读晋王均旨,小人深恐身边耳目众多,故而未敢取出,今日见侯爷这里无人,才特意赶来。”曹矩担心司马禁儒不信,又急忙补充一句。 司马禁儒已经走到了曹矩跟前,略带颤抖着将“诏书”取过来,放在桌子上拜了几拜,这才将捆扎在上面的绳子解开。 首先看到的,是那颗朱红色的传国玉玺的印记。 魏蜀吴三国鼎立之时,曹魏因为是得以汉献帝禅位,故此是名正言顺的正统;蜀汉则是依靠着刘备那汉室宗亲得以偏安一隅;孙吴虽无任何借口,但是其国富民强,贤士众多,深受百姓拥戴而建立王朝。 这颗据说是上古年间流传至今的玉玺,自然也就在曹魏朝廷。 此时,曹魏最后一代皇帝——曹奂,也已经登基,只是依旧只是一个傀儡。 “既然是陛下圣旨,因何不敢当众宣读?却要如此偷偷摸摸?”司马禁儒并不急于看上面的内容,而是转身问道。 “侯爷有所不知。”曹矩跪爬了半步,故意压低声音,“此圣旨乃是陛下在晋王千岁不知情的时候所写,因担心晋王千岁不允,小人更担心这里会有人将此消息透露出去。” 司马禁儒有些狐疑。 “陛下知道侯爷与兄长因为立嗣的事情有隙,生怕因此加剧你二人的矛盾,这才叮嘱小人要格外小心。” 司马禁儒更觉自己跌进了云里雾里。 “还是请侯爷先看完诏书。”曹矩说道。 司马禁儒将竹简摊开在桌子上。 未及看完,他已经跳了起来,激动得一张脸都红了。 “陛下圣明,本侯此番立此大功,理当受此封赏。” “小人恭贺侯爷。”曹矩见司马禁儒并未发现其中破绽,急忙大声说道。 司马禁儒在大帐里不停的走动着。 躲在屏风后面的端儿等人猜不到圣旨的内容,不过,从二人的对话中不难猜到,这一定是司马禁儒受到了曹魏朝廷的封赏。 果然,没多久,司马禁儒便打发走了曹矩,要端儿出来。 “妾身恭喜侯爷。”端儿也是满脸喜色,万福道。 “爱妾休要多礼。”司马禁儒拉着端儿的小手,“陛下钦封本侯为蜀王,并要本侯不必回京复旨,与你家皇兄共同治理这蜀上诸郡。所带军士一律留在此地,随时听候调遣。” 端儿大喜。 “如此说来,侯爷现已是当初我家皇兄一样的存在?” “哈哈哈。”司马禁儒只顾拍着端儿细嫩的手背,“你家皇兄一并被封为骠骑将军代领汉中太守,日后,这蜀中便是我等天下。” “侯爷既然已是蜀王,当号令三军将士及我蜀汉百姓,大庆三天,以示祝贺。”端儿说道。 司马禁儒想了想。 “此事不急,需防备军中有司马炎之人,一旦走露消息,恐这厮带兵前来征讨。” “司马炎乃是侯爷家兄,却要因何这般相逼?”端儿不解道。 司马禁儒拍了拍自己油光光的额头。 “爱妾有所不知,当初,只因担心本侯与其争夺晋王位置,其屡次对本侯下毒手,若非我家父王要本侯随邓艾出征,此时,恐怕本侯已成其刀下之鬼。其人素有大志,曾发誓一统华夏,若是被他得知本侯已成蜀王,岂能善罢甘休?” “原来此人这般毒辣?”端儿故作思索状,“既然侯爷担心此事被他人得知,何不叫来我家皇兄共议此事?” “本侯也正想着请皇兄过来商议。”司马禁儒连连点头,“还需将曹矩也请来,我与皇兄共拟表章,感谢陛下圣恩。” 端儿已经猜到这一定是刘永暗中设计,于是笑道,“侯爷既然已是蜀王千岁,妾身这王妃的位置算是坐定了。” 司马禁儒的一张脸已经笑成了一枚核桃。 可是,很快一件令司马禁儒很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派出去请刘永的宫女回来说,把守皇宫的刘恒患不许刘永踏出皇宫半步。 “奴婢告知乃是侯爷相请陛下,那刘恒患非但不听,还对侯爷颇有微词,若非是奴婢及时逃离,险些被此人捉了去。”宫女一脸的惊慌之色。 “一个降将,居然这般大胆,连侯爷也不放在眼里了?”端儿首先发狠道,回头看着司马禁儒,“侯爷乃是我蜀中霸主,岂能容这样人胡作非为?” 司马禁儒回身摘下了墙上的佩剑。 “爱妾在此等候,待本侯亲自处置此人。” 端儿看着司马禁儒气冲冲的走出去,心中暗笑不止。 这司马禁儒屡次被刘永利用,却还蒙在鼓里。一道伪造的圣旨,很快就将在蜀汉大地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只要能够收复蜀汉失地,自己即便身死,亦会含笑九泉了。 端儿猜得不错,刘永正是用这样的方法来除掉刘恒患。 当司马禁儒带着十几名贴身武士赶到皇宫大门的时候,刘恒患正在这里安排今晚的值班武士。 “拿下。”司马禁儒用手一指刘恒患。 身边的武士直扑过去,将刘恒患捆了起来。 “侯爷,小人无罪。”刘恒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司马禁儒一剑刺穿了前胸。 “此人在此乃是邓艾那厮亲自指派,侯爷早该如此。”一名武士讨好道。 司马禁儒收起长剑,看着那些跟随刘恒患的武士们惊慌失措地跪在自己马前,似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这蜀中霸主了。 第54章 司马昭之症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敬安宫: 司马禁儒带着武士刚刚来到宫门口,刘永已经携张皇后和宫中所有的宫人们在此等候。 和前几天一直冷冰冰的面孔相比,今天的刘永显得极其谦恭,这叫司马禁儒更加觉得自己飘在了半空。 “朕恭喜皇妹丈终成一方霸主。”刘永破例将司马禁儒让到了自己的位置。 “臣妾亦愿王爷大志得舒,早登大宝。”张皇后站在刘永的身后,微微露出半张粉面,说话时一双眼睛灵活地一转,似秋水荡漾,脆生生直叫司马禁儒浑身酥软。 早登大宝,便是要自己早些称帝,这样的话出自这样的美人儿之口,不令人心潮涌动才怪。 “爱妃不可胡言。”刘永故作惊慌,训斥道,“皇妹丈已是蜀王,与朕无异,此事多拜曹魏君主所赐,又岂可再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张皇后小巧的舌头在晶莹的双唇间飞快地探了一下头,样子极其可爱。 “皇兄休要责怪皇嫂。”司马禁儒早已经形同醉酒,恨不得一把将张皇后揽在怀里,嘴上说道,“此地没有外人,只是说说又有何妨。” “还是王爷大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羞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壶上好的清茶,声音随着茶香一起飘了过来,“凭王爷之德,又有我家陛下辅佐,将来一统江山,成为一代后世传诵的明主,绝非虚言。” 羞月的话音刚落,躲在各个角落里的宫女们蜂拥而至,跪在了台阶下面。 “奴婢提前预祝王爷登上大宝,造福万民。” 宫女们的声音齐整得如出一人,显然是早就被羞月训练过的。 司马禁儒的一张嘴再也合不上,就差叫一声“众卿家平身”了。 刘永观察着司马禁儒的表情,和张皇后极快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王爷上次还拖欠着给奴婢等人的赏赐,这一次,可是要一同补上?”羞月抓住机会,大声说道。 司马禁儒这才想起自己娶了安宁公主之后,还没有给这些人赏赐,于是随手在口袋里一摸,脸上略显尴尬。可是,这家伙可不想再次被宫女们嘲笑,于是叫来了守在门外的武士,要他回营去取银子来。 众人这才起身。 刘永屏退了众人。 “皇妹丈所虑者乃是你的父兄,依朕看,此事不宜隐瞒,你远在蜀汉,对兄长已没有威胁,你兄弟二人日后皆可称王,进而称帝,华夏尽属你司马一家,岂不美哉?皇妹丈还需据实禀报晋王千岁,并在我蜀上大张旗鼓地修建蜀王府,此才是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之举。”刘永说道。 “我家陛下所言极是,王爷不可错过此等良机。”张皇后也附和道。 “此事可行?”司马禁儒还有些担心。 “皇妹丈做事这般畏手畏脚,还何谈霸业?”刘永说道。 “宜将此事速告三军将士和我蜀中百姓,以示庆贺。”张皇后说道。 “只是军中物资短缺,若是这般闹下去,唯恐三军有怨。”司马禁儒倒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此事不难。”刘永大手一挥,“皇妹丈可号令魏蜀两地各州郡,要其速备金银和粮草若干,送至成都,一来可解三军燃眉之急,二来亦可要各地官员皆知皇妹丈乃是亲受皇封,为日后成就霸业奠定基础。” 刘永的这番话再一次使得司马禁儒险些手舞足蹈起来。 “有皇兄在身侧,本王何愁霸业不成。” 两天后: 曹矩登程回洛阳,身上携带着司马禁儒写给司马昭的回书,和给皇帝的感谢表章。 刘永派出的齐臻和陈祗随后出城,并在半路上将曹矩截杀。 陈祗携带着刘永模仿司马禁儒的笔迹所写的书信,赶往洛阳。 半个月后。 曹魏都城洛阳,司马昭的晋王府: 年近六旬的司马昭身穿便装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捆桶状的书籍,却并没有打开,而是用另一只手扶着额头,似乎昏昏欲睡,嘴角边还残留着一条长长的液体。 一名内侍手里拿着一件略厚一些的锦袍慢慢走进来,生怕打扰了他的美梦。 在锦袍挨近司马昭肩头的时候,司马昭的头忽然一垂,撞在了捆着的竹简上,立刻,他跳了起来。 “趁孤王安睡,可是要行刺于孤王?” 那内侍吓得连手里的锦袍都掉在了地上,跪在司马昭的面前。 “大王息怒,是小人见大王安睡,担心冷风入骨,特来给大王披上衣物。却不想,惊扰了大王。” “一派胡言!”司马昭将手里的竹简砸在了内侍的头上,回身从桌子上抽出了随身佩剑,不由分说便刺入了内侍的胸口。 守在书房门口的另外一名内侍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司马昭扔掉佩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若无其事的将地上沾满鲜血的竹简捡起来,打开,却不看,只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两颊。 这时候,一名把守王府大门口的武士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和刚刚爬起来的内侍说了几句什么。 内侍心有余悸地向里面看了一眼,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犹犹豫豫地走进来。 “大、大王,宫中的郭太医给您送药来了。” “嗯,要他亲手熬制,然后送到此处来。”司马昭头也不抬的说道。 “遵命。”内侍见司马昭并无变化,这才舒了一口气,招手要等在门外的武士进来,合力将尸体抬了出去。 翻动竹简的声音并没有叫司马昭从困倦中解脱出来,没多久,他趴在桌子上又睡了过去。 等到郭太医手里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司马昭一副颇似醉酒的状态。 “大王为国事操劳,身体每况愈下,这般下去,恐……”郭太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强行咽了回去。 “还请郭太医竭尽所能,尽快要大王恢复健康。”内侍说道。 郭太医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嗣子可曾前来探视?” 郭太医所说的嗣子便是司马炎,虽然司马昭还没有正式宣布此事,但洛阳城中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司马炎确定无疑是未来的晋王千岁。 “嗣子昨日随几名将军出城狩猎去了,大概要四五日方能回来。”内侍回答。 郭太医想了想,压低声音:“大王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及早宣读立嗣遗旨为好,免得到时候仓促。” 内侍的脸色一变。 “郭太医的意思是……” 郭太医自知失口,急忙摆了摆手。 “宫中尚有病人要小人去诊治,待会大王醒来,你可服侍大王服下,小人明日再来。”说着,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第55章 陈祗传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郭太医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在门口,司马昭就猛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略显呆滞地盯着面前的内侍官。 “大、大王,既然醒了,就请先用药。”内侍被司马昭看得有些发慌,急忙说道。 “杨启现在何处?”司马昭看也没有看那药碗一眼,却忽然问道。 内侍更加慌乱。 “回、回大王话,杨启方才已经被大王斩杀。” “胡说!”司马昭一声断喝,“方才孤王在看书之时杨启尚在身边陪伴,因何只是稍事休息,便被杀了?” 内侍吓得跪在地上。 “杨、杨启确实已经被大王所杀,方才大王沉睡,杨启不知何故忽然想要靠近大王,大王梦中挥剑将其刺死。不信,大王可查看佩剑,上面余血尚存。” 司马昭似乎还有些不信,果然拿起佩剑看了看,随后,将剑掷于地上。 “孤王年迈,且多疾病,斩杀杨启实在是无意为之,你等切记以后不得无端靠近孤王。” “小人记下了。” “好了,要曹矩从府中用度之中节省些银子,抚恤杨启家人,并予厚葬。” “大王敢是忘记了,曹矩大人去蜀中传大王均旨,至今尚未归来。”内侍提醒道。 司马昭用力敲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孤王果然糊涂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武士再次跑了进来。 “禀大王,逸城侯使人送来书信。” 司马昭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畜生,怎这许多时日才将回书送到?” 武士所说的逸城侯便是司马禁儒,而送信的人是陈祗假扮。 洛阳距离成都千里之遥,且道路险阻,加之又是两个不同的朝廷分治,双方百姓平时都极少有联系,对于发生在成都的事情,除了已经攻克都城、生擒蜀汉后主之外,其他消息司马昭一概不知。 难怪司马昭对此焦急。 “要送信人进来。”司马昭吩咐道。 武士出去。 内侍急忙将桌子上的药碗拿走,并将那把还残留着血渍的长剑也擦拭干净,挂在了墙壁上。 一身灰尘的陈祗很快被武士带到了司马昭的跟前。 “卑职参见晋王。”陈祗一脸疲惫,连声音似乎都被一路上的泥泞和风雨侵蚀了,变得暗哑而无助。 “一路多有辛苦,速将书信呈上,小人带你去后堂休息。”内侍说道。 陈祗从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内衣口袋里将写在白绫子上的信笺取出,递给内侍。 司马昭却并没有去接,而是看着陈祗。 “曹矩何在?” “大王所说的可是去蜀中传旨的曹大人吗?”陈祗明知故问道。 司马昭点了点头。 “曹大人在去蜀中途中,因急于赶路,身体偶发疾病,小人来时,其尚不能起床,司马侯爷担心大王焦急,无奈才会指派小人前来。”陈祗回答。 “原来如此。”司马昭深信不疑,摆手要内侍带陈祗下去休息。 白绫子被展开铺在了桌子上。 片刻之后,司马昭手扶额头瘫坐在了椅子上。 “来人,速速派人寻炎儿回来见我。”书房里,司马昭的声音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吓得刚刚安顿好陈祗的内侍连声音也未敢发出,就一溜烟地跑到外面去找人了。 虽然这一道钧旨传得甚急,但是,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才有一支队伍从城外缓缓而来。 当先的十几匹战马不时地发出长长的嘶鸣,马上的曹魏武士全身披挂,如同刚刚凯旋而归的英雄。 马匹的后面,是长长的一溜溜的马车,车上除了坐着一些曹魏士卒、摆放着野外需要的物资以外,便是被猎获的动物尸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条街道。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 生活在洛阳城里的人十之七八都见到过这位晋王的大公子——姬陵城侯司马炎。 和司马禁儒的骄纵淫逸相比,司马炎显得极其随和而谦恭,这一点倒是和当初其祖父司马懿极其相似。 与其祖父不同的是:司马懿所处的时期正值曹魏的鼎盛期,无论是曹丕还是曹叡,都是英明神武的君主,身边又聚集着大批的股肱之臣,司马懿每日如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而司马炎则不同,皇帝曹髦刚刚被父王当街杀死,新皇帝曹奂年纪尚幼,一切都按照司马昭的意思行事,自己这未来的晋王身份已经基本确定,这样的背景下,能够做到如此低调,也算是难能可贵。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司马昭的心中位置要远远大于司马禁儒。 朝中大臣更是对其赞叹有加。 “侯爷刚刚归来,可否要先回府略作休息,再去见过晋王?”一个叫做钟恬的将军走在司马炎的身边,低声问道。 “父王这般急着招我回京,定是有大事发生。”司马炎摇头道,“钟将军可带人先行回府修整,待本侯见过父王之后,再回府中寻你。” “如此也好。”钟恬点头。 司马炎的侯府距离司马昭的晋王府不远,其间只隔着几位朝廷重臣的府邸,虽不是皇宫,但这里的守备力量却丝毫不比皇宫差。 曹奂登基之后,因畏惧司马昭的权势,特意派来了五百名朝廷禁军,用来保护司马昭和其子的安全。 司马昭也深知自己的权势过大,天下腹诽者太多,故而对自己及家人的保护也格外用心,“无意间”杀死内侍杨启便是一例。 这样的事情不单单是司马昭做过,当初的曹操和刘备也曾如此,其原因只有一个:树敌太多,深恐有失。 司马炎来到晋王府的时候,司马昭依旧在书房里不停地踱着步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下官等候侯爷多时了。” 刚刚来到书房门口,一个身穿曹魏官服的中年人就迎了上来,躬身道。 此人乃是昔日陈仓太守郝昭之子——郝弈。 当初,郝昭镇守陈仓屡次打败进犯的蜀国丞相诸葛亮,成为了曹魏的大英雄。可惜的是,其英年早逝。其子郝弈继承先父爵位,镇守陈仓数年,颇有功绩,才刚刚被司马昭调入京城任职一年,虽每日在皇帝身边,却是司马昭心中无人可替代的心腹挚友。 司马炎对其亦十分尊敬,每每相见,必以叔侄之礼相待。 “小侄不敢受叔父大人这般称呼,还请受小侄一拜。”司马炎说着,就要大礼参拜,被郝弈一把拉住。 “侯爷不可这般多礼,大王在房中等候多时,还请侯爷随我一同进去。” “叔父大人请。”司马炎躬身说道。 第56章 司马炎之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书房里,司马昭就像是一只刚刚经过了长途追逐却最终被猎物逃走的猎豹,情绪极其暴躁。 这对于司马昭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听到脚步声,司马昭回过头来。 司马炎以为父亲是因为自己回来得晚了而生气,吓得冷汗直流,一进来,就跪在了门口,低着头不敢吭声。 郝弈也面带惊慌。 “大王,少侯爷回来了。” 司马昭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同时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要郝弈也坐下。 郝弈没有坐,而是站在了司马昭的身边。 “贤弟,可将此信交给炎儿。” 郝弈知道司马昭指的是放在桌子上的那封司马禁儒的信,犹豫了一下。 “大王,依卑职所见,还是暂时不要将此事告知少侯爷为好。”郝弈的嘴巴几乎贴在了司马昭的耳朵上,“以免得引起他兄弟二人反目。” 郝弈的话另有深意。 司马炎即将接替父亲成为晋王,而在这时候,司马禁儒却在蜀地自立为王,其虎狼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这对于一心只想着完成江山一统的司马炎来说,无疑是不可容忍的。 郝弈要司马昭隐瞒此事,也是担心兄弟二人因此火拼。 可司马昭却不这样认为。 自古宫廷中的争斗都是最残酷的,自己当初能够继承兄长司马师的爵位,除了当时司马师已经身染重病无力回天以外,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那就是自己赶在了司马师的儿子尚未成年之前下手。 天道轮回,这样的事情如今就要轮到自己儿女的头上了。 如今,曹魏的实力足以碾压蜀汉和孙吴,剿灭这两个朝廷,只是时间问题,逼迫曹奂退位,由司马氏接替,更是分分钟的事情。那么,这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从司马炎和司马禁儒中间选择一个作为未来的君主。 他明白,自己必须要狠下心来。 见司马昭不语,郝弈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将白绫子拿在手里,走到司马炎的身边。 “侯爷还请起来观看。” 司马炎偷偷地向司马昭这边看了一眼,发现,父亲正对着他点头。 司马炎的心里托了底,从地上站了起来。 书信中,司马禁儒的口气甚大。开头一句便是: “孤闻自古天下有德者居之。” 一个“孤”字,已经奠定了其成为蜀王的基调,更是标榜自己乃是有德之人。 下面一句更是狂妄: “儿臣从邓艾入蜀,乃建奇功,扼蜀后主之喉,斩反贼邓艾之首,虽古之先贤犹不及也。”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也只有司马禁儒这样的人可以做到,当然,这也需要刘永对司马禁儒的深入了解,才能够叫司马昭父子深信不疑。 信中还列举了几条自己可以做蜀王的理由,信的最后一句是: “综上所述,儿臣斗胆自领蜀王,与兄长遥相呼应,则万民归心,天下定矣。” 司马炎的手略略颤抖了几下,可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就像是前段时间自己几次欲杀司马禁儒一样,不可被父亲看出半点端倪。 缓缓走到桌子旁边,司马炎将信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忽然双腿一弯,跪在了司马昭的腿前。 “吾儿这是何意?”司马昭一怔。 “儿臣恳请父王休要以小弟所为而动怒,西蜀已亡,而曹魏气数已尽,天下当归德佩之人所有,儿臣不愿与小弟争此天下,只愿此生陪在老父身边,做一介草民足矣。唯愿老父保重身体,以苍生为念。”司马炎的话瞬间令司马昭感动得几乎落泪。 站在一边的郝弈双手背在后面,禁不住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司马炎之智实在是我等鼠辈高不可攀的存在。 沉默很久之后,司马昭将司马炎拉起来。 “汝弟胸怀若有汝冰山一角,老夫何患之有?” 郝弈抓住机会,立刻走过来,追问一句:“依大王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司马昭略作沉吟。 “孤王欲派人再次前往蜀汉,要此逆子押解后主回京,若不成……”司马昭的上下牙齿错动了几下,发出令人齿冷的怪声。 司马炎和郝弈对视了一眼。 郝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卑职以为,逸城侯一定是受了他人蛊惑,才会出此下策。大王所派之人必须是逸城侯极其信任的人,否则难动其心。” 司马昭很赞同郝弈的想法。 “依贤弟之见,该派何人前往?” “卑职认为,此事非姬陵城侯不能胜任。” 司马昭的脸色一沉。 “炎儿若去,一旦有失,孤王日后将何以为依?” “大王只管放心,卑职要姬陵城侯前往便可确保侯爷安然无恙。”郝弈说道,“其理由有三,其一:姬陵城侯与逸城侯乃是同胞兄弟,兄弟之情血浓于水,逸城侯纵有千般不满,亦会对其兄之言以重之;其二:姬陵城侯乃是晋王长子,各地官员皆称其贤,号令一出,必招天下响应,何愁逸城侯不乖乖回京?其三:蜀汉新亡,各地盗寇必然猖獗,姬陵城侯正可借此树威,以服天下之人。他日登基,也可令其宾服。” 郝弈说完,看了一眼司马炎。 司马炎的一根大拇指在袍袖之中翘起。 司马昭却还有些犹豫。 郝弈再一次向前凑了凑。 “若大王依旧不肯放心,卑职愿与姬陵城侯同往,并要钟恬将军带三千铁骑沿途护驾,以确保姬陵城侯安全。” 司马昭的头向后仰了过去,很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就依贤弟之言,要炎儿带你亲往蜀汉。” 司马炎大喜。 “儿臣谢父王信任。” “只是此事不可过急,除钟恬将军之外,孤王另派随身护卫数人相随,三千铁骑亦要挑选精锐之人,不可使之有半点差池。” “大王不必叮嘱,此事卑职亲自去办。”郝弈说着就要退出,却被司马昭叫住了。 “贤弟还需代愚兄做一件事情。” “大王尽管吩咐。” “便是那逆子所派来的下书之人,你要好生招待,不可使其看出半点破绽,孤王即刻写好回书,以安其心。为你等行动尽力掩饰,唯有兵临城下之时,才可要那逆子回心转意。” “大王圣明。”郝弈点头。 从书房退出来,郝弈打听到了陈祗所居之处,吩咐从人做好一桌酒菜,自己亲往陪同。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把全家性命全部押在了司马炎这一侧,一旦司马炎失败,自己也将随其一起共赴黄泉路。 第57章 吴太后后宫寻陈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雍州太守吕钦使人送来粮食五万斛。” “崚渠太守宋适使人送来锦缎三千匹,良马五百匹。” “乾阳太守郑安渝使人送来五千金,另有美女十名,牛羊若干。” 接连不断的消息传入司马禁儒的大营,随后又从大营中迅速传至蜀汉皇宫。 这些不明真相的地方官员,果然一个比一个更加懂得如何讨好司马一家。 此时,司马禁儒正携端儿在敬安宫的大厅里与刘永和张皇后饮酒,四名身穿蜀锦的宫女在古琴的舒缓音乐中声轻歌曼舞。 司马禁儒已经微有醉意,只顾抓着端儿的小手轻轻摩擦,一双醉眼却是时不时地瞟向同样面色微灼的张皇后。 “臣妾恭贺王爷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收到这许多地方上的贺礼。”张皇后不失时机的轻吐妙语。 “妾身亦要向王爷祝贺。”端儿似乎不满司马禁儒这样一直盯着张皇后,翻过手来,在司马禁儒的手背上用力一掐。 司马禁儒得意忘形。 “此都是皇兄良策。” 众人大笑。 刘永不笑,却在心里谋划好了一切。 “诸多物资还需找一安全所在安放。”端儿说道。 “朕之皇宫地势广大,足可囤积物资,只是不知王爷可否信得过朕。”刘永立刻接口道。 “都是自家人,王爷怎会不信。”张皇后赶在司马禁儒说话之前,开口道,“放在此处,臣妾与陛下还可时时关照,王爷也可以时常来此探视,臣妾自当常备美酒,与陛下和皇妹夫妇欢饮。” 司马禁儒对前面的话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张皇后那“常备美酒”、“纵情欢饮”。 “皇嫂之言正和本王之意,如此就有劳皇兄了。”说着竟然用一只手在刘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样子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 欢宴结束,司马禁儒在端儿和魏晴儿等人的搀扶下离开皇宫。 第二天,源源不断的各种物资便运到了皇宫里。 这座占地面积足足有三四公里的巨大建筑,很快就变成了囤积各种物资的巨大仓库,刘永亲自指挥,拆除了许多没有人居住的宫苑。 尽管这样,许多物资依旧无法全部放置在此,只好堆积在宫墙的外面。 司马禁儒酒醒后,大概也觉察到了什么,加派了三千名曹魏士卒日夜巡视。 为此,刘永只是暗笑。 “启禀陛下,张绍将军已经在城外秘密招募了军马近万,正在加紧操练,随时可以与外围禁军配合,偷袭曹魏驻军。” 夜晚,一名便装的蜀汉武士偷偷潜入皇宫,向刘永回报道。 刘永沉思良久。 “朕料司马昭父子绝不会任凭司马禁儒这般胡闹,大兵很快会来,回去转告张绍将军,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待朕的吩咐行事。朕要趁此机会,肃清内部之敌。” “小人明白。”武士迅速离开。 有了这些物资作为保障,刘永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 慈宁宫: 吴太后在翎儿等人的服侍下用过了早膳之后,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寝宫,而是独自坐在凤榻上。 “太后娘娘自从回到宫中,整日愁眉不展,这样下去恐对凤体不利。”翎儿站在吴太后的身边,关切道。 “哀家如此费尽心力,却换来的依旧是蜀汉灭亡,哀家自知无颜面对先帝,也愧对我家永儿。”吴太后叹息道。 “蜀汉虽亡,但陛下苦心与司马氏一家结成亲眷,想来日后也不会错,太后还有何可忧虑的?” “话虽如此,但哀家一时间猜不透皇儿之心,恐他另有打算。” 翎儿的眼珠转了转。 “太后所说有理,奴婢也已经觉出此事不简单,现在,整个后宫都是粮草和金银,一旦再有一次敌军入城,恐怕整个皇宫都会被毁掉了。” 吴太后大概忧虑的也正是这件事情,于是不语。 过了一会,吴太后忽然问道,“陈季那厮已经两天未见踪影,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奴婢也未曾见到陈大人。”翎儿回答,不过,翎儿对吴太后的心思摸得极透,立刻补充道,“奴婢这就要人去宫外,尽快寻他回来相伴太后。” 吴太后笑而不答。 从吴太后寝宫出来,翎儿并没有命人去宫外,而是安排了两个宫女守在这里,随时听候太后吩咐,自己则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信步在后宫中走着。 绕开了诸多宫人们的视线,翎儿最后来到了那座已经被拆掉了大半的央和宫。 由于到处都堆积着各种物资,央和宫现在只剩下几间主体建筑没有拆除,就连生长在宫前的那一片树林也已经被伐尽了。 虽然如此,这里依然显得比其他地方要冷清许多。 见四周无人,翎儿绕过了一条长长的粮草垛,进入宫苑。 走出不远,翎儿停在了一条已经略显荒芜的小路上,侧耳倾听着。 不远处的一座拱门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其人走走停停,大概也是担心被别人发现。 很久之后,陈季的一颗头从拱门里面探出来。 “陈大人,何必要这样躲躲藏藏?这几日陛下不曾去过太后处,太后却十分惦记陈大人。”翎儿看清陈季之后,起身走过来,说道。 陈季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黎公子伤势如何?”翎儿问道。 “早已经好了,只是不知道翎儿姑娘到来,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叹气。”陈季回答。 翎儿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陈季观察着翎儿的表情。 “邓艾将军死后,司马禁儒那厮视我等为邓艾心腹,刘永那厮则更是时刻要除掉我二人,虽有太后保护,恐我二人也命不久长。” “陈大人莫要如此悲观,还是先跟我回去面见太后,日后再做良图。”翎儿说道,“至于黎公子,奴婢抽空过来照应一下就是。” 二人的话尚未说完,拱门的后面再次探出一张脸来。 是黎隐。 “小人为了报仇,不惜改名李隐,却不想还是被刘永那厮所伤。”黎隐咬着牙说道。 “陛下身边有齐臻保护,谅你等二人也无法靠近。”翎儿说道,“依奴婢之见,你二人且回慈宁宫,择机而动。陛下这几日每天只和司马禁儒那厮饮酒,无暇顾及到你等。” 陈季看了一眼黎隐。 黎隐的一对拳头在身边攥紧。 忽然,翎儿刚刚走过的路上传来“扑通”的一声响声,好像是什么人不小心摔倒了。 三个人就像是受惊的兔子,几乎在同一时间躲到了拱门的后面。 第58章 为灭口 陈季起杀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小国舅,这里无人,不可乱闯。”一个尖细的宫女的声音传到了翎儿三个人的耳朵里。 随后,一条黑影沿着翎儿刚刚走过的路飞快地跑了过来。 此人的身上满是尘土,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长长的、似乎永远也擦不净的浑浊的液体。一边跑着,还在一边回头对着追来的宫女做着鬼脸。 “不可被其发现我等。”眼看着这位小国舅距离三个人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陈季用手一指说道。 黎隐下意识地伸手在肋下摸索了一下,却没有摸到长剑,于是,随手抓起了身边的一块凸起的青砖。 “不可如此,若被太后得知,需要我等抵命。”翎儿阻拦道。 陈季不吭声。 黎隐自然不会听从翎儿的。 就在吴智的一条腿踏过拱门的一瞬间,黎隐的一只手探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拉到了后面,另一只手里的青砖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吴智的头顶。 有浑浊的脑髓掺杂着鲜血涌出来。 翎儿捂住双眼,吓得蹲在了地上。 追赶的宫女听到声音,以为这位小国舅再次摔倒了,惊慌地跑过拱门,被陈季揪住长发拖倒在地上。 黎隐手里的青砖再次挥起。 二人顷刻间已经没有了声息。 “这厮憨傻,恐对我等不利。”陈季见翎儿吓得浑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于是解释道,随后又对黎奂吩咐:“不可使其在此。” 黎隐点头,将两具尸体拖到了一簇草丛的后面。 城里,御史中丞邓懿的府门前: 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停在了这里,刘永依旧穿着一身便装,从车上跳下来。 “待小人去门前使人叫其出来接驾。”身披软甲的齐臻快步走到刘永的身后,粗声大气地说道。 刘永摇头。 “我二人还是入府讲话。” “府中打手众多,这里却只有我与陛下,贸然进府,小人深恐陛下有失。”齐臻有些不放心。 刘永没有回答,却是神秘的一笑。 守在府门口的家人自然认不得刘永。 自从刘永将端儿嫁给司马禁儒,而邓艾又被司马禁儒斩杀之后,邓懿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妙,没想到了这个以前毫无主见的后主,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将司马禁儒攥在了手心里。自己的想法和后主一直相左,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不会落得一个和黎奂同样的下场。 基于此,这段时间邓懿一直不敢出门,并通知家中之人将一切都打点完毕,只等着寻机逃走。 刘永的突然到访,彻底把他惊得懵了。 当一只手揪着守门的家人的齐臻大步走进客厅,并将其丢在邓懿脚边的时候,邓懿就像是烂泥般瘫在了椅子里。 家人被摔得差点就要背过气去,趴在邓懿的脚步只是不停地喘气。 “邓大人,是否以为朕这时候应该在被押往洛阳的路上?”刘永站在邓懿的面前,声音不高,却已经令邓懿湿透了衣衫。 “陛、陛下?”邓懿双手扶着椅子的靠背,摇晃着站了起来,随后,脚步未动,已经跪了下去。 “朕如今是曹魏的骠骑将军兼汉中太守。”刘永冷笑道,“对于这样的职务,邓大人是否倍感失望?” 邓懿浑身颤抖。 “陛、陛下说笑了,陛下乃是明智之主,区区骠骑将军和汉中太守实在是有些屈才。” 刘永坐在了邓懿的椅子上,故意将一条腿翘起,黑色的兽皮长筒靴子几乎挨到了邓懿的脸上。 “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朕此来并非是来杀你。”刘永说道,“还请邓大人屏退众人。” 刚刚爬起来的家人和方才站在邓懿身后的女仆,这时候也已经猜到了刘永的身份,正待跪下,听到刘永这样说,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不等邓懿说话,已经迅速跑了出去。 “邓大人起来讲话。”刘永收回脚来,说道。 邓懿这才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朕听闻邓大人前段时间联合诸多大臣,打算一同上表晋王,只是不知其用意何在?还有,你府中最近招募了诸多打手,可是防备朕伺机报复的?” 邓懿刚刚站稳,听到刘永的这番话吓得再次跪倒。 “陛下圣明,绝无此事。” “邓大人在敌军初至之时,便已经要朕开城纳降,之后更是与那邓艾将军和司马侯爷相互勾连,想这世上,邓大人还有何事不能做的?” 邓懿抹掉了脸上的冷汗。 “陛下明察,当时我蜀汉已经无半点转机之望,微臣这样做,亦是为陛下和全城百姓着想,何况与微臣同谋者众多。陛下若怪,微臣愿领其罪。” 刘永略作沉吟状,然后,忽然伸手将邓懿扶了起来。 “邓大人无需解释,朕也知汝是被迫无奈,今日来此,也绝非因为此事,而是另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邓大人来做。朕遍观我蜀上官员,唯邓大人能担此任。” 邓懿一怔,猜不透刘永的心思。 刘永不给他猜透自己心思的机会。 “想必邓大人也已经知道,司马侯爷官封蜀王,而朕则会在适当的时候赶往汉中赴任太守一职。各地官员纷纷送来粮草辎重,以示祝贺。唯有我蜀汉旧臣至今尚无表示,朕有意要你协同费恭大人一同督建蜀王府,也好为你二人在侯爷面前打通一条仕途通道,但不知邓大人可否愿意?” 邓懿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美差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陛下此话当真?” “自古君无戏言,朕虽然已不再是这皇帝,但却不会在邓大人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刘永回答,“此事若是邓大人肯于答应,朕便在司马王爷面前提起,你二人也要尽快选址绘图,择吉日动工。” “多谢陛下栽培,微臣愿领此旨。”邓懿兴奋得双眼发红。 刘永站起来,在邓懿肥厚的后背上用力一拍。 “我蜀中官员能如邓大人者几人?你可速告费恭大人,明日一早去宫中答复,届时,朕将与蜀王千岁一同在宫中等候。” 邓懿受宠若惊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刘永不再理他,带着齐臻从客厅里走出来。 齐臻走出很远,回头还看到邓懿趴在地上,似乎还没有从巨大的惊喜之中挣脱出来。 “这等小人,卖主求荣,理应斩首,陛下何以要如此恩待?” 刘永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很令人回味的微笑。 他要尽快赶回皇宫,并在吴太后召自己前去之前去探望,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必须赶在司马昭派来大兵之前将身边的一切都处理好。 第59章 刘永安内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圣驾到了,众人速来接驾。”守在慈宁宫门口的宦官的声音刚落,那些宫中的人未及做出反应,刘永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来不及放下手里活计的宫人们各种跪在了地上。 就连手里端着香炉的翎儿也是猝不及防,慌得手捧香炉跪在地上,却还不忘对着后面的寝宫叫了一声:“陛下驾到,请太后娘娘起身接驾。” “怎么,我家母后尚未起床,莫非是身体不适?”刘永关切道。 “没有、没有。”翎儿面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只是昨夜与奴婢等人提起各自的家事,睡得晚了些。” 刘永停住脚步,他已经猜到了翎儿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其实,翎儿想要隐瞒的,自然是吴太后和陈季在一起。 她和陈季也是刚刚回来。 黎隐刺杀刘永未遂之后,一直躲在慈宁宫,陈季和翎儿以吴太后身体不爽为由,挡住了齐臻。之后,陈季担心被宫人们发现了黎隐的踪迹,这才带着他躲进了央和宫。 今天,他们杀死了吴智之后,陈季生怕吴太后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不得不跟随翎儿回来。 刘永到来之前,他正在寝宫里向吴太后汇报这几天的行踪。 当然,一切都是已经设计好的,只是为了骗过吴太后。 极端聪明的吴太后,在陈季面前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其智商甚至比吴智高不到哪里去,诸多的抱怨和怀疑在陈季的一搂一抱之后,烟消云散。 听到翎儿的叫声,陈季慌得脸色发白,找不到躲避的地方,低着头就要钻到吴太后的凤榻下面去,被吴太后拉了回来。 “你这厮,怎会如此惧怕皇儿?待哀家带你出去,替你作出解释。哀家知道皇儿并非糊涂之人,也不会再难为于你。” 陈季依旧不敢去面对刘永。 吴太后只得放手。 “也好,你且在此等候,待哀家解释清楚之后,再来唤你出去。” 吴太后走出来。 刘永站在大厅的台阶下面。 “儿臣这几日一直忙于收拢各项物资,没有能够及时来为母后请安,今日特来请罪。”刘永见吴太后出来,急忙躬身说道。 “皇儿劳苦哀家尽知,无需解释。”吴太后坐到了椅子上,爱怜地看着刘永,轻叹一声道,“几日不见,皇儿清瘦了许多,哀家无意参与国事,但,皇儿亦要保重身体,亦是为我蜀汉保存最后的希望。” “多谢母后提醒,儿臣记下了。”刘永说道,“相信母后也已经看到了,我皇宫之中近日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足够我城中之人二年用度。如此众多的物资,皆需儿臣亲手查验,故而劳累了些,不过,还请母后放心,现已清点完毕,日后只需尽心看守即可。” “皇儿不提,哀家倒是还想问上一问,皇儿这是作何打算?”吴太后问道。 刘永的目光向吴太后寝宫的方向射去。 陈季躲在寝宫的门后,恨不能把自己整个憋死,只顾竖起耳朵努力倾听。 “皇儿自从将绮儿身边的丫头端儿送给司马王爷之后,便再无他念,想我蜀汉气数已尽,天命不可违,儿臣只愿今生再无战事,护得母后与家人平安。”刘永回答,“至于这些辎重,乃是司马王爷受封之后,各地官员所送,儿臣只是代为照管。” 吴太后的眉梢挑了挑。 刘永这样的回答,令她既失望又有些安慰。 自己煞费苦心地将其扶上了皇帝的宝座,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想来也是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扭转。 “此等事情何须皇儿亲自去做,因何不要当初的朝中大臣代劳?”吴太后转移话题。 “母后当知,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我朝纲颓废,各位大臣无一不是只为私利,儿臣无力整顿朝纲,又不忍将其逐个治罪,只得亲自出面。虽然司马王爷已经派出重兵看守,但亦难免百密一疏,且为表儿臣对王爷之忠心,只能如此。”刘永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朝中如此多的臣子,难道皇儿就没有一个可托付之人?”吴太后似乎很不理解,问道。 “儿臣遍观满朝文武,除了绮儿和母后身边之人以外,儿臣实在找不出他人可托付此事。”刘永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说道。 吴太后深有同感。 刘永观察着吴太后的表情。 “儿臣以前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可惜,此人已经在曹魏大军破城之时,被儿臣所杀。想来,倒是儿臣冤枉了他。当时那危急时刻,连儿臣尚且难以自保,又岂能责怪他人?” 刘永的话叫吴太后有些吃惊。 “皇儿所说何人?” 寝宫里的陈季也是吃惊非小,难道刘永所说的人会是自己? 果然,刘永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陈季”。 吴太后站了起来。 “皇儿果然觉得自己冤枉了陈季?” 刘永点头。 “此人尽心服侍母后多年,掌管禁军之时,也是竭尽所能,且能够识得天数,实不失为能屈能伸之人。此人若在,定会尽力辅佐司马王爷,而儿臣已与王爷结成亲眷,尽忠王爷即尽忠儿臣也。” “皇儿果然明事理。”吴太后激动得双手用力一拍。 刘永却轻声叹气。 “此等聪慧之人,却已经死在了儿臣手里,还请母后休要责怪儿臣。” 吴太后喜极,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皇儿莫要悲伤,哀家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便是那陈季并未死,而是一直就在哀家宫中,且已经将此事对哀家禀明。哀家还要向你解释,今见皇儿已经想得如此透彻,哀家自是高兴异常。” 刘永故作惊讶。 “母后莫非是在安慰儿臣?” “怎会。”吴太后笑道,回头吩咐:“翎儿,速要陈季来见。” 翎儿对刘永的这番话也是半信半疑,只是不敢违拗吴太后的谕旨,答应着向后面走去。 没多久,已经偷听到全部内容的陈季跟随翎儿来到了吴太后和刘永的跟前。 “奴才叩见陛下和太后娘娘。”陈季不敢靠近,远远地跪在了地上。 “陈季,不必惊慌,我家皇儿已经知道错怪了你,正要委以重任,还是近前来讲话。”吴太后招手道。 刘永快步走到陈季的跟前。 “陈大人果然好端端的在这里,朕之幸也。” 吴太后走过来将陈季拉了起来。 陈季不敢吭声,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刘永悬在腰间的佩剑。生怕刘永会突然间跳起来,出其不意地砍掉自己这颗头。 第60章 一着险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陈大人可知朕这一番苦心?”刘永在吴太后转述给陈季自己的意思之后,故意问道。 陈季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小人愧对陛下,却不想陛下如此宽宏,小人日后若生异心,祈愿……” “陈大人不必如此。”刘永不等陈季说完,打断他的话,道,“朕知陈大人之心,明日一早可去皇后宫中觐见司马王爷,朕当面与汝请令。” “小人遵旨。”陈季趴在地上,谢恩。 与吴太后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刘永走出慈宁宫。 齐臻一直守在门口。 “方才城外的张绍将军和陈祗大人使人寻找陛下,小人怕打扰陛下与太后娘娘,进而走露消息,故而未敢要其进入。”齐臻说道。 刘永点头。 “可曾问过是何事?” 齐臻凑近刘永,压低声音:“正如陛下所料,司马昭果然派出一支人马正在星夜赶来,虽数量不多,但据说皆是铁骑,而且为首的将领乃是司马禁儒的兄长司马炎。” “距此还有多远?”刘永急迫地问道。 “还有大约三天的路程。” 刘永的脸上凝起一团冷霜。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如同一枚枚摆放在棋盘上的棋子,看似轻描淡写的移动轨迹,却是每一次的摆放都是一招致命险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齐将军速去城外告知张绍将军,没有朕的手谕,即便是敌军入城,他亦不可轻动,只待城上信号。”刘永吩咐道。 “是。”齐臻快步离开。 刘永回到敬安宫不久,另一名负责暗中与城外联络的宦官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前去告知陈祗大人,趁夜将设伏在曹魏大军外围的禁军悄悄分批撤回,三天之内,分别从四个城门化妆入城,入城后各寻安全所在躲藏。若见到城外敌军大营火起,则立刻行动,斩杀城墙上曹魏守军,复夺此城。切记,不可引起曹魏将士警觉。” “遵旨。”宦官离去。 这时候,天已经过了午时,张皇后却还坐在自己的寝宫里,等候刘永。 羞月带着两名宫女,把已经热了好几次的饭菜,再次放在了张皇后面前的桌子上。 “奴婢已经派人去吴太后处问过,陛下已经回来很久了,只是这时候依然不见其身影,恐是去其他妃子的宫中了,皇后娘娘还是先吃些,待陛下回来,奴婢携宫人们为皇后娘娘出气就是了。”羞月说道。 张皇后当然知道刘永不可能去其他地方,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从未有过任何轻浮举动,张皇后不知道刘永的这种作法是否是出于该坚守的道德底线,还是因为——自己。 不过,对于羞月要帮自己出气的想法张皇后倒是很感兴趣,笑着问道,“你这丫头,要如何替本宫出气?” “陛下是真龙天子,当然不可动粗。”羞月故作神秘状。 “你且说来听听。” 羞月一脸的坏笑。 “你等先出去。” 两名宫女不知道羞月要给张皇后出什么样的鬼主意,捂着小嘴走出去。 羞月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只要听从奴婢安排,奴婢敢保从今以后,陛下只宠你一人。” 我们说过,羞月在刘永替代刘禅的时候,刚好没有在宫中,回来后虽然发现现在的皇帝与当初大不一样,却也只是认为朝廷变故,敌军压境,紧迫的气息导致了皇帝性格的裂变,并没有怀疑过,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皇后被她说得玉面绯红。 “你这丫头,整日疯疯癫癫的,若是被太后娘娘听到此言,不知要掌你多少嘴巴。” “奴婢不怕。”羞月小脸一崩,“若是日后皇后娘娘为我蜀汉生下几位太子爷,太后娘娘恐怕要亲自带人前来感谢奴婢了。” “这般胡言乱语,当心本宫也不饶你。”张皇后忍不住从透红的双唇间发出迷人的笑声。 话虽如此,可是张皇后不知为何却忽然渴望羞月的话变成现实。 但是,这样的冲动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便消失了。 她知道刘永的苦,逆境中翻盘,没有非凡的胆量和气魄是无法做到的,刘永正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行走在常人不敢行走的泥泞小路上。 这个时候,任何来自外部的力量都有可能摧毁他看似坚忍的意志,尤其是这种温柔的、来自枕边的力量。 张皇后知道自己该作出怎样的选择,或者说作出怎样的牺牲。 三天后,司马禁儒城外的大帐: “禀王爷,姬陵城侯司马炎所带的三千铁骑已于据此三十里的地方下寨,并派来使者求见王爷。”一名武士走进帐中,对着空空如也的大帐说道。 他知道,司马禁儒一定是在屏风的后面,或许正在和蜀汉的那位安宁公主安睡。 果然,屏风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名宫女的半张脸。 “王爷尚未起床,你要来人在帐外等候。” “是。”武士退出。 屏风的后面,端儿早已经起来,正在魏晴儿的服侍下梳理头发,而司马禁儒还躺在床上,只顾盯着端儿的一张小脸看。 “姬陵城侯必定是王爷家兄,王爷这般怠慢其使者,恐令家兄不悦。”端儿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孔,说道。 司马禁儒拥被坐起来。 “这厮,定是要带本王回京请罪的,本王现已是蜀地之主,已无意与他争夺父王的爵位,见与不见,又有何妨?” “王爷所虑与我家皇兄相同,只是若不相见,恐怕引起姬陵城侯的误会,导致其带兵来攻。”端儿思索了一下,说道。 “本王无惧。”司马禁儒说着,探出一只手去,似乎是要拿起床边的什么东西,却趁着端儿不注意,在魏晴儿的后背下方掐了一把。 魏晴儿的身子一震,并未出声。 司马禁儒很高兴。 “你家皇兄已经替本王安排好了一切,司马炎这厮只带着区区三千铁骑,何敢与我大军对抗?若他果然敢于来攻,本王正可报他屡次暗害本王之仇。到时,我司马家族只有我这一根独苗,天下即是本王一人独有,强似蜗居这小小的蜀地。” “原来王爷早已成竹在胸,妾身这厢先恭喜王爷了。”端儿的脸上也浮起一抹如花般的微笑。 站在床边的另一名宫女适时地拿起司马禁儒的锦袍,披在他的身上,并低声说道,“且待奴婢为王爷备好清水。” “去吧。”司马禁儒还沉浸在皇帝的美梦里。 第61章 大战前夕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尽管司马禁儒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最终还是在用完了早饭之后,将送信人叫进了大帐。 此时,距离那人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 送信人大概是在临来的时候受到了司马炎或其他人的叮嘱,又或者被司马禁儒这样冷落,心里很不平衡,所以,一走进来就显示出极端藐视的样子,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司马禁儒,也只是略略拱了一下手。 “小人奉姬陵城侯之命特来请逸城侯前去我大营一叙。” “可有家兄书信吗?”司马禁儒还在不停地打着饱嗝,头也不抬地问道。 “姬陵城侯乃是奉晋王钧旨而来,侯爷的话就是晋王的话,何须书信?”那人把头一扬,显得极其傲慢。 司马禁儒一脚踢在了粗粗的桌腿上,痛得脸皮抽动了几下。 “尔是何人,敢如此对本王说话?” 那人的嘴角动了动。 “逸城侯欲自立为王,晋王千岁动怒,我曹魏军民亦对侯爷此举多有不满,若非小人等在晋王千岁面前求情,此来便不只是区区三千铁骑。如今,姬陵城侯已携雄兵在此,念其手足之情,要小人招侯爷营中叙话,侯爷若不肯去,便是违抗晋王钧旨,其罪当诛。”那人丝毫不惧。 “好一个念及手足之情。”司马禁儒大怒,“当初他数次欲害死本王,今番又陈兵于此,其意已明,你这厮,却来此要挟本王。来人……”司马禁儒叫道。 守在门外的武士闻声进来。 “将此人拉出去砍了。”司马禁儒指着那人说道。 武士未动,犹豫着向前一步。 “王爷暂且息怒,此人虽恶,但必定是姬陵城侯所派,若杀之恐激怒姬陵城侯,对你兄弟不利。依小人之见,可放他回去,待过几日之后,王爷与侯爷会面,再议是否回京之事。” 司马禁儒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屏风撩起,魏晴儿从后面走了出来,伏在司马禁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司马禁儒嘿嘿一笑。 “爱妾之言有理,不可就这般轻易放其回去。”话音未落,忽然伸手抽出了魏晴儿挂在肋下的短剑,用力扔到了武士的脚边,“本王命你割去这厮耳鼻,要他知道顶撞本王的后果,也借此羞辱那司马炎一番。” 武士一惊。 “王爷不可。” 魏晴儿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本姑娘的佩剑只是用来防身,从未沾过半点血腥,不想今日却要被这狂妄之人的污血所玷污了。” “速速行刑!”司马禁儒抬起脚来又要踢向桌腿,却又心有余悸地收了回来。 武士无奈,俯身将短剑捡起,却恨恨地向魏晴儿看了一眼。 魏晴儿面带冷笑。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刚才还是趾高气扬的送信人顷刻间变成了一个血人,再也没有了进门时候的气势。 “回去转告司马炎那厮,若果真念及兄弟情谊,就请其来本王这里一见。除此之外,休想靠近本王一步。”司马禁儒说道。 “还不带此人前去包扎,莫要其死在王爷的大帐里。”魏晴儿捂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对这血腥味极其反感。 武士扔掉短剑,拉着那人离开。 下午的时候,司马禁儒将大帐里的所有东西都装在了一辆车子上,自己也带着端儿等人离开,进城去了。 皇宫,敬安宫: “陛下已经将司马王爷和端儿姐姐等人安置在了我们后面的景逸宫中,奴婢派人去看过了,只是没有见到魏晴儿跟随他们回宫。”羞月对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略略沉思了片刻。 “羞月妹妹可曾猜到陛下用意吗?” 羞月想了想,摇头。 “陛下深谋远虑,奴婢不敢妄自猜测。” 张皇后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觉察到了一丝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今晚,刘永没有回到张皇后身边。 城外的大营在这黑沉沉的夜色中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那些排列紧密又各不相连的营帐便是这只怪兽那数不清的触角,火把的光束在营帐中间就像是一只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眼睛。 偶尔有手持兵器的士卒经过,脚步声打破沉寂,叫人觉得这只怪兽还是活着的。 已经空置下来的司马禁儒的巨大帐篷里,有人影闪过,随后,魏晴儿的头缓缓从里面探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短衣,一张脸也用黑色的轻纱罩了起来,神情显得极其紧张。 她在等待着城头上刘永所发出的信号。 在距离司马禁儒的大营不足一公里的黑暗地带,此时,也正有无数双眼睛从挨近地面的地方射过来。 在这些人身后的不远处,一片密林深处,一匹匹浑身披着铁甲的战马似乎也已经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战斗,不时地用包裹着布匹的马蹄在地面上刨击几下。 “侯爷,此地危险,你可暂回大营等候消息,待小人拿获逸城侯之后,再去回禀侯爷。”同样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的钟恬,站在司马炎的身边,小声说道。 司马炎没有回答钟恬,却用手一指司马禁儒的大营。 “此营寨定是邓艾将军活着的时候所设计,可谓是攻防兼备、固若金汤,若想一举突破,实在并非易事。” 钟恬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 “邓艾将军虽极善用兵,却不懂变通,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想来也不足为奇。侯爷只管放心,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末将以前的部下,加上见到我三千铁骑都是来自京城,料想定不会奋力抵抗。末将有把握一击成功,生擒逸城侯回来。” “钟恬将军所言有理,侯爷还是不要自此危险之地,且随小人先回营休息,静待钟恬将军佳音。”郝弈牵着一匹战马走了过来。 司马炎想了想。 “也好,不过钟恬将军还需谨慎,严防城中蜀汉士卒前来驰援。” “末将知道。” 司马炎在郝弈的陪同下离开。 成都城头上,刘永和齐臻并排站在一根火把的旁边,俯身看着城下的营寨。 这里,是一处城墙的拐角,也是曹魏守军人数最少的地方。 成败在此一举,刘永和齐臻的心里都被难以抑制的紧张所控制着。 “陛下是否估计得错了,司马炎那厮根本不会派人前来偷袭?”齐臻小声说道。 刘永不吭声。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在无边的黑暗里毫无征兆的涌出了无数的火把,随后,密集的马蹄声如骤然而来的疾风暴雨般向司马禁儒的大营席卷而来。 第62章 重赏之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炎果然来了!”齐臻大喜道。 刘永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齐臻迅速按照刘永事先的吩咐,从肋下箭囊之中抽出一根用浸透了油脂的棉花包裹着的羽箭,在火把上点燃,射向天空。 羽箭尖锐的哨音划破寂静,短促燃烧的火球在天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红色印记,落到了城下的军营外面。 一直在等待信号的魏晴儿飞快的从身边拿起一根火把,点燃了巨大的帐篷。 火光冲天而起。 城里,那些各自躲藏在角落里的蜀汉禁军将士,在火光腾起的瞬间从各处涌出,冲向城头。 “将军有令,速速关闭城门。”眼看着一身黑色装束的魏晴儿飞马入城,齐臻立刻大声叫喊起来。 守城的曹魏士卒不知道是哪一位将军发布的命令,但是,见到城外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立刻跑下去关闭了城门。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背后的蜀汉禁军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顷刻间,城内城外充斥着震天的喊杀声,到处都被浓烈的血腥味所填满。 陈祗所带领的禁军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宫,迅速形成了合围之势,将整个皇宫以及司马禁儒派来看守物质的曹魏士卒包围了起来。 守在城头上的曹魏士卒本就不多,加上一时间分不清敌我,不到片刻,已经被冲上城头的蜀汉将士斩杀干净,十几名禁军武士在刘永的安排下迅速分开,分别带人去把守四面的城门。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城,只待敌军火拼之后,伺机突袭。”刘永吩咐道,然后,他迅速下城,飞马奔向皇宫。 此时,那些负责看守物资的曹魏士卒已经大部分被陈祗杀死,剩余的一些人自知大势已去,纷纷投降。 按照刘永事先的安排,陈祗在众多的降卒之中寻找陈季,却始终没有找到。 “陛下苦心将这厮从太后身边调出,却还是被他跑掉了?”陈祗用力跺了一下脚。 “休要因此一人误了大事,速命人严密看守辎重,不可使其有失。”刘永担心这些物资被人纵火,在将这些降卒带走之后,立刻吩咐陈祗道,自己则带着齐臻飞马入宫。 皇宫里,早已经是一片混乱。 黑暗中,看不清包围在外面的人是蜀军还是魏军,宫人们只听到阵阵呐喊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以及伤者的惨叫和战马的长嘶。 起初,司马禁儒只是以为大营被司马炎偷袭,自恃自己和刘永已经做了精心的安排,而且对方人数极少,自己尽可以高枕无忧。直到后来,有逃出来的士卒报告说,蜀军已经复夺城门,并控制了所有物资的时候,司马禁儒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家伙就像是一条疯狗,摘下墙上的佩剑,砍向了睡在身边的端儿。 一枚羽箭赶在佩剑落下之前射中了他的手臂。 端儿拉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司马禁儒从大营带来的两名贴身武士没有能够拦住齐臻,刘永也在第一时间冲进了屋子,冰冷的剑锋抵在了司马禁儒的胸口。 “朕待此刻多时了。”刘永冷笑道。 司马禁儒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反抗的时候,手臂上羽箭的箭镞镶嵌在骨缝里,剧烈的疼痛令他不停地吸着冷气。 刘永没有时间和他耽搁,回身吩咐两名宫女:“你二人暂且为其包扎一下,服侍公主殿下起来,没有朕的吩咐,你等任何人不得踏出这景逸宫一步。” 宫女和端儿虽然早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却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看着刘永如冰一般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要陈祗大人调拨二十名禁军在此看守,任何人若要出去,格杀勿论。”刘永又吩咐齐臻道,看了一眼蒙在被子里的端儿,咬着牙补充道,“也包括朕的安宁皇妹。” 蒙在端儿身上的被子略略抖动了几下。 刘永安置完这里之后,又立刻赶回到城门口。 这时候,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 钟恬带来的铁骑果然不同凡响,几个冲锋过后,这些曹魏军已经大部分投降。 正如钟恬所说的一样,这些人很多都是他以前的部下,加之看到来人都是自己人,更多的则是因为不满司马禁儒的作法,适时地放下武器,跟随姬陵城侯司马炎回京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刘永站在城头上,眼看着东方已经泛白,而喊杀声也已经逐渐变弱,他意识到是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来人,按照事先的约定,速令张绍将军进兵,抄其后路。”刘永一声大喝。 城上的禁军士卒射出一排燃烧的火箭。 城里的禁军此刻也已经基本上将残留的曹魏军清除干净,看到火箭升空,立刻开始向城门口集结。 张绍所带领的人马大都是刚刚招募来的新兵,虽然经过了短暂的集训,但是,其战力依旧无法和钟恬的铁骑相比。只是今日不同,钟恬的人马尚未完全从战斗中脱离出来,很多曹魏士卒虽然放下了武器,却并未得到赦免的命令,还在狐疑,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波进攻立刻将其打蒙了。 “收我失地,复我国土。”张绍一马当先,长枪摆动,身先士卒冲入敌阵。 “打开城门,三军出击,生擒司马炎者,朕之天下与其共之。”刘永在城上挥剑喊道。 传令兵迅速下城,十几匹战马在城门口迂回飞奔。 “陛下有旨,生擒司马炎者,与其共掌天下。” 城门打开。 “生擒司马炎”的喊声震动了整个夜空。 随着禁军士卒的涌出,刘永飞马而出,径直奔向了火光中的一个曹魏武士。 此人是钟恬所带来的铁骑武士,刚刚还在收编降卒,却猛见大批蜀汉武士向自己蜂拥而来,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速带降卒后撤,待本将军挡住来将。”说着,挥刀向刘永迎来。 刘永不想和他正面交锋,在双方距离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刘永射出了一枚羽箭。 羽箭射在了他铜制的头盔上,被高高弹起,落下来的时候刺伤了战马。 那匹马一声惊叫,高高跃起,将武士掀翻到了地上,未及武士起身,刘永掷出了手中的长戟。 长戟锋利的月牙小钩切断了武士的咽喉。 刘永的战马在武士的身前停住,他抓住长戟的戟身,将其抽了出来。 就在这时,另一名飞马赶来的武士对着刘永射来了冷箭。 刘永没看到冷箭,却听到了长长的哨音,随后是一声清脆的爆响,一把薄薄的短剑从身后而来,砍断了羽箭的箭身。 “陛下小心。”一个尖利的女子的声音响起。 无需回头,刘永已经猜到了身后的人是魏晴儿。 第63章 晴儿齐臻双救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魏晴儿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色的短衣,骑在一匹与其身材很不相称的高头骏马上,傲然是一位女将军。 “司马禁儒那厮已经被朕软禁,朕担心他对端儿妹妹不利,你速回宫去,不可使端儿有失。”此时,没有时间说感谢的话,刘永大声说道。 魏晴儿也清楚,在这到处都是死亡和鲜血的战场上,自己单凭这一把短剑,是没有生存的希望的。 “转告端儿妹妹,不可使司马禁儒知道此计与她有关,要做出你等皆是受害者的样子。”刘永赶在魏晴儿离开之前,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魏晴儿回头,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 武士距离刘永已经不足十米,手里的一把狼牙棒高高举起,携带着战马蹚起的尘土和一股刺鼻的汗腥味向刘永的头顶直逼过来。 刘永双手托起长戟,奋力挡开。 武士的战马紧贴着刘永的身侧跑过去,由于速度极快,连身上的铁甲叶片也被飓风掀了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刘永回身,奋力将长戟向身后掷出。 长戟割开了武士身上的大氅,刺穿了他身上的铁甲,却紧挨着他的肋骨滑了过去,并未造成对其致命的伤害。 武士大怒,撕下大氅将伤口粗略地包扎了一下,便催动战马再一次向刘永冲来。 刘永来不及捡起长戟,只得抽出肋下长剑。 好在这时候,齐臻及时赶来,从背后对武士发动了攻击。 链子锤的巨大冲击力将武士从马背上打落下来,一口鲜血喷出很远。 “陛下不可在此久留,速随小人回去。”齐臻大叫着,轮动链子锤打翻了几名试图从下面偷袭的曹魏士卒。 “成败在此一举,齐将军随朕冲杀,与张绍将军会合。”刘永俯身将长戟捡起,不顾齐臻的阻拦,继续催马向前冲去。 刚刚投降的曹魏士卒眼见着蜀汉军队从两侧包夹上来,对投降后的命运也不敢做出明确判断,哪里还有心思拼命,纷纷选择逃离。 当天光大亮,刘永所带领的禁军和张绍所带领的新兵,在战场的中心地带相遇。 钟恬虽然奋力冲杀,但是,终因人数太少,而且身陷重围,最终不得不带着人退了下去。 此一战,刘永收降了近万名曹魏将士,城外的所有马匹和物资几乎完好无损地被运进了城里。 “张将军不可就此入城。”刘永抓住了张绍战马的撕缰。 张绍不解。 “此城已尽归我蜀汉所有,本将军正欲入城庆贺,陛下因何阻拦?” 刘永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司马炎的人马虽暂时退去,但那些逃跑的曹魏士卒必将投奔而去,用不了几天,其必然带兵复回。我等若全部入城,岂不又要重蹈昔日覆辙?” 张绍将铜盔的的皮带解开,拍了拍自己那扁平的额头。 “皇妹丈所言极是,我且带兵驻扎在城外,敌兵若复来,我为前部,绝不使其踏进半步。” 刘永用手向远处一指。 “朕记得据此十五里处,乃是皇家昔日的狩猎场,地势平坦,四周皆有围障,张将军可带人驻守那里,与此城互为犄角,若敌兵至城下,张将军可使人偷袭其营寨,并烧毁其粮草,逼迫其退兵。反之,朕必亲自统兵,驰援张将军。” “陛下果然智勇双全,此计大妙。”一边的齐臻插嘴道。 “我家皇妹丈自然聪明过人,何须你说。”张绍咧开大嘴,哈哈大笑道。 安置好了一切,已经接近中午,刘永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从城头上走下来,却没有回皇宫,而是首先去探望那些受伤的士卒。 “陛下何须如此劳累,待稍事休息再来不迟。”齐臻劝阻道。 刘永摆手。 “众弟兄皆以为我蜀汉已亡,却能够在朕的号令声中一举击溃敌军,足见我蜀汉忠勇之士众多,朕又岂可有负于人?” 齐臻似乎直到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兄长因何会宁愿战死在阵前,也没有退后一步的原因。 大概是百姓们发现了城里的驻军已经全部换成了昔日的蜀军,料想都城已经收复,有人自发地走出来,开始庆祝。 一时间,大街上人头攒动,锣鼓声震天。 “陛下在此。”不知道是谁忽然认出了这个浑身是血的将军就是蜀汉后主,随着一声大叫,整条街道上的人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英武不让先帝!” “我蜀汉自此无忧矣!” “望吾主早收失地,尽收中原。” “有此神武之主,何愁蜀汉不立。” 杂乱的声音将刘永所骑的战马也惊得竖起了耳朵。 刘永不得不从战马上跳下来,扶起跪在前面的几位老者。 “朕虽小胜,但敌军尚在,朕有愧于蜀中子民,所幸者,众子民无恙。朕不敢比之先帝,惟愿继承其遗志,造福我一方百姓。” 刘永的话要众人再次欢呼起来。 “陛下宫中尚有紧急事务需处理,还望众百姓速速闪开道路。”齐臻担心人群中有曹魏遗留的人,于是大声喝道。 几名临时被齐臻叫来的护卫上前护住刘永,并迅速拉他上马离开。 刘永走出很远,还看到百姓们跪在地上,大概是在向天祈福。 皇宫,景逸宫: 司马禁儒和端儿等人被分别囚禁在两间屋子里,虽然相距不远,但由于各自的房门前都有武士看守,想要相见却也是不可能的。 司马禁儒的手臂已经被简单的包扎了起来,武士只是在天亮不久的时候给其送来了一壶凉茶,之后,再无动静。 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在房门前停住。 “这厮的伤势如何?”一个声音问道。 “小人刚刚看过,虽然射伤了臂骨,但是不会致命。”另一个声音说道。 “明日可要郎中来为其治疗,不可使其有失,陛下圣意,待我等出城击敌之时,用这厮夫妇的人头祭吾旌旗。” “安宁公主也要被杀吗?” “陛下圣意如此,我等岂敢多问。” 脚步声离开。 屋子里,司马禁儒从椅子上滑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跳起来,用力踢了一脚房门。 “速叫你家陛下来见本王。”司马禁儒叫嚣道,“我乃晋王亲子,杀我等同杀死全城百姓。”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皇宫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可是,没过多久,端儿的屋子里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司马禁儒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这厮,难道真的不念兄妹之情了?” 第64章 端儿暗施苦肉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或许是宫人们忘记了,每天晚上都会在门口悬挂的灯笼,今晚却没有人来悬挂,黑暗吞没了整座景逸宫。 司马禁儒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停的走动着。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屋子里,端儿坐在简陋的床边,独自沉思。 黑暗中,房门被轻轻推开。 “端儿姐姐。”一个宫女的声音传过来,大概是担心被不远处屋子里的司马禁儒听到,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端儿站起来,摸索到了桌子上的蜡烛,打算点燃,却被宫女拦住了。 “嘘,姐姐不要出声,皇后娘娘和陛下来看你了。” 端儿大惊。 “人在何处?” 宫女闪开身子。 张皇后一双细嫩的小手首先伸过来拉住了端儿的手,努力克制着没有叫出声来,却用力摇晃着。 随后,刘永也闪身而入。 “你且去外面等候,不得使司马禁儒知道我等来此的消息。”刘永一进来,就吩咐宫女道。 宫女出去。 端儿跪在地上。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和陛下,奴婢只道是敌军已退,端儿的使命完成,再无与娘娘千岁和陛下见面之期,却不想陛下和娘娘亲来,岂不折煞奴婢。” 张皇后和刘永几乎同时伸出手来,将端儿搀扶起来。 “妹妹为我蜀汉九死一生,朕怎会弃你于不顾?待敌军彻底退尽,朕还要亲自接你和晴儿等人回来,要后世子孙皆知你等乃我蜀汉复国功臣。”刘永说道。 张皇后抹着眼泪,不住地点着头。 二人原本就情同姐妹,在这个时候见面,自是悲喜交加,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半个时辰之后,刘永切入正题。 “朕知妹妹此去比之前更加危险重重,司马炎那厮非其弟司马禁儒可比,此人颇有乃父司马昭当年之风,端儿妹妹务必要多加小心,莫负朕意。” 端儿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 “陛下放心,端儿虽只是一介女流,但深知家国大义,宁愿一死以报娘娘和陛下大恩。” “妹妹休要言死,姐姐还要等你归来时候,姐妹把酒尽欢呢。”张皇后说道。 “为使司马禁儒相信,妹妹倒还有一个办法。”端儿提议道。 其实,端儿想到的办法,刘永也已经想到了,只是他没有忍心说出来。 天要亮的时候,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没睡的司马禁儒,被一阵女子的叫喊声惊得跳下床来。 “公主殿下休要这般胡闹,小人亦是奉旨行事,还请公主速随小人前去。”一名武士手里拿着一条短鞭,对被两名宫女驾着胳膊的端儿说道。 “皇兄既然不以我为妹,本公主又何须见他?”端儿怒斥道。 “休要在此啰嗦,带走。”武士大概已经失去了耐心,对两名宫女吩咐道。 尽管端儿极力挣扎,还是被宫女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司马禁儒趴在门缝上。 “这厮,果然狠毒。” 看守的武士送过早饭不久,果然有一名郎中来给司马禁儒治伤。 司马禁儒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精神显得极其萎靡。而郎中也不理会他,只是默默地帮他敷好了药物,包扎完之后,离开。 后窗处忽然传来的声音令司马禁儒一惊。 魏晴儿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正趴在窗子中间那根足有胳膊粗细的铁条上。 “王爷受苦了,奴婢这厢有礼。”魏晴儿把声音压得极低,不等司马禁儒说话,她就接着说下去,“奴婢刚刚从我家陛下那里逃出来,我家公主殿下被陛下叫去欲送出宫去,公主殿下念着王爷的好,誓死不从,奴婢等亦被看管起来,若非奴婢小巧,骗过守卫,恐见不到王爷了。” 司马禁儒的眼珠不停转动着。 “本王已落到这般田地,你不思助我脱险,却来说这些做什么?” 魏晴儿的双眼迅速闪过一丝杀机,可是,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奴婢冒险前来向王爷通报公主殿下遭遇,意在要王爷念在公主为你受苦的份上,设法救助,却不想王爷只顾个人安危,全然不顾公主死活,只是可惜了公主的一腔情谊,却付给了你这无情无义之人。”魏晴儿说完,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迅速离开。 司马禁儒跑到窗前,只看到魏晴儿娇小的身影一闪不见了。 “本王并非无义之人,实在是自身难保。”司马禁儒自言自语道,想起端儿那张俊俏的小脸,也是感到极其沮丧。 一阵脚步声传来。 “公主殿下果然是情义深重,为了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如此?”一名宫女的声音。 “像我等姐妹整日身在宫中,不曾见过多少男子,或许是这司马王爷果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丈夫。”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司马王爷想必在曹魏之时也是美女香车极尽奢华,天下男子不过如此,只是苦了我等女子。” “低声,休被这里的人听到了。” 脚步声远去。 司马禁儒用力拍了一下胳膊,立刻痛得冷汗直流,口中只顾叫着“宝贝受苦了!” 景逸宫再次陷入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叫司马禁儒从椅子上跳起来。 “陛下念你情意,要你夫妻在一起,公主殿下切莫负了陛下一番好意。”一个武士的声音传来。 “狗奴才,何须你来多嘴。”端儿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了,衣裳不整的端儿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王爷!”端儿一进来,就叫了一声,随后瘫坐在了地上。 宫女相互看了一眼,摇着头离开。 “爱妃何至于此?”司马禁儒一眼看到端儿的脸上还清晰地留着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惊讶地叫道。 “家兄欲送妾身出宫,妾不允,故而恶语相加,恶掌相向。”端儿哭诉道,俯身挨在司马禁儒的身上。 “这厮,伤我爱妃,实在可恶!”司马禁儒看着梨花带雨的端儿,心痛不已。 端儿只顾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妾身与王爷结成夫妻,我蜀汉百姓尽知,况王爷对妾身厚待有加,妾身岂能有负王爷?惟愿与王爷同死,九泉下相伴。” “爱妃对本王如此情深,实令本王震惊不已。”司马禁儒抓着端儿的小手只顾着放在嘴边不停亲吻。 过了一会儿,端儿的情绪略略稳定了下来,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和司马禁儒一同坐在床边。 “王爷伤势如何,可曾有郎中来过?”端儿这时候还不忘关心司马禁儒的伤势。 第65章 一场好戏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起火了!” 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打破了皇宫里的寂静,随后,噼噼啪啪的声音便在整个皇宫里回荡。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叫声。 司马禁儒和端儿同时坐起来,侧耳倾听。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大火正在急速蔓延。火光透过房门和窗子的缝隙流泻进来,把屋子也照亮了。 有脚步声跑到了门口。 “陛下有旨,所有人等皆出去救火,以防那些囤积的物资被毁。”一个焦急的女子声音说道。 “公主殿下这里怎么办?”一个看守房门的武士的声音响起。 “门窗皆已经被封死,谅他二人也难以逃出,你等且去,莫要陛下等得急了。”女子说道。 武士的脚步声远去。 司马禁儒跳下床,弓着腰来到门口。 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是那种只有金属摩擦才会发出的令人齿冷的声音。 司马禁儒对着端儿招了招手。 端儿会意,立刻穿好衣服也跳了下来。 没过多久,房门忽然间被推开了,一脸紧张的魏晴儿手里拿着那把已经断成了两截的短剑闪了进来。 “王爷、公主殿下,奴婢来了。”魏晴儿扔掉短剑,一把抓住了端儿的手。 “晴儿妹妹,你这是……”端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公主殿下莫要出声,快随奴婢离开此地。”魏晴儿不由分说,拉着端儿就向外面走。 司马禁儒也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跟在二人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屋子里跑出来。 远处的大火还在继续,一条条晃动的人影如同深夜里的幽灵,叫喊声此起彼伏。 “宫门外到处都是我家皇兄亲自安排的人,我等如何逃得出去?”端儿停下来,看着魏晴儿道。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宫门外今夜的守卫乃是奴婢先父以前的一位部下,深为先父之死感到不满,且一直深念先父对其的恩德,正欲伺机报答。奴婢已将实情告知,他愿冒险放我等出宫。”魏晴儿说道。 “原来如此,有劳妹妹了,看起来当初诸葛武侯确实冤枉了魏延将军。”端儿说道,拉了一把司马禁儒,示意他跟着魏晴儿离开。 魏晴儿没有吭声。 三个人尽量沿着没有火光和灯光的地方行走。 魏晴儿在皇宫里多年,对这里的地形自然十分熟悉,带着二人拐过几条弯道,很快就已经接近了皇宫的一处侧门。 “王爷和公主殿下且在这里稍候,待奴婢去叫开宫门。”魏晴儿说着,悄无声息的向前走去。 端儿和司马禁儒蹲在一处暗影里。 “王爷莫慌,若遇阻拦,你只管自行离开,妾身自有办法应对。”端儿对司马禁儒说道,却也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水,显示出她此时也是十分紧张。 司马禁儒觉得魏晴儿去的时间实在是太长。 终于看到宫门缓缓被推开。 魏晴儿对着二人招手。 那名武士的脸上用轻纱包裹着,手里拿着一口沉重的钢刀,肋下还挂着一把长剑,看到二人出来,正要过来见礼,被魏晴儿摆手制止了。 “此地非久留之地,多谢董将军相助,大恩大德定当后报。” “晴儿姑娘客气了,速带公主殿下和王爷从西门出去,那里的守军小人已经打过招呼,你等只管说是我董麒家的家眷即可。”武士叮嘱道。 端儿对着武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自称叫董麒的武士大概早已经做过了安排,黑暗中,一辆马车正等在这里,还有一匹火红色的战马也被拴在车子的旁边。 “王爷和公主殿下速速上车,奴婢骑马保你二人出城。”魏晴儿说着,已经飞身上马,并接过了董麒递过来的长剑。 司马禁儒手臂上有伤,加上原本就不是很灵活,更兼紧张和害怕,挪动着身子好半天才爬上车去。 马车趁着夜色极快地向城门的方向奔去。 看着马车走远,董麒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这时候,躲在四周的另外几名武士从暗影里走出来。 “你等且守在这里,待我去向陛下禀报。”董麒说道。 敬安宫门口: 刘永背着双手站在黑暗里,看着不远处的火光,以及那些来回奔跑着的人影,脸上的表情很是发杂。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着险棋。 虽然表面上自己已经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但是,接下来的博弈却仍然容不得半点大意,端儿这枚棋子能否继续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刘永的心里依然没底。 必定司马炎不同于司马禁儒,稍有疏忽,便有满盘皆输的危险。 “陛下于此太久,皇后娘娘要奴婢唤陛下回去。”身后,传来羞月的声音。 “绮儿尚未安寝?”刘永回头问道。 “陛下不归,皇后娘娘岂能放心?害得奴婢也跟着熬了这大半个夜晚。奴婢明日若是来不及早起服侍娘娘千岁,陛下可要多加美言哦。”羞月揉着略带困倦的双眼,还不忘调侃道。 “你只管去休息,朕这便回去。”刘永说道。 “奴婢可不敢,陛下不归,皇后娘娘要奴婢咬起脚趾怎么办?”羞月说道。 刘永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这般顽皮,日后如何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皇后来到了二人的身边,插嘴道。 “奴婢才不稀罕嫁人,此生只服侍陛下和娘娘千岁。” 刘永摇头。 按照当时蜀汉宫里的规矩,宫女只要达到二十岁,便可以选择离开,还可以拿到一笔赏金。当然,这要看宫女自己的心思,也要看其主子是否愿意放她离开。有些宫女自认为看透世间炎凉,不愿离开,也有些宫女想要离开,却被其主子强行留下的。 羞月这样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却令张皇后一时间又想起了端儿,她记得端儿当初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端儿等人应该已经出了城门。 “若是司马禁儒那厮担心被司马炎责怪,不肯去他大营,而是选择直接回洛阳,陛下可有办法应对吗?”张皇后不无担心的问道。 这也是刘永最纠结的问题。 “一切都要看端儿如何行事,司马禁儒那厮如何想法?不过,朕已经吩咐晴儿,随身没有带一点银两,这或许可以逼迫司马禁儒不得不去寻司马炎,而且……”刘永犹豫了一下,思忖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所有安排都说出来。 “但愿如此,但愿端儿和晴儿妹妹安然无恙。”张皇后没有追问,叹息道。 火光已经消失,这一场演给司马禁儒的戏,暂时落下了帷幕,而另一场好戏也即将在司马炎的大营里上演。 第66章 请君入瓮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等人的车子乘着夜色也不知道走出多远,终于在一片树林的边缘停了下来。 魏晴儿来到了车子的旁边。 “此处已经距离成都城很远,奴婢请王爷和公主殿下下车稍事休息,顺便商讨我等去往何地?” 帘子被掀开,露出司马禁儒一张看似很痛苦的脸。 “此为何处?” 魏晴儿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想了想说道,“奴婢以前也曾来过此处,依稀记得此处是我皇家的一处狩猎场,只是后来曹魏大兵来犯,此处便废弃了。不过奴婢却知道,这里距离司马炎的大营当不会太远。” 司马禁儒大惊。 “你这奴才,怎带本王来到了此地,若是被司马炎那厮的人发现本王,你我岂不失了性命?” 端儿也从司马禁儒的身后探出头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缩了回去。 “司马炎必定与王爷是亲生骨肉,纵有加害王爷之心,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何况王爷乃是穷途来投,他理应以礼相待才是。”端儿说道。 “爱妃岂知司马炎之心?”司马禁儒摇头道,“这厮恐我与其争夺父王晋王爵位,在京之时便时时欲要加害,何况此来,又与我兵戎相见,若被其所擒,恐再无生还之理。” “依王爷之意,你我当往何处?”端儿似乎也没了主张。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回京,父王虽然心向司马炎,但我素知其人心软,若是你我夫妻苦苦哀告,当不会为难我等。何况在京中,本王尚有诸多好友,危急时也可出手相助。”司马禁儒说道。 “只是我等现在身无分文,而且洛阳距此千里之遥,要我等如何回得去?”魏晴儿思索了一下,说道。 司马禁儒瞬间没了底气。 “妾身乃一女流,不便抛头露面,而王爷又有箭伤急需医治,此等情况,我等若想回京,只恐未走多远,已暴毙于途中了。”端儿适时地加上一句。 司马禁儒却还在犹豫。 狩猎场地势平坦,而且十分巨大,早年刘禅和诸葛亮等人不止一次来此狩猎,并有专人负责在此看管。不过,现在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壮丽,很多围障也都已经被破坏,与其他荒野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也正是因为这样,当距此只有不足五公里的军营熄灭了所有的火把之后,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墓地,寂静啃噬着所有人神经。 张绍一直等在自己的中军大帐里。 “报,启禀张将军,司马禁儒那厮果然坐着一辆车子来到了此处,现正停在路边,大概是不知何去何从,伏路小校请示是否出击?”一名打探消息的士卒跑进大帐。 “我家皇妹丈果有先见之明,司马禁儒不敢轻易去找司马炎。”张绍兴奋的抹了一把脸,想了想,“你等只做疑兵,不可过于靠近,只留一条通往司马炎大营的路,逼其前往。切记,不可被司马炎的人发现。” “卑职明白。”士卒答应着跑了出去。 没多久,司马禁儒等人的车子附近骤然间点燃的无数火把,便将司马禁儒等人彻底惊呆了。 “陛下有旨,生擒司马禁儒夫妇者,有重赏!”一个声音穿透浓重的夜色,清晰地传进了司马禁儒的耳朵。 “陛下使人追来了,王爷和公主殿下速走。”魏晴儿大叫道。 司马禁儒吓得脸色煞白。 火把分别从三个方向向这里聚集,其速度飞快。 司马禁儒早已成惊弓之鸟,只顾催促车夫快走。 车夫的鞭子雨点般落在马背上,车子沿着低洼不平的土路向前飞驰。司马禁儒几次不小心碰到了伤臂,痛得惨叫不止。 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后面的喊杀声已经消失,车子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可是,就在这时候,忽然,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怪声,向一边侧翻了过去。 司马禁儒和端儿猝不及防,从车子里滚落到了地上。 未及爬起来,一口冰冷的大刀已经按在了司马禁儒的脖子上。 “何处来的强人,竟敢私闯军营重地?” 司马禁儒一只手护住那条伤臂,抬起脸来,只看到一个身穿曹魏军服的人凝眉站在自己的面前。 “军爷且住手,不可伤了我家王爷。”骑在马上的魏晴儿慌忙叫道,纵马想要过来救起二人,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曹魏士卒用手里的长枪在马蹄上砸了一下。 那匹马轰然倒地,魏晴儿被摔了下来。 司马禁儒这才发现,片刻之间,自己的四周到处是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曹魏士卒,长枪短刀顷刻间将几个人逼到了一处。 见到果然已经到了曹魏大军的领地,端儿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可是,能否顺利通过眼前这一道关口,端儿的心里还是没底。 “哪里来的王爷,休要大话欺人?”一口沉重的钢刀的刀背在司马禁儒的后背上敲了一下。 司马禁儒吃痛,不由得低声呻吟了一下。 魏晴儿挡在了端儿和司马禁儒的前面。 “此乃是司马禁儒王爷,晋王司马昭之子,本姑娘见你等皆是魏军,难道不识得?” 那人吃了一惊。 “速将火把取来。” 一根刚刚点燃的火把被递了过来,那个人将火把凑到了司马禁儒的脸边,仔细看了看。 “果然是逸城侯?”那人惊呼道,扔掉火把跪在了地上,“小人乃是当初邓艾将军部下,也曾多次见过侯爷,此番驻扎在城外,幸被姬陵城侯所收。几日不见,侯爷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听到果然是司马禁儒,后面的士卒纷纷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些人依然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司马禁儒立刻来了精神。 “浑蛋,本王如何这等样子,还需向你回禀不成?” “小人不敢。”那人急忙说道,回头对跪在身后的士卒吩咐道,“速去禀报姬陵城侯。” “且慢。”司马禁儒的眼珠转动着,“本王有紧急事情需立刻回京向我家父王呈报,不便打扰我家兄长,你等可将随身银两尽数交给本王,待日后回京,本王要父王加倍奉还。” “这……”那人迟疑着,“这等大事,小人实在做不得主,还是禀报姬陵城侯之后,听候吩咐才是。” “本王的话竟敢不听,若是耽搁了父王大事,你等谁人承担?”司马禁儒有了依仗,大声喝道。 “钟恬将军来了,此事可由钟恬将军做主。”身后,忽然有人叫道。 司马禁儒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抖。 还真是倒霉,怎会在这里遇到了仇家? 第67章 司马兄弟手足相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说起司马禁儒和钟恬二人的纠葛,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钟恬原本是司马昭的部下,由于其作战勇猛,且颇多谋略,很受司马昭赏识,常于人前夸赞。后来,干脆还将其送到了爱子司马炎的账下,成为了司马炎的贴身护卫之一。 那时候,立嗣之争尚未开始,司马禁儒也经常会出入司马炎的府邸。 有一次,司马禁儒应兄长之约前去过府赴宴,刚好遇到钟恬家中的一个丫鬟来府中寻找钟恬,原因是其夫人即将临产,要钟恬火速回去找郎中。 司马禁儒见这丫鬟生得很美,遂起色心,将其挡在了后面的院子里。 丫鬟哪里是司马禁儒的对手。 事后,司马禁儒担心其走露消息,将其扼杀,并藏匿尸体。 原以为此事没有后续,却不想,因为他的行为所导致的间接结果是:钟恬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去找接生婆,使得那个娇弱的小小生命体刚一出生便夭折。 起初,钟恬和其夫人都以为是丫鬟自行耽搁了时间,因此不敢回来,其夫人因此而时常落泪。 直到半个月后,有人发现了丫鬟的尸体,并开始背后议论,钟恬才慢慢得知真相。 钟恬并未急于去找司马禁儒,而是找到了司马炎,希望可以通过他来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为此,司马炎亲自出面询问司马禁儒。 司马禁儒尚不知此事对钟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于是满口承认,还说钟恬过于小气,区区一个丫鬟也要也要这般计较。 司马炎将此事告知了司马昭。 为了安抚钟恬,司马昭将二人一同叫到了自己的晋王府,当着钟恬的面,狠狠地打了司马禁儒一顿,并答应钟恬,如果因此造成其夫人无法为其延续后代,自己愿意再为钟恬亲自挑选妾室。 钟恬虽然心中颇有不服,但是,碍于司马禁儒的身份,也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司马禁儒却因此记恨钟恬很久。 后来,立嗣之争开始,司马禁儒首先想到的是拉拢司马炎和司马昭身边的人,试图在司马昭犹豫不决的时候可以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随着明争暗斗的深入,双方开启了更加阴险的招式。 结果是,司马禁儒派出的几批次杀手都被钟恬带人击败。 而钟恬对司马禁儒也险些造成一次“误伤”。 被逼无奈的司马昭,最后只得要司马禁儒跟随邓艾前来征讨蜀汉,以图双方各自苟安。 司马昭最大的失误在于,没有赐给邓艾一把尚方宝剑,要他难以压制司马禁儒,进而痛失了这样一位卓越的军事奇才。 司马昭不可谓不聪明,或许这也是他事先预料到的。 因为和钟恬之间有过这样的过节,难怪司马禁儒听到他的名字会感到格外紧张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钟恬的战马停在了众人的身边。 “你等不去寻营,却在这里吵嚷些什么?”钟恬手里的长刀在火把的光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小人等寻营遇到了……”刚才那名士卒走到了钟恬的马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钟恬一怔。 “你等没有搞错?” “小人不止一次见过逸城侯,怎会搞错?” 钟恬的双眉立刻挑了起来。 他挂好长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兽皮长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司马禁儒听来,犹如来自地狱的钟声,每一步都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威风打掉大半。 “果然是逸城侯爷?”钟恬手按佩剑,冷笑着站在了几个人的前面。 司马禁儒自知在钟恬面前理亏,更惧怕其勇武,只顾蜷缩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出声。 “将军何人?”魏晴儿也被钟恬的气势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不过,却依然表现得很冷静。 “本将军钟恬,乃是姬陵城侯马前先锋。”钟恬冰冷的声音令人有一种寒意顿生之感。 “既然是姬陵城侯爷部将,也当视我家逸城侯为主人,却表现得如此无理,莫非整个司马家族亦未放在将军眼里?”魏晴儿提高声音。 钟恬微愕,这才转动眼睛向魏晴儿看去。 眼前的魏晴儿英姿飒爽,一身黑色短衣,一条青色面纱,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其气势不让征战疆场的勇士。 “姑娘好胆识!”钟恬不由得脱口赞道,“敢问,可是来自蜀中?” “钟恬将军谬赞,小女子只是我家安宁公主身边一个使唤丫头而已。”魏晴儿回答,“此番护得侯爷和公主殿下冒险出城,只望能够保得二人周全。还望将军速去回禀姬陵城侯,一切自有他弟兄二人决定。” “早闻逸城侯娶了蜀汉后主之妹,却不想在这里遇到。”钟恬想了想说道。 不管怎么说,司马禁儒必定是晋王司马昭的亲子,如果自己只顾一时之愤,恐怕日后很难向他们父子交代。 “来人,速去禀报姬陵城侯,便说其弟弟逸城侯已经逃出魔掌,请令定夺。”想到这里,钟恬回头吩咐道。 “遵令。”有士卒答应着离开。 钟恬退后几步,看着依旧侧翻在地上的马车,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冷笑。 “晴儿姑娘救驾有功,日后本王定当厚报。”司马禁儒这才舒了一口气。 魏晴儿不语,只是看向了端儿。 端儿躲在司马禁儒的身后,还在想着见到司马炎之后的行动计划。 司马炎的中军大帐: 得到禀报后的司马炎立刻起身,独自坐在大帐里沉思。 没多久,郝弈得到消息赶来了。 随后不久,等得不耐烦的钟恬也飞马回来。 “此人虽侯爷亲弟,却屡屡欲要加害侯爷,依小人之见,此机会难得,正可杀之,以绝后患。”钟恬自恃是司马炎心腹,也知道司马炎的真正用心,于是毫不避讳地提议道。 司马昭不语。 “此事断不可为。”郝弈拦阻道,“逸城侯困穷来投,且被多人所见,若杀之,岂不要侯爷落得个手足相残的骂名?” 司马炎依旧不语。 “依下官所见,侯爷可暂且将其软禁于此,待与蜀军交战之时,于乱军中杀之,以封众人之口。”郝弈提议道。 司马炎虽未说话,一颗头却轻轻点了点。 “既如此,待下官前去迎接逸城侯于营帐安歇。”郝弈说着,大步走出去。 第68章 钟恬意在魏晴儿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半个时辰之后,司马禁儒和端儿三个人已经被郝弈接到了一座临时安排好的营帐。 事情并没有按照端儿的预想发展,司马炎似乎没有要出来见过司马禁儒的意思。为此,郝弈提前做了解释。 “姬陵城侯本想亲自前来相见,以表问候,可是,临时有事情脱不开身,只好委托下官前来招呼侯爷和公主殿下。二位今夜只管好好休息,待天明之后,下官要人为二位准备丰盛的早餐,算是压惊。” 司马禁儒知道郝弈是司马昭的好友,也知道其在司马炎的心里分量颇重,不敢得罪,只好满脸赔笑。 “郝弈大人辛苦,妾身代侯爷多谢了。”端儿万福道。 “公主殿下切莫如此,小人实不敢当。”郝弈还礼道,想了想,又说道,“小人知道侯爷携公主逃出城来,蜀后主必然派人沿途追堵,说不定此时就有蜀中的探子在四周巡视。为确保二位安全,小人特意调来了几位我军中的勇士,对二位的营帐严加保护,二位尽管放心安寝。” 端儿和魏晴儿对视了一眼,心里立刻明白了其真正用意。 果然不出所料,送走了郝弈之后,魏晴儿想要出去打些水来,帮二人洗漱一下,却被守在门口的武士拦住了。 “郝弈大人吩咐,自今日起你三人不得随便出入,有何吩咐只管要小人去做。” 魏晴儿只好退了回来。 正如刘永所料,原本已经逃散的那些曹魏士卒,在躲过了那场战斗之后,开始纷纷逃到了司马炎的大营。 司马炎对这些士卒极其恩待,几日光景,已经彻底收服了众人之心。 安置好三个人之后,郝弈回到了司马炎的大帐。 “逸城侯臂上有伤,那位安宁公主也柔弱得很,依下官所见,此二人能够逃出成都城,实在是蹊跷得很。”郝弈说道。 “叔父大人所言有理,小侄也正在思忖此事。”司马炎点头道。 “如此,还需防备他们透露我营中虚实?”钟恬说道。 司马炎微微闭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侯爷勿忧,明日末将便带领一支人马对此城发动攻击,一举可下。”见司马炎不说话,钟恬又说道。 郝弈摇头。 “成都城非比其他地方,邓艾将军在时,尚且费尽了心血,我等人马不及当初众多,且闻言,城中囤积着大量地方送来的军需物资,我等无法与之久持,还需细细思之。” “本侯已经派人去父王处言明此处情形,相信不日父王将会派遣援兵到来,届时再强行攻城不迟。”司马炎也说道。 “待晋王千岁派来援军,还需很多时日,难道我等就只在此按兵不动不成?”钟恬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司马炎拍了拍钟恬的肩膀。 “钟恬将军莫急,此事本侯已有打算。” 三颗头凑到了一处。 天亮后不久: “启禀逸城侯爷,钟恬将军和郝弈大人代替姬陵城侯前来探望。”守在帐门外的一名武士大声对着帐篷里面叫道。 郝弈还算细心,在帐篷的中间位置临时拉起了一道厚厚的帘子,里面放着端儿和司马禁儒的大床,而在帘子的外面,又单独为魏晴儿搭建了一张小床。 此时,魏晴儿早已经起来,坐在床上等候司马禁儒和端儿的吩咐。 武士的叫声叫她慌忙站起。 随后,帘子的后面,司马禁儒和端儿也迅速起身。 “说本侯有请。”司马禁儒连脸也没有洗,就从后面钻了出来,吩咐魏晴儿道。 魏晴儿慌忙将自己的小床用帘子遮挡起来,然后,快步来到门口。 “我家侯爷有请二位大人。”魏晴儿说着,掀开帘子,低着头,做出请的手势。 郝弈首先进来。 钟恬却站在门口迟疑着,很久没有迈步。 魏晴儿抬起头来,刚好看到钟恬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钟恬将军莫非怪罪奴婢迎接来迟,故而不愿进入?若是如此,奴婢这厢赔礼了,还望将军海涵。”魏晴儿不愧在皇宫多年,头脑反应得极其灵敏,一句话要钟恬哈哈大笑起来。 “岂敢。”钟恬说道,“本将军只是想起昨夜姑娘那临危不乱的样子,想必日常也是一位十分泼辣的巾帼英雄。” “承蒙钟恬将军多次夸奖,奴婢受之有愧,昨夜只因惦记侯爷和公主殿下安危,故而才会出言冒犯。还请将军速速进帐,莫要奴婢在此出丑。” 钟恬这才笑着走进帐中。 “还请郝弈大人在我家兄长面前多加美言,本侯感激不尽。” 钟恬进来的时候,司马禁儒正在低声下气地对郝弈说着话。 他自知在这里不比其他地方,也不敢在自称本王。 “侯爷多虑了。”郝弈急忙解释道,“姬陵城侯实在是军务繁忙难以抽身,对逸城侯一直是念念不忘,还特意叮嘱小人要侯爷放心,待过几日我等攻破成都城后,便亲送侯爷回京见过晋王千岁。” “此事末将可以作证。”钟恬插进话来,“这几日姬陵城侯正在筹划着破城大计,也算是为逸城侯报仇。” 已经站在司马禁儒身后的魏晴儿和躲在帘子后面的端儿,听到此处,都不由自主的略略一震。 “我家兄长勇武过人,当可生擒刘永。”司马禁儒咬着牙说道,“这厮,全不念与本侯爱妾的兄妹之情,竟然试图用我二人的人头祭旗,若非晴儿姑娘舍命相救,我等当再也回不得京城。” 这时候,由四名士卒从外面搬进来一张硕大的桌子,没多久,十几道颜色各异的菜品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下官知道侯爷被困城中,一定很久未曾好好用过酒菜,特要随军厨子为侯爷多准备了些肉食,侯爷今日可要一醉方休。”郝弈说道。 司马禁儒见到这满桌子的酒菜,早已经禁不住流口水。 郝弈果然想得很周到,其中几道菜是特意为端儿和魏晴儿准备的。 不过,端儿和魏晴儿的心思可不在这些上好的酒菜上。 几杯酒下肚,钟恬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侯爷有所不知,我家姬陵城侯已经做好了安排,三日后将有数千士卒环城掘土,不消一夜,将可从地下入城,届时,里应外合,何愁那蜀汉后主不束手就擒。” 一边的郝弈用力拉了一下钟恬的衣角。 “钟恬将军许是喝得醉了,这等事情何须对逸城侯提起。” 帘子里面的端儿和魏晴儿听得清清楚楚,端儿的一双筷子从手指间脱落,慌得魏晴儿急忙对着她连连摆手。 第69章 计中计 谁胜一筹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接近中午的时候,这一顿酒宴方散,可是,钟恬却似乎早已经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只顾沉沉睡去。 “来人,将钟恬将军送回其营寨休息。”司马禁儒也已经成了醉茄子,摇晃着对着外面喊道,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头向后一仰,便打起了呼噜。 郝弈略好一些,不过,也已经满脸涨红,话也说得不清楚了。 “要、要钟恬将军暂且在此略作休息,待其酒醒后,方、方可送回,以免路上发生意外。”郝弈吩咐道,自己在两名武士的搀扶下,离开。 魏晴儿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端儿姐姐,三人皆醉。” 端儿急忙对着她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起身,走到外面的桌子旁边,轻轻叫了一声“侯爷”。 司马禁儒和钟恬动也未动。 魏晴儿犹豫了一下,用手在钟恬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确定二人果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端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拉着魏晴儿的手走回到帘子的后面。 “端儿姐姐说的容易,大帐外看守甚严,奴婢如何出得去。”魏晴儿知道接下来端儿要对自己说什么,嘟着小嘴叨咕道。 “妹妹不必着急,陛下早已经做好了安排。”端儿小声道,随后,伏在魏晴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帘子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却原来是司马禁儒从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嘴角还流着长长的液体。 成都城,皇宫,敬安宫: “回禀陛下,司马禁儒那厮带着端儿姑娘等人已于昨夜被接进了司马炎的大营,之后再无动静,探子怀疑几人已被司马炎所杀,还请陛下早作安排。”一名宦官模样的人站在大厅的台阶下面,对刘永说道。 刘永的脸上带着微笑。 “你且回去,叮嘱探子密切监视,朕自有主张。” 宦官离开。 张皇后轻移莲步从后面走出来。 “端儿和晴儿身陷虎口,一旦有失,陛下作何打算?” 刘永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绮儿只管放心,司马炎非是司马禁儒,他绝不会给人落下口实,不消半日,必有消息从魏营中传出。” “陛下有这等把握?”张皇后还有些不信。 刘永微笑点头。 “难得今日有暇,绮儿可否愿陪朕同游御花园?” 张皇后微愕。 自从刘永接替了刘禅,整日忙于应对城外的曹魏大军,难得有这样的心情,现在,虽然收复了都城,但是,蜀上很多州郡依然在曹魏军的掌控之中,更何况城外的敌军未退,想来也是十分难得。 “臣妾每日枯坐宫中,只待陛下有暇,今日正好,臣妾愿与陛下一游。”张皇后莞尔一笑,道。 “无需宫人们相伴,只要你我。”刘永又补充一句。 张皇后的脸上有一抹红霞微微泛起。 那些原本堆积在后宫的物资在司马禁儒和端儿等人逃走之后,便被分散到了城中的各个角落,这样做刘永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必定那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整个都城百姓和三军的命脉所在。 御花园中的风景今天似乎格外美。 各不相连的假山,碧波荡漾的荷花池,间或一两棵结满了颜色艳丽的果子的小树,以及那造型各异的亭台,更多的则是那些喷吐着芬芳的花朵。 “宫中御花园尚且如此令人神往,我汉家江山又该是何等壮丽?”刘永感叹道,“想昔日,先帝一心扶汉兴刘,却中道崩殂,大志未酬。我家皇兄性格绵软,胸无大志,诸事多赖孔明。如今,朕虽为这蜀汉之主,却内忧外患,一日不得闲暇。何时收复我蜀汉大好疆土,届时当与绮儿在此把酒尽欢,以慰平生所愿。” 刘永的这番话令张皇后的一颗心不停地撞击着胸口。 “陛下整日忧虑国事,臣妾恨不能相助,倘有收复我疆土之日,臣妾定会陪陛下不醉不归。” 两个人的手攥在了一起。 有微风袭来,整个御花园飘满了花香、果香…… 两颗早已相互倾慕的心贴在了一起。 然而,二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刘永要把这最美好的时光留给自己所说的收复疆土的那一刻。 夜来了,二人依旧坐在一起,尽管已不再说话,彼此却依旧徜徉在这令人无比留恋的每一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花园里这美妙的宁静。 羞月跑了过来。 “陛下,宫外武士说有紧急军情回禀。” 刘永一震,从椅子上跳起来。 “羞月服侍娘娘,朕立刻去见来人。” 敬安宫的宫门外,一名武士正焦急地等在这里。 “启禀陛下,董麒将军按照陛下吩咐业已混入曹魏军营,只是这般时候不见回音,小人深恐有变,特来向陛下回禀。” 刘永的眉头微蹙。 董麒是自己派去索取端儿消息的,由于其曾亲手放掉了司马禁儒,由他混进敌营,即便被抓,也会得司马禁儒等人相助,可是,如果真的出事,后果也将是十分严重,到时,自己只怕不单单是失去了端儿和魏晴儿,还有整个计划的落空。 “继续打探,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有任何行动。” “遵旨。”武士离开。 城外,曹魏大营: 董麒穿着曹魏士卒的衣服刚刚走进来,就被一名带人巡营的武士迎面拦了下来。 “小人乃是钟恬将军亲随,奉命前去城边打探消息,将军不可阻拦。”董麒说道。 那人打量了一下董麒,忽然嘿嘿一笑。 “钟恬将军酒醉未醒,现在尚未从逸城侯大帐中归来,你这厮,竟敢欺骗本将军吗?” 董麒一怔。 “既是如此,将军可带我去逸城侯大帐见过钟恬将军。” “逸城侯大帐岂是你等小人可以进得。”那人说道,大手一挥,“来人,押解此人去钟恬将军大帐,等候将军归来。” 董麒心里焦急,原想进入大营之后,可以很快找到司马禁儒等人的居所,从而和端儿等人取得联系,却不想恒生波折,钟恬岂是好骗之人? 随着武士的吩咐,两名寻营士卒不由分说便一左一右的拉着董麒向前走去。 司马禁儒的大帐: 钟恬果然刚刚醒来,一张脸还带着酒醉后的灼红。 “将军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害得奴婢陪在身边,这时候连腿都软了。”魏晴儿见钟恬醒来,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钟恬向四周看了一眼,似乎才想起自己醉酒的事情,忽然大笑,单臂一伸,竟然抓向了魏晴儿放在桌子上的小手。 第70章 魏晴儿计赚钟恬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钟恬将军不可无礼。”魏晴儿猝不及防,用力想要抽回手来,却被钟恬死死抓住,于是说道,“奴婢乃是公主殿下从蜀中带来的,若是被公主殿下得知,又需责打奴婢。” 钟恬却似乎根本就不想理会魏晴儿的话,只顾用力拉扯。 魏晴儿气急,攥紧粉拳就要对着钟恬的脸打过去,却不知为何手臂突然在半空中停住。 “钟恬将军若果真喜欢奴婢,还请要奴婢先去回禀公主殿下,若公主应允,奴婢情愿跟随将军回营。”魏晴儿的话立刻换来了钟恬的笑声。 “好,本将军甚是喜欢,你可速去。” 魏晴儿这才得以抽回手来。 “请将军去帐外等候,不得偷听。”魏晴儿抓住机会,小脸绯红着说道。 “莫要本将军久等。”钟恬果然上当,走了出去。 脚步声刚停,端儿就掀开了帘子。 司马禁儒和钟恬不同,这时候尚未醒酒,躺在床上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姐姐都听到了吧?”魏晴儿小声问道,“奴婢正愁无法走出大帐,此正是绝好机会。” 端儿却似乎还有顾虑。 “妹妹还需谨慎行事,我观这钟恬并非是那种极端好色之人,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恐其中有诈。” “姐姐多虑了。”魏晴儿一心想要将曹魏军掘城的消息送出去,根本就顾及不到这许多,“先父虽含冤被杀,却时时不忘先帝之恩,后主为因此事而株连到奴婢一家,更是在此危急时刻对奴婢信任有加,奴婢纵死,也要一试。只是奴婢走后,深恐牵连到姐姐。” 端儿苦笑。 “你我姐妹自从来到司马禁儒身边,何曾想到过生死?妹妹只管去做,姐姐自有办法应对。” 门外传来钟恬的催促声。 端儿亲手将一条黑色的轻纱戴在了魏晴儿的脸上,魏晴儿将那把长剑也挂在了肋下。 看到魏晴儿走出去,端儿伏案痛哭起来。 钟恬已经要人给她准备了一匹战马。 “奴婢知道钟恬将军所喜欢的并非奴婢这女儿身,而是这一身戎装的样子,奴婢为此自作主张,还请将军看来。”魏晴儿手指着肋下佩剑,歪着头对钟恬说道。 钟恬果然再次被魏晴儿所吸引。 “本将军戎马半生,只喜战鼓声和刀剑,今日得见晴儿姑娘,方知天下至美乃是戎装之美也。” “将军总是这般夸奖奴婢,莫要被部下笑话。”魏晴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希望可以将附近的布置记在心里,以好在逃离的时候可以更加顺利。 “报。” 忽然,一个士卒的声音打乱了魏晴儿的思绪,目光一转,魏晴儿看到那士卒已经来到了钟恬的跟前。 “小人等巡营之时,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现已押往将军大营,小人知将军未醒,特在此等候。” “此人有何可疑之处?”钟恬问道。 士卒向魏晴儿看了一眼,在这到处都充斥着男子气息的军营里,忽然出现的女将军,令他也倍感疑惑。 “小人一时间无法说清,只是觉得此人与我等不同,颇似一位马上将军,还请钟恬将军回去后亲自讯问。” “知道了,你且去吧。”钟恬说道。 双手抓住战马的撕缰,正欲上马的魏晴儿此时忽然改变了冒险冲出去的想法,说不定这士卒所说的可疑之人,果然是陛下所派来的。 “钟恬将军无需烦恼,这等小事,只需晴儿一到,自然分辨真伪。将军须知,我蜀中之人身上都带着很明显的特征,纵有千变万化,也很难将其抹去。”魏晴儿的话要钟恬似信非信。 “晴儿姑娘果有此能?若此人果然是蜀中探子,姑娘可还狠得下心来?” 魏晴儿哼了一声。 “奴婢先父无端蒙冤被害,安宁公主现已是司马家中之人,奴婢还有何可牵挂?” 钟恬点了点头。 “既如此,姑娘速随我回营。” 两匹战马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钟恬的营门口。 此时,董麒正被两名士卒看守着,蹲在大帐的前面。 魏晴儿远远地就认出了他。 陛下果然派来了董麒,可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不被钟恬怀疑,要董麒顺利地将消息送进城去? 有那么一瞬间,魏晴儿的想法和刘永相同,就是利用董麒放出了司马禁儒和自己等人的事情,要他留在这里。可是,魏晴儿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留在这里容易,送出消息却一刻也耽误不得。 两只硕大的马的前蹄在自己的面前停住,董麒慢慢抬起头来。 “晴儿姑娘?” “啪”的一声,魏晴儿手里的短鞭狠狠地抽在了董麒的头上。 “你这厮,原来还记得本姑娘,身为先父生前部将,却在先父被害后转而投靠仇人?本姑娘恨不能将你等撕碎,以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董麒被打得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道魏晴儿何样想法,只好双手护住头脸,嘴里叫道,“姑娘住手,且听小人解释。” 魏晴儿扬手又要打,却被钟恬抓住了手腕。 “这厮果然是城中探子,钟恬将军不可放过。”魏晴儿说道。 “小人乃是前来投靠钟恬将军的。”董麒说道。 “休要听他胡言,此人乃是家父生前爱将,家父对其恩重如山,这厮却不思为家父报仇,反而贪图富贵,此等小人,将军若留下来,日后难保被其所害。”魏晴儿挣开钟恬的手,挥鞭又打。 董麒的头上有鲜血流下来。 看到魏晴儿如此痛恨董麒,钟恬略作思索状。 “来人,先将其关押起来,待本将军稍候讯问。” 这样的安排正是魏晴儿所希望的。 从马上跳下来,魏晴儿一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四周,也看到董麒被押解进入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座大帐。令魏晴儿欣喜的是,那座大帐的门前并没有士卒把守。 “来人。”钟恬一进入自己的大帐,就立刻吩咐道,“要人准备上好酒菜,本将军要与晴儿姑娘痛饮几杯。” “将军且慢。”魏晴儿假意道,“将军酒醉方醒,何必又急于一时?只待明日天亮后,奴婢在陪将军痛饮不迟。” “姑娘谬也。”钟恬却说道,“本将军听逸城侯所言,姑娘从先父那里学得一身好本领,本将军正欲一见,且姑娘秀外慧中,尽揽芳华,与美相伴,岂能无酒?” 魏晴儿被钟恬说得掩面浅笑。 “难得将军有此雅兴,奴婢就暂且陪将军饮上一杯。” 第71章 各有妙策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有魏晴儿相陪,钟恬似乎格外兴奋,酒也喝得畅快,没多久,便已经再次显出些许醉意。 魏晴儿抓住机会,乘兴又舞了一套剑法,直看得钟恬双眼发直,最后,甚至还抽出佩剑和魏晴儿一同舞了一回。 酒兴越浓,钟恬终于在半夜的时候,再次醉倒在桌子旁边。 魏晴儿放下酒杯,静静地思索了好一会,然后,迅速站起来,将轻纱重新蒙在脸上,快步走出来。 “你二人且去帐中服侍钟恬将军安歇。”魏晴儿一出来,就对站在门口的两名曹魏士卒吩咐道。 “姑娘何往?”一名士卒警惕地看着魏晴儿,问道。 “你家将军已醉,本姑娘来此的事情,事先并未得到司马侯爷和公主殿下允许,还需回去通禀一声。”魏晴儿早已经想好了说辞。 “既如此,待小人护送姑娘回去。” “此距侯爷的大帐不远,又在军营之中,何须劳动你等大驾。你等只管服侍钟恬将军安歇,若是出了事情,你等当脱不了干系。”魏晴儿故意板起面孔,忽又提高声音:“莫非是有人安排的要你等看住本姑娘不成?”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拉了一把另一个。 “姑娘莫怪,小人也是替姑娘安全着想。” 魏晴儿不再说话,解开战马的撕缰,拉着马走出几步,做出要骑马回去的样子。 两名士卒进入大帐。 今晚,这座连绵不断的军营似乎格外寂静,就连那些负责在营中巡视的士兵,也没有如以往那样频繁走动。 钟恬的大营是先锋营,处在距离成都城最前沿的地方,如果飞马出去,应该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魏晴儿在心里计算着距离。 将马匹拴在一处火把找不到的地方之后,魏晴儿一个转身,身体紧贴着一座大帐的后面,向前快步走去。 关押董麒的大帐就在眼前,魏晴儿蹲下身子,仔细倾听着四周的动静,然后,缓缓起身,绕到了大帐的后面。 长剑几乎无声地割开了大帐那厚重的帷幕。 魏晴儿没有出声,也没有急于进去,而是试探着将长剑在里面挥舞了几下。 外面暗淡的火把的光束照射进帐子里,将靠坐在帐篷一角的董麒,暴露在了魏晴儿的目光之中。 “董大哥!”魏晴儿尽量压低声音叫道。 董麒一惊。 “可是晴儿姑娘吗?” 魏晴儿不再答话,迅速闪身进来。 黑暗中,董麒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还留着被魏晴儿抽打过的鞭痕。 他的一双手被捆在身后,和一根用来支撑帐篷的木桩连在一起,只要一动,连带着整个帐篷都会轻微摇晃。 “董大哥受苦了,晴儿实在是无奈之举。” “晴儿姑娘无需解释,想你和端儿姑娘一介女流,尚能为了我蜀汉而甘愿冒险身入敌营,我董麒还有何苦痛可言?”董麒说道。 “这里非讲话所在,董大哥随我出去。”魏晴儿用长剑斩断了绳索。 二人从帐篷里钻出来。 “此乃是端儿姐姐写给陛下的书信,董大哥千万带好。”魏晴儿将一个卷成了细桶状的白色绫子递到了魏晴儿的手里,又叮嘱道,“战马就在帐篷的左边,董大哥可骑马离开,若遇阻拦,宁可销毁,也不可使其落入敌手。” 董麒将信笺放进了靴子里。 魏晴儿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看到一个曹魏士卒。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即便这消息是假的,皇帝早作提防,总强似仓促应战。 见董麒跨上马背,魏晴儿迅速离开。 马蹄声踏碎了这里的沉寂。 董麒的战马刚刚跑过最后一座营寨,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有敌军探子来此,休要走了此贼。” 随着一声大叫,大营里点起了无数的火把。随后,有几匹战马追来。 董麒的战马脚力非常好,虽然面对着无边的黑暗,却依然健步如飞,没多久,已经将身后的战马甩开很远。 大概是意识到董麒已经进入了蜀军控制的地方,后面的战马纷纷停住,似乎很不情愿的回转大营。 已经可以看到城头上那点点火光,董麒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在距离城门口不足一公里的时候,董麒忽然感到身下的战马一个踉跄,紧接着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背后用力推了一把,他被从马上掀了下来,而那匹战马却落进了一个黑乎乎的陷坑之中。 未及起身,黑暗中忽然伸出两把锋利的铁钩,勾住了他身上的衣服,用力一拉,董麒就被拉到了一双同样穿着长筒兽皮靴子的脚前。 厚厚的靴底离开了地面,踩在了他的胸口。 “逆贼,夤夜至此,可是前来刺探我蜀中军情的?”粗重的声音在董麒的耳边回荡,要他不由得一惊。 “张绍将军莫非不认得小人了?”董麒叫道。 来人果然是张绍。 董麒以前虽然是魏延部下,但是,魏延死后,他也曾经跟随张绍共同御敌,虽然由于官职过低,极难引起张绍的注意,但是,若是提起来,张绍还是有些印象。 张绍抬起脚来,退后几步。 董麒从地上爬起来。 “小人确实从曹魏大营回来,只是身上带有端儿姑娘重要信笺,急于见到陛下,不可久留,还望张将军立刻放行。” 张绍还有些不放心,凑到董麒的跟前仔细看了看,依稀对他的样子还有些印象,于是大手一挥,道,“既然是陛下派出的人,就请速速回城。” 有人从陷坑中将那匹战马拉了上来。 董麒连连摇头。 那匹马已经被陷坑里布置的竹签子扎得浑身是血,眼见着只有出的气没有了吸的气。 “将本将军的战马暂借董将军骑乘。”张绍吩咐道。 “多谢张将军。”董麒拱手。 天还没有亮,董麒已经出现在了皇宫的大门口。 身上披着简单衣服的刘永很快就将董麒招进了敬安宫的大厅。 听完董麒的讲述,刘永手里拿着端儿的书信并未打开。 “董将军有惊无险,实在是万幸之事,先下去休息,如有事情,朕会随时召唤。” 董麒退了出来。 刘永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这只有小手指粗细的桶状物体,他忽然笑了。 司马炎果然机警得很,竟然利用自己所派出的人来给自己传送假消息,只是可怜了端儿和魏晴儿以及董麒,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却不知已经被人利用。 第72章 其心难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何以断定此消息为假?”张皇后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时候,向刘永提出了这个问题的。 刘永笑了笑。 “司马炎既然深得其父司马昭喜爱,其人一定聪慧过人,而且治军必然严谨,如钟恬这样勇猛且多谋的将军,岂会在军营中这般胡闹?而且,单凭晴儿姑娘一人,若想在偌大的敌营之中救出人来,如不是有意纵之,又怎会成功?” 张皇后想了想,觉得刘永的话有理,于是点头。 “既如此,司马炎的用意何在?” “意在试探。”刘永低声说道,“接下来传出的消息才会是司马炎真正要给朕设置的陷阱。” “陛下果然不同常人。”张皇后由衷地赞道。 刘永不再说话,陷入沉思。 张皇后看着刘永凝神沉思的样子,担心影响到他的思考,缓缓站起来,离开。 张皇后刚走,被刘永派出去做事的宦官便走了进来。 “奴才奉旨查找陈季,发现其还会经常出入吴太后的慈宁宫,不过,陈季将未及逃跑的林玉娘安置在一处民居,也会时常前去探视。奴才不敢惊动他们,特来向陛下回禀,请示如何处置。” 刘永看着宦官,依然没有从沉思中解脱出来。 宦官等了一会,不见刘永回答,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消息没有引起刘永的兴趣,于是又说道,“奴才最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便是关于邓懿大人的。” 刘永的眼睛里有两道光芒一闪而过。 “邓懿大人自从接到陛下圣旨,要其停止督建司马禁儒的蜀王府之后,一直待在家里,极少出门,似乎再也不想参与任何事情。可是,最近几天,奴才却忽然发现其有所改变,经常会有一些陌生人出入其府邸,他也时常会乘车出行。奴才几次试图跟踪他,结果都被他甩开了。”宦官说道。 刘永双手扶着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一直盯着宦官看。 宦官被看得有些紧张起来。 刘永的手忽然在桌子上一拍。 “待朕拟旨,汝带人亲往,宣邓懿和费恭二人来怡心殿见驾,便说朕有重要国事与二人商议。” 宦官一时间没明白刘永用意。 刘永走下台阶,俯身在宦官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宦官立刻会意,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扭头离开。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邓懿和费恭两个人才在宦官的引领下来到了怡心殿。 自从被刘永下旨责令停止督建蜀王府之后,二人就已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现在,曹魏大军已经被赶出了成都城,虽然还保留着最后一线希望,但是,二人知道,这位后主的手中利斧随时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为了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邓懿挖空心思的结交到了几位和他想法一致的“朋友”,一直密谋着助司马炎破城。只是因为城门把守严密,几个人无法将消息送出去。 刘永的突然宣召,叫二人有一种大限以至的巨大恐惧。 “微臣参见陛下。” 跪在台阶下面,二人就像是已经被猫捉住的老鼠,蹲在那锋利的猫爪前面,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份。 “二位大人平身,落坐讲话。”刘永面带微笑。 有宫女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在二人的面前。 二人不敢坐。 “前几日朕要二位大人暂停督建蜀王府一事,实在是因为司马炎突然来攻,而我那皇妹丈又不肯就此屈从,给了朕一个绝好的逆转机会。此事朕无需多言,二位大人想必也想得明白。”刘永说道。 “陛下英明,微臣愧不能及。”邓懿说道。 刘永哈哈大笑。 “朕要二位大人来此,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还望你二人不可隐瞒,尽管直言。” 邓懿和费恭交换了一下眼色。 “请陛下明示。” 刘永轻叹一口气。 “曹魏势大,朕虽偶有小胜,却难以与之久持,我蜀汉早晚尽归他人所有。朕无奈,欲与其讲和,前者,朕已与司马禁儒结成亲眷,此番,朕更想与司马炎共领蜀汉诸郡,朕甘愿让出皇位予其兄弟,朕只做一个逍遥自在王,只求其勿要伤我蜀中百姓。只是此事不知司马炎能否同意,今日要你二人前来,便是商议此事,不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邓懿和费恭愣在原地半晌。 “陛下此话可是出自真心?”很久之后,费恭试探着问道。 “朕岂能用此等大事来开玩笑?” “陛下果然圣明。”费恭大喜过望,“此事极好,实乃是万全之策,既可保我全城百姓,又可要陛下余生无忧,微臣绝无异议。” 刘永看向了邓懿。 邓懿也在偷眼看着刘永,心里揣测着刘永这番话到底是在试探二人,还是出自肺腑。 “邓大人不语,可是觉得此事不妥?”刘永追问道。 费恭拉了一下邓懿的衣角。 邓懿不敢轻易出声,犹豫很久之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陛下,此事重大,微臣现在实在拿不定主意,还请陛下容微臣回府之后,细细思之。” “邓大人以往行事极其果断,怎今日这般拖沓起来了。”费恭远没有邓懿的沉稳和老谋深算,催促道,“陛下急等要你我二人拿主意,邓大人不可推诿。” “是啊,邓大人尽管直言,朕绝不怪罪就是了。”刘永也说道。 邓懿脸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算了,不再为难邓大人。”刘永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朕要你二人来此,还有另一件事情,便是多日未曾与群臣相聚,甚是思念,今日要你二人权代群臣陪朕痛饮几杯,这件事情,想必邓大人不会再推诿了吧?” “陛下这般看重老臣,老臣代群臣谢过陛下。”没等邓懿开口,费恭已经大声说道。 邓懿无奈,也只好点头。 没过多久,丰盛的酒菜便已经分别摆在了邓懿和费恭的面前。 刘永坐在台阶上的椅子上,频频举杯。 喝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位身穿宦官服侍的人,俯身在刘永耳边低语。 “邓大人和费大人都是我蜀中股肱,不必如此神秘,只管报来就是。”刘永乘着酒兴,大声对宦官说道。 “是。”宦官看了一眼邓懿和费恭,回答道,“奴才遵旨要内务府起草书信,现已写完,还请陛下御览。” 刘永点了点头,却没有接宦官递过来的书信,而是用手一指邓懿和费恭。 “此事朕已经与二位大人说过,就请他二人先过目。” “这……”宦官迟疑了一下。 刘永眉头一蹙。 宦官略惊,不敢再说什么,跑下台阶,将十几片已经捆扎好的竹简递到了邓懿的手里。 第73章 以彼之道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邓懿看着宦官递过来的竹简,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慢慢摊开在桌子上。 费恭凑过来。 这是内务府代替刘永写给司马炎的议和信。 信上所说的与刚才刘永对二人所说的话基本相同:只要司马炎答应不伤害全城百姓,自己愿意将皇位让出,宁愿做一介布衣,只求保证家人温饱。 信上还约定:只要司马炎答应,可在三日后进兵城下,自己届时会亲带朝中大臣出城纳降。 “原来陛下早有此心?”费恭激动地一拍手。 邓懿也被弄得糊涂起来。 “邓大人,此信可否表达出朕之诚意?”刘永不给邓懿过久思索的机会,大声问道。 邓懿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得不说话了。 “微臣以前也曾力劝陛下,只是那时候陛下一意孤行,还当殿斩杀了黎奂大人,臣等再不敢言。今日,既然陛下已经想通,臣无异议。” “好。”刘永的笑显得有些勉强,忽然问道,“既然二位大人都已经没有异议,那么,谁愿意充当这位去曹魏大营送信的使者?你二人都是我蜀中旧臣,有你二人中的一人前往,当更可表达朕归降之诚意。” 二人皆惊。 费恭忽然觉得这才是刘永宣召二人来此的真正目的。 若是司马炎不肯接受纳降,一定不会要使者全身而回。 这样的差事,千万不要去碰。 “陛下,邓大人在曹魏军中颇有威名,早在邓艾将军未死之前,便已经被其答应可以留在蜀中,之后,更是多次被司马王爷召见。依微臣之见,此事非邓大人不可。”费恭抢在邓懿之前,说道。 邓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说实话,能够出城,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要担负这样的使命去见司马炎,邓懿觉得实在也是危险重重。 “费大人敢是要驱羊入虎口不成?此等大事,小人实在恐力所不能及也。还是费大人德高望重,如能亲往,定可马到成功。”邓懿说道。 “邓大人谬也。”费恭急了,“小人虽虚长几岁,但却一生毫无建树,怎比邓大人左右逢源来得实在。” 邓懿冷笑。 “满朝大臣皆以费大人为楷模,只求无过,又怎称毫无建树?” 刘永端着酒樽,看着二人相互挖苦的丑态,心里恨极,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你二人休要在这里斗口,朕已经决定,此事由邓大人去办。” 刘永的话要邓懿再也没有了推脱的借口,只好低声说了一句:“遵旨。” 刘永似乎非常高兴,双手一拍,早已经等候在大厅屏风后面的几名宫女便应声而出,一时间,裙裾飞扬,香气四溢,翩跹的舞姿瞬间要邓懿和费恭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刘永更是显得极其活跃起来。 这是邓懿和费恭第一次见到刘永这般豪饮。 没过多久,刘永便已经略显醉态。 “费大人可暂时回府等候消息,邓大人暂留此处,朕要与其商议下书之事。”刘永摇晃着站起来,吩咐道。 “微臣告退。”费恭慌忙离开座位,躬身告辞。 刘永屏退了宫女们,然后,好像是要走下台阶,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只好又坐回到椅子上,招手要邓懿过去。 邓懿很小心地踏上台阶。 “此事不可耽误,邓大人明日一早便可动身。届时,朕会通知守城将士,要他们放邓大人出城,并远途护送。”刘永说道。 “微臣领旨,这便回去准备。”邓懿想要离开。 刚一转身,身后的刘永竟然摇晃着从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手里拿着的酒樽也被他扔出很远。 “陛下!”邓懿没想到刘永会醉成这个样子,急忙过去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蜀军服饰的士卒从外面跑了进来。 “陛下,张绍将军使小人前来传递书信。”士卒一进来,就大声叫道。 “陛下酒醉,改日再说。”邓懿回身喝道。 士卒一惊,手里拿着折叠的白色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永猛然一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好指了指面前的桌子,示意士卒先将书信放在这里。 士卒放下书信。 邓懿和士卒合力将刘永重新扶坐在椅子上。 刘永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睡去。 “张绍将军急等回书,邓大人可否要宫中之人煮些醒酒汤来?”士卒显得很是焦急。 “陛下醉成这等样子,恐一个时辰之内不能清醒,你可暂去外面的等候,待陛下醒后,再唤你进来。”邓懿说道。 士卒显得很无奈,扭头出去了。 邓懿将手里的竹简放好,也打算先退出去,可是,却又忽然停住,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白绫子上面。 刘永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与司马炎议和,却又和驻扎在城外的张绍有书信往来,莫非……邓懿的一颗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原本就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难道这其中果然有诈? 大厅里,除了自己和这个醉成了一滩烂泥的后主以外,再无其他人,自己何不索性…… 冷汗再一次顺着额头淌下来。 一只颤抖着的手慢慢伸向桌子,抓起了那条白绫子。 片刻之后,邓懿已经装作若无其事地从敬安宫中走了出来。 来到皇宫的大门口,邓懿奇怪地发现,费恭居然还没有走,一直等在这里。 “邓大人此番被陛下如此看重,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小人特在此等候大人,还望日后在两位司马侯爷面前多加关照。” 邓懿哼了一声。 “费大人这样说,恐有嘲笑本官之嫌吧?” “小人哪敢。”费恭说道,凑近邓懿,压低声音,“小人观陛下今日之决定并非真心,恐怕其中有瞒哄司马侯爷之意,邓大人此去,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邓懿一怔。 原来这老家伙并不傻,可是,他决不能叫这样的人看出其中端倪。 “费大人怎连陛下的话都不肯相信,若是本官回去告知陛下,恐怕费大人再无生还之望。” 费恭吓得脸色煞白。 “既然邓大人不疑,小人还有何话可说,方才只是戏言,邓大人切勿当真。”说着,急忙快步离开,坐上了一直等在身边的马车。 邓懿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敬安宫的大厅里,同样面带冷笑的刘永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大厅的外面。 自己用相同的方法来对付司马炎,接下来就要看谁更有耐心了。 第74章 泄军机 邓懿投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邓懿回到府中之后,很快就有人前来拜访。 此人身穿一套很贴身的精短衣服,腰悬佩剑,一副战场的武士便装出行的样子。 邓懿认得此人——黎隐,也就是那位被刘永斩杀的侍中大人黎奂的公子。 由于刘永将宫里的所有物资都搬运到了外面,这家伙在宫里再也藏不住,而且负责照顾他的陈季也时常不在宫里,这叫他不得不逃到外面来。 邓懿和黎奂早年就曾交好,对于他的公子也格外“照顾”。 看到他,邓懿忽然眼前一亮。 “黎公子可否敢于和本官出城?” 黎隐嘴角一撇。 “本公子既然连那昏君都敢刺杀,何惧出城这等小事?只要邓大人吩咐,小侄宁愿赴汤蹈火,只愿邓大人助我替父报仇。” “贤侄言重了,老夫只是要你陪同出城一趟,至于替父报仇一事,还需贤侄与我细细商议。”邓懿大喜。 第二天,天亮后不久: 刘永果然已经下旨要守城的将士护送邓懿。 一位全身披挂的武士,带领着十几名精挑细选的士卒,一直将邓懿和黎隐送到了距离曹魏大营不远的地方。 “邓大人速去速回,末将奉旨还要护送大人回去,故而还需在此等候。”武士说道。 邓懿才不管这些人是否会在此等候自己,身边有黎隐,或许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继续向前走出没多远,迎面一支曹魏的士卒挡住了去路。 “既然是前来下书的,就请在此等候,小人前去回禀姬陵城侯。”一名士卒说着,已经飞马入营。 此时,郝弈和钟恬都在司马炎的大帐里。 正如刘永所料,司马炎既然已经知道端儿和魏晴儿是刘永所派来的人,他决定继续利用一番。 钟恬却多少有些遗憾,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方法来欺骗魏晴儿,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魏晴儿虽然只是一个使唤丫头,但是,钟恬却颇有纳妾的想法,只是现在大战在即,自己不敢也不能提出来。 听到刘永使人前来下书,并报通了使者的姓名之后,司马炎沉吟了一下,自嘲道,“这蜀上后主又一次抢在了本侯的前面了。” “早闻这位邓懿大人在我大军压境之时,便力主投降,今日刘永派他前来,可见其心险恶了。”郝弈说道。 司马炎点头。 没多久,邓懿被带到了司马炎的面前。 司马炎很客气,不仅给邓懿赐了座位,还特意吩咐钟恬亲自去张罗酒菜。 “本侯久闻邓大人大名,恨不能相见,今日既然来了,就请多多赐教。”司马炎说着,当着邓懿的面将那十几片竹简打开。 “邓大人可知这信中内容?”司马炎看过信笺之后,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喜或者失望,依然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问道。 “小人略知一二。”邓懿回答。 “既如此,邓大人可知你家后主是否是真心归降?”司马炎这样的问话大大出乎邓懿的意料之外。 “这……”邓懿迟疑着,心里想着,司马炎果然厉害得很。 好在司马炎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把竹简收了起来,并吩咐坐在一边的郝弈,去催问一下酒菜是否准备好了。 郝弈离开。 大帐里只剩下邓懿和司马炎。 “你家后主要本侯三日后进兵,以接受其归降,本侯觉得此事可疑,需先派遣一干人马探听虚实之后,再作决定。”司马炎说道。 邓懿竖起大拇指。 “早闻司马侯爷颇有当年晋王千岁的风范,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邓懿说着,向前凑了凑,“不瞒侯爷,小人早有归顺侯爷之心,只是未得时机,前几日,小人已经得邓艾将军允许,可以留在蜀中,只可惜,邓艾将军早丧。” “这有何难?”司马炎笑道,“邓大人若不愿去洛阳赴职,留在蜀中继续为官,只消本侯一句话。” “小人先谢过侯爷。”邓懿喜道,“只是不知侯爷何时回书我家后主,又将作何安排?” “邓大人且请安心,待用完酒菜后即可要你等回去。”司马炎说道,“至于如何安排,容本侯与众将商议后再行决定。” “小人还有一事。”邓懿继续向前凑了凑,“张绍已经在城外安置好了一切,只等侯爷前去受降之时,将你等一网打尽,侯爷需做好防范才是。” 司马炎很满意邓懿这样的表现。 “你家后主果然阴险得很,不过,此计只能骗过三岁顽童,本侯又岂会上当。邓大人只管回去,便说本侯已经同意其归降,三日后带兵进城。” “小人记下了。” 邓懿和黎隐被钟恬和郝弈带去用饭后不久,司马炎叫来了几名亲随小校。 “你等可在营中散布消息,便说蜀中后主已经决定归降本侯,三日后本侯将亲统大军去城外受降,此消息要尽快使所有人得知。” 众人不知司马炎用意,但皆不敢问。 傍晚的时候,魏晴儿从看守自己大帐的士卒口中得知了此消息。不过,她和端儿只是会心地一笑,因为她们知道,刘永绝不可能投降,唯一的解释就是:刘永在用计。 三天后的清晨,司马炎的大帐: 几乎所有武将都被召集到了这里。 “想必众将都已经得知,今日乃是蜀后主投降的日子,本侯决定亲自前往城前,众位将军皆要随本侯前去,营中只留下郝弈大人看守。”司马炎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巡视着,忽然压低声音,“本侯得密报,此乃是蜀后主诓哄本侯,意在骗得本侯进兵城下,随后,他以城外埋伏之兵袭击我等之后,届时,他也将亲率城中禁军杀出,使我军首尾难顾,一举击溃我军。之所以要在此时才将此事如实告知,皆因此事重大,不可走露消息。” 众将皆惊。 “既如此,侯爷不可轻往。”有人说道。 “末将愿代侯爷前往,若有诈,也于我军无损。” 司马炎淡淡一笑。 “本侯不亲往,只恐那蜀汉后主也不肯出城。你等切记,只要看到城门打开,便只管向前,休要理会身后之敌,即便只剩一人,也要占领城池,只要城池一破,身后之敌便自然瓦解。” 众将这才明白司马炎的用意。 “还要钟恬将军跟随在侯爷身侧,不得擅离,决不可使侯爷有失。”郝弈说道。 钟恬手按佩剑,脸上带着蔑视的冷笑。 “郝弈大人只管放心,不消今晚,本将军必将要侯爷站在成都的城头之上。” 众人散去。 而此时,刘永已经亲自带领着董麒和齐臻等人来到了城头上,只待司马炎到来。 又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第75章 刘永奇谋退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禀陛下,司马炎大军已经距离这里不足十里。”一名武士飞马来到了城墙的外面,对着站在城上的刘永说道。 其实,无需通报,刘永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扬起的征尘,听到战马的嘶鸣声。 为了在刘永跟前显示自己的实力,司马炎几乎带出了所有人马,其军容之整肃在当时看来,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张绍将军可曾准备好了?”刘永俯身问那名武士道。 “按照陛下圣旨,张绍将军已于昨晚布置好一切,只待陛下吩咐。” 刘永点头。 “你且回去,转告张绍将军,无需待朕吩咐,只要看到敌军攻城,你等即可行动。” “是。”武士答应着飞马离开。 司马炎的大军接近城郭。 “城上的弟兄们听着,姬陵城侯司马炎已经按照约定到此受降,速去回禀你家后主,要其出城迎接。”一名传令官手持曹魏旌旗来到城下,大声对城上喊道。 刘永从齐臻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弓箭。 羽箭如同一条白色的细细匹练,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哨音,射断了旌旗的旗杆。 传令官吓得脸色一变,慌忙用手将落到了脸上的旗子打落。 “朕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你可回去告知你家司马侯爷,便说朕已经在城外埋伏下千军万马,誓要生擒这厮。” 刘永再次张弓搭箭。 传令官也不知道是否听清了刘永的话,见到刘永再次举起弓箭,吓得立刻调转马头,飞奔回去。 “果如侯爷所料。”钟恬跟在司马炎的车子旁边,说道。 司马炎只是冷笑。 “钟恬将军可带领一支人马佯做攻城,只需虚张声势,稍后自然有人打开城门,届时,我军可一鼓作气入城擒贼。” “末将不可轻易离开侯爷身旁。”钟恬说道。 “本侯无忧,钟将军只管前去。”司马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你等守在侯爷身边,不可擅离。”钟恬还有些不放心,吩咐身边的众多护卫道。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钟恬带领着数百勇士扑向城门。 城头上立刻飞来阵阵箭雨。 司马炎在车上站了起来,手按佩剑向城头的方向看着。 “吩咐下去,一旦看到城门打开,我军只管向前,首个入城者,本侯重赏之。” 十几名传令官立刻围绕着大军奔跑起来。 在曹魏人马的最后,一处地势比较低洼的地带,足足一千名弓箭手并排趴在那里,神情紧张的向远处张望着,按照司马炎的吩咐,一旦开始攻城,必有蜀军从后面袭来,届时,不可与其正面交锋,只要用弓箭拒敌。 前面,喊杀声震天,后面,却是寂静得令人窒息。 钟恬带领着士卒发起了数次冲锋,却被蜀军的弩箭和飞石逼得无法前进一步。 刘永背着手站在城头上。 “陛下何以这般悠闲,张绍将军何时袭其后?”齐臻问道。 刘永没有说话,他等待的不是张绍从后面偷袭的消息,而是来自曹魏大营的捷报。 “报。”一名武士飞跑上城,“小人奉命带人守住邓懿大人的府邸,发现有人几次试图出门,皆被小人阻拦,最后一次,小人无奈当众将其击伤,现已经带到城下,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置?” 刘永头也不回。 “暂且看押在城下,不可使其走脱。继续把守邓大人府邸,不可使人出入。若有强行闯出者,你可临机决断,不必请示。” “遵旨。”武士离开。 “报,费恭大人府中未见有人出入。” “陈季大人现在太后宫中,未见动静。” 刘永的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 司马炎等待的内线开门的情形已经不会出现,城外佯攻的士卒却还蒙在鼓里。 后方迟迟没有动静,司马炎感到有些奇怪。莫非是邓懿骗了自己,或者是自己所料有误,刘永根本就没有在城外埋伏下人马? 眼见着太阳已经来到了天空的中间,司马炎有些耐不住了。 “传令下去,要所有人全力攻城,没有内应,本侯同样要生擒匪首,占据都城。”司马炎抽出长剑,一声大吼。 队伍向两侧闪开,一辆辆披挂整齐的战车从队伍的中间驶过,后面,巨大的铁制冲车发出震耳的声响开始向城门逼近。一排排盾牌手在前,掩护着装满了巨石的霹雳车,后面无数弓箭手手持弓箭缓缓向前靠近。 “车子前行,本侯要亲自指挥攻城。”司马炎又吩咐车夫道。 “侯爷不可继续向前。”站在司马炎身边的一名护卫手持盾牌大声说道,却被司马炎一把推开。 车夫挥起长鞭。 就在这时候,一匹通体溅满了鲜血的战马穿过人群,飞驰到了车子旁边。马上的武士同样浑身血污,在战马停住的瞬间,他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侯爷,大事不好,蜀中将领趁着侯爷来此之机,带人偷袭了我军营寨,我营中人马太少,极难抵御,现已被敌军抢占数座大寨,粮草亦被点燃,郝弈大人正带领所余士卒拼死抵抗,还望侯爷速回救援。” 司马炎就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掌。 原以为刘永会使人在自己的人马背后偷袭,却不想他偷袭的目标是自己的大本营。 大营有失,粮草被毁,自己这数万军马便只有束手待毙地份了。 “放弃攻城,立刻回兵救援。” 已经接近城门的各种攻城武器,随着司马炎的命令开始后撤。 一时间,城墙下变得混乱不堪。 钟恬以为果然有敌军从后面袭来,飞马赶上司马炎的车子,正待询问,却见司马炎从车上跳了下来。 “钟将军速带所有铁骑随本侯回营,余者缓行,严防城中之敌背后追杀。” 司马炎说着从一名武士手中接过一匹战马的撕缰,不等钟恬说话,已经沿着来路向前飞驰而去。 等到钟恬召集所有铁骑随后赶上来的时候,司马炎已经距离大营不远了。 “侯爷慢行。”钟恬生怕司马炎有失,奋力追来。 远远的,只见火光冲天。 整个曹魏大营已经处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刘永的这一招棋可谓是高明至极,利用邓懿传送假情报,迫使司马炎将所有人马尽数调出,自己却令张绍偷袭司马炎大营,烧毁其粮草辎重,司马炎纵有千军万马,在面临无粮的情况下,撤兵是唯一的选择。 此时,城门打开,刘永带领着所有禁军勇士追杀出来,一时间,成都城外变成了死亡之谷,奉命后撤的曹魏军变成了蜀军眼中毫无战力的靶子。 第76章 大难不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烈焰升腾,阳光下,四处乱窜的火舌无情地吞噬着曹魏军的营帐和堆积如山的各种军需物资。 一些侥幸逃出火海的曹魏士卒试图救火,可是,转眼间就变成了已经撤到外围的蜀军将士的箭靶。 张绍带领着百名弓箭手在司马炎回来的路上,设置了一道死亡的屏障,冲在前面的几名铁甲武士落马。 一枚羽箭甚至穿透了司马炎头顶的盔樱,如同一根长长的簪子横在那里。 钟恬虽然奋力向前,最终冲破了蜀军的防线,可是,灼热的浪涛如同一把被烧红的利剑,迫使得他不得不退了出来。 “侯爷,火势甚猛,已无法靠近。” 司马炎的双手死死抓住战马的撕缰,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郝弈大人何在?” “禀侯爷,郝弈大人身负重伤,现已被转移到安全地带。”一名衣服已被烧焦的士卒瘸着一条腿对司马炎说道。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营被烧毁,司马炎却已经毫无办法,只好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吩咐道,“带上郝弈大人,我等继续后撤。” 话音刚落,司马炎就发现自己这一道命令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下达,大批的曹魏败军蜂拥而来,身后不远处,刘永指挥的蜀汉勇士如涨潮的海水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到处是曹魏军的惨叫声。 “侯爷速随我离开。”钟恬一只手拉住司马炎的战马撕缰,俯身向前飞奔,可是,没跑几步,却忽然停住。 一枚羽箭射中了司马炎战马的眼睛,随着一声哀嚎,那匹马倒在了地上,司马炎也被狠狠甩了出去。 “钟将军无需管我,组织人马抵挡追兵。”司马炎从地上跳起来,挥剑喊道。 身前的大火和身后的追兵已经将曹魏军所有的勇气尽数打落,此时,若想收拢残兵进行抵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钟恬自然清楚这一点,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其他人的生死。 挂好长刀,钟恬在马背上俯身抓住了司马炎腰间的兽皮带,用力把他拉上自己的马背。 原本守在司马炎身边的护卫已经所剩无几,众人一边高举盾牌挡住司马炎,一边向后撤退。 好在跑出没有多远,头上缠着绷带的郝弈带领着一支人马从道路的一侧冲杀出来,勉强延缓了蜀军的追击速度。 司马炎等人一口气逃出了足足二十余里,才摆脱了追兵。 天黑下来很久之后,刘永和张绍的人马才合在一起,并将没有来得及逃掉的曹魏士卒合围在了一个荒草丛生的小山包上。 “如此众多的魏军,若留,恐怕日后生乱。”张绍说道。 刘永抬头看着山包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略作思索。 “你等可沿着山脚下喊话,有愿归降者,请自行下山,朕绝不枉杀。”刘永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吩咐道。 很久之后,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士卒跑下山来,可是,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长,便有羽箭从山上射下来,几名已经跑到半山腰的士卒被射死。 “恶贼,决不可留。”张绍说道。 齐臻看向了刘永。 刘永面色阴沉,似乎还在想着对策。 齐臻一时间兴起,从一名士卒手里接过一根刚刚点燃的火把,用力向山顶的方向抛了出去。 此时,深秋已过,山坡上到处是腐烂的枯叶和失掉了水分的枯枝,就连还在顽强呈现出最后一抹绿色的杂草,也已经失去了对火焰的抵抗力。 随着火把的落下,一团火焰腾起,紧接着,更加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守在山脚下的蜀军士卒以为刘永要放火烧山,一时间,无数的火把被扔上山坡,夜色中,如同是一枚枚忽然从天空坠落的星星,落地的瞬间迅速连在一处,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山坡上绘制出一条巨大的火龙影像。 “把守山口,不得放走一名魏军。” 齐臻的举动叫张绍兴奋起来,他立刻调来了所有弓箭手,用来阻止那些试图冲下山来的魏军。 “张绍将军不可斩尽杀绝。”刘永喝道。 “速带陛下去后面休息,以防敌军反扑。”张绍知道,有刘永在这里,自己很难展开手脚,于是对着齐臻说道,还怕刘永不肯离开,又加上了一句,“我观司马炎非等闲之辈,需提防他城中的内应作乱。” 张绍的话倒是提醒了刘永。 “愿意归降者,不可轻戮。”刘永只好再次对张绍吩咐道,随后,带领剩余人马回城。 这一场大火,甚至超出了烧毁曹魏军大营时候的规模,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尸体被烧焦后的臭味。 已经无法计算出到底有多少人葬身火海。 天要亮的时候,火势才渐渐减弱,张绍带领着蜀军收拾走了山上魏军遗留下的所有武器之后,离开。 突然沉寂下来的战场,在血腥和满目疮痍中散发着令人无比恐惧的气息。 山脚下,一块巨石的后面,一颗被烧焦了头发的人头慢慢探了出来。 他就像是一只被狩猎者苦苦追杀的野狼,带着受伤后的惊惧和无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是一个天然的小山洞,仅能容纳一个人,如果不是被那块巨石刚好挡住了洞口,方才的大火也会将其烧死在这里。 虽然如此,但是烈火的炙烤和滚滚的浓烟也已经几近令他窒息而死。 见四周没有动静,他艰难地从洞里爬出来,坐在被烧的漆黑的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里距离被烧毁的曹魏大营并不远。 这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那已经冰冷下来的灰烬走去。 在一堆明显比其他灰烬要大一些的灰堆跟前,他停住。 灰堆的跟前是两具被烧焦后,蜷曲成弓形的尸体,已经无法辨别生前的样子。 “爱、爱妃!”那人叫了一声,坐到地上。 此人是司马禁儒。 在张绍带人突然发起进攻的时候,司马禁儒第一时间从帐篷里逃出来。 由于被留在这里的曹魏士卒已经很少,门前只有一名守卫,而且在蜀军冲入大营的时候跑去迎敌了,这叫司马禁儒得以很顺利地躲在了大帐的后面。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双方交手,自己就有机会带着端儿和魏晴儿逃出去。 可他没想到,双方刚刚接触,铺天盖地的弩箭就从四面八方射来,而且,这些弩箭的前面都已经被点燃,一经接触到帐篷那厚重的帷幕,就立刻燃烧起来。 等到他意识到不妙,想要去带走端儿的时候,整座大帐已经被火焰吞噬。 虽然心里很是有些悲痛,但是,很快他就想开了,自己还是堂堂的逸城侯,此番大难不死,又何愁没有后福。 第77章 端儿殒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休息了片刻之后,开始在死人堆里寻找钱财,无论是金银还是当时曹魏流通的五铢钱,统统来者不拒,他甚至还在一名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一串罕见的红色珍珠串。 曹魏军的尸体大都来自烧伤和箭伤。 看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司马禁儒用衣服将金银包裹起来,打算离开。 他担心司马炎会派人来收拾战场。 就在他迈过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就像是一只无比巨大的野兽在濒临死亡前那最后的喘息。 在这只有死亡的地方,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司马禁儒就像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直跳起来,然后,扑倒。 声音未停。 司马禁儒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两具罗列在一起尸体,看着他们开始慢慢移动,然后,上面的一具尸体翻过身来,下面的那一具尸体带着满身鲜血坐了起来。 司马禁儒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见到了鬼。 那人大概是在尸体的下面观察了很久,确定只有司马禁儒一个人之后,才会爬起来。 “逸城侯爷,别来无恙?” 那人暗哑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司马禁儒的耳朵。 “你、你是……”司马禁儒向后挪动着屁股。 “小人乃是姬陵城侯身边护卫,随侯爷救火时不幸中箭。”那人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一条大腿。 司马禁儒看到,那条大腿上还插着一枚虽然很短却很锋利的诸葛连弩。 司马禁儒下意识地向自己那条伤臂看了一眼。 “将军得以逃过此劫,日后定会封妻荫子,前途无量。”司马禁儒这时候才完全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爬起来打算先走。 “侯爷难道不想助小人逃离此地吗?”那人说道。 “你家姬陵城侯囚禁了本侯这么久,若非是蜀军来袭,本侯至今还被囚禁在大帐中,若非如此,本侯的爱妾也不会死掉。本侯马上要回洛阳,要父王为本侯做主。届时,恐怕连司马炎那厮也性命难保,本侯又怎会救你?”司马禁儒冷笑。 那人摇头。 “逸城侯贪恋女色,始有今日之果,世人皆传汝并非晋王妃亲生,乃是晋王在西征路上与一位山野村姑所生,今观其苟且行径,方知所传非虚。” “你、你说什么?”司马禁儒手里的金银包差点就要脱手。 这是他自出生之后,听到的最为令人震惊的话。 “司马氏一家何其英武,怎会有你这贪财好色之徒?”那人忽然提高声音。 “你、你再敢胡说,本侯……”司马禁儒抽出佩剑。 那人冷笑。 “本将军面对敌军尚且不惧,何惧你这山野村妇之佞子?” 司马禁儒急了,挥剑刺来。 长剑沿着那人的左肋刺入。 司马禁儒低估了这人的能力。 虽然不能移动,又被长剑所伤,但那人丝毫没有退却的样子,就在司马禁儒试图抽回长剑的时候,他忽然用力抓住了司马禁儒的手,奋力一拉。 长剑从那人的肋骨下方穿透了他的肉体,司马禁儒也被他拉着扑在了他的脚前。 那人一双还带着黏稠的鲜血的手掐住了司马禁儒咽喉。 司马禁儒就像是一条被放在了案板上的鱼,一双眼睛顷刻间鼓了起来。 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 司马禁儒的舌头也伸了出来。 忽然,那人手上的力量减弱了,没多久,竟然缓缓放开。 已经飘离了躯体的生命意识渐渐恢复,司马禁儒感觉到一双很柔软的小手正在试图将自己扶起来。 “晴、晴儿姑娘?”司马禁儒又一次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王爷莫慌,奴婢未死。”魏晴儿蹲在司马禁儒的身边,一边擦着脸上烟熏火燎过的黑色,一边说道。 司马禁儒爬了起来。 “本王爱妃何在?” 魏晴儿的眼睛里立刻有泪水流出来。 其实,在刘永要张绍使用火攻计之前,是叮嘱过张绍要尽力寻找到端儿和魏晴儿的,只是由于事先潜入军营的士卒被曹魏军发现,张绍迫不得已才会下令放火。而大火一旦开始燃烧,再想进来救人,是不可能的。 魏晴儿还清楚地记得端儿被那根燃烧成火龙状的木桩压在下面的情景。 那木桩的直径足足有两尺,不要说火焰的灼烧,即便是这样沉重的家伙砸在身上,便已经足够要了端儿的小命。 即便这样,端儿还是挣扎着对魏晴儿说了几句话。 “皇后娘娘一家和陛下待端儿恩厚,此番为其赴死,端儿本无怨言,只是可惜,未见陛下收复我蜀上所有失地。” 魏晴儿几次想要将那根木桩掀开,都没有成功。 “妹妹速走,端儿观那钟恬对妹妹有情,若陛下有需,妹妹自可代姐姐尽忠。”端儿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状的手用力挥舞了一下,再无声息。 魏晴儿赶在帐篷坍塌之前逃了出来。 她和司马禁儒不同,司马禁儒只想着逃命,而她却想着要找到蜀军,进而安全回去见刘永和张皇后。 然而,当时的情景实在太乱,蜀军士卒大都在大营的外围,用弩箭阻挡曹魏军的突击,混乱中,谁会理会魏晴儿的叫声。 魏晴儿的肩膀被一枚弩箭所伤,一只脚也被烧伤,剧痛叫她暂时放弃了寻找蜀军的打算,在一处没有火的地方躺了下去。 魏晴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火大都已经熄灭,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不过,她没有动,静静地倾听着夜风吹动冷灰发出的声音,直到太阳升起,寒冷叫她的头脑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她才吃力地爬起来。 于是,她看到了司马禁儒。 听到端儿并不是死在帐篷的外面,而自己看到的只是两具曹魏士卒的尸体,司马禁儒坐在地上努力做出悲痛的样子。 “司马炎那厮带着残兵逃走了,本王担心其复来,我等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司马禁儒说道。 “此一场大火都未曾烧死司马炎?” “若非钟恬和郝弈力保,这厮焉还会有命在。”司马禁儒摸了摸被刚才那人掐得差点碎掉的喉结,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回答。 魏晴儿的细眉微蹙。 “王爷是想要逃回洛阳吗?” “我知父王心软,只要我哀求一番,其必不会怪罪我,而且……”司马禁儒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狰狞的冷光,“现在,司马炎这厮身在前线,且又屡屡失败,父王必恼。若我在朝廷稍加运作,说不定这晋王爵位日后仍会落在本王的头上。” 第78章 刘永当殿惩奸佞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魏晴儿的头脑里有一道闪电划过。 司马禁儒和其兄司马炎比起来,自然是愚蠢的,这样的人司马昭怎么可能将爵位让给他? “王爷还真是异想天开,难为我家公主殿下对你一往情深,却在她最后时刻,你丢下她独自跑掉?现在,又想回去蒙骗晋王千岁,殊不知,晋王府里已经悬好利剑,只等王爷归去后,引颈受戮。”魏晴儿哼了一声。 “你这奴才,你又没有见过我家父王,因何要这般说辞?”司马禁儒恶语道。 “王爷难道没有看出来,晋王千岁既然派司马炎那厮前来这里,其意便是要取你性命,至于攻取蜀汉都城,只是顺手而已。或许在晋王心里,此时的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漂流在我蜀中的孤魂野鬼。你却还要自作多情的冒险回去,不是去送死又是什么?”魏晴儿不慌不忙地说道。 司马禁儒的眼睛眨巴了几下。 “你是说此番司马炎进兵,是他们父子合谋欲害本王?却因何未在本王去投奔的时候动手?” 魏晴儿似乎很不屑于回答这样的问题。 “司马炎之智非你我可比,何况又有郝弈、钟恬等人在侧互为牙爪,杀你又何需选个良辰吉日?” 司马禁儒翻着眼皮想了很久。 刚才那个人的话难道会是真的? 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由于用力过大,那条尚未痊愈的伤臂发出钻心的剧痛,叫他“哎呦”了一声。 “山野村妇,害死本王也!” 魏晴儿自然不知道司马禁儒这话的用意,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若非我家公主殿下临终前要奴婢继续留在王爷身边,此时,奴婢早已经隐遁荒野,也会成为一个山野村妇。” 司马禁儒佯装感激。 “既然这样,依晴儿姑娘之见,你我当去何处?” “回去找司马炎。” 魏晴儿的话叫司马禁儒脸色突变。 “既然你说司马炎那厮此番前来意在取了本王性命,又怎会要本王回去?” 魏晴儿故意做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王爷与奴婢回去,此番不必惊动司马炎,只要回到钟恬将军的大营。钟恬将军对奴婢颇有情意,奴婢可确保王爷安全。晴儿这样做也是因为得到我家公主殿下重托,要力保王爷不失。” 魏晴儿被钟恬带回自己的大营这件事情,司马禁儒是后来听端儿说起的,当时还为此醋意大发,现在看来,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司马禁儒歪着一颗脑袋看着魏晴儿。 “晴儿姑娘这般端庄,便宜了钟恬那厮,本王还真有点舍不得。” “呸!”魏晴儿轻啐一口,“我家公主殿下嫁给你这窝囊王爷,才是真正的令人惋惜!” 司马禁儒不理会魏晴儿的挖苦,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 魏晴儿忍着脚上的疼痛向后退出几步,小脸一峻。 “昔日我家公主殿下在时,奴婢尚可忍受王爷轻薄,只因担心引来公主殿下不悦。现在,若王爷依然色心不改,奴婢这便叫你去陪我家公主于地下!” 司马禁儒吓得一抖。 “晴儿姑娘勿怪,本王只是戏言耳。” 成都城: 张绍带领着得胜之师回到城门口的时候,道路的两侧已经站满了欢迎的人群,就连那些久不露面的朝廷大臣们,也各自坐着车子出城迎接。 敌军尽退,整个都城从这时候开始,才算是真正的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张绍也是极其兴奋,从马背上跳下来,爬上一辆战车。 “张绍将军英姿不让当年飞将军。” “将门虎子,我蜀中柱石。” “张家世代忠臣,陛下定会重赏。”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张绍颇有些得意忘形,目光在站在路边的众位大臣的脸上掠过,觉得自己此时比当初妹妹出嫁的时候更加风光。 人群中,没有邓懿。 邓懿被刘永宣到了怡心殿。 “邓大人得知朕用火攻之计大破魏军,几乎要司马炎大军全军尽没,是否心里倍感失望?”刘永问道。 邓懿早在司马炎大兵攻城,而自己的府邸被严密看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好,派出去的黎隐又被武士所抓,他明白,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死期将至了。 跪在地上,邓懿不语。 “朕原打算用诈降之计骗司马炎入城,然后使张绍将军袭其背后,却因为邓大人的盗看书信,而不得不改变策略,谁知,竟然取得了更加辉煌的战绩。邓大人,此功劳朕还需记在你的头上。”刘永又说道。 邓懿依旧不吭声。 “朕已将黎隐生擒,黎隐言道,此都是受邓大人指使,朕只是不信,若邓大人能够给朕一个很好的解释,朕会念及你以往功绩,特赦你的全家老小。” 一边站着的两名殿前武士对邓懿也是恨之入骨,这时候忽然一声大吼:“说!” 邓懿浑身一抖。 “事已至此,微臣无话可说。” 刘永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既然邓大人不肯解释,朕也不必勉强。”刘永抓紧了桌子上的长剑,却又慢慢放下,吩咐武士道,“暂且要邓大人跪在这里,待张绍将军和众位大臣归来,朕在做处置。” 两名武士走过来,先将邓懿捆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 “报,回禀陛下,张绍将军得胜归来,现携众位大人在殿前候旨。”一名守在殿外的宦官跑进来说道。 “好,待朕亲自迎接。”刘永走下台阶。 张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怡心殿。 “此一役全赖陛下妙计,更赖我蜀上勇士奋勇,本将军虽有微功,但实不足论。”张绍洋洋得意道。 看着张绍的样子,连刘永也忍不住笑了。 一阵嘈杂过后,陈祗走到了品级台前。 “陛下,司马炎此次虽然损失惨重,短期内无法反攻,但,还需严防曹魏救兵到来,依微臣之见,陛下不应只是庆功,还要迅速出击,趁着我军士气正盛,一举收复失地,此为上策。” 刘永点了点头。 “陈大人能够在众人皆醉中保持清醒,实在难得的很,朕已经想好,近日就整顿人马,御驾亲征,一举将司马炎赶出我蜀地。” “陛下圣明。”众人发出一阵赞扬声。 “朕已经在偏殿设宴,为张绍将军庆功,还请众位大人坐陪。”刘永说道,“只是在这之前,还需做一件事情,便是邓懿大人该如何处置,朕要听听众卿家意见。” 大殿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邓懿就像是一头被捆住了四蹄等待宰杀的母猪,除了瑟瑟发抖以外,再无任何挣扎的勇气。 第79章 落井齐下石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随着刘永的手势,一名手拿竹简的宦官走到了大殿的台阶上,展开竹简,当众宣读邓懿的罪行。 刘永并没有要内务府把邓懿以前的行径全部写出来,只是把他如何盗看刘永和张绍的通信,并告知司马炎,以及利用黎隐试图打开城门,将司马炎的人马放进城里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虽然如此,大殿上已经是一片哗然。 “老夫虽也曾有过要陛下开城纳降之意,但是,那是出于对全城百姓和陛下安危考虑,从未有过投敌的想法,邓大人作为朝廷重臣,做出如此令人齿冷的事情,实在是可杀而不可留。”一个老态龙钟的大臣手指着邓懿,说道。 “历来卖主求荣者,均未有好下场,邓大人作法实令人不齿。” “若先帝和武侯犹在,岂能容你活到今日。” 众人对着邓懿就是一顿口诛笔伐,邓懿蜷缩着身子,低着头还要不停地躲避着飞来的唾沫星子。 “陛下,此事无需再议,依微臣愚见,邓大人之罪,当立刻斩首,并夷灭其三族。”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最后说话并出言既狠毒无比的人,竟然是费恭。 “早听说费大人和邓大人关系莫逆,好到可以穿堂过院而不必忌讳女眷,今日看来,传言不实。”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邓懿忽然抬起头来。 他也没想到,在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那块搬动最大石头的人居然会是费恭。 “陛下,罪臣有话说。”邓懿叫道。 “你这大逆不道的小人,还有何话说?还请陛下立刻下旨,先斩其首,后灭三族,人头挂于高杆,以儆效尤。”费恭催促道。 刘永看着费恭的拙劣表演,面带冷笑,不说话。 邓懿知道,再不说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陛下明鉴,那日罪臣出城送信之前,费大人还曾暗中提醒罪臣,声言陛下此信有诈,要罪臣告知司马炎需提防。如果说罪臣投敌,那么,费大人亦要与罪臣同罪。” 邓懿的话刚说完,就被费恭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 “你这厮,竟敢当众诬陷于我,你以为陛下是三岁玩童不成?” 人群中,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费恭担心邓懿还会说出其他事情,抬起手来又要打,被刘永制止了。 “费大人莫非心中有鬼,怎会这般急切要置邓大人于死地?”陈祗走过来,大声说道。 “是啊,费大人这样做,也令本将军糊涂起来了。”张绍也说道。 刘永却忽然笑了。 “众位大人都是我蜀中不可缺少的贤良之士,即便当初力劝朕归降者,也是迫于内外压力,朕不怪就是,只是这邓大人行为实在已经要朕无法替其开脱。”刘永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沉吟了一下,“邓懿虽恶,却还罪不致牵连其宗族,依朕之意,斩邓懿,逐其家,限期使其家人离开京城,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罪臣多谢陛下洪恩。”邓懿没想到刘永只是要斩了自己,对自己的家人只是赶出京城了事,生怕刘永改变主意,抢在众人之前,大声说道。 “陛下宽宏大量,微臣代邓大人全家谢过陛下。”刚才那个老态龙钟的大臣首先躬身说道。 “陛下圣明。”众人发出一阵赞扬之声。 张绍大手一挥。 “我家皇妹丈果然不失为明智之主,罪不及家人,愚兄钦佩不已。” 众人声音落下,人群中却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陛下此举虽善,但还需提防勿要重蹈当初黎奂等人的覆辙。” 刘永知道,此人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软,使得自己身边再多出几个黎隐一样的复仇者。 “朕以仁义待之,何惧之有?”刘永说道。 有殿前武士将邓懿拖了出去。 刘永用这样的方法顷刻间赢得了所有大臣的心。 刘永的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将当初所有主降者全部杀死,邓懿、黎奂等人被杀,已经足够震慑这些胆小怕事的人,他现在急需一个稳定而安全的后方,为自己出征收复失地创造良好的条件。 敬安宫: 张皇后今天破例没有在屋中闲坐,而是要羞月为自己准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宫里的第二道拱门前。 “皇后娘娘,陛下大胜魏军,此时正在偏殿为国舅爷等人庆功,此乃是天大的喜事,娘娘却因何这般愁眉紧锁?敢是因为陛下繁忙,几日未曾进过娘娘寝宫而烦恼?” 羞月的小嘴从不会叫人失望,一张嘴就已经叫张皇后羞红了小脸。 “你这丫头,整天都想些什么?” “娘娘还不肯承认,要不,奴婢去偷偷寻陛下回来,趁着众位大人酒醉之际,来与娘娘亲近一番?” 张皇后哭笑不得,扬手欲打,早被羞月躲到了一边。 张皇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本宫知道陛下大胜而归,只是没有端儿和晴儿妹妹的消息,本宫深恐她二人已经葬身火海。” 羞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原来娘娘千岁是在惦记着端儿姐姐她们。” 张皇后点了点头。 羞月想了想。 “娘娘千岁也不必这般忧虑,奴婢觉得端儿姐姐和晴儿姐姐都是极端聪明之人,即便有些危险也会化险为夷。”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于是急忙转移话题,“娘娘千岁对下人这般看重,奴婢若不能效死命,何以报答知遇之恩?” 张皇后大吃一惊。 “羞月不可胡说,本宫日后再不会要陛下出此下策。” 二人正说着,小宦官乔喜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千岁,陛下使人送来酒菜,说要与娘娘千岁一同祝贺此番大捷。还特意叮嘱娘娘,要尽赏宫中之人,不可遗落一人。” 张皇后“扑哧”一声笑起来。 “这厮,敢是以为本宫是开金银店的吗?” “陛下口谕,娘娘千岁不可违拗。”乔喜歪着头,早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 羞月走过去试图去抓乔喜的耳朵,被乔喜躲开,双手捂住耳朵大叫:“奴才是等着娘娘千岁赏赐的,羞月姐姐不可无礼。你回宫没几日,不学些好,却要和翎儿姐姐一样,专门欺负奴才?” 张皇后暂时忘记了端儿等人的事情,一双秀目笑出了眼泪。 “陛下可曾给太后娘娘也送去酒菜?” “这个,奴才不知。”乔喜绕开羞月,说道,“不过,刚才奴才被陛下叫去,途中遇到了翎儿姐姐,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怪不得你这般机警,却原来是早被翎儿把耳朵揪过了。”羞月笑道。 “你二人一个德行。”乔喜说完,害怕羞月报复,一头扎到了张皇后的身后去。 第80章 翎儿巧言惑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慈宁宫: “太后娘娘,陛下派人送酒菜来了。”翎儿从外面跑进来。 吴太后此时正坐在寝宫的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面椭圆形的铜镜,虽然那时候的制作工艺很是粗糙,但是,映出来的样子还算是很清晰。 不得不承认,吴太后还是很美的。 当年,嫁给先主刘备的时候,吴太后就是这蜀中少有的美人儿之一,坊间曾有传言,其容貌颇与当年的貂蝉有神似之处。 就连敬哀皇后入宫的时候,还曾经有人拿她与吴太后做过比较,结果虽然是敬哀皇后略胜一筹,但是,敬哀皇后很显然是占据了年龄上的优势。 吴太后用手在镜子上擦拭了一下。 “翎儿。”她似乎没有听到翎儿的话,而是转身问道,“可曾知道皇儿对黎隐那厮如何处置?” 翎儿的眼珠一转。 “太后,黎隐虽然被陛下所抓,但是,奴婢料想他必不会供出陈季大人,太后无需这般记挂。” 吴太后转回身子,依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陈季这厮实在可恶得很,蒙骗哀家也就算了,还要哀家屡次因此和皇儿争执,若是被哀家抓到,定要严加惩处。” 翎儿知道吴太后对陈季恨怨,但是,如果说真的要杀掉陈季,恐怕她一时间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太后,陈季大人虽然数次做出这等事情,依奴婢看来,还是后面有人使坏,如果能够彻底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要他老老实实地守在太后身边,奴婢保证他不会再有事情闹出来。”翎儿知道如何讨好吴太后,于是说道。 吴太后的脸上表情略有变化。 “你倒是说说看。” 翎儿向前走出几步,几乎挨在了吴太后的后背上。 “首先除掉所有知情的人,然后,由奴婢带人亲自去外面寻他回来,太后当面告知真相,要其保证日后不再有非分之想,并使人跟在其身边,不得使其踏出宫门半步。没有了外面的勾引,陈大人只能一心一意服侍太后一人。” 吴太后有些犹豫。 “此事若被皇儿得知,当会怪我念私情而不重亲情。” “太后怎会糊涂起来了。”翎儿说道,“慈宁宫大得很,单是奴婢们住的房子就有几十间,太后随便将其藏在哪里,又岂能被陛下得知?而且,城外之敌已经悉数逃走,陛下不日将会亲自统兵出征,只要不被外人知道,皇宫里还不是您的天下吗?” 吴太后一惊。 “何人传言说皇儿要亲征?” “这个……”翎儿迟疑了一下,“奴婢只是猜测,想陛下每次与敌征战,都会身先士卒,此番,应该也不会例外。” 吴太后有些担心。 “翎儿,你且去怡心殿旁,待皇儿欢宴过后,立刻要其来此见过哀家,便说哀家有急事找他。” “是。”翎儿答应着,却不走,想了想问道,“刚才奴婢所说的话,太后可要实施吗?” 吴太后似乎还没有想好。 “翎儿,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说着玩的,若陈季那厮死不悔改,继续害我家皇儿,哀家又该如何行事?” “太后不必为此焦心,一切只要交给奴婢去办。”翎儿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而且她自信,吴太后没有别的选择。 果然,吴太后经过了很久的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翎儿大喜,从寝宫里走出来。 她并没有亲自去怡心殿等候刘永,而是要一名宫女前去,自己则一个人从后面溜了出来。 她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原本在她刚刚对吴太后所说的必要除掉之列。 绕过几座花园中的假山,翎儿很快来到了御书房的附近。 这里相对于其他宫苑来说,显得十分幽静。 刘禅在世的时候,每隔十几天会来这里装模作样地坐上一坐,每一次都是大宦官黄皓相陪,不过,每一次的时间都不会很长,便有宫里的歌舞伎被唤来。 刘永替代刘禅之后,由于一直处于临战状态,纵然有心来此静心读书,也没有时间,故而,这里甚至比那座角落里的央和宫更加清净。 翎儿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名专门负责打扫御书房的宦官正坐在屋子里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 “翎、翎儿姑娘?” “你倒是清闲得很,陛下不来,你只管每日沉睡,不似我等每日跑断了腿,还要时时提防被太后责骂。”翎儿颇有些醋意的样子。 宦官笑了。 “翎儿姑娘说笑了,你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丫头,有何事也无需你亲自去办,只要愿意张嘴,连小人等的命都可以随便拿去。” 翎儿小脸一沉。 “你这样说,敢是觉得本姑娘不讲道理?” “哪里哪里。”宦官急忙说道,“小人不会说话,本想博姑娘一笑,却要姑娘生气,莫怪小人。” 翎儿今天可不是来和他斗气的。 “算了,本姑娘今天有要事,不和你计较。” “翎儿姑娘来御书房,可是想要看什么书籍吗?”宦官猜不透翎儿的来意,试探着问道。 翎儿向前靠近,用手一指:“奉太后谕旨,特来探视后面的人。” 宦官一惊。 “翎儿姑娘怎知这里关着人?” “此事需瞒得外人,陛下又怎会欺瞒太后?”翎儿说起谎来那脸色丝毫不变,故意压低声音,“此人当初曾经对太后有恩,太后知道陛下定不会饶过他,特要奴婢前来看望,以示太后不忘旧恩。” “这……”宦官面有难色,“陛下因担心被他人知道,所以才会将此人关押在此,连看守都不曾派来,只怕引起别人猜忌。太后要姑娘来此,奴才深恐陛下责怪。要不,翎儿姑娘还是先去禀明陛下。” 翎儿小脸一冷。 “你这厮,眼睛里只有陛下,难道就没有太后?太后谕旨难道就可以轻易改变不成?也好,奴婢这就回去禀明太后,要她老人家亲自来此。”说着,翎儿做出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宦官慌了。 “翎儿姑娘留步。” 翎儿站住,却又故意做出刚刚想起什么似的样子,在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小的黄绫子布包来。 “只顾与你斗口,倒还真的忘记了,太后娘娘知你平时爱饮茶,特意要我给你带来一包地方上送来的上好桂花。” 这宦官本来已经被翎儿的气势所吓到,这时候,听到吴太后居然还给自己一包上好茶叶,立刻满脸堆起谄媚的笑。 “还请姑娘代我谢过太后娘娘。姑娘要去,奴才这便带你前去就是了,只要不惹得太后娘娘不悦。” “这就对了。”翎儿喜道。 第81章 善心埋祸根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宦官说的没错,刘永把黎隐关在这里,确实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按照黎隐的罪行,刘永本应该将其处死,可是,刘永不想这样做。 黎隐的年龄还小,而且又是报仇心切,刘永决定暂时将其关起来,等到自己出征之前在做处置。 穿过御书房的后面角门,翎儿被宦官带到了一处颇似大户人家的祠堂一般的地方。 这里,是以前刘禅在敌兵将至的时候,寻来的那些江湖术士作法的地方。 当初,刘禅听信黄皓的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动刀兵,就可以用这种方法迫使敌军撤退。 刘永来后,赶走了这些骗子,斩杀了黄皓,这里便一直闲置了下来。平时,大概也只有这位管理御书房的宦官,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到这里逛上一圈,就连那些负责巡视的武士,也不会来此。 刘永将黎隐关在这里,可谓是万无一失。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刘永失算了。 宦官打开了房门,一边还不停地用手拨打着从房顶垂落下来的灰尘。 “人犯就在最里面的那间小屋里,翎儿姑娘可自行过去。”宦官大概也受不了这里的霉味和潮气,停住脚步,对翎儿说道。 “也好,你只管回去,待我将太后娘娘的话传到之后就立刻离开。”翎儿用手捂着鼻子,微皱着眉头,说道。 宦官退了出去。 这里的空间很大,有的地方还残留着当初那些人作法时候的香灰,甚至还有一根燃烧了一半的蜡烛倒在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上,显示出当时这些人被赶走时候的狼狈相。 绕开这些东西,翎儿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跟前。 这间屋子居然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粗粗的铁制栏杆穿过房门两侧的铁钩,用来阻挡里面的人逃出。 房门的两侧,分别有两个只有大人拳头大小的小洞,权作是通风口,就像是两只高悬在半空中的巨大眼睛。 翎儿轻轻敲击了几下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 很小心地将铁杆从钩子中间抽出来,翎儿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有些黑,不过可以勉强看清里面的一切。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斜立着一根很粗的木桩,而在木桩的下面,翎儿看到了那个靠坐在那里的人。 黎隐在试图从邓懿家中出去的时候被武士打伤,现在还没有好,双手被捆在木桩上,脸色还是惨白的。 “黎公子!”翎儿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黎隐看到翎儿,也显得十分惊喜。 “自从那日在央和宫一别,却不想我变成了这等样子?劳烦翎儿姑娘前来探视,实在是有愧得很。”黎隐说道。 “黎公子切莫这样说。”翎儿在距离黎隐很近的地方停住,“奴婢听到公子再次被抓,实在是担心的很,好在陛下没有立刻杀你,要我二人还能得以见上一面。” 黎隐咬了咬牙。 “现在,邓懿已经被杀,陈季也逃到宫外去了,黎公子若想活命,还需尽快逃走。”翎儿小声说道。 “只是我身负重伤,又被绳子捆住,如何逃得出去。”黎隐动了动,示意自己的伤势很重。 “此事无碍。”翎儿说道,“奴婢已经替公子想好了。皇宫里每天都会有厨子出去购买新鲜的蔬菜,公子只要能够站得住,奴婢到时候便说是吴太后安置的人,要你跟随这些人出宫去。” “既如此,多谢翎儿姑娘。”黎隐说道,想了想,又有些担心,“看守御书房的宦官每天都会来给我送饭,若是被他发现我已经逃走,岂不是要连累到姑娘?” “公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翎儿回答。 原来,自从上次黎隐跟随陈季混入皇宫之后,一直躲在慈宁宫里,陈季利用自己的身份将其藏匿了起来,这件事情只有翎儿一个人知道。 后来,黎隐刺杀刘永未遂,负伤逃回慈宁宫,便是翎儿挡住了赶来寻找的齐臻。 两个人在交往中,竟然很快产生了感情。 翎儿自知自己帮助吴太后毒杀了刘禅的事情早晚都会败露,一旦被满朝文武大臣得知了此事,恐怕自己和陈季都要替吴太后背上这口黑锅。于是,想着要黎隐带着自己离开皇宫,另谋出路。 而黎隐则一心只想着报仇,翎儿和陈季自然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 在央和宫的时候,也是翎儿对他多加照顾。 现在,翎儿自然不想要黎隐死掉。 她对皇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每天什么时候会有车子出入皇宫。 “黎公子出去后,最好不要再思报仇的事情,陛下神武,又有齐臻等人随时护在身边,黎公子无法靠近。出去后只要先寻郎中治好伤症,然后,等到奴婢寻机会出去后,你我一同远走高飞。”翎儿叮嘱道。 黎隐可不想就此放弃,可是,又担心翎儿会因此而不放自己出去,于是,点头答应。 翎儿之所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是因为她觉得现在手里的钱财还不足以应付二人以后的生活,她要尽快从吴太后处得到更多的财富。 帮黎隐解开了绳索,翎儿一个人先走了出来。 按照时间推算,翎儿觉得此时那个看守书御书房的宦官,应该已经泡好了香茶,正在独自享用。 果然,看到翎儿出来,那宦官一边擦拭着嘴角的水渍,一边对香茶赞不绝口。 “太后所赐,自然是上等佳品。大人喜欢,改日奴婢再要太后多赏赐你一些。”翎儿说道。 “翎儿姑娘不愧是太后喜欢的人,奴才先多谢了。”宦官高兴得就差要给翎儿跪下了。 翎儿走出来。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绕着御书房转了几个圈,心里计算着时间。 等到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宦官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嘴角还在流淌着鲜血。 翎儿哼了一声,迅速跑进了关着黎隐的屋子。 没过多久,身穿宦官服侍的黎隐就在翎儿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面的御厨房。 这里的御厨大都认得翎儿,知道这是来自慈宁宫的人,听到吴太后亲自安排了人过来,自然是不敢拒绝。 于是,没多久,黎隐便坐上了负责采购的车子,从皇宫的侧门走了出去。 翎儿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慈宁宫。 来到宫门口,刚好看到刘永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去。 刘永也是刚刚送走了那些大臣,听到吴太后宣召,便立刻赶来了。 邓懿已经除掉,下一个该寻找的人是陈季。 第82章 乘人之危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儿臣知母后良苦用心,不过,儿臣尚有诸多事情要做,待诸事完备之后,方能在议收复失地之事。届时,儿臣定会慎重考虑母后建议。”慈宁宫里,刘永站在台阶下了,对吴太后说道。 吴太后点头。 放才,吴太后大致的打听了一下战事之后,便劝说刘永不必亲自出征收复失地,于是,换来了刘永这样的一番话。 “母后知你生性粗犷,胆大且细心,不似你兄长那般暗弱无能,这一点,乃父所不及也。”吴太后显得很是骄傲。 “儿臣谢过母后夸奖。” “对了。”吴太后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自从魏军占据都城,皇宫亦被其所控制,原有的秩序皆被打乱,诸妃嫔皆不能按时来此,绮儿也已经很久未曾来过,不知她现在可还安好?” “托母后洪福,绮儿一切都好,待儿臣回去后,便要她来此问安。”刘永回答。 吴太后观察着刘永的脸。 “母后也只是惦记宫中妃嫔,无需皇儿强令众人来此。” 刘永知道吴太后的意思。她关心的并不真的是张皇后的身体,而是她是否已经成为了自己真正的后宫皇后。 母子的谈话内容变得轻松起来,一个时辰之后,依然还是那样饶有兴趣。 这时候,一名值班宦官急匆匆跑进来,趴在刘永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永的神情一变。 “回禀母后,儿臣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就此告辞。” “皇儿事务多忙,还需保重身体。”吴太后点头道。 刘永跟随宦官快步走出。 一直躲在宫门口的翎儿看着刘永脚步匆匆的向御书房的方向跑去,知道是那名宦官的尸体被发现了,只是在心里暗笑。按照时间计算,这时候的黎隐应该早已经出了皇宫很久了。 翎儿现在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她要赶在刘永找到陈季之前找到他。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两条相对应的胡同分别设在街道的两侧,就像是两只巨型的眼睛,相互对视着。 从一条胡同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在距离他身后的不远处,两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神情紧张的跟在后面,却又故意装作与前面的人不认识的样子。 三个人很快钻进了另外那条胡同。 这条胡同比较宽阔,所居住的人家也都是高宅大院,门口大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刘府”、“马府”、“朱府”等匾额随处可见。 在胡同的最里面,一座院墙略高一些的府邸门前,此时,十几名禁军模样的武士腰悬佩刀,站在那里。 一块写着“邓府”字样的匾额已经被摘了下来,血红色的字迹上面还残留着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院子里,两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停在那里,车夫抱着鞭子站在旁边,一副随时准备着启程的样子。 在最后面一层院子里,一辆相对小一点的马车停在一间房门前,车子的帘子已经掀开,却不见主人。 一名持刀武士走进来。 “老夫人,时间不早,该上路了。”武士说道,“小人奉命来监视夫人离京,也是情非得已,望老夫人休在耽搁,小人还要尽快回去复命。” 屋子里没有声音。 另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包,搀扶着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是邓懿生前最宠爱、也是府中年龄最小的侍妾。 侍妾的身份在当时是很低的,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使唤丫头。可是,这位侍妾却不同,由于邓懿的宠爱,就连邓懿的正室夫人也要让她三分。 邓懿被杀,刘永的圣旨也已经在三天前下到了邓府,限期三天离京。 随着圣旨的下达,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家人竭尽逃走,邓懿众多的侍妾也顷刻间散去,偌大的府里,只剩下邓懿的原配夫人和这位最小的侍妾,以及一个使唤丫头。 两个人实在是无处可去。 侍妾是被邓懿从街上买来的。 当时,为了埋葬自己唯一的亲人——老父亲,她甘愿卖掉自己。 她希望着老夫人可以带其回到邓懿的老家去。 “小夫人在此稍后,奴婢去催一催老夫人。”丫头要侍妾站在车子旁边,自己走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武士的目光极不安分地在侍妾的脸上和身上巡视着。 忽然,小丫鬟的声音叫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不好,老夫人悬梁了。” 武士快步进屋,侍妾则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毫无预兆地,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抓住了侍妾的一条娇弱的手臂。 “小夫人莫慌,老夫在此。”来人的声音就在侍妾的身后,说话的时候,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流直接钻进了侍妾的鼻孔。 “费、费大人?”闫侍妾下意识地甩开了那只手,躲在了一边。 来人果然是费恭。 费恭身穿便衣,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人在进入府门的时候被武士拦住,费恭只好一个人走了进来。 “邓大人被杀,老夫人自缢,小夫人可还有其他地方可去?”费恭可不管老夫人是否真的死了,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色眼紧盯着侍妾略显苍白的小脸。 侍妾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已经并非一日。 “自从上次过府饮宴,见到小夫人容颜,老夫一日未曾忘怀,陛下开恩,未要你等受邓大人株连,老夫亦是感激万分。若小夫人不弃,就请随老夫回府,老夫绝不亏待于你如何?”费恭的一张老脸就像是外面的一张枯树皮,令侍妾既恶心又害怕。 侍妾微微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候,武士走出来,小丫鬟也脸色惨白地跟在后面。 “老夫人如何?”侍妾急切道。 小丫鬟摇头不语。 “老夫人已亡,小人这便回去复命,请示如何处置。”武士说着大步走出去。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侍妾瘫坐到了地上。 费恭的心里却是大喜过望,假意探着头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摇头叹息。 “小夫人若肯屈就,老夫这便命人回去备车,接你回府,至于老夫人后事,老夫自会向陛下请示,与邓大人合葬一处。” 侍妾只顾低头落泪。 费恭嘿嘿一笑,从里面走出来,叫进来两个随从,吩咐他们回去备车。 “此事自有老夫去向陛下奏明,你等不得阻拦。”费恭又对几名武士说道。 武士不敢得罪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随后不久,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将侍妾连同那个小丫鬟一同带走。 邓懿大概想不到,自己死后,自己的全部家财以及最心爱的女子都进入了费府。 第83章 魏晴儿冒险送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距离成都城很远的曹魏军大营: 经过了这一场战役之后,原本那些邓艾的军马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司马炎所带来的三千铁骑也折损大半。 望着七零八落的几座营寨,司马炎只是叹气。 “写给晋王千岁的书信已经送出去很久了,估计救兵应该很快就会到来。”站在司马炎身后的郝弈安慰道,“届时,侯爷还要指挥千军万马,切勿因这一次失利而自责。” 司马炎苦笑了一下。 “是本侯小看了刘永这厮。” 郝弈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方才,有钟恬将军身边的一位部将无意间透露,逸城侯已经回到了钟恬将军的大营,只是钟恬将军一直隐瞒不报,不知是何用意。” “怎么,这厮居然没有被烧死?”司马炎有些吃惊。 “这个,下官也是有些怀疑,正要派人去暗中调查。” 司马炎的眉头皱了起来。 “钟恬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勇将,且与司马禁儒那厮有隙,又怎会暗中收留他?此事还需谨慎处置。” “下官早就听说钟恬将军与逸城侯身边的侍女有私,此事会不会与她有关?” 司马炎忽然笑了。 “既然有这等好事,本侯当竭力撮合才是。只是大军在外,诸多不便,还请叔父大人尽快和柳城太守取得联系,我等暂且进驻柳城,以待援军。” “此事不妥。”郝弈却另有想法,“柳城原属于蜀地,其太守迫于邓艾压力投降,现在,我军新败,邓艾将军业已不在,下官唯恐这厮对侯爷不利。” 司马炎想了想。 “邓艾可曾安插自己的人?” “虽有我曹魏之人,但人单势孤,远不及蜀地旧部人数众多。”郝弈回答。 司马炎沉思了一下。 “可使人前去探听一番,再决定此行可行否。” “下官知道了。”郝弈说道。 钟恬的先锋营距离司马炎的中军大营已经不是很远,由于人数已经很少,几乎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惊动附近的人。 魏晴儿带着司马禁儒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真令钟恬紧张了好一阵子。 在魏晴儿的央告下,钟恬最后放弃了将此事禀报司马炎的决定。 “若非看在晴儿姑娘的面上,本将军誓要杀死司马禁儒这厮。”钟恬和魏晴儿对面坐在一张桌子边,双眼已经泛起血丝,“若非这厮贪色,我那刚刚出世的孩儿岂能就此夭折,害得本将军直到今日尚无子嗣?” 魏晴儿面含秋水。 “司马禁儒这厮贪色误事,但他必定是我家公主殿下的夫婿,小女子又曾受公主殿下重托,还望将军不计前嫌才是。” 钟恬看着魏晴儿的小脸。 虽然只是一个使唤丫头,但是其姿色却不在自己夫人之下,何况又是名门之后,自己与其交好,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大帐外有马蹄声响起。 “姬陵城侯要钟恬将军去中军营议事。” 钟恬一怔,放开了刚刚抓住魏晴儿的手。 “姬陵城侯要将军过去,恐怕是有人走露了消息,侯爷要问上一问。”魏晴儿猜测道。 “本将军亦这样认为。”钟恬站了起来,“此事倒也无妨,姬陵城侯对本将军深为信任,只要本将军稍加解释,便无大事。” 魏晴儿笑而不语。 钟恬走出大帐。 正要上马,迎面跑来一名武士。 “启禀钟恬将军,小人寻营时抓到一可疑之人,从其身上搜出来自成都城的信件,小人深恐其中有事,故而赶来交予将军。”说着,将一个只有手指粗细的白绫子卷交到了钟恬的手里。 钟恬展开,却只是看了几眼,便随手一扔。 “此信只是城中百姓的普通信件,无需大惊小怪,你等继续巡营,不得有丝毫懈怠。” “遵令。”武士虽然有些狐疑,但是不敢多问,于是转身离开。 钟恬也上马走了。 大帐的房门被打开,魏晴儿探出头来,一眼看到那块已经沾满了尘土的白绫子老老实实地被扔在地上。 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魏晴儿迅速俯身将其捡起来。 这果然是一封来自成都城的信,不过,令魏晴儿吃惊的是,收信人居然是司马禁儒,而署名却是一个叫做林玉娘的女子。 原来这林玉娘一直被困在城中,几次都没有逃脱,虽然有陈季在身边,但是其人过于阴险,林玉娘深恐以后被其所害。终于抓到机会,她偷偷地给司马禁儒写了此信,并收买了一个出城办事的百姓给带来。 信中除了哀求司马禁儒看在昔日情分上救她出城以外,还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刘永正在城外加紧操练人马,意图尽快出兵收复失地。 在信的后面,还提到了陈季,声言只要司马禁儒协同司马炎进兵,陈季会提供出很详尽的蜀军布置图本。 林玉娘也不知道司马禁儒是否已经被烧死,写这封信完全是出于侥幸心理。 钟恬不会给司马禁儒这样的机会,可是,对于魏晴儿来说,这个消息却是比天还大。 自己既然还活着,就一定要提醒刘永,决不能给陈季这厮可乘之机。 迅速思索了片刻之后,魏晴儿决定冒险。 走出帐篷,刚好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卒经过,魏晴儿招了一下手。 一名带队的武士走过来。 “晴儿姑娘有何吩咐?” “也无甚大事。”魏晴儿故作漫不经心状,“方才听到你等言道抓到了一个来自都城的人,小女子正要询问都城的一些事情,只因小女子的家人都在城中,现在也不知如何了,将军可否使其来见?” 武士犹豫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即便姑娘见过,恐怕也打听不到什么事情。” 魏晴儿苦笑了一下。 “即便如此,也算是给小女子一点安慰,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武士知道魏晴儿现在是钟恬的最爱,自然不敢得罪,于是只好点头答应,吩咐身后的人去将那人带来。 没多久,那人被带进了钟恬的大帐。 “你二人在此守候,待晴儿姑娘问完,即可放此人离开。”武士对两名士卒吩咐道。 士卒站在了大帐的门口。 大帐里,魏晴儿很小心地询问了一些城里的事情之后,确定了他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于是,放下心来,从屏风的后面拿出一锭大银。 百姓一惊。 “小、小人不敢受姑娘如此重礼。” 魏晴儿一笑,忽然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百姓的脸色突变,很久之后,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第84章 英雄所见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成都城里,一座看似已经破损不堪的民宅: 木制的房门虚掩着,院子里到处都是胡乱堆放的垃圾,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一种很久没有人住过的破败样子。 绕过前面的房屋,后面的一个小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穿着很普通的民间女子站在窗前,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后面的院墙处,一扇低矮的小门紧锁着,有冷风从缝隙间钻进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叫人有一种恐怖感。 忽然,小门被敲响了。 女子神情顿时显得紧张起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凑到缝隙间向外面看着,然后飞快地打开大锁。 一个人影闪进来。 来人是陈季,而那女子则是林玉娘。 “刘永这厮杀掉了邓懿,还不肯罢休,我估计现在正在到处寻找我。”陈季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道,“这几日还需做些防范。” 林玉娘冷着脸。 “吴太后不是一直都在护着你吗?怎么,连太后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少在我跟前提她,如果不是当初为了能够掌管禁军,我又何至于要屈服于这老妪?”陈季哼了一声。 林玉娘面色一沉。 “你这厮,忘恩负义,若换做是我,早就砍下你的人头喂狗了。” 陈季不说话,大概是想要进屋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院子里忽然有人影一闪,随后,一个蒙着丝巾的女子的头从墙角处探了过来。 陈季和林玉娘大惊失色。 女子却咯咯咯地笑了。 “陈大人别来无恙,奴婢这厢有礼了。”女子说着闪身出来。 “翎儿姑娘?” 翎儿摘掉了脸上的轻纱,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林玉娘。 “陈大人这许多时日都不来太后处,太后使人到处寻你,却不想你在这里养着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若是奴婢回去告知太后,需提防太后要你变成真正的宦官。”翎儿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陈季警觉地倾听了一会,没有听到其他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杀了邓懿,又岂会放过我?此番恐怕太后也无能为力。” 翎儿却不以为然。 “太后既然使人寻你,就一定有办法要你躲过此劫,这城里到处是陈祗大人和张绍将军的人马,你这样躲躲藏藏终归不是办法。” 陈季叹了口气。 翎儿凑过去,压低声音:“太后有言,若你真心悔过,保证以后不再做危害陛下的事情,太后可不计前嫌,保你继续留在宫中。” 陈季想了想。 “只恐太后届时也是有心无力。” “你这厮,怎这般无用?”翎儿急了,指着陈季道,“奴婢懂了,你是因为有了这女子,对太后不再依恋,也好,那奴婢现在就回去上复太后,要陛下使人前来此处抓你。” 翎儿说着,果然转身要走。 陈季害怕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一张脸对于把守城门的禁军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要想混出城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躲在这里也绝非长久之计,早晚会被刘永找到送到钢刀之下。从这个层面上来讲,翎儿的话是正确的。 “翎儿姑娘不可骗我。”陈季追上翎儿,说道。 翎儿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却射向了林玉娘。 林玉娘从翎儿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抹杀机。 “陈、陈大人不可负了妾身。”林玉娘倒退几步。 翎儿又看向了陈季。 “陈大人自行决定,奴婢不再多嘴就是了。”翎儿说着,自顾迈步走向了前面的院子。 陈季的眼珠转动着。 大门口,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车子的后面,几名禁军武士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从车上跳下一个宦官模样的人,用手指向了院子。 “陛下有旨,需抓活的。” “是。”几名武士抽出了随身的武器,一脚踢翻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一个女子凄惨的叫声从后院传来。 几个人循声跑到了后院,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百姓女子服饰的女子倒在血泊中,胸口处的短刀还在不停颤抖着,人也还在做着垂死前的挣扎,只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循着女子手指的方向,几个人来到了那扇小门前。 小门的外面便是一条幽深的胡同,直通不远处的街道,武士只看到两条人影闪过,很快就隐没在了街上的车水马龙之中。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转回身来,见那女子已经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于是走出来。 宦官模样的人拍了一下大腿。 “这厮,又被其逃掉了。你等留在此处,且将尸体处理好,待我回去禀报陛下。” 马车离开。 没多久,他已经将消息如实禀报给了刘永。 刘永狠狠击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显得十分懊恼。 黎隐和陈季接连逃走,叫刘永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两个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其危害却是不容忽视。 刚刚打发走宦官,另一名值班宦官便走了进来。 “陈祗大人携张绍将军宫外候见。” “请。”刘永说道。 刘永以为二人此来,是向自己回禀这几日的练兵情况,张绍所招募的人马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必定还很稚嫩,远没有朝廷禁军那样训练有素。刘永深知,要想彻底将曹魏大军赶出蜀汉疆土,不将这支队伍打造成一支铁军是不行的。 “臣等来此,是有要事与陛下商议。”陈祗说道,“据探子回报,司马炎的残兵已经退至距离柳城不远的地方,定是在等待曹魏援兵。微臣以为,司马炎不日将会退兵柳城,在那里修整。” 刘永的眉梢一挑。 “柳城弹丸之地,且又多我蜀中旧部,司马炎兵弱,岂敢轻进?” “微臣之意便在于此。”陈祗说道,“柳城守将乃是我蜀中当初名将廖化之子廖仲,此人虽不及乃父勇武,但却颇多谋略,迫于邓艾压力被迫投降,若陛下使人下书,其人必紧闭城门不使司马炎入城,若陛下乘机击之,则司马炎必亡。其他蜀中诸郡,便会纷纷效仿廖仲,陛下岂不一举收复所有失地?” 陈祗的话令刘永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陈大人之言甚善,陛下若能要那廖仲拒司马炎于城外,微臣愿领精兵击司马炎之后,此番,定要生擒司马炎那厮。”张绍说道。 刘永攥紧了拳头。 “朕这就亲笔写书,尽快使人送至柳城,二位大人要严密监视司马炎动向,不得使其有喘息之机。” “微臣遵旨。”陈祗和张绍同时说道。 第85章 刘永失策被困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给柳城太守廖仲的信派人送出去的第三天: 由于一直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刘永显得心情很焦躁。 “陛下。”一名守在宫门口的宦官跑进来,“宫外武士拦住了一名自称是来自魏军大营的百姓,此人说身上带有重要书信,一定要见陛下,奴才恐有大事发生,特来向陛下请示是否召见?” “果然是普通百姓吗?”刘永还有些不信。 “据奴才观之,此人举止颇多市井之气,可以确定是我城中普通百姓。” “朕不管其是何人,只要是我蜀中子民,一律不得阻拦。” “奴才遵旨。”宦官跑了出去。 没多久,在两名武士的陪同下,那人走了进来。 刚刚来到大厅的门口,武士便在其身后轻推了一下,那人慌得跪在了地上。 “草、草民叩见陛下。” 刘永的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武士。 “你二人无需在此,退出吧。” 武士迟疑了一下。 “小人观此人陌生,恐对陛下不利,故而不敢擅离。” 刘永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担心。 两个人只好退了出去。 “平身,还请近前回话。”刘永坐在台阶上的椅子上,尽量缓和下语气,说道。 “陛下要你起来回话。”一名站在刘永身后的宫女却大声说道,还怕他听不清楚,又向前走出几步。 “多谢陛下。”那人不敢抬头,慢慢爬起来,“草民乃是前日出城办事时误入魏军大营,本想尽快逃出,却不想被其武士所抓,幸得如此,要草民得以遇到了一个叫晴儿的姑娘。” 那人没敢说替林玉娘送信的事。 “晴儿姑娘还活着?”刘永吃了一惊,脸上立刻布满了喜色。 那人连连点头。 “晴儿姑娘要草民给陛下带来一封书信,小人本想交给宫门前武士了事,可是,想晴儿姑娘重托,故而不敢大意,这才极力要亲见陛下。” 宫女跑下台阶,从那人手里接过写在白绫子上面的信。 “啪”的一声,刘永把白绫子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那人以为是刘永动怒了,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却不想刘永死死抓着白绫子,面现焦虑:“晴儿姑娘九死一生,却还在为朕着想,若我城中子民皆如晴儿,朕何愁霸业不成?” 宫女看了一眼那人,心里猜测着晴儿在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刘永的手有些颤抖。 说实话,晴儿的这封信对于刘永来说,实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刘永却被晴儿的勇敢和忠心所感动,更加为端儿的死而难过。 “你且将此信转交给绮儿,并要其拿些银两过来。”刘永吩咐宫女道。 宫女离开。 刘永走下台阶,亲手将那人扶了起来。 一天后: “报,张绍将军使人来报,司马炎那厮果然欲进柳城,被柳城太守廖仲将军阻在了城外,双方发生激烈战事,张绍将军请陛下恩准,从其背后击之。” “好,请张绍将军速去,朕随后就到。”刘永大喜。 等到刘永亲自带领着城里的一支禁军队伍赶来的时候,张绍已经带领着三千人马出击多时了。 “司马炎那厮已成惊弓之鸟,且有廖仲将军拦路,众弟兄随朕出击,一举收复我柳城。”刘永大吼道。 守在刘永身边的秦臻当先飞马而出。 柳城距离成都城不足五十里,刘永所带领的禁军大都是骑在马上的武士,个个神勇彪悍,且又有齐臻在前,不消半个时辰,已经接近了柳城城下。 刘永只见柳城的城头下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张绍将军果然已经带人冲入了敌阵。”跟在刘永身边的董麒赞叹道。 刘永停住了战马。 “董麒将军不要轻动。”刘永仔细看着城前那混战中的将士,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 “陛下敢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董麒对着身后一挥手,要所有武士暂且停下来。 城前的混战依旧在继续。 大批的蜀军将士开始退了下来。 一名身负箭伤的武士认出刘永,飞马来到了他的跟前。 “陛下速退,我等皆中了司马炎和廖仲那厮奸计。”武士捂着受伤的小腹,大声喊道,“廖仲紧闭城门是假,暗中设伏偷袭我军,张绍将军不幸落入陷坑,已被生擒入城去了。” 刘永脸色大变。 未及传令,只听到路边不远处传来阵阵战鼓的轰鸣,一时间伏兵四起,头顶上的箭雨瞬间编织成了一张死亡的巨网,向着刘永和众多的禁军罩了下来。 “保护陛下撤退。”董麒大叫一声。 无数面盾牌高高举起,将刘永护住。 刘永只听到羽箭落在盾牌上面的声音,密集如落在水中的雨点,身边的惨叫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哭声,令人浑身发冷。 身下的战马中箭倒地。 刘永从厚厚的一层积血中跳起。 身边的武士大都中箭落马,董麒也已经身中数箭,却还在努力为刘永支撑着手里的盾牌。 箭雨过后,敌军巨浪般涌来。 血泊中爬起无数蜀军勇士。 “陛下速走。” 不知道是谁从死人堆里牵来了一匹没有受伤的战马。 “大将岂能无马?”刘永却指向了站在一边脸色惨白的董麒。 “陛下休要以末将为念。”董麒自然不肯上马,用力拉着刘永,试图将他扶上马背。刘永不允,抽出长剑。 危急时刻,一匹战马飞驰而来。 浑身是血的齐臻来到了刘永等人的跟前。 挂在硕大锤头上面的铁链早已经折断,他一只手拎着锤头,另一只手挥舞着断掉的铁链,双眼血红,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 “张绍将军被抓,末将未及营救,却也险些落入陷坑,陛下不可恋战,速速随小人杀出。” 齐臻果然勇猛过人,铜锤和铁链被他抡得呼呼声响,眨眼间将试图接近刘永的十几名曹魏士卒砸倒在地上。 敌军源源不断地从道路两侧涌来。 刘永和齐臻等人虽然奋力冲杀,但却始终难以脱困。 好在这时候,那些没有骑马的蜀汉禁军随后赶来,从背后对魏军发动了攻击,这才要刘永等人得以全身而退。 刘永等人退守在了一片高坡之处,廖仲和钟恬等人亲自带领着人马将高坡包围了起来。 “廖仲将军乃我蜀中名将之后,却也在这危急时刻屈膝投靠了敌军,实在是令人汗颜。”董麒跺脚道。 董麒的话触痛了刘永。 都城虽然已被收复,但是,蜀上诸郡却依然在曹魏手中,此种情势之下,廖仲不肯听从自己劝告,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惜了其父一世英名。 第86章 反败为胜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望着高坡下面黑压压的魏军,刘永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魏军对自己发动攻击,而是司马炎另外派人去偷袭成都城。 “报,廖仲将军使人前来劝降。”守在前面的一名武士来到刘永跟前。 刘永的脸色铁青。 “带来见朕。” 一名手里摇着一把小扇子的人在武士的带领下向刘永走来。 此时,天已经很寒冷了,雨季过后的蜀中每一阵风都是清冷的,这个时候还要摇着一把小扇子,足见其身上那沸腾的一股子酸臭之气。 “来者何人?”齐臻挡在刘永的身前,黑着脸喝道。 那人停住,看着齐臻,一颗头几乎歪倒在了肩膀上。 “陛下在此,还不跪拜,”齐臻见其很是傲慢,用手一指再次喝道。 那人这才不慌不忙的合上小扇子,象征性地对着刘永拱了一下手。 “小人乃廖仲将军身边从事,多年来一直驻守柳城,也曾在数年前得以见过陛下龙颜,知陛下非是好斗之人,更应懂得顺天应人的道理,如今,我蜀汉大势已去,前景惨淡,陛下理当……” 那人的话未说完,已经被来自刘永的冷笑打断。 “汝是蜀中人,亦为我蜀中旧臣,如今目睹家国沦丧,蜀中百姓受苦,其不思抗敌保家,却要来此说服于朕。”刘永用手向身后一指,“面对都城数万民众,汝可还有颜面去见城中父老?” 那人一惊。 他是数年前见过刘禅一次,哪里知道今日的刘禅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窝囊的令人齿寒的后主,这一番话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小人亦是为陛下着想。” 刘永目光落回到那人的脸上。 “朕知道廖仲将军先父乃是我蜀中功臣,可惜老将军早已不在,其坟墓尚在我蜀中,朕每年还会在特定的日子遥祭一番,以慰钦佩之情。如今,廖老将军英灵犹在,其子却反投曹魏,老将军陵寝当已满目泣血,朕心难安。” 刘永这番话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想昔日蜀汉何其强盛,名将贤臣数不胜数,南御蛮寇,北伐中原,虽不及魏、吴地貌广大,但鼎足三分却是所有人不敢小觑的存在。 反观如今,短短几年光景,整个蜀汉呈现一片颓废之势,诸葛亮死后,蜀中再无可以担当大任之人。 齐臻跨前一步,用手里的铜锤一指那人。 “回去告知廖仲那厮,蜀中大幸,我明主犹在。此人若还有些良知,当助我家陛下协力破敌,否则,本将军杀下山去,斩其首掷于廖老将军坟前,以告慰蜀中旧臣。” 随着齐臻的话响起的,是一片对廖仲的咒骂之声。 一名受伤的士卒甚至还踉跄着走过来,挥剑想要刺死那人。 那人的脸色惨白,再也顾不得说什么,抱着头跑下高坡。 刘永望着那人的背影,抽出长剑。 众人随着刘永长剑所指,向坡下发起冲锋。 曹魏军的弓箭手迅速集结,一枚枚羽箭呼啸着向蜀军将士射来,当先的几名武士跌下马来。 刘永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不顾董麒和齐臻等人的阻拦,挥剑向坡下冲去。 几名盾牌手从后面赶来,试图将刘永护住,却被他用力推开。 眼看着刘永已经接近了敌军弓箭的射程之内,跟在后面的所有人都在为刘永捏着一把冷汗。 然而,就在这时候,敌军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数百名身穿蜀汉军服的武士似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闯入了敌军的后营。 突如其来的袭击瞬间打乱了魏军的阵脚。 一名手持巨斧的武士在乱军中杀开一条血路,跑上高坡。 “陛下何在?” 刘永停住。 身后的几个人迅速围拢过来,将刘永护在了当中。 “将军何人?”刘永推开众人,大步向前走出几步。 那人见刘永虽然穿着普通将军的衣服,但是却是气质非凡,神情冷峻,大概猜到了刘永的身份,于是翻身下马,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小人乃是翔郡太守廉踌身边部将,我家廉踌太守得知陛下出城拒敌,恐陛下有失,特派小人先行一步赶来相助,廉踌太守亲带大军随后就到。” “廉……”刘永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朕以为我蜀中诸郡官员皆已投降曹魏,却不想这廉踌还能够在危难之际想到前来救朕。” “末将素闻廉踌太守威名,知其乃是我蜀中少有之猛将,此人若来,陛下可无忧矣。”董麒说道。 刘永摆了一下手。 “上马,随将军杀下高坡。” 此时,高坡下的敌军已经被新来的武士冲散,一时间很难构建起有效的防御体系,钟恬和廖仲想要阻挡刘永等人冲下来,被刘永用长戟将廖仲刺伤。 廖仲也没有料到刘永这般勇敢,心目中那个每天只知道玩乐的蜀汉后主就像是一朵漂浮在半空中的乌云,随着战争之雨的倾盆而下,已经烟消云散。 “廖仲匹夫,哪里走?”齐臻见廖仲受伤,便纵马赶来,挥起手里断掉的铁链猛击其头颅。 廖仲大惊,拨马便走。 齐臻的铁链砸在了地上,溅起的尘土和碎石形成了一阵低空中的雨点。 刘永将长戟挂起来,摘下弓箭。 金铍箭稳稳地射在了廖仲的后心处。 巨大的冲击力穿透了铠甲上的铜制叶片,紧贴着其粗粗的脊骨深入胸腔,这一箭,凝聚了刘永对廖化老将军的所有思念和钦佩,也凝聚了他对其后辈的无限惋惜和痛恨。 紧跟着刘永的羽箭到来的,还有齐臻的铜锤。 齐臻在最后时刻将铜锤掷了出来。 铜锤砸在了细细的箭杆上,使其穿胸而过。 廖仲落马,尸体被战马拖行数米。 “陛下不可恋战,速退。”一名武士不由分说拉起刘永的战马撕缰,在董麒和齐臻等人的簇拥下冲出重围。 等到已经进入柳城,只等着钟恬和廖仲消息的司马炎得到禀报,亲自带人出来增援的时候,刘永等人已经退出了十几里,并迅速收拢残兵,挡住了前来追击的魏军。 司马炎不死心,打算调集城中所有士卒前来助战,可是,就在这时候,守在柳城的郝弈派人送来了一个令他心胆皆裂的消息——翔郡太守廉踌带领数千蜀军已经攻克了柳城的城门。 城中那些原本就是蜀汉的守军大部分投降,郝弈也已经被迫逃走。 “侯爷,此处不可久留,此消息若被刘永那厮得知,必然会进行反攻,我等将面临被前后夹击之势。”钟恬手里的长刀刀锋已经出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一条大腿的外侧也被刺了一枪,还有鲜血在不断流出来。 “本侯苦心设计,却被廉踌这厮给搅了。”司马炎跺脚道,“为今之计,只有绕过柳城暂避其锋,以待援军。” 一场胜利本应属于曹魏军的大战,最后却在司马炎的仓皇败逃中收场。 第87章 收柳城 蜀军大捷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柳城。 廉踌带领所有攻城的勇士伏道迎接。 大街上,除了残破的旌旗和受伤的战马,以及众多的得胜蜀军以外,几乎看不到一个百姓。 刚才的战役令所有的百姓吓破了胆。 不过,还是有好事者悄悄打听,没多久,整座城池里的人便都已经知道后主御驾亲征的消息,这些蜀民听到城池复归蜀汉所有,激动得奔走相告。 刘永跳下战马,快步走到廉踌的跟前,用力将他拉起来,随后,对准他的肩窝处猛击一拳。 “廉将军,想煞朕也。” 廉踌起初一怔,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竟然扑过来一把揪住了刘永的衣领,吼道,“你这厮,本以为是陛下亲征,骗得我为你叩拜,却原来是你。” “嘘,廉将军随朕去一旁讲话。”刘永急忙小声提醒道。 廉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顾抓着刘永的手用力猛摇。 跟在刘永身边的齐臻见廉踌竟然和刘永这般亲热,,眨巴了几下眼睛,走过来拉开了廉踌。 “廉将军不可这般轻慢陛下。” 刘永拉了一下廉踌的衣角,示意他跟自己走得远一些。 刘永和这位翔郡太守的关系可非是一般的朋友可比。 早在刘永尚未成为江州侯的时候,已经和他是莫逆之交,为此还经常去翔郡与之小聚,二人谈古论今、读书习武,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只是后来刘永因为看不惯刘禅的所作所为,被刘禅贬官到了江州,二人的见面机会少了许多,但也是经常用书信联系。 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臣牵线,后主刘禅下旨要刘永娶了廉踌的姐姐为妻子。 为此,二人的关系更加亲密起来。 廉踌接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了翔郡太守之后,刘永还带着妻子特意回来过好几次,借故与廉踌相聚。 虽然成为了自己的姐夫,但是,廉踌却从来不曾这样称呼过刘永,一直都是用以前的状态在相处。 只是好景不长,刘永的妻子病故。 刘永婉拒了很多人的好意提亲,一直在家为妻子苦守了三年,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以至于连廉踌都看不下去,催促他成亲。 三年后,刘永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走脱出来,重新振作起来,与廉踌的交往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也就在这不久,吴太后招刘永进宫,接替了刘禅。 刘永在再没有和这位知心好友见过面。 刘永知道,自己的秘密在廉踌面前根本称不上秘密,他甚至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有胎记,头顶有几根别样颜色的头发。 不过,刘永也没有料到,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会是自己这位当初的挚友、妻子的好兄弟救了自己。 “你这厮,怎么,是不是代替陛下出征,便以为自己已经成为蜀汉后主了,居然还自称为朕?”来到一处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廉踌问道。 刘永思忖着该如何向廉踌作出解释。 “陛下,柳城太守廖仲的家人以及几名副将已经竭尽抓获,请陛下示下,该如何处置?”一名武士来到刘永跟前说道。 “陛下,张绍将军被我等解救,只是伤势严重,需尽快医治。”另一名武士也跑来请示道。 “董麒将军因失血过多,现已昏迷。” “受伤士卒也需尽快就医,还请陛下尽快想办法。” 刘永大手一挥。 “你等尽快派人在城中寻找郎中,并对其所用药物如实记下,日后按价付钱。” 众人散去。 廉踌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刘永大概已经真的成为了蜀汉后主,不由得退出好几步,仔细打量着他。 刘永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日后朕会给你作出解释,现在,你要尽快查点人马,并从部将之中挑选合适之人固守此城,严防司马炎等人复回。还有,如何处置廖仲一家,朕也交给你去办,念当年廖化将军功绩,朕要你不可斩尽杀绝。” 廉踌想了想,觉得此时确实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于是拱手说了一声“微臣遵旨。”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立刻回都城,朕在宫中等你。”刘永又说道。 “遵旨。” 这后面的一句遵旨,要刘永忽然有一种被疏远的感觉。 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江州侯,也已经不再是廉踌的姐夫,而是不折不扣的蜀汉后主,昔日的友情在尊卑之间还能存在多久? 目送廉踌离开,刘永回过头来。 这时候,有人向刘永回报,城中遍寻不到司马禁儒和魏晴儿的影子。 刘永低头沉思了一下。 司马禁儒不可能跟随郝弈等人逃出城去,或许现在就藏在某一户人家的屋子里。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愚蠢的家伙,刘永的兴趣不大。 刘永猜得不错,司马禁儒此时就躲在一户很普通的人家的院子里。 早在刘永的人马尚未到来之前,司马禁儒和魏晴儿便已经被钟恬安置在了这里。只是钟恬留了一个心眼,在得到廉踌攻城,郝弈弃城而走的消息之后,钟恬便立刻派人来此将魏晴儿强行带走。 司马禁儒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伞,只好一个人躲在这里。 蜀军纪律严明,攻陷城池之后,并没有人敢于来此胡闹,这要他得以躲过一劫。 听到城中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他知道,刘永等人这时候应该已经出城,于是,迅速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是一对年纪很老的夫妻。 司马禁儒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只找到了几枚五铢钱,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放进口袋。 当初从战场上的死人身上找来的金银,已经在被钟恬软禁的时候被其拿走,这几枚五铢钱现在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救命钱。 踢了一脚地上的老者,司马禁儒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非是本侯心狠,不杀你们本侯的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迟疑了一下,司马禁儒从老者身上将其衣服扒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寻找到院子的后门,偷偷溜了出来。 刘永已经带人回成都去了,廉踌所带来的人也已经到了城外,临时搭建起了帐篷,大街上,除了几名受伤严重的士卒还在接受治疗以外,几乎看不到行人。 司马禁儒一走出来,就被一名吊着胳膊的武士看到了。 武士显然并不认得司马禁儒,而且,竟然将他当作是被找来行医的郎中,不由分说便带着他来到了一名躺在地上的士卒跟前。 司马禁儒不敢吭声,低着头,从旁边的一个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胡乱的帮士卒把伤口包扎起来,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溜向城门的方向,伺机逃走。 第88章 至交好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炎带着钟恬和郝弈等人一口气逃出了接近五十里路,才勉强停住了脚步。 这里地势宽阔,树木葱杂,倒是一个扎营的好地方,只是司马炎身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将士,随便找一个地方便可以安然躲过即将到来的黑夜。 疲惫不堪的士卒伐木为帐,这才给司马炎等人安排了暂时休息的地方。 “父王大兵未至,我等却接连惨败,连已经到手的城池都丢失了,若被朝中诸位大臣得知,岂不会笑我司马炎一无是处?”坐在四处透风的帐篷里,司马炎哀怨不已。 “此事非侯爷之过,实在是那刘永太过奸诈。”郝弈安慰道。 几名冲锋陷阵的武士低头不语。 “钟恬将军何在?”司马炎忽然问道。 “钟恬将军腿上有伤,已经回自己的大帐休息去了。”一名武士回答。 武士群中,有人捂着嘴窃笑。 司马炎意识到了什么。 “众位将军辛苦了,暂且回自己的大帐休息,本侯也要暂且休息一下,你等要派人严密监视,切不可再被蜀军追来,还要派出一些士卒去附近村镇寻觅些粮食,以供军用。”见司马炎神情,郝弈猜到了什么,于是吩咐道。 司马炎不说话,对郝弈的安排却很赞同。 众人散去。 “钟恬将军敢是回营寻那婢女了?”司马炎等众人离开,向郝弈问道。 郝弈想了想。 “下官不敢臆断,不过,听闻钟恬将军在柳城失陷前,已经要人将其接了出来。由此可见,钟恬将军对此女还是颇为看重的。” 司马炎点头,似乎对钟恬的作法很理解。 “走,叔父大人陪小侄去钟恬将军营中探视一下他的伤势,顺便也看一看这女子何许人也,能要钟恬将军如此看重。”司马炎站起来说道。 郝弈却没动。 他在猜测司马炎的真正用意。 上次,利用司马禁儒身边的两个女子给刘永传递假消息,结果是反被刘永所利用,现在,其中一个女子已经死掉了,司马禁儒也已经下落不明,难道司马炎还要故伎重施? 司马炎看出了郝弈的心思,笑道,“叔父大人放心,在我家父王援兵未到之前,小侄绝不会再去触碰刘永这个霉头。” 郝弈这才站起来。 半个月之后,蜀汉皇宫: “回禀陛下,张绍将军和董麒将军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二人联名请示何时起身去阆中。”值班宦官在刘永的永泰宫里,找到了正在和廉踌下棋的刘永。 刘永推掉了面前的棋盘。 “此事还需去禀报绮儿,由她来决定。” “是。”宦官退了出去。 廉踌看着刘永的脸。 “陛下口中的绮儿可是那当今皇后娘娘?” 刘永笑了笑,点头。 廉踌脸上的皮肤略略动了动,见四处无人,忽然压低声音调笑道,“以前陛下与家姐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听你直呼家姐之名,只是称作夫人,如今坐到了蜀汉皇帝的位置上,却竟然对自己的皇嫂这般不恭起来,难道你这窃取江山之贼,连后主遗妃也要窃取不成?” 刘永知道廉踌性格,在自己面前也不必拘礼,于是用力一拍廉踌的肩膀,笑道,“你这厮,朕若不能如此称呼,又岂能瞒过众人。” “欺瞒众人是假,一心要拉近距离才是真的。”廉踌不肯罢休。 刘永的脸色微灼。 “随你怎么说吧,朕自有主张。” 廉踌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不管你如何想法,家姐已经去世三年了,你这厮,要想亲近女子,需到我家姐姐坟墓前告知一声,否则,小心家姐阴魂不散对你二人纠缠起来。”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叫刘永猛然一震。 “廉踌将军所言不假,朕自入宫之后,还未去过夫人坟前祭奠过,此番,司马炎兵败,料想不会再有动作,朕正可趁此机会前去,还可以和绮儿同行数日。他日,待朕收复全部蜀汉属地之后,定要人再去告知夫人。” 廉踌不再说话,却轻轻叹了口气。 司马炎兵败之后,蜀汉震动,刘永采纳陈祗等大臣建议,分别给原先所属的二十二个郡的郡守下过诏书,要其驱逐曹魏所留人马,继续为蜀汉属地。 二十二个郡,下属一百三十一个县国,除了少数几个因为曹魏所留人马太多而不敢轻易动作以外,其他地方皆纷纷响应。 刘永当机立断,在众人举荐下,派出了众多的人协助郡守,并立刻对其兵马进行轮换,以防曹魏再次来袭时兵变。 经过了这样一番操作,蜀汉大部分疆土都已经基本归属。余下的两个郡守,虽然暂时还没有归属,但是也已经偷偷上表,表示尽快动手。 刘永料定司马昭的援军近期不会到来。 因为有密探来报,此时司马昭正在病中,曹魏朝廷人心惶惶,对征伐蜀汉之事也是皆有微词。 前几日,张皇后忽然提出要去阆中祭奠其父——恒侯张飞,刘永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要张绍陪同前往,并派出董麒护驾。 廉踌刚才的话正好提醒了刘永,要他觉得自己果然也有去祭奠一下夫人的必要了。 “陛下不要以我的话为念,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廉踌见刘永提起自己的姐姐,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兴致,于是说道。 刘永背着手走了几步。 “朕能够如此顺利地收复诸郡,皆因邓艾其人过于自信,未对我诸郡官员及时做出调整。这些郡守见我击溃司马炎大军,皆畏惧朕的龙威,若司马昭果然大举进兵,朕深恐这些人会在次献城归降。” 廉踌低头沉思。 刘永回头,看着廉踌。 “朕走后,都城的一切事务均交给你来处置,不可使其有失。城中尚有曹魏与患未除,你还需谨慎一些。” 廉踌一惊,连忙摆手。 “我、我治理一郡尚可,若是将这都城事务交给我,我力所不及也。” 刘永微笑。 “朕这朝中还有诸位大臣,凡事可多向他们请教,如有紧急事务,还可派人立刻飞马告知于朕。朕已将张绍将军的亲信布置在各处,料想也不会出事。朕此去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定会赶回。” 廉踌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调笑道,“我明白了,你这厮是想着陪同那位风情万种的敬哀皇后一同去阆中吧?若果然如此,何时引荐我与这位未来的姐姐相见,你依然只能做我可怜的姐夫。” 二人抚掌大笑。 第89章 张皇后的小心思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众所周知,成都距离阆中不足三百公里,按照当时的交通工具速度计算,这个距离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能称之为近。 张皇后此行身边只带着三名宫女,张绍也只带着两名随从,只有董麒带领着三百名禁军弟兄作为护卫之用。 刘永因为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只好比张皇后等人晚一天出行。 十几辆装饰简单的马车从城门口出去,车上装载的除了一些祭祀用的物品以外,还有就是路上的必备物资,如果不是看到跟随在身边的禁军,守城的士卒甚至不知道车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车子出城后不足三十里,张皇后的车子忽然停住。 紧跟在张皇后车子旁边的一名禁军头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娘千岁可是有何吩咐吗?” 车子里的张皇后沉吟了一下。 “可否要我家兄长近前回话?” “娘娘千岁稍候,小人这便去叫国舅爷。”禁军头领答应着飞马来到了第三辆车子的前面。 一身柔软便装的张绍从车上跳下来,用力伸了伸懒腰。 “骑惯了战马的人,还真是坐不得车子。”他嘴里小声嘀咕着,走到了张皇后的车子跟前。 此时,羞月已经带着另外两名宫女站在了张皇后的车子旁边。 “小妹久不远行,这车子坐着实在是累的很,兄长可否与董麒将军商议一下,暂时在此休息片刻?”张皇后掀开帘子,用商量的口吻对张绍说道。 张绍回头向来路上看了一眼。 “妹子还真是娇惯的很,若按你这般走法,恐怕半个月也到不得阆中。” 张皇后抿着小嘴微笑。 “兄长休要说笑,待过几日小妹适应了颠簸,便会行得快些。” 张绍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直在旁边捂嘴偷乐的羞月打断了:“国舅爷还真是愚得很,难道当真不懂皇后娘娘的用意?” “羞月,不得胡言!”张皇后立刻打断羞月的话,一张小脸却已经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张绍看了一眼羞月,目光又落回到张皇后的脸上。 “妹子还有何想法?” “兄长休听这丫头胡言,小妹只是有些劳累而已。”张皇后说着,索性将帘子放了下来,担心被众人看到自己不自然的样子。 羞月凑到张绍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张绍一拍大腿:“还是你这丫头聪明,本将军怎就没有想到。待本将军去和董麒商议,就在此多休息一下。” 话音未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董麒已经骑马赶来。 “我家妹子要等陛下……”性格直爽的张绍大嘴一咧,话刚说了一半被羞月慌忙拦住。 “娘娘千岁累了,还请董麒将军下令在此稍事休息。” 董麒的眉头也是略略蹙了起来。 “陛下欲往江州巡视,怎会从此路经过?” “董麒将军休要多问,只管按照吩咐行事就是了。”羞月小脸一崩说道。 董麒不再多问,拨马离开。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董麒也没有得到张皇后要动身的吩咐,只好要禁军们动手搭建起临时的帐篷。 张皇后的帐篷被安置在最中间的位置,三百名禁军武士分散在四周,董麒和张绍则住在同一座帐篷里。 “你这丫头,以后不可妄自猜测本宫心思,幸得家兄不是外人,否则今日本宫何以容身?”张皇后对准备服侍自己睡下的羞月抱怨道。 “陛下离不得皇后,此事宫里尽人皆知,娘娘千岁又何须掩饰?” “陛下后宫诸多佳丽,岂能独宠我一人?”张皇后故意说道。 羞月撇了一下小嘴。 “谁不知道自从敌军围城之后,陛下一直未曾去过其他宫苑,只在娘娘千岁的宫里逗留,便是每次击敌归来,也会第一时间来到娘娘千岁身边。娘娘这般说,要是被陛下听到,岂不伤心?” 张皇后掩口而笑。 刘永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赶上了张皇后等人的车辆的。 刘永的身边只带着齐臻和另外一名武士。 便装出行,对于曾经的江州侯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只是自从替代了刘禅之后,这种自由成了一种奢望。现在,司马炎新败,一时间很难再有大的作为,而曹魏的援军一时间也不会到达,自己趁此机会与张皇后同行,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妙时刻。 虽然如此,刘永却也没有忘记自己和廉踌说过的话,要在中途去为自己的夫人——廉踌的姐姐祭奠一番。 众人跪伏在道路两侧。 刘永下马,首先扶起董麒。 “我蜀汉初定,朕以为途中必有匪患,董将军这般张扬,恐会引来贼人侧目。”刘永说道。 董麒微愕。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等易装出行?” “此事全在将军,朕只是为其提个醒而已。” “陛下所言有理,末将这便命人易装,只是扮作去祭祖的商户人家。”董麒想了想说道。 刘永将战马交给了身后的齐臻,从最前面的车子旁边,将张皇后和羞月等人扶起来。 “陛下如果再不赶来,我家娘娘千岁又要止住车辆,专候陛下了。”羞月笑侃。 羞月以前便是刘禅的贴身宫女,在刘禅面前也是毫无顾忌地惯了,虽然现在被刘永安置在了张皇后的身边,但是还是不改以往的性子,有她在身边,会忘记很多烦心事。 刘永笑而不语。 “既然如此,就请董将军下令,用过午膳之后再行。” “这便是了,饿坏了皇后娘娘,陛下心痛,奴婢也需承担罪责。”羞月继续笑侃。 路途中的酒菜自然比不得在宫里,不过,对于刘永和张皇后来说,能够和自己心仪的人对面而坐,即便是山中野菜,也已经足够幸福。 刘永礼贤下士,特意要张绍和董麒也在一边坐陪。 虽然中间相隔着近五米远的距离,但是,对于董麒这样的外臣来说,这已经足够说明刘永对其的信任。 “微臣听闻南夷孟获之子自孟获死后,一直垂涎我蜀汉,还打算趁着曹魏大兵来袭的时候趁机而入,只是因为我守将固守城池而未得逞。陛下对此可有打算?”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张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心直口快的他不合时宜地对刘永问道。 刘永放下酒杯。 “此事朕也已经得报,已经派出两千人马前去,严密监视其动向,待朕彻底击败魏军之后,另行处置。” “陛下远见,臣等不及也。”董麒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候,道路的一侧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名身穿杂色衣物的人,手持刀枪,紧跟在十几匹战马的后面向众人蜂拥而来。 “果有贼人在此。”董麒一跃而起,大叫道,“速来保护陛下。” 第90章 花开在深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贼人的速度很快,战马也很彪悍,当先的一名手持长刀的贼人在距离车子不足十几米的地方停住,似乎对这里忽然出现这样的一队车辆感到有些好奇。 训练有素的禁军武士立刻形成了包围圈,将所有车辆围在了当中。 董麒飞马而出。 张绍也快步跑向了自己的战马。 刘永坐在那里没有动,手中依然端着酒樽,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张皇后。 “战乱方熄,必然匪患横生,绮儿也不必为此惊慌。” 看着刘永如此沉着,张皇后紧张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下来。 阵前,董麒与那名持刀的贼人对面而立。 “大胆逆贼,何敢拦阻车辆?” 那人嘿嘿一笑,却不答话,一双眼睛在董麒身后的武士们脸上扫视着,忽然面上一冷,喝道,“你身后所带人马可是朝廷禁军吗?” 董麒吃了一惊。 自己刚刚按照刘永吩咐要所有人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这厮怎会认出? 正在狐疑,身后一声大吼,齐臻的战马绕开了董麒,径直向那人飞奔过去。 “贼子休走,陛下在此,谁敢惊驾!” 董麒跺了一下脚,这厮,怎这般鲁莽。 齐臻的战马速度极快,手中的链子铜锤更快,在距离那人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单臂轮动,铜锤直砸下来。 硕大的锤头卷起一阵冰冷的飓风,如同一块被大力弹射起来的巨石,在失去了作用力的瞬间落下,其速度和力量之惊人,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 那人双手托住刀杆用力向上顶起。 粗粗的刀杆在铜锤的大力下被砸成了弧弓状,身下的战马也发出一声嘶鸣四蹄一软,趴在了地上。 “好、齐臻将军神力!”董麒禁不住叫了一声。 那人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在地上接连滚动了几下,被齐臻追着用铜锤猛砸,却并没有砸到。 一枚羽箭射来。 “齐将军小心!”董麒提醒道。 齐臻闪身躲过,羽箭带着哨音落在了董麒的马前。 董麒俯身查看了一下,忽然脸色一变。 那羽箭原本白色的翎羽早已经变成了几近黑色,上面细细的绒毛也已经所剩无几,木制的箭杆上面还保留着当初制作时候的砍削痕迹,就连箭镞上面也已经生出了斑斑锈迹。 “不好,此乃魏军羽箭。”董麒叫道。 此时,对面已经接连跑出两匹战马,将齐臻拦住,刚才落马的人也被后面步行的人救了回去。 “不可走脱群贼。”董麒回身对后面的禁军武士们吩咐道。 武士们一声大吼,从两侧向群贼包夹过来。 “果然是禁军,速退。”群贼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群贼大惊,立刻向后撤退。 齐臻奋起神威,将其中一人砸落下马,另一个人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却被齐臻用铁链缠住了腰部,从马背上拽落下来。 群贼大乱,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整肃,纷纷各自寻找逃跑的路径。 董麒指挥武士们抓捕了十几人之后,被刘永叫停。 刘永手里拿着那枚羽箭。 “速要董将军审清众人来历,若果然是魏军所遗残部,当立刻觅其巢穴,不可使其在此危害我蜀中百姓。” 片刻之后,董麒果然带来了消息:这些人原属邓艾人马,因不满司马禁儒杀死邓艾,结队逃出,原想逃回曹魏去,却不想中途被战胜了司马炎的蜀军截住,只好退到了此处,寻一处高山暂避,以抢夺附近百姓财物为生。 今天,见到从此处经过这么多的车辆,原以为可以截下一些财物,却不想遇到的是朝廷禁军。 “陛下,依微臣之见,可在此略作休整,待小人带人前去其匪巢,将其彻底剿灭之后,再行赶路不迟。”董麒说道。 刘永点头。 “朕也正有此意。只是董将军不可轻敌,贼人必定是邓艾部下,其战力不可小觑。朕要齐臻将军与汝同往,当会很快奏凯。” 董麒犹豫了一下。 “齐臻将军不可擅离陛下身侧,末将只带二百名禁军弟兄足矣。” “朕身边有张绍将军,又有众多弟兄,自不会有事,董将军可速去速回。”刘永说道。 董麒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迅速将剩下的一百名禁军武士分别布置在了车辆的四周,提醒他们小心谨慎之后,自己带着齐臻和一名抓获的士卒离开。 刘永回到了张皇后的身边。 “匪巢距此不远,董麒将军等人明日一早便会归来。”刘永担心张皇后会因为耽搁了时间而不悦,于是解释道。 张皇后莞尔一笑。 “陛下这般安排,臣妾自然理解,岂能要魏军在此作恶?只是……” “绮儿有话只管讲来,朕洗耳恭听就是了。”刘永不知道张皇后这“只是”后面的话是什么,于是说道。 张皇后低头不语,一双小手却在胸前的袍襟上用力搅着。 “娘娘千岁可是担心帐篷狭小,容不得陛下与娘娘吗?这有何难,要武士们搭建一座大一点的帐篷不就好了。”一边的羞月没有猜中张皇后的心思,却自作聪明的问道。 这句话却提醒了刘永。 “陛下敢是还记得上次在御花园中对臣妾所说之言吗?”张皇后也小声提醒刘永。 刘永略有窘态,急忙摆手示意羞月等人离开。 看着身边已经没有人,刘永伸出手去,抓住了张皇后的小手。 “陛下说,待到收复我蜀汉大好疆土之后,当与臣妾把盏尽欢,此处虽非宫里,但亦有诸多别样风景,陛下不知可还有此雅兴?”张皇后的小脸红红的,小声说道。 刘永的双手略带颤抖。 “朕待绮儿此言久矣。我蜀汉疆土虽未尽收,但初步已经平定,朕还有何可推脱之词?” 张皇后不再说话,微微低着头,如同一朵急于开放的鲜花,妩媚而俏丽。 张皇后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这里并非皇宫,除了自己的兄长张绍以外,没有人知道刘永的真实身份,如果单纯的因为那份不忍打破的美好,一旦引起禁军弟兄们的怀疑,其后果不堪设想。 “臣妾知陛下此番回江州并非只为巡视,也知道陛下不会陪伴臣妾一同去阆中,必定现在我蜀汉仍然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陛下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臣妾只愿陛下能够尽快收复所有失地,拒南夷于外,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张皇后又说道。 “此生有卿,朕愿已足,倘他日与卿携手于九泉,朕定要皇兄羞于见朕。”刘永这一语双关的话再一次要张皇后玉面绯红。 第91章 鲁雍有苦难言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炎的大营: 司马炎并未等到司马昭所派来的援军,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司马昭派来了晋王府里的一名老家人。 “晋王千岁自觉身体每况愈下,担心大限将至,又担心此事被曹魏旧臣知道,引起朝廷动荡,这才会派老奴前来,要侯爷带郝弈大人速随老奴回京,商议继承爵位之事。”老家人对司马炎说道,并将司马昭的亲笔书信呈上。 司马炎跺脚。 “父王病体沉重,本侯当立刻回京,只是这蜀汉未灭,实令人惋惜。” “侯爷还是先随老奴回京,待继承晋王爵位之后,再起兵征讨不迟。” “老人家所言有理,侯爷还是要以晋王爵位为重。”郝弈也说道,“依小人之见,要钟恬将军退守陈苍古道,以防蜀军乘机来袭。小人与侯爷同回,待一切完毕之后,再另派他人前来协助钟恬将军,一举拿下蜀汉失地。” 司马炎却还有些犹豫。 “侯爷也当提防逸城侯回京。”郝弈适时地对司马炎说道。 司马炎猛然一惊。 自己并未得到司马禁儒已死的消息,若是这厮果然回京,并赶在自己父亲临终之前到达,自己这晋王爵位岂不是要白白丢掉? “传令下去,火速回京。”司马炎果断吩咐道。 曹魏京城洛阳: “晋王千岁钧旨,从即日起各位大人需闭门自省十日,期间不得出门,十日后到晋王府商议大事。如有违抗者,按叛逆罪论处。” 一名王府里的内侍手拿司马昭亲自签署的所谓钧旨,站在皇宫的宫门前,对刚刚走出朝堂的曹魏大臣们大声说道。 大臣们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刚才,继位不久的小皇帝曹奂在朝堂上狠狠地哭了一鼻子,委屈得就像是谁抢走了他最爱吃的水果。 大臣们不乏偷偷抹泪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询问缘由。 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满朝大臣十之七八都已经被司马昭收买,皇宫四周的禁军、甚至就连值班的殿前武士都是司马一家的亲信,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恐怕连自己的祖坟都保不住了。 现在,突然接到这样一道钧旨,难怪众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何等大事要临到哪一个倒霉蛋的头上了。 “小人等谨遵晋王钧旨。”已经老态龙钟的太傅大人钟繇,首先大声说道。 随之,是一片唯唯诺诺的声音。 内侍收起白绫子,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滑过。 “鲁雍大人何在?” 大臣当中,一个穿着一身绿色官服的中年人下意识地一抖,似乎是忽然间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射向他。 内侍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位官拜中书令的鲁雍大人。 “鲁雍大人还请稍候片刻,晋王有令,要你随小人一同回府,晋王千岁与你有重要事情相商。” “下、下官谨遵晋王钧旨。”鲁雍的脸色有些泛白,紧张得汗透衣襟。 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捏着一把冷汗,猜测不出司马昭要众人自省什么? 中书令,在当时的曹魏官职中已经算是很高的品级了,去掉那些杂七杂八的附加官职,绝对算得上是重量级的存在。然而,自从司马氏专权之后,几乎所有官职都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加品,不要说是中书令,就算是钟繇那样的太傅,也要任凭司马氏招来唤去。 当然,钟繇现在已经老迈不堪,自知无力再为朝廷效力,蜗居府中,不问世事,摆出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鲁雍则不同,他几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了当初的立嗣之争的。 这事,要怪还要怪他的一个贴身侍妾。 那侍妾名唤春香,据说是一位地方上的官员花重金从一户普通人家买来的童养媳。 这春香虽然出身农家,但身上却没有一点农家人的影子,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很独特的娇媚之气,在府中众多的女眷当中,她的与众不同很快就引起了鲁雍的注意,没多久便将其安置在身边做了侍妾。 虽然是一个最低等的侍妾,但是,这春香凭借着姿色和对鲁雍的竭力关心,没几天便傲然成了鲁雍最宠爱的妾室。 和其他女子不同,春香的身上带着没有羁绊的小任性。大概也就是这种小任性,加上平时被鲁雍宠得过了头,所以,当那一天她突然展示起司马禁儒送给她的诸多宝物的时候,着实把鲁雍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知道,司马禁儒送给春香这些东西,是要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帮他排除异己,进而战胜司马炎,成为晋王。 明知道已经被动地被推到了一个错误的队列里,可是鲁雍却是有苦难言。 好在他懂得如何打擦边球,懂得如何在这条摇摇欲坠的钢丝绳上面才能走得平稳,同时他也知道,朝廷中如他这样遭遇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现在,司马昭下钧旨要众人闭门在家自省十日,究竟要自省些什么,可能连司马昭也还没有想好,不过,鲁雍猜测,一定和未来的晋王爵位归属有关,或者,还和刚才朝廷上的皇帝曹奂的痛哭有关。 “春香害我!”鲁雍在心里狠狠地把春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众位大人还请立刻回府闭门自省,小人也要回府去向晋王千岁复旨。”内侍说着,不等众人散去,自己已经爬上了一辆马车,又回头看着鲁雍,“鲁雍大人可否愿意与小人同乘一辆车子?” 鲁雍急忙摆手。 “下官自有车辆,不敢劳动王府中人。” 内侍笑了笑,催动马车离开。 众人的目光再次向鲁雍射来。 鲁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拱手说道,“各位大人慢行,小人先行一步。” 众人拱手。 车子在司马昭的晋王府大门前停下来,刚才那个传旨的内侍正等在这里。 “鲁雍大人无需紧张,晋王千岁找你是因为……”内侍忽然住了口,随后就立刻正色道,“千岁爷在寝宫中等候鲁雍大人,还请随小人前去。” 鲁雍本想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看着内侍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是福是祸,事到如今,也只能悉听尊便了。 司马昭连当初的皇帝曹髦都敢当街刺死,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中书令? 话虽如此,但是冷汗还是被他从额头上大把大把地抓了下来。 第92章 司马昭做戏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大王,中书令鲁雍大人候见。”内侍官蹑手蹑脚地来到司马昭的床前,很小声地说道。 病榻上的司马昭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威风,瘦成了一枚鱼干状,闭上眼睛,甚至叫人觉得可以大哭一场了。 听到声音,司马昭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缓慢地睁开,却并不看内侍官,而是盯着一直守在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知道他没有听清,于是俯身在他的耳边把内侍的话重复了一遍。 “请。”司马昭的嘴里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 内侍退出。 鲁雍最后抹了一把冷汗,弓着腰走进来。 “下、下官参见大王。” 司马昭努力抬起手臂对着鲁雍摇了摇,示意他不必拘礼。 小丫鬟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鲁雍的面前。 “大王请鲁雍大人落座讲话。” 鲁雍受宠若惊。 “下、下官不敢。” 司马昭也不坚持,用目光示意小丫鬟把自己扶坐起来。 小丫鬟大概是担心他支撑不住,自己首先坐在了床边,这才要司马昭坐起来,后背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鲁雍这时候才敢偷眼向司马昭看过去,大惊道,“几日不见,大王怎会病成这个样子?” “大王整日忧心国事,又惦记在外的两位公子,加上早些年四处征战留下的旧疴,故而才会如此。”小丫鬟代替司马昭回答。 “大王还需善保身体,不可再使之劳累。”鲁雍关切的说道。 小丫鬟抹了一把眼睛里似乎就要涌出来的泪水。 “鲁大人今日可曾上朝?”司马昭的声音很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又都叫鲁雍听得清清楚楚。 “回大王话,下、下官刚刚走出朝堂,就被大王招来了。”鲁雍的脸上在此有冷汗溢出来,他生怕司马昭会问起朝堂上的事情。 司马昭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孤王病入膏肓,显已来日无多,两个逆子却都不在身边,虽然已经下旨要其尽快归来,但西蜀路途遥远,且多坎坷,想必也需些时日。”司马昭话未说完,已经喘得不行,只好停了下来。 “大王还是少说些话,由奴婢代劳。”小丫鬟插进话来。 司马昭不语。 “前几日郭太医来给大王诊病,偶然提起一件事情。”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鲁雍的脸色,“据他说,鲁雍大人家中有一上古奇方,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若是鲁雍大人肯于拿出,大王的病体当可迅速恢复如初。大王今日要你来此,意即在此,不知鲁雍大人可否愿意?” 小丫鬟的话音刚落,鲁雍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大、大王不可听信他人之言,下、下官家中哪里会有这样的宝贝?” 司马昭的双眉挑了挑,转动着脑袋盯住了鲁雍。 小丫鬟的小脸迅速绷紧。 “鲁大人是要见死不救吗?” 鲁雍终于站立不住,跪在了床边。 “鲁大人不想救治大王,这和刺王杀驾有何区别?难道鲁大人连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道理也不懂吗?”小丫鬟大概跟随司马昭日久,也着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又加之深得司马昭信任,一张嘴便令人不寒而栗。 鲁雍跪在地上,只顾着瑟瑟发抖。 “鲁大人既然说家中没有此方,奴婢就代替大王做一回主,要禁军去鲁大人府上搜上一搜,若是果然没有,便也罢了。”小丫鬟又说道。 这口气,哪里是王府中的丫鬟,分明就是晋王妃。 鲁雍瘫坐一团。 “下、下官有下情回禀。” “讲。”小丫鬟说道。 鲁雍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向前跪爬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不瞒大王千岁,下官不敢献出此方是有原因的。只因方子上面所记载的药物大都是剧毒无比,而且方子上很多药物只闻其名,却并没有人亲见。当初,老母病危,下官有意用此方药物尝试救治,但却终因难以凑齐、又深恐毒性太烈而未成。大王病体严重,若下官献出此方,一旦有失,下官万死亦难辞其咎。” 小丫鬟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司马昭。 司马昭的脸上表情变化不大。 “鲁大人不必这般顾虑。”司马昭说道,“孤王既然已经无药可救,这般拖下去也只能是延续些时日而已。还请鲁大人将此药方取来,孤王生死皆在天,而不在鲁大人身上。” “鲁大人可曾听清了?”小丫鬟追问一句。 “下、下官听清了。” “既然这样,还请鲁大人立刻回府取来药方,奴婢也好要郭太医等人去尽快配齐。”小丫鬟催促道。 鲁雍答应着,却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看着鲁雍走出房门,身影消失在远处,司马昭坐了起来,脸上虽然依然有着病态的苍白,但是精神却还显得很矍铄。 小丫鬟则跪在了地上。 “大王还请饶恕方才奴婢不恭之罪。” 司马昭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果然厉害得很,若非是本王事先安排,恐怕就连本王也会被你骗过了。” “多谢大王夸奖。”小丫鬟很得意。 司马昭从床上下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踉跄。 “你且去休息吧,孤王有事自会叫你。” “是。”小丫鬟退了出去。 司马昭也走了出来,叫来了一名守在门口的内侍官,指了指已经走远的小丫鬟的背影。 内侍官心领神会,快步跟了上去。 没多久,小丫鬟的尸体已经被人装在一条袋子里从后门拖了出去,交给了一名等在这里的车夫,拉出城去。 司马昭绝不允许自己装病的事情被任何人知道。 鲁雍的车子回到自己中书令的府邸之后,好半天,他还坐在车上想着什么,直到车夫提醒,他才猛醒。 “大人,春香姑娘要奴才在此等候您多时了,她说只要您一回来,就请立刻去她那里,有很重要的事找您。”一名家人把鲁雍从车上扶下来,低声说道。 鲁雍一巴掌打在了那家人的脸上。 “春香这贱婢,害我不浅。” 家人捂着脸,不知道这位中书令大人怎么会忽然间这么大的火气。 鲁雍站在院子里想了想:司马昭的事情是耽误不得的,又不知道春香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春香的屋子在最后面的院子里,这里住着的除了春香以外,还有鲁雍的另外一个小妾,平时,除了鲁雍以外,是不允许任何男子进来的。然而今天,鲁雍刚刚绕过墙角,却忽然看到了一条男子的身影。 鲁雍就像是见到了恶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93章 重新开启的立嗣之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在鲁雍面前站着的,居然是脸色晦暗、神情沮丧的司马禁儒。 他就像是刚刚从土堆里爬出来,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尘土,还隐隐地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初见他,鲁雍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昔日那位飞扬跋扈的逸城侯,突然间变成了这幅尊容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叫人怀疑是鬼才真的见了鬼了。 “怎么,本侯爷竟然如此可怕吗?”司马禁儒脸上的皮肤显得很松弛,还残留着被汗水冲刷过的痕迹。 鲁雍努力挣扎着爬起来。 “侯爷不是早已经随军出征西蜀了吗,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呸!”司马禁儒狠狠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还不是拜司马炎那厮所赐。” 鲁雍吓得慌忙对着司马禁儒摆手。 这时候,那个叫春香的女子带着一名丫鬟从屋里走了出来。 “侯爷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前来看望大人,还不肯换下身上的衣物,既然大人回来了,还不清侯爷屋中叙话?待妾身吩咐下去,备下酒菜,给侯爷压惊。” 当着司马禁儒的面,鲁雍自然不能对春香发火,可是,心里又担心耽搁的时间久了,司马昭会派人来催问,于是想了想说道,“你且去吩咐下面准备酒菜,待我和侯爷先说上几句话。” 春香看了一眼司马禁儒,带着丫鬟去前面了。 鲁雍拉着司马禁儒的手,来到了一间闲置的屋子里。 虽然是闲置着的,但是屋子里布置得也很奢侈,历来是用来给两个小妾招待家里人的地方。 司马禁儒一进来,就坐在了主位上。 这家伙历尽千辛万苦从柳城里逃出来,一路上非偷即抢,好不容易才回到洛阳,不过,他不敢回自己的府邸,更不敢被司马昭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他担心因为自己欲要称王的事情司马昭不肯放过他。 本来,在京城里,他还是有一些朋友的,有的官职甚至不在鲁雍之下,可是,他不敢去,因为他清楚,自己落魄到这个样子,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他而去得罪司马炎。 思前想后很久,也只有鲁雍可以被自己继续利用。 这是因为鲁雍的身边有春香,而自己在春香身上可是没少下功夫。 “如今,本侯已经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不知道鲁雍大人可还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司马禁儒故作难过的样子,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鲁雍低头想了想。 “侯爷,何不趁着姬陵城侯出征归来之前,去向晋王千岁请罪,即便侯爷真的有错在先,晋王千岁念在骨肉之情,也不会将侯爷怎么样。” “这件事本侯爷倒也想过,恐怕司马炎那厮早已经将书信送至父王手中,不知要说多少本侯的坏话,恐父王不饶。退一步说,就算我家父王念及骨肉之情不肯责怪于我,但是,本侯这蜀王没有做成,难道还要失去这晋王爵位不成?” 鲁雍吓了一跳。 原来这司马禁儒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要和司马炎争夺这晋王爵位。 眼珠一转,鲁雍笑了。 “侯爷欲坐晋王的事情还是向后放一放,现在,晋王千岁病体沉重,以下官观之,只恐是大限将至,侯爷这个时候前去跪求晋王,相信必不会被责罚。不瞒侯爷说,晋王千岁刚刚下了一道钧旨,要所有朝中大臣闭门自省,现在下官才明白其用意,晋王千岁是在等待姬陵城侯归来,说不定这立嗣遗旨早已拟好,只待姬陵城侯归来,便当众宣读。” 司马禁儒跳了起来。 他首先吃惊的是司马昭的病会这么严重,其次是司马昭要等司马炎回来宣读遗旨的事情。 “这么说,本侯是没有成为晋王的希望了?你到说说,本侯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司马禁儒一把揪住了鲁雍的衣领。 鲁雍有些发慌,急忙奋力挣脱开。 “晋王决心以下,下、下官就算天胆也不敢再来参与此事,还请侯爷恕罪。”鲁雍说着,就要向外面走,还不忘回头说道,“侯爷暂且稍候片刻,下官还要为晋王千岁寻找药方,待送去之后,再回来与侯爷叙话。” 司马禁儒盯着鲁雍的背影,忽然扑过去一把将其揪了回来。 “你是说要给我家父王送去药方吗?” “正是,此乃晋王千岁亲口吩咐。” 司马禁儒松弛的脸皮上下攒动着,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 鲁雍被吓坏了,以为司马禁儒对自己起了杀机。可是,司马禁儒脸上的表情却迅速变化了一下,重新露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鲁大人还请少坐片刻,本侯和你商议一件事情。” 鲁雍无奈地咽了一口唾沫,重新坐下来。 司马禁儒的脸上再次露出杀机。 司马禁儒尚未说完,鲁雍已经吓得瘫在了椅子上。 司马禁儒不理会鲁雍的恐惧,咬着牙冷笑道,“此事鲁大人若是不肯答应下来,本侯这便回去见过父王,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一家来给本侯垫背。” 鲁雍觉得此时的司马禁儒比恶鬼更加可怕。 晋王府: 司马昭已经坐在了书房里,不过他并没有看书,而是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门外,很显然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名身穿便装的内侍官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禀大王,奴才奉命跟在鲁雍大人的车子后面,发现其并没有要立刻给您送来药方的意思,而且,其侍妾还要厨房准备了上等酒菜,似乎要款待什么人。奴才试探着打听,却没有打听到。” 司马昭略作思索。 “你可回去继续打听,切记不可暴露。” “是。”那人离开。 司马昭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 “来人。”他叫道。 守在门外的内侍官答应着跑进来。 “你且要人前去鲁雍大人的府邸,催促他速将药方送来,便说郭太医等人已经到了,只待药方送来就会立刻出去采购。另外,你派人守在大门口,鲁雍来了不可使其进来,只要将药方留下即可。若询问病情,便说还是老样子。” 内侍不知道司马昭的意思,不过自然也不敢多问,答应着快步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派出去催促药方的人果然拿着几片竹简回来了,随之回来的还有那个便装的内侍官。 “奴才已经打探清楚,鲁雍大人要招待的人是……” “逆子,果然是他!”司马昭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第94章 父子斗法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昭中毒的消息在第二天的清晨传来,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武士如同凶神一般闯进了鲁雍的府邸。 当时,鲁雍还在春香的卧房里没有起来,而司马禁儒也正在隔壁的屋子里睡得正香。 一名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院子。 “大人,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声音未落,一名随后赶来的武士一脚将其踢倒在地,挥刀便砍。 司马禁儒从床上跳下来,趴在门缝上看了一眼,随后,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一头钻到了床底下去。 两名武士踢开了春香卧房的房门。 “奉晋王千岁钧旨,擒拿鲁雍大人去王府问话,其家人暂囚禁家中,听候发落。”一名手拿司马昭钧旨的武士站在院子里,高声说道。 转眼间,整座府邸充斥着咒骂声和惊叫声,以及女人的哭泣声。 赤裸着上半身的鲁雍和只穿着短睡裙的春香,从屋子里被揪了出来。 一名禁军武士来到了鲁雍的跟前。 “鲁大人受惊了,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怪罪。” “晋、晋王千岁可是因为昨日药方的事情来抓捕小、小人吗?”鲁雍看着躺在一边的小丫鬟的尸体,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不定自己这一次是难逃一死了。 “这个卑职不知。”武士回答。 没多久,所有府里的人都被带到了这后面的院子里。 那名武士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忽然眉头一皱。 “鲁大人,家中最近可曾有陌生人来过,现在何处?” 鲁雍的头轰得一声,他立刻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下意识的用手向司马禁儒所住的屋子一指。 武士推开房门。 很快,司马禁儒被武士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逸城侯爷?”武士故作吃惊状。 司马禁儒起初确实被吓得不轻,以为是司马昭知道自己回来派人来抓自己,后来听到武士说是来抓鲁雍去王府问话,料想一定是自己要鲁雍在药方上面加上了几味药的事情败露了,只是不知司马昭是否真的中了毒。 现在,见到武士对自己依然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立刻来了精神。 “本侯昨夜刚回,因劳累而暂住鲁大人家中,你等因何事擅闯?” 武士退后几步,拱手说道,“卑职奉命前来抓鲁大人去晋王府中问话,不想侯爷也在这里,既然如此,就请侯爷跟随卑职一同回府,去见过晋王。” “我家父王现在可好?”司马禁儒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双眼睛却在武士的脸上溜来溜去。 武士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不瞒侯爷说,昨夜晋王千岁因服用了鲁大人药方上的药物中毒,现在已经昏迷不醒,郭太医等人束手无策,卑职斗胆估计,恐大限以至,姬陵城侯出征未归,侯爷既然回来了,就请立刻回府主持一应事务。” “当真?”司马禁儒的喜色难以抑制的流于脸上。 “这种事情,卑职岂敢玩笑。”武士回答。 “既如此,待本侯更衣。”司马禁儒说着,一把抓起了床边的衣服,刚刚套在身上,又撕下来扔掉了。 “速要鲁雍为本侯寻一件衣服来。” “侯爷稍候。”武士退了出去。 春香跑进自己卧房,帮鲁雍把官服找来,又拿来了一件平时鲁雍很少穿的新衣,自己也趁机披上了一件长袍。 “能否要奴婢服侍侯爷更衣?”春香小声问武士。 武士看了一眼鲁雍。 鲁雍的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春香。 春香不理他。 武士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春香走进司马禁儒的屋子。 “奴婢恭喜侯爷大功得成。”一进来,春香就满脸媚笑的直扑过来,并一把抓起了司马禁儒的手。 司马禁儒喜极,在春香的脸上胡乱亲了几口。 “只要司马昭那老家伙一死,本侯就是晋王,届时,本侯接你去王府相伴。” “奴婢多谢王爷恩宠。”春香果然伶俐得很,说着也在司马禁儒的脸上啃了一口。 “鲁雍还在院中,不可这般张扬。”司马禁儒指了指房门。 春香却不以为然。 “奴婢即将陪伴在王爷身侧,谅那老狗也没有胆量责怪奴婢。” 司马禁儒哈哈一笑。 “侯爷,还请快些,卑职急等回去交令。”那名武士大声提醒道。 司马禁儒换好衣服,在春香的脸上轻轻一拍,大步走出来。 鲁雍探着身子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没等说话,被武士在后面推了一把。 “你等都在此等候,不得擅离,否则与这丫鬟同样下场。”武士指着那名被杀死的丫鬟尸体,对被强迫蹲在地上的人们喝道,随后又吩咐其他武士,“你等在此看守,不可使一人逃脱。” 武士们答应一声将众人围了起来。 晋王府: 载着司马禁儒和鲁雍的车子从后门进来,径直来到了司马昭寝宫的门前。 大门口,几名宫廷御医正站在这里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司马禁儒和鲁雍,慌忙退到了角落里去。 一名守在门口的内侍官跑了过来。 “小人恭迎侯爷归来。” “我家父王现在何处?”司马禁儒故作惊慌状,问道。 “大王就在宫中,郭太医也在,还请侯爷速随小人前去探视,晚了,恐无法再见。”内侍官爬起来,快步在前面带路。 鲁雍也想着跟随司马禁儒进去,却被跟随而来的两名武士拦住。 司马禁儒走进寝宫。 郭太医果然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不知道是正要给司马昭喂下去,还是正要端走。 司马昭躺在床上,脸色灰白。 “儿、儿臣参见父王。”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必要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司马禁儒跪在了床边。 郭太医放下药碗。 “逸城侯回来的刚好,大王刚刚苏醒。” 内侍轻轻走到床边,凑到司马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司马昭的身子一震,猛然睁开了眼睛。 “吾、吾儿何在?” “儿臣在此。”司马禁儒跪爬半步,强行挤出来的一滴眼泪被他吸进了嘴里,“儿臣离京多日,不想父王病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儿臣宁愿守在父王身边。” 司马昭在内侍官和郭太医的共同搀扶下,坐了起来,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很久之后,司马昭缓过一口气来。 “汝兄何在?” 司马禁儒一怔。 这老家伙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却还在惦记着司马炎。 眼珠一转,司马禁儒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泪水:“回禀父王,家兄正在与蜀军大战,因迟迟没有救兵消息,特要儿臣回来催促。” 司马昭的眼睛里有一道冷光闪过。 第95章 孤注一掷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昭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依旧做出一副恹恹的样子,似乎没有郭太医和内侍官的搀扶,就会立刻倒下去。 “孤王记得前些时日汝要自称蜀王,不知道因何又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司马禁儒有些吃惊,不过,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此事儿臣正要向父王回禀。”他做出很无奈的样子,“那封信是蜀汉后主所写,并非出自儿臣本意,只是当时儿臣被他辖制,有苦难言。吾兄带兵到达之后,儿臣即刻伺机逃出,为此还险些命丧敌人之手,儿臣与吾兄协力拒敌,只是因吾兄不听良言,导致接连惨败,儿臣无奈才会千里迢迢回来搬兵。”司马禁儒说着,举起了那条曾经被刘永射伤的胳膊。 胳膊上还残留着一条绛紫色的伤疤。 “如此说来,孤王是误会吾儿了。”司马昭显得很难过,“吾儿受苦,为父之过也。” “只要父王明白儿臣的心就好。”司马禁儒用力挤着眼睛,却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只好用手捂着脸。 “你等退下,待孤王与吾儿单独叙话。”司马昭对郭太医和内侍官说道。 两个人用枕头帮司马昭把身体固定好,这才退了出去。 “我儿近前来。”司马昭有气无力地说道。 司马禁儒站起来,凑到床边,仔细观察着司马昭的脸色,心里还在想着,昨天的药量是不是太小了,怎么这么久还不见老家伙毒发身亡? “为父自知难以继续苟活于世,恐怕也很难等到你兄长归来之日,为父最担心者,便是你兄弟反目,遗旨已经拟好,且交给你保存,在你兄长归来之前,不可擅自打开。你兄素有大志,且极有才能,你要用心辅佐,不可妄生异心。”司马昭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司马禁儒说道。 司马禁儒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遗旨现在何处?” 司马昭指了指自己的床下。 司马禁儒顾不得多想,一头钻到了床底下去。 果然,在床底,他看到了一个用檀木制作的盒子,上面还用黄色的锦缎包裹。大概是放置了很久,锦缎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司马禁儒也顾不得擦掉上面的灰尘,索性就坐在床底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块黄色的绸子,上面的字迹不是很清楚,但是,司马禁儒还是一眼看到了写在中间的几个大字:承继孤王爵位者——司马炎。 老匹夫,果然还是将爵位赐给了司马炎! 司马禁儒恨得就差钻出来给司马昭几记耳光了。 用力撕扯了几下,他发现根本就撕不破,正要另想办法,忽然又停了下来,眼珠迅速在眼眶里转动着。 他把黄绸重新放好,慢慢爬出来。 刚刚站起来,就发现司马昭已经倒在了床上,嘴角还在不停地流淌着黏稠的液体。 为了叫司马昭死得更透彻一些,他故意又等了一会,这才装作很急切地叫道,“父王醒来!” 听到声音的郭太医和内侍官从外面跑进来。 郭太医首先抓起了司马昭的手腕。 司马禁儒迅速将锦盒藏在自己袖筒里。 “郭太医,父王如何?” 郭太医闭着眼睛,专心把脉。 很久之后,郭太医才慢慢开口道,“侯爷勿忧,大王虽然毒发,但是还能熬上几个时辰。不过,还请侯爷立刻吩咐府中家人准备后事,并草拟奏章,随时准备奏请陛下得知。” “还要几个时辰?”司马禁儒脱口而出,随后,又立刻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样,刚才本侯爷就该活活掐死他。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几个时辰之内,司马炎那厮也赶不回来,而且,还给自己留下了修改遗旨的时间。 想到这里,司马禁儒扭头走出来。 门外,两名武士还站在鲁雍的身后,似乎随时等待吩咐,也好将他捆起来。 “父王即将宴驾,你等立刻去吩咐家人准备后事。”司马禁儒对站在门口的另外一名内侍官说道。 内侍官脸色煞白,不敢多问,飞跑着离开了。 “你二人还是先回去吧,此事与鲁大人无关。”司马禁儒又对两名武士吩咐道。 武士相互看了一眼,大概觉得司马昭一死,这里便是司马禁儒的天下了,不敢违拗,答应着离开。 鲁雍长出一口气。 司马禁儒见四处无人,拉着鲁雍来到了寝宫的后面,把锦盒递到了鲁雍的手里。 “此乃父王遗旨,本侯爷要你立刻将其修改一下,不得使人看出破绽。” 鲁雍双手发抖。 修改遗旨,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此事由本侯一力承担,你只管按照吩咐行事就是了。”司马禁儒恶狠狠的看着鲁雍,“别忘了,父王中毒,乃是因为服用了你药方上面的药物所致,若有暴露,本侯如何处置你,也当随我心情。” 鲁雍再也没有了拒绝的底气。 看着鲁雍离开,司马禁儒觉得事情已经基本成功了,只要遗旨修改完成,并在司马昭咽气之后当众宣读,就算司马炎明日赶回,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晋王爵位落到自己的头上。 傍晚的时候,郭太医从寝宫里出来,看着冷冷清清的门口,觉得有些吃惊。 “侯爷可曾吩咐家人们准备后事?” 司马禁儒走过来。 “只因无法确定父王宴驾时辰,本侯要家人们先行回去休息了。不过,父王遗旨在此,给陛下的奏折也已经拟好,只等郭太医的消息。然后,召集所有朝中大臣,当众宣读遗旨。”说着,他把鲁雍刚刚送回来的锦盒举了起来。 郭太医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侯爷还真是心宽得很,小人出来就是要侯爷进去见大王最后一面的。” 司马禁儒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一只脚刚刚踏进寝宫的小门,司马禁儒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里什么时候忽然多出来两名高大威猛的禁军武士,手里的钢刀反射着桌子上蜡烛的光芒,冷眼看着自己。 穿戴整齐的司马昭稳稳的坐在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脸上虽然依然有着些许病态,但神情冷峻,目光如电,一只手用力按住放在桌子上的长剑。 “父、父王!”司马禁儒还没有彻底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司马昭用力用长剑在桌子一拍。 “吾儿所行实在令为父大失所望,你这逆子,还不跪下!” “跪下!”一名武士大喝一声。 司马禁儒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将锦盒拿来。”司马昭吩咐武士道。 这一刻,司马禁儒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一股污血直冲头顶,他跳起来双手抓向了桌子上的长剑。 第 96章 赵云之子——赵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就在司马禁儒的双手即将接触到桌子上的长剑的瞬间,司马昭的大手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一名武士也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司马禁儒摇晃了一下,倒在了桌子旁边。 “孽障,还不悔过,竟敢如此无礼。”司马昭咆哮起来。 武士过来,不由分说将司马禁儒的双手强行背在了身后,用力按住。 司马昭走过来,把他身上的锦盒拿了过去,打开,一眼看到上面的字迹已经被修改,气得浑身发抖。 “若非老夫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你这厮,早有谋取我晋王爵位之意。”说着,忍不住又走过来对着司马禁儒的脸猛打了几巴掌。 司马禁儒被打得头昏目眩。 一名内侍官跑进来,抓住了司马昭的手。 “大王还是暂且息怒,想逸城侯爷这样做,一定也是受人指使,您还是要先行将幕后之人揪出,免得再生祸端。” 司马昭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不说孤王倒是忘记了。来人,速去鲁雍府中,将其全家尽数擒住,先行关押,待明日老夫上朝奏请陛下下旨,诛灭其三族。”司马昭咬牙说道。 其实,鲁雍的全家还在自己府中被控制,司马昭的这一道钧旨下达,算是彻底给其钉到了死亡的柱子上。 内侍官自然知道司马昭舍不得将司马禁儒也杀掉,于是凑到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司马昭想了想。 “也好,就依你见,将这逆子贬为庶人,轰出京城去。没有孤王钧旨,不得回京。” “侯爷,还不快谢过大王不杀之恩。”内侍官明白,既然留下了司马禁儒一条命,日后难免这家伙还会乘势作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于是讨好似的走过来,对司马禁儒说道。 司马禁儒以为必死,听到居然被留下了一条命,也是长出一口气。 只要不死,本侯爷就还有机会。 武士放开了双手。 “儿臣多谢父王。” 司马昭扭过脸去。 “大王正在气头上,侯爷还是先回到府里去,过几天离京之前,再来向大王辞行。”内侍官压低声音,“届时,再在大王面前苦苦求情,或许大王心软,还能留你在京。” 司马禁儒想了想,从地上爬起来。 他现在可不管是不是能留在京城,他急于要做的,是尽快赶到鲁雍的府里去,把春香救出来。至于鲁雍一家,自己实在已经没有办法。 司马昭并没有给自己规定离京日期,这也就是说,自己还可以在京城好好的呆上几天。 蜀汉,阆中: 张皇后一行人来到这里,并没有打算惊动地方官府,可是,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等到张皇后一行人来到恒侯祠的时候,当地的太守赵统,已经携手下十几名大小官员在祠堂前面等候。 刘永跟随张皇后等人走了几天之后,带人绕道去了江州。 赵统——蜀汉名将赵云长子。 赵云去世后,刘禅念其生前功绩,追封顺平侯,并要赵统为其守孝三年。 守孝期满之后,赵统以衙门将军的身份来阆中驻守,虽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也没有丝毫差池,很得当地百姓拥戴。 其人很好地继承了其父的基因,生得高大威猛,面容姣好,对待下属也是一副谦恭、随和的样子。 邓艾带兵进犯的时候,赵统还曾经请旨出战,只是那时候刘禅深信巫师可以救国的谎言,对赵统的奏表置之不理。 赵统比张皇后年长几岁,由于父辈的关系很好,而且两个人自幼多在一起玩耍,所以张皇后一直尊其为兄。 车子停下来。 赵统带领众人跪在了车子前面。 “微臣迎接皇后娘娘凤驾。” “赵兄切莫如此,本宫来得唐突,本不想惊动赵兄,却不想还是被赵兄知道了。还请众人回避,本宫与赵兄有话要说。”张皇后掀开帘子,对赵统说道。 “微臣遵旨。” 赵统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回避。 众人散去。 羞月探身抓住张皇后的小手,将她从车子里搀扶出来。 “皇后娘娘远路而来,一路多有劳乏,可否先请到我府中一叙,待明日再来祭奠国丈爷不迟。”赵统说道。 “去是一定要去的。”张皇后回答,“我与嫂夫人也多年未见,今日来此,也要前去拜望一下,只是还需先行拜祭先父要紧。” “既然如此,微臣陪皇后娘娘一同前去祭拜。” 张皇后不置可否地一笑。 恒侯祠,是在刘禅继位追封张飞为恒侯之后修建,后来,迎娶张皇后,又派人重新修缮了一番,可谓是气势恢宏,占地面积也极其广大。 以前,张皇后每年还会派人前来打扫,只是后来国运不济,刘禅暗弱,曹魏大兵进犯,这才暂时停了下来。不过,赵统还是每年都会带着人前来祭奠一番,附近的百姓也有自发地来拜祭者。 张皇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还不忘提醒羞月要武士们将祭品暂时放在外面,整理好之后在搬进来。 “想必赵兄也知道,陛下刚刚将曹魏大军击败,蜀上诸郡尚未全部收复,否则,本宫也没有这样的时间前来祭奠先父。” “微臣已经听说。”赵统点头道,“陛下神武,早已在阆中一带传开,百姓皆言,陛下如有神助,又或者是……” “是什么?赵兄直言无妨。”张皇后追问道。 赵统也不隐瞒。 “百姓皆言陛下此番有这样的变化,是先帝在九泉之下不忍我蜀汉颓废,故而其灵附身于陛下身上。” 张皇后“扑哧”一声笑了。 “赵兄也这样认为吗?” 赵统想了想。 “微臣倒是不信这等事情,只是觉得陛下这般变化,乃是我蜀中百姓之福。前者,曹魏大军来袭,微臣还曾请缨出战,只是被陛下压下了。” “此事本宫也曾听说过。”张皇后叹了口气,“若我朝中大臣皆如赵兄这般,又何至于要陛下劳烦亲征?”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此皆是臣之罪也。”赵统也深感无奈,“想昔日,先父与国丈爷在时,我蜀汉何等强盛,未想,几年光景,蜀上竟然没落到如此地步,想来令人痛心不已。还请皇后娘娘回京之后在陛下面前进言,微臣愿领精兵数千,收复我蜀中其他州郡。” “赵兄果然不减昔日四叔之风,本宫回京后,定会在陛下面前极力推举就是了。”张皇后笑道。 一名宦官跑到二人前面,掀开了大殿的帘子。 “还请娘娘千岁和赵将军暂且在此小憩片刻,待奴才等人备好祭品,再来祭奠。” 第97章 蜀上“异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在阆中短暂逗留了三天之后,张皇后计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刘永大概已经离开江州赶回京城了,于是,便和赵统告辞。 赵统带领手下五百名士卒一直送出三十里之遥,才带人回去。 “赵老将军的公子果然非寻常之辈。”车子走在路上,羞月还禁不住赞叹道。 “怎么,你也知道赵老将军?”张皇后有些吃惊,按照时间推算,羞月出生的时候,赵云早已经不在了。 羞月却笑道,“奴婢从小就常听人提起这位昔日的常胜将军,还说,此人当年曾经数次救过陛下的性命。深得先帝信任,每次出征必要其掌管中军。” 张皇后对这些自然也只是听说,不过,比羞月知道的更加详细一些而已。 “想我家陛下身边若能再有如赵老将军这样的人,曹魏又岂敢觊觎我蜀汉大好疆土?” “皇后娘娘说的也是。”羞月深有同感。 就在张皇后急匆匆往京城赶回来的时候,刘永已经回到了皇宫中。 回到宫中不久,刘永便要去给吴太后请安,却得到了一个令他很吃惊的消息。 “太后千岁在陛下和皇后娘娘出巡不久,也出宫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奴才们实在不敢多问。”一名宦官对刘永说道。 刘永的眉头微蹙。 “廉踌何在?” “廉将军昨日带人出城巡视城外驻军之后,今日一早便携几位将军狩猎去了,朝廷事情皆由陈祗大人掌管。”宦官回答。 “这厮,倒还真有闲情逸致。”刘永笑了笑。 “廉将军临行前要奴才带话给陛下,说如果陛下愿意,可去距此四十几里的大幽庄寻他,还说,那里猎物众多,陛下可尽展其能。”宦官又补充道。 刘永摆了摆手,却又忽然停住。 对于这个大幽庄刘永还是知道的。 此地名为庄村,实则是柳城所辖的一个县,土地面积和人口数量甚至超过了柳城,历来是都城附近最繁华的所在,据说,很多京城里的富商和官员退隐后,都喜欢去那里寻一处住处。 这样一个地方,廉踌怎会说有着众多的猎物?难道这廉踌的话中有话? “你且去将陈祗大人叫来,朕有事问他。”刘永吩咐道。 宦官退出。 很快,正亲自在城中巡视的陈祗被叫来。 “陛下归来,怎不事先通知微臣,微臣也好携众位大人出城迎接陛下。”陈祗说道。 “朕走了几日,朝中可有事情发生吗?”刘永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几个郡守带兵剿灭了一些曹魏遗留在我蜀上的匪患。再有,便是南王孟获之子几次带兵进犯,皆被我守军和陛下所派援军击溃。依微臣之见,陛下应再加派些人马以拒南夷。确保后方稳固,方可再议出兵收复蜀上另外几郡的事情。”陈祗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陈大人所言有理,待董麒将军保护皇后娘娘平安归来,朕便任命其为镇南将军,据守我南方疆界。” “陛下圣明。” 送走了陈祗,刘永略作休息之后,便叫来了齐臻,打算立刻赶往大幽庄。 “不可惊动他人,你我二人若去得快些,今晚当可归来。”刘永叮嘱道。 大幽庄果然是一处热闹的所在。 刘永和齐臻到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也是这里最为热闹的时候。 一条宽阔的堪比京城的街道上面挤满了行人和车马,其中不乏穿着官服的地方官员和一身绸缎裹身的富商。 刘永和齐臻的战马在人群中穿行,很多地方不得不叫二人跳下马来,即便这样,也仍然很难行走。 这叫刘永有些吃惊。 “陛下,小人怎觉得这些人大都来自外地?”性格粗鲁的齐臻似乎也从口音上听出了些许的不同寻常。 刘永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我暂且留心观察,切勿暴露了身份。” 二人牵着马走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地方,打算先观察一下。 刘永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一拍。 “你这厮,叫人好找。”那人说道。 刘永一惊,回头,就看到廉踌的一张笑嘻嘻的脸,正对着自己。 “朕要你代管京城事务,你却带着人来到了这种地方,难道觉得朕的京城没有这大幽庄重要不成?”刘永故意板起面孔。 廉踌毫不在意。 “陛下只管训教就是,不过,若是待会你看到这里的真实场景,当会觉得微臣来此,也是为你的社稷着想了。” “休要狡辩,朕倒要看看你这厮有何手段。” 将战马交给齐臻和廉踌带来的人之后,刘永跟随廉踌挤进了人群。 早在刘永尚未娶妻之前,二人经历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在少数。 那时候,二人不必为任何事情忧愁,出生皇家和出生高官家的背景要二人可以尽情去蹂躏生活。只是现在不同了,整个蜀汉的安危都在刘永一个人的肩上,这样的经历仿似只能出现在梦中了。 人群拥挤得令人颇有窒息之感。 “来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安静的人群瞬间炸开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用力向前拥挤,刘永和廉踌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着。 远远地,一辆装饰得令人咂舌的马车缓缓而来。 在车子的前面,十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每个人的手里都托着一个涂抹着银白色的铜盆,里面装满了清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很奇怪的花瓣和嫩草。 车子的后面,十几名大汉手持钢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车子的帘子是垂着的,看不到里面的人,不过,刘永可以想象得到这个人的样子。 这样的气派,恐怕也只有自己送端儿出宫去的时候才有过。 当时,端儿的身份是蜀汉的安宁公主,而这个人又是何方神圣? 正在疑惑,人群猛然向前一扑,刘永险些被扑倒。好在廉踌死死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出了人群。 马车走过去。 人群紧跟其后。 “此是何人?”刘永大惊,手按佩剑,问廉踌道。 廉踌的神情有些诡异。 “陛下不知,此人来自南夷,据说可以呼风唤雨,保我一方平安。陛下可见那侍女手里的清水吗?据说此水泼出的方向便可唤来神灵庇护,百姓皆愿我蜀汉平安,故此对此人敬若神明,很多远在其他州郡的人也都纷纷赶来为我蜀汉祈福。今日,便是有人相请,要其将圣水洒满四方,以确保我蜀上安宁。” 刘永的脸色大变。 “一派胡言,此乃是南夷蛊惑我军民之计,意在瓦解我军民斗志,也好使其可以趁虚而入,朕当斩之。”刘永抽出长剑。 第98章 雕虫小技 何以欺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由于当时蜀汉和孟获所统辖的地界接壤,双方以前还多有往来。 自从诸葛武侯南征孟获以后,开启了两方长达十几年的友好交往,只是后来,随着诸葛武侯和孟获的相继离世,双方的交往变得少了起来。 后主刘禅多暗弱,凡事很少自作主张,大都依赖群臣,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人开始狂妄自大起来,尤其是宦官黄皓把持朝政以后,朝廷就更加显得混乱不堪。那些镇守边塞的大臣,凡不同黄皓共谋者,几乎都被革职或者剥夺了兵权,黄皓委派了很多心腹去接替他们,而这些人又依仗黄皓的势力在边塞胡作非为。 镇守南方边塞的上一任太守便是如此。 其人不但对当地的蜀国居民进行盘剥,甚至还开始掠夺南方人,这叫接替了孟获南王位置的孟焯极其不满,南人也对蜀人变得警惕起来。 虽然刘永代替了刘禅之后,斩杀了黄皓,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清除掉黄皓所留下来的诸多同羽。 黄皓死后,这里的官员知道失去了靠山,携带着所有财物离开。 副将虽然将这个消息以奏折的形式告知了刘永,但是,刘永当时正在全力抵御曹魏大军,只好先将此事放下。 而孟焯自恃抓住了战机,带领南人部落开始对蜀中的大举进攻。 好在这位副将极其聪慧,采取以逸待劳的方法,数次击败南人,得以保证了边塞的平安。一直等到刘永打败了司马炎,收复了大半疆土之后,才抽出部分兵力去驰援。 现在,双方各自陈兵在边境,等待时机。 蜀人传言:南人多异人。 早在诸葛武侯南征孟获的时候,其人就有善驱虎豹者,善避刀枪者,甚至还有百毒不侵者。 总之,在蜀人眼中,这些南人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异人,若是再有些许小技能,便成了天神般的存在。 今天的这位大师,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否真的是孟焯派来惑乱蜀中军民的不得而知,但是,刘永知道,这样的人不除,久而久之,必将祸国。 “陛下不可动怒。”见刘永抽出长剑,廉踌一把抓住了刘永的手。 “你这厮,难不成你也相信这等妖人之言?”刘永沉着脸问道。 廉踌却不急不恼。 “你且听我说完。”廉踌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眼,发现人们大都已经跟随那辆马车出了城门,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廉踌才继续说道,“方才,我说今天是有人相请此人前来为国祈福的,你不去追究这相请之人,反要先行处置妖人,其理不合。” 刘永的浓眉挑了起来。 “我蜀上居然还有这等糊涂之人?” “虽然糊涂,但是其心还是好的。陛下还是暂且息怒,我等也随众人前去观赏一番,待回来之后,再找这二人算账不迟。”廉踌说道。 刘永没有兴致。 廉踌拉着刘永的手。 “就算是陪我散散心,陛下不会因为成为了蜀汉后主,就不再想着与小弟交往了吧?若是这样,小弟改日见到那皇后娘娘,定将你与姐姐以前的诸多好事都告诉她。” 刘永急不得、恼不得,只好点头。 “你等暂时在此等候,陛下身边有本将军在,无需记挂。”廉踌对齐臻等人吩咐道。 齐臻有些不情愿,可是,见刘永和廉踌十分亲近,也便不在说什么。 两匹战马飞驰出城。 没多久,便赶上了前面的车辆。 此时,车子停在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车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正坐在一处高坡上,身子的四周摆放着那些从城里端来的清水。 此人年纪并不大,却是一脸的沧桑之感,皮肤黑得似乎可以流出墨汁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看似普通的长剑,剑刃上一连串地穿着十几块大小一样白色的绸子,上面画满了很奇怪的符号。 跟随而来的百姓们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渴望看到他长剑上面那传说中的瘦小神仙。 那人的嘴里念念有词。 忽然,只见他双眼睁开,凝视着面前的长剑,随后张开嘴巴,一团红色的烈焰从他的嘴巴里喷射而出,瞬间点燃了长剑上面的符咒。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在符咒被点燃的时候已经快步走过来,伸出一双看似娇嫩异常的小手将其中的一块符咒从剑刃上取下来,扔到了一边的水盆里。 锋利的剑刃和燃烧的符咒竟然没有对她的小手造成丝毫的伤害。 如此反复数次,直到符咒被取完,而每一个水盆里也都被扔进了符咒之后,那人这才起身。 十几个女孩子从他的身后跑过来,端起水盆,各自寻找方向,将清水泼向了地面。 清水在地面上滚动着,涌起一连串的气泡,映着阳光,闪起数十道很诡异的光芒。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刘永冷眼看着。 廉踌推了刘永一把。 “还别说,这样的伎俩我蜀人还真是少见。” 刘永冷笑。 “昔日诸葛武侯北伐之时,也曾用此法陇西割麦,吓退司马懿数万精兵,六出祁山,更是试图用攘星之法延长其寿命,此法我蜀上久已有之,有何稀奇之处?” 廉踌想了想。 “这倒也是,可惜,诸葛武侯不在,否则定能识破此人诡计。” “休在啰嗦,我等跟随此人回城,将那相请之人寻到,朕倒要看看这位是何等样貌。” 廉踌脸上的表情很诡秘。 此时,那人已经上车,跟随而来的十几名小丫鬟依旧排列在车子前面,另外的十几个大汉也依次跟在车子后面。 百姓们前呼后拥的走在车子的两侧,有几个还跪在地上,大概是感谢这个人作法拯救蜀中百姓。 刘永和廉踌上马。 车子走得很慢,待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跟随的百姓们逐渐散去。 “陛下果真要寻那相请之人吗?”廉踌凑到刘永跟前,低声问道。 刘永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样的问话很有些不解。 “廉将军莫非认识此人?” “倒是见过几次,只是不敢正视而已。”廉踌的回答令刘永一惊。 “不敢正视,难道此人出自我宫中吗?” 廉踌狡黠地一笑。 “若陛下执意要去见上一见,本将军倒也不在乎相陪,只是事情过去之后,陛下不可责怪本将军没有提前告知。” 刘永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在马上跺了一下脚。 “休再耽搁,随朕前往。” 第99章 刘永擒凶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那辆马车一直沿着大街向前走出很远,穿过了另外一座城门,刘永这才发现原来在前面不远,出现了一座庙宇。 三国时期的庙宇并不多见,那时候,佛教刚刚传入不久,昙柯迦罗、昙谛、康僧恺等也都只是先后去过洛阳和孙吴的建邺,蜀汉的百姓除了偶有几人读过曹植的梵呗以外,几乎很少有人信奉。他们更多的,还是信奉当初黄巾军头领张角所创立的太平教,和张道陵所创立的五斗米教。 虽然在当时,这些信徒几乎被朝廷全部清剿,但是,流于民间的秘密组织依然存在,可以说,在三国时期,道教是足可碾压佛教的存在。 所以,在这里能够见到庙宇,就连刘永也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马车在庙宇的大门前停住,有人掀开帘子,将那位巫师搀扶下来,走进庙宇。 刘永的马在距离车子不远处停住。 “陛下不可在大门进入,以免惊动了里面的人。”廉踌从后面赶上来,说道。 二人下马,来到了庙宇的后面。 这里,还停着另外一辆车子,几个暗藏利刃、身穿便装的年轻人站在车子的旁边。 “陛下只需在此等候,用不了片刻,里面的人自然会出来。不过……”廉踌的眼珠转了转,叮嘱道,“我知你性格暴躁,但是却决不能因此而发怒。” 刘永没吭声。 马车虽然看上去很平常,但是,刘永却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面的大门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刚才的那几个女孩子,她们微微低着头,显出对即将出来的人极其尊敬的样子。 随后出来的,是那几个彪形大汉。 众人向两侧分开。 刘永紧盯大门。 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也是最担心看到的一幕,出来的人竟然是一身普通人家装束的吴太后。 在吴太后的身后,还跟着翎儿和一副做贼心虚似的陈季。 “此人便是相请之人,陛下可曾看清了。”廉踌不失时机的在刘永的身后小声说了一句。 刘永的双手在抖。 “陛下可知我成都城中的百姓之言?”廉踌又说道。 刘永紧咬着牙关,不出声。 廉踌似乎没有注意到刘永的表情,小声说道,“百姓皆言:击退敌军者,并非陛下,而是这位来自南方的异人。若非他在背后施法,曹魏大军不会退出都城,所失州郡更不会这么快收回。太后娘娘这样做,亦是迎合了百姓心理,更是为陛下社稷着想,陛下纵然有怒,也应极力克制才是。” 廉踌的话未说完,刘永的身子一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 当初,刘禅就是因为信奉巫师可以救国,才会被曹魏有机可乘,现在,自己刚刚击退了敌军,正欲乘胜收复最后几座州郡,却不想母后又在背后捣鬼。 此事若在军中传开,将会立刻瓦解军队斗志,蜀汉政权将不复存在。 尤其看到陈季,这个数次通敌,欲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小人,竟然还会大模大样地出现在母后的身边。 刘永被巨大的愤怒和绝望挤压着,向后一仰,倒在了廉踌的怀里。 廉踌被吓坏了,又担心被吴太后等人发现,慌忙将刘永抱起来,放到马背上,牵着马离开。 等到他找到齐臻等人的时候,刘永已经醒了。 “陛下因何如此模样?”齐臻大惊。 刘永挣扎着从马上跳下来,抽出肋下长剑。 “齐将军且拿着此剑将那妖人捉回宫中,路上不可耽搁,若遇阻拦,无论何人,可立斩之。” “陛下不可。”廉踌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若被太后知道,恐对陛下不利。” 刘永推开了廉踌,双眼血红地看着他。 廉踌虽然和刘永形同亲兄弟,但是,看到刘永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不敢再说什么,吩咐跟随自己而来的几个人道,“你等且随齐将军前去,抓获此人之后,立刻回宫。” 众人答应一声,飞马离开。 吴太后回到宫中不久,就有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来。 “启禀太后,陛下回江州巡视回来后,又出去了一趟,谁知回来后便病了,现在,几名御医刚刚到来,奴婢打听了一下,御医说陛下乃是气火攻心所致,太后千岁要不要前去探视一下?” 吴太后大惊。 “我家皇儿怎会突然间得病?” 一边站着的翎儿也是略略一惊,可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阴阳怪气的低声说道,“太后娘娘难道不知,此番陛下去江州,可是要和皇后娘娘同行数日的,皇后娘娘未归,陛下却先行回来,很显然是路上便已经得病,此事,还需太后娘娘亲自去问才是。” 翎儿因为上次被张皇后责打,逼问刘永的事情之后,一直对她极其痛恨,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现在,张皇后远行未归,自己正可以借机发难。 一边的陈季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眼珠一转,嘿嘿怪笑几声道,“张皇后自从知道陛下真实身份之后,一直对陛下纠缠,为此连身边的丫头都送给了司马禁儒那厮,想张皇后那一身媚骨,陛下怎能不心动,许是路上被掏空了身子。” 这样的话,在吴太后和陈季之间说出来算不得什么,就连翎儿也觉得平常得很,可是,对于还跪在那里的小宫女来说,却是一件大惊失色的事情。 吴太后也是吃惊不小。 “你这奴才,还不快退下。”翎儿意识到了不妥,大声斥责宫女道。 宫女慌忙站起来跑了出去。 吴太后瞪了陈季一眼。 “你这厮,若是被我家皇儿知道你还在哀家身边,岂不是要恨死哀家了。” “陈大人还是先回到自己屋中好好休息吧。”翎儿对陈季怒了努嘴。 陈季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吴太后坐不住了。 “翎儿,你且再去打探一番,若是皇儿果然病体严重,立刻回来报我,哀家要亲自前去探视。” “奴婢遵旨。”翎儿答应着也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翎儿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俯在吴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吴太后脸色一变。 “快,帮哀家更衣,哀家这便前去,绝不可使大师有丝毫差池。” 此时,永泰宫里,那位所谓的大师已经被齐臻等人抓来,正跪在刘永的面前。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因为惧怕没有反抗而得以活命的女孩子,也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刘永的脸色铁青,手持长剑,向大师逼近。 第100章 吴太后力阻惩恶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息怒,小人也只是为了糊口而已,别无他意。”巫师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地叩头求饶。 刘永的长剑顶在了他的胸口处。 “此事与你家南王可有关联?” “这……”巫师一抖,没想到刘永会这么快就把自己和孟焯联系起来。 “小、小人只是自幼和人学得了一些障眼法,在南人那里并不稀奇,所以小人才想到来蜀中,此事与南王毫不相干。” “还敢狡辩?”一边的齐臻猛踢了巫师一脚。 巫师哪里受得住,身子一晃,险些趴在地上。 “这厮会些拳脚,陛下不要被其蒙蔽了。”齐臻说道,“方才去抓捕他的时候,要不是小人有所防备,还真要被其所伤。” 刘永的长剑略略向前用力探出。 冰冷的剑尖刺入了巫师的皮肤。 这家伙猛然跳起来,试图反抗,被早有防备的齐臻用铜锤在后面猛砸了一下,紧接着,廉踌也扑过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巫师再次跪在了地上,嘴角有血流出来。 眼见着反抗下去没有好下场,巫师擦了擦嘴角,小声说道,“陛下所猜不错,此事确实是我家南王指使,意在用此方法来达到逐步瓦解蜀军军心的目的,小人也是刚刚来此不久,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不过,此事皆因你蜀中有人暗与我家南王私信引起,南王要小人用此身份做掩护,与其密谋大事。” 刘永大惊。 “此是何人?” 廉踌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不由得瞪大双眼。 “小人尚未见到此人,我家南王吩咐,要小人只要暂时住在大幽庄前的寺院里,说三天后自会有人前来寻我。”巫师回答。 刘永迅速地思索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守在宫门外的一名禁军武士忽然跑了进来。 “陛下,宫门外聚集了无数的城中百姓,皆言要陛下不可伤了大师,还说,此人是上天派来相助我蜀汉的,陛下若不肯顺从天意,恐社稷不保。” 刘永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杀机。 刘永的长剑挥起,却又在即将接触到巫师头顶的时候停住。 这一刻,刘永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 “太后驾到。”宫门口,值班宦官叫道。 廉踌和齐臻对视了一眼,慌忙跑出去跪迎吴太后。 刘永却还在思索,心里计算着时间,待听到吴太后的脚步声即将跨过最后一道门槛的瞬间,刘永再次举起了长剑。 “皇儿住手!” 时间被刘永拿捏得刚刚好。 吴太后一只脚踏进大厅,刚好看到刘永怒不可遏的样子,于是大声叫道。 刘永的长剑略略停顿了一下,紧贴着巫师的肩膀滑落到地上,将地面铺着的血红色兽皮毡也割开了一条口子。 “母后可知此为何人?”刘永故作惊讶状。 “皇儿休要多问,哀家只知此人乃是为我蜀汉平安而来,即便此法不能全部如哀家所愿,也伤及不到我蜀汉筋骨,陛下又何必要与其计较?哀家不似你家皇兄,凡事皆赖大师。收复我蜀汉失地,陛下自去出兵,只要留下此人,哀家自有理会。”吴太后说着,已经来到了刘永的跟前,并随手将其长剑夺下,放在了桌子上。 巫师见吴太后到来,立刻有了依仗,转而跪在了吴太后的脚前。 “太后乃明理之人,小人皆为我蜀上百姓着想,还望太后保我性命。待日后我蜀上平安,陛下自会知道小人之心。” 吴太后伸手将巫师扶起来。 “翎儿,且带大师先去哀家宫中少歇,哀家与皇儿自有话说。” “奴婢领旨。”翎儿答应着走过来。 “母后不可放了此人。”刘永叫道。 齐臻挡在了门口,恶狠狠地看着翎儿和巫师。 翎儿被吓到了,向后退出几步。 吴太后的细眉微微跳动了几下。 “皇儿若果真要杀此人,哀家倒想先行一步去地下见过先帝。” 刘永怒目而视,却又毫无办法,退后几步坐在了桌子旁边,很久之后,抬起头来,对着齐臻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道路。 廉踌拉了一把齐臻,低语道,“你这厮,勇猛有余,却是缺少心机。” 齐臻不懂廉踌的话,但是,看到刘永已经要自己闪开,也只好退到了一边。 翎儿迅速带巫师和几名女孩子离开。 这时候,几名御医听到声音从外面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正在城中巡视的陈祗。 “陛下此时不可再动怒,当心气火攻心引起重疾。”一名御医说道。 刘永微蹙着眉头,一声不吭。 陈祗感觉到了异常,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陛下,微臣方才巡城,见到众多百姓聚在宫门外,不知发生了何事,特意赶来探寻。闻百姓言,陛下擒获了一位大师,众人特为其求情而来。想昔日,曹魏大军来袭,陛下在宫中作法,却令蜀上诸郡皆失,今日若陛下不思前车之鉴,恐蜀上难安。此人既令全城百姓如此拥戴,想必也是一妖言惑众之人,陛下不可不查。” “放肆!”吴太后没等刘永说话,已经手指陈祗喝道,“想你只是一介臣子,何敢来参与我母子之事?” 陈祗慌了,跪在了吴太后跟前。 “微臣不敢,只是见陛下愁眉不展,想要宽慰几句而已,若是太后不允,微臣不再提起此事也就是了。” 吴太后哼了一声。 刘永站起来,轻轻推开了桌子上的长剑。 “陈大人亦是为了朕着想,母后休要责怪。”刘永说着,看了一眼门口边的值班宦官,“你且去宫门外,晓谕众位百姓,便说朕只是带大师来宫中议事,并无伤害之意,要百姓不必担心。” “奴才领旨。”宦官答应一声,和刚才来回报的武士一起出去了。 吴太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皇儿病体如何?可是因为去江州巡视,一路上多有劳乏所致?” “有劳母后记挂,儿臣并无大碍。”刘永回答。 “陛下身体健壮,只是偶有怒气,若想尽快恢复,当不可再动怒,臣等正在商讨用何样药物。”一名御医插进话来。 吴太后点头。 “此事全赖几位先生了。”说着,吴太后转而看向了刘永,“皇儿去往江州一趟,回来就病了,许是此行不顺,夜晚过于疲惫,切记,日后还需保重龙体,不可过多沾染狐媚之气。” 吴太后的话看似平常,却令刘永大吃一惊,这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指张皇后了。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刘永不敢多说,慌忙答道。 “皇儿安心服药,哀家明日再来探望。”吴太后说着,起身离开。 第101章 欲擒故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你等也暂且退下。”送走了吴太后,刘永对几名御医吩咐道,“朕的病无大碍,你等不必为此劳心。” 御医自然也知道刘永这病的根源所在,只是不敢明说,听到吩咐立刻答应着离开。 陈祗走到刘永的身边,一脸的愁苦状,说道,“陛下就这样放掉了此人,微臣深恐其日后生乱。” 刘永苦笑。 “太后不允,朕虽有诛杀之心,却也无能为力。” 陈祗叹气道,“自古后宫干政者,皆无善终,昔日后汉恒、灵二帝在时,由于董太皇太后和何太后的地位之争,最终导致了十常侍作乱,开启了宦官当政的先河,致使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今日陛下若一味的迁就太后,难保日后重蹈恒、灵二帝覆辙。” 一边的廉踌有些不悦,插嘴道,“如陈大人所说,是要陛下落下一个不孝之名?”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微臣只是要陛下以社稷和天下苍生为重。”陈祗回敬道。 “陈大人这般精明,却也有糊涂的时候。”廉踌忽然笑道。 刘永瞥了廉踌一眼。 “陈大人乃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着想,与精明和糊涂又有何关联?”刘永说道。 “这倒也是。”廉踌意识到了什么,嘿嘿一笑,说道,“陈大人敢于直谏,忠心可嘉,微臣所不及也。” “算了。”刘永笑道,“陈大人还是先回府中休息,此事朕会尽快处理。” 陈祗看了看刘永,又把目光转向了廉踌,觉得这二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过,他没有多问。 陈祗离开不久,廉踌再次凑向了刘永,却被刘永当胸打了一拳。 “你这厮,险些坏朕大事,若是再敢这般胡乱猜测朕意,当心朕日后逐你出京,永不相见。” 虽然被打,但是廉踌还是为自己能够猜中刘永的心思而感到高兴。 “你且去宫外。”刘永又说道,“若是百姓们已经散去也就算了,若还有人在此,你当代朕当众做出解释,暂安其心,诸事,还需待三日后处理。” “微臣遵旨。”廉踌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刘永苦笑摇头。 这时候,几个御医已经亲手熬制好了药物,并要一名宫女端到了刘永的跟前。 刘永知道自己的病,虽然此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刘永不想用药。 三天后,大幽庄城外不远处的那座庙宇: 庙门前聚集着数以千计的百姓,很多人都是从成都赶来,只为能够见到这位异人一面,求得一纸平安符。 由于有吴太后带头,短短三天时间,其所拥有的信徒已经不下万余人,颇有当初张角创立太平教的势头。 如此迅猛发展起来的队伍,其可怕程度当不在外敌入侵之下。 新任柳城太守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惊不已,立刻派来了一名武士前来探听消息。 武士带着五十名蜀军士卒来到庙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几名丫鬟手拿厚厚的白色绫子走出来,分发给众人。 “速取一块过来,本将军倒要看看是何样符咒。”武士吩咐一名士卒道。 士卒跑了过去,没一会,便手拿一块白绫子回来。 绫子上面画着一些根本看不懂的图案和符号,就像是一条条盘结在一起的虫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将军不可损坏,此符以火燃烬之后,以清水服之,可解百毒,亦可保一生不受外力伤害。”士卒对武士说道。 武士一惊。 “你等也都这样认为吗?”他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其他士卒。 “其人有异能,此话应当不假。” “若我满营将士皆服此符,铸就铜墙铁壁,又何惧曹魏大军?” “祈请将军要我等皆去求得此符。” 众人纷纷说道。 武士的脸色大变。 “何来妖人,竟然蛊惑我军心?”话音未落,挥剑斩杀了一名正要去索要符咒的士卒。 众人大惊,纷纷停住脚步。 “此乃妖言惑众,速速驱散百姓,擒住那妖人,不可使其逃走。”武士的头脑还算清醒,大声吩咐道。 可是,身后众人却都没有动,几个站在前面的人还跪在了地上。 “将军不可触怒神灵,小人等皆闻太后娘娘亦对其厚待,若将军贸然行动,恐身家性命不保。” 武士几乎不敢相信面前所发生的事情,手持佩剑怔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候,一匹健马飞驰而来,马上的大汉腰间缠着一条链子铜锤,来到那武士跟前,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显得更加吃惊。 “你等在此等候,本将军去去便回。” 随着武士的离开,众士卒一哄而上去庙门口索要符咒。 武士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庙宇的后面。 这里停着一辆车子。 刘永今天破例没有骑马,坐在车子里俯身向外面看着。车子的旁边,一身便装的廉踌带着十几名同样是便装的禁军武士,神情冷峻地看着庙门。 “将军何来?”刘永看着来到车子跟前的武士问道。 这名武士只是柳城太守跟前的一名副将,自然不认得刘永,不过,看其这般气派,料想一定是京城中的某位高官,于是,在马上躬身道,“小人乃是新任柳城太守身边副将,我家太守大人听闻此处有众人聚集,恐有人趁机闹事,故而派小人前来巡查。” 刘永点了点头。 “此种情形,将军作何感想?” 武士想了想,说道,“小人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也觉得此事不妙,想此人竟然用此种方法欺瞒我蜀中百姓,进而连我军士卒也大部受其蛊惑,长此以往,恐我军战力大失,这对我军对敌极其不利。” 刘永看了一眼身边的廉踌。 廉踌连连点头。 一个小小的太守身边副将能够有如此锐利的思维和鉴别能力,实在是难得的很。 “将军所言极是,既然来了,就不必急于行动,你且召集手下众人,来此听候吩咐。”刘永说道。 武士看着刘永。 齐臻忍不住,在武士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武士惊得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慌忙就要下马大礼参拜,被刘永摆手制止了。 “将军不可暴露了朕的身份,速招众弟兄来此等候吩咐。” “小人遵旨。”武士拨马离开。 又过了一会,一名被派去探听消息的内宫宦官跑了回来。 “启禀陛下,奴才奉旨在庙里打探消息,见到了几位朝中大人的家奴,皆言是来替主人求取平安符咒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试图靠近妖人。” 刘永的脸色灰白,朝廷大臣尚不及一名武夫,想来实在是可悲得很。 第102章 将计就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不必着急,再去探来。”刘永吩咐道。 “遵旨。”宦官离开。 刘永从车上下来,盯着人影晃动的庙宇后门。 “陛下可想亲自进去看看?”廉踌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廉将军可是觉得心痒难耐?”刘永说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经过了易装,但是,自己和廉踌都曾经在那巫师的面前出现过,更何况并不知道前来和他接触的人是谁,如果是陈季这样的老熟人,贸然进去,恐怕会破坏了整个计划。 “陛下,有人来了。”一直站在刘永身边不曾出声的齐臻忽然说道。 刘永扭过脸去。 一辆马车沿着一条很僻静的小路缓缓而来。 车子的两侧分别跟随着两名穿戴华丽的丫鬟模样的女孩子,而在车子后面,还跟着一名略略有些驼背的男仆,此人的样子有些滑稽,走起路来还有点跛脚。 从表面上看,这应该是哪一户大户人家的夫人或者小姐出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果然,车子过去不久,就停在了庙宇后门前,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从上面下来了一位体态略显臃肿的老妇人。 刘永回头看了一眼齐臻。 齐臻却好像发现了哪里不对。 “这个人好像很熟,可……”齐臻挠了挠脑袋,做出一时间想不起来的样子。 “你这厮,除了酒肉忘不掉,还有何事是忘不掉的?”廉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齐将军说的可是这个男仆?”刘永指了指车子后面的男仆问道。 齐臻点头。 刘永也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带着丫鬟是为了驱使方便,那么带着男仆就应该是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可是,这位老妇人却带着这样一个形象猥琐,甚至还跛脚的男仆,其意何在? “速去查明此老妇人的身份。”刘永回头吩咐道。 廉踌在禁军武士们的脸上扫视了一眼,挑选了一名平时做事比较精细的武士。 武士将身上藏着的短刀交给同伴,整理了一下衣襟,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向了车子。 此时,那位老妇人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后门,那名跛脚的男仆也紧跟在后面,车子跟前只留下了抱着鞭子的车夫。 武士走过去,假意围着车子转了几圈之后,开始和车夫攀谈起来。 不知道二人都说了些什么,足足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武士才绕开众多的行人,回到了刘永等人的身边。 “小人已经打探清楚,此乃是尚书令府中车辆,那位老妇人便是尚书令夫人。”武士说道,“其人平时每隔数日便会来此一次,原因是她与庙中之人相熟,经常会接济庙中之人。此番前来,并非因为巫师之故。” “尚书府?”刘永略一沉思,“可是费恭的夫人吗?” 武士点头。 “原来如此。”刘永似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邓懿被自己处斩之后,其家人被赶出京城,据说,费恭将其生前做喜爱的一个侍妾带回了自己的府中,初听起来,这费恭无外乎只是一个老色鬼而已,可是,刘永却想到了另一个层面,那就是费恭和邓懿之间存在的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位侍妾,大概就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将当初费恭在金殿上极力要置邓懿于死地的事情联系起来,刘永大致理出了头绪。 费恭果然狡诈过人,就这一点来说,邓懿的死实在算不得冤枉。 “廉将军速带人进去,严密监视那个男仆,切记,不可使任何人发现端倪。”刘永急道。 “是。”廉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答应一声带着人离开。 这时候,那名柳城太守身边的武士也带着人赶来了,很多人的手里还拿着刚刚求来的符咒。 听到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当今后主,这些人的精神立刻振作起来,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甘心,偷偷将符咒藏在贴身的口袋里。 刘永现在没时间与这些人计较。 “速将庙宇的前后门控制起来,没有朕的吩咐,凡是里面的人不得随意出去,违令者斩。在没有行动之前,还要不使众人产生怀疑。”刘永抽出长剑喝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否连大师等人也不得出入?”一名士卒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永看了那士卒一眼。 必定是皇帝,刘永的话起到了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起到的作用。 武士迅速将众人分开,要其混杂在人群当中。 由于百姓众多,而且里面不乏一些官员,这五十名士卒混进人群,根本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廉踌从后门急匆匆跑了出来。 “陛下,那厮果然与妖人熟悉,现在正在一间禅房里与之密谋着什么,可否进行抓捕?” 刘永思索了片刻。 如果现在动手,自然可以搞清楚二人到底在密谋什么,但是,这样做很可能要真正的主谋——费恭得以逃脱嫌疑。 思索了很久之后,刘永忽然对廉踌说道,“你且回去,待其与妖人密谋之后,再行抓捕,切记一定要不可惊动了任何人,只要秘密将其带到朕的跟前。” “你是说暂且放过那妖人?”廉踌有些不解。 “朕已有主张,廉将军无需多问。日后,自见分晓。”刘永说道。 廉踌眨了眨眼睛,转身回去了。 庙宇不大,进入里面的人大都是很有身份的,一些普通百姓都在外面等候。 在最后的一间禅房里,那个弓腰跛脚的家人刚刚走出来,就被从后面突然袭来的一块青石砸昏了。 片刻之后,他已经被廉踌带到了刘永的跟前。 “还不跪下,此乃当今圣上。” 这家伙一睁开眼睛,就被一声大吼吓得瘫坐一团。 没费什么力气,这家伙已经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此、此事皆是费恭大人与那孟焯私信所定,小、小人只是受命来此,实在不敢反叛朝廷。”那人吓得浑身哆嗦着,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永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 “朕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能按照朕的意思去办,待事成之后,朕会重重赏你,要你此生衣食无忧。” “小、小人愿意。” 刘永点了点头,走到那人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人慌忙答应。 “小人一定照办就是。” “报上姓名。”廉踌喝道。 “小、小人姓秦,只是来到尚书府之后,费大人赐名费福,专门掌管费大人身边事宜。”那人回答。 第103章 刘永南征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所有人,随朕回去。”刘永一声吩咐,众人各自寻找自己战马离开。 就连那位柳城太守身边的武士也带着人迅速撤离。 回去的路上,刘永看到依然有大批的百姓从大幽庄和都城的方向赶来。 半个月之后。 皇宫,永泰宫: “回禀陛下,那个叫费福的人果然来了,现就在宫门外候旨,可否将其带来?”一名武士进来回禀道。 刘永拍了一下手。 “速传他来见朕。” 此时,张皇后和张绍等人已经回来,董麒也已经被刘永派往了南方边塞,而张绍和廉踌各自掌管本部人马,加紧操练,随时防备曹魏反扑。 在张皇后的极力推荐下,刘永下旨要赵统来京议事,意在带其南征。 刘永知道南方多异人,要想彻底征服南人,解除自己收复失地的后顾之忧,唯有很好的利用费恭,才有可能取胜。 这也是刘永故意不抓那南方妖人的真正用意。 “小人参见陛下。”费福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没等刘永说话,他已经将黑色的靴子脱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封写在绸子上面的信,高高举起,“此乃费恭大人写给孟焯的亲笔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刘永要费福站起来,自己则展开书信。 书信的上面还带着费福脚上的汗臭味。 “原来你是建宁人?”刘永看完书信后,对费福问道。 建宁,在蜀汉时期乃是一个十分偏远的郡,原本叫做益州郡,刘备称帝时,改为建宁。此地与孟焯所统辖的地区接壤,孟焯屡次进犯,都是由此地而起。 “小人正是。”费福答道。 “费大人知你对建宁地形十分熟悉,在信中要你作为孟焯的向导官,引兵攻克建宁,随后再图我整个蜀汉。”刘永说道。 费福不知道信中内容,听到刘永这样说,早吓得冷汗直流,再次跪倒在地上。 “陛下恕罪,小人实在不知费大人用意,天胆也不敢做这等事情。” 刘永却笑了,将书信重新卷好,递回给费福。 “你只管按照费大人吩咐行事,朕即日兴兵南征,届时,自然会派人前去寻你,此番胜负,全在你一人身上。” 听到刘永竟然也这么看重自己,费福感激涕零。 “小人愿意随时听候陛下调遣,绝不使南夷踏进我蜀汉一步。” 费福离开不久,廉踌和陈祗被刘永招进宫里。 “待朕走后,你二人要严密监视那妖人动向,只待听到我大军取胜消息,立刻将其斩首,并将真相晓谕我百姓,不得有误。” “陛下身边只带赵统一人,恐很难取胜,素闻南夷多狡诈,陛下还需谨慎。”廉踌叮嘱道。 刘永淡淡一笑。 建宁郡: 建宁郡地方不大,当时所辖只有四个县,在董麒到来之前,已经尽皆陷落在南人之手,董麒带兵赶来,乘敌不备,一举收复了一个县,随后,派人前来联合郡守,要他一同出兵,携手击退南人。 郡守不敢耽搁,夤夜出兵,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南人的伏兵,火光中,蜀军士卒看到到处都是鬼影一般的虚幻人影,有如传说中的阴兵,立刻大乱,抛下武器各自逃命。郡守无奈,只好退守孤城。 董麒的人马也被南人围困在了那座面积不足五十公里的小小县城里。 在刘永带领人马星夜赶来的时候,董麒所发出的紧急文书也正在送往成都的路上。 先锋官赵统在距离敌军大营仅二十里的地方扎营。 围困县城的南人不多,但是,各个彪悍异常,很多人甚至不穿外衣,只用兽皮之类的东西围在腰间,手里的武器也是形状各异,是蜀军所从未见过的。 “报,敌军知我到来,正有一支人马向我大营奔来,前部王将军请求出战。”一名士卒跑进大帐,对赵统说道。 赵统想了想。 “告知王将军不可贸然出击,敌军欲趁我远路而来,士卒疲惫之际偷袭,不可上当。只要严守营寨,静观其变。” “是。”士卒跑了出去。 赵统脱下身上的铠甲,换上了一件轻便的长袍。他打算去前营亲自看一看,倒要看看这些南人有何不同之处。 敌军距离前营不足一公里,他们并没有搭建帐篷之类的东西,而是席地而坐,摆出一副稍事休息的样子。 “还需提防敌军趁夜前来偷袭大营。”被称为王将军的前部武士提醒赵统。 赵统没有说话,背着手看着,忽然用手一指:“王将军请看,敌军所持者何也?” “当是藤牌。”武士回答。 赵统点了点头。 藤牌要比蜀军普遍使用的铁制盾牌轻盈许多,形状也大不相同,如果将其倒置过来,就如同半个编制紧密的铠甲,可以护住整个前身。 “素闻南人的藤甲军厉害无比,敌军用此等物件作为护身之物,当可躲避我连弩。王将军不可轻敌,固守为上,待本将军与城中董麒取得联系后,在做计较。” “末将遵令。”武士回答。 “赵将军果然要这般耽搁下去?”回去的路上,一名中军官不解道。 赵统微笑。 “南人多疑,若见我迟迟不肯出战,久之必生疑心,待其恐我偷袭后撤之际,我大军追之,与城内董麒人马夹击,敌军可破。” “只恐迁延日久,陛下到来责怪将军不前。”中军官有些担忧。 “陛下不同以往,非是那不明事理之主。”赵统说道。 是夜,南人果然前来偷袭营寨,只不过因为蜀营早有准备,长约三里的沟壑深不见底,并在沟壑边缘点起无数篝火,南军藤牌被烧毁大半,只好退回。 由于赵统不许出战,前部大营的蜀军只是在沟壑的边缘鼓噪呐喊,并未追击。 南军一直后撤到了城前,与围城的人合在一起,这才停住。 “报。”一名士卒跑进赵统的大帐,“赵将军所派进城之人无一例外,皆被南人所获,董麒将军也数次派人出城,皆未成功,还请赵将军早定破敌之计。” 赵统有些吃惊。 “南人将此城围困数日,想这弹丸之地难以久守,赵将军还需早图良策。”一名武士说道。 “早闻陛下大军已经临近,却因何迟迟不见动静?”赵统焦急地在大帐里走了几步。 武士想了想。 “陛下虽勇,但对南军并不了解,恐其到来,也是束手无策。” “报。”就在这时,另一名探听消息的士卒跑了进来,“陛下大军已经兵临建宁城下,传旨要我等在此据守,以拖住此处南军,待建宁城前敌军被破,此处敌军自然瓦解。” 赵统兴奋得搓着大手。 “陛下果然高明,绕道取围困建宁之敌,这区区小县,自然得安。” 第104章 遇诡阵 刘永受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在接到董麒的求救文书,知道他被困在建宁郡所辖的一个小小县地之后,和赵统一样,本也打算立刻前去救援,可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南人此番的目的是建宁郡,围困县城只是想要阻挡赶来增援的人,自己如果前去,岂不正中敌人下怀。 于是,刘永临时改变路线,直取建宁城。 此时,建宁城已被南人围困多日,可谓是弹尽粮绝,就连太守也只是每天长吁短叹,望着城外叹息。 刘永的突然到来,让那些守城的蜀军们本已绝望的心瞬间充满了希望。 “陛下亲征,弟兄们今晚随太守大人出城击寇,保我疆土。”一名传令官手持一块黄色绫子,围着城墙的下面飞马疾奔,一边大声喊道。 守城士卒纷纷探着头向下面看着。 虽然看不到那绫子上面写着什么,但是,城外敌军的后面,那飘扬的旌旗和数不清的蜀军号衣,还是可以叫人感知到救兵的威武雄壮。 “启禀陛下,我军距离敌军已经不足五里,敌军毫无动静,想必是早有准备,可否继续向前,一鼓作气杀入敌营?” 一匹黑色健马从队伍的前面来到刘永跟前,马上的武士一身乌金色铠甲,看上去颇有点酷似张绍。 “止住前军,待朕亲自去看。” 随着刘永的声音落地,传令官手中的青色令旗高高举起,用力摆动,行进中的蜀军顷刻间停住,十几名将领几乎同时催马向刘永所在的地方而来。 刘永的头顶,火红色的绫罗华盖伞随着傍晚的清风发出呼啦啦的声音,五十名手持利刃的护卫在战车前面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各色武器在夕阳下反射起无数道冰冷的光波,蜿蜒如一条巨大的贴地长龙,气势逼人。 刘永从战车上跳下来。 早有人将战马牵到了刘永的跟前。 “陛下不可穿此袍前去。”一名贴身护卫提醒道。 刘永脱下身上金黄色的龙袍,露出里面银白色的一身软甲,有人递过来那条血色的大氅和那条同样闪烁着银光的长戟。 另一匹战马来到刘永的跟前。 “射上城头的圣旨已被守军取走,奉旨传递消息的弟兄未归,想必是被南人捕获。” 刘永的眉头微微挑起。 “暂且在此安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轻动。” 传令官迅速离开。 “你等不必跟随,只要齐臻将军一人足矣。”刘永又回头吩咐那些护卫们道。 “陛下不可轻敌。” “朕便装前往,胜似你等护在身边。”刘永说着,已经催马向前而去。 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周姓将军听到刘永亲自前来,带领两名副将迎了上来。 “末将观敌军大营有异,虽不见多少士卒,却不时有烟尘腾起,恐有伏兵,故而不敢轻进,还请陛下亲自观之。” 刘永点头。 战马继续向前,已经距离南人的营帐不足二里,以至于身后的齐臻都紧张起来,俯身抓住了刘永的战马撕缰。 “陛下不可再向前,担心敌军突施冷箭。” 刘永停住。 前面的南人大营十分凌乱,几乎看不出任何章法,营帐之间的距离或远或近,中间也没有任何设施,令人奇怪的是,这里几乎听不到人声和马声,除了偶尔会有一两个身披兽皮的南人若无其事地从营帐中间走过以外,毫无动静。 如果是在午夜,这样的营帐安置,会令人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片随意安葬的坟地。 “陛下请看。”周姓将军忽然用手一指。 刘永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缕细如小臂的黑色烟柱正沿着营帐的后面缓缓升起,它就像是一条被禁锢在桶状物体当中的炊烟,又如同一条盘结而上的巨蛇,几乎没有任何纷杂,也看不到任何辅助物,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凉。 “南人多有异能者,应晓谕三军不必被其异象所惑。”刘永的嘴角微微翘起,对周姓将军说道。 “营帐之中如此冷清,恐其中有诈,依末将之见,当暂且固守,观其变化在做计较。”周姓将军提议道。 “朕的旨意已经下到了城里,今晚我守城将士将会主动出击,我等岂可坐视?一旦听到我军将士出城,我等立刻出击,击敌军之后。”刘永没有理会周姓将军的话,说道。 周姓将军还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入夜,火把的光束照亮了刘永的大营,与隔着敌军营帐的城头上的火光辉映着。而敌军中间的营帐却是一片寂静,连一点火光也看不到。 忽然,一枚前端燃烧着的羽箭从城头上飞起,在漆黑的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紧接着,刘永的大营当中同样飞起一枚相同的羽箭。 两支羽箭在空中交错,长长的哨音刺破浓重的夜色,如流星陨落,立刻引来地面上的一片喧嚣。 城门大开,守在城里的蜀军将士蜂拥而出。 与此同时,刘永的大营之中也涌出无数勇士,马蹄声和呐喊声响成一片。 刘永骑在马上,挥动长戟当先飞马出营。 “保护陛下。”众多的护卫在齐臻的带领下从后面追来。 已经可以看到敌军那高矮不一的营帐尖顶了,刘永忽然勒住了战马。 战马在强劲的惯性催动下高高扬起前蹄,落下的时候激起一阵灰尘。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的营帐就像是被人安装了轱辘,开始缓缓地向两侧移动,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条几近透明的黑色影子,影子在地面上跳跃着,若隐若现。 忽然,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这些影子挥动起长长的手臂,瞬间,无数条火舌伴随着滚滚浓烟劈面而来。 几乎就在同时,在队伍的两侧出现了同样的黑色影子,同样是挥舞着手臂,浓烟烈火伴随着鼓声而来,就像是伴随着雷声而降的天火。 紧跟在刘永身后的蜀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如同见到了前来索命的厉鬼,立刻向后面退去。 “此乃疑兵,众弟兄只管冲杀。”刘永大吼道。 可是,他的声音在这战场上的杂乱声中,显得无比空远而无助。 刘永大怒,挥动长戟迎着那些影子而来,长戟所到之处,是一阵落地的血雨,这些扮成影子的南军士卒顷刻间被打翻了十几个。 一道火光闪起,一名南军士卒对着刘永的战马掷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棒,火焰竟然点燃了战马的鬃毛。 这匹久经战阵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掉过头来,向来路上狂奔而去。 第105章 真假难辨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敌军由两侧包夹而来,身后的敌军更是疯狂追来。 到处是火光和叫声,刘永身上的大氅也被烧着了,无奈之下,刘永将其扔掉了。 好在这时候,齐臻带领着护卫们赶来,挡住了追赶刘永的敌军,虽然如此,两侧蜂拥而来的敌军还是点燃了刘永的营帐,众多的蜀军将士在火光中乱窜。 “不可使大营有失,速速调拨人马救火。”刘永叫道。 然而,蜀军将士已经被这从未经历过的战阵吓到了,哪里还能顾及到去救火?更何况这时候,南军的长抢手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人在当初与诸葛武侯决战的时候学到了很多战场上的知识,知道蜀军士卒大都是以短刀为主,长枪在地面上虽没有短刀灵活,但是却可以在远距离对敌造成杀伤。 刘永在齐臻等人的保护下冲出重围,回过头来,只看到到处是四处逃窜的蜀军将士和恶鬼般四处追杀的南军。 大战持续了整整大半个夜晚。 天要亮的时候,刘永等人勉强收拢残兵,士卒折损过半,几名马上将军也在混战中阵亡。 一个令刘永更加懊悔不已的消息传来:建宁城已陷入敌手,太守阵亡。 这一战,刘永甚至觉得比自己失掉了成都城更加令他绝望。 “传旨下去,大军在此修整,没有旨意,不可出战。”刘永吩咐身边的传令官道,又扭头看着齐臻,“齐将军代朕去各营寨巡视一番,受伤士卒要好生安抚,尽力保证其生命安全。” 齐臻去了。 刘永走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中军帐。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南军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这要刘永有些奇怪,难道他们此番出征,只在意一个小小的建宁城? 孟焯究竟有何打算,接下来自己的仗要如何打法? “陛下。”一名中军官从外面跑进来,“营门外有一个自称叫做费福的人求见。” 刘永猛然站起。 自己怎么竟然忘掉了这个人。 “速速有请。” 没多久,弓腰跛脚的费福在中军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不必多礼,费将军此来,朕复夺建宁有望了。”刘永喜道。 费福却是满脸的忧郁状。 “陛下,那孟焯十分彪悍,此番用兵又有我蜀人相助,恐怕陛下稍有不慎,还会导致惨败,小人虽然绘制了城中的兵力部署图本,但是,急切间很难攻破。小人还听到一个消息,便是孟焯正从南夷调来一支人马,据说乃是当年那木鹿大王后人,此番还带来了数千条毒蛇,若是果然此人到来,陛下还需谨慎处置。” 刘永大惊。 当年诸葛武侯在南征孟获的时候,曾经用火攻之法战败了这位善驱猛兽的木鹿大王,却不想其后人又来作乱。 “多谢费将军提醒。”刘永想了想,说道,“你可暂且回城,明日傍晚待朕派人与你在城门口联系。” “小人告退。” 送走了费福,刘永展开了他送来的图本。 哗啦啦的声音叫刘永的神经骤然绷紧。 图本明显有改动的迹象,很多地方涂抹过的痕迹还没有干透,是费福开始画的错了,还是城内敌军一直在不停地变动? 刘永忽然笑了,费福说,孟焯有蜀人在帮助,这个蜀人难道指的是他自己? 放下图本,刘永沉思了一下,然后,背着手走出大帐。 第二天的傍晚: 由于蜀军被战败,现在已经退出很远,城里的守军大部分逃走,剩下的也基本上已经投降,所以,孟焯允许在每天早中晚三个时辰之内可以打开城门,要百姓们出入,当然,盘查得相当严格。 费福按照和刘永的约定,等在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道路的一侧,走来了两个人。 接近树林的时候,费福看清了来人。 “小人没想到陛下会亲自前来,小人给陛下请安。”费福说着就要跪倒叩头,被刘永一把拉住。 “此事重大,朕深恐他人泄露消息,只好亲自前来。”刘永解释道,随后,对身后的齐臻低声叮嘱了几句什么,齐臻去了树林外面。 “你送来的图本非常详细,朕已经按照敌军的部署下旨三军备战,而且,行动就在今晚。” “今晚?”费福有些吃惊,“时间如此仓促,陛下果真准备好了?” 刘永点头,压低声音:“不过,在这之前,你还要替朕做一件事情。” “陛下请讲。” “帮朕带进城里几个人。” 费福显得有些为难。 “陛下当知,现在城门口盘查得很严,小人若不是还有一层向导官的身份,恐怕也很难这么顺利的进出。陛下要小人带人进去,恐怕……” 刘永拍了拍费福的肩膀。 “你只管带着他们进城,朕相信绝不会遇到阻拦。” 费福咽了一口唾沫,显得极其无奈。 刘永摆手,两名易装后的武士从树林的另一侧走过来,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身上连一件武器也没有带。 “此二人皆是我蜀中勇士,今晚攻城之时,他们会奋力打开城门,届时,费将军只要沿街鼓噪,便说蜀军已经进城,以达到扰乱南人军心的目的即可。” 两名武士对着费福点头微笑。 “陛下这般小觑南人,敢是拿攻城只做儿戏?”费福无法想象刘永这样轻描淡写的安排,便能攻克城池。 “费将军只管按计行事,攻破此城,汝便是这场决战的第一功臣。” “好吧,小人遵旨就是。” “如此甚好。”刘永赞许地对费福点了点头,也不多做叮嘱,转身离开。 他要尽快赶回去,重新部署一下针对敌军火攻的阵法,虽然识破了费福欺骗自己的伎俩,但是,敌军的鬼影和烟火却依然在蜀军将士心里埋下了阴影,自己必须用实战来证明其并不可怕。 费福带着两名武士来到了城门前。 守在城门口的南人,样子实在是凶恶得很,不要说城中百姓,就连两名蜀中武士,也被着实吓了一跳。 一名手里拎着一条“毒蛇”的南人拦住了费福。 武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武器。 乍看起来它确实和毒蛇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只有不足两米长,但通体涂抹着厚厚的一层血红色油脂,看上去既轻便又无比坚韧。他赤裸着上身,腰间扎着一条足有手掌宽的兽皮腰带,固定着刚刚垂到膝盖处的一条粗布短裙,上面凝结着一层足有铜钱厚的油污。 费福显然也对南人很是惧怕,老远就堆起了满脸的谄笑,似乎是不经意间扬了扬手臂,宽大的袍袖里微微露出一件白色的物体。 那南人怔了怔,向费福身后的两个人看了一眼,转身走开。 第106章 孟焯的如意算盘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一走进城里,费福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还不时地回头对两个人说着话,似乎生怕两个人会走丢了。 大街上极静,几乎看不到行人。 尽管孟焯在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出榜安民,但是,对于这里的百姓们来说,这些喜食生肉、性格不羁的人总还是要比蜀人可怕得多。 两个人边走边观察着四处的动静。 就在接近太守府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站住了。 “费将军可是要将我二人一直带到孟焯的身边去?” 费福想了想,回答,“小人日前来给孟焯大王送信,很受大王器重,现在对小人也是极其信任,带你二人去府里,也不会引来怀疑。”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就请费将军独自回去,小人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城上守军虽重,但大都十分松懈,想来对城里的百姓并不戒备,我二人还要继续观察一番。”一个人说道。 费福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忽然咧嘴笑了。 “二位将军对今晚的行动可有把握?” “我二人受后主厚恩,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报答,今日既然蒙后主信任,自当全力以赴,虽死无憾。” 费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冷言道,“只恐你二人进的来,却出不去。” “费将军何意?” 二人显得很吃惊。 费福不等二人再说什么,转身就向不远处的几个南军士卒跑去,嘴里还大声地叫着什么。 “这厮,果然已经真的投敌。”一名武士小声说了一句。 “陛下果然圣明。”另一个人也说道。 其中一个人在袖口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铁制圆球,单臂一扬,对着费福掷了过去。 圆球携带着阴冷的飓风砸在了费福的后脑上。 这家伙弯曲的脊背向上猛然一挺,圆球砸碎了他后面的颅骨,黏稠的脑髓混合着黑紫色的鲜血一同涌了出来。 等到那几个南军士卒听到声音跑来的时候,费福的手脚还在抽动着,却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几个南人显然并不认得费福,以为只是蜀人之间的火拼,其中一个还用手里的藤条在他的后背上用力抽了一下。 太守府: 孟焯坐在府衙的大堂上。 此人不足四十岁年纪,一张大脸上面横掠过一条褐色的伤疤,就像是一条小蛇趴在上面,头尾几乎相接,把整张脸都分作了两半。耳朵上面挂着的铜制圆环十分硕大,叫人忍不住替他的那肥厚的耳垂担心,生怕会在他剧烈转动头颅的时候将其坠裂。 大堂的台阶下面,还分别坐着几个部落的酋长,也可称之为各洞的洞主,都是和孟焯相同打扮,样子凶得很。 “大王虽初败蜀军,但并未伤其元气,经过这几日的修整,蜀军已经基本恢复战力,依小人所见,今晚大王应使人出城,一举歼灭敌军,再另派人马去将蜀将董麒擒获,随即进兵,直取成都。”一个叫做阿突瀚的洞主提议道。 “闻蜀汉后主就在大营,只是可惜这一战未能将其擒获,今晚小人愿带本洞人马出城,将其擒来。”另一个叫做朵锴的洞主也说道。 孟焯不说话,却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块外面被烤得焦黑,里面却还残留着一条条血丝的硕大兽肉。 “大王敢是已有其他破敌之策?”见孟焯不语,阿突瀚问道。 孟焯端起一个特大号的酒樽,咕隆一声将里面的酒喝了下去。 “众位兄弟有所不知,本大王已经得密报,蜀汉后主正在营中制造木制大箱,本大王估计,此乃是其欲要效仿当年诸葛武侯南征时所用的御敌之法,在箱中装满油木用来攻城,若不成,待我军出城,引燃木箱,里面油木溅起,亦会对我军造成杀伤。据此,本大王推测,今夜蜀军定会前来攻城,我等只要提前将其木箱点燃,令其自焚,岂不快哉。”孟焯抹着油光光的嘴巴,说道。 “大王何以得知?”朵锴问道。 孟焯粗糙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这个消息是费福提供给他的,同时,费福所交给刘永的图本也是孟焯要人绘制的,意在引诱刘永攻城,不过,这件事情他现在还不想告诉给任何人。 “既然大王已经成竹在胸,就请吩咐。”有人说道。 孟焯用手一指朵锴。 “朵大王的阴兵实在厉害得紧,此番还需朵大王派人秘密出城,在蜀军攻城的路上悄悄点燃其木箱,待其箱中油木溅起,蜀军大乱之际,我等出城,一击可成。” “小人遵命,这便回去派人出城。”朵锴说着,站起来就要出去,却又扭回身来,一只满是油污的大手抓起桌子上的大块生肉。 众人哄笑。 “众弟兄用完之后立刻各自回营,今晚随本大王一同上城。”孟焯说道。 众人答应一声,很多人效仿朵锴的样子,拿起生肉离开,也有人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继续畅饮。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蜀人衣服,腰悬佩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孟焯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黎公子声言要出城去刺杀蜀汉后主,怎么又去而复返?想必是因为蜀营看守严密,黎公子不得下手吧?” 来人是黎隐。 自从上次他被翎儿从皇宫之中救出来之后,按照约定他应该在成都城中等待翎儿,然后与她一同逃走。可是,这家伙一直不甘心,只想着找刘永报仇。治好了伤症之后,本想着去投靠司马炎,可是,后来听说司马炎已经撤兵,只留下钟恬一个人守在陈苍古道。而且,司马炎新败,想必也会对蜀人有所提防,于是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南夷来犯,黎隐觉得机会来了。 以他对刘永的了解,他觉得此番与南夷的战事,刘永必然亲征,自己只要多加留意,一定会找到机会动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费恭府里的家人费福。 费福表面上答应帮助刘永破敌,却在一见到孟焯的时候,就被他的样子和所带南军的战力所吓到,立刻继续扮演起费恭走狗的样子。 建宁所属的四个县城,便是费福带着南军攻克。 因为如此,他很受孟焯的信任,所以,当他将黎隐推荐给孟焯的时候,孟焯并没有拒绝。不过,这并不代表孟焯不再对蜀人有所藐视,相反,他觉得蜀人性弱可欺,不可重用,对黎隐自然也是如此。 第107章 初擒孟焯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黎隐被孟焯这样一说,显得极其尴尬,不过,他现在有另外的事情要说。 “大王,小人刚才在街上巡视,发现了费福的尸体,是被人从后面击杀,小人觉得其死相可疑,恐是有蜀军混入城中。” 孟焯怔了一下。 “费福以前便是此城中之人,恐怕是以前结下的仇家,此事黎公子不必挂在心上,只待今晚本大王破了蜀军之后,再做理会。” 黎隐看着孟焯毫不在意的样子,忽然觉得费福实在是可怜得很。 从大堂退出来,黎隐去了城头。 既然孟焯说今晚要和刘永决战,自己正可以寻机报仇。他才不管这两方谁胜谁负,建宁城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扯天扯地的巨大黑色幕布将建宁城完全覆盖的时候,刘永所派出的前部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到了建宁城下。 那位周姓将军也没有骑马,身边只带着两名贴身的副将。 “陛下有旨,遇敌即退,决不可恋战。只要将南夷引到我大营之中,便是首功一件。”周姓将军低声对副将说道。 副将点头,慌忙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身边的传令官。 就在所有人准备俯下身子等待命令的时候,忽然,在队伍的两侧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随后,一道火光闪起,火光中,摇晃着无数条形如鬼魅的影子。 “不好,南人的鬼兵又来了。” 不知道是谁首先看到了这些影子,大叫着跳了起来。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勾起了恐惧,连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战马也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不停地打着响鼻,显得暴躁起来。 朵锴的这些所谓的阴兵确实很令人害怕,伪装得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在这大战即来的时刻,他们的突然出现,顷刻间叫蜀军大乱起来。 带着浓烟烈火的南军嚎叫着扑过来。 蜀军在他们还距离很远的时候,已经开始四散逃跑,地上,到处都是被扔掉的刀枪和铠甲,还有几十个涂着油脂的巨大木箱。 南军得到的命令是将这些木箱点燃,然后利用蜀军的方法来对付蜀军。 一个南军士卒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木箱,果然看到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两端被削尖的木棒和竹签,浓烈的油味扑面而来。 “大王所料不错。”士卒叫道。 这些人迅速按照事先的安排,将装载着木箱的车子调转,并很快在箱子的底部找到了可以令木棒和竹签子弹射起来的机关。 “点火!” 随着一个头领的吩咐,几十只木箱被点燃,里面的木棒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城上的孟焯和几位洞主俯身看到大火已被点起,立刻挥动手里的旗子,示意打开城门。 南军从城里涌了出来。 那些点燃了木箱的南军士卒,此时也已经搬动了箱子底部的机关,打算好好看一场蜀军被袭击的好戏。 然而,事情并非想象的这样。 这些原本应该按照既定方向弹射而出的利器,却不知为何改变了方向,如同一条条燃烧的匹练,循着相反的方向而来。 一时间,只见天空中飞舞着无数条火舌,发出一声声锐利的哨音,笔直地向刚刚冲出城来的南军士卒头顶砸来。 有几根还飞上了城头,引燃了城上的几杆旌旗。 城上城下,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刚刚逃走的蜀军随着刘永的一声令下,折返回来,高举着火把冲向敌群。 “当先入城者,便是这建宁太守。”刘永叫道。 一时间,到处都响起了争做建宁太守的声音。 一只脚已经踏到城下地面的孟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高喊着关闭城门。 黑暗中,一枚椭圆形的铁球凌空飞来,击中了他的后背。 圆球的力量极大,孟焯一个踉跄,差点扑倒。眼前有黑影闪过,两名跟随费福进城的蜀军武士从两侧扑来,将其扑倒。 几名洞主眼见着孟焯被擒,一时间慌了,纷纷过来打算救他,却被一名武士用钢刀横在了孟焯的脖子上,逼迫着这些洞主不敢近前。 “还请大王下令,要所有人停止抵抗,闪开道路,放我大军进城。”武士手里的钢刀紧贴着孟焯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立刻割断他的喉管。 孟焯刚刚被铁球砸了一下,后背还在隐隐作痛,纵有一身蛮力,这时候也已经不敢再反抗。不过,他还算英勇,双眼一闭,摆出一副等死的样子。 武士的钢刀向下挪动了半寸,用力一推。 冰冷的刀锋割破了孟焯的衣服,在肩膀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孟焯一个激灵。 “将军不可伤了我家大王。”阿突瀚惊叫道。 此时,木箱里的武器已经用尽,蜀军密集的弩箭雨点般射上城头,不时有南军士卒的尸体从城墙上面落下来,拥挤在城门口的人更是被这大火烧得惨叫声不绝。 “朕用火烧掉了司马炎那厮的威风,也要用火烧掉南王的气势。”刘永眼看着蜀军将士纷纷冲进城去,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事已至此,本王不再抵抗就是。”孟焯叹息道,“只是可惜,木悠洞主的天兵未到,否则何至于有今日之惨败。” 几名洞主自然也不想这样抵抗下去,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洞丁才是保证自己继续称王的资本,抵抗,消耗的可是自己的实力。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还在拼死抵抗的南军士卒开始后撤。 蜀军从城门口大量涌了进来。 “周将军和齐将军入城,将那孟焯带到朕的面前。”刘永将长戟挂了起来,坐在马背上吩咐道。 周姓将军带着齐臻立刻飞马入城。 没多久,两名武士押解着孟焯和那十几名洞主一同走出城门。 看着眼前这几个满脸横肉、穿着简单的南人,刘永忽然笑了。 “南王可识得你家后主吗?” 孟焯抬起眼帘瞥了一眼刘永,面前这个英气逼人,却又多少带着一点书生气的人令他有些不屑。 “本王只知蜀汉当初的诸葛武侯,自他之后,再无蜀中英雄可令本王侧目。” “诸葛丞相当初为了收服乃父之心,五月渡泸,历尽千辛万苦,才换来了今日盟约之好。你既为孟获大王亲子,就当以乃父为楷模。不思效忠朝廷也就罢了,因何却要纵兵夺我城池,杀我百姓?”刘永喝道。 孟焯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于回答刘永这样的问题。 “既然落于汝手,多说无益,只管杀来便是。” 有那么一瞬间,刘永真的想要下旨将其斩首,可是,思索了片刻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城中南兵竭尽放走,不可轻易伤害。”刘永吩咐道,又看着孟焯和几名洞主,“至于尔等,朕还要留下来好好款待一番。” 众人面面相觑。 第108章 其心难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建宁城一片欢腾。 很多人涌上街头,想要看一看这位威武大气、胆量与智慧并存的蜀汉后主。 刘永的战马无法在众多的人当中行走,只好跳下马来,与众人招手致意。 这样的场景在刘永收复京城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国之君的霸气程度,最直接影响的便是其身边子民的傲气和盛气,而百姓的傲骨又会挺起整个蜀汉的强大。 黎隐也跪在人群的外面。 他的一只手用力按着肋下的佩剑,时不时地抬头留意着刘永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刘永已经越过面前的人群,就要到达自己所在的位置,而齐臻等人距离刘永也有两三米远,这样的距离,如果自己的身手足够快,应该可以赶在齐臻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长剑刺入刘永的身体。 黎隐做出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就在他最后一次抬起头观察自己和刘永之间距离的时候,后背忽然被人用力一拍。 黎隐惊得身子一抖,猛然回头。 “黎公子切勿意气用事。”一个声音几乎是在耳朵的边缘响起。 “陈大人……”黎隐的话刚出口,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同时将他的头用力向地面按了下去。 刘永的脚踏在二人身前的地面上,他只能看到身前身后这数不清的人头,和后背隆起形成的一个个小山包,听到杂乱的欢呼声。 终于穿过了人群,在众人的目光中,刘永进入太守府。 那人起身,拉住黎隐的手,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黎公子报仇心切,但却不该如此鲁莽,须知刘永这厮也是力大无穷的勇士。”来人是陈季。 这家伙自从杀了林玉娘被翎儿带回到吴太后身边之后,一直就躲在慈宁宫里,每天除了陪着吴太后之外,几乎再无任何事情,更不敢贸然在其他宫苑露面。这对于一直不肯安分的他来说,形同软禁,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清楚,自己无论躲到什么时候,早晚会被刘永找到,一旦被发现,自己将不复存在于这世界上,这一点,他倒是和翎儿的想法相同。 和翎儿的作法不同的是,翎儿需要一笔钱来维持她和黎隐以后的生活,故此还想要继续留在吴太后身边几日,多弄些钱财。而陈季却根本不需要,不只是吴太后所赠的那些珠宝,单单是他掌管禁军的时候所克扣的金银,就已经足够他后半生挥霍。 此次,他并不是偷偷跑出来的,而是在吴太后身边软磨硬泡了好久之后,吴太后才答应他回乡省亲。 吴太后不傻,也担心他一去不回,要两名贴身的宦官跟随他一同出来。 不过,吴太后自然也知道这都只是做做样子,一旦走出皇宫,两名宦官是无法左右陈季的。 陈季在出宫后的两天,就把两名宦官甩开了。 他之所以也会来到这里,所想的自然也是结好南夷。 司马炎和司马禁儒兄弟已经被刘永彻底击败,若想复来,恐怕还需要很多时日,而南夷则不同,据说这些人彪悍得很,一旦得势,其战力远非曹魏兵将可比。 在他看来,蜀汉江山不论是归属曹魏,还是南夷,都要比掌握在刘永手里要好,起码自己可以不必东躲西藏,搞不好还会成为一介郡守之类的官员,强似整日守在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媪跟前。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到,就看到了刘永大败南夷,还将孟焯等南夷头领悉数抓获,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黎隐。 “小人出其不意,或有成功的可能。”黎隐有些不服气。 “还是算了吧。”陈季摇头,“昔日在皇宫之中,黎公子尚且不能全身而退,还要小人将你藏匿起来,此次刘永身边跟随众多的武士,黎公子又怎么可能成功?” 黎隐向太守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目露凶光。 “黎公子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小人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只是不知黎公子可否愿意听我一言。”陈季说道。 “孟焯等人皆已被抓,南人散尽,整个建宁郡不日将会重新归属蜀中,陈大人还有何计可要小人报仇?”黎隐说道。 “你这厮,只知报仇,却没有半点头脑。” “陈大人此话怎讲?” 陈季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孟焯等人虽然被抓,刘永却必不会伤害,一定会效仿当年的诸葛亮将其放回,借以收服南人之心。” “陈大人何以敢断言?” “黎公子请想。”陈季故作高深状,“南人皆以孟焯为王,且部落之间多有不睦者,一旦孟焯不在,必定相互攻击,久之必然生乱。南夷生乱,蜀汉边境难安,这对时时想着收复所有疆土的刘永来说,绝对是不允许的。昔日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其意就在于此。” 黎隐似乎还有些不明白。 “陈大人这番话,与我报仇何干?” 陈季斜着眼睛看着黎隐,很不屑。 “黎公子果然想不到其中妙处?” 黎隐摇头。 “好吧,小人索性就把话说得透彻一些。”陈季说道,“小人不敢断定刘永放掉孟焯之后,孟焯会不会就此罢兵,或再也不来进犯。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就是黎公子若肯在孟焯回去之后,手持小人的一封书信前去,孟焯必然继续进兵,而黎公子正可以继续借助孟焯的力量来给乃父报仇。” 黎隐却并没有陈季所想的那样欣喜。 “陈大人自认为你比费恭大人如何?”黎隐忽然问道。 陈季一怔。 “费恭那老狗除了每日为女子争风吃醋以外,何敢与本大人相比?” 黎隐冷笑。 “费恭大人已经在陈大人之前行动,却并未改变南夷失败的下场,陈大人自认为你的一封书信就可以要孟焯乖乖听从你的调遣?” 这可是陈季没有想到的,不过,很快他就大笑起来。 “费恭这老狗自知早晚会被刘永那厮所杀,手中又无实权,故而才会出此下策。本大人则不同,身在皇宫,还曾经掌管三万朝廷禁军,一旦战事迁延日久,刘永那厮久不回京,朝廷必然生变,本大人或可借机恢复昔日兵权,届时,内外交困,何愁蜀汉不倾?孟焯若是不愚,自然知道与本大人合作才是上策。” 黎隐被陈季这番话说得动了心思。 “如此说来,小人接下来该当如何行事?” “你可暂且随我躲在城中,静待孟焯等人的消息,一旦其果真被放,孟焯必然南归,届时,黎公子可手持书信随后赶去,一切便尽在你我掌握之中了。”陈季说道。 第109章 刘永之忧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建宁郡太守府: 刘永将一切都处理完毕,又临时任命周姓将军暂时兼任太守一职之后,果然在府中设宴款待被俘的孟焯和几位洞主。 这一点陈季猜得不错,刘永确实是在效仿当年诸葛亮的作法,以图后方得安。 不过,这孟焯和当年的孟获不同,其人奸诈而多疑,对刘永的作法摆出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见我陛下因何不跪?”一名武士吼道,对着孟焯的大腿猛踢一脚。 孟焯向前踉跄了一下,却没有跪倒。 “若非是你事先派出人来暗中偷袭本王,恐怕现在坐在上面的人是我,而你,则要站在本王现在这个位置了。”孟焯抬头看了一眼刘永,哼了一声道。 “放肆!”另一名武士也喝道,挥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下去。 刘永一挥手,制止了武士。 “朕今日请你来此,并非要与你谈论战事,素闻南人好酒,所食之物也多与我蜀中不同,朕倒很想亲口品尝一下,只是不知南王可否愿意赏光与朕共饮几杯?”刘永的语速很慢,语调也极其谦恭。 孟焯怔了怔。 “陛下是要与本王纵情豪饮吗?” “这个自然,只不过我蜀中的厨子对你们南人的酒菜手生得很,担心做出来的东西无法与你南人相比,届时,若果真如此,还请南王多多担待一二才是。” “哈哈哈,陛下既然这样坦诚,本王就却之不恭了。”孟焯对着身后站着的几名洞主招了招手,示意大家一起落座。 没多久,桌子上果然按照南人的口味摆上了大块肉食,每个人的身边还搬来了一个大得令人咂舌的缸樽。 有士卒首先给几个人斟满了酒。 “南王若是疑朕在酒中动了手脚,朕可先挨个品尝一番如何?”刘永站起来,做出打算走下来的样子。 “不必。”孟焯摆手,“陛下若要杀我等,当不会这般费事。” 刘永大笑一声,首先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几个人展示了一下空了的酒樽。 几个洞主都看向了孟焯。 孟焯没有动,歪着一颗硕大的脑袋看着刘永。 “陛下与我等饮酒,可是有何条件吗?” 刘永似乎有些不高兴起来。 “南王这般小视于朕吗,若有条件,当不会在此来讲。” “好。”孟焯这才端起酒樽。 台阶下的几位蜀军将领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对刘永这样的作法很不理解。 南人喜酒,这孟焯更是酒量惊人,没多久,刘永已经微有醉意,一张脸都红到了耳根,举杯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南王果然海量,朕平生最喜结交你这等豪爽之人。欢宴之后,你等可自去,不过,要立刻传令将所占的几个小县让出,至于南王是否还要来犯我疆土,还请自便,朕在此等候就是。” 几名洞主脸色微变,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猜到了几分,却不想刘永会这么快就决定下来。 孟焯却不以为然。 “今日若是放了本王,本王必将复来,届时,你我依旧在此痛饮,只是本王为主,陛下为客。” “痛快。”刘永把酒樽在桌子上用力一礅。 “陛下酒量甚小,还是等到下次为客的时候再来与本王畅饮。”孟焯把酒樽推开,站起来说道,“恕本王不恭,这便告辞。” “来人,代朕送南王出城。”刘永对武士们吩咐道。 孟焯也不客气,大步走出太守府。 “陛下应要其下令撤回所有南军之后在放其归去。”一名将领提醒道。 “建宁城已失,那区区几座小县岂能久守?孟焯不愚,回去之后,会立刻撤出所有人马。”刘永说道。 “孟焯与其父不同,恐很难收服其心,陛下纵然效仿诸葛武侯,也要时刻当心才是。”将领又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一旦与孟焯在此纠缠起来,时间久了,曹魏大军来犯,只恐那些新近归来的州郡再次陷落敌手,届时,自己若想翻盘,恐怕再无这般顺利。 自己虽然已经命令张绍和廉踌两个人时刻保持警惕,一旦敌军来犯迅速驰援,可必定后方无主,若有禁军叛乱,整个蜀汉集团将会立刻崩塌。 可以说,刘永此番亲自南征,就像是在押宝,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曹魏京城洛阳: 此时,司马炎早已经回来,司马昭也已经当众要人宣读自己的钧旨,将晋王爵位让给了他(由于其还健在,所以暂时还不能称其为遗旨。)。 这个决定,引来了一片赞誉之声。 继任大典尚未举行,司马昭已经病到了口不能言的程度。 尽管这样,身在病榻上的司马昭还是要人拟旨,传令禁军出动,限期两日,要司马禁儒一家离开京城,并再三叮嘱,若有迟缓,可当众斩杀。 接到这一道钧旨,司马禁儒气得破口大骂。 鲁雍一家已经被当街斩首,那些原本还和司马禁儒暗中交往的官员,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就连年纪尚幼的小皇帝——曹奂,在金殿上,也不敢提到司马禁儒一个字。 很多人都对司马昭的无情感到不可思议。 司马昭的心思,也只有几个聪明人猜得到。 司马炎成为晋王,可以说整个曹魏都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中,司马禁儒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司马炎也绝不可能留下他来威胁自己的职位。 这是司马昭能为司马禁儒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远离京城,哪怕最终穷困潦倒,也强似被自己的兄弟处死要好。 这样的心思,司马禁儒怎么可能猜得到。 “侯爷,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若侯爷执意不肯离开京城,小人只好按照晋王千岁钧旨办事了。”一名禁军武士手提钢刀,站在司马禁儒跟前,一脸的蔑视之相。 “大胆匹夫,焉敢威胁本侯?”司马禁儒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武士骂道。 “小人乃是奉了晋王千岁钧旨行事,侯爷若是不服,可去晋王那里诉苦,休要难为小人。”武士毫不示弱。 “你口中的晋王到底是哪一个?”司马禁儒质问道。 武士淡淡一笑。 “继任大典即将举行,届时侯爷虽然身在外面,也会知道消息。对了,晋王吩咐,没有钧旨您不可回京,届时恐怕连回来祝贺的机会都没有。” “你……”司马禁儒被戳到了痛处,挥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却被武士一把抓住了手腕。 “侯爷。”武士面带冷笑,“小人还这样称呼你,是念你还是司马家族之人,等你出了这京城,此生恐怕再无人这样叫你。” 武士说着用力一推,司马禁儒被推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第110章 司马禁儒秒变落水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武士一挥手,叫来了守在外面的另外几个人。 “晋王钧旨,若有故意拖延不走者,可当众斩之。”武士说道,用手向后面的院子一指,“你等去驱赶院中的所有人,抗拒者斩。” 得到命令的武士们各自抽出腰间武器,大叫一声扑向后面的院子。 “女眷之地,不可擅闯。”司马禁儒急了,试图拦住这些人,被一名武士用力推开。 “侯爷已沦为庶人,休要在此张狂。” 随着武士的闯入,后面的院子里瞬间传出女子们的惊叫声。司马禁儒的妻妾们各自抱着从他那里得来的金银珠宝,从屋子里跑出来。 “爱妾莫慌!”司马禁儒叫道。 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会顾及到他,这些平日里在司马禁儒面前拼命讨好的女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心思——尽快离开这个人。 偌大的逸城侯府,很快就变成了空空荡荡的鬼屋。 其实,早在司马昭下旨要司马禁儒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些女子们便都已经做好了出逃的打算,只是那时候她们还各自抱有一点点侥幸:司马禁儒怎么说也是司马昭亲子,过几天他的怒气消了,司马禁儒依旧还是逸城侯。 就连刚刚被司马禁儒从鲁雍身边带回来的春香,也是这样的想法。 然而,现在,武士们的行为彻底击碎了她们这一点幻想。 府中已经没有几个家人了,女子们也都早已经约好了亲朋好友,一辆辆马车从府门前离开。 看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自己的眼前蒸发,司马禁儒索性往地上一躺,撒起泼来。 “前者有人说本侯乃是司马昭那厮与村姑所生,本侯还只是不信,如今,果然应了其言。本侯再无可恋,你等可速斩本侯,去司马昭那里请赏。” 一名武士走过来踢了他一脚。 “这厮,留下他只会给司马氏家族丢人。” “算了,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暂且要他在此胡闹片刻,晚饭后再来封门不迟。”一个人提议道。 “听他这般胡言乱语,敢是疯了?” “疯了也好,只要我们可以向晋王千岁交差,一切就由他去吧。” “走。” 几名武士还算有些良心,并没有把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还留下了一些木制的桌椅和铜制的酒樽,至于锦袍、金簪、玉佩等小物件,凡是可以拿走的,尽数被洗劫。 听着脚步声远去,司马禁儒从地上爬起来。首先跑进后院,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叫自己不致于饿死的东西。 所有屋子都是空的,甚至连床上的蜀锦幔帐都被拿走了。 司马禁儒最后进入了当初林玉娘所居住的屋子。 自从他带着林玉娘跟随邓艾远征之后,这里就一直是锁着的,直到自己回来,才命人打开。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锦被也被扔到了地上,桌子上的铜镜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硕大的脚印就像是一只面目狰狞的耗子,对着司马禁儒冷笑。 司马禁儒一头钻到了床底下。 摸索了很久,他用手抠开了一块青砖,慢慢伸进手去,拿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满满一盒子用黄金经过打磨后制作的金珠子。这是在司马禁儒临出征之前,一个叫做许芝的朝廷官员送来的。 对于金子,司马禁儒当时并不在意,必定每年给自己送来黄金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自己的属地——逸城每年的收入也很可观。 他在意的,是金珠上面刻着的图案。 这许芝还真是用心,几乎在每一颗珠子上面都刻上了一条青龙。而且,形态各异,有的嘴里还含着玉珠。 抛开黄金不说,单是这雕刻的青龙,也足以惊大每一双看到者的眼睛。 司马禁儒把盒子抱在怀里,慢慢退出来。 一双很小的手从床上伸下来,抓住了司马禁儒的发髻。 “侯爷居然还藏着这许多财物,怎么连妾身也不曾告知一声?” 司马禁儒大惊,抬起头来,就看到春香正坐在床边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你、你居然没走?” “妾身才刚刚被你从鲁大人身边抢来,你要妾身往哪里去?”春香抓着司马禁儒的发髻故意扯了扯。 司马禁儒大喜。 “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侯爷说得好听,若是果然信得过妾身,就将财物交给妾身保管,妾身与你一同出城去,觅一处清净之地,从此相依相伴,再不回京城如何?”春香说道。 “这容易得很。”司马禁儒果然上当,把盒子递了过去。 春香把盒子放进贴身的口袋,从床上跳下来,扭动着肥硕的屁股向门外走。 司马禁儒跟在后面。 刚一出门,一只大手忽然从旁边探过来,一把将春香拉到了一边。 没等司马禁儒看清楚,一只大脚也伸了过来,刚好踢在他的小腹上。 司马禁儒惨叫着坐到地上。 门口站着的,是一名他曾经非常信任的贴身护卫。 “侯爷已经今非昔比,难道还想着携春香姑娘去与你受苦不成?”护卫指着司马禁儒喝道。 司马禁儒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被踢断了,疼得不停的流着冷汗。 “你、你们……” “侯爷无需动怒。”春香从护卫的身后探出头来,“妾身不似那些姐姐们,每个人都在侯爷身边很久了,说起来侯爷给她们的宝物也都不少,而且早在侯爷被贬之前,便都已经找好了去处。妾身不同,鲁大人死了,妾身无处可去,身上又无侯爷半点恩赐,只好出此下策,与将军同去。” 春香所说的这个将军,显然是指的面前的护卫。 护卫冷笑。 “侯爷,小人跟随侯爷也已经很久了,为侯爷出生入死,却还不抵侯爷身边的半个女子。这点财物,权作是以后春香姑娘的嫁资,也不枉她服侍侯爷一回。”护卫说完,拉起春香就要离开。 司马禁儒这一次是彻底疯了,顾不得小腹的疼痛,跳起来就要去抢春香身上的盒子。 护卫抽出钢刀,用刀背在他的后背上用力一敲。 “侯爷若再要纠缠下去,恕小人无礼了。” 司马禁儒扑倒在地,一只手还死死地抓住春香的袍襟不放。 护卫对着那只手猛踩一脚,春香也同时用力一挣,司马禁儒的手指甲差点和手指脱离,痛得他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春香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第111章 为讨好 许芝擒禁儒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气到吐血,连张嘴骂上一句的心情都没有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出城去,做强盗、做乞丐,狗一样的活下去;要么——死。 司马禁儒在这一刻反倒冷静了下来。 思索了很久之后,他爬起来,从后面的府门出去。 曹魏官员的府邸和蜀汉官员的府邸分布不一样,居住的比较分散,有一些平时比较低调的官员甚至栖身在市井,若不是偶尔上朝会穿起官服的话,估计很少会有人知道里面住着人的身份。 官拜太常丞的许芝的府邸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方。 太常丞的官职属于中下等,虽然在地方上还算有一点权利,但是在这高官林立的京城,他的这点权利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也会跟随百官上朝面圣,但是由于品级的关系,一直是站在最下面的台阶上,即便有本章上奏,也要转交其他官员,所以,几年下来,估计皇帝都不曾看清过他的面孔。 也是因为如此,许芝曾经挖空心思地想要再上一级或几级台阶,极力讨好一些朝廷重要官员,这里面最值得讨好的自然是司马氏一家。除去身份过高的司马昭以外,也只有司马炎和司马禁儒可以要他能够见上一面。但是,司马炎可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丢掉继承晋王爵位的机会,所以,屡次拒绝了许芝的礼物。司马禁儒则不同,在临出征前,许芝终于找到机会,给他送去了那满满一盒子的金珠子。 许芝原以为司马禁儒很快会跟随邓艾凯旋归来,届时,一定会在司马昭跟前说上几句自己的好话,可谁知,这家伙回来后不久,便被司马昭扫地出门,还连累的鲁雍一家被斩,现在更是被贬为庶民,要赶出京去。 这样的丧家犬、丧门星,许芝自然要躲得远一点。 然而,今天,司马禁儒居然找上门来。 得到家人通禀的时候,许芝正在一个小妾的房中用餐,一双筷子从指间脱落。 “此人已成阶下之囚,速速驱之。”许芝大叫道。 家人答应着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家人却又转了回来。 “大人,那厮不肯走,还说若要继续驱赶,就要撞死在府门前。小人等害怕出事,只好回来请大人定夺。” 许芝又气又恨,对着家人的脸甩过去一巴掌。 “废物,你等只管驱之,出了事,由本大人负责。” 有了这样的吩咐,家人不再说什么,揉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跑出门来,却被那小妾叫住了。 “大人不可逼他过甚,以防他果真做出疯傻之事。”小妾说道。 “此人不祥,若是要他进来,恐怕我等也会如鲁雍一样的下场了。”许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可他必定是晋王千岁的亲子,若是果然死在府门前,对大人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妾说道。 许芝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大人切莫如此着急,妾身倒是有一个主意。”小妾的眼珠一转,说道,“妾身闻听此人是因为与司马炎争夺晋王爵位而被司马昭责怪,想必司马炎一定已经对其恨之入骨,大人若能将此人让进屋来,随后使人绑之送与司马炎,这未来的晋王千岁岂不是要对大人另眼相待了。” 许芝的双手一拍。 “夫人妙计。”说着,一把搂过小妾就在其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小妾笑着推开他。 姬陵城侯府: 书房里,司马炎正在看书,一名家人走进来。 “小人刚刚去探听过,据郭太医等人说,大王千岁恐怕熬不过两三天了,侯爷要不要再去探视一下。” 司马炎把手里的竹简放到桌子上,没有理会家人的话,却忽然问道,“郝弈大人今天可曾来过?” 家人一怔,看着司马炎,说道,“侯爷是否是这几日太累,连郝弈大人被您派去巡视地方上的事务都忘记了?不过,按照时间计算,这几日应该也该回来了。” 司马炎似乎恍然大悟。 “你不说,本侯倒还真是忘记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家人退出。 司马炎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他把郝弈派出去巡视各地方上的事务,其实只是一种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则是要他在附近的几个州郡探查一下对自己继任晋王的反应,如有不服者,或因此而叛乱者,也好立刻调兵镇压,免得生出大乱子来。 派出郝弈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他征调各郡军马、筹备军需,自己成为晋王之后,司马炎决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继续西征,他可不想容忍刘永这样安安稳稳的在那里继续做他的皇帝。 “此仇必报。”司马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正在这时候,家人再次跑进来,告知他许芝押解着司马禁儒求见。 “这厮居然没走?”司马炎一惊,“怎会落到了许芝的手里?” “想必是逸城侯爷有事去求许芝大人,而许芝大人担心被侯爷知道,这才……”家人自作聪明的说道。 司马炎一摆手,想了想说道,“你等先将司马禁儒那厮软禁起来,不可使过多人知道,然后,带许芝来这里相见。” “是。” 没多久,一脸喜色的许芝在家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司马炎的书房。 “下官恭贺侯爷来迟,还请侯爷恕罪。” 司马炎只是一笑。 “许大人客套了,本侯自知天生愚钝,难以如父王一般为国事操劳,只是父王不允,众大人抬爱,故此勉强受之,若日后倘有更加贤德之人,本侯必让之。” “侯爷过谦了,遍观我朝中人等,能及侯爷万一者恐无几人,只待届时侯爷接过晋王印信,天下尽欢,智能之士皆来祝贺,我等身为朝廷官员,亦觉颜面增色。”许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司马炎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反感,索性也不在避讳,压低声音:“依下官之见,侯爷索性在接受晋王印信的时候,一并连陛下的玉玺也一同接了,才算得上是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之举。” 许芝不愧是一心想要向上爬的人,一张嘴就说到了司马炎的心里去。 司马炎的表情略略一变。 “许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想要本侯学那前朝董卓、意图篡逆不成?” 这句话虽然说得不重,却把许芝吓得不轻,慌忙躬身道,“下、下官绝无此意,侯爷当世奇才,岂可与董卓等奸佞相提并论?” 司马炎哼了一声,看着许芝的一张脸,好气又好笑。 第112章 暗藏杀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本侯闻报,说许大人已将我家兄弟司马禁儒押解到了本侯的府里,不知许大人何意?这厮,没有离开京城,又怎会去了你的府上?”司马炎转开话题,问许芝道。 许芝自以为自己小妾的主意绝佳,于是眉飞色舞的将司马禁儒去找自己的经过说了出来。 司马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忽然一阵冷笑,说道,“看起来在朝中许大人的威势不小,否则这厮何以不敢去找其他人避祸?” 这一次,许芝彻底被吓到了。 “侯爷不可这样说,下、下官只是前段时日与逸城侯有些交集,他或许只是出于朋友的考虑才会去找下官的。” 司马炎其实早就猜到了司马禁儒和许芝之间的关系,这样一个胆小的人,岂敢在自己即将成为晋王的时候做越礼之事? “既然许大人自称是我家兄弟的朋友,有何以要将其送到本侯府上?” 许芝有些发懵,原以为是一件借机讨好司马炎的大好事,却不想变成了自己与司马禁儒交好的铁证。 “算了,许大人也是为本侯着想。”见许芝张口结舌的样子,司马炎心里暗笑,大度的摆了一下手,“你且回去,将这厮交给本侯,待明日本侯请示过父王之后,在做处置。” “下、下官遵命。”许芝吐出一口气来。 司马炎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 “来人,将司马禁儒带到这里来。” 守在门外的仆人听到吩咐立刻跑了出去。 司马禁儒的发髻已经在被押解来的路上打乱了,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被许芝抓起来,送到司马炎的府上,这可是他没有料到的。 好在许芝还算顾忌他司马家的面子,没有给他上绑绳。 司马炎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快步迎上去。 “何人大胆,竟敢如此对待我家兄弟?”说着,狠狠地瞪了一边的仆人一眼。 仆人退后几步,没有回答。 司马炎做出及其关切的样子,帮司马禁儒把垂在脸上的头发送到背后去。 “我家兄弟乃是奉父王钧旨要今日离京的,怎会无端被送到了这里,若是被我家父王知道,岂不是要怪罪于他吗?你这狗奴才,怎这般无用?”司马炎又故意提高声音对仆人训斥道。 仆人自然知道司马炎的用意,只是不说话。 司马炎拉着司马禁儒的手坐到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 “愚兄知道贤弟受了委屈,也深怪父王心狠,只是愚兄尚未继任晋王爵位,实在也是无能为力。贤弟若是不想出京,待愚兄这便去找父王说情,要他收回成命,你我兄弟日后还需携起手来,共谋大事。” 司马禁儒一声不吭,摆出一副任其自便的样子。 司马炎故意看了一眼门外。 “若是愚兄没有记错的话,今日便是父王规定的离京日期,看天色将晚,兄弟若是还不肯走,恐父王震怒,愚兄也不好劝阻。这样吧,兄弟只管先去,日后待父王怒气稍减,愚兄再接你回来如何?”司马炎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司马禁儒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要走,却被司马炎拉住了。 “贤弟慢行,待愚兄为你准备车辆,并带上一些金银细软,也好要你在外过得逍遥快活一些。” 司马禁儒不相信司马炎会有这样的好心,不过,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何所怕的,索性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司马炎果然吩咐外面的人备车,并要人给司马禁儒拿来了一些金银。 “贤弟日后有需,尽可以要人进京寻我,愚兄定会鼎力相助。”司马炎还不忘对司马禁儒叮嘱道。 司马禁儒一把抓起金银包,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司马炎一直将他送到马车的旁边,看着他上车,这才做出恋恋不舍的样子,对着他摆手。 载着司马禁儒的车子刚刚走出府门,司马炎便叫来了两名贴身的护卫,低声叮嘱了几句什么。 两个人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没多久,两匹骏马也出了府门,沿着司马禁儒所走的方向追去。 “侯爷可有目标,要小人送你到何处去?”车夫回头问司马禁儒道。 司马禁儒用力挠了挠脑袋,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其他地方上的朋友。忽然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了什么。 车夫不问,自己倒还真的记不起来。 “去徐州。”司马禁儒说道。 车夫被吓了一跳,回头说道,“侯爷,徐州距此不下千里之遥,小人家中尚有老小需要照顾,这如何去得?” 司马禁儒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抢过车夫手里的鞭子,随后抬起腿来,一脚踢在了车夫的后背上。 车夫毫无防备,被从车上踢到了地上,滚出很远。 “你且回去回复司马炎那厮,便说本侯爷独自驾车离开了,日后归来,定要那厮好看。”说着,挥起鞭子驱车远去。 车夫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车子的背影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车子离开洛阳城不足二十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路上的行人开始慢慢减少。 司马禁儒还不想这么早休息。 他刚才记起了自己在徐州的朋友——官拜徐州牧的车尉。 据说这位车尉是当年太祖皇帝曹操身边的车骑将军车胄的后人,一家人可谓是对曹氏宗族忠心耿耿。 早年司马禁儒曾经去过徐州,和这位车尉将军盘桓了数日,从其言行之中,司马禁儒感觉到这个人对于司马氏权倾朝野,视曹氏后人如傀儡深感不满。现在,既然自己已经被司马家赶出了京城,何不利用其对曹氏的忠心,来对付司马炎? 司马禁儒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车子沿着土路快速行走着。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响起。 起初,司马禁儒并未注意,一直到两匹战马已经接近了车子,司马禁儒才回过头来,黑暗中,他隐约看清了来人。 “逸城侯哪里去?”一名护卫叫道。 司马禁儒顷刻间感到了危险。 “小人奉命追逸城侯回京议事,侯爷速停。” 司马禁儒不敢说话,发疯般地抽打着马匹。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狂奔起来。 两名护卫不再说话,催马急追而来,其中一个已经抽出了肋下的钢刀。 眼看着那人已经靠近车子,司马禁儒挥鞭对着那人所骑的战马的头脸猛抽,那马被抽打得一个急转弯,险些将马上的护卫摔下去。 “司马炎,你这卑劣小人!”司马禁儒叫喊着继续抽打马匹,忽然,车身一震,不知道辗轧到了什么东西,被高高颠起来,随后,扑通一声侧翻在了路边。 第113章 司马禁儒再逃一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两匹马很快追到了侧翻在地上的车子旁边,其中一个人跳下马来,用钢刀割开了车棚的丝绸,向里面看了一眼。 车棚里面竟然是空的。 “这厮,敢是被甩到了远处?” 两个人开始以车子为中心,向四周慢慢扩大着搜索范围。 道路的两侧是密密匝匝的杂草丛和一条臭水沟,偶尔会有一两条小蛇从草丛中飞速爬过去。 半夜的时候,两个人回到了车子旁边。 “莫非这厮被活活摔死了,尸体也被什么怪物拖走了不成?”一个护卫小声叨咕着。 “不管他了,我们去回复姬陵城侯,便说这小子摔到深涧去了。”另一个人望着漆黑的天宇,说道。 两匹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人走出不远,在距离马车大概只有十几米的草丛里,探出一颗顶着泥土的头。 司马禁儒竟然因为落进了一个已经坍塌的地道而侥幸逃过一劫。 这是一条年代久远的地道。司马禁儒起初掉进来的时候被摔得昏了头,趴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直到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在头顶掠过,他才意识到危险依旧存在。 连忙爬起来,沿着逼仄的地下甬道向前走出几步。 一股刺鼻的霉味进入鼻孔。 地道里黑得令人胆裂,司马禁儒双手摸索着靠在了一侧用青石垒砌的墙壁上,侧耳倾听着上面的声音。然后,又怕被二人发现了洞口,打算在向里面走出几步。 可是,这一次他只走出了不足两米远,伸在前面的一双手就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冰凉如铁的东西。 司马禁儒就像是摸到了火,双手骤然缩回。 如果是在以往,司马禁儒估计早就屁滚尿流地逃出洞口了,可是今天他不敢,外面的两个人还没有走,自己出去等于是把头白白送给二人。 捂着胸口蹲在那里很久之后,司马禁儒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才站起来,试探着再次向前摸了一把。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摸到了宝贝。 那圆滚滚的东西居然是一条表皮粗糙的袋子,顺着袋体摸到了一条用麻绳系紧的袋口,拉开,哗啦啦的声音瞬间叫司马禁儒惊得双眼放光。 那居然是还没有退壳的小麦。而且,沿着袋子继续向前,他发现这条地道长得令人咂舌,里面的小麦难以计数。 在当时那个时代,无论是作为一方霸主,还是一介地方上的郡守,只要身边有兵马,粮食历来是最珍贵的东西。 早在群雄争霸的时代,各路诸侯便因为争夺粮食而不时地发生争斗,很多诸侯的家里金银堆积如山,但却因为买不到粮食而只能不断地削减兵员,最终导致被其他诸侯团灭。 现在,虽然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但是,三国依旧在纷争,地方上的官员如果单纯的依靠朝廷的供给来养兵的话,估计连自己的亲兵卫队都养不活。如果逢灾害之年,纵兵抢粮就成了官员的首选。 有这样一份大礼送给车尉,司马禁儒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慢慢退回到洞口,刚好听到两个护卫回到马车前的对话。 司马禁儒一直等到两个人马蹄声远去,这才从地道里钻出来。 他猜不到这是当初哪一路诸侯埋在这里的粮食,不过,他可以想到车尉看到这些粮食后的表情。 老子命大,几次大难不死,司马炎就别想坐稳这晋王的位置。 把洞口重新伪装了一下,司马禁儒回到了马车前。 车子已经被摔坏,木制的轱辘也掉落在了一边,那匹马早已经挣脱了束缚,带着一条长长的撕缰在一边吃草。 司马禁儒对着洛阳的方向嘿嘿一笑,爬上马背。 半个月之后: 司马禁儒就像是一条被饿成了鱼干状的癞皮狗,来到了徐州古城。 又是半个月之后: 车尉亲自带领着一千兵马来到了这里。 此时,司马昭已经病逝,司马炎正式接替了父亲的爵位,大路上,到处是前来祝贺的地方官员,黑压压的魏军将校把整条道路都塞满了。 面对这种场景,车尉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挖掘粮食的打算,首先带人去洛阳祝贺。 司马炎每天在晋王府接受祝贺,也借机探听一下地方上的情况,把自己忙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刚刚回到京城不久,负责接待这些官员的郝弈,更是忙得每天连饭都顾不得吃。 车尉作为徐州牧,被安排在三天后进入晋王府。 车尉并不着急,每天带着两名亲随在洛阳的大街上闲逛,时不时的还会在各处流连很久,洛阳的繁华自然要比徐州胜强百倍。 “难怪司马禁儒那厮鼓动本将军兵进洛阳,这里确实非其他地方可比。”车尉赞叹道。 “司马炎也非司马禁儒可比,车将军切勿轻信司马禁儒那厮的话,与朝廷为敌,恐日后难以收场。”一名亲随士卒说道。 “本将军自知该如何行事。”车尉说道。 “将军来到洛阳,却独留司马禁儒那厮带人守在粮草处,应提防他自取了粮食引兵离开。” 车尉大笑。 “我深知司马禁儒其人,此人虽有野心,却没有胆量,且极其重色,此番本将军所带人马皆是亲信之人,司马禁儒若有异动,当会立刻被砍下头来。不过……”车尉的脸色一峻,“本将军倒还真想他有这个胆量,带人入京来刺杀司马炎,还给我曹魏江山一个清净的所在。” 士卒被吓的脸色煞白,一把捂住了车尉的嘴巴。 终于轮到车尉入晋王府觐见晋王了,车尉和其他三名地方官员早早地等候在王府的第一层院子里。 司马炎没有君主的架子,很快就已经将其他三个人分别叫进了会客厅。 院子里只剩下车尉一个人。 大概是司马炎有意这样做,足足等了有两个时辰之久,车尉才看到三个人出来,随后,郝弈也走了出来。 “要车将军久等,大王于心不忍,若将军不急,可先在府中用餐,下官亲自为将军把盏,而且大王也会在片刻之后亲来坐陪,权作是为将军赔礼。” 作为一名武将,车尉还真算得上沉稳,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不过,听到司马炎将会亲自相陪,满肚子的火气瞬间消散。 “大王对下官这般客套,下官受宠若惊,哪有不从命的道理?”说着,把袖筒里的礼单递给郝弈,却不想被郝弈拒绝了。 “大王钧旨,车将军镇守徐州多年,乃是恪尽职守的典范,不可收礼,只需和将军商议一些大事。” 车尉微愕,猜不透司马炎居心何在。 第114章 车尉的矛盾心理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晋王府里的酒菜果然不同凡响,单是那花色就已经足够叫人赏心悦目,何况还有十几名香艳无比的丫鬟在大厅中轻歌曼舞,脂粉的香气混合着酒菜的香气,不需饮酒,人已经要醉了。 郝弈对车尉客气得令人感到有些不适。 这叫车尉不禁有些怀疑,司马禁儒跑到自己那里的事情是否已经被司马炎知道了。 可是,很快,这种想法就打消了,因为,司马炎果然亲自出来相陪。 望着这个年龄不大,城府却深不可测的晋王千岁,车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曹魏江山属于此人,应该才是最理想的。 “车将军一家世代有大功于朝廷,本王深为钦佩,想昔日太祖武皇帝横扫八荒,诛灭众多诸侯,英雄气概震烁古今,虽古之先贤所不及也。车将军祖上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战功显赫,足令世人刮目。如今,车将军镇守徐州,更是深得民心,实乃我曹魏朝廷柱石之臣。若非如此,本王亦不会对将军这般看重。”司马炎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不由得令车尉为之肃然。 “大王所言句句是实。”郝弈插进话来,“下官观车将军不失祖上当年之英武,想必日后也会为我朝廷建立大功。” “大王这般夸奖,下官实不敢当。”车尉急忙说道,“下官就在此代祖上谢过千岁。” 司马炎大笑道,“车将军不可代祖上谢我,本王正思为你车氏家族修建祠堂,待改日奏请陛下恩准,择吉日在徐州动工。” 车尉坐不住了。 “大王如此恩待小人,小人实在愧不敢当。” 一边的郝弈抓住机会,接口道,“大王对将军之宠,胜过了我等一干近臣,需防众位大臣心底不爽。” “车将军之勇武我朝中几人可及?”司马炎说道。 郝弈故意重新打量了一番车尉。 “车将军果然仪表堂堂,即便昔日吕温侯复生,恐也不及也。” 两个人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将车尉所有的戒心几乎全部打消了。 酒至半酣,郝弈见时机成熟,于是说道,“大王对车将军如此仰慕,何不将西征之重任付予车将军?” “本王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车将军愿否?”司马炎说道,看着车尉。 终于提到了正题,车尉的心里暗笑起来。 原以为司马炎此宴意在要自己交出或杀掉司马禁儒,却不想是西征蜀汉的事情。 车尉慌忙站起来,拱手说道,“下官多谢千岁信任,只是我徐州兵马太少,若要西征蜀汉,还需下官回去后再招募些人马。” 司马炎摆手。 “车将军不必顾虑此事,只要调动你徐州人马即可,本王已经要青、幽二州人马迅速集结,不日来京听候调遣,届时,车将军为前部,本王亲统大军随后赶来。此番,誓要将蜀汉纳归我曹魏麾下。” “大王英明。”郝弈赶在车尉前面说道。 车尉却有些犹豫。 “大王亲征恐为不妥,朝中大事还需大王处理。” “朝廷之事自有陛下做主,本王亲征,其意也是为陛下分忧。”司马炎说道,“待过几日,本王打发掉其他地方官员之后,即刻上殿面君,奏请陛下恩准,要车将军恢复祖上职位,继任车骑将军,兼任徐州牧。车将军回去之后,即刻筹措粮草,训练士卒,一个月后与本王一同起兵。” 如此封赏,令车尉猝不及防。 “下官遵令。” 痛饮到傍晚,车尉才在郝弈的陪同下回到馆驿安歇。 郝弈却没有回府,而是转而再次回到了司马炎的晋王府。 “大王对车尉将军如此恩厚,他却只字未提逸城侯的事情,想必是另有所想,大王还需谨防此人有变。” 司马炎点了点头。 “此人确实厉害得很,不过,本王要其为西征前部,自然也不会任凭他胡为,一旦靠近西蜀疆土,便已经落在了钟恬将军的掌控之下,若其有变,即可令钟恬将军斩之,以永除后患。” “大王果然聪睿。”郝弈不得不钦佩司马炎的智慧。 车尉是在第二天的早晨离开洛阳的。 此时,司马禁儒和一千名徐州士卒还等在那片草原的边缘。 粮食被从地下挖掘了出来,虽然大部分已经被虫蛀,还有一些被老鼠吃掉,但是,所剩下的部分依旧足足有二十万斛之巨。 这些粮食,足可以支撑徐州将士半年用度。 车尉的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不过,车尉的心理依旧很沉重。 司马禁儒鼓动自己发兵洛阳,借口是司马炎野心勃勃,早晚要取代曹奂另立新朝,身为曹氏旧臣,这也是车尉所希望的。可是,司马炎对自己如此恩待,自己又有何借口兴兵前来讨伐? 好在司马炎给自己的时间是一个月,这可以要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思虑一番。 兴兵伐蜀,如果能如邓艾一样擒住蜀汉后主,随后积攒实力,尽收西蜀降卒,再联合一些曹魏旧臣,届时再兴兵讨伐,倒不失为一条上上之策。 回徐州的路上,车尉几乎没有和司马禁儒说上几句话。 曹魏即将来袭,刘永却还在建宁郡与孟焯纠缠。 “回禀陛下,孟焯果然将四个小县的人马尽数撤走,被困的董麒将军安然无恙,现正和赵统将军合兵一处,向建宁城赶来。” 太守府,一名士卒跪在地上,对坐在大堂上面的刘永说道。 刘永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两位将军到来,建宁城可确保安全,只是不知这孟焯回去后何时复来,朕没有时间在这里与其耗下去。”刘永说道。 其实,孟焯等人并未走出多远,就遇到了赶来支援的那位木悠大王。 木悠所带领的车队就像是一条曲曲弯弯的长蛇,每一辆车子都用黑色的帷帐覆盖着,里面是铁制的硕大笼子,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只要凑近一些,就会立刻感觉到一丝来自里面的寒冷。 “得到大王消息,小人立刻组织人马遍野寻找,终于凑够了这数千条毒蛇,经过短暂训练之后,现已能够粗略听懂小人的命令,只要大王吩咐,小人立刻可以要整个建宁城变成毒蛇的领地。”木悠手指着身后的车辆,对孟焯说道。 孟焯似乎犹豫了一下。 “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夺取城池,是否有些不妥?” 木悠却不以为然。 “大王若想尽得蜀上诸郡,就休要这般妇人之仁,只要其后主一死,大王还怕其他地方的官员敢于继续抵抗不成?” 第115章 刘永巧破毒蛇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回禀陛下,赵统将军和董麒将军带兵在距离我城池十里之地扎营,二人正在赶来见驾的路上。”一名士卒跑来报告道。 刘永大喜。 “二位将军果然神速,待朕亲自出城。” 城外,赵统和董麒带领着几名亲信士卒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打开,刘永骑马走了出来。 “二位将军无需进城,只在这里听朕旨意。”刘永坐在马上,说道。 赵统和董麒下马,欲要跪拜,被刘永拦住。 刘永的目光向着孟焯极有可能出现的方向看去,用手里的短鞭一指,道,“出此向前十五里,有一片密林,密林深处有一条深沟,当地百姓皆言,沟中之水有毒,不可饮用,董麒将军可带本部人马伏于沟边,待孟焯人马过来,只可鼓噪呐喊,不可出击。孟焯其人多疑,必不敢进,只要待天黑之后,见朕城头上火光闪起,方可出击。期间,多多携带沟中之水,浇于路上,以迷惑南人。” “微臣遵旨。”董麒回答。 打发走了董麒,刘永从马背上跳下来,拉住了赵统的手。 “赵将军先父乃朕叔父,朕幼时,多蒙教诲,先帝在世时,也是常赞叔父大人之德。感世事变迁,如今叔父已经不在,你我兄弟还需多加亲近,以慰叔父和先帝在天之灵。” 刘永的话不多,却令赵统十分感动。 “昔日听闻陛下孱弱,且遇事毫无主见,今日得见,方知坊间传言不可信也。”赵统说道。 刘永用力在赵统的肩膀上一拍。 “昔日叔父大人号称我蜀汉常胜将军,一生未尝败绩,然今日,朕却要你以诈败诱敌,不知赵将军可否愿意。” 赵统略略一怔。 “陛下要微臣如何行事?” 刘永伏在赵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陛下如何得知敌军笼中尽是毒蛇?”赵统也是一惊。 “朕也不敢断言,只是听那费福曾经说过,孟焯此来所带之人乃是昔日木鹿大王的后人,善驱百兽,毒蛇亦在其列。朕要董麒将军沿路浇水,其意便在于此。赵将军只管按朕旨意行事,届时,朕将亲带城中兵马在侧击之。”刘永说道。 赵统立刻连连点头。 其实,早在赵统和董麒到来之前,刘永已经带着齐臻等人在孟焯的来路上探查过地形数次,也知道孟焯此来必不会如上次一样只和自己正面交锋。二人如果晚到一日,刘永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见赵统离开,刘永回城。 孟焯带着木悠等人已经接近了前面的密林。 “报,启禀大王,前部阿突瀚大王使人来报,路上不知为何骤现大量积水,数匹战马饮之,皆呈中毒迹象。且泥泞难行,阿突瀚大王请示,可否暂且停止向前,待积水干涸之后,再行进兵。”一名南军士卒双脚沾满泥水,一脸的愁苦相,跑到孟焯跟前说道。 孟焯在马上站起身来向前看了看。 “自古我南人地界多瘴气,水、草有毒者多矣,却不想与我临界之地,也有类似之水。恐是蜀人有诈,要阿突瀚大王缓行,待本大王亲自去看。” 孟焯说完,催动战马向前奔去。 距离走在最前面的阿突瀚的人马还有不远,战马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地面上,果然是泥泞不堪,有的地方积水足有半尺深,而且略呈血红色,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孟焯担心战马饮用,慌忙用力提起撕缰。 此时,负责前部开路的阿突瀚的手下士卒大部分已经停住。 南人喜赤背,穿草鞋,是因为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地面大都平坦而且多碎石,酷暑时,就连地面都会反射起灼人的热浪,甚至会灼伤双脚,可是,这样积水的地面环境却是他们很难遇到的。 阿突瀚来到了孟焯的跟前。 “大王,此路难行,若强行进兵,恐中蜀军埋伏。” 孟焯点头。 “本大王也深恐蜀军用计。” 二人的话音未落,忽然,两侧的密林深处响起一阵密集的鼓声,随后是无数人的喊杀声,还有几枚羽箭射向天空,尖锐的哨音立刻引起南军士卒的一片慌乱。 “蜀军果有埋伏。”阿突瀚大叫道。 身陷在泥泞之中的南军士卒各自抽出武器,挡在了孟焯和阿突瀚的身前。 “谨防敌军弩箭。”阿突瀚早已经领教过蜀军连弩的厉害,担心自己的人马被杀伤太多,以后在南地无法立足,一边大叫着一边要人去后面调集藤牌手。 “蜀军火弩厉害,藤牌手不可向前。”孟焯大喊。 众人立刻想起当初诸葛亮火烧藤甲军的事情,而且,刘永在建宁城头上的大火也已经要这些人心惊胆裂。 “速速后撤。”阿突瀚不等孟焯发话,已经晃动手里的旗子,指挥人马向后面撤退。 密林深处,董麒不停地摇动旗子,示意众人继续鼓噪。 南军士卒在这震天的叫喊声中迅速后撤。 “报,我大军身后出现蜀军人马。”一匹战马跑到了孟焯的跟前,由于道路泥泞,停下来的时候竟然前蹄一弯,跪在了孟焯的马前。 孟焯大惊失色。 “木悠大王的车辆可还安好?” 他最担心的当然是木悠所带来的那些毒蛇,如果被毁,自己此次复来,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木悠大王指挥人马拼死保护车辆,所幸完好无损。”那人从跪着的战马上跳下来,回答道。 “这便好。”孟焯放下心来,“回兵救援木悠大王。” 众人继续向后面撤退。 其实,不用孟焯和阿突瀚等人赶来,木悠已经击败了蜀军。 赵统所带领的人马在与木悠接触到不久,就开始败退。 “蜀人如此不堪一击,我家大王因何会这般小心。”木悠大喜过望,带领人马随后追杀过来。 天已经黑了,董麒一直在等待着建宁城头上的火光。 一直到最后一名南军士卒也逃出了自己的视线,董麒才看到有火光闪起。顷刻间,蜀军将士从密林中冲杀出来,沿着南军后撤的方向追来。 不久,董麒就得到禀报,南军走在最后的车辆亦被蜀军点燃。 放火的,是刘永所带领的城中人马。 在赵统成功地将木悠引开之后,刘永就已经带人扑向了那些车辆,并以油脂为燃料,点燃了车上的帷帐。 只是可惜了这些毒蛇,被禁锢在铁制的笼子里,不到片刻,已经被活活烤死。 第116章 攻心为上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被烧成了一座座小火山的车辆被战马拉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些无处可躲的南军士卒被战马踩在脚下,惨叫声不断。 火光中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毒蛇尸体,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等到木悠意识到自己上当打算回来救援的时候,已经晚了,赵统带领着人马调过头来,而刘永的人马也迎着他而来。 孟焯和阿突瀚的人马被董麒的追兵驱赶着来到这里的时候,车辆大部分已经被烧毁,一些侥幸从笼子里钻出来的毒蛇,把仇恨都发泄在了这些后来者的身上。 孟焯的战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一条腿,可怕的是,毒蛇的身上还燃烧着烈火,战马几个跳跃,没有甩开毒蛇,却把孟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孟焯从地上爬起来,抽出佩剑斩断了那条毒蛇,可是,马身上也已经被点燃,原本火红色的毛发被烧焦,剩下光秃秃的一片焦黑色。 好在这时候刘永和赵统都在截杀木悠的人马,而后面的董麒还没有赶上来,这给了孟焯逃走的时间,在阿突瀚和朵锴等人的保护下,孟焯带着一些残兵向南方败退。 董麒急得在马上跺着脚。 “陛下若是使人早些点起火来,我等怎会追不上这厮?” 一枚羽箭射向了孟焯,却因为距离太远而中途落下。 此时,木悠已被赵统从马背上打落下来。 赵统的枪法几乎都是从其父赵云那里学来,可谓是厉害得很,木悠虽勇,却根本不是赵统的对手。 “赵将军手下留情。”就在赵统的长枪即将刺穿木悠前胸的时候,刘永赶到,挥戟挡开了长枪。 几名蜀军士卒跑过来,将木悠捆了起来。 “赵将军可协同董麒将军一同追赶孟焯,切记,若能生擒最好,若是无法生擒,不可伤害其性命。”刘永吩咐道。 南军士卒已经大部分逃散,一些被烧伤或放弃抵抗的人跪在地上。 刘永很快收拢起将士,并立刻要随军郎中帮这些人医治。 赵统和董麒追杀孟焯,一直追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看着孟焯等人涉水逃走,这才收兵回来。沿途,还抓住了几名因伤没有逃脱的洞主。 又一场火攻以刘永的彻底胜利而告终。 等到蜀军士卒将战场打扫完毕,天已经亮了,空气中还充斥着烧焦的味道。 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木悠和几名受伤的洞主被带到了刘永的跟前。 “朕素闻昔日诸葛武侯曾遇到南方异人,若非使用火攻之计,难以取胜。朕今日也是无奈之举,要木悠大王功亏一篑,实非朕之所愿。”刘永满脸堆笑地对木悠说道,“还有尔等,跟随孟焯大王远路而来,却屡次被朕所擒,实也是朕之无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外面所余南人士卒大都是伤者,朕待其伤好之后,与尔等皆尽放回,只希望尔等不再追随孟焯大王犯我边境。昔日边关守将朕已经全部换过,只为能够与南人世代交好。”刘永又说道。 几个人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木悠抬起头来。 “昔日诸葛武侯南征之时,我家祖父驱赶山中野兽来与其对抗,却不幸死于自己的坐骑脚下,小人此来本是想着可以替祖父出口恶气,却也不想被陛下所擒。小人自此后回到南方,再不习练这等战法。” 刘永微笑点头。 “木悠大王这等战法虽然厉害,却也实在是诸多不可取,若非朕提前一步探明消息,如此众多的毒蛇放入城中,不知要害死我多少无辜百姓。” 木悠面有愧色。 “孟焯大王已经带领残兵退到了泸水对岸,诸位回去后,可助朕劝降孟焯大王,也免得两地百姓遭受这战乱之苦。”刘永说道。 刘永所说的泸水,其实就是现在的金沙江。 那时候,关于泸水的各种传说很多,其中最可怕的,自然是水中有毒,不要说饮用,就算是在水中久了,也会毒发身亡。当地人一般都会赶在每天的正午时分,在阳光最为炽热的时候渡水。 孟焯等人对这里十分熟悉,自然可以找到最浅的地方,赵统和董麒等人不敢轻易涉水追击,也是因为如此。 几个人见刘永说得言辞恳切,也是深受感动,自然立刻答应下来。 “来人,带几位洞主下去休息,好生照料,待其养好伤症,一并送回。”刘永见目的已经达到,立刻吩咐道。 几名洞主被安置在一个硕大的营帐里,旁边的几座帐篷安置的也大都是受伤的南军士卒。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南人享受到了贵宾一般的待遇。 刘永数次派人前来探视,还特意带来了一些蜀锦之类的东西,临行前,更是亲自带着赵统和董麒等人一直送到了泸水边。 木悠等人对刘永感激得就差要叫一声“阿爹”了。 “陛下即便这般恩待,恐怕也很难要其劝说孟焯不再来犯。”赵统在回去的路上,对刘永说道。 刘永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几个人不可能要孟焯听话,但是,现在的刘永没有其他办法,过重的杀戮只会造成南人对蜀人的心理抵触,他只是希望孟焯尽快复来,尽快结束这场不是内部争斗的争斗。 他故意拖延董麒等人的追击时间,也是顾忌到南人的死亡数字太多。 回到大营不久,一名士卒风尘仆仆地赶来。 “小人乃是从京城赶来,奉廉踌将军将令来给陛下送来表章。” “廉踌将军现在何处,可曾有曹魏消息?”刘永急不可待地问道。 “廉踌将军所要说的事情尽在表中。”士卒回答。 刘永急忙打开用兽皮带捆着的粗粗的竹简桶。 与其说这是一份表章,倒不如说是廉踌用朋友的口吻写来的一封书信更为确切。 信中,廉踌除了告知刘永,那个所谓的南方异人已经被自己杀死之外,还提到了吴太后因此而大怒,如果不是陈祗和张皇后等人冒死阻拦,自己这颗头恐怕都要被吴太后砍掉了。 信的最后,廉踌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臣闻司马炎已继任晋王,且正要徐州牧车尉大肆招募人马,筹集粮草,似有再次进犯蜀汉的打算。 这才是整封书信的关键。 南夷未平,若曹魏果然进兵,自己这刚刚收回的蜀上诸郡,岂不又要落入敌手? 第117章 吴太后强势预政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来人。”看完了廉踌的来信后,刘永面色冷峻地叫了一声,看着门外的中军武士快步走进来,吩咐道,“传朕旨意,三军修整两天,派人打探泸水对岸的南人消息,两天后兵渡泸水。” “遵旨。”中军武士转身要走,却被刘永叫住。 “传董麒将军来见。”刘永又吩咐一声。 没多久,董麒进入刘永的中军帐。 “董麒将军速回京城,廉踌将军斩杀了那南人巫师,我料太后娘娘必不会这般轻易罢休。你在禁军久矣,对城中事情多有了解,可替代廉踌驻守京城,要其来到朕的身边。”刘永说道。 “陛下两日后兵渡泸水,这个时候要微臣回去,恐……”董麒有些不太明白刘永的用意。 刘永拍了拍董麒的肩膀。 “朕的身边还有赵统等诸多将军,廉踌乃我蜀汉功臣,不可使其有失,况京城重地,还需提防曹魏突然来袭,也非将军莫属。” “微臣明白了。” 刘永的几句话,令董麒热血沸腾。 “将军不可耽搁,请速准备离开。”刘永催促道。 “微臣这便回去准备路上之物,轻骑简从,今晚动身。”董麒说着,已经走出了大帐。 刘永在帐篷里走了几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否赶在吴太后的前面。 其实,刘永担心的并不是吴太后,太后虽然强势,但是还是识得大体的,她决不会做有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那陈季令人担心,太后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连起码的辨识能力也失去了,这一点刘永很清楚。 走了几步之后,刘永要人准备笔墨,他要给身在宫中的张皇后写上一封书信,要她密切注意吴太后动向,一旦发现陈季,可要张绍斩之。 张绍是皇亲,又是名将之后,吴太后即便再愚,只要张绍提前得手,吴太后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对他动手。 刘永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陈季现在其实就躲在建宁城里。 刘永在泸水岸边打败孟焯和木悠等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建宁城。 正在黎隐的注视下给孟焯写信的陈季,双手一抖,手里的笔落到了地上。 “刘永这厮这般强悍,本大人倒真有些担心起来了。” 黎隐冷笑。 “陈大人若知道有今日之患,当初又何必听信那老妖婆之言,使刘永这厮替换真正的后主?” 陈季叹了口气。 “吴太后软磨硬泡,本大人又如何拒绝得了?再说,谁料这当初的江州侯做了后主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骁勇而睿智,就连本大人也数次险些命丧其手。” “陈大人与小人无异,只是尚未被这刘永找到而已。” 陈季点头。 “既然这样,陈大人还犹豫什么,即便孟焯将你我的事情告知刘永,也只会多增加一分他对你我的痛恨而已,既然成活败亡,你我又何必在意多受这一刀之苦?”黎隐说道。 陈季把地上的笔捡了起来。 “话虽如此,黎公子还需多加小心。” 送走了黎隐,陈季立刻收拾了一下,连孟焯的回信也不想在等,就急匆匆地向京城的方向赶回来。 他回到京城的时候,董麒也刚好踏进皇宫。 敬安宫: “皇后娘娘,陛下使人送来书信。”羞月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张皇后的寝宫,凑到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张皇后跟前,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心有所想,陛下就有所行动了。” 张皇后一惊,以为是羞月又来寻自己开心,于是,俏脸一峻:“你这丫头,敢是昨日又惩罚了哪个宫人咬自己的脚趾不成?这般没有规矩,当心本宫也用此方法罚你。” 羞月小嘴一撅。 “娘娘千岁整日念叨着没有陛下的消息,要奴婢等人多加留意,怎么陛下真的使人送书,你倒责怪起奴婢来了?既然这样,奴婢索性就再也不管此事,打发那位董麒将军离开就是了。”说着,故意做出要出去的样子。 张皇后站了起来。 “羞月稍等。” 羞月停住,却故意不肯回身。 张皇后走到她的身后,低声说道,“你这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再敢骗我,本宫真的不饶你。” 羞月这才回过头来。 “娘娘千岁惦记陛下,茶饭不思,奴婢又岂能不惦记娘娘千岁凤体,看到董麒将军到来,即刻就来禀报,却被你这般怀疑,奴婢也是委屈得很。” 张皇后激动得美目流翠。 “本宫错了,这里给你赔礼便是,还不快些要董麒将军进来?” 羞月笑道,“娘娘千岁果然只记挂着陛下,不过,好歹也要去大厅才是,董麒将军虽是陛下亲信,但总不能要他来凤榻前相见。” 张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过于焦急了。 在羞月的帮助下,张皇后很快换好了长大的外衣,这才走出寝宫,要人传董麒进来。 “陛下亲笔书信在此,还请娘娘千岁过目。”董麒将刘永的信递给走下台阶的羞月,说道,“微臣还要去城外替换廉踌将军,就此告辞。” 刚刚展开书信的张皇后双手轻轻一抖。 “董麒将军且慢。” 董麒回过身来。 “娘娘千岁还有何吩咐?” 张皇后放下刘永的书信,神情显得有些无措。 羞月探询地看了一眼张皇后。 张皇后犹豫了一下,对着羞月点了点头。 这丫头,在临近正事的时候,还是能够很好地把握分寸。 羞月再次走下台阶,来到董麒的身边,压低声音:“董麒将军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因为廉踌将军杀死了那个大师的事情,一直怒气未消,现在,已将廉踌将军关押在尚书府中,责令费大人逼问幕后主使,就连国舅爷前去探视也未曾得见。” 董麒猛跺了一下脚。 “果不出陛下所料。” “太后娘娘自认为大师所做都是为保我蜀汉社稷,廉踌将军斩杀此人,便是有意暗助曹魏,所以一直纠结在其中,恐短期内很难改变。”张皇后也说道。 董麒想了想。 “微臣也是奉了陛下口谕前来调廉踌将军跟随南征的,尚书令费恭即便有吴太后在背后撑腰,恐怕也不敢公然违抗陛下圣意吧?” 张皇后幽幽地叹息一声。 “放了廉踌将军,恐怕太后娘娘会担心纵虎归山,并趁机谋反。此事,绝非将军想的这么简单。” 董麒急得不停地搓着大手。 “陛下在泸水岸边正与孟焯激战,身边缺少武将,若是这般耽搁下去,一旦陛下有失,或孟焯侥幸取胜,我等岂不饮恨终生?” 第118章 小羞月替主分忧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听完董麒的话,张皇后更是焦急万分,如果刘永真的有事,蜀汉疆土将不复存在,自己也绝不会独活。可是,吴太后的强势自己是知道的,就连刘永都几次被气到吐血,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一边的羞月看着两个人。 “皇后娘娘,董将军,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行否。” “姑娘请讲。”董麒立刻说道。 “奴婢和费恭大人身边的一个侍妾相识,这个人曾经是邓懿大人的枕边人,只是邓懿死了,她无依无靠,被迫屈身在费恭的身边。”羞月说道。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背地里骂费恭小人,但是,这女子必定只是一个侍妾,谁会为她出头?”董麒说道。 张皇后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说而已。 “羞月,休要卖关子,有何办法速速讲来。”张皇后催促道。 “奴婢可以假意去探望这个侍妾,从她的嘴里打听到廉踌将军的情况,然后……”羞月压低声音,“请董麒将军夤夜带人去救他出来。之后,即便吴太后知道了此事,廉踌将军既然已经逃走,她也毫无办法。等到陛下平定南夷,廉踌将军便成了我蜀汉的大功臣,而且有陛下做主,吴太后也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董麒拍了一下手。 “本将军回来身边只带着两名亲随士卒,不过,都是勇谋兼备的人,只要姑娘打探得仔细,本将军保证可以救得廉踌将军脱身。” 张皇后却在迟疑。 “此方法过于冒险,若有闪失,需连董麒将军也连累了。” 董麒想了想。 “廉踌将军不出,微臣就无法接替他在京城镇守,陛下平定南夷,也失掉了一分胜算。微臣甘愿冒险,若被发现,也绝不会连累到皇后娘娘。” “董麒将军威武。”羞月抢在张皇后之前说道。 “费恭大人乃是一介文官,府中即便有几个护院之类的打手也无妨,微臣三人独对敌军尚且不惧,区区尚书府有又何惧哉。”董麒大概是为了打消张皇后的顾虑,又补充道。 张皇后不再说话。 “既如此,还请董麒将军暂去休息,明日来宫门前听候奴婢消息。”羞月说道。 送走了董麒,张皇后这才慢慢展开刘永的信。 刘永在信里不只是要张皇后留意陈季,更多的是倾诉自己浓浓的思念之情,感动得张皇后不停地抹着晶莹的泪滴。 “陛下这般儿女情长,又怎能好好带兵打仗?”张皇后用嫩如葱脂般的一根手指在信件上用力一戳,秀唇微抿,自顾自地笑了。 话一出口,立刻警觉,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身边并没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要是被羞月等人听到,又要前来戏弄自己了。 或许是这位敬哀皇后的性格使然,无论是当初的端儿还是魏晴儿,抑或是现在羞月,几乎每一个人在她身边久了,都会忘掉主仆的身份,成为最好的朋友。这一点,如果被她的父亲——那位性格豪放、易怒的恒侯张飞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在地下也要大发雷霆了。 尚书府: 当初被费恭用车子强行拉回来的女子名叫青莲。 我们说过,她曾经是邓懿身边最被宠爱的侍妾之一,邓懿被斩,其家被驱逐出京,邓懿的原配夫人因此上吊自杀。青莲当时也确实无处可去,加上又畏惧费恭的淫威,只好权且跟随他回府。 羞月对青莲的遭遇也很同情,但是,正如董麒所说的,她只是一个侍妾,身份低贱到可以忽略不计,谁会为了她而出头? 今天,费恭不在府里。 心情烦闷的青莲和那位自己从邓懿府里带来的小丫头在花园闲坐。 一个家人从前院跑了进来。 “青莲姑娘,宫里来人看你,快去迎接。” 青莲一惊,慌忙站起来。 “可是张皇后身边的羞月姑娘吗?” “这个……”仆人想了想,“奴才不敢问,姑娘还是自己去看了一看吧。” 青莲想要去换换衣服,却被小丫头阻止了。 “宫里的人不可怠慢了,姑娘还是快随奴婢迎接。” 青莲只好跟随着小丫头跑出来。 青莲和羞月的年纪差不多,只是羞月乃是皇宫里的人,又一直备受刘禅、刘永和张皇后恩宠,一旦走出皇宫,身上自然会带着一些宫里人的傲气。青莲等人则不同,身份低贱,在羞月面前自然也就矮了三分。 “贱婢青莲,见过羞月姑娘。” 一见果然是羞月,青莲高兴得不得了,暗想,或许是自己前段时日要她帮自己摆脱费恭的事情有了着落。 “算了、算了,你我姐妹,何须多礼。”羞月一把拉住了青莲的手,说道。 不愧是皇宫里的人,羞月优雅的举止和端庄,似乎将整座尚书府里的人都比了下去。 “今日闲来无事,张皇后特准许本姑娘出来散散心,本姑娘在京里也无甚亲人,所以就来此寻青莲姑娘了。”羞月故意说得很大声。 “多谢姑娘抬爱,贱婢还请姑娘后面叙话。”青莲低着头说道。 羞月故意揽着青莲的手,做出很亲密的样子,走向后面的院子。 “费大人可在府中?”羞月问道。 “我家大人一早便出去了,贱婢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敢多问。”青莲回答,“老夫人还曾使人前来询问过,要他回来后去前面一趟。” “陛下远征未归,朝里的这些大臣也散漫起来了。”羞月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以想见,她似乎连费恭也未曾放在眼里。 “姑娘说的是。”青莲回答,“还是请随贱婢去屋中少坐。” “别。”羞月摇头,“整日待在宫里,本姑娘都快变成傻子了,还是就在这里闲坐片刻的好。” 羞月用手指了指青莲刚刚坐过的花园中的一把椅子。 “姑娘喜欢这里也好,贱婢就陪姑娘在这里少坐一会。”青莲急忙说道。 “二位姑娘少待,待奴婢去沏茶来。”小丫头倒也乖巧,不等青莲吩咐,已经说着离开了。 尚书府的后花园自然无法和皇宫里的相比,但是,也是极大,而且似乎更显清幽了许多。远处,几名负责修整花草的家人,听清楚了羞月的身份后,远远地站在那里向这边看着。 “姑娘可是为了贱婢的事情而来吗?”见这里已经没有外人,青莲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此事我已经和皇后娘娘提起过,皇后娘娘打算要你先去宫中待上一段时间,日后再容她另想办法。”羞月回答。 “多谢娘娘千岁。”青莲感激得差点哭出来,“进宫也好,就算做一个整日服侍宦官的人,也强似服侍这条老狗。” 青莲的话把羞月也吓了一跳。 第119章 谋大计 二贼孤注一掷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其实,按照羞月现在在张皇后和刘永身边的地位,安置一个人进入皇宫,并不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只是羞月现在还不打算这样做。 至于说张皇后要青莲进宫的事情,羞月也只是这样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有对张皇后提起过。 “对了,我家皇后娘娘日前还提到了那位被关在这里的廉踌将军,说他也曾经是皇亲国戚,只是太后娘娘一时糊涂才会误会他,等到陛下归来,一定会将其放出,官复原职。你可要提醒着点费恭大人,莫要因此而得罪了陛下。”羞月做出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青莲被吓了一跳。 “贱婢只知道前几天关在这里一个人,至于是谁,我可不知道,费恭也不曾提起过。怎么,这个人是太后娘娘下旨要抓的吗?” “这么重要的人犯你还不知道?”羞月故意做出很吃惊的样子,“他可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吴太后趁着陛下在外的机会将他抓起来,若是陛下回来,无法责怪太后,还不把火气都撒到费大人身上才怪。” 青莲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邓懿的家被查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自己虽然痛恨费恭,但是,如果自己尚未离开,岂不是又要受到牵连? “这么说,羞月姑娘还是快些帮我脱离苦海,贱婢实在是怕了。” “这倒也不难,只要本姑娘在皇后娘娘耳边再催上一催,很快就会要你进宫去。”羞月说道,“不过,要想在皇后娘娘和陛下身边过得好,你还需做一件事情,本姑娘也好替你多说些好话。” “羞月姑娘请讲,贱婢一定照做就是了。” “带我去看一看这位廉踌将军,等到陛下回来问起,本姑娘也好知道如何回复,到时候,本姑娘就说是你提供的消息,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青莲有些为难。 “不瞒羞月姑娘,贱婢来到府里很少出门,听说费恭的那些妻妾凶得很,若是被她们知道费恭整日泡在我的屋里,恐怕我连小命也保不住了。所以,贱婢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关在哪里。” “你身边的丫头也不知道?”羞月问道。 “她倒是每天在这府里到处乱跑,应该会知道。” “这就好,一会她回来,好好询问一番。” 青莲点了点头。 小丫头回来的很快,刚刚沏好的香茶还飘着淡淡的香味。 “羞月姑娘可是问那个叫廉踌的将军吗?奴婢在他被带来后不久还曾经见过,这个人倒还随和,一点也不似战场上的武夫。”小丫头说道,“费恭大人似乎很怕他逃跑,特意将他关在最后面的一间柴房里,门口还有人看守着。不过,听说对他照顾得很好,各种吃食随他自己来点。” “这就好,妹妹可否带我去看一看?”羞月说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只要本姑娘届时知道如何回答陛下询问就好。” “这个不难,羞月姑娘尽管跟我来。”小丫头很爽快。 半个时辰只好,羞月离开费恭的府邸。 临行前,青莲一个劲地央告羞月快些帮自己离开这里。 第二天,夜: 宽大的客厅里,陈季翘着两条肥胖的大腿在费恭的面前不停抖动着。 “本大人倒是不知道那孟焯被捉之后在陛下跟前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既然费福被杀,你私信给孟焯的事情早晚都会暴露,若是陛下一旦下旨,费大人恐怕难逃和邓懿大人一样的下场。” 费恭的脸色惨白。 “陈大人如何得知这件事情?” “这个不重要,本大人现在就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陈季知道已经抓到了费恭的痛处,不慌不忙的说道。 费恭想了想。 “陈大人当初私信给邓艾,屡次欲害死陛下,若非吴太后力保,恐怕你这颗头早已经不在项上了吧?” 陈季嘿嘿一笑。 “本大人和你一样,都是被陛下痛恨的人,只是本大人还有吴太后在后面保驾,陛下虽恨,却也无奈。费大人则不同,若是陛下回来,恐怕第一个被斩的便是你。” 费恭恨得咬着牙,可是又觉得陈季的话有道理。 “还请陈大人助我逃此一劫。”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陛下未归,我等斩杀陈祗和张绍等人。本大人以前也曾统领过禁军,还有诸多好友,届时,挟持吴太后,用以要挟刘永这厮,迎孟焯等人进京,我等或可还有一条活路。”陈季说道。 费恭吓得浑身瘫软。 “这可是谋反大罪,陈大人这般做,一旦不成,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横竖都是死,费大人还不敢赌上一把吗?”陈季说道。 费恭瘫坐在椅子上,好半天不敢说话。 他在权衡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自己私信给孟焯的事情败露,大不了赶在刘永回来之前逃出京城,还可以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果像陈季所说的,成功了,自己在孟焯眼中还算是功臣,日后还可继续在朝中为官,若是失败,自己的下场将比邓懿凄惨十倍。 “张绍等人的人马均在城外,而且多是招募来的新兵,陈大人纵然掌管过禁军,也很难令这些人臣服。而且,斩杀张绍也绝非易事,这厮勇猛得很,稍有不慎,将会被其反杀。”很久之后,费恭说道。 “陈大人这般胆小,是如何坐上这尚书令位置的?”陈季嘲讽道,“你连给孟焯写信这样的大事都做的出来,还怕张绍这样一个粗鲁有余而精细不足的家伙吗?本大人所担心的倒是那个廉踌,这厮倒是有些谋略。” 费恭的眼前一亮。 “廉踌日前已经被吴太后下旨关在了老夫这里,怎么,陈季大人会不知道?” 陈季回来后还没有回宫去,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廉踌被囚,天助我也。”陈季大喜道,“本大人可回宫去,在吴太后跟前进言,要其下旨斩杀廉踌,并恢复我禁军统领职位,随后,携昔日部下劫持吴太后和张皇后,逼其下旨招张绍进宫,一举诛之。有吴太后和张皇后在侧,不怕那些城外的将士不听从号令。” 费恭早就知道陈季在吴太后身边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只是一旦威胁到蜀汉江山,这位吴太后还会不会听从陈季摆布,就很难预料了。 一条黑影从客厅的窗子前面一闪而过,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何人?”陈季跳了起来。 正要追出去,突然响起的一阵嘈杂声令二人一惊。 “速去禀告大人,不可走脱了来人。”一个声音叫道。 第120章 俏皇后设计擒贼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费恭和陈季从屋子里跑出来,正看到一个身穿短衣的打手模样的人迎面跑来。 “启禀大人,廉踌被人救走了。”打手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抓着自己的肩膀,而那条肩膀下面的胳膊就像是倒挂在空中的死蛇,显然已经不具备自行抬起的功能。 陈季就像是被烧着了双脚,一下子跳起来老高。 “还不快去追,廉踌丢了,吴太后饶不得你家大人,本大人也饶不得你们。” 打手不认得陈季,猜不透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和费恭是什么关系,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费恭也是吓得一头冷汗,跟着打手就向关着廉踌的柴房跑。 柴房门口,原本看守在这里的两名打手都坐在地上,分别抱着自己的一条大腿显出极其痛苦的样子。还有一个人躺在距离后面高墙不远处的地方,不停地呻吟着,显然是听到声音试图追上去却被打伤在了这里。 廉踌和赶来救他的人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时候,听到声音的人们纷纷赶来,十几名男仆手里拿着钩子、棍子之类的东西大叫着,却都只是不动。 “废物!”陈季破口大骂,用手指着费恭光秃秃的头顶,“费大人,你还是提前找一个好地方,免得死后连一处埋尸的地方都没有。” 陈季说完扭头就走。 费恭从后面赶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此事陈大人亲眼目睹,还请陈大人在太后娘娘跟前多加美言,只要躲过这一劫,日后,一切都听从陈大人安排就是了。” 陈季想了想。 虽然廉踌被救走了,但是,如果自己的行动足够快的话,还应该可以赶在刘永回来之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既然这样,你我还需细细商议一下。”陈季假意叹气,说道。 回到屋中,费恭亲笔草拟了一份名单,交给陈季。 “这些大臣大都是在曹魏兵来之时,有过投降想法的,还有几个是因为陛下重用陈祗而感到不满的。”费恭用手指着名单上一个叫作王斯的人,“此人乃是当初讨逆将军兼巫郡太守王平将军之子,对后主的变化一直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无真凭实据,如陈大人可以要其知道真相,想必其人也会力主讨逆,与当今陛下抗衡。” 陈季将名单收起来。 “费大人先且休息,待本大人替你在太后跟前讨得出路之后,你我再一同去结连这些大臣不迟。” “多谢陈大人。”费恭感激涕零。 送走陈季,费恭回到客厅,闷坐了很久之后,这才在一名小丫鬟的服侍下去青莲屋子安歇。 青莲早已经睡下。 其实她哪里睡得着。 刚才,服侍她的小丫头急匆匆跑回来告知她来人救走了廉踌的事情,并说,有人在客厅里与费恭密谋挟持吴太后和张皇后。 刚才,陈季和费恭看到的那条黑影就是这小丫头,只是后来因为廉踌被救走的事情,二人暂时将此事忘记了。 小丫头也不认识陈季,不过,这已经足够叫青莲心胆俱裂了。 费恭如果真的去做这样的事情,不但一家子性命难保,就连其九族都会受到株连,自己自然也就难逃一死。 青莲越想越怕,告知小丫头,明日一早便要叫醒自己,自己要立刻将这消息告知给羞月。 陈季在吴太后跟前果然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第二天一大早,宫里便派人过来,要费恭去慈宁宫见过太后。 吴太后当着陈季的面,把费恭训斥了几句,也就算了,不过,要他秘密派人寻找廉踌。至于要恢复陈季禁军统领的事情,吴太后没提。 这一点,陈季低估了吴太后的智商: 恢复陈季禁军统领一职,等同于将刘永的性命也交到了陈季的手里,吴太后怎么可能舍弃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不但如此,吴太后还要两名贴身宦官对陈季进行贴身保护,没有自己的允许,绝不允许他再踏出皇宫一步。 吴太后这样的决定给了城外的董麒和廉踌足够的时间进行交接。 天近中午的时候,廉踌已经带着几名随从向建宁城的方向赶去了。 没多久,董麒和张绍同时接到了张皇后送来的消息,告知陈季和费恭密谋反叛的事情,并要二人秘密进宫。 董麒和张绍在半个时辰之后,赶到了敬安宫。 “此消息乃是费恭府中侍妾送出来的,而且,本宫也已经要人去太后宫中打探过,陈季确实于昨夜偷偷回来,现在依然藏在太后宫里。”张皇后小声对二人说道。 “陈季和费恭这等人不除,我蜀汉终究难以得安。”张绍跺脚道。 “陛下对此二人也是恨之入骨,只是陛下不在朝中,我等贸然动手斩杀二人,恐怕太后那里难以交代。”董麒犹豫着。 “陛下倒是希望我家兄长能够尽快除掉陈季,只是这厮躲在太后宫里,如何下得了手?”张皇后也很为难。 张绍双眼中露出杀机。 “太后娘娘被陈季这厮迷住了心窍,恐怕就连我蜀汉江山也比不得这厮一人,本将军拼着落得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带人去太后宫中抓人,就地斩杀,倒要看看太后娘娘能奈我何?” “兄长不可鲁莽。”张皇后急忙制止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陈季出宫之时秘密处置,只是这需要在太后身边设下监视之人,虽也有些冒险,总比闯进宫去要好。”董麒也说道。 张皇后若有所思。 “先前,本宫倒是给太后娘娘送去过两名伶俐的丫头,只是都被太后安置在了后面去做些粗活,可见太后对本宫还是有所提防,若再送人过去,恐怕也很难被留在太后身边。”张皇后似自言自语。 三个人沉默了下来。 “待本将军先行带人去费恭府里抓人,那老家伙生性胆小,带回军营严加审讯,定会说出实话,届时,再带人去太后宫中抓人,有了费恭口供,谅那吴太后也没有借口阻拦。”张绍说道。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董麒说道,“只是此事张将军还需秘密行事,在没有拿到费恭口供之前,决不可惊动他人,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好办。”张绍说道,“本将军亲自带人埋伏在费恭的府门旁边,只要他走出宫来,就立刻动手。” “此事重大,还是要董麒将军前去为好,兄长性急,恐做得不干净。”张皇后说道。 “微臣遵旨。”董麒躬身回答。 张绍看了一眼董麒,面有不屑之色,却又不好在张皇后跟前说出来,只好也低声说了一句“遵旨”。 第121章 贪财的翎儿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送走了张绍和董麒二人之后,张皇后坐在那里凝神沉思了很久,连羞月走到她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羞月在张皇后元宝般可爱的耳朵前面用力吹了一口气。 张皇后猛然一惊。 “可是有陈季的消息吗?” 羞月摇头。 “奴婢派去的人一直守在吴太后的寝宫外面,没有看到陈季出去。估计是太后知道他的野心,不肯再放他出来了。” 张皇后点了点头,这样当然最好,只是这位吴太后恐怕很难做到长期如此。 正如张皇后所想,陈季也一直在伺机出宫去,只是因为两个宦官形影不离,要他难以脱身。就连向翎儿去告知关于黎隐的消息,也成了难以办到的奢望。 翎儿可不知道黎隐已经逃到南夷的事情,还在煞费苦心地想着该如何从吴太后手里多拿到些财物。 其实,这些年吴太后给她的赏赐加上她自己的一些积攒已经不算少了,可是她却还贪心不足,想着一旦出去了,就不要去做任何事情,还要做一个颇具风光的贵妇人。 今天早上,不知道是哪一阵风刮来了费恭派人来求见太后的消息。 值班的宫女不敢越过翎儿,首先把人带到了她的跟前。 翎儿看着这个颇有点猥琐的仆人。 “你家费大人前几天刚刚被我家太后娘娘责骂了一顿,今日要你前来敢是又来讨骂的?” “奴才知道。”那人把自己的腰弯成了虾米状,“费大人自知罪责不轻,感念太后恩德,特意要奴才给太后娘娘送来了一对特制的玉佩,祈望太后娘娘能消减些怒气,还请翎儿姑娘带奴才去回禀一声。” “皇宫中的宝贝甚多,你家费大人能有什么宝贝可以打动太后的心?”翎儿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是我家大人最喜爱的两件玉佩,其中妙处待会见到太后娘娘,奴才自然会讲。”那人回答。 “既然如此,可否拿来给本姑娘看来?” 那人面呈难色。 “费大人特意叮嘱,此物只有见到太后之时方可拿出,姑娘要看,奴才实在做不得主。” “你家费大人在本姑娘面前也要矮上三分,你这奴才还敢在本姑娘面前装大吗?”翎儿的脸色一变,“算了,那就要你家费大人亲自来送吧。本姑娘不发话,我看谁敢去打扰太后娘娘?” 那人有些慌了。 “奴才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姑娘不要介意。”犹豫了一下,“既然姑娘要看,奴才就斗胆给姑娘看上一眼,只是不要被费大人知道。” “这才像话。”翎儿说着,把小手一伸。 两枚晶莹剔透、凉意入骨的玉佩被放在了翎儿的手心里。 初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圆形的花朵状,直径也只有半寸左右,不过,制作的倒是蛮精细的。 “此等货色,岂能入得太后娘娘的眼睛,你家费大人可是喝得多了,这般没有头脑?”翎儿说道。 那人慌忙解释:“翎儿姑娘不知,其妙处都在玉佩的里面,不信,姑娘可对着阳光观看。” 翎儿有些半信半疑,将其中一枚玉佩放在眼睛前面,对准了头顶的太阳。 一个血红色的小点出现在了玉佩的中间,起初很小,逐渐变大,而且那形状也随之变化着,慢慢的,竟然变成了一只身披霞光的红色凤凰,随着手指的抖动,她似乎在半空中不停地忽闪着翅膀。 翎儿惊得张大嘴巴。 慌忙揉了揉眼睛,把另一枚玉佩也放在了眼前。 里面出现的,是一条浑身喷射着血红色光芒的长龙。 “世间还有这等宝贝?”翎儿好半天才赞叹道,“你家费大人可真是用心了。此物若是交给太后,定会要太后娘娘怒气全消,不再对费大人心存怨气。” “但愿如此。”那人也很得意。 “你可在此等候,待本姑娘先将此物交给太后娘娘,随后在招你进去相见。”翎儿说道。 “这……”那人有些不情愿。 “若是信不过本姑娘就算了,你先拿回去,要费大人亲自送来。”翎儿又拿出刚才的姿态,很不高兴的样子。 “奴才不敢,就请姑娘代为转交太后娘娘,奴才在此等候就是了。”那人只好说道,把一个檀木匣子递给翎儿,示意她将玉佩放在里面。 翎儿转身离开。 通往吴太后寝宫的甬道两旁不时地有宫女们走动,翎儿故意板着小脸,使得这些人尽量躲避着自己。 穿过第二道月亮门的时候,翎儿停住,背转身子。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偷盗宫里的宝物和当初私放黎隐一样,都是要被杀头的大罪。 翎儿敢做,而且自认为做得异常隐秘。 此时,吴太后刚刚用过了午膳,正准备要翎儿过来服侍自己稍作休息。这也是这些年的习惯,似乎只有翎儿整理过的床榻,才可以要她睡得踏实。 翎儿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你这丫头,又到哪里疯耍去了?”吴太后头也不回地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可是给您弄来了一件大宝贝。”翎儿说道。 “什么样的宝贝,连你也激动成这样?”吴太后说道。 “是费恭大人使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要太后娘娘消减些怒气的。”翎儿说着,把木匣递过来,“这等宝贝奴婢也是第一次见,稀罕得很。” 吴太后哼了一声。 “这个费恭,连一个廉踌也看不住,若非看在陈季的面子上,哀家定不会轻饶了他。难得他还有这份心思,只是哀家不稀罕,你要他拿回去吧。”吴太后看也不看一眼,就说道。 “太后娘娘这么大的火气,担心伤到了凤体,陛下归来,又要责骂奴婢了。”翎儿对吴太后的脾气可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笑道,“要不,奴婢去叫来陈季大人,要他亲手拿给您看?” 吴太后回头,捏起两根手指就要去掐翎儿的脸蛋,嘴里骂道,“你这疯丫头,信不信哀家撕烂了你的嘴巴?” 翎儿笑着躲开。 吴太后火气全消,坐在了椅子上,这才接过木匣,打开,从里面拿出剩下的那枚玉佩。 翎儿点起了一根蜡烛。 蜡烛的光照下,玉佩里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大有呼之欲出之感。 吴太后也是惊喜非常。 “这等宝贝,哀家也是第一次见,费恭还真是有心人。”吴太后高兴起来,“翎儿,要那人进来,哀家要见上一见。” 翎儿生怕吴太后见到那人会被揭穿了自己的伎俩,于是说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脏得令人作呕,太后只要发下话来,奴婢转告一声也就是了。” “也好。”吴太后欣然同意。 第122章 贼心不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费恭派来的人还等在宫门外。 “太后得此礼物深感欣慰,特要本姑娘赏你白银十两,待会可随宫人去内务府领取。”翎儿走出来,说道,“还有,你回去可转告费大人,太后已经不再为丢失了廉踌的事情生气,要他尽管放心。” 那人在被翎儿拒绝了去见太后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他还没有真正完成费恭交待的事情,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请翎儿姑娘代奴才谢过太后娘娘。还有一事,就是我家费大人前几日要陈季大人带回了一件东西,今日前来正好取回,只是未见陈季大人,能否请姑娘带奴才前去一见。” 翎儿一怔,这才明白了费恭派人前来的真正目的。 眼珠转动了几下,翎儿压低声音:“太后娘娘因为陈季大人一直不肯安下心来,且又在外面多有花事,故而下旨不许他随意出门,就连我等也极难见到他。若想取回东西,还需耐心等待几日。” 那人明白了翎儿的话的意思,慌忙点头,道,“奴才知道了,这便回去转告费大人。” 翎儿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转身回去。 她要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把那枚玉佩放好。 有了这样一件稀世珍宝,她觉得自己可以尽快离开皇宫去寻找黎隐了。 翎儿的屋子就设在吴太后寝宫的旁边,中间只隔着一道很薄的木板墙壁,以便可以使吴太后有事情的时候翎儿可以保证随叫随到。 翎儿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打算先把玉佩藏到床底下,日后有机会再转移到其他地方。 刚刚掀开床单,毫无预兆地,一只男子的大手突然间伸出来,一把抓住了翎儿细细的手腕。 翎儿吓得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休要出声,当心被太后听了去。”床底下的人小声说道。 翎儿脸色惨白。 “陈、陈大人,你怎么跑到奴婢的房里来了?” 陈季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和汗水。 “太后使人不离左右,小人实在有苦难言,方才,如果不是小人借口闹腹疾,也还来不得这里。” 翎儿紧张地倾听了一下隔壁的声音。 就在自己去回复费恭派来的人之前,翎儿已经给吴太后整理好了床铺,并服侍她睡下,这时候估计已经睡熟。 “陈大人贸然来到奴婢房中,若是被太后知道,猜测起你我有私,奴婢可是承担不起。陈大人有事还需速速道来,以后不可再这般鲁莽行事。”翎儿说道。 “小人也是无奈。”陈季从床底爬出来,“小人被太后看管得这般严密,想要出宫去已经不可能,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未办,想要翎儿姑娘代劳。” “可是要奴婢去费大人的府邸?”翎儿问道。 陈季摆手。 “此番是要你去王斯大人的府。” 翎儿想了想,依稀记得这位王斯大人。知道他是当初蜀汉名将王平的儿子,只是官职不高,虽然是京官,但却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不要说在后主面前,恐怕就算是在群臣面前,也很少会有说话的地方。 “陈大人怎会和这个人有交往?” “这个,翎儿姑娘无需多问,你只要去就是了。”陈季说道。 翎儿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陈大人在外面不知道都结交了些什么人,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又要对你严加控制。还有,奴婢一向很少出宫,去这样一个官职极低的臣子家中,恐也被怀疑,陈大人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翎儿姑娘有所不知,这王斯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因为其父当年曾经镇守过巫郡要塞,颇得巫郡民心和军心。若是此人去到巫郡,集结起一干人马来,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陈季说道。 翎儿被吓的不轻。 “陈大人是要王斯去巫郡招兵,莫非、莫非你……难怪刚才费恭大人派人前来寻你,想必是你二人已经做好了扣子,专为谋取陛下社稷?” 陈季吓得捂住了翎儿的嘴巴。 “这等大事,奴婢实在不敢参与。”翎儿一心想着尽快出宫去找到黎隐离开,再也没有心思帮陈季做这样的事情。 陈季见翎儿口气坚决,忽然一阵冷笑。 “你这丫头,本大人出宫几日,你也可以这般小视起来了?需知你和黎隐的事情本大人了如指掌,杀死吴智和御膳房宦官、你又私放了黎隐,还有你刚才私吞费恭大人给太后娘娘的玉佩,若是本大人去太后那里提起,你也活不得。” 翎儿被陈季这样一说,额头上立刻有冷汗流下来。 没想到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被这陈季知道。 吴智,也就是吴太后的那位傻侄儿。 自从吴智在宫里被杀之后,吴太后伤心了很久,直到最近还会时常叨念起来,此事若是被吴太后知道,自己恐怕真的再无活下去的可能。自己必定只是一个使唤丫头,皇宫里随处可见,而陈季却只有一个。 犹豫了很久,翎儿咬了咬牙。 “陈大人要奴婢去找王斯做什么?” 陈季趴在翎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就这么简单?”翎儿有些不信。 陈季从怀里掏出一封写在绫子上面的书信,摇晃了一下:“还要你将此信交给王斯。” 陈季自知想要吴太后下旨恢复自己禁军统领的事情已经是不可能,他现在只有王斯这一枚棋子了,只是王斯是否会听从自己的安排,老老实实去巫郡招募人马,并起兵来攻打京城,陈季的心里也没有底。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要翎儿将刘永的真正身份说给王斯,在利用他对蜀汉后主的忠诚来达到目的。 按照他的设想,王斯一旦听从安排,赶在刘永回来之前带兵前来,自己就可以趁机劫持吴太后和张皇后,逼迫张绍和董麒等人放弃抵抗。到那时,无论是曹魏前来,还是南夷来犯,自己都可以成为首屈一指的功臣,甚至自己可以稳坐蜀中自立为王。 不得不承认,陈季的计划一旦成功,不失是一次人生的大手笔。 至于费恭,陈季觉得这样的老家伙可以放弃了。 隔壁传来吴太后翻身的声音,吓得翎儿慌忙一把抓过白绫子,放进贴身的口袋。然后,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了一眼,对着陈季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陈季弓着腰从翎儿的房间溜出来。 没走多远,陈季就遇到了正在四处寻找他的两个宦官。 “陈大人闹腹疾,却不去茅厕,害得小人好一通寻找。”一个宦官面带不悦,说道。 第123章 忧心忡忡的王斯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讨逆将军府: 这个讨逆将军府还是当初蜀汉名将王平在世的时候所建,其子王斯因为在父亲过世之前没有任何建树,故此头上并无功名。蒋琬暂时出任丞相一职的时候,念其父亲生前功绩,破例要其进入丞相府,临时做过一段时间参军,其实,并无官职。 后来,蒋琬去世,王斯也就一直赋闲在家。 刘禅还算仁厚,在节省了丞相府一大笔开销之后,拨出一些银两,依旧按照参军的俸禄给予发放,并还破例准许其上朝面君。 可以说,王斯直到现在依旧活在其父的庇荫之下。 翎儿未来之前,王斯还在院子里习武。 偌大的将军府只有两名家人和两名老妈子,其中一个老妈子还要负责全家人的饮食,空旷的院子显得格外清净。 敲门声惊动了住在院门前的一名仆人。 没多久,仆人已经来到了正在擦汗的王斯的跟前。 “将军,一个自称是来自巫郡的人求见。”仆人说道。 王斯虽然不是将军,但是,他喜欢被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像父亲当年一样成为驰骋疆场的真正的将军。 王平生前曾经做过一任巫郡太守,那里的军民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王平在世时的恩德,几乎每年都会有人跑来看望这位王斯公子。只是后来邓艾占据巫郡,当时的太守战死,曹魏军彻底控制了巫郡之后,这种联系才被迫中断。 现在,众多的州郡都已经重新归属蜀汉,曹魏的人马也已经被赶出了边境,那位曹魏临时任命的太守大人自知孤城难守,没多久也携家眷逃回了洛阳。 王斯知道,巫郡现在就像是风雨中的一个弃儿,曹魏和蜀汉都无暇顾及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快快有请。”王斯以为又是当初自己父亲的老部下前来看望,于是立刻吩咐道。自己则慌忙收拾了一下,去客厅中等候。 仆人出去,很快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走进了待客厅。 “小人参见王将军。”那人躬身施礼道。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王斯有些奇怪。 “先生何来?” “小人乃是受凌詹将军所差,特来向王将军问安的。”那人回答。 王斯的脸上立刻呈现出微笑。 凌詹乃是父亲王平的昔日部将,王平死后,他被派往巫郡协助太守理事,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 王斯知道,此人作战勇猛,曾经深受父亲喜爱。 “原来是凌詹将军身边的人,一路辛苦了。”王斯说道,“吾闻巫郡失守后,太守战死,我蜀军弟兄尽皆投降了曹魏,还以为凌詹将军在列,也随新任太守一同逃往了洛阳,却不想仍旧在巫郡。” “王斯将军不知当时的战况,曹魏军甚猛,邓艾多谋,太守战死后群龙无首,凌詹将军被迫无奈只得假意投降,伺机别图。”那人解释道,“如今,曹魏新败,一时半会难以复回,我家凌詹将军暂管巫郡,但却时时思得朝廷尽快派去官员。近闻陛下南征,恐一时很难顾及到巫郡,故此要小人前来探听一下。” 王斯点了点头。 “陛下南征未归,我朝中大臣们也是各有所思,不知我蜀汉出路何在。凌詹将军既然暂管巫郡,只管备战、提防曹魏复来就是了,何须要派人打探?” 那人想了想,忽然笑了。 “小人闻王将军先父乃是我蜀中名将,先帝在时,亦常赞其德,巫郡百姓至今仍思先父之好,也常听凌詹将军夸赞王斯将军。只是今日到来,却只见这般冷清,不知何故,王将军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王斯的脸瞬间涨红。 “小人无德无才,承蒙后主厚爱,依旧按月发放俸禄,只想此生虚度也就是了,别无所求。” 那人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昔日王平将军一世英名,却不想其子这般颓废。更是可怜我巫郡百姓和凌詹将军思贤若渴之心。” “先生此话何意?”王斯板起面孔。 那人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王将军既然是名将之后,其勇武自不必说,我巫郡百姓也皆仰慕将军久矣。如今,曹魏大军刚退,南夷复起争端,值此蜀汉动荡之际,王将军却独坐家中,只顾哀叹命运不公。岂不妄毁先父英名,负我百姓之望?” 王斯手按佩剑站了起来。 “先生之言,是要我去巫郡吗?”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瞒王将军,小人此来即是受凌詹将军所托,请王将军去巫郡协助镇守,巫郡虽小,但却是曹魏与我蜀汉相连之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近闻司马炎进位晋王,不日必将起兵复仇。届时,若陛下未归,巫郡岂不要再次陷落敌手?难道王将军坐视巫郡父老受苦不成?” 王斯沉吟良久。 “陛下未归,小人只是当初的丞相府参军,况城外又有张绍将军和董麒将军在,小人岂敢自作主张?” “王将军还真是令小人不解。”那人说道,“既然王将军只是当初的相府参军,如今并无官职,去巫郡探亲访友又有何妨?一旦敌军来犯,王将军携手凌詹将军共同御敌,无论胜负,又岂能不被陛下刮目相看,届时,何须多言,将军重振昔日乃父雄风又有何难?” 这番话令王斯感到一阵激动。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正如费恭所说,他对现在的后主一直很怀疑,只是没有证据。若为蜀汉,他甘愿献出生命,可是,若为了一个不是后主的后主去卖命,他还真的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家人跑了进来。 “将军,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说是宫中之人,有要事要求见将军。小人不知其意,也难断真假,故而不敢放入,还请将军亲自去看。” 王斯一怔。 自己和宫中的人素无来往,怎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宫女来? “既然是宫里来人不可怠慢,你可代我迎接此人进来。”王斯说道。 “王将军既然有客人要见,小人可否暂且回避?”那人问道。 王斯想了想。 “也好,就请先生暂去后院略作休息,待小人送走客人再去打扰。” 那人点头离开。 为了方便接待来人,王斯去后院叫来了那个负责照顾其夫人的老妈子。 很快,身穿普通女子衣物的翎儿便在仆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王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凌詹所设置的陷阱,而接下来翎儿的这番话和陈季的这封信,将会迫使他在这陷阱之中越陷越深。 第124章 感圣恩 木悠送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翎儿是吴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在吴太后的心里分量很重,故此,翎儿历来不把满朝公卿放在眼里,对于王斯这样的小人物,更是连眼角都不曾放过。 所以,翎儿一进来,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倒是王斯显得十分谦恭。 “小人可否敢问姑娘因何而来?” 翎儿用眼角扫了一眼王斯,又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妈子。 王斯误会,急忙要老妈子去给翎儿沏茶,却被翎儿拦住了。 “本姑娘在宫中的时候,也会时常喝一些各地官员敬献给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好茶,只是本姑娘不喜喝茶,也无需王将军这般客套。还请王将军屏退家人,本姑娘有大事和王将军单独商议。” 王斯这才明白翎儿刚才眼神的用意,急忙对着老妈子摆了摆手。 老妈子退出。 “还请姑娘赐教。”王斯说道。 翎儿的手里摆弄着陈季的那封信,却不递给王斯,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刘永的真实身份说给王斯。 其实,陈季所写的信和刚才凌詹派来的人的说辞几乎相同,只是陈季的话更加直接。他利用王斯对蜀汉后主的忠诚,把刘永形容成了一个窃取蜀汉社稷的逆贼,渲染自己几次想要替刘禅报仇未果,适时地把费恭和邓懿、黎奂等人联系在一起,声称刘永斩杀他们,只为灭口。 当然,他隐瞒了这是吴太后的意思,把自己和翎儿等人洗脱了个干净。 在信的最后,陈季提议要王斯去巫郡募兵,赶在刘永南征归来之前占领京城,然后,将此事公之于众,号令各地官员共同起兵讨伐刘永,自己会在宫中作为内应,助王斯一举成功。 白绫子掉在了地上。 王斯心中的疑团解开了。 “王将军乃是忠臣之后,乃父对我蜀汉功绩无需本姑娘提起,如今,机会难得,王将军能否成就大事,为后主报仇就在此一举。本姑娘一介女流尚且不畏生死赶来送书,王将军伟岸丈夫,何惧之有?”翎儿适时地说道。 王斯抽出肋下佩剑砍掉了面前的桌子一角。 “姑娘之言甚善,王斯誓要为后主报仇。” 翎儿大喜。 自己才不管是否有人愿意替刘禅出头呢,自己还是尽快回宫,向陈季打听到黎隐下落,去寻他才是。 翎儿起身告辞,王斯拦住。 “还请姑娘回去告知陈大人,小人明日便动身去巫郡。刚好巫郡的凌詹将军派人来相请,小人先父在巫郡还有些旧部,小人联合众人,尽快起兵进京。届时,还请陈大人暗中相助才是。” “此事不难。”翎儿说道,“陈大人说,若王将军起兵,所患者乃是城外的张绍和董麒等人,届时,陈大人会想办法骗得太后娘娘下旨,将二人调开。只要你二人相互配合,陈大人有把握要太后娘娘听从他的摆布。” “好,有太后做主,此事成矣。”王斯喜道。 王斯并不知道刘永才是吴太后的亲子,作为蜀汉立国后的小字辈,他只知道后主刘禅,任何人夺取江山,皆属大逆不道。 这件事也怪不得王斯。 必定在那个特定的时代,人们心中的皇帝形象是不可动摇的,就连诸葛亮那样的智者不是也只知道拥刘,而弃曹吗? 诸葛亮曾评价曹操说:“操乃汉臣,不思报效国家,却反怀篡逆之心,乃真国贼也!” 可见在诸葛亮心里,既然成为了臣子,就应该永世为皇帝效命,任何异动都是不可取的,是可耻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当初刘备最卑微、最无助的时候,诸葛亮挺身辅佐,并在汉献帝禅位之后,立刻联合众臣要刘备继承汉室大统,以延续刘氏江山。后又劳师北伐,同样也是为了延续刘氏的江山社稷。 时代的更迭必定要淘汰一些人,这其中也包括如诸葛亮这样被后人极力推崇的智者。 王斯当然不是诸葛亮,但是,对刘禅的愚忠也可见一斑。 送走了翎儿,王斯在屋子里不停地踱着步子。 泸水边,刘永的大营: 放走木悠等人已经好几天了,孟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却只见河对岸的大寨在不停地增加,可见是一直再增兵。 “陛下难道没有想过要渡过泸水击敌吗?”赵统有些按捺不住了,问刘永道。 刘永摇了摇头。 “过了泸水便是南夷的领地,环境恶劣,多虎豹、多毒气,对我军十分不利,且我军粮草难以抵达,恐伤士卒性命,此乃兵之大忌也。” 赵统想了想。 “陛下所虑极是,只是微臣担心这孟焯一直不肯再过河与我军决战,如此对峙日久,也非我所愿。” 刘永看着对岸的营寨,不语。 他的心里比赵统更加焦急。 他在期待着廉踌尽快赶来,带来关于京城的消息。 傍晚的时候,他等来的不是廉踌,而是一个令他没有想到的人——木悠。 “孟焯大王最近正在筹划着一场与众不同的战事。”木悠进门后,连脸也顾不得擦一把,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小人感念陛下相待之情,特来向陛下提前告知,以好要陛下早作准备,免得临战时仓促。” 刘永拉着木悠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木悠大王这般重情,朕深感欣慰,只是不知这孟焯有何与众不同的打法?” “陛下可知我南方多毒泉?” “朕也只是略有所闻,据说误饮毒泉者,可致全身溃烂,无药可治,三日后必亡。”刘永说道。 木悠点了点头。 “陛下所说不错,孟焯已经探听到陛下在此饮水困难,只因此地水源多毒,故此要人从建宁城中运送至此,每日所需水量甚大。孟焯已经买通一干城中百姓,明日便会换装跟随运水车辆出城,沿途使人骚扰车队,众百姓则会趁乱将随身所带毒泉之水注入水桶。待陛下雄兵大部分中毒之际,孟焯渡河以击之。” 木悠的话叫刘永大吃一惊。 “孟焯大王何以要用此种毒计害我蜀军弟兄?” “孟焯领教过陛下神勇,不敢与陛下正面交锋,故设此计。”木悠摇头道,“小人乃是偷偷渡河而来,恐被孟焯等人发现反而坏了陛下大事,小人就此告辞。” 刘永拉着木悠的手一直送到了大营的外面。 “陛下可有对敌之策?”一直站在一边的赵统焦急地问道。 刘永浓眉紧锁。 “朕急者,并非单单是阻止南人用毒,而是如何借此机会再次击溃南军,生擒孟焯。”刘永说道。 第125章 水淹南军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空气焦干,大地滚烫,脚踩下去一步一串白烟。 从建宁城里出来押送水车的蜀汉士卒大都赤裸着脊背,脚上也穿着和南人相同的草鞋,这样的鞋子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十几双。 运送饮用水远比运送粮草更加艰难。 负责押运的一名武士骑在马背上,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头顶硕大的太阳,索性将身上的铠甲也脱下来放在了马背上。 那时候,铜制或铁制的水桶很少,大都是木制的,薄薄的木板被细心地粘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筒状,缝隙间要用黏稠的油脂固定,表面涂抹厚厚的一层油漆,再用绳子固定在马车上,使木桶和车体几乎成为一体。即使这样,从缝隙中溢出来的水也很多,加上道路颠簸,等到了蜀军大营,桶里的水已经剩下不到半桶。 “吩咐下去,此地树木葱杂,还算有些凉意,要弟兄们暂且休息片刻,争取在晚饭的时候将水送达。”武士从马上跳下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士卒们止住车辆,纷纷寻找阴凉的地方躲避阳光。 忽然,路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冒出近百名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 这些人似乎目标极其明确,一钻出树林就径直扑向路边的水车,看样子是试图将车辆逐个推翻。 “不好,速速保护车辆。”武士一声大吼飞奔向众人。 士卒们也从地上跳起来,挥动刀枪而来。 百姓们见军士赶来,发出一阵哄笑,四散逃窜。 士卒们大叫着开始漫山遍野地追赶这些人。 武士也骑上战马,在后面发了疯似地追击而去。 顷刻间,车辆跟前就只是剩下一些拿着鞭子的车夫,有的车辆跟前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大概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蜀军士卒才骂骂咧咧地各自回到车子的旁边。 “此地多匪患,不可久留,传令起程。”武士也似乎十分愤怒,对众人吩咐道。 车子继续行进。 果然在傍晚的时候,车子按时到达了军营。 武士来到刘永的大帐。 “微臣按照陛下吩咐,给了这些人足够的时间下毒,并严令士卒不可伤害百姓,只是将其赶回城里了事。” 刘永笑着点头。 “将军辛苦,还请回去休息,切记,明日一早在营中大肆散布有人中毒的消息,并叮嘱那些士卒,不可使人看出破绽。” “微臣知道。”武士转身出来。 蜀军士卒大部分中毒的消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河对岸的南军大营。 孟焯大喜。 “报,启禀大王,蜀军营中有哭声传来,恐是有人中毒太深已经身亡。而且……”报事的南军士卒沉吟了一下,“小人还打探到蜀汉后主也已经中毒,只是不知是否已经毒发。” “好,本大王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孟焯拿起身边的一个装满了清水的兽皮囊,“吩咐下去,要朵锴洞主为前部,阿突瀚洞主为后援,本大王居中,渡河出击。” “遵令。”大帐中的十几名洞主齐声回答。 孟焯把手里的水囊用力攥紧。 “本大王要刘永那厮知道,我南人也善用计。” 泸水对岸的刘永等人只看到黑压压的南军士卒从对岸涌来,瞬间将整个泸水的水面似乎都要填满了。 “陛下,南人中计而来,请随微臣暂避一时。”赵统说道。 刘永点头。 赶在南军士卒上岸之前,蜀军大营的士卒已经撤了出去。 朵锴所带领的那些所谓的阴兵冲在最前面,这些人手里的火种也是确实厉害,一进来就开始在营帐中放火,等到他们意识到整座大营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孟焯所带领的人马也已经扑到了跟前。 “蜀人有诈,速速撤离。”朵锴意识到了危险,大叫道。 此时,孟焯已经飞马来到了刘永的中军大帐前面,大笑道,“陛下可是已经毒性发作正在饱受煎熬,本大王特为你带来了解药。本大王说过,要你我再次把盏共饮,只不过此番要陛下坐在下面了。” 孟焯说着,故意把手里的水囊高高举起。 大帐里没有声音。 “大王,我等中计矣,速撤。”朵锴见孟焯还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大叫着跑了过来。 埋伏在大营四周的蜀军将士,看到不远处的刘永用力摆动手里的旗子,于是,发出一阵怒吼,当先射来一阵弩箭。随后,赵统带领着十几名武士从三个方向杀来,只留下通往泸水的一条路。 南军士卒看到蜀军将士各个精神百倍,这哪里像是中毒的样子,一时间慌了手脚,纷纷选择逃跑。 密集的人群中,孟焯看到了站在一处高坡上的刘永。 “黎隐这厮,实在可恶得很!”孟焯骂道。 孟焯之所以要这样怨恨黎隐,是因为那些下毒的百姓就是在黎隐的带领之下,为了以防被蜀军发现是南人所为,黎隐自告奋勇担当此职。 “小人早就说过,蜀人奸诈,不可轻信,大王却只做笑谈。”朵锴一边说着,一边催动战马和孟焯一同向泸水的方向跑来。 作为后援的阿突瀚的队伍这时候刚刚爬上岸来,眼见着前面的士卒退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自相践踏起来。 三个方向的蜀军将士猛虎般扑来,密集的弩箭雨将倾泻下来的阳光都撕裂成了无数的条状。 “速速渡河回去。”朵锴代替孟焯传下将令,然后,顾不得那些受伤的士卒,拉着孟焯的战马撕缰,就首先走进了河里。 南军士卒知道此时正是渡河的好时候,何况又是刚刚渡过河来,所以也是毫不犹豫的跳进河里。 蜀军将士追到岸边,对着河里的人射出一阵弩箭之后,便撤了回去。 起初,南军并未感觉到什么,及近走进河心的时候,才发现河水似乎比刚才来的时候浅了许多。 忽然,一阵震痛了耳鼓的巨响似从天而降,沿着泸水的上游,翻腾的浊浪如同一面面高不可攀的巨墙,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巨大力量向河水中的南军奔涌狂啸而来。 所有南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疯狂地涌向对岸。然而,水势甚猛,哪里会给这些人逃跑的时间。 一片哀嚎过后,无数南军士卒倒在了水里。 孟焯和朵锴的战马也被巨浪打倒在了水里,好在二人的水性都很好,而且这里原本就不深,巨浪过后,二人的头露出了水面。 艰难地爬到对岸,孟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黑色的兽皮长靴,叫他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骤然间再次绷紧。 第126章 南王归心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孟焯大王,别来无恙?” 一个声音从孟焯的头顶传来,遥远的似乎来自于天外。 孟焯的头再次深深的埋在地上,一声不吭。 作为整个南方的联盟统领,在已经来到自己统辖的地方之后,如此惨象的被人抓住,孟焯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死了的好。 趴在孟焯身边的朵锴和阿突瀚相互看了一眼,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还在水里挣扎着的南军士卒,又向自己的大寨方向看过去,发现,整座大寨的外面已经布满了蜀军。 “我家陛下在你等渡河去袭击我寨的时候,已经派末将赶来尽收你寨。”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末将无意于抓捕过多的南人,只要你三人即可。” “木悠大王何在?”朵锴用力拧干衣服上面的水渍,抬头问道。 木悠在孟焯等人出营之前,自告奋勇的留在这里看守营寨。 “木悠大王不识时务,试图用毒蛇伤我,已经被我斩杀,尸体扔进了这河中。”头顶的声音回答。 其实,早在蜀军未占领南人营寨之前,木悠已经带领着自己的洞丁们离开。 木悠果然守信,从这之后,无论是部落间的内部争斗,还是后来抵御外族的入侵,他一直都不曾再驱动过任何野兽。 “孟焯大王若无说辞,小人带你去见我家陛下。”头顶的声音远去,随后,便有几名蜀军士卒过来,用粗粗的绳子将三个人捆了起来。 “都是黎隐那厮害我!”孟焯咬牙切齿的说道。 占领南人营寨的人是那位周姓将军。 按照刘永的吩咐,他只要占据了南人的大营,并能够抓到孟焯等人,就算是大功告成,至于那些没有被淹死而逃上岸的南军士卒,不必去管他们。 刘永知道,这些人经历过这次失败之后,必然会各自散去,这也是自己促使孟焯下决心彻底投降的一个手段。 周姓将军刚刚骑上战马,还没等下令带三个人回去,一匹战马飞奔而来。 “回禀周将军,陛下已经尽收跑回对岸的南军士卒,并发放路资要其归家。”马上的人故意很大声的说道,“还有,要周将军好生款待孟焯大王等人,若肯答应罢兵,并保证从今后不再来犯,可带去见陛下。若还想继续争斗,周将军可立刻放其归去,容其再来。” 周姓将军故作惊讶状。 “陛下因何不见孟焯大王?” “陛下说,两次擒拿,羞于见他。”那人说着还向站在周姓将军马前的孟焯等三人看了一眼。 朵锴和阿突瀚皆面有愧色。 孟焯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一张大脸变成了熟透了的猪肝色。 “还请周将军遵旨行事,陛下稍后会派来赵统将军亲自作陪。”那人又说道。 “微臣遵旨就是。”周姓将军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传旨官却并不急于离开,而是来到了孟焯等人的跟前,看着孟焯满是水渍的狼狈样子,尽量忍住笑,问道,“不知孟焯大王如何想法,要小人回去怎样上奏陛下?” 孟焯恨恨地哼了一声。 “你家陛下可敢于过河来与我决战吗?” 那人摇头。 “陛下说过,他只在泸水对岸等待大王,不会轻易渡河。” “为何如此?” “陛下说,渡河之后便进入了孟焯大王的疆土,陛下不忍要南人百姓遭受战争之苦,也无意于南人半寸土地,只要大王真心和好,从此后与我家陛下只做兄弟。” 这番话,说得孟焯就像是被人不停的抓痒,浑身难受得很。 阿突瀚再也忍不住了,向孟焯凑了凑。 “蜀汉后主如此宽厚,大王若再与之为敌,恐伤我南人之心。” 朵锴也凑了过来。 “昔日大王先父被诸葛武侯七擒七纵,莫非今日大王还真的要效仿先父不成?” “若果然能活,小人立刻带人离开,再不会与蜀汉争斗,还请大王休要为难小人。”阿突瀚鼓起勇气说道。 孟焯一惊,看向了朵锴。 朵锴低着头,很小声的说道,“我南中诸多洞主,大王却只调来了我等几人,其他洞主都知后主厉害,畏惧不前。若再打下去,小人这洞主之位恐也不保,我阴兵弟兄也已经无人可用。” 孟焯差点把自己肥厚的嘴唇也咬断了。 “烦请将军回去上奏陛下,便说待我略作收拾,与周将军一同去见陛下。” “孟焯大王可是想好了?”那人大喜道。 孟焯不吭声。 “来人,尔等速为几位大王松开绑绳,准备干净衣物,随本将军回对岸饮酒。”周姓将军高兴得在马上不停的跺着脚。 蜀军士卒也是一片欢腾。 此时,对岸的刘永大帐里,也是被欢声笑语塞满。 战事刚刚结束,廉踌便带着几名亲随小校赶来了。 “若是早来一步,本将军何至于错过这一场精彩对决?”廉踌显然还有些后悔自己来得晚了。 “廉踌将军大难不死,日后定会再为我蜀汉建立奇功。” 听完廉踌讲述京城发生的事情之后,赵统说道。 “赵将军休要取笑。”廉踌摸着脸说道,“身为大丈夫,不能死在阵前,却要命丧在一群小人之手,即便是于地下见到先帝,小人也要告上一状,拿那吴太后问罪……” 话说了一半,廉踌猛然停住,看向了刘永。 吴太后必定是刘永生母,自己如果继续说下去,恐怕会惹得他不高兴。 刘永面无表情。 “廉踌将军既然已经归来,今日只要好好休息,待明日与朕共同对敌。” “京中之事陛下亦不可掉以轻心。”赵统提醒道,“太后娘娘如此信奉那南方妖人,微臣恐怕是其身后有人唆使。而且,那费恭等人也不可久留,应立刻要人除之。” 刘永却笑了。 “我家母后虽受蛊惑,但必不会做出与朕为敌的事情。宫中有绮儿在,况张绍和董麒将军皆手握兵权,朕料不会有事。还是待我等彻底收服南人之心,在回兵不迟。” 廉踌和赵统对刘永这种自信有些疑惑。 “报。”外面,响起中军官的声音,“周将军携南王孟焯等三人已经到达营帐外面,候旨觐见。” 刘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孟焯果然来了,我南疆从此无忧矣!” 赵统和廉踌也很高兴。 “赵将军可代替朕去迎接孟焯,便说朕待这位兄弟久矣,要他不必拘礼,尽管进账来见。” “遵旨。”赵统答应着走出去。 第127章 横生枝节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专门负责刘永和赵统等几位将军伙食的士卒今天格外卖力,除了大块的牛羊肉以外,还特意加上了几道南人很少能吃到的蜀中特色菜。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不出意外,过了今晚,大家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然而,意外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或惊喜或悲哀,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在于此。 一个中军官打扮的人背着手来到了正在忙着的几名厨子跟前。 “陛下数次催问,怎会这般时候还不曾做好?”那人一脸的不悦状。 厨子没见过这人,不过,看他这气势,觉得一定是皇帝身边的人,不由得有些心虚。 “请大人转告陛下,建宁城所运来的蔬菜大都已经不新鲜,为保证陛下安全,我等只好细心摘过,故而慢了些。” 那人哼了一声,围着已经做好的几道菜品转了一圈。 “你等也是为了陛下考虑,本将军一定转告陛下就是。” “多谢大人。” 那人却不走,搬过一把木制的凳子坐在了旁边,双眼紧盯着那几道足可以要人流出涎水的菜品。 按照宫廷里的规矩,给刘永等人的饭菜做好后,需一名值班宦官先行品尝,并不是要品尝其味道,而是以防有人下毒。 来到这里之后,起初,还有人想着派来士卒看守,可是由于大战前过于紧张,刘永也没有带来宦官,所以,这一道程序已经很久没有实施过。 大帐里: 刘永和孟焯谈兴正浓。 “与陛下的宽宏相比,小人实在是愧无容身之地,小人此番回去之后,绝不会再有异心。”孟焯的性格颇似其父孟获,直爽而又多疑,虽有些时候会摇摆不定,但是,一旦真正下定决心,也是很难改变。 “孟焯大王识得大体,心胸宽阔,不失为真丈夫。”刘永说道。 “陛下远离京城来我南中,只是还需提防你朝廷中人。费恭和陈季等人不除,恐京城难安。”孟焯说道。 刘永看了一眼赵统。 “朕已经知道了,待回兵之后,立刻将此二人斩首,以绝后患。” 孟焯点头。 这时候,中军官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酒菜已经备好,只等陛下吩咐。” “速传上来。”刘永说道。 孟焯、朵锴、阿突瀚三人坐在帐篷的一侧,另一侧,则是赵统、廉踌和周姓将军,刘永独自坐在台阶的上面。 很快,七张桌子便摆满了色泽鲜艳的菜品。 刘永端起酒樽,正要说话,忽然帐篷外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好像是很多人在争吵。随后,中军官跑了进来。 “启奏陛下,赵统将军和周将军所部人马,因发放物资多寡而起了争执。双方已经刀枪相向,还请陛下速速要二位将军前去安抚。” 刘永放下酒樽。 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刘永和赵统等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 “二位将军勿动,待末将前去看看。”廉踌急了,站起来说道。 刘永的面色阴沉。 “你三人可同去,不可打扰到了孟焯大王和朕的雅兴。” “是。” 三个人答应着,迅速离开。 “只怪朕平素治军不严,要三位大王见笑了。”刘永笑道。 “蜀汉士卒之强悍是小人见识过的,偶有摩擦,也是正常的,陛下无需挂怀。”孟焯说道,把酒樽端到了自己的嘴边,“陛下既然视小人为兄,小人就在这里攀个大,我三人先干为敬。” 朵锴和阿突瀚也把酒樽端了起来。 刘永哈哈大笑。 “好,孟兄既然这般坦率,小弟日后就认下你这位皇兄。” 除了刘永以外,三盏酒樽里的酒同时被倒进了肚子里。 孟焯等人也不再客套,拿出南人的本色,用手抓起大块肉来就向嘴里塞。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刘永几次端起酒樽又放下。 正要再派人去询问一下,忽然,坐在帐篷最靠近帘子的阿突瀚忽然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额头上瞬间凝聚起无数汗珠。 “贤弟这是……”孟焯一怔,指着阿突瀚问道。 未等阿突瀚说话,一边的朵锴也脸色骤变,显出极其痛苦的样子。 “这厮下毒!”阿突瀚指着刘永说道。 刘永大惊失色。 “朕真心待三位兄长,怎会下毒?” 话音未落,孟焯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抽出肋下佩剑,就要扑向刘永,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腹痛折磨得蹲在了地上。 刘永的头脑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速要随军郎中前来。” 孟焯的头脑还算清醒,蹲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还好,那个装满了清水的水囊还在。 水囊里装着的,是当初他准备给刘永喝下去的解毒水。 当时的他,打算用这种方法救活中毒的刘永,然后像他放了自己一样放他一次,谁承想刘永识破了自己的伎俩,并将计就计,利用泸水把自己的弟兄们淹了一回。不过,他可没想到,这水最后竟然成为了自己的救命水。 (当然,夸大南方境内毒泉水的毒性是一种手段,夸大这种清水的解毒作用也是一种无奈。作者的话。) 孟焯很快喝干了水囊里的清水,转身去看朵锴和阿突瀚。 此时,两个人的口鼻处已经有鲜血溢出来。 等到两名随军郎中奉命跑来的时候,朵锴和阿突瀚已经没有了救助的可能。 孟焯虽然喝过了解毒水,但是还是浑身瘫软,只是用手指着刘永,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永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来人,速将几名厨子带来这里,朕要亲自审问。” 中军官迅速带着人离开。 没多久,几名厨子被带进了中军帐。 这时候,赵统和廉踌等人也听到消息赶了回来。 几名厨子怎么样想不到,自己亲手制作的菜品会被人下了毒。 “回禀陛下,此毒性烈,小人等从未见过,恐非是我蜀中之物。”一名郎中在看过了朵锴和阿突瀚的尸体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还敢替这厮狡辩。”孟焯大怒,指着郎中吼道,又转向了刘永,“你故意使人在账外吵闹,借机调开三人,独留我等在此饮酒,其意已明。好在本大王随身带着此水,现在,你索性连本大王也一并杀了,也倒痛快。” “你以为我家陛下不敢?”廉踌抽出佩剑。 他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几名厨子所为,既然阿突瀚和朵锴已经死了,留下这孟焯只能成为蜀中敌人,不如杀了,就此免除后患。 第128章 慈宁宫生乱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廉踌将军住手!”就在廉踌的长剑即将落下去的时候,刘永一声断喝,拦住了他。 “这厮狂妄,只凭臆断行事,若留下他,必继续与我蜀中为敌,莫不如就此斩杀,陛下亲临南中,另立新王。”廉踌说道。 刘永沉吟了一下。 廉踌的话乍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如果斩了孟焯,自己亲自指派新王,或许可以换来暂时的安定。 可是,刘永还不想这样做。 “廉踌将军退下。”刘永沉着脸说道。 廉踌无奈,退了出去。 “孟焯大王对朕的怀疑也是有些道理的,必定这是在朕的中军宝帐。不过,还请大王放心,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凶手,给大王一个交代。” 孟焯哼了一声。 “还请先带孟焯大王去别营休息,待朕找到真凶后,再来与大王共饮。”刘永又说道。 孟焯被带了出去。 “刚才先生说,此毒并非出自我蜀汉,莫非是来自南人地界?”刘永问刚才的那名郎中道。 “这个,小人现在还不敢断言,不过,从孟焯大王饮用南人用水便会无事上看,此毒当是产自南方。”郎中解释道,见刘永依旧有些懵懂,于是进一步说道,“大凡具有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相克之物。正如南方多毒,而南人却世世代代生活得很好一样,万物相生相克,方可维持天道轮回。朵锴和阿突瀚所中之毒并非出自人工配制,南人饮用水可解,故而小人斗胆猜测,此毒出自南方。” 刘永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先生之言有理,如此看来,下毒者应该是南人?” “倒也未必。”赵统说道,“方才,孟焯大王已经提醒过陛下,当提防我蜀中后方之人,先有费恭,后有陈季,难保此事是此二人使人所为。” 刘永再次点头。 一直跪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几名厨子这时候想起了那名神秘的中军官。 “此人小人从未见过,也不敢多问,只是此人呆坐很久方才离开。”厨子说道。 从厨子的描述中,刘永想到了一个人——黎隐。 “陛下一时心软却酿此大祸,微臣实不知该如何评判此事。”周姓将军也说道。 刘永苦笑摇头。 “黎隐这厮暂时无法抓到,陛下莫不如采用廉踌将军之言,另立新王,并在此留些人马以备不时之需,并将孟焯带回京城,委以一个虚弦,也可算作人质。南人纵有不服者,也会有所忌惮。待日后擒住黎隐那厮,给孟焯一个交待,其必心服。”赵统提议道。 刘永沉思良久。 “若是另立新王,必要在南人中选拔,我蜀中之人恐难以驾驭此职。孟焯虽莽,但必定有先父之威。朕深恐新王难以服众,久必生乱,反而更难收拾。” 众人皆沉默起来。 下毒者,果然是黎隐。 这家伙目睹孟焯等人再次被刘永所擒之后,料想这一次孟焯一定会真心归降,自己若是回去定会被送往蜀军大营,于是,抢了一匹马准备跑路,却无意间遇到了一种叫做赤练花的植物。 这种花生长在南方那口毒泉的旁边,据说其毒性比毒泉水更剧三分,南人亦对其畏之如虎,每逢见到,必要连根挖出,以绝后患。 久而久之,这种花几乎已经绝迹。 黎隐所遇到的,或许是最后一株。 也就是这最后一株,却要了朵锴和阿突瀚的性命。 在蜀军大营外徘徊很久,黎隐终于打听到了消息,知道刘永和孟焯并没有中毒,自己的一番危险操作只是杀死了两名洞主而已。 在心里大骂了几句之后,这家伙骑上马向建宁城方向而去。 来到城里之后,黎隐才知道陈季早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 “这厮,跑得倒快。” 于是,黎隐也离开了建宁城,打算先回到成都去。 此时,蜀汉皇宫里,也正发生着一场动乱。 董麒在经过了多日的蹲守之后,终于被他抓到了机会,将正要携家眷逃走的费恭抓进了自己的军营。 费恭天性胆小,一见到这个架势,以为是刘永下旨抓自己,未等董麒说什么,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加上又有张绍在一边不停地挥动着长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家伙不等二人询问,已经将自己如何派费福去和孟焯联系,又是如何和陈季密谋鼓动群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张绍和董麒大惊。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牵扯到了这么多的人?”张绍有些怀疑。 “此事重大,还需立刻向陛下禀告才是。”董麒说道。 “陛下远在建宁,若派人送书,一来一往需耽搁许多时日,岂不误了大事?”张绍说道。 “依张将军之意,我等该如何行事?” “待我去宫中与我家妹子商议,然后带着费恭这厮去太后处抓来陈季,以费恭和陈季所说的名单逐个抓人,彻底断绝陛下后顾之忧。” 董麒想了想。 “也好,不过,在未经皇后娘娘恩准之前,张将军切不可鲁莽行事,以防内变。” “知道。”张绍说。 没多久,张绍已经出现在了张皇后的敬安宫里。 费恭所说的是几名大臣的名字,也着实令张皇后大吃一惊。 “这许多朝廷大臣,其中不乏先主在时的股肱大臣,一旦全部抓起来,恐会引起我朝廷动荡。再者,费恭虽然为陈季提供了这份名单,却只能说明这些人曾经在曹魏大军来袭时有过动摇,并不能说明众人都有反叛之心。”张皇后凝神沉思很久,才说道。 张绍想了想。 “还是我家妹子想得周到,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小妹所派之人回来说,这几日陈季一直被太后娘娘软禁于宫中,恐是太后娘娘已经知道陈季所为。陛下要你我兄妹伺机斩杀陈季。依小妹之意,还是要小妹亲自前去试探太后一番,太后必定是陛下生母,贸然前去抓人,恐为不妥。”张皇后说道。 张绍一跺脚。 “此等大事,岂能耽搁。小妹勿动,还是待愚兄带人去慈宁宫抓人,要其供出同谋者姓名,有费恭这厮作证,我不信太后娘娘还敢继续包庇陈季那厮。”张绍说着,扭头就走。 “兄长不可无礼。”张皇后急忙叫道。 张绍哪里肯听。 羞月想要拦住张绍,却被他一把推开。 “羞月妹妹,速速帮本宫更衣,本宫要赶在兄长未到之前去见太后娘娘,以免引起误会。”张皇后吩咐道。 第129章 张绍逼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皇宫的宫门口: 张绍带领十名骑马的武士和百名蜀军士卒蜂拥而来,几名把守宫门的禁军武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拿起武器,挡在了门前。 张绍一声呼哨,武士们下马,铠甲的摩擦声听起来格外响亮。 “张绍将军带人马来此皇宫禁地,可是有何大事发生吗?”一名禁军头领走过来拱手问道。 张绍面色阴冷。 “本将军奉旨入宫擒拿逆贼,你等不可阻拦。” 禁军头领微愕。 “陛下南征未归,张将军圣旨从何而来?” 张绍故意在身上摸了一把,双手一摊:“此乃是陛下临行前给本将军的密旨,来得匆忙,未曾带在身上。你等先且闪开,待本将军抓到逆贼之后,自然有人送来旨意。” 禁军头领自然不信。 “张将军乃皇亲国戚,你一人进宫自然可以,若带着这许多人马,恕小人不敢放行。” “大胆!”张绍吼道,“若本将军一人入宫,何须这般麻烦。来人,要这几位弟兄暂时去一边休息片刻,余者随本将军进宫擒贼。” 随着张绍的吩咐,十几名武士扑过来,把禁军武士围在了当中。 禁军武士虽然骁勇,但是,必定敌不过张绍这许多人,而且,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动手伤了这位国舅爷,不消片刻,已经被夺下武器各自按在了地上。 事先被张绍安排在里面策应的一名武士听到声音,打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张绍手持长剑快步走进来。 这样的场景,大概也只有当初邓艾的大军入城之后才发生过一次。其他人若是佩戴武器踏进宫门,便可视其为谋反,是要被灭掉九族的。 此时,张皇后也才刚刚来到慈宁宫不久。 吴太后自从知道这位美丽而善良的绮儿已经委身于刘永之后,对张皇后的态度大变,每次张皇后前来请安,吴太后都会破例与其交谈一会,并说一些要她对刘永多加照顾之类的话。 今天又是如此。 早在刘禅尚在的时候,张皇后便对这位太后敬如生母,如今,更加显得亲近了许多。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一名值班的宦官脸色惨白地跑了进来。 “回禀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张绍将军不知因何带领数名武士闯进宫来了。” 吴太后面色一沉。 “胡说,张绍将军一直带领人马驻扎在城外,而且没有哀家谕旨,他又岂会这般没有规矩?” “奴、奴才不敢撒谎。”宦官吓得双腿发抖。 吴太后把目光投向了张皇后。 张皇后站起,跪倒在吴太后的腿前。 “回禀母后,此事臣妾尽知,正要向母后说明,却不想兄长来得如此之快。” 吴太后大惊失色。 “莫非趁着我家皇儿远征,你兄妹意图谋反不成?” “臣妾不敢,只是那陈季私通南夷,并试图联合满朝公卿共同谋取我蜀汉社稷,臣妾亦是奉旨行事。”说着,张皇后将刘永亲笔写给自己的那封信递到了吴太后的手里。 吴太后双手颤抖。 张皇后的紧张并不比吴太后少。 那封信的前半部分都是刘永倾吐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只有后半部分才是要张绍伺机斩杀陈季的内容,可以说,张皇后是在紧张中又略带些许羞怯。 吴太后可没有心情看刘永对张皇后的浓情蜜意。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见到了,否则也就不会有她要人看住陈季的作法。 “太后千岁正在和皇后娘娘叙话,国舅爷不可擅闯?”一名宫女试图挡住张绍,却被张绍推得倒在了地上。 “你等守住四处宫门,待本将军进去面见太后。”张绍吩咐众人。 蜀军将士立刻分开,将慈宁宫的几处出口看守了起来。 张绍持剑入宫。 “兄长不可造次,还不过来拜见太后千岁。”张皇后生怕张绍在吴太后跟前撒野,急忙叫道。 张绍虽然鲁莽,但是也知道把握分寸,收起长剑,快步走过来,却只是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太后千岁,请恕微臣甲胄在身,不得施以全礼。” 吴太后很久才抬起头来。 “陈季数次做出忤逆之事,按律自当斩首,只是念其跟随哀家多年,对哀家和皇儿亦有过大恩,此事还需我家皇儿回来后亲自决断。张将军带剑入宫见哀家,已有谋反嫌疑,哀家念你也是一片好心,姑且不怪。” 吴太后不愧是刘备晚年最宠爱的妃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硬生生便要把张绍赶出宫去。 张绍一怔。 “微臣奉旨前来擒贼,却反被太后娘娘说成有谋反嫌疑,而陈季私通南夷,意图夺取我蜀汉社稷,却被太后说成有大功之人,难道太后娘娘对陈季这厮如此重情?有助其谋我蜀汉之意?” “放肆!”吴太后脸色惨白,指着张绍喝道,“你这厮带剑入宫,威逼哀家交出人来,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张绍可没有吴太后这样的伶牙俐齿,被这样一说,立刻没有了说辞。不过,既然已经闹成这样,索性也便不再顾忌什么。 “来人。” 守在门口的士卒听到张绍的声音立刻闯了进来,可是,抬头看到吴太后一张铁青的脸,又纷纷向后退出几步。 “要众弟兄进来,搜查慈宁宫,若有阻拦者,一律视其为陈季同羽。”张绍吩咐道。 蜀军士卒相互看着,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听从张绍的话。 张绍急了,双眼瞪得滚圆。 “将令已出,违令者斩!” 众人这才猛醒的样子,答应一声便要动手。 “且慢。”张皇后叫道。 张绍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张皇后。 事到如今,张皇后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母后,陈季所犯大罪已经十分清楚,若母后执意不肯要我等抓人,臣妾只有立刻出宫去寻陛下回来,任凭那南夷侵我疆土、辱我百姓,内贼不除何以攘外?难道母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蜀汉大好河山毁在陈季这等小人之手?” “贱人,何须你来教训哀家!”吴太后挥起手来就要对着张皇后那张细嫩的小脸打过去,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 张皇后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吴太后。 吴太后的手慢慢垂下来。 “翎儿!” 没有人回答。 一直站在吴太后身后的翎儿,这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吴太后咬了咬牙,叫了一声“来人”。 几个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的宫女怯怯地闪身出来,惊魂未定地来到吴太后的身前。 “传哀家旨意,要陈季速来见过哀家,便说哀家有要事找他。”吴太后无力地说道。 第130章 施诡计 陈季脱险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得到吴太后吩咐,几名宫女立刻离开,去寻找陈季。 张绍担心陈季会负隅顽抗,要一名武士跟随宫女一同去找。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太后千岁,不好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名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进屋,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觉得应该跪下,踉跄了几步之后跪伏在了吴太后的跟前。 吴太后有些吃惊。 “如此惊慌,像什么样子?” 这时候,那名被张绍派去的武士也大步走进来,伏在张绍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张绍的脸色一变。 “你可看清了?” “小人对陈大人并不熟悉,还是请张将军亲自去看,以辨真伪。”武士说道。 张绍转身出去。 此时,就在慈宁宫的后门口,几名宦官模样的人正远远地站在那里对着门外指指点点,刚才出来寻找陈季的宫女们各个脸色苍白的躲在角落里。 张绍走出后门。 眼前出现的一具尸体叫张绍也皱起了眉头。 尸体的身上穿着一件宦官的衣服,略显肥硕的身体趴在地上,有血顺着脸颊的下方流出来,旁边还扔着一块沾满了鲜血的青砖。 在尸体的不远处,还跪着一个人,一名同样穿着宦官服饰的男子,低着头,显得极其紧张的样子。 张绍迟疑了一下,抽出长剑将尸体的头脸拨弄了几下,使其侧过脸来。 血腥味扑面而来,张绍捂住鼻子,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眼前出现的情景令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尸体的脸已经无法辨认,整个五官几乎都已经被击碎,就连两颗硕大的眼珠都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唯一完好的下巴骨上面还粘着一颗从中间断裂的牙齿。 张绍努力镇定了一下,走向了那个跪在一边的宦官。 “你可是目击者?” 宦官只顾浑身打颤,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回、回禀张将军,奴、奴才乃是奉太后谕旨负责看守陈大人的,太后担心陈大人出宫去,故此才会要奴才……” “休得啰嗦,此人可是陈季吗?”张绍指着尸体问道。 那人胡乱地点着头。 “可是你动手杀人?”张绍又问道。 “奴才冤枉,此事都是另一个人所为。”宦官慌忙辩解道,“本来,太后千岁安排了两个人看守陈大人,今日一早,不知道为何,那人与陈大人口角了起来,陈大人气不过,骂了他几句,后被小人劝阻了,那人便离开了。奴才还以为他负气去宫外转转,片刻后就会回来,谁知,就在刚才,小人陪陈大人去茅厕,路过此处,那人突然间跳出来,不由分说就对着陈大人胡乱砸了几下。” “凶手何在?”张绍追问道。 那人向后面一指。 张绍手持长剑沿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追了几步,发现,不远处便是后宫的高墙,很显然,那人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张绍懊恼的跺了一下脚。 这时候,吴太后和张皇后也已经赶来了。 一眼看到尸体,吴太后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有张皇后和另一名宫女用力把她扶住。 张绍走到吴太后跟前。 “太后千岁,你可要看准了,此人可果然是陈季吗?” 吴太后忍住泪水,不语。 一名宦官从后面走过来,壮着胆子到尸体旁边看了看。然后,声音颤抖着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和张将军,小人确信是陈大人,因为今天早上陈大人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肋下还有一处裂口,小人还曾提醒过他,陈大人说懒得回去换。” 吴太后扭过脸去。 张皇后一直盯着地上的尸体。 从尸体的肥胖程度上判断,应该确实是陈季,可是,张皇后却不信天下会有如此巧的事情,单单在兄长前来抓捕他的时候遇害? “兄长,既然陈季已经被杀,你就不要这般逼问太后娘娘了,还是速速带人离开。太后娘娘不曾责怪你我兄妹,已经足够仁慈。”张皇后对张绍说道。 听到妹妹这样说,张绍觉得大概是妹妹也已经认定这个人就是陈季了,于是点头道,“微臣谨遵皇后娘娘谕旨。方才来的鲁莽,还请太后娘娘念在微臣也是为了我蜀汉江山着想,担待一二才是。” 吴太后依旧不吭声。 “兄长可暂去小妹宫中歇息片刻,小妹多日未曾见过嫂夫人,还要询问一些家事。”张皇后说道。 张绍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你等还不快些叫人来,将陈大人的尸体收敛起来?”张皇后又说道。 几名宦官答应着去寻找负责宫里巡视的禁军武士去了。 “带上他,跟随太后娘娘回宫。”张皇后又指着跪在一边的宦官对几名宫女吩咐道。 吴太后一直不曾说话。 见吴太后回宫去了,张皇后也急忙带着羞月赶回自己的敬安宫。 等在这里的不单单是张绍一个人,还有刚刚闻讯而来的陈祗。 “皇后娘娘莫非也有所怀疑?”虽然未曾亲眼见到陈季的尸体,但是,听完张绍的介绍之后,陈祗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此人并非陈季。”张皇后肯定的回答。 “妹子何以这般肯定?”张绍有些不解。 “按照那名负责看守陈季的宦官所说,他是被另一名宦官所杀,杀人者负罪跳墙逃走。”张皇后解释道,“可是兄长可曾想过,宫墙的高度堪比我都城的城墙,不要说一名宦官,就算是如兄长这般魁梧之人也很难翻得过去。” 张绍用力在自己的额头锤了一拳。 “还是我家妹子聪明,愚兄怎么没有想到。” “另外那个叫翎儿的宫女一直是吴太后的贴身丫头,可是今日却一直没有见到她,小妹怀疑就是她赶在兄长到来之前给陈季送的信,陈季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蒙骗我等。”张皇后又说道。 “这般说来,陈季现在还在宫中?”张绍喜道,“愚兄这便再去调些人来,把皇宫也搜上一遍,不信那厮能躲得过去。” “兄长留步。”张皇后见张绍这便要离开,急忙叫道。 陈祗也赶上去拉住了张绍的衣角。 “张将军带人擅闯太后寝宫,已经铸成大错,岂可继续胡闹?”陈祗说道。 “陈大人所言有理。”张皇后点头道,“此事恐怕连吴太后也被蒙在鼓里,若是兄长继续带人前来,彻底惹怒了太后,我等兄妹岂非要落得一个大逆不道的骂名?”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还请张将军暂且息怒,容我等另想办法。”陈祗说道。 第131章 自取其祸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张皇后和陈祗二人所料不错,陈季果然没有死。 就在张绍带人来到慈宁宫门口的时候,翎儿从后门跑出去找到了陈季。 陈季知道,张绍不是刘永,一旦得知自己跑掉,一定不会顾及全城百姓的感受,而来一个大搜捕。为了叫众人彻底放弃抓捕自己的念头,他杀死了看守自己的一名宦官,并要挟另一个人制造了自己已经死掉的假象。 陈季的这个伎俩虽然并不高明,但是却骗过了吴太后。 张皇后和陈祗没有料到的是,陈季这时候已经从当初那条直通宫外的密道逃走了。 与陈季在一起的,还有翎儿。 二人来到了当初林玉娘藏身的地方,也就是最早宦官黄皓藏匿金银的那处民宅。 “你可在此等候黎隐,我料这厮很快就会回到这里,届时,你二人即可远离这里,在不必担心被刘永那厮报复。”陈季说道。 翎儿还有些紧张。 “陈大人不在这里吗?” “本大人回不得皇宫,这城里也待不得了,还是先逃出去另想办法。”陈季回答。 我们说过,当初黄皓为了藏匿那些金银曾经在这里挖掘了一个地下密室,这是除了陈季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翎儿看着陈季打开了院中一个掩盖得很好的木制盖子,露出下面的洞口。 “此处可作为临时藏身之地。”陈季解释道,“你久不回宫,太后难免生疑,若是张皇后等人知道你暗通黎隐的事情,也不会放过你,可随我下去看看。” 翎儿抱紧怀里的包裹。 那是她这些年的全部家当,她自信这些东西足可以应付她和黎隐后半生的吃穿用度。 跟着陈季慢慢走下台阶,翎儿吃惊地睁大双眼。 黄皓所藏金银都已经被刘永使人取走了,可是,这陈季藏在这里的财富一点也不比当初黄皓的少。 陈季所拥有的财富,除了日常得到的吴太后的赏赐之外,更多的是他在掌管禁军时候所克扣的军饷,还有就是其他官员送来的礼物。 “没想到太后娘娘这般偏心,奴婢尽心尽力侍奉她多年,所得赏赐尚不及陈大人的一个零头?”翎儿看着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物和金银,不由得嫉妒得心都颤了。 “本大人在太后身上所付出的一切,岂是你等下人可比的。”陈季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许多宝物,陈大人如何取走?”翎儿想了想,提议道,“莫不如暂且存放在这里,要翎儿替你保管。日后,待陈大人找到了落脚之地,翎儿与黎隐公子亲自给你送过去。” 陈季嘿嘿一笑。 “翎儿姑娘好算计,你连费恭大人送给太后的宝物都敢私吞,本大人的这点东西,不消一日,便会被你弄个干净。” 翎儿被陈季说中了心思,慌忙摆手。 “陈大人信不过翎儿,也就算了。” 陈季目光阴冷地盯着翎儿手里的包裹。 翎儿似乎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急忙将包裹再次用力抱紧,向后退出几步:“此处阴暗,翎儿还是去上面等候陈大人。” 说着,翎儿就要离开。 陈季从背后赶上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那枚玉佩何在?”陈季用力把翎儿的身体拉到自己的跟前,目光狰狞地看着她,问道。 翎儿慌了。 她知道陈季所问的便是当初自己私吞的那枚隐藏着金龙的玉佩,如果不是因为它,自己也不会受这陈季要挟,冒险去王斯的府里送信。 “陈大人有这许多财物,不会、不会连奴婢的这点小积攒也不放过吧?”翎儿强装笑脸,问道。 “本大人只要那枚玉佩。”陈季阴冷的声音叫翎儿绝望。 “陈大人不可这般对待奴婢,需知奴婢可是不止一次助你脱险。” 陈季用力一甩,把翎儿摔倒在了地上。 “本大人已成丧家之犬,昔日之情休再提起。”说着,俯身就去抢夺翎儿手里的包裹。 翎儿哪里肯依,拼命撕扯。 “哗啦”一声,包裹被撕破了,里面的金银珠宝滚落了一地,那枚玉佩也落在了陈季的脚前。 陈季果然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伸手就去抓那枚玉佩,却没提防,被翎儿抓过手来用力咬了一口。 陈季痛的大叫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一时间火气,跑过来就对着翎儿的胸口猛踢了十几脚。 翎儿被踢得抱着胸口滚到一边,嘴角有血流出来。 陈季捡起玉佩,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放进口袋,然后,忽然低头捡起一只金簪,对准翎儿的太阳穴猛刺过去。 其实,早在翎儿帮助吴太后毒死刘禅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自己必死,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打算要黎隐带着自己离开皇宫。只是她不会想到,就在自己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却死在了陈季的手里。必定在整个皇宫里,只有他才是自己的攻守同盟。 随着翎儿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陈季扔掉了手里的金簪。 他可不想因为这样一个小丫头而耽误了自己的大事,他清楚,现在自己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巫郡。 皇宫,敬安宫: “启禀娘娘千岁,奴婢在太后宫门口观察了很久,没有发现太后要使人埋葬陈大人的动向,还派人在宫中遍寻翎儿姑娘,只是并没有找到。”一名宫女对张皇后说道。 张皇后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下的陈祗和张绍。 “翎儿果然不见了,看起来整件事情都和她有关。” 陈祗想了想。 “皇后娘娘,微臣有一个提议,只是尚未思虑完全,请皇后娘娘为此定夺。” “陈大人只管讲来,本宫绝无参与朝廷政事之意,只是陛下不在,太后娘娘又卷入了这诸多是非之中,本宫权且与陈大人共议一番。”张皇后适时地解释道。 “皇后娘娘这般聪慧,此事非娘娘最终定夺不可。”陈祗说道。 “陈大人过誉了。” “费恭给陈季提供的那份大臣名单,其中虽然不乏先帝在世时的老臣,然而,现在却无法确定陈季已经与谁有过接触,其人想法如何。故而,微臣以为,可否先行将这些人暂且以宫中生变、不宜出门为由软禁家中。据此,也可断绝陈季与众人联系,避免将其私藏府邸。待陛下归来后,在做处置。” “此计可行。”张绍没等张皇后说话,首先说道。 张皇后却沉思着。 “兄长带人怒闯宫廷和陈季逃走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城中传开,若在此时软禁这些大臣,任何借口都会引起不安,若陈季尚未与这些人取得联系,我等这样做,岂不是助其联合起来共同敌对朝廷?” 张皇后的话令陈祗大吃一惊。 “皇后娘娘心思缜密,微臣不及也。”陈祗翘起一根大拇指。 第132章 身陷囚笼犹不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成都城的城门口: 晚饭的时候,一辆看起来很沉重的马车缓缓从城里走来,车夫的头上包着一块青色的扎巾,几乎把一双眼睛都要挡住了。 本来,最近几日由于没有战事,都城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这时候也还没有关闭,只是今天不同,陈祗担心陈季混出城去,下令要守城的禁军严密监视每一个出入的行人。 马车刚刚来到大门口,就被一名禁军武士拦住了。 “陈祗大人有令,所有行人车辆都要严格检查。”武士说着,用手里的短鞭就要去掀开车上的帘子,却没提防,被车夫挥起长鞭打在了脸上。 长鞭的力量极大,武士的脸上顷刻间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浑蛋,此乃是太后娘娘要奴才送到城外去的,谅你这厮一个小小的门官也敢阻拦?”车夫喝道。 武士被打得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道是真是假。 车夫不再理会他,径直赶着马车出去。 站在大门边的几名士卒捂着嘴窃笑,觉得武士被打,实在是有些冤枉。 就在车子走出不远,另一名武士骑马来到了门口。 “陈大人有令,早些关闭城门,提防有人趁夜混出城去。” 被打的武士还在用手捂着脸向马车离开的方向看着,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忽然,他一拍大腿。 “此人可疑,速速随我追赶。” 两匹战马带领着十几名蜀军士卒随后赶来。 车夫挥动鞭子向前疾奔。 眼看着两匹战马就要接近车子的时候,车夫转回身来,摸索着从车子里拿出了一张硬木弓。 随着一声弓弦的响起,跑在前面的一名武士落下马来。 另一名武士张弓搭箭,对准车子射去一枚羽箭。 羽箭刺入了蒙在车子上的帘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被远远的弹了出去。很显然,车子里面装着的,是金属。 又一枚羽箭射来,射中了武士的肩膀。 武士扔掉了手里的硬木弓。 “速去禀报陈大人,并迅速告知驻守在前面的董麒将军,要其协助抓捕此人,余者,随我继续追赶。”武士对跟在后面士卒吩咐道。 两名士卒跑回城里去。 此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车子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怪兽,搅起一道浓厚的尘土。 很快,几名士卒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大路上只剩下一车一马在狂奔。 来到一条岔路口的时候,车子拐向了一侧。 武士一只手用力抓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在马背上跺了跺脚。 “这厮,绕开了前面的军营!” 武士勒住战马,对着马车逃跑的方向发了一阵子的呆。 天很快黑透了。 陈祗派来的人高举着火把从城里冲出来,沿着那条路足足追赶了十几里,也没有看到车辆的影子,只得草草收兵回去了。 十天之后,巫郡,太守府: 十几辆装着各种物资的马车从府门口走出来,随后,十几匹战马紧跟着也出来,后面是一支足有百人的队伍,各式武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少将军在京城的时候,可曾有过这等闲情逸致吗?”身披重铠的凌詹骑在马上和王斯并排走着,问道。 王斯仰头看了一眼蓝色的天空。 “小人在京的时候全仗先父的庇护,头上没有功名,却也要随众位大人一同上朝,几年来,甚至还没有在朝堂上说过话,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少将军先父之勇武小人可是最清楚,只是当初诸葛武侯不会用人,害得王平将军一直屈居在魏延等人之下。”凌詹感叹道,“还好后主明理,没有因此忘掉王平将军的功绩,待少将军一如既往。” 王斯笑了笑,没有搭话。 车子出城。 “此地距离曹魏的上庸郡不远,多山多水,亦多野兽。末将每年都会带人来此狩猎,有时候还会与曹魏军相遇,只是并无摩擦。”凌詹用手向前一指,说道。 王斯停住。 上庸郡在刘备占据荆州的时候曾经被当时的关羽统辖,后来关羽被江东打败,驻守在这里的太守刘封逃走,副将孟达投降了曹魏。自此后,上庸郡便成了曹魏的地方。 “凌将军是说在这里会遇到曹魏的人马?”王斯惊道。 凌詹也停住,回头看着王斯。 “少将军莫慌,我与这上庸太守还算是朋友,虽然是两国仇敌,但是,平日里也多有来往,若非上次邓艾带人来袭,我二人至今依然还可以把酒言欢。” 王斯有些怒意。 “小人此来如果不是为给后主报仇,绝不会背上这千古骂名。只是我王斯行事磊落,即便日后起兵讨伐逆贼,也绝不会与曹魏军联合。” 凌詹看着王斯的脸。 “少将军勇气可嘉,只是单凭我小小的巫郡这少许人马,若想成其大事实在是不可能的。末将并非怕事之人,实在是为了少将军着想。” 王斯拨转马头。 “既然这样,你自去与那上庸太守会面,本将军自回巫郡招兵。” 凌詹赶上来拦住了王斯。 “少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末将带你来此意在狩猎,方才只是戏言,少将军切莫当真。” 王斯冷眼看着凌詹。 凌詹叹气道,“既然少将军不肯与曹魏为伍,末将也愿追随少将军共讨逆贼。只是今日既然来了,索性就打上几只猎物回去,待回到府里之后,你我再议讨贼大计。” 王斯这才露出了笑脸。 一直向前走出三十几里路,车子才在一处水草丰盛的山坳里停住。 百名士卒卸下车上的物资,并临时搭建起了帐篷。 稍事休息之后,王斯跨上战马,手里拿着一张硬木弓,看着凌詹。 “凌将军可敢与小人比试一场,在天黑之前,你我以猎物多寡而确定输赢。” 凌詹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既然少将军有此雅兴,本将军就和你比试一场。” “好。”王斯说着,已经飞马向大山的另一侧而去。 看着王斯远去的背影,凌詹的脸上露出阴邪的冷笑,招手叫来了一名士卒。 “近闻魏之名将钟恬将军刚刚来到上庸郡中,或许是前来巡视各郡的守备情况,你马上赶往上庸,便说王斯已经到来,只是这厮不肯与魏军为伍,要钟恬将军带兵前来,本将军亲自做内应,生擒王斯,逼其就范。” “遵命。”士卒答应着飞马离开。 凌詹这才骑上战马,拿过士卒递过来的硬弓,在手里掂量的一下,沿着王斯所走的方向飞马赶去。 第133章 魏晴儿偶遇同命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上庸: 钟恬果然来了。 按照司马炎回兵时候的吩咐,这段时间他一直驻守在陈苍古道,以防蜀军来袭。只是现在听到刘永南征,而司马炎也已经继承晋王爵位数日,蜀魏两国似乎近期不会再有战事,钟恬于是想到要来各处险要之地探查一番,以确保边境不失。 上庸作为曹魏坐落在边境的大郡,自然便在此番巡视之中。 来此巡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出于魏晴儿的极力鼓动。 魏晴儿一直跟随在钟恬的身边。 此时,上庸太守申渝正在自己的太守府招待这位远路而来的钟恬将军和魏晴儿。 申渝的父亲名叫申耽,也曾经是蜀汉镇守上庸的名将,一直是孟达身边副将,后来,孟达投靠曹魏,申耽也跟随同往。 后,上庸终于被曹魏所得,刘封逃跑,孟达作为魏臣,继续做了这上庸太守。 孟达死后,申耽代之。 现在,申耽已死,其子申渝代替其父坐上了这上庸太守的位子。 申渝颇有心计,与凌詹一直保持着联系,等待时机,准备一举攻克巫郡。 大堂上,申渝和钟恬频频举杯,而在大堂的后面,申渝的夫人刘氏也在魏晴儿的跟前显得极其谦卑。 魏晴儿虽然只是钟恬临时收在身边的一个小妾,甚至还不曾跟随其回到京城去,但是,此番钟恬能够带着她一起来到这里,便已经足见其对魏晴儿的宠爱程度。 而钟恬作为新任晋王司马炎的亲信武将,当然是不能怠慢的存在。 “夫人也姓刘,真是太好了,与蜀汉后主居然同姓。”魏晴儿说道,“奴婢自从跟随我家安宁公主出得宫来,自知回去无望。但自知刘姓一族人个个聪慧过人,且威武雄健,夫人若是生的男儿身,说不定也是一位令人不敢侧目的大将军。” “晴儿姑娘夸赞了。”刘氏笑吟吟地说道,“不瞒姑娘说,家兄也曾经是蜀汉名将,只是、只是……” “家兄何人?”魏晴儿吃惊道,“既然是蜀汉名将,夫人因何却落到了这上庸,成为了曹魏官员的妻子?” 刘氏摇了摇头。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魏晴儿见这刘氏似有颇多悲伤之态,不由得更加疑惑。 想了想,魏晴儿忽然说道,“看夫人神情,想必家兄也与先父一样,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刘氏一惊,慌忙对着魏晴儿摇头,示意她不可高声。 一边站着的小丫鬟,似乎也对刘氏的身世极其了解,这时候插进话来:“晴儿姑娘不知,我家夫人的兄长便是蜀汉先主刘备的义子刘封。” “休要多嘴。”刘氏回头训斥小丫头道。 魏晴儿这一次彻底被惊到。 刘封确实是刘备义子。 刘备在收刘封为义子的时候刘禅尚未出生(三国志记载,而并非演义),刘备改其姓,赐姓刘。 由于刘封作战勇猛,颇得刘备喜欢,于是派其来此镇守,只是后来刘禅出生,刘备有了亲生之子,对刘封自然也就疏远了很多,这也是导致其在曹魏军来袭时候,弃城而逃的主要原因之一。 刘氏作为刘封唯一的亲人,在其镇守上庸时,被接到了这里,也将寇姓改作了刘。只是刘封逃跑后,刘备深恐其日后与刘禅相争,于是刺死刘封。刘氏无处可去,遂于上庸隐姓埋名。但是,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终于被申耽和申渝父子找到,并强迫与申渝成婚。 “贱妾命苦,家兄受屈而死,和晴儿姑娘颇多相似之处。”刘氏说道,神情哀怨。 魏晴儿好久没说话。 此时,太守府的大堂上,钟恬和申渝的欢宴也已经接近尾声。 一名中军官跑了进来,俯在申渝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可是有军情吗?”钟恬问道。 申渝站起来走到钟恬的身边,低声说道,“凌詹使人来报,王斯不肯与我等为伍。” 钟恬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厮,待本将军将其生擒过来,逼其就范。” “凌詹也是如此打算。”申渝说道,“现在,他正在和王斯于城外狩猎,待末将亲统一军前去抓捕。” 钟恬想了想,忽然笑了。 “巫郡弹丸之地,凌詹和王斯都在城外,城中人马必然不多,待本将军先去取下巫郡。王斯得知消息必然返回,你可带人伏于路边,乘机擒之。届时,巫郡丢失,王斯被擒,其不就范,焉有出路?” 申渝竖起拇指。 “钟恬将军不愧是晋王千岁驾前大将,末将不及也。”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只是这巫郡虽小,却是蜀汉边城,没有晋王钧旨,我等擅自用兵夺之,恐日后被晋王千岁责怪,末将担待不起。” “此事自有本将军日后对晋王解释。”钟恬站了起来,说道,“本将军此来所带人马不多,还请申渝将军再调拨些人马给我。” “此事容易。”申渝点头道。 就在王斯和凌詹还在为了狩猎的多少而苦苦相争时,曹魏的人马已经悄悄地从上庸出来,逼近了巫郡。 短短两个时辰之后,巫郡的城头上已经插上了曹魏军的旌旗。 狩猎场: 王斯的战马前面挂满了各种小动物的尸体,跟在其身后的几名士卒肩头上,还扛着一只没有死透的小鹿。 “可知凌詹将军所获多少?”王斯回身问道。 士卒摇头。 “日已西沉,还请王斯将军暂且回临时营帐,明日一早再来。” “天黑正好狩猎,岂能回去。”王斯的兴致正高,于是说道,“你等可先回去,要众人备好野味,本将军一会便归。” 几名士卒商议了一下,留下两个人跟随王斯,其余的人拿着猎物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匹战马跑到了王斯的跟前。 “回禀王将军,凌詹将军有紧急军情回禀,还请将军速速回到临时的营帐去。” “这厮,许是怕我所获猎物超过了他,故此才说有军情大事。”王斯还不信,道,“你且回去,便说本将军稍候便归。” 士卒犹豫了一下。 “此事紧急,王斯将军不可生疑,还请速随小人回去。” 王斯有些不悦,可是,看着士卒略带紧张的面孔,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若是有假,本将军定要罚凌詹将军多饮几杯。” 战马在草原上飞驰,时不时会惊起一只只狐兔之类的小东西,王斯有时候还会停下马来,对着其背影射上一剑,却再也没有射中一只。 第134章 王斯中计被擒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王斯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帐跟前的时候,正看到几名士卒把帐篷拆下来,往车子上面装,凌詹背着手在一边不停地走动着,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凌詹将军何以这般匆忙,莫非果有军情?”王斯意识到凌詹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的样子,于是问道。 凌詹跑过来拉住了王斯的战马撕缰。 “少将军回来的正好,你我速带人回城,闻报曹魏军忽然出击,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凌詹故意显得十分焦急。 王斯大惊。 “定是你这厮将我等出城狩猎的消息走露出去,否则曹魏军如何会偷袭我巫郡?” “少将军此时休要抱怨,还是快些随末将回去相救才是。”凌詹也不解释,只是大声催促道。 “巫郡乃我替后主报仇的根本,不可使其有失。”王斯说着,摘下马上的猎物扔在了地上,接过士卒递过来的一口长刀。 “休再理会所余物资,随本将军火速回转。”凌詹上马,对几名仍在收拾帐篷的士卒吩咐道。 众人沿着来路向巫郡方向奔来。 王斯的战马跑得飞快,凌詹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他并不急于追赶,而是在等待前面伏兵的突然出现。 王斯不知是计,纵马疾驰。 忽然,战马的前蹄一弯,就像是踩到了什么滚动的物体,一头栽倒。 王斯猝不及防,被从马背上扔了下来。 由于前来狩猎,王斯并没有穿戴战时的铠甲,这叫他可以很灵活地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刚刚站稳,尚未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曹魏军的挠钩手已经从两侧草丛中跃起,十几把铁制钩子在王斯身上用力拉扯。 王斯再次摔倒。 躲在挠钩手后面的申渝趁机跳过来,冷森森的长剑按在了王斯的脖子上。 “王将军若要继续反抗,休怪本将军无礼。” 看着面前这一身曹魏军打扮的人,王斯知道自己中计了。 “申渝将军休要伤了我家少将军。”凌詹飞马赶来,大声叫道。 “绑了。”申渝命令道。 王斯被捆了起来,这才发现凌詹还好端端的坐在马背上,正在和那名曹魏的武士低声说着什么。 “凌詹将军竟然助敌军擒我?”王斯大怒道。 凌詹跳下马来,走到王斯跟前。 “此事也怪不得末将,只因少将军不肯与曹魏军联合,而若想斩杀刘永那厮,替后主报仇,非曹魏军相助不可。末将无奈,才会出此下策。待我等回到城里,自有人向少将军解释此事。” 王斯抬起腿来狠狠踢了凌詹一脚。 凌詹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命令随后而来的蜀军弟兄们放下武器。 蜀军士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面前忽然出现数倍于己的敌军,亦都惊慌失措起来,得到凌詹吩咐,立刻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众人随我回城。”凌詹大声解释道,“并非本将军叛国投敌,而是希望借助曹魏势力助王斯将军成其大事。” “本将军誓死不会与敌军为伍!”王斯说道。 凌詹不理他。 申渝上马,带领着众人回城。 巫郡守军此时大部分已经投降,这些蜀军士卒在邓艾来袭的时候,就已经投降过曹魏军,而且多数都是凌詹亲信,知道其与敌军上庸太守申渝交好,所以,在钟恬带兵来时,甚至都没有怎么抵抗,就已经打开城门纳降了。 此时,钟恬就坐在巫郡的太守府里。 王斯被押解进来。 申渝和凌詹跟在后面。 凌詹走到台阶的下面,躬身施礼,对钟恬道,“小人乃是这巫郡太守身边副将,昔日曾跟随王平将军驻守在此。久慕钟恬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过人。” 申渝也走过来施礼道,“此番夺取巫郡,多赖凌詹将军。” 钟恬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不停地用目光在王斯的脸上巡视着。 “昔日蜀中名将王平将军之后,果然是仪表堂堂,不失乃父之风。”钟恬说着,竟然走下台阶,亲手帮王斯解开了绑绳。 王斯一怔。 “钟恬将军既然擒住末将,要杀便杀,休要啰嗦。” 钟恬哈哈大笑。 “本将军素闻先父大名,恨不得见,今日见其公子一面,已觉甚慰。闻凌詹和申渝二位将军所言,少将军意在为其后主报仇,本将军更觉钦佩不已。然,巫郡小城人马太少,就算少将军临时招募一些士卒,也难以动摇蜀汉根基。且刘永那厮不似刘禅,其人勇谋兼备,不可小觑。本将军意在助少将军成事,并无恶意。” 王斯冷笑。 “曹魏数次犯我疆土,狼子野心可见。而本将军只在为后主报仇,并无谋反之意,待讨逆成功,蜀汉社稷依然归刘氏一家所有,何用你等外寇相助?” 钟恬赞叹不已。 “少将军果然胸怀大志,倒是本将军小觑了。”想了想,钟恬又说道,“既然少将军不肯与外人为伍,本将军倒也图得一个清净。这样吧,本将军为表敬意,在此留下五千人马,以助少将军成功。一旦少将军杀死刘永那厮,本将军即刻调回人马,绝不为难少将军如何?” 王斯略惊。 自己来到此处最担心的便是所招募的人马不多,而且还需很多时候的训练,若能得到曹魏所援人马,自是最好,可是,又揣摩不透这钟恬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边的凌詹见有机可乘,立刻凑了过来。 “昔日孙吴之主孙策,因手中无兵难以成事,用手中玉玺作为信物方才从袁术手中借的三千人马,后,励精图治,终使江东六郡一统。今日,钟恬将军如此慷慨,愿借雄兵五千以助少将军,少将军何愁大事不成?” “王将军若有疑虑,末将倒是愿意从中作保,若是他日钟恬将军反悔,末将愿将人头敬献在王将军跟前。不过……”申渝的话说到一半,眼珠转动了几下,“若是日后我家晋王千岁下旨要我等进兵蜀汉,那时我与钟恬将军奉命行事,当不在此列。” “少将军若肯答应,本将军可立刻带人出城,绝不在此多留片刻。”钟恬说道。 王斯咬了咬牙。 “好,既然钟恬将军这般大度,末将就在此替我巫郡百姓谢过了。只是钟恬将军所援人马需自备粮草,本将军稍加训练之后,择日兴兵。” “我上庸所辖三郡,粮草丰足,末将这便要人调拨十万斛粮食,待王将军出兵之日,再予以加拨十万斛,以用作路上之用。”申渝赶在钟恬说话之前,已经满口答应。 第135章 教场点兵 申渝起杀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上庸太守府后院: 一个小丫头手里拎着灯笼,走进了刘氏和魏晴儿所在的屋子。 “奴婢刚才去前面看过,钟恬将军和申渝将军已经归来,正在前面商议事情,奴婢听不懂,不过,好像是说要帮助一位叫什么王斯的蜀国将军。奴婢见两位将军说得兴起,不敢打扰。” 小丫头说得无心,魏晴儿却是有些吃惊。 对于王斯,魏晴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同样作为诸葛亮北伐时候的主力战将,王平和魏延虽然交往得并不密切,但是,却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当时,魏延的官职是征西将军领汉中太守,比王平的讨逆将军自然要高出许多,但是,在魏晴儿的眼里,王斯却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王斯比魏晴儿大几岁,很多时候,魏晴儿会偷偷跑出来寻王斯。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魏晴儿长到了十四岁,对男女之事稍有理解之后,方才逐渐断绝。 后来,魏延被诸葛亮以蓄意谋反的罪名斩首,其家眷也被充作奴隶分派到了各地,魏晴儿被送进皇宫,两人再没有见过面。不过,魏晴儿曾经听说,王斯一直想要设法救自己出来,可是没有成功。 作为一个带着重罪的奴隶,魏晴儿虽然很受张皇后等人的恩待,但是,要想轻易走出皇宫,或者嫁给朝廷官员,是根本不可能的。 魏晴儿已经觉得此生再无与王斯见面的可能。 “晴儿姑娘可是认得此人?”刘氏见魏晴儿忽然不说话,神情似也有些呆滞,于是很小心地问道。 魏晴儿迅速思索了一下。 “只是幼时的一个玩伴而已,之后再无交集。” 刘氏点了点头,叹息道,“想我等身为女子,一旦成人,便再无出头之日,纵使知道家人蒙冤,却也只能哀怨垂泪,实在是可怜得很。晴儿姑娘如此,贱妾亦是如此。” 魏晴儿发现刘氏说话时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笑而不语。 “夫人,申渝将军使人送钟恬将军回房休息,还请晴儿姑娘速去侍寝。”站在门外的一个小丫头低声对着屋子里的二人说道。 魏晴儿站起来,对着刘氏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刘氏看着魏晴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申渝将军可是要夫人探听些什么,夫人又可曾探听到了?”小丫头小声问道。 刘氏慌忙摆手,示意不要被魏晴儿听到。 过了一会,申渝走了进来。 “晴儿姑娘鬼精得很,妾身无论用什么样的话语诱导,亦难以套出半点消息来。”刘氏对申渝说道。 刘氏被申渝强占已经多年,早已经由最初的反抗和厌恶变成了现在的依赖和信任,对他所吩咐的事情自然也是尽心尽力去做。 “钟恬这厮突然来访,本将军担心其是受了晋王密旨而来,意在对我上庸部署进行调整,本将军也难免被换掉。”申渝叹了口气道,“必定在当初邓艾将军来时,司马禁儒那厮曾经在此住过一段时间。” “将军父子两代皆在此驻守,深得民心,一旦被调往他处,多年苦心经营岂不付之一炬?”刘氏担心起来。 “若只是调动却还好些。”申渝说道,“唯恐晋王疑我当初与司马禁儒有私。” 刘氏被吓到。 “将军不可只是这般想法,或许钟恬只是真的前来巡视。” 申渝冷笑。 “今日我等进入巫郡城中,钟恬这厮未经与我商议,便答应借兵五千给王斯。想我上庸人马不过万余,其他两郡虽还有些兵将,但一旦起了争端,调拨恐将不及。” “如此说来,将军所虑应该不会错了。”刘氏说道,“未经当地太守大人允许,钟恬自作主张将人马借给他人,藐视之意明显,且有削弱我城中军力之嫌,将军还需早作防范。” 申渝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如果钟恬这厮果有此心,本将军索性就先动手杀之。” “妾身闻这位钟恬将军乃是晋王心腹,勇猛无比,将军若想动手杀之,一旦有失,岂不要将全部家小都置于死地?” “夫人勿忧,本将军可趁夜要人保护你等家小出城,若本将军成功,便派人追你等回来,若是不成,你等可易装去蜀汉都城,从此后再不可踏上这曹魏土地。”申渝说道。 刘氏低头不语,却开始抹起了眼泪。 钟恬没有想到,自己这看似轻飘飘的一个举动,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此时,他还在想着要给远在洛阳的司马炎写信,告知这里的情况,自己这一步从内部瓦解蜀汉的棋,可谓是高明得很。 不管王斯能否成功,坐收渔利者,一定是曹魏朝廷和司马炎。 申渝果然趁着夜色叫来了一名心腹武士,要他带着人将刘氏和自己的老母(申耽之妻),以及自己多年的积蓄一并带出城去。 第二天,上庸郡城的教军场: 钟恬亲自在此点齐了五千人马,并告知众人去向,要申渝先将这些人送去巫郡,至于十万斛粮草,待其筹划齐备之后,立刻送去。 听到要被派去巫郡帮助王斯攻打西蜀,众人当中多有不愿者。 这些人大都是上庸当地人,家小都在城中,随军征战也就罢了,却要去听从蜀人指挥,一时间皆有怨色。 申渝坐在教场的最高处,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钟恬面有不悦之色。 “申渝将军,似你这等人马连本将军都调动不了,日后若有战事,岂不束手待毙?” 申渝这才站起来。 “末将早闻钟恬将军乃是晋王身边爱将,我上庸士卒亦对钟恬将军仰慕已久,今日并非是不听钟恬将军号令,实在是皆想一睹将军马上风采。将军可否愿意在此演示一场,以要众人宾服?” 钟恬没想到申渝会忽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 “原来是申渝将军怨我私自做主将人马借给王斯,本将军也是为了我曹魏朝廷着想,有王斯这样一闹,日后我等进兵西蜀,岂不事半功倍?”钟恬说道。 申渝一笑。 “钟恬将军莫要用话语搪塞,若是不肯演示也就算了,本将军也不多求,这便带人离开。” 钟恬发出一阵冷笑之声。 “既然申渝将军和众弟兄有此雅兴,本将军若是不从,岂非是不识抬举?来人,牵本将军的马来。” 随着钟恬的声音落地,早有一名他从陈仓带来的士卒将战马牵到了台阶的下面。 钟恬也想借此机会震慑一下申渝和他手下的将士,大步走下来,飞身上马。 第136章 钟恬殒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从一名士卒手里接过自己的长刀,钟恬的战马围着平整的场地疾速飞驰了起来。 申渝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冷笑,对着身边的一名武士努了努嘴。 武士会意,从台阶上走下来。 “钟恬将军,待小人与你学上几招。”话音未落,武士已经骑上战马,手里高举着一把巨斧迎着钟恬的战马而来。 钟恬的战马速度极快,在武士的巨大斧刃携带着令人遍体生寒的飓风直逼向钟恬头顶的时候,它已经带着钟恬从武士的身边闪电般滑了过去,武士用力过猛,身体在马背上向前倾斜下去。 钟恬的长刀从背后袭来,足有半寸厚的刀背敲击在武士的后背上。 武士应声落马。 钟恬大喜,调转马头回到武士身边,用长刀将武士落在地上的巨斧挑了起来,用力一甩,扔出很远。 巨斧再次落地的时候,激起一阵厚厚的尘土。 “本将军只是侥幸而已,将军莫怪。”钟恬哈哈一笑,算是给武士挽回了一点颜面。 申渝的牙关一咬。 两名一直跟随他的贴身护卫从台阶上跳下来,各自拉过自己战马。 一前一后两匹战马箭一般飞来,铜制的铠甲发出摩擦时令人齿冷的怪声,两口长刀同时由头顶落下。 钟恬不敢大意,举起长刀奋力迎上去。 两口长刀落在了钟恬的刀杆上,火星四溅。 三匹战马顷刻间搅作一团。 钟恬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是,终究敌不过两个人的力量,手里的长刀几乎已经贴到了自己的盔樱上,两名武士却还不肯罢手,用尽平生力量大力下压。 “两位将军莫非要置本将军于死地不成?”钟恬的腰已经弯了下去,又担心被众人听到,于是小声说道。 两名武士相互看了一眼。 “钟恬将军,并非小人等无情,实在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一名武士说道。 钟恬这才明白,原来申渝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这个时候,想要翻盘已经不可能,两口长刀如同千斤巨石,锋利的刀刃带着嗜血的寒意一寸寸向头顶逼近。 钟恬从陈仓带来的一名武士这时候发现了不妙。 “申渝这厮敢是想要人取了我家将军性命不成?”武士说着,纵身上马,就要去协助钟恬,却没有提防,申渝在看台上射来了一枚羽箭。 羽箭射在了武士的后颈上,在接近钟恬跟前的时候,武士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申渝再次对着钟恬射来了一枚羽箭。 羽箭呼啸着刺入了钟恬的战马小腹,这匹马吃痛,身体摇晃了一下,钟恬的身体一歪,手上的力量瞬间失去,两口长刀同时落在了他的头顶。 厚重的铜盔在巨大力量的压制下发出清脆的爆响,瞬间扭曲变形,钟恬也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钟恬的一颗头被自己的铜盔挤压得变成了血色的葫芦,可他还没有死,还想着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却被当先赶过来的一名武士挥刀砍断了脖子。 钟恬带来的百名士卒看到这一幕,立刻发出一声杂乱的呐喊,就要冲上台阶,却被申渝身边的众多武士拦住。 申渝手里的旗子轻轻一摆,站在台阶两侧的士卒包抄过来,将这百人围在了当中。 “不可留下活口。”申渝说道。 一场火拼开始了。 钟恬的人必定太少,不消半个时辰,已经全部被斩杀干净。 申渝从看台上走下来,踢了一脚钟恬的尸体。 “钟恬将军既然奉命镇守陈仓古道,就该恪尽职守,以不负晋王千岁厚望。你这厮却千里迢迢跑到我这上庸来耀武扬威,这般不懂规矩,实在也是死有余辜。” 众将看着上庸冷酷的脸,实在猜不透这位太守大人在想些什么。 “散去众将士,派人去巫郡城中打探消息,即日起,严守城门,不得要凌詹等蜀人进入。”申渝对身边的一名武士吩咐道。 武士跨马离开。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 “回禀申渝将军,末将奉命前去抓捕钟恬小妾,却发现其人不在府中,末将带人遍搜各处,也未发现其踪迹。末将觉得此人极有可能已经逃出城去了,请示是否要带人将其追回?”武士说道。 申渝想了想。 “休要理她,区区一个蜀中女子,谅她也无力与本将军为敌。”申渝说道,“你且带领几人沿着通往巫郡的大路追赶我家夫人和老母,护其回转。” “是。”武士带人离开。 在申渝等人的臆测里,魏晴儿一定是事先预知到了危险,提前逃走了,其实,事情并非如此。 魏晴儿昨晚有意无意地在钟恬身边提起王斯,并以自己和他的身世称其为遗憾,这叫略带醉意的钟恬打消了对其的防范之心。 魏晴儿是打算趁着今早钟恬去校场点兵的时候离开,想着去巫郡找一个蜀人帮自己给刘永送信的。 此时,一身普通女子打扮的她正坐在一辆临时雇佣的车子上,向巫郡的方向走。 由于战事已停,巫郡和上庸之间的民间往来虽不如战事之前那样频繁,但是也已经恢复了很多,巫郡的守军们甚至对来自上庸的曹魏居民连询问的事情都不想做。 这叫魏晴儿得以很顺利的进入城中。 刚刚走下车子,迎面贴在墙壁上的巨大招募人马的白绫子布告便映入了魏晴儿的眼帘。 一名蜀军士卒手里拿着单刀蹲在告示的下面,不停地打着盹,几个看上去很强壮的年轻人在告示的旁边议论着什么。 “这位王斯将军便是昔日王平将军之子,据说此人颇有乃父之风。” “放着好好的蜀汉将军不做,却要搞什么讨逆的事情,难道是被他发现了后主的什么秘密不成?” “此话不可胡乱说起,担心被好事者听了去,连累到了王斯将军。” 魏晴儿不敢过于接近,远远地站在人群的外面,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告示上虽然没有明说王斯要起兵讨伐刘永的事情,但是,却也大致表明了态度,难怪这些人要猜测起来了。 魏晴儿知道昔日王平将军在这里驻守过,这里的很多百姓都还记得他当初的好,如果王斯执意要招募人马,恐怕很快会对刘永构成威胁。 巫郡距离成都实在是太远了,消息若想从这里传递出去,等到传到了刘永和张皇后等人耳朵,恐怕王斯已经开始兴兵了。 魏晴儿跺了跺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第137章 魏晴儿巫郡遇故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一辆看起来装载着十分沉重货物的马车从人群的外围经过,车夫的手里拿着长鞭,伸着细长的脖子向告示上面看着。 “这厮,果然守信。” 车夫的声音惊动了正要离开的魏晴儿,猛然回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略略一怔之后,魏晴儿立刻想要躲避,可是,已经晚了,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那人也有些吃惊,可很快就堆起一张阴邪的笑脸。 “晴儿姑娘别来无恙,可还认得你家陈总管吗?” 魏晴儿退后两步。 “陈大人一向可好,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奴婢这里有礼了。”魏晴儿说着对着那人飘飘万福。 来人是陈季。 这家伙从京城逃出来,担心所带钱财在路上被劫,故而一路上十分小心,每天早早就找地方休息,很晚才会启程。故而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一个月了。 他可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晴儿。 “闻晴儿姑娘被曹魏名将钟恬将军收在身边做妾,本大人还以为此生再无见面机会,不想却在此相遇,难道是钟恬将军也来到了我蜀汉疆土吗?” 魏晴儿可不想和他说这些。 这厮来到这里,不是投靠曹魏,便是来协助王斯的,自己决不可和他纠缠。想到这里,魏晴儿莞尔一笑,道,“陈大人敢是忘记了,奴婢虽然委身于钟恬将军,但也还是蜀人,回到这里便是回家了。” 陈季的眼珠迅速转动着。 “既然如此,晴儿姑娘可敢与我去见一见这巫郡太守?” “奴婢还有要事未办,不能奉陪。”魏晴儿说着就要离开,却被陈季挡在了身前。 “晴儿姑娘既然已是钟恬将军的人,回到此地莫非是来刺探军情?若不敢与我去见过太守,小心我叫来那看守布告的弟兄捉你回去。” 魏晴儿怒目而视。 陈季知道魏晴儿的身手很好,若是惹急了,自己绝非其对手,于是,换上一张笑脸,道,“姑娘休怒,本大人不敢强迫姑娘,不过,你家先父与王斯将军先父同为我蜀中名将,想来生前也定会有所交集,晴儿姑娘难道不想去见一见这昔日老友?” 陈季的话令魏晴儿有些吃惊。 说来并不奇怪,当初,魏晴儿被强迫送入宫中的时候,负责安置她的人正是陈季,而后来,王斯想要从宫中将魏晴儿救出来,也是曾经不止一次找过陈季,只是因为王斯的官职太低,而王平又远征未归,陈季也就没有答应。 现在,他突然用“老友”这样的称呼来形容魏晴儿和王斯的关系,自然会引起魏晴儿的警觉。 魏晴儿迟疑了片刻。 “也好,既然陈大人这样说,奴婢就随你去见一见这位王斯将军。” 陈季大喜。 太守府: 王斯和凌詹还在焦急地等待着钟恬和申渝派来的人马。 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小校跑了进来。 “回禀二位将军,上庸城不知为何忽然间关闭了城门,城上也加派了许多守军。小人还以为是有敌军来犯,可是,等待很久未见动静,可见,申渝将军是在提防我军。” 凌詹有些坐不住了。 “申渝其人我甚了解,既然已经答应借我兵马,应该不会改变才对。” 王斯冷笑一声道,“凌詹将军可是记得,此次答应借兵者,并非申渝,而是钟恬。” “少将军之意,是申渝不满钟恬答应借兵,故而不肯相从?” 王斯点了点头。 “待末将派人去催上一催,看这申渝如何回复。”凌詹说着,招手叫来了一名中军官。 半个时辰之后,中军官回来。 “回禀二位将军,钟恬将军已被申渝将军所杀,人头就悬挂在上庸城头上,小人询问借兵一事,守军前去禀报申渝将军,却迟迟不归,小人担心二位将军着急,特意赶回来送信。想必是上庸城里内讧,这借兵一事,恐十有八九难以兑现。” 王斯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果然如此。”说着转而看着凌詹,“你这位好友为了不将兵马借给本将军,不惜杀死司马炎身边爱将,凌詹将军还有何话说?” 凌詹的表情很难看。 “算了,既然这几日已经招募了千余人马,加上巫郡原有士卒,本将军稍加训练,一样可以攻克成都,擒拿刘永那厮。”王斯说道。 这时候,陈季带着魏晴儿已经来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口。 王斯自然还记得这个陈季,这个自己为了救出魏晴儿而低声下气求过的皇宫宦官,这个曾经为了迎接曹魏军进城而偷偷打开成都大门的家伙,这个据说是吴太后身边红得发紫的人物,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叫他有些吃惊。 “可曾问过这陈季身边女子是何人?”王斯问道。 “这个、小人不曾问过。”前来回禀的士卒回答,“不过,看此女面带英武之气,想必应该也并非寻常之人。” “此等小人,本将军本不欲相见,不过,看在就是他向本将军通报了刘永这厮身份的份上,本将军就见上一见。”王斯说道。 “少将军只管等在这里,待末将前去迎他进来。”凌詹说道。 没多久,陈季和魏晴儿被请了进来。 魏晴儿略略低着头,心里却在想着这许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王斯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奴才陈季参见王将军。”陈季一进来就对着坐在上面的王斯拱手说道。 王斯只是看了他一眼。 “陈大人前者派人给本将军送信,揭穿了刘永这厮的身世,提议要本将军来此募兵,以图为我蜀汉后主报仇,现在,本将军已经在此行动,却不想陈大人也赶来助我。”王斯说道。 陈季的眼珠转了转。 “王将军当知,刘永、张绍等人皆容不得奴才,为了寻找奴才,张绍不惜入宫逼迫太后千岁,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来到此地。” 王斯的目光射向了跟在陈季身后的魏晴儿。 魏晴儿入宫时,刚刚十五岁,现在数年过去了,而且经历了这许多波折,又因为跟随钟恬,已经将头发高高盘起,加之又是一直低着头,王斯自然已经认不出。 陈季可不想隐瞒魏晴儿的身份,必定这是讨好王斯的一个机会。 “王将军可知奴才身边之女子为何人吗?” 王斯摇了摇头。 “想必是陈大人远道从京城的宫中带来的,本将军怎会知道。” “王将军还请移步来与此女相见。”陈季说道。 王斯沉吟了一下。 “陈大人休要在本将军面前卖关子,你当知本将军不近女色,若是陈大人想要以此来讨好,还是算了吧。” 魏晴儿听到王斯这样说,有些绷不住了,缓缓抬起头来,二人的目光相触,一时间都怔在了原地。 第138章 陈季有苦难言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王斯缓缓站起来,走下台阶。 一边的陈季知道自己的这一次行动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于是凑过来小声提醒:“王将军请后堂与晴儿姑娘叙话。” 王斯这才猛醒。 “凌詹将军,还请速为晴儿姑娘准备房间休息。”王斯回头吩咐凌詹道。 凌詹很快从后面的院子里找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把魏晴儿带到后面去。 王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凌詹这时候已经命人给陈季找来了一把椅子。 “陈大人远来多有辛苦,只是这里无甚好招待的,还请凌詹将军略备些酒菜,待陈大人用过之后,派人护送其要去的地方。”王斯说道,站起来就要离开。 陈季急了。 这明摆着是要送客的意思嘛。 “王将军休要这般无情,本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是想要在此助王将军讨逆,莫非王将军嫌我乃是宦官出身,又与太后娘娘有些传言,才不肯收留?” 王斯面色阴沉下来。 “汝曾数次协助曹魏人马欺我蜀中百姓,还曾与邓懿等人共谋将蜀汉江山献给他人,以图苟安,这等没有廉耻的小人本将军誓不与你同流。若非看在你告知后主身份的份上,本将军又岂肯以酒食待之?” 陈季的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候,一名中军官跑了进来,俯在凌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凌詹面露喜色,压低声音把中军官的话对王斯重复了一遍。 王斯也有些吃惊。 “陈大人曾掌管禁军,又在吴太后身边多年,想必身边金银不少。现在,本将军招募的人马正愁军饷难以为继,可否请陈大人倾囊相助?”王斯换上了一副面孔,问道。 陈季差点跳起来。 自己的车子就停在府门外,想必是被这里的士卒翻看过,王斯才会盯上了这笔钱财。 “此、此乃是小人半生的积蓄,王将军不可垂涎。” 王斯目光冷峻地看着陈季。 陈季有些害怕起来。 这里偏僻,王斯又要在此起兵征讨蜀汉朝廷,只要他一句话,自己的命丢在这里,恐怕连一条狗都不会惊动。 凌詹走下来,满脸赔笑道,“陈大人不必惊慌,我家少将军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要你答应将此财物暂借我等使用,待他日讨逆成功,少将军定会加倍奉还,也可留你在这巫郡城中久居,也不枉陈大人远路来寻之心。” 陈季心痛得就差要掉下泪来了。 “既然王将军和凌詹将军这般看重小人,小人就索性将财物留下,只是充作军用,不可他图。” “陈大人这般痛快,小人代三军将士谢过了。”凌詹看了一眼王斯。 王斯也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 陈季摸了摸自己揣在怀里的那枚从翎儿手里抢来的玉簪。 还好,自己并没有把它和其他财物放在一起。 “凌詹将军在此款待陈大人,清点所带财物,本将军暂去后面,稍候便归。”王斯这才又说道。 陈季心里恨极,却不敢说出来。 刚才的小女孩早已经为魏晴儿找到了房间。 太守府的后院有十几间房屋,凌詹没有家小,王斯来时也没有将夫人带来,所以这里只有两个女孩子平时负责打扫房间,照顾偶尔来此的客人。 王斯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 早在魏延没有被处死之前,王斯已经认定魏晴儿便是日后自己的妻子了,只是魏晴儿一家突遭不测,自己又没有办法救她出来,为此,王斯沉沦了很久。魏晴儿跟随端儿在成都城嫁给司马禁儒的时候,王斯还曾在人群中看见过她,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至于后来,端儿身死,魏晴儿做了钟恬小妾的事情,他却一概不知。 现在,自己已有家室,魏晴儿却又忽然出现,这样的场景实在令王斯有些猝不及防。 “王将军来了,姑娘快来迎接。” 刚刚帮魏晴儿打扫完房间的一个女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看到王斯站在门口,禁不住对着屋子里的魏晴儿叫了一声。 刚刚坐在镜子面前的魏晴儿略惊,站了起来。 “晴儿姑娘,王斯告进。” 外面,传来王斯的声音。 另一个小女孩轻轻推了一下魏晴儿,示意她说话。 “有、有请王将军。”魏晴儿低声说道。 小女孩推开房门,对着王斯万福道,“晴儿姑娘请王将军进去,待奴婢去沏些茶来。” 王斯走进来。 魏晴儿站着没有动,依旧只是低着头。 “小妹知王兄一直在京中为官,虽没有昔日我家叔父大人那般风光,却也颇受后主器重,怎会忽然间来到巫郡这偏远之地?”很久之后,魏晴儿故作不知地小声问道。 王斯想了想,没有回答魏晴儿的问话,却是指向了她那一头高挽的秀发。 “晴儿妹子所依者何人?” 魏晴儿的泪水顷刻间流了下来。 “当初,小妹随安宁公主嫁给司马禁儒那厮,不想乃是陛下一计,陛下借司马禁儒那厮之手斩杀邓艾,随后,又率军大败魏军。奴婢亦跟随安宁公主逃至司马炎营中,不想被钟恬那厮看中。从此随其驻守在陈仓,此番又被其带到了这里。” 晴儿自然不会说她和端儿被送给司马禁儒的真正目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令王斯心里大恸。 “钟恬这厮,实在可恶!” 魏晴儿不语。 沉默了一会,王斯叹了口气。 “昔日魏伯父被屈杀,家父也为此常常叹息,愚兄数次想要救你出来,却苦于陈季那厮不允。今番小妹又被曹魏小人欺凌,此皆是蜀上后主不明之过。小兄此生定要为你和魏伯父讨回公道。” “莫非王兄果然要起兵造反不成?” “小兄意在讨伐篡逆之贼。” 魏晴儿沉思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小妹虽然很久未在宫中,但是听闻此皆是太后所为,陈季和翎儿丫头便是此事的同谋者。王兄可曾想过,若是昔日后主犹在,我蜀汉江山现在可还在我蜀人手中吗?” 王斯略略一怔。 “后主软弱无能,诸事皆不能做主,满朝大臣主降者甚多,若非今日之刘永内惩奸佞,外御敌寇,哪还有你我兄妹今日见面之期?”魏晴儿又说道。 王斯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话虽如此,但刘永这般作为,与昔日之董卓、李傕、郭汜等逆贼有何区别?” 魏晴儿正要再说些什么,刚才的小女孩端着刚刚沏好的一壶清茶走了进来,魏晴儿只好住口。 第139章 刘永大意纵孟焯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魏晴儿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听到两个小女孩说起钟恬已经被申渝斩杀的消息的。一时间,心里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必定与他在一起数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依恋之情的。 她现在所想的,钟恬被杀的消息一旦传入晋王司马炎的耳朵,司马炎会不会因此而举兵来伐? 王斯欲要起兵征讨刘永的消息,自己又该如何传递出去? 刘永南征,现在是否已经得胜而归? 泸水边,刘永的大营: 一匹浑身被汗水打湿了毛发的战马,喘着粗气停在了刘永的大帐前面。 马上的人同样浑身被汗水湿透。 “小人来自都城,有紧急事务觐见陛下。”来人跳下马来,高举着用兽皮带捆扎着的几片竹简,对守在门口的武士说道。 武士不敢耽搁,慌忙去向刘永报告。 大帐里,刘永正在和赵统等人商议如何消除孟焯的误会。 派出去寻找黎隐的人至今没有一点消息,刘永隐隐地感觉到此事有些棘手。 听到京城来人,刘永的精神为之一振。 “速传来人进来见朕。” 很快,来人被带了进来,跪在了台阶下面。 “小人乃是陈祗大人身边中军,陈祗大人有紧急事务告知陛下。”来人说着,将那几片竹简高高举起。 廉踌快步走过来,将竹简接过来递到刘永的手里。 陈祗所说的,是张绍带人进宫抓捕陈季的事情,并将自己和张皇后的怀疑也写在了上面。最后,还提到已经奉了张皇后谕旨将费恭一家软禁在了家里,只等刘永回去后再做处置。 其实,不用陈祗多说,刘永已经猜到那死掉的人绝不会是陈季。 虽然这样的消息对于刘永来说略显晚了点,但是,这叫刘永感到很欣慰,说明自己留下张绍和陈祗等人是正确的。 尤其令刘永欣慰的是,张皇后能够果断代替自己下旨软禁了费恭一家。 “一路多有辛苦,可速去休息,待朕写好回书后,再要人唤你。”刘永对跪在下面的来人说道。 “多谢陛下。”那人站起来走出去。 刘永把信递给了一旁的廉踌。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大帐外停住。 “小人乃是奉皇后娘娘谕旨前来见过陛下,请速通禀。”来人说道。 中军官再次跑进大帐。 “传。”刘永说道。 来人同样是满身汗水,手里拿着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檀木盒子。 盒子里是张皇后写在白绫子上面的书信。 刘永刚刚打开,廉踌就凑了过来。 “我家皇后姐姐可是怨恨陛下不归,特来书信催促?”廉踌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刘永面上一灼。 “绮儿乃是朕之智囊,朕对其多有依赖,廉将军不可胡言。” 廉踌也意识到这里并非是开玩笑的地方,于是自嘲地一笑,不再说话。 张皇后的信大意与陈祗相同,只是后面附上了费恭提供的那份名单,请示刘永对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这一次,刘永将书信递给了赵统。 “这些人多有我朝廷老臣,皇后娘娘没有对其动手,显然是有所顾忌。陛下亦不可意气用事,还需谨慎处置,免得引起朝廷动荡,也可避免屈枉了好人。”赵统的心思及其缜密,略一思索提醒刘永道。 刘永点头。 “绮儿没有惊动他们,实在是明智之举。” “陛下可使人回去秘密调查,此事连陈祗大人等人也不要告知,待调查清楚之后,在做处置决定。”赵统又说道。 刘永从赵统手里接过那份同样写在白绫子上面的名单,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来,将白绫子凑到了身边的蜡烛旁边, “陛下不可。”赵统急道。 刘永看着手里已经燃烧成一个小火球的白色绫子,笑道,“昔日曹魏军兵临城下,连朕也已倍有绝望之感,何况他人。现在,曹魏兵已退,诸位大人即便曾有投降之心,朕也不再追究。你等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只做不知。” 刘永的这一个举动,顷刻间感动了所有人。 “陛下这般宽厚仁德,我蜀汉不兴,天理难容。”廉踌说道。 刘永不理他,却看向了跪在下面的送信人。 “绮儿可还另有话说?” 来人看了一眼刘永身边的众人,欲言又止。 赵统当先领会,大手一挥,对众人说道,“陛下尚需一人静思,我等暂且退下。” 众人退了出去。 那人站起来,向前走出几步,摸索着从身上掏出另一个锦盒,递过来,低声说道,“此乃皇后娘娘写给陛下的私信,众人在场,小人不敢提起。” 刘永有些激动。 “你且也退下,下去休息。” “是。”那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锦盒的表面用薄薄的绸子缠着,封闭得非常好,很显然,张皇后也担心中途会被人拆阅。 这封信,张皇后只字不提宫中之事,所表述的几乎都是对刘永的思念之情,牵挂、依恋,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细细的手指,在刘永的心上不停拨弄着。 “有卿在,朕复何求!”刘永禁不住自语道。 正在刘永沉浸在张皇后的浓情蜜意当中的时候,脚步声响起,中军官再次走了进来。 “回禀陛下,据身居洛阳的探子传书来报,司马炎继位晋王爵位之后,大肆封赏身边重臣,接连调换了十几个曹魏郡守,所有大权现已牢牢掌控在其手中,朝中大臣要其废帝的呼声很高。” 刘永放下张皇后的书信。 “曹氏一族后继无人,而司马炎狼子野心,废帝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且密告探子,随时打探消息,并及时回报。” 中军官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名士卒突然闯了进来,由于跑得太急,竟然一头撞在了中军官的身上。 “放肆,陛下寝帐,岂可擅闯?”中军官吼道。 士卒不答话,跪在了门口。 “回禀陛下,大事不好,孟焯殴伤看守士卒,抢夺我营中马匹,现已逃过泸水去了。赵统和廉踌将军等人正欲带人追赶,特遣小人前来告知陛下。” 刘永大惊。 “孟焯逃走,必然纠结人马复来寻仇,还望陛下速速下旨,请赵统和廉踌等将军不可容情,先杀之,以绝后患。”中军官提议道。 刘永用力抓紧肋下长剑的剑柄,略一思索。 “传旨,要赵统和廉踌二位将军不可追赶,速来中军帐议事。” 中军官和那名士卒听到这样的吩咐,不由得都怔在了原地。 第140章 自以为是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杂乱的马蹄声在刘永的大帐外响起,赵统和廉踌等人集结在了这里。 “陛下若不使人追赶,恐怕这孟焯再次集结人马复来,其气势必然惊人,我等恐被其所败。”那位周姓将军首先说道。 “即便陛下不忍伤之,也应要其滞留在此,以做人质,借以胁迫南人,待抓住黎隐之后再行解释,亦不失为上策。”赵统也说道。 “二位将军所言有理,陛下不可优柔寡断。”廉踌说道。 刘永面带微笑。 “众位将军不必急躁,朕自有主张。”刘永说着,将桌上那封张皇后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放进贴身的口袋,随后站起来,“传朕旨意,三军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班师回建宁城。离京日久,朕要先回京城一趟,随后再来与孟焯决战。” 众人不明所以。 “去吧。”刘永不等众人出声,摆手道。 众人退了出去,只有廉踌还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刘永。 “朕就知你会留下。”刘永笑道。 廉踌皱眉。 “可是我家皇后姐姐在私信中另有说辞?”廉踌迟疑了一下,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说道,“陛下当知昔日周幽王和商纣王之下场。” 刘永大笑不止。 “你这厮,何敢将朕比之周幽和商纣?你家皇后姐姐也绝非褒姒和妲己。朕如此安排,你当真不明其意?” 廉踌摇头。 “朕就与你说个明白。”刘永说道,“明日待朕离开,你且带领五百士卒留守,寻树林茂密处扎营,严密监视。孟焯逃走,此番若来,必然比之前两次更加凶猛,得知我蜀军已经退守建宁,而朕也已经回京,其必挥兵长驱直入。届时,你只管放过其前军,而后尽毁其粮草辎重。朕从城中迎头杀出,再次生擒孟焯,当并非难事。” 廉踌如梦初醒。 “陛下果然好计!” 刘永收起笑容。 “朕虽有安排,只是不知那孟焯何时复来。”想了想叮嘱道,“你可在朕离开后,在当地百姓当中散布朕已经回京的消息,孟焯得知后,必然急切而来,也免得此战迁延日久。” “微臣明白。” 半个月之后: 孟焯果然来了。 这一次,他身边所带的人马并不多,而且看上去远没有前两次那样彪悍。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南人每一个人的头顶都用红色的扎巾包裹,身上的粗布衣物也大都是红色的、裸露着两个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肩膀和手臂。 齐着腋窝下面的衣物却看上去很厚重,把大半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已经在密林中等待了足足半个月的廉踌得到报告后,一边立刻派人去给刘永送信,一边带着两名护卫打算抵近侦察一番。 “回禀廉踌将军,南夷人马已涉过泸水,正向此处而来,小人已经打探清楚,此番孟焯所带人马,皆是南方女子。”一名士卒满头大汗的从树林外面跑进来。 “军情大事,岂可儿戏?”廉踌喝道,“若是谎报不实,担心本将军取你项上人头。” 士卒吐了一下舌头。 “廉踌将军不信,可再近前一些。” 廉踌自然不信。 这里可是战场,并非是他孟焯的后宫,人少也就罢了,若还只带着些女子,除非是他打算前来送死。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廉踌的脑中一闪而过。 南人的队伍已经很近了,当先的三匹战马上面坐着的人也看得清楚了起来。 中间的孟焯自不必说,廉踌闭着眼睛也可以猜到他的样子,令廉踌吃惊的是,孟焯身边的战马上面的人——果然是女子。而且,还是两个颇具姿色、年纪不大的女子。 “这孟焯一定是因为接连惨败,南中已经无男子可用,只好要这些女子来我蜀中送死了。” “建宁城历来缺少女子,若是可生擒,分发给我将校,当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一名士卒看着女兵们裸露在外的肩膀,抹了一把嘴角边的涎水,说道。 “南人女子可是凶得很,当心被她们捣碎了你下面的二哥。”另一个士卒嘿嘿一笑,说道。 廉踌回头。 “陛下要我等待其大队人马过后,袭其后面辎重,陛下则从前面迎头痛击。若在本将军看来,我等不必等待陛下,待其人马过去一半,我等出击,将其拦腰斩断,生擒孟焯和其身边女子。”廉踌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廉踌还不罢休,又补充道,“速去传本将军将令,此一战定要全胜,凡生擒南人女子者,可不必通报,或杀或留,随意处置,本将军绝不干涉。” 这一道将令,立刻引来了一阵骚动。 古时的战争,这样的战例并不少见。很多将军为了激发起士卒的斗志,往往用这样的方法来进行物质刺激,其中,最有效的便是奖励被俘女子。 “廉踌将军擅自改变战法,且要士卒随意处置被俘女子,这和陛下所持的攻心战术相悖,若是被陛下知道,恐会责怪将军。”一名武士此时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悄无声息地走到廉踌跟前,提醒道。 廉踌面带不悦。 “本将军一战可大获全胜,又何必一定要按照陛下既定布置行事?需知战场上瞬息万变,若失掉战机,本将军被责也就算了,需连累了众多兄弟。” 武士还想说什么,却被廉踌打断:“还不速去传令,要众弟兄潜行而来,只等本将军号令,一同出击。” 武士无奈,答应着离开。 蜀军将士得到这样的将令之后,发出一阵欢呼,随后,按照廉踌的吩咐,很快就潜行到了树林的边缘。 此时,南人的人马沿着树林边缘的小路在迅速通过。距离蜀军最近的地方,甚至不足百米。 “此处地势险要,蜀人多诈,二位夫人可要格外小心。”孟焯有过被擒的经历,此次显得很是谨慎。 年龄稍大一些的女子咯咯一笑,道,“大王可是被蜀人惊裂了胆子,纵有埋伏,又奈何我三千甲兵?” “只恐刘永那厮再用火攻。”孟焯心有余悸。 “大王放心,金环姐姐早已做好应对准备,蜀人若敢放火,只会烧其自身。”年龄略小一些的女子说道。 “董融妹妹所言属实,大王只管跟随我姐妹进兵就是,待取下建宁城后,我二人助你直捣蜀汉京都,生擒其后主,为大王一雪前耻。”被称作金环的女子说道。 孟焯喜不自胜,感叹道,“若是各洞主都似二位夫人这般,本大王何至于有前番那般狼狈之惨状。” 二女大笑。 第141章 廉踌受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眼看着南人的军马过去了大半,廉踌挺身而起,大吼一声“出击”,随之,各色旗子几乎同时摆动起来,战鼓也在同一时间被敲响。 顷刻间,蜀军将士如同奔涌而来的潮水一般,向南军的队伍冲杀过来。 “蜀军果有埋伏,二位夫人小心。”孟焯在第一时间叫道。 两位女子也被突如其来的人马惊得呆了一呆,可是,片刻之后,便都镇定下来。 “稳住阵脚,随本夫人迎敌。” 叫金环的女子一声娇喝,催马向蜀军而来。 女兵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集结起来,形成了数十个团状的人群,于左右两侧向蜀军飞滚过来。 女兵们大都使用短刀,长度尚不及蜀军钢刀的一半,但是,就是这样的武器,却在与蜀军将士一接触的瞬间,迅速占据了上风。 女兵们的身材相对矮小,却灵活异常,最小的团状人群也有几十个人,短刀从四面八方袭来,所到之处立刻带来蜀军一阵阵的哀嚎声。 廉踌的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长刀挥舞,只听到一阵砰砰的乱响,却发现女兵们竟然丝毫无损。 “这是什么鬼?”廉踌大惊。 扭过头来,发现那些冲入敌阵的蜀军将士和自己一样,也都在为难以伤到敌军而惊诧万分。 有些蜀军士卒因为廉踌的那一道将令,早在进入敌阵之前,就已经打定了只要抓人不要伤人的主意,这无形中降低了他们的战力。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些女兵们身上的衣服有古怪的时候,为时已晚。 “尽量寻找裸露的地方下手!”廉踌吼道。 可是,战场上的声音就像是阵阵滚动的雷声,哪里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好在廉踌力大,而且战马的速度又极快,在人群中奔跑了几个来回之后,还是被他打倒了十几个人。 那个叫金环的女子飞马来到了廉踌的跟前。 廉踌不给她出手的机会,长刀挥起径直向她的头顶劈来。 金环手里的一对短刀难以在这个较远的距离对廉踌构成威胁,索性将身体一侧,弓起后背迎着廉踌的刀锋而来。 长刀在接触到金环后背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反弹力弹射了起来。 两匹战马的速度惊人,须臾间已经靠在了一处,长刀立刻失去了作用,而金环的短刀却闪电般砍了下来。 廉踌后背上的铠甲叶片纷纷扬起,短刀割裂了其中的几片,冰冷的刀锋在廉踌的后背上划出两条深可及骨的伤痕。 剧痛叫廉踌发出一声低吟。 战马旋风般奔出十几米远,忽然一声哀鸣,一条前腿竟然被砍断了。 廉踌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后背落地的瞬间,剧痛险些使他昏迷。 好在这时候,几名败退下来的蜀军士卒及时赶来,将廉踌扶了起来。 “此皆是南夷妖女,将军不可恋战。”一名士卒说道。 “扑通”一声,一名想要将自己的战马让给廉踌的武士被一把飞来的短刀刺中胸口,在廉踌的跟前跌下马来。 女兵们如同一个个硕大的蚁团,随后掩杀过来。 “速退。”廉踌大叫道。 其实,这时候,廉踌的将令已经无法传达到蜀军士卒的耳朵里,本想要将女兵们分割包围的蜀军已经被这一团团的人群彻底打乱,到处是横躺竖卧的蜀军尸体,和抱着断腿、断臂哀嚎的士卒。 “保护廉踌将军撤退。” 众人在廉踌的身后形成了一面人墙,暂时挡住了追来的女兵。 等到廉踌跑回到自己营帐跟前的时候,身后的士卒已经所剩无几。 “报,孟焯那厮不肯罢休,已经带人追进了树林。”一名受伤的士卒话未说完,扑倒在了廉踌的跟前。 果然,孟焯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大叫着追来。 两名女将军带领着气势正盛的女兵们紧跟在孟焯的身后,树林里的枯叶被战马带起的飓风高高卷起,在女兵们的喊杀声中战栗不止。 廉踌已经顾不得伤痛,接过一匹战马的撕缰,带领着惊恐万状的士卒逃出树林,向建宁城的方向逃去。 前面的道路上有滚滚烟尘扬起,各色旌旗在空中发出扑啦啦的声响。 “是赵统将军。” 不知道是谁的喊声传来,令所有已经绝望的蜀军将士为之一振。 赵统果然亲率一千铁骑当先而来。 刘永在接到廉踌的消息之后,立刻部署,要赵统为前部,自己亲自带领着所有蜀军打算按照事先的约定迎头痛击南军。 按照刘永的设想,廉踌只要毁掉了敌军后面的粮草辎重,敌军必然回兵救援,自己的人马随后而来,乘势掩杀,一鼓作气当可将敌军彻底击败。即便无法摧毁其精锐,没有了粮草物资,南人也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走。 可他没有想到,廉踌竟然自作主张,不等自己的人马到来,就私自出击,而且并未去袭击后军粮草,导致蜀军大败。 赵统的人马来得还算及时,否则廉踌的人马恐怕会全军尽没。 一千铁骑虽然没有占据上风,但是,还是给这些女兵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双方混战了半个时辰之后,暂时收兵,各自寻找宽阔的地方扎下营寨。 这时候,刘永所带的人马也已经赶到。 “此番多亏赵将军来得及时。”廉踌后背上的铠甲已经被割裂成了两半,伤口虽然敷上了药物,但是,还有血丝不断渗出来。 刘永看着廉踌,又恨又心痛。 “不曾烧毁敌军辎重,又损失我众多弟兄,廉将军可知罪吗?” 廉踌自知难逃罪责,低头不语。 “廉将军虽然折损些士卒,但只是轻敌之故,此役虽败,却寻到了南夷女兵们的薄弱之处,或可在今后的战斗中减少我军损失。还请陛下开恩,赦其无罪才是。”赵统首先说道。 周姓将军也连连点头。 “孟焯此番来者不善,其身边的女兵又善避刀枪,还请陛下休要纠结廉踌将军之罪,尽快想出对敌之策才是。” 刘永笑了笑。 “二位将军所言虽然有理,但战场违令却不可不罚,否则何以服众?” “末将甘愿受罚。”廉踌说道。 刘永忽然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 “战场违令本当斩首,但是,念你跟随朕多年,屡有战功,暂且饶你性命,即日起贬为庶民,赶出大营,没有朕的吩咐不可踏入我大营一步。” 刘永的话一出口,大帐中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这样的惩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实在是有些重了。 第142章 方寸地凸显英雄本色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廉踌听到刘永对自己的惩处居然是贬为庶民,一时间也呆住了。 刘永不给他申辩的机会。 “看你伤势严重,朕特准许你在营中治疗三日,三日后离开,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刘永对廉踌说道,又对站在门口的中军官吩咐道,“要你去大营外为廉踌将军单独准备一间帐篷,除了随军郎中和朕以外,任何人不得踏进一步。” “陛下,廉踌将军多有功绩,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中军官也觉得这样的惩处有些重了,低着头说道。 刘永怒了。 “你等皆为廉踌这厮求情,欲置朕的旨意于何地?” 众人立刻噤声。 廉踌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永摆手要人带他出去。 “你这厮,搞得什么名堂?”廉踌回头吼道。 刘永的脸上带着莫名的冷漠。 “来人。”看着廉踌被强行拉了出去,刘永又叫道,“速速派人回京,将此事晓谕京城所有大小官员。廉踌这厮平日里结交过诸多好友,要众人提防他在京中生乱。” 片刻之后,一匹战马已经飞奔出大营,直奔京城的方向而去。 廉踌也已经被安置在了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 帐篷四下漏风,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铺成的床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一名蜀军士卒腰间挎着钢刀,站在帐篷的门外。 “速去要郎中过来,本将军要换些药物。”廉踌一见这简陋得如同狗窝一般的帐篷,气得不行,对着士卒大叫道。 士卒却只是撇了撇嘴。 “廉踌将军,众郎中都在各个营寨忙着,若想换药,还需等待一时。” “本将军三日后便要离开,这般样子如何走得?” “廉踌将军既然知道三日后离开,就休要在难为小人。”士卒说道,又低声嘀咕了一句,“既已经成为庶人,又何来这般大的脾气?” “汝待怎讲?”廉踌大怒,挥手就对着士卒的脸打了过去。 手掌还没等挨到士卒的脸,后背处传来的剧痛就已经叫他不得不停下来。 “南夷女妖,不想这般凶狠!” 士卒躲到了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冷笑。 廉踌无奈,进入帐篷,趴在床上,在心里把刘永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廉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后背上传来的刺痛叫他浑身一抖,正欲起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 “你这厮,若有你家姐姐一半的淑德,朕又何至于要将你赶出大营?” 听到居然是刘永的声音,廉踌急了,回过手来,对着声音发起的地方猛击一拳,却被刘永一把抓住了手腕。 “若是还不肯住手,朕要人将你拖入泸水喂鱼。”刘永说道。 “廉踌将军不可再动,待小人敷好药物之后,将军在起身说话。”另一个声音传来。 廉踌侧转脑袋,这才发现刘永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随军郎中,正端着一个脏兮兮的大碗在给自己的伤口上涂抹药物。 “早知你这厮这般忘恩负义,当初本将军就不该救你。要你去地下与家姐团聚,也免得本将军今日受此屈辱。”廉踌大叫道。 刘永一笑,不急不恼地回敬道,“若是知你这般不明事理,朕也不会调你来京,只要你此生只在翔郡做一介太守,也免生事端。” 郎中心里暗笑。 看得出,廉踌虽然被刘永罢了官,但是,二人的友情依然还在。 敷好了药物,郎中退出。 刘永这才坐到了廉踌的床边,廉踌还想要再搞一次突然袭击,被刘永牢牢抓住双手,按在床上。 “你日常总说齐臻将军有头无脑,今日看来,你这厮也好不到哪里去。” “呸,本将军现在恨不得生剥了你的皮,你却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些什么?”廉踌挣扎了几下,无奈放弃,道,“算了,大不了做一介平民,也强似在你身边做走狗。” 刘永用力在他的手腕上一掐。 “朕也不想难为你,不过,要想安安稳稳的做一介平民,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刘永站起来,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对站在门口的士卒吩咐道,“对待廉踌将军不可这般怠慢,去寻一座好一点的帐篷。” 士卒慌忙点头。 见士卒离开,刘永走回来。 “你自以为聪明,怎会看不透朕这般安排的用意?” 廉踌眨动了几下眼睛。 “速速讲来,休要啰嗦。” 刘永俯身在廉踌的耳边:“绮儿送来的名册已经被朕烧毁,朕不相信朝廷中会有这许多大臣通敌。朕已经将你被贬为庶民的消息飞马告知京城大小官员,要其提防你回京生事。待你伤好后即刻回京,要多多散布对朕的不满言辞,也可主动寻上几名大臣,如果有通敌者,自然露出马脚。切记,只可观察,不可惊动。” “原来你这厮……”廉踌恍然大悟。 “不可声张。”刘永捂住了廉踌的嘴巴,“回京之后,可秘密与你家皇后姐姐取得联系,绮儿聪慧,凡事也可有个商议。” 廉踌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陛下不说,微臣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层。”想了想,“还是陛下远见卓识,能够在与南夷交战的间隙,不忘清除内乱,内外兼得,虽古之圣贤所不及也。” “朕将此重任交给你,意在稳固我后方,非是要你在此夸赞。”刘永说道。 这一刻,廉踌对刘永的佩服可谓是到达了极限。 “微臣多谢陛下信任。” 刘永眉头一皱。 “你这厮,方才可是将朕骂得不轻,若有下次,朕定会割掉你的舌头。” 二人大笑起来。 刘永赶在士卒回来之前离开廉踌的帐篷,他还要赶回去和赵统等人商议如何对付这些南夷的女兵。 没有人可以真正体会到刘永此刻的焦灼心情,内外交困,若是此时已经稳固下来的司马炎忽然起兵来伐,自己才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刘永明白,张绍和董麒二人虽然勇猛,但是,如果与司马炎长时间对峙,其结果显而易见。 刘永尚不知道王斯已经在巫郡的事情,四面楚歌的情景即将在这位蜀汉后主的身上上演。 攘外或者安内,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摆在面前棋盘上的两枚棋子,无论先移动哪一枚,其所带来的未知的危险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甚至是致命的。 第143章 金环夫人的雄心壮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回禀陛下,孟焯使两名女将在我营外叫阵,声称单要陛下前去。”有士卒跑来报告。 “两名女将在营外破口大骂,要陛下出营受首。”另一个士卒也跑来。 “严加防范其突袭,以沟壑挡之。”刘永说道,“严令各营将士,若有私自出营拒敌者,斩。” 一个又一个士卒跑来,传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起来。 刘永只做没有听见。 对面,孟焯的营帐: 金环和董融两位女将军已经接连出去叫阵三天了,刘永一直不肯正面迎战,只是偶有几名蜀军士卒站在沟壑的边缘,对着这边的女兵们调笑一番。 今天也是如此。 蜀军士卒变本加厉,不仅对着女兵们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人效仿她们将肩膀和胳膊裸露了出来,更有甚者,对着董融大叫了好几声“爱妻”,气得她差点就要跳进中间那足有四五十米宽的深沟里。 “蜀人可恶!” 一回到营帐,董融就一屁股坐到床上,恨得咬牙切齿。 “夫人,孟焯大王在自己的帐中设宴,要夫人前去庆功。”一名女兵走进来,说道。 “蜀军三天未曾出战,何来庆功之说?孟焯大王还真是有心情,日日欢宴?”董融恨恨的说道。 “金环夫人已经过去了,若是夫人不去,恐孟焯大王和金环夫人不悦。”女兵劝道,走过来,帮董融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里面一层厚厚的藤甲。 南人的藤甲制作精细,据说其原料极其难得,需千年枯藤方可,拿回后,还需用油脂浸泡数月,并反复循环,直到藤条可以随意弯曲,方才编制成甲胄,所耗费的工时往往一年以上。 这样的甲胄披在身上,不要说长枪短刀,即便是巨石,也会被其巨大的弹性弹起。 董融和金环都是南人极少数的女性部落的首领,平时很少与男子接触,身边所带的女子也大都是被婚姻或生活所伤的人,其独立性极强,孤僻而凶狠,她们部落所在的地方,方圆几十里甚至看不见男子。 南夷的男子豪放不羁,对待女人同样如此,而女子也是同样粗犷,性格大气,历来不会像中土女子那般扭捏作态。 据说,有一次,一位部落的首领欲图金环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派人前来提亲,被金环割掉了眼睛。为此,双方发生火拼,结果是,那名首领所带的人马无一生还,而董融又趁机夺取了其所拥有的所有土地。 两位夫人的大名从此成为了南人女子的骄傲。 这次,如果不是金环和董融两个人主动找上门来,答应帮孟焯报仇,孟焯做梦也不敢去调动她们的人马。 不过,孟焯最担心的还是被蜀人火攻,曾在董融和金环二人跟前数次提起,这也令二人变得很谨慎。 董融最后将藤甲也脱掉了,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通知姐妹们,若是蜀军不出,可暂时将甲胄脱下,不必每日这般辛苦。”董融吩咐女兵道。 “是。”女兵将董融的藤甲收起来,答应着走出去。 董融这才走出自己的大帐,去孟焯的营帐。 孟焯的大帐门口,几名女兵正在烤着大块的羊肉,还有几个人将一条不知道从何处抓来的大蟒蛇也放在火堆上烤着。 早在诸葛亮未南征之前,这些人几乎一直生活在比较原始的状态之中,烧烤各种野兽,便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即便后来,诸葛亮传授了很多生活技巧,比如盖房、种地、纺织……但也难以从根本上改变其原始的生活方式。 “大王尽管放心,我已在营外遍布眼线,蜀军若有异动,当会立刻得报,绝不给其丝毫可乘之机。” 董融一进入孟焯的大帐,就听到金环对孟焯说道。 “二位夫人的甲兵虽勇,但所仰仗者——藤甲也,还需防备刘永那厮在我藤甲上面打主意。”孟焯似乎果真被刘永打得怕了,提醒道。 董融坐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边。 “大王每日只在营中闲坐,却依然这般顾虑重重,我南人男子的脸都被大王丢尽了。”董融说话和金环不同,强势得很。 孟焯脸色微变,可很快就堆起一抹笑容。 “本大王并非害怕蜀人,实在是刘永那厮狡诈得很,前番,十几名洞主皆被这厮打败,再也不肯助本大王复仇。若不是二位夫人愿意前来助阵,本大王恐怕再无机会踏入这蜀地一步。” “大王说的也是。”金环对着董融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再令孟焯难堪。 董融哼了一声。 “金环姐姐,我已晓谕众姐妹们,若无蜀人动静时,可暂且将甲胄脱下,以防过于辛苦。” 金环点了点头。 “蜀人被我姐妹这一战惊破了胆子,想必近日不敢出营与我等决战。妹妹可将姐妹们的甲胄一同放置在一处安全所在,使人看守,也免得胡乱放置,引起火灾。” “妹妹一会便去寻找地方安放。”董融回答。 “二位夫人不可。”孟焯说道,“藤甲一旦放置一处,若是蜀军突然来袭,恐怕取之不及,我等岂不要吃了大亏。” “大王如果前番也这般小心,岂能有此惨败?”董融奚落道。 “妹妹不可这般嘲笑大王。”金环有些急了,狠狠地瞪了董融一眼,随后转身看向了满脸赤红的孟焯,“大王无需忧虑,即便蜀军偷袭,想要越过他们自己挖掘的沟壑,也需些时间,而我等姐妹们各个身手矫捷,可在其到来之前,完成各项布置。藤甲放在一处,可远离火种,避免有失。” 孟焯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董融那张冷峻的面孔,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这刘永不肯出战,我等该如之奈何?” “本夫人也在思虑此事。”金环说道,“近闻曹魏的司马炎已经晋升晋王,我想这厮绝不会容忍刘永继续在此为王,不日必将发兵攻蜀。曹魏势力之强大,远非我等可比,届时,刘永定会回兵据魏,我等便可乘机击之,若是顺利,当可赶在曹魏之前攻克成都,大王岂不功成名就?” 一番话说得孟焯喜上眉梢。 “依金环夫人之意,我等只要坐守此地,与蜀军对峙,静待曹魏举兵即可?” “倒也不尽然,若能在此之前攻克蜀营,生擒刘永自然最好。”金环说道,“可将刘永送至洛阳,尽表大王无意与司马炎为敌之意,暂安其心。大王乘机安抚蜀民,招募人马,待时机成熟,举兵伐魏,我南人也可坐一坐这中原皇帝的宝座。” 孟焯端起酒樽,激动得双眼放光。 第144章 大破甲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蜀军大营: 刘永一直在自己的营帐里看书,神情显得极其悠闲。 帐外,几名身披铠甲的武士却显得神情焦急,必定被一些女子兵嘲笑无能是一件十分窝囊的事情。 “陛下据守不出,这般下去,我等蜀中将领何颜面对身后百姓?”一名武士说道。 “被南夷的女子们这般羞辱,本将军恨不能一死,以谢天下。” “陛下定是另有奇谋退敌,众位将军莫慌。”赵统从自己的营帐走过来,大声说道。 作为先锋官,加上赵氏家族的昔日荣光,使得所有人对其都倍加尊崇。 一名士卒跑过来,俯在赵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你且退下,待我去告知陛下。”赵统说着,掀开了刘永大帐的帘子。 其实,刚才外面的对话刘永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故作不知状。 “小校来报,廉踌将军伤势未愈,但是碍于陛下圣旨所限日期,已经离开了大营。”赵统说道。 刘永叹了口气。 “赵将军是否也觉得朕不该这般对待廉踌将军?” 赵统想了想。 “陛下心思微臣实在猜不透。” 刘永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将军深藏不露,心思缜密,实令朕钦佩。” 赵统不说话。 看破不说破,这不单单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具有深刻涵养的道德约束。 这一点,赵统很好地继承了昔日其父的基因。 “赵将军可有破敌之策?”刘永放下手里的竹简,问道。 “陛下既然已经成竹在胸,又何需微臣多语。” 刘永有些吃惊。 “赵将军何以知道朕已有破敌之策?” “陛下一直按兵不动,其意在于以慢南人之心,待其松懈,突发奇兵,一举可擒孟焯及两位女将军。”赵统说道。 刘永面带喜色。 “赵将军果然深知朕心,我意再拖上个十天半月,南人必疑我惧怕不敢出战,进而放松警惕,甚至不再穿戴藤甲,那时,我军突然偷袭,定可大获全胜。” 赵统大指一挑。 “只是还需安抚我营中将士之心,否则,急躁情绪上涨,对我军也大大不利。” “朕已经想过。”刘永点头道,“赵将军可带领所部人马打造一些长梯,以备我军出击时可以迅速越过沟壑。不过,还需秘密进行,若被南人知道,此事难成。至于营中将士,也要赵将军亲往安抚。赵将军与朕乃是世交,将军之言既是朕之言,众将自然心安。” 赵统拱手。 “陛下信任,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赵统果然做事精密得很,只在每天夜里调动数十人砍伐树木,行动极其隐秘,就连其他营帐的蜀军士卒也大部分不知道。 十天之后: “回禀陛下,小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探听到对面南人的消息。”一名伏路小校带着满身尘土进入刘永的大帐,说道,“南人甲兵由于我军一直不曾出战,已将藤甲放置于一处。这许多天来,都是穿着普通短衣。且营外监视我军动向的女兵也多有倦意,每晚巡查者屈指可数。” “机会来也。”刘永兴奋得站了起来,“速传众位将军前来议事。” 没多久,十几名将军已经齐聚刘永的大帐。 “赵统将军,朕要你打造的长梯可曾完备?”刘永问道。 “回陛下,现已完备,微臣又调拨二百士卒专司搭建长梯,只待陛下军令,可确保我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越过沟壑。”赵统回答。 “好。”刘永点头,“赵将军仍为前部,一旦士卒越过沟壑,要尽快找到南人放置藤甲的位置,纵火烧之,要其无法使用。” “遵旨。” 刘永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 “众将回去后立刻布置,早开战饭,只待看到朕营中火把摇晃,一起出击,若长梯搭建不及,可自寻道路,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越过沟壑,赶在南人未披藤甲之前杀他个措手不及。若有迟延者,斩。” “可否要我等众人皆带火种?”一名将军问道。 “不可。”刘永摆手,“南人亦知藤甲惧火,一定早在我等行动之前做好防火准备,带上火种反而诸多不便。” “是。”众人大声回答。 今夜的蜀军大营格外的静。 天黑后不久,便似乎所有人都睡去了,黑暗中,只看到一处处凸起,犹如一座座久已没有人气的坟墓。 反观孟焯等人的大营,却是灯火通明,女兵们早已经习惯了没有蜀军打扰的日子,很多人这时候还在寻找吃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口喝着酒。 南人女子的酒量极大,即便是蜀中的将军,也只能是甘拜下风。 孟焯的大帐里,金环和董融也已经趴在各自的桌子上睡着了,只有孟焯,还在那里自斟自饮,一张脸却也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时间流逝得很快。 骤然出现的火把之光令蜀营中的所有将士精神为之一振。 一条条长梯被悄悄地放进了深深的沟壑,随后不久,便已经搭在了对面的沟壑边缘。 这种历来只有攻城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工具,在这里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等到几个坐在帐篷外面昏昏欲睡的女兵听到声音的时候,蜀军士卒已经很大一部分越过了沟壑。 赵统一声令下,战鼓被敲响了。 众多的蜀军从对面越过沟壑,直扑南人的大营。 女兵们被从梦中惊醒,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蜀军堵在了营帐里。 没有了藤甲的保护,女兵们的战力瞬间失掉大半。 负责看守藤甲的几名女兵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已经被蜀军密集的弩箭射死。 赵统当先飞马奔向了孟焯的中军大帐。 金环和董融这时候刚刚被叫醒,两个人摇晃着打算冲出来,被赵统的一条长枪刺穿了金环的肩头,连肩胛骨也险些折断。 “孟焯大王,我家陛下不忍伤你,你却三番五次犯我疆土,现在,只有本将军一声令下,你等顷刻将会变成箭下之鬼。”赵统横枪在大帐门口,大声喝道。 一枚羽箭从大帐中射出。 羽箭力道极大,却没有多少准头,射中了赵统头顶的盔缨。 赵统大怒,挥手叫来了十几名手持弩盒的蜀军士卒,弩箭的箭尖齐刷刷地对准了大帐的门口。 此时,营中的混战依旧在继续。 蜀军已经占据了大半的女兵营帐,沟壑的边缘,依旧有数不清的蜀军士卒冲杀过来。 “不可过多杀戮,愿降者免死。” 刘永在齐臻等人的护卫下也越过了沟壑,挥剑叫道。 第145章 齐臻擒二女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天要亮的时候,战事基本上结束,南人的女兵们除了大半逃跑和受伤的以外,其余人都选择了投降。 三千甲兵,被杀死者不足二百人。 “传朕旨意,若有随便欺辱女兵者,立斩不赦。”刘永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了孟焯的大帐前面,故意大声说道。 大帐的四周被数百名蜀军弓弩手包围。 大帐里没有动静。 “孟焯和两名女将军都在里面,微臣到来的时候,三个人因为醉酒刚刚醒来。”赵统对刘永说道。 “既然如此,待朕亲自去里面请三位大王出来。”刘永说着跳下战马。 “陛下不可。”齐臻挡在了刘永的身前,“孟焯大王已经数次被擒,却还要这般藐视陛下,待小人先行进去捆他出来。” “齐将军不可造次,孟焯大王虽数次败于朕手,但却仍不失为大丈夫,朕请他出来,亦在情理之中。”刘永说道。 齐臻不放心,紧跟在刘永的身后,握紧手里的铜锤。 赵统也手持长枪做好随时冲进大帐的准备。 刘永自然也不会给孟焯等人偷袭自己的机会,一只手按住肋下佩剑,来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轻轻咳嗽一声。 “三位大王,朕知你等刚刚饮过了酒,而朕却还饿着肚子,而今既然已经来到大王的营中,可否要朕也进去痛饮几杯?”刘永说着,缓缓掀开了帘子,随后,忽然一个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大帐。 跟在刘永身后的齐臻只看到刘永的衣裾飘起,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已经站在了大帐的中间位置。 齐臻快步跟进来。 二人的目光在帐中巡视了一番之后,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大帐里没有人。 三张桌子还放在地上,上面的酒樽里还有没喝完的酒和吃剩下的大块羊肉。一条鲜红色的血渍带从门口延伸到了刘永的脚边,并在那里流淌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色花朵。 刘永笑了。 抬起脚来,随后又忽然用力一踩。 脚下有一块厚厚的木板翘了起来,隐约可见下面是一条黑乎乎的地下通道。 “孟焯这厮果然奸诈,早在这里挖好了逃跑的通道。”齐臻掀开木板,向下面看了一眼,说道。 “看起来孟焯早就料到此战必败,只是碍于两位女将军的不请自来。”刘永想了想,忽然对外面叫道,“赵统将军,速带人去泸水岸边,朕料孟焯等人必逃不远,若能赶上,不可为难,只要好生安慰,带来见朕。” 赵统也是刚刚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刻答应着带领十几名武士飞马离开。 齐臻将自己身上的铠甲脱掉,只穿着一身肥大的衣裤,就要沿着地道去追赶,却被刘永拉住了,叮嘱道,“金环夫人已经被赵统将军所伤,必走不远,你若是追上,不可无礼。” “陛下放心就是。”齐臻说着,已经俯身钻了进去。 正如刘永所说的,孟焯在刘永数日不肯出战的情况下,已经预感到了刘永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计划,可是,又不敢过多干预董融和金环的部署,必定人家主动前来帮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为了保险起见,孟焯偷偷在自己的大帐里挖掘了这条地下通道。 现在,孟焯和董融两个人已经从另一处洞口钻了出来。 地道的出口设在女兵大营的外面,刚好被一棵大树挡住,二人从里面一出来,就听到近在咫尺的喊杀声和阵阵马蹄声。 “金环姐姐还没有出来。”董融回头向洞口看了一眼说道。 “金环夫人业已受伤,我等若在此处耽搁,恐难逃被蜀人生擒的下场。”孟焯说完,头也不回地当先离开。 董融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只看到在点点火把的映衬下,密集涌来的蜀军士卒,和众多带伤倒地的女兵。 “早知孟焯这般无情,我姐妹又何必要来自讨苦吃。”董融抽出腰间短刀,恨不能追上去将孟焯一刀砍死。 洞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董融慌忙伸出手去。 金环的伤虽然只是在肩膀,但是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包扎,导致失血过多,人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从洞里一爬出来,就坐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 “孟焯那厮丢下我等独自逃走了,姐姐在此休息片刻,待小妹去救些姐妹出来。”董融说着,就要冲回去救人,被金环用力拉住。 “早闻蜀汉后主未曾伤害过一个南人俘虏,此番也定会如此。你我姐妹还是尽快离开,到泸水对岸去,等待姐妹们归来。” 董融想了想,目前看,也只好如此。 董融搀扶着金环打算离开,就在这时候,齐臻从地道口探出了一颗头。 “二位夫人哪里去?”齐臻一见二人,立刻来了精神,大叫着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大步赶上来。 董融回头,挥刀向齐臻便砍。 齐臻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手里的链子锤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缠住了董融的手臂,用力一拉,董融被拉得踉跄着扑倒,连带着金环也一同倒在了齐臻的脚边。 金环早已几近虚脱,被这样一摔,只觉得头脑一阵昏眩,差一点就要昏死过去。 齐臻捡起董融掉落在地上的短刀,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若非我家陛下要小人善待你等,本将军就割下你等头颅烤了吃。”齐臻大笑道。 董融怒目而视。 随着最后一个女兵被俘,整场战斗宣告结束。 刘永坐在了孟焯的大帐里。 “报,赵统将军带人搜索孟焯无果,现已归来。”一名士卒跑来报告。 刘永没有出声。 “齐臻将军押解两位南人女将现已到达大帐门口。”另一个声音响起。 这一次,刘永站了起来。 没有抓到孟焯,生擒了两位女将军,也算得上是此次战斗的巨大收获了。 “不可刁难二人,速速请其进账来相见。” 没多久,脸色惨白的金环和一脸不屑的董融被押了进来。 刘永快步走到二人跟前。 “金环夫人伤势如此严重,因何不叫郎中?速传朕旨,请郎中前来医治。”刘永大声吩咐道,亲自伸手去扶住了金环,并要其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朕知二位夫人乃女中豪杰,在蜀中时亦多听到其威名,此番前来,能与二位夫人相见,且又进行一场智与力的较量,其收获绝非只是一战胜负可比。倘无战事,朕日后也定会前来拜谒二位夫人。”刘永退后几步,对着金环和董融拱了拱手。 董融依旧一脸冷漠。 金环勉强地扯动了几下嘴角,算是回应。 第146章 朕之挚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回禀陛下,金环夫人伤势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待小人为其止血后,敷上药物,几日后便可恢复如初。”郎中检查完金环的伤势之后,对刘永说道。 “既如此,还请先生速速施救。”刘永点头。 董融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一眼郎中,正要说什么,却被金环用眼神制止了。 “还请陛下与众位将军去帐外等候,小人也好动手敷药。”郎中说道。 刘永似乎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些,急忙摆手道,“朕心中急切,倒真的忘记了,还请众位将军随朕去外面等候。” 众人答应着,跟在刘永的身后走出去。 走到大帐外面,刘永低声对身边的中军官说了几句什么。 中军官离开。 没多久,中军官又故作焦急的样子跑了回来,声音也显得格外响亮:“回禀陛下,军中所带药物不多,我受伤士卒亟待医治,可否要人回建宁城中去取?” “建宁城虽距此不远,但是往来一次,也需几个时辰,伤者如何等得?”刘永也大声说道,略一沉吟,“速告各位郎中,将药物集中起来,先为南人女兵们医治,不可使一人有失。至于我蜀军弟兄,只好等药物取来后再做处置。” “遵旨。”中军官答应道。 大帐里,刘永的话被董融和金环听得清清楚楚。 董融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微笑。 “刘永这厮还算有些良心。” “我家陛下虽然年纪尚轻,但其心仁慈宽厚,历来待我蜀中百姓如亲人。二位夫人败在我家陛下之手,想来也算不得坏事,若是换做其他君主,夫人和众女兵的下场难以想象。”郎中插进嘴来说道。 “哪里轮到你来讲话?”董融细眉一挑,说道。 金环用手拉了一把董融的衣角。 郎中不再说什么,开始专心致志地为金环清洗伤口。 忽然,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了,一名女兵走了进来。 女兵身上的衣服还算完好,只是头顶的红色扎巾不见了,用一条窄窄的绸带捆住发髻,一张脸也好像刚刚洗过,还带着些许水渍。 “赤珠参见二位夫人。”女兵一进来,就单腿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赤珠?”董融一惊。 金环也瞪大一双眼睛,显得很是吃惊。 “小人被蜀军所俘,一直软禁在营帐中,原以为必死,却不想蜀军士卒视我等众姐妹如亲,不但首先为我等姐妹治伤,知道小人乃是夫人身边随从之后,还要小人赶来侍奉。”赤珠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跑过来帮助董融扶住了金环受伤的肩膀。 董融和金环对视了一眼。 “其他姐妹可还都好?”董融问道。 “除了几名受伤的姐妹正在治疗之外,余者都已经被从营帐中放出。后主有言,不可任何人靠近我等姐妹。还说,待金环夫人伤好之后,便可放我等一同归去。”赤珠回答。 “前者,我家陛下擒住诸多南人将士,便都悉数放回,从未伤害一人,想来这一次也不会有错,二位夫人尽管放心。”郎中又插嘴道。 金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郎中一把按住。 “待小人为夫人治疗完毕之后,方可移动。” “姐姐敢是有话要说?”董融问道。 “后主如此恩待,本夫人怎会不动容?”金环小声说道,“还请妹妹代姐姐和众姐妹出去谢过后主陛下。” 董融想了想。 “后主虽然恩待我等姐妹,却也是有其目的的,意在要我等不再与之为敌。姐姐休要挂在心上,待治好了伤症之后,再议此事。” 金环轻叹一声。 接近中午的时候,郎中才从大帐里走出来。 “陛下一直守在此处吗?”一走出大帐,郎中就惊讶道。 “陛下不放心金环夫人的伤症,一直不肯离开。”一边的齐臻不等刘永说话,抢着回答,语气中似乎多有不满。 “陛下放心,小人已经为金环夫人敷好药物,这便回去亲手熬制汤药,夫人体质强健,不消几日便可彻底恢复。”郎中说道。 “这便好。”刘永点头,“南中虽非我属地,但其百姓亦为我子民,朕更希望各处洞主日后皆成为朕之好友。免除刀兵,还我清净安详之地。” 大帐里的董融和金环再次对视着,都不再说话。 “夫人可否要请后主进来,当面致谢?”赤珠小声问道。 金环点头,却又看向了董融。 “妹妹不可再有任何藐视之意,后主这般恩待,比之丢下你我独自逃走的孟焯胜强百倍。” 董融虽然对刘永的动机还有些怀疑,但是,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来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解释,于是点头不语。 赤珠跑出去。 刘永果然带着一脸的疲惫之相走了进来。 齐臻跟在刘永的身后,一只脚刚刚踏进来,就被刘永推了出去。 “二位夫人乃是女中丈夫,虽古之英雄所不及也,你等只需在外面等候,没有旨意,不可擅入。” 这样的举动看似无意,却已经把金环和董融着实再次感动了一把。 金环在董融和赤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金环听信传言,一时大意赶来相助孟焯,却不想陛下如此宽宏大度,实要金环无颜以面对,金环在此代我所有姐妹谢过陛下隆恩。”说着,就要大礼参拜。 刘永慌忙躲开。 “夫人言重了,朕只是略尽绵薄而已。想孟焯大王屡次带人犯我边境,害我百姓,朕既为蜀汉后主,实是不得已而出兵击之。伤我南人兄弟姐妹,朕亦深感不安。方才,郎中说夫人伤势不重,只要安心敷药,多加休息,数日后即可康复。还望夫人不要以军中诸事为念,一切等项均由朕来安置。” 董融不说话,一双眼睛在刘永的脸上不停扫视着。 “已近中午,朕欲在此帐中设宴,款待二位夫人,不知夫人可否愿意与朕共饮几杯?权作是为二位夫人压惊。”刘永又说道。 “全听陛下吩咐就是。”金环说道。 “好,朕这就要人去准备。”刘永说着,走出大帐。 董融俯在金环的耳边:“听孟焯那厮言道,阿突瀚和朵锴等人便是被刘永这厮用毒药毒杀,姐姐怎又答应了下来?” “这其中定有误会。”金环摇头道,“倘若后主果然要我等性命,又岂会这般大费周折?日后,对孟焯之言不可轻信。” “小妹方才仔细观察,发现这厮倒也是一脸诚实,想必果然是孟焯那厮欺骗我等姐妹。”董融说道。 “妹妹休要多言,我料后主定会在宴中作出解释。”金环说道,“且听他说些什么。” 第147章 刘永成竹在胸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这一次的宴请,果然是为了解释朵锴和阿突瀚中毒的事情,不过,刘永的话比较委婉,并没有明确指明凶手是谁,但是,董融和金环还是听得很明白。 “陛下这般说来,此事皆是因那孟焯收留蜀人奸细所引起?”董融性格豪放,不似金环还略带些温婉,听完刘永的话之后,立刻说道。 “朕所虑者,乃是孟焯大王不明就里,若是依旧这般固执下去,日后恐被他人所害。”刘永没有正面回答董融,而是迂回着说道。 董融跳了起来。 “孟焯这厮全不念我姐妹助她之情,危急时刻丢下我等独自逃跑,这等小人又何以做得我南中之王?待日后本夫人撞见,挖出心来,以献陛下。” 金环急忙对着董融拼命眨眼,示意她不可对着刘永说出这样的话来。 董融哼了一声坐回到座位上。 “董融夫人直言相告,朕深为感动,只是孟焯虽然可恶,但必定其家在南中多年,对南中百姓亦多有贡献,夫人不可意气用事,以免引起南中动荡。”刘永说道。 “陛下之言甚善。”金环点头道,“孟焯那厮在我南人心中还是颇有些威望,各洞的洞主也多对其仰慕。此番虽然损兵折将,但是,若想要再次寻人相助,料也不难。我等姐妹回去之后,各自回到属地,再无进犯蜀汉之心。” 刘永微笑着端起酒樽。 “多谢两位夫人知晓朕之苦心,日后若果能再遇孟焯大王,当好言相劝,切莫再无端兴兵来犯。” “陛下放心,我等姐妹深感陛下隆恩,定会极力劝阻孟焯便是。”金环担心董融再说出什么预料不到的话来,急忙说道。 董融欲言又止。 刘永看着董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神当中,刘永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东西,这也正是刘永最希望看到的。 金环由于有伤在身,不能多饮,酒宴便很快散了。 刘永特意安排了一个随军郎中专门负责治疗金环的伤,而且,还数次派人前来探视。 对于这些南人女兵,刘永更是倍加恩待,对她们的行为几乎不加任何限制,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到了大战之前的样子。 几天之后,金环的伤口处便已经结痂。 董融的营帐: 赤珠从外面跑进来。 “夫人,小人奉命去泸水对岸打探孟焯大王的消息,发现他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属地去,住在一个叫做厉尤的洞主家里,看起来是想要请厉尤相助,再来与陛下交战。” “厉尤何许人也,也被这孟焯蛊惑要与后主为敌吗?”董融皱眉说道。 “小人对此人不熟,不过,日常也曾听说过此人的厉害,据说此人身边的人大都善射,与敌交战每每无需靠近,便已经将敌人尽数射杀了。所持弓箭,都是以粗竹制成,箭镞上更是涂抹剧毒,一旦沾染,其人必死。”赤珠说道。 董融用力一拍桌子。 “素闻蜀人多有用毒者,却原来我南人当中也有这等卑劣小人。此事不可声张,待我去寻金环姐姐讲来。” “是。”赤珠答应道。 不知道董融和金环二人都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二人便找到了刘永的大帐,向他辞行。 “金环夫人伤势未愈,因何这般急切?”刘永做出很不理解的样子,说道,“莫非是嫌朕有所怠慢了?” “陛下待我姐妹恩厚,我等亦不忍离去,只是实在是有要事要办,不得不暂离。”金环说道。 刘永表现得颇为不舍。 “既然二位夫人执意要走,朕也不便挽留。日后若有闲暇,朕定会亲往南中,前去探望二位夫人。” 三人拱手而别。 刘永要赵统代替自己一直将二人以及女兵们送到了泸水边。 “此番被那孟焯逃走,想要再次擒之,恐将极难。”周姓将军对刘永说道。 刘永却淡淡一笑。 “周将军可否敢于与朕打个赌?” “赌什么?”周姓将军不解道。 “朕料不出十日,二位夫人必会押解孟焯前来。”刘永说道。 周姓将军一怔。 “陛下何以这般相信南人?” 刘永哈哈一笑,道,“非是朕轻信南人,实在是这两位女子非其他南人可比。将军若是不信,只管耐心等待就是了。” 周姓将军自然不信,摇着头离开。 刘永和周姓将军说完这话之后的第七天傍晚: 四匹浑身汗水的战马飞驰到了蜀营的跟前。 “请你等速速回禀你家陛下,便说金环和董融二人携屠龙洞的洞主厉尤大王前来拜谒陛下,并有厚礼相赠。”走在前面的人大声说道。 守在这里的蜀军士卒自然记得金环和董融,见到其中一匹马上横放着一条硕大的袋子,不知是何物,急忙飞跑着去向刘永通报。 很快,营寨的大门被打开了,赵统带领着十几名武士飞马而出。 “赵统受陛下之托,特来迎接二位夫人和厉尤大王入营。”赵统拱手说道。 “有劳赵将军,还请前面带路。”前面的金环说道。 中军大帐的门口,刘永站在阳光下,身后站着周姓将军和手持铜锤的齐臻。 金环和董融远远地跳下马来,跟在二人身边的一个长相很怪的男子也跳了下来。 此人手里并没有武器,只是在背后背着一张用厚厚的竹片制作的硬弓,外表用金色涂抹,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肋下箭囊中的十几枚羽箭也颇有与众不同之处,似乎比其他的羽箭要略长一些,后面的羽毛洁白而硕大,随着他的移动发出轻微的呜呜之声。 “我等姐妹去而复返,只为报答陛下圣恩。”金环和董融单腿跪地,说道。 刘永将二人扶起来。 “朕以你二人为挚友,何来报答之言?” 金环回头指着那个陌生的人对刘永介绍道,“此乃是我南人中不可多得的勇士,屠龙洞的洞主厉尤大王。” 厉尤向前走上几步,跪在地上。 “早闻陛下勇武过人,数次败我南军,小人此前颇有不服,正欲与孟焯商议起兵渡泸与陛下决战,及至二位夫人到来,讲明陛下仁德,小人才幡然悔悟,今日,特协助二人夫人生擒孟焯前来,还望陛下莫怪此前小人无知之罪。” 刘永大喜。 站在刘永身后的周姓将军不禁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神算,微臣望尘莫及。” 刘永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里饱含深意。 第148章 诈降计 厉尤失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孟焯被人从袋子里放了出来。 “孟焯大王,可惜你一世英名,堂堂的南王,竟然落到这般地步,今又被我陛下生擒,可还有何话讲吗?”周姓将军奚落道。 身边的蜀汉士卒也相继哄笑起来。 孟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浑身是土的狼狈样子,低头不语。 “来人,先将孟焯大王送入其他帐中休息,待朕与三位洞主叙话之后再行处置。”这一次,刘永没有理会孟焯,吩咐道。 齐臻担心士卒无法控制住孟焯,再要其逃掉,于是亲自走过来,押解着孟焯离开。 金环、董融和厉尤被请进了刘永的大帐。 一盏茶的时间刚过,一名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蜀军士卒飞马而来,刚刚来到大营门口,就被一直等在这里的一名武士截住。 “可是陛下派去监视泸水边的吗?”武士问道。 士卒从马上跳下来。 “小人正有紧急军情需向陛下呈报。” “陛下正在大帐款待三位南夷洞主,因担心你擅闯而泄露军机,特要本将军在此等候,速将军情报来,再由本将军前去回禀陛下。”武士说着,将士卒拉到了一座营帐的后面。 士卒显得很紧张。 “小人奉命在泸水岸边蹲守,发现三位洞主进入我军大营之后不久,便有大批南军悄悄的从远处渡水过来,现在,正在对我军大营进行合围,照此速度,不消午夜时分,便会将我军团团围住。还请将军速速禀报陛下得知,请旨定夺。” “这些南夷果然阴险得很。”武士说道,立刻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消息已经传到了刘永大帐旁边的另一座大帐里。 “陛下果然所料不错。”赵统拍手说道。 “陛下神机莫测,末将也已经数次领教过。”周姓将军也说道,“还请赵将军代陛下传令,我等一举大破敌军。” “请赵将军传令。”众人齐声说道。 “好,承蒙各位将军信任,本将军就当仁不让了。”赵统说着,坐在了大帐最高处的位置。 几道将令传了下去,蜀军将士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集结了起来。 接近午夜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南军士卒,已经距离蜀营不足百米了。 这些人都是厉尤手下的那些弓箭手。 和其他南军不同,这些人平时很少训练近距离格斗,而是专门训练弓箭的射出速度和精准度,以及力量和距离。据说这些人中最好的射手,其射速甚至可以达到以一抵五,而且百米射铜钱,毫厘不差。 按照厉尤和孟焯的设想,二人利用刘永对金环和董融的信任,成功进入蜀军大营之后,后续人马迅速将营帐包围,再利用弓箭的射程压制蜀军的弩箭,厉尤则使用毒箭射杀刘永。 这一次,孟焯可谓是煞费了苦心,甘愿冒着这样的风险前来,足见其已经技穷。 夜色正浓,南军士卒的羽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们所携带的羽箭都涂满了油脂,一旦射出,将会对蜀营大帐构成极其严重的威胁。 此时,刘永的大帐里,厉尤被几名武士缠住。 而在另一座大帐里,齐臻就坐在被捆住了手脚的孟焯跟前,手里摆弄着硕大的铜锤,冷眼看着他。 孟焯的额头已经流出了冷汗。 他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士卒正在等待他和厉尤的信号。 “你家陛下尚且对本大王礼敬有加,齐将军这般对待本大王,实在有失你这将军风度。”孟焯用力想要挣脱手臂,大声说道。 齐臻用铜锤在孟焯的前胸处顶了顶。 “你这厮,反复无常,何以敢来教训你家将军?若非我家陛下不想南人生灵涂炭,本将军早就带人杀入你南中腹地,要你南地鸡犬不留。”说到这里,齐臻忽然俯身,低声在孟焯耳边:“孟焯大王可是在担心外面的那些屠龙洞的洞丁们?放心,那些洞丁早被我家赵将军和周将军从外面包围,不过,我家陛下宅心仁厚,不会要两位将军多伤士卒。” 孟焯大惊失色。 “你、你这厮何以知道本大王计谋?” “非是本将军知道,实乃是我军陛下英明。”齐臻一脸的得意状。 孟焯脸上的冷汗更多。 难怪这一次自己被俘,刘永没有像以往一样热情款待,而是将自己关押在了这里,其意是在防备自己和外面的人暗通消息。 孟焯还想要说什么,忽然传来的战鼓声和喊杀声骤然而起,打断了他的话。 赵统和周姓将军所带领的人马赶在南军士卒没有形成包围圈之前,绕到了其身后,这时候忽然发动了进攻。 刘永的大帐: 听到忽然传来的声音,厉尤意识到了不妙,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人等不及了,私自开始行动,可是,刘永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他的这种侥幸心理。 “厉尤洞主可是觉得待明日一早便可以与孟焯大王携朕的头颅回南中了?” 厉尤面现惊慌之色。 “陛下此话何意,小人不懂。” 刘永面带冷笑。 “厉尤大王既然与二位夫人生擒了孟焯,就该如实告知二位夫人真相,可你二人却反而利用朕对二位夫人的信任,试图破我蜀军,若非朕识破你这厮诡计,早已做好安排,恐怕就连两位夫人也要命丧于此了。” 这番话,惊呆了金环和董融。 厉尤大惊,就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一名蜀军武士用力按住。 “朕已经要人从外面将你屠龙洞的洞丁们合围了起来,洞主现在所听到的,乃是我军内外夹击的声音,洞主可还觉得此战有必胜的把握吗?” 厉尤脸色泛白,伸手就要去身边摸索弓箭。 一名武士将手里的钢刀一伸,冰冷的刀体挡在了厉尤的双手和弓箭中间。 “厉尤洞主所仰仗者乃是弓箭,可是,若朕的弓弩手在近距离突然出手,厉尤大王可有胜算?”刘永故意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酒,笑道,“朕的诸葛连弩显然更快,这一点相信二位夫人和孟焯大王都已对厉尤洞主说过。”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刘永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内心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敌军冲进大营的准备。 “朕观厉尤洞主的弓箭很是特别,想必一定是弓箭中的极品,待战事结束,朕还真想要领教一番洞主的弓箭威力。”刘永又说道。 一直听着刘永说话的董融这时候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厉尤的衣领,喝道,“陛下所言可是属实,厉尤洞主莫非真的欺骗了我姐妹不成?” 第149章 刘永神箭降厉尤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面对董融的逼问,厉尤很久才抬起头来。 “此皆是孟焯大王之计,小人虽有不愿,但念其家父与孟焯大王先父曾有联盟之谊,故而不得已而从之。” 董融气的脸色铁青,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被坐在一边的金环一把抓住了手腕。 “董融夫人还请息怒。”刘永也说道,“孟焯大王屡次败在朕的手下,觉得无颜面对南中父老,一心想要复仇,其情可悯。厉尤洞主碍于父辈交情出兵助战,也在情理之中,朕不怪就是了。” 董融用力推了一把厉尤,怒气未消。 厉尤垂头丧气地低着头。 “为免多伤双方弟兄,朕可否请厉尤大王下令,尽快要南军弟兄放弃抵抗?”刘永不给厉尤思索的机会,立刻又说道。 董融瞪着厉尤。 “陛下之言可曾听清了?” 厉尤一脸的沮丧,叹息道,“陛下神机过人,小人知错,可立刻发出信号。” 刘永笑着点了点头。 厉尤的手再次伸向了弓箭。 身后的武士把钢刀一横,刀锋对准了厉尤的手腕。 “朕相信厉尤洞主之言,还请将军勿疑。”刘永急忙对着武士摆了摆手。 厉尤抓起弓箭,大步走出去。 此时,外面的战斗正在最激烈的时候。 厉尤的这些弓箭手虽然腹背受敌,但是其战力不减,双方的羽箭就像是在半空中密密交织的雨点,其可怕的杀伤力足以震惊每一个人。 蜀营的帐篷已经有几座被燃烧的火箭点燃,所幸的是,蜀军在逼近之后方才动手,连弩的射速必定还是要快于普通弓箭,这才勉强压制住了这些人的进攻。 厉尤来到了大帐的外面,从箭囊里抽出一枚特制的羽箭。 “来人,取朕的弓箭来。”刘永忽然对身边武士吩咐道。 一名武士立刻跑进大帐。 “朕闻前朝勇士有辕门射戟者,后人皆以其为典范,今日,朕要效仿先人,在厉尤洞主箭出之后,朕以箭补之。”刘永接过自己那张桑木犀牛角弓,说道。 众人皆惊,连厉尤也是脸色突变。 “陛下可是要箭射小人之箭吗?” “正是。”刘永点头道。 厉尤拿着弓箭的手略略一抖,自己平生专以弓箭为傲,也会时常射杀一些空中猎物,但是,若要以箭射箭,却自恃难以办到。 这蜀汉后主莫非是疯了? “朕并非笑谈,姑且试之,若不能射中,亦权且是为诸位增一点谈资。”刘永又说道。 几十名手持盾牌的蜀军士卒围拢在四周,将众人护在当中。 厉尤将箭搭在了弓弦上,在火把上点燃。 羽箭在强劲的弹射力量下凌空而起,前面的火团穿过空中密集的箭雨,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形的弧线,笔直地射向天空,尖锐的哨音刺痛了每个人的耳骨。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空中的渐渐变小的火团。 另一枚羽箭凌空飞起。 就在那团小小的火团即将消失的瞬间,忽然在空中爆裂,零星的火星如同散落的星星,转眼间在空中形成了烟花状的数枚火点。 欢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蜀军营帐。 刘永赶在厉尤的羽箭即将落地的时候将其击中,其力量和射程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蜀军士卒的欢呼声未落,厉尤已经丢下弓箭,抢步来到了刘永的跟前,跪在地上。 “小人不识陛下威武,冒犯龙威,今日方知我南人之败乃是咎由自取。”这一刻,厉尤才真的是心悦诚服。 刘永把他拉起来。 “厉尤洞主深明大义,朕亦为结实洞主为幸。” 一边的金环和董融这时候也露出了会心的微信。 随着两枚羽箭的升空,双方的士卒各自收起手里的弓箭和弩匣,终于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彻底沉寂了下来。 “来人。”刘永吩咐,“速去赵统将军那里,要其闪开一条道路,要南人兄弟顺利撤出,伤者可带回大营医治,不可延误。” “是!”中军官飞马离开。 众人回到大帐。 “使人去齐臻将军处,要其带孟焯大王前来见朕。”刘永坐下来,又吩咐道,转而看向了厉尤等人,“还望三位大王助朕一同劝说孟焯大王,自此后,休要再生异心。” “陛下放心,孟焯此番已经无人可求,小人归去后,立刻使人联合其他洞主,重新推举盟主,并保证永不再犯蜀汉疆土。”厉尤拱手说道。 “厉尤洞主之言正合我意。”董融喜道。 金环默不作声。 刘永沉吟了一下。 “此事似有不妥。” “陛下敢是担心我南人内部生乱?”金环问道。 刘永点头。 “孟焯虽然行事有些鲁莽,但其在南人中间还是有些威望,一旦重新推举盟主,各洞主之间必然引来争斗,相互残杀,久之亦难逃群雄割据之局面,连累百姓空受倒悬之苦。此非朕之所愿,亦非三位大王所愿。” 金环翘起一根大拇指。 “陛下深谋远虑,此正是小女子担心所在。” 厉尤似乎猛醒。 “陛下为我南人这般思虑,不失为明智之主。他日若有强敌来犯,小人愿率屠龙洞所有人马助陛下御敌。” “小女子亦愿随时听候陛下差遣。”董融也说道,还不忘用眼睛撇向了金环。 刘永大喜,拱手说道,“朕欲伐魏久矣,只是奈何国力不足,又被司马氏捷足先登。想我蜀汉自先帝在此继承大统,时时不忘复兴汉室,却只能偏安一隅,目睹朝代更换,奸佞篡位。如今,若能得众位大王鼎力相助,恢复汉室江山当指日可待。” 董融被刘永的话感染,拉了一把金环。 金环也站了起来。 “陛下有此雄心,金环深感钦佩。只是曹魏势大,急不可图,陛下还需安心等待时机,闻司马炎其人野心胜于乃父,久必生篡逆之心,届时,朝廷大乱,拥曹者必反,陛下那时兴兵,并约孙吴同之,岂不胜算陡增?” 刘永连连点头。 没想到一个南夷女子能够拥有如此深远的战略目光。 “金环夫人金石良言,朕所虑不及也。待朕回京之后,外令严守关隘,内令操练不绝,修理政,安民心,接连盟友,攒其国力,静待魏变。” “陛下圣明。届时,金环也愿随陛下征讨逆贼。”金环这才说道。 “还是姐姐高明。”董融赞许地对着金环说道。 “报,齐臻将军已经带孟焯大王在账外等候。”这时候,中军官进来说道,“还有,赵统将军也已经将南军士卒悉数放出,并派人送过泸水,现在帐外候见。”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大帐的门口。 第150章 异姓兄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首先进来的是赵统。 “微臣已经将所有厉尤大王手下士卒护送过泸水,尚余一些伤者,已经移交随军郎中进行医治。”赵统对刘永说道。 “小人代我弟兄们谢过陛下和赵将军。”厉尤急忙拱手。 “赵将军且退到一旁。”刘永点头道,随后,这才命令一声,要齐臻请孟焯进来。 孟焯被齐臻推了进来。 一眼看到刘永依旧稳稳地坐在台阶的最上面,孟焯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大半,加之看到坐在下面故意低着头的金环和厉尤,以及满脸怒意的董融,孟焯已经意识到自己再无资本和这位蜀汉后主叫板。 “孟焯大王委屈了。”刘永笑道,“朕相信二位夫人已将真相告知大王,也深为朵锴和阿突瀚洞主的死感到痛心。待朕班师回京之后,定会下旨严拿黎隐那厮,为二位洞主报仇。至于今日,厉尤洞主已经答应,不再与朕为敌,只看孟焯大王其意如何?可否还愿意相信朕这一片诚意,在此与朕同饮?” 孟焯略略沉思了一下。 董融有些急了。 “我姐妹不念旧恶,苦苦相劝与你,却不想你这厮依旧不思悔改,还要协同厉尤洞主欺骗我姐妹,若再执迷不悟,本夫人今日也饶不得你。” “孟焯大王在我南中多年,不思造福我百姓,却屡屡挑起战事,若非陛下仁慈,不肯进兵过泸水,我南人不知当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大王此举实令我等失望不已。”金环也说道。 孟焯早已经没有与刘永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豪气,长叹一声,抬起头来。 “孟焯自知已无抗拒之资,更无颜面对南中父老,还请陛下下旨斩我,以保蜀中后方无患。”说着,果然摆出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转身就要出去。 齐臻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这厮,尚不及金环和董融二位夫人明理,取你性命何须这般费事,看本将军砸碎你这秃头。” 孟焯哼了一声。 “齐臻将军不可无礼。”刘永制止道,又看向了孟焯,“朕读书甚少,但却听闻能屈能伸者乃为真丈夫,昔日文王被囚于商纣,忍饥寒,啖子肉,而终归西岐;我高祖出身寒微,而终有天下;即便先父——昭烈皇帝,未进蜀中之前,亦有多次惨败之经历。大王折兵于此,又有何无颜之处?朕虽年纪尚轻,亦也经历过京城陷落、敌军入宫的场景。然,今日之朕,却还能稳坐蜀汉后主之位,思虑北伐大计,大王何虑之有?” 刘永的这番话说得极其恳切,孟焯不由得震了震。 金环抓住机会,走到孟焯的跟前。 “孟焯大王乃我南中盟主,其勇武自被各家洞主所承认。偶有败绩,仍不失为我南人真英雄也。” 厉尤也走过来。 “陛下乃金石之言,还望大王为我南中百姓和各位洞主思虑,从此后罢掉刀兵。” 大概是刘永的话真的触动了孟焯的某一根神经,孟焯从齐臻身边转回身来,跪在了台阶下面。 “孟焯感念后主大恩,诚心归降。” 刘永从上面走下来。 “朕可还记得,大王曾言比朕年长几岁,要朕称一声孟兄,今日正好三位洞主也在,小弟就在此设香案与孟兄结为生死弟兄如何?” 孟焯吃惊。 “陛下果然不计前嫌?” “朕言出必行,孟兄休要怀疑,自此后,你我兄弟协力同心,共御外敌,兴我蜀汉。”刘永说道。 众人皆喜。 这一番操作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被刘永的睿智所折服。刘永还不肯罢休,又适时地提出要孟焯召集所有南人洞主过泸水欢宴的请求。 半个月之后: 南人大半洞主疑刘永有诈,未敢前来,但是,还是有足足十二位洞主在孟焯和金环夫人等人的邀请下聚集到了蜀军大营。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刘永的设想。 欢宴整整进行了三天。 终于送走了所有南人。 很快,刘永也已经回到了建宁城。 满城欢腾。 “报,廉踌将军有手书在此。” 正在刘永准备班师回京的时候,已经离开这里很久的廉踌要人送来了亲笔书信。 刘永也没有料到,廉踌的这封信瞬间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陈季逃走,王斯在巫郡募兵,大有谋反之意。司马炎拜车尉为车骑将军,命其近日发兵蜀上,扬言要尽起曹魏人马寻刘永报仇。 刚刚安定了南中,刘永顷刻间又一次陷入到了内外交困的境地。 “王斯其人微臣甚为了解。”赵统对刘永说道,“昔日我蜀汉名将王平在巫郡深得民心,王斯在此募兵,意在借助当地百姓之力。陛下不可大意,应在其羽翼未丰之前派兵征剿。至于曹魏,微臣倒觉得司马炎不会轻易动兵,必定他刚刚承继晋王爵位不久,尚需安抚各地官员,车尉只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意在探听我蜀汉虚实。” 刘永略作思索。 “赵将军之言有理,朕亦觉得司马炎不会轻易再来。赵将军随朕一同回京,待将各地消息落实之后,再做举措不迟。” “微臣遵旨。” 刘永回京。 周姓将军带领建宁城所有百姓焚香相送。 刘永这一场南征的胜利其意义不在当年诸葛亮南征之下,也可谓是历尽艰辛,这一位蜀汉后主的勇武,不只是在南中,在整个蜀汉也被传为了佳话。 大军所过之处,到处是跪地的百姓,欢呼声超过了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卒的脚步声,旌旗猎猎,战车轰鸣,扬起的尘土在百姓们眼中,亦变成了欢送这位蜀汉后主的礼炮。 刘永心里焦急,一路上催促车辆速行。最后,干脆放弃了车辆,要赵统代替自己带领人马行进,自己则带着齐臻一人乘马先行。 赵统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见刘永这般急切,也只好答应下来。 “陛下还需便装,以免路上有失。”赵统叮嘱道。 又是半个月之后,成都皇宫,敬安宫: “娘娘千岁,陛下回来了。”羞月的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清晰地传进了张皇后的耳朵,“现正在来娘娘寝宫的路上,还请娘娘千岁速去接驾。” 张皇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羞月。 “妹子不可用此等大事来与本宫玩笑?” 羞月一头扎进来。 “奴婢这一次可真的没有与娘娘千岁戏言,待奴婢为娘娘更衣,多日不见陛下,娘娘不可有丝毫怠慢。” 不等张皇后再说什么,羞月已经开始帮张皇后梳理浓密的长发了。 “绮儿!”随着叫声,刘永大步走进了敬安宫。 第151章 廉踌的不羁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听到果然是刘永的声音,张皇后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小脸忽然红了起来。 尽管羞月的手上动作极快,可还是只将张皇后的秀发盘起一半,刘永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 “奴婢参见陛下。”羞月心里一慌,那枚金簪竟然插得歪了。 张皇后也站起来,万福道,“臣妾迎接陛下回宫。” 一见羞月也在,刘永已经伸出来的手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可是,身体却几乎挨到了张皇后的身上。 “奴婢还有些事情,陛下累了,可先去皇后娘娘床上休息一番。”羞月不改在刘永和张皇后身边的调皮,说着,不等二人答话,人已经嬉笑着跑了出去。 刘永一把扶住了张皇后的倩腰。 “多日不见,绮儿可好?” 张皇后缓缓抬头,一双眼睛里已经有泪光闪过。 “陛下只顾南征,却不顾这宫中发生了诸多事情,若非我家兄长和董麒将军,以及陈祗大人等相助,臣妾早已不知如何处置为好。” 刘永只顾着在张皇后的一张小脸上看,似乎没有听到。 直到张皇后一根纤纤玉指在他的额头上用力一戳,刘永才似乎猛然清醒。 “京城中的事情朕已经尽知,多赖绮儿做主。” 二人坐到了床上。 张皇后一低头,那根被插歪的金簪从丝滑的秀发间脱落,落在了刘永的手上,随后,一头乌黑得如同墨染的长发便也散落下来。 张皇后一惊,慌忙就要去用手拢住,却被刘永抓住了双手。 “青丝如墨,玉面如花,人间至美不过如此,夫欲何求?” 张皇后的脸红过了香颈。 “陛下刚归,廉踌将军不可擅闯。”寝宫外,忽然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 随后,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廉踌将军暂且留步,待奴婢前去回禀陛下和娘娘千岁。”羞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很显然,廉踌已经来到了寝宫的最后一道小门前。 刘永的眉头一皱。 “这厮,还真是硬气得很。” “廉踌将军接陛下密旨回京,曾进宫来与臣妾商议费恭等人的事情,想必是知道陛下回来,特意赶来相见的。”张皇后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要廉踌将军去堂上等候。”刘永对羞月说道。 “奴婢遵旨。”羞月回答。 没多久,刘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来到了大厅里。 “微臣得知陛下归来,刚好有要事来向皇后姐姐汇报,走得急了些,还望陛下恕罪。”廉踌单腿跪地,说道。 “你这厮,依仗朕平日对你的信任,连皇后的寝宫也敢擅闯起来了?”刘永面带不悦,“朕乃是便装而归,你如何得知的这样快?” 廉踌抬起头来,嘿嘿一笑。 “陛下即便易装,但是却只能瞒得过别人,却如何瞒得过微臣?若非知道陛下刚归,微臣便也不会来得这般急切。” 刘永苦笑摇头。 “朕可没时间在这里与你戏言,不知身上伤势可曾痊愈,又有何要事要与朕之爱妃商议?” “多谢陛下惦念,微臣之伤早已经痊愈,至于有何要事……”廉踌向前走出几步,一双眼睛向站在刘永身边的宫女看过去。 刘永回头,对着宫女摆了一下手。 宫女低着头离开。 廉踌再次向前走出几步,已经来到了刘永的跟前不足两米远的地方,一脸的神秘状。 刘永以为他果然有大事要说,不由得也向前探出身子。 “陛下刚刚南征归来,难免劳累,切要善保龙体才是。”廉踌的话叫刘永不由得又气又恨。 “你这厮,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个的?” “这可是头等大事,陛下若不能爱惜龙体,我蜀汉江山日后不知要何人掌管,微臣还要去哪里寻你这等好友?”廉踌故意做出一脸的凝重状。 刘永气得抬手要打,却又停住。 “好了,朕不想和你计较,若无大事,待明日朕再唤你进宫。” “陛下且慢。”见刘永果然要走,廉踌这才说道,“微臣还真有大事要与陛下和皇后姐姐说起。” 刘永看着他。 “陛下要微臣回来所做的事情,果有一些成效,除了王斯受陈季等人蛊惑去巫郡募兵以外,还有几位大臣亦对陛下的执意南征和抵御曹魏心存不满,只是这些人,据微臣观之,虽有些腹诽,却也不敢造次,陛下不必为此忧心,可徐图之。”廉踌说到这里,忽然再一次压低声音,“只是还有一事,也是微臣今日特意赶来的主要原因,费恭那厮竟然还在和宫中之人有联系。” 刘永略惊。 “陈季已经逃离京城,我宫中还有何人这般大胆?” “微臣起初也不敢相信,可是,一连几日,这人都出现在了费恭的府门前,连张绍将军暗中所派的看守士卒也未曾发现。微臣深恐此人对皇后姐姐不利,这才赶来相见,实非是知道陛下归来特意赶来胡闹的。” “原来如此。”刘永释然,“听你之言,这人莫非是绮儿身边的人?” 廉踌点头。 刘永迅速思索了一下。 张皇后身边的近臣并不多,除了几名宫女和小太监乔喜以外,刘永实在想不出能够被廉踌所认出,并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人。 “速速讲来。”刘永催促道。 廉踌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羞月。 “你可看得清楚了?”刘永惊道,“羞月乃是朕身边的人,皆因为端儿丫头不在了,朕才会将其送给绮儿,而且她是在邓艾等人占据京城之后才回来的,其忠心可见,你切不可胡乱猜测?” “这等大事,微臣怎会只凭自己猜测?陛下若不信,可将这丫头带来,微臣当面与之对峙,或可要她说出真相来。我料一个小小的宫女绝不会有这等胆量去与一个明知道将死的反贼相会,其幕后主使定然是一个大人物。”廉踌说道。 刘永的脸色微微一变。 羞月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和张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内臣之一,如果她真的有异心,自己和张皇后可是防不胜防。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待朕去向绮儿询问之后,在做决断。”刘永说道。 廉踌点了点头。 “陛下不跟随大军一同归来,却要一个人先行,可见陛下心中所思者绝非微臣,微臣要陛下善保龙体,可是提醒得对了。”廉踌忽然又大声说道。 大厅后面的帘子微微动了动,传来一个宫女忍俊不禁的笑声。 刘永见廉踌又恢复了刚才的一副嘴脸,气得再次抬手欲打,却早已经被廉踌嬉笑着跑走了。 第152章 巫郡来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望着廉踌的背影,刘永无奈地摇头。 “陛下这位昔日的弟弟,在陛下跟前可是无拘无束得很。”张皇后的声音传来。 刘永回头,见张皇后掀开帘子走出来,她已经梳理好了头发,并在羞月的帮助下换上了另外一件衣服,显得更加端庄而秀丽。 刘永的目光在羞月的脸上略略停顿了一下。 “廉踌将军可是为了羞月的事情而来?”张皇后忽然问道。 刘永略惊。 “绮儿因何有此一问?” “臣妾虽未听到你二人对话,却也已经猜到。”张皇后笑道,随后看着身边的羞月,“这丫头,虽然胆子大了些,但是,若没有陛下和臣妾的吩咐,她也不敢贸然出宫去。” 刘永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羞月去费恭处,是绮儿的故意安排?” 张皇后坐到了刘永的身边。 其实,羞月去费恭的府邸,并不是张皇后有意在做什么,而是因为那个叫做青莲的费恭的侍妾的事情。 青莲自从上次向羞月提供了陈季和费恭密谋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再无消息,羞月不放心,这才会接连去了两次。 由于刘永一直没有回来,张皇后不敢自作主张将费恭进行处置,所以,也就没有把青莲招进宫来,担心被费恭知道了真相,会对青莲不利。 “原来如此。”刘永大喜道,“我蜀汉能有诸如端儿、魏晴儿和青莲这样的忠烈女子,实在是朕与爱妃的大幸。” 张皇后点头。 “端儿妹妹不在了,晴儿妹妹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其被钟恬那厮所虏,估计现在依旧在曹魏那边。”刘永说道,“但愿钟恬那厮能够善待之。” 张皇后轻叹一声。 羞月看了看两个人的脸色。 “陛下和娘娘千岁难道只知道有几位姐姐,而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妹妹?”羞月似乎有些委屈状,“此番能够探听到陈季和费恭等人的事情,除了青莲以外,可还有羞月一份功劳的。” 刘永笑了笑。 “羞月之功劳胜过诸多好姐妹,朕怎会不知。” “陛下知道就好。”羞月喜道,“若非连一句夸奖的话都不曾得到,羞月以后再也不去做这种傻事。” 张皇后用手指对着羞月点了点,笑道,“你这丫头,岂非是要在陛下面前讨打?” “奴婢做得这等大事,陛下又怎忍心来打奴婢?”羞月嘻嘻一笑。 刘永看了一眼宫外的天,忽然正色起来。 “来人。” 值班宦官听到声音慌忙跑进来。 “速代朕拟旨,传旨城外的张绍和董麒将军和陈祗大人,要其速来宫中见驾。” “天色将晚,陛下刚回,何不等到明日在要几人前来?”张皇后小声提醒刘永道。 “迟则生变,绮儿可先回去备下酒菜,待朕处理完诸多事务之后便去与绮儿共饮。”刘永回答。 张皇后站起来。 “羞月。”刘永叫道,“你且留在这里,待朕传旨之后,你与张绍将军同去费恭府中接那青莲姑娘来宫中。” “陛下这就要对费恭那厮动手了吗?”张皇后问道。 “这等逆贼,不可久留。”刘永咬牙说道。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绍、董麒和陈祗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敬安宫。 “微臣等恭喜陛下平定南中。” 见到刘永,三个人也是有些吃惊。 “微臣闻报,我蜀汉诸多勇士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微臣还以为陛下也会跟随大军同回,正在想着如何将此事晓谕我城中百姓,并要朝中大臣随时准备迎接圣驾还朝。”陈祗说道。 刘永笑了笑。 “此番能够顺利平定南中,收服南人之心,全赖赵统等诸位将军,还有你等坐镇后方,使朕可以安心御敌。” “还是我家皇妹丈说得实在。”张绍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脱口而出。 寒暄几句之后,刘永正色道,“朕已从绮儿口中得知费恭之事,此贼必除,只是如何除法,朕还要与你等商议一下。” “这还要商议什么,待微臣带人前去其府中抓人,一并处死,明日陛下临朝,当众述说费恭罪状,并展示其头颅,以震慑那些有私念之人。”张绍首先说道。 “张将军之计不妥。”陈祗说道,“陛下上次斩杀邓懿,也未曾株连其全家,若是此番杀了费恭家小,岂不抹杀了陛下宽宏大度之名?” 刘永点头。 “朕意效仿斩杀邓懿之事,明日当殿讲述其罪,后,将其家小一并驱逐出京。” “陛下圣明。”董麒说道,“微臣也正有此意。” “好。”刘永说道,“既然如此,朕就令张绍将军亲自带人查抄费恭府邸,将一干人等暂囚其家中,明日一早押解费恭上殿。” “微臣遵旨。”张绍很高兴。 “国舅爷等等奴婢。”羞月见张绍立刻就要离开,急忙叫道,随后跟着张绍大步走了出去。 刘永正要再和陈祗、董麒二人说说王斯的事情,门外的值班宦官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宫门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来自巫郡的人,言道身上带有重要书信,欲求见陛下,宫门外武士不敢做主,故而要奴才请示陛下,可否一见?” 刘永和陈祗等人都有些吃惊。 “莫非是王斯那厮给陛下下来的战表,或草拟的讨逆檄文?”陈祗猜测道。 “王斯离京不久,即便谋反,其力量也明显不足,微臣以为他绝不敢这般轻易来给陛下下战表。”董麒摇头道。 刘永没有出声。 他的想法和陈祗、董麒完全不同。 “朕料来人绝非王斯所派,而是……”刘永忽然诡秘的一笑,对宦官吩咐道,“要武士带其进来见驾。” “是。”宦官出去。 么多久,一名武士带着一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远远地,那人便跪在了地上。 “小、小人乃是从巫郡赶来,特为皇后娘娘送来一封书信。”那人必定没有进入过皇宫,更没有见过皇帝,虽然上面的刘永穿着便装,但是其逼人的气势还是叫他胆战心惊不已。 刘永有些疑惑。 “原来是给皇后的书信?” “正、正是。”那人低着头回答,“写书人一再叮嘱小人,此事重大,决不可给第二个人观看。” “难道连朕也不可以吗?” “这……”那人迟疑了一下,似有话要说,却没敢说出口。 “此皆是我蜀汉股肱之臣,你有话只管讲来。”刘永说道。 “是、是。”那人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卷成了圆柱形的白色绫子,高高举过头顶,“此乃是晴儿姑娘亲笔所写,要小人倍道赶来交给皇后娘娘的。” “魏晴儿?” 所有人都有惊讶之色。 “原来晴儿姑娘身在巫郡。”刘永大喜过望,“朕大事成矣。” 第153章 司马炎的心腹大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这封信果然是魏晴儿亲笔所写。 巫郡和上庸所发生的事情,几乎都被魏晴儿写在了信里,只是她还不知道刘永已经南征归来,所以一再叮嘱送信人,要将此信交到张皇后的手里。 刘永拿着书信的手略略颤抖了几下。 “晴儿姑娘可还安好?”刘永问那人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 “不瞒陛下,小人乃是王斯将军新近招募来的一名士卒,因为与王斯将军有些故交,被安排看守晴儿姑娘的住处。每日见王斯和凌詹将军练兵,还以为是为了拒敌上庸城中的曹魏人马,直到半月前方从晴儿姑娘口中得知真相,知道王斯和凌詹将军意在起兵征讨陛下。小人不愿与其同流合污,欲要离开。刚巧晴儿姑娘有信要送至宫中,小人深感晴儿姑娘对陛下和蜀汉厚意,于是答应下来。至于晴儿姑娘,因与王斯和凌詹见解相左,现被二人软禁在太守府中,不过,王斯念及旧情,并未为难晴儿姑娘。”那人回答。 刘永用力将手里的绫子攥紧。 “我堂堂的蜀中将领却不及一个娇小的弱女子!” 陈祗和董麒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有愤怒之色。 “陛下,微臣愿请旨出征,生擒王斯和凌詹二人,押送回京,听候陛下处置。”董麒上前一步,对刘永说道。 “微臣亦觉得此事宜当速行,陛下若稍有迟疑,恐王斯和凌詹扩大势力,保其岩阻,届时将对我极其不利。”陈祗也说道。 刘永沉吟了片刻。 “二位大人见解与赵统将军相同,只是朕别有想法。”刘永说着将桌子上的魏晴儿书信拿在手里,“此信上说,曹魏大将钟恬被上庸太守申渝所杀,朕料司马炎那厮定不会甘休,或许不日就会派人前去问罪。而申渝无处可逃,一定会转投到巫郡。三人都是争强斗狠之人,各怀异心,久必生乱。到那时,朕在起兵击之,一战可成。” “陛下有这般把握?”陈祗有些怀疑。 刘永微微一笑。 “朕闻近日司马炎拜昔日曹魏大将车胄后人车尉为车骑将军,欲要起兵来犯我蜀汉,若听闻钟恬死讯,必使其兵马向上庸而去,车尉之勇非申渝可比,必兵败而逃。”刘永说道,看向了董麒,“董麒将军可率领所部人马向巫郡进发,切记,不可过于迫近其城,只要叫王斯和凌詹等人知道朕已经出兵即可,给其心理施加一些压力。至于何时进兵攻城,却要待朕的旨意行事。此前,不可冒进。” “微臣遵旨,明日一早便整顿人马,择吉日出兵。”董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永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位送信人。 “将军远来辛苦,可先去休息,明日朕将亲笔给晴儿姑娘写回书,还需辛苦将军送回。” “承蒙陛下如此信任小人,小人不敢言辛苦二字,只望陛下天兵入城之时,不可多杀我巫郡百姓。”那人叩头道。 “蜀上诸郡百姓皆是朕之子民,朕又怎会轻易杀戮?”刘永说道。 武士和值班宦官将那人带了下去。 曹魏都城洛阳: 司马炎果然如刘永所料,在听到钟恬被杀之后,立刻要车尉起兵向上庸而来。 晋王府的书房里,司马炎把手里的一捆竹简用力攥紧,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郝弈大人到。” 门外,一名内侍官高声叫道。 司马炎回头,看到郝弈略带惊慌的样子急匆匆而来。 司马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 “叔父大人因何这般急切?” 郝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司马炎:“下官刚刚听闻大王要徐州太守车尉起兵去往了上庸郡,不知可否属实?” 司马炎点头。 “申渝这厮居然杀我爱将,其心难测。本王要车尉前去问罪,若申渝无私,当可与车尉合兵一处,共同进兵蜀汉巫郡。若有私,则要车尉立刻斩之。” 郝弈跺了跺脚。 “大王差矣。” “叔父此言何意?”司马炎不悦道,“钟恬将军乃我心腹之人,本王刚刚继任晋王爵位不久,若是任凭其被杀而无动于衷,岂非是要满朝官员疑我乃是可欺之人,日后本王何以治理这偌大的魏之疆土?” “下官并非此意。”郝弈连忙解释道,“想那车尉将军身侧还有逸城侯爷在,此人时时不忘争夺这晋王爵位。大王若使车尉占据上庸,此地地势险要,所辖四郡俱是易守难攻之处,若其听信逸城侯之言,拥兵自立,大王将何以应对?” 司马炎一怔。 自己早已经探听到司马禁儒一直藏匿在车尉的身边,而车尉并没有一点要将其交给自己的意思,难道…… “叔父之言甚善,倒是本王大意了。”司马炎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本王这就派人前去追赶车尉,要其不要进兵上庸,并伺机斩杀司马禁儒那厮。” 郝弈摇了摇头。 “只恐为时已晚。” 司马炎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依叔父大人之意,本王现在当如何行事?” 郝弈向门口的内侍官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司马炎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司马炎用力一点头。 “此人乃是心腹大患,杀他亦是为了断绝车尉自立之心。” 郝弈点头。 “大王不必要车尉罢兵,只要斩杀了司马禁儒,一切便迎刃而解。” “本王这便派人前去。” “此事宜秘密行事。”郝弈叮嘱道。 司马炎叫来了门口的内侍官,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内侍官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铠甲的武士来到了司马炎的书房,并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此人易装出府,飞马出城。 安排完了这些,司马炎坐回到座位上。 “若非叔父大人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此乃是下官应尽之责,大王不必挂怀。”郝弈说道。 司马炎微笑了一下。 “还有一事。”郝弈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近日群臣纷纷来下官府邸,要下官向大王提及进位之事。只是不知大王究竟作何打算,下官亦不敢轻易提起。今日身侧无他人,大王可否给下官明示一二,也好要下官去与群臣解释。” 所谓进位,便是要司马炎废掉现今的皇帝曹奂,继承大统。 司马炎的脸色微变。 “此处无外人,小侄可将所想尽数告知叔父。想我司马炎年纪尚轻,且又承继晋王爵位不久,此时若急于废帝,恐招致天下百姓及各地官员不满,若由此引起内乱,对我将极为不利。” “好!”郝弈未等司马炎说完,已经拍手叫好道,“大王深谋远虑,实乃我辈所不及也。有此明智之主,我大魏之幸也。” 第154章 许芝的“聪明”之处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送走了郝弈,司马炎坐在书房里思索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来人,速派人去许芝大人府上,便说本王要他过府饮宴。” 门外的内侍官有些吃惊,似乎没有听清司马炎的话,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大王要请的人可是官拜太长丞的许芝许大人吗?” 司马炎的眉头一皱,反问道,“怎么,我朝中姓许的官员很多吗?” 内侍官吐了一下舌头。 “小人这就派人去请。” 一个时辰之后,许芝在内侍官的陪同下来到了司马炎的书房门口。 这家伙自从上次自以为聪明的将司马禁儒送到了司马炎的府上之后,一直担心自己被司马炎怀疑,战战兢兢地度过了许多时日,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 几天前,司马炎带领所有文武大臣去城外巡视,不小心战马受惊,刮破了身上的一件锦袍,众人以为司马炎必然大怒,却不想司马炎只是淡淡一笑,连士卒欲要鞭打战马的行为都制止了。 许芝为了讨好司马炎,声称自己府上有一位妙手裁缝,可使锦袍恢复如新。 司马炎果然将锦袍脱下来交给了他。 许芝还真够卖力,花重金找来了洛阳城中最有名的裁剪师傅,按照锦袍的花色、质地和尺寸重新制作了一件,并亲自送到了晋王府里。 司马炎大喜,却没穿,还当众将锦袍赠送给了许芝。 虽然这件袍子穿在许芝身上实在是蹩脚得很,几乎把他身上的赘肉都要勒裂了,而且足足花掉了他一个月的俸银,但,许芝仍然是如获至宝。觉得这是自己即将翻身的预兆,每逢朝廷有大事,他必然穿在身上,用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太傅钟繇都当众“夸”他“聪明得很”。 不过,这样的夸赞在许芝这里,还是觉得少一点为好。 今天,司马炎忽然使人相请,并说是要其前来赴宴,这可是许芝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情。为此,他不仅穿上了那件“颇显形体”的锦袍,还破例带来了四名仆人,要其在晋王府大门前等候自己,希望过往的行人和官员可以认出自己的车子。 “下官许芝告进。” 听到内侍官传出话来,要自己进去,许芝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低着头走进来。 “本王知道许大人公务繁忙,本不敢打扰,可碍于事情紧急,且此事非许大人不能胜任。故而使人相请,还望许大人见谅。”司马炎倒也客气。 许芝受宠若惊。 “大王百忙之中尚能记起小人,实在是小人之荣幸。凡事只管吩咐,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便是。”许芝说着,一双眼睛不停地向四周扫视着,却没有发现有一点饮宴的迹象。 司马炎并不急于说事,而是站起来走到了许芝的跟前,用手在他身上的锦袍上面摸了摸。 “此袍穿在许大人身上可还合适吗?” 许芝有些不自在起来。 袍子几乎把自己的老腰都要勒断了,一层层的赘肉不安分地在袍子的外面形成了一条条的凸起,司马炎却还要这般相问,难道你这厮是睁眼瞎不成? 许芝可不是睁眼瞎,他却能瞪着眼睛说出令人不得不信的瞎话。 “大王相赠,下官平日是舍不得穿的,只是近日由于府中接连有牲畜生病,下官无奈使人全部处死。又不忍弃之,故而日日肉食,身材走形,下官常常感叹大王所赠之袍依然可以穿在身上,并时时感念大王恩德。” “噗”的一声,一边的内侍官从紧闭的嘴唇中间喷射出点点唾液,差点就溅落到了司马炎和许芝的身上。 “放肆!”司马炎回头对内侍官训斥道,脸上的皮肤剧烈地抖动着,却没有笑出声来。 内侍官捂着嘴向后退出几步,不等司马炎吩咐,已经跑了出去。 司马炎很快将脸上的表情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许芝大人聪明过人,本王领教了。”说着转回身去,坐回到座位上,“改日本王要人再为许大人重新做上一件。” “下官多谢大王。”许芝喜极,身体几乎弓成了虾米状。 司马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要许芝也坐在自己身边。 “大王在此,哪里有小人的座位。”许芝自然也知道这只是司马炎的客套,哪里敢真的去坐。 司马炎也没有继续要求。 “本王今日要你来并非只是饮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许大人相助。”司马炎说道。 许芝连忙向前凑了凑。 “还请大王明示。” “许大人可知上庸郡?”司马炎问道。 许芝怔了怔,连忙点头:“小人家乡便是上庸,只是多年未归。小人日前还在叨念,若是有一日可以告老还乡的话,小人一定带着家小好好在那里游玩几日。” 司马炎微笑。 “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找到你。”司马炎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本王要你明日一早便回上庸一趟,持本王手谕亲见太守申渝,要其一切按照手谕行事。” “大王因何不要……”许芝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司马炎打断了。 “此事不可声张,本王遍观满朝大臣,唯许大人可信任,还望许大人尽力去办,莫负本王之托。” 司马炎这句话,令许芝觉得自己一下子减掉了身上诸多的赘肉,轻得好像立刻就要离开地面。 “小、小人一定尽心去办,绝不辜负大王厚望。” 司马炎很满意地拍了拍许芝的肩膀,又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许芝的一颗头前后摇动着,如同一只正在捡食碎米的鸡。 上庸郡: “近日巫郡的王斯和凌詹二人可曾有何动静?”申渝坐在太守府的大堂上,问站在台阶下面的几名武士道。 “据探子回报,王斯那厮整日操练人马,并要人严守通往蜀中腹地的各条道路,其意已明,并不在我上庸。”一名武士回答。 申渝点了点头。 “王斯还算是有些头脑,恐其起兵被我偷袭其后,故意对我等不做防范。” “王斯小儿不足为虑,倒是晋王调拨的车尉人马已经距离我上庸不足百里。小人深恐是为钟恬那厮报仇而来,还望申渝将军早作打算。”武士又说道。 申渝不以为然的一笑。 “本将军已经要其他三郡各自派出五千人马,驻扎在我城外的密林之中,若是车尉果然为给钟恬报仇而来,本将军就连他一并杀了,索性在此独立为王,也强似为司马一家卖命要好。” 台阶下的武士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出声。 第155章 申渝的说辞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报!”一名申渝派出去的探子飞马来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前,人还没等下马,声音就已经飘进了大堂。 众人的目光向大门口看去。 士卒快步进来,单腿跪在地上。 “回禀申渝将军,小人日前探听到蜀汉后主已经南征回京,现正派来镇南将军董麒引领一支人马向巫郡方向而来。只是人马行走很慢,似乎并不急于前来讨伐。” 申渝摆了一下手。 “蜀汉后主既然派兵而来,又不急于冒进,可见带兵的董麒心存顾虑,你且再去打探,本将军倒要看看王斯和凌詹二人如何应对。” “是。”士卒离开。 申渝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正要再说点什么,一阵马蹄声便又在大门口停住。 “速去告知申渝将军,城外有车尉将军派来的使者求见。” 随着话音落地,守在门口的武士已经大步进来。 “带来人进来,本将军要细细问之。”没等武士说话,申渝就吩咐道。 进来的,是一名守城的将领。 “来人身边只带着两名士卒,声称是奉了车尉将军命令前来相见,身上带有车尉将军亲笔手书。” 听到来人身边只有两个人,申渝放下心来。 “放其进城来见。” 半个时辰之后,三个风尘仆仆的人进入了太守府的大堂。 “小人乃是车尉将军身边中军,奉命前来给申渝将军送来书信。”来人一进来,就不停地向四周打量着,手里拿着由于长途奔波被磨断了皮带的几片竹简。 一名武士将竹简接过来,放在了申渝的桌子上。 申渝并不忙着打开竹简,而是向下面看着,好像是要在那人的脸上找到点什么。 那人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不停地摸着脸。 “本将军闻报,车尉将军的人马距离我上庸尚有百里之遥,这般急切派汝前来下书,可是有何重要事情吗?”申渝问道。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亦不敢多问。”那人回答。 “好吧,可先下去休息,待本将军看完书信之后,再使人唤你。” 一名武士走过来,对着来人做出请的手势。 那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左右巡视着,似乎还有话要对申渝说,只是碍于身边的人太多,不敢明言。 申渝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你等暂且退下。” 众武士答应着纷纷走了出去。 那人回头,示意跟随自己而来的两个人也退到了外面,这才向前走出几步,压低声音说道,“车尉将军还要小人带来口信,此番引兵而来,绝非是因为申渝太守斩杀了钟恬将军的事情,只是碍于晋王千岁钧旨,不得不来而已,还望申渝将军勿疑。” 申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我上庸接连蜀上巫郡,此城虽小,却是连接汉中和成都的咽喉要道,取此城,便可直取汉中,难道车尉将军此来无意于此吗?” “车尉将军知晋王千岁早晚会兵进蜀中,只是不知他会从何处入川。今日奉旨来此,或可便是为了日后入川做些准备。”那人回答。 申渝点头。 “看你还算老实,本将军也不想猜测晋王和车尉将军心思,下去休息吧。” 那人却依旧不走。 “小人这里还有另一封密信,乃是昔日逸城侯司马禁儒所写,要小人转交给申渝将军的。” 申渝一惊。 “本将军听闻司马禁儒已经被逐出家门,何以会在车尉将军营中?” “这个小人不便提起,还算请申渝将军自行看过书信后自然明白。”那人说道。 两封信摆在了申渝面前的桌子上。 申渝的目光在上面飞快的掠过,随后,首先抓起了车尉的那一封信。可是,却并未看完,就被他放回到了桌子上。 司马禁儒的那封信却是被他看完了,而且还一连看了好几遍。 “果不出本将军所料,车尉小儿果有取我上庸之心。”申渝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原来,司马禁儒信中所写的和车尉所写的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按照车尉的意思,自己只是奉命而来,暂时驻扎在这里,只等着司马炎的将令起兵进攻西蜀。 而司马禁儒的信上却说,车尉奉了司马炎密令,意在为了给钟恬报仇,提醒申渝不要让车尉的人马靠近。 由于杀了钟恬之后,申渝一直担心司马炎会报复,所以,对司马禁儒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没多久,众多的武士被他叫了进来。 “司马禁儒那厮为了与其兄争夺王位,数次暗地里欲加害父兄,这等小人之言岂能轻信?” “昔日若无此人从中作梗,邓艾将军所占据的蜀上诸郡也不会得而复失,邓艾将军亦不会惨死于成都城外。申渝将军不可被司马禁儒迷惑,应将此信派人暗中送给车尉将军,要其斩杀此人,以绝后患。” 武士们几乎完全倾向于相信车尉,对司马禁儒深恶痛绝。 申渝不吭声。 等到大家的声音渐弱,他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众位将军都疑司马禁儒欺我,可曾晓得本将军与司马禁儒也曾有些交情?” 众人皆惊。 申渝略略沉吟了一下。 “昔日本将军先父接替孟达这上庸太守一职,本将军亦被招进京城在朝廷禁军中供职。那时,司马氏尚未掌权,司马禁儒时常去本将军府中叙话,本将军虚长几岁,司马禁儒称我为兄。本将军知其狡诈,但对本将军并无异心。虽时隔多年,往日音容犹在,众位难道要本将军疑故友,而信那从未见过的车尉?”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噤声。 谁也没想到,申渝竟然和司马禁儒早就相识。 无论是车尉还是司马禁儒,抑或是远在洛阳的晋王司马炎,对于众人来说都是陌生的,所熟悉的不过只是名字而已,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也都只是听说。臭名昭着的司马禁儒在众人的印象里就像是茅厕里的一条蛆虫,虽然令人恶心,但却并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去得罪这位顶头上司,去帮另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见众人不再说话,申渝缓和了一下口气。 “车尉使人送来这封书信意在使我不疑,而趁其不备之时取我上庸,本将军在城外所伏人马正可挡住车尉,逼其在五十里外扎营。众位将军休在疑虑,随本将军出城拒敌,车尉不动,我亦不动,只要不可使其靠近城池即可。” “末将遵令。”众人齐声答道。 第156章 司马禁儒夤夜走上庸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车尉的大营: 车尉不等被申渝的人马挡住,已经在距离上庸城还有七十里的地方将人马停住,并命令士卒搭建帐篷,做出一副要长期驻扎的样子。 被派出去送信的使者是在第三天的上午赶回到大营的。 “申渝将军并未写来回书,只是要小人带回口信。”那人对车尉回复道,“因其并未接到晋王千岁钧旨,深恐将军此来有诈,要将军在距城最少五十里处安营,待晋王千岁钧旨一到,他定会率领城中所有将士前来迎接将军。” 车尉微眯着眼睛想了想。 “这申渝恐怕已经开始怀疑本将军此来的用意,既然这样,本将军就暂且不动,待其士卒懈怠,再进兵不迟。” “车尉将军果然想要占据上庸?”那人问道。 “晋王千岁要本将军暗查钟恬将军死因,恐申渝有私,也恐误杀了这厮。只是这厮不明晋王之意,执意据本将军入城,本将军也就只好按其有私来行事。”车尉回答。 “车尉将军所虑极是,小人也觉得此事可疑。”那人说道。 车尉一笑:“下去休息吧。” “遵令。”那人回答着退出大帐,却并未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转了一个弯来到了司马禁儒的大帐前面。 本来,车尉此番来到上庸,并不打算带着司马禁儒,可是,这家伙却软磨硬泡,非要跟着不可。他知道,自己藏匿于车尉这里的事情司马炎早已经知道,一旦离开了车尉,自己很难躲过司马炎派来的人。 车尉这一次的进兵,也有另一种打算。 正如郝弈所说的,他有占据上庸的想法。 我们说过,车尉对司马氏一家独揽大权、把持朝政、欺压曹氏宗族的做法早已经心存不满,只是碍于自己当时的官职太小,而且徐州所处的位置也不允许他公开与司马氏一家敌对。上庸则不同,这里地处要塞,守备齐备,而且地形复杂多变,多山多林,一旦与司马炎撕破了脸,司马炎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克这里。最主要的是这里与蜀汉接壤,取下巫郡,自己就可以举兵直逼汉中,进而甚至取下整个西蜀。 车尉的想法倒是和王斯有些相同之处,只是二人的动机不同。 王斯意在为后主刘禅报仇,而车尉则是为了清除“国贼”,稳固曹魏江山社稷。 所谓“愚忠”,在后人看来,无论是“愚”还是“忠”其分量应该都是一样的。 那人探头探脑地走进司马禁儒的大帐。 此时,司马禁儒正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按照他事先的想法,自己将那无意间发现的二十万斛粮食白白送给车尉,会换来他对自己的另一种眼神,即便不被待如上宾,起码也会成为他身边的亲信。然而,他没想到,车尉似乎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把他放在眼睛里,甚至连他身边的武士也未曾正眼看过他一眼。 被人捧上天去和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在须臾间转换,这种滋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好受得很。 大概就是基于此种原因,司马禁儒才会买通车尉身边的人,要其将自己的信带给城里的申渝。 “侯爷,小人回来了。” 那人见大帐里只有司马禁儒一个人,于是放心的叫了一声。 司马禁儒翻着眼皮看了他一眼。 “可曾带回申渝的回书吗?” 那人向前凑了凑,从怀里掏出申渝给司马禁儒的回信。 “小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此信带来给侯爷的,若是被车尉将军发现了,小人的脑袋不保,侯爷也休想在这里立足。” “本侯知道,日后本侯若有发达的机会,定会重重酬谢你就是了。”司马禁儒说着将申渝的回信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展开。 申渝在信里除了感谢司马禁儒提供的消息之外,还提到了以前二人的交往,并对他提出了一个令他心胆俱裂的建议:伺机杀掉车尉。 司马禁儒把信拍在了桌子上。 “申渝这厮,敢是以为本侯还是昔日那般威风吗?” 送信人伸头向信上看了一眼。 “申渝将军还说,侯爷无法办到也无妨,必定车尉这厮十分勇猛。若是此处无法安居,侯爷可随时去上庸城中,申渝将军会如昔日一样待侯爷如兄弟。” “嗯,这还像一句人话。”司马禁儒这才出了一口气。 “侯爷可还有何吩咐?”那人问道。 司马禁儒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观城中守备力量如何,可否能与车尉的人马匹敌?” “这个……”那人努力思索了一下,“城里的将士大都驻扎在偏僻之地,小人见到的不多,不过,在城外的树林和几处山坳里,倒是藏匿着很多人马,看那连在一处的帐篷,应该不下一两万之众。” “如此说来,这申渝早有准备?” 那人点头。 “申渝在此驻守多年,想必对此地的地势十分了解,人马驻扎在不易被发现的地方,一旦有战事发生,可迅速驰援。就这一点看,车尉将军的胜算不大。” 司马禁儒的眼皮翻动了几下。 “汝之见解与本侯相同。” 那人撇了一下嘴,没有出声。 夜来了。 车尉的人马和申渝的人马中间相隔着足有近二十里远,即便是两边的巡视士卒也极难看到对面的情况,所以,一直等到一条黑影几乎靠近到了申渝大营的营门口,才被这里的人看到。 一声唿哨,道路两旁埋伏的士卒从黑暗中跳出来,不由分说将那条黑影按在了地上。 一顿饭的时间之后,那人已经被带到了申渝的中军帐的门前。 “小人等抓到车尉派来的密探。”一名士卒大声对着里面说道。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申渝的声音:“带进来。” 那人被人从后面一推,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倒在大帐里。 “申渝将军,难道连本侯也不认得了吗?”那人的双手被捆着,眼睛也被一块黑色的粗布蒙了起来,嘴里却不停地叫着。 申渝微愕。 “在本将军面前自称本侯,可是活得腻了?” 那人听到申渝拔出长剑的声音,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胡乱叫道,“本侯乃是司马禁儒,申渝将军不可猜忌。” “刷”的一声,申渝的长剑割断了那人手臂上的绳子,随后,一把将蒙在那人脸上的黑布也撕掉了。 “果然是司马侯爷?”申渝吃惊道。 司马禁儒心有余悸,用手在手腕处摸索了几下,发现并没有被伤到了皮肉,这才放下心来。 “多年不见,申渝将军风采依旧。” 申渝放下长剑,拱手说道,“司马侯爷夤夜逃至小人大营,可是已经将车尉的人头带来了?” 司马禁儒面色微变。 申渝哈哈大笑道,“戏言尔,侯爷莫怪。” 第157章 旧疾复发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车尉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得到司马禁儒逃至上庸的消息的,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 “如此小人,若不逃,我等反受其累。” “这厮知我营中虚实,恐带申渝人马来袭,还请车尉将军早作安排。”一名武士提醒车尉道。 车尉嘿嘿一笑。 “只怕申渝那厮不敢妄动,若来,本将军定会要其来得去不得。” 司马禁儒也是在天亮后被申渝带回到上庸城里的。 申渝果然依然拿司马禁儒作为朋友,不仅在太守府设宴为其压惊,还在欢宴之后带其去后面见过自己的夫人——那位昔日刘封的妹妹刘氏。 能够做到这一点,足见申渝对司马禁儒的信任程度。 可是,司马禁儒却是另一番想法。 自从逃离京城之后,一直疲于奔命,不要说如刘氏这样美貌的贵妇,即便是混迹于市井的那些粗俗女子,也极少见到。 趁着酒劲,司马禁儒一双眼睛只顾盯着刘氏看。 刘氏被他看得脸色灼红,只好低着头不吭声。 或许是申渝也喝得多了,并未注意到司马禁儒那色眯眯的样子。 “侯爷昨夜说,车尉那厮欲待我士卒松懈之时再发起进攻,本将军倒很想与之比一比耐力,想他大兵远道而来,所带粮草有限,不似本将军在此多年,颇有积蓄。这般迁延下去,待其粮尽,本将军一击可成。”申渝坐在刘氏的身边,信心满满的对司马禁儒说道。 司马禁儒的注意力全在刘氏的身上,似乎没有听到申渝的话,反而忽然说道“申渝将军好福气,难得嫂夫人这般端庄。” 刘氏被吓了一跳,慌忙看向了申渝。 申渝似乎也觉得司马禁儒的话有些刺耳,酒醒了大半。 “侯爷说些什么?” 司马禁儒一惊,这才意识到失口,眼珠迅速转动着,很快转移了话题:“申渝将军方才说,欲要等到车尉粮尽再行出兵,只恐不妥。” “何来不妥之处?”申渝问道。 “车尉那厮……” “将军不可在此议论军情,妾身只是一介女流,对这等事情不便知晓。”司马禁儒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刘氏打断了,刘氏想着尽快要司马禁儒离开自己的屋子,于是故作紧张的样子,“前者,将军与钟恬争斗,害得妾身连夜逃出城去,至今余悸尚存,还请将军与侯爷去别处叙话。” “也好。”申渝也意识到刘氏似乎很不想要司马禁儒留在这里,于是说道,拉着司马禁儒走出来。 司马禁儒还不死心,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上几眼。 刘氏慌忙扭过脸去。 “这厮,哪里有一点侯爷的样子,难怪被其父赶出家门,又被其兄追杀。申渝将军与这等人为友,早晚必受其害。”小丫鬟倒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见司马禁儒和申渝离开,对刘氏说道。 刘氏连忙摆手。 “不可胡言乱语,当心被我家将军听到逐你出门。” 小丫鬟哼了一声:“奴婢观这厮对夫人不怀好意,夫人还需提防一二,必要时,奴婢也可当面向申渝将军提起。” 刘氏苦笑。 “我家将军喝得多了,否则也不会要这厮来后面见我。再说,这厮虽然双眼发直,但也没有越礼之处,不可臆断。” 小丫鬟不再说话。 司马禁儒和申渝已经回到了太守府的大堂。 “侯爷方才说不可与车尉久持,侯爷可有良策教我吗?”申渝问道。 司马禁儒本想要把自己送给车尉二十万斛粮食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又忍住了,想了想说道,“申渝将军既然视我为弟,本侯也就视将军为兄,从此再不要分你我,否则本侯也不便将此言说出。” “好,贤弟有话只管讲来。”申渝喜道。 “小弟这些时日一直跟随在车尉的后军当中,知其粮草辎重所在位置,车尉那厮自恃聪明,却全不懂用兵之法,只派区区五百人看守后军粮草。”司马禁儒凑近申渝的耳边,说道,“若是今晚兄长派一支人马绕道前去焚烧其粮草,车尉必然分兵前去救援,此时,兄长引兵从正面击之,生擒车尉那厮只在须臾之间,岂非强似坐等其粮草耗尽更妙?” 申渝看着司马禁儒,似乎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车尉深得晋王千岁信任,料想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岂会不知三军粮草的重要性?贸然出击,恐中埋伏。” 司马禁儒有些急了。 “兄长敢是不相信小弟吗?” “愚兄只是觉得此事过于冒险,容兄思之。”申渝说道。 司马禁儒背着手在大堂的台阶上面转了几圈,眼珠一转,回过头来:“兄长若是疑小弟此计不妥,小弟为证清白,今晚愿领人马前去,兄长只在营中坐等消息即可。” “贤弟休要这般猜测愚兄,愚兄只是觉得不可冒进。”申渝自然猜不透司马禁儒的真实想法,安慰道。 一名守在府门前的武士听到二人的对话,从外面走了进来。 “司马侯爷此计虽有些冒险,但是末将觉得倒也可以一试。”武士大概是想着在申渝跟前讨一个立功的机会,说道,“小人愿带些许人马去焚烧车尉辎重,若车尉果有埋伏,小人自会带人归来,若侥幸得手,申渝将军便可乘势出击。” “将军威武。”司马禁儒竖起大拇指。 申渝却还有些犹豫。 “此事还需本将军与众将商议一番再作决定。” 司马禁儒急的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顶。 “兄长作为一郡之主,难道连兵贵神速的道理也不懂?若是今夜一过,车尉那厮作出反应,派重兵看守,我等错过良机,恐再无这等机会。” “司马侯爷所言有理,还望申渝将军休在迟疑。”武士也说道。 申渝的酒力上涌。 “也好,本将军就冒上一次险。不过,你不可多带士卒,本将军只拨给你五百人,若是得手,本将军自会另派他人前去增援。若不能得手,损失这五百士卒亦对我无太多损伤。” “申渝将军只管放心。”武士拱手说道。 司马禁儒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只是还需要申渝也出得城去,于是凑过来,说道,“兄长休辞劳苦,今夜还需亲往城外,此将军得手,兄长可乘势出兵,若不得手,还需谨防车尉乘机来袭。” 申渝点了点头。 “贤弟勿忧,愚兄这便要人前去安排,只望今晚大功告成。” 司马禁儒激动得一张脸都泛起了赤色的光波。 弟158章 后院起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对于一支拥有近两万人的队伍来说,调动区区五百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就连驻扎在这五百人附近的士卒甚至都还不知道,更不要说距离几十里之遥的车尉的人马。 申渝还算很小心,在将人马送走之后,立刻就找来了一名亲信武士,要他带兵紧随其后,随时准备救援。自己则号令三军,今夜严加防范,并随时准备出击。 “报,斜谷方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半夜的时候,负责监视斜谷方向火光的士卒跑进来报告道。 斜谷——也就是车尉囤积粮草的山谷。 申渝屈指计算了一下时间,按照距离,这个时候自己的人马应该早已经到达目的地,无论是否遭遇到车尉人马的伏击,也该有所消息才对。 “司马侯爷何在?”申渝似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回禀将军,司马侯爷方才说闹腹疾,去营外了。”一名中军官回答道。 “闹腹疾,去营外做什么?”申渝忽然有些预感到不妙,“来人,速速带人去营外寻找,尽快带其来见。” “遵令。”中军官答应着跑出来。 “这厮,莫非是车尉派来欺骗本将军的不成?”申渝自言自语道。 其实,申渝猜错了。 司马禁儒骗了他不假,可却绝不是受到了车尉的指使,而是受到了来自他身体本身的那颗色心的鼓动。 曾经整日花天酒地的他在经过了这么久的煎熬之后,猛然遇到了如刘氏这般标致的女子,一颗色心早已经蠢蠢欲动,趁着现在申渝和大部分将士都在城外的机会,司马禁儒溜进了太守府的后院。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些女子但凡知道自己的身份后,都会立刻笑脸相迎,在绝对的权利和武力面前,她们温顺如猫。 这也是他之所以敢于行动的原动力之一。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所谓的逸城侯,而是一条被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亲手砸断了脊背的丧家犬而已。 当然,司马禁儒也不傻,他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申渝知道,自己就再也没有了活路。 他还有另一手准备。 如果这刘氏执意不肯屈就,自己就赶在申渝回来之前抢夺些刘氏身上的饰品,然后逃出城去,从此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做什么晋王的美梦。 太守府的后院高挂着一盏血红色的灯笼,一名负责看守这里的男仆,坐在院子中间的一个亭子下面在打着瞌睡。 正对着亭子的一间屋子里还点着蜡烛,隐约可见被烛光拉长的影子在晃动着。 司马禁儒就像是一条偷食的狗一样蹲在角落里,贪婪的看着映在窗帘后面的影子。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是刘氏。 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司马禁儒终于等来了机会。 男仆大概是坐得太久有些累了,打着哈欠站起来,沿着后面的高墙巡视了一圈之后,放心的去了前面。 男仆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司马禁儒就从暗影里窜了出来。 此时,刘氏刚刚熄灭了蜡烛躺在床上,还没有睡实。听到房门响,刘氏在心里还暗暗抱怨小丫鬟,离开的时候没有将房门关好。 “可是将军回来了?”刘氏拥被而起,黑暗中,只看到一条黑影闪了进来,于是摸索着打算去点燃蜡烛,嘴里还在抱怨,“将军说今晚住在城外,却又忽然回来,莫非是遗落了什么东西不成?” 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带着丝丝冷气忽然间顶在了刘氏的胸口处,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散发着汗腥味的大手捂住了她小巧的嘴巴。 刘氏大惊,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脸,却感到一丝带着异味的气流扑打在了耳朵上。 “嫂夫人莫要出声。” 刘氏的脸很小,被司马禁儒用力捂住了口鼻,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下意识地用手去推,却被那短刀割破了胸前的内衣,刀尖划破了她胸口的肌肤,强烈的刺痛感叫她的手立刻停在了空中。 “嫂夫人若肯依从,小弟绝不为难于你。”司马禁儒见刘氏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心中大喜,又在刘氏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刘氏被窒息感和刺痛感夹击着,早已经没有了抗拒的勇气,慌乱地点着头。 司马禁儒担心她会忽然叫起来,把短刀故意在她的胸口处轻轻敲击了几下,这才收回了那只捂住她口鼻的大手。 刘氏缓过一口气来,慌忙就要去把胸前的衣服拉紧,却在碰到短刀的瞬间颤抖着松开手指。 “我家将军待汝如亲弟,汝却这般无礼,若被将军得知,汝颜面何存,妾身又将如何苟活于世?”刘氏颤声说道。 司马禁儒现在可不想听这些,看着刘氏害怕的样子,料想她不敢再反抗,于是嘿嘿一笑,道,“嫂夫人莫以申渝那厮欺我,若非当初那厮强行抢夺,嫂夫人这般人品又岂会落到这厮手里?” 刘氏被戳到了痛处。 “你、你何以得知?” “此事只能瞒过那些市井小人,岂可瞒过本侯?”司马禁儒洋洋得意道,“嫂夫人委曲求全这许多年,或许只有本侯可助你脱离这厮之手。本侯虽已离京,但各地官员依然只知我乃是当今晋王亲弟,他日若有机会,本侯依然可呼风唤雨,想来并不会辱没嫂夫人。” 刘氏自然知道司马禁儒的话不可信,可是,面对着短刀,又不敢过于挣扎。 “侯爷且住手。”眼看着司马禁儒的手伸向了自己,刘氏低声叫道。 “申渝那厮正在城外抵御车尉,天亮之前不会回来,嫂夫人尽管放心。”司马禁儒淫笑道。 刘氏却指了指隔壁。 “这里住着妾身的侍女,我家将军的老母亦在不远处居住,需防惊动了她们,你我无容身之地。侯爷若果然恋着妾身,当不急于今晚一时,待明日妾身去寻得一处僻静之地,专候侯爷如何?” 司马禁儒嘿嘿一笑。 “嫂夫人敢是拿小弟做傻子?” 刘氏低头看着依旧顶在自己胸口的短刀。 “妾身只是一女流之辈,何敢欺骗侯爷?侯爷若是不信,只管杀死妾身便是。” 司马禁儒的眼珠不停转动着。 正待要进一步逼问,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一个粗闷的男声响起来:“速去叫醒老夫人和夫人,便说敌军即将入城,本将军奉申渝将军之命护送夫人和老夫人出城暂避。” 声音落地的瞬间,院子里已经一片混乱。 第159章 车尉技高一筹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来人果然是申渝派回来的。 就在司马禁儒离开不久,申渝便得到禀报,斜谷方向出现火光,随后,便有一个自称是前去烧粮草的士卒跑回来报告说,车尉的粮草已经尽数被烧毁。 申渝还有些狐疑,亲自跑出大帐观看,果然看到远处火光冲天,隐约有喊杀声传来。紧接着,又有人来报告,说车尉已经带领着大队人马前去救援斜谷,其大营里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 “天助我也!”申渝大喜过望,抽出肋下长剑,对刚刚赶来的众多武士命令道,“你等各自带领所部人马迅速出击,首先占据车尉大营,使之没有退路,随后尾随车尉军马掩杀,务必生擒车尉那厮。” 众将听到敌军粮草被毁,一时间也是精神倍增,立刻率领着各自的人马冲杀出去。 申渝回到大帐,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所打的最好的一场战役。 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忽然传来的喊杀声打碎了申渝的美梦。 一个申渝的贴身护卫从大帐外急匆匆跑进来。 “将军不好,车尉带领着众多人马已经将我大营团团包围。” 起初,申渝还有些不信。 “车尉已经前去救援斜谷了,这里又怎会出现第二个车尉?若敢惑乱我军心,本将军定斩不饶。” “将军不信,可亲去观看。”护卫也急了,大声说道。 申渝这才快步走出大帐。 一只脚刚刚踏到外面,迎面一枚羽箭带着劲风而来,冰冷的箭镞斜掠过他的脸颊,不偏不倚地插进了他身后护卫的一只眼睛里。 护卫惨叫着摔倒。 此时,车尉的人马已经距离不远,申渝大营里所剩不多的士卒眼看着黑压压的敌军巨石般滚动而来,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各自寻找逃生的路线。 一位骑在马上的将军模样的人首先冲进大营,径直向申渝的中军帐而来。 “本将军上当了。” 申渝这时候才意识到危险真的已经逼近了自己,大叫着寻找马匹。 好在这时候,几名跟随他的贴身护卫挡住了那位将军。 “申渝将军速随小人离开。”一匹战马来到了申渝的跟前,马上的人用力把申渝拉上马背。 十几名亲随士卒迅速将二人围在了当中。 又一枚羽箭射来。 白色的箭尾翎羽在申渝的鼻骨上面划过,留下了十几条细细的沟槽。 一名头顶铜盔的将军在距离申渝不足百米远的地方停住,高举起手里的一张硬木弓。 他的身边,十几名贴身护卫手持长枪和盾牌冷眼看着申渝。 “申渝太守,可认得你家车尉将军吗?” 申渝大惊。 申渝并不认得车尉,不过,从这个人的气势上,申渝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车尉。 “本将军此来原本并无恶意,也无意为钟恬将军报仇,只是申渝将军一味疑我之心,此番更是轻信司马禁儒之言,偷袭我粮草重地,本将军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前来袭你大营。既然战事已开,本将军就索性连你这上庸城也一并取了,押你和司马禁儒那厮回京交由晋王千岁处置。”车尉说着,单臂一挥,身后众多的武士和士卒便径直扑了上来。 原本围拢在申渝身边的那些亲随士卒见敌军蜂拥而来,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开始迅速后退。 好在这时候,有人给申渝牵来了一匹战马。 “车尉,本将军纵死也绝不会被你所擒。”申渝挥舞着长剑就要冲向车尉。 一名武士斜刺里赶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将军不可言死,速速冲回城去带老夫人离开,待末将为你断后,誓保将军无恙。”武士说道。 武士的话提醒了申渝。 申渝算得上是一位大孝子。 曾经还有人拿他与那位以仁孝闻名的汉文帝刘恒相比,说他“凡母病,必目不交睫、衣不解带”。 前者,斩杀钟恬,他要夫人刘氏带着自己的老母亲先期离开,便是担心母亲。 申渝迟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武士,忽然咬牙说道,“将军可先我一步回城去,赶在车尉的人马未曾进城之前保我一家老小离开。本将军乃是车尉要抓之人,只有本将军可拖延车尉一些时间。你等易装赶往巫郡,若本将军大难不死,定会尽快随你等去巫郡。” “将军不可。”武士叫道。 申渝也是急了,挥起长剑就在武士的战马屁股上用力一拍。 长剑割裂了战马的皮肤,那匹马长嘶一声发疯般冲了出去。 “生擒申渝者,本将军重赏千金。”车尉大叫道。 申渝放弃了和车尉拼命的打算,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上庸城,太守府: 武士的这一声大叫,把正在刘氏屋子里的司马禁儒吓得差点就要尿了裤子。 刘氏也是紧张得浑身发抖。 “侯爷不可使人看到你在妾身屋子里。” 司马禁儒无处可躲,掀开床单,钻到了床底下去。 刘氏刚刚换好衣物,小丫鬟已经跑了进来。 没多久,住在另一个院子里的老夫人也在几名仆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这里。 那名武士大步来到老夫人跟前,单腿跪地:“申渝将军尚在城外与敌军厮杀,小人奉命前来保护老夫人和夫人离开,还请老夫人速速上车,不可耽搁。” 听着城外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喊杀声,看着面前这位浑身是血的将军,老夫人和刘氏除了低声哭泣再无其他办法。 所幸的是,府里还有几名男仆和五十名负责保护府邸的士卒,在一阵忙乱之后,两辆马车来到了院子。 刘氏和老夫人上车,在众人的保护下逃出了府门。 司马禁儒趴在刘氏的床下,侧耳倾听了一会,断定府里的人已经大部分逃走之后,这才钻出来。 司马禁儒迅速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只找到了刘氏遗落在床边的一枚胸坠,大概是刚才被司马禁儒割断了连接的细绳,才会掉落在这里,上面似乎还带着刘氏胸口处的温度。 司马禁儒将胸坠放在嘴边用力亲了几口。 太守府的另一层院子里,圈养着几匹上等好马,平时都是有专人负责饲养,现在,这些人大部分已经逃走,只剩下两个人留在这里,并非是他们担心马匹逃走,而是打算趁乱将这些马一并带走。 司马禁儒乘其不备,用短刀杀死了其中一人,抢夺了一匹马,飞奔出城。 天亮后不久,车尉的人马占领了整座上庸城。 等到那些被申渝派出去的武士意识到上当返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城头上密密排列的弓箭手,和冷眼相向的魏军士卒。 第160章 不谋而合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申渝站在上庸城的外面,抬头看着城上那满脸嘲讽之态的士卒们。 一名武士站在他的身旁。 “我等奉命占据车尉大营,然后赶往斜谷助战,却发现斜谷那里只是被人点燃了几处荒山。我等情知上当,急忙赶回,沿途多有车尉人马袭扰,方才回来得晚了。”武士无奈地对申渝说道。 申渝看了他一眼。 “将军不必自责,此皆是本将军轻信小人之言之过。” 武士这时候也不想抱怨申渝,都是跟随申渝多年的老部下,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武士想了想说道,“上庸城既然已经落入敌手,我等也不必急于复夺,为今之计,只有带人去所辖的另外三郡,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申渝将军在此处多年,各处郡守皆以将军为尊。待军力足备,将军一声令下,三郡共同举兵,上庸城才有复归的可能。” 申渝连连点头。 “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在这之前本将军还有一事要做。” “申渝将军可是惦记着逃走的老夫人和夫人吗?”武士立刻猜到了申渝的心事,问道,随后又说道,“此事不难,待末将派去几人,易装去那巫郡城中,寻到老夫人和夫人之后便可立刻去与将军会合。” 申渝却摆了摆手。 “本将军要亲往巫郡,一则找到我家老母亲,二则……”申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车尉这厮诡计多端,本将军欲要联合王斯和凌詹二人,届时四处举兵来攻,誓要生擒车尉,已雪今日之耻。” 武士有些吃惊。 “上庸其他三郡尚归我曹魏所有,而巫郡却是蜀汉之地,将军若是联合王斯和凌詹,这叛逆之罪岂不是要坐实了?我等落下一个谋反之名倒也罢了,恐晋王千岁动怒,再发兵前来征讨,我等便再无栖身之地。” “本将军管不得这些了。”申渝怒道,“车尉欺我太甚,不报此仇,本将军何以面对属下众人?你可立刻带人离开,在本将军未到之前,不可轻动。” 武士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 巫郡: 王斯和凌詹二人刚刚吃罢了早饭。 “晴儿姑娘今日兴致如何?” 王斯对身在后院的魏晴儿一直十分关心,自己不能按照她的意愿行事,可又不想她因此而受到委屈。 “晴儿姑娘这几日很少说话,亦不再提起她与将军之事,奴婢觉得她对将军的误会已经消除。”负责照顾魏晴儿的一个女孩子回答道。 王斯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你可回去转告晴儿姑娘,本将军收拾一下,就去看望她。” “是。”女孩子转身离开。 一边的凌詹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一名士卒跑了进来。 “报,启禀二位将军,陛下所派的董麒将军人马在距离我巫郡不足百里之处扎营,看样子并无继续进兵之意。” 凌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斯。 “董麒乃是昔日魏延将军部将,随诸葛武侯北伐之时,我与其还有些交情,也曾并肩御敌。只是战后这厮留在了京城,却不想数年不见,这厮竟然深得后主厚爱,成为了独自领兵的堂堂镇南将军。这厮作战勇猛,颇有当年魏延将军的风范,少将军还需多加提防才是。” 王斯冷冷一笑。 “本将军已经在沿途埋伏数支人马,董麒即便勇猛,要越过这最后百里也绝非易事。倒是这申渝和车尉,乃是本将军讨逆时的心头之患。” “你是恐二人携起手来袭我之后?”凌詹问道。 王斯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候,有人前来报告,申渝已经将上庸城丢失,车尉的人马正在城中欢庆。 王斯的精神一振。 “可知申渝逃往了何处?” “据探子回报,申渝所余人马已经尽皆赶往上庸其他三郡,只是队伍中并未见到申渝及其家小。” 王斯和凌詹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申渝在此。” 二人同时说道,随后相视而笑。 “速去寻找申渝和其家小,切记,若是见到不可惊动,立刻回报我知。”王斯吩咐道。 “少将军意欲何为?”凌詹明知故问。 王斯笑道,“凌将军当知,这申渝在上庸多年,深得民心,虽暂时惨败,必然携手其他三郡人马复来,我若与之联合,击败车尉,申渝自然感激,届时,我等出兵讨逆,后顾无忧矣。” 凌詹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将军想的比自己更远一些。 大约中午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了有关申渝家小的消息。 原来,刘氏等人易装进城之后,暂时栖身在了一户姓方的人家里。随行的武士担心被凌詹和王斯等人发现,将众人分散到了各处,只把自己和两名丫鬟留在老夫人和刘氏身边。尽管如此,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斯大喜。 “凌詹将军可亲自带人去方姓人家相请,绝不可使其有丝毫的畏惧之心。我自厚待之,坐等申渝上门。” “少将军放心,末将也曾亲见过申渝老母,定会要其放心跟随末将前来。”凌詹说道。 申渝的老母亲年逾六旬,精神尚好,只是经过了几乎一夜的奔波,脸上略带着些许疲惫。在凌詹带人到来之前,她和刘氏刚刚被安顿好,还没来得及休息。 这姓方的人家自然不敢得罪凌詹,主人亲自带着凌詹来到了后面。 凌詹果然客气的很,一见面,就跪在了老夫人的身前。 “小人乃这巫郡郡守凌詹,与申渝将军乃是至交好友,申渝将军之母既是小人之母。闻老母亲逃至巫郡,小人立刻派人寻找,方使得见。还望老母亲勿疑,随我去太守府安顿,待申渝将军前来迎接。” 老夫人依稀还记得这位凌詹将军,只是不知道他此来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一时间不敢说话。 刘氏向凌詹的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只带着两名随从和一个看起来有些胆小的小丫头,于是凑到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老夫人镇定了下来。 “凌詹将军快快请起,老身年迈,想来时日无多,幸有我儿及儿妇在侧服侍,方有今日。今又见我儿好友在此,实是大幸。既然将军盛情相邀,老身就随你前去,只是还需有劳将军速速使人寻找我儿。” “母亲大人且放宽心,一切交给小人便是。”凌詹喜道。 跟随凌詹的小丫头见老夫人答应下来,急忙走过来和刘氏二人搀扶着老夫人走出来。 “车辆缓行,不可使老夫人再添劳累。”凌詹对车夫叮嘱道。 第161章 喜忧掺半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等到载着老夫人和刘氏的车子来到太守府院子里的时候,王斯已经带着几名武士等在了这里。 王斯对老夫人的客气程度甚至超出了凌詹,就连刘氏都觉得这位年龄不大的将军身上,有一种本能的令人无法拒绝的亲切之感。 太守府的后院: 魏晴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自己买通的送信人至今还没有回来,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小虫子慢慢咬噬着,痛感不强,但却有些令人害怕。 负责照顾她的小丫头跑了进来。 “晴儿姐姐起来,王斯将军说他一会就过来看你。” 魏晴儿不吭声,却故意把身子转了过去。 “姐姐也真是的,王斯将军对你百般呵护,你却只作不理,若是奴婢有这样一个可以称其为哥哥的人,奴婢此生再无他求了。”小丫头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揶揄。 魏晴儿回头看了她一眼。 “若是有朝一日你见到了我家陛下,才会知道何为真男子、伟丈夫,也就不会这般来戏弄本姑娘了。” 小丫头一脸的羡慕。 “奴婢见识少,不像晴儿姐姐和王斯将军这般高贵的出身,不要说皇宫,就连京城都未曾去过一次。在奴婢眼里,王斯将军乃是堂堂的少将军,又有凌詹将军这般人物在侧辅佐,日后成其大事,也算得上是一位真英雄了。” 魏晴儿笑了笑。 小丫头的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令魏晴儿有些同感的。 可惜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如果真的成为了男儿身,自己也绝不会甘愿做一个久居人下的人,奈何先父蒙冤而死,如果也如王平将军一样得以善终的话,自己也绝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想到这里,魏晴儿似乎多少有些理解了王斯。 王斯的妻子尚滞留京城,他意图谋反的行为一旦得以证实,其家必定被抄,就像是自己一样,将成为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魏晴儿的脸竟然有些灼红。 可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邓艾、司马炎等曹魏名将皆不是刘永对手,王斯,这样一个只占据着区区小城——巫郡的人又岂能得以成事? 魏晴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有嘈杂声传了进来。 小丫头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着。 刘氏和申老夫人在王斯和凌詹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王斯没有要她们和魏晴儿住在同一个院子,而是将其安排在了后面的一层院子里,并叮嘱凌詹另外雇佣几名厨子,专门负责这一家人的伙食。 “晴儿姐姐快些起来,这回真的来客人了。”小丫头忽然说道。 “谁?不可使其进来。”魏晴儿坐起来。 没等小丫头说话,外面的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并用力清了清嗓子:“晴儿姑娘可在屋中,小人陈季有要事相询。” 魏晴儿的脸色一沉。 “这厮,怎这般阴魂不散?” 小丫头回头看着魏晴儿。 “奴婢听说这位陈大人一直在皇宫里服侍吴太后,此来带来了诸多财宝,足可以够我全城百姓半年的吃穿用度,这许多钱财,莫非都是出自皇宫?若果真如此,那皇宫难道是用整块的巨大黄金所建不成?” 魏晴儿觉得小丫头的话虽然可笑,但也是倒出了一些实情。 等在外面的陈季好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家伙自从被王斯强行将所带钱财征用了之后,只好去外面找到了一间闲置的屋子,暂时安顿下来,不过,每隔几天他就会跑来太守府,一则是要王斯等人不可忽略了他的存在,二则是打听来自京城的消息。 现在,他听说董麒已经带兵马前来征剿王斯,虽然大兵未到,却已经足够叫他心惊胆裂了。 王斯的人马不多,而且又都是新近招募的新兵,一旦与董麒对抗,其结果可想而知,自己可不能躲在城里束手待毙。 令他奇怪的是,董麒因何会来得这么快?走露消息者,一定是魏晴儿无疑。 他自认为再一次拿捏到了魏晴儿的命脉。 “晴儿姑娘可在,陈季告进。”陈季提高了声音。 屋子里,魏晴儿思索了一下,对小丫头说道,“妹妹出去,便说我正在休息,要他在院中等候。” “是。”小丫头走出来。 陈季倒也不急,坐在了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显出很有耐心的样子。 一个时辰之后,魏晴儿才在小丫头的陪同下从屋子里走出来。 陈季晃动着肥胖的身子站起来,远远地对着魏晴儿拱手道,“小人不敢打扰晴儿姑娘清梦,来此日久,颇念昔日宫廷故人,故而前来,还望晴儿姑娘见谅。” 魏晴儿小巧的嘴角略略上扬了一下。 “陈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对奴婢尚且如此惦念,足见其日常对吴太后的思念之情,只是可惜,太后娘娘远在京城宫中,恐无法感受到陈大人的一番思虑。” 陈季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看了一眼魏晴儿身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不明白魏晴儿这话的含义,不过,也觉得这话很令人回味。 “妹妹请去给陈大人泡茶来。”魏晴儿吩咐道。 小丫头离开。 我们说过,凌詹没有家小,这里原本只有两个女子负责打扫房间,而在这之前,另一个女孩子已经被凌詹安排去后院照顾申老夫人了,所以,现在,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魏晴儿和陈季两个人。 “这里已无外人,陈大人有话尽管明言。”打发走了小丫头,魏晴儿说道。 陈季想了想。 “也无甚大事,只是近日听闻陛下派来董麒将军前来征剿巫郡,不知晴儿姑娘对此有何打算?” 魏晴儿略略一惊。 这个消息她还没有得到。 一丝欣喜涌上了魏晴儿的心头,陛下既然派人前来征剿,说明自己的信已经送到了宫中,说不定很快自己就可以和刘永、张皇后等人见面了。 欣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看着魏晴儿的表情,陈季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怎么,这等大事,王斯将军不会没有告知晴儿姑娘吧?” 魏晴儿迅速恢复了神情。 “奴婢在陈大人眼中永远只是不可信任的奴才,王斯将军虽然视我如至亲,但这等事情奴婢还是不知道的好。” 陈季立刻明白了魏晴儿的话中含义,看起来这王斯还真称得上是真丈夫,魏晴儿来此这许多时候,他居然没有对其动手。 “如此说来,倒是小人心底龌龊了。” 魏晴儿冷冷一笑:“奴婢在宫中多年,对陈大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陈大人能有这样的想法,想来也并不奇怪。” 陈季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恨不得一头钻进墙角处的老鼠洞中去。 第162章 明大义 罪不及家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守府前面的院子,司马禁儒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他没想到刘氏等人会被王斯接到了这里,已经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他实在是不甘心得很。 王斯和凌詹安顿好申老夫人和刘氏等人之后,回到了大堂。 “申渝乃是孝子,只要被其知道其母在此,必然很快寻来。少将军不必焦急,只要坐等消息即可。”凌詹说道。 王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凌詹似乎想到了什么。 “少将军是否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家小?” 王斯扯动了几下嘴角,算作回答。 “末将在少将军到来不久就已经派人去京城接尊夫人来此,只是派去的人回来说,少将军的府邸那时已经被朝廷禁军严密监视,被监视的还有另外一些大人的府邸,想必是陈季逃跑,费恭那厮将众人供了出来之故。”凌詹说道。 王斯叹了一口气。 “董麒大兵来此,必是因为我等事情已经败露,想必吾妻一定已被刘永那厮所害。” 凌詹想了想。 “我观晴儿姑娘乃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且与少将军乃是自小的玩伴,此乃天作之合,少将军因何迟迟不动,莫非是嫌弃其曾经屈就于钟恬那厮吗?” 王斯的脸色一变。 “晴儿妹妹乃女中丈夫,我等皆不及也。此番沦落到此,孤苦无依,本将军怎可乘人之危?且我等大事成败难以预料,本将军又岂能因一己之私,连累到晴儿妹妹?” 凌詹大拇指一挑。 “少将军真豪杰也!” 一阵马蹄声传来,没多久,门外的一名武士快步走了进来。 “回禀二位将军,门外有自称是董麒将军所派之人求见。” 王斯和凌詹对视了一眼。 “董麒不思进兵,却派人前来,其意究竟为何?” “末将恐其中有诈,还请少将军稍待片刻,末将出去先探探此人来意。”凌詹说着已经跟随武士走了出去。 来人一副普通人打扮,虽然脸上多有汗渍和尘土,但是却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到凌詹,也只是略略点了一下头。 “小人乃奉镇南将军董麒所差,来此见过凌詹和王斯将军,有书信呈上,并有一言相告。”那人说道。 “小人便是凌詹,将军既有董麒将军书信,就请在此呈上,随后下去休息。”凌詹说道。 那人打量了一下凌詹,忽然极其轻蔑的一笑。 “我乃董麒将军部下,虽官职低微,却也是上方所派使者,难道凌詹将军就这样怠慢不成?” 凌詹怔了一下,忽然大笑道,“小人与董麒将军也算得上是旧相识,知其只是昔日魏延将军部将,现在成为了镇南将军,就连其部下也这般嚣张起来了?殊不知此地乃是巫郡,而非尔等京城。” 那人略作沉思状。 “凌詹将军好口齿,只是小人奉命来此,不敢有辱董麒将军之托,还望将军带我去见王斯将军,小人与你二人自有话说。” 凌詹也缓和下口气。 “将军这般说来,倒也在情理之中,就请跟随小人堂上叙话。” 二人走进大堂。 王斯倒是比凌詹客气得多,很快要人给来人搬来了座位。 那人也不客套,正对着二人坐了下来,这才从怀里掏出董麒所写的书信递到了凌詹的手里。 “董麒将军此番带兵前来,绝非是有图二位将军之意,实在是为了讨要一个人?”那人说道。 凌詹和王斯都有些吃惊。 “此人乃是陛下所恨者,誓要将其抓获凌迟处死。”那人补充道,“想必王斯将军也认得此人,这厮几次欲要加害陛下,且在当初邓艾大兵围城之时,亲手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此等罪大恶极之人,陛下听闻逃到了此处,故而要董麒将军前来讨要。” “将军所说之人可是陈季?”王斯问道。 那人点头。 “王将军不愧是我蜀中良将之后,陛下此前常常提及将军,要董麒将军一定要代为问候将军。对了,还有一事,小人要对二位将军说明,便是那陈季与费恭等人合谋欲要谋反,现在,费恭已被我陛下斩杀,与之同谋者数十人,陛下却因其并未直接参与其中而不予追究。费恭所持名册,业已被陛下销毁。只望二位将军交出陈季,小人也好回去复命,董麒将军也好尽快带兵回京复旨。” 那人的话看似是在要王斯和凌詹交出陈季,却句句颇有深意,把“劝降”两个字很巧妙的伪装了起来。 “依你之言,本将军妻子可还安全?”王斯立刻追问道。 “王将军不提,小人倒还真的忘记了。”那人说道,“董麒将军为使王将军放心,已经将尊夫人带来,现正在赶往巫郡的途中,小人因携带书信不敢耽搁,故而提前到来。” 王斯猛然站起。 他没有想到,刘永竟然对与陈季、费恭等人的同谋者没有追究,这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反叛的逆贼。 凌詹生怕王斯动摇,急忙插进话来,对来人说道,“陛下和董麒将军果然深明大义,只是将军刚才之言还需我与少将军进一步商议。” “还商议什么?”王斯忽然一拍桌子,“本将军早欲除掉陈季这厮,这等小人实在是我蜀中大害。来人,速速派人去陈季处将其擒来,本将军要亲自派人送其去董麒将军大营。” 凌詹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他知道,王斯对陈季的所作所为腹诽的太多,只是碍于他曾经告知了后主的真实身份,后又有许多财物被迫交了出来,王斯才会容忍他到现在。 不过,这种对敌奴颜屈膝之徒早些除掉,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送信人赞许地对着王斯点了点头。 “王将军可还有话要小人转告董麒将军?” 王斯想了想。 “将军刚才之言有理,只是本将军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会轻易回去,还请代为转告董麒将军,日后或可也告知陛下,本将军日后若有异动,也绝非针对我蜀汉社稷,本将军所恨者,乃是窃国之小人。” 王斯这番话,令凌詹放了心,也要送信人彻底明白了王斯的用意。 “王将军既然决心已下,小人多说无益,就请王将军派人押送陈季与小人一同回去。” 王斯点了点头。 “既然董麒大人已经派人护送小人妻子来巫郡,就请在途中相遇时进行交接,还望将军回去时,代我向董麒将军深表谢意。” 那人淡淡一笑,道,“王将军放心,陛下对待邓懿、费恭等人的家小尚且未究其罪,何况王将军乃是忠臣之后?” 第163章 陈季落网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陈季从魏晴儿那里回来,还没等走到家门口,就被几名王斯派来的武士从后面抓住,不由分说带回到了太守府。 一眼看到那辆临时用木桩拼接起来的笼子一样的囚车,陈季觉得自己的一颗头忽然胀大到了有半个磨盘大。 “陈大人,陛下为了擒你可谓是煞费了苦心,幸亏王斯和凌詹二位将军深明大义,才要你这逆贼落网。”送信人走到陈季跟前,用一根手指抬高陈季的下颚,以确定真伪,然后,嘲讽似的笑道。 看到果然是京城禁军中人,陈季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到了。 一定是自己刚才和魏晴儿说的那番话,被魏晴儿在王斯跟前告了状。 “贱人害我!”陈季咬牙说道。 王斯一巴掌打在了陈季的胖脸上。 “此乃本将军之意,若敢胡言,本将军令人割掉你的舌头!” 陈季的嘴角有血流出来,瞪着眼睛看着王斯,却不敢再说什么。 王斯亲自指派了十名武士跟随送信人一同押解陈季,并一再叮嘱,路上遇到自己的夫人,要立刻进行交接,绝不可使夫人有失。 几个人强行把陈季塞进了木笼里。 “忘恩负义的小人。”进入木笼之后,陈季才敢回头对着王斯骂道。 王斯只是冷冷一笑。 车子很快出了巫郡的城门。 送信人没有撒谎,董麒真的已经将王斯的夫人送往了巫郡。 这其实也是刘永在董麒临来时候的特意叮嘱,按照当时的律法,王斯和凌詹这种谋反大罪,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可是,刘永却没有这样做,必定杀死一个久居家中的弱女子对于整件事情来说,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更加激起王斯的愤怒。 由于董麒的人马距离巫郡还有接近百里,而且载着王斯夫人的车子又走得很慢,一直到了天已经黑透了,双方才在一处山脚下遇到。 负责押送陈季的武士都没有见过王斯的夫人,又担心董麒和送信人使诈,凑到一处商议了很久。 一名武士从肋下抽出了长剑。 “此乃王斯将军从京城家中带来,三天前刚刚赠送给小人。可使王夫人辨认,若是识得此剑,当可确定夫人身份。” “此方法可行。”另一名武士说道。 “还需另寻一口剑来,要夫人辨别真伪。” 众人点头。 于是,武士手捧两把长剑来到了王夫人的车子前面。 王夫人的车子里坐着的,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在家中时候负责照顾她的老妈子。此人跟随二人多年,对二人的情况可以说十分熟悉。 两把长剑连同雕刻精美的剑鞘被一同递到了车子里。 无需王夫人,老妈子在长剑递到手里的瞬间就已经认出了王斯的那一把。因为在京城的时候,王斯闲来无事经常会在院中练习剑法,这把剑便是他经常使用的其中一把。 很快,另一把长剑被递了出来。 武士接过长剑,单腿跪在地上。 “小人等乃是王斯和凌詹将军身边护卫,奉命前来接夫人回巫郡。夫人既然识得此剑,当可确定无疑。就请夫人再辛苦一些,跟随小人等同回巫郡。” 跟随而来的其他武士也纷纷过来见礼。 过了一会儿,车子里传来王夫人的声音:“各位将军辛苦,妾身不便下车还礼,全凭将军等人做主便是。” “多谢夫人。”武士答应着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直被囚在木笼里的陈季忽然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 “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笑?”董麒所派来的一名武士大声呵斥道。 “小人笑的是董麒和王斯将军都被这妇人给骗了。”陈季说道。 众人都有些吃惊。 “此话怎讲?”一名武士问道。 陈季故作神秘状,把脸凑到了木笼的边缘,一只手指着王夫人的车子,说道,“小人在京的时候,也曾数次去过王斯将军的府邸,见到过这位王夫人,知其乃是一位大家闺秀,日常从未有过单独出门的经历,且比王斯将军小了不下十岁,一条手臂上面还生有一颗很小的红色肉瘤,声音全不似这般。你等未见过王夫人,自然听不出来。” “你这厮,胡言乱语些什么,王夫人的玉腕岂是你这小人见到过的?”一名武士当先喝道。 “小人去王斯将军家中的时候,还是京中禁军统领,王斯待我如上宾,特要其夫人亲手泡茶相待,夫人不小心打湿了衣袖,故而得以见到。”陈季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觑。 “夫人既然已经认出王斯将军佩剑,料想不会有错,休要听这厮胡言。” 陈季再次发出冷笑。 “你等不信小人就算了,待回到巫郡,且听王斯将军如何言语。” 众人一时间也被陈季搞得开始怀疑起来,那名送信人气得挥起短鞭就对着陈季猛抽了几下。 “王夫人乃是董麒将军使人从京城讨逆将军府带来,怎会有错?你这厮是想故意拖延时间,以求多活一时吧?” 由于有木笼相隔,短鞭并未打在陈季的身上,只是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条血红色的凸起。 几名从巫郡而来的武士再次凑到了一起。 “若是董麒那厮果然有诈,我等岂不是要被王斯将军责骂?” “夫人有假倒也罢了,若是刺客易装而来,我等岂不要酿成大祸?” “总不能将夫人拖下车子,询问王斯将军家事吧?” 很久之后,一名武士走到了陈季的车子跟前,问道,“如你这厮所言,还有何办法可证王夫人的身份?” 陈季揉着红肿起来的手背,故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武士。 “若你等相信小人,就先放我出去,待小人验看夫人手腕上的肉瘤。” “放肆。”送信人喝道,“夫人的玉腕岂可随意对外人展示?” 陈季故意把脸扭了过去,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小人日前在宫中,所见女子多矣,不要说区区一位将军夫人,即便是当朝太后和张皇后,小人也不止一次侍奉其更衣,若是如你等这般粗鄙,十颗头也被砍了。” 这些人自然也都听说过陈季与吴太后的关系,只是很多人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听到他这样说,也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我等这许多人在侧,不怕这厮有何异动。” “就请将军下令放这厮出来,小人等跟随在侧,以证董麒将军和陛下的清白之心。”一名巫郡来的武士对送信人说道。 送信人又气又恨,想了想,说道,“此事还需征得王夫人同意。” “这个自然。”武士说着,大步走向王夫人的车子。 陈季的一颗心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第164章 死里逃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或许是王夫人也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打发老妈子从车子里跳下来,与那名武士争论了很久。 结果是,武士越发觉得车里的人可疑起来。 这样僵持下去,恐怕到天亮也回不到巫郡,王夫人被迫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唯一的要求便是:在陈季检查手腕的时候,其他人不得靠近。 武士看了一眼已经在车子旁边围成了一个圆圈的武士们,放心地点了点头。 陈季被人从木笼里放了出来。 这家伙早已经是双腿酸麻,跳下来的时候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送信人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仔细看来,若有差池,本将军就在此处送你去见先帝。” 陈季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 距离车子不足一米远的时候,老妈子拦住了他。 几名武士点起了火把,火光映照出陈季的一张死鱼皮一般的脸。 “夫人还请伸出手来。”老妈子的一只手拦在陈季的身前,另一只手缓缓地掀开了浅色的帘子。 陈季的双手剧烈抖动着,随时准备着将王夫人拉出车外,以好作为自己的人质。 就在王夫人挽起了袖口的一条手臂怯怯地伸出来的时候,忽然,站在车子前面的一名武士发出一声惊叫,手里的火把落到了地上。 众人一惊。 还没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有两名武士惨叫着扑倒,后背上都插着长长的一枚羽箭。 “不好,此地有匪。”那名送信人首先反应过来,大叫起来。 他的声音刚落,四周忽然出现了无数条黑色的人影,紧接着,背后的山坡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无数火把连接在一起形成的一条火色的长蛇,从山坡上急速向这里移动。 “保护夫人。”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几名武士扑过来,把车子围在了当中。 可是,又是一排羽箭飞来,前面的武士瞬间只剩下两人。 董麒所派来的十几个人纷纷上马,试图挡住山匪,然而,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加上羽箭密集,没多久,便已经只剩下几匹对着主人哀嚎的战马。 “寨主有令,不留活口,只要马匹。”山匪中传来一个声音。 众山匪涌向了车子。 此时,陈季已经钻到了车子的下面,只看到老妈子的一双脚在车前移动了几下,随后整个身体便倒在了车轮的前面。 “夫人下车,小人保你杀出重围。”一名武士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挡在车子前面,还想着做最后一搏。 车子摇晃了几下,大概是王夫人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重物砸在了木制的车轮上,横在车轮中间的几根横木瞬间断裂,车子坍塌下来,沉重的车体把陈季严严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陈季闷哼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片刻之后,喊杀声渐渐减弱,大概是所有武士都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一双穿着特大号草鞋的大脚来到了车子的前面,掀开了已经被撕破的帘子。 倾斜的车棚里,王夫人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根火把在王夫人的眼前晃了晃。 “此小娘子倒是有些姿色,带上山去。”一个声音说道,随后又吩咐道,“我观来人都是官兵,为防报复,尽数拖到这里,以火焚之。” 陈季只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响起,没多久,所有受伤和死掉的武士都被拖到了车子的前面。 十几根火把扔进了武士的中间。 顷刻间,火蛇窜起,那些只是中箭受伤,却并未死掉的武士,在火堆中发出一阵阵瘆人的惨叫声。 车棚被引燃的瞬间,王夫人被人从车子里拖了出来。 陈季被压在车子的下面,身边是老妈子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无论是武士身上燃烧的火焰,还是车体上面那乱串的火蛇,无不炙烤着陈季,他就像是一头被捆住了四蹄放在火上烘烤的母猪,除了大口的喘气,就只剩下不停的哀嚎。 浓烟烈焰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和山匪的哄笑声混合在一起。 一名受伤较轻的武士从火堆中艰难地爬出来,被人一刀砍断了颈骨,随后,复又丢进了火堆里。 众多的男声当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随后,又是“砰”的一声,王夫人竟然摆脱了山匪的控制,一头撞在了喷吐着烈焰的车体上。 那双沾满了尘土的大脚跑过来,把王夫人拉到了一边。 “可惜了这小娘子。”一个声音说道。 火堆中已经没有了人声,车体也已经燃烧了大半,陈季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引燃,这家伙在强烈的炙烤和窒息感中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灼痛感竟然叫陈季奇妙的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烧焦的气味,头顶被烧得一片焦黑的车体上面,竟然还在向下滴落着水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死。 尝试着动了动,发现除了一条腿被砸伤、身上有几处被烧伤以外,其他物件都好完好无损。 原来是刚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从火神的手里拖了回来,也要那些山匪迅速带着马匹撤离了这里。 车子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失去了刚才的沉重,陈季忍着痛从下面爬了出来。 眼前是一具具被烧得如同枯木一般的武士尸体,有的身上还在腾起着淡淡的青烟。几把折断了刀柄的钢刀被扔在地上,刀体上面还残留着滚动的雨滴。 不远处,王夫人的尸体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撕破了,脸上的血污已经凝结,变成了绛紫色。 积蓄了好半天的力量,陈季爬了起来。 首先趴在一处低洼处,把头扎在一滩雨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里,也顾不得那刺鼻的血腥味,大口地喝了几口。 所幸的是腿没有断,衣服虽然被烧得只剩下前后两片,但还可以勉强遮住身体,后背上的烧伤处丝丝拉拉地疼。 即便这样,陈季还不忘在死人堆里寻找了一番,可惜,除了几片被烧得薄如纸片的铜制叶片之外,连一点金银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陈季不死心,又拖着一条腿来到了王夫人的尸体旁边,面对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啧啧了几声。 “夫人需怪不得小人,若非是王斯那厮和魏晴儿那贱人欲置我于死地,小人也不会这般做,只是可惜了你这娇弱的身子。” 陈季说完,伸手将王夫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打算再找找有没有遗落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吓得他一头钻进了路边的黑暗当中。 第165章 用人者 反被利用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来人是王斯派来的,带队的人则是凌詹。 看到这满地的尸体,凌詹差点就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才将尸体收拾干净,并用一条干净的袋子将王夫人的尸体包好,放到了马背上。 “小人早闻此处多匪患,看这样子,一定是山匪为了抢夺马匹所为。”一名士卒看着不远处的山坡说道。 “住口,此地距我巫郡咫尺之遥,何来山匪?”凌詹用马鞭在士卒的后背上抽打了一下,喝道,“回去后,只可对王斯将军说此乃是董麒的人所为,若敢吐露一个匪字,本将军绝不轻饶。” 众人不解其意。 陈季趴在路边的草丛里暗笑:这厮,倒也和我一样,死心塌地的要和刘永作对。 天刚亮,凌詹带人回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前。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王斯几乎摔碎了大堂里所有可以摔碎的东西。 “凌詹将军代我点兵,本将军誓要为我夫人报仇!”王斯双眼血红地从屋子里跳出来,手按肋下佩剑高喊道。 凌詹反倒显得极其冷静。 “少将军可否听末将一言?那董麒虽然可恶,但是必定带来了诸多人马,而且此时士气正盛,我等人马不多,此时出兵与之正面相争,唯恐不敌。将军为给尊夫人报仇,还需耐心等待时机。” “啪”的一声,王斯的长剑横在了凌詹的脖子上。 “本将军若连妻子被杀这等大事都还要忍耐,又如何成的大事?若凌詹将军不肯助我,本将军就独自带兵前往,誓要斩杀董麒那厮。” 凌詹低头看着王斯那冷冰冰的剑刃。 “少将军如果果然这么急迫,小人倒还有一计。” “讲。” “少将军既然已经将申渝的家小妥善安置,我料申渝近日必然前来,届时,申渝必然想要得少将军相助复夺上庸,而少将军也正可要其调动另外三郡人马助你报仇。这等好事,申渝必然同意,成如此,将军之仇可报,上庸既归申渝复得,将军所虑的后顾之忧亦除。”凌詹说道。 王斯沉思了片刻,将长剑撤了回来。 “若申渝那厮不肯相助,我等又当如何?” “少将军怎这般糊涂起来了。”凌詹凑近王斯的耳边,“其家小尽在你我手中,若其不肯,少将军只需一声令下,无需其老母人头,申渝定会乖乖听从调遣。” “这等卑劣之计,凌詹将军也想得出来?”王斯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大丈夫做事,又岂能这般瞻前顾后?”凌詹说道,“听我一言,先将尊夫人的尸体下葬,至于其他事情,你我再行商议。” 王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凌詹所说不错,就在王斯等人将王夫人的尸体刚刚安葬完不久,申渝果然来到了太守府的门前。 申渝将所剩的人马全部派往了其他三郡之后,自己就悄悄地潜入了巫郡城中。他知道,刘氏等人进城,一定会栖身在那户姓方的人家之中,于是,他也迅速找到了那户人家。 在得到了家人已经被凌詹接到了太守府的消息之后,他并没有立刻来这里寻找,而是要那方姓人家派出了一名家人前来打探消息。直到确定自己的家人安然无恙之后,他才赶到了这里。 “背难之人申渝,感谢二位将军护我老母及妻子。”申渝一见到王斯和凌詹,就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欲要跪拜,被凌詹一把拉住。 “申渝将军不可这般客套,想昔日,你我也曾是至交好友,若非是那钟恬到来,你我岂能这许多时日不得相见?”凌詹说道,“王斯将军听闻申渝将军丢失上庸城,深感不安,特要小人将汝家小接到这里,侍奉如亲人,还请申渝将军勿疑我等有私。” “岂敢。”申渝对着王斯拱手说道。 王斯拉着申渝的手,显得极其亲近。 寒暄几句之后,王斯便要凌詹亲自带着申渝去后面看望自己的老母亲,随后,又在大堂里设宴,款待申渝。 各怀心腹事的三个人这一顿酒喝得还算畅快。 王斯几次看向了凌詹,希望他首先提出要申渝相助报仇的事情,可是,凌詹却只作不知状。倒是在申渝刚刚提出要王斯和凌詹相助复夺上庸的时候,凌詹一拍手,说道,“申渝将军即便不说,王斯将军和小人也正有此意。” 王斯的一张脸顷刻间沉了下来。 凌詹故意不去看他。 “申渝将军何时动手,只管明言,届时,我和王斯将军一定按时起兵,助你生擒车尉那厮。” 申渝见目的达到,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小人这便使人去通知其他三郡人马,明日午夜,我等四路人马一同出击,若二位将军果能助我破敌,小人日后甘愿任其驱使,做二位将军马前一卒。”申渝说道。 凌詹这才看了一眼王斯。 王斯的脸色略有些好转。 吃完了饭之后,申渝借用府中的笔墨,很快写好了三封书信,分别送往了上庸的其他三郡。 上庸城所辖的另外三郡距离都不是很远,傍晚的时候,三个郡守分别写来了回信,表示愿意听从申渝的调遣,约定明天午夜的时候一起动手攻城。 上庸城: 车尉自从占据了城池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关闭城门,严防申渝的人偷袭,而是和以往一样,尽力保证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只是在城头上加派了一些弓箭手,随时监视着过往的行人。 一辆车子沿着土路走进了城门。 车子里的人掀开了帘子,不停地向外面看着。 “许大人,我等已经到达上庸城,可否立刻赶往太守府?”车夫回头对车子里的人问道。 车里的人眨巴了几下眼睛。 “不可,本官观这城里的人似多有异象,恐是城中有变,我等先寻一处驿馆安歇,待问清情况之后,在做计较。” “城头上都是我曹魏士卒,许大人何言有异?”车夫不解道。 “你晓得什么?”车子里的人说道,“本大人奉晋王千岁钧旨,必要见到申渝将军方可表明身份,不可再称我为大人,只可叫做老爷。” “知道了。” 车里的人放下帘子。 这个人是许芝。 司马炎要许芝带着自己的亲笔手谕来到这里寻申渝,至于手谕上写的什么,许芝不得而知,不过,他只记住了司马炎的一句话,那便是:“本王遍观满朝大臣,唯许大人可信任。” 只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叫许芝欣喜若狂了。 第166章 申渝一夜失三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许芝找到的驿馆不大,原本是申渝用来招待过往的各地官员和客商的,由于现在城里已经被车尉的人马控制,来往的人骤然减少,老板无奈,也就趁机浑水摸鱼,给自己赚点外快。 听到许芝居然来自京城洛阳,老板自然显得极其热情,没等询问,已经把这里的变化如实讲了出来。 许芝大惊。 “我等是否要去其他三郡寻找申渝太守?”车夫问道。 许芝连连摇头。 “这般变故,恐怕就连晋王千岁也不曾料到,我等只可静观其变,看申渝那厮接下来如何行事。” 必定是为官多年,许芝的算计还是要比车夫高明得多。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是他没有算计到的,那就是在当天晚上,上庸城忽然被重兵围困了起来。 上庸城外: 其他三郡的郡守各自带领所部人马驻扎在了一侧的城门口,申渝和王斯带领着巫郡的人马堵住了通往洛阳方向的城门。 看着已经将整座城池包围得水泄不通的人马,申渝觉得此番复夺上庸城有望了。 火把的光照下,申渝和王斯带着几名盾牌手来到了城墙的下面。 城墙上的点点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就像是一团团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将每一个垛口处的士卒的脸都映成了惨兮兮的土黄色。 大战前的紧张情绪在城上城下荡漾着,颇有令人窒息之感。 忽然,一枚羽箭凌空飞起,携带着长长的哨音刺破黑暗的天空,倏忽间在二人的头顶留下一条火红色的弧线,落到了王斯的战马前面。 箭镞上一团燃烧的小火球还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恐有埋伏,二位将军速退。”一名护卫手持盾牌挡在了王斯和申渝的前面。 随着羽箭的落地,城头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密密匝匝的羽箭对准了王斯和申渝等人。 一名身披重铠的武士手持长剑从垛口处探出身子,看着王斯等人。 “申渝太守可是想要复夺这上庸城吗?” “你是何人,也敢这般对本将军说话,速叫你家车尉将军前来回话。”申渝喝道。 武士的脸上带着轻蔑的冷笑。 “申渝将军来晚了一步,我就车尉将军不在城中。” “敢是知道你家申渝将军带人复夺上庸,提前逃走了吗,留下你这厮在此送死?”申渝说道。 “申渝将军错矣,今晚送死的人并非小人,而是你这堂堂的昔日上庸太守。”武士显得极其不屑,“我家车尉将军早已料到申渝将军会调集其他三郡人马前来围攻,早在你人马未到之前已使人陈兵于三郡城外,只待你人马一出,便趁虚而入,对了,还有这位王斯将军的巫郡,亦在我重兵围困当中。四城即将失陷,二位将军还要在此做困兽之斗吗?” 此言一出,申渝和王斯皆大惊失色。 “这厮之言不可轻信,申渝将军只管攻城。”那名手持盾牌的护卫回头对申渝说道。 申渝却有些犹豫了。 王斯更是焦急起来。 “若四城有失,我等无立足之地也。” “放箭!”城上的武士一声令下。 顷刻间,羽箭如蝗。 几名盾牌手慌忙挡在了王斯和申渝的马前。 羽箭落在盾牌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有人点燃了一堆木火,“噼噼啪啪”的声音刺痛了王斯的耳鼓。 “二位将军速撤。”一名盾牌手叫道。 王斯大怒,一边调转马头,一边摘下了背后的硬木弓,回身向城头上的武士射出一枚羽箭。 羽箭穿过相向而来的密集箭雨,射中了武士的一条手臂。 与此同时,一枚躲过了盾牌的羽箭也射中了王斯持弓的手背。 三棱透甲的箭镞穿透手掌,摇晃着箭尾的翎羽,似乎在对着王斯显示着自己成功后的喜悦。 王斯浑身抖动着扔掉了硬木弓。 好在申渝还算冷静,关键时刻在王斯的战马胯骨上猛抽一鞭子,那匹马带着王斯飞跑着回到了自己的阵前。 王斯顾不得伤痛,挥剑斩断了箭杆,接过了一名士卒递过来的一块粗布,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随我回巫郡,以防不测。” 随着传令官的战马在队伍中间疾速穿行过之后,所有人马立刻掉头向巫郡方向而来。 远远的,王斯就听到了来自巫郡城头下面的喊杀声。 “车尉这厮果然派人前来取我巫郡。”王斯大叫道,“传我将令,尔等只可向前奋力冲杀,不可使巫郡有失。” 旌旗摆动,催命的战鼓声就像是贴地的滚雷,似乎是在向每一个士卒发出必死的呼喊。 王斯的这些人马虽然都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但是,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之后,其战力还是不容小觑。 王斯把那只受伤的手斜插在腰间的兽皮带下面,单手挥舞着长剑当先冲向敌阵。 守在城里的凌詹见到王斯的人马复回,大喜过望,立刻指挥人马打开城门冲杀出来。 车尉所派来的人本就不多,现在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拼命抵抗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迅速撤离。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王斯在天色渐明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太守府。 “报。”一名还没来得及换掉身上铠甲的武士从外面跑进来,对正在敷药的王斯报告道,“据探子回报,车尉果然派出三支人马偷袭了上庸其他三郡,由于三郡人马皆已被申渝将军调出,城里守备力量不足,三郡现已尽数落入车尉之手。” “车尉这厮果然厉害!”凌詹说道。 王斯冷笑。 “若非凌詹将军要我先助申渝复夺上庸城,岂会有此结果?” “末将也只是急于清除后患。”凌詹辩解道,想了想,忽然又笑了,“申渝的四郡皆已被车尉所得,这厮无处可去,必然带残兵来我巫郡。届时与那董麒开战,我等岂不又多了一份胜算。” 王斯倒也觉得凌詹的话有理,只是还有些顾虑。 “只恐申渝这厮没有了立足之地,日后图我巫郡。” “少将军勿忧,只要你我牢牢控制住申渝的家小,末将敢保证这厮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王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刚刚包扎好伤口,那名负责照顾魏晴儿的小丫头忽然跑了来。 “晴儿姑娘听闻王将军受伤,心中焦急,特要奴婢前来打听将军伤势如何。” 王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167章 魏晴儿心生疑惑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凌詹诡秘地一笑,推了王斯一把,口中说道,“少将军只管去与晴儿姑娘叙话,免得她这般惦记。” 王斯倒也不会伪装,被凌詹这样一说,于是站起来。 “本将军料那申渝很快就会前来,你且在此等候,有事尽管去后面叫我。” “末将知道如何应对。”凌詹说道。 后面的院子,魏晴儿正焦急地等在屋子里,听到脚步声不由得一惊,这般沉重,莫非是王斯亲自来了? 果然,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王将军亲来看望,晴儿姐姐速起迎接。” 魏晴儿慌忙对着镜子梳理了几下头发,刚刚起身,小丫头已经推开了房门。 魏晴儿犹豫了一下,眼望着房门,却没动。 小丫头急了,催促道,“晴儿姐姐方才还催着奴婢快些去询问王将军伤势,急得都差点哭了,怎么这会儿反而稳重起来了?” 站在门外的王斯紧闭着嘴巴,忍住笑。 这小丫头倒是心直口快得很。 魏晴儿被揭穿了心事,红着脸瞪了小丫头一眼,走向门口。 王斯的伤虽然很严重,在手心处留下一个足有婴儿小手指粗细的小洞,但是,由于救治得及时,加上王斯本身也极力做出很不在意的样子,所以看他的神情根本意识不到伤症。 尽管如此,在魏晴儿看到那渗透绷带的鲜血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心痛得差点落泪。 魏晴儿的心痛是真的。 明知道自己无法劝说王斯回头,但是,魏晴儿还是觉得他在自己心中是除了刘永以外,唯一的真男子。 “嫂夫人刚刚过世,兄长又身受重伤,此等事情接连发生,莫非兄长就没有觉得此中有异不成?” 王斯把手臂平放在桌子上。 “晴儿妹妹休要胡乱猜忌,大丈夫出征未死阵前,已是大幸之事,小兄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昔日你我二人先父随军北伐,也曾数次死里逃生,才换得这蜀汉几十年的安定。晴儿妹妹莫非忘记了?” 魏晴儿坐回到椅子上。 “兄长与小妹不同,先父乃是我蜀中大英雄,后主常念其功绩,亦在忠烈祠中占据一席之地。小妹的先父却是人人不齿的逆贼,死后连一处像样的墓葬都未曾拥有。” “晴儿妹妹也不必难过,魏伯父才是我蜀中真正的大英雄,这一点,我蜀中百姓人人心知肚明。”王斯说道,忽然品出了魏晴儿的话中似乎还有另一层含义,不由得闭嘴。 魏晴儿悠悠地叹息一声。 “小妹自知无法要兄长放弃想法,只愿兄长和陛下都能安然无恙,我蜀汉百姓得以平安度日。” 王斯不说话。 这时候,小丫头端着香茶走进来,见到二人神情,猜到二人又提起了以往的事情,放下茶壶后退了出去。 魏晴儿站起来,亲自给王斯的茶杯斟满,微微低着头。 “嫂夫人已经亡故,兄长接下来可还有何打算?”刚刚坐下,魏晴儿忽然低声问道。 王斯叹了口气:“小兄时运不济,连累的家人身亡,现已身无可依,只愿这巫郡长久,至于讨逆大事,只能缓图。” “如此说来,兄长近日并无与董麒将军开战的打算?”魏晴儿双眼一亮,看着王斯道。 王斯迟疑了一下。 “你家嫂夫人大仇未报,小兄心里义愤难平。” 魏晴儿想了想:“此事小妹也曾思虑很久,觉得陛下绝非那种赶尽杀绝之人,嫂夫人只是一介女流,且对兄长之事事先并不知晓,陛下怎会这般绝情?恐是那凌詹将军其言不可信,兄长还需亲自询问那日所去的弟兄们为好。” 王斯摇头。 “凌詹将军虽与我偶有小隙,但必定是先父部下,意在助我成就大事,又怎会故意欺瞒于我?” 魏晴儿不说话,她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 “既然兄长这般信任凌詹将军,小妹倒也无话可说。只是兄长日后还需多留意一些,莫要受人利用了。” “多谢晴儿妹妹提醒。” 话说到这里,似乎不必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了,魏晴儿低着头只顾摆弄着手里的茶杯,一张小脸透出粉嫩的一丝灼红。 王斯看着魏晴儿,这个曾经要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似乎在一瞬间在他的心里被放大了几十倍,完全是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手臂,想要向魏晴儿的小手靠近。可是,手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叫他不由得“哎呦”了一声。 魏晴儿意识到了什么,放下茶杯一把按住了王斯的手腕。 “兄长之意小妹尽知,兄长昔日为救小妹出宫也曾俯首求过陈季那厮,小妹亦时时思起兄长。只是嫂夫人刚刚故去,兄长又有伤在身。待过些时日,小妹再请兄长过来,你我兄妹把酒尽欢。” 魏晴儿说完,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抽回手去,一张脸却已经红过了粉颈。 王斯大喜。 “小兄谢过晴儿妹妹厚意,只待伤势尽快好转。” 魏晴儿低着头,怯怯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 没多久,小丫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将军,凌詹将军请你去大堂,说是申渝将军已经来了,要你去共议大事。” 魏晴儿这才抬起头来。 “兄长且去,只是不要碰到了伤口。” 王斯点头,说实话,这个时候王斯真想扑上去在魏晴儿光滑的小脸上亲上一口。 申渝果然来了,还带来了其他三郡的三位太守。 这些人没有王斯这般幸运,等到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回去的时候,车尉的人马已经占领了城池。 无奈之下,三个人只好合兵一处,回来找申渝商议。 申渝自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何况自己的老母亲和妻子还在巫郡城中,于是,只好带着他们回到这里。 王斯未到之前,几个人已经商议了很久。 按照申渝的主张,集中兵力攻打车尉所在的地方,一旦击败了车尉,其余的人自然涣散。 可是,凌詹却未敢答应。 他知道,如果要王斯继续出兵帮助申渝,暂时放弃去找董麒报仇的想法,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车尉的计谋不在当初那位征西大将军邓艾之下,恐怕复夺上庸,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 王斯走进来。 “申渝将军所余多少人马?”王斯直截了当的问道。 申渝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人。 “尚有不足三万人,只是未经王斯和凌詹将军允许,未敢擅自入城,尽皆驻扎在城外,随时听候调遣。”申渝回答。 王斯没想到经过了这样一场大战,申渝的人马还有如此众多,不由得喜上眉梢。 第168章 司马禁儒的如意算盘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百里之外,董麒的大营: 董麒已经把陈季逃跑、王夫人被杀的消息以表章的形式传给了远在成都的刘永。 关于上庸和巫郡的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 “董麒将军可否想过趁此良机一举攻克巫郡,擒住王斯和凌詹二人?”一员副将觉得机会难得,问董麒道。 董麒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将军可有良策教我?” 副将迟疑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 “此地无外人,将军只管讲来。”董麒说道,“只要是为我蜀汉社稷,本将军定会择良言而从之。” 副将放下顾虑,说道,“闻报申渝那厮丢失了整个上庸,现在正栖身在巫郡。此人在上庸多年,绝不会甘心上庸就此落入他人之手,一定会设法联合王斯和凌詹等人,意图再次复夺上庸。而车尉初来乍到,军心不稳,一定也担心被申渝等人夹击,时时思虑彻底清除申渝等人。若是此时,董麒将军假意与车尉联合,要其从上庸起兵,将军则从此地起兵,则巫郡可取,王斯等人可擒。待擒住王斯和凌詹二人之后,将军在奏请陛下恩准,取上庸,驱车尉,岂不一举两得?” 董麒思索了片刻。 “将军之计虽妙,却也有诸多不利之处,想那车尉非是王斯等人可比。一旦联合,若车尉首先反目,我等恐难是其对手。再者,车尉乃是曹魏名将之后,又岂会与我等联合?此事陛下也不会恩准。” 副将有些焦急之色。 “如此良机,董麒将军难道任其错失不成?” 董麒哈哈大笑。 “将军不知,陛下早已料到这一步。我等只要静观其变,待王斯、凌詹和申渝等人生变之时出手不迟。” 副将面有疑惑。 “陛下远在京城,何以有如此把握?” 董麒只是一笑。 半个月之后,巫郡: 王斯手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结痂,虽然还不敢剧烈运动,但是已经可以很灵活的转动了。 对于申渝提议要全力复夺上庸的事情,王斯一直没有表态,这叫申渝的心里很是不满。可是,碍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不敢明说。 刘氏敏感到了申渝的不快。 “今天在前院与晴儿妹妹闲聊,听她言道,王斯时时思虑着要起兵与董麒决战,意在为其妻子报仇。”屋子里,刘氏对申渝说道,“妾身觉得王斯不肯答应与你共同举兵复夺上庸,恐怕和此事有关。” 申渝的眼前一亮。 “夫人与那魏晴儿这段时日相处得可好?” “晴儿妹妹视我如亲人,只是此人极端聪慧,想要从她口中套出一些事情来,很难。”刘氏说道。 “此事不急。”申渝说道,“夫人只要慢慢与其交往,早晚可知王斯心思。” “将军莫非还有占据这巫郡之心?”刘氏问道。 申渝没说话,眼睛里却露出杀机。 大堂上,凌詹也在试图从王斯的嘴里探听到他下一步的计划,却被王斯用各种方式岔开话题。 “本将军的伤势已经无碍,凌詹将军可否还有兴致与本将军去猎场一次?”王斯忽然说道,“上次你我并未分出输赢,此番定会要你输得心服。” 凌詹没想到王斯还有这种心情。 “可否要带上申渝将军等人?” “这个自然。”王斯点头,“凌詹将军可去告知他们,明日一早随本将军一同前去。” “这个好办,末将这就去要人准备应用之物。”凌詹说着起身离开。 王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 天还没亮,足足十几辆马车已经走出太守府,车上除了装载着弓箭和各色武器之外,更多的则是各种吃食。 王斯亲自点齐了二百名士卒跟随,其气势,不亚于去参加一次小型的战斗训练。 “常听凌詹将军提起,申渝将军的箭法如神,只是没有亲见,此番,本将军可要领教一番。”王斯骑在马上,对申渝说道。 申渝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前者,上庸城前,王将军已经展示了其箭法,虽未射中敌将要害,但在那万马军中,尚能如此精准,已经是十分难得,本将军不必与你比试,已经甘拜下风。” 王斯一笑置之。 这样的队伍出城,几乎惊动了整个巫郡城里的百姓。 中午的时候,太守府的大门前,走来了一个身穿普通衣服的男子。 守在门前的武士不认得此人,于是上前拦住。 那人双眼一翻,斜了武士一眼,神情极其不屑。 “我乃申渝将军故交,听闻他在此处落脚,特来看望,你等不识,可速去报申渝将军得知。” “申渝将军外出狩猎刚走,你可过几日再来。”武士说道。 那人显出很吃惊的样子,转身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回头看着武士道,“既然是申渝将军未在,其夫人可在?” “夫人在后面,只是不能会客。”武士回答。 那人走了回来。 “其他人自然不见,只是小人来了,夫人一定会见。” “先生何人?”武士问道。 那人不回答,却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粗布袋子,递给武士,道,“你只管将其交给夫人,夫人看后,自然会要小人进去。” 武士有些狐疑。 片刻之后,袋子已经交到了刘氏的手里。 缓缓打开袋子,刘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袋子里放着的,是她丢失在上庸城里的胸坠。刘氏的眼前立刻呈现出那夜被司马禁儒逼迫的情景,似乎那口短刀此时还在自己的胸口处。 一边站着的小丫鬟不解其意,偷眼向袋子里看了一眼。 刘永慌忙收紧袋口。 迟疑了很久之后,刘氏终于还是吐出几个字来:“且叫那人在大堂等候片刻,待我稍事收拾之后,再唤他来此相见。” “是。”小丫鬟出去。 没多久,司马禁儒已经被带到了太守府的大堂。 这家伙也确实胆大得很,无论是申渝还是车尉,都对他恨之入骨,他却敢于这样大模大样的来到这里,除了已经知道申渝等人不在以外,就只剩下一个词语可以对他的行为做出解释:色胆包天。 当然,除了色胆以外,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设法从刘氏手里拿到些钱财,也好可以逃出这是非之地。 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小丫鬟才走到了大堂。 “我家夫人在后面等候,还请先生随奴婢过去。” 司马禁儒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随小丫鬟走向后院。 第169章 祸起后花园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氏所居住的院子在魏晴儿的后面,也就是所谓的第二层院子,这里明显要比前面的院子大很多。 刘氏和申渝原本住在中间的屋子,是申老夫人的隔壁,只是后来,申渝担心自己平时处理事情的时候会吵到了老母亲,所以就住进了靠近角落的地方。 为了显示对老夫人的尊重,几乎每天早上凌詹和王斯都会过来给其请安。除了这个时间之外,这里几乎看不到其他男人。 刘氏之所以故意拖延了这么久才要司马禁儒进来,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个时候老夫人会略作休息,而负责侍奉的小丫鬟也会趁机跑出去。 虽然这样,刘氏还是不敢在屋子里见司马禁儒,而是通过后面的角门,去了花园。 太守府的花园几乎可以说形同虚设。 由于凌詹没有家小,王斯来的时候也是独身一人。平时,不要说花园,就连后院都很少来,所以,花园几乎变成了荒草地,有的地方甚至还长出了芦苇。 穿过花园,就来到了后面的院墙,设置着一个后门,却很少开启。从这里出去,可以直接到达巫郡一条很僻静的街道。平时,也只有一名老军负责来打扫一下后门的台阶,无事的时候在这里坐上一坐,算是看守。 小丫鬟把司马禁儒带到了花园的角门前。 “我家夫人就在里面,先生可进去相见。” 司马禁儒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有人埋伏之后,这才进来。 小丫鬟不知道这司马禁儒和刘氏是什么关系,自然也不敢打扰,随手关好了角门,自己则找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这里。 司马禁儒沿着一条已经荒芜的小路向前走了几步,没有看到刘氏的身影,于是站住。 “侯爷休在近前。”刘氏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飘来。 司马禁儒循声望去,只看到从一丛乱草丛的后面隐约露出刘氏一张神情紧张的小脸。 “嫂夫人敢是要和本侯相戏尔?”司马禁儒一个跨步,就已经来到了刘氏的前面。 刘氏慌忙向后退出老远。 “侯爷莫在向前,否则妾身喊叫起来,恐怕与你不利。” 司马禁儒迟疑了一下。 “嫂夫人前日所说的要找一处僻静之地与本侯相会,不知可还记得?我观此处就是极佳的所在,嫂夫人可还有何推脱之词?” 刘氏又羞又恼。 “那日侯爷以短刀相逼,妾身不得已才会随口说出。若侯爷据此相要挟,妾身宁愿一死,以证清白。” 司马禁儒嘿嘿一笑。 “嫂夫人何必如此认真,本侯虽已落魄,但依然还是侯爷之躯。申渝那厮现已无处可去,困穷在此,早晚必被王斯或车尉等人所图。若嫂夫人依从本侯,本侯亦可带你远走他乡,岂不强似在此看人脸色?” 刘氏被司马禁儒说到痛处,不由得面有狐疑之色。 司马禁儒借机又向前走出两步,伸手去抓刘氏的衣服。 刘氏慌了,再次躲开。 “侯爷如果依旧不肯收敛,妾身果然要叫人来。”说着,刘氏把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挪到前面,把一个很小的包裹递过来。 司马禁儒一怔。 “妾身知道侯爷现在处境艰难,此是妾身从上庸城中带来的一点积蓄,还望侯爷拿到之后立刻离开,从此后再不要来找妾身。”刘氏说道。 司马禁儒的双眼立刻放出光来。 “嫂夫人这般厚待本侯,本侯又岂会这般轻易离开?”司马禁儒一把将包裹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却依然伸向刘氏。 刘氏急了,奋力挣扎起来。 刘氏必定不是司马禁儒的对手,又不敢大声叫喊,更何况司马禁儒眼见不能得手抽出了短刀,并趁着刘氏稍一迟疑的时候将其推倒。 刘氏的后脑撞在了后门旁边的围墙上,瞬间鼓起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肉瘤,疼痛叫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叫,惊动了坐在门口昏昏欲睡的老兵。 老兵侧耳听了听,站起来慢吞吞的打开了大门。 司马禁儒赶在老兵进来之前,一把捂住了刘氏的小嘴,短刀也同时顶在了她的胸口。 刘氏扭动了几下,也担心被老兵发现,不敢再动。 然而,事情有了变化。 在刚才的搏斗中,那个包裹落在了地上,被老兵看到。 就在老兵俯下身子打算将包裹捡起来的时候,司马禁儒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挥刀向老兵刺来。 老兵虽然有些老迈,但是必定曾经是经历过许多大战的,警惕性极高,听到声音之后立刻向一边跳开。 司马禁儒的短刀划伤了他的一条手臂。 “何来强人?”老兵抽出了佩刀,并迅速向后退出几步。 司马禁儒趁此机会捡起了包裹,背在身上,并打算从后门逃跑。 老兵却抢在了他的前面挡住了去路,横起钢刀怒视着他。 看着老兵手里寒光四射的钢刀,再看看自己手里只有一尺左右长短的短刀,司马禁儒的心虚了。 刘氏这时候镇定了下来,打算趁此机会逃走,却不想给司马禁儒提供了机会,被他一把揪住衣领拉到了身前,短刀同时贴在了她细嫩的脖子上。 刘氏惊叫一声,瘫软在了司马禁儒的身前。 “申、申夫人?”老兵一怔。 司马禁儒挟持着刘氏向前移动着。 声音也惊动了角门外的小丫鬟,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立刻吓得惊叫起来,飞跑着去前面报信。 叫声惊醒了申老夫人,也惊动了前面院子里的魏晴儿。 没多久,众人已经循声而来。 此时,司马禁儒已经逼迫着老兵退到了大门外。 申老夫人和刘氏相处的很好,由于申渝至孝,受其影响,刘氏对待老夫人也视如生母。眼看着刘氏有危险,老夫人也是急了,扑过来就要去拉扯司马禁儒。 司马禁儒怒极,挥刀刺入了老夫人的胸口。 刘氏眼前一黑,彻底瘫倒。 司马禁儒被刘氏所绊,身子向前一倾,趴在了刘氏的头上。 与此同时,老兵和魏晴儿从前后而来。 魏晴儿的手里没有武器,临时捡起了一根已经有些腐朽的粗树枝,对着司马禁儒那肥厚的后腰猛砸下去。 老兵手里的钢刀却在距离司马禁儒头顶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他担心伤到了下面的刘氏。 树枝折断,魏晴儿扔掉树枝,劈手抓住了司马禁儒的发髻,用力想要把其他拉起来,却被司马禁儒挥刀割断了发髻。 短刀划伤了魏晴儿的手指,迫使她不得不松开双手,魏晴儿飞起一脚踢在了司马禁儒的屁股上。 司马禁儒刚刚站起来,又一头撞在了老兵的身上。 老兵和司马禁儒同时摔倒。 第170章 各怀鬼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魏晴儿飞身跳过来,抬起脚来踩在了司马禁儒的后背上,连同那名老兵也被魏晴儿一同踩在了脚下。 “速速救治老夫人和夫人。”魏晴儿大叫道。 两名小丫鬟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好半天才敢向前缓缓移动。 司马禁儒听到声音,努力转动着脖子回过头来。 “晴、晴儿姑娘?” 魏晴儿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司马禁儒。 “司马侯爷?” 下意识地,魏晴儿的脚上力量减少了许多。 “晴儿姑娘,念我当初待你和安宁公主不薄,此番落到这般田地,速放我离开。”司马禁儒首先反应过来,大口喘着粗气,嚎叫道。 魏晴儿咬紧了嘴唇。 “若非是你这厮,我家端儿姐姐岂能葬身火海?”魏晴儿说着,目光在四周巡视着,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来好好教训司马禁儒一次。 “老夫人不行了。” “少夫人也、也……” 接连传来的叫声叫魏晴儿下意识地扭过脸去。 原来,在被司马禁儒压在身下的时候,那把短刀在无意间割断了刘氏的咽喉,此时,正有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 魏晴儿脸色煞白。 司马禁儒却抓住了机会,用力一个翻身,从魏晴儿的脚下爬了出来。 魏晴儿大惊,下意识地用力猛踩,却刚好踩在了也正试图爬起来的老兵的胸口上。 老兵用力托住魏晴儿的脚,一口鲜血吐到了魏晴儿的袍襟下摆处,用力一推,魏晴儿踉跄了一下。 司马禁儒趁机从大门跳出去,再也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短刀和那个包裹,如同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一般飞快逃走。 魏晴儿追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时候,几个守在太守府前门的几名武士听到声音急匆匆跑来,却只看到满地的鲜血和两具尸体。 “你等速派人去猎场通知王斯将军等人,要其火速赶回。”魏晴儿还算冷静,对武士吩咐道。 猎场,也就是距离巫郡城大约三十余里的那处山坳: 王斯带着凌詹和申渝等人刚刚将帐篷搭建起来。 “申渝将军与本将军同行,其他人跟随凌詹将军,可自行寻找猎物。”王斯骑在马上,手持弓箭,对凌詹和另外三个郡守说道。 三个郡守看向了申渝。 “王斯将军意在与我比试箭法,你等不必有疑。”申渝说道,“可要士卒点起火来,一个时辰之后,我等在此集合,一醉方休。” “好。”王斯说道,“留下五十人在此继续搭建帐篷,余者分别跟随本将军和凌詹将军等人。” 众人齐声答应。 马蹄声惊动了附近的一些狐兔,草丛里传来各种野兽的声音。 王斯不管凌詹等人去向何处,自顾催马向山坳的深处而去。 申渝紧跟在王斯的身后。 两匹战马一前一后,转眼间已经跑出了十余里,到达了一处笸箩形的低洼地带,这里由于常年积水,水草生长得格外茂盛,很多地方甚至高过了马腿。 “本将军上次在此遇到了一头不知名的黑色怪物,凶猛得很,咬伤了本将军的战马,被本将军用箭射伤,只是未及追赶,凌詹将军便使人前来召唤。今日你我在此仔细寻找,定要将其猎杀,本将军倒要看看是何种野物。”王斯对申渝说道。 申渝信以为真。 “此种地方,还有这般凶猛的野兽?” 王斯点头,当先催马向低洼处走去。 申渝围着低洼处转了大半个圈,打算从另一侧进入。 王斯远远地看着申渝,用眼睛丈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随后,又回头看向了被甩在后面,正快速向这里赶来的士卒。 “申兄,并非小弟无情,实在是你这厮有图我巫郡的想法在先,小弟迫不得已。”王斯想着,缓缓地抽出一枚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另一边,申渝也在心里冷笑着。 “王斯这厮给自己提供了这样一个好机会,实在是使得我不得不动手。”申渝也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然而,王斯的箭并未发出,一只通体焦黑的巨大野兽骤然间在马前跃起。 野兽的样子极其凶恶,跳跃的力量极大,两只硕大的前爪探出抓向了王斯的战马头脸。 战马受惊,一个疾转,向一边跳开。 与此同时,申渝的羽箭激射而来。 羽箭从野兽的头顶掠过,紧贴着王斯的身体一侧滑了过去。 野兽落地的时候,前爪抓伤了王斯战马的后胯。 那匹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发疯般向前跑去。 申渝没有射中王斯,懊恼地跺了一下脚,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故意对着王斯的背影大叫道,“王将军小心!” 王斯的战马已经不再受他的驱使,疾风般向前飞驰。 王斯迅速调整好坐姿,回过身来,将羽箭射向了那只野兽。 羽箭射中了野兽的后背,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头钻进了高高的荒草丛中。 好在这时候那些士卒赶了上来,在前面将王斯的战马截住。 申渝也飞马赶到了王斯的身边。 “王将军可曾受伤吗?”申渝故作关切的样子。 王斯的心里明白,申渝的那一箭明显是对着自己的,可是,这时候他不能揭穿他,只好淡淡一笑。 “多谢申渝将军关心,只是可惜,申渝将军那一箭偏了一些,若是与本将军一同射中,想那怪物再无逃生可能。” 申渝回头看着那片荒草丛。 “小人不善弓箭,自是无法和王将军相比。” 接下来,二人各自带着一些人开始了专心致志的狩猎。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各自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到了帐篷跟前。 没多久,凌詹和另外三个郡守也回来了。 一次全野味大宴即将开始。 可是,就在这时候,魏晴儿派来的人赶来了。 “可曾抓到凶手?”凌詹大惊失色道。 来人摇头。 “小人奉命赶来的时候,凶手已逃,申老夫人和少夫人已经不在人世。晴儿姑娘正在府中忙碌,还请几位将军速回。” 申渝一声大叫,险些昏死过去。 很久之后,他跳了起来,抽出肋下佩剑,扑向了还在思索着的王斯。 “你这厮,要我等跟随你前来狩猎,却使人在府中杀害我之家人?本将军早已看出你心怀不轨,意在图我这三万兄弟。” 王斯挥剑挡住了申渝的长剑。 “申渝将军疑我乃是此等小人吗?也好,既然如此,需怪不得本将军。”话音未落,王斯一挥手,二百士卒迅速围拢过来。 这些人都是王斯招募来的人,自然只会听从王斯的命令。 其他三个郡守见势不妙,也各自抽出佩剑,站在了申渝的身边。 一场火拼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第171章 百密一疏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几位将军不可动武,大敌当前,我等岂能自相残杀?”凌詹见王斯和申渝等人都是满脸杀气,慌忙想要过来阻止,却被王斯一把推开。 “来人,要凌詹将军去帐篷中休息片刻。”王斯命令道。 几名士卒立刻跑过来,把凌詹强行推进了一座帐篷里去。 申渝环视着四周各个面色冷峻的士卒。 “却原来王斯将军早有准备,要我等来狩猎是假,意图本将军和家人性命才是真。” 王斯冷笑。 “方才,申渝将军的那枚羽箭难道不是在图本将军性命?本将军取你性命是真,却未想要你家人陪葬,现在,既然事情无法挽回,本将军也只好送你等一起上路。” 王斯挥手。 众士卒向申渝等人缓缓逼近。 看着在阳光下闪起道道寒气的刀枪,以及五十名弓箭手蓄势待发的样子,申渝知道,想要逃出去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目光在另外三个郡守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蒋南将军不可与我等同死,待我等与王斯等人交战之际,你可夺路而走。”申渝小声对那名郡守说道。 蒋南微愕。 “申渝将军可是觉得小人无能,不能与你等共同御敌?小人此生视你为主,誓要同生共死。” “蒋南将军误会了。”申渝急忙解释道,“若我等皆死于此地,巫郡城外的三万弟兄岂不尽数归王斯这厮所有,这也是王斯誓要取我等性命的目的。蒋南将军的人马占据我大军半数以上,也只有你可以暂代本将军指挥全军。切记,逃出之后,立刻整顿人马占据巫郡,以拒车尉,并为我等报仇。” 另外两名郡守听到申渝的话,也是连连点头。 “蒋南将军休要推脱,我等家小以后全赖将军照顾。” “蒋南将军神武,唯你可担此重任。” 蒋南跺了跺脚。 “承蒙申渝将军和两位兄弟信任,若小人有幸逃出,定会诛杀王斯,誓死不负三位将军重托。” 此时,前面的士卒已经距离几个人不足三米远,随着一声大喊,密集的枪尖携带着一阵凄冷的劲风,向几个人当胸刺来。 “保护蒋南将军,随我冲杀过去!”申渝爆喝一声,挥起长剑砍断了几条长枪的枪杆,发疯般冲向人群。 蒋南紧随申渝身后,挥剑砍伤了一名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卒。 另外两名郡守一左一右护在蒋南的身边,挥动长剑奋力向外冲杀。 四个人虽然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但是必定人单势孤,又没有战马,想要在这重重围困的人群当中求得一条生路何其艰难。 片刻之后,申渝已经身负重伤,另外两名郡守也已经浑身是血,几乎失去了战力。 蒋南在三个人的全力保护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长剑也已经脱手,只是在手里拿着一张硬木弓勉强支撑着。 王斯抱着肩膀站在一边,面带冷笑。 说实话,王斯并不是那种卑劣的小人,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容他不这样做。申渝等人不死,自己的巫郡早晚会被其占据,自己也只有收服其城外的三万人马,才有可能做到与车尉和董麒等人抗衡。 不过,申渝的老母亲和妻子被杀,却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 眼看着申渝等四人已经无力回天,王斯转过身去。 可是事情却在瞬息间发生了变化。 申渝拼着一死扑向了一座帐篷,并在自己摔倒前奋力把蒋南推到了自己的前面。 蒋南一个踉跄扑到了一匹战马的跟前。 “蒋南将军速走。”申渝大叫一声,用身体挡住了后面刺来的长枪,并在扑倒的瞬间挥剑砍断了战马的撕缰。 蒋南纵身跳上马背。 那匹马失去了羁绊,加上被眼前的情景惊到,扬起四蹄闪电般向前奔去。 “不可使其走脱。” 士卒中,有人叫了一声。 王斯大惊,猛然回头,只看到一阵烟尘在眼前掠过。 另外两名郡守忍着伤痛扑向了那五十名弓箭手。 尽管已经没有多少战力,但是,这血葫芦一样的人体扑到跟前,还是把众人吓得不轻,一时间,准备射向蒋南的羽箭几乎同时射向了来人。 二人满身羽箭,倒在地上。 “不好,这厮逃走,必然调兵取我巫郡。”王斯惊道,“众人速随我回城,保我巫郡不失。”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帐篷。 凌詹被放了出来,跑到申渝的尸体旁边不停地跺着脚。 “事已至此,凌詹将军休要抱怨。”王斯说道,“你且随众人在后,本将军先行赶回,也好组织人马守城。” 不等凌詹回答,王斯已经沿着蒋南逃走的方向飞马而去。 好在王斯回来的及时,赶在蒋南没有发动进攻之前进入了巫郡城。 蒋南日前所在的地方是上庸四郡之中最大的一郡,人马也是最多的,驻扎在巫郡城外的人马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他的麾下。这也是申渝极力要保护蒋南的原因:也只有他有望继续指挥三军作战。 傍晚的时候,凌詹也回到了巫郡。 此时,王斯已经将所有城门紧闭,并亲自登上城头部署守备。原以为自己杀死了申渝等人,可以尽收其人马,却不想跑掉了蒋南,现在,不要说城外的人马失去,恐怕日后自己要面临着蒋南整日攻城的被动局面了。 处理完申渝家小的后事,凌詹回到了太守府的大堂。 “少将军做事不计后果,方才有此不利之局面。”凌詹说道。 “休要这般啰嗦,凌詹将军可有妙计教我?”王斯现在可不想听任何人的抱怨,问道。 凌詹想了想。 “少将军可写一封书信给城外的蒋南,便说自己对杀死申渝等人的事情深有悔意,愿意出重金厚葬申渝一家老小。并派一舌辩之士以利害动之,便说若是逼得急了,少将军反投车尉,届时,两面夹击,玉石俱焚,不止申渝大仇难报,恐蒋南也难逃一死。蒋南非愚蠢之人,或可暂缓进兵。” 王斯不由得点了点头。 “凌詹将军此计甚妙,本将军所担心者,并非蒋南与车尉,而是董麒那厮,若我等与蒋南火拼,董麒那厮定会乘机而入,我巫郡难保。” 凌詹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末将这就去安排送信之人,还望少将军尽快写好书信。” 王斯没有说话,却起身去了后面的院子,他要去看望手指受伤的魏晴儿。 第172章 凌詹的苦衷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魏晴儿的伤势不重,只是在手指上划掉了一层皮,已经经过郎中的处置。 外面的紧张情绪和这院子里的紧张截然不同,很多人因为刘氏和申老夫人的死还在感受着恐惧。 趁着小丫鬟离开,王斯轻轻捧起了魏晴儿的一只小手。 魏晴儿几次想要抽回来,都没有成功。 “小妹的伤无需挂怀,若是兄长有暇,小妹倒正想与你说一件事情。”魏晴儿担心王斯会进一步做出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 “晴儿妹妹只管明言无妨。”王斯依旧盯着魏晴儿小手上面的绷带。 魏晴儿踌躇了一下。 “若是小妹说了,兄长可要保证不许立刻动怒,一切听从小妹的安排。” 王斯抬头看着魏晴儿的小脸。 “小妹昨日偶遇一位那日随凌詹将军去接嫂夫人的士卒,小妹以言语试探真情,那士卒倒也没有隐瞒,对小妹提前当日所见一切。”魏晴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王斯的脸色,果然见他的神情专注起来,于是,继续说道,“那日众人跟随凌詹将军到达嫂夫人等人遇害之地,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葬身火海,其中包括董麒将军派来护送嫂夫人的人。” 王斯略惊。 “董麒这厮,为了隐瞒真相,竟然连自己的弟兄都不放过?” “兄长差矣。”见王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魏晴儿急忙说道,“据那士卒说道,在附近的山上有一伙强人,经常会下山抢夺百姓财物。那一日,所有马匹均都不见了,士卒怀疑此事是附近的山匪所为,可是,凌詹将军却不许任何人对兄长提起,还要大家同声编造是董麒将军指使的谎言。依小妹所见,凌詹将军才是……” 王斯忽然站了起来。 “晴儿妹妹休要听士卒胡言,凌詹将军怎会以此等大事来欺骗于我。” 魏晴儿不再说话。 王斯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有些狐疑。 凌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自己的讨逆有关,为此,他曾经不惜结交钟恬来擒住自己,更是和已经被杀的申渝称兄道弟,其意便是助自己推翻当今皇帝刘永,所有事情都在为了这一个目的服务,难道他不会借自己妻子被杀这件事做一做文章? “晴儿妹妹安心养伤,明日小兄再来看望。”王斯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快步离开。 大堂上,凌詹还没有回来。 王斯信步走到了外面。 今天看守大门的一位武士,刚好是那天跟随凌詹同去的人。 王斯将其叫到了一边。 起初,武士还有些吞吞吐吐,后来,在王斯的一再逼问下,便说出了实情。 “小人也只是猜测,必定谁也没有亲眼见到那些山匪行凶。不过,若说此事是董麒使人所为,却实在是有些牵强。” 王斯大怒,挥手打了武士一个嘴巴。 “你等与凌詹那厮共同欺骗本将军,敢是不想活了?” 武士捂着脸躲到了一边。 恰在这时候,一名士卒骑马来到了大门口,见到王斯在这里,于是跳下马来,快步走过来。 “小人奉命在董麒大营附近监视,日前发现其军马有异,几经打探,终于探明缘由,原来是董麒暗中派人去围剿了附近的一座山寨,将所有山匪尽皆斩杀。董麒将军还放出话来,此举意在为王斯将军的夫人报仇。” 王斯一把抓住了士卒的衣领。 “你可探听仔细了,我家夫人确曾是被那山匪所杀吗?” 士卒有些惊慌,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小人早就已经探明,只是凌詹将军不许对少将军提起此事。” 王斯一脚踢在了士卒的小腹上。 士卒被踢得倒在地上,可是很快就爬起来,飞跑着离开了。 王斯手按佩剑大步回到大堂。 没多久,凌詹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显然,这是他挑选的要去城外蒋南大营送信的人。 “少将军可曾写好了书信。”凌詹的话音未落,王斯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拳将其击倒。 “你这厮,数次欺骗本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凌詹被打得有些发懵。 “少将军此话何意?” 王斯怒不可遏,长剑出鞘,直指凌詹的胸口。 中年人想要过来阻止二人,被王斯喷火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凌詹明白了王斯愤怒的由头,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随手推开了面前的长剑。 “少将军可否听末将一言?此事说完,若少将军依然觉得末将该死,无需少将军动手,末将自会在少将军面前以死谢罪。” 王斯盯着凌詹的脸,不语。 凌詹倒也不在意,只是他随后说出的话却是另王斯大吃一惊。 原来,凌詹在跟随王平将军征战的时候,因为颇有功绩,曾经被派往江州去做过一任江州牧。 那时候,刘永刚刚被刘禅贬到江州不久。 作为当地的地方官员,讨好这位逍遥自在侯,自然也就是凌詹上任之后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刘永那时候心情不好,每日只是带着几名随从出城去狩猎,以此打发时光。 凌詹膝下只有一子,年方十五岁,生得俊俏且勇武,凌詹常常以其为骄傲。也有意要他在刘永跟前显示一下,日后也好在刘永身边谋取个职位。于是,便经常带着他跟随刘永一同去狩猎。 刘永亦对其非常喜爱。 谁知,天不作美,在一次狩猎的时候,刘永所带领的人误将其子当做了野兽,并当场射杀。 事后,刘永心中不忍,特意从自己的俸银当中拨出许多银两来厚葬此子,自己更是亲往祭奠。 虽然刘永已经尽力将事情做到了最好,但是,对于凌詹夫妻来说,这样的打击还是无法承受。其夫人在其子死后不久病倒,没多久也死掉了。 凌詹上表朝廷——辞官。 后来,经人推荐,这才复出,来巫郡做了这太守身边的副将。 “末将后来听闻刘永那厮竟然取代了后主,联想到我儿大仇未报,才会想到要少将军前来。并非末将有意谋反,实在是刘永那厮有篡逆之嫌。论公论私,此等小人都不可放过。末将虽然与少将军偶有罅隙,但目的却是相同的。”凌詹咽了一口口水,最后说道。 王斯慢慢撤回了手里的长剑。 难怪凌詹没有家小,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凄惨的经历。 “凌詹将军其情可悯,却不该屡次骗我。” “巫郡城小,若不与人联合,早晚必被蜀军所克,末将这样做也是在为少将军着想。”凌詹解释道。 第173章 兵贵神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天刚亮,王斯和凌詹派来的那位中年人已经来到了蒋南的大营附近。 这时候,蒋南刚刚派人将申渝等人的尸体运回来,正在商议着要如何安葬,听到王斯居然派人过来,不由得大怒。 “王斯这厮欺人太甚,速斩来人,将其头挂于高杆,以慰申渝将军等人在天之灵。” “遵令。”前来通报的武士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凌詹精心挑选的这位能言善辩之士,还未等见到蒋南,一颗头便已经被挂在了大营的高杆上。 “来人,点齐所有人马,随本将军出征,今日誓要攻陷巫郡、生擒王斯,为申渝将军等人报仇。”蒋南余怒未消,传令道。 董麒的大营: “报,木匣已经备好,只等将杀害王夫人的凶手人头放入,便可派人送入巫郡。”一名士卒跑进董麒的大帐,说道。 董麒想了想。 “此事不急,且听一听巫郡传来的消息之后在做定夺。” “报。”一名守在账外的武士走了进来,“陛下派人送来书信。” 董麒急忙站了起来。 “速请来人进帐相见。” 很快,一名满身尘土的武士走了进来,将刘永的亲笔书信呈到了董麒的跟前。 “陛下料定近日申渝和王斯等人必要反目,已经加派人马赶来增援董麒将军,据此还有一天的路程。”武士说道。 “陛下圣明。”董麒说道。 刘永是在接到了董麒告知王斯夫人遇害的消息之后,写来的回信。 信中告知董麒,王斯夫人遇害,王斯必然怀疑到他的身上,想要以仁义使得王斯改变行动计划,变得几乎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趁几个人反目之际,出兵击之。 “陛下远在千里之外,便已经断定申渝和王斯等人必然反目,这种睿智,即便当年的诸葛武侯复生,恐也要望尘莫及。”董麒由衷地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来人又说道,“陛下口谕,待董麒将军击溃王斯等人,取下巫郡之后,可要前来增援的廉踌将军在此镇守,董麒将军则立刻班师回京,与陛下等人商议北伐大计。” 董麒有些不解。 廉踌与刘永的关系自不必说,而且这个人同样深得刘永信任,因何却要舍近求远,用他来代替自己驻守在这弹丸小城? 董麒的疑虑没多久就被另一个消息打断了:申渝被杀,蒋南带领着所有人马正在全力攻打巫郡。 “好,本将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董麒大喜,“传我将令,人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巫郡,务必在今晚午夜之前赶到,先头人马一经到达,即刻投入攻城的战斗,不可使巫郡陷落在蒋南之手。若有沿途故意拖延不前者,立斩不赦。” “陛下既然已经派来增援人马,董麒将军因何不等到其到来之后再行进兵?”身边的一名武士问道。 “陛下派来廉踌将军,并非是要助我取城,而去前来接管巫郡。我等只管先期进兵,机不可失,不可迟疑。”董麒说道。 这一道将令看似有些残酷。 这里距离巫郡还有百里之遥,而且中途多有王斯安排的人马阻拦,要想在一天之内赶到,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然而,军令如山,又有谁敢于违抗? 董麒亲自督促中军,和士卒一样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前部人马一路上披荆斩棘,一次次击败王斯所埋伏的人马。 等到大军赶到巫郡城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其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人马也已经只剩下一半。 这样的速度也给城里的王斯和凌詹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王斯以为自己在沿途埋伏下的人马足可以抵挡董麒的人马,起码可以延迟他十天以上的时间。谁知,这些人马在得知巫郡危急的消息之后,立刻失去了斗志,开始不停的向后撤退。 蒋南带领的人马一直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战鼓声从清晨持续到午夜。城头下到处是蒋南士卒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方圆数十米的土地。 城头上的士卒也已经换过了好几批,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被堆积在城门口,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巫郡小城。 王斯和凌詹亲自站在城头上指挥抵御蒋南的人马。 等到忽然有人来报,另一侧的城门口出现了大批蜀军的时候,王斯还有些不肯相信。 “董麒的人马还在百里之外,莫非是有人冒名前来取我巫郡?”王斯对身边的凌詹说道。 “董麒其人骁勇善战,趁我等与蒋南争斗之时倍道赶来,也未可知。”凌詹说道,“少将军在此坚守,待末将前去观看。” 凌詹说完,不等王斯允许,已经快步走下城头。 战马刚刚来到城中的中心地带,只见大批的守城人马正从城门口败退下来。 董麒亲自指挥着人马冲进城来。 董麒的人马之所以会这么快进入城中,是因为在这之前,王斯已经将各个城门口的守军几乎都调到了与蒋南纠缠的那一侧。 兵贵神速,在这一场战役中,被董麒发挥到了极致。 “后退者斩!”凌詹大吼道。 然而,身后的蜀军如同发疯了的豹子,瞬间已经追到了跟前。前面的弓弩手行动极快,雨点一般的弩箭在逃兵们中间引起阵阵惨叫。 一枚弩箭射来,凌詹猝不及防,被射中了左眼。 剧痛要他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幸好这时候一名武士赶来,举起手里的盾牌挡住了其他弩箭。 “巫郡难守,凌詹将军随我退出城去。”武士大叫着,拉着凌詹的战马撕缰向暂时还没有发现敌军的另一个城门口逃去。 凌詹已经被痛得几乎昏厥,趴在马背上只顾向前奔跑。 王斯此时还在城头上奋力抵抗蒋南的人马。 “少将军速撤,董麒的人马已经进城了。” 不知道是谁首先发现了董麒的人马已经接近到了城头,大叫着跑来,试图拉着王斯下城。 王斯大怒。 “凌詹将军已经前去据守,可确保我巫郡不失。” 话未说完,铺天盖地的蜀军士卒已经近在咫尺。 “速使人上城,不可使蒋南的人马进来。”董麒对身边的武士大声命令道。 武士大手一挥,带领着一些人马冲上城去。 等到王斯的人马意识到突然出现的人并非是城中的人马的时候,整个城头已经被蜀军占领。 蜀军的诸葛连弩如同一张编制紧密的巨网,几乎不给城下的蒋南士卒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 亲自指挥攻城的蒋南意识到了情况的变化,挥动旌旗要士卒暂时撤了下来。 天还没亮,整个巫郡已经尽在蜀军的掌控之中。 第174章 廉踌一意孤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报,城中遍寻不到王斯和凌詹二人,另外……”一名士卒跑到刚刚从城头上下来的董麒跟前,思索着要不要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董麒的眉头挑了起来。 “另外什么?” “小人等搜查太守府,也没有找到魏晴儿姑娘,只抓到了一个小丫头,董麒将军可否要亲自审问?” “速带其来此。”董麒面现焦急之色,“晴儿姑娘乃是陛下亲自指定要带回去的功臣,若是有失,本将军无法向陛下交待。” 士卒离开。 没多久,那名负责侍奉魏晴儿的小丫头被带到了董麒的跟前。 小丫头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面前的武士高大威猛,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起一道道血色的光芒,手中的长剑上面还凝结着血渍。 不等董麒说话,小丫头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将、将军饶命,奴、奴婢只是太守府的一个下人,对王斯和凌詹将军等人的事情一概不知。” 董麒跨前一步。 “可知晴儿姑娘下落?” 小丫头微怔,心里想着,却原来这人也是来找晴儿姑娘的。 “晴儿姑娘早在城外的人马未攻城之前,已经被王斯将军秘密使人带出城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奴婢实在不知,也不敢打听。”小丫头回答。 董麒从小丫头的脸上看不到撒谎的迹象,于是点了点头。 “王斯这厮还算有些心机,自知巫郡难保,事先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董麒冷笑道,“只是晴儿姑娘被其带走,本将军回去如何向陛下回复?” 略一思索,董麒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先将小丫头带下去,自己打算亲自去太守府看一看。 “报。”一名武士飞马来到了董麒的跟前,“城外的蒋南人马已经退去,却意外在距此不足二十里的地方遇到车尉的伏兵,人马折损大半,现已退守在一座山坳之中。请董麒将军示下,我等是否也要出击,将其一举剿灭?” 董麒摇了摇头。 “车尉和蒋南都是曹魏之人,此番争斗我等正好坐收渔利。传令下去,三军修整,没有将令不可出城。” “属下遵令。”武士飞马离开。 一天之后: 廉踌带领着人马来到了巫郡。 “董麒将军不愧是陛下爱将,一夜之间已经拿下此城,只是要王斯和凌詹二人逃脱,实在是可惜得很。”廉踌一见面,就对董麒说道。 董麒苦笑了一下。 “廉踌将军才是陛下心腹,末将只是按照陛下吩咐行事,才侥幸取得此城。” 廉踌哈哈一笑。 这时候,有人来报,车尉和蒋南的人马已经激战一天有余,却仍然处于焦灼状态。 “蒋南据守山坳,车尉的人马屡攻不下。车尉大怒,已经再次从上庸城调拨数千人马赶去增援。众将皆以为此是攻取上庸的良机,只是不知董麒将军可否有意于此?”一名武士询问道。 “还有这等好事?”廉踌不等董麒说话,已经抢先说道,“既然上庸城空虚,我等正好攻取。” “不可。”董麒却阻拦道,“陛下并未要我等进兵上庸,本将军此来只为图那王斯和凌詹,廉踌将军也只要确保巫郡不失便可,没有圣旨,不可轻动。” 廉踌似乎有些吃惊地看着董麒。 “本将军以为董麒将军攻取巫郡这般神速,一定是一位勇谋兼备的上将军,却原来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大将军在外征战,若是诸事都要等待陛下圣旨,岂不屡屡错失良机,空负陛下重托?” 董麒慌忙摆手。 “并非末将不敢出战,陛下书信要末将在夺取巫郡后即刻班师回京,留廉踌将军在此镇守。末将以为,陛下这等安排,必然另有奇谋,恐与陛下准备北伐大计有关。若廉踌将军私自出兵,与车尉结怨,恐车尉回兵,连这巫郡也要难以据守。” “一派胡言!”廉踌急了,大声呵斥道。 众将皆有些失色。 廉踌是刘永曾经的内弟,即便现在,两个人依然以兄弟相称,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要说董麒,即便是刘永,对他的一些出格的行为,也只是无奈苦笑。 董麒虽然已经官拜镇南将军,官职要比廉踌高上许多,但是,面对他的粗言秽语,也只能尴尬地一笑。 “既然陛下已经亲派本将军在此驻守,城中所有人马便任凭本将军调动。”廉踌继续说道,“既然董麒将军如此畏手畏脚不敢出战,本将军自领人马出城。若日后陛下怪罪,本将军自行承担。” 董麒又气又恨。 “车尉其人诡诈,上庸四周必有伏兵,廉踌将军若去,恐难以取胜。” “车尉已经将上庸城人马调出许多,何来伏兵?”廉踌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抽出肋下长剑,“众将听着,留下两千人马守住巫郡,其余人马尽皆随本将军出城。待攻克上庸城,本将军在太守府给各位将军庆功。” 几名跟随廉踌而来的武士答应着跑出去。 跟随董麒而来的武士们则都没有动,只是看着董麒。 廉踌挥剑砍掉了面前的桌子一角。 “你等敢贻误战机,莫非疑本将军此剑不利否?” 董麒面色铁青。 “廉踌将军一意孤行,本将军也不阻拦,只是你自带所部人马前去,本将军要即刻带人起身回京复旨,恕不奉陪。”董麒说着,快步走出去。 武士们立刻跟随董麒离开。 廉踌看着董麒等人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 巫郡城中很乱,董麒的人马和廉踌的人马分别从两个城门出城。 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巫郡,似乎还没有从血腥的厮杀中挣脱出来,便再一次被恐怖的阴云所笼罩。 董麒的人马走出了二十余里之后,董麒忽然传令停住。 “董麒将军莫非不忍我蜀汉将士随同廉踌那厮去送死?”一名武士猜到了董麒的心思,问道。 董麒点头。 “廉踌那厮依仗陛下宠信,对董麒将军这般藐视,将军又何必如此?”武士说道。 “廉踌生死是小,若是因此而打乱了陛下的布置,本将军也难辞其咎。”董麒说道,想了想,“你可速带一支人马绕过巫郡,跟随在廉踌等人身后,若是廉踌顺利攻进上庸,你可自带人马回来,若是车尉果有埋伏,你可带人袭其后,救廉踌脱险。” “董麒将军果然大度,末将遵令。”武士回答。 第175章 自作聪明 廉踌折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廉踌的人马逼近了上庸城的城门。 忽然,一枚羽箭凌空而起,紧接着,伏兵四起,众多的曹魏士卒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顷刻间遍布了蜀军四周。 “车尉果有埋伏,廉踌将军速撤。”一名武士叫道。 廉踌也被惊得呆了一呆。 “果然被董麒那厮说中了。” 廉踌抽出佩剑,高高举起,大吼道,“三军只管向前,取下城池,敌军自退。” 说着,他飞马向前,只顾向城门口奔去。 众将士略作犹豫之后,一声大吼跟在廉踌身后扑向前面。 车尉留下的人果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经过挑选的勇士,城头上遍布弓箭手,城前更是挖掘了无数的陷坑,洒满了铁蒺藜。 廉踌的战马在距离城门不足百米的时候,马蹄被刺伤,前蹄一弯跪在地上,廉踌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一个翻滚,廉踌爬了起来,没等站稳,眼前的一名武士战马落入陷坑,长枪在半空中胡乱地摇晃着,险些划伤了廉踌的脸。 众多的士卒双脚被刺伤,十几匹战马在陷坑里哀鸣。 曹魏的人马从后面冲杀过来。 城里的守军适时地打开了城门,以弓箭手当先,向廉踌的人马而来。 廉踌双眼血红,挥舞长剑只顾在人群里冲突。 “廉踌将军不可恋战!”一名受伤的武士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廉踌的手腕,叫道,“速随末将回城。” 廉踌用力一甩。 “本将军这个样子回去,岂不叫董麒那厮小觑?” “董麒将军已经带人离开,城中守备力量极弱,若此时有敌军偷袭,我等何以面对陛下?”武士也是急了,吼道。 廉踌回头,发现所带人马早已经四散开来,各自寻找逃生的路线,众多的伤卒则选择跪在地上投降。 “众位将军随我护廉踌将军杀出。”那名武士对着不远处几名还在奋力冲杀的武士叫道。 几个人围拢过来,把廉踌护在了当中。 曹魏军的几名武士见状,立刻带人直扑过来,将几个人围了起来。 “敌首在此,不可使其走脱。” “生擒敌首者,重赏。” 密密层层的武器在几个人的身前身后形成了一张硕大的刀枪巨网。 “众位将军休要管我!”廉踌叫道。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去理会他说些什么,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战死,要么投降。 第二条路似乎行不通,这些曹魏军已经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董麒派来的人从后面对曹魏军发起了攻击。 带队的武士飞马向前,一直冲杀到了廉踌等人的跟前。 “小人奉董麒将军将令,特来助廉踌将军脱险。”那名武士故意对着廉踌大声说道。 廉踌羞愤难当。 有了援军的相助,蜀军们的士气振作了起来,很快组织起了几次有效的反进攻,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摆脱了曹魏军的追杀。 一名士卒从巫郡方向飞马而来。 “启禀廉踌将军,车尉那厮听闻我军偷袭上庸,遂放弃进攻蒋南,意在夺我巫郡,所幸董麒将军及时返回,方才力保巫郡不失。董麒将军请廉踌将军速回,日后不可再有夺取上庸的想法。” 廉踌就像是刚刚被人强行塞进嘴里一只死耗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士卒又走到了被董麒派来的那名武士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点头,回头看着廉踌,说道,“我家董麒将军业已带领人马离开巫郡,要小人随后追赶,就请廉踌将军自行回去。” 廉踌仍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拱了拱手。 武士带人离开。 “董麒将军定是担心我等无颜面对于他,故而急匆匆离开。”一名武士小声说道。 “经此一役,车尉那厮定会时常带人前来袭扰,我巫郡难安。”另一名武士说道。 众人的议论,叫廉踌恨不得自杀。 上庸城: 车尉回到太守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廉踌、董麒等人实在可恶的很,否则,此时本将军当可生擒蒋南,诛灭所有叛匪。”车尉还在因为廉踌偷袭上庸,致使自己不得不放弃对蒋南的围攻而耿耿于怀。 “车尉将军虽未全部剿灭叛匪、夺取巫郡,但也已经令叛匪元气大伤,巫郡蜀军更是尽皆丧胆。”一名武士说道,“车尉将军还需尽快将此事上奏朝廷,并告知晋王千岁,以免被那蒋南赶在我等前面,告我等诬状。” 车尉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申渝等人都已经死了,目前这上庸官员只剩下蒋南一人,若是此人在司马炎跟前反诬自己谋反,其后果不堪设想。 “速备笔墨,本将军这便上表。”车尉急忙吩咐道。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武士跑了进来。 “启禀车尉将军,门外有一声称来自京城之人,欲求见将军。” 车尉一怔。 “可曾询问姓名?” “此人自称官拜太常丞,姓许名芝。”武士回答。 车尉努力回想了很久,依旧无法想起这位叫做许芝的太常丞是何许人也。 “要其进来。”车尉说道。 门外来人果然是许芝。 许芝进入上庸城之后,当天晚上便被城外的喊杀声惊醒,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申渝带人前来复夺上庸,结果是被车尉击败。 许芝还想着出城去寻找申渝,将司马炎的手谕交给他,可是,这家伙不傻,成王败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这时候去找申渝,搞不好要被车尉的人抓到。思虑很久之后,他决定留在城里继续观察。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 申渝等人被王斯所杀,车尉傲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太守。 许芝咬了咬牙,打开了司马炎的手谕,他要看看这位人人称其为明主的新晋王,到底要一个死鬼做些什么。 白绫子被展开,许芝趴在上面寻找了很久,却没有看到一个字,甚至连一滴墨点也没有找到。 起初,他还以为是司马炎拿错了,对着白绫子发了一会呆,却又忽然笑了。 “司马炎这厮果然聪明过人。” 收好了白绫子,许芝便赶到了太守府。可是,车尉一直在外面未归,直到夜色来临,许芝才看到车尉回来,于是,急忙要人去通禀。 其实,无论是许芝还是车尉,都无法真正理解司马炎的用意。这一份无字的所谓手谕,已经注定了申渝的死亡,只是申渝命短,未及看到而已。 许芝被叫进太守府不久,另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里,他是司马炎派来刺杀司马禁儒的那名武士,只是来晚了一步,司马禁儒已经不见了。 第176章 许芝反咬一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许芝果然很会办事,在大堂里只剩下车尉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适时地拿出了司马炎的那份“手谕”。 车尉只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晋王也!” 许芝在一边也是满脸喜色。 “许大人来得正好,本将军正有表章欲送进京城去。”车尉说道,又俯在许芝的耳边低声叮嘱道,“待许大人呈给晋王之后,还需在晋王千岁面前多加美言。” “车尉将军放心,小人一定为将军请功。”许芝连连点头。 为了叫司马炎能够相信自己的说辞,车尉果真下了本钱,不仅赠送许芝白银千两,还特意命人在上庸城中寻到两名妙龄美女,一并要许芝带回。 许芝在城中盘桓了几天之后,才满载着收获启程。 那名赶来刺杀司马禁儒的武士,这时候早已经提前动身回京了。 数日后,洛阳: 两份给朝廷的表章几乎同时放在了司马炎面前的桌子上。 蒋南果然在司马炎跟前告了车尉一状。 两份表章的内容几乎一样,都在指责对方有谋反嫌疑。 司马炎不动声色。 “许芝大人在上庸小住几日,当知这二人所说的真伪,还请许大人对我明言。” 许芝观察着司马炎的脸色,没有看到丝毫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于是,想了想:“车尉将军现已占据了整个上庸四郡,若有谋反之心,必将成为朝廷大患。而蒋南现在困穷于一座山坳,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即便有谋反之意,也终难成器。孰轻孰重,晋王千岁不难判断。” 许芝就像是一条饿狼,在接受了主人诸多的好处之后,却返回头来狠狠地咬了主人一口。 司马炎果然不停地点着头。 “许大人言之有理,对了,本王已经命人为许大人另做了一件锦袍,只是尚未完工,待改日做成之后,本王使人送至许大人府上。”司马炎岔开话题。 许芝感激得就差要给司马炎下跪了。 送走了许芝,躲在屏风后面的郝弈走了出来。 “车尉的表章由许芝带回,很显然这车尉对其十分信任,许芝却在大王跟前这般言辞,此等小人,大王因何还要如此厚待?”郝弈不解道。 司马炎的脸上浮起一团冷意。 “本王派去刺杀司马禁儒那厮的人回报说,司马禁儒已逃。这厮若手中无钱,在外很难生存,本王料定他近日定会偷偷回京。而他回京后,亦无落脚之地,许芝的府上便是他唯一的选择。”司马炎说道。 郝弈摇头。 “大王莫非忘了,上次逸城侯无奈去投许芝,反被他捆了送到大王面前?这厮若是回来,岂能再去许芝府上?” 司马炎似乎对此很有信心。 “叔父大人可否敢与本王打上一次赌,十日之内,司马禁儒必将再去许芝府上,而许芝却不会如前者一样将其捆了送到本王面前。” “大王有这等把握?” 司马炎只是一笑。 “叔父大人莫在纠结此事,本王正在思虑关于车尉和蒋南的事情,不知叔父大人可有良策教我?” 郝弈思索了片刻。 “此事却也不难,大王可使人传去钧旨,便说蒋南和申渝等人早有谋反之心,大王正欲除去,命车尉把蒋南等人尽皆剿灭。随后,再命其尽起上庸之兵马,先图巫郡,再图汉中,直逼蜀汉腹地。若是车尉果然按照大王钧旨行事,大王便可以增派人马,以相助车尉为名,暗中监视其行动,一旦有异,则立刻斩之。若车尉不听大王指示,按兵不动,大王再派人征剿不迟。” 司马炎挑起一根大拇指。 “叔父大人果然厉害,本王这便命人拟旨,即刻送往上庸。” “还有一事,大王还需多加提防。”郝弈又说道。 “何事?”司马炎问道。 郝弈摆手,示意一直站在二人身边的一名内侍官先出去。 内侍官识趣地走了出去。 郝弈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下官昨日闻报,散骑掌侍朱弘大人于前几天奉旨入宫,与陛下在宫中叙话很久,离开时双眼似有泪痕,只是不知其与陛下谈话内容。下官以为,此事必与大王有关,还望大王明察。” 司马炎怔住。 散骑掌侍这个官职在三国后期可谓是令百官色变的存在,先前,此官职名曰谏议大夫,属于正三品,专门掌管、整理各地官员呈报上来的谏章,或急或缓,全在此人。后来,曹丕登基之后,其权利进一步扩大,又多了一项监察朝廷官员私下不检的职责,说白了,就是专门负责监督官员们的腐化或不臣。 这样的官职,非帝王亲信而不能胜任。 再后来,司马昭成为晋王,担心设立此官会有人借机夹带私情,于是废除,其名字也改成了现在的散骑掌侍。 虽然没有了实质性的权利,但是,这个位置依然存在,也依然是备受皇帝信任的人来担任。 朱弘便是这样的人。 郝弈的话令司马炎有些吃惊。 “叔父大人之意,是此人有与陛下共议对本王不利的事情?” 郝弈点了点头。 “陛下对大王继任晋王爵位一直心存不满,常在众臣面前诉苦。今番又单独找到朱弘大人,下官疑此事有私,故而提醒大王。” 司马炎冷笑一声。 “谅陛下孺子和区区一个朱弘能奈我何?” “大王不可掉以轻心。”郝弈说道,“昔日太祖武皇帝曹操曾有过数次僭越之事,结果是前朝献帝以衣带诏联合刘备、董成等人意图夺其权。今日大王虽非曹操,却也是皇帝眼中之奸佞。若陛下和朱弘果然效仿前人,联合各地官员共讨大王,岂不天下大乱?此等大事,大王不可不查。” 司马炎思索了一下。 “依叔父大人之意,本王该如何行动?” “大王聪慧,此事无需下官妄议。”郝弈说道。 司马炎再次对着郝弈挑起大拇指。 “明日本王便在府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酒席宴前,叔父大人和本王以言语试之,观那朱弘反应,若果然有私,本王可当众斩杀,以警示他人。” “大王不可这般行事。”郝弈要比司马炎冷静一些,“还需另找罪名,宴后将朱弘留于府中,严刑逼问,待其讲出真相后,再召集大臣斩杀不迟。随后,大王便可以此为借口,上殿面君,要陛下此后再无胆量做这样的事情。” “就依叔父大人之言。”司马炎咬着牙说道。 第177章 欲加之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朱红色的两扇大门缓缓开启,曹魏的所有大臣们鱼贯而出。 停在这里的各色马车和轿子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准备携带着各自的主人回府。 长长的一队曹魏武士如同一排快速移动的金属,从不远处的晨光里而来,当先的一匹骏马在接近宫门的时候骤然间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众位大人暂请留步。”骑在马上的将军手握长剑,对一脸懵懂的官员们叫道,“小人乃晋王府中护卫,今奉命邀请各位大人过府饮宴,晋王已在府中恭候多时,各位大人如无他事,不得推却。” 所有正在移动中的双腿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住,人们就像是一根根被割断了树干、孤立风中的木桩。 片刻之后,人们开始低声议论,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晋王千岁在搞什么幺蛾子。 “晋王府距此不远,众位大人休在乘车,只需跟随小人步行前往。”那位将军模样的人说着从马上跳下来。 众多的武士迅速散开,将所有人都围在了当中。 这或许是有史以来最令人恐惧的“相请”。 “下官家中老母病重,还请将军通融一下,待下官回去探视一下,便立刻前去。”人群中,一个身材很高大的官员大声说道。 那位将军模样的人面色一沉。 “老母病重也不在这一时,晋王千岁的宴请却不能不去。” 那位官员的脸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将军莫非没有母亲,怎这般不通情理?” 这句话几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这位名叫朱弘的散骑掌侍大人莫非是夜里偷吃了熊胆? 将军模样的人却忽然笑了,大步走到了朱弘的跟前。 “若是换做他人,本将军自然会予以放行,唯独朱大人却不可以,今日的宴请特为朱大人所设,汝怎可不去?”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了朱弘的身上。 朱弘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晋王府: 司马炎在郝弈等人的陪同下一直等在议事厅的大堂里,酒菜的香气早已经弥漫了整个晋王府。 “姜崇达将军携众位大人到。”守在门外的一名武士的声音传了进来。 司马炎对着郝弈点了点头。 郝弈快步走下台阶,代替司马炎去迎接。 司马炎的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晋王千岁今日宴请众位大人,并无他意,只是晋王多日未曾上朝,甚是想念诸位,还望诸位大人休要客套,只管开怀畅饮。”郝弈大声说道。 “臣等谢过晋王千岁。”人们各自站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对着高高在上的司马炎拱手称谢。 司马炎一言不发,却端起了酒樽。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很多人已经略有醉意。 司马炎站了起来。 “本王自从继承父王爵位之后,多蒙各位大人相助,一直想寻机与诸位相聚,以示感谢,只是公务繁忙难以得闲。” “大王千岁年轻有为、实乃我等楷模。” “大王神武,多为国事操劳,臣等不及也。” “望大王早日扫平天下逆贼,施福祉于天下。” 大臣中,自然不缺趋炎附势之人。 司马炎放下酒樽。 “诸位休要这般夸奖,本王自知无德无才,难以服众。众人中若有逾本王贤德者,本王甘愿就此让位。” 司马炎的目光利剑一般从众人的脸上掠过。 所有人都听出了司马炎的弦外之音,整个大堂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很久之后,老态龙钟的太傅钟繇在家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司马炎拱了拱手,浑浊的声音慢慢从他略微泛紫的嘴唇里流淌出来:“大王过谦了,自乃父司马昭效仿前人成为一方霸主之后,我曹魏国泰民安,百姓安乐,此乃我曹魏之福。大王继承王位,乃是顺天而行,更是我百官之幸。倘有人在大王跟前妄自尊大,老臣亦觉乃痴儿所为也。” 钟繇是曹魏朝廷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昔日也曾与司马炎祖父司马懿等人共事,在他面前,司马炎也要谦恭三分。 有了钟繇的带头,众人立刻齐声附和。 司马炎哈哈大笑。 “钟老太傅谬赞了。本王知道老太傅身体欠佳,早欲过府看望,却终不得暇。今聆听教诲,实乃是一生之幸也。来人……”司马炎一摆手,对着站在门口的一名武士吩咐道,“外面备车,用本王车马送老太傅回府休息。” 武士答应着出去。 钟繇再次拱手。 “大王体恤下属,老臣谢过。” 在家人的搀扶下,钟繇离开。 郝弈暗暗为司马炎的举动叫了一声好。 钟繇的离开,顷刻间要屋中众人再次有一种来自外界、无法抵御的巨大危机感。 果然,司马炎步入正题。 “近日,本王得密报,我朝廷中有人暗通蜀汉后主,意在将我曹魏社稷拱手献给蜀上。不知众位大人听此消息作何感想?” 众人皆面有惊慌之色。 司马炎忽然用力把手里的酒樽在桌子上一礅,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诸位不必这般惊慌,本王也只是闻报,并无实据,至于真相如何,还要诸位耐心等待片刻。” 众人的酒再也喝不下去了。 一名武士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俯在郝弈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郝弈点头,来到了司马炎的跟前。 司马炎的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冷霜。 “要其进来。” 随着脚步声响起,被称作是姜崇达的武士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用兽皮带捆扎在一起的竹简。 “回禀大王,小人奉命前去朱弘大人府上搜查,在其书房之中找到其与蜀汉后主暗通的信件,据其家人供述,府中尚有蜀汉后主使人送来的蜀锦和各种珠宝。小人不敢做主,特来向大王请示,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坐在前面一排的朱弘面色铁青,“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何来匹夫,竟敢诬陷本官?” 司马炎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朱弘,并不理会,伸手将竹简接了过来,打开。 “哗啦啦”的声音如同一把钢刀,瞬间割裂了所有人的侥幸和幻想。 司马炎只是在竹简上面略略看了几眼,忽然一抬手,被兽皮连接在一起的厚厚的竹片便飞向了朱弘的额头。 朱弘下意识地闪身,竹简掠过耳际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此乃小人栽赃,大王不可冤枉了下官。”朱弘说道。 “暂且关押,容大王千岁细细查来。”郝弈代替司马炎传令道。 几名武士闯进来,不由分说,将朱弘按在了地上。 第178章 贼之本性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众人一阵大乱,纷纷起身,却又不知道是该逃出去,还是该站在这里等候司马炎的训示。 “诸位不必担心,且只管饮酒,待本王查清真相,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司马炎双手一摆,示意众人落座。 接下来,司马炎闭口不再提起此事,好像整件事情已经被他淡忘了。 一直到司马炎已经带着些许醉意,这才要郝弈代替自己送众人离开。 司马炎回到书房。 那个名叫姜崇达的将军等在这里。 “小人在搜查朱弘大人府邸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只是小人看不懂,故此未敢在众人面前呈上。”姜崇达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浅黄色的上等丝绸,递给司马炎。 司马炎拿在手里的时候,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看得出,这是皇宫的御用之物。 “姜将军此番功劳不小,你可继续带人严密监视朱弘的府邸,不可使一人逃脱。若有可疑之人试图接近,立刻擒来见我。”司马炎说道。 “小人知道了。”姜崇达答应道。 司马炎坐在椅子上,却并未打开那块黄色的丝绸,而是低着头沉思着。 郝弈走进来。 “大王若是累了,可暂时休息,朱弘的事明日再说不迟。” 司马炎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丝绸。 “叔父大人可代本王一观。” 郝弈狐疑走到桌子跟前。 “大王,此乃皇帝血诏。”刚刚打开,郝弈就大惊失色道。 司马炎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动也不动地看着郝弈,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可否是要朱弘等人除掉本王的?” 郝弈迟疑了一下。 “皇帝并未明确说明这一点,只是说大王把持朝政,是秦之赵高、汉之董卓所不及也。言下之意,大王早晚要废曹氏,而立司马氏。” 司马炎冷笑了一下。 “将本王比之赵高、董卓之流,实在是皇帝见识得太浅。” “这下面……”郝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叔父大人但说无妨。” 郝弈将丝绸铺在了司马炎的眼前,指了指右下角的一处地方。 司马炎的目光定格在了几个人的名字上。 “此皆是曹魏旧臣,与朱弘同谋者,大王可下旨立刻将这些人软禁家中,待公布朱弘之罪时,一并斩首。”郝弈提议道。 司马炎想了想。 “不可,今日抓捕朱弘一定已经惊动了这些人,我料此时,这些人一定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叔父大人可派人暗中监视,不可使其有所察觉。待明日本王带朱弘上殿面君之时,在做处置。” “也好。”郝弈点头。 洛阳的皇宫比之蜀汉的皇宫更加恢弘而巨大,如果将所有宫人集合在一起,数量甚至已经超出了一位偏将军所能统领的士卒数量。 转坤殿: 今天并非是皇帝曹奂大朝的日子,按理,这个时候,众多的文武大臣还在各自的府里安稳的睡着早觉。 然而,现在,这里却是人声鼎沸,京城中,只要头顶上有一点功名的人几乎都被召集到了这里。 人们就像是巨网下面的一条条的鱼,在惊恐万状中等待命运的裁决。 “晋王千岁驾到。”一名值班宦官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众位大人速去迎接。” 随着宦官的声音落地,众人纷纷向大门口走,恰在这时候,大殿后面的小门被推开了,另一名宦官高声叫道,“陛下驾到!” 众人的脚步略略一顿。 电光火石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到底是出去迎接司马炎,还是在此朝见这位十几岁的曹魏皇帝?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紧张的空气凝固成了一团乱麻,所有人都在努力寻找着那唯一的一条线。 片刻之后,大殿上只剩下十几个人,其他人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拥向了外面。 一脸病态的曹奂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了龙椅上。 剩下的十几个人跪在了台阶下面。 曹奂低头看着这几个人,再抬头看一眼殿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很快,司马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紧跟着四名手持钢刀的武士,令人遍体生寒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巡视着,似乎只等司马炎一声令下,立刻动手斩杀这里的所有人。 “陛下这几日可还安好?”司马炎不等众人朝拜完毕,大步走上台阶,站在了皇帝的龙案前面。 曹奂的一张脸变得几乎没有了血色,很久之后,才略带颤抖地回答:“朕这几日偶感风寒,寝食难安,要晋王记挂了。” 司马炎冷笑。 “可是与朱弘大人害的相同的病吗?” 曹奂一惊。 “朱、朱爱卿何时患病,朕并不知晓。” “好。”司马炎大声说道,“那么,微臣今日就叫陛下见识一下病中的朱弘大人。” 司马炎转回身来,对着殿门口招了招手。 两名武士从殿外拖进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朱弘。 朱弘的官服早已经破烂,隐约可见身上血红色的鞭痕,长长的发髻垂到了肩膀上,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凝结的血块。 大殿上,很多人吓得捂住了双眼。 曹奂已经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司马炎把手里的那块黄色丝绸展开,放在了龙案上。 “陛下既然已经下诏,何不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将此诏书当众宣读,以证我司马炎之罪?” 曹奂看着诏书,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司马炎转而看向了还都跪在地上的大臣们。 “此诏书上面除了朱弘大人之外,还有何人,可敢站出来与本王当面对峙?” 在血诏上面签过名字的几位大臣相互看着,谁也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一个叫程兹的官员站了起来,面带冷笑地看着司马炎:“下官自知必有今日之患,只是所恨者,未能及时助陛下清除国贼。晋王今日既然带剑上殿,其野心无需下官多说,晋王就请自便,下官既为魏臣,绝不屈膝尔等小人。” 司马炎赞许的点了点头。 “程大人倒也爽快,实不辱乃父之名,昔日,乃父程昱大人与我家祖父同殿为臣,颇得太祖武皇帝赏识。今日,本王就成全你这忠义之名。” 手持钢刀的武士一拥而上,将程兹捆了起来。 另外几个人自知已经难逃魔掌,也纷纷站了起来,很快,就都被捆住了手脚,拖到了台阶下面。 “本王无需在此表功,我司马一家对曹魏之功绩诸位大人尽知,既然称我为国贼,本王就索性做一回贼,要尔等见识一下贼之本性。” 话音刚落,四名武士手里的钢刀同时举起,大殿上顷刻间溅起漫天血色。 第179章 司马炎怒杀股肱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所有人都在鲜血溅起的同时发出惊叫,皇帝曹奂更是在几颗人头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双手捂住眼睛瘫坐在了龙椅上。 司马炎冷酷的目光再次从众人的身上掠过。 “诸位可是觉得本王小小年纪却过于残忍?” 众人都不敢说话。 有人偷眼看向了钟繇,似乎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位老臣可以说出众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钟繇微闭着眼睛,在两名家人的搀扶下一声不吭,似乎是睡着了。 司马炎冷笑一声。 “既然诸位大人对本王的行为没有异议,本王就奏请陛下,祈斩几人全家。” 司马炎手按佩剑看向了曹奂。 “陛、陛下昏过去了。”一名宫女的小手在曹奂的身上推了推,发出惊叫。 司马炎哼了一声。 “陛下这般不中用,何以掌管我大魏万里疆土?又何来勇气欲图本王?”说着,亲自走过来,用力在曹奂的肩膀上推了推,发现他果然已经昏死过去了,这才笑道,“你等速带陛下回后宫休息,切记,以后多在陛下耳边提醒,休要总是以本王为念,多多思虑朝廷大事才是正道。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本王尽斩你等内臣。” 两名宫女和一名宦官吓得抖作一团,哪里敢于回答。 “既然陛下已经无法理事,本王今日就代替陛下传下口谕。”司马炎对众人说道,“朱弘、程兹等人私通外敌在先,欲谋本王性命在后,实属罪大恶极,本当诛灭九族,但,念其也曾经有功于我大魏朝廷,本王只斩其全家,不再株连他人。” 众人依旧不敢言语。 这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钟繇却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家人。 “大王英明,古之大贤者,必经百般挫折,必遭小人嫉恨。大王斩杀几人,却不株连其族人,足见仁慈之心;明知陛下有错,却不责罚,可知大王大义。此等大仁大义之举,臣等宾服,还望大王暂息怒气,以国家社稷为重。” 钟繇这一番话,立刻把司马炎说得心头大悦。 “老太傅虽已年迈,却还这般明白事理,实属难得。诸位等人日后当以此为典范,各司其职,保我大魏平安。” “大王英明。”许芝带头说道。 众人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很多人暗暗为钟繇竖起大拇指,终于知道了这位太傅大人能够历经数次宫廷之乱,依然稳如泰山的秘诀所在。 众人簇拥司马炎下殿。 一场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但,司马炎知道,真正的风浪还没有来临,他所担心的是远在西川的蜀汉后主。 既然他已经平定了南中,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一定就是北伐中原,他才是自己真正不敢小觑的对手。 接下来,就要看那位占据了上庸郡的车尉将军,能否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剿灭蒋南,取下巫郡,进而进兵汉中了。 蜀汉,成都: “陛下与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中赏花,此时不可打扰。” 守在敬安宫大门口的小宦官乔喜,拦住了一名来自宫外的武士模样的人。 “小人实在是有紧急事情要面呈陛下,还望这位小大人进去通禀陛下一声。” 乔喜的眼睛翻了翻。 “陛下整日处理国事,难得有一天这样的好心情,将军若果有急事,可在此稍候片刻,待陛下回宫,奴才再去通禀不迟。” 武士面现焦急之色。 乔喜却翘起二郎腿,只顾悠闲地摇晃着身子。 “乔喜,你又在这里讨打吗?”一名样子很讨人喜欢的宫女这时候从宫门口经过,看着乔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担心我去告知羞月姐姐,要她罚你替我解一解脚趾上的痒痒。” 乔喜回过头来,满脸的不服气。 “羞月姐姐这时候应该在御花园门口等候陛下和皇后娘娘吩咐,才不会有机会来寻我的晦气。” “这倒也不好说,羞月姐姐可是腿长得很。” “那丫头这段时间只顾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讨好,即便有时间也不会来管我等的事情。”乔喜说道。 “你二人不去做正事,却在这里说本姑娘的坏话?”乔喜的话音刚落,羞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揪乔喜的耳朵。 乔喜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一下子跳出老远。 羞月却也没有追赶。 “陛下要你速去宫门口,说最近几日必有紧急军情送来,要你告知门前武士,凡从洛阳、巫郡等地而来的人,一律不许阻拦。” 那名一直站在一边的武士听到这样的吩咐,脸上的表情立刻舒展了起来,大步来到羞月的跟前。 “这位姑娘,小人便是从巫郡而来,奉廉踌将军之命特来向陛下回报巫郡之事,还请姑娘代为通禀。” “既然是巫郡来人,何不早些通报?”羞月问道。 武士看向了乔喜。 乔喜自知惹祸,不敢吭声,飞跑着向宫门的方向而去。 羞月对着乔喜的背影看了一眼。 “还请将军随奴婢来大堂等候,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在御花园中,待奴婢这便前去替将军通禀。” “多谢姑娘。”武士说道。 刘永和张皇后果然在御花园中。 正如乔喜所说的,刘永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十天前,董麒带领着人们从巫郡回来,向刘永告知了巫郡的情况之后,刘永的一颗心就一刻也没有放下来过。 廉踌的一意孤行导致损失了诸多的蜀汉将士。 巫郡虽然不大,但却是连接着汉中的咽喉要道,要廉踌代替董麒前去镇守,实在也是出于无奈。 自己身边可以利用的将军实在是太少,不要说北伐,即便是曹魏军马再来一次邓艾一样的偷渡阴平,自己恐怕也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勇士可派。 张皇后自然不知道刘永这诸多的心事,一张透红的小脸映衬着满园的鲜花,显得分外动人心魄。 “母后这几日心情如何?朕已经多日未曾前去请安。”刘永问道。 “自从陈季和和翎儿不见了以后,母后的性情有所改变,接连换掉了几名身边的宫女,还将其中一人逐出了宫去。妾身那日前去请安,也没有得到一点好脸色,恐怕母后还在为上次家兄闯宫的事情生气。”张皇后靠坐在刘永的身上,回答。 刘永叹气道,“母后之聪睿并非常人可比,只是在陈季等人的事情上一直有些纠结,改日待朕亲自前往解释,或可要其心情好些。” “陛下只有今日方才有片刻宁静,休在提及这等不悦之事。”张皇后小声说道。 刘永伸手揽住了张皇后纤细的腰肢。 “陛下,廉踌将军使人从巫郡回来,说有紧急事情回禀。”羞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第180章 为复仇程远投蜀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几乎是在羞月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跳了起来。 “人在何处,速带来见朕。” “奴婢要他在大厅等候,奴婢担心陛下和皇后娘娘在一起,诸多不便。”羞月说道。 刘永赞许地对着羞月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在此与绮儿少坐,待朕处理完事务之后即刻回来。” “陛下只管去,有奴婢在,管保皇后娘娘少不得一根头发。”羞月还不忘调侃。 刘永却已经走出了御花园的小门。 张皇后看着刘永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陛下身边贤臣太少,诸事都需一人承担,长此以往,又如何得了?” “皇后娘娘敢是心痛陛下了?”羞月不失时机地说道,“这倒也是,以前,先帝在世的时候,我蜀中尚有诸多贤士。只是经历了曹魏大军入城之后,众大臣都学得滑头起来了,凡事都不敢正面去面对,就连奴婢都觉得陛下身边缺少得力之人。” 张皇后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羞月坐到身边来。 “皇后娘娘岂可与奴婢同坐,若是被其他宫人看到,告知给太后娘娘,羞月就算有十颗头也会被砍掉了。”羞月说道。 “你这丫头,这里又无旁人,假惺惺的做什么?”张皇后笑道。 羞月这才坐在了张皇后的身边。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宫女的身影忽然从后面的鲜花丛中闪了出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宫女一走出来,就跪在张皇后跟前,低声说道。 张皇后被吓了一跳。 “青莲,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来了也事先告知一声,惊到了凤驾,看你如何是好?”羞月看清面前的人是青莲之后,立刻抱怨道。 青莲,便是那位被羞月从费恭府里救出来的侍妾,陈季和费恭等人的谋反计划,几乎都是青莲提供的。 “你便是青莲?”张皇后有些吃惊。 “正是奴婢。”青莲不敢抬头,说道,“此番能够从虎口逃出,全赖娘娘千岁和陛下要羞月前去救得奴婢。青莲无以为报,今见娘娘千岁和陛下在此叙话,本想过来请安,又怕搅扰了陛下和娘娘千岁的兴致,故而躲在此处。” “这么说,你一直都躲在这里?”羞月吃惊道。 青莲点头。 张皇后的小脸上瞬间被一层淡淡的红晕覆盖。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羞月急了,“若是被陛下得知一边有人窥探,将你拉出去活活打死,岂不冤枉?” “羞月,休要这般吓她。”张皇后说道,复又看着青莲,“常听羞月提起你,知你亦是一个苦命人,日后若有机会,本宫定会将你送出宫去,风风光光的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奴婢多谢娘娘千岁。”青莲大喜道。 “你在此做什么?”张皇后又问。 羞月抢先回答:“奴婢将她带回之后,一时间找不到空缺,只好暂时要她在此侍弄花草,待以后有了闲职,奴婢再另行安置。” 张皇后点了点头。 “也好,你多加留心就是了。” “起来吧。”羞月把青莲拉起来,“你且在此陪着皇后娘娘,我去陛下那里,若有事情,也好及时回报。” “是。”青莲小声回答。 此时,前面的大厅里,刘永正在和那名武士说话。 “自从廉踌将军偷袭上庸不成,反中了车尉那厮的埋伏之后,一直闭关不战。车尉很快剿灭了蒋南的残余,并将蒋南斩杀。这几日,却反围困我巫郡,声称要取下巫郡直捣我汉中。廉踌将军死守巫郡,奈何城中人马不多,且王斯、凌詹等人所留粮草也已经不多,士卒多有出城投降者。廉踌将军无奈,要小人连夜杀出重围,来找陛下请求援助。”武士一口气把事情说完,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刘永气得脸色铁青。 “廉踌这厮屡次违抗朕的旨意,致使有今日之祸。料巫郡弹丸小城,岂能久守?一旦巫郡有失,车尉大兵直逼汉中,我蜀汉岂不又要重蹈邓艾在时的覆辙?” 武士似乎也对廉踌颇有微词。 “廉踌将军不肯听从众将苦劝,执意与车尉为敌,且性如烈火,斩杀多名将士,众将士人人自危。还请陛下另择良将前去,否则巫郡危矣。” 刘永在屋中走了几步。 “朕要廉踌去镇守巫郡,意在将董麒将军调回,也好共谋北伐大计,却不想这厮如此令人失望。朕料司马炎近日必然使人出陈仓古道,已派张绍和赵统将军前去镇守,京中只有董麒将军一人可委以重任,若再使其离去,朕身边将无人可用。” 武士也是一脸的苦瓜相。 就在这时候,一脸汗水的乔喜忽然从外面跑进来。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差点就要耽误了大事,这一次再也不敢拖延。 “回禀陛下,宫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来自洛阳的人求见。” 刘永一怔。 “可是洛阳方面的密探吗?” “这个,奴才不敢询问,还是请陛下亲自来问。”乔喜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要其进来。”说着,又看向了一边的武士,“你且下去休息,此事朕会尽快安排人手前去巫郡。到时,还需将军带路。” “遵旨。”武士答应着走了出去。 乔喜很快带着一个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跪在了台阶下面。 “小人程远参见陛下。” 刘永向下面看了看。 “程先生可是从洛阳而来?莫非是洛阳有何大事发生吗?” 那人不敢抬头,声音却很洪亮:“陛下有所不知,小人乃是曹魏朝廷骁骑校尉程兹之子。前些时日,司马炎带剑入宫,诬陷家父私通陛下,并携手朱弘等人蓄意谋杀司马炎,家父等人被当殿斩杀,司马炎下令斩首全家,当时小人在外,这才侥幸逃过此劫。如今,家人均已不在,司马炎又下令严拿小人,小人日夜思念报仇,这才历尽千辛万苦逃到此地,望陛下发兵助我。” “有这等事?”刘永大惊。 “小人不敢撒谎。”程远回答。 刘永看着程远,迅速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候,刚刚跑出去的乔喜再一次跑了进来。 “陛下,陈祗大人和董麒将军在宫外候见。” “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二人商量大事。”刘永喜道,随后吩咐道,“乔喜,你且带程远先生去一清净之地休息,要人准备酒菜,不可怠慢。” “是。”乔喜带着程远出去。 “传朕旨意,要董麒将军和陈祗大人来此见朕。” 第181章 马岱之子——马淳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陈祗和董麒一走进来,就被刘永招手叫到了跟前。 “微臣刚刚得到来自洛阳的消息,司马炎逼宫,逼少帝曹奂杀死了几位曹魏旧臣,还令上庸的车尉进兵,意在取我巫郡后再图汉中。”陈祗没等刘永说话,已经首先说道。 “陈大人也得此消息,看来朕所得非假。”刘永说道。 “微臣二人此来,便是探听陛下心思,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策?”董麒问道。 “朕正在为此事忧心。”刘永说道,“程远来投,巫郡告急,朕一时间难以决断,还请二位卿家替朕想一万全之策。” “微臣久闻程氏一家的大名,昔日程昱乃是曹魏太祖皇帝曹操身边备受恩宠的顶级智囊,太祖曾赞之曰:‘仲德之才乃集孤王左右大成者’,可见,其人才华。”陈祗想了想说道,“程兹虽无其父那般名声显赫,但在曹魏旧臣当中,亦是屈指可数的贤士,故而微臣料这程远也绝非一般人物可比。目前,陛下身边苦无贤良之士,若能委以重任,或可助陛下成就大事。” 刘永看着陈祗。 “朕对程氏一家也久闻其名,正有此意。” “陛下不可。”董麒却说道,“司马炎诡诈,程远多谋,若是司马炎诛杀程氏一家,却又故意放走程远,意在要其作为内应,陛下重用之,恐日后生变。” 刘永淡淡一笑。 “董麒将军多虑了,朕欲要程远去汉中,我料巫郡在消息传来之前已陷落在车尉之手。巫郡既失,廉踌必然败退汉中。朕要程远接替廉踌职位,命其复夺巫郡,若成,则我后顾无忧,若不成,正可借机探明程远真实意图。若车尉兵至汉中,朕则亲征,绝不给司马炎可乘之机。” “陛下之智,神鬼莫测。”陈祗赞叹道。 董麒也深为刘永的智慧感到有些震惊。 “廉踌在巫郡之时,对微臣亦不曾放在眼里,若使程远这样的降将代之,恐其心生不满,回京后又要与陛下计较。”董麒有些顾虑。 “朕深知此人。”刘永不以为然,“此人虽有些刚愎自用,倒也不失是一位勇将,留在朕的身边,正可多加管束。” 董麒和陈祗对视了一眼。 正如刘永所说的,就在廉踌派出那名武士来京城报信后没多久,巫郡就已经被车尉攻陷,廉踌虽然奋力厮杀,但奈何军心已散,且车尉指挥有方,兵力又多于廉踌数倍,廉踌无奈只好带着几名贴身护卫从巫郡逃了出来。 好在车尉并未追赶,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战场,就正式接管了巫郡。 “蜀军降卒如何处置。”一名负责看管蜀军士卒的武士问道。 车尉头也不抬的缓缓说道,“尽皆处死。” 武士有些不解。 “前者,车尉将军收服王斯、申渝等人降卒,多以好言待之,从未有过刁难。将军今日之举,却是何意?” 车尉这才抬起头来。 “王斯招募的人多是来自巫郡,以新兵居多,无甚战力;申渝所带之人则大都是我曹魏士卒,自然还是心向曹魏,收服这些人对我有益无害。而廉踌士卒大都来自成都,对蜀汉忠心耿耿,留下只能成为我军心头之患。” “原来如此。”武士明白了。 随着车尉这一声令下,数千名蜀汉士卒被带出城去,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汉中: 汉中(又称益州)在蜀汉时期亦可称之为郡,所辖七城,南郑亦是其中之一。由于其地势险要,是蜀汉赖以阻挡曹魏大军的主要屏障之一,历来在这里驻守的将军都是蜀中名将。 据传,当初刘备初得汉中,任命魏延为太守,众将皆有疑惑,深恐魏延不能胜任。可见,汉中在蜀人眼里之重要性。 现在,魏延等老臣都已经不在,刘永替代刘禅之后,经过多方考量,派出昔日马岱之子马淳为太守,并继其父平北将军爵位。 马淳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但是,其文韬武略亦在诸人之上。 接到廉踌败退到汉中消息的时候,马淳正在教场演兵。 “廉踌这厮连一个小小的巫郡都难以守住,有何颜面前来这里见我?”马淳一声大吼,长刀劈断了一棵直径不下半尺的树干,“传令下去,便说本将军誓不与败军之将为伍,要他自回京城去面见陛下请罪。” “马淳将军且慢。”身边的一名副将连忙阻止道。 马淳看了副将一眼。 “难道你与廉踌这厮相识?” 副将急忙摆手。 “末将怎会认得此人,只是素闻此人与陛下交好,深得陛下信任,此番虽败,却只是丢失了一个小小的巫郡,对我蜀中并无大碍。将军若是不肯相见,恐陛下疑将军与此人有私怨,反对将军不利。” 马淳想了想。 “既然这样说,也好,就要他来教场相见,本将军也要他一睹我汉中将士之雄姿。” “马淳将军在此稍候,待末将前去迎接,以彰显将军之德。”副将说道。 马淳不置可否。 没多久,廉踌带着几名贴身护卫在那名副将的引领下来到了教场。 此时,教军场上的演练正是最激烈的时候,马淳亲自站在一处高坡上指挥。 但见:旌旗起伏,但听战马嘶鸣,战鼓声在遮天蔽日的扬尘之中似乎要把整个教场上的天空都撕裂。 一名武士一箭射中了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红色征袍,并赶在征袍落地的时候飞马而来,用长刀将其挑起,斜披在身上。 另一名武士用长枪连续刺穿了十几个用杂草编织而成的假人,最后一个更是被他高高挑起,扔到了教场的外面。 “我家马淳将军正在指挥士卒,还请廉踌将军稍待片刻。”副将满脸赔笑道。 廉踌的脸上略带不悦之色。 “本将军远路而来,你家马淳将军不在府中设宴款待也就罢了,却又在本将军面前摆出这等架势,莫非是嘲笑本将军无能,丢失了巫郡不成?” “廉踌将军勿疑,马淳将军治军有方,历来对演练十分严格,并非是有意要廉踌将军观看。”副将急忙解释道。 “如你这般说来,丢失巫郡便是本将军治军无方了?”廉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听到副将的解释,立刻接口道。 “末将不敢,还请廉踌将军休要责怪末将无心之过。”副将不想和他计较,于是说道。 廉踌也是被刘永宠得有些骄纵,虽然丢失了巫郡,在他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见马淳只顾演练士卒,对自己的到来不闻不问,自然火气更胜。忽然催动战马,就向教场的中心地带冲了过去。 第182章 藐廉踌 马淳初试身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廉踌将军不可擅闯,当心被伤到。”那名副将见廉踌飞马冲入教场,急得用力一拍大腿,叫道。 廉踌哪里肯听。 战马从人们的中间穿过,由于速度太快,撞翻了好几个正在操练的士卒。 众人纷纷躲避,不知道这位身穿蜀汉武士服饰的将军从何而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廉踌一直来到了刚才刺穿几个假人的武士的身边,手里的长刀一举,大声喝道,“这位将军,休要得意,待本将军与你较量一番。” 长刀凌空而下,直逼武士的头顶。 武士大惊,慌忙拨转马头,躲过这致命的一刀,随后用手里的长枪压住了廉踌的长刀刀柄。 “将军何来,可知擅闯教场者死罪吗?” “你家马淳将军的规矩在本将军面前做不得数。”廉踌被压住了刀杆,用力向上抬起,喝道。 武士的面上一冷。 “教场即战场,若都如将军这般乱来,此演练还有何意义?” “在本将军眼里,你等皆如草芥!”廉踌再次用力抬起长刀,并对准武士的肩膀斜劈了下来。 武士也被激怒了。 “何来狂妄之徒,待本将军教训你!”说着,武士的战马向一边跳开,手里的长枪却顺势刺向了廉踌的左肋。 廉踌的战马极快,赶在武士的枪尖接触到身体之前,已经从其身边掠过。 “此乃巫郡的廉踌将军,不可与之争斗。”刚才那名迎接廉踌的副将这时候也奔了过来,对武士大声叫道。 武士有些吃惊,进而笑道,“原来这便是刚刚丢失了巫郡的廉踌将军,难怪这般无理,却原来是把在曹魏将士那里所受的窝囊气在自家兄弟面前撒了出来。” 廉踌刚刚调转马头,听到武士的声音不由得怒极。 “竟敢嘲笑本将军?”说着,战马复又奔来,挥起长刀再次劈向了武士的头顶。 那名副将见廉踌来势汹汹,担心武士果然和他动起手来,慌忙在武士的战马身上抽了一鞭子,要其赶快离开。 武士无奈,只好催马向教场的一侧而去。 廉踌这一刀再次落空,锋利的刀锋深深地陷入地面,把地上的一块薄薄的碎石片也劈作了两半。 “匹夫,休走!”廉踌被武士刚才的话彻底激怒,觉得在众人面前失掉了将军的尊严,眼见武士已经飞马离去,情急之下竟然将手里的长刀奋力掷出。 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吼声从武士的身侧划过,割断了他固定在甲片上的一条兽皮带,沉重的铠甲从身上滑落,落到了地上。 武士大惊。 “匹夫特也无理!”武士也被激怒了,大吼一声催马回来,径直向廉踌扑来。 廉踌手里没有了武器,立刻抽出随身长剑。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长剑被打落到了地上。 武士的枪尖在距离廉踌不足一尺远的地方停住,冷笑着看着廉踌。 “若非看在陛下面上,本将军定取你狗命!”武士说着就要撤回长枪。 廉踌的脸涨红,羞恼成怒的他一把抓住了武士的枪杆,用力向怀里一拉。 武士哪里肯放手。 二人的战马在教场上不停地转着圈,各自倾尽全身力量,却一时间很难决出胜负。 站在高坡上的马淳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还请马将军速速命二人住手,这样下去恐有损伤?”旁边的传令官看不下去了,对马淳说道。 马淳大手一挥。 “拉本将军马来。” 一名士卒将马淳的战马牵到了高坡下面。 马淳手里的长刀还是其父马岱当年使用过的武器,不仅沉重,而且锋利无比。 只见一阵烟尘四起,马淳的战马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烈火,飞滚到了廉踌和那名武士的跟前,长刀挥起砍向了二人双手中间的枪杆。 二人大惊失色,慌忙各自收手。 长刀在粗粗的枪杆上方飞溅起无数火花,瞬间折叠出一个直角形,落地的同时弹跳起来,险些划伤了廉踌的战马。 武士的战马退出很远。 “马淳将军果然神勇。”武士说道。 马淳不理会武士的夸奖,却看向了廉踌。 “廉踌将军擅闯我教军场,险些伤我大将,可是觉得本将军好欺负吗?” 廉踌也被马淳刚才这一刀惊得脸色突变,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道,“马淳将军既知本将军到此,却故意摆此阵势,非待客之道也。” 马淳挂起长刀。 “本将军所敬者,皆昔日我蜀汉跟随先帝创业者,当今陛下虽贤,身边却多出奸佞小人和无能之辈,又要本将军何以用道论之?” 廉踌的脸再次涨红。 “大胆,你这厮竟敢藐视陛下?” “陛下安孟焯于内,攘邓艾、司马炎于外,何其勇武,怎会信宠你这等金玉其外之人?泸水边惨败于南夷女子之手,巫郡旁避车尉之刀剑,失我疆土,又溃逃于我汉中,廉踌将军果然非常人可比也。”马淳毫不客气,一番话说得廉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一边的副将担心二人因此而动手,急忙过来相劝,却被马淳冷峻的目光逼得不敢出声。 好在这时候,一名中军官飞马而来。 “启禀马淳将军,陛下知道廉踌将军兵败必投汉中,使人前来接替廉踌将军复夺巫郡,并要我汉中调拨五千将士随同来人前往巫郡,还请马淳将军和廉踌将军速去接旨。”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马淳说着,不再理会廉踌等人,回头对传令官吩咐道,“传本将军将令,凡我汉中将士各自回营,三日内不得远离,随时听候本将军将令。” 传令官飞马离开。 马淳率领众将也迅速离开了教军场。 没多久,偌大的教军场就只剩下廉踌和他带来的几名贴身护卫。 “陛下圣旨已到,廉踌将军不可耽搁,速去接旨为好。”一名护卫小声说道。 廉踌一巴掌打在了护卫的脸上。 “何须汝来提醒?” 护卫捂着脸不敢吭声,心里却把廉踌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本将军何需他人替代,待本将军接旨之后打发来人,领兵再去会一会车尉那厮,誓要复夺巫郡,也要陛下和马淳等人见识一下本将军的本事。”廉踌说道。 “我巫郡败兵尚有残部或许正在来汉中的路上,若廉踌将军果然争得这样的机会,末将愿随将军复回,誓斩车尉那厮首级。”另一名护卫大声说道。 “好,随本将军去太守府听旨。”廉踌说道。 第183章 小翎儿挡驾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派来的传旨官是陈祗,随行的人是程远。 虽然圣旨中并未提到程远的来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曹魏的程氏家族,实在是因为当年的程昱名气太大,导致的至今程远等人还不得不生活在其光照之下。 陈祗刚刚宣读完圣旨,廉踌就跳了起来。 “陈大人所读圣旨可否有误?” “廉踌将军吓杀小人了,陛下圣旨岂能儿戏?”陈祗说道,担心廉踌当众表现出对刘永的不敬,陈祗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廉踌脸上的不平之色略略有所收敛。 “就知道陛下不会这般糊涂,既如此,本将军就随陈大人一同回京。” 见廉踌并没有像董麒说的那样,对程远有何非议,陈祗放下心来,转而看着马淳:“还望马淳将军尽快调拨人马交予程远将军,马淳将军可作为后援,随时准备接应。” 马淳点头。 “设宴,款待陈大人和程远将军。” 众人皆喜。 马淳虽然只是一介武将,但是,做事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已经将五千人马调拨完成,还特意派出了自己的一名贴身护卫跟随在程远的身边,意在保护他的安全。 这时候,一些在巫郡败退回来的将士也纷纷来到了汉中,并带回了那些降卒被杀的消息。 “本将军虽不能在疆场上与敌军正面厮杀,但还略懂些攻防之道,此番身负大仇来投,得蒙我陛下这般信任,若不能复夺巫郡,小人甘愿以血溅之。” 第二天一早,程远在陈祗和马淳所设的践行酒宴上,显得十分激动。 “程远将军也不必如此,陛下之意得巫郡为最佳,若不能得,也可阻敌于汉中之外,作为我汉中的一道屏障,确保汉中不失。”陈祗对程远说道。 “小人知陛下之意,陛下虽年纪尚轻,却不失为明智之主也。有此明君,小人复仇有望。”程远回答。 马淳坐在一边,面带不悦。 中午的时候,程远带兵离开。 陈祗和马淳亲自送程远以及将士们出城。 “程远新降,其心难测,陛下付予他这许多人马,若其人有诈,对我将极其不利?”回来的路上,马淳对陈祗说道。 陈祗微笑点头。 “马淳将军果然不愧是名门之后,小人也曾有此疑虑,但陛下之智非你我所能及也。依陛下所言,若程远顺利夺取巫郡,则其人来投必然有诈,若惨遭失败,则说明此人无私,日后则可继续留用。” 陈祗的话令马淳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一个月之后,皇宫,永泰宫: 刘永刚刚打发走了陈祗和董麒二人,一名值班宦官就跑了进来。 “回禀陛下,外面有汉中太守马淳使人上表,现就在宫外候见。” “速要其来见朕。”刘永吩咐道。 一名武士打扮的人在宦官的带领下走进来,跪在台阶下。 “可是有巫郡方面的消息吗?”刘永问道。 “回禀陛下,马淳将军得巫郡消息,程远将军已经顺利攻取巫郡,并将曹魏名将车尉打得溃不成军,现退守上庸不敢出战。马淳将军恐其中有诈,特要小人前来告知陛下,并请旨定夺。”来人说道。 刘永轻叹一声。 “程远果然是前来诈降,若非朕早有所感,此番定会中了这贼人奸计。” 来人有些不解。 “陛下怎会在程远将军复夺巫郡之后,反而觉得此人是诈降?” “程远虽有谋略,却绝非车尉对手,而且朕只要马淳将军调拨给他区区五千人马,若换做其他将领,定会大败而归,可他不但这么快就夺回巫郡,而且还能够要车尉不敢出战,足见其中阴谋。”刘永思索着说道,却又忽然笑了,“你可在宫中暂留一日,待朕草拟圣旨,要马淳将军使人送往巫郡,暂安其心。过几日,朕要亲往汉中,携马淳将军共同讨伐车尉,以使我后方得安。” “小人遵旨。”那人大喜道。 刘永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思索着这一道圣旨要如何书写才不会引起程远和车尉等人怀疑。 敬安宫: “今天又是娘娘千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奴婢已经要人准备停当,皇后娘娘可否现在动身?”羞月站在张皇后的身后,帮她把头顶的发簪扶正,问道。 张皇后站起来。 “妹妹可知最近几日母后的心情是否已经好转?” “这个,奴婢虽然派人前去打探过,可是至今尚无消息,想必是慈宁宫也无甚大事,太后娘娘的心情难以揣摩。”羞月回答。 张皇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等这便起身。” 张皇后和羞月等人刚刚离开不久,一名来自慈宁宫的叫作小翎儿的宫女便走了进来。 她是自从翎儿失踪之后,吴太后新近安排在身边的贴身宫女,据说吴太后对翎儿的失踪很是感到遗憾,特意赐给她这个名字,只是在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 “太后娘娘知皇后娘娘今日要去慈宁宫请安,特要奴婢前来告知皇后娘娘,今日太后娘娘身体不爽,不必前去了。”一走进敬安宫的大门,小翎儿就对一名宫女说道。 “皇后娘娘已经离开,这时候恐怕已经到达了慈宁宫的宫门口。”宫女回答。 小翎儿一惊。 “看来是我来晚了。”说着,飞跑着离开。 绕了几条近路之后,小翎儿终于赶在了张皇后等人之前回到了慈宁宫的大门口,及时将张皇后等人挡在了门外。 “我家母后身体不爽,可否要御医前来看过,要不要本宫告知陛下?”听到吴太后身体不适,张皇后立刻说道。 “太后娘娘只是偶感风寒,有些咳嗽,已经要御医开过药了。”小翎儿说道,“太后娘娘知陛下整日忧心国事,特意叮嘱奴婢等人不可要陛下知道,还请娘娘千岁不必惊扰陛下。” 小翎儿对张皇后十分谦恭,不似当初的翎儿那般骄纵,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盯着张皇后的脸。 “既然这样还请告知母后,便说本宫改日再来请安,还望母后保重身体。”张皇后说道。 “奴婢一定代为转告太后。” 张皇后带着羞月等人离开。 小翎儿看着张皇后等人的背影轻吐了一口气,回头吩咐一名守在慈宁宫门口的宦官和一名宫女:“你二人在此多加留意,不可使除了慈宁宫之外的任何人进来,即便是陛下前来,也要提前通报,不可立刻使其入内。” 二人慌忙点头。 第184章 吴太后再受胁迫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小翎儿穿过月亮门,很快来到了吴太后的寝宫门前,这里并没有过多的宫人,只有一名看起来很困倦的宫女坐在门口不时地点了一下头,又极快惊醒。 看到小翎儿,宫女显得很高兴。 “太后娘娘一直没有起床,没有允许,奴婢不敢进去,小翎儿姐姐既然回来了,就进去看一下,太后娘娘待你不似我等,应该不会责怪你。”宫女小声说道。 其实,小翎儿也有些担心。 吴太后今天一直没有走出寝宫半步,还要自己去告知张皇后等人不得前来,她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了想,小翎儿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前,压低声音:“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吩咐门前之人不得要任何人进来,并且打发张皇后等人回去,太后娘娘可还有些什么吩咐吗?”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吴太后的声音:“你且在外面等候,没有哀家召唤不得进来。” “是。”小翎儿退后几步,看了一眼那名宫女。 “太后娘娘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吧?”宫女说道。 “呸!”小翎儿瞪了宫女一眼,“太后娘娘好端端的在屋子里,怎会有事?当心被太后娘娘听到,将你也赶出宫去。” 宫女吓得一个激灵。 “看你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还不滚回去睡觉。”小翎儿又说道。 宫女喜极。 她知道小翎儿和当初的翎儿不同,是一个很难得的善良女孩。 “多谢小翎儿姐姐,奴婢这便回去睡一会。”说着,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小翎儿独自站在寝宫门前,心里还在猜测着屋子里的情景。 此时,寝宫里,吴太后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整理,露出一个浑圆的香肩,一条雪白色的绫子被她拿在手里,不时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而在她不远处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 他们就像是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身上还带着薄薄的一层灰尘。 他们是陈季和黎隐。 两个家伙是趁着夜里从那条暗道钻进来的。 黎隐从建宁城逃出来之后,本来打算回京找到翎儿,然后与她一同逃跑,从此后再不想着报仇的事情。可是,回来之后,却在二人约定的地方见到了翎儿的尸体。 而陈季自从目睹王斯夫人被杀的情景,自己侥幸逃脱之后,也因为无处可去而回到了京城。 黎隐弄清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差点就把陈季杀死。 “小人自知翎儿姑娘不得复活,黎隐将军若是想为其报仇,只管动手,只是尚有一事小人不得不说。”陈季对黎隐说道,“陛下平定南夷,现就在宫中,若知道你我尚在人世,早晚会使人寻到,那时,你我绝不会再有这般幸运。黎隐将军如果还想继续活下去,唯有小人尚有一计,可保平安。” “你这匹夫,杀死翎儿妹妹,还想在此蛊惑于我吗?”黎隐的长剑几乎已经割破了陈季的皮肤。 陈季摇头。 “若将军不肯听从小人之见,也就算了。小人已经困穷到如此地步,还有何可留恋的,请将军速速动手。” 黎隐迟疑了一下,收回长剑。 “你且说来。” 陈季出了一口气。 “将军虽然失去了翎儿姑娘,但是,小人可以要你从今后尽享人间春色,只要你随我进宫去。” “一派胡言!”黎隐一脚踢在了陈季的小腹上,“你刚才说陛下已经回到宫中,你我进宫岂不是要自寻死路?” 陈季被踢得咧着嘴。 “将军岂能不知小人在宫中多年,对那里十分熟悉,若想不被人发现还不容易得很。为今之计,只有按小人的意思行事,你我方有活命机会。” 黎隐思索了很久。 既然陈季这厮不怕,自己又有何可怕的? 于是,二人才会沿着那条暗道偷偷进入吴太后寝宫。 陈季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吴太后在寝宫,什么时候是最安全的。 “你二人数次想要谋害我家皇儿,现在又来逼迫哀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吴太后终于不再低泣,问道。 “太后娘娘当知,小人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陛下屡次派人抓捕小人,若非小人命大,上次便已经死在了张绍那厮之手。这次,更是派出董麒那厮试图以王斯夫人来交换小人,如果不是途中遇到山匪,小人哪还有机会再见到太后娘娘?”陈季身上的烧伤早已经痊愈,只是在身上留下几处伤疤,不过,他并不在意。 “刘永那厮杀我先父,此仇至今未报,小人又岂能就此罢休?”黎隐手按长剑,恨恨地说道。 吴太后再次抹了一下眼中的泪水。 “若哀家使人通知我家皇儿,你二人即刻会被碎尸万段。” 陈季嘿嘿一笑。 “太后娘娘休要大话欺人,这里的情景奴才尽知,就算你现在派人前去,等到陛下派人过来,我二人也早已经逃出宫去了,或许还可以带上太后娘娘一同离开。届时,看刘永那厮要如何处置我们?” “陈季,哀家素日对你如同亲人,你诈死欺瞒所有人,害得哀家为你啼哭数日,你却这般对待哀家吗?” “太后的眼泪非是流给奴才,而是流给你这从此后无人相伴的凤榻吧?”陈季也不隐晦,说道, 吴太后当即变了脸色,指着陈季好久说不出话来。 “你、你二人到底想要如何?” 陈季和黎隐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陈季向前走了几步,挨近吴太后,伸手就要去抚摸吴太后裸露的肩膀。 吴太后下意识地躲开。 “我等二人欲寻一处安稳之地,只是……”陈季用手在吴太后眼前晃了晃,“奴才的钱都被王斯那厮充做了军用。” 吴太后这才明白二人的用意。 “却原来你二人意在谋取哀家钱财?” “奴才知道太后娘娘身边并无多少金银,只要太后将平素所存的珍宝拿出几件来,我二人便即刻离开。”陈季说道。 吴太后似有些犹豫。 “哀家身边的东西大都是先帝所赠,且这些年赏赐给你的也不在少数,现已……” “休在啰嗦。”黎隐打断吴太后的话。 陈季眼珠一转,再次向吴太后凑了凑,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吴太后一惊,无奈地咽了一口唾沫。 陈季所说的,是那枚龙凤玉佩。 暗藏着金龙的那一枚,被翎儿带出宫去,却落到了陈季的手里,如果再将另一枚暗藏彩凤的玉佩拿到手,他便再无所求了。 黎隐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希望可以拿到逃走的路费,远离这危机重重之地。 第185章 刘永出手惩奸佞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吴太后把手伸向了床边放着的一个锦匣。 黎隐和陈季同时伸长了脖子。 忽然,吴太后鼓起勇气猛然跳起来,挥起锦匣就对着黎隐的头顶猛击下去,嘴里同时大叫了一声。 黎隐万万不会想到,看起来已经绝望至极的吴太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然没有作出反应,被锦匣砸在了额头上。 吴太后也是急了,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量,木制的匣子砸在黎隐的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竟然破碎了,而黎隐也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陈季大惊,退后几步,向前一扑,就去抓那枚掉在地上的玉佩。 吴太后疯了一般扑过去,揪住陈季的发髻就拼命向后拉扯。 陈季挥拳打来,却被吴太后咬住了一根手指。 外面的小翎儿听到声音不对,大声问道,“太后娘娘,可是有事吗?” “速去要人前来抓刺客!”吴太后用力咬着陈季的手指不放,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陈季痛极,挥起另一只手就对着吴太后的脸用力抽打。 吴太后的脸颊红肿了起来,但她闭紧双眼,上下颚猛然用力,“咔”的一声,竟然将陈季的一根手指硬生生咬断了。 陈季痛得惨叫一声,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即便这样,这家伙还是忍痛将那枚玉佩抓在了手里。 这时候,门外的小翎儿已经一边大叫着“抓刺客”,一边跑了进来。 陈季知道,自己稍一迟疑,就有可能被附近巡逻的禁军武士赶来,于是,忍着剧痛从寝宫的后门逃了出去。 黎隐的额头被砸得一片血污,但是,并没有致命,只是在被击中的一刻头脑一阵昏眩,等到他恢复过来的时候,陈季已经跑掉了,吴太后正被小翎儿搀扶着试图快些离开。 黎隐或许是被吴太后砸懵了,他没有跟随陈季一同逃跑,而是跳起来从后面抓住了吴太后的长发,把她拉了过来。 “速来救太后!”小翎儿一边大叫着,一边就去黎隐的脸上猛抓。 几条深深的血槽出现在了黎隐的脸上。 吵嚷声惊动了外面的宦官和宫女,很快,已经有十几个人赶来,却看着黎隐手里的长剑不敢向前。 黎隐把剑紧贴在吴太后的脖子上,逼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两名禁军武士也赶来了,可是,看着面前的情景也束手无策,手握钢刀却不敢向前。 黎隐挟持着吴太后一步步走向门口,试图用吴太后作为人质,使得自己可以平安脱离险地。 额头上和脸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这使得黎隐不得不一次次地挥手去擦拭眼睛。 忽然,一把青芒爆闪的长剑从斜刺里刺来。 黎隐几乎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身影,长剑已经从两根肋骨的中间刺入,那人手上用力一旋,黎隐剧痛难忍,手上一抖,剑刃割破了吴太后肩膀上的肌肤。 好在黎隐的手在抖动的时候向下滑落了两寸,这才使得吴太后没有被割破喉咙。 长剑落地,吴太后瘫坐在地上,昏死过去。 黎隐双手抓住了那人的剑刃,和那人对视了两秒,随后,被那人一脚踢开。 “匹夫,焉敢欺朕母后?” 来人是刘永。 虽然小翎儿叮嘱张皇后不要告知吴太后这里的事情,但是,不明就里的张皇后还是打发羞月将吴太后生病的消息告知了正在永泰宫的刘永。 刘永自然不放心,于是赶来。 倒在地上的黎隐被两名武士砍成了数段。 几名宫女蹲在吴太后身旁。 “速传御医。”刘永扔掉长剑,大步赶过来,将吴太后抱起来,放回到寝宫的床上。 众人只顾着忙碌照顾吴太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要去追赶逃跑的陈季。 这也难怪,众人赶来的时候陈季已经逃跑。 等到吴太后清醒过来,告知刘永的时候,陈季已经逃出去,并包扎好了断指,藏匿了起来。 刘永大怒,下旨全城搜捕。 这还是刘永接替刘禅以后第一次的全城搜捕。 以前,即使知道陈季等人藏匿在京城,刘永因为顾及到百姓的安全也没有这样做,只是要人绘制陈季的图片,悬赏严拿。 然而,三天之后,依然没有陈季的踪影。 陈祗火急火燎地赶来。 “陛下,抓捕陈季那厮的行动已经持续了三天,各级官府的人屡有趁机敲诈和勒索百姓者,满城皆慌,这般下去恐百姓怨声四起,对我朝廷不利。” 刘永想了想,点了点头。 “所幸母后并无大碍,要守城士卒严查出城人等,城中之事,就要陈大人多多安抚,不可再使人惊扰百姓。” “微臣遵旨。”陈祗回答。 “还有一事朕正要与陈大人商议。” “陛下请讲。” “朕已经将封赏程远的圣旨要马淳将军使人送去巫郡,意在暂安程远之心,然而,车尉和程远皆是奸诈之徒,很快就会明白朕的真正用意,届时,定会以程远迷惑马淳将军,骗其开城,一举攻克我汉中。朕意赶在程远之前,亲带人马赴汉中,同样以程远迷惑车尉,取下上庸,以保我后方无患。不知道陈大人觉得此意如何?” 陈祗却连连摇头。 “陛下若想继续远征,实非上策,近闻曹魏在陈仓古道屡有异动,臣深恐其大兵突然来袭,张绍和赵统将军难以抵挡,届时,陛下远征在外,回兵不及,我蜀汉岂不再次陷入被动局面?” “陈大人所虑正是朕所虑者,只是这上庸之贼不除,一旦司马炎使人出陈仓古道,我蜀汉将面临腹背受敌之境地,朕携马淳将军速下上庸城,此重地,非马淳将军不可守,汉中则命董麒将军守之。唯如此,方可确保我蜀汉平安。”刘永说道。 陈祗低头沉思良久。 “陛下之意微臣明白,只是这京城重地又有何人来守,莫非陛下又要将此重任交予廉踌将军不成?” “廉踌将军需跟随在朕的身边,从今之后再不可使其独立统兵。京城之事,只好全赖陈大人,必要时可与朕的皇后娘娘商议,绮儿聪明过人,或可助陈大人一臂之力。”刘永说道。 “如此,陛下还需速去速回,多加保重龙体。” 刘永点头。 刘永的难处也只有陈祗和张皇后等人理解。 车尉不除,一旦蜀汉人马被牵制在陈仓,则车尉必然攻取汉中,汉中若失,则蜀汉再无宁日。 刘永必须赶在曹魏在陈仓没有行动之前取下上庸,否则,若是赵统和张绍败退下来,自己的蜀汉社稷也将面临崩塌的危险。 刘永的处境何其艰难! 第186章 天兵突降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巫郡,太守府: 程远现在虽然还没有官职,但是,由于其是奉旨领兵,所以不论是马淳所派的人马还是后来逃回来的士卒,都对他很是尊敬。 一名骑马的武士来到了太守府的门前。 “马淳将军使人送来陛下圣旨,速要程远大人前来接旨。” 守门的武士慌忙答应着跑进大堂去。 大堂里,程远正在和一个人在说着话。 “陛下圣旨到,一定是表彰程远将军的功绩,小人先在这里对将军祝贺了,将军速去接旨,小人也好要人去安排款待传旨官。”那人站起来说道。 程远也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果然,刘永不仅对程远复夺巫郡大加赞赏,另外又加封其为横野将军,代领巫郡太守。又要马淳调拨大批牛羊和美酒,用作劳军之用。 横野将军虽然只是一个杂牌将军,但是,对于程远这样的降将来说,已经绝对称得起是厚恩了。 “陛下对程远将军能够击败车尉,甚感欣慰,特意派来身边贴身护卫——秦臻将军,助你守城。”传旨官宣读完圣旨之后,又补充道。 齐臻黑着一张脸来到了程远的跟前,粗声大气地说道,“小人奉旨前来,意在保护程远将军安全,陛下告知小人,若程远将军有失,本将军就再也不用回到京城去了。故而,日后将军若有行动,还需提前告知小人,小人也好随行。” 程远看着齐臻。 “观将军模样,定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虎将,以后,有将军在侧,本将军无忧矣。” 众人皆笑。 齐臻却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站在了程远的身后。 一个时辰之后,上庸城: “刘永这厮果然已经上当,既然加封了程远为横野将军,本将军今夜就使人偷袭巫郡,迫使程远退兵汉中,然后,要其骗开城门,本将军要巧取汉中。”车尉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道。 “车尉将军莫急。”一名前来送信的武士低声说道,“我家程远将军之意是再过些时日,若是行动过早,难免会引起刘永和马淳等人怀疑。另外,也需等待晋王千岁的钧旨,才好采取行动。” 车尉想了想。 “也好,本将军就在此等候程远消息。” 司马炎的钧旨是在刘永的圣旨到达后的第三天,送到程远的手里的。 来人扮作是一位客商模样,以程远的远房亲戚为借口,进入了太守府。 司马炎和刘永一样,首先夸赞了程远几句,随后,告知他不要急躁,说自己正在筹划要人从陈仓起兵,到时候,两面夹击,要刘永顾此失彼。 程远把白绫子团做一团,用力攥紧。 “司马炎这厮,杀我全家,又使人囚禁我子,若非这般卑劣,本将军何以落到来做这诈降的小人?” 程远也是被逼无奈。 司马炎杀死程氏一家,却独独留下了程远和他的儿子,并以其子作为要挟,要程远来诈降。正如刘永所料的,他意在汉中。 一切都在刘永的掌握之中,可是,刘永却颇有些疲于奔命之感。 汉中: “陛下携董麒和廉踌两位将军已经距此不足二十里,马淳将军速去城外接驾。”一名士卒飞马来到太守府门前,等不及进去回禀,就大声喊道。 一身披挂的马淳快步从府里走出来。 “集合队伍,随本将军前去迎接陛下。” 马淳带领着三千名精锐士卒出城。 刘永的车辆距离这里尚有很远,马淳已经命令所有人跪伏在道边。 一时间,只见人头攒动,刀枪和盔甲在阳光下闪起数道耀眼的光辉,各色战马在飘扬的旌旗下发出阵阵低吼。 刘永站在一辆装饰着火红色伞盖的战车上,紧盯着面前的士卒,忽然一挥手,要车辆停了下来。 “此乃是当年诸葛武侯所创的八卦阵,马淳将军用此等阵法来迎接于朕,可见马淳将军平日里对三军的操练从未停止。”刘永对站在身边的董麒和廉踌说道。 “素闻马淳将军之勇武不在昔日我蜀中骠骑将军马超之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实不辱名门之后的威名。”董麒赞道。 廉踌哼了一声,没有出声。 “要马淳将军来车前见朕。”刘永吩咐道。 没多久,马淳在一名中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车前。 “微臣参见陛下。”马淳跪在了车子前面。 “马淳将军之军马如此整肃,实出于朕之意料。想当初,我蜀中骠骑将军马超、平北将军马岱,乃至昔日前朝西凉太守马腾将军,皆是神武之士,今日之马淳将军亦是我蜀中柱石之臣,朕之大幸,蜀之大幸也。”刘永大声说道。 “陛下谬赞。”马淳身上的铠甲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微臣实不敢与先辈并论,早闻陛下南征南夷,令孟焯臣服;设计诛杀邓艾,大败司马炎,令曹魏军民丧胆。微臣早有一睹陛下风采之愿,只是汉中要地,不敢擅离。今幸得陛下亲征,微臣愿在陛下鞍前马后以效死命,重振我蜀汉昔日之威。” 刘永大喜,从车上跳了下来,亲手将马淳扶了起来。 董麒也紧跟着刘永跳下车子,只有廉踌一直未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三天之后,刘永命马淳亲选副将镇守汉中,自己带领马淳和董麒、廉踌离开汉中。 巫郡: “报,启禀程远将军,陛下亲自带领汉中太守马淳将军前来巫郡,意在助将军夺取上庸,现已经距此不足一天的路程。” 早有探子将消息告知给了程远。 程远有些吃惊。 “陛下何以来得这样快?” “我家陛下用兵历来神出鬼没,非我等所能揣摩。”身后的齐臻说道。 程远低头沉思了一下。 “齐臻将军速去代本将军传令,三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迎接陛下进城。” 齐臻却没有动。 “陛下要小人保护程远将军安全,小人不敢擅离将军身侧。” 程远回头看了齐臻一眼。 自己要立刻将此消息告知上庸的车尉,要其做好准备,既然刘永来到巫郡,索性就在此协助车尉生擒刘永,不等司马炎使人带兵出陈仓,自己一举收复汉中,进而与车尉共同攻占成都。 “也好,既然齐臻将军不去,本将军就亲自去教场点兵。”程远说着,果然走了出来。 齐臻紧跟在程远的身后,双手按在腰间的铜锤上,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 有齐臻这样的护卫,程远恨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车尉终于接到程远辗转着送出来的消息的时候,刘永的人马已经来到了巫郡城下。 第187章 双雄斗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程远带人跪在城门的道路两侧,迎接刘永。 跟在刘永车子旁边的二十名武士当先到来,向两侧分开,清一色的火红色皮毛的战马,清一色的银甲长刀。五十名盾牌手簇拥在刘永的车子前面,筑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安全屏障。 一名传令官手持令字旗,飞马来到了跪在地上的程远身边,战马蹚起的灰尘溅落了程远满身满脸。 “陛下要你去车前答话。” “微臣遵旨。”程远答应着爬起来,低着头走向刘永的战车。 齐臻寸步不离地紧跟在程远的身后。 “微臣程远,见过陛下。”在距离车子近二十米的时候,程远已经再次跪下。 刘永俯身向下面看着。 “程远将军别来无恙,可否要朕代你家晋王司马炎谢过将军?” 程远一惊。 “陛下戏言,微臣一家皆被司马炎那厮所杀,微臣此生与其势不两立。陛下何言要代其谢过微臣?” 刘永冷笑。 “区区小计,还敢在朕的面前继续卖弄?若非朕的天兵来得及时,你这厮恐怕已经带领车尉谋我汉中了吧?” 程远的脸色大变。 “陛下不可无端怀疑微臣?” “程远将军此番所带之人皆是马淳将军部下,你的一举一动皆在马淳将军掌握之中,你数次使人与车尉暗通消息,意在待司马炎起兵出陈仓之时图我汉中,朕的言语又怎说是无端?”刘永说道。 程远这时候才彻底明白,难怪自己来取巫郡,刘永没有在京城调拨人马,而是要马淳从汉中调拨,却原来是为了所通消息可以更加快捷而准确。 而齐臻便是刘永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之一。 程远瘫坐在了地上。 随着刘永一声令下,站在程远身后的齐臻大手一伸,已经将他按在地上,几名士卒扑过来,将其捆了起来。 “不可为难他,待朕进城之后,还要细细审来。”刘永吩咐道。 刘永的到来,令整个巫郡城沸腾了起来,几乎所有百姓都来到了街上,争相来看这位勇武不让先帝的后主。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都被跪地的百姓们占满。 刘永不得不走下车子,一边和百姓们挥手致意,一边步行走向太守府。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刘永才坐在了太守府的大堂里。 程远被齐臻拖了上来,跪在台阶的下面。 “朕知你程家对曹魏一向忠心,若非如此,也不会招致满门被屠。只是可惜,乃父程兹先生做事不慎,被司马炎那厮知道。朕不想令你程氏一族就此断绝,意在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只是不知程远将军可否愿意助朕?”刘永问道。 程远涕泪横流。 “罪臣被陛下识破伎俩,只以为必死,却不想陛下宽宏。罪臣幼子被司马炎那厮软禁于洛阳,罪臣亦是无奈。陛下若肯给罪臣改过机会,罪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厚恩。” 刘永走下台阶,亲手帮程远解开了绑绳。 上庸城: “程远这厮要本将军今晚偷袭巫郡,他在城中使人打开城门,并设计擒拿蜀汉后主。众位将军觉得此计可行否?”车尉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下面的十几个武士,问道。 众人略作沉吟。 “素闻蜀汉后主诡计多端,程远那厮绝非是其对手,若其反被利用,我等贸然进兵,必导致惨败。末将以为,此计不可行。” “蜀汉后主虽然狡诈,但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也未必识破程远身份。末将以为,此机会难得,若要错失了良机,待其主动来攻,我等反而被动。” 众人议论起来。 “莫不如待明日一早,于巫郡城下与这后主明刀明枪的来一场决战,强似这等偷偷摸摸的小人所为。” “车尉将军还需再使人探知,待确定程远无事之后,在做计较不迟。” 车尉一直含笑看着众人。 “众位将军休在多言,本将军已有良策对敌。” 夜色中的巫郡城在广袤的天宇下显得瘦小而孤单,城头上闪烁的点点火光就像是萤火,给人一种很虚幻也很悲凉的感觉。 一队曹魏士卒趁着夜色从上庸城里走出,用最快的速度向巫郡靠近。 在距离巫郡城门不足五里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报,前面有一个自称是程远将军派来的人求见将军,说是计划有变,要我军暂且缓行。”一名士卒跑到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跟前,说道。 将军模样的人想了想。 “带其来见。” 很快,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被带到了马前。 “刘永那厮料定今晚必有人前来偷袭,已经在城外设下埋伏,程远将军深恐我军中计,特要小人前来送信,望车尉将军不要轻动,只待程远将军消息。”那人说道。 “程远那厮可还有其他话说?”将军模样的人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 将军模样的人忽然笑了。 “刘永那厮果然诡诈的很,竟然派你这等愚蠢之人前来迷惑本将军。” 来人一惊,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将军模样的人,问道,“你、你不是车尉将军?” “车尉将军已经在上庸城摆好阵势,只待生擒刘永那厮,本将军人马意在夺取巫郡。”将军模样的人大笑道。 来人转身欲逃。 将军模样的人催马赶上去,长刀落下,将来人的一颗头硬生生劈开。 “众弟兄随本将军攻城,切记,只做佯攻。”将军模样的人一声大吼。 众人发出一阵吼声,扑向巫郡城门。 此时,刘永所带领的人马已经接近了上庸城。 按照刘永的设想,自己要程远把车尉的人马调出,自己则去趁机攻占上庸,然后回兵夹击车尉,可一战成功。 然而,车尉绝不是程远。 因为一时间无法断定程远的消息是真是假,车尉做了两手准备,他派出一支人马佯攻巫郡,若是程远果然开城,便可趁机入城,而自己则在上庸城里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好在刘永也留下了董麒守城。 “陛下,上庸城头人马不多,正可攻城。微臣愿带一支人马为前部,待攻取城池之后,迎陛下进城。”廉踌一直想要在刘永和马淳等人跟前挽回丢掉巫郡的面子,这时候大声说道。 刘永望着城头上的晃动的曹魏士卒的人影,没有说话。 “微臣观上庸城头有异,陛下不可贸然进城,廉踌将军既然请做前部,陛下正可坐观其变,若无埋伏,微臣再保陛下进城不迟。”马淳看了一眼廉踌,对刘永说道。 “也好,廉踌将军自当小心,若遇埋伏,立刻返回,朕作为后援在此接应你。”刘永点头道。 第188章 廉踌命丧上庸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多谢陛下成全。”廉踌大喜,对着刘永拱手道,“微臣正要叫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人知我亦非等闲之辈。” 马淳的目光和廉踌的目光碰在一起,各自在心里向对方吐了一口唾沫。 杂乱的脚步声和马嘶声惊动了城头上的守军。 一名士卒探出头来,看到在几十根火把的光照下,一些身穿曹魏士卒服饰的人正向城门口涌来。 “我等皆是巫郡败兵。”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武士大声对城头上喊道,“程远诈降之计被蜀汉后主识破,现已被擒。我等拼命厮杀才讨得一条生路,身后正有大批蜀军追来,请速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城头上的士卒把火把努力举得高些。 “众位弟兄稍等,此事小人做不得住,需禀报今晚守城的严将军。”说着,火把收了回去。 片刻之后,一位身披重铠的武士登上城头,俯身向下面看了一会,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莫名的冷笑。 “打开城门,放其进来。”武士吩咐道,随后,又俯在另一名武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另一名武士会意,迅速下城离开了。 城门缓缓开启。 廉踌大喜。 “众兄弟进城,只待看到本将军令箭一出,立刻抢占城头,沿街斩杀曹魏士卒,若有退后者,立斩。” 众人发出一声大吼,扑进城门。 上庸城里静悄悄的,沿街不要说车尉人马的营帐,就算是一名士卒也不曾看到。 一枚燃烧的羽箭射向半空,却并不是出自廉踌之手,而是来自城头上那名姓严的曹魏武士。 随着羽箭的升空,城门被关闭,顷刻间,无数曹魏士卒从街道的两侧涌了出来,进入城里的蜀汉士卒没等看清对方的样子,便已经被当先射来的羽箭射死无数。 廉踌的战马刚刚踏上街道的一侧,脚下忽然一滑,却原来是整条街道都泼上了油污,曹魏军的羽箭一经落地,便立刻引燃了整条土路。 蜀军将士在烈焰中各自寻找逃生的道路,却发现街道两侧已经被曹魏军用铁制的栅栏封住,弓箭手趴在栅栏的后面,铺天盖地的箭雨向试图接近的蜀军士卒的身上倾泻。 廉踌战马的皮毛已经被烧焦,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痛得在原地不停地跳跃着,廉踌身上的战袍也燃烧了起来。 廉踌挥剑砍断了战袍连接在一起的兽皮带,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速沿原路撤回。”廉踌大叫着,向城门的方向奔跑。 城头上的箭雨甚至比这里更加密集,间或有被点燃的树干从上面翻滚下来,而城门早已经被守军扔下来的巨石封死。 城外: 刘永和马淳眼看着廉踌的人马进入城去,正待指挥人马随后跟进,却发现城门关闭,紧接着,城头上出现数不清的曹魏士卒,一阵羽箭射来,当先的士卒留下数具尸体,败退了下来。 “廉踌将军必已深陷城内,众人随朕攻城,不可使廉踌和弟兄们有失。”刘永抽出长剑,大声叫道。 “陛下不可向前。”一只大手从身边伸过来,抓住了刘永战马的撕缰。 “此番中计乃是朕所虑不周所致,马淳将军代朕攻城。”刘永对马淳说道。 “廉踌不思己过,且狂妄自大,当有此败。”马淳冷哼一声。 “马淳将军休要计较以往之事,入城之人皆是你我兄弟,岂可坐视不理?”刘永急了,推开马淳的手,催马向前。 “保护陛下。”马淳这才叫道。 十几名盾牌手拥上来,将刘永围在了当中。 另一匹战马从刘永的身边驰过,紧跟在马淳的身后冲向城门。 刚刚退回来的士卒看到马淳和齐臻当先冲上去,立刻舞动刀枪随后而来。 城门口,顷刻间变成了生存与死亡交接的入口,众多的士卒扑倒,惨叫声连成一片,就连马淳和齐臻的身上也已经被羽箭所伤。 就在这时候,刘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喊杀声。 一名作为后援的武士飞马而来。 “陛下,大事不好,车尉早在城外有所埋伏,其人马已经与小人所带的后面人马展开厮杀,正在向前推进。陛下不可在此久留,速随小人撤离。” 刘永大惊。 原以为自己可以顺利取下上庸城,却没想到自己所利用的人反被车尉利用。 另一匹战马从道路的一侧而来。 马上的人弓着腰,用手捂着胸口,手指间不停地有鲜血溢出来。 “陛下,程远那厮并未真心归降,在曹魏人马攻城之际,试图打开城门,所幸被董麒将军及时发现,现已斩杀。曹魏军攻城甚急,城里守军死伤过半,还请陛下速拨人马回城救援。”那人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从马背上跌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齐臻和马淳各自带着一些受伤的士卒暂时退了下来。 “陛下,城内的我军士卒已经尽皆被杀,廉踌将军的人头也已经被挂在了城头上。”齐臻的后背上还插着一枚羽箭,好在有厚重的铠甲护着,才没有伤及皮肉。 “这般下去,恐对我军不利,还请陛下下旨暂退,待明日重振旗鼓,再来取城不迟。”马淳头顶的铜盔已经脱落,发簪也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何处,临时在头顶挽起了一个疙瘩。 刘永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为廉踌和此次的失败难过的时候。 “令三军速撤,回援巫郡。” 蜀军沿着原路向巫郡的方向赶来。 走出不远,便遇到了从后面包抄上来的曹魏人马。 大批蜀军正被追赶着向刘永等人逃来。 一名武士飞马在前,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径直扑向刘永。 “马淳将军保护陛下,待小人击杀来将。”齐臻兴起,催马迎着那名武士而来。 那名武士也是被眼前的胜利蒙蔽了双眼,只顾向前冲杀,等到他发现居然有人迎面而来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齐臻的铜锤携裹着巨大的力道撞在了他的胸口。 武士跌落马下,被战马拖着跑开。 齐臻挂在铜锤上面的链子发出刺耳的声响,随着铜锤的旋转,在众多的曹魏士卒眼前搅起一阵阵血雨腥风,转眼间,竟被他击杀了十几人。 跟进的曹魏士卒被震住,眼见无法拦挡齐臻,开始向两侧闪开。 “陛下随微臣杀出。”马淳叫道。 后来的武士立刻和马淳并排站在了刘永的战马两侧,紧跟在齐臻的身后向前冲杀。 天要亮的时候,刘永的人马终于冲破敌军的重重阻拦,来到了巫郡城下,并立刻对正在攻城的曹魏人马发起攻击。 一阵混战之后,曹魏人马撤出。 第189章 施巧计 车尉折兵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报,启禀陛下,上庸其他三郡的人马听闻车尉那厮在与陛下决战,纷纷前来增援,现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三天之后,巫郡太守府,一名密探跑进来报告道。 刘永眉头微蹙。 “此三郡人马都是车尉击败申渝等人之后,临时安置,也都是车尉从徐州带来的,其战力不可小视。”马淳说道。 “车尉此番大胜,士卒士气正盛,这时候有人赶来增援,对我将会更加不利。”董麒说道。 刘永看着二人。 “二位将军可曾想到,这或许是我等击败车尉的机会?” “陛下的意思是……” 刘永故作神秘地一笑。 上庸城: “据探子回报,刘永那厮正在调拨人马,似有放弃上庸城,转而进攻我另外三郡的迹象。”一名武士对车尉说道。 车尉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没有本将军将令,这些人竟敢私自调动人马前来这里,若是其他三郡有失,上庸城将沦为一座孤城,届时将如何守得?” “三位将军也是担心车尉将军与蜀后主决战有失,故而前来,其忠心难得,将军切勿因此而责怪。”武士说道。 “传本将军将令,要三人火速回兵,各回自己之地,不可轻动。若是哪一处丢失,本将军绝不轻饶。”车尉大声吩咐道。 站在门口的中军官迅速跑了出去。 车尉略一思索,看着那名武士。 “还要将军亲带一支人马埋伏于三郡的中间地带,若是哪一处吃紧,将军便可立刻驰援,不得使任何一地陷落敌手。” “将军妙算。”武士说道。 巫郡: “陛下,小人已经探明,三郡人马于半路复回,各自严守城池,另外,还有一支人马由一位严姓将军带领驻扎在三郡中间,与三郡成犄角之势,意在可以迅速驰援。”刘永派出去的士卒回报道。 刘永和马淳、董麒等人相视而笑。 “陛下果然神机,车尉那厮竟然信以为真,要三郡人马撤回。接下来,我等要如何行事?”马淳说道。 “既然车尉派出人马意在驰援三郡,朕就首先打他这驰援人马,给车尉一个措手不及。”刘永说道。 入夜,巫郡城看似和往常一样,依旧是静悄悄的,实则,城里的大部分人马已经悄悄出城,借助夜色的掩护,向那位严姓将军的营帐靠近。 一直到蜀军忽然点起无数火把,而且阵阵战鼓声响起,沉睡中的曹魏将士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蜀军的包围之中。 “不可慌乱,严守大寨,此地距三郡都不远,若是三郡人马听到消息定会赶来,我将反败为胜。”那位严姓将军从大帐中走出来,大声喝道。 蜀军四面围困,不时地发起进攻,很多营帐被蜀军的火箭引燃,呐喊声在方圆十几里之内都清晰可闻。 严姓将军指挥人马死守大寨,迫使得蜀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正如严姓将军所说,天要亮的时候,其他三郡的人马赶来了。 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的蜀军在面临反向包围的时候,选择撤退。 “整顿人马,随本将军出击,绝不放走一名蜀军将士。”严姓将军眼看着蜀军撤走,气得大叫道。 曹魏将士蜂拥而出。 “马淳将军,曹魏人马追来了。”一名士卒跑到马淳的跟前,大声说道。 “来得好,本将军正要会一会曹魏将领是何等样人。”马淳喜道。 “将军不可擅自改变行动计划,还是按照陛下吩咐行事。”一名武士提醒道。 马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曹魏人马,冷冷一笑:“也好,速向左前方撤退。” 受到打击的蜀军溃不成军。 “这等货色,也敢前来劫本将军大营吗?”严姓将军吼道,带领人马随后紧追不舍。 其他三郡人马见蜀军败退,也纷纷选择随后追杀。 “蜀军退至山坳,我军将士已将山坳团团包围,请令继续追杀。”一名前面的武士派人向严姓将军请示。 “蜀军已呈疲惫之势,不可放走一人,追。”严姓将军不假思索的说道。 山坳里的空间很小,蜀军退至这里之后,迅速沿着山坡向上爬去,密密排列的绳索从山顶垂下来,给这些蜀军们提供了足够的生命保障。 曹魏军涌进山坳。 “此处地势险峻,恐有伏兵,将军应迅速要人马撤离。”一名武士眼看着蜀军将士悉数爬上山坡,随后,绳索被撤回,意识到了不妙,提醒严姓将军道。 然而,晚了。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山坡上飞滚下无数巨石和滚木,严严实实的将来路堵死。 一阵战鼓声响起,山坡上飞下漫天弩箭,夹杂着石块和被点燃的滚木。 几乎是转眼间,身处山坳之中的曹魏将士便死伤大半。 严姓将军的战马也被石块砸伤,趴在了地上。 十几名士卒围拢在他的身边,试图保护他冲出去,可是,面前已经无路可走。 被堵在山坳外面的曹魏人马拼命想要把堵路的巨石搬开,却都被蜀军的弩箭阻在了百米之外。 山坡上,董麒和马淳眼看着曹魏人马尽皆丧生,不由得同时竖起大拇指。 “陛下算我等之所算,我等不及也。”马淳由衷地赞道。 二人上马。 “被困敌军已被全部斩杀,随本将军冲下山去,一举歼灭所有敌军。”董麒和马淳几乎同时吩咐道。 蜀军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曹魏军大败。 跟在后面的三郡人马也被携裹着败退了下去。 董麒和马淳一直追杀了数十里,这才收兵回去。 刘永早已经在太守府设宴,等待二人的归来。 “此番虽有小胜,却并未伤及车尉筋骨,要想夺下上庸,还需我等进一步商议一下。”刘永说道。 “车尉这厮很善用兵,经此一败,再想调其人马出城,恐非易事。”马淳说道。 “只恐迁延日久,司马炎那厮得到消息,急令陈仓人马出击,对我等将极其不利。”董麒也说道。 刘永点头。 “朕也正有此虑。” 三个人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一个满身尘土的人踉踉跄跄的从外面跑进来。 “陛下,小人乃是来自京城,奉张皇后之命给陛下送来紧急书简,事情紧迫,小人星夜赶来。”来人说完,双腿一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绮儿知朕在外御敌,若无大事发生,绝不会使人前来,速速呈上书信。”刘永大惊道。 第190章 菊妃娘娘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打开张皇后书信的时候,刘永的手是颤抖着的。 这果然是一封十万火急的书信。 原来,王斯带着魏晴儿已经逃离了巫郡,正在和一个叫田庸的外戚勾连,意图趁着刘永在外的机会从汉中的沔阳起兵,直取成都。 我们说过,汉中在蜀汉时期算得上是大郡,也可以称作益州。所辖七城,沔阳便是其中之一。 田庸是当时的沔阳县令。 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介县令,却是大有来头。其妹田羞菊乃是当初刘禅的一位宠妃,人称菊妃娘娘。 田庸的能力有限,当初刘禅也曾想要其做一介郡守,只是观其人无法胜任,乃罢。虽然如此,田庸还是借助妹妹的势力在诸多地方官员中得以混得风生水起。就连顶头上司——马淳,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 沔阳城不大,兵力有限,可是,现在,成都城中的人马几乎已经都被分散到了各地,原有的三万禁军已经被刘永缩减成了五千,而且缺少能征惯战的武将,在这样的背景下,田庸如果真的和王斯勾结,起兵攻打成都,其后果可想而知。 难怪张皇后这般急迫。 书信落到了桌子上。 一边的马淳和董麒面面相觑。 刘永努力镇定下来,把信递给了马淳。 “马淳将军且看来,你的这位属下着实野心不小。” 马淳一惊,不知道自己众多的属下究竟是哪一位又起了幺蛾子。 “啪”的一声,马淳将书信用力在桌子上一拍,桌子上的酒樽随之跳起,滚落到了地上。 “田庸这厮,本将军早就知其素有野心,只是沔阳太小,无有多少军士,且当初本将军在时,他还有所顾忌。现在,本将军来此拒敌,这厮便有谋反之意了。”马淳说着站了起来,拱手道,“还请陛下恩准,微臣立刻带领一支人马回汉中,赶在王斯和田庸起兵之前将其生擒来见陛下。” 刘永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在想,这样重大的事情,按理是应该极其秘密的,张皇后身在皇宫,又是如何得知的?他想到了一个人——魏晴儿。 董麒粗略地看了一下书信。 “陛下正在和车尉交兵,如此关键时刻若是马淳将军离开,恐我巫郡难保。” 刘永点了点头。 “二位将军切莫焦躁,待朕细细想来。” “陛下莫非是想不动刀兵,而叫二贼自行灭亡?”董麒问道。 刘永哈哈大笑。 “董麒将军果然猜中朕的心思,车尉这厮彪悍且有谋,我等一时间难以抽身。只有设法令田庸和王斯相互猜忌,使其短期内无法兴兵,如果令其二人自相残杀,自是最好,只是朕一时间又苦无良策。” 董麒想了想。 “陛下何不利用晴儿姑娘和菊妃娘娘?” 刘永摆了摆手:“容朕思之。” 刘永写给张皇后的回书是在第二天的时候,要人送回的。 皇宫,敬安宫: 张皇后一直苦等刘永的回信,毕竟巫郡距离成都太远,等到刘永的回信送到张皇后手里的时候,距离她送走书信已经过去了足足有半个多月。 刘永在信里并没有过多地提到王斯和田庸,更多的则是表达对张皇后的思念,只是在信的最后,提起了三个人:魏晴儿、田羞菊和已经死去的端儿。 张皇后微蹙的峨眉骤然间舒缓下来。 “陛下之睿,胜臣妾十倍。” 小心翼翼地收好书信,张皇后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端详了一下,自己也笑了。 羞月急匆匆走进来。 “娘娘千岁,晴儿姐姐使人送来秘密书信。” 张皇后略惊。 “其人在何处?” “担心被别人看到,送信人将书信交给奴婢之后,就离开了。”羞月说着,把一块白色绫子放在了张皇后的面前。 信里,魏晴儿告诉了张皇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收好书信,张皇后略一思索,对羞月说道,“随本宫去菊妃娘娘处。” 羞月不解。 “娘娘千岁乃是正宫国母,要一位普通妃子来见,只需奴婢派人去通知一声即可,娘娘何必要亲自登门?” 张皇后莞尔一笑。 “无需多问,只管随本宫前去就是了。” 田羞菊所在的宫苑名曰哀菊宫,据说是因为这位菊妃娘娘甚爱养花,有一次她正在独自欣赏花朵,被刘禅撞见,见其容貌甚至比鲜花更美,于是随口说道,“哀哉,采菊也!”意思是秋天的采菊也要在她面前感到悲哀不已。 据此,这里便被称作哀菊宫了。 或许是与她的名字有关,她爱菊胜过爱其他花朵。 张皇后到来之前,田羞菊正在和一个男子在说话。 男子的样子很威武,一张满是横丝肉的脸上生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一副很凶的样子。 他是田庸,和张绍一样,也被人们称作为国舅,只是有张绍在,人们不敢称其为爷,只是习惯于叫他田国舅。 “兄长不知,陛下已非昔日陛下,自从曹魏人马入城之后,陛下一直未曾进过其他宫苑,对小妹亦是冷淡至极。小妹也曾派人相请,只是陛下总是借口推脱,实在叫人心寒得很。”田羞菊小巧的嘴唇微抿,对田庸说道。 田庸向前凑了凑。 “愚兄也只是在王斯那里听到了关于陛下的事情,想陛下前后判若两人,料想不会有错。” 田羞菊点了点头。 “兄长和王斯的事情切勿走露了风声,否则你我兄妹将死无葬身之地也。尤其是那个魏晴儿,此人曾经是张皇后身边的丫头,凡事切不可被她知道。” “放心,愚兄已经安排好人手,打算趁王斯不备,将其除去,免除后患。” “兄长何时举兵?” “这个还需些时日,我沔阳人马不多,而且粮草储备不足,若过早举兵,一旦不能成功,将前功尽弃。” “小妹这里倒还有些银两,都是昔日后主所赐,若是变卖了,亦可充作军费。兄长稍等片刻,待小妹将其拿来。”田羞菊说着,就要去寝宫。 就在这时候,守在门外的一名宫女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驾到,现已到门外,速去接驾。” 田羞菊和田庸同时一惊。 “皇后娘娘素日极少来其他宫苑,怎今日忽然来此?莫非是兄长入宫,有人通报给她了?” 田庸也有些惊慌,迅速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且去要皇后娘娘稍等,便说待本宫更衣之后就去接驾。”田羞菊对宫女吩咐道,随后,对着田庸招了招手,“兄长且随我来。” 第191章 密谋叛乱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张皇后和羞月在外面等了很久之后,才见到田羞菊带着两名宫女从里面走出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千岁。”田羞菊扭动着腰肢对张皇后万福道。 张皇后及时伸手拉住她。 “你我姐妹,何必多礼。姐姐来得鲁莽,可否是惊扰到了妹妹?”张皇后笑道。 “娘娘说得哪里话来,臣妾整日一个人在宫中,烦闷得很,娘娘若是不来,臣妾还想着改日要前去问安。”田羞菊说道。 和张皇后的端庄大气相比,田羞菊的美似乎更多的具有一些小家碧玉的气质。 “快,扶着娘娘千岁进宫。”田羞菊对跟在身后的两名宫女吩咐道。 几个人走进来。 哀菊宫自然没有敬安宫那般大,只是装饰得与其他宫苑略有不同。 进入院子,几乎到处都是鲜花,一阵阵浓烈的花香直沁心脾,似乎把人的整个身心都洗涤了一遍。 “多日未来,菊花娘娘的这些花开得越发好了。”羞月用力吸了吸鼻子,故作夸张的说道。 “羞月妹妹也是的,皇后娘娘需要每日陪伴陛下,不得抽身,你这丫头怎么这许多时候不来?”田羞菊故意说道,一边看着张皇后的脸,随后又补充道,“若非陛下远征巫郡,皇后娘娘恐怕还没有时间来臣妾这里。” 听田羞菊的话里满满的醋意,张皇后只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刘禅死后,刘永对这些刘禅的遗妃从未有过非分的想法,这叫这些不明真相的妃子们对自己独享恩宠格外嫉妒。 不过,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妹妹休要取笑,陛下对姐姐也是时冷时热,性情与以往大有不同。”张皇后有意试探道。 “陛下整日赖在娘娘宫里,即便是有些冷意,也强似这样对我等置之不理。”田羞菊说道,“要说改变,臣妾倒也已经觉察到了,都说陛下现在的勇武甚至超出了先帝。臣妾为此,还有些不太相信。” 几个人穿过两道院子,进入到了大厅。 早有宫女摆好了椅子,并手捧香炉站在旁边。 张皇后的目光在屋子里极快地扫视了一眼。 一条长长的,用兽皮切割而成的剑穗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明显只有男子才有的东西令张皇后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起来魏晴儿说得不错,田庸果然来了。 一般来说,战场的武士大都不会用那种比较耗时制作的剑穗,战场厮杀,长长的剑穗会影响其战力的发挥。这种用兽皮制作的剑穗则不然,临战之前可以迅速取下来,即便丢掉,也不会有多少可惜。 当然,那些只是指挥作战的高级别武官则不在其列,比如刘备和曹魏的太祖武皇帝曹操等,其佩剑便装饰得极其奢侈,单是剑鞘上面所镶嵌的各种珠宝,就已经足够令人眼花缭乱的了。 张皇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最上面的椅子上。 张皇后自然不会要田羞菊知道自己的来意,于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闲话。 “陛下此番出征,本宫整日忧心忡忡,似乎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心情难免也是烦躁得很,所以,今日才会想起妹妹,特意要羞月带本宫来此相见。若是打扰了妹妹,还请见谅。”张皇后说道。 田羞菊也已经注意到了那条剑穗,正在心里抱怨田庸怎么会这么大意,听到张皇后似乎并没有要询问的意思,于是笑道,“娘娘也无需惦念,陛下前者连进入京城的邓艾大军都赶了出去,南夷那边的人那般野蛮,也被陛下降服,料想此番也定会很快得胜而归。” “但愿如此。”张皇后点头。 羞月一进来就对着一盆摆放在椅子旁边的菊花特别感兴趣,一直蹲在那里看着,随后,又转而看着张皇后和田羞菊。 “难怪陛下当初说采菊也没有菊妃娘娘美丽,尽管采菊很可爱,却缺少菊妃娘娘的灵气,就连奴婢都爱了。” 羞月的话叫张皇后和田羞菊都笑了。 “羞月妹妹,你要是哪天犯了错,被陛下或者皇后娘娘封住嘴巴,整个皇宫里,会不会因此而显得死气沉沉?” 羞月站起来。 “陛下和皇后娘娘待奴婢如亲人,怎会舍得封起奴婢的嘴巴?那样还不如砍掉奴婢的这颗头来得痛快些。” 这一次,就连站在张皇后和田羞菊身后的宫女们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这盆花虽然是本宫最爱,但看羞月妹妹这般喜欢,就先给你拿去,养在你的屋子里,免得你这般小猫见了鱼一样。”田羞菊知道,羞月现在是张皇后身边最得宠的丫头,讨好她也就是在讨好张皇后,于是说道。 羞月大喜。 “奴婢多谢菊妃娘娘,那奴婢待会就要带走了,菊妃娘娘可不许返回?” “你这丫头,妹妹只是和你说笑的,你怎会当真起来了?”张皇后说道。 “羞月妹妹喜欢,自然要她拿去,臣妾怎会开玩笑?”田羞菊说道。 哀菊宫的大厅的后面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穿过去不远,便是田羞菊的寝宫。 此时,田庸正一个人独自躲在这里,时不时地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上一眼。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看到田羞菊从后面走过来。 “你且在此等候,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可靠近。”田羞菊对一名贴身宫女说道。 “是。”宫女答应着站住。 见四周无人,田羞菊扭身进来。 “兄长还是快些离开的好,皇后娘娘此来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田羞菊说着,把那条兽皮剑穗递给田庸。 “一定是王斯那厮不慎将本将军来此的消息告知了魏晴儿。”田庸恨恨地说道。 “魏晴儿留下来早晚会坏了我等大事,兄长回去转告王斯将军,切勿因一个女子而误事。”田羞菊说道。 “愚兄回去亲自动手,此女决不可留。”田庸点头道。 田羞菊在屋子里迅速寻找了一番,找出一些金银首饰,放进一个包裹之中。 “此都是昔日后主所赐,兄长只管拿去变卖后充作军费,虽然不多,但也可保证几百人的平日吃食。”田羞菊说道,咬了咬牙,“新后主既然负我,本宫也绝不使其过得安宁。” “愚兄代沔阳城中将士谢过娘娘。”田庸接过包裹,扭头就要离开,却被田羞菊叫住了。 “兄长不可从前面离开,还是要小妹使人送你从后面走。”田羞菊叮嘱道,“兄长何时举兵,可提前使人告知小妹,我也好要黄渊将军做好开城准备。” “愚兄记下了。”田庸诡异地一笑,回答。 第192章 黄忠后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送走了田庸,田羞菊叫来了那名贴身宫女,俯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宫女连忙点头。 没多久,宫女已经出现在了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一处民居的旁边。 这里显得很幽静,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很华丽的女孩子。 轻轻敲击了几下院门,宫女的神情略显紧张。 没多久,院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只大手从里面伸出来,把宫女拉进院子,大门随之关闭。 “怎么是你?”院子里,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宫女。 宫女的细眉一挑。 “怎么,黄渊将军有了菊妃娘娘,就早已经将奴婢抛到脑后去了不成?若是这般说来,奴婢立刻离开就是了。”说着,宫女小嘴一撅,做出立刻要走的样子。 男子有些心虚,一把抓住了宫女的小手。 “小人只是戏言,茹儿姑娘切勿当真。”说着,就要把叫茹儿的宫女抱住,被她一把推开了。 “黄渊将军还是不要这个样子,奴婢可是奉了菊妃娘娘的吩咐前来找你,要是奴婢回去在菊妃娘娘跟前告上一状,管保你连这禁军统领的职位也要丢掉了。” 黄渊满脸堆笑。 “茹儿姑娘知我对菊妃娘娘只是逢场作戏,小人的心思全在茹儿姑娘身上。” “呸,黄渊将军只会用嘴哄奴婢开心。”茹儿嘴上说着,脚步却已经不再移动。 黄渊——昔日蜀汉名将黄忠之孙。 黄忠的儿子在历史上籍籍无名,而他的这位孙子却是蜀汉小字辈中不容忽视的存在,一直担任着朝廷禁军的统领,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偏将,但是,这样的年纪便成为了将军,已经极其难得。 刘禅在世的时候,曾经要其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出入皇宫十分方便,也因为如此,他很早就结识了这位叫做茹儿的宫女,并与其很要好,二人甚至商量着有朝一日可以向刘禅奏请,将茹儿赐给他为妻。只是因为茹儿的年纪还不到出宫的年纪,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了下来。 后来,刘永接替了刘禅,身边的护卫也被重新安置,黄渊便被闲置了起来。 虽然这样,凭借着昔日的条件,黄渊和茹儿还是能够经常见面。 再后来,茹儿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错乱了,居然在一次菊妃娘娘出宫的时候,无意间将黄渊介绍给了田羞菊。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田羞菊正在因为刘永的冷落而倍感寂寞,黄渊的到来,恰好拨动了她那颗躁动的心弦。 黄渊起初还有些忌惮,生怕被刘永知道后,自己会被满门抄斩,只是后来发现刘永几乎不会踏进哀菊宫一步,这才放下心来,何况这位菊妃娘娘风情万种,极具成熟女子的魅力,比之尚未完全成熟的茹儿自然更具有迷人的风姿。 为此,茹儿几次差点都要寻了短见。 田羞菊不明就里,每次和黄渊私会,还会要茹儿在一边把风。 今天,原本是她和黄渊私会的日子,只是因为张皇后的到来,叫田羞菊有些不放心,故而才会要茹儿前来告知黄渊。 二人走进屋子。 黄渊几次想要对茹儿动手动脚,都被茹儿躲开了。 “奴婢虽然只是跟在菊妃娘娘身边的使唤丫头,但是,亦知道尊卑贵贱,黄渊将军既然已经和菊妃娘娘有染,便是奴婢的半个主人,奴婢日后绝不敢再对黄渊将军有半点私念。”茹儿说道。 黄渊有些失望。 “小人虽然与菊妃娘娘有私,但是实在是出于无奈,她必定是陛下的身边人,小人也不敢过于拒绝。” 茹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算了,黄渊将军休要这般装腔作势,奴婢也不是来听你解释的。” “可是沔阳县的田国舅欲要起兵了吗?”黄渊问道。 “这个奴婢可是不知。”茹儿回答,“今天早上,田国舅就来到了菊妃娘娘处,二人一直在寝宫里说话,奴婢不敢靠近。” “那,茹儿姑娘来此,还有何事?” 茹儿压低声音:“今天张皇后突然来见菊妃娘娘,虽然表面上只是来宫里探视,可是,菊妃娘娘深恐她已经知道了田国舅的事情,担心自己被人监视,故而要奴婢前来告知黄渊将军,以后,没有宣召不得入宫,什么时候,菊妃娘娘想要见你,会要奴婢提前告知。” “原来是这样。”黄渊点头。 茹儿看着他。 “黄渊将军作为我蜀汉名将的后人,却要和田国舅等人密谋篡逆,如果大事得成,田国舅做了这蜀汉国君,将军便是当朝驸马爷了。难怪你为了菊妃娘娘,毅然抛弃了奴婢。” 黄渊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大事难成。 刘永可不是昔日的刘禅,若想取代他这蜀汉后主的位置,恐怕单单是田庸和王斯两个人是无法办到的。 只是黄渊没有办法。 自己已经和菊妃娘娘有了私情,即便自己不参与其中,一旦事情败露,自己这条小命也会跟着菊妃娘娘一起丢掉,与其这样,莫不如拼上一把。 “昔日我家祖父乃是堂堂的蜀汉名将,为先帝创建基业立功无数,其后辈却只是一个区区的偏将军,以前整日受陈季那厮的窝囊气,现在,又要受手无缚鸡之力的陈祗的管束,想来也是悲凉得很。”黄渊抱怨道。 “陈祗大人掌管禁军,可是当今陛下亲自任命的,虽是文官,却也强似陈季那厮。”茹儿说道。 黄渊不再说话。 “好了,菊妃娘娘还在宫中等候奴婢消息,奴婢就此告辞。”茹儿说着站起身来。 黄渊没有动。 “对了。”茹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回身来,“菊妃娘娘特意叮嘱,要你告知那些已经联合起来的禁军中人,近日切勿惹出什么乱子,如果被陈祗大人怀疑,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小人知道。”黄渊回答。 茹儿走出来。 很快,她已经回到了皇宫。 田羞菊自认为这件事情做得极其隐蔽,却不想还是被张皇后知道了。 羞月派出去的宫女把茹儿出宫私会黄渊的事情告知了她,消息便很快传进了张皇后的耳朵里。 对于黄渊,张皇后只是听说,未曾见过。 黄忠——死后还被刘禅追封为刚侯,并为其修建了祠堂,其子虽然毫无建树,但是,也是一直被朝廷供养,这样的家庭出身,也会蓄意谋反吗? “速宣陈祗大人来宫。”张皇后吩咐羞月道。 第193章 双管齐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张皇后一直耐心地等待了一个时辰,陈祗才在宫人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来到敬安宫。 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陈祗离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在禁军营中的大帐,并很快将所有将领都召集到了这里。 “众位将军都知道,陛下远征巫郡未归,汉中的马淳将军也跟随在陛下身边,汉中暂时由其副将代管。我意使人赶往汉中及所辖诸县进行劳军,意在安定那里的军民之心,各种物资已经备好,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前往?”陈祗问道。 众人皆不答。 陈祗故意叹了口气。 “陛下常常感叹身边无人可用,所得力者,都是先主在时所余老臣之后,无论是远在陈仓的张绍和赵统,还是跟随陛下身边的马淳,皆是如此。今日,我陈祗也只有启用这样的股肱之后,方能完成陛下所托之重任。” 众人依旧不语。 “黄渊将军何在?”陈祗忽然叫道。 站在最后一排的黄渊有些吃惊,甚至不相信陈祗所叫的会是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到陈祗一直在紧盯着自己,才猛然醒悟,慌忙走到台阶的下面。 “黄渊将军乃是昔日我蜀汉老将黄忠之后,陛下一直对汝十分关切,只是因为国事多忙,未及召见。此番临行前,还要本官对汝特别关照,直言他回来之后,定会对将军重待。”陈祗说道。 “末将多谢陛下和陈大人。”黄渊有些受宠若惊。 陈祗对着台阶下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各自回去了。 众人离开,有几个人还回头特意对着黄渊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见大帐中已经没有其他人,陈祗向前探出身子。 “方才本官之言黄渊将军可曾听得清楚了?目前,本官身边可用者,也只有将军一人耳。” 黄渊的眼珠迅速的转动了几下。 “多谢陈大人信任,末将定会不负使命,将劳军物资尽皆送到汉中及所辖诸县。” “非也。”陈祗却连连摆手,“本官并非是要你前去劳军,这等事情只要本官派一名中军官即可。” “若此说来,陈大人留下末将,是另有他用?”黄渊有些不解。 陈祗点了点头,再次向前探了探身子。 “黄渊将军不知,本官得密报,陛下与马淳将军等人在巫郡与曹魏人马交战十分不利,兵马已经损失过半,陛下深恐重蹈邓艾在时的覆辙,遂来书与皇后娘娘和本官商议,指定要将军带领所部人马严守皇宫内院,日夜巡视。陛下和皇后娘娘皆言,此重任非黄渊将军所不能胜任。并非其他将军无能,而是……”说到这里,陈祗故意把声音再次压低,“而是担心我军中再次出现诸如陈季和刘恒患之辈。” 黄渊的身子一震。 “依陈大人所说,陛下不日或许会兵退汉中?” “本官虽不敢臆断,但从陛下书信中猜测,此种可能性极大。”陈祗回答。 黄渊的眼珠再次转动了几下。 “黄渊将军现在所统多少人马?”陈祗转移话题,问道。 黄渊伸出五根手指。 陈祗似乎还有些不信,追问道,“五百?” 黄渊点头。 “堂堂的黄老将军之后,却只统辖五百士卒,此事若是被陛下所知,必定怪本官不能重用将军。”陈祗故意说道,想了想,“这样吧,本官这便下令,要中军官从各营寨之中挑选五百精壮士卒,统归黄渊将军调拨。从明日起,你驻扎在皇宫之外,若有异动,即可立刻使人入宫保护太后及皇后娘娘等人安全出宫。” 黄渊没有想到这样的重任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么看来,后主刘永在巫郡的战事应当是极其不利。 “多谢陈大人信任,末将这便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即可带人严守宫苑。” “此等大事,黄渊将军切勿掉以轻心,禁军到时,还需好言安抚宫内之人,切勿引起恐慌。”陈祗叮嘱道。 “末将知道,便说是为了严防城中百姓生事。”黄渊说道。 陈祗点了点头。 皇宫,敬安宫: 张皇后也在紧锣密鼓的行动。 “本宫派人给菊妃娘娘所送礼物可曾送到了吗?”张皇后问羞月道。 “娘娘放心,奴婢担心其他人粗心大意,特意要青莲姐姐带人前去的,这般时候应该也该回来了。”羞月回答。 张皇后笑了。 “这便好,以后就不要叫青莲再去后面做那些粗活了,留在你我身边,也算是多了一个好姐妹。” “就知道皇后娘娘是这种心思,否则奴婢也不敢擅自将其安置在皇后娘娘身边。”羞月说道。 正说着,脚步声响起,青莲带着另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奉命将娘娘千岁送给菊妃娘娘的礼物已经送达,菊妃娘娘万分感激,特意派来了身边的茹儿姑娘来向皇后娘娘当面致谢。”青莲说道。 茹儿跪在了张皇后的前面。 “奴婢奉菊妃娘娘之命,特意前来感谢皇后娘娘。” 张皇后对茹儿和青莲的话不感兴趣。 “你跟随我家菊妃妹妹多久了?”张皇后忽然问道。 茹儿不敢抬头。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入宫较早,已经在菊妃娘娘身边服侍了五六年。” “这般说来,倒也是菊妃妹妹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了。”张皇后点了点头,却又说道,“虽然如此,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日后我等姐妹再有往来,还需菊妃妹妹亲写手书,告知收到事宜。” “是,奴婢回去后即刻告知菊妃娘娘。”茹儿不敢反驳,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必定这样被别人无端猜疑,是一种很不好的事情。 “嗯,去吧。”张皇后说道,又吩咐青莲,“代本宫送送茹儿姑娘。” “奴婢告退。” 在青莲的陪同下,茹儿退了出来。 “茹儿姑娘切勿多心,我家皇后娘娘平日待人宽厚,从不会过问这些小事,许是此番送给菊妃娘娘的礼物非同一般,故而才会如此。”青莲看到茹儿有些不高兴,于是解释道。 茹儿倒也爽快。 “奴婢跟随菊妃娘娘这么久,从未有过越礼之事,菊妃娘娘待我如亲妹,奴婢怎会有贪财之念。”茹儿说道。 青莲在茹儿的肩膀上拍了拍。 “妹妹休在思虑此事,我等下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姐姐说的也是。”茹儿点头,“必定我等姐妹都是下人,再如何做,在主子眼里也只能算作是一条狗而已。心情好时,赏你一些吃食,心情不好时,便一鞭子赶走。” 青莲慌忙对着她摆手:“这等话,妹妹以后且不要再说。” 第194章 张皇后千里投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半个月之后,田羞菊派茹儿给张皇后送来了回礼。 张皇后郑重其事的在一块干净的白色绫子上面给田羞菊写了几句感谢的话。 茹儿又气又恨,回去后把绫子放在田羞菊的面前,自己撅着小嘴坐到了一边。 田羞菊也没有想到张皇后做事会这么仔细,于是笑着对茹儿说道,“休要和皇后计较,若非她首先使人送来礼物,本宫也不会要你前去。以后,这等事情本宫换其他人去做也就是了。” 必定茹儿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田羞菊对她也不敢过多责备。 没多久,田羞菊写在绫子后面的回书送到了张皇后的手里。 看着绫子上面的字迹,张皇后会心地笑了。 沔阳县: 王斯和田庸正在县衙的大堂里喝酒。 一名士卒跑了进来,趴在田庸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田庸的脸色一变。 “我家小妹既然使人送书,一定是朝廷有大事发生,或许是要我等提前起兵。”田庸对王斯说道,随后吩咐士卒:“速叫来人进来见我。” 进来的人是一名宦官。 尽管他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是,宦官的样子还是极其明显。 “奴才奉菊妃娘娘之命特来给田国舅送书,只是、只是这里人多眼杂,田国舅是否要移步其他地方观看?”宦官说着,用眼睛不停地在王斯的脸上扫视着。 王斯的表情有些尴尬。 “王斯将军并非外人,你只管将书信呈上就是。”田庸说道。 “这……”宦官犹豫了一下,似乎很是为难,“菊妃娘娘特意叮嘱小人,只有在田国舅一个人的时候方可呈上书信,并非只是针对王斯将军一人。” “怎会这般啰嗦?”田庸有些不悦。 王斯站了起来。 “恐是菊妃娘娘有极其机密大事需和田国舅商议,小人还是先行回避的好。”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作为国家钦犯,王斯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似在巫郡,凡事还需多加忍耐。 王斯说着,从大堂退出来,走向后面的院子。 魏晴儿住在这里。 见王斯离开,宦官这才将怀里的书信取出来,递给田庸。 田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信放在了桌子上,有些狐疑地看着宦官。 “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而已,因何要做得这般神秘?” 宦官摇了摇头。 “书信内容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按照菊妃娘娘叮嘱行事。对了,菊妃娘娘还叮嘱奴才,要田国舅看完之后最好立刻销毁,以免被他人知道你兄妹有书信往来,引起怀疑。” “小妹特也小心。”田庸也没有多想,将书信凑到了桌子上的蜡烛旁边。 眼看着书信被烧毁,宦官的脸上露出很欣慰的微笑。 “田国舅可否要给菊妃娘娘回书?奴才不敢在这里耽搁,还需尽快赶回。” “也好,本将军这就写封回书给你。”田庸吩咐人准备笔墨,很快,就写好了一封回书,交给宦官。 宦官离开。 “酒尚未尽兴,请王斯将军回来继续畅饮。”送走宦官,田庸说道。 此时,王斯在魏晴儿的屋子里。 “我观田庸其人性格粗鲁,恐怕所虑事情不周,王兄还需多加提醒,而且,要留意其身边的人。我等乃是陛下要严拿的钦犯,若是被他人知道我等在此,恐再无生路。小妹在宫中之时对菊妃娘娘甚为了解,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你我兄妹也需提防她在田庸耳边说些什么。”魏晴儿说道。 王斯叹息。 “前几日田庸从京城回来之后,便有刺客前来意图暗杀小妹,现在想来或许和菊妃娘娘有关。”见王斯不语,魏晴儿又说道。 魏晴儿所说的事情,发生在不久前。 刺客是田庸所派。 他知道,如果想要明里杀死魏晴儿,必然会招致王斯的不满,搞不好会和自己拼命,于是,只好暗中派人,可是,他没有想到魏晴儿的功夫很高,刺客非但没有得逞,还险些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担心王斯和魏晴儿怀疑,事后,田庸在县城进行了一次搜捕,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为此,王斯几乎再也不肯离开魏晴儿一步。 “晴儿妹妹多虑了,闻田庸言,菊妃娘娘亦对我等意图十分赞同,还在京城禁军当中联络了一些人,当不会对你我产生威胁。”王斯说道。 魏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兄为人忠厚,涉世未深,还不知道其中利害。前者凌詹等人对王兄极力拥戴,却也曾在背后勾连车尉和申渝等人,王兄对田庸也不可不防。” 就在这时候,田庸派来的人要王斯回去继续饮酒。 王斯站起来走了出去。 魏晴儿看着王斯的背影叹息。 田庸的县衙后院有很多人,除了他自己的家室以外,还雇佣着十几个人,魏晴儿到来之后,田庸特意派了一个女孩子过来。 王斯刚刚出去,那女孩子就走了进来。 “听王兄说,宫里的菊妃娘娘派人给田国舅送来书信,你可见到了来人?”魏晴儿问道。 小女孩捂着嘴笑了一下。 “晴儿姐姐未曾看到来人,奴婢倒是看得清楚。此人还真有些奇怪,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媪。难道宫中的男子都是这等模样吗?” 魏晴儿也笑了。 在皇宫多年,她自然知道宦官的样子。不过,她可不想和她讨论这些事情。 “可还记得此人长相?” 小女孩想了想。 “因为觉得此人奇怪,奴婢倒是多看了几眼,只是看到他的左脸上好像有一块伤疤,其他地方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小女孩回答。 魏晴儿一惊。 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每日只在敬安宫负责值班的宦官——杨蕴。他和乔喜一样,都是张皇后身边的内臣,只是他更多的时候负责敬安宫外面的事务。脸上的那道疤痕还是在当初邓艾的人马进入皇宫的时候,被一名曹魏士卒所伤。 除此之外,魏晴儿再也想不起宫中还有哪一位宦官是脸上带着伤疤的。 想到这里,魏晴儿的一颗心砰砰狂跳起来。 张皇后竟然要自己身边的人假扮菊妃娘娘所派之人,这样大胆的行为,实在令魏晴儿有些担心。 “来人离开了吗?”魏晴儿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道。 “已经离开了,这时候大概已经到达城门口了。”小女孩回答,又说道,“晴儿姐姐以前也曾在宫中待过,若有机会可否给奴婢讲讲宫中的趣事?” “好,待日后姐姐慢慢说给你听。”魏晴儿说道。 第195章 离间计 王斯烧脑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二十天之后: 又一封书信从成都的皇宫之中被送到了田庸的手里,此时,王斯正在教军场训练士卒。 几名武士的战马在场中来回奔跑着。 一名士卒从县衙的方向飞马赶来。 “回禀王斯将军,京城的陈祗大人派人前来劳军,来人带着物资已经到达县衙门口,田庸将军深恐王斯将军被来人认出,故而要小人前来相告,在来人未离开之前,王斯将军不得回到县衙去,只留在军营当中即可。” 王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立刻失去了继续操练的兴致。 对于陈祗,他自然十分了解,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曾同殿称臣,知道他极其聪慧,深得刘永的信任,现在更是掌管着京城的所有禁军。 这个时候忽然前来劳军,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可曾打听到劳军者何人?”王斯随口问道。 士卒想了想。 “这个小人不曾打听,不过,随军而来的另一个人小人倒是见过。前者,他曾经为菊妃娘娘送来书信。” 王斯一惊。 “菊妃娘娘怎会又送来书信,莫非是京城之中果有大事发生?” “这个……”士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可是,又看似无意间说道,“田国舅在看完菊妃娘娘书信之后已经将其销毁,并打发来人离开,只留下那名劳军的将军在此饮酒,其他事情小人不敢打听。” “来人走了多久?” “这时候恐怕刚刚出城。”士卒回答。 “你且去吧。”王斯摆手。 士卒离开不久,王斯解散了正在训练的士卒,快步来到了军营。 菊妃娘娘的第一封信的内容王斯不得而知,不过,事后田庸主动解释说只是一封普通家书,对此,王斯自然不信。普通家书,何以那般神秘? 现在,他要弄清楚信的内容。 从军营的后面牵出自己的战马,王斯用最快的速度追出城去。 送信人果然还没有走多远,大概追出不到十几里的时候,王斯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 飞马赶上去,王斯挡在了那人的前面。 果然如魏晴儿所料,那个人其实是敬安宫的值班宦官——杨蕴。 张皇后模仿田羞菊的笔迹给田庸接连写了两封信,并叮嘱杨蕴一定要设法使王斯产生怀疑。 利用魏晴儿和田羞菊,使得田庸和王斯二人产生猜忌,从而达到离间二人,并最终要其自相残杀,也好趁机擒之。 尽管刘永在给张皇后的信里面并没有明确写明这一点,但是,异常聪慧的张皇后还是读懂了刘永的意思。 而陈祗恰在这个时候送来劳军物资,正是推动这种猜忌加深的最好办法。 被王斯忽然于路上截住,也便在了张皇后和杨蕴的意料之中。 不过,杨蕴还是做出很紧张的样子。 “将军何人,可是田国舅派来的?田国舅还有何事要叮嘱小人吗?”杨蕴故意问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斯,他把头顶的铜盔再次向下拉了拉,尽量使其遮住大半张脸,嘴角略略一翘,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 “田国舅担心途中有匪,特要小人前来护送大人一程。”王斯说道。 杨蕴做出很高兴的样子。 “田国舅果然想得周到,来时尚有运送劳军物资的将士相伴,回去时却只有小人一人,若是田国舅的回书被匪患得去,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杨蕴说着,故意在胸口处摸了摸。 王斯思索着该如何从杨蕴的口中套取书信内容。 “陛下远在巫郡,这里并无战事,陈大人何以要人前来劳军?”王斯努力做出很随意的样子,问道。 “将军难道不知,陛下近日将会撤军汉中的事情?”杨蕴反问道。 王斯的身体一震。 “陛下莫非是在巫郡的战事不顺?” “这个小人不知,不过小人听菊妃娘娘说,陛下近日就要撤回汉中,而且歇兵的地方已经选好,就是沔阳,否则,也不会要小人接连给田国舅送来书信。” 这一次,王斯彻底被惊到了。 “陛下歇兵于沔阳,难道是因为……” “将军轻声。”杨蕴急忙对着王斯做出噤声的手势,“这等大事,将军不可轻言,若被他人听到,我等皆人头不保。” “何言大事?”王斯故意问道。 “将军既然被田国舅派来护送小人,想必也是田国舅身边的亲信之人,小人便不再相瞒,反正过几日田国舅也会对将军提起。”杨蕴故作神秘状。 “大人请讲。” “小人虽然不知陛下在此歇兵的真正用意,但是,据小人猜测,一定是因为王斯那厮。随从劳军士卒来的路上,多听到议论,都言此番来此便不再离开,将协助田国舅生擒王斯,以好在陛下来时作为觐见之礼。”杨蕴低声说道,“菊妃娘娘两封书信便是告知田国舅此事,在此之前,要其一定要稳住王斯,不可使其生疑。” 杨蕴说完,似乎才意识到什么,用力在自己的嘴巴上猛拍了一巴掌。 “此等机密大事,将军切不可走露出去,小人多嘴了。” 王斯脸上的皮肤都在颤抖,一只手按住肋下长剑,恶狠狠的看着杨蕴。 杨蕴害怕起来。 “将军何意?” 王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想着杨蕴这话的真实性。 “大人休要惊慌,小人只是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家事,故而有些失态。”王斯说道。 “这便好,这便好。”杨蕴舒了一口气。 “可否将田国舅的回书给小人一观?”王斯忽然问道。 杨蕴显得有些吃惊。 “将军不可有这般要求,小人也不敢将回书拿出。” 王斯的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尖顶在了杨蕴的胸口。 杨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将、将军莫非并不是田国舅所派之人?” “休再多问,本将军只要借回书一观。” 杨蕴不敢再说什么,一只手伸进胸口处,慢慢的把封在一根竹筒里的书信取出来,迟疑着递给王斯。 其实,这封信是张皇后在上次讨得田国舅回书之后,使人模仿其笔迹所写,内容与杨蕴所说相同,而且更加直接,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兄亦见机行事,擒王斯,以报陛下。 王斯大怒,挥剑砍断了竹筒,吓得杨蕴抱着脑袋催马逃跑。 王斯并没有去追赶杨蕴,而是挥剑对着路边的一棵小树一顿猛砍。 “田庸这厮,竟敢图本将军性命,本将军誓斩汝首。” 发泄了一通怒气之后,他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拨转马头沿着来路奔回去。 第196章 陈祗设计擒二贼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时候,王斯勒住战马,迅速思索了一下,然后,把战马拴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自己也脱掉了身上的铠甲,徒步进城。 他打算趁人不备先将魏晴儿带走,至于要去哪里,他还没有想好。 此时,在县衙的大堂上,前来劳军的一名禁军武士正在和田庸畅饮。 在台阶的下面,一名士卒微微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大门的外面,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然,就在田庸和那名武士已经微带醉意的时候,另一名士卒跑了过来,俯在这名士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继续监视,不可惊动。” “是。” 二人的对话非常简单。 随后,士卒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已经绕到了县衙后面的高墙外面,而这时候,王斯也刚刚沿着后面的小门走进去。 大堂上,田庸端着酒樽的手都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却还在对着武士极力劝酒。 “将军,不好了,有人试图对夫人无礼。”一名小丫鬟面色惊慌地从后面跑进来,嘴里大喊道。 田庸一惊。 “你胡乱说些什么?” “奴婢不敢撒谎,将军还是快些过去看看,那厮闯进夫人卧房,污言秽语的正在试图对夫人动手。”小丫鬟说道。 田庸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田国舅还是快些过去看看,恐有匪人作乱。”武士站起来,催促道。 田庸扔掉酒樽,脚步有些踉跄地向后面跑去。 武士对着站在院子里的几名士卒一招手,士卒立刻会意,快步走进来,跟在田庸的身后。 时间被计算的刚刚好。 手持佩剑的田庸跑进后院的时候,王斯刚好带着魏晴儿从屋子里走出来,正试图从后面的小角门离开。 “王斯将军哪里去?”田庸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王斯回头,看到醉眼朦胧的田庸,怒火顷刻间涌上脑际,目光从他手里的佩剑上面滑过,一丝冷酷的微笑爬上嘴角。 “田国舅既然想把本将军交给刘永那厮邀功,只需对本将军说一声即可,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此等事非君子所为也。” “王斯将军此话何意?”田庸还被蒙在鼓里,担心被后面的人听到,向前凑了凑,未等再说什么,身后跟来的几名士卒忽然叫了一声:“抓刺客”。 一条黑影正从田庸夫人的屋子里闯出来,飞快地向王斯和魏晴儿身后的角门逃去。 田庸一惊,挥剑追去,却被王斯斜刺里一剑刺中了左肋。 田庸叫了一声坐到了地上。 王斯不肯罢休,挺剑再次刺来,却被田庸身后的一名士卒用钢刀拨开。 角门被打开了,十几名士卒从外面涌进来,挡住了王斯和魏晴儿准备逃跑的道路。 那名刚才还在和田庸喝酒的武士也快步赶来。 王斯意识到了危险,责怪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发现外面居然埋伏着这许多人。 “你这厮还敢狡辩吗,居然早有准备?”王斯大怒,向还坐在地上的田庸直扑过来。 田庸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在肋骨处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眼见着王斯向自己扑来,他慌忙在地上一滚,躲开了王斯的长剑。 “王将军误会了,此皆非本国舅安排。”田庸还想对王斯解释,王斯哪里还听得进去。 “不可使其伤了田国舅。”那名武士喝道。 众人迅速将王斯围在了当中。 而另一边,田庸刚刚坐起来,就被一名士卒用手里的钢刀按在了脖子上。 “你等何人,本国舅怎从未见过?”田庸惊道。 “小人等乃是前来劳军的朝廷禁军,特为抓你和王斯这厮而来。”士卒冷笑道。 田庸这才如梦初醒,可是,盯着面前冷气袭人的钢刀,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王兄小心!”魏晴儿眼看着王斯被围,禁不住叫了一声,后背却被人用力一拍。 “晴儿姑娘不可多言。” 魏晴儿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微笑。 “陈、陈大人?”魏晴儿吃惊道。 化装成士卒的陈祗对着魏晴儿点了点头:“本官乃是奉了张皇后谕旨前来抓捕反贼,晴儿姑娘乃我蜀汉功臣,皇后娘娘特意叮嘱要好生相待姑娘。姑娘不可因一时私念,而反助逆贼。” 魏晴儿脸色惨白,蹲在了地上。 王斯虽然勇猛,但是,必定难以抵挡这许多人,没多久,已经身受重伤,被众人逼到了墙角处。 “陈大人休要伤了王将军,只需将其交给皇后娘娘或陛下处置。”魏晴儿抬起头来,看着陈祗,低声哀告道。 陈祗点了点头。 “姑娘不说,本官也绝不可能将其当场杀死,还需陛下归来亲自审问后,方可处置。” 努力坚持了一会之后,王斯放弃了抵抗。 “本国舅只是一时糊涂,又碍于昔日情分方才收留这厮,陈大人不可因此而疑我与这厮同流?”田庸还想狡辩。 陈祗冷笑。 “田国舅之言还是等到陛下回京后与陛下去说,本官只是奉命行事。”陈祗说道,忽然面上一峻,喝道,“来人,将田庸一家尽皆看守起来,没有本官命令不可使一人走脱。” “是。”几名士卒答应着,持刀站在了几间住着人的屋子前面。 陈祗看向了那名武士。 “你可速令人制作囚车,明日一早本官要亲自押解一干人犯回京。” 武士答应着离开。 这时候,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士从外面跑进来。 武士大概早就已经料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看也没看王斯和田庸一眼,径直走到了陈祗的跟前。 “小人奉命抓捕田庸亲信,出手急了些,致使有两人逃走,小人已经派人追赶,只是尚未归来,还请陈大人责罚小人。” 陈祗摆了摆手。 “田庸的亲信众多,跑了几个也在所难免,将军不必自责。你且在此看守这二人,待本官前去安抚一下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卒。”陈祗说道,又回头看着魏晴儿:“晴儿姑娘只在这里安心等候,待本官准备完毕之后,带姑娘回京,皇后娘娘已经为姑娘备好庆功酒。” 魏晴儿不说话,表情极其复杂。 王斯看了一眼同样被捆住了手脚的田庸,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又把目光投向了魏晴儿。 “晴儿妹妹果然令小兄钦佩不已,此番回去,当可脱掉宫女服饰,成宫中女官了。”王斯嘲讽的话令魏晴儿瞬间泪流满面。 “王兄休要这般取笑小妹,小妹只是不想王兄留下千古骂名,并因此连累到乃父的忠烈之名。小妹知兄长回京必死,小妹也不会独活,先去先帝那里等候兄长。”魏晴儿说着,猛然伸手抽出了一名士卒肋下的佩刀,就向自己的粉颈用力抹去。 第197章 魏晴儿求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晴儿姑娘不可!” 随着一声惊叫,魏晴儿手里沾满了鲜血的钢刀落到了地上,人也摇晃了几下扑倒在地。 钢刀过于沉重,加上魏晴儿一心求死,一条细细的喉管当即被割断,随着鲜血的涌出,整个人瞬间瘫倒在王斯的跟前。 王斯没想到魏晴儿竟然真的死了,眼前一黑,也扑倒在魏晴儿的身边。 众人聚拢过来,不停地有人发出啧啧的赞叹。 “还需请陛下为晴儿姑娘修建祠堂。” “果然是贞洁烈女,不可多得。” “魏家乃是叛逆,这晴儿姑娘不可与之并论。” 众人议论纷纷。 陈祗得到消息迅速赶回,也只能对着魏晴儿的尸体发呆。 第二天早上,写给张皇后的信便已经派人送出。 信里,除了告知魏晴儿的死讯之外,另外还有已经将王斯和田庸抓获的消息。 敬安宫: 张皇后手里的书信掉在了地上。 “奴婢与魏晴儿姐姐亦曾相识,虽然其对我蜀汉有大功,但必定是逆贼之女,皇后娘娘又何必如此悲伤?”羞月见张皇后满眼泪水,于是安慰道。 张皇后没有说话,低头将信件捡起来。 魏晴儿的死要她又想起了昔日的端儿。 “妹妹有所不知,昔日诸葛武侯斩杀魏延将军,曾引起三军动荡,皆言魏延将军死的冤枉,因此而叛逃者不计其数。后主为安抚三军之心,又念及魏延生前功绩,故而未曾斩杀其全家,晴儿妹妹方才得以保全性命,进宫与本宫为伴。都言她为父报仇,久后必成我蜀汉大患。谁承想,她却能够为我蜀汉甘愿搭上性命。魏延将军一家再无子嗣,想来怎不令人惋惜?”张皇后说道。 羞月被张皇后感染,也有些难过起来,却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奴婢听说魏延将军生前曾经和一位地方上的村姑生有一子,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其人现在何处?” “市井传言怎可轻信。”张皇后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皇后娘娘还不可只顾悲伤,需办大事要紧。” 羞月的话提醒了张皇后。 “速叫杨蕴来此。” 张皇后的话音未落,杨蕴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奴才听闻沔阳有书信送来,便即刻赶来,随时等候皇后娘娘传唤。” 张皇后点了点头。 “杨蕴大人稍候片刻,待本宫取陛下所赐金牌。” 张皇后手里的金牌还是在刘永临行前所赐,一直放在自己的寝宫里,这是刘永当初为了防备万一而给张皇后留下来的,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蜀汉的很多制度都是延续了当初的汉制,刘备称帝时,因为没有传国玉玺,曾经要人在金牌上面铸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和玉玺所刻的字相同,用来代表帝王的尊贵,预示他延续刘汉的决心。 可以说,金牌便是代表皇帝。 这也是刘永继任以来,所赐给别人的唯一一块金牌。 没多久,杨蕴已经手持金牌来到了皇宫的外面。 驻守在皇宫外面的黄渊这段时间还真是很用心,整日带着人在外面巡视,殊不知,他早已经成为了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只等着张皇后一声令下关闭笼门。 也是这家伙活该倒霉,今天他所带领的人都是陈祗后来拨给他的人,而这些人早已经事先得到陈祗的叮嘱,只等着按照命令抓人。 杨蕴带着几名负责巡视内宫的禁军武士站在宫门前,看着由远及近的黄渊。 “奉皇后娘娘谕旨,奴才在此等候黄渊将军多时了。”杨蕴说道。 黄渊微愕。 “皇后娘娘可是有何事情告知属下吗?”黄渊勒住战马,问道。 “放肆,既知皇后娘娘谕旨在此,还不下马?”站在杨蕴身后的武士喝道。 黄渊一惊,这才由马背上跳下来。 身后的士卒也立刻跪在了地上。 杨蕴没有取出张皇后谕旨,却把手里的金牌高高举起来。 “陛下御赐金牌在此,黄渊这厮欲与王斯、田庸等人合谋共图我陛下基业,现二贼均已被擒,唯余此贼在此。皇后娘娘深知后宫不可干政的道理,特取陛下金牌,以行陛下号令。”杨蕴大声说道,“众弟兄还不将黄渊这厮拿下。” 杨蕴身后的几名武士当先扑出,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黄渊按在地上。 黄渊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快。 “菊妃娘娘害我!” 杨蕴冷笑。 “菊妃娘娘的事情自有皇后娘娘和陛下处置,害你者并非菊妃娘娘,而是你这厮自己。”说着,杨蕴看向了那些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禁军士卒,“你等皆是陈祗大人亲随小校,速去大营控制黄渊所统军马,不可使其生乱。” “小人等谨遵皇后娘娘谕旨。”众人发出一声齐刷刷的喊声,在一名武士的带领下迅速回营。 哀菊宫: 茹儿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娘娘千岁,大事不好,外面忽然来了众多的禁军武士,已将宫苑包围,张皇后带着人也正往这里赶来。” 田羞菊大惊。 “你确定这些人是来我宫中的?” “奴婢……”茹儿的话没等说完,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全身披挂的武士已经大步闯进来,两名宦官试图拦住他,被其身后的士卒打倒在地。 “将军因何带剑擅闯我内宫?”田羞菊脸色煞白,问道。 武士没有吭声,手按佩剑站在了一边。 没多久,张皇后在羞月等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妹妹身在内宫,却做得好大事。”张皇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在田羞菊耳边却不啻是一声惊雷。 田羞菊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张皇后淡淡一笑。 “你家兄长和王斯那厮业已被陈祗大人所擒,宫外的黄渊也已经供出同谋者,妹妹难道还要姐姐将你与田庸的通信也拿出来吗?” 田羞菊瘫倒。 “将军可将菊妃娘娘和哀菊宫中所有人等暂且关押于央和宫中,并晓谕内务府,不可怠慢,只等陛下归来在做处置。”张皇后对武士吩咐道。 “微臣遵旨。”武士一挥手。 身后的士卒冲进来。 哀菊宫中的宫人不多,但是也有三十几人,除了几个在外办事未归的人之外,其余人无一幸免,都被抓了起来,并很快被押解到了那座早已经摇摇欲坠的央和宫。 宫女们的叫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内苑。 看着众人被押走,张皇后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还是张皇后第一次行使内宫之主的权利,好在陈祗临走前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否则张皇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第198章 车尉树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巫郡: 刘永自顾对着手里的一封书信傻笑,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的董麒和马淳。 “陛下这般高兴,可是有何喜事?”董麒忍不住问道。 刘永这才猛醒,把信收了起来。 “此是绮儿所写,她已经协同陈祗大人将王斯和田庸等人尽皆抓获,只待朕回去后处置。” “皇后娘娘果然不愧为女中魁首。”马淳首先说道,“田庸被抓,沔阳得安,我汉中无忧矣。” “也赖陛下神机。”董麒也说道。 刘永很快沉下心来。 “后顾无忧,我等还需商议如何对敌。” “车尉那厮数日不曾出战,微臣觉得应提防其有重大阴谋。”董麒思索着说道。 “微臣亦有此想法。”马淳点头道。 “车尉有谋,朕亦有谋。”刘永笑道,“你二人明日只需多派士卒前往上庸城四周……” 刘永的声音压得很低,马淳和董麒不停地点着头。 上庸城: 车尉独自坐在太守府的大堂上,手里拿着一张绘制在绫子上面的地形图,一名武士从外面走进来。 “启禀车尉将军,晋王千岁使人前来下书,催促将军速速取下巫郡。” 车尉抬头。 “来人现在何处,带来见我。” “是。”武士出去。 没多久,一名刚刚换上官服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来到台阶下面的时候并未施礼,只是对着车尉略略点了点头。 “小人乃是晋王府中参议,奉晋王千岁钧旨,特来催车尉将军火速进兵。料想巫郡弹丸之地,将军却迟迟取之不下,晋王千岁动怒,疑将军与蜀军有私,欲使人前来问罪,若非小人等相劝,将军今日见到的将不会是小人这孤身一人,而且万千军马。”那人说道,态度极其傲慢。 车尉的脸色微变。 “晋王千岁并未来此,因何疑我有私?” 那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车尉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都是你等小人在晋王千岁面前饶舌,不知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之苦,整日只知道饶舌鼓噪,你等岂知巫郡守将乃是蜀汉后主?其人当初曾在成都城前打得晋王千岁望风而逃,今番晋王千岁莫非是忘记了惨败之痛?” 大帐里的几名武士捂着嘴窃笑起来。 那人的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大胆匹夫,何敢揭晋王之短?” 车尉冷笑。 “本将军本欲进兵,今番既然晋王要你前来催促,本将军就索性再歇上他几日,何日取下巫郡,当看本将军心情。” “你、你敢公然违抗晋王旨意?”那人急了,指着车尉吼道。 “你这厮言说来自晋王府,可有凭证吗,晋王千岁手谕在何处?”车尉问道。 “此乃晋王口谕。”那人回答。 “一派胡言!”车尉迅速抽出了肋下佩剑,“晋王千岁乃是极其精细之人,既然派你来催促本将军,就该手持信物,绝不会无端前来。本将军观你乃是蜀军密探,意在调我出城,而偷袭我上庸。” 那人一怔。 “小、小人确实是奉晋王千岁口谕而来,车尉将军不可有疑。”那人大声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身上官服,“此乃是晋王府中所有,将军可曾见过。” “一件衣服,何以为凭?”车尉不再给那人解释的机会,吩咐道,“来人,拖下去重重责打。” 守在门口的士卒闯进来,不由分说便将那人拖了出去,没一会,外面便传来那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一名武士凑到车尉跟前,低声道,“此人身份未待确定,将军这般责打,若果然是晋王千岁所派之人,岂不是铸成大错?” 车尉冷笑。 “本将军早已断定此人来自洛阳,绝非蜀军密探,责打他,亦是在打司马炎那厮。” 武士大惊。 “将军这般行事,恐遗患无穷。” “司马炎那厮早已疑我有异心,本将军今番既然已经占据上庸,只需坚守城垒,绝不给蜀军和魏军以可乘之机。”车尉说道。 “将军之意是……” 车尉嘿嘿一笑。 武士立刻明白了。 车尉早对司马氏一家把持朝政深感不满,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替当今幼主出头,上庸地势险要,在此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举兵讨伐司马炎,或许早已经在车尉心里谋划了很久。 “车尉将军对朝廷之忠心可嘉,只是面前还有蜀汉强敌,若不早除,只恐日后腹背受敌,我等难以应付。”武士提醒道。 车尉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正在忧虑的事情。 “报。”一名士卒跑进来,“启禀车尉将军,那人挺刑不过,现已气绝身亡,随行二人一人被抓,另一人逃走。” 车尉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随他去吧。” 士卒刚刚出去,另一个人跑了进来。 “小人等这几日在城外发现大批蜀军,手中并无武器,似乎在寻找什么?小人意在使人出城探看,又恐中计,还请将军定夺?” 车尉迅速做出思索的样子。 “我城外并无他物,蜀军是否是在寻我粮道?”身边的武士说道。 车尉略惊。 “自从击败申渝等人之后,我已将所有粮草从斜谷运至雾川,并使高佩厄将军带重兵把守,此地极其隐秘,蜀军当不会找到。” 武士神情一变。 “末将知高佩厄将军疏懒成性,却又贪恋女色,若此人自恃雾川险要、高枕无忧,整日沉迷酒色,当会误我大事,车尉将军不可不防。” 车尉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妥,想了想,对武士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今夜可带人出城,偷偷前往雾川,助高佩厄将军严守粮草,不可使之有失。” “末将遵令。”武士离开。 入夜,巫郡太守府: 刘永尚没有入睡。 董麒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车尉那厮果然上当,已经派人向雾川方向去了,只是所带人马不多,大概是意在助高佩厄那厮看守粮草。” 刘永很高兴。 “告知探子,不可惊动,只要探明雾川敌军虚实即可。另外,使人放出风去,便说近日朕要亲自领兵前去雾川劫粮,务必使敌军探子知道。” “微臣领旨。”董麒出去了。 这时候,一直守在门外的齐臻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陛下这般时候还不肯安歇,莫非今晚有何行动不成?” 刘永大笑道,“齐臻将军自去休息,朕还要在此等待消息,至于何时进兵上庸,将军无需焦急,朕自有安排。” 第199章 二虎相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正如刘永所预料的一样,没多久,他要亲自带人去雾川劫粮的消息便传到了车尉的耳朵里。 车尉冷冷一笑。 “粮草重地,将军不可儿戏,虽有高佩厄等将军把守,还需再增派一些人马为好。”一个姓李的将军说道。 车尉看了他一眼。 “李将军难道果真以为蜀汉后主会去雾川劫粮?” “自古兵不厌诈,车尉将军还是不要大意。”姓李的将军说道。 “此乃是其后主虚张声势,我料其人近日必定会前来偷袭我上庸城,而非雾川。将军可否敢与本将军打个赌?” 姓李的将军想了想。 “上庸城高地险,申渝若非是受了司马禁儒那厮的蛊惑,我等也不会轻易夺取,现在,即便城中守军不多,若想攻取也是极难,蜀汉后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故而,末将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车尉不以为然。 “休在啰嗦,你去城头再增派些人马并使人仔细观察城外敌军动静,不可使其有任何可乘之机。” 姓李的将军还想说什么,看到车尉已经不再理会,只好答应着出去。 一切准备完毕,车尉只等着刘永带人前来。 蜀军却一连十几天,迟迟不见动静。 然而,事情却在车尉正自焦急的时候忽然间起了变化。 一封来自沦城的告急文书送到了车尉的跟前。 沦城,也是上庸所辖的三郡之一,只是那时候的称呼很模糊,令人很难想象其有多大。 送信人满身尘土,脸上的汗水已经将整张脸涂抹成了花猫的样子。 “城池已经被蜀军围困数日,现正处于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焦困时期,据传乃是蜀汉后主亲自带人攻城。守将数次派人突围,皆没有成功,此番,若非是小人化妆从密道逃出,也见不到车尉将军。”那人焦急道,“还望车尉将军速发救兵,以解沦城之危。” 车尉有些吃惊。 没想到刘永竟然会绕开了上庸和雾川,转而去偷袭沦城。 自从取得上庸之后,所辖三郡的每一处守将,都是自己身边的最信任的人,自己决不可要其出事。 “沦城距雾川不远,可速要高佩厄将军遣人前去救援,沦城有失,唯他是问。”车尉急了,大声吩咐道。 “雾川亦不可擅离。”姓李的将军还是觉得蜀军的意图在雾川,于是说道,“还是由城中拨些人马前去救援为好。” 车尉的眉头一皱。 “李将军放心,雾川绝不会有事。既然蜀汉后主亲自带人在沦城跟前,本将军今晚就偷袭巫郡。你且坐守城中,只待本将军得胜的消息。” “车尉将军不可轻动。”姓李的将军阻拦道。 车尉却不再理会。 那名送信人被带到一座营帐休息。 可是,没多久,他已经飞马离开,绕开了众多的曹魏营帐,回到了巫郡城前的蜀军营帐。 “车尉那厮急调雾川人马前去增援沦城,传令官已经离开上庸,估计很快就会到达雾川。”那人在大帐里,对董麒说道。 “陛下神算。”董麒高兴得一拍大手,又看着那名送信人,“你且休辞劳苦,立刻赶往沦城,告知马淳将军,一切按照陛下事先安排行事。待过了今晚,本将军将亲自带人前去增援他。” “是。”送信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快步跑出去。 董麒所带的人马此时就驻扎在巫郡城外,距离城门口不足五里路的样子。 夜色下的蜀军大营显得异常平静。 车尉果然带着人前来。 半夜的时候,忽然响起的战鼓声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滚滚雷声,撕裂了蜀军营帐的沉寂,曹魏的人马如同荒原上密集的蚁群,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和时间,就已经占领了整个蜀军的大营,进而以极快的速度向巫郡的城门口推进。 然后,就在这些人即将对城墙和城门发起攻击的时候,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火把,事先埋伏在四周的蜀军将士高举着火把,以连弩和弓箭当先,向敌军冲杀过来。 与此同时,刘永亲自指挥的人马也已经来到了上庸城前,开始对其进行猛烈的攻击。 车尉自知上当,立刻指挥人马后撤,一口长刀劈开了一条用鲜血和生命铺成的道路,首先冲到了刘永人马的后面。 刘永回兵,试图挡住车尉。 董麒也率领人马追来。 双方在上庸城前展开了一场规模极其宏大的战役。 “待我生擒这厮。”一直跟在刘永身边的齐臻,看到车尉这般勇猛,心中不服,叮嘱几名护卫一句,催马迎着车尉而来。 铜锤在空中旋转着劈面砸向车尉的头顶。 车尉在铜锤即将落下的时候高举长刀奋力迎上去,铜锤的铁链和刀锋接触,骤然一个拐弯,在长刀的上面缠了起来。 齐臻大吼一声用力向后拉动铁链。 车尉的刀锋瞬间发出一声破裂的声响,几乎折断。 车尉怒了,用力搬动刀柄,在马背上和齐臻争夺起来。 两匹战马不停地转着圈,几名试图靠近偷袭的士卒被暴怒的战马踢伤。 一声脆响,长长的铁链竟然被二人拉断。 齐臻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低头看着只剩下不足半米长的铁链,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车尉也险些落马,可是,他的脸上却堆起冷笑。 “将军神力,不可没有兵器,本将军还你就是。”说着,长刀在半空中旋转了几下,用力一甩。 铜锤带着飓风砸向了齐臻的胸口。 齐臻徒手不敢去接,慌忙躲开。 车尉扑向了刘永。 刘永挥起手里长戟迎上来,却被护卫们挡住。 这一场战役,看似车尉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然而,凭借着其勇猛和冷静,车尉的人马损失并不比刘永所带的多,何况城中的姓李的将军适时地打开城门带人杀了出来。 天要亮的时候,刘永撤兵。 “车尉这厮勇不可当,陛下还是速速回城。”董麒抹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对刘永说道。 “这厮,果然有些力气。”齐臻低头看着刚刚捡回来的铜锤,也不由得赞叹道。 刘永却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董麒将军不可在此耽搁,速带人赶往雾川,既然高佩厄已经奉命使人增援沦城,马淳将军当正在与其厮杀。你二人尽毁其粮草之后,迅速撤兵,不可恋战,以免车尉使人出城,形成包夹之势。” “陛下放心,微臣这便前往。”董麒答应着,立刻收拢人马离开。 第200章 得上庸 后主有意纵车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董麒赶到雾川的时候,囤积在这里的粮草已经被马淳带领的人马点燃。 按照刘永的吩咐,马淳带领人马围困沦城,所打旗号是刘永的龙字旗,后面的战车也按照刘永所坐的样式装扮,这给了沦城守将一个错觉,以为带人前来的人是刘永。 刘永使人假冒沦城之人给车尉送去告急文书,其意就在于调出雾川人马。 只因沦城距离雾川最近。 上庸虽然没有取下,雾川烧粮的计划却是大获成功。 高佩厄果然按照车尉将令将后来的将军派去援助沦城,而他自己,则整日在大帐里面和几个抢来的民女饮酒作乐。 马淳的人马在其援兵未到之前,已经迅速撤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雾川。 等到有士卒将消息告知高佩厄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大帐里沉睡。 马淳一马当先来到了大帐的跟前,有士卒冲进去,将打着赤膊的高佩厄和几个衣服单薄的民女一起拖了出来。 “这等酒鬼,也被派来看守粮草,车尉失误,白白葬送三军性命。”马淳冷笑一声,长刀挥起,将高佩厄的一颗人头砍了下来,随后对跟随而来的士卒叫道,“且将这厮的人头挂于高杆,以乱仍在抵抗的曹魏士卒之心。能带者,皆可带走,不可带走者,一律焚烧。” 那些还在奋力抵抗的曹魏将士见到高佩厄被杀,瞬间失去了斗志,开始纷纷逃走。 等到那名被派去增援沦城的武士意识到上当返回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刚好被董麒的人马截住。 一阵冲杀之后,武士带领着残兵逃走。 “陛下口谕,不可恋战,速速撤离。”董麒对传令官吩咐道,然后飞马来到马淳的跟前。 马淳看着还没有彻底烧尽的粮草。 “可惜,这许多军资,若是能够运回巫郡,巫郡军马当可数年无忧。” “上庸地势广大,集结粮草也非难事。陛下要我等回去,围困上庸城,不使其出城筹粮,城中粮尽,车尉必然弃城而走。”董麒说道,“马淳将军不可在此耽搁过久。” 马淳这才猛醒。 等到车尉听到消息派来援兵的时候,马淳和董麒的人马已经迅速回到了巫郡,并和刘永的人马会合,开始了对上庸城的围困。 闻讯赶来的三郡援兵,被顽强的蜀军挡在了距离城池很远的地方。 数日后,上庸城,太守府: 车尉暴躁地不停在大堂里走着。 管粮官已经数次通报粮食告急。 “刘永这厮,围而不攻,其意难道是要将我等活活饿死在城中不成?”车尉恨道。 姓李的将军也是紧锁着眉头。 “为今之计,只有突出重围,暂去其他三郡,待积蓄力量,伺机反攻。” 车尉不语。 一名中军官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枚羽箭,羽箭的箭镞上面被一层薄薄的绫子包裹着。 “此乃蜀军射上城头的,末将不敢私自拆看,特来请车尉将军观看。” 车尉接过来,没等看完,已经把绫子扔在了地上。 姓李的将军把绫子捡起来。 这是刘永所写的亲笔信,信中不但要车尉尽快投降,还告知了他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其他三郡的守将在蜀军强大的压力之下,已经尽皆投降,现在,上庸城已无援可待。下面,还有三位守将的亲笔签名。 姓李的将军惊得双手颤抖不止。 “事已至此,车尉将军还是听小人一言,弃城而走,日后再图他策。” “我已棒杀司马炎所派之人,若是弃城而走,恐司马炎不容。”车尉后悔道。 姓李的将军沉吟了一下。 “车尉将军可暂且将人马囤于宽阔之地,只要可以筹措到粮草,便可与蜀军对峙,然后,使人前去洛阳打探消息,若司马炎果然不容,我等攻占其他郡县,也可权且安身。若司马炎并无此意,定会派来援兵,届时我等再借助其力量复夺上庸。” 车尉想了想。 “李将军之言正合我意。” “既如此,我等今夜就出城。” “好,本将军亲自带人为前部,李将军可带人断后。”车尉说道。 蜀军大营: “陛下,小人射上城头的书信一直没有回音,想必是车尉那厮不肯投降,我等是否要全力攻城?”一名武士来到中军帐,对刘永说道。 “你可再去等候,若是天黑之前车尉依然没有回书,再来禀报。”刘永吩咐道。 武士离开。 天很快黑了下来。 “要马淳将军来见。”刘永对门口的中军官说道。 负责东面城门的马淳很快骑马赶来。 “车尉迟迟没有给朕回书,依朕之所见,这厮定要弃城而走。马淳将军回营后,可将人马分散,我料车尉必从你处出城,届时,只可佯作狙击、鼓噪呐喊,不可奋力抵挡。”刘永说道。 马淳有些不解。 “陛下之意是要故意放车尉那厮逃走?” 刘永点头。 “朕要看一出曹魏人马自相残杀的好戏。” “陛下是说,司马炎那厮会派人前来征剿车尉?” 刘永冷笑了一下。 “马淳将军只管按照吩咐行事,待车尉被杀,你便是这上庸太守。此城,唯马淳将军不可守也。” 虽然还有些不太相信,但是马淳没有再说什么,离开。 车尉的人马果然在午夜的时候从东门出城。 由于马淳已经按照刘永吩咐将人马分散开,加上得到命令,蜀军看到有人马出城,便奋力喊杀起来,隆隆的战鼓声中,车尉飞马向前,很快就逃出了二十里之遥。 停住战马,车尉回头看着被自己远远抛在后面的将士,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开来。 天亮后不久,他们终于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寻到了一处用来扎营的地带。 姓李的将军吩咐士卒去附近的乡村寻找粮食,自己则带领着其余人用树枝和圆木临时搭建起了几座大营。 “启禀车尉将军,蜀军并无追击的迹象。此时,其后主已经进入上庸城,正在出榜安民。”一名探子报告道。 车尉手按佩剑站在那里,看着上庸城的方向。 “刘永这厮有意放我,其意不明,你等不可大意,提防蜀军偷袭。” 车尉派去洛阳的人于第二天启程,而在这之前,早已经有一人回到了洛阳,并急匆匆赶到了晋王府。 这个人是当初司马炎派去催逼车尉进兵的那人的随从。 原本一行三人,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第201章 司马炎再起杀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晋王府: 穿着一身新衣的许芝从府门口走出来,样子显得极其得意,一边走还在一边低着头欣赏自己这一身衣服。 “砰”的一声,他和一个同样低着头向里面走的人撞在了一起。 许芝向后面一仰身,后脑和木制的门框亲密接触的时候发出一阵剧痛。 “你这厮,敢是急着奔丧吗?”许芝叫道。 那人也被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瞪着眼睛看着许芝。 “许大人,此乃是晋王府,而并非是你的太常丞府,你胡乱闯些什么?” 许芝揉着后脑,这才看清来人是王府中的一个叫做于朗的内侍官。 许芝知道,于朗是司马炎最信任的内侍之一,虽然只是一个区区的王府内侍,但,由于其所处之地的特殊性,就算是朝廷官员也要畏惧其几分。 “原、原来是于大人,小人行的匆忙,多有得罪了。”许芝顾不得后脑处的疼痛,慌忙拱手说道。 于朗哼了一声。 “日后许大人走路还需多加留意,若是撞在了府中武官身上,被兵器所伤,许大人恐怕就只有抱头痛哭的份了。” “是是是,小人记下了。”许芝连声说道。 于朗不再理他,快步走进府里去。 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司马炎都会在自己的书房里批阅各地方官员送来给皇帝的奏章,然后,挑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递上去,至于其他的,都要经过了他的批阅之后,方能送交皇帝施行。 这个时候,也是司马炎每天最心烦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可是,今天的事情特殊,就算冒着被责骂的风险,他也要把消息送到司马炎的手里。 果然,他刚一走进来,就被埋头在一堆竹简里的司马炎一声断喝吓得停了下来。 “何人大胆,擅闯本王书房?” “大王,小人有紧急军情回禀。”于朗慌忙说道。 司马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可是车尉那厮不肯进兵,还棒杀了本王派出的人?” “大王何以得知?”于朗有些吃惊,“小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据逃回来的人回报,车尉那厮极其藐视大王,声言,打送信人便是打大王您。” 司马炎冷笑。 “此事本王已经尽知,你且去请郝弈大人来府中,便说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小人这便去叫。”于朗退出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想着,是谁这么快把消息送来的。 他想到了许芝。 其实,他真的冤枉了许芝。 这一次许芝来晋王府,是因为一件比车尉杀人更加重要的事情——司马禁儒和陈季逃到了他的府里。 二人是在一同逃往洛阳的路上遇到的。 按照司马禁儒的打算,自己这一次再次死里逃生,绝不打算再回京城,可是,由于刘氏所赠的金银已经丢失,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加上陈季的极力怂恿,他最终还是决定再冒一次险。 “小人身在成都,就已经得知你曹魏朝廷中的这位许芝大人,据说此人现在深受晋王信任,你我正可去寻他。”陈季的建议,吓得司马禁儒连腿都软了。 “许芝这厮上次亲自将本侯送到了晋王府里,害得本侯险些命丧在此,陈大人何以还要去寻他?” 陈季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可不会听司马禁儒的话。他的身上带着那两枚龙凤玉佩,他不相信在如此美物面前,许芝会不为所动。 陈季自知在蜀汉已经难以容身,逃往曹魏和江东便是他唯一可选的两条路。 而此时,孙吴的大皇帝孙权刚刚过世,其子孙亮刚刚继位,年仅十岁的孙亮诸事皆依赖权臣孙綝,满朝文武皆心有不平,所以,现在的孙吴绝不是一个好去处。来曹魏,便成为了这家伙的首选。 而选择哪一位官员下手,陈季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许芝既贪财,又很得司马炎信任,便成了最佳人选。 尽管这样,司马禁儒还是不放心,直到陈季见到了许芝,并得到许芝的亲口许诺,绝不再为难他的时候,他才敢于露面。 许芝果然阴险得很,一边在自己的府里热情款待陈季和司马禁儒,一边又在事后亲往晋王府把此事告知给了司马炎。 刚才,于朗遇见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司马炎表现得极其平静。 “本王现在已经稳固了下来,朝廷大臣们也已经对本王极为认可,即便司马禁儒那厮回来,也已经无济于事。既然这样,本王也懒得再和他计较,你且回去,对其好生照料,一应所需,皆有本王供应,只要不再使其生事,便是许大人的功劳。” 至于如何安置陈季,司马炎没有提。 尽管如此,许芝还是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觉得自己这一次没有把司马禁儒抓来送给司马炎,是极其明智的。 于朗很快找来了郝弈。 “叔父大人可曾得知司马禁儒那厮回到了京城?”郝弈一走进来,司马炎就问道。 郝弈一惊。 “这厮果然回来了?” 司马炎笑了。 “不止他一个人,还带来了蜀汉那位臭名昭着的宦官陈季。此二人现就在许芝府中,本王正在思忖该如何处置二人。” “前者,大王言道司马禁儒近日必回京城,还要栖身许芝府中,小人还只是不信,现在方知大王的预感不错。”郝弈禁不住赞叹道,略略思索了一下,“依小人之见,此二人不可留,陈季乃是祸国殃民的小人,司马禁儒那厮也绝不可能就此罢手,为防其生事,还是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司马炎沉吟了一下。 “既然叔父大人这般认为,本王也不再顾虑,此事,就交给叔父大人去做,不过,不可声张,凡知道此事者,一律杀之。” “小人领命。”郝弈答应道。 司马炎这才要郝弈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压低声音:“叔父大人可曾想好要如何处置车尉那厮?” “一并杀之。”郝弈目露凶光,“此人对大王一直心存不满,占据上庸便是有谋反之意,此番又棒杀大王所派之人,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司马炎想了想。 “只是这厮远在上庸,要本王如何动手?” “大王可使姜崇达将军以相助之名携青州和幽州兵马前去,车尉面对蜀汉后主必然也是一筹莫展,有兵马相助,自不会设防,要姜崇达将军伺机杀之,此为上策。之后,要其与蜀军对峙,只待我大兵出陈仓之时,两面出击,蜀汉岂不一举可下。” “叔父大人高见。”司马炎翘起一根大拇指。 第202章 许芝的家务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常丞府: 夜色中的太常丞府还是显得很热闹。 虽然这里地处偏僻,外面的行人很少,但是,府里的仆人却是很多,每到这时候,吃完了晚饭,无事可做的人们便聚集在最后一道院子里,说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就像今晚。 在府邸的第二道院子里,几间屋子里都点着蜡烛,许芝正在曾经给他出过很多主意的小妾的屋子里。 小妾已经换上了一身很贴身的睡裙,头顶的长发也已经打开,看样子是准备入睡了,而许芝却还兴致勃勃,一点没有想睡的意思,一双眼睛只顾盯着小妾玲珑的体态看。 “大人今晚不可在妾身屋子里安歇,今早的时候,大夫人打发人来询问过,说是大人最近身体不好,打算找郎中来给大人诊治一番。”小妾说道。 “这又如何?”许芝问道。 “大人难道听不出,这是大夫人在警告妾身吗?”小妾撅起小嘴,“大人的身体一直很好,她却偏偏要说不好,这不明明是在说妾身要大人过于劳累了?妾身一心只为大人着想,却被大夫人误会,又要受这等窝囊气。” 许芝哈哈大笑。 “这等事娘子不必挂在心上,待明日本官去前面好好教训她一番也就是了。” 小妾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勾人魂魄的媚哼。 “只怕是大人畏惧大夫人家里势力,只是在这里哄骗妾身吧?” 这句话还真的触到了许芝的痛处。 他的大夫人,也就是他的原配妻子,其兄长是专门掌管朝廷禁军钱粮的大总管,虽非是什么领兵打仗的武士,但是,却是掌管整个禁军命脉的存在,不要说那些普通武士,即便是禁军督统领在他面前也要低声下气。否则,只要他一声令下,迟拨或者少拨一些钱粮,会叫你立刻意识到什么叫天怒人怨。 当然,这种事情轻易不会发生,必定敢于对禁军下手的事情,是大罪。 话虽如此,这位大总管平时除了俸禄之外,所得的其他财物,还是要比一个普通官员多得多。 而这位大总管又对他的妹妹倍加呵护和信任,很大一笔财富都是放置在妹妹这里,许芝的官职低微,俸银不多,这笔财富他这些年可是没少动用过。 因为如此,他在大夫人面前,总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也是基于此,每次朝廷有什么大事发生,只要禁军有所行动,许芝总能得到一些消息。 他深知这位大舅哥是得罪不得的。 正在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行事,院子里忽然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小丫鬟神情紧张地跑了进来。 “大、大夫人带着几个人来了,看样子是冲着小夫人来的。”小丫鬟话未说完,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大夫人面带冷笑地站在门口。 “大人这许多时日不曾踏入我的房门一步,妾身还以为大人病了,却原来是一直躲在这小贱人这里,看起来是我家兄长平日里送来的钱粮太多,要大人得以用闲散资金来供养这等货色?” 许芝慌忙站了起来。 小妾则紧张地试图躲到许芝的身后去。 “夫人不必动怒,本官这几日确实身体不适,许是因为司马禁儒侯爷到来,酒喝得多了些,正在想着要去前面看望夫人。”许芝转动着眼珠,说道。 “若是妾身不来,大人是否也要宽衣安寝了?却拿这等鬼话来欺瞒妾身吗?”大夫人不依不饶,指着小妾说道。 小妾裹紧睡裙,不敢吭声。 刚刚进来报信的小丫鬟,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要为自己的主子分辨几句。 “大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夫人刚才还在要大人去大夫人屋里,奴婢在门外听得清楚,大夫人切勿冤枉了我家小夫人。” 小丫鬟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在讨好主子,却把个大夫人气得不轻。 “连一个狗奴才都敢这般对我说话了,看起来我这个大夫人的名份要让给你们了。”说着,冲进屋子,挥起手来就对着小丫鬟猛打了一巴掌。 小丫鬟被打得眼冒金星,慌忙跪在地上。 “大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这一句“知错了”不打紧,大夫人顷刻间怒气更盛。 “这等没有规矩的奴才如何饶得,来人,拖到外面,掌嘴。” 跟随她而来的两名丫鬟得到吩咐闯进来,拖起小丫鬟走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两名大夫人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仆人,不要说责打一个小丫鬟,就算是大夫人吩咐责打许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小丫鬟的惨叫声吓得小妾浑身发抖。 看着脸色铁青的许芝,大夫人也担心彻底激怒了他,到时候不好收场,于是,冷笑着离开,心里盘算着,过一会许芝一定会去前面找自己。 小妾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许芝在屋子里不停地搓着手。 “大夫人这般凶恶,妾身早晚被其所害,大人还是及早放妾身出去,哪怕沦落柳巷、或嫁与市井小人,也强似受这般屈辱。”小妾可怜兮兮地说道。 “本官非是惧她,乃是惧其兄,也是无奈至极。”许芝叹气。 过了一会,小妾忽然停止哭泣,坐了起来。 “若大人果然不舍妾身离开,又惧怕大夫人兄长寻事,妾身倒是有一个主意,可要那大夫人不再寻大人麻烦,其兄也不敢多言。” 许芝对小妾的心机还是知道的,上次擒住司马禁儒送给司马炎,就是她出的主意,虽然表面上司马炎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似乎从那之后,对自己的信任更近了一步。 “娘子讲来。” 小妾凑到许芝的耳边:“妾身知道大人最近正在为司马禁儒和那个叫什么陈季的宦官发愁,杀不得留不得,妾身这一计刚好可使二人滚出府去,再也不敢前来。” 许芝侧耳听着,很久之后,才有些担心似的说道,“这等事,对本官脸上亦是无光得很。” “大人若是被人传出惧怕夫人,想必脸上的光也已经所剩无几了,怎还会这般妇人之仁?”小妾嘲讽道。 这时候,被打得脸颊红肿的小丫鬟走进来,跪在二人跟前只顾哭泣。 小妾借题发挥,抱着小丫头又是抹泪又是撸鼻涕。 被二人这样一闹,许芝失去了应有的冷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俯身把二人拉起来。 “你等休在哭闹,待本官这便安排人手去办,若事成,本官便要你坐这大夫人的位置。” “大人此话当真?”小妾的哭声瞬间停止。 第203章 恶人自有恶人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司马禁儒和陈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一直被安排在最后一道院子,也就是每天晚上仆人们聚集的地方。 仆人们自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许芝等人讨厌而又没办法驱赶的家伙,所以忽视他们的存在几乎成了每个人心里的共鸣。 陈季也很后悔来到这里。 今晚这里依旧热闹得很,只是这种热闹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许芝打断了。 许芝带着一个样子很讨喜的丫鬟来到了司马禁儒的房门前。 “司马侯爷,下官使人为您定制了一件新衣,若是还没有安歇,就请起身试上一试。” 屋子里的司马禁儒正在辗转反侧,听到声音迅速爬起来。 “许大人何必这般客套。”说着,推开房门。 住在隔壁的陈季听到声音也爬了起来,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了一眼,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复又躺回到床上。 “小人前日去晋王府,晋王千岁得知侯爷回来,也很高兴,特意叮嘱小人要照顾好侯爷,还说过几日他得暇,就亲自来府中接您回去。”许芝说道。 司马禁儒有些不敢相信。 “许大人可不要骗我。” “小人怎敢拿侯爷和晋王千岁开玩笑。”许芝说道,“必定你们是亲兄弟,一时间闹将起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曹魏朝廷,总有一天还不是尽归你们兄弟。” 司马禁儒大喜过望,恨不能把许芝那张胖脸抱起来亲上一口。 “小人看侯爷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特意要人赶制了一件,侯爷可尽快试上一试。”说着,许芝对着丫鬟看了一眼。 丫鬟会意,低着头走过来,轻声低语道,“待奴婢为侯爷更衣。” 司马禁儒多日未曾亲近女子,上次因为刘氏的事情险些丧命,来到这里之后,也不敢在张扬,现在,听到小丫鬟的声音格外纤细,而且一双小手伸出来帮自己宽衣解带,一时间,早已经飘了起来。 “侯爷勿动,奴婢指甲有些长,当心划伤了侯爷。”小丫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说话的时候,几乎靠在了司马禁儒的身上。 如果不是许芝在旁边,司马禁儒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匹饿狼,一双眼睛只顾在丫鬟的身上溜来溜去。 脱下了长大的袍子,丫鬟并没有放在床上,而是很小心地叠了起来。 “侯爷外衣已脏,明日奴婢亲手为侯爷洗干净之后,再送过来。” 司马禁儒双眼发直。 没多久,新衣已经被司马禁儒穿在了身上。 丫鬟不停地在司马禁儒的身前身后转动着,嘴里啧啧道,“侯爷一表人才,不愧是司马氏家族中人。” 一直站在一边的许芝看着司马禁儒的样子,心里暗笑不已,趁其不备,将一件东西迅速塞在了司马禁儒的床底。 “新衣刚刚合适,侯爷早些安歇,待明日小人安排人手来侍奉侯爷。”大功告成,许芝一刻也不想多耽搁。 司马禁儒连嘴角的涎水都来不及擦,眼睁睁地看着丫鬟拿着自己的旧袍子离开。 没多久,许芝带着丫鬟已经来到了大夫人的房间门口。 丫鬟把司马禁儒的那件袍子塞在自己的衣服下面,用力束紧外衣,然后,低声叫道,“大夫人,大人来了。” 大夫人此时也是刚刚躺下,听到声音坐了起来,故意嘲讽道,“大人不在那小贱人房中,今日怎会来到此地,莫非是觉得妾身好欺负,特意来气我的?” 许芝咳嗽了一声。 “夫人说得哪里话来,你我夫妻多年,怎会因为一个外姓女子而产生隔阂?”说着,对着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推开了房门。 许芝走进来,坐在了床边。 许芝在大夫人身边说了一通好话之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一拍脑袋:“本官倒是忘记了一件东西,夫人稍候,本官去去就回。” 大夫人以为许芝是要找借口离开,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揪住了许芝的衣领。 “你这厮,敢是又要去找那小贱人?” 许芝一边解释,一边用力向外面挣扎,大夫人不知是计,跟着许芝来到了门口。 丫鬟趁此机会迅速将司马禁儒的袍子拿出来,塞进了大夫人的床下,随后跑过来,拉住大夫人的手。 “夫人不必这般拉扯,待奴婢跟随大人前去,若大人不归,奴婢也不会依他。” 大夫人想了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穿着睡裙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也好,本夫人就在屋中等候,若是大人不归,本夫人绝不饶你。” “夫人放心。”丫鬟说道。 二人离开院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丫鬟向司马禁儒和陈季所居住的最后面的院子走去。 “侯爷可曾安歇了吗?我家大人忽然有紧急事情请你,奴婢特来告知。”丫鬟来到司马禁儒的门前,依旧轻声细语道。 司马禁儒当然还没有睡,正在想着刚才许芝的话是真是假,听到丫鬟的声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顾不得身上只穿着睡衣,就打开了房门。 丫鬟心里暗自高兴。 “我家大人寻你甚急,侯爷可立刻跟随奴婢前去。”说着扭头就走。 司马禁儒看到整个院子里现在只有丫鬟和自己两个人,立刻就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一般,随后跟来。 丫鬟走得很快,没多久她已经把司马禁儒带到了大夫人所在的院子里。 大夫人因为在等待许芝回来,房间里的蜡烛还点着。 丫鬟用手一指:“我家大人就在这里,侯爷自去。” 司马禁儒这时候才冷静下来,不禁有些狐疑。 “许大人这般时候找本侯做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侯爷可自去询问大人。”丫鬟说道,向四周迅速巡视了一下,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侯爷速去,奴婢只在这里等候,待会亲自送侯爷回屋休息。” 司马禁儒就像是刚刚喝了酒,觉得整个人都酥软了。 “好,你且在此等候,本侯立刻就回。” 司马禁儒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去。 两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大夫人惊叫是因为司马禁儒的突然闯入,而丫鬟的叫声却是按照事先的安排行事。 随着声音落下,早就躲在墙边暗影里的几名护院和打手几乎同时冲了出来,扑向大夫人的房间。 “抓刺客!”丫鬟故意又接连叫了几声。 司马禁儒甚至还没有看清坐在床上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已经被扑进来的打手按在了地上。 第204章 许芝的下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大夫人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上了许芝的当,看到司马禁儒闯进来,起初还只是害怕,后来看到他被按在地上,而自己也只穿着一件睡裙,于是慌忙拉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 片刻之后,早就躲在暗影里的许芝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你这厮,竟敢欺我爱妻?”许芝说着,挥起巴掌就对着司马禁儒猛抽了几下。 司马禁儒被打得有些清醒。 “本、本侯可是被你请来的。” “胡说,何人会在这般时候请你来此?”许芝喝道。 司马禁儒回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丫鬟。 丫鬟不理他,却转而看着许芝,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方才奴婢去茅厕的时候,发现司马侯爷鬼鬼祟祟地溜进院子,奴婢担心他来做坏事,就躲在暗处观察,结果看到他钻进了大夫人的屋子里。” “深夜来此,还穿成这等样子,莫非是……”许芝忽然脸色一变,用手一指跟随自己而来的两个男仆,“你等立刻去这厮屋中搜上一搜。” “是。”男仆答应着离开。 许芝又指向了一边刚刚听到声音跑出来的丫鬟,吩咐道,“你二人去大夫人房中看看。”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没多久,两名男仆从司马禁儒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件大夫人贴身穿戴的胸衣,而司马禁儒的那件袍子,也被两名丫鬟从大夫人床底找了出来。 一些不明真相的家人们大惊失色,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许芝大怒。 “速去请大夫人家兄来此,家门不幸,出此贱人。”许芝一边说着,还不忘对另几个人吩咐,“将那陈季也一并绑了,带到此处。” 陈季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大夫人蒙在被子里,不敢露头,心里虽然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可是,碍于这里男人众多,只能隔着被子对许芝大骂几句。 司马禁儒还想辩解,被一名家人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嘴巴。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人的兄长——那位掌管禁军钱粮的大总管被人请了过来。 无需多言,他已经被气得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贱婢,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我一家人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这人也是火爆脾气,抽出长剑就要冲进屋子里去,却被许芝一把拉住了。 许芝做出一脸的悲戚状。 “令妹虽然做出这下贱之事,但是必定与我夫妻多年,传扬出去亦对我有辱,还请兄长暂且息怒,且随我去厅堂商议一下。” 大总管也觉得在这里实在是尴尬得很,于是点了点头。 “先将这二人押到后面柴房去,不可使之逃走。”许芝指着司马禁儒和陈季,对几名打手吩咐道,又回头看着一名丫鬟,“你等先去服侍大夫人穿好衣服,不可使其走出屋子。” 许芝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对着那名诬陷二人的丫鬟不停地眨动着。 丫鬟会意,双手在腰间摸了摸,跟随另外一名丫鬟走进了大夫人的屋子。 “都散去吧,今晚之事不可走露风声,若有对外人提起者,本官割掉他的舌头。”许芝还不放心,又对着众人喝道。 众人不敢吭声,很快散去。 陈季和司马禁儒被人押到了后面的柴房。 柴房里到处堆积着各色垃圾,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司马禁儒的嘴巴被破布塞着,只能对着陈季摇头晃脑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陈季猜不到这是许芝的阴谋。 用自己夫人的名节和自己的那张胖脸来达到一己私利,也只有许芝这样的人能够做的出来。 两名打手捂着鼻子出去,从外面将柴房的大门锁了起来。 陈季挪动了几下身子,猛然伸出一条腿对着司马禁儒狠狠踹了几脚。 “你这厮,寄人篱下尚不知收敛,害得我被你连累!” 司马禁儒滚动了几下,靠在了墙边上,拼命地对着陈季摇头,示意他帮自己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陈季只是双手被绑,身子还可以移动,挣扎了几次之后,他从地上站起来,背转身子将司马禁儒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 “许芝害我。”司马禁儒大叫道。 陈季再次踢了他一脚。 “无用的东西,早知如此,本大人就不该和你同行,白白送出了龙凤玉佩,却要和你一样被欺辱。” “陈大人不知,本侯确实是被许芝所害。”司马禁儒还想辩解。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夫人自杀了!” 声音立刻引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守在外面的两个打手也感到有些震惊。 “我二人助许大人这样做,是否有点太过了?”一个打手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我兄弟躲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身上无钱?许芝既然答应事后赠我等白银百两,我等又何需理会其夫人死活?”另一个人却不以为然。 “这二人被关在这里,料想也逃不脱,我等也去看看热闹?” 二人的脚步声远去。 司马禁儒滚到了陈季的脚边。 “陈大人速速助我解开绳子,我二人趁乱逃走。” 陈季却有些犹豫。 许芝针对的是司马禁儒,而并非是自己,如果自己这时候和他一同逃走,要想继续留在洛阳,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外面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忽然,另一种声音从柴房的后面响起,就像是数不清的重物被人从外面扔进院子,随后,密集的脚步声从后面涌来。 陈季和司马禁儒同时一惊。 陈季扭动着笨重的身子来到门前,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着。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条手持钢刀的人影,其中,还有几个身穿铠甲的武士模样的人,看样子,足有百人不止。 “郝弈大人有令,不可留下一个活口,斩杀了司马禁儒和陈季者,重赏。”一名武士模样的人低声说道。 众人齐声答应着,迅速向前面靠近。 可怜的许芝府中的这些仆人,大都还躲在大夫人院子的角落里看热闹,突如其来的杀手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只见一道道刀光闪烁,一颗颗人头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为了做到不使一个人逃走,郝弈调集了足足三百名负责保护晋王府的禁军,这些人从院子的四面墙上跳下来,缓缓向府邸的中间地带推进。 不要说是试图逃跑的活人,就算是一只溜进厨房偷食的老鼠也难以幸免。 许芝做梦也不会想到,杀他全家的人居然会是一直声称最信任他的司马炎,就连那位掌管禁军钱粮的大总管也稀里糊涂地做了刀下之鬼。 第205章 君有错 臣莫怪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这是一场异常血腥的杀戮,整个太常丞府里的人,全部被杀,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季和司马禁儒却因为被关在柴房而意外得免。 由于天黑,加上这些人很大一部分并不认识陈季和司马禁儒,所以,在粗略的检查了一下死者之后,众人撤离。 这时候,陈季和司马禁儒已经相互解开了绳索,各自躲在靠近墙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直等到整个院子再无任何声音,二人才壮起胆子推门。 大门被人从外面锁着,二人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在下面砸出了一个狗洞一样的窟窿,如狗一般爬了出来。 满院子的尸体,满院子的血腥味。 此时,天地间已经有了些许亮色,远处,有车马的声音响起。 二人战战兢兢地在尸体中间穿行,试图从大门逃走。 司马禁儒打开大门,回头却不见了陈季,又不敢回去寻找,低声骂了一句之后,沿着胡同离开了。 陈季跑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他可不想就这样离开,以后,不论躲在哪里,他都要将那一对龙凤玉佩带走。 大夫人的房里自然不会有,后面,那个小妾的房间也被他翻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不过,还是被他找到了几件随身携带的女子饰品,虽然不及那一对龙凤玉佩那般精致,但是,保证他今后几年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陈季从后面的角门逃走。 天亮后不久,又有大批的禁军赶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皇宫、转坤殿: 今天是皇帝曹奂大朝的日子,众文武大臣早早地在这里等候。 皇帝还没有到,一阵马蹄声就将众人惊得脸色发白,能够骑着马或者坐着车子来到内宫里的人,除了司马炎,还有何人? 果然,肋下悬剑的司马炎在两名武士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众人蜂拥而来给晋王千岁请安。 司马炎只是冷冷地巡视了一眼众人,随后,目光看向了台阶上面还空着的龙椅。 “这般时候,陛下因何还不上朝?” 众人不敢吭声。 很久之后,一个声音才怯怯地从人群后面传过来:“时辰未到,陛下恐也不知晋王千岁到来。” “胡说!”司马炎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本王与众位大人无异,何须要知道本王是否到来?若本王不来,陛下还要等到何时?” 众人再无人敢应答。 “来人。”司马禁儒忽然转身对着门口叫道,“且去两个人看看,陛下因何未到。” 声音未落,两名守在门口的武士应声进来,快步从众人身边走过去,径直从转坤殿的后面小门闯了进去。 一名守在这里的值班宦官忽然看到两个武士闯进来,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之后,这才慌忙叫道,“皇宫禁地,不可擅闯。” 可是,话刚出口,就被其中一名武士一脚踢在了胸口上。 “奉晋王千岁口谕,要陛下速速上殿临朝。”武士说着,一只大手伸出来,抓住了宦官的衣领,用力将其拎了起来,“速带我二人去见陛下。” 宦官被吓得面如土色,哪里敢反抗,慌乱地点着头。 此时,皇帝曹奂刚刚在宫女的服侍下换好了朝服,带着一名贴身小宦官和两个手捧香炉的宫女,从一座宫苑里走出来。 两名武士凶神一般来到了他的跟前。 “小人奉晋王千岁口谕,要陛下速速上殿,不可耽搁。”那名抓着宦官的武士用力把宦官一推,另一只手却已经伸出来,揪住曹奂胸前的衣服,拉着他便走。 两名宫女吓得惊叫起来,差点打碎了手里的香炉。 “不可这般无礼!”另一名武士显然对同伴的粗野有些不满,大声喝道。 武士头也不回。 曹奂就像是一只被人捆住了四蹄的小羊羔,任凭武士拖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大殿里,众人眼看着曹奂被拖到了台阶上面,龙袍上面的扣子都被扯开了,露出里面同样绘制着龙形图案的白色内衣。 武士一扬手,曹奂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布包一样被抛坐在了龙椅上。 两名宫女和那个小宦官跌跌撞撞地跟出来,迟疑了很久之后,才找到各自的位置站下来。 众大臣一阵骚动。 到底是太傅钟繇,他已经经历过几次的朝廷政变,其冷静程度令所有人不及。 “众位大人休慌,陛下恐是因国事太多,过于劳累,我等只管按朝堂规矩来做即可。”说着,钟繇当先跪了下去。 众人这才猛醒,纷纷跪下。 司马炎站在那里,看着曹奂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陛下恐怕非是为了国事操劳,而是在众位当中寻找如朱弘和程兹一般的人物吧?” 跪在地上的人们无不被这句话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这位晋王千岁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来找哪一位大臣的晦气。 “爱、爱卿休要取笑,朕已知错,绝不再有任何异想。”曹奂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当初,司马炎当着他的面斩杀朱弘和程兹等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刚刚成年的他怎么会不怕。 能够叫堂堂的一国之君在金殿上对臣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也是悲哀到了极点。 司马炎看着曹奂,忽然笑了。 “汝乃当今天子,即便有错,臣等也需担待一二,何况二逆已诛,陛下不必挂怀。”司马炎说道。 这样大幅度的转折,令曹奂和众大臣都透出一口气来。 曹奂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襟,未等开口,却只听到司马炎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朝堂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曹奂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关键时刻,还是钟繇首先反应过来,大声说道,“陛下身体不爽,声音微弱,晋王千岁代陛下赐众位大人平身。” 众人反应过来。 “多谢陛下!” “多谢晋王!” 两种声音在朝堂上交汇起来。 司马炎对钟繇的举动很满意,亲自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老太傅乃我曹魏股肱之臣,对陛下一家更是耿耿忠心,陛下日后不可慢待了太傅。还请陛下恩准,无有大事,老太傅不必和众臣一样亲临朝堂议事。” 曹奂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虽然双眼中已经有泪,却还是做出满脸笑意,说道,“爱卿之言甚善,老太傅自今日起便可在家中安心养老,若有大事,朕自会下诏宣召。” 钟繇跪爬了半步。 “老臣多谢晋王、多谢陛下。” 凝固的气流再一次得以缓慢散开。 第206章 洛阳城外烽烟起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每日身居宫中,可知昨夜发生了何样大事?”司马炎见众人都已经起来,于是大声问曹奂道。 曹奂有些吃惊。 “爱卿所言何事,朕并未得报。” 司马炎向众人看去。 虽然有几个大臣听说了昨夜许芝被杀的事情,可是一时间摸不透司马炎的心思,不敢轻易说话。 “昨夜有人夜入太常丞许芝大人的府里,可怜其一家老小数十口人无一幸存。众位大人难道连一点风声也不曾得到吗?”司马炎说道。 事情发生在深夜,而这些人一大早就又赶来上朝,所以,大部分人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司马炎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对于这个许芝,很多人印象并不深,必定在朝廷中他的官职很小,虽然偶尔也会被人提到,但是,更多的人只知道他是司马炎的亲支近派而已。 朝廷中的大臣众多,像许芝这样每次上朝只能站在最下面台阶上的小人物,曹奂的印象更加模糊。 “爱卿不说,朕还真的不知,只是不知是否已将凶手抓获?”曹奂问道。 司马炎的目光再次扫视着众大臣。 “凶犯已经在本王派人抓捕时畏罪自杀,只是在临终前供出了几位大臣的名字,言道乃是受其指使。” 众人的脸色再次大变。 曹奂也是一脸惊慌。 司马炎却忽然大笑起来:“众位大人莫慌,本王戏言尔。” 虽然他及时把话收了回去,但是,这样的玩笑还是叫众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王今日上朝,意在要陛下下旨,表彰许芝大人生前功绩,也要全城百姓知我陛下乃是赏罚分明的明君。”司马炎又说道。 原来如此,曹奂一颗心彻底放下。 司马炎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以为许芝乃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索性就假戏真做,要皇帝重重封赏他,也要众人知道,我司马炎并非忘恩负义的小人,也只有与我司马炎在一起,才可保证日后的仕途平坦。 既然其人已死,追封任何官职,都只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曹奂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至于加封何样官职,不必曹奂考虑,司马炎早已经想好。 两个时辰之后,司马炎骑马出宫。 晋王府: 郝弈正等在这里。 “大王,一切都已经完备,虽然不能最终确认司马禁儒和陈季的尸体,但是,可以断定,此二人必定在死者之列,大王尽可以高枕无忧了。”郝弈说道。 司马炎想了想,也觉得二人逃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于是笑道,“有劳叔父大人了,只是还需多加防范,因参与者众多,难免会有人走露风声。” “这个下官已经想好了。”郝弈说道,“大王前几日要青州和幽州调集人马来京,两地业已呈报上人数,各自派出五万人马,粮食数十万斛,最近几日便可集结完毕。届时,可要昨夜所有参与者一同随军出征,待得胜之时,若仍有幸存者,可要姜崇达将军一并除之,永绝后患。” “还是叔父大人想得周到。”司马炎对这样的安排极其满意,却似乎还有些顾虑,“姜崇达将军未曾有过独立领兵的经验,临战时难免会有疏漏,若是不能斩杀车尉,反而暴露了本王意图。” “大王之意是……”郝弈没有猜到司马炎的意思。 “本王有意要叔父大人跟随姜崇达将军同往,若其有所疏忽之处,叔父大人也可在一旁多加提醒。只是此去上庸山高路远,小侄深恐叔父大人身体受不得这等颠簸之苦。”司马炎说道。 郝弈没想到司马炎会要自己跟随,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算了,本王身边也离不得叔父大人,本王还是另外寻找他人吧。”司马炎不等郝弈说什么,首先说道。 郝弈这一次窥懂了司马炎的心思。 “大王休要惦记下官,先王在世之时,下官也曾数次随军远征,前者,更是跟随大王与刘永那厮决战数次。此番,下官愿随姜崇达将军同去。” 司马炎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叔父大人乃先父挚友,为我司马一家殚精竭虑,小侄在此代先父谢过叔父大人。”司马炎说着,果然做出拱手施礼的样子,慌得郝弈急忙退后几步,双腿一弯,就要下跪。 司马炎一把将其拉住。 十天之后,洛阳城外: 青州和幽州所调集来的人马全部集结在了这里。 整整十万之众,单是那各色旌旗就已经呈现出遮天蔽日的气势,数不清的战马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队列前面整齐排列,如同一条卧在旷野中的巨龙。武士头顶的铜盔和手里的武器相互辉映,闪起一道道夺目的光焰。几百名传令官手持各色旗子站在队列的最前面,随时准备着把司马炎的每一道将令迅速传到士卒的耳朵里。 司马炎在姜崇达和郝弈的陪同下走上城头。 一名武士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对着地面用力做出一个下劈的动作,随之,队伍左右两侧的青色牙旗同时向下倾斜过来。 战马嘶鸣,所有武士下马。 青色牙旗再次摆动。 这一次,所有士卒都单腿跪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劈面而来,整个洛阳城都在这巨大的声浪之中发出雷鸣般的回响。 “大王洪福,方得如此精锐之师。”郝弈不失时机地对司马炎说道。 “末将有此队伍,区区上庸何足挂齿。若是大王恩准,末将愿领队伍直捣蜀汉都城,生擒其后主,以报答大王知遇之恩。”姜崇达大声说道。 司马炎却不动声色。 “姜将军勇气可嘉,但是缺少领兵经验,日后,还需多听郝弈大人之言,还要和队伍中的众位将军多加亲近,不可一意孤行。我军虽重,但须知车尉和蜀汉后主皆是奸诈之辈。若有疏忽,折我三军锐气,本王纵然有意偏袒,也恐三军不服,还望将军切记。” 司马炎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每一句都暗含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 姜崇达看了一眼郝弈,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说道,“大王教训的是,末将记下了。” 司马炎这才对着城下摆了摆手。 随着青色牙旗的摆动,众人纷纷站起。 “拿酒来,本王今日为姜将军和叔父大人践行,本王在京城静候二位将军佳音。”司马炎说道。 三名士卒手里托着铜制的托盘走上城头。 第207章 郝弈设计诱车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上庸城: 刘永占据此城已经近一个月,城中百姓也已经基本得以安抚,整个城池恢复到了最初申渝所在的时候一样。 “报。”一名来自城外的密探跑进太守府大堂,单腿跪在地上,对正在和马淳、董麒说话的刘永说道,“据小人探明,司马炎那厮派来驰援车尉的人马已经到达距车尉大营不足十里之处,主将姜崇达和参军郝弈二人只带着几名贴身护卫赶往车尉大营。小人不明其意,特来向陛下回禀。” 刘永略一沉思。 “你且回去继续打探,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探子退了出去。 看着刘永有些怪异的表情,董麒有些不解。 “姜崇达和郝弈只身前往车尉大营,其意是在告知车尉,他们此来只是来助车尉破敌,并无他意。若果然如此,我上庸恐怕会得而复失,陛下何以这般沉稳?” 刘永看了一眼董麒,把目光投向了马淳。 “马淳将军以为如何?” 马淳似乎也正在思索着刚才探子的话,听到刘永询问,微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微臣以为,这正说明二人心中有鬼,意在使车尉不产生怀疑。” 刘永微笑点头。 “马淳将军所想与朕相同。”刘永说道,看着董麒疑惑不解的样子,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司马炎那厮生性多疑,车尉击败申渝,占据上庸,已经引起司马炎怀疑,此番派十万大兵前来,复夺上庸、取我巫郡只是目的之一,斩杀车尉、不留后患亦在其计划之内。郝弈足智多谋,为使车尉不疑,故而做出这等样子。” “车尉被我等击败,所剩人马已经不多,姜崇达完全可以以碾压之势一举击溃车尉,于阵前斩杀,又何至于要这般冒险?”董麒问道。 “此正是郝弈的聪明之处。”刘永说道,“若是按照董麒将军所言,姜崇达带兵围剿车尉人马,虽可轻易取胜,却会因此令大部分士卒心寒,必定车尉的人马还是曹魏旧部。而且,这等火拼,他亦担心朕会趁机出击,岂不给其造成重创。” “陛下之言极是。”马淳点头道。 董麒却似乎还有另一层想法。 “闻姜崇达虽然跟随司马一家多年,却极少独立领兵,此番,司马炎竟然如此大胆要其统率十万人马,可见此人绝非传言的那般不堪。” 刘永若有所思。 “姜崇达的名字倒是叫朕想起了曹魏当初的一个人,便是昔日曹魏太祖之爱婿——夏侯楙。此人熟读兵书,每与人辩论必能全胜,深得太祖喜爱。然,我诸葛武侯起兵出祁山之时,此人统兵数十万,只一战,便溃不成军,并最终被我武侯生擒。” 一边的马淳哈哈大笑道,“陛下所言不错,昔有赵括、夏侯楙之流,今有姜崇达、郝弈等鼠辈,曹魏大势已去。” 董麒想了想。 “陛下还是不可轻敌,司马炎绝非当初的魏明帝曹睿可比,若姜崇达如此不堪,他绝不会委以这般重任。” “朕并非轻敌,只待观车尉和姜崇达火拼之后,再做计较。”刘永似乎并没有把董麒的话放在心上。 距离上庸城五十里的车尉大营: 此时,郝弈和姜崇达已经到达了这里。 正如刘永所料,二人这样做意在要车尉不会产生戒备心理。 车尉虽有疑虑,但是,见二人只带着几名贴身护卫而来,于是放心地将二人迎进自己的中军帐,并很快摆上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菜。 “晋王千岁闻车尉将军攻击不利,心中焦急,派小人等过来意在助将军击败蜀军,夺取巫郡。随后,进兵汉中,与我即将出陈仓的人马相互呼应,一举取下成都。”郝弈首先对车尉说道。 “晋王千岁英明。”车尉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要不要趁此机会斩杀二人,收服其十万军民,然后独立领兵进取汉中,或者驻守在此,为曹魏清除司马炎? 思虑很久,车尉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自己的人马太少,若是斩杀此二人,其所带的人马必然报复,届时,自己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姜崇达看了一眼郝弈,对车尉说道,“末将初次领兵,全无临战经验,好在有郝弈大人在侧,不过,若是进取上庸和巫郡,还请车尉将军要多多指教。” 看到二人如此谦恭,车尉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姜将军不必着急,你等刚刚到此,大兵连日行军,还是先略作休整,待三日后在商议进兵之事不迟。” “也好,就依车尉将军之言。” 郝弈和姜崇达几乎同时回答。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姜崇达借口去茅厕,走出了大帐。 郝弈凑到了车尉的跟前,压低声音:“晋王千岁要小人给将军捎来一封密书,只是有姜将军在侧,小人不便带在身上。若是车尉将军不疑,明日一早可亲往小人营帐取之。” 车尉一惊。 “难道晋王千岁还有何事需瞒着姜崇达将军不成?” 郝弈故作神秘状。 “姜将军在京中助晋王千岁斩杀朱弘和程兹之事车尉将军可曾听说?” 车尉点头。 “此事倒是知道一些。” 郝弈再次将声音压低:“晋王千岁此番派毫无经验的姜将军统领十万人马来此,并非大意,也绝非有意将这诸多人马葬送其手,而是因为此人所知事情太多,要将军……”话说到一半,郝弈忽然打住。 车尉这一次的吃惊程度不亚于自己被蜀军偷袭的时候。 “晋王千岁要末将如何行事?”车尉追问道。 “晋王千岁意在将此重兵统归车尉将军统领,小人亦留在将军身边继续作为参军。晋王千岁知将军神武,唯将军可破蜀军。待斩杀姜崇达之后,我二人协力同心共取上庸,进而进逼汉中,助晋王千岁一统疆土。”郝弈说完,连连向四周巡视着,做出生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 车尉一时间大喜。 “末将也在思虑晋王千岁派此人前来其意为何,还以为是千岁过于大意,却原来是要借助末将之手除掉此人。” “车尉将军不可泄露此事。”郝弈急忙示意车尉轻声,又叮嘱道,“千岁密旨上自然会告知车尉将军如何行事,将军也只有手持密旨,方可在斩杀姜崇达之后,要众人宾服,加上小人从中作证,将军即可接替其统领三军。” “末将多谢晋王千岁信任。”车尉的酒气上涌,哪里还会分辨真伪。 第208章 畏忠言 车尉受首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若是车尉将军执意前往郝弈处,末将愿亲自挑选百名精壮士卒相随,以确保将军无事。” 郝弈和姜崇达离开的第二天,车尉果然按照和郝弈的约定要去二人的大营,众人担心其中有诈,纷纷劝阻。 那位姓李的将军更是倍加关切的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 车尉酒醒后也颇有些顾虑,可是,很快,这种顾虑就打消了。 “本将军一口长刀从未失过手,既然昨日已经答应郝弈,若是不去,岂不是要被其耻笑。而且,此人之言虽不可轻信,但也不能不信。若司马炎果有密书给我,本将军不去,岂不错失这足足十万人马,没有人马和军需,我等何以复夺上庸,击败刘永?” 众人面面相觑。 车尉又看着姓李的将军。 “李将军愿随本将军前往倒也不难,只是不可带其他人,以免引起姜崇达怀疑。你我只要便装前往,若被识破,便说是为姜崇达和郝弈回礼而去。” “谨遵将军将令。”姓李的将军说道。 两处的大营相距不足十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姜崇达和郝弈的大营前面。 一匹战马从前面的郝弈的营帐中跑来。 “二位将军缓行。”马上的人叫道。 车尉和姓李的将军停住。 “郝弈大人料定车尉将军此时会来,特要小人在此等候。”那人说道,神情有些紧张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姜崇达的大帐距此不远,此人临行前便因为郝弈大人做这参军而颇有微词,故而在这里安插了众多耳目。为使其不疑,还请二位将军下马,换上小人准备的士卒号衣,随小人步行进营。” “郝弈大人这般小心,因何不将晋王密书交你带来?”姓李的将军问道。 “既然是密书,岂能轻易示人?”那人回答,“这里人员密集,说话诸多不便,还请车尉将军速速换装。” 车尉跳下马来。 “将军不可轻信此人言语,若是郝弈有诈,你我岂不束手待毙?”姓李的将军说道。 车尉也有些犹豫。 来人显然有些焦急。 “车尉将军不可在此多耽搁,若是被人发现,我等大事难成。”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素闻车尉将军威名,郝弈大人亦曾数次赞将军‘不失当年吕布之勇。’怎会经历了几次挫折,变得这般胆小起来。如果将军只是不信,就请立刻返回,小人自去回复郝弈大人。” 说着,那人果然转身就要离开。 车尉觉得脸颊一阵滚烫。 “将军留步,待本将军换上号衣,与你入营。”车尉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姓李的将军一眼,“汝这般疑心重重,岂不要误我大事?” 姓李的将军看车尉已经无法改变想法,也只好脱下身上的铠甲,换上了那人带来的一件又瘦又小的士卒号衣。 三个人将战马拴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郝弈的大帐距离姜崇达的中军帐大概有一公里的样子,中间隔着几座中军大营,出出入入的士卒如同在外觅食的蚂蚁,谁也不会注意到车尉和姓李的将军。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大帐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一名士卒看到三个人,收起武器走过来。 “郝弈大人正在帐中等候,可要车尉将军一人进去。”说着,看了一眼姓李的将军,对其说道,“这位将军可在此等候。” 车尉回头,对着姓李的将军点了点头。 姓李的将军向四周巡视着,没有发现有何异常,略略舒了一口气,低声叮嘱车尉:“车尉将军拿到密书立刻随末将返回,这里不可久留。” “本将军知道。”车尉手按佩剑跟随刚才那人走进大帐。 大帐里,郝弈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待车尉的时候睡着了。 “回禀大人,车尉将军到。”带车尉来的那个人说道。 郝弈未动,声音却缓缓飘到了车尉的耳边:“车尉将军辛苦,还请落座讲话。” 带车尉进来的人从旁边搬来了一把椅子。 车尉没有发现大帐里还有其他人,一颗心彻底放下。 郝弈是文官,即便是在大帐外面有所埋伏,自己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郝弈大人速将密书取出,待小人回营观看之后,你我再议下一步如何行动。”车尉没有坐,而是对着郝弈的背影说道。 “也好。”郝弈答应道。 车尉盯紧他的背影。 那人慢慢回转身子,忽然一抬手,一把硕大的铜制酒樽对着车尉的额头猛砸过来。 车尉大惊,慌忙闪身躲开。 酒樽滑过车尉的脸颊打在了身后的帐帘上,帐帘被高高扬起,发出撕裂的声响,酒樽落地,滚出很远。 “你这厮,竟敢暗算本将军?”车尉看清了那人。 这哪里是郝弈,分明是一个面色晦暗、满脸皱纹的老卒。 那人冷笑。 “小人奉命在此等候,专为取你性命,车尉将军若不肯束手就擒,就只有和小人一同共赴黄泉了。” 车尉抽出肋下长剑,转身就要向外面走,然而,这时候,大帐的四周出现了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卒,那位姓李的将军也已经被围困在了中间。 “此计乃是郝弈大人所设,郝弈大人深知车尉将军勇猛,若是他亲自在此,当会被你作为人质。而小人则不同,甘愿与将军同死。不过,若是车尉将军放弃抵抗,小人和将军当可保全性命。”那名老卒说道。 “郝弈匹夫。”车尉大怒,“本将军若今日不死,他日定取其首。” 话音未落,车尉已经跳到了老卒的跟前,剑光一闪,长剑刺入老卒的胸口。 老卒身子一抖,倒在了椅子上。 “车尉将军随末将杀出。”姓李的将军冲进来,拉起车尉的手冲出大帐。 一排羽箭劈面而来。 车尉和姓李的将军身上没有铠甲,手里也只有长剑,哪里能够抵挡这密集的箭雨。 不消片刻,二人都已经变成了刺猬,倒在血泊中。 消息很快传进了姜崇达的大帐。 姜崇达和郝弈正在悠闲地对坐饮茶。 “郝弈大人果然妙计。”听到车尉的死讯,姜崇达竖起大拇指,“车尉即死,我等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姜将军不必焦急,本官已经派出数名将军在车尉离开的时候将其大营围困,我等只需将车尉人头送去,并告知其手下将士:归降者既往不咎、反抗者立斩不赦。相信不久,众人既会尽皆归降。”郝弈喝了一口茶,慢吞吞的说道。 第209章 火烧上庸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郝弈果然算计得很准,短短半天之后,那些跟随车尉久历战阵的将士,除了几个化妆逃走以外,其余人都选择了归降。 上庸城,太守府: 刘永和马淳已经得到了消息。 “车尉被斩,想必不日姜崇达和郝弈必然进兵上庸,我等人马远不及敌军众多,二位将军可有何御敌之策?”刘永问道。 马淳和董麒都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马淳抬起头来。 “敌军刚到,便收降了车尉这许多降卒,此时士气正锐,我等不可与其正面交锋,应以坚守城池为上,待敌军久攻不下,士卒疲惫、主将懈怠之时,我等迅速出击,方可有取胜把握。” “微臣觉得马淳将军此言有理。”董麒附和道。 “马淳将军深谙攻守之道,此计甚妙。”刘永说道,可是,话锋一转,“只是敌军数量两倍于我,若不能速战,一旦僵持起来,我三军必生怯意,届时,不但上庸不保,恐连巫郡也难以久守。” “如此说来,陛下想必已有破敌之策?”董麒问道。 刘永笑了笑,站了起来,看着马淳道,“马淳将军今夜可带领一支人马偷偷出城,埋伏于敌军必经之路两侧,敌军来时不可惊动,只待敌军迅速撤离的时候,将军随后追之,切记,只要于其后掩杀,不可正面对敌。” 马淳有些不解。 “敌军既来,其必要夺我城池,岂会轻易撤离?” 刘永没有作出解释,却只是一笑,道,“将军自管按吩咐行事,即便城池失陷,也与将军无关。” “微臣遵旨。”马淳只好答道。 刘永又看向了董麒。 “董麒将军明日带领剩余人马从城中撤出,只在城头上留下百名弓弩手即可,对了,还要召集城中所有百姓一同撤离,越是热闹越好,朕要郝弈和姜崇达都知道朕不敢与之对抗,已经逃离此城。” “陛下是要上演昔日我蜀中名将赵云的空营对敌之计不成?”董麒说道。 (其实,更加经典的战役是诸葛亮的空城计,只是正史中对此的记载极其模糊,故此,在此不作其列。) 刘永微笑不语。 “恐怕郝弈识破此计,不肯进城。”马淳说道。 “朕料前来攻城者,必是只有姜崇达一人,而且,一定会使车尉降卒作为前部。这些人丢失此城,复夺心切,必不会怀疑。”刘永说道。 见刘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董麒和马淳不再说什么。 果然,第二天的傍晚,刘永带人撤出上庸的消息便被曹魏军的密探打听到,并迅速告知了姜崇达和郝弈。 姜崇达大喜,用力拍了一下手。 “刘永小儿胆怯逃跑,正可趁此机会进兵,传令下去,三军整备,直捣上庸城。” 郝弈一把拉住了姜崇达的手。 “刘永诡诈,前者本官和晋王千岁数次被其击败,本官深知此人绝非胆小之辈。今我军未曾进攻,他却先逃,其中必有诡计,姜将军不可冒进,还需仔细探听之后,再定进退。” 姜崇达坐了下来。 “郝弈大人之言本将军深信不疑,只是如果刘永那厮果然退兵,我等这样坐等下去岂非要失掉战机?” 郝弈想了想。 “本官也有此想法,这样吧,姜将军可使车尉降卒作为前部,使之首先入城,若有埋伏,损失几个降卒,亦非大事,姜将军也可带领人马迅速撤离。” “好。”姜崇达喜道。 “还需缓行。”郝弈叮嘱道,“本官在此坚守营寨,严防刘永那厮趁机偷袭。” 郝弈虽精明,在这一次斗智当中,却被刘永牢牢地掌控在了手心里。 “传本将军将令,今夜三更之前到达上庸城下。”姜崇达对中军官吩咐道。 入夜,车尉的那些投降士卒在一名武士的带领下首先向上庸城而来。 姜崇达所带领的人马随后跟来。 “报,我前部人马已经抵达城下,城上只有蜀军百名守军,已被我军击退,现上庸城门打开,请令入城。”一名士卒来到姜崇达的战马跟前,说道。 姜崇达大笑。 “刘永果然已经逃跑,传令进城。” 士卒飞马离开。 没多久,姜崇达的人马也已经来到了上庸城下。 “城中已空无一人,我等只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位老者,据老者讲,刘永已携上庸百姓退守巫郡。”又一名士卒跑来报告。 姜崇达想了想。 “郝弈大人要我不可冒进,你且将老者带来,本将军亲自询问。” 没多久,那位被吓得浑身抖作一团的老者被带到了姜崇达的马前。 “我家后主陛下要我等城中百姓皆尽跟随去巫郡,小老儿年迈,不愿离开,故此躲在屋中未出,不想被将军人马发现,还望将军看在小老儿年事已高,休要难为。”老者跪在姜崇达的马前,不等姜崇达询问,已经颤声说道。 “如你之言,那刘永果然已经退守巫郡?”姜崇达问道。 “小老儿躲在屋中,听蜀军议论,便是这样说的。还说,只在此留下百名弓弩手,意在迟滞将军追击的速度,按照时间推算,此时恐怕他们已经到达巫郡多时了。”老者回答。 姜崇达这一次彻底相信了。 “刘永退守巫郡,我军正可乘势进攻,想巫郡地方狭小,城中又多百姓,岂能久守?”姜崇达身边的一名武士说道。 姜崇达点头。 “今夜在城中歇兵,待明日一早即可启程直逼巫郡。” 传令官迅速将这一道命令传给了每一个领兵的武士。 一时间,所有曹魏士卒都涌向了城里。 上庸城虽然很大,但是,这么多的人马涌进来,也立刻显得拥挤不堪,几乎所有的民居都被占据,大街上更是人头攒动,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可要士卒点起火来取暖。”姜崇达被人簇拥着走进太守府,坐在椅子上,大声吩咐道。 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他,这时候哪里还会想到“狭路地险,需防火攻”的古训。 一堆堆篝火点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一堆篝火引燃了刘永事先设置好的机关,一时间,堆积在房顶的柴草被点燃,纷纷滚落下来,落地的同时又引燃了院子里被油污浸泡过的泥土和看似凌乱不堪的木材,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刚刚躺下的曹魏士卒被大火惊醒,纷纷从屋子里逃出来,涌上街道。 一阵战鼓声响起,上庸城的四面城墙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蜀军士卒,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弩箭或被点燃的羽箭,刹那间,一条条小巧的火舌划破夜幕,疾风暴雨般向曹魏军的头顶倾洒而下。 喊杀声响起,董麒带领着埋伏在城外的蜀军将士冲杀进来。 曹魏军拥挤不堪,自相残杀者不计其数。 等到姜崇达闻讯跑出太守府,整座上庸城已经被扑天的烈焰所笼罩。 第210章 韩藐大功初告成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一名武士飞马赶来。 “速给姜将军备马,末将保你出城。” 姜崇达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看到眼前到处是自己弟兄的尸体,到处是被烧得惨叫不绝的士卒,蜀军的弩箭如同漫天黄蜂向众人扑来。 “本将军上当矣!”姜崇达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来不及等待士卒为自己备好战马,姜崇达手持佩剑就向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此时,所有人都在向这里拥挤,每个人都清楚,只有逃出城去,才有可能保证生命。 “姜将军在此,众人闪开!”身后的武士大叫道。 混乱中,没有人理会他的声音, 一个被烧得昏了头的士卒双手胡乱摇晃着扑在了姜崇达的身上,瞬间引燃了他身上的衣服。 姜崇达大惊,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这濒死的人的力量极大,火焰灼热的气流叫人透不过气来。 “姜将军低头。”武士大吼一声,挥起长刀砍在了士卒的后背上,姜崇达借机用力一推,这才挣脱出身子。 眼见着众人拥挤在大门口,一时间很难冲出去,而身后的蜀军已经近在咫尺,那名武士急了,挥刀对着人群乱砍。 众人终于向两侧闪开。 武士带着姜崇达跑了出来。 武士从马上跳下来,示意姜崇达骑自己的马离开。 “将军留下姓名。”姜崇达说道。 “末将乃是青州刺史樊儒麾下中郎将韩藐是也。”武士大声回答,将手里的长刀也递到了姜崇达的手里,催促道,“姜将军速走,末将在此挡住追兵。” “韩将军大恩,本将军没齿难忘……”姜崇达还想在说几句,却被韩藐在马的后胯上面用力抽了一鞭子,战马带着姜崇达离开。 这时候,大部分没有受伤的士卒已经从城门里逃了出来,跟在姜崇达的身后沿着来路向大营的方向狂奔。 那名自称叫韩藐的武士见姜崇达跑远,也迅速夺下一匹战马离开。 埋伏在道路一侧的马淳一直在等待曹魏军逃离的消息,上庸城中的火光叫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精神倍增。 “陛下用火的本事不在昔日诸葛武侯之下。” “吕望再生、张良转世亦不过如此。” “有此神威之主,何愁我蜀汉不兴。” 众人低声议论着,令马淳也颇为得意。 “陛下要我等只可于敌军后面追杀,待其大部过去之后,方可出击。”马淳说道。 虽然经过了这样一场大火的灼烧,但是,逃出来的魏军士卒还是要比蜀军多得多,如果迎面对敌,蜀军即便取胜,所造成的损失也要比魏军惨烈得多。 刘永深知这一点。 等到姜崇达听到身后忽然出现的蜀军喊杀声,回过头来的时候,身后的士卒已经四散开来,再也不敢沿着道路行走,而是纷纷选择跑向路边的密林。 蜀军漫山遍野地追赶着。 关键时刻,又是韩藐突然间出现,保护着姜崇达从乱军之中冲杀出来。 好在这时候,得到消息的郝弈派来了一支人马,这才挡住了蜀军的追赶。 回到大营,姜崇达连脸上的胡须都被烧掉了一大半,那位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叫韩藐的将军更是连头盔都不见了,发髻被烧得打了卷。 郝弈还算善解人意,对姜崇达只是一个劲的安慰。 “此战多亏韩将军,本将军定要上报晋王千岁,为韩将军表功。”姜崇达还不忘拉着韩藐的手,表示感谢。 韩藐只是淡淡一笑。 “不知姜将军可否还记得先父?” “先父是何人?”姜崇达吃惊道。 “昔日西凉侯韩遂。”韩藐回答。 姜崇达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遂——这位在三国初期赫赫有名的诸侯,曾经与魏太祖武皇帝同为汉室之臣,后来因看不惯董卓专权,遂于好友逃往西凉,准备起兵讨伐,只是后来董卓被吕布携王允等人诛杀,起兵之事便搁置了起来。汉献帝为表彰其忠心,加封其为西凉太守,与马腾并列。 再后来,马腾之子马超造反,被当时的汉相曹操击败,马超逃走,后投靠刘备,韩遂则被曹操收降,继续留在西凉。 汉灭,曹丕改国号为魏之后,加封韩遂为西凉侯,兼任西凉太守。 姜崇达生于西凉,幼年便和韩遂有过接触,韩遂甚爱其聪明,得暇时常教授其刀马,姜崇达尊为师长。后,司马昭远征,途经西凉,韩遂将其推荐给司马昭,从此后,一直跟随司马氏一家。 姜崇达没想到这位战场舍命相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恩师之子。 只是他依稀记得韩遂仅有两子,年龄也比自己要大得多,这位韩藐将军何时出生,自己怎么会从未听说过? “家父六十岁时才收下家母,那时,姜将军已经远赴洛阳,自然不知,末将也是在父亲临终前才得知此事。”韩藐见姜崇达一脸狐疑,于是主动解释道,“家父病故后,两位兄长以我乃是庶出为由,将我母子赶出家门。所幸被家父生前好友青州刺史樊儒将军收留,于身边做贴身护卫。此番,晋王千岁于青州调拨人马,樊儒将军遂任我为中郎将,随军而来。” 韩藐说完这番话,下意识地用手把烧焦的发髻向后面拢起,双眼看着姜崇达。 姜崇达用力摇晃着韩藐的手。 “却原来是小弟来此,愚兄失礼了。当初,若非恩师推荐,愚兄也不会有这般作为。这许多年,愚兄随晋王千岁一家在京,不曾回去过,却不想恩师早已亡故,幸小弟还记得愚兄,要你我兄弟在此相见。” 二人都很感慨。 “自此后,你我兄弟休再分离,贤弟只在愚兄身边,回京后接来老母,愚兄代养之,亦算是报恩师恩德之万一。”姜崇达说道。 “多谢兄长。”韩藐说着就要跪拜,被姜崇达用力拉住。 看着二人这般亲密,一边的郝弈也是极其感动。 在姜崇达的安排下,很快有人在他的中军帐旁边搭建起了一座大帐,给韩藐居住。 韩藐的身边也带着十几名亲随士卒,一并安排在了一起。 没多久,一封书信送到了刚刚回到上庸城的刘永的手里。 董麒和马淳都在外面和士卒们一起帮助百姓们重新修缮房屋,太守府里只有刘永和那名送信的人。 “韩将军果然不负朕之期待,如此轻易便骗过了姜崇达和郝弈。”刘永放下书信,喜道,“你且回去转告韩将军,暂时不可有任何举动,我料经此一役,郝弈必不要姜崇达轻易进兵。待朕思得良策之后,使人告知韩将军。” “小人遵旨。”送信人答应道。 第211章 出奇制胜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原来,韩藐是刘永所派。 真正的韩藐在大战开始的时候,便被董麒所擒,刘永得知此人乃是昔日西凉侯韩遂之子,并与姜崇达有着这般关系之后,立刻想到了这个办法。 进入曹魏大营的韩藐是刘永身边的一名贴身护卫,其勇猛自不必说,而且此人颇具心机,正是最佳人选。 好在真正的韩藐并没有和姜崇达相认,这叫其得以很轻易地骗过了他。 这一场战役,曹魏士卒损失了足足有万余人。 双方各自修整,再也没有了初战时候的嚣张。 一个月之后: 司马炎给姜崇达和郝弈的书信送到了曹魏大营,这源于上次战败后郝弈给司马炎上报的消息。 信中,司马炎并没有责怪二人作战不力,而是对姜崇达初次领兵就能够有这样的勇气大加赞赏。 信的最后,叮嘱姜崇达: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只要能够拖住蜀汉后主在此,静待自己召集兵马出陈仓。信中,还要郝弈在近期回京,帮助自己处理京城大事。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封信,却叫郝弈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觉得京城中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可惜的是,送信人并不知道。 姜崇达的大帐: “兄长是否还在为上次失利而耿耿于怀?”韩藐坐在台阶的下面,问道。 整个大帐里,只有三个座位,依次是姜崇达和郝弈设在台阶上面,下面就只有韩藐一个人可以坐下来。 此时,大帐里只有姜崇达和韩藐两个人。 “晋王千岁欲要郝弈大人回京,本将军深恐自己孤掌难鸣,有负千岁厚望。”姜崇达说道。 韩藐想了想。 “大王虽然要郝弈大人回去,却并未写明日期,可见,此事不急。我等正可趁郝弈大人临行前与刘永那厮再战一次,若能侥幸攻取上庸城,也可要郝弈大人回京更加风光一些。” “贤弟莫非已有良策?”姜崇达精神一振,问道。 韩藐站起来走到台阶上。 “小弟昨日得报,蜀军正从汉中运来大批粮食,现在已经行至半路。可见上庸城和巫郡城中皆以无粮,兄长若能派出一支人马掐断其运粮通道,使敌军粮食不得运送到此,数日后,城中无粮,敌军自然瓦解。” 姜崇达大喜。 “贤弟妙计。”略一思索,“只是这样恐怕迁延日久,难以赶在郝弈大人离开之前取下上庸。” “这也不难。”韩藐几乎未加思索就立刻说道,“兄长可派遣一支队伍截住其运粮人马,待杀散其士卒之后,使人假扮其运粮人马,骗得他们打开城门,兄长陈兵于后,趁机杀进城去,此城可下,刘永可擒。” 姜崇达激动地站了起来。 “贤弟之谋略不在郝弈大人之下,愚兄有你在侧,何惧蜀军。只是此事还需和郝弈大人商量一下。” 韩藐却摇头 “郝弈大人做事过于谨慎,恐怕此计他未必同意。” 经韩藐这样一说,姜崇达也觉得郝弈果然是有些谨小慎微起来,于是想了想说道,“这也无妨,愚兄就派你前去劫粮,待你领兵离开之后,愚兄再找郝弈大人告知此事。” 韩藐竖起大拇指。 “兄长这般决定小弟甚感欣慰,也叫郝弈大人和晋王千岁知道你我兄弟并非等闲之辈。只是还需兄长多拨些人马给我,也好做到不使蜀军一人逃脱,免得走露了消息,城中有所提防。” “贤弟放心,愚兄给你两万人马,待截下蜀军粮草之后,再分兵回来不迟。”姜崇达说道。 “多谢兄长,小弟这便回去准备,今夜三更偷偷点兵,兄长只在营中待我捷报。”韩藐高兴地说道。 入夜,韩藐果然在姜崇达的暗中帮助下,偷偷带出了两万精兵。 按说,从大营之中调拨两万人马,其动静会非常大,不要说郝弈,即便是普通士卒也会有所察觉,然而,姜崇达为了不使郝弈知道,早早就要各个领兵的武士提前将人马带出,各自寻找地方躲藏,直到午夜才可于一处会合。 就在韩藐将曹魏人马带出不久,上庸城里也涌出了大量的蜀军士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刘永几乎将城中所有人马皆尽调出。 如此大胆的行动就连董麒和马淳也觉得过于冒险,如果魏军突然来袭,上庸城岂不拱手让人? 刘永坚信此事必成。 “敌军势大,若不能涉险,如此消耗下去,则我军必败,唯此计可行。二位将军休要多虑。”刘永安慰董麒和马淳道。 行军三天之后,韩藐得到禀报,已经距离蜀军押运粮草的人马不足百里。 “好,传令下去,在前面山坳之中扎营,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走出山谷,若有违抗者,立斩。”韩藐说道。 众士卒涌进山坳。 此山极大,山坳中只有一条道路,两侧的石壁如同刀削斧砍一般,而且树木葱杂,足足两万人马进去,迅速消失不见。 如此险要的地势,引起了几名武士的警觉。 “本将军早已使人观察此处很久,唯有此处可安顿我人马,且不被敌军发现。我等只待敌军将至时出击,一举截下粮草,不可胡乱猜忌。”韩藐手按佩剑大声训斥道,“本将军既受姜崇达将军信任,便自会妥善安置,众位若有疑虑,待回去后自去找姜将军诉说,此时,只需听我将令,抗命者,斩!” 几名武士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 又一个夜晚来临,刘永亲自带领着所有蜀军将士从四面将山谷包围起来。 随着第一枚羽箭的落下,一时间弩箭、巨石、滚木如同从天而降的巨大雨滴,带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声响向山谷中落下。 马淳亲自带领着一万精兵堵住了山坳的出口,按照刘永的话说:“即便走脱一名魏军,也要马淳将军提头来见。” 两万魏军被围困在山谷之中,就像是一条条被网兜网住的鱼,已经没有了任何逃生的可能。 直到最后一名魏军倒在血泊里,天已经大亮了。 刘永带领着众人进入山谷,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人数之后,刘永回头看着早在蜀军未发起进攻之前已经逃出来的韩藐。 “韩将军不可耽搁,即刻派人告知姜崇达,便说已经顺利截下我军粮草,三日后即可到达上庸城下,要其做好准备。将军可随同我押送粮草人马同行,届时,还要将姜崇达等人骗进我城中。此事,容不得半点疏忽。” “陛下放心。”韩藐信心满满的答道。 第212章 诱敌深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曹魏大营: 接到消息后的姜崇达一边打发人去请郝弈过来,一边已经着手开始调动人马,准备跟随韩藐攻城。 “姜将军做出这样的决定亦没有事先告知本官,难道此时又怕蜀汉后主有诈不成?”郝弈来后,说出的话明显带着不满。 “此事并非有意瞒着郝弈大人,实在是事情紧急,加上韩藐将军生怕距离太近惊动了城里的守军,故而才会未及时通知大人。”姜崇达只得随口解释道。 郝弈虽然心存不满,但是,想到姜崇达也是在极力想要夺取上庸,也便不再说什么,不过,他思索了片刻,还是提醒道,“刘永那厮派人押解这诸多粮草,中途却并未派人接应,而其人绝非是这般粗心大意之人,故而,本官认为其中恐有隐情。” “大人是在怀疑韩藐将军吗?”姜崇达有些不悦道。 郝弈对韩藐其实已经观察了很久,甚至还派人去青州太守樊儒处打探消息,得到的回复是:韩藐确实跟随队伍前来。 姜崇达现在所带领的人马集结了青州、幽州和车尉投降的士卒,以及众多的洛阳禁军,这些人平时混杂在一起,想要打听到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实在是困难得很。 郝弈为此也已经打消了顾虑。 “本官并非怀疑韩藐将军,而是觉得此事似有哪里不对。”郝弈想了想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本官就再提醒将军一句,若是刘永的粮草并非运送进城,而是转运他处,此事便可定为属实,姜将军即可出击,寻他囤积粮草处下手,蜀军无粮,久必生乱,此城亦难守。可是,若韩藐将军等人果真押解粮草入城,则其中必有奸计,姜将军切不可随后入城,免遭上次惨败之苦。” “郝弈大人因何这般断言?”姜崇达被郝弈说得有些糊涂起来。 “姜将军请想,如此众多的粮草运进城去,难保一时疏忽而引发火灾,刘永岂会做这等无脑之事?”郝弈说道。 姜崇达的脸一阵烧灼感。 “若我不进城,韩藐将军独自领兵进去,岂不是非常危险?” “姜将军放心,如果其中果然有诈,刘永那厮定是亦在此一战彻底击溃我军,故,未见你我二人,他绝不会轻易动手。”郝弈很有信心的样子。 二人的对话刚刚停下,一名中军官便跑了进来。 “报,韩藐将军使人送信来,他刚刚接到蜀汉后主口谕,要其将粮草辎重送至一个叫锁马坡的地方,还说那里已经安排人手等待接应。韩藐将军不知该如何行事,特派人前来请示姜将军和郝大人。” 姜崇达听到这样的消息,立刻眉开眼笑。 “郝弈大人果然深知刘永那厮,既如此,是否可见此事不假?” 郝弈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姜崇达不再等郝弈回答,吩咐中军官道,“你且去告知来人,要韩藐将军按照刘永吩咐行事,便说本将军已做好安排,要其不必担心。” 中军官离开。 郝弈拉住了姜崇达的手, “姜将军还是不必急着点兵,且随我去那锁马坡一观,以辨别真伪。” 姜崇达有些不耐烦,可是,又不好直接拒绝,想来时间也还够用,于是点了点头。 叫来了一名在当地临时找来的向导官,两个人带领着十几名亲随护卫,离开大营,悄悄地向锁马坡的方向而来。 刘永在带领着人马回到上庸城之后不久,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韩藐这般轻易得手,一定会引起郝弈的怀疑,而众多粮草运进城里,也会令他嗅到其中的危险气息。于是,刘永临时作出调整,连夜要人将计划告知了韩藐,并要董麒亲自带人去锁马坡处。 等到郝弈和姜崇达等人悄悄接近锁马坡的时候,董麒正带着人在这里搭建粮囤。 锁马坡的山口处足足有数千人在这里看守,不时的有人从外面运送石头和圆木等东西去里面。 派出探听消息的士卒很快回来。 “小人伏于锁马坡上边,看到众多的蜀军正在忙碌着构建屯粮之处,若是全部装满,恐能足够支应城里蜀军一二年之用。” “嗯。”姜崇达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看向了郝弈,“郝弈大人此番可还有何顾虑?” 这样的景象,已经要郝弈无话可说了。 “既然如此,姜将军可待韩藐将军押送粮草进入坡中之后,使人入内毁之,不过,还需在外多留人手,以备不测。”郝弈说道。 “本将军已经想好了,胜败在此一举,郝弈大人休在怀疑。”姜崇达颇有得意之色。 上庸城: 刘永刚刚打发走了韩藐派来的人。 “马淳将军,朕已经命董麒将军带人伏于锁马坡中,一旦敌军入坡,立刻四面出击。”刘永对马淳说道,“另派齐臻将军带人把守坡口,做出拼死抵抗敌军入坡的样子,待敌军进入,立刻封锁坡口。而马淳将军则要带人伏于敌军来路的两侧,用以截断前来救援的敌军。朕料入坡者,必是姜崇达,而赶来救援者,必是郝弈,能否在此将敌军尽数剿灭,皆看三位将军了。” 马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微臣在汉中之时,便听到过陛下大败司马炎、收服孟焯的事情,只是心中尚有些许不服,觉得传言难免夸大。此番跟随陛下前来,观陛下用兵,几乎百无一漏,微臣心悦诚服。难怪军中士卒皆言:陛下之才胜过昔日武侯。” “马淳将军这般夸奖,朕实在愧不敢当。”刘永笑道。 马淳迟疑了一下。 “齐臻将军乃陛下亲随,此番派出把守坡口,韩藐将军亦不在身边,陛下身边还有何人护驾?” “此事无需担忧,朕身边自有护驾之人。” 马淳似有些不放心。 “陛下不必要齐臻将军亲往,微臣身边几名将军也是能征惯战的勇士,微臣要几人把守坡口。以防敌军偷袭城池,陛下身边无人可用。” 刘永摇头。 “马淳将军自管前去,朕料敌军必然无暇顾及我处,纵有几个胆大妄为者,朕手中长戟,也绝非摆设。” 这一点马淳倒是很了解。刘永也曾与他并肩作战,一条长戟勇不可当。 虽然如此,他必定还是不放心,偷偷留下了身边的两员副将。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偷偷出城,向锁马坡的方向而去。 第213章 锁马坡 蜀军全胜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马淳刚走,刘永就立刻召集起城中仅剩下的五千人马,留下两千人守城,其余人准备着与自己一同前去曹魏大寨劫营。 刘永誓要在这一战全歼曹魏人马。 自己来此很久了,自从上次接到张皇后擒获王斯和田庸等人的书信之后,再无京城消息,刘永也是惦记得很,担心再有事情发生。 他没有时间在此继续耽搁下去。 韩藐果然按时来到了锁马坡。 亲眼看着韩藐等人押解着无数车辆进入坡口,姜崇达一声令下,曹魏人马从隐蔽处涌出,一起冲向了坡口。 “速传本将军将令,要三军边战边退,然后伏于谷中,待敌军全部进入之后,将坡口封死,不得放出一人。”齐臻见姜崇达亲自带领人马冲杀过来,立刻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却对传令官吩咐道。 传令官的战马立刻在蜀军的队伍前后飞速奔跑起来。 姜崇达也是求胜心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郝弈要他在坡外多留些人马的叮嘱。 其实,韩藐等人押送的并非粮食,而是一些注满了油污的木材和杂草。看到曹魏军冲了进来,士卒们按照韩藐的吩咐立刻开始将这些东西向道路上扔下来。 曹魏将士蜂拥进来。 等到前面的将士发现这里并无粮草,而只是一些引火之物,飞马报告给姜崇达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涌进了坡口。 躲在半坡处的董麒用力把令字旗一摆,无数火把便从士卒们手中扔向了谷底。 又一场火攻开始了。 这些曹魏士卒在上庸城里吃过了大火的亏,见到火焰腾起,立刻折返回来沿来路逃窜,任凭姜崇达如何摇晃手里的令字旗,也已经无法控制队伍。 齐臻带领人马用圆木和巨石在坡口堆积起来,足足一千名弓弩手严阵以待。 曹魏大营: “报,启禀郝弈大人,姜崇达将军已经带领人马全部进入锁马坡。”一名士卒跑进郝弈的大帐,报告道。 郝弈因为担心姜崇达遇事不能冷静思考,又不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故此一直要人尾随在他的队伍后面,以便随时通报消息。 “姜将军可曾在外面留下接应人马?”郝弈问道。 士卒摇头。 “小人未曾见到坡外有人马留下,倒是见到有一些蜀军在搬运石头。” 郝弈站了起来。 “这厮,是想要将我人马全部葬送在此不成?速速再去打探,若有可能,告知姜将军不可深入。” 士卒跑了出去。 郝弈手扶额头,坐在了椅子上。 片刻之后,又一名士卒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姜崇达将军带人入谷之后,谷中突现火光,恐是蜀汉后主再次用火。” 郝弈就像是被人猛然一推,差点从椅子上滑坐到地上。 “刘永这厮,屡次用火,欺人太甚。” “郝弈大人是否要点兵前去救援?”士卒问道。 “姜崇达乃晋王千岁亲选之人,虽然不听良言但却不可使其有失。”郝弈跺脚道,“速去点齐五千人马随本官前往。” 士卒迟疑了一下。 “人马尽皆调出,我营寨交付何人?” 郝弈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过于急切了,可是,略一思索,立刻说道,“营寨是小,姜崇达将军性命是大,若我人马尽折在此,又要营寨何用。” “小人遵命。”士卒跑出去传令。 和刘永一样,郝弈也在赌。 刘永赌的是曹魏人马不会趁机偷袭上庸城,而郝弈赌的则是刘永不会偷袭自己的大营。 这一次,郝弈赌输了。 郝弈带领着人马距离锁马坡还有十几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马淳所带领的人马截住,双方在一处高坡的下面展开了一场混战。 马淳利用坡顶的优势数次击退曹魏军的冲锋。 而且,马淳亲手斩杀了两名带头冲锋的武士。 天要亮的时候,有人跑来报告郝弈,大营已经被刘永亲自领人烧毁。 此时,郝弈的人马虽然前进了几里路,但是却还是只能看到锁马坡里的火光,无法正式靠近。 听到大营被烧的消息,郝弈仰天长叹:“晋王失策,误用这无用之徒,始有今日之败也。” “报,蜀汉后主亲临战场,带人从后面杀来。”一名后背中箭的士卒跑到郝弈跟前,话未说完,已经扑倒在地。 “回兵拒敌。”郝弈吩咐道。 “报,阻我前行的蜀军反杀了过来。”又一名士卒报告道。 果然,马淳看到刘永的人马从郝弈的后面杀来,立刻指挥人马直冲过来。 曹魏人马见大势已去,纷纷开始选择逃跑。 郝弈所乘坐的战车也已经没有了车夫,两匹战马带着郝弈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几次都险些将他扔下来。 郝弈双手抓住车子的边缘,几次想要跳下来,都因为过于颠簸而没有成功,好在其中的一匹马在奔跑时扭伤了腿,使得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要郝弈得以成功落地。 眼看着蜀军已经逼近,郝弈无奈,撕破了身上的衣服,从一名死掉的士卒身上扒下号衣,胡乱穿在身上,随着逃跑的士卒进入了道路一侧的杂草丛。 一口气逃出十余里,郝弈这才站住。 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士卒,大部分人各自选择了逃跑路线,更多的则是在逃跑无望的时候跪地投降。 “我等暂且在此稍事休息,使人打探姜崇达将军等人情况。”郝弈对跟在身边的几个人说道。 几个人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一直跟随众人逃跑的这个人居然是他们的郝弈大人。 其实,已经不需要派人特意去打探,没多久,便有从锁马坡里侥幸逃出来的士卒来到了郝弈的面前。 “姜崇达将军业已被蜀军一个姓齐的将军所杀,所带人马几乎全军尽没。” 郝弈瘫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承蒙晋王千岁信任,要本官随在姜崇达将军身边随时提醒,不想,姜将军不纳忠言,折损我整整十万人马,本官还有何面目回去觐见晋王千岁?”郝弈说着,伸手从一名士卒手里抢过一口已经破损的钢刀,做出一副要割断喉管的样子。 士卒抓住了他的手。 “此败非郝弈大人之过,都是那姜崇达信任韩藐,不听郝弈大人良言所致,小人可回去为大人作证。” 另外几个人立刻随声附和道,“此事小人等皆愿为郝弈大人作证。” 郝弈放下钢刀。 “本官有你等兄弟在侧,实在是一大幸事。”想了想又说道,“我等权且在此略作休息,明日一早,随本官回京。” 第214章 武垠探病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大获全胜,即将班师回京的消息传进京城皇宫,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刘永写给张皇后的一封亲笔书信。 张皇后读完信后,轻轻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这些时日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陛下回宫,娘娘千岁可准备了何样的欢迎仪式?”羞月看着张皇后激动得略显绯红的小脸,故意逗她道。 张皇后略略一怔。 “怎么,还要举行何样仪式吗?” 羞月见张皇后似乎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忍住笑,想了想:“闻前朝女子,若是丈夫远归,必以歌舞相迎,仕大夫人家还需迎出十里,于路边舞起,直到丈夫走进大门方止。陛下乃一国之君,怎么也要娘娘千岁迎出二十里吧?” 张皇后果然信以为真,看着羞月道,“这般说来,明日起,还需要妹妹使人教本宫些许歌舞,以迎陛下还朝?” “皇后娘娘身姿绰约,修剪有度,若是舞动起来,不知会羞煞多少宫中秀女?只是这出城于路边舞者,娘娘可要人替之。”羞月继续忍住笑,说道。 张皇后思索了一下。 “二十里,想也算不得远,若是陛下开心,本宫倒也无妨。” 羞月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直流眼泪。 一边的青莲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乃是生于深宅之中的人物,未曾听说过这等事情,羞月妹妹还是不要这般戏弄与她了。” 青莲的话要张皇后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你这小妮子在与本宫相戏?”说着,伸手就去抓羞月,却早被她笑着逃掉了。 “羞月妹妹入宫这么久,这等性格却始终未改。”青莲说道。 “怪陛下和本宫平日里对她过于娇宠,不过,本宫倒是一直喜欢她这性子,若是有朝一日她出得宫去,说不定本宫和陛下反而会觉得寂寞。”张皇后说道。 青莲笑了。 “这倒也是,奴婢听说,深宫之中最多哀怨之声,有她在,不知道增添了多少乐趣。” 青莲的话,忽然要张皇后想到了一件事情。 “最近可曾去过央和宫吗,菊妃娘娘现在如何?” 经张皇后这样一问,青莲似乎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奴婢正要向皇后娘娘回禀,刚才只顾因为羞月妹妹的事好笑,倒差点忘记了。”青莲说道,“昨天奴婢还去过央和宫,因为听说那个叫茹儿的宫女病了,整日昏昏沉沉的,奴婢不知真假,便顺道过去看看。” “怎么样,可有大碍吗?”张皇后关切道,“陛下未归,切不可使她们出事。” “奴婢去的时候,负责看守那里的一位大人正在要人去宫外寻郎中,奴婢担心皇后娘娘这边有事,未敢多留,不过,听另几个宫女说,好像有些严重。”青莲回答。 “因何不叫御医?”张皇后有些急切。 “宫中罪人,又是奴才,恐怕就算是叫了御医,人家也未必肯来。” 张皇后站了起来。 “速叫羞月进来,你二人随本宫一同去央和宫探视。” 青莲微愕,道,“菊妃娘娘身犯谋逆大罪,只等陛下回来处斩,且央和宫污浊不堪,娘娘千岁不可亲往。” 张皇后有些冷峻地看了一眼青莲。 “陛下仁慈而宽厚,是否会斩杀菊妃娘娘尚未可知。我二人必定姐妹一场,前去探视一下也是人情所在。” 青莲被张皇后感染。 “皇后娘娘这般重情重义,实在是奴婢等人不及,难怪奴婢早就听说,昔日的国丈爷是为了成全与先帝的兄弟大义才会丧生。” 张皇后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央和宫: 茹儿似乎果然病得不轻,一个人躺在一张临时用木板拼凑起来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已经露出些许棉絮的被子。 这里不是哀菊宫,就连田羞菊这位昔日的菊妃娘娘也已经失去了主子的气势,一天到晚只是不停地抹泪,何况茹儿这样一个使唤丫头? 不过,茹儿还算是幸运的,负责看守这里的宦官帮她在宫外找来了一位民间郎中。 在张皇后等人未来之前,茹儿刚刚服了药。 那名宦官坐在宫门口,打着盹。 一名禁军武士走了过来。 虽然田羞菊等人皆是女子,但是,必定所犯的都是大罪,张皇后不敢大意,特意要回京后的陈祗调来了十名禁军武士,每日负责在央和宫附近巡查。 这名武士便是这十人中的头领,名叫武垠。 “茹儿姑娘可曾好些了吗?”武垠问道。 宦官抬头看了他一眼。 “将军何以得知是茹儿姑娘病了?” “小人乃是茹儿姑娘昔日同乡,见你使人出宫寻找郎中,好奇问之,方始得知。”武垠回答。 宦官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哀菊宫这许多宫人倒是可怜得很,主子有错,就连自家性命也要搭进去。将军既然是茹儿姑娘同乡,若要一见,奴才倒是可以替茹儿姑娘做主。” 武垠的脸上立刻布满喜色。 “既然如此,烦请大人去告知茹儿姑娘,便说昔日好友武垠求见。” “既然是犯人,哪里要这许多麻烦,将军自去便是,不过,茹儿姑娘服了药,或是刚刚睡下,将军还需小心一些。”宦官说道。 武垠大喜。 其实,茹儿哪里睡得着。 黄渊和田庸、王斯等人都已经被抓,而且罪证已经坐实,只等着皇帝回来后处置。茹儿自然知道这等大罪的处置结果,不要说留下性命,即便求得一个全尸,恐怕也是一种奢望。 自己作为田羞菊身边的贴身丫头,被一同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脚步声叫茹儿有些吃惊,以为是哪一位好心的宫女前来看望自己。 “将军何人,因何闯入奴婢房中?”看清楚面前的人居然是一个身披铠甲的武士,茹儿被惊得脸色泛白,慌忙拉起被子,用力盖住自己的身体。 武垠大概也担心吓到了茹儿,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已经停住。 “姑娘休慌,小人武垠也。” 茹儿盯着武垠的脸,依稀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很难想起来。 “姑娘记不得小人倒也正常,不过,若是小人提起一地,姑娘自会想起。”武垠说道,然后,迅速向四周巡视了一下,轻轻吐出三个字:“栖凤亭。” 茹儿就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竟然“呼”的一声坐了起来。 “将军敢是黄渊将军身边的人?” 武垠慌忙摆手。 “姑娘不可高声。” 茹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抱住胸口,并把身子尽量蜷缩起来靠在墙上。 第215章 张皇后恩待茹儿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武垠所说的“栖凤亭”是以前茹儿和黄渊相会的地方。 我们说过,黄渊曾经在刘禅在世的时候做过他身边的贴身护卫,所以,出入皇宫很是方便。 由于这个栖凤亭所处的位置是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平时很少有人会来,所以,茹儿把这里选作相见之地,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这件事情只有黄渊和茹儿两个人知道。 后来,黄渊委身于田羞菊,茹儿便再也不去那里,觉得那座亭子是她最伤心的地方。 虽然这样,每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茹儿还是禁不住在心里落泪。 今天,武垠忽然说出这里,着实让茹儿吃了一惊。 这才猛然想起,每次黄渊来和自己相会,身边总会带着一个人,虽然距离较远,自己一直不曾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依稀似乎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听到茹儿想起来了,武垠这才向前走出几步。 “小人正是黄渊将军身边的贴身侍从,昔日,还曾有幸跟随我黄忠老将军战场杀敌,今番我黄渊将军遭此不测,小人一直想着如何救他出来。” 茹儿被吓到了,慌忙摆手。 “武垠将军切勿有此想法,黄渊将军和菊妃娘娘所犯之罪非同一般,陛下归来后,定会重罚,武垠将军若是出手相救,需连累了你和家人。” “小人跟随黄渊将军一家已历三世,黄家之事便是小人之事。”武垠说道,“昨日小人冒险去狱中探视过黄渊将军,得知他最惦念的人还是茹儿姑娘,托小人打听姑娘消息。小人今日才会前来。” 茹儿一时间又悲又喜。 “武垠将军既然自视为自家之人,奴婢索性也不再隐瞒。自从黄渊将军与菊妃娘娘有染之后,奴婢便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在其身上。你只管回去转告黄渊将军,奴婢此生再无与他相会之日。” 这样的回答,似乎早已经在武垠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说道,“姑娘心情小人理解,小人也无意为黄渊将军辩解,只是还需姑娘听小人一言,黄渊将军自知难逃一死,却一直念念不忘姑娘,足见其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是小人可救得黄渊将军活命,姑娘可否愿意跟随小人和黄渊将军一同逃走?” 茹儿大惊。 “黄渊将军被囚狱中,奴婢也被困在这央和宫中,武垠将军何以能够救得我二人脱险?” 武垠略略向前探了探身子。 “姑娘不知,看守黄渊将军的狱卒乃是昔日黄家的一位老家人,深感黄家昔日恩德,愿以身家性命保全黄家血脉。只要姑娘答应,小人即刻联系此人,并尽快约定时日,同时将你二人救出。” 茹儿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无论自己对黄渊有多少失望,对生命的渴望还是在这一刻取得了胜利。 “将军之言可是真的?” “小人视黄渊将军为主,茹儿姑娘便是小人之主母,小人何敢欺骗主母?”武垠回答,“若非黄渊将军说,姑娘不走,他亦不走,小人此时已经随其逃出城去多时了。” 这句话倒还真叫茹儿有些感动。 “既如此,奴婢愿听从将军安排。” “小人代黄渊将军多谢姑娘大度。”武垠说着,单腿跪地,对茹儿施礼道。 慌得茹儿就要下地相搀,可是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床上,于是又退了回去。 “姑娘只在此处静候小人音讯。”武垠说完,扭头离开。 见武垠走出门去,茹儿跳下床来,发现自己似乎在这一刻好了许多。 片刻之后,有脚步声响起。 刚才的那名宦官急匆匆跑进来。 “茹儿姑娘速速收拾一下,皇后娘娘亲自前来探病。菊妃娘娘等人已经迎候在门口,估计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茹儿有些不信。 “大人可是说皇后娘娘来探视奴婢的病吗?” “正是。”宦官回答。 这时候,又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宫女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到了,茹儿姐姐快随我前去接驾。”说着,跑过来搀扶着茹儿就向外面走。 张皇后已经来到了门口。 茹儿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奴婢身体无碍,不想惊动了皇后娘娘大驾,罪该万死!” 张皇后站住。 “本宫并非绝情之人,此番若非你主仆二人犯下大错,本宫亦不会这般对待你等。近闻陛下远征获胜,近日便可回到京城,想你等昔日也曾深受后主厚恩,亦是本宫好姐妹,故此特来探视。”张皇后说道。 一边的菊妃娘娘也跪在地上。 “陛下既然近日归来,想我等姐妹再无活路,还请姐姐在陛下跟前多加美言,只要留得性命,臣妾此生愿为姐姐驱使。” 跟在菊妃娘娘身后的宫人们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跟在张皇后身后的羞月和青莲对视了一眼。 张皇后把田羞菊拉起来。 “妹妹休要求我,想陛下乃是重义之人,料想也不会对你过于薄情,定会亲自审理,届时,妹妹自可去求陛下。” 田羞菊的脸色微变。 “整个宫苑中人,谁人不知,陛下自从成为后主之后,便再未走进过其他宫苑,只对姐姐一人恩宠有加。” 张皇后略略一惊,生怕这菊妃娘娘再说下去,会提起刘永的真实身份,急忙打断她,道,“陛下这样做,定是因为外敌当前,又有近臣作乱,陛下难以应付。待日后我蜀汉安定,陛下自然就会记起诸多姐妹。” “菊妃娘娘不会就这样一直要我家皇后娘娘站在这里与你讲话吧?”羞月及时作出反应,插进话来。 田羞菊似乎有些为难状。 “此地并非哀菊宫,臣妾屋中也简陋得很,恐沾染了姐姐身体,实在不敢要姐姐进去。” “本宫不是已经吩咐过内务府,不要为难了妹妹等人吗?怎么,妹妹若有不满,只管说来,姐姐替你做主便是。”张皇后说道。 这句话,吓得跪在一边的那名宦官浑身一抖。 “央和宫本已破败,且多年未曾住人,我家菊妃娘娘在此虽不曾受得太多苦,但也颇为委屈了些。”茹儿抓住机会,说道。 张皇后这才想起茹儿还跪在旁边,急忙要青莲将她扶起来。 “此处虽破,倒也清净,妹妹只要在忍耐几日,待陛下归来,自会有所安置。”张皇后对田羞菊说道,又转身看向了茹儿,“茹儿妹妹身体不适,还是暂且回屋休息,待本宫要人叫来御医,为妹妹好生诊治。”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茹儿说道。 第216章 厄运难逃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黄渊和王斯、田庸等人被关押在禁军大营附近的一处地方,这里历来是关押那些犯错的禁军武士的,由于陈祗一直掌管着禁军,这几个人又都是陈祗带人所抓,故此,被关在这里,也就并不奇怪了。 由于三个人的身份都比较特殊,除了功臣之后便是当朝国舅,陈祗也不敢过于严厉,所以,虽然看守得十分严密,但是,平时三个人还可以在院子里随意走动。 今晚,除了负责巡视外面和把守大门的五十名禁军武士之外,这里就只有一个大约已经有六十岁的老狱卒。 这个人,便是武垠所说的那个黄渊家的老仆人。 老仆人曾经是跟随黄忠将军的。 黄忠死后,其子的官职很小,俸禄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难以支撑庞大的开支,不得不遣散一些家人,这位老仆人便是那时候离开的黄家。 不过,他一直感念黄忠在世的时候对其的好处,所以,当武垠提出要救出黄渊的时候,他欣然答应。 “老奴孤身一人,当年深受黄老将军的恩惠,一直未曾报答,若是少主欲逃,老奴愿用性命护得少主平安离开。” 这样的话,在黄渊耳边似乎已经不再会产生多少感动。 不过,这次则不同,武垠带来了茹儿的消息,并告知黄渊,茹儿愿意跟随黄渊一同逃出京城。 “今晚在这里巡视的禁军武士乃是小人好友,小人以百两银子贿之,此人答应今晚三更时分暂时将众人调开,不过,却只能是半盏茶的时间。届时,小人带黄渊将军逃出。” 黄渊的房间里,武垠低声对黄渊说道。 “武垠将军待小人重恩,小人这里先行谢过!”黄渊跪地说道,又有些担心,“即便你我出得此处,又何以出得城门?” “这个将军不必担心。”武垠扶起黄渊,回答,“小人已经探听明白,今晚把守城门者同样是我禁军中的朋友,亦是黄渊将军昔日部下。只要我们出得这里,城门那里自有小人去安排便是。” 黄渊欲言又止。 武垠看出黄渊的心思。 “黄渊将军是否在担心茹儿姑娘?” 黄渊点头。 “小人最近一直奉命看守央和宫,几名禁军都是小人部下,对小人的行动亦不会多问,待黄渊将军逃出这里,小人即刻赶往宫中,救得茹儿姑娘一同赶往城门。”武垠说道。 黄渊彻底放心。 二人的对话自认为很隐秘,却不想还是被住在隔壁的田庸听到了。 这家伙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一直没放弃过逃出去的打算,只是这里看守的人都是朝廷禁军,他一个也不认识,连搭话的可能性都没有,更别说想要逃出去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之后,他立刻着手准备。 傍晚的时候,陈祗带人过来了。 几个人都是要犯,陈祗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陛下已经在巫郡大获全胜,不日即将回京,这几日众弟兄还需多加辛苦,切勿有丝毫疏忽。”陈祗对今晚看守这里的王姓禁军首领叮嘱道。 首领连连点头。 “陈大人放心,此等重犯,小人自会严加看管。” 陈祗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于是带人离开。 禁军首领看着陈祗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忽然有些后悔。只是已经答应了武垠,又有些不好反悔,思索了一下之后,鼻孔里发出一阵冷酷的哼声。 午夜: 武垠果然来了。 按照约定,这个时候刚好是即将换班的时候,禁军首领会在这个时候将人暂时撤出去,只等着来人替换。不过,人不会走远,只是在大门口集结片刻,之后便会再次散开。 今晚则不同。 禁军首领提前将队伍集合起来,并分散到了各处。 那名老狱卒也在武垠到来之前,提前偷偷打开了关着黄渊的房门。 田庸一直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着,见到黄渊被武垠从屋子里带出来,立刻用力猛推房门。 老狱卒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慌忙跑过去,打算安抚一下他,却被他抓住双手,威胁道,“本国舅还没有被定成死罪,你等这般作为,若是本国舅妹丈回来,需灭掉你等九族。” 武垠和黄渊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慌忙要老狱卒打开房门。 田庸刚刚跑出来,王斯的房门也被踢开了。 由于只是临时改成的监狱,这里的设置并未加固,房门依然还是木制,而王斯力大,房门在他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王斯一出来,就一把抓住了老狱卒的脖子,用力一扭,随后用力扔出很远。 “你等小人,做得好大事?” 黄渊和武垠用力跺了跺脚。 “既然都已经逃出,休在啰嗦,速随小人离开,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武垠无奈的说道,拉着黄渊当先向外面跑。 本以为禁军首领会按照约定行事,却不想是另一种局面。 几个人刚刚来到大门口,忽然一声唿哨,五十名禁军手持弓箭站在了距离几个人数米远的地方。 “贼子,哪里去?”一名禁军武士吼道。 众人大惊。 “王统领何在?”武垠发现被围,一时间不明真相,脱口问道。 “王统领岂能与你等贼子同流合污,若是不肯回去,休怪小人无情。”武士喝道。 “匹夫骗我!”武垠急了,抽出钢刀。 黑暗中,禁军武士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休要与此等人啰嗦,放箭。” 随着这一声吩咐,羽箭漫天袭来。 黄渊、王斯等人虽然都是禁军出身,也曾是一代跨马征战的勇士,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从密集的箭雨中逃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个人纷纷中箭倒地。 王姓禁军头领还担心不死,走过来在几个人的身上各自补上了一刀。 “今晚之事若非本将军提前预感到,恐怕就被几名贼子逃掉了,明日一早本将军会将此事禀报陈大人,为几位弟兄请功。”禁军头领得意地说道,一边还不忘在怀里摸了一把那些沉甸甸的银子。 没多久,前来换班的武士们赶到了。 面对着几具尸体,换班的武士们面面相觑。 “王将军及时阻止罪犯逃走,陛下回来时定会有所封赏,届时切不可忘了我等兄弟。” “众弟兄放心,本将军深受陛下厚恩,自然知道该如何为我蜀汉尽忠,区区几名叛匪,即便不被本将军所杀,陛下归来,也会取其狗命。至于封赏,本将军倒也不太在意。”王姓禁军头领嘿嘿一笑道。 第217章 感其诚 茹儿吐真言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皇宫,央和宫: 因为有张皇后的关照,一名御医来给茹儿看过了病,并且按照病情对症下药,茹儿这几天的身体已经大见好转。 这一夜,茹儿几乎一夜未睡,一直在等待武垠和黄渊的消息。 可是,直到天光大亮,也不见武垠的身影,茹儿预感到了不妙。 果然,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几名禁军武士的议论: “武垠将军昨晚去营救黄渊等人,听说尽皆被斩杀。” “难怪他昨夜一直未归,却原来是去营救逆贼了。” “想来也是该死,我蜀汉刚刚安定,陛下又远征未归,这般时候叛逆,若是昔日诸葛武侯在世,恐怕早就被诛灭了九族。” “嘘,休要被菊妃娘娘听到了。” 茹儿觉得一阵昏眩。 刚刚升起的希望破灭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张皇后带着羞月和青莲过来。 茹儿以为是自己与武垠密谋逃跑的事情败露,吓得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茹儿姑娘怎这般时候还没有醒来?”羞月一进来就叫道,“皇后娘娘前来看你了,快快起身接驾。” 茹儿不敢起身,闭着眼睛装睡。 被子被掀开了。 “茹儿妹妹怎会出了这许多汗?”张皇后的声音,“本宫要你等请来御医,可曾请来过吗?” “回禀娘娘千岁,茹儿姐姐这几日已经好转了许多,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一名宫女小声回答。 张皇后的小手在茹儿的额头上摸了摸。 “还好,没有太热,青莲,你再去传御医来此,便说本宫在这里等候。” “是。”青莲答应着就要离开。 作为当今皇后,居然对一个即将被砍头的宫女这样关切,实在是少见得很,茹儿装不下去了,爬起来跪在了床上。 “奴婢该死,奴婢已经好了,只是不敢面对皇后娘娘,故而装睡。” 众人都有些吃惊。 张皇后其实早就已经看出茹儿是在装睡,只是故作不知。 黄渊和王斯等人已经被斩杀,没有等到刘永亲自审问,其同羽一定是在暗中偷笑,目前,能够知道一些内幕的人也只有茹儿和菊妃娘娘了。菊妃娘娘自不必说,想要从她嘴里套出实情很不容易。那么,也就只剩下茹儿,张皇后必须要从她的嘴里知道一些事情。她不想对其严刑逼供,就只有以情感之。 “茹儿妹妹却原来是在装睡,你吓死姐姐了。”张皇后故作吃惊状,然后,一把拉住了茹儿的小手,“本宫虽然不能要陛下赦免你和菊妃娘娘的罪责,但是,对你二人这段时日多加照顾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这丫头,竟敢欺骗皇后娘娘,可知罪吗?”羞月责备道。 “奴婢知罪。”茹儿回答。 “羞月妹妹休要怪罪茹儿,她和你等不同,一直陪在菊妃娘娘身边,与本宫接触的少,自然不知道本宫的习性。”张皇后说道。 茹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敢说话。 “本宫这次来,没有惊动菊妃娘娘,只是前来看你,茹儿妹妹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宫定会尽力去办。”张皇后又说道。 羞月有些不满。 “皇后娘娘偏心得很,奴婢病了,也没见皇后娘娘这般关心过。” 张皇后笑了。 “你这丫头,怎么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吃起醋来了?” 青莲在一边捂着嘴窃笑了一下。 羞月其实聪明得很,对张皇后这么关心茹儿,早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故意这样说,随后,又拉了一下青莲的手:“青莲姐姐跟我出去一趟,方才倒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正好皇后娘娘也和茹儿妹妹说说话。” 青莲看向了张皇后。 张皇后笑着点头。 另外那名宫女见羞月和青莲出去,不知道张皇后要和茹儿说什么,慌忙也跟了出去。 张皇后依旧攥着茹儿的一只手。 “妹妹或许还不知道,昨夜王斯和田庸等人试图逃跑,结果被我禁军武士当场斩杀,本宫担心你等听到此消息会害怕,正好也要前来探视妹妹的病情,故而才会赶来。”张皇后故意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武垠那厮试图救出这些人,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想必在这京城之中一定还会有其他同羽,只是可惜,这些人再也找不到了。” 张皇后说着,偷偷观察着茹儿的神情。 茹儿低着头一直不做声。 “还有田庸,他既然敢于谋反,在京城中除了黄渊以外,一定还有其他同羽,这些人也要逃之夭夭了,只是本宫不知道如何向陛下交代,实在是心烦得很,妹妹若能与本宫说些话来,本宫也会开心些。”张皇后又说道。 茹儿的身子略略一震。 张皇后敏感到茹儿的神情有所变化。 “菊妃娘娘与其兄长密谋篡逆,其实与你等无关,只是本宫不敢私自做主放了你等,若是早有知情人通报,本宫早些采取措施,也不会连累到这许多人。”张皇后又说道。 茹儿再次轻轻抖动了一下。 张皇后抓着茹儿的那只手忽然轻轻一动。 “茹儿妹妹的手这般冰冷,莫非是病体加重了吗?妹妹莫慌,本宫这便命人去叫来最好的御医。”说着,张皇后站起来就要离开。 “娘娘千岁留步。”茹儿低声叫道。 张皇后停住。 “娘娘千岁对奴婢这般关心,奴婢若是再要有所隐瞒,恐怕连做梦也要哭醒了。”茹儿说道。 “妹妹果然有话要对姐姐说吗?”张皇后大喜,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奴婢还知道几位和田国舅有联系的大臣,而且,也知道昨夜武垠等人逃跑的事情,知道他买通了一个姓王的禁军头领,还有昨夜把守城门的一位姓潘的将军。”茹儿说道。 张皇后重新坐回到茹儿的床边。 “茹儿妹妹果然知道这些,若能如实告知姐姐,姐姐一定会在陛下跟前替你求下情来。即便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也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去处。”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茹儿自然也喜不自胜,似乎再一次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皇后从茹儿的屋子里走出来,并叫来了一直在这里巡视的几名禁军武士和那名宦官。 “从现在起,你等不可要任何人靠近这里,包括宫中的人和朝廷官员,如果菊妃娘娘和茹儿姑娘等人有失,本宫拿你等问罪。”张皇后吩咐道。 “谨遵皇后娘娘谕旨。”几名禁军武士和那名宦官从来没有见过张皇后这般严肃的样子,慌忙答应道。 第218章 吴太后释宫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张皇后回到敬安宫,陈祗正等在这里。 “果然朝中还有这许多大臣和田庸同谋,皇后娘娘可否准许微臣带人前去抓捕?”陈祗听完张皇后的讲述之后,立刻问道。 张皇后摇了摇头。 “陈祗大人还是莫要急躁,田庸等人已死,本宫以为这些人一定以为已经死无对证,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事情发生,还是等到陛下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皇后娘娘圣明。”陈祗点头道。 送走了陈祗,张皇后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 天要黑的时候,小宦官乔喜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刚才从央和宫门前路过,刚好碰到有人要跑出来报信,说是、说是菊妃娘娘听到田庸和黄渊等人死讯后,就服毒自杀了。” 张皇后惊得连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这奴才,没见到皇后娘娘正在用膳吗,偏在这时候跑来报告?”羞月对乔喜喝道,大步走过来。 乔喜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羞月姐姐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欺负奴才吗?” 乔喜的样子令人不由得捧腹。 可是,张皇后却笑不出来。 “一定是因为本宫今天去探视茹儿,引起了菊妃娘娘的怀疑,她才会去找人打听的。也怪本宫过于粗心,当该也去看她一眼。”张皇后自责道。 “娘娘千岁对待一个谋逆小人已经可以说是做到了最好,菊妃娘娘的自杀,完全是咎由自取,娘娘不可自责。”羞月说道。 “这样也好,免得陛下回来念其旧情,不忍下手,还要为此事忧心。”青莲也说道。 “话虽如此,本宫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张皇后索性把面前的酒菜一推,对青莲吩咐道,“你且去寻杨蕴大人,要其带人暂且将菊妃娘娘的遗体用上等棺椁成殓起来,待本宫请示过太后娘娘之后,在做处理。” “是。”青莲转身出去。 张皇后急匆匆赶来慈宁宫的时候,吴太后正在小翎儿的陪同下在花园中散心。 自从遭遇过陈季和黎隐持刀威胁之后,吴太后的心情一直不好,身体也日渐消瘦。为此,她要小翎儿传下谕旨,没有大事,任何人不得无端前来慈宁宫,就连妃嫔们每日的问安也都免了。 整个慈宁宫,除了她就只剩下小翎儿带着一些宫人。 听到张皇后求见,吴太后起初也是有些不悦。 “哀家已经吩咐过,你等莫非没有听到吗?要其回去吧。”吴太后对前来通报的宫女怒斥道。 小翎儿对着宫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马上去告知张皇后,转头看着吴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最好还是见上一见,奴婢听说这段时间张皇后可是为咱蜀汉做了一件大事情,都说其心机和胆识不输陛下。而且,张皇后非是自讨没趣的人,此番前来,奴婢觉得一定是有大事需向太后娘娘回禀。” 吴太后想了想。 “也好,那就要她去厅堂等候。” “奴婢遵旨。”宫女对着小翎儿偷偷竖起一根大拇指,跑着离开了。 吴太后并不急于回去,而是又在花园里坐了很久,这才回到慈宁宫。 “臣妾参见母后。”张皇后走过来见礼道。 吴太后坐到了椅子上。 “哀家听闻绮儿趁我家皇儿不在的时候,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仅抓住了几名佞臣,就连宫中的菊妃也被你关了起来。看起来绮儿果然如宫人们传说的一样,其智不在我家皇儿之下。”吴太后说道。 张皇后被吓了一跳。 “母后不可听宫人们胡言,此皆是陈祗大人和杨蕴等人的功劳,臣妾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陛下远征未归,臣妾在家能够为陛下解除后顾之忧,也是分内之事。”张皇后小心翼翼的回答。 吴太后的脸色略略一沉。 “依绮儿之言,哀家最近几日一直无所事事,便是不能为我家皇儿分忧了?” 张皇后脸色一变,跪在地上。 “臣妾不敢,母后最近凤体欠安,臣妾不敢前来打扰母后,故此这等事情未及前来通禀,若是母后因此怪罪臣妾,臣妾愿意受罚。” 吴太后不得不承认张皇后确实聪明得很,短短几句话,便已经猜到了自己不悦的由头,于是缓和下口气:“哀家并非因为此事,想我家皇儿在外同士卒一样浴血奋战,不知身上多了几处伤疤,耗费了多少脑子,哀家也是惦念得很,故而言语有些唐突,望绮儿莫怪。” 吴太后这样的话,瞬间叫屋子里紧张的空气缓和下来。 跟随张皇后前来的羞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就连吴太后身后的小翎儿也暗暗放下心来,于是,赶在吴太后再次说话之前,走过去,双手搀着张皇后起身。 “奴婢方才和太后娘娘在花园的时候,太后娘娘还提起陛下,思念得一直流泪,望皇后娘娘理解太后娘娘心情。” 张皇后看了一眼小翎儿。 这个丫头倒是比当初的翎儿多了几分柔和之气,其机敏也不在其之下。 “赐座。”吴太后这才说道。 “臣妾多谢母后。”张皇后这才坐在了台阶的下面。 “绮儿今日前来,可是有何事情吗?”吴太后问道。 张皇后这才把田羞菊自杀和田庸等人的死讯说出来,并请示吴太后对那些私通田庸的大臣如何处理。 “朝中大臣和禁军统领非是我宫中之人,臣妾不敢自作主张,而陛下尚未归来,臣妾这才斗胆前来请示母后。”张皇后最后说道。 听到田羞菊的死讯,吴太后的嘴角略略抽动了几下,但是,却并未表现得十分吃惊,等到听完了张皇后的讲述之后,她很久没有说话。 “此事受到波及的大臣虽然不多,但是,也足见我蜀中之人还未完全恢复到先帝在世时候的样子。依哀家之见,此事不宜声张,只要我等不动,那些大臣们也不敢轻动,等到皇儿回来后,趁其不备,一举擒之,方为上策。” 吴太后的这番话也正是张皇后对陈祗所说的。 “母后所想与臣妾相同,还需等待陛下归来。” “嗯。”吴太后点头,略一沉吟,“只是这菊妃之事不必等待皇儿,念其也曾尽心尽力服侍过后主,就要人去城外寻一处地方好生安葬,墓前不可立碑,免得引来百姓们的猜忌。至于那些宫人们,主子有错,也不必要其承担罪责,悉数赶出宫去也就是了。” 张皇后大喜。 没想到吴太后离开陈季之后,性情居然变得这般柔婉。 “臣妾代菊妃娘娘和宫人们多谢母后恩德。”张皇后万福道。 第219章 将军百战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的大军终于回到了成都。 董麒作为前部,首先受到了所有百姓们的夹道欢迎,随后,刘永所乘坐的战车缓缓驶到了城门口。 陈祗带领所有文武百官迎候在此。 战车停住,刘永站起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掠过。 黑压压的跪地人群一直绵延到了城里的大街上。 “众卿平身,遣散百姓,随朕去怡心殿议事。”刘永大声说道。 身边的武士立刻将刘永的话高声重复了一遍。 众人起身。 陈祗来到了车子跟前,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远征刚回,身上征尘未卸,可否先回宫休息一晚,明日再召集文武议事不迟。” 刘永淡淡一笑。 “朕征战多日,整日处于疲惫之中,又何在于这一时?” “微臣知道了。”陈祗退后几步。 几名武士的战马当先从人群中穿过。 “陛下有旨,多谢父老们的盛情,还请各自归去,陛下有紧急国事需回宫处理。” 声音在百姓们的头顶盘旋,很多人起身离开,但是,更多的人依旧跪在地上不肯离去,颇有点昔日先主刘备入川时候的景象。 只是所不同的是,那时候因为蜀中的刘璋暗弱无能,屡次被外寇欺负,百姓们苦思明主,对刘备的到来自然是满心欢喜。而今日则不同,百姓们迎接自己凯旋的明主,觉得直到这时候,蜀中的强大和平安才刚刚开启。 刘永的车子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百姓们中间。 怡心殿: 早已经有宫人得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刘永的车子一直来到了殿门口,这才停下来。 刘永连身上的铠甲也没有换,就直接走进去坐在了台阶上的椅子上。 没多久,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一名宦官从殿后面的小门里走出来,弓着腰将黄色的滚龙袍披在刘永的身上,随后,两名手捧香炉的宫女也走出来,站在了刘永的身后。 刘永一动不动,看着跪在台阶下面的众人。 大殿里的空气充满了紧张和压抑感。 忽然,刘永将手里的一扎竹简用力在龙案上一拍,清脆的声音立刻叫所有人为之一抖。 陈祗偷眼看去,发现刘永的脸色铁青,而手里的竹简正是自己前几天使人送去的关于和田庸等人有私的大臣名册。 “朕此番远征虽然大胜,却也屡遭挫折,所幸的是,京城有陈大人等股肱之臣和张皇后等一干忠烈,方始得朕可放心御敌。然,朕却闻有人趁此机会意图谋反,欲要起兵入京,国家危亡之际,不思保我家园,却在背后屡生叛逆?众卿家以为我先帝不在,朕便可以任由欺凌不成?”刘永大声说道。 众人跪在地上,皆不敢言。 这样的情景,叫人们再一次想起了当初刘永当殿斩杀黎奂等人的事情,觉得这位后主在经历了这诸多的战事之后,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威武、霸气却又不失柔韧的蜀中蛟龙。 “想必田庸等人之事众卿家都已听说,现田庸已死,其罪证仍在,若此时曾与其有过密谋的卿家当场悔悟,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朕既往不咎,仍可为我蜀中官员。”刘永抓紧竹简,继续说道,“若是依旧怀有侥幸心理,不肯认罪者,朕也绝不姑息,要其提头去地下面见先帝。” 跪在地上的人们开始有人汗湿衣襟。 刘永不再说话。 整个大殿静得就像是夜晚的坟场,每一缕空气都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随时都有爆裂的危险。 有时候,这种被浓缩在一处的寂静反比战场上那淋漓着鲜血的喊杀声更加令人窒息。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跪在最后排的一个人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来自心理和外界的巨大压力,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栽倒。 “陛下,从事中郎梁垣大人昏倒。” “后部司马周迁大人昏倒。” 刘永的脸上带着冷笑。 “众位大人既然不说话,那么,朕就只有按照此名册来清理后方。一旦查实,与田庸、王斯等人同罪。”说着,刘永把手里的竹简举起,大声叫道,“齐臻将军何在?” 一直站在大殿外面的齐臻迅速走进来,身上的铠甲所发出的声音如同钢刀,瞬间割裂了众人的心脏。 “按此名册当殿抓人,不可有私。”刘永将竹简扔到了齐臻的脚前。 “微臣遵旨。”齐臻俯身将竹简捡起来。 其实,齐臻并不认识字,但是,由于事先早已经得到了刘永的指点,所以当他故意哗啦一声将名册打开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群臣的。 “来人。” 随着一声大吼,几名跟随刘永出征刚归的武士从外面闯进来,嗜血的钢刀在身体的一侧发出令人胆寒的“铮铮”之声。 齐臻随口说出了几个名字,其中包括刚刚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武士们扑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将几个人捆绑了起来。 “都怪朕日前对费恭和邓懿等人的处置过于仁慈,以至于众位大人以为朕软弱可欺,今日,朕要大开杀戒,也以此来告慰那些随朕出征而战死沙场的勇士们。”刘永抽出了肋下长剑,劈向了面前的龙案。 这张无比厚重的桌子在与长剑接触的瞬间分崩瓦解。 这一剑,也彻底劈醒了这些还沉浸在昔日幻想中的人们,也叫大家明白了,刘永怒气的由来。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以死来验证对我蜀汉的忠诚,而身在后方安享安乐的大人们,却在思虑着如何窃取这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大汉疆土。”刘永咬牙说道,“不杀汝等,朕便对不起那些阵前死去的弟兄们。” 刘永的话激起了几位武士和齐臻的怒气,觉得这些人真的比战场上的敌军更加可恶,一时间群情激昂,对着几个人拳打脚踢。 “陛下息怒。”陈祗生怕在大殿上会将几个人活活打死,急忙跪爬半步对刘永说道,“几位大人虽有嫌疑,但却尚未查实,还是等到拿到了确凿证据之后,再做处置为好。” 刘永虽怒,但却并未失去理智,于是一摆手,吩咐道,“暂且关押,听候发落。” 齐臻这才带着人押解着几个人离开。 “启奏陛下,在陛下未进城之前,微臣已经派人去几人府中搜查,想必这时候也要回来了。”陈祗继续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有劳陈大人了。” 脚步声响起,奉命前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第220 章 西凉再起烽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茹儿对张皇后所说事情的一点不假,这几个人确实和田庸有过密切接触,甚至还从其中两个人的家里搜出了往来的书信。 刘永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不是经历了数次的失败和打击,目睹了太多的生命的消失,刘永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 “众位大人可还有何话说?”刘永把几封书信扔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皆不敢言。 “既然众位大人没有异议,朕就令内务府拟旨,对这几个人处以极刑,对其家中男丁充作奴役,即日起赶往陇西方向,前去修筑昔日武侯的栈道,以备后用。至于女眷,皆可分发此番跟随朕出征的武士,亦算作是奖励。”刘永说道。 这是刘永自从代替刘禅之后,所做出的最严厉的惩罚。 “陛下圣明。”众人这才开始附和起来。 刘永暂时按住胸中火气。 “众位大人可还有事情要奏吗?” 一位年纪很大的老臣走出来,跪在台阶下面,思虑了一下,低头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自从追随先帝以来,每遇大事,先帝必招微臣入宫商议,且会纳良言以从之,为此,百官皆称之为贤。如今,先帝不在,老臣以陛下性弱,且继承皇位之后多有坎坷,老臣心中难安,故而以残破之躯苟延残喘于金殿之上。如今,观陛下雄姿,颇有昔日先帝之风,老臣可心安矣。就此辞官,颐养天年,祈望陛下恩准。” 此人确实是昔日旧臣,官职虽然不高,但却颇受先帝刘备的重视,这番话也说得很是感人,叫刘永意识到今天的自己才真正成为了蜀汉真正的皇帝。 “老人家追随先帝多年,屡有功绩,朕也多有依赖之处,今日若是辞去官职,朕如何以对天下百姓?”刘永说道。 “微臣已老迈无能,而陛下则正当年少有为之时,岂可以老臣一人为念?”那人说道,“今日陛下处置逆臣得当,又要使人修复武侯栈道,非明君不可为也。老臣辞官,亦盼陛下早日收复中土,还我大汉昔日繁荣,即便老臣于地下面见先帝,亦含笑矣。” 刘永走下台阶,亲手将那人搀扶起来。 “老人家既然执意要走,朕也不便挽留,每月从宫中拨出白银数两以使老人家安度晚年。” “老臣多谢陛下。”那人说道,退到了一边。 见大家都已经不再吭声,刘永摆手示意散朝。 正当刘永在成都严惩叛逆的时候,郝弈等人也已经回到了洛阳。 晋王府: 早在郝弈等人未回来之前,司马炎便已经得到了姜崇达和郝弈惨败的消息,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顾及上庸的事情。 “叔父大人回来的刚好,本王正有要事与叔父大人商议。”司马炎不等郝弈介绍上庸的情况,就首先说道。 “大王还有何事比复夺上庸更加重要?”郝弈不解道。 司马炎用力一拍桌子,咬牙道,“本王得密报,昔日西凉侯韩遂长子——韩休意图拥兵造反,打出的旗号竟然是讨奸佞,其意正在本王。” 郝弈大吃一惊。 “大王的消息可是属实?” “本王已经抓获韩休之弟——韩猛,从其家中搜出其兄要其离京逃走的书信,岂能有假?”司马炎说道。 郝弈想起来了,当初,为了能够牵制西凉侯韩遂,司马昭要其送子进京为官,被送来的就是这位叫韩猛的人。 “韩氏家族历来反复无常,昔日韩遂跟随马腾等人意图叛逆前朝,现其长子又意图背叛大王,而且,其三子韩藐在上庸时业已投靠蜀汉,助刘永那厮取胜,实在是可恶得很。”郝弈说道。 郝弈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韩藐还被关押在上庸城里,将此番失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他的身上。 司马炎恨道,“本王意斩杀韩猛,使人持人头送给韩休,然后,起兵征讨,不可使其羽翼丰满。” 郝弈想了想。 “这般做只会更加激怒韩休,下官倒是有一个主意,或可延迟韩休一些时日。” “叔父大人速速讲来。” “既然其弟韩猛已经在大王手中,大王可使人要韩猛手写书信规劝其兄,大王另附一封书信,要其尽管提出任何条件,且假意答应,同时,大王秘密调遣青州刺史樊儒领兵前去,假称助其造反,待其懈怠之时,一举擒之。如此,西凉之事可解。”郝弈说道。 “叔父大人果然高见。”司马炎赞道,可是,又似乎有些犹豫:“本王素闻青州刺史樊儒与昔日韩遂交好,若是此人前往,一旦弄假成真,我等岂不更加被动?” 郝弈摇头。 “大王放心,樊儒绝不敢与之同流。” “叔父大人因何这般有把握?” 郝弈笑了,凑到司马炎耳边:“大王敢是忘记了,樊儒之子亦在京城为官,与韩遂不同,樊儒仅有此一子,若是他与韩休等人同流,岂不是自断香火?” 司马炎猛然醒悟。 “本王险些忘记了此事,樊儒之子樊胥确曾在京城为官,只是官职低微,本王从未注意到。” “大王自从斩杀朱弘和程兹等人之后,程兹的骁骑校尉一职一直空缺,大王可要樊胥暂且代之,虽也不是什么高官,但却可以上殿面君,参与国政。有此人在手,樊儒焉敢不为大王效死命?” “好,就依叔父大人之言,明日本王即上殿面君,奏请陛下加封樊胥为骁骑校尉。”司马炎喜道。 话音刚落,一个不好的消息却传来,内侍官于朗急匆匆跑进来。 “大王,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被关在狱中的韩猛业已自杀身亡。狱卒自知失职,恐大王责怪,连夜逃跑。” 司马炎大惊。 “这等无用之人,误我大事也。” 郝弈起初也是一惊,可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大王莫急,此事虽对我等不利,却也无有大碍,大王可使人厚葬韩猛,并书信告知韩休,依然假意答应他各种要求,并许诺其接替其父官职——西凉侯。要樊儒即刻起兵,同时将封赏其子樊胥的消息一并告知,此事可成。”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司马炎说道,回头看着于朗,“你可使人前去寻找樊胥,要其速来府中议事,便说本王有要事与其相商。” 于朗挠了挠脑袋,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樊胥是何方神圣。 “还是下官亲自去一趟吧,否则,大王贸然派人前去,恐引起樊胥怀疑。”郝弈站起来说道。 司马炎点头。 第221章 兄弟之间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两封司马炎的亲笔书信从洛阳送出。 西凉侯府: 韩休接到司马炎的书信之后,脸上瞬间凝起一团得意的冷笑,自己欲要起兵讨伐司马炎的最终目的终于达到了。 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恢复曹魏的政权,而是借助司马炎的手杀死自己的这位弟弟韩猛。 韩休现在并没有继承父亲韩遂的爵位——西凉侯,而只是区区的一个西凉太守身边的典军校尉。 韩遂死后,朝廷派来了一个姓孙的太守,只是这家伙是一个短命鬼,来到此处二年,便一病不起,诸事都由韩休代管。 依仗着其父在西凉的老部下们的拥戴,韩休的威望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超出了孙姓太守。 后来,孙姓太守死掉了,韩休索性便接管了整个西凉。 那时候,司马昭在世,整个曹魏政权岌岌可危,地方上反对司马昭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处都有人蓄意谋反,司马昭整日忙于派兵镇压,一时间忽略了派人来此的事情。 韩休利用自己长子的身份很快将三弟韩藐赶出家门,又借朝廷要使人进京的机会将韩猛送到了京城。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成为西凉之主。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要他假意谋反,并写信给在京的韩猛,并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致使韩猛被抓,进而自杀,而又迫使司马炎被迫答应自己的要求。 韩休觉得司马炎还是聪明的,自己尚未提出条件,他已经答应自己接替父亲成为西凉侯了。 “来人,速备笔墨,本侯要给晋王千岁回书。” 一名仆人走进来,有些吃惊的看着韩休,不知道这位大公子何时已经成为了侯爷,竟然自称起了“本侯”。 韩休的回书尚未写完,另一封书信送到了他的手里。 信来自青州。 韩休放下手里的笔墨,接过书信。 信出自青州刺史樊儒的手。 大意是听闻到韩休欲要讨伐司马炎,自己作为韩遂生前好友,愿意起兵协助韩休,并告诉他,在写信的同时,自己已经点齐五万精兵在赶往西凉的路上。 韩休哈哈大笑。 “樊儒老将竟然当真了,居然已经起兵前来助阵,只是自己要如何回复?” 正在思索,一名小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探着头看他还没有写完的信。 “大胆,竟敢窥探本侯书信?”韩休喝道,挥起巴掌就要打过去,可是,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他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弟妹,也就是韩猛的夫人身边的丫头——碧儿。 韩猛进京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家小,他的夫人王氏(小名唤作月蓝),一直留在这西凉侯府之中。 不过,韩休现在还不想把韩猛已经死掉的消息告诉她。 这位王月蓝生性聪明而又善于察言观色,在韩休的心里,她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其府中所有女眷,府中有事,韩休不去寻自己的夫人商议,而是首先找到王月蓝。也难怪,王月蓝总是能够很轻松的化解。 府中的人都传言二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只不过这一层窗纸至今还没有被捅破而已。 由于对王月蓝的重视,连带着对她身边的丫头也很是恩宠。 这个叫碧儿的丫鬟便是其中之一。 “你这丫头,不在屋中侍奉二夫人,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韩休放下手臂,问道。 碧儿吐了一下舌头。 “大公子,奴婢可是奉了二夫人之命前来请您过去的,若是您不去的话,奴婢这便回去回复二夫人。” 韩休迅速将桌子上的书信收起来。 “你家二夫人相请,本侯哪有不去的道理,你且先行,本侯随后就到。” 碧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答。 必定是弟妹和兄长,即便平日里走得很近,也还需避讳一些。只是不明白韩休这本侯的称呼从何而来。 碧儿离开。 韩休并没有从正面去王月蓝的屋子,而是绕开了众人的视线,从侯府的一侧角门走进院子。 这里虽然有着十几间房屋,却只住着王月蓝一个人,而韩休的家小却住在前面的一层院子。自从韩猛去了京城之后,这里几乎很少有人来。平时,也只有几个负责打扫院子的男仆会短暂的出现,随后,便是一片沉寂。 韩休知道,这个时候也是这里最静的时候。 碧儿正等在门口。 见到韩休过来,碧儿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房门。 “可是兄长来了吗?”屋子里,传来王月蓝的声音。 “正是大公子。”碧儿回答,示意韩休可以进去了。 韩休走进来。 这里是待客厅,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壶刚刚沏好的香茶,一个冒着青烟的香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琥珀的香味。 穿过客厅,便是王月蓝的卧房,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但是,韩休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王月蓝绰约的身影坐在帘子的后面。 “贱妾参见兄长。”王月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弟妹休要多礼,小兄多日未来,实在也是公务繁忙,忽略了弟妹的所需,此番要小兄过来,可是有何事情吗?”韩休坐下来,说道。 帘子后面的王月蓝忽然忍不住轻声笑了。 “这里并无外人,你我休要这般客套。”王月蓝说道。 韩休也笑了。 “既然如此,还请弟妹出来相见。” 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当然,韩休和王月蓝除外。 没多久,身穿碎花小袄的王月蓝走了出来,并大模大样地坐在了韩休的对面。 “近日,府中人皆言,拙夫韩猛不会再回到西凉了,贱妾不知真假,特请兄长过来相询?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韩休迅速思索了一下。 “小兄近日正欲派人进京,若是家弟果然不归,小兄定会派人护送弟妹前去与之团聚就是了。” 王月蓝的小脸忽然一崩。 “兄长这般时候还在欺瞒贱妾吗?你要拙夫逃离京城的书信已经被司马炎所得,拙夫这般时候想必已经被司马炎所杀了吧?” 韩休大吃一惊。 “弟妹如何得知的消息?” “你派往京城的送信人乃是碧儿的亲眷,此事,是他对碧儿提起,贱妾才会得知。你要其故意将书信失落,究竟是何居心?”王月蓝提高声音,问道。 韩休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弟妹休要高声,此事、此事小兄也是迫不得已。” “你兄弟二人同为韩氏骨肉,却因何要自相残杀,难道、难道……”王月蓝的话忽然停住,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 韩休悬起的一颗心瞬间落地。 第222章 韩休的美梦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就在韩休站起来,打算向前走出几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碧儿的声音:“大公子,外面有自称是来自洛阳的两个人求见。” 韩休的脚步猛然停住。 看样子王月蓝似乎也有些失望。 “此事,还需日后兄长对贱妾做出解释,现在,休要冷落了洛阳来人。”王月蓝微微低着头,声音也很轻。 韩休大喜。 “弟妹放心,日后小兄一定对你做出详细解释。” 走出屋子,韩休对着碧儿狠狠瞪了一眼,这丫头真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断自己。 回到西凉侯府的客厅,韩休还在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人会从洛阳来。 来人此时就等在大门外。 “你家大公子好大的架子,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出来人迎接?”其中一个人有些不耐烦起来。 看两个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却是远路从洛阳而来,守门的人不知道是何种来历,自然也不敢得罪。 好在这时候里面传出话来,要二人进去。 没多久,二人已经站在了韩休的眼前。 韩休盯着其中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的脸,努力回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问道,“公子莫非是樊儒老伯膝下的樊胥贤弟吗?” 年轻人点了一下头,单腿跪地。 “幸得韩兄还记得小弟。” 韩休做出异常惊喜的样子一把拉住了樊胥的手。 “你我幼时便时常在一起玩耍,只是后来你跟随老伯去了青州。小兄闻言,你亦被招进京城,怎么会突然间来到这里?” 樊胥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韩兄不知,小弟入京也是被逼无奈,司马家担心我父久在青州生有异心,才会要我进京作为人质,借此来要挟我父为其出力。前段时间,闻你家二哥死于狱中,小弟甚为难过,没想到司马炎那厮却要小弟入朝做什么骁骑校尉。小弟预感到此是司马炎的阴谋,可又不敢拒绝。还是后来得知真相,却原来是韩兄欲要讨伐司马炎,小弟甚为韩兄之举感动,愿意助韩兄一臂之力。” 韩休觉得自己的一颗头都大了。 “这么说,贤弟是逃出洛阳的?可曾被司马炎得知贤弟来到了此处?” 樊胥点了点头。 “小弟于路上遇到了昔日的逸城侯爷司马禁儒,知道司马炎正在调集人马准备前来征讨韩兄。故而与之同行,要韩兄提前做好准备。” 另外一个人听到樊胥这样说,故意咳嗽了一声。 韩休的目光落到了司马禁儒的脸上。 “此位便是逸城侯爷吗?” 司马禁儒再次咳嗽了一声,算作回答。 韩休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早听说逸城侯爷被逐出司马家门,转而逃到了徐州车尉将军那里,只是害得车尉将军已经不在人世。怎么,侯爷此番来此,莫非是觉得本公子活得长了?” 司马禁儒被揭穿了老底,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尴尬的一笑。 “本侯虽然被家父当初赶出了家门,可是,必定还是当今晋王的亲弟,说不定哪一天晋王想起兄弟之情,还会要本侯回京。只是听闻韩将军欲要讨伐司马炎,故而前来,韩将军切勿生疑才好。” 韩休不再理他,心里却把樊儒和樊胥父子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自己原本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讨得一个西凉侯的职位,却不想被这一对父子给搅了,难道自己果然要造反不成? 最倒霉的是这司马禁儒,自己要如何处置? 看到韩休沉吟不语,樊胥有些不解。 “韩兄难道还有何顾虑不成?” “贤弟不知我心也。”韩休摇头道,然后回头吩咐守在门口的两名家人,“你二人且先带司马侯爷去稍事休息,待我与樊胥贤弟叙话之后,再行安置。” 司马禁儒自知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只好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见司马禁儒出去,韩休这才和樊胥分别坐在了椅子上。 “樊老伯听闻我的事情,也已经起兵前来助我。今番贤弟又来,愚兄的苦心设计皆被你父子二人破坏掉了。”韩休说道。 “韩兄此言,莫非是其中另有隐情?” 韩休想了想,这才把自己真正的计划说了出来,不过,他略去了自己故意要送信人失落信件,害死韩猛的事情。 “贤弟和樊老伯此来,必然将司马炎的大兵引来,届时,你我兄弟又岂会是司马炎那厮的对手?” 樊胥这才明白了韩休的心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难得小弟和家父冒险赶来助你,你却原来是这等心思?既然如此,小弟算是看错人了,这便离去,寻到家父之后,自去洛阳讨伐司马炎。” 韩休一把拉住了樊胥。 “贤弟莫急,樊老伯的大兵已经在来的路上,贤弟又带着司马禁儒那厮来此,想必很快司马炎便会得到消息,纵使愚兄不再有所行动,也已经难逃这叛逆之罪。既然如此,愚兄就索性真的谋反,你我兄弟若能成功,将来共享天下。” 韩休的反应还算很快,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自己这西凉侯的爵位也已经无望,那么,不如就果然动兵,一旦成功,岂不强似这西凉侯百倍。 樊胥这才重新坐下。 “韩兄不在京中,不知司马炎那厮之暴虐,此人上欺天子下压群臣,屡有僭越,无端捏造罪名斩杀朝廷大臣,小弟若非身在京中,早已使人征讨。此番韩兄之举正和小弟之意,我父子二人与韩兄同心合力,又岂会有不成之理?” 这番话令韩休大喜,似乎自己这一刻便已经是皇帝了。 当然,他和樊胥都不知道,樊儒带兵前来其意是在斩杀韩休,从而保全樊胥。然而,樊胥的逃出,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场游戏的规则。 司马禁儒确实是在路上遇到的樊胥。 樊胥被司马炎临时任命为骁骑校尉,本该感激万分,可是他却猜到了司马炎的心思不在这里,直到听说韩休谋反的事情之后,才恍然大悟。 和车尉一样,他对司马炎的所作所为实在也是恨之入骨,这才会逃出京城,打算协助韩休。 而司马禁儒却是从许芝家里逃出来之后无处可去,故而跟随樊胥前来。 “贤弟,司马禁儒这厮乃是不祥之人,我等决不可留下此人。”韩休说道。 樊胥则不这样认为。 “司马禁儒必定是司马家族的人,韩兄起兵讨伐司马炎苦于无有借口,正可假意拥戴此人,或许还可以借此联合到一些对司马炎不满之人相助。待成功之后,在斩杀此人不迟。” “贤弟高见。”韩休喜道。 第223章 老谋深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樊儒的大兵距离西凉还有足足二十几里的路程,韩休已经携同樊胥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眼看到樊胥,樊儒惊得好半天闭不上嘴巴。 “我儿怎会在此?” 樊胥和韩休都跪在了车子前面。 “樊老伯远来辛苦,可暂且将人马安置在此,随小侄入城一叙,也要我家贤弟对老伯详细说明。”韩休说道。 樊儒从车子上下来,首先扶起韩休,却还是一脸狐疑之色。不过,很快,他似乎就明白了八九分。 回到西凉侯府没多久,樊儒已经彻底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樊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本将军起兵之时,原本还有些顾忌,担心我儿被司马炎那厮所害,今天,既然我儿已经来到了西凉,老夫再无所忧。”樊儒兴奋道,可是,还是有些顾虑,于是问韩休道,“贤侄这西凉之中尚有多少将士?” “小侄在此多年,所仰仗者皆是昔日家父生前属下,后来也自行招募了一些,现有马步三军不下十万之众,弓箭不下三十万支,若是老伯还觉不够,小侄可立刻命人再行招募。”韩休答道。 樊儒点了点头。 “老夫在青州尚余三万人马,必要时也可调集来此。不过……”樊儒忽然话锋一转,“我等手下之人大部分还都是曹魏旧臣,一旦与司马炎的人马对抗起来,恐怕临阵会有很多人归降。所以,发兵之事还需谨慎,现在,只需日夜操练人马,并发布司马炎之罪状,以激起三军将士的怒气。待起兵之时,在草拟讨逆檄文,昭告天下,以取信于民,方可大事成就。” “老伯所见与小侄相同。”韩休赞道。 樊儒略去了自己此来的真实目的。 “贤侄既有此等雄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以助之。”樊儒又补充了一句。 没多久,西凉侯府里便排开了盛大的宴会,韩休不仅要盛情款待樊儒父子,还请来了几名心腹武士坐陪,只是故意遗落了司马禁儒。 这几位武士都是韩遂生前的部将,对韩家可谓是忠心耿耿,虽然都已经略显年迈,但是,其忠勇却仍然不输年轻人。 直到皓月当空,这一场欢宴方散。 “老夫人马扎营在据此二十里之外,今晚还需回营去安置一番。待明日一早老夫于营中设宴,回请贤侄与众位将军。”樊儒对韩休和几位武士说道。 “老伯辛苦了,明日小侄定会准时前往。”韩休说道。 樊儒拱手,对着樊胥一招手:“我儿还需随我回营,明日要其回青州调集所余人马来此助阵。” “小侄恭送老伯。”韩休已经醉眼朦胧,对着樊儒不停地拱手。 樊儒带着樊胥离开。 送走了众人,韩休坐在椅子上,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 忽然,他跳了起来,他想起还有另外一件大喜事等着他,那便是王月蓝还在等他对韩猛的死因做出“解释”。 王月蓝的屋子里果然还点着蜡烛,只不过在韩休进去后不久,蜡烛便被熄灭了。 丫鬟碧儿撇了撇嘴,也回屋休息去了。 另一层院子: 司马禁儒却还没有睡,这家伙就像是一条急于去外面寻找食物的狗,背着手在院子里走动着。 樊儒的大营: 樊儒和樊胥回到营寨,樊儒并没有和樊胥多说什么,而是要其早些安歇,自己便带着两名护卫去了其他营帐。 樊胥也是喝得多了些,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大帐外不时地传来士卒的脚步声和拖拽重物的声音。 一名武士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樊胥已经醒来,于是走进来。 “樊老将军有令,今天不许少将军走出营帐,待其处理完一切事物之后,再来与少将军见面。”武士说道,随后又补充道,“少将军若有吩咐,尽管要小人去办。” “家父不是说今天要我回青州调集人马的吗?”樊胥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武士回答。 “那么,韩休将军可曾带人前来赴宴?” “尚未到来。” “或许是家父还要和韩兄商议一下具体步骤,也好,我就在此等候消息。”樊胥也没有多想,坐回到椅子上。 韩休果然带着人来了。 今天的韩休比昨日更加显得神采飞扬,这不单单是因为得到了众人的“拥戴”,觉得大事已经成功了一半,还因为他终于赢得了王月蓝。 大营的外面,一名披挂整齐的武士带着十几名士卒迎候在这里。 “小人乃是樊老将军身边的副将,奉命在此迎候韩将军。”武士下马说道,“樊老将军已经在中军大帐摆好酒菜,专候众位到来。” “有劳将军。”韩休客气道。 武士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设置在众多营帐中间的中军大帐前面。 众人下马。 一名士卒从大帐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韩休等人。 “樊老将军有令,先请韩休将军进帐一叙,有要事相商,待商议完毕之后,再请众位将军入内饮宴。” “也好。”韩休说着就要向里面走,却被身边的一个人一把拉住。 “小人观大帐布置有异,其他营帐之中似有诸多将士。韩将军与樊儒将军多年未见,还需提防其中有诈。” 韩休连连摇头。 “家父与樊老将军乃是至交好友,此番提兵前来助我,又岂会有私?将军勿疑,你等且在此等候就是。”说着,推开武士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大帐,韩休就感觉到了不对。 大帐里并不见樊儒的影子,却是有四名手持利剑的武士,在他进入的同时,迅速围拢过来,四把长剑直接抵在了他的身体上。 “逆贼,何来胆量谋逆?”一名武士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你、你等何人?樊老伯现在何处?”韩休大惊失色道。 “我家樊老将军乃朝廷重臣,晋王心腹,岂能与你这叛逆之人同流合污,此番便是奉命前来拿你。”武士冷笑回答。 韩休这才明白,自己果然上了樊儒的当。 “樊胥贤弟何在?” “少将军亦救不得你。”武士说着,飞起一脚踢在了韩休的小腹上。 韩休剧痛难忍,捂住了肚子。 四个人趁机扑上来,迅速将他的手脚捆住。 “韩休已经束手就擒,众位将军放下武器,可饶你等性命。”一名武士掀开帘子,对着外面叫道。 随着声音落地,埋伏在另外几座营帐里的将士应声而出,立刻将跟随韩休而来的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第224章 韩休束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跟随韩休过来的人眼看着韩休被人用剑抵近脖子,从大帐里被押出来,一时间都怔在了原地。 “此皆是韩将军过于相信他人所致。”一人小声抱怨了一句。 心中虽有万千不甘,但是,看着围拢在四周的将士,已经不远处的弓箭手,几个人还是不得不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众人都已经被抓获之后,樊儒才从不远处的一座帐篷里慢慢走出来。 “韩休贤侄,非是老夫无情,实在是凭你我乌合之众难以成就大事,反会连累到西凉百姓。” “你这老匹夫,亏得我家韩将军对你这般信任,你却做出这等绝情之事?”一名武士对着樊儒吼道。 樊儒冷笑。 “便是因为念及昔日与韩遂旧情,本将军才没有将你等当场斩杀。”樊儒说道,忽然一声断喝,“来人,暂将众人押解起来,速命人打造囚车,老夫要亲自押解众人进京,交给晋王千岁处置。” “父亲大人不可。” 听到消息的樊胥不顾武士的阻拦,从帐篷里冲出来,想要劝解樊儒,却被樊儒一挥手,被人从后面拉住。 “你这逆子,在京城不思好好为官,却要跟随这叛逆之贼造反,若非老夫及时出手,待晋王派兵来此,焉有你我父子命在。”樊儒说道,“你且收拾一下,随老夫进京,面见晋王请罪,晋王或可看在老夫面上,免你一死。” “父亲大人不知京中事情,还是请听孩儿解释。”樊胥说道。 “拉下去,没有本将军将令,不得使其踏出营帐。”樊儒不等樊胥再说什么,对武士吩咐道。 武士拉着樊胥离开。 樊儒又看向了身边的另一名武士。 “将军立刻带领五百士卒,以最快速度抵达西凉侯府,将韩休家小全部抓来,不可使一人逃脱,若有不从者,可先行斩首。” “遵令。”武士答应道。 “还有。”樊儒又叮嘱道,“司马禁儒那厮亦在府中,此人不可杀,亦不可逃,若使之逃走,将军提头来见。” “老将军放心。”武士飞身上马,带着人迅速离开。 西凉侯府: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因昨夜饮酒尚未起床的女子听到声音刚刚爬起来,就被堵在了屋子里。 没多久,这些衣衫不整的女子便和众人一道被驱赶到了同一层院子里。 那名武士手里拎着一颗试图阻挡众人进府的打手的人头,站在众人的面前。 人头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面目狰狞地看着这些昔日的主人或同伴。 一个女子被吓到,瘫坐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武士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掠过。 “司马禁儒何在?” 没有人回答。 司马禁儒就躲在众人的身后,他的身前是只穿着一件瘦瘦的短衣的王月蓝和丫鬟碧儿。 在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这位昔日的逸城侯爷,不过,这样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是引起了其中几个人的注意。 武士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快步走过来,单手一抬,揪住了司马禁儒的衣领,把他拖到了众人的前面。 “逸城侯爷,此地非是你久居之地,还是随我家樊老将军一同回京去面见你那兄弟,或可求得一条生路。”武士说道。 “将、将军误会,小人乃是府中家人。”司马禁儒拉下脸来,低声说道。 武士冷笑。 “堂堂的司马家族之人,却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承认,实在是令人齿冷得很。若小人是晋王,也决不可留你在世上。” 跟随武士身后的几名士卒发出哄笑声。 司马禁儒连狡辩的勇气也没有了。 “带走。”武士吩咐道。 众士卒一拥而上。 “将、将军可否容我等先去更换衣服。”人群中,传出一个女子低声的哀告声。 武士看了一眼那女子,似乎也觉得这个样子出去实在是不雅,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好,速去速回。” 众女子相互搀扶着各自回屋去更换衣服。 武士这才将手里的人头丢掉。 “报。”忽然,一名守在外面的士卒神情慌乱地跑了进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驻扎在城里的西凉人马闻讯赶来,现已将我等团团包围,声称不可伤了韩休家人,否则,将会尽斩我等。” 武士一惊。 “何人走露消息?” “小人不知。” 武士跺了一下脚。 “樊老将军失算矣。”武士说着抽出肋下佩剑,“速随本将军拒敌。” 话音刚落,身边的司马禁儒忽然发出一阵得意的冷笑。 武士回头,怒视司马禁儒,道,“你这厮,敢是取笑本将军没有准备,反被敌军包围吗?” 司马禁儒从地上爬起来,怕打了几下屁股上面的尘土。 “将军所带人马不多,又有这许多家眷拖累,面对数倍与汝的敌军,如何应对?倘是硬拼,其结果只能是将军战死,士卒丧生,而韩休家眷被虏,若借此要挟樊老将军,岂非将军之罪也?” 武士略略沉吟了一下。 “如此说来,你这厮倒有好办法?” “将军若肯信我,事成之后,不可再对本侯动粗,并告知樊老将军,以侯爷之礼相待本侯,一并回京。”司马禁儒说道。 “这个不难。”武士稍加思索,立刻答应道,“你必定是司马家族中人,樊老将军必定以礼相待,路上不会为难你就是了。” “好。”司马禁儒很得意,俯在武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这等小人之计,也只有你这厮想得出来。” “将军若不肯依从,便算本侯没说。”司马禁儒说道。 武士大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了想忽然大声问道,“韩休夫人何在?” 很久之后,一个刚刚在丫鬟陪同下换好了衣服的女子从人群中颤抖着走出来,低着头站在了武士的跟前。 “韩夫人莫慌,只要你跟随本将军出去,斥退拦阻人马,本将军一定在樊老将军跟前美言,放你及其一家性命,免受韩休那厮株连。” 韩休的夫人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可以放过自己家族中人,立刻答应下来。 “只是贱妾平日里很少与外人见面,不知外面统领人马的将军是何人,若是不识,不肯相信贱妾,将军不可责怪。” “这个倒也无妨,只要夫人前去。”武士说道,目光在人群中再次扫视了一眼,忽然用手一指,“还有这位夫人,也需跟随本将军同往。” 他指向的,是躲在人群后面还在瑟瑟发抖的王月蓝。 第225章 司马炎的自知之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见到武士竟然指着自己,王月蓝吓得腿都软了,努力了几次,才在碧儿的搀扶下走到了人群的前面。 好在武士并没有多留意她,只是吩咐两名士卒跟随在自己三个人的身后,从府中走了出来。 外面,果然聚集着数不清的西凉人马,已经把武士带来的五百人团团围在当中。 这些人马原本是韩休留下来镇守城池的,为首的一员武将也是跟随韩遂多年的老部下,听到有人闯进了西凉侯府,立刻带领着人马赶来。 武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强盗,可是等到了侯府门口,看到这些人都穿着整齐的魏军号衣,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奇怪。 正在狐疑,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叫了一声:“夫人到。” 武将一惊。 作为昔日韩遂的老部下,他当然见过这位韩休的夫人,定睛看去,果然看到韩休和韩猛的两位夫人被人押解着走了出来。 武将犹豫了一下,跳下马背。 “小人参见两位夫人?” 那名武士的长剑就横在脖子的前面,冰冷的剑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割断细细的喉管,韩休的夫人和王月蓝此时只顾一个劲地颤抖,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口吃起来。 “将、将军速带人离开此地,不可造次。”韩休的夫人说道。 老将起身,单手按住肋下佩剑,怒视着那名武士。 “何来强人,竟敢以夫人相要挟,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你等将立刻变成齑粉。” 武士不说话,却把长剑在两个女子的眼前用力晃动了几下。 冷森森的剑气瞬间叫二人再次发出惊叫。 “将、将军速退,若有闪失,恐我等姐妹再无生路。”王月蓝鼓起勇气对老将说道。 武士这才嘿嘿一笑,对老将说道,“你家韩休将军意图谋反,业已被我家樊老将军生擒,明日即可启程送往京城,若你等果真是韩家旧臣,当随本将军一同前往樊老将军大营受降,免得惹怒我家老将军,提前送韩休上路。” 老将大惊。 “樊儒这匹夫,竟做出这等不义之事。” 身后的士卒听到韩休已经被抓,一时间难辨真伪,纷纷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名把守城门的士卒跑来。 “回禀老将军,城外涌来大量樊儒的人马,且携带韩休将军亲笔书信,要、要我等出城纳降。”士卒对老将说道。 老将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书信果然是韩休在樊儒等人的逼迫下所写。 其实,写出的信不只是这一封,同时送出的还有西凉所辖的另外八郡,内容却是一样,要郡守们立刻来樊儒大营“共议大事”。同时,指名要携带书信者暂时接替郡守一职。 老将长叹一声,将书信扔到了地上。 “想昔日我家韩遂将军何等威猛,携手马腾将军险些令太祖皇帝命丧黄泉,却不想生出这等忤逆无能之子。本将军无能,愧对韩遂老将军。”说着,竟然抽出长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众人皆震惊于老将的忠义。 眼看着老将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身前的土地上,韩休的夫人摇晃了一下瘫倒在地上。 王月蓝也是惊呼一声倒在了身后碧儿的怀里。 武士收起长剑,走到老将跟前,对着还在抽搐的尸体拱了拱手。 “此事需不怪老将军,都只是韩休那厮无能,西凉有此忠义之士,奈何韩休不会善加利用。” 主将既死,跟随而来的众士卒纷纷选择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准备车马,带韩休的家小出城。”武士吩咐道。 没多久,几辆马车已经备好。 五百人押解着车子,以及刚刚投降的数千名西凉士卒一同走出城去。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没费什么周折,那些不明真相的郡守接到韩休的书信之后,与送信人做过交接,很快赶来,结果是一样的,都被樊儒控制了起来。 几天之后,长长的队伍向洛阳方向进发。 洛阳,晋王府: 郝弈带着樊儒的书信来到了司马炎的书房。 “叔父大人果然高见,这樊儒果然抓住了韩休那厮。”司马炎看完书信,嘴角略略一翘,说道。 “大王可曾看到书信中还提到了司马禁儒?”郝弈问道。 司马炎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叔父大人使人斩杀了许芝全家,原以为这厮和陈季那厮都已经被斩,却不想这厮仍然活着。” 郝弈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下官以为此人不可再进入京城,大王可写书给樊儒,要其在路上将其斩杀,只有如此,才可避免众人口生是非。”郝弈提议道。 司马炎想了想。 “这厮屡次逃脱,恐怕樊儒难以成功,还是请叔父大人亲自带人前往,以劳军为名,待斩杀这厮之后,随同樊儒一同回京。” “下官也正有此意。”郝弈说道。 就在这时候,内侍官于朗走了进来。 “大王,午膳已经备好,大王可否先行用膳?” 郝弈急忙站起来。 “还请大王用膳,下官这便告辞。” 司马炎没说话,却看着于朗,忽然用手一指,说道,“你且回去收拾一下,近日跟随我家叔父大人一同前去劳军。” 郝弈和于朗都怔了一下。 “此人心细,若有事情,叔父大人可同此人商议。无事时,也可沿途照顾叔父大人起居。”司马炎解释道。 “既如此,下官多谢大王。”郝弈释然,拱手说道,“下官这便回去准备劳军物资,争取尽快启程。” “叔父大人既然来了,索性就在府中用过午膳再走。”司马炎说道,吩咐于朗,“你可命人将酒食拿到这里来,本王与叔父大人共饮几杯。” “是。”于朗退了出去。 “还有一事。”司马炎忽然又说道,“便是那樊儒之子樊胥逃出京城,本王以为此事必然和韩休等人有关,叔父大人此番前去,要用心观察一番,一旦发现此人生有异心,可立刻使人回报,必要时,也可立刻斩杀,纵然激怒樊儒老将,也不可留下祸根。” “下官知道。”郝弈点头道,“若是樊儒因此而生怨言,下官可一并斩之。不过,还需大王草拟一份钧旨,若果真因此动起手来,下官也好以此为依据,以防其手下人谋反。” “还是叔父大人想得周到。”司马炎说道,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待本王明日上朝,要陛下也下一道圣旨,便说樊儒等人假借押送韩休之名意图带兵入京,索性就全部斩了。加上本王钧旨,谅那些人马也不敢造次。” 司马炎果然厉害,他知道单凭自己的钧旨难以服众,索性将皇帝也搬了出来。 第226章 樊胥雨中救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报。”一名武士飞马来到樊儒的跟前,“我等已经距离洛阳城不远,照此速度计算,三天后即可到达城下。” 樊儒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要三军止步,今晚就在此处扎营,以躲避即将来临的风雨。”樊儒吩咐道,“另外,对韩休等人要严密看守,既然已近京城,更需严防贼人。” “是。”武士离开。 樊儒跳下战马,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囚车队伍,又对身后的一名护卫说道,“使人以棉布挡之,不可使之有失。” 没多久,一座座大帐便搭建了起来,囚车也被人用厚厚的棉布遮挡了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座座无主的孤坟。 樊儒还算有些情谊,对韩休的家人们并没有过多为难,行军时要其夹杂在队伍中间,对于女眷,则要人准备了一些车子,虽然如此,由于路途遥远,加上心情紧张而郁闷,路上还是有几个丫鬟和婆子病倒了。 樊儒要人用棉布将囚车挡起来,也是担心淋到了雨,再有人病倒,见到司马炎时自己不好交代。 刚刚走进自己的大帐,一名负责照顾樊胥的武士就走了进来。 “这几天少将军一直吵着要回青州,不想随老将军去京城,今天更是吵得厉害,声称老将军不答应,就要一头撞死。还请老将军拿个主意,安抚一下少将军。” 樊儒哼了一声。 “这个逆子,怎会这般不明事理。”樊儒自言自语道,“老夫此番为朝廷立下大功,晋王看在老夫面上,一定会厚待于他,将来跟随在晋王身侧,一生尽享荣华,岂不强似在青州多矣。” “老将军此言倒也不假。”武士说道,“只是少将军这般执拗,对晋王千岁似乎也颇多成见,若是进京与其顶撞起来,岂不要老将军和晋王千岁作难?” 樊儒似乎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迟疑了一下。 “将军可有好办法?” “依末将之见,老将军暂且依了少将军,要其回青州。待见到晋王之后,老将军可极力在其面前为少将军表功,便说抓捕韩休等人皆是少将军谋略。晋王千岁定然大喜,待其封赏少将军之后,再使人接少将军进京供职,也免得生出祸端。”武士说道。 樊儒连连点头。 “将军之言甚善。如此,就请将军陪在我儿身侧,回到青州之后,要对其多加管束,待晋王钧旨一到,立刻带其入京。” “末将遵令。”武士回答。 武士回到樊胥的帐篷。 “老将军已经答应少将军所求,要末将陪同少将军暂回青州。” 刚刚躺在床上的樊胥听到这个消息一骨碌爬起来。 “家父果然答应了?” 武士点头。 “既如此,将军立刻便可带人随我离开。”樊胥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抓起放在床边的衣物,一边说道。 “少将军莫急,末将恐天有不测,还是待明日一早再走不迟。”武士说道。 樊胥却连连摇头。 “司马炎阴险而又凶残,且身边又有郝弈等人助纣为虐,我深恐其派人前来监视我父子,届时便难以走脱了。既然无法劝阻家父进京,我也只好暂离这是非之地,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少将军多虑了。” “你等未曾在京城为官,自然不知其中利害。”樊胥说着,已经快步走出帐篷。 武士无奈,只好跟了出来。 天果然下起雨来,一时间,密集的雨点在帐篷的四周和棚顶飞溅起无数水花,犹如有数不清的小手隔着厚厚的帆布在不停地抓挠着。 队伍中间的一座帐篷里,司马禁儒就像是一条被关在了笼子里的野狗,不停地在地上转着圈,他感觉到了死亡临近前的恐怖。 与司马禁儒的帐篷仅隔着不足五米远,便是王月蓝和碧儿所居住的帐篷。 “二夫人切莫悲伤,欲要造反者,乃是大公子,就算是株连到家人,也未必会轮到二夫人头上。”碧儿明知道此次入京能够活着的希望渺茫,却还是极力劝说王月蓝。 王月蓝恨恨地咬着嘴唇。 “都怪樊儒这老匹夫,若是他还有一点昔日情谊,也不会将我等姐妹尽数押解进京。” 碧儿抹了一把即将涌出来的泪水。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守在帐篷门口的武士已经被淋得浑身湿透,连双眼都难以睁开了,无奈之下,只好躲进了其他帐篷。 碧儿趴在帐篷的帘子跟前,向外面看着,只看到一座座帐篷的尖顶和那一溜溜被厚布挡住的囚车在风雨中飘摇。 有泥水从帐篷的下方缝隙里流进来,浸湿了碧儿的鞋子。 忽然,门口有人影一闪,吓得她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帘子被掀了起来。 “你是何人,此乃女眷之地,不可擅闯。”碧儿慌得脸都白了,却还不忘对着满身泥水的来人喝道。 那人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小人樊胥,特来见过嫂夫人。”说着,樊胥不顾碧儿的阻拦大步走到了王月蓝的跟前,单腿跪在地上。 王月蓝也被吓得不轻,后背靠在帐篷的墙壁上。 “你、你是樊老将军家的公子?” “家父正是樊儒。”樊胥回答,“小人当初与韩猛兄长同在京城为官,情谊深厚,目睹兄长被司马炎那厮所害,于狱中自杀。临终前,韩猛兄长曾要小弟对嫂夫人多加照顾,今番家父不听忠言,执意要将你等送入京城受死,小弟无奈,打算趁此大雨之际,救得嫂夫人出去,同回青州,以成全我与韩猛兄长之间情谊。还望嫂夫人勿疑,速随我离开。” 来人果然是樊胥。 在与武士等人离开不久,突降的大雨便迫使众人不得不找地方躲避,樊胥借此机会偷偷返回来。 他说的是实情。 当然,这是因为韩猛并不知道王月蓝在自己死后不久便和自己的兄长纠缠在了一起,否则,他的托付将会从照顾变成杀掉王月蓝了。 王月蓝又惊又喜。 “樊公子所说的可是实话?” “嫂夫人若是有疑,小弟愿断指明誓。”樊胥也是急了,担心被其他人看到,说着,抽出长剑就要割断一根手指。 王月蓝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樊胥的手,却又极快放开。 “樊公子切勿如此,贱妾相信就是。” 不管怎么说,能够活着总比被送去京城受死要强。 “如此最好,趁此大雨,我等速走。”樊胥催促道。 顾不得收拾任何东西,王月蓝和碧儿跟随樊胥一头扎进了漫天雨柱当中。 第227章 司马禁儒雨夜出魔掌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倾盆大雨几乎掩盖了所有声音,相隔数米,便只能看到面前扯天扯地的雨道,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一种叫人欲哭无泪的痛感。 碧儿的身体相对于王月蓝来说,自然要好一些,脚步也比她要快,这使得她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回头照顾王月蓝。又担心失去了前面樊胥的身影,所以显得极其匆忙。 当她第四次回头的时候,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好在这时候,樊胥也回过头来。 身后除了碧儿以外,看不到王月蓝的身影。 樊胥转回身来。 “嫂夫人何在?” 碧儿被大雨淋得有些头昏,用力眨动着眼睛,茫然地向后面指着。 樊胥蹲下身子,用手在眼睛上方遮挡着雨水,极目远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里,距离营帐已经很远,可是,由于丢失了王月蓝,要二人不得不放弃既定的路线,折返回来。 脚印早已经被肆意流淌的雨水冲刷干净,二人只能凭借着记忆向回走着。 一直回到了距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樊胥停下来。 雨小了一些。 看守帐篷的武士从旁边的帐篷里钻出来。 没多久,附近几座帐篷里的士卒各自从帐篷钻里出来,手里拿着武器,开始分散开来,很显然,他们发现了王月蓝等人逃走,试图寻找。 樊胥用力跺了一下脚。 “二夫人会不会和我二人走失,跑去了前面的地方?”碧儿说道。 “若被父亲大人看到是我带走了你们,恐怕就连我也会被软禁起来。”樊胥叹息道,“我们边走边找,若是无法找到,那也怪不得小人了。” 碧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忽然跪在了樊胥的脚前。 “若是找不到我家二夫人,樊公子可还会带着碧儿离开?” 樊胥看着碧儿脸上流淌着的雨水和泪水,心里一阵搅扎般难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低沉着声音说道,“放心,本公子决不会要你去京城送死。” 碧儿感激得就要给樊胥叩头,被樊胥强行拉了起来。 二人离开。 王月蓝不见了,却并不是迷失了方向,而是被人拉到了其他地方。 这个人是司马禁儒。 方才的雨实在是太大,司马禁儒眼看着把守帐篷的武士都去了其他地方躲雨,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逃走机会。 他没想到,出来的同时看到了王月蓝和碧儿在樊胥的带领下也逃出来。 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这种时候他可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他想的是如果一旦被人发现,这位二夫人还可以作为人质,用来要挟樊儒。 眼看着王月蓝与碧儿和樊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司马禁儒出手,从后面扑倒她,随后,用临时从帐篷里拿出来的半截木棍猛击了一下她的头部。 王月蓝被击昏。 司马禁儒拖着她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由于风雨声太大,司马禁儒已经辨别不出方向,只顾拉着王月蓝拼命的奔跑。好在暴雨下的道路变得泥泞而柔软,这才没有划破王月蓝的衣服和皮肤。 等到暴雨暂缓下来的时候,二人已经逃到了附近的一座荒凉的土山上。 土山不大,在山脚下却出现了一座已经略显破败的庙宇。 我们说过,那时候佛教才刚刚兴起,洛阳附近也只有不足十几座这样的庙宇,信者寥寥,佛门弟子自然也就很是清苦。 司马昭在世的时候,为了凝结人心,曾经数次拨款给一些庙宇,并大力倡导人们广结善缘,虽然如此,主动前来进香的香客还是少之又少。 司马禁儒又累又饿,拉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王月蓝走进了庙宇。 王月蓝直到这时候才完全清醒过来。 “侯、侯爷?” 王月蓝还是在西凉侯府被包围的时候见到过司马禁儒,知道他就是当今晋王司马炎的亲弟弟,可是,却不明白,自己明明跟随碧儿和樊胥从营帐里逃出来,怎么会忽然间落到了他的手里。 “休要多言,二夫人若不想被樊儒那厮抓回去,就要听从本侯的吩咐。”司马禁儒说道。 王月蓝哪里敢反驳,用手揉着头顶一个比鹌鹑蛋还大的凸起,努力回想着。 庙里没有人,不过,司马禁儒却在最后面的一间禅房里找到了一些稻草和几个可以充饥的干粮。 饿得眼睛发蓝的两个人连上面的泥土也顾不得清理,就大口吃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披着斗笠的中年人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大概也是来此避雨的。 一只脚刚刚踏进禅房,就被司马禁儒从后面用木棍猛击后脑,随后,又对着其头部猛击了数下。 男子一声不吭地昏死了过去。 王月蓝吓得蜷缩着身子。 司马禁儒在男子的身上翻找了一下,居然被他找到了几块散碎的银子,而且,还在他的后腰处摸到了一条马鞭。 “天不绝我也!”司马禁儒大喜过望,扭头就要离开,可是却又忽然停住,回头看着王月蓝,嘿嘿一笑,道,“二夫人倒还有些姿色,带在身边,或可免除旅途寂寞。” 王月蓝大惊。 “侯爷欲意何为?” 司马禁儒哪里会解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就向外面跑来。 庙宇外,那个人骑来的马匹果然拴在廊檐下,马脖子上还挂着一些干粮和一个装水的兽皮囊。 由于道路难行,司马禁儒不敢骑上去,只好把王月蓝放在马背上,自己牵着马从大门走出来。 等到那些前来寻找的士卒进入庙宇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刚刚清醒过来的男子和残留在地上的几条水渍。 司马禁儒再一次成功逃脱。 这一次,他选择的目标是孙吴。 得到消息后的樊儒差点就要斩杀了看守帐篷的武士,好在众人苦劝,武士这才得以幸免。 大雨过后的第二个清晨: “启禀樊老将军,晋王千岁遣郝弈大人带人前来劳军,已经距离我等不足十里,并使人前来报信,将会即刻赶来接管韩休等人。”一名作为前部的武士赶来报告道。 樊儒长出一口气。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只管在此等候郝弈大人和劳军的队伍。”樊儒说道。 “司马禁儒逃跑,樊老将军如何对郝弈等人解释?”武士有些担心道。 樊儒想了想。 “晓谕众人,便说司马禁儒那厮于前日试图逃跑,已经被本将军当场击杀。至于韩猛之妻,便说是因路途遥远,已经病死了。若有人说出真相,本将军斩其全家。” 武士点头离开。 第228章 樊儒失算丢性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郝弈带着于朗等人果然来到了距离樊儒的人马不足十里的地方。 派去送信的人很快回来。 “小人遍观樊儒大营,也未找到司马禁儒和樊胥的影子,几经打听,只是听说司马禁儒被樊儒所杀,其他的消息一概探听不到。”送信人说道。 郝弈在帐篷里走了几步。 不用继续打探,他已经辨别出了这消息的真伪。 “速要于朗大人过来。”郝弈吩咐道。 其实,于朗只是晋王府的一名内侍,身上没有半点功名,司马炎要他跟随郝弈前来,其目的只是因为他对自己还算忠心,遇事可以助郝弈一把力气,至于要郝弈有事与其商议的话,则只是客套。 郝弈则不这样认为。 于朗必定是司马炎身边的近臣,得罪了他,随便在司马炎身边烧上一把火,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司马炎对自己虽然表面上十分尊重,但是,郝弈知道,这种人对任何人都不会绝对信任,自己还需加上百倍小心。 于朗这几天摆出的谱可是比郝弈还要大,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 听到郝弈叫自己,于朗背着手来到了郝弈的大帐。 没等郝弈说完,于朗已经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郝弈大人既然怀疑樊儒私放了樊胥和司马禁儒,还犹豫什么,晋王千岁的旨意不是不可留下遗患吗?” “本官倒也想过,只是樊儒此来身边带有重兵,我等若是贸然行事,即便斩杀了樊儒,也难免被其手下人斩杀。”郝弈说道。 于朗的眼珠一转。 “郝弈大人无需顾虑,你只管带人送去劳军物资,同时声称接管一干囚犯,而我,使人暗中相随,若有机会,立刻动手先斩了樊儒那厮。大人怀揣陛下和晋王千岁两道旨意,还怕那些人敢于造反不成?” “此计过于冒险。”郝弈摇头道,“若三军果然不听圣旨和大王钧旨,我等又当如何?” “这也无妨。”于朗却不以为然,“小人从京城带来了一位大王身边护卫,此人勇猛非常,当年跟随先王出征,曾徒手击杀数十山匪,孤身一人从山匪手中救得先王脱险。我要此人跟随郝弈大人身边,可确保大人万无一失。” “你说的可是当年太祖皇帝身边护卫许褚之子许严?”郝弈问道。 “正是此人。”于朗点头。 郝弈知道这个许严。 提起许褚,相信看过三国的人都对此人印象深刻。 此人力大无穷,曾经数次救过曹操的性命,当年,曹操举兵镇压马超的时候,更是以一人之力杀退马超数十人,人称虎痴,至今提起,仍然被人尊为天神般的存在。 他的儿子许严也曾在曹叡在世时,做过一任太守,后来,跟随司马懿在祁山附近抵挡诸葛亮,一直相随至今。 虽然现在曹叡、司马懿等人早已经作古,但是,许严念司马一家对自己有厚恩,于是彻底放弃了父亲对曹家的忠诚,只是甘心在司马炎身边做一名贴身护卫。 于朗带着他来到这里,原本只是想着保护自己,却不想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郝弈大笑。 “还是于大人想得周到,有此人相随,本官无惧矣。” 没多久,郝弈带着人押送着劳军物资来到了樊儒的大营前面。 樊儒亲自出来迎接。 二人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当年都曾经在司马昭身边为官,只是多年未见,一见面便客套的不得了。 许严紧跟在郝弈身后,一双眼睛在四周不停巡视着。 “下官早已经在大帐摆好酒宴,专门等候郝弈大人到来。”樊儒说道。 “这个不忙。”郝弈摆手道,“还是请樊老将军清点劳军物资,然后,你我尽快将韩休等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在饮酒不迟。” “郝弈大人果然精细得很。”樊儒倒也没有多想。 见到有人前来劳军,这些整日疲于行走的士卒立刻喜出望外,很快就对物资进行了清点。 樊儒则带着郝弈和许严逐一检查囚车上的每一个人。 韩休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低着头一副专心等死的可怜样子。 倒是那些韩遂昔日的老部下,依旧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 “晋王千岁对樊老将军大加赞赏,此番进京,定会重重封赏老将军和你家少公子。”郝弈故意说道。 “下官多谢晋王千岁,还要多多指望郝弈大人在千岁面前多加美言。”樊儒说道。 “这个自然。”郝弈看了一眼把守在囚车旁边的武士们,大声说道,“众位将军一路辛苦,本官受晋王千岁所托,前来接管一干人犯,你等可回去休息了,待入京之后,本官一定为众位将军在大王跟前讨封。” “多谢郝弈大人。”众人听到可以离开,立刻大喜。 郝弈一招手,跟随而来的数十名武士迅速过来,接替了樊儒原有的武士位置。 樊儒的这些武士们哪里知道郝弈的心思,一哄而散。 樊儒还在设想着见到司马炎之后的情景,以为这一次自己可算是朝廷的功臣了。 殊不知,此时的许严已经按住了肋下佩剑,只等郝弈一声吩咐。 “樊老将军声称已经斩杀司马禁儒那厮,而且少公子樊胥未曾跟随在侧,可见老将军有着诸多的隐瞒之事,还请老将军作出解释。”看到身边已经没有了樊儒的人,郝弈忽然问道。 樊儒一惊。 “此事还需待下官见到晋王千岁之后再做解释。” 郝弈冷笑一声。 “樊老将军无法说得清楚,恐怕就见不到我家晋王了。” “郝弈大人何意?”樊儒慌了。 郝弈不等樊儒反应过来,嘴角略略一翘。 紧贴在樊儒身后的许严骤然抽出长剑,只见剑光闪过,樊儒的一颗人头已经滚落到了地上。 “本官知樊老将军冤枉,但是,奉命行事,却也没有办法。”郝弈看着樊儒的人头,冷冷说道。 不远处,那些正在盘算着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的士卒们听到声音纷纷回过头来,只见许严一只手拎起樊儒的人头,一只手握紧长剑,站在郝弈的身前,而郝弈则迅速从怀里拿出皇帝和司马炎的两道旨意。 “众将士听着,皇帝陛下和晋王千岁早已得知樊儒这厮假借押解囚犯之名意图带人入京,蓄意谋反,特派下官前来斩之。尔等皆被蒙在鼓里,晋王钧旨不予追究。但,若有不服者,与樊儒同罪。”郝弈大声说道,并立刻展开了圣旨。 众人皆失色。 很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我等皆樊老将军近臣,老将军被冤,我等不可坐视不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向郝弈和许严直扑过来。 第229章 为生存 韩夫人俯首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圣旨和晋王千岁钧旨在此,谁敢轻动?”郝弈把手里的两份旨意高高举过头顶。 众人一惊,纷纷停住了脚步。 必定在那个时代,皇帝和王爷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藐视他们,除非是连自己的所有亲人和朋友都不想要了。 可是,仍然有人义无反顾。 “这厮假传圣旨,众位将士不可轻信。”一名武士吼道,飞身扑来,一口钢刀径直向郝弈砍来。 钢刀搅起地上的泥土和灰尘,携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郝弈头顶而来。 郝弈身前的许严面带冷笑,待钢刀接近,忽然一个转身,将郝弈推开,同时将长剑插进身边的泥土当中,单臂一伸,已经牢牢抓住了钢刀的刀背,用力翻转手腕。 只听到一声爆裂的声响,钢刀被扭转过来,足有半寸厚的刀背竟然被他凌空折断。 武士大惊,慌忙抽身欲走。 许严从后面抓住了武士腰间的兽皮带,单臂轻抬,将其高高举起,对着另外两个正欲向前的武士扔了过去。 旋转的人体带着令人胆寒的大力砸在了两名武士的身上。 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哀嚎,口鼻处瞬间喷射出长长的一条血柱。 众人被震慑住,开始倒退。 “众位将士若非欲图谋反者,跪接圣旨。”郝弈不失时机地一声断喝。 这时候,郝弈带来的人已经拿起武器从四周围拢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选择跪在地上。 囚车里,几名曾经跟随韩遂的老将军脸上都露出冷笑,一个人甚至还对着樊儒的人头用力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众位将军休要惊慌,樊儒谋反之事与尔等无关。”郝弈宣读完皇帝圣旨和司马炎的钧旨之后,对跪在前面的几名武士说道,“今晚众位将军可去本官营帐,本官代替晋王千岁为众位将军接风洗尘,明日入京之后,再行封赏。” 这几个人都是樊儒的亲信,现在既然樊儒已经死了,而面前的许严又如此可怕,再要抗拒,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众人不傻,于是纷纷称谢。 当晚,几个人在郝弈的大帐中饮酒,中毒身亡。 洛阳,晋王府: 于朗先行赶了回来。 听到司马禁儒再次逃走,司马炎也是一脸的沮丧,可是,很快他就不再纠结这件事情,而是吩咐于朗道,“速要人草拟韩休等人罪状,进京后立刻斩首,不可使其再出任何意外。” “奴才知道了。”于朗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司马炎叫住了。 “樊儒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青州,此人在青州经营多年,其子樊胥亦在,若是招募人马前来报仇,对我等将十分不利。你要人起草韩休等人罪状之后,即刻赶回去,换郝弈大人回来,本王与之商议下一步行动。” 于朗起初有些疑惑,可是,很快就大喜过望,似乎生怕司马炎会改变主意,立刻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于朗连夜赶回了郝弈等人处,并极力催促郝弈也立刻起程。 此时,押解着韩休等人的车子已经距离洛阳很近了,如果于朗加紧赶路的话,只要一天多的时间便可以进入京城。可是,这家伙却不知道为何,故意在郝弈走后便命令人马停了下来。 樊儒带来的人马早在樊儒被杀之后,便被郝弈命令原地待命,现在,他的身边都是他们从洛阳城里带来的人。 搭建好了帐篷,于朗一个人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他也算得上是一位临时的三军主帅了。 吩咐人做好了一桌子的酒菜之后,于朗叫来了一名和他很熟悉的武士,低声对着他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有些惊慌。 “于大人,这等事情若是被晋王千岁知道了,其罪不轻。” “只宜秘密行事,三军不知,你我不言,晋王千岁又怎会得知?”于朗说道,“本大人跟随晋王千岁一家多年,即便是主动提出,晋王千岁也会将其赏赐本大人。将军休要多虑,只要将人带来。” 武士还是有些犹豫。 于朗急了,拍案道,“将军莫非要本大人回京后,在晋王千岁面前说上几句将军的好话不成?” 武士浑身一震。 于朗是司马炎极其信任的内侍,否则也不会要其接替郝弈独自押解韩休这样的重犯进京,得罪他等于间接地得罪了司马炎。 “于大人休怒,小人这便按照大人吩咐行事。”武士慌忙回答。 没多久,两个头脸用青色扎巾蒙住的人被武士押解着走进了于朗的大帐。 “将军可在帐外守候,没有本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于朗说道。 武士出去。 两个被蒙住了头脸的人站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等待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 于朗走下台阶,亲手掀开了其中一个人脸上的青色扎巾。 那人低呼一声向后倒退了几步,却原来是韩休的那位夫人。 韩休的夫人今年已经三十几岁年纪,和西凉侯府中众多的丫鬟们相比,自然已经失去了年龄和美貌的优势,否则,韩休也不会贪恋王月蓝。但是,这位夫人却很会打扮,加上平时的多重保养,看上去依旧十分令人心动。 于朗在押解众人的途中已经对这位夫人垂涎欲滴,只是当时郝弈一直都在,他还不敢造次。 现在则不同,郝弈离开了,自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里的大王。 “一路上多要夫人受惊,本大人这厢赔罪了。”于朗淫笑着看着韩夫人的脸。 韩夫人吓得靠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于大人要贱妾来此,所为何故?” “本大人知你受韩休那厮株连,一旦进京必死无疑。”于朗说道,“今日有意请夫人过来,意在为夫人求得一条生路,只是不知韩夫人可否愿意?” 韩夫人看着于朗淫邪的眼神,心里立刻明白了,一时间又害怕又有些惊喜,低着头不敢吭声。 于朗看到了希望,立刻伸手帮韩夫人解开了手臂上的绳子。 “夫人还请上座,本大人亲自为夫人满酒。”于朗说着,伸手就去拉韩夫人的手臂。 韩夫人慌忙躲开,用目示意于朗,自己的身后还站着同样被困住双手的丫鬟。 “既然是夫人随身丫鬟,料也无妨。”于朗可不在意这些,将丫鬟手上的绳子也解开。 韩夫人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无法抵御对生存的诱惑,低着头走到了桌子旁边。 小丫鬟活动了几下手臂,似乎也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跑过来站在二人的身后,端起酒壶,帮二人将酒樽斟满。 第230章 宋泰借机报仇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于朗押解着众人在第三天的中午进入洛阳城门。 此时,司马炎所派来的五百刀斧手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 浑身披挂的武士见到囚车到来,迅速合拢,将其围在当中。 “奉陛下和晋王千岁圣谕,韩休等人意图谋反朝廷,其罪当诛,立刻验明正身,当街斩首。”一名武士手里拿着写满了韩休等人罪状的所谓榜文,高声说道。 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片撕裂人心的哭声。 坐在前面车子上的于朗就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跳了下来,顾不得摆出平时那副傲视一切的样子,来到了武士的跟前。 武士蹙眉听他说完。 “没想到于大人还有这等兴致?”略一思索,说道,“此事小人做不得主,需请于大人自己去找晋王千岁讲来,只是要快,小人不敢误了这一干乱臣贼子的上路时辰。” “将军稍候,本大人去去便回。”于朗跳上马车,催促车夫快行。 于朗自然不敢说自己要留下来的人是韩休的夫人,只是说是西凉侯府里的一个使唤婆子,至于韩夫人,他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要人替代了。 听到只是一个使唤婆子,司马炎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算是答应了。 于朗大喜。 这位被韩休在头顶狠狠抹了一抹绿色的韩夫人和那位贴身的小丫鬟,得以留下一条性命。 傍晚的时候,数十颗人头被高高悬挂在了城门口的旗杆上,下面张贴着韩休蓄意谋反的罪状。 第二天,又一道司马炎的钧旨被送往了幽州地界。 青州和幽州以前都曾经是袁绍的地界,官渡之战后,被曹操统辖,后来,由于曹氏家族屡次遭遇朝廷变故,司马氏独揽大权,这里原来的太守亦被换成了司马昭的心腹。 幽州太守名叫宋泰,此人原本和司马氏一家还有些亲戚,对司马炎继承晋王爵位出了不少的力,算得上是司马炎十分器重的地方高官。 司马炎这一道钧旨便是送到了他的手上。 “大王要我起兵征伐樊儒之子樊胥,并在得手后接管青州。”太守府里,宋泰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十几个武士,说道,“众位将军以为如何?” 众人很久没有搭腔。 大家都知道,樊儒和宋泰之间有过一段恩怨。 樊儒膝下有一男一女,也就是说樊胥还有一个妹妹,据说生得貌似天仙,且贤惠多德,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宋泰身边只有一子。 一年前,宋泰托人去提亲,原本樊儒已经答应下来,也将聘礼收下了,可是,不知为何却中途变卦,还将前去送聘礼的人狠狠打了一顿,言语间多有对宋泰的奚落之意。 宋泰闻报大怒,欲要起兵前去,被众人劝阻。 后来,虽然樊儒自知理亏,派人送来重礼,又对当时的决定作出了貌似合理的解释,但是,两家的恩怨算是结下了。 宋泰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自己失掉的面子挣回来。 现在,司马炎的一道钧旨正好了给了他很好的借口。 宋泰看着众人。 一名姓彭的武士忍不住了,走出人群。 “末将听闻樊儒已经被晋王千岁所杀,罪名是意图谋反,现在,青州地界尚未有人接管。只是并未听说樊儒之子樊胥有何要报仇的动静。宋将军欲要发兵,是否可先使人前去探听一番,待查的樊胥有异动,在发兵不迟。” “晋王千岁钧旨在此,若不及早举兵,恐有抗旨之嫌。” “末将亦觉得樊儒刚死,樊胥正在忧心忡忡之际,此时发兵正是时候。” 众人纷纷进言。 宋泰一言不发地听着大家的说辞,待众人的声音渐弱,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众位将军之言俱有道理,只是大王钧旨不可抗,本将军决定派一将前往,若能取胜自然最好,若不能取胜也可探听到青州虚实,届时,本将军亲自带人征讨。” “宋将军之策甚妙。”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宋泰手指那位彭姓将军。 “彭将军有勇有谋,可担此任。” 彭姓将军拱手。 “末将遵令。” 那时候,青州到幽州的直线距离也有八九百里不止,而且道路远没有现在这般顺畅,由幽州出兵到达青州地界,按照当时的行军速度,最快也要十天以上。不过,这样的时间,对于宋泰来说不算长,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消息。 一个月之后: “报,彭将军前去征讨樊胥,不想于路上被樊胥人马截杀,损兵折将,现正在距离青州百里之外修整,请令定夺。”一名彭姓将军派回来的武士跌跌撞撞地跑进太守府,对宋泰报告道。 其实,宋泰早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听完来人的话之后,只是略略一笑。 “你且下去休息,待本将军召集众将商议。” 话虽这样说,他却并没有叫来众人,而是秘密写好一封书信要人送给了彭姓将军。 又是十几天之后: “报,彭将军按照吩咐再次举兵,结果遭遇惨败,现身边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特要小人前来请求宋将军发去救兵。”来人依旧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宋泰觉得时机成熟了。 果然,众将听到彭姓将军带去的两万人马只剩下不足两千人,一时间义愤填膺,皆要讨令前去增援。 宋泰也做出气愤不已的样子。 “众位将军莫争,本将军要亲自前往征讨,誓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军。 宋泰用这样的方法很好地达到了自己出兵必胜的目的。 青州: 此时,几乎所有隶属于青州的人马都已经被樊胥调集到了一起。两次大战,那位彭姓将军已经无力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这对于樊胥来说,自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他决定继续出击,以攻为守,力保青州不失。随后,积蓄力量替父报仇。 然而,很快,宋泰亲自带人前来的消息便要他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宋泰乃是曹魏名将,曾经跟随先王数次远征,屡有战功。”一名武士说道,“此番带来五万人马,对我等十分不利,依末将之见,当宜坚守,不可强攻,拖延日久而不得进,其兵马必然士气大减,届时,我等伺机出击,方可有取胜的把握。” 樊胥点了点头。 “我也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一名探子来报,宋泰的人马已经和那位彭姓将军的人马合兵一处,在距离城池三十里处扎营。 樊胥忽然改变了主意。 “传令下去,敌军刚至,正是疲惫之时,趁此机会,今晚前去劫营。” 第231章 樊胥投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月明风清。 宋泰的大营显得很是寂静,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卒似乎都已经熟睡,就连插在营门前的火把也燃烧得有气无力。 樊胥引兵从青州城出来。 前面的五百名铁甲军当先来到了宋泰的大营前面。 “少将军有令,要我等只需在里面冲杀几个来回,不得恋战,在敌军未及反应之前,给后续人马赢得一些时间。”一名武士吩咐道。 众人点头。 随着第一声喊声响起,战马的咆哮声顷刻间打碎了这里的沉寂。 铁甲军冲入了宋泰人马的大营。 宋泰的人马果然没有防备,一时间乱作一团。 等到他们明白是有人前来劫营的时候,樊胥的铁甲军已经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浑身都被铁制护铠罩住的战马横冲直撞,不要说被杀死的士卒,只是被马踩踏致死者也有几十人。 不过,宋泰必定是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勇将,没多久就已经组织起了一支防御队伍,无数条绊马索横起,手持钩镰枪的士卒也从两侧蜂拥而来。 铁甲军的第三次冲锋损失了几十匹战马,马上的将士或死或伤,惨叫声不绝于耳。 虽然如此,他们确实为樊胥所带领的后续人马赢得了时间。 樊胥的大队人马赶来,迅速对宋泰的大营发起全方位的攻击。 宋泰的人马仓促应战,显得极其被动。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忽然急转直下。 一名留守在青州城的武士带着满身伤痕奔到了樊胥的马前。 “回禀少将军,青州城陷落敌手。” 正在指挥人马猛攻的樊胥闻言大惊。 “宋泰的人马尽皆在此,何人取我城池?” “人马来自京城,为首者乃是郝弈,带兵攻城者乃是许严。”武士回答,“我等只顾带人前来偷袭宋泰的人马,没想到郝弈等人已经兵临城下,并趁我城中空虚之时进兵,守城士卒尽皆战死,末将拼死杀出,前来报信。” 樊胥可没有想到司马炎竟然会亲自派人前来。 “司马炎这厮果然狡诈,我等上当矣。”樊胥跺脚说道。 虽然已经胜利在望,可是,他不得不放弃。 “传我将令,人马速回,救援青州城。” 已经将宋泰的大营掀翻了大半的士卒们听到这样的命令也是吃惊不已。 随着传令官的一次次重复,众人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开始后撤。 宋泰在经过了一阵疑惑之后,立刻组织人马随后追来。 等到樊胥带领人马回到青州城边,城头上的人马早已经换成了郝弈和许严的人。 郝弈俯身在城头上,看着满脸污垢的樊胥。 “樊胥将军别来无恙,我家晋王千岁早已料到乃父被杀,其子必反,在要宋泰将军统兵来罚的同时,要本官携许严将军暗中前来。现你青州已被我所占据,若是樊胥将军肯于下马认罪,本官当会放过你一家老小。”郝弈说道。 樊胥怒极,摘下身后硬木弓。 郝弈不等樊胥的羽箭射出,忽然一摆手,几名士卒手持钢刀押解着两个女子站在了郝弈的身边。 樊胥大惊失色。 两名女子分别是他的母亲和妹妹。 “樊胥将军可否想要亲眼看着二人死在城上?”郝弈大笑道。 樊胥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 站在郝弈身边的许严有些不耐烦起来,指着樊胥喝道,“你这反贼,可曾识得你家许严将军吗?” 樊胥努力迫使自己冷静。 “匹夫,以人母亲作为要挟,这等小人行径,若是昔日虎侯许褚尚在,岂非要羞死于城上?” “原来堂堂的虎侯后人,却原来专司这等小人行径?”一名跟在樊胥身边的武士不失时机的大声叫道。 许严的一张脸瞬间变色。 “本将军何来此小人行径?此都是郝弈大人所为。待本将军下城生擒尔等,也要你无话可说。”许严说着扭头就要下城。 “许将军不可。”郝弈叫道,“宋泰的人马很快就会追来,届时我等两面夹击,樊胥可擒,许将军何必急于一时?” “樊胥这厮藐视我父子二人,本将军必亲手斩之。”许严哪里肯听。 没多久,许严已经带领着自己的百名亲随士卒冲出城门。 “待末将去战这厮,少将军可乘机攻城。”樊胥身边的武士说道。 所有人都低估了许严的战力。 武士的战马接近许严,两口长刀在空中交错,武士一声惊呼,长刀被打落,随后只见刀光闪起,武士的身体被拦腰斩断。 樊胥大惊,催马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候,宋泰带领的人马赶到,从后面对樊胥的人马发起攻击。 许严挥舞长刀也冲杀过来。 郝弈指挥城里的人马随后杀出。 樊胥虽然尽力冲杀,但是,奈何腹背受敌,而许严又勇猛无敌,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人马扑地。 樊胥身边的几名护卫皆被许严斩杀。 “少将军不可再战。”一名武士拼命保护着樊胥逃跑, 好在还有几名武士跟随在樊胥的身边,合力挡住了许严。 樊胥回头看到城头上的母亲和妹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一口鲜血喷射出来。 足足败退出二十几里路,众人才收住脚步。 樊胥对着青州城的方向跪地痛哭。 “少将军切莫如此悲伤。”一名武士劝阻道,“末将以为,郝弈和宋泰等人刚刚占据青州城,为收买人心,绝不会对老夫人和小姐动手。我等只需暂时寻一处安身之地,整顿人马再来取城。” 樊胥抹了一把泪水。 “你等不知,我家妹妹性情刚烈,若是宋泰那厮入城,提起以往婚事,妹妹定会以死而明志。若妹妹一死,我家母亲大人岂能独活?” 众人立刻失声。 很久之后,樊胥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零零散散的士卒。 “郝弈和宋泰合兵一处,我等复仇无望,众位将军可还有何妙计教我?” 众人低头不语。 不知道是谁,忽然怯怯地发出一声长叹,低语道,“少将军莫疑,末将以为此时我等已经无路可走,莫如暂投蜀汉,将来,借助其后主的力量方有复仇的机会。” “此言有理。”另一个声音响起,“遍观天下之人,能够与司马炎那厮抗衡者,也只有蜀汉后主。且闻此人勇猛而多谋,刚刚占据了上庸,大败姜崇达和郝弈,少将军若想复仇,非此人不能助也。” 樊胥低头沉思良久,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就依众位将军之言。” 第232章 樊胥、魏胥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樊胥身边的士卒很多人都是伤者,而且去蜀中的道路艰难,行动变得极其缓慢,因为担心被曹魏军追赶,樊胥只得咬着牙要一些人离开。 自己只带着几名身边武士和三百名精壮士卒。 进入蜀地不久,没想到一名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老家人从后面赶了上来,而且,带来了一个令樊胥彻底崩溃的消息:他的母亲和妹妹因为不堪忍受宋泰等人羞辱,已经自杀。 樊胥从马背上跌落。 好在众人相救及时。 老家人已经年迈,这许多年来一直负责照顾樊胥。 见到他,樊胥终于觉得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老奴偷偷逃出青州,一路多方打听,才知道公子去向,只是老奴身体力竭,每天行不得太远的路,直到今日方才赶上公子。”老家人说完,坐在地上只顾吁吁气喘。 樊胥蹲在老家人身边,说不出话来。 “公子也休要如此悲伤,留得有用之躯,也好日后为老夫人和小姐报仇。”老家人劝解道,忽然向四周巡视了一眼,压低声音,“还请公子屏退众人,老奴有老夫人临终前书信在此。” “书在何处?”樊胥惊问道。 老家人继续看着樊胥身后的武士们。 樊胥只得对着众人摆手,要众人走远一点。 见众人果然离开,老家人站起来,却还不放心,又拉着樊胥走进了路边的一片密林,这才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封写在白绫子上面的书信。 樊胥展开,未及看完,忽然眼前一黑,再次扑倒在地上。 这一次,老家人没有急于救助,而是蹲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叹着气。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樊胥醒来,一把抓住了老家人的衣领。 “信中所说可是属实?你自小伴随我长大,可知道其中真情?” 老家人慢慢站起,走出几步,忽然回头跪在地上。 “老奴该死,不该将事情隐瞒多年,然而,此事过于重大,老奴和老夫人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 看着老家人的样子,樊胥意识到了事情果然如母亲信中所写。 这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樊胥并非樊儒亲生,其父乃是当年蜀中名将魏延。 按照老夫人信中所述,当年魏延镇守汉中时,老夫人正在一家大户人家里做丫头。此人与魏延要好,经常请其来家中做客。每次,必要当年的小丫头在一边服侍。 魏延颇中意于小丫头。 那户人家的主人便将小丫头送到了魏延的府中。 半年之后,小丫头有了身孕。 这样的大好事却在魏延原配夫人眼里变成了不可容忍的事情。 小丫头必定是婢女,身份过于低贱,魏延作为一介郡守,自然也不敢轻易吐露此事,纵然有意包庇,也无能为力,担心小丫头被害,魏延拿了些银两,打发身边的一位贴身随从带着她离开,并给小丫头腹中孩子起名为魏胥。 魏延镇守汉中多年,数次与曹魏人马交锋,虽然最终保得汉中不失,但是,难免牵连到当地百姓受苦。 最后一次战役结束,小丫头和那名随从被曹魏军所虏,连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魏胥也被一同抓走。 原以为必死,却不想小丫头被当时领兵的樊儒看中,强行娶回家中。 樊儒待小丫头很好,视魏胥为亲生。更是在他的大夫人死后不久,将小丫头扶正,作为自己的正室妻子。 如果不是这一场战争,樊儒被杀,樊胥逃走,老夫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老人家莫非便是昔日那名随从?”樊胥还有些不肯相信,问道,“既然说我是魏延之子,又当有何凭证?” 老家人跪在地上,很久之后,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泛黄的白色绫子,递过来。 “此乃是当年魏延将军亲笔所写的手书。” 樊胥惊惶。 “当年,夫人听闻魏延将军随同诸葛武侯出征,也曾想过要老奴带公子回蜀,只是感动于樊儒将军的恩德,且身边又有小姐在侧,乃罢。后来,听闻魏延将军被诸葛武侯斩首,更是叮嘱小人不可走露半点风声。只是如今不同,公子已经无家可归,老夫人无奈才会要老奴告知真相。”老家人补充道,“老奴听闻魏延将军虽然被诸葛武侯所杀,但蜀汉后主并未因此而株连其全家,可见,其也知道魏延将军的冤情。若公子一心投蜀,或可继续魏延将军未酬之志。” 樊胥双手颤抖。 这果然是魏延当年所写。 魏延不仅仅承认孩子是自己亲生,还在血书中要自己的后世子孙遇到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厚待。 樊胥坐在地上,半晌无语。 忽然,树林外传来一名武士的声音:“少将军,前面有蜀军拦路,我等是否要将实情相告?” 樊胥跳了起来,抹掉眼泪,将老家人拉起来。 “老人家不可走露了风声,我自有道理。” 老家人点头,跟着樊胥走出树林(以后章节皆称呼为魏胥)。 拦路的果然是蜀汉的一支人马。 为首的武士听完魏胥的话之后,很有些吃惊。 “将军既然来投我蜀中,身上可曾带有荐举?” 魏胥摇头。 “困穷之人,与蜀中人物皆不相识,何来荐举。” 身后的老家人上前一步,站在了武士的跟前, “我家公子虽然不识得蜀中人物,但小人却和董麒将军相识,且算得上是故交。若将军肯于收纳我等,使人去京城告知董麒将军,必知我等身份。” 武士一惊。 董麒现在是刘永身边的爱将,官拜镇南将军,何人不知? “既然与董麒将军相识,就先请入我城池,待本将军修书给董麒将军。”武士说道。 老家人所说的是实话。 董麒乃是昔日魏延身边副将,这位老家人亦是魏延身边随从,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相互之间却还是记得的。 此处是蜀汉一座很小的县城,武士也是无名之辈,不过,对众人的招待还是很周到。 数日之后,董麒果然派人过来接老家人和魏胥去京城。 又过了几天,董麒亲自带着魏胥去见刘永。 “乃父虽然是被诸葛武侯所杀,但众人都知道乃父冤枉,若当时先帝尚在,绝不会允许此等事情发生。”刘永亲自走下台阶将跪在地上的魏胥扶起来,感叹道,“我蜀中如今人才匮乏,如将军这等忠臣之后亦有凋零之势,将军弃暗投明,实乃我蜀中大幸。朕近日正待要为昔日功臣重新修缮祠堂,亦算作是对老将军们的追忆。还特为魏晴儿姑娘单独设立祭祀之处,以表彰其功。” “小人代先父和小妹谢过陛下。”魏胥说道。 尽管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和这位小妹,但是,刘永这样的安排已经足够令他感动。 第233章 张皇后之“病”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的话是他真心所想,这也是张皇后数次在他耳边提醒过的。目的很明确,在安抚蜀中老臣以及其家属的同时,也换取蜀中百姓对自己的拥戴。 刘永深知,凝结人心才是兴复蜀汉的根本。 虽然如此,刘永依旧时刻不忘先帝遗愿,既然自己接替了兄长,那么,兴复汉室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刘永大力鼓励农耕,发展蜀汉特有的经济,并制定严格的奖惩办法,用来约束各地方官吏的肆意横行。 蜀汉大兴。 三年之后。 怡心殿: “微臣近日得来自曹魏消息,司马炎正在谋划废帝事宜,屡屡使人逼宫,皇帝曹奂身边近臣已所剩无几,据闻,终日啼哭于宫中。”一名大臣站在与自己官职相等的台阶上,弓着身子对刘永说道。 刘永冷笑。 “司马炎那厮早有篡逆之心,取代曹奂只是旦夕之间,此等事情亦算不得大事。” 那人退下。 陈祗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手道,“回禀陛下,昨日江东建兴皇帝孙亮使人送来密书,现此人就在微臣舍下,未得陛下旨意,微臣不敢擅自将其带来。” 刘永一震。 “朕闻孙亮刚刚亲政不久,有大司马孙綝辅政,还算国泰民安,怎会忽然间送来密书?” “这个、微臣不知,也未敢多问。”陈祗回答。 “陛下。”另一位大臣走了过来,拱手道,“微臣闻孙綝其人十分霸道,其权势不在魏之司马炎之下。想那孙亮十岁继位,今年方才一十五岁,且亲政不久,定是畏惧孙綝权势,恐日后自己江山不保,故而前来求助陛下,以为外援。” 刘永点头。 “卿家之言有理。”随后,看向了陈祗,“既然是密书,朕就做出极其秘密的样子,散朝之后,烦请陈祗大人带此人来朕的书房相见。” “微臣遵旨。”陈祗回答。 现在大殿上站着的,大都是经人荐举或刘永亲自考量过的人,虽然尚有几名先帝遗留老臣,但是,也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实权,这样的配置,刘永尽可以放心。 随着值班宦官的一声“散朝”声音响起,众人跪在地上。 刘永则起身离开。 敬安宫: “陛下知皇后娘娘这段时间没有胃口,特意要人从地方上购得一些新鲜果蔬。”羞月正在帮张皇后梳理秀发,口中说道,“奴婢已经吩咐人去清洗过了,待会娘娘还请去大厅少坐片刻,奴婢要人呈上来。” 张皇后莞尔一笑。 “本宫没有胃口,亦不是几枚果子可以解决的。” 羞月小嘴一抿。 “陛下待皇后娘娘一直未变,仿似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皇后娘娘若还不肯知足,奴婢可要去陛下跟前告上一状,要陛下也往其他妃子的宫中走走了。” 张皇后被逗乐了,却没有接着羞月的话说下去,而是回头看着她。 “羞月妹妹是否也该出宫去了,本宫深知女孩的青春稍纵即逝,若是继续留在本宫身边,恐耽误了妹妹大好青春。若妹妹已有中意之人,尽管与本宫提起,本宫要陛下亲自下旨,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如何?” 羞月的小脸瞬间绯红。 “皇后娘娘敢是在取笑奴婢?奴婢可没有昔日茹儿姐姐和翎儿姐姐那般伶俐。而且,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亦不想为他人做妾,还请皇后娘娘休要为奴婢操心,奴婢此生只愿陪在娘娘身边。” 张皇后忽然翘起手指在羞月的额头上点了点。 “你这丫头,口不对心,若是本宫将这样的话告知陛下,要其下旨永远留你在宫中,看你会哭成什么样子?” 羞月的手停住。 “莫非娘娘千岁真的想要赶奴婢离开?” 张皇后苦笑一下。 “你我姐妹相处这么久,本宫怎会舍得你离去?只是你已不小,本宫亦不忍将你一直留在身边。” “皇后娘娘这话倒也是真心。”羞月说道,“奴婢知娘娘千岁对奴婢情同手足,若是将来能够遇到一个随时可要奴婢进宫探视娘娘的人家,可是最好不过。” 张皇后这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你这丫头的小心思本宫可是最了解不过,敢是被你看上了朝中的那位大臣?” “哪有,皇后娘娘休要说笑。”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本宫早就看出你心许何人。”张皇后说道,“每次魏胥将军前来见驾,妹妹总是要其他人退下,亲自前去服侍,还把本宫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贡品拿给他,因何董麒将军等人却没有这等待遇?” 张皇后的话叫羞月既惊恐又惊喜。 “娘娘千岁不可再说。” 张皇后笑了。 “妹妹休要这般隐晦,这里并无外人。想那魏胥将军虽然是曹魏降将,但是,其父却是我昔日蜀中名将,而且一直念念不忘要为养父报仇,可见其人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最好不过的是,魏胥将军至今未娶,妹妹嫁过去亦为高官夫人,身在京城,亦可随时要我姐妹相聚,以打发这深宫寂寞。” 羞月大窘,沉吟了一下。 “娘娘千岁看出奴婢心思,奴婢倒也不在隐瞒,只是奴婢只是宫中一奴,而魏胥将军则是我蜀中高官,深恐奴婢入不得魏胥将军之眼。” 张皇后见羞月果然承认,也是喜上眉梢。 “妹妹不必担心,本宫明日便对陛下提起此事,要陛下下旨将你许配魏胥将军,也算得上是奉旨成婚。” 羞月自然大喜。 “皇后娘娘这般恩待奴婢,奴婢万死难报大恩之万一。” 张皇后一把将羞月拉住,又故意说道,“此事还需陛下恩准才行,妹妹休要得意得太早。” 羞月满脸涨红,不吭声。 话虽如此,但羞月知道,张皇后的话在刘永这里几乎从不会被驳回。 “对了,今天陛下怎这般时候仍不见到来?”张皇后转移话题,问道。 羞月想了想。 “今天是陛下大朝的日子,恐怕是在与众位大人商议大事。”羞月说道,“奴婢闻陛下这段时日一直要董麒将军在城外训练士卒,并要魏胥和韩秒两位将军去各地筹集粮草,似有要出兵征战之意。奴婢猜测,或许是曹魏又有异动,陛下这般准备,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张皇后点了点头,忽然一俯身,喉咙里发出一阵异响,干呕了几下。 羞月不知张皇后这是何故,吓了一跳。 “娘娘可是果然病了?奴婢这便去要人寻来御医,为娘娘诊治。” 张皇后一把拉住她。 “你这丫头,等你与魏胥将军成婚之后,便知本宫并非病了。” 羞月不明所以。 第234章 鲁穹投书 后主宫中得喜讯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永泰宫: 刘永所说的书房并非当初翎儿丫头杀死那名宦官的御书房,而是刘永临时在永泰宫设立的。 他命人把自己平时喜欢看的一些书籍全部搬到了这里,为的是距离较近,自己可以抽出一些零星时间去翻阅。 此时,陈祗刚刚把来自东吴的那个人请到了这里。 “小人鲁穹参见陛下。”那人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刘永摆手,示意要陈祗代替自己把那人扶起来。 “朕早知你家陛下接替了你家先主大皇帝孙权的事情,本想派人前去祝贺,奈何我蜀中一直动荡不安,屡有外敌入侵之事发生,故而才不得不一直拖延下来。”刘永首先解释道,随后,又发出一声感叹,“想昔日我先帝与你家大皇帝结成盟友,共同应对曹魏,且因此而屡败曹兵,至今想起,才知先辈智慧。” “陛下所言极是。”鲁穹点头道,“想吴蜀联盟之初,赤壁之战即击溃曹操百万雄兵,后,更是在诸葛武侯的力主之下,数次破敌。臣虽未看到此壮举,但亦听先父数次提起,倍感骄傲。” 刘永看着那人。 “先父想必也是吴主麾下高官了?” 鲁穹略作迟疑状。 “不瞒陛下,先父乃是昔日我家大皇帝驾前上大将军,丹阳都尉鲁肃。” 刘永有些吃惊。 “原来先父乃是昔日东吴督军鲁肃大人之子?” “小人正是。”鲁穹回答。 “早听我蜀中老臣时时提起先父,知其乃是与我家诸葛武侯挚友,更是曾经在你家大皇帝跟前力主联盟。想我蜀吴,若无此二人,或早被曹魏所灭。此二人才是我蜀吴之大功臣也。”刘永说道。 “先父智慧超群,常得大皇帝称赞,小人亦觉得十分荣光。”鲁穹倒也诚实,说道,“只是可惜,过早死于任上。” 刘永叹息一声。 “那么鲁将军现于东吴官拜何职,可否接替了先父丹阳都尉一职?” 鲁穹面有愧色,道,“小人天生愚钝,未及先父万一,昔日大皇帝也曾要小人接替先父官职,奈何小人怕贻误大事,故而不敢承接,只是承继了先父部曲。幼主孙亮继位之后,招小人入宫伴驾,并无官职。” 刘永明白了,此人虽然现在身上没有功名,但是,由于其在皇宫陪伴皇帝,其权势必然也不小。 这叫刘永忽然想起了两个人——黄皓和陈季。 同为皇宫内臣,三个人的行径却大相径庭。 “既如此,就请鲁穹将军将你家幼主书信呈上,若有可能,朕愿与之重新结盟,待时机成熟,我二人分别从两处起兵征伐曹魏,天下共之。” “小人遵旨。”鲁穹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被封闭在一根竹筒里的书信。 书信果然是孙亮亲笔所写,不过,内容却与刘永等人猜测的不同,只是告知了刘永一件很大的事情: 陈季现在就在东吴大司马孙綝府中。 虽然没有直说孙亮这封信的意思,但刘永却瞬间猜到了八九分。 陈季是自己一直在严拿的钦犯,此人已成蜀汉心腹大患,是刘永必要除掉的人,既然现在他就藏匿在东吴孙綝府中,若是自己使人前去索要,必然引起孙綝不满,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引起两国争端。孙亮用这种方法来激起自己的愤怒,就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来达到削弱孙綝权利的目的。 可见,孙綝在东吴的权势已经极大,幼主孙亮已经没有办法控制。 “孙綝堪比曹魏之司马炎。”刘永故意小声嘀咕一句,却又要鲁穹听到。 鲁穹想了想。 “我家陛下虽然年幼,但也已经亲政数月,其睿智不输昔日我家大皇帝,奈何孙綝等人手握大权,陛下郁郁不得志。方才要小人冒险送来这封密书,望陛下看在昔日联盟之谊,解我陛下危困。” 刘永低头故作沉思状。 “鲁穹将军可暂且下去休息,待朕思之。明日一早,定会给鲁穹将军确切答复。”刘永说道。 “多谢陛下,小人告辞。”鲁穹倒也不急于要刘永答复,答应道。 门口的值班宦官走进来带鲁穹出去了。 刘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把书信递到了陈祗的手里。 “陈大人对此可有何想法?” 陈祗看完,思索了片刻。 “微臣早闻孙綝在吴地横行霸道,早在孙亮未曾亲政之前,便已经是吴地的二号皇帝。如今,孙亮亲政,他却仍不放手,意在继续掌控吴地,此人可恶。但,必定蜀吴乃是二国,插手他国事务实在不便。依微臣之见,陛下只要写封书信给孙綝,委婉提出要其交出陈季。孙綝感陛下诚意,或可遵旨照办。至于孙亮之意,陛下可暂不理会。” “若依陈大人之意,朕与这孙亮之间的联盟也无需重启?”刘永问道。 “这个……”陈祗迟疑了一下,“微臣倒还没有想过。” 刘永点了点头。 “陈大人可回府慢慢想来,待朕也细细思之。” 送走了陈祗,刘永起身,盯着桌子上孙亮的书信很久。 “陛下。”忽然,羞月一头闯了进来,“皇后娘娘似有病症,却又不要奴婢去请御医,奴婢跑出来见过陛下,请陛下前去探视。” 沉思中的刘永一惊。 “绮儿怎会突然间得病?” “奴婢不知,还是请陛下亲自去看看。”羞月催促道。 刘永迅速收好书信,跟着羞月走出来。 敬安宫: 张皇后站起来迎接刘永,被刘永一把抓住了胳膊,仔细端详了很久。 “观绮儿脸色不好,恐果然是生病了,怎不要羞月去请御医过来?”刘永关切道。 张皇后看了一眼羞月。 “都是羞月这丫头胡说,臣妾哪里有疾?” “方才皇后娘娘干呕了很久,怎说无疾?”羞月不服。 刘永与当初廉踌的姐姐亦没有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张皇后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的现象,听到张皇后矢口否认,不由得更加心焦,回头吩咐道,“羞月,休要听绮儿之言,速去请来御医为绮儿诊治。” “奴婢遵旨。”羞月得到准许,快步出去了。 张皇后用力在刘永的肩头捶打了一下。 “陛下跨马征战堪称大英雄,却不懂女子之事,此事,若是被年长一些的宫人们得知,岂不要笑话陛下无知?” 刘永更加懵懂起来。 张皇后无奈,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刘永猛醒,激动得如同一个孩子。 第235章 刘永亲历险地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果然如张皇后自己所料一样,御医在帮其把脉之后,跪在地上给刘永和她道喜。 奖赏了御医之后,刘永下旨,从内务府拨出百两白银,奖赏给敬安宫的所有宫人,连带着慈宁宫的宫人也都得到了奖赏。 吴太后闻讯后也是大喜过望,特意派来小翎儿过来问候张皇后。 “陛下这般恩待臣妾,若是惯得坏了,日后陛下岂不要被臣妾欺负?”无人的时候,张皇后调侃道。 “绮儿智慧超过朕的满朝公卿,以后朕还要多多听你指教,被你欺负,也算得上是一件大美之事。”刘永只顾高兴,笑道。 过了一会儿,张皇后转开话题: “近闻陛下使人在城外操练人马,可是又有远征之意?” 刘永沉吟了一下。 “朕暂时尚无远征打算,只是有一件事情正在思忖,苦不能解。” “臣妾不敢左右陛下,若是陛下想说,倒也不妨说来听听。”张皇后笑道。 纠结刘永的,自然是孙亮写来的书信。 “陛下何不一面使人正面与孙綝联系,索要陈季,一面暗中派人前去?”张皇后提议道。 刘永也这样想过。 “绮儿之言朕也想过,只是暗中前去之人必要勇谋兼备,且纵死也不可露出真实身份,朕遍观文武,实在选不出这样的人。” 张皇后盯着刘永的脸。 “陛下莫非是要……” 刘永点头,笑道,“只是还要绮儿答应才行。” 张皇后低头沉思良久。 “陛下之勇武和谋略臣妾无忧,只是东吴并无与陛下相识者,一旦有失,我蜀汉便再无任何希望。” “绮儿只管放心,朕身边带着齐臻将军,此人勇武过人,可确保朕安全无虞。”刘永安慰道,又补充说道,“陈季这厮乃我蜀中大患,朕必亲手除之,若有可能除掉了孙綝,我蜀吴两国当可继续联合,方有破曹魏之望。” “陛下之心臣妾理解,一心兴复汉室,倒也是完成了先帝遗愿,不负这蜀汉后主之名。只是……”张皇后欲言又止。 刘永知道张皇后此刻的心情。 “朕已经要魏胥将军带领五百禁军日夜守护皇宫,要母后时常过来探视绮儿,要陈祗大人主持日常公务,城外,又有董麒和韩藐将军守护,料也不会有事,朕也会力争在半年内赶回。”刘永说道。 张皇后再次低头不语。 “陛下执意如此,臣妾也不便阻拦,只是还需陛下尽快归来。且齐臻将军虽勇,但是却性格粗鲁,难免会误事,还是要多带几名随从方可。” 刘永点头。 二人相视很久,然后,各自笑了。 第二天,刘永亲手将一封书信交到了鲁穹的手里。 “此书一定要你家幼主亲自拆阅,不可被任何人得知。” 鲁穹接过书信,似乎有些失望,觉得这位蜀汉后主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搪塞,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刘永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于是只好作罢。 送走了鲁穹,刘永立刻叫来了魏胥和陈祗。 听到刘永这样的决定,二人都是大惊失色。 “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轻易离蜀?若被众位大人知道,岂不是又要造成恐慌?”陈祗说道。 “若陛下执意杀掉陈季那厮,又要助孙亮清除国贼,微臣愿意替代陛下前往,定会不辱使命。”魏胥说道。 刘永摇头。 “朕要你二人暂时掌管城中大事,一文一武,决不可有失。至于朕之安危,朕自有分寸就是。” 陈祗和魏胥相互看着,依旧不放心。 刘永微笑着看着魏胥。 “朕还有一事需要和魏胥将军提起。” “陛下尽管吩咐。” “朕有意将皇后身边侍女羞月姑娘赐给魏胥将军为妻,若是将军无异议,待朕归来之后,即可替你等操办。”刘永说道。 魏胥一惊,随后,跪在地上。 “微臣多谢陛下厚恩。微臣数次见过羞月姑娘,若能娶其为妻,微臣纵死无憾。” 刘永和陈祗大笑。 “羞月姑娘亦是如此说辞,看起来朕和皇后娘娘这个红媒还算做得对了。” 魏胥感激涕零。 “陛下不疑微臣乃是降将,不但委以重任,还将身边侍女赐给微臣,此等大恩,微臣难以回报,惟愿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刘永将其拉起来。 魏胥年纪尚轻,这样的人才是刘永最为需要的,一个侍女可以要其为蜀汉大业效尽全力,实在是最值得不过的事情,而且,无论是羞月还是魏胥,这样的姻缘都是最幸福的。 陈祗在心里不得不再一次被刘永和张皇后的智慧折服。 “此事不宜被任何人知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朕最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数月方能理事。”刘永又叮嘱陈祗和魏胥道,“若有大事,可入宫找皇后娘娘或城外的董麒将军商议。” 见到刘永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二人也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永穿着一身华丽的便装,带着齐臻和几名随从出城。 那时候,成都距离东吴都城——建邺(今南京)的距离实在是称得上遥远二字。而且道路难行,期间又多匪患,刘永对张皇后说要半年之后回来,实在是少说了许多。 按照当时的交通速度,单是在路上也要足足一个月不止。 好在刘永并不着急,他只要赶在鲁穹回到建邺之后赶到即可。 一个月之后,东吴都城——建邺: 十五岁的小皇帝孙亮独自在宫中低头沉思,一名宦官走了过来。 “回禀陛下,大司马孙綝大人带人来了,现正在永和殿中等候,要陛下速去商议事情。” 孙亮抬头,苦笑了一下。 “亚父大人诸事都不和朕来商议,想必今日也是已经做好了布置,前来通知朕一声的吧?既然这样,烦请你去告知亚父大人,就说凡事只要亚父做主即可,无需和朕告知。”(孙亮称呼孙綝为亚父,并无史料作为支撑,为方便记述,故而如此。) 宦官迟疑了一下。 “陛下若是这般回复孙綝大人,恐会引起大人动怒,陛下还是不要与其计较,前去应付一下才好。” 孙亮叹了口气。 “朕已经亲政数月,却还要这般受制于人,实在是窝囊得很。想我父皇在世之时,何等威风,我东吴军民同心,共御外敌,稳固如磐。若昔日老臣犹在,朕又何至于如此卑微?” “陛下轻言。”宦官有些紧张起来,“若是被孙綝大人的人听到,恐对陛下不利。” 孙亮叹了口气。 “你且回复亚父大人,便说朕马上更衣前往。” “奴才遵旨。”宦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快步离开。 第236章 箭在弦上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等到孙亮在一名宦官的陪同下走进永和殿,孙綝已经显出了万般的不耐烦。 “陛下要本官等待这么久,莫非是本官来的不是时候?搅扰到了陛下的什么好事情?”孙綝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地看着孙亮,阴阳怪气地说道。 跟在孙綝身后的两名武士也只是对着孙亮拱了拱手,完全没有把这位吴国小皇帝放在眼里。 “亚父大人说得哪里话来,朕只是偶感风寒,正在休息,不想亚父到来,故而迎接来迟。”孙亮也已经习惯了孙綝的傲慢,满脸赔笑道。 “陛下这般小小年纪便会冒染风寒,如臣等这般年纪,日后还如何伴驾?”孙綝说道,“长此以往,我大皇帝所建基业,岂不无人打理?” 孙亮暗中咬牙。 “亚父言重了,朕刚刚亲政,身边时刻缺不得亚父这样的贤臣。” “陛下这般说来,倒还算有些道理。”孙綝这才缓和下口气。 “不知亚父今日找朕,可是有何重要事情吗?”孙亮也舒了一口气,问道。 孙綝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臣闻宫中伴驾的鲁穹大人已经多日不见入宫,可是不知去了何地?” 孙亮略略一惊。 自己要鲁穹去蜀汉送书,这等事情极其秘密,孙綝怎么会忽然间关心起他来了?可见,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孙綝的眼线。 “鲁穹大人近日正在病中,朕要其在家安心静养。故而不曾进宫?”孙亮回答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不时地看着孙綝的脸。 “胡说!”孙綝忽然喝道。 孙亮吓得浑身一抖。 “臣已经派人去鲁穹府中问过,鲁穹已经有很久未回府中,陛下如此欺瞒臣子,可是你二人有私不成?”孙綝站起来怒斥道。 孙亮慌得脸色都变了。 “这、这个朕实在不知。” 孙綝冷笑,回头对着身边的武士吩咐道,“你且去传本官号令,要人包围鲁穹府邸,不论何时,只要见到其人归来,立刻抓去本官府中。还要看守皇宫的徐衡将军严密监视皇宫,发现此人,亦要抓来见我。” “遵令。”武士大声回答。 孙亮的双腿发软。 “亚、亚父这是何意,鲁穹大人并无过错。” “有没有过错还是待臣抓到他之后在说。”孙綝说道,不再等孙亮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孙亮瘫坐在椅子上。 很久之后,耳边传来宦官的声音:“陛下还是先回宫中休息。” 孙亮猛醒,一把抓住了宦官的手臂。 “你立刻出宫去,去城门口等候鲁穹大人,若是见到他归来,立刻告知这边情况,并设法偷偷将其带进宫来,切不可使其被孙綝等人抓到。” 宦官吓得脸都白了。 “陛下这般安排,若是被孙綝大人知道,奴才的性命难保。” 孙亮也顾不得许多了,指着宦官道,“朕被人百般欺辱,你等近臣若还不肯替朕分忧,朕唯有一死,去地下面见大皇帝请罪了。” 宦官被说得也是满眼泪水。 “陛下之言令奴才羞愧难当,奴才拼得一死,也要护得鲁穹大人安全入宫。” 鲁穹果然已经回来了,不过,尚未到达城门,就已经被易装后的宦官截住。 宦官拉他来到一处很僻静的地方,拿出一件宫中宦官独有的衣服帮鲁穹换上,这才一边走一边低声把发生的事情对他说起。 鲁穹也只能摇头叹息。 宦官在宫中日久,自然知道该如何躲避看守皇宫的御林军,几经辗转,二人终于从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进入了皇宫的内院,并且很快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由于孙亮刚刚成年不久,还没有册立皇后,所以,他的寝宫里除了一些宫女和几名负责照顾他的宦官以外,没有其他人。 内室: 鲁穹跪在孙亮的脚前。 “卿此番前去可有收获?”孙亮把他拉起来,满怀希望地问道。 鲁穹在胸口处摸索了很久,才把刘永写来的书信取出来。 “微臣深恐被孙綝的牙爪们发现,故而藏匿在此,若有异常,微臣当立刻以火焚之。幸而还算侥幸,得以面呈陛下。”鲁穹说道。 孙亮迫不及待的展开书信,却是一脸茫然。 雪白色的绸缎上面并无一字,只是用笔粗略地画着一枚凌空激射的羽箭,在羽箭所指的方向不远,一只肥硕的野兔还在悠闲地吃着地上的青草,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察觉,绫子上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墨点。 孙亮看着鲁穹。 “这蜀汉后主此为何意?” 鲁穹也是一头雾水。 “臣闻这位蜀汉后主箭法精准,曾经箭射飞羽,令南夷孟焯和厉尤等人丧胆。只是这样一枚羽箭又是何意?臣也很难猜透。” 一边的宦官伸着头看了很久,忽然小声说道,“若是此后主将自己比作此箭,其意便不难猜测。” 鲁穹和孙亮同时一惊。 “依你之意,蜀汉后主会亲自前来?” “奴才不敢断言,只是画中含义似有此意。”宦官说道。 鲁穹大喜,对着孙亮拱手说道,“微臣恭喜陛下,箭即后主,兔即孙綝也。其后主用此等方式告知陛下,狐兔已在箭的射程之内,断无生路。” 经他这样一说,孙亮也品出了画中含义。 “好一个聪明的蜀汉后主,此等回书即便落入孙綝等人手里,也断不会看出端倪。有此等人相助,朕无忧矣。” 虽然破解了刘永画中之意,但是,很快又一个问题摆在了鲁穹和孙亮的面前。 那便是鲁穹要如何应对孙綝的盘问。 鲁穹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好在孙綝在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而且,鲁穹也是一副激昂慷慨的样子,孙綝无奈,也只好撤走了包围鲁穹府邸的武士。 两天之后,刘永带着齐臻等人也来到了建邺。 刘永并没有急于寻找鲁穹等人,而是首先住进了一家驿馆,并要两名随从出去打听关于鲁穹的消息。 两个人都是经过了刘永精心挑选的精细之人,没过两天,便将鲁穹的行踪打听得明明白白,并告知刘永,鲁穹的身边并没有孙綝的眼线。 刘永放下心来。 鲁穹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状态,每天早早起身去皇宫伴驾,很晚才会回到自己的府邸。 鲁穹所住的地方,还是当年其父鲁肃所居的地方。 鲁肃曾经是东吴重臣,孙权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其府邸自然也是这里极其奢华的所在。鲁穹继承了鲁肃的部曲,俸银也是非常丰厚,算得上是建邺的大户了。 第237章 江东丁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早上的建邺城还没有被白日的喧哗所掩盖,鲁穹已经坐着车子赶往皇宫了,他要在皇帝孙亮起床之前赶到。 一条黑影从车子的一侧闪出来,并挡在了车子的前面。 “小人乃是鲁穹大人挚友,还请鲁大人下车相见。”来人抓住了马的撕缰,对车夫说道。 车夫回头,掀开了挡在前面的帘子。 鲁穹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你且在此等候。”鲁穹对车夫吩咐道,自己则从后面跳下车子。 来人也不说话,黑着一张脸走在前面,很快,就带着鲁穹来到了一条胡同口的边缘,这里,正有一人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鲁穹。 “小人参加后主陛下。”鲁穹看清来人,慌忙跨前一步,就要跪下,却被那人一把拉住。 “这里并非讲话所在,鲁大人且随朕来。”那人说着,当先走进胡同。 半个时辰之后,鲁穹从胡同里走出来。 中午的时候,一辆来自宫中的马车停在了东吴老臣丁奉的府门前。 在偌大的东吴众多的将领当中,丁奉算不上特别出众,年轻时候虽有些战功,但由于很久没有战争,加上孙权离世后,孙綝又担心老臣们对自己辅政不服,所以极力打压,致使得这位老将军直到现在仍然以募旷将军的职位处在群臣的底部。 虽然如此,但是,他必定是历经三世的老臣,人们对其还是比较尊重。 孙亮亲政之后,丁奉一直抱病在家,很久没有上朝。 忽然而来的宫廷马车,令守在门前的几名家人显得有些慌乱。 鲁穹手里捧着写在黄色绫子上面的圣旨,站在府门前,故意提高声音:“陛下圣旨驾到,速请丁老将军前来接旨。” “鲁大人稍候。”门官一溜烟地跑进府里去。 鲁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随从宦官。 两个人低着头,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涂抹着金黄色的锦盒。 恰在这时候,一队身披铠甲的武士从远处而来。武士的身后,是一辆装饰豪华的车子,硕大的红色伞盖几乎连前面战马的半个身子都挡住了。 “大司马孙綝大人驾到,行人速速闪开。” 一名当先的武士飞马在前驰过,经过鲁穹等人的车子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 鲁穹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慌得脸色大变。 身后的一个人忽然伸手,在鲁穹的后腰上轻轻一拍。 鲁穹努力迫使自己冷静。 武士们从这辆装饰着黄色翎羽的马车前经过,刀枪的寒光晃动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鲁穹手捧圣旨,目不斜视。 孙綝的车子来到了几个人的跟前,忽然停住,显然,车子里的孙綝注意到了这辆只有皇宫才会有的车子。 没多久,一名武士来到了鲁穹的跟前。 “孙綝大人要你去车前答话。” 鲁穹虽然仍然有些紧张,但是,已经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正要迈步,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鲁穹略惊,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两名宦官依旧低着头。 鲁穹镇定了一下自己。 “本官乃是奉旨来此,手中圣旨尚在,不便去参见孙綝大人,还请将军回复大人,请孙綝大人稍候片刻,待下官宣读完圣旨之后,再去请罪。” 武士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他手里捧着圣旨无法去见驾,于是转身回去。 孙綝得到回复,很是不悦。 “传旨官何人?” “鲁穹大人。”武士回答。 “又是这个人?”孙綝有些怒意,“当今圣上在本大人面前亦要礼让三分,这匹夫何敢藐视本大人,你等速去,将其拉来见我。” “是。”武士答应着就要离开,却被跟在车子旁边的一名随从叫住了。 随从趴在孙綝的耳边,低声说道,“此乃闹市,附近所居者大都是我东吴老臣,大人若强行在此逼迫陛下的传旨官,恐引起百姓和老臣们的不满,对大人名誉有损。” 孙綝思索了一下。 “本大人倒要听听陛下要给丁奉这老匹夫说些什么?” “来人,服侍大人下车。”随从叫道。 没多久,孙綝果然来到了鲁穹的跟前。 鲁穹的双眼一直盯着丁奉府的门前。 “大司马大人,下官手捧圣旨,不便施礼,还请大人见谅。”鲁穹说道。 孙綝没有说话,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 “鲁穹大人可知陛下要丁老将军做些什么?” “下官只是代陛下传旨,实在不敢多问。”鲁穹回答。 孙綝的目光又落在了站在鲁穹身后的两个人的身上,鼻子里发出一阵冷冷的哼声,忽然一伸手,从一个人的手里拿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锦盒,并迅速打开。 锦盒里,是一枚黄金铸成的金牌,上面镌刻着孙亮的年号。 手捧锦盒的人大惊,猛然抬起头来,就要去肋下摸索佩剑,却被另一个人一把按住了双手。 孙綝冷笑着看着两个人,随后,把锦盒盖好,放回到那人的手里,却又从鲁穹的手里一把抢过来圣旨。 鲁穹慌了,伸手就要去抢回来,被一名武士挡住。 “孙綝大人乃是当今圣上亚父,鲁穹大人无需这般大惊小怪。”武士说道。 鲁穹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 孙綝展开圣旨。 其实,圣旨上并没有过多的写什么,只是表彰了丁奉的一些功绩,并在最后说,念其从前功绩,特赐金牌一枚,免去日后上殿觐见之礼。 孙綝把圣旨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于是,将圣旨合拢递到了鲁穹的手里。 “本大人正要去宫中见驾,路经此地,故而才会停车询问一番,鲁穹大人切勿见疑。” 鲁穹不吭声。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这时候同时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孙綝。 孙綝上车离开。 武士的马蹄声远去,鲁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鲁穹大人不必纠结此事,还是先与丁老将军商议大事要紧。”身后的一个人小声提醒道。 这时候,刚刚沐浴更衣之后的丁奉才在一名家人的陪同下走出府门,并跪在台阶下面听旨。 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但是,丁奉却生得鹤发童颜,身体强健,依稀可见昔日征战沙场时候的英姿。 “老将军可曾听清了?”鲁穹宣读完圣旨之后,又俯身问了一句。 丁奉点头。 “老臣多谢陛下圣恩。” “既如此,老将军还请屋中叙话。”鲁穹说道。 “鲁穹大人请。”丁奉大手一挥,说道。 第238章 除佞臣 刘永涉险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丁奉的募旷将军府: 丁奉府里的人不多,但是,各个都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随着老将军的一声招呼,几名家丁迅速过来,接过鲁穹身后两个人手里的锦盒,并很快有人给鲁穹献上香茶。 “鲁穹大人请来上座。”丁奉说道。 鲁穹却没坐。 “老将军可否屏退家人,下官有要事需和老将军单独谈起。”鲁穹说道。 几名家人不等丁奉说话,听到鲁穹的话便立刻退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鲁穹和他带来的两个人。 鲁穹似乎还不放心,又走过去亲手关闭了房门。 丁奉有些不解的看着鲁穹。 “鲁穹大人这般神秘,莫非是关于陛下的事情吗?” 鲁穹没有说话,却拉着丁奉走到了跟着他的两个人身边,用手指着其中一个人,未及说话,那人却先行笑了。 “早闻江东的丁老将军乃世间罕见的真英雄,早年跟随大皇帝御外敌、攘内寇,临战必然争先,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那人说道。 丁奉一怔。 “听这位将军口气甚大,敢问是何处贵客?”丁奉问鲁穹道。 “此乃我蜀汉当今圣上。”齐臻说道。 丁奉当然不信,盯着鲁穹。 鲁穹点头。 “老将军切勿生疑,此人果然是名震寰宇的蜀汉后主。此番亲自来到我江东,意在助我陛下清除国贼,并使我吴蜀两国永结盟好,共御外敌。” 丁奉倒退几步,单腿跪地。 “小人不知是我盟国君王驾到,实在是罪该万死。” 刘永把他扶起来。 “丁老将军不必客套,朕既然已经来到江东,就不再是蜀汉后主,而只是为助你家陛下清除国贼的一将而已。只是此事还需老将军倾力相助。” 丁奉抓住刘永的手不放,左看右看了很久,口中赞道,“果然有昔日蜀汉昭烈皇帝当年英姿。当年,为了抵御曹魏大军来犯,吴蜀联盟,昭烈皇帝几次亲临我吴境,末将有幸目睹真颜,现在想起来其音容依然在目。” “老将军过奖了。”刘永笑道。 丁奉转而看向了鲁穹。 “鲁穹大人方才说要清除陛下身边佞臣,可是孙綝那厮吗?” “老将军切勿高声。”鲁穹急忙摆手。 丁奉冷哼一声。 “孙綝那厮欺压陛下以及众位大人,本将军早已经视其为国贼,奈何官职低微,手中又无兵权,且年事已高,否则岂能容其横行至今?” 鲁穹叹了口气。 “老将军之心陛下深知,否则也不会要下官来寻老将军。想我大吴昔日老臣皆已不在,陛下年少,致使大权旁落,至今想要收回,实在太难。幸得今日有蜀汉后主相助,加上老将军一腔热血,我大吴复兴有望。” 丁奉性情直爽,再次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本将军代我家陛下以及先帝多谢后主鼎力相助,只要能够助我江东除害,本将军情愿拼掉性命。” “江东有老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何愁大事不成。”刘永说道。 “此事还需我等从长计议,不可有半点疏忽。”鲁穹说道,“孙綝那厮必定是大司马,掌管全国军马,若走露风声,其京城中的军队就足够将此城踏为齑粉。” 丁奉想了想。 “此事倒也无妨,本将军和昔日好友徐盛之子徐衡甚为交好,其称我为叔,此人现在掌管驻守皇宫外的大部分禁军,若有召唤,必然一切听命于本将军。”丁奉说道。 “怎么,这位负责看守皇宫的徐衡将军却原来是徐盛将军之子?”鲁穹喜道,“下官每日进出皇宫,有时候会与其相见,只道此人乃是孙綝心腹,不敢有丝毫大意。” 丁奉点头。 “徐衡自从接替其父职位掌管禁军之后,一直听命于孙綝,表面上确实看似孙綝心腹,但,实则此人对孙綝所为也甚为不满,只是孤掌难鸣。” “好。”刘永说道,“丁老将军既然有这等把握,朕已有办法除贼。” 傍晚的时候,徐衡被丁奉请进了将军府。 由于徐衡的父亲徐盛和丁奉一样,都是江东早期的猛将,而且二人关系在众人当中又是最为亲密,徐衡对待丁奉,便如同对待自己的父亲一般,极其尊重。 丁奉也不隐瞒,没说几句话,便把实话说了出来。 徐衡有些吃惊。 “这孙綝自知我大吴很多人对其不满,生怕有人行刺,出入皆有甲兵护卫,即便是小侄,想要靠近他也是极其艰难,叔父大人有何良策除贼?” “本将军已经年迈,哪有何良策,只是有人早已想好对策。”丁奉说道。 两天之后,一道圣旨传进了孙綝的大司马府: 却原来是孙亮的母后即将迎来四十岁寿诞,孙亮自知自己能力不足,要孙綝入宫主持庆祝仪式,并邀请满朝文武官员尽皆到场,以示祝贺。 这样的大事,孙綝自然没有办法推脱。 太后的寿诞自然非比寻常。 天还没亮,整个皇宫已经被各种彩色的灯笼映照得如同白昼,盛装的宫人们如同进出洞口的蚂蚁,各种来自各地的贡品源源不断地被运进宫里。 早起的大臣们聚集在皇宫门口,各色车马将整条街道都塞满了。 “大司马驾到,众人闪开。” 随着一名武士的喊声,孙綝的马车在五十名铁甲军的护卫下缓缓而来。 众人慌忙闪开。 “众位大人休在此处等候,随本大人进宫见驾。”孙綝坐在车子上,掀开帘子,对着众人说道。 “下官等遵命。”一位大臣代替众人回答。 众人跟在马车后面进入皇宫。 永和殿: 皇帝孙亮还没有来。 这里也已经被装饰得极其奢华,各种彩绸辉映着各色灯光,以及飘散着淡淡香气的空气,都有一种令人陶醉之感。 孙綝的车子一直来到了大殿的门口才停下来。 一名宦官从大殿里跑出来,迎接孙綝。 “陛下正在皇后宫中,稍候便会前来大会群臣,还请亚父大人在此稍事等候。”宦官说道,“陛下和太后娘娘吩咐,亚父大人乃是至亲,无需客套,只管在这里招呼各位大人。” 孙綝对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挺受用,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内宫: 依然是一副宦官打扮的刘永和齐臻躲在大殿的侧门旁边,身边站着丁奉和徐衡,鲁穹则陪着孙亮远远地站在一处阴暗处。 “徐衡将军可要看清了,孙綝那厮所带之人可是你安排的那些人吗?”刘永问道。 徐衡探头看了一眼。 “陛下放心,小人已经于昨日偷偷将孙綝身边武士调离,现在他身边之人,都是小人心腹。” “好,接下来就要看丁老将军和齐臻将军的了。”刘永说道。 第239章 丁奉建奇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齐臻将军休要多言,一切看我眼神行事。”丁奉叮嘱齐臻道。 二人从大殿的后面绕过去,从前面的大门进入。 “丁老将军因何姗姗来迟?”一名官员见到丁奉,拱手说道。 丁奉只是一笑。 “下官近日身体不爽,本不打算前来,只是太后寿诞不得不来而已。”丁奉的回答叫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一名官员小声嘀咕了一句:“能够敢于这般言语的,我江东也只有老将军一人尔。” 丁奉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大步走向了坐在上面的孙綝,在距离他不足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 孙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丁奉。 “丁老将军乃我江东功臣,前日更是受到了陛下的金牌赏赐,想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却说不得不来之语?” 丁奉拱手。 “大司马有所不知,陛下虽然待老臣恩重,奈何臣已经老而无用,不似大司马这般旷世奇才,想来我江东能有今日之繁华,全赖大司马。” 这样的话孙綝自然很爱听,于是,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老将军所说倒也是实话,本大人辅政这些年也得算上历尽万苦,所幸者陛下已经成年,本大人也该学一学老将军模样,身居府中,安享几天晚年才是。” “大司马乃我江东柱石,岂可安隐?”丁奉慌忙摆手道。 孙綝的目光落到了丁奉身后的齐臻身上。 “此是何人?” 丁奉回头,一把拉过齐臻,介绍道,“此乃我府中家丁,此人力大,早年也曾跟随我征战沙场,立功无数。只是如今下官归隐,担心埋没了此等勇士,今日前来,特向陛下引荐,以图为我江东再添一员虎将。大司马既然在此,就请一会代小人推荐,丁奉这厢代为谢过了。” “原来如此。”孙綝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齐臻,“将军有何过人之处?” 齐臻不语。 “此人生性言语迟钝,不善交际,但却一心效主,别无二心。”担心齐臻的口音会暴露身份,丁奉抢先回答。 孙綝哈哈大笑,用手一指自己身边站着的武士,说道,“本大人身边之人各个勇武彪悍,陛下身边也从不缺少武士,丁老将军荐举此人,实在有些私心在其中。” 丁奉做出一副很尴尬的样子,压低声音:“大司马知我也,只是还请休要说破。” 孙綝的戒心被消除,发出一阵奸笑。 “陛下驾到。”一名宦官从后面跑进大殿,大声说道。 众人立刻整理衣襟,准备迎接孙亮,只有孙綝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孙亮果然在刘永和徐衡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刘永一身宦官打扮,并未引起注意,倒是全身披挂的徐衡令众人有些吃惊。 孙綝也斜着眼睛看向了徐衡。 徐衡一声不吭。 众人参拜孙亮。 孙亮一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朕一直陪在太后身边,故而来迟,要众位大人久等了。”孙亮说道,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孙綝,心里还在不停地打着鼓,生怕丁奉和齐臻一会难以对付他身边的众多武士,更担心徐衡安排的人不听号令。 “天已不早,太后娘娘因何还不前来接受百官贺寿?”孙綝问道。 孙亮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家母后马上到来,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事需要向众位大人宣布。” “这般啰嗦。”孙綝不耐烦道,“陛下有话快讲。” 孙亮回头,看向了后面的小门。 鲁穹手里捧着一块用木轴卷在上面的黄色绫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众位大人跪地听旨。” 众人一惊,皇帝明明就坐在台阶上的龙椅上面,又何来圣旨需要当众宣读。猜忌归猜忌,众人不敢询问,纷纷跪在地上。 鲁穹故意略作沉吟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查大司马孙綝自从受先帝托孤以来,欺君子、藐群臣,屡有僭越,致使我大吴内乱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朕已亲政,却还要屡屡受其把持,诸事皆不由朕主,实在罪不容诛。朕在此昭告天下,今日将孙綝就地正法,以慰我百姓之心,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鲁穹的话音未落,孙綝已经跳了起来。 “孺子焉敢欺我?” 众人更是面现惊慌之色。 “将军还不动手?”鲁穹一声大吼。 随着鲁穹的声音落地,齐臻和丁奉几乎同时扑向孙綝。 孙綝的身边武士不明所以,立刻抽出随身武器,挡在了孙綝的前面。 “众弟兄休要为国贼卖命。”徐衡大叫道。 武士们回头,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些人都是徐衡亲信,虽然事先并没有被告知真相,但是,听到徐衡的命令,立刻觉得此事不简单,纷纷选择放下武器。 孙綝没想到自己的身边武士已经被徐衡换过,惊得脸色惨白,扭头就要逃跑。 电光火石间,齐臻双手一伸,已经拨开众武士,一把抓住了孙綝的衣领,用力将其举了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丁奉也已经扑到跟前,挡在了齐臻的前面。 “逆贼祸国,尔等速退。”丁奉吼道。 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时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已经浑身瘫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贼不可留,齐臻将军休要妇人之仁。”刘永喝道。 齐臻单臂用力一甩。 孙綝被从台阶上扔了下去,旋转着砸在了一根足有两个人合抱的木柱上。 一口污血从孙綝的嘴里吐了出来。 丁奉赶在孙綝爬起来之前扑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本将军今日代陛下和先帝清除国贼。”说着,脚上用力。 孙綝的双手用力想要搬开丁奉的脚掌,却无力办到,胸口一阵翻滚,连胸前的几根肋骨都被踩断了。 丁奉还不肯罢休,又用力猛跺几脚。 “贼已被除,老将军且住手。”此时,刘永显示出超人的冷静和睿智,大步走下来,拉开丁奉,说道,“速随鲁穹大人持陛下手谕赶往大司马府,在其亲信未知消息之前,尽皆抓捕。” 丁奉猛醒。 “你等随老将军前去,不得走脱一人。”徐衡也走下台阶,吩咐那些武士们武士道。 这些被孙綝带来的武士顷刻间变成了抓捕其家人的英雄。 “还要徐衡将军立刻调集人马,封锁全城,不可放走孙綝同羽。”刘永又说道,“更要加强城上守备,严防城外其同羽借此来攻。” “微臣遵旨。”徐衡下意识地答应道。 (作者的话:杀孙綝的人是孙浩,并不是孙亮,这样写是为了剧情的需要,希望各位看官不要用史料来评断。) 第240章 大智大勇 刘永吴国树威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安排好了一切,刘永大步走回到已经面色灰白的孙亮跟前,把他在龙椅上扶正。 “朕今日在此助你家幼主清除国贼,实乃为两国联盟,还望众位大人休要以朕为外援而心生疑怨。”刘永说道,目光如剑地盯着下面的每一个人。 虽然那目光只是在头顶飞快掠过,却不知为何要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被紧盯的感觉,一种被强劲而肃杀的力量挤压的痛感。 “想昔日我先辈联盟之初,便以数万之众击溃曹魏人马数十万,藐曹真、夷曹休,纵横环宇,所向披靡。”刘永继续说道,“只是最近几年,我两国先帝先后离世,股肱之臣凋零,加之各有权臣为害,才使得国力渐弱,受外寇欺辱,致使司马炎那厮有机可乘。如今,江东大患已除,朕也将很快捕获躲在此处的佞臣。惟愿各位大人协力同心,共同辅佐幼主,恢复江东昔日之盛景。” 群臣还不知道这位神情冷峻,一副孤傲不逊的样子的年轻人便是蜀汉后主,听他这样一番言语,不禁有些云里雾里。 这时候,孙亮也已经从惊恐中恢复了镇定。 必定只是十五岁的小孩子,刚才的情景着实令他难以招架。 “众位大人可曾听清了吗?”孙亮缓了一口气,说道,“后主之言既是朕之言,日后,若有反对吴蜀联盟者,朕即斩之。”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 刘永站在孙亮的身边,两个当时的顶尖人物,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永冷峻而刚毅,大有秒杀一切的气势;孙亮却有些萎靡,在刘永面前他输掉的绝不单单只是气势。 “陛下还需下旨,孙綝所有同羽和其家中老小决不可留,以防日后生变。”刘永提醒孙亮道。 孙亮急忙点头,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宦官。 “代朕拟旨,所有与孙綝有关联之人尽皆斩杀,并夷孙綝三族。” “奴才遵旨。”宦官答应道。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丁奉和鲁穹等人才回到大殿。 “老臣已将孙綝府中所有人抓获,只待陛下圣旨一出,即刻斩首。”丁奉回禀道,“并从其府中搜出往来信笺数十封,陛下只要按此证据抓人即可。” 徐衡也走上台阶。 “微臣抓获平素与孙綝等人交好者三十几人,现已关押在禁军营中,只是尚有几名孙綝亲信,因在地方上为官,一时间难以捕获。” 孙亮的神情立刻有些紧张起来。 “这些地方官员才是心腹大患,一旦得知孙綝被诛,举兵前来报仇,朕该如何应对?” “陛下勿忧,若果真如此,老臣愿披挂上阵,为陛下挡之。”丁奉挺起胸膛,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微臣也愿誓死为陛下尽忠。”徐衡也说道。 那些一直没有被允许离开的大臣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杀死一个孙綝容易,若想彻底剿灭其地方上的势力,进而稳定孙亮的皇帝宝座,事情并不简单。 “除了打打杀杀以外,众位大人可还有良策教朕?”孙亮显然并不想继续杀戮,可是,自己又束手无策,于是只好问道。 众人皆不答言。 “我堂堂大吴朝廷,众多官员,如此危难之际,却无一人能够替朕分忧吗?”孙亮的神情显得极其无奈,甚至可以说有点可怜。 刘永的目光从台阶下面掠过,一颗颗低垂着的头颅叫刘永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接替刘禅,邓艾大兵压境时候的情景。 “还请后主陛下替朕一决。”孙亮求助似的看向了刘永。 刘永冷冷一笑。 “陛下既然已经拿到孙綝与各地官员往来书信,可立刻使人封锁孙綝被杀消息,随后,下诏书召集这些人来京城议事,为使众人不疑,陛下可令人模仿孙綝笔迹写去书信。一旦众人进城,立刻抓捕,岂不永绝后患。” 刘永的话叫鲁穹似乎猛醒。 “后主陛下之计绝妙无比,就请陛下立刻下旨,一切由微臣去办。” 站在台阶下面的众人这时候似乎也大有如梦初醒的感觉。 “不愧是昭烈皇帝之后,其智不可估也。” “蜀中有此等样人统领,百姓何其幸也。” “与这等人物联盟,我江东何愁霸业不成?” “蜀中多俊杰,其势不可当也。” 众人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齐臻受到感染,不觉间连胸脯都挺得更高起来。 孙亮急忙点头。 “鲁穹爱卿即刻着手去办。” 鲁穹转身就要下殿。 刘永快步赶上。 “查抄孙綝府邸,可曾抓获我蜀中的陈季吗?”刘永问道。 鲁穹迟疑了片刻。 “回禀陛下,小人已经带人在其府中尽力搜索,却不曾发现其人,几经询问,方才得知此人已在昨日离开,至于去往何处,无人得知。”鲁穹回答,“因担心陛下焦急,故而方才未敢回报。” 刘永的拳头攥紧。 “此贼不除,朕心难安。” 见刘永十分焦急,鲁穹急忙说道,“陛下宽心,待小人处理完孙綝之事之后,立刻要所有官员和各地方官府绘制此人图像,一定会在陛下离开之前,给陛下一个交代就是了。” 刘永却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此事不宜声张,朕料陈季这厮定是去城外替孙綝做事,你且晓谕守城士卒,此人一旦入城,即刻抓捕入宫。” “陛下何以知之此人出城去了?” 刘永微笑道,“鲁穹大人只管将此事与抓捕孙綝同羽一同去办,朕之所料,绝不会有失。” “下官遵旨。”鲁穹完全是不知不觉间大声回答。 看着鲁穹离开,刘永回到了孙亮的身边。 “陛下现在可要众位大人各自回府了,只是今日之事暂不可泄露,在孙綝同羽未被全部抓获之前,所有人不可走出府邸,否则,以孙綝同羽论之。”刘永低声对孙亮说道。 孙亮点头。 “可要丁奉老将军暂时代理大司马一职,代管大吴所有军马,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料想定不会有人异议。”刘永又说道,“还要徐衡将军使人日夜巡视京城,以防有变。宫廷内外,更需多派人手,保护陛下安全。” “后主之言具有道理,朕一切照办就是。”孙亮连连点头。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刘永的身上。 “此后主年少,却颇有昔日我家大皇帝之风。”一个老臣小声说道。 “此人不输当年蜀中先帝刘备,虽与之联盟,还需多加提防,若日后反目,恐我大吴无人与之匹敌。” “此人只身入我境内,其胆识和韬略不可小觑,日后,还需多多提醒陛下。” 第241章 二将争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孙亮按照刘永的办法将一切事物都交给了丁奉和徐衡二人,自己则稳坐宫中,等候那些地方官员自投罗网。 刘永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要尽快找到并抓获陈季。 婉言谢绝了孙亮的挽留之后,刘永带着齐臻走出皇宫。 “陛下不在宫中与江东幼主谈论联盟之事,却要跟随小人在城里转悠,万一被人识破身份,岂不麻烦得很。”齐臻抱怨道。 “齐臻将军只知朕离开皇宫,却不知朕之心情极为焦躁。”刘永说道,“江东幼主虽然表面看起来极其软弱,似毫无主见,实则也是一位胆大心细之人,否则也不会使人不远万里前往我蜀中求助。朕此番在此过于外露,短期内可使得江东之人宾服,但,若是其思虑联盟之后事宜,朕之性命便可危矣。” 齐臻挠了挠脑袋,不明白刘永的意思。 “小人观江东群臣,各个是胆小怕事之徒,真不知当初那孙权是如何稳坐这里这许多年的。” 刘永不作解释。 “且随朕去城门口。”刘永说道,并叮嘱道,“任何时候不可暴露了你我身份。” 二人来到戒备森严的城门。 由于担心城里的人走露了消息,早在孙綝被杀之后不久,所有城门便已经关闭,并告知城里的百姓,最近几日尽量不要出门。 从外面而来的人则不加控制。 刘永和齐臻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看着士卒们对进城的人逐个盘查。 “陈季那厮诡诈得很,一旦被他发现城里有变,恐怕会立刻逃走。”齐臻担心道。 刘永却很有信心。 “孙綝在江东势力庞大,若非亲见,恐怕很多人不会相信其已经被杀。”刘永说道,“陈季虽然狡诈,却也想不到这一层。” 刘永说完,忽然用力拉了一把齐臻。 齐臻回头,发现刘永正对着他轻轻摆手,示意他跟随自己离开。 二人转身进入了一条胡同。 “陛下敢是看到了何人吗?”齐臻问道。 刘永用手向胡同口一指。 齐臻探头看过去。 一辆用浅色粗布覆盖着棚子的马车正停在城门口的外面,车夫抱着鞭子,在和守城的士卒说着什么。 一名士卒用手里的钢刀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和另一名士卒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士卒指了指城里,似乎是在告诉车夫可以进去了。 车夫跳上车子,坐在车棚的前面,挥舞着鞭子迅速离开。 “司马禁儒?”齐臻的双眼瞪圆了。 刘永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道,“将军这般大声,是怕司马禁儒那厮不知道你我在此吗?” 齐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厮,怎会来到这里?” 刘永思索了一下。 “一定是被司马炎使人追杀,已经无路可逃,方才会来到此处。” “这厮可恶得很,待小人前去将其击杀。”齐臻说着,伸手就去腰间摸索铜锤,打算趁着司马禁儒不备从后面动手,却被刘永制止了。 “这厮来到此处,绝不会甘心就此隐姓埋名,一定还会结交江东官员,意图借助江东力量声讨司马炎,朕正要看看这江东群臣还有多少与其幼主同心者。” “陛下的意思小人实在不懂。”齐臻摇头道。 刘永只是淡淡一笑。 “你速回馆驿,叫来另外二人,要其严密监视司马禁儒,不可使其脱离视线。” “是。”齐臻转身要走,却又停住,不放心道,“陛下欲往何处去?” 刘永指了指城门,示意自己还会在此继续等候陈季的出现。 赶车的人确实是司马禁儒。 这家伙逃出了郝弈和樊儒等人的追杀之后,带着王月蓝一路奔波来到这里。正如刘永所料一样,这家伙自知在蜀中和曹魏已经没有容身之地,唯一可以要其藏身的,便只有江东了。 和陈季不同,这家伙在那座破庙里抢夺了那个过路者的马匹和一些钱财,一路上还算没有受多少苦。而且,身边又有王月蓝陪伴,也算上春风得意了。 只是苦了王月蓝,数次想要逃跑都被司马禁儒抓了回来。 最后一次,更是被打了一个体无完肤。 二人在建邺都没有熟人,只好暂时找一家驿馆住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皇宫永和殿: “启禀陛下,那些曾和孙綝有过私信之人大部分已经被抓,唯余江夏太守孔隶未到,老臣使人探听,据回报,此人已知孙綝被诛消息,正在日夜操练人马,声言要为孙綝报仇。老臣请旨前往江夏,生擒孔隶。”丁奉站在台阶的下面,对孙亮说道。 “孔隶小儿不足以论。”徐衡走过来,说道,“其人微臣甚为了解,手下虽有强兵勇将却不懂用人之道,虽是孙綝亲信,却并不被孙綝看重。而且江夏之地乃是一座孤城,且四面环水,丁老将军年事已高,水战恐对身体无益,还是由微臣代劳为好。” 孙亮有些犹豫。 “老臣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孺子焉敢小视?”丁奉不悦,指着徐衡说道。 徐衡满脸赔笑。 “老将军切勿动怒,小侄亦是为了老将军着想。” “丁老将军英姿不减当年,出兵必然旗开得胜。”一名大臣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意图,大声说道。 丁奉立刻沾沾自喜起来。 “徐衡将军颇有乃父之风,带人出征,亦会马到成功。”另一个人却说出不同的话。 孙亮向两侧的文武大臣看了一眼,目光转向了站在身边的鲁穹。 鲁穹想了想,俯在孙亮的耳边:“可要人请来蜀汉后主共议此事,此人定有高论。” “朕倒差点忘记了。”孙亮喜道。 没多久,刘永在齐臻的陪同下走进了大殿。 众人纷纷俯身相迎,孙亮更是站了起来,并要人在自己身边放好了一把椅子,和刘永并坐。 听完了孙亮等人的讲述之后,刘永微笑道,“朕对江夏地理不熟,不过亦知此处乃是孤城一座,其粮草辎重皆要从水路运送。陛下无需大动干戈,只需派遣数千士卒沿着江岸设置障碍,使其狼草不得入城。城中无粮,谅孔隶那厮还能张狂几时?如此,不出数月,孔隶自然带人前来请罪。” 此言一出,大殿众人皆惊。 “后主陛下此计大妙,莫有神助不成?”鲁穹惊道。 刘永只是微微一笑,对孙亮说道,“陈季那厮已被徐衡将军抓获,就请陛下以其人乃是孙綝亲信之名斩之。朕出来日久,近日也要告辞了。” 刘永说完,不等孙亮说什么,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此人大智,久后必成我江东大患,陛下不可放其归去。”群臣中,不知是谁高声说道。 第242章 孙亮毒计图后主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此人乃我江东盟友,此番又是为了助朕清除国贼而来,若不使其归去,恐被天下人耻笑,也对我日后拒敌不利。”孙亮听到有人提议要留住刘永,于是说道。 一个人从众人中间走出来。 “陛下不可以仁义之心对日后仇敌。”那人说道,“昔日吴蜀初联盟,曹操逐刘备于江夏,刘备避难于刘表之子刘琦身边,遣诸葛亮来我江东游说大皇帝,意在借我之力抵抗曹兵,大皇帝纳周公瑾之言,与曹兵开战,成就赤壁大捷。” “爱卿所言何意,速讲重点。”孙亮听这个人有些啰嗦,于是催促道。 那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因诸葛亮多智,周公瑾屡次欲杀之,皆未成。后,诸葛亮回到刘备身边,不念旧恩,反夺我荆州,大皇帝亦为此屡屡忧心不已。刘备更是活活逼死刘琦,反夺了其属地。想昔日,我吴中多智囊,如丁奉老将军般勇士更是判若星辰,皆不可敌刘备、诸葛亮之诡诈。” “大人到底要说些什么?”这一次,就连站在孙亮身边的鲁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等孙亮说道,自顾问道。 “昔日周公瑾欲杀诸葛亮,乃是因为此人之智,今日之蜀汉后主,兼刘备之卑劣、诸葛亮之狡诈。若不早除,待天下平定,则我江东必成其口中之食。”那人似乎终于说完了,长出一口气,看着孙亮。 大殿里沉寂下来。 这个人的话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却不得不令人沉思。 丁奉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孙亮拱手说道,“老臣亲历赤壁大战,深知刘备和诸葛亮的为人,此位大人之言有理,还请陛下明察。” 孙亮不吭声。 鲁穹想了想,走到孙亮的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刘永乃是蜀汉后主,若杀之,必引来蜀汉大兵。倘曹魏借机而来,我腹背受敌,自不能保。” 孙亮看了一眼鲁穹,依旧沉吟着。 “陛下不可这般优柔寡断,还请速赐施行。”丁奉有些焦急起来。 孙亮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老将军勿急,此人不可留,亦不可这般杀之。” “如此说来,陛下已经想好了办法?”鲁穹问道。 孙亮一笑,没有回答鲁穹,却吩咐徐衡道,“徐衡将军可按照方才蜀汉后主之言布置,朕只待孔隶来请罪的消息。” “微臣遵旨。”徐衡说道。 孙亮复又看向了丁奉。 “后主欲抓之人既然已经抓获,就请老将军以其是孙綝同羽为由当街斩首,随后,将其首级送交后主。” “老臣领旨。”丁奉回答。 “还有一事需要丁老将军去办。”孙亮说着,向前探了探身子,却又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待散朝之后,请老将军入宫听朕细细说之。” “遵旨。” 两天之后,刘永所住的馆驿: 一名随从从外面走进来。 “回禀陛下,小人按照吩咐监视司马禁儒那厮,发现这几日此人一直未曾出门,只是见那跟随他同来的女子在门口露了两次面,神色有些惊慌,其他并无异常。” 刘永点了点头。 “将军辛苦,此人绝不会就此只是安居在此,近日必有所行动。将军还需继续监视,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遵旨。”随从离开。 刘永若有所思。 这时候,守在门口的齐臻忽然快步走进来,一脸的兴奋之态。 “陛下,丁奉老将军派人前来送礼,说是陛下最希望看到了的礼物。” 刘永转回身来,忽然冷冷一笑,道,“许是陈季那厮已经受首,丁奉老将军将人头送来了。”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齐臻喜道。 刘永却似乎并没有预料的那般高兴。 “要其进来,朕要亲自查验。” 来人送来的,果然是陈季的人头,装在一个用红色粗布包裹着的木盒子里,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此贼何时伏法?”刘永并没有去看盒子里的人头,淡淡地问来人道。 “丁老将军使人斩杀之后,即刻便要小人送来,想来也不过半个时辰。”来人回答。 “代我多谢丁老将军。”刘永说道,“就请将军回去上复老将军,明日朕亦上朝去见你家陛下,届时当面致谢。” “小人领旨。”来人将木盒盖好,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刘永看着来人走远,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还处在兴奋之中的齐臻不明所以。 “既然贼人已除,陛下当高兴才是,怎会反而动怒?” “丁奉欺朕也。”刘永说道。 齐臻更加不解。 “此人头并非陈季。”刘永见齐臻满脸疑惑,于是说道,“若是新鲜人头,打开盒子当有刺鼻之血腥味,而非恶臭。” 齐臻猛然醒悟。 “这老匹夫,竟敢蒙骗陛下,待小人擒他来此,要其对陛下讲明缘由。” 刘永摇头道,“此绝非丁奉之意,乃是受其幼主指使。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孙亮不杀陈季,一定是想将来入寇我蜀中之时加以利用。朕就索性假意上当,与这位江东幼主和其身边众多的文武大臣斗上一斗智。” 丁奉的将军府: “蜀汉后主看到人头可曾有何表示?”丁奉问刚刚送人头回来的那个人道。 “后主很高兴,并说明日上朝要当面向老将军致谢。”那人回答。 丁奉大笑道,“陛下年纪虽小,却已经非昨日可比。此事只怕所有大臣都被蒙在鼓里了。” “陈季这等祸国小人,陛下留之何用?”那人问道。 “陛下深知若想成就大业,待扫平曹魏之后,必然与蜀汉一战,这陈季乃是蜀中的宫中之人,深谙蜀中曲直,届时,此人即可为向导,亦可为内应。”丁奉解释道。 “陛下在除掉孙綝等人之后,方显出其超人之处。”那人赞叹道。 丁奉点了点头。 “对了,徐衡将军可曾按照本将军吩咐布置完毕?既然陈季已‘死’。后主必然近日归蜀,要徐衡将军不可懈怠。” “小人已经通知徐衡将军,一切准备完毕,只待那后主离开。”那人回答。 正如刘永和丁奉所说,孙亮杀死孙綝之后,久被压抑的才能得以释放,大殿上,他要丁奉按照刘永吩咐行事,背地里却要其留下陈季,而且,刘永不可留,亦不可与蜀汉反目。他要徐衡做过了精心的安排,假扮山匪与路上杀死刘永,随后,还要派出重兵假意捉拿凶手,给日后登基的蜀汉后后主来看。 刘永身边只带着齐臻和两名随从,能否逃过此劫? 第243章 金蝉脱壳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第二天清晨: 刘永故意赶在孙亮即将散朝的时候急匆匆来到皇宫。 和以往一样,孙亮要刘永和自己并排坐在台阶的上面。 “昨日丁老将军使人送去的人头朕已经看过,今日特为感谢丁老将军而来。”刘永对丁奉略略拱手说道,又转而看着孙亮,“朕此来的目的皆已经达到,我蜀中亦有很多事务待朕回去处理,明日便要告辞而去。” “后主远来辛苦,何不多住几日,也好要朕于后主面前多多聆听教诲。”孙亮故作不舍状。 “陛下朝廷初安,诸事都需慢慢打理,朕不便多加打扰。待日后我等共同举兵伐魏之时,朕再来探视陛下。”刘永说道。 孙亮叹了口气。 “也好,既然后主去意已决,朕也不便多留,就要丁老将军使人沿途护送,并派人告知蜀中,要其于中途接驾。” “不必了。”刘永故意把声音放高,“朕来时身边只带着齐臻将军和两名随从,回去亦要如此,也免得惊动途中匪患,还要感谢陛下这些时日的盛情款待。” 刘永这样的话自然是孙亮最希望听到的,不过,他还要装出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 “后主身边只带着区区三人,何以保证安全?” 刘永淡淡一笑。 “朕即便只有一人,也可保证安全到达蜀中。” “久闻蜀汉后主战场杀敌必当身先士卒,斩敌首、吓敌胆,雄风不让前朝之小温侯,今听后主口气,当知所言非虚。”鲁穹说道。 “后主威武!”众人不约而同的齐声说道。 刘永扫视了一下群臣。 “来人,后宫设宴,朕要为后主践行。”孙亮吩咐身边的宦官道,又看了一眼丁奉和鲁穹,“还要两位爱卿作陪。” “多谢陛下。”刘永说道。 这一顿酒,刘永喝得很畅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显出了醉意,说话也粗声大气起来,表现得极其傲慢,直到孙亮派人协助齐臻把他送回馆驿,他的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众人把他放在床上。 齐臻送他们离开。 刘永却坐了起来。 “齐臻将军速去准备马车,朕要立刻启程。” 齐臻有些迟疑,道,“陛下不是说明日启程的吗,且已经微醉,怎现在就要离开?” “朕说明日启程乃是说给孙亮和丁奉等人听的,酒醉亦是如此。”刘永说道,“为防中途生变,我等宜在速行。” “小人这便去准备。”齐臻明白了,出去。 丁奉的将军府: 丁奉在皇宫里送走了刘永之后,又和孙亮等人商议了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随后回来,刚刚坐下,便得到消息:刘永已经带着三名随从出城去了。 “后主果然狡猾得很。”丁奉自语道,“不过,本将军早已做好安排,任你何时离开,都难逃此劫。” 刘永果然用最快的速度出城。 两辆马车一路飞驰。 然而,在走出大约二十几里路的时候,刘永却忽然叫住了前面驾车的齐臻。 此时,他们刚刚进入一个小村的村口。 “今晚就在此权且休息一晚。”刘永吩咐道。 “陛下担心中途生变,怎又要在此休息?”齐臻向前面看了一眼,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高山,我等应到那里安歇,免得被人知道了行踪。” “齐臻将军只管找一家店房停下车马,朕自有安排。”刘永说道。 齐臻只好把马车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小店门口。 刘永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上去很疲惫,一进屋便要店家立刻找房间休息,连酒食都免去了。 很快,四个人被安置在了两间相邻的房间里。 刘永躺在床上便呼呼睡去。 齐臻找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刘永房间的门口,也开始打着瞌睡。一直到天已经黑了,店家要人前来询问是否要预备酒食的时候,刘永才起身。 吃完了晚饭,已经接近午夜。 “你二人先行赶回城去,力争在清早城门打开之时,第一时间进城。然后,继续监视司马禁儒那厮,没有朕的吩咐,不可惊动任何人。”刘永忽然对两名随从说道。 “陛下这是要我二人原路返回?”一名随从大惑不解道。 刘永点头。 “陛下究竟何意?”齐臻这一次完全被刘永弄得糊涂起来了。 刘永不想解释。 天要亮的时候,刘永带着齐臻也走出了店房。 “孙亮那厮留下陈季,朕此来岂不是无功而返?朕要叫江东所有人知道,朕绝非是昔日阿斗,而是今日刘永。”路上,刘永这才对齐臻说道,“还有,朕此来过于外露,江东群臣必不容我,若你我去前面山坳休息,必然遭遇伏兵,朕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 齐臻恍然大悟。 “怪不得陛下行事这般神秘,小人心服。” 刘永一笑置之。 徐衡果然带人躲在不远处山坳里。 “后主夜宿小村,我等何不趁夜入村杀之,因何非要等到其路过此处不可?”一名武士不解,问徐衡道。 徐衡站在山坡上,看着隐没在夜色中的小村。 “陛下和丁老将军吩咐,我等只要扮作山匪模样出击,以免日后被蜀中众人怀疑,若是贸然进入小村,倘被村民识破,走露了风声,岂不枉费了这一番苦心?” “陛下和丁老将军果然高明。”武士说道。 徐衡显得很有耐心。 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分,仍然不见刘永等人走出小村,徐衡还是忍不住了。 “使人前去探听一番,不可暴露了身份。” 一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启禀徐衡将军,我等上当了。”回来的人抹着满脸的汗水,说道,“小人遍寻村中几家小店,只在一家知道昨夜有人居住,可是,所住之人已经于半夜的时候离开,连店家也不曾得知。” 徐衡吃惊不已。 “难道这蜀汉后主已经知道我等欲在此拦截于他,趁夜溜走了?”略一沉吟,立刻吩咐身边武士道,“将军立刻使人沿山路搜索,我料后主等人一定是绕开了我等视线,于后山远遁。” “是。”武士带着人离开。 傍晚的时候,刘永走脱的消息传进了丁奉的将军府。 丁奉也很是吃惊。 “后主果然足智多谋,居然躲开了本将军所布的天罗地网。” “既然后主已经逃脱,下官这便回去禀告陛下。”被孙亮派来探听消息的鲁穹说道,“还是先整备军马,筹集粮草,待后主传来消息,我吴蜀联合共破曹魏之后,再图后主不迟。” “看起来也只能如此了。”丁奉咬牙说道。 第244章 南人女子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就在孙亮等人都以为刘永已经逃出吴地,即将回到蜀中的时候,刘永正每日住在一家很偏僻的驿馆里,耐心等待着来自两名随从的消息。 “小人昨日见陈季那厮从鲁穹大人府中偷偷溜出来,在街上转了一会之后复回,想必是在府中憋闷,出来透透风的。” 刘永果然等来了关于陈季的消息。 “继续监视,若再见其孤身出来,立刻来报。”刘永吩咐。 刚刚送走了这个人,另一名随从也跑进来。 “小人方才见到司马禁儒在一个名叫顾闿的官员陪同下,去了丁奉将军府。” 刘永脸上露出冷笑。 “这厮,果然耐不住了,居然还找到了刚刚升任大司马的丁老将军府上。” “陛下,小人还要不要继续监视?”随从问道。 刘永想了想,说道,“你不必守在将军府,朕料丁老将军必然带他前去皇宫见过孙亮,你只要在皇宫门口,仔细观察二人出来后的样子。” “小人知道了。”随从出去。 刘永看向了身后的齐臻。 “齐臻将军需做好准备,只待陈季再次露面,你我便立刻前往杀之,此次,决不可使其再行逃脱。” “小人明白。”齐臻答应道。 司马禁儒果然去了丁奉的府上。 这位叫做顾闿的官员官职不高,平时也很少和众多的大臣们交往,不过,他的父亲曾经是魏祖武皇帝曹操身边的近臣,后来,因为有一次在花园中无意间和曹操的一名侍妾调笑,被人告知了曹操,担心被曹操所杀,于是携家眷逃到了江东。 当时,孙权还没有称帝,听到这个人居然来自曹操身边,立刻召见,并加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顾闿便是承接了父亲的官职,在江东众多的文武大臣当中,算得上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司马禁儒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人入手,便是看中了他父亲的那段并不光彩的历史。 顾闿自然不敢隐瞒这样的事情,司马禁儒必定是司马炎的亲弟,虽然只是避难,但是,这样的人物还需同等的人物接待才是。于是,便把他带到了丁奉的府里。 丁奉也算大度,在陪着司马禁儒吃了一顿丰盛的酒食之后,带着他来到了皇宫。 “你果然是曹魏朝廷晋王司马炎的亲弟?”看到司马禁儒神情猥琐,一副小人模样,孙亮有些不相信。 “小人正是。”司马禁儒回答,“只因家兄在先父去世后,疑我有与其争夺王位之心,故而屡次加害。小人被迫无奈,只得来此见过陛下,求得一席安身之地。” 孙亮回头看了一眼鲁穹。 鲁穹思索了一下,走过去把司马禁儒拉起来。 “昔日申生于家中被杀,重耳逃亡在外得安,今日司马侯爷流落于此,想必定是胸中有重耳之志。我家陛下宽以待人,侯爷只管放心安住,待有机会,陛下使人讨魏,届时还你一个安稳侯爷。”鲁穹说道。 申生、重耳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这里不作解释。 孙亮点头。 “鲁大人之言正合朕意。” 司马禁儒没想到孙亮会答应自己以后讨伐司马炎,喜得再次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连连说着:“感谢陛下!” 孙亮看着丁奉。 “就请老将军代替朕收留侯爷,好生照料。” “老臣遵旨。”丁奉说道,带着司马禁儒退了出去。 孙亮对鲁穹说道,“司马禁儒和陈季都是祸国小人,虽然收留在此,但还需严加监视,以防不测。” “微臣已经派人监视陈季,至于司马禁儒,待会微臣使人告知丁老将军,要其安排人手暗中跟随便是。”鲁穹回答。 刘永所住的驿馆: 司马禁儒满脸喜色的从皇宫出来的消息,很快便被随从告诉了刘永。 “也好,这厮留在江东,将来我等联合伐魏时,亦可成为吴军向导,也可扰乱司马炎那厮之心。”刘永说道。 其实,刘永现在所关心的还是除掉陈季,自己也好能够尽快回到成都去。 自己已经出来足有三个多月了,不知道自己心爱的绮儿此时是什么样子。 成都,皇宫,敬安宫: 张皇后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太后娘娘使人前来探望。”张皇后正躺在床上独自出神,羞月走进来,说道,可看着张皇后一副有些慵懒的样子,又犹豫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若是不想起身,奴婢就去要她改日再来。” 张皇后坐起来。 “既然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怎好不见?”张皇后说着,已经慢慢下床。 羞月赶紧过来扶住她。 吴太后派来的自然还是那个叫做小翎儿的宫女。 “太后娘娘说,这几月是最难熬的,要奴婢时常来看看,若是有事情也好立刻向她回报。”小翎儿说道。 “替本宫多谢母后大人。”张皇后笑道,“便说本宫很好,要她不必挂怀。” “是。”小翎儿说着,就要退出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对了,太后娘娘还要奴婢顺便问一句,陛下何时会回来?” 张皇后也被问住了。 “陛下离开这许多时日,一直不见有消息传回,想必也是快了。” “奴婢知道了。”小翎儿答应着走出来。 回到慈宁宫,吴太后却正独自坐在大厅里生气。 原来,前几天,南王孟焯派人过来送来了一些贡品,其中还有几个南方女子。由于张皇后此时行动不便,来人不敢惊动,于是便把这些贡品直接送到了吴太后这里。 对于这些贡品,吴太后自然很是喜欢,但是,对于几名南人女子,吴太后却怎么也看不惯。 南人相对蜀中之人要开放很多,这几名女子亦是如此,其穿着十分简单,还都故意露出肩膀和胳膊,行动更是大胆,虽然对吴太后也行过跪拜之礼,可是起身之后,就立刻变得颇多野性,似乎整个皇宫都要被她们的笑声给淹没了。 为此,吴太后很不高兴,要人将她们带到了一座很僻静的宫苑,并传下谕旨,没有允许不得随便走出来。 奈何这些女子也是在南方住的惯了,吃不惯蜀中的食物,居然自作主张的在宫苑里开启了烧烤模式。 如果只是单纯的烧烤一些羊腿之类的东西也就算了,她们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条大蛇,还不小心被跑掉了一条,最要命的是,这条大蛇居然被追赶着逃进了慈宁宫,并躲进了吴太后的凤榻下面。 好在一名南中女子及时赶来,将其抓走了。 但是,吴太后现在一想起那条大蛇的样子还会觉得浑身发冷。 第245章 张皇后安内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小翎儿见吴太后独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边连一个宫女也不见,就知道吴太后又在为那几个南中女子生气,于是快步走过来。 “太后娘娘休要与这等野人计较,若是实在看不惯,要人将其带出宫去,寻一处僻静之地暂且安置,待陛下回来之后,自然会好生安排。”小翎儿说道。 吴太后眼前一亮。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得很,只是这几个女子野性难驯,放在外面恐怕会惹出祸来。” “太后娘娘勿忧。”小翎儿说道,“奴婢听闻负责看守皇宫的魏胥将军十分雄壮,且多心机,若是太后娘娘要其派人看守,想必这些女子便会安然听话了。” 吴太后想了想。 “也好,你现在就去宫外,宣魏胥将军来慈宁宫见过哀家。” “奴婢这便前去。”小翎儿答应道。 一个时辰之后,魏胥奉命而来,并很快按照吴太后的吩咐,带人将几名南中女子从皇宫里带了出来。 “陛下临行前赐给本将军的府邸至今无人居住,就暂且将其安置在那里。”魏胥对一名武士吩咐道,“将军可多带几名士卒前去看守,每日三餐不可怠慢,最好去寻几名坊间女子前去侍候,也可对其稍加约束。” 武士虽然有些为难,但是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刚刚送走了这些女子,一名士卒跑了过来。 “魏胥将军,羞月姑娘使人送来礼物。”士卒说着,还不忘对着魏胥做了一个鬼脸。 魏胥尬笑了一下。 来人是小宦官乔喜。 “奴才奉羞月姐姐之命给魏胥将军送来果品。”乔喜对羞月和魏胥的关系更是心知肚明,也知道刘永答应他们——自己回来后就要给他们举办婚礼的事情,说话便更加显得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 原来,羞月惦记着魏胥,从南人送来的果品当中取出了一些,要乔喜给魏胥送来。 魏胥大喜,随手掏出了几枚五铢钱递给乔喜。 乔喜却一脸的不屑。 “魏胥将军即将和羞月姐姐成婚,以后,说不定以后连我家皇后娘娘也要称呼你一声妹丈了,却还要这般小气?” 魏胥立刻一脸的尴尬。 “本将军俸银实在是少得可怜,又孤身在外,不似小公公这般身在皇宫,囊中实在是羞涩得很。” 乔喜大笑。 “魏胥将军说得这般可怜,倒叫奴才不敢回去给羞月姐姐回话了。若是知道将军这般清苦,恐怕姐姐还要暗中心痛得落泪。” “切勿告知你家羞月姐姐。”魏胥急忙说道。 乔喜捂着嘴跑开了。 魏胥叫来了几名平时要好的武士,将果品分给大家。 刚刚回到自己的大帐,那名被派去看守南人女子的武士急匆匆跑来。 “那些南人女子因吃不惯这里的吃食,有两人出现呕吐迹象,末将使人找来郎中,一时间也无法根治。若此种情况延续下去,末将恐这些女子难以等到陛下归来,还请魏胥将军做主,该如何行事。” 魏胥有些吃惊。 “有这等事情?” “南人女子行事怪异,不似我蜀中之人,且个个性情豪放,初来此地,水土不服也在情理之中。”一名跟随魏胥的武士说道,“加上又被我等看管,不得走出府邸,恐怕是气火攻心所致。” “太后娘娘要本将军好生照顾,若是出了事情,本将军如何回复?”魏胥皱眉说道。 “魏胥将军若是为难,何不找皇后娘娘和陈祗大人商议,或许此二人会有办法。”武士提醒道。 “也好,本将军正欲去宫中对羞月姑娘表示感谢,正好走上一趟。”魏胥答应道。 敬安宫: 乔喜跑进来,伏在羞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羞月小脸微灼,想要离开,却又看向了张皇后。 “可是魏胥将军来了?”张皇后看到羞月神情,立刻猜到了几分,笑着问道。 “奴婢自作主张将南人送来的果品给魏胥将军几枚,恐怕是魏胥将军为此而来。”羞月说道。 张皇后笑着指了指羞月的额头。 “你这丫头,现在就这般关心起来了,需防日后被他欺负了。” “皇后娘娘这般关心陛下,奴婢也没见陛下欺负了娘娘。”羞月不服气,道。 张皇后抱着凸起的小腹,笑成了一朵花。 羞月出去,可是,没多久却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告知张皇后魏胥的真正来意。 张皇后也有些慌了。 “南王孟焯初定,若使其送来的女子有失,恐怕会要其疑我等对其小视,从而使其不满。魏胥将军速去请来御医诊治,不可使一人因此而出事。” “微臣遵旨。”魏胥回答,却不走,想了想说道,“小人素闻南人多豪放,这几名女子初来此地,又被形同软禁,恐怕也是疑我等欲对其不利,故而才会出现此等症状。依微臣之见,可否要皇后娘娘派几名伶俐宫女前去陪伴左右,细心开导,或可减少疑虑,身体也就自然康复了。” 张皇后想了想。 “魏胥将军之言有理。就要羞月妹妹于本宫的敬安宫中挑选几名宫女前去,还要羞月妹妹经常前去问候,随时通报消息。” “奴婢遵旨。”羞月答应道,又提议道,“青莲姐姐经皇后娘娘和陛下做主嫁给何大人家公子已经数月了,一直未曾相见,此番可否要奴婢请她过去?青莲姐姐颇懂市井事情,做事也很谨慎,要她前去,我等也可放心。” 张皇后点头。 “青莲自从离开皇宫一直未曾回来,要她前去也好,正可要本宫知道她的近况,也免去了诸多牵挂。” “青莲姐姐也是,离开这么久,也不曾回来看望皇后娘娘和奴婢一眼,待会见到她,奴婢要好好问一问缘由,若不能有合理说辞,奴婢索性教训她一顿。”羞月说道。 “既然已经成为了人妇,哪还有你这般随便?”张皇后阻拦道,“妹妹不可刁难她。” “奴婢只是随口一说,哪里就真的舍得。” 张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奴婢这便下去安排。”羞月说着,对着魏胥看了一眼。 魏胥领会。 “微臣告辞。” 张皇后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难过,身边可信任的宫女一个个都离开了,无论是已经死掉的端儿和魏晴儿,还是现在的青莲和羞月,都令她十分记挂。 很快,羞月就找来了四名平时比较要好的宫女,并告知了青莲所在了地方,要魏胥带着大家离开。 青莲这段时间可算是得意得很,由于是张皇后亲自做媒,这位何大人一家对其既敬畏又恩待,傲然成为了一位下嫁的公主。 第246章 二位夫人的心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青莲被请到魏胥府中的时候,正看到一位南中女子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裸露在外的肩膀不时地抽动几下,一副凄楚可怜的样子。 青莲也是想要在她跟前讨好,以好要自己以后可以得到她们的认可。于是,跑过去,轻轻的在她的肩膀上一拍。 女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挥手一推。 女子的力气很大,青莲被推的向后倒退几步,脚下一拌,摔倒在地,一颗头撞在了旁边的木制扶手上,顷刻间鼓起一个小疙瘩。 南人女子站了起来,却只是瞟了一眼青莲,没有任何表示。 跟随青莲的两个四名宫女慌忙跑过来,扶她起来。 “此是我家皇后娘娘身边的好姐妹,你怎这般无礼?”一名宫女对南人女子斥道。 南人女子冷着脸,一声不吭。 “算了,别再和这种不懂礼数的野人计较。”另一名宫女以为南人女子听不懂蜀中的语言,于是很大胆的说道。 却谁知,这女子居然听懂了,忽然向前一步,怒视着那名宫女。 宫女被女子的样子吓到了,慌忙向后退出老远。 南人女子常年赤裸着肩膀,皮肤被晒成了浅浅的褐色,又加之常年独立劳作,力气大得惊人,小臂上生满了深深的横纹,一张脸也是又黑又脏,样子十分吓人。一旦发起怒来,不要说这些常年深居宫中的宫女,就算是战场上的武士也会被吓到。 当初,刘永和廉耻等人面对金环和董融等人的女子甲兵都是一筹莫展,何况青莲等人。 青莲用身子挡在宫女的身前。 “妹妹休要怪罪,我等都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你等的,陛下远征未归,一切都还是等到陛下归来后在做计较。” 南人女子看了青莲一眼。 大概觉得这个女子说话还算客气,而且刚才自己把她推倒,她也没有计较,于是不在说什么。 “莫非南人女子都是这般凶恶的吗?”一名宫女小声嘀咕了一句。 青莲拉了她一把。 这时候,另一名南人女子从府中的小门里走过来,看到青莲等人,不由得眉头一皱。 “前者,你家陛下在泸水河边对待我等姐妹亦是客客气气的,现在,你家陛下不在,你家皇后娘娘却这般轻待我等,莫非是要讨打不成?” 女子的这番话吓得几名宫女脸都变了。 “妹妹切不可这般说辞。”青莲急忙说道,“我家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只是不知你等的生活习性,担心引来误会,才会要人送你等来此,若非如此,也不会要奴婢等人过来服侍。” 女子哼了一声。 “算了,我等姐妹不和你等计较,只是也不需你等服侍。我观这府邸宽大得很,你等自管各自寻住处安歇,无事的时候休要来打扰我等姐妹。” 青莲回头看了一眼另外四名宫女。 两名南人女子不再说话,离开了。 剩下青莲等人站在这里面面相觑。 “青莲姐姐索性就带我等回去,便说这些女子不容我等姐妹近身,要皇后娘娘另派他人过来。” “最好派来几名禁军武士,刀枪棍棒的一起招呼,看她们还敢这般撒野?” “听说陛下南征的时候,多受这些南人女子的欺负,奴婢还只是不信,看起来这些女子果然厉害得紧。” 宫女们开始小声议论。 青莲也是满脸无奈。 “这样吧,你等在此等候,待我回去见过皇后娘娘,或许娘娘千岁能有办法。”青莲说道。 没多久,青莲已经出现在了张皇后的敬安宫。 看到青莲,张皇后十分激动。 “妹妹出得宫去,敢是便忘了我等姐妹?” 青莲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在张皇后的小腹上巡视了很久,神情似有些羡慕。 张皇后把她拉起来。 二人倾诉了一会离别后的情形之后,青莲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张皇后敏锐地从那名南人女子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青莲妹妹,你且回去,将那名女子带来,姐姐有话要问她。” 青莲有些迟疑。 “皇后娘娘不知,这些女子粗野得很,又不懂宫廷规矩,若是带来,惊到了凤驾,可不是闹着玩的。” “妹妹只管前去,本宫自有分寸。”张皇后笑着说道。 “那好吧,皇后娘娘可要有所准备。”青莲叮嘱道。 张皇后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青莲果然带着一名南人女子走进了敬安宫。 张皇后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女子,果然如传说中的野人一般,加上身上没有任何的伪饰,就像是身处密林中的猎豹,既叫人有些恐惧又有点崇尚于她的自由和奔放。 站在张皇后身后的羞月等人捂着嘴窃笑起来。 “这般样子,实在令人恶心得很。”羞月小声说道。 张皇后回头瞪了她一眼。 女子一直走到了张皇后跟前不远的地方,这才停下来,却并没有跪拜,而只是学着蜀中女子的样子做了一个万福,结果是不伦不类,引来了几名宫女的低声浅笑。 “妹妹辛苦了,羞月,赐座。”张皇后吩咐道。 羞月搬来了一把椅子。 女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久闻张皇后礼贤下士,与我家陛下天生绝配,此番我家两位夫人要奴婢前来,也要奴婢给娘娘千岁带来问候。今观之,果然天人一般人物。”女子粗声大气的说道。 张皇后忍住笑。 “妹妹过誉了,本宫亦常听陛下提起你南中女子,知道你等不拘小节,活得异常随性,本宫还颇多羡慕。只是不知你家两位夫人是何等样人,可是也如妹妹这般大气?” 听到张皇后软温细语的声音,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妥,于是,声音也放低了很多。 “我家夫人想必陛下也曾提起过,便是那金环和董融。今番要奴婢前来,一则是感谢陛下昔日的恩德,二则是我家夫人甚是思念陛下,要奴婢前来探视一番。”女子说道。 张皇后略略一惊。 没想到这南人女子居然还惦记着刘永。 张皇后自然也听刘永提到过这两位夫人,只是知道二人十分彪悍,手下的女兵们也是勇猛异常,却没想到还会这般重情重义。 “既然如此,你家两位夫人因何不亲自前来?” “我家夫人知道陛下国事繁忙不忍前来打搅,要奴婢前来特为问候,若是陛下也如我家夫人一样记挂着夫人的话,待奴婢回去自然换夫人前来。”女子毫不隐瞒,说得既直接又毫无违和感。 张皇后身后的羞月等人脸都白了。 第247章 偶遇王月蓝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既然如此,妹妹回去后可代替陛下和本宫多谢你家两位夫人。”张皇后听完南人女子的话之后,面色未改,笑道。 “奴婢记下了。”南人女子说道,一双眼睛开始在张皇后的身上巡视着。 张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皇后娘娘的腹中可是蜀中太子吗?”女子忽然问道。 羞月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也担心这女子刚才的话引起张皇后的不适,于是插进话来:“皇后娘娘所怀的当然是未来的太子爷,你等这般没有规矩,敢是临来的时候你家夫人没有告诉你要如何说话做事的吗?” 南人女子瞟了一眼羞月。 “久闻蜀中多礼,却原来一名宫女也这般粗声大气的颇似我等南人。” 一句话噎得羞月小脸涨红。 “本宫日常与姐妹们相处甚好,不似传说中一般,还请妹妹休要见怪。”张皇后急忙圆场道,“敢问妹妹如何称呼?” “奴婢赤珠。”女子回答。 如果说金环和董融的姓名还可以理解,必定金和董都是姓氏,这位赤珠就很难叫人理解了,难不成天底下还有姓赤的不成? 见张皇后等人一脸疑惑,赤珠想了想,解释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家两位夫人身边的女子都是不曾出嫁或中途死掉丈夫的,发誓此生不会亲近男子,所以名字也就无所谓了,必定只是给别人叫的。” 张皇后欣然。 “赤珠妹妹性格大气而不羁,本宫甚是喜欢。若你等姐妹都如妹妹这般,本宫倒也可以要你等入宫,强似在外受人管制。只是入宫之后,还需多加注意,不可随意生事。” 赤珠大喜。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这便回去要姐妹们来此见驾。”赤珠说着,不等张皇后再说什么,已经起身向外面走。 羞月有些急了。 “娘娘千岁要这等人入宫,若是被吴太后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责怪娘娘千岁?而且,方才她说只是代替她的两位夫人前来探视陛下,这等没有廉耻之人,娘娘千岁就不怕陛下回来被勾去了魂去?” 张皇后只是抿着嘴笑了笑。 “这等南人女子口无遮拦,心直口快得很,当初,陛下欲收其心,难免对其有过亲密举动和言语,要其误会也是正常的,哪里就真的会看上这等货色?” “娘娘千岁所言不假。”青莲说道,“只是她们来到宫中,恐怕一时间很难学得乖巧,娘娘千岁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会不容易了。” 张皇后笑而不语。 对待这样的女子,张皇后很有耐心。 她知道,这些女子是不能得罪的,刘永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方才赢得了南人的拥戴,若是因为几名女子的到来而前功尽弃,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也打乱了刘永所有苦心经营起来的计划。 从这一举动上看,张皇后的智慧远比吴太后要高出许多。 刘永放心出走,和有这样一位大略雄才的皇后不无关系。 江东,建邺: “启禀陛下,小人终于等到陈季那厮出来了。”一名随从跑进了刘永所住的房间,激动地说道。 “人在何处?”刘永问道,已经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长剑。 “这厮正一个人在街上转悠,想必是闲来无事。”随从说道。 刘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确信不会被人认出,对身边的齐臻说道,“随朕前去。” 齐臻把腰间的铜锤用力攥紧。 陈季果然一个人在街上。 这家伙在鲁穹的府中呆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也听到了刘永等人已经离开的消息,于是放下心来,打算出来走走。 其实,鲁穹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他,只是今天负责监视他的人临时有事没有在府里,而且,这么长时间这家伙也没有任何动静,那人也觉得不会有事。 此时,陈季正背着手观赏建邺的景色。 东吴相对于蜀汉和曹魏来说,是比较开放的国度,孙氏一家在这里统治多年,对待百姓们历来是十分恩待,百姓们对孙氏也是极其拥戴,孙权在世的时候,更加赢得了几乎全国百姓的一致称赞。 孙权崇尚自由,希望自己的臣民们也能够从各种羁绊中解脱出来。 基于此,建邺的女子们上街似乎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一点,比蜀汉都城成都要强上好多。 陈季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走在街上的女子。 自从离开了吴太后之后,这家伙太久没有亲近过女子。 忽然,在一家馆驿的门口,一条女子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女子的体态和长相颇似当初的那位司马禁儒的小妾林玉娘,这叫陈季不由得一惊。 一想起林玉娘,陈季的一颗心还忍不住躁动。 看到女子只是在门口略作停顿之后便走进了馆驿,陈季立刻走了过去。 馆驿的官员自然不认得陈季,以为他是前来住店的,满脸赔笑着走过来,却被陈季一把推开。 陈季紧盯着女子的背影走进后院。 那女子其实是王月蓝。 司马禁儒自从被丁奉接到了自己的将军府之后,这厮再也没有回来过,王月蓝一直独自住在这里,虽然已经知道司马禁儒的去向,但是,她不敢去寻找,身上早就没有了钱财,拖欠馆驿的店钱也无法支付,好在馆驿的官员知道了司马禁儒的身份,也不敢过多得罪她,只是时不时地用言语敲打一番。 王月蓝无依无靠,只能在这里苦等司马禁儒。 她没想到,等来的是陈季。 她并不认识陈季,不过,陈季现在的身份也算上鲁穹府里的贵客,身上的衣服也很华丽,而且,出自宫廷,举止还算是颇有礼法。 王月蓝注意到陈季跟在身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陈季的魂都要丢掉了。 “姑娘何人,怎会一个人住在这里?”陈季搭讪道。 王月蓝停住。 “将军何人,小女子与你不曾相识,这般言语相询,恐失礼数?” “姑娘不知,小人乃是鲁穹大人的府中贵客,今日闲来无事在街上走走,碰巧见姑娘一人在此,颇似当初小人的一位故人,故而赶来询问,别无他意,还望姑娘勿怪。”陈季拱手说道,一双眼睛却只顾在王月蓝的脸上扫视。 王月蓝有些窘态,低着头不敢言语,却忽然脑海里有一道闪电划过。 这个人是鲁穹府中的人,想必条件也不会错,若是司马禁儒果然丢下自己不管,自己从这个人身上或许可以讨得一条生路,总比在这里活活饿死要好。 第248章 刘永亲手斩佞臣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王月蓝想到这里,一张小脸上迅速爬上了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 “原来大人是鲁穹大人府中贵客,小女子失敬了。”说着飘飘万福。 陈季差一点就要伸出手去,可是,向四周看了一眼,又不得不停住。 “姑娘不必客套,听口音姑娘亦非本地人士,可否敢问姑娘仙乡何处?” 王月蓝故作忧郁状,轻叹一口气。 “不瞒大人,小女子乃是西凉人士,夫婿亦曾在京城为官数年,只是因性情耿直,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至西凉。由于心情难舒,与途中患病,最后竟然丢下小女子而去。小女子无处可去,想起这里曾有先父一位故友,故而一路漂泊至此,却不想先父故友早丧,身边丫头也被山匪所虏。小女子无以为依,在此馆驿落脚。若非大人询问,小女子这时候正欲回房自缢。” 王月蓝想起自己被司马禁儒所虏,一路上被其欺负的情景,虽然和自己所编的故事毫不相干,可还是忍不住落泪。 陈季更是装出一副悲愤不已的样子。 “夫人遭遇与小人颇多相似之处,休在啼哭,小人虽无异能,但是,若是出手助你日后继续无忧,还是可以的。” 王月蓝大喜。 “既如此,贱婢多谢大人厚恩。”说着,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这一次,陈季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她细嫩的手腕。 “夫人不必如此,此地非讲话所在,可否要小人去闺房一叙?” 王月蓝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贱婢实在是高兴得过了头,还请大人随贱婢进来。” 驿馆的房间很小,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司马禁儒走了之后,这里只剩下王月蓝一个人,房间倒是被她收拾得很干净。 陈季算得上是老手了,她知道王月蓝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进屋不久,就趁着王月蓝给自己倒茶的机会不停地想要出手,都被王月蓝躲开了。 “大人方才说可以助贱婢活下去,却不见有丝毫表示,敢是特意前来哄骗贱婢的吗?”王月蓝也不是吃素的,不失时机的说道。 陈季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块大银来。 那还是他刚刚进入鲁穹府邸的时候,鲁穹赏给他的,由于在府中吃穿不愁,他也无需动用,就一直放在身上,这时候刚好用上。 这样一锭大银,就算是王月蓝在韩休身边的时候,也很少见过。 “大人果然要将此银给贱婢?”王月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自然,只是……”陈季故意停顿了一下。 王月蓝心领神会,一只小手端起茶杯。 “大人还请喝茶!”嘴里说着,手中的茶杯却已经递到了陈季的嘴边,身子也随之凑了过来。 馆驿外: “小人明明看到那厮进去了,怎这么久不见出来?”刘永身边的随从指着馆驿的大门,压低声音说道。 “许是这厮发现了我等,从后面溜走了,待小人进去看看。”齐臻说着就要进去,被刘永一把拉住。 “不可擅闯。” “此番若是再被这厮逃掉,恐再无机会。”齐臻急道。 刘永迅速思索了一下。 “齐臻将军进去也可以,不过,不许乱闯,只要高声说话,做出寻人的样子,随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朕不使人叫你,不得离开。”刘永吩咐道。 齐臻不解。 “不要去里面寻找,却要小人坐在门前,陛下难道是怕陈季那厮发现不了小人不成?” “就是要其看到你。”刘永说道。 齐臻还是想不明白,不过,还是按照吩咐去了。 刘永拉了一把身边的随从。 “随朕去后面。” 随从也有些不解,可是,他相信刘永的智慧。 果然,正在房间里和王月蓝调笑的陈季被齐臻的声音惊动,探着头向外面看了一眼。 齐臻的样子他可是一直记得,这个刘永身边的贴身护卫,几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这家伙恨不得一头钻进王月蓝的睡裙里。 过了一会,齐臻的声音消失了,陈季再次趴在门缝上,发现他正坐在驿馆门外的台阶上,后背对着院子。 “大人哪里去,不带着贱婢一同离开吗?”王月蓝见陈季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神情凄楚地问道。 “小娘子且在此等候几日,小人回鲁穹大人府中安置一下,待安稳下来之后,就来接小娘子过去。”陈季说着,还不忘在王月蓝的脸上胡乱亲上一口。 王月蓝哼了一声,看向了桌子上的银子。 不管怎么说,这一锭银子,可以让自己在这里很好地度过一段时光。 陈季从房间溜出来,向馆驿的后门逃去。 刚刚探出半个身子,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劈面而来,揪住了他头顶的发髻,把他拖了出来。 “贼子,朕只为你而来。”刘永喝道。 随从抽出身上短刀,顶在了陈季的胸口。 陈季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刘永,一时间就像是一条被人从水里扔到了岸上的鱼,只剩下拼命翕动两腮的力气了。 “这般处置,未免过于便宜了这厮。”随从说道。 刘永淡淡一笑。 “朕只在此贼不再害我蜀中百姓,杀之亦已是大快之事。”刘永说道,挥起长剑。 陈季自知这一次难逃一死,索性把眼睛一闭一声不吭。 刘永的长剑从其后心刺入,随从的短刀也刺入了他的前胸。 馆驿的后面正对着一条很僻静的街道,虽然行人不多,但是,在这里杀人还是很快被人发现了,随着一声惊叫,有正在附近巡视的官兵向这里奔来。 “不可使其发现,我等速离。”刘永说着,当先沿着馆驿的院墙向前面跑去。 此时,齐臻还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刘永飞身而来,一把拉起他。 三个人分开,沿着刘永事先观察好的路线绕开了追赶的人群。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三个人已经回到了居住的馆驿。 这时候,另一名随从正在这里焦急地等待刘永等人。 “小人已经探听明白了,司马禁儒一直躲在丁奉老将军的府里,那名被他从曹魏带来的女子乃是西凉人士,只是不知因何会与司马禁儒混在一起。”随从说道。 刘永摆了摆手。 “司马禁儒并非朕此次寻找的目标,留他在此,或可助孙亮等人攻取曹魏。大事既成,我等不可再耽搁,明日一早立刻起身。” 听到陈季已经被刘永所杀,齐臻还有些不甘。 “陛下当要小人用铜锤砸烂他的头,免得被江东官员认出,怀疑到陛下身上。” 刘永微笑不语。 第249章 赤珠再惹小羞月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一个月之后: 皇宫,敬安宫: “陛下昨日刚回,今天亦无甚大事,还需要他多睡一会,休要惊动了他。”张皇后掀开帘子,从寝宫里走出来。 “奴婢也是这样说,可是,陈祗大人却说今日之事非陛下不可做主。”一名宫女站在张皇后对面,说道。 张皇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关起来的房门。 “羞月妹妹且在此替本宫待上一会,待本宫去问一问陈大人,再决定是否要惊动陛下。” “奴婢遵旨。”羞月说着站在了门口。 张皇后在那名宫女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挪动着身子。 大厅里,陈祗正有些焦急地等在这里。 “陛下尚未醒来,陈大人可有何紧要的事情需要回禀?”张皇后问道。 陈祗躬身道,“此事甚是紧急,微臣得来自洛阳密报,司马炎那厮已经逼迫曹奂禅位,正在京城大兴土木修建受禅台,并且斩杀了数名拥戴曹魏的旧臣。微臣以为,此时正是我蜀中举兵的好机会,故而特意前来请示陛下。”陈祗说道。 张皇后弯弯的细眉动了动。 “此事确实乃是大事,本宫做不得主,还请陈大人稍待片刻,本宫这便去请陛下前来。”张皇后说着就要起身。 “绮儿只管坐下,朕早已经醒来多时了。”刘永的声音传过来。 陈祗见刘永仍然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称赞。 “陈大人方才所说的,朕已经听到了,既然司马炎已经废掉了曹奂,又诛杀了许多旧臣,想必曹魏各地也会动荡起来,此时进兵倒真的不失是一个绝好机会。”刘永说道。 “微臣亦这样认为。”陈祗说道,“既然陛下有此意向,何不召集众位大臣进行商议,随后,可要张绍和赵统将军统兵出秦川,马淳将军尽起上庸之兵逼樊城,陛下居中,携魏胥和董麒将军为后援。若曹魏诸郡果有反对司马炎者,我大军正可长驱直入,岂不兵不血刃,即可直取长安,进而进逼洛阳。” 刘永盯着陈祗的脸,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 略一沉吟,刘永点了点头:“陈大人所言正和朕意,待明日大朝之时,朕便与众位大人仔细商议,届时,陈大人还需将今日之言再仔细说来。” “自古兵贵神速,陛下因何还要等待明日大朝?”陈祗显得有些焦急。 “陛下昨天午夜刚刚归来,还没来得及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陈大人怎会这般急迫?”一边的张皇后也觉得陈祗今天的举动有些不同以往,于是插言道。 陈祗这时候也已经觉出自己的确是有些急躁了,于是笑道,“皇后娘娘勿急,微臣只是觉得机不可失,故而焦急了些。既然陛下已经决定明日再议,微臣这便告辞,还请陛下善保龙体要紧。” “陈大人亦是为了朕着想,绮儿休要责怪。”刘永说道。 “臣妾知错了。”张皇后笑道,“还请陈大人不必挂怀。” “微臣不敢。”陈祗说着退了出去。 张皇后和刘永对视了一眼。 “陈大人今天好生奇怪?”羞月似乎也感觉到了陈祗的变化,说道。 刘永微笑了一下。 “羞月不可臆断,朕数月不在京城,一切都赖陈大人和魏胥将军等人,许是事情繁多,要其过于劳累所致。” 羞月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奴婢前几天和魏胥将军相见,他还提起陈祗大人,说这几日陈祗大人对禁军的管理极严,似有一种大战前的迹象。为此,奴婢还说,许是陛下近日要归,陈祗大人怕禁军懒散,届时被陛下责怪。”羞月说道。 “好了,休在议论此事。”刘永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对了,朕说过,待回来之后就为你和魏胥将军举办婚礼,不知你可与魏胥将军商议过了吗?” 羞月的一张脸瞬间爆红,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魏胥将军说,陛下大业未成,而他也大仇未报,想着待陛下北伐成功之后,再议我二人之事。” 刘永大指一挑。 “魏胥将军果然不愧为真丈夫。” 张皇后却笑了。 “若都如陛下和魏胥将军这般想法,我蜀中女子岂不都要孤守闺房,日久,我蜀中恐怕就要后继无人了。” 刘永哈哈大笑。 “绮儿所言极是,待朕过几日处理完国事,就要魏胥将军前来提亲。” 羞月低着头只顾窃笑。 “绮儿昨夜提起南人女子之事,想必知道朕已经归来,这些女子也急于想要见朕,待朕更衣之后,便去见上一见。”刘永又说道。 “这些人这段时日被皇后娘娘感化,已经好的多了。若不然,陛下见了,恐怕也要吃惊非小。”羞月说道。 “朕还是记得这个赤珠的,她是金环和董融夫人身边的婢女,作战极其勇猛,颇有男子之风。朕欲北伐,正可用到南人,切不可怠慢了。”刘永说道。 “这般说来,陛下还是要与南人合作?”张皇后问道。 刘永点头。 “南人多彪悍,且性情耿直,若是利用的好,当可成为我蜀中一支奇兵。” “陛下欲要北伐,亦要等到皇后娘娘产下太子爷之后。”羞月可不想刘永再次离开张皇后,不等张皇后说话,已经大声说道。 刘永爱怜地拍了拍张皇后的香肩,没有说什么。 赤珠等人见到刘永,果然亲近的不得了,大有扑过来亲上几口的架势。 刘永也是和她们十分亲密,如同多年未见的挚友。 “众位姐妹来宫中多日,想必未曾畅饮过,今日朕就要御膳房按照你等习惯做上一些吃食,并请你等的老相识董麒将军坐陪,与你等畅饮一番。” 刘永的话顷刻间引来一阵欢腾。 堂堂的蜀汉后主在皇宫里公然与几名南人女子这般肆无忌惮,这在整个后汉时期也是不多见的。 赤珠等人在宫中虽然并未受到约束,但是,必定不敢似在南中时候那样随便,现在,得到刘永允许,尽可以开怀痛饮,其高兴的表现叫所有宫人们嗔目结舌。 这些女子显然也是有备而来,酒宴间隙,还为刘永等人歌舞了一场。 虽然和蜀中女子的柔婉比起来,南人女子的舞姿未免要人觉得粗鄙不堪,但是,其粗犷和大气还是令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爽。 “多日不见二位夫人和孟焯大王,朕亦十分想念,赤珠妹妹此番回去,可要代朕问候一番。若有可能,还请几人前来一聚。”刘永诚心说道。 “陛下若果有此意,待奴婢回去后一定要两位夫人和孟焯大王前来看望。”赤珠也很激动,大声说道。 赤珠等人的放肆,气得一旁的羞月不停地喘着粗气。 第250章 吴太后一语破天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欢宴结束,赤珠等人嘻嘻哈哈的离开。 羞月这才撅着小嘴来到刘永的跟前。 “陛下这般任由其胡闹,以后这皇宫还不被其掀翻过来?” 刘永也已经有些醉意,思维却依旧极其清晰,笑道,“你等不喜其在宫中胡闹,而朕又不想使人不快,不出此下策,如何要她们满意回到南中去?” “这么说,陛下不打算留下这些人?” “朕何时说过要留下她们?” 羞月满脸欢喜,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陛下这次归来,专喜欢这等粗野货色。” 刘永看向了刚刚在宫女搀扶下走过来的张皇后,笑道,“朕有爱妃如斯,此生还有何求?” 众宫女一时间羡慕的目光投向张皇后。 张皇后也是俏脸绯红。 “陛下醉了,你等伺候着去休息。” 刘永却走过来扶着张皇后的肩膀。 “若绮儿没有这等羁绊,正可与朕同乐。日后有暇,朕当携绮儿去南中,也去做一做这等逍遥自在的南王,岂不强似这宫中诸多约束?” 张皇后见刘永果然有些醉意,担心他再说出什么和身份不匹配的话来,急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小声道,“陛下不可胡言,随臣妾回去,稍事休息,还要去见过母后,这多时日不归,母后也是记挂得很。” 刘永这才点了点头。 慈宁宫: 小翎儿走进吴太后的寝宫。 “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在大堂候见,太后娘娘可否要略作收拾。” “皇儿回来了?”吴太后喜上眉梢。 “奴婢听闻陛下昨日午夜方归,想是旅途劳苦,这般时候才来问候太后。”小翎儿回答道。 吴太后点了点头,站起来。 “速陪哀家去见皇儿。” 大厅里,张皇后果然陪着刘永一同到来。 自从知道张皇后的身体不便之后,吴太后一直非常关心,不仅经常要人前去探视,还特意叮嘱,没有大事不必前来问安。所以,张皇后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吴太后了。 吴太后对张皇后也是极其恩待,一见面就要人给她搬来了椅子,还特意询问了几句身体的日常反应,对刚刚回来的刘永倒显得没有那么亲切。 刘永自然也是乐在心中。 “绮儿这段时日不可少了人照顾,皇儿若是没有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不可轻易离去。”吴太后看着安置好了张皇后,这才转而看着刘永说道。 “儿臣遵命。”刘永回答,心里却在想着,母后的话似有所指。 果然,没多久,吴太后提到了心里所虑的事情。 “哀家听闻那司马炎已有废帝之举,皇儿是否要趁此机会北伐?” 刘永一惊,这个消息自己也才从陈祗口中得知,身居宫中的母后怎么会知道得这样快?还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回禀母后,儿臣正有此心,只是正如母后所言,绮儿亦离不得儿臣,故而还在为此踌躇。”刘永回答。 “哀家之言自是为了皇儿好,我蜀汉若想长久,自然缺不得后辈子嗣。只是机会难得,皇儿还需谨慎处置,待消息落实之后,在做打算。决不可轻信任何一人之言。”吴太后又说道。 这一次,连张皇后也听出了吴太后的话似有另外的含义。 “母后可否明言教儿?”刘永说道。 “皇儿乃是聪明之人,何须哀家多说。”吴太后却不肯直言,随后,一摆手,要站在一边的宫女们退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她和张皇后、刘永三个人,吴太后这才继续说道,“昔日你家皇兄信宠黄浩等人,凡事多交予此人处理,致使得日后大权旁落,群臣皆有怨言,始乃有日后之祸。如今,皇儿这般轻易离京,且一去数月,朝中之事皆赖陈祗大人,哀家深恐皇儿日后重蹈你家皇兄覆辙。” 刘永和张皇后对视了一眼。 难怪吴太后刚才提到了不要刘永离开的事情,却原来是担心陈祗的权势过重。 刘永迅速思索了一下。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日后,尽量减少离开就是了。” 吴太后这才笑了笑说道,“哀家必定只是一介女流,所言未必全对,此等大事,还需皇儿自行决断。” “母后之言甚善,儿臣明日便召集众位大人商议此事,即便发兵,儿臣也不必御驾亲征,只要在外的几位将军同心协力,加上东吴作为外援,也可破敌于千里之外。” “皇儿还需谨慎动兵为好。可使人再往洛阳探听消息,随后决定。”吴太后叮嘱道。 “儿臣遵母后谕旨。” 回去的路上: “母后的话不可轻信,但也不可不信,臣妾昨日亦发现陈祗大人与以往不同,似乎很希望陛下即刻起兵。”张皇后对刘永说道。 刘永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刘永升坐怡心殿: “朕昨日归来,即得到一个消息,司马炎已经在洛阳大兴土木,意在废除曹奂。曹奂小儿软弱无能,无法保其宝座,禅位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司马炎虽然清除了朝中很多的曹魏旧臣,却一时间难以清除所有地方上的拥曹者,定会引起一些动荡,故而,陈祗大人建议朕立刻举兵北伐,趁此良机一举收复中土,还我大汉江山社稷。众位大人以为如何?”刘永对众人问道。 大殿里沉寂了片刻。 一名官员走到了台阶下面。 “启奏陛下,微臣亦曾有亲眷在洛阳城里,前几日还曾在微臣家中逗留数日,据他说,司马炎确实使人在城里修建一座弘大的建筑,只是不知何用。不过,据微臣推测,此绝非受禅台。想司马炎并非昔日曹丕,篡逆还需找一个掩人耳目的理由。此人继承父亲爵位,且极端聪睿,做事也从不会这般拖沓,若想称帝,只需一句话而已,何必要这等劳民伤财?据此,微臣以为,陈祗大人消息不确,还望陛下继续使人探听。” 另一位官员也走出人群。 “陛下,微臣亦有此样想法。想我蜀汉地处偏安,这几年虽经过陛下苦心治理,有了些许国力,但与曹魏相比,亦如江河比之大海,若出兵北伐,还需多多借助东吴国力,而此时,东吴刚刚经历了动荡,孙綝之牙爪尚未全部肃清,恐难以与陛下同行。故而,此时出兵,实非最佳时机。” 另外几名大臣也表示了相同的想法。 刘永微笑着不语,随后,把目光投向了面色阴沉的陈祗。 “陈祗大人可曾听清了,你可还有何话说吗?”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陈祗。 忽然,陈祗猛然一挺身,手里的象牙护板竟然被他扔在了地上。 第251章 虞礁献计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陈祗俯身把象牙护板捡起来,快步走到台阶的下面。 “陛下,微臣有下情回禀。” “陈大人尽管讲来。”刘永做出很倾心的样子,把身体略略向前探出,说道。 “微臣对刚才两位大人的话不敢苟同。”陈祗清了清嗓子,说道,“司马炎那厮虽然在曹魏很有根基,但是,朝廷中仍然不乏昔日曹家的股肱,这些人碍于司马炎的权势不敢吭声,委曲求全,却时刻不忘清除国贼。一旦有人挑起头来,这些人会立刻响应。臣以为,司马炎无论是否在修建受禅台,其野心却已经昭然若揭,各地方官员各怀心思,却无法达成共识。陛下若此时发兵,众人见有外力可依靠,定然纷纷响应,陛下正可趁此机会收复曹魏民心,一举取下洛阳。” “陈祗大人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但却殊非正论。”一名刘永在临去东吴之前刚刚任命的掌军中郎将兼成都令,名叫虞礁的官员说道,“我蜀汉虽然近年来有些积蓄,但若是发动北伐大战,恐很快就会清空所有钱粮。陈大人说曹魏朝廷尚有诸多股肱之臣,各地官员也是各怀心思,这只是我等的一厢情愿而已,一旦开战,若无此种情形发生,且各地协力同心,共抗我蜀汉大兵,岂不是要自寻死路?” “依虞礁大人所见,朕当如何?”刘永问道。 刘永对这位新近上任的虞礁非常喜爱,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颇有见地,做事也非常沉稳。 掌军中郎将其实就是禁军中的一个职位很低的偏将,其身边能够调动的人马不多。但是,成都令却是令人既羡慕又惧怕的存在。用现在的话说,此人便是京城的最高长官,只是因为成都是蜀汉都城,刘永和朝廷大臣的聚集之地,所以,很多时候,在其权利的使用上,没有地方郡守那般可以随心所欲而已。 虞礁上前几步。 “依微臣之见,陛下一方面继续积蓄国力,也正可等待东吴内乱平息;另一方面,可使人前去曹魏京城探听虚实,用重金收买其当初的曹魏股肱和对司马炎有异心的地方官员,哪怕收服其中的十分之一,以为我用,也是我成功之基石。待我国力彻底恢复,东吴之联盟也稳固下来,之后在议北伐大计。届时,我两国同时举兵,何愁曹魏不灭,我汉室不兴?” 虞礁的这番话引来了众人的一阵赞叹之声,只有陈祗似乎还有不同见解。 “陛下,虞礁大人之言微臣同样不敢苟同。” “等等。”刘永忽然用手一扶额头,“众位大人之意朕已经知道了,只是因为此去江东有些过于劳累,头脑不清,今日之事暂且放一放,待朕细细思之。” 站在刘永身边的值班宦官见刘永似乎有些身体不适,立刻大声说了一句:“散朝。” 众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刘永不等众人恭送陛下的声音落地,已经在宦官的搀扶下离开。 穿过后面的小门,刘永停住。 “你不必陪在朕的身边,可速去外面,要虞礁大人来朕的书房相见。”刘永吩咐宦官道,“切记,不可使任何人知道,只要悄悄带虞礁大人来此即可。” 宦官见刘永并没有生病的样子,于是点头离开。 没多久,虞礁已经被带到了永泰宫刘永临时的书房里。 “臣已经料到陛下并非身体不适,而是一时间很难决定,故而才会要微臣前来。”虞礁说道。 刘永哈哈大笑道,“虞礁大人果然聪慧,看起来日后朕在你的面前还要时刻留意,免得被你揭穿伎俩,脸上难堪。” “微臣不敢。”虞礁急忙说道。 刘永示意他坐下。 “陈祗大人可是朕钦命的禁军督统领,你这个小小的掌军中郎将今天却在大殿上公然顶撞陈大人,莫非是对陈大人有所不满?”刘永故意问道。 虞礁有些惊慌起来。 “陛下切不可这般说辞,微臣只是觉得陈祗大人所言有些不妥,绝无其他意思。” 刘永点了点头。 “朕很欣赏你的直爽,敢于公然顶撞顶头上司也是极其难得,朕很欣慰。只是今日你说,要朕使人收买曹魏股肱,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朕又要如何判断其人乃是反司马炎而拥曹氏?” 虞礁想了想。 “不瞒陛下,微臣有一表兄在曹魏朝廷为官,曾屡次来书要臣去曹魏,可臣以陛下乃是明主而软拒。书信中,臣看出表兄对司马炎之肆意横行颇多不满,却又毫无办法。故而,微臣觉得若是从表兄身上探听到还有何人怀此想法,当不是难事。” 刘永思索了片刻。 “若是朕要你前往洛阳,寻你家表兄,并以此打开缺口,你可愿往吗?” 虞礁立刻站了起来。 “只要陛下信得过微臣,微臣愿往。” 刘永却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此事还需谨慎行事,你可先行回去,待朕想好之后在要你进宫细细商议。” “既如此,微臣告退。”虞礁退了出去。 “来人。”见虞礁走远,刘永叫道。 守在门口的值班宦官快步进来。 “你速去宫外,宣魏胥将军来此处见朕。”刘永吩咐。 没多久,一身银色铠甲的魏胥来到了刘永的书房里。 “朕此番前去东吴数月,魏胥将军带人日夜守护皇宫安全,实在是辛苦得很,今日闲来无事,特邀将军来此一叙,不知将军可否有这闲情逸致陪朕?”刘永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表情也很轻松。 “陛下这般看重微臣,微臣受宠若惊。”魏胥说道。 刘永笑了笑,这才吩咐人上茶。 刘永不仅提出了要魏胥尽快置办礼物前来向羞月提亲,还主动提出由内务府拨款为其将府邸重新修缮一下。 “朕知道将军俸银极少,一时间很难凑齐这提亲礼物,不过,将军无需焦急,朕要皇后赐给羞月妹妹一些饰品,将军可从其手中取走,变卖后再行筹备礼品。”刘永说道。 魏胥大喜,跪地谢恩。 刘永把他扶起来。 “将军无需谢朕,此乃是绮儿之意。”刘永说道。 “陛下和皇后娘娘如此恩待微臣,微臣此生恐怕无以为报。”魏胥感激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闲谈了一会之后,刘永站起来,似乎要离开。 魏胥知道,自己也该告辞了,可是,又犹豫了一下,看着刘永。 “陛下,微臣正有一重要事情要向陛下回禀。” 刘永暗笑,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魏胥果然要告知自己关于陈祗的事情了。 第252章 摸金校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在微臣未说之前,还请恕过冒言之罪。”魏胥忽然跪在地上,说道。 刘永觉得魏胥接下来的话一定是经过了很久的思虑之后。 “朕视将军为兄弟,将军却依然视朕为后主?”刘永一边把他拉起来,一边面带不悦道,“如此说来,朕要你家皇后娘娘也不再称羞月为妹。” 魏胥更加感激。 “微臣必定只是一名降将,很多时候还是有些顾虑,担心陛下不肯相信。”魏胥解释道。 “将军可是要告知朕关于禁军的事情吗?”刘永故意绕开陈祗的名字,问道。 “正是。”魏胥点头道。 “将军只管说来。” “微臣遵旨。”魏胥彻底放下了顾虑,说道,“陛下远去江东的这段时日,我身边禁军将士被换过了好几次。起初,微臣以为这都是陈祗大人担心弟兄们过于熟络从而产生摩擦,或者是担心对皇宫地形熟悉之后会对皇宫有些威胁,故此才会如此,然而,最近微臣发现,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怎么,将军是怀疑陈祗大人频繁调动禁军是其中有私?”刘永问道。 “微臣也不敢相信,必定陈祗大人乃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之一。”魏胥继续说道,“后来,经过微臣仔细观察和暗中询问,才知道陈祗大人这样调动禁军的真正目的所在。” “将军速讲。”刘永催促道。 “据微臣的一名亲信士卒讲,他们曾被陈祗大人连夜调去了一处很远的地方,而在那里,有着一座弘大的地下墓葬群。里面的各种陪葬品数量之多,足可支应我蜀中军民百姓数年的用度。”魏胥说道。 刘永为之一震。 “朕曾听说,昔日曹魏的太祖皇帝为了军费开支,曾经组建过一支专门盗取地下财物的队伍,名曰摸金校尉,陈祗大人敢是想要效仿那太祖皇帝不成?” “陛下若这般认为就大错特错了。”魏胥说道,“据微臣暗中打听,陈祗大人已经暗中盗取了墓葬的十分之一,所得财物均已经被运到了一个叫做屈城的地方,据说,此地十分偏僻,那里的官员亦和陈祗大人相识,所收财物已经转移到了地下。” “陈祗大人意欲何为?”刘永这一次可是吃惊不小。 屈城,也是汉中所辖诸郡中的下属县城,那里的县令刘永不曾见过,据说此去屈城道路极其难行,沿途多虎豹。 陈祗将所得财物送到那里去,其目的究竟为何? “臣也正在猜测陈祗大人此举的真正目的。”魏胥说道。 “将军无需隐瞒,只管讲来。” “是。”魏胥说道,“微臣开始也以为陈祗大人盗取这诸多财物意在充实我蜀汉军备,必定现在我蜀中尚未达到昔日那般钱粮溢满,后顾无忧的境地。只是陛下归来,却不见陈祗大人提起此事,据此,微臣以为陈祗大人此举,其中必有一己之私。还望陛下尽快查清此事,以免留下祸端。” 刘永半天没有说话。 魏胥之言很有道理。 今天在朝堂上众人也曾议论此事,都知道蜀汉现在的情形虽然比之前几年略有好转,但是远不足以支撑一场长久的战争,众人对北伐的顾虑大都在此。而陈祗却一再提起机会难得,并主张自己亲征,始终未曾提到这地下财富,难道他真的有私心?意在要自己尽快离开,也好使其放开手脚? 这样一笔庞大的财物,他要用来做什么? “据将军所言,这笔财富若是充作军费,当可支应我蜀中几年?”刘永问道。 魏胥思索了片刻。 “据微臣的那名亲信士卒所说,如果只用做军中各项费用的话,大抵可支应十年之久。” 刘永站了起来。 “将军速速出宫去,将那名士卒秘密带来见朕,朕要亲自问上一问。” “是。”魏胥转身离开。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魏胥带着一名禁军士卒走了进来。 士卒哪里见过皇帝,一进来就显得极其紧张,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刘永却走过去,亲手把他扶起来。 “将军无需紧张,朕并非是食人者,要你前来,意在询问一些事情,将军只管放心说来,朕绝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刘永的和风细雨,让士卒悬着的一颗心顷刻间落了下来。 “方才魏胥将军已经对小人提起过,陛下还有何疑问,只管问来便是。” 刘永点头。 “据你观之,陈祗大人所盗墓葬中的物资尚余多少?运到屈城之后,何人接收,现存于何处?” “小人不敢隐瞒陛下。”士卒回答,“小人等五百人前几日被陈祗大人调到城外去,原以为只是一次例行操练,却不想连夜去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那里是一处巨大的墓葬群,在小人等去之前,已经有五百禁军弟兄在此。据小人观察,此墓葬方圆不下几十里,其中墓葬多达数百座,大都隐于地下。陈祗大人要小人等后来者于后面寻找陪葬品,先期的弟兄则负责在前面挖掘。单是那一晚所得财物,就达数十车。而这,却连墓葬群的十分之一不到。财物后被送往屈城,由那里的县令贾赫大人接收并清点,随之,被送往县府后院的一个秘密地下所在。” “县府中可还有其他人?” “有十几名将军模样的人。”士卒回答,“大概是负责看守这些财物的人,样子凶得很。” 刘永陷入沉思。 “对了,陈祗大人要小人等严守秘密,若是走露了风声,就要小人等全家性命。不知道陈祗大人从哪里探听到的,我等众多兄弟的家小情况都被他了解得一清二楚。故而,众人皆不敢言。”士卒补充道。 “放心,陛下待所有禁军弟兄皆如兄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一边的魏胥插话道。 “小人知道。”士卒连连点头,“禁军弟兄都说陛下礼贤下士,今日方知此言非虚。” 刘永继续沉吟了片刻。 “来人,带他去内务府领赏。”过了一会,刘永吩咐值班宦官道。 “多谢陛下。”士卒受宠若惊。 “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日后朕或许还有用你之处。”刘永叮嘱道。 士卒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跟随宦官出去了。 刘永看向了魏胥。 “魏胥将军亦要对此事守口如瓶,待下次陈祗大人调动禁军之时,速来报朕。” “陛下莫非是要……” 刘永微笑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微臣明白了。”魏胥答应道。 第253章 送信人良言说夏奢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刘永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再次叫来了虞礁的。 刘永并没有要虞礁前往洛阳,而是要其首先写一封书信试探一下他的那位表兄,随后再做决定。 “朕的京城暂时还离不得虞礁大人,待朕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定可否去洛阳之事。”刘永对虞礁说道。 虞礁似乎也对陈祗的事情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当面说出来。 洛阳: 虞礁的那位表兄名叫夏奢,原本只是一个很不入流的小官,后来许芝被杀,司马炎也懒得亲自指派这样的小角色,于是,按照顺序将夏奢放在了太常丞的位置上。 夏奢和虞礁多年未见,得知他在蜀中为官,觉得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不会有多少建树,于是接连写信要其来此,结果都被虞礁婉拒了。 虞礁的再次来书被送到夏奢手里的时候,他刚刚从一位朋友的家里回来。 “带送信人来我的房中。”夏奢吩咐道。 夏奢所说的房间是他自己单独设置的,这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口日常经常会摆弄一番的长剑以外,便是满屋子的书籍。不过,夏奢却很少翻阅。 送信人被带了进来。 “将军可是来自我家表弟身边?”夏奢接过书信,还不忘问道。 “小人乃是虞礁大人身边随从,跟随其多年。”送信人回答。 “嗯,既然如此,当知我家表弟现在于蜀中境遇如何了?”夏奢没有打开书信,而是继续问道。 “我家虞礁大人现在官拜成都令,深得后主信任。每日也需处理很多事情,忙得很,否则,此番就要亲自前来看望夏奢大人。” “却原来几年不见,我家表弟已经坐到了成都令的位置,难怪我数次使人下书,皆不愿来此了。”夏奢有些吃惊于虞礁的官职,想了想却又说道,“只是闻你蜀中地方狭小,且道路难行,人口亦比我大魏少了许多,这样的地方,想必也是人才凋零,无有智能之士,即便是坐到了当朝宰相,想来也是无趣得很吧。” “大人所言似有不妥。”送信人早在临来之前已经得刘永和虞礁叮嘱,这时候,立刻调动起一路上想好的说辞,说道,“想必夏奢大人不曾去过我蜀中,我蜀中虽然没有大魏这般地势广阔,但也是堪称国富而民殷。在先帝继承汉统以来,历来推崇百姓至上,致使得我蜀中百姓安居乐业。后主登基之后,更是励精图治,重贤臣而疏奸佞,每有大事必然亲临,如今,就连上庸郡皆已经归属我蜀中,大人怎说我蜀中无人呢?” 夏奢不由得一怔。 没想到虞礁身边的一个小小随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你之言,你家后主果然非比寻常?” “小人不敢说我家陛下有张良之才、有大秦始皇帝那吞吐山河之志,但,以小人观之,唯今天下,能与之比肩者寥寥。”送信人说道。 夏奢大笑道,“孺子是要欺我大魏无人吗?” “小人不敢。”送信人回答,“只是听虞礁大人讲,夏奢大人亦是怀有大才之士,且在大魏朝中为官多年,可是至今却只是一个区区的太常丞,想必也是因为大魏智能之士浩如烟海,晋王对大人亦非不甚了解所致。若夏奢大人能够身在蜀中,我家陛下定会另眼相待,以王爵之礼待之。” 夏奢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厮,敢是受我家表弟唆使,前来游说于我的?” “大人谬也。”送信人回答,“此乃是小人心中所想,实非受何人教唆。虞礁大人所要说的,尽在信中,还请夏奢大人看完之后,速赐回书,也好要小人早些回去。” 夏奢这才展开书信。 虞礁在信里除了简单的问候之外,还特别提到了一些关于司马炎横行曹魏朝廷的事情,信的最后,和那位送信人所说一样,同样历数了蜀中的诸多好处,对刘永更是大加赞赏,虽然没有明说要其投蜀,但是,夏奢已经领会到了虞礁的意思。 迅速把书信收起来,夏奢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这样的书信,若是被晋王千岁得知,小人的全家性命都难保了。”夏奢低声对送信人说道。 “夏奢大人也是朝廷大臣,如何这般害怕司马炎?”送信人故意问道。 “晋王千岁已经斩杀多名朝廷大臣,官员人人自危,小人只是一个区区的太常丞,何敢与之对抗?”夏奢说道。 “闻近日司马炎欲要逼你家陛下禅位,陛下为此而整日啼哭不止,不知是真是假?” 夏奢叹气。 “晋王千岁虽有此心,却一直顾虑朝中尚存昔日曹魏重臣,故而未敢轻动。今在洛阳城中修建点将台,对外言说意在早日剿灭江东和蜀中逆贼,只是其心已明,只是众人不敢言明而已。” 送信人点了点头。 “你家晋王千岁虽有大志,但是此种作法难免会惹得天怒人怨,最终落得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日后,恐也难成大事。” “不可胡言。”夏奢急忙阻拦道。 送信人苦笑。 “大人,晋王千岁使人前来相请。”忽然,一名守在门外的家人大声叫道。 夏奢有些惊慌。 “晋王千岁怎会无端请小人,莫非是汝来时被其人发现了?”夏奢惊问。 送信人摇头。 “大人只管前去,小人来时绝无第二人看到。” “这便好。”夏奢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你且在此等候,待小人回来后在修书给我家表弟。” 司马炎果然派来了于朗相请夏奢。 其实,夏奢多虑了。 司马炎相请的并非是他一个人,而是好几名新近接替了一干旧臣的人,这些人大都是司马炎的心腹,只是夏奢因为官职太低,事先才会与司马炎很少有交集。 晋王府: “本王今日请众位大人前来,只在饮酒,别无他意,还望众位大人勿疑。”司马炎看到众人皆已经到齐,于是笑道。 “小人等平素多蒙千岁照顾,今日过府饮宴,更是倍感荣幸。” “千岁待我等恩厚,倘日后有所驱使,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以报千岁厚恩。” “大王一家对我曹魏有大功,切盼大王早登大位,以慰群臣之心。” 众人纷纷对司马炎恭维道。 司马炎看向了那个要自己早日登基的人,忽然笑道,“众人皆以本王有谋逆之心,本王不怪,只是还需平定了江东和蜀中之后,在议此事。” “大王圣明。”众人再次恭维。 第254章 黄金软甲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成都: 虞礁手里拿着夏奢的回书来到了刘永的书房。 “表兄信中对微臣的说辞颇有同感,只是没有明确答复,看起来还是多有顾虑,也担心一旦走露风声祸及全家。”虞礁把信递给刘永,道。 刘永简单地看了一眼。 “虞礁大人作何打算?” “若是可以,微臣倒很想去一趟洛阳,借此结交一些有相同心思的大臣,随后,以重金收买之,或可对陛下霸业有所帮助。”虞礁回答。 “也好。”刘永这一次答应得很爽快,“只是虞礁大人还需过几日再行,届时朕要以令人意想不到的礼物送之。” 虞礁自然猜不透刘永的心思,于是点头退了出去。 没多久,魏胥走了进来。 “陛下可曾准备好了?” 魏胥的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禁军士卒的号衣,手里拿着的是为刘永准备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朕已经告知所有知道的人,不得将朕临时出宫的消息透露出去。”刘永一边迅速换好衣服,一边说道。 魏胥还有些担心。 “你我君臣都是陈祗大人所熟悉的,若是被其发现,恐对陛下不利,陛下身边只带微臣一人,微臣也深恐难以保证陛下的绝对安全,还是请齐臻将军同去为好。” 刘永却不以为然。 “将军放心,朕自有安排。” 两个人沿着皇宫里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了门外,很快就绕道来到了魏胥所在的大营的门口。 这时候,陈祗派来的一名武士刚刚带着进行轮换的五百名士卒从大营里走出来。 刘永和魏胥趁其不备,混入到了队伍的后面。 城里的禁军轮换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无论是守城的士卒,还是守护皇宫的将士,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这样的轮换,城里的百姓们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陈祗对禁军的要求非常严格,不得以任何借口欺扰百姓,若有百姓申诉,不问缘由立刻重罚。 故此,这些禁军士卒即便是走在街上,也会尽力小心,几乎从不敢对百姓们出口秽语。 刘永等人被那名武士带着很快走出了城门。 刘永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有熟悉的面孔。 “魏胥将军确信没有弄错?”刘永指了指前面,低声对魏胥说道,“朕知道前方不远处,便是我禁军的校场,多有董麒将军所部的人马,我等这般大摇大摆的经过,不会被董麒将军怀疑吗?” 魏胥抬头看了一眼。 “陛下尚且不知,陈祗大人早已经要董麒将军人马驻扎在五十里之外,并在那里修筑了多处险塞,以防再次出现如上次邓艾般的鬼兵。” 刘永点了点头。 “陈祗大人这样安排虽未经朕的同意,想来也是必要的。” 大约走出了十几里路之后,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一匹战马围着众人转了一个圈。 “陈祗大人有令,你等暂且在此休息,只待天黑之后听从号令行事。” 众人纷纷寻找地方坐下来。 “若果然董麒将军的人马驻扎在距城五十里之外,此处应该距离他的人马大营不足二十里了。”刘永说道,“若是一旦有事,朕在此应对,魏胥将军可立刻去要董麒发来人马。” “陛下放心,一旦有事,微臣拼死也要护得陛下安全。” 天很快黑了下来。 “众人随本将军过来。”那名带队的武士飞马来到刘永等人的身边,大声说道,同时又叮嘱道,“你等听着,不许发出声响,更不许交头接耳,违令者,就地处死。” 众人起身。 武士也跳下战马,走在前面。 黑暗很快就统治了众人面前的整片土地。 相跟着走进了一片密草丛中不久,队伍再次停下。 刘永听到前面有沉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用重物不停地敲击地面。随后,人群开始缓缓移动。 人群被分成了若干小组。 刘永和魏胥所在的小组里只有十个人,跟着一个长相颇似秦臻的人继续向前走出很远。 刘永这才发现,脚下出现了一大片凹陷。 凹陷的四周堆积着数不清的圆木,大概是用来防止坍塌的,足足十几辆用黑布蒙着的马车停在距离凹陷处不远的地方。 原来,刘永等人并不需要进入地下,而是负责在上面等待从地下送出来的财物,经过挑选和清理之后,装到马车上。 刘永可不懂盗墓,不过,对这些来自地下的东西还是听说过。 无论是已经生满了铜锈的铜器,还是依旧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金银,抑或是陪葬者的一条腿骨或一缕头发,无不在宣示着这座老墓的久远。 忽然,一件通体散发着温暖光芒的黄金软甲引起了刘永的注意。 “此乃春秋时期楚庄王所有,后被宫中佞臣盗出,流落民间,据传,此软甲后来被始皇帝所得,只是始皇帝死后,再无下落。”刘永低声对魏胥说道。 “陛下不会以为我等盗掘的便是始皇帝的陵寝吧?”魏胥说着,不停地向四周巡视着,生怕被带人的武士听到。 刘永摇头。 “始皇帝的陵寝远在长安,朕怎会无知到连这一点都不知。” 魏胥想了想。 “陛下现在作何感想,可否要微臣立刻逃出去搬来董麒将军人马,尽皆收缴这些财物?” “不可。”刘永阻止道,“朕还要探明陈祗大人究竟意欲何为,不可过早暴露。” “微臣知道了。” 二人的谈话显然被武士听到了,不过他没有听清二人的谈话内容,快步走过来。 “不得低声私语,否则本将军绝不轻饶。” 二人生怕会被认出来,低着头不敢做声。 好在这里都是朝廷的禁军弟兄,武士也没有过多追究。 天要亮的时候,十几辆马车都被装满了。 武士立刻要人重新整理了上面的黑布,指着刘永等人吩咐道,“你等且跟随本将军保护车辆,沿途不得丝毫大意。” 众人不敢吭声。 车子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到那条土路上。 土路上,还停着一辆装饰很简单的马车,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坐在车上,掀开帘子向这边看着。 “陛下不认得此人。”魏胥几乎凑到了刘永的耳边低声说道,“此人乃是陈祗大人府中的管家,人称吉疤瘌,据说,上次便是此人带领众人护送的财物。” “原来如此。”刘永明白了。 见到众人和车辆皆已经来到跟前,吉疤瘌一挥手,做出一个走的手势。 众人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跟在车辆的后面。 一支长长的由朝廷禁军护送的车辆队伍,在略显狭窄的土路上粼粼而行。 第255章 一丘之貉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去往屈城的路确实非常难走,其间很多地方不得不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待车马过去之后,再重新装上。 刘永甚至不知道吉疤瘌是如何带着大家躲过董麒的人马的,反正一路上不见一名蜀军士卒。 屈城,县衙的大堂: 身材高大的贾赫坐在椅子上,看着身边坐着的十几名身披铠甲的武士。 “闻报,陈祗大人已经要其府中管家吉疤瘌带着车辆出发,一路上还算顺利,现在距离我屈城不足三十里,不知道哪一位将军愿意带人前去接应一下?” 其中,一个姓岳的将军站了起来。 “陈祗大人既然派来了吉疤瘌亲自押送,想必所带禁军一定不少,我等去与不去并不重要。” 贾赫摇头。 “岳将军不知,我等前去迎接并非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是因为此物资乃是陈祗大人亲自指定存于小人处的,陈祗大人有言,此物资要留待以后有大用处,切不可使其有失,我等还需谨慎一些为好。” “末将素知陈祗大人对贾赫大人有恩,只是这等事情一旦败露,恐怕会连累到我屈城全城的百姓。”姓岳的将军说道。 众人低头不语,显然对这位姓岳的将军的话颇有同感。 贾赫叹了口气。 “众位将军不必疑虑,若是陈大人有事,本官自会前去领罪,绝不牵连到众位将军就是。” “我后主英明神武,对内对外都是异常强硬,若是此事……”另一位将军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贾赫知道陈祗藏匿这许多物资的真正目的,只是不能明说。 这时候,一名士卒急急忙忙地跑进大堂。 “回禀贾赫将军,陈祗大人的管家老爷使人前来询问,是否已经备好地方,车辆马上进城了。” 贾赫嘴里叨咕了一句:“好快。”随后,吩咐道,“你且要来人回复管家老爷,便说只等车辆进城,一切已经就绪。” 士卒出去。 姓岳的将军大手一挥,看着贾赫,道,“贾赫将军乃是当世豪杰,却要屈身在此弹丸之地,还要与这陈祗之流同流合污,昔日我家昭烈皇帝也曾屈身做过县令,却最终而得蜀汉之地,成就一番霸业,难道贾赫将军无意于此吗?诚如是,我等愿追随将军身侧,以陈祗的物资作为资本,兵取成都,进而一统天下。” 众人被姓岳的将军的话吓了一跳。 “王斯、田庸等辈皆在我后主面前受首,难道岳将军要贾赫将军效仿此二人不成?” “岳将军勇气可嘉,却绝不可行。” “我屈城人马太少,且缺少如岳将军这般良将,如何成就大事,切勿异想天开,招致杀身之祸。” 众人纷纷摇头。 贾赫想了想。 “岳将军之言虽有道理,然而时机未到,众位将军休要以此为念,还是按照以往情形前去准备存储之地要紧。” 众人离开。 姓岳的将军正欲离开,却被贾赫拉住了。 待众人走出大堂,贾赫要姓岳的将军坐下。 “岳将军方才之言虽有些鲁莽,却也是试探众人的良言。本官早已思之再三,只是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有半点麻痹之处。”贾赫说道。 姓岳的将军一惊。 “如此说来,贾赫将军早已经有打算?” 贾赫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岳将军不知,本官已经使人前往曹魏的青州和幽州两地,那里的镇守使乃是宋泰将军,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意通过此人结实晋王千岁身边的近臣,以此物资作为觐见之礼,然后,要晋王千岁派兵协助本官,如此一来,方有攻取成都的把握。” 姓岳的将军大喜。 “原来贾赫大人早有准备,既然这样,末将就权且忍耐几日,待宋泰将军回书之后,在做定夺。” 贾赫拍了拍姓岳的将军肩膀。 吉疤瘌所带领的车辆在天黑不久进城。 刘永和魏胥两个人依旧跟在车辆的后面。 车辆来到县衙的大门前停住,贾赫亲自带着人等候在这里。一边要车辆绕过县衙的院墙去往后面,一边还要招呼吉疤瘌去县衙里面休息。 吉疤瘌也不客气,不过,还是叮嘱贾赫要多加小心。 “管家老爷只管放心,本官已经安排好人手,物资一到,立刻就会安全转入地下。”贾赫说道。 刘永和魏胥跟随着车辆来到了县衙的后院,这里果然有一条巨大的地下通道,十几名武士手持武器守在这里,要众人迅速将其转移到里面去。 “陛下,此地距离京城很远,我等不便暴露身份,还需忍耐一下。”魏胥担心刘永盛怒之下暴露了身份,小声叮嘱道。 刘永微笑。 “一切只待回到京城之后再说。” 众人大汗淋漓地将物资转运到了地下,刘永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空间直径不下五六里,里面堆积的各种物资数不尽数,除了陈祗送来的墓葬之物以外,还有众多的军需物资,一并堆积在一处。 小小的屈城小县,居然囤积着这么多的军需,刘永感觉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但是,他清楚,现在绝不是自己动手的好时机。 半夜的时候,物资全部转移完毕。 “众弟兄随本将军先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回京城。”一名武士大声说道。 原来在县衙的大门外,已经有人临时搭建起来数十座帐篷。 “众弟兄听着,今日之事若有人敢于泄露出去,陈祗大人会立刻使人斩其全家。”在众人即将休息的时候,武士再一次提醒大家。 这一夜,刘永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虽然还不知道陈祗的真正目的,但是,刘永已经初步可以断定自己在陈祗身上的信任是时候收回了。 大堂里: 吉疤瘌显然已经喝得有些多了。 “陈祗大人乃是当今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大臣,今番这般动作,究竟出于何种想法?”坐陪的姓岳的将军打算趁着吉疤瘌酒醉,从其口中套出些许实话。 吉疤瘌也是真的有些醉了,随口说道,“岳将军不知,我家陈大人虽然备受陛下恩宠,但是,若想牢牢掌握大权,还需在陛下远征之后,一旦归来,陈祗大人的权利便顷刻间被剥夺。如此反复,陈大人岂能不心生怨恨。如今,这许多物资在手,只待陛下再次远征之时,陈大人一声令下,废掉当今后主,另立新君,陈大人岂不成了我蜀中大功臣,说不定日后这蜀中皇帝亦非陈大人莫属。” “原来陈祗大人有此雄心壮志,欲效仿司马炎?”姓岳的将军看了一眼贾赫。 贾赫冷笑不语。 第256章 藐后主 陈祗自作聪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对陈祗大人要如何处置,可否要微臣带人前去其府,出其不意将其抓获?” 数日后,皇宫的永泰宫,魏胥问刘永道。 刘永略作思索状。 “此事不急,待过几日早朝之时,朕在试探一番,届时,魏胥将军和齐臻将军二人可带人守在门口,若是果然如你我所想的那样,在擒之不迟。”刘永显然还对陈祗抱有希望,不希望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重臣会意图谋反。 “陛下高见。”魏胥点头道,“反正物资尚在我蜀中地界,过几日不迟。” 刘永打发走了魏胥,立刻命人用最快的速度将距离城池五十里路的董麒招进宫来,并做了一番精心的布置。 董麒领命而去。 怡心殿: 刘永大朝的日子: “前些时日,陈祗大人要朕御驾亲征,讨伐北魏之事朕思虑再三,觉得陈大人之言有理,此时机若是错过了,以后恐再无这等机会。”刘永坐在椅子上,看着台阶下面的众人。 “陛下圣明。”陈祗首先说道。 有几个人随声附和。 大多数人保持沉默。 刘永不理会大家的沉默。 “只是朕还有一事尚未解决,还需众位大人助朕想些办法。”刘永话锋一转,说道,“便是此番出征非比以往,或许三年五载,或许十年八载,凭我蜀中现有实力若想支撑这场战争恐非易事。故而,朕决定从即日起,我蜀中所有城乡之人不可在自行酿酒,按照人口数量收缴粮食。所有官员,按照等级划分,均需拿出相应数量的金银。至于粮食和金银数量,还需陈祗大人替朕仔细计算,并要各地官员如实呈报。”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一片哗然。 在众人还没有明白刘永的用意之前,陈祗的声音已经以高过众人数倍的音量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微臣遵旨。” 刘永的目光紧盯着陈祗。 “陈祗大人觉得何时才能够将所有物资收缴完备?”刘永问道。 陈祗略一思索。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我蜀中百姓对北伐大计都分外支持,陛下此举乃是为光复汉室,百姓们自然拥戴,捐资捐物亦会分外踊跃,故而,不消一月,此物资便会运抵京城。”陈祗的回答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陈大人这样说,莫非是要那些物资插上翅膀不成?”群臣中,不知道是谁嘲讽似的说了一句。 “莫说这些物资还需收缴数日,即便从今日便各自启运,一个月时间也很难全部到达。陈祗大人莫非是喝得多了?” “陛下这般决定,岂非是要我蜀中大乱?” 众人显然对刘永的决定十分不解。 刘永只是看着众人,却不作解释。 过了一会,声音渐落。 “众位大人是否觉得本官所说的一个月是在吹嘘?”陈祗忽然冷笑道,“可悲至极,想我蜀中众多官员,竟然无一人懂得用兵之道。自古用兵以粮草为先,后方无粮,则军心必乱。但,随军所运的必定有限,需先囤积于后方,随战事进展徐徐运至。既要保证前方足备,又要保证不被敌军发现。现我蜀中各地均有不同存粮,即便陛下今日起兵,也可保证粮草供应,本官所说的一个月,实在是已经够长的了。” 众人这才明白陈祗的意思。 可是,刘永却似乎还不满足。 “陈祗大人,朕所说的军需可非是蚁穴所存,乃是要足备到我大军十年之用。既然陈祗大人这般有把握,难道是早有准备不成吗?” “微臣只是按照我蜀中人口数量粗略计算,至于能否筹集到十年之用,还需微臣回府后细细算来。”陈祗回答。 刘永微微一笑。 “陈祗大人可否有办法要这些军需一夜之间凑齐,朕明日即可起兵北伐?” 陈祗略略一怔,可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陛下说笑了,微臣刚才言道一个月期限,乃是说物资源源不断运抵京城,随后在运往前线。若是一夜之间备齐,陛下恐怕是在故意刁难微臣。” 刘永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起来陈祗是不想将古墓的事情说出来,这正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刘永还想着给陈祗最后的机会。 大殿外,一个声音响起:“董麒将军殿外候旨。” 众人的目光射向大殿的门口。 都知道董麒一直驻守在城外,已经很久未曾上朝,不知道今日因何会忽然上朝,难道是有紧急军情? “宣。”刘永说道。 “陛下有旨,宣董麒将军上殿。” 随着值班宦官的声音响起,武将特有的盔甲摩擦声响起,董麒手按佩剑走上殿来。 按理,各级官员只要不被允许,是不可以带剑上殿的,武官更是连铠甲都不可以穿,只要手持象牙护板即可。董麒今日的打扮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加怀疑是出了大事。 董麒走到台阶下跪倒。 “董麒将军带剑上朝,莫非有弑君之心不成?”陈祗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喝道。 董麒不理他。 “微臣奉旨前往屈城,现已将屈城县令贾赫等人一同擒获,并从其县衙后面搜出大量物资,据贾赫交代,此皆是陈祗大人所存。”董麒说完,这才看了一眼陈祗。 陈祗这时候才知道董麒上殿的用意。 “董麒将军休要害我。”陈祗大声辩解道,转身看着刘永,“陛下,微臣与那贾赫素不相识,怎会将物资存于他处?恐是微臣治理下面各地官府过于严格,故而害我。” 刘永笑而不语,只是看向了董麒。 董麒站起来。 “陈大人,下官并未说出物资为何物,或可只是陈大人一些家私,陈大人这般惊慌却是为何?” 陈祗一惊。 “董麒将军这般严肃,本官怎能不心存疑虑?只是不知那屈城县令贾赫犯了何罪,需动用董麒将军亲自前往抓捕?” 董麒再次看向了刘永。 “陛下,微臣已将贾赫等一干人等带至大殿之外,陛下可否要亲自审问,以好要陈祗大人明白其中缘由?” “好,既然如此,就请董麒将军带贾赫等人上殿。”刘永说道。 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小小的屈城县令,怎么会劳动董麒这样的朝廷重臣亲自出马,这件事又和陈祗有什么关联? 亲自带着人守在大殿外面的魏胥和秦臻,听到声音,脸上都露出淡淡的微笑。 魏胥对身边的武士叮嘱道,“听本将军号令,只待陛下传旨,立刻随本将军上殿抓人。” “遵令。” 第257章 刘永大殿擒贼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区区一个陈祗,何须这许多人?”齐臻见魏胥竟然带着四名武士,不由得嘀咕了一句,觉得刘永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魏胥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大殿上: 董麒亲自押解着贾赫和另外两名武士模样的人走上来。 贾赫一进来,就不停地用眼角瞟着陈祗。 陈祗恶狠狠的瞪着他。 “此人便是屈城县的县令,陛下只管问来。”董麒用手指着贾赫说道。 贾赫跪在台阶的下面,额头上有冷汗流下来。 “你无需这般害怕,只要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朕自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刘永说道。 贾赫不敢抬头。 “陛下容禀,那些物资确实是陈祗大人存在小人处的,小人官小职微,不敢多问,不过,听其管家吉疤瘌言道,这许多物资是陈祗大人用来储备与陛下抗衡的资本。”贾赫说道。 “一派胡言,竟敢当殿诬陷本官。”陈祗大吼一声,抢前一步挥起手里的象牙护板就对着贾赫的头顶砸下去。 站在一边的董麒大手一抬,抓住了陈祗的手腕。 “陈大人若非有私,就请听此人把话说完。”董麒说道。 陈祗是文官,自然无法挣脱董麒的大手,可是,又担心贾赫继续说下去,于是,奋力一挣,抬腿就对着董麒猛踢。 董麒也急了,手上用力一推。 陈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刘永的手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陈大人以为朕今日只会听从贾赫这厮的一面之词吗?若非亲眼得见,朕也不会今日在此要你筹集军需?枉朕对你这般信任,每次出京,所有事物都交由你来掌管,你却暗地里要废掉朕,另立新君?难道朕继任以来,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抵得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刘永喝道。 陈祗大惊失色。 “陛、陛下何出此言?” “你府中的管家,那个叫做吉疤瘌的人可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中用。”刘永说道,“朕已经派出了韩藐将军前去你的府邸抓人,相信此人不但知道你所存物资的秘密,更知道那座老墓的具体位置。” 陈祗瘫坐在地上。 “微臣、微臣也是想将此物资暂时存储,留待以后陛下远征之时使用,绝无其他想法。”陈祗知道无法抵赖,于是说道。 刘永冷笑。 脚步声响起,韩藐押解着吉疤瘌走进了大殿。 这家伙平时在陈祗的府里吆五喝六,却没有见过这等阵势,尤其见到高高在上的刘永,只觉得浑身一软,已经跪趴在了地上。 “陛、陛下饶命,此都是陈祗大人指使。” 还没等刘永说话,这家伙已经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自从刘永接替了刘禅之后,陈祗一直担任着朝廷中最重要的职位,乃是群臣之首,其权势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的诸葛武侯。 只是刘永不似刘禅。 经过这三年多的安稳时光,刘永几乎把所有那些不称其职的官员全部换掉了,新近选拔的官员不仅仅年轻有为,而且学识渊博,敢于直言,对于陈祗的一手遮天自然多有微词。 为此,陈祗觉得自己这群臣之首的位置早晚会被替代。 这样一个曾经对刘永耿耿忠心的人,最终因为权利受到威胁,而选择铤而走险。 他把目光盯在了刘永的弟弟——刘理的身上。 刘理亦是吴太后所生,也是刘备晚年所得的最后一子。 刘理生性软弱,远不及刘永这般勇武而聪慧,陈祗觉得如果自己趁着刘永远征的机会扶持刘理登基,自己便可以继续权倾朝野,而那些物资用来抵御刘永的反扑,实在是最好不过。自古挟天子者,其最终几乎都成为了接替皇帝的人。 当然,董卓之流也不乏其人。 陈祗觉得自己的智慧绝非董卓可比,起码自己也可以比一比昔日之曹魏武皇帝曹操。 这样的意图最终将他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现在,陈祗无话可说,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陈祗大人实在令朕伤心的很。”刘永摇头道,“暂且将其带下去,不可慢待了,至于如何处置,还需朕细细思之。” 听到吩咐,齐臻大步走进来,一把揪住了陈祗的衣领,另一只手却已经抓住了吉疤瘌的肩膀,双臂用力,竟然将两个人同时拎了起来,快步走出去。 外面的四名武士看着魏胥,不知道他因何不下令冲进去。 魏胥只是侧耳倾听着大殿里的声音。 “董麒将军,这贾赫大人可还有何罪行吗?”刘永见陈祗被带下去,于是又问董麒道。 “微臣还从其县衙里搜出贾赫与曹魏名将宋泰的往来书信,贾赫大人意在用此物资换来曹魏的官职,并意图借助曹魏势力图我蜀汉。”董麒从身上拿出一捆竹简,还有两封信是写在白绫子上面的。 “原来这厮比陈祗更加阴险。” “意图投魏,形同谋反。” 众人这时候才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贾赫大人,你可还有何话说?”刘永问道。 贾赫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 一直跪在贾赫身后的两名武士相互对视了一眼,忽然,其中一个人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从衣服的下面抽出了一口事先藏好的短刀,直扑向刘永。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双手抓住贾赫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试图带着他闯出大殿去。 众人大惊,一阵惊呼声响起。 “动手。” 外面的魏胥这时候才发出命令。 四名武士一起扑进大殿。 此时,那名姓岳的将军已经扑到了刘永的身边,挥起短刀就对着刘永的胸口刺来。 刘永坐在龙椅上,两侧的扶手迟滞了他的速度,情急之下,刘永单手抓住扶手用力一扭,厚厚的木制扶手被刘永扭断,向前一推,挡住了短刀。 短刀扎进木制扶手中。 二人几乎同时用力翻转手腕,木屑飞溅,扶手再次折断。 这时候,董麒已经扑到姓岳的将军身后,长剑挥起,刺入了他的左肋。 这位姓岳的将军果然非同凡响,竟然不顾董麒的长剑,继续挥动短刀向刘永刺来。 刘永身子向后仰去,单臂抬起,抓住了姓岳的将军的手腕。 二人手上的力量都很大,顷刻间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魏胥所带的武士已经将贾赫和另一名武士围住。魏胥眼见刘永被按在龙椅上无法起身,大吼一声掷出了手里的长剑。 董麒和魏胥的两把长剑几乎同时刺入姓岳的将军的后背。 刘永趁机一脚将其踢开。 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贾赫和另一名武士很快也被制服。 等到将陈祗和吉疤瘌送入狱中的齐臻回来时,大殿上早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第258章 虞礁涉险图宋泰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看到贾赫和那名武士也被带了下去,刘永这才缓缓打开那几封书信,随之,刘永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会意的微笑。 “众位大人暂且各回府邸,虞礁大人和魏胥将军留下。”刘永放下书信,说道。 群臣跪地后,起身离开。 没多久,硕大的大殿里,就只剩下刘永和魏胥、虞礁三个人。 刘永招手,示意二人走到台阶的上面,并把书信向前推了推。 二人狐疑的各自拿起其中的一封。 未等看完,魏胥已经浑身发抖,一张脸变得铁青,咬牙说道,“宋泰这厮逼死我母和小妹,本将军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次又勾结贾赫,意图助其谋我蜀汉,不斩其首本将军心怒难平。还请陛下赐微臣人马数千,微臣领兵去取这老贼狗头。” 刘永看着魏胥暴怒的样子,却只是不语。 虞礁放下书信,看着刘永。 “陛下要我二人观此信,莫非是要利用这宋泰吗?” 刘永笑着点了点头。 “虞礁大人知朕之心。” 虞礁想了想。 “微臣明白了,我家表兄虽在曹魏京城为官,却是职位过低,若能说动这宋泰,凭借其外部势力,事情便成功了一大半。” 刘永却摇了摇头。 “虞礁大人误会了朕的意思。”刘永看向了魏胥,“宋泰乃是曹魏地方官员中的重臣,此番,更是兼任着青州和幽州两地的刺史职位,手握重兵,权势之大,已经到达地方官员的极限。虞礁大人若想说动此人来投,恐怕并非易事,而且,魏胥将军报仇心切,亦容不得这厮活在世上。” “那么,陛下之意若何?”虞礁问道。 刘永再次看向了魏胥。 魏胥双眼血红,说道,“陛下若不准微臣报仇,微臣宁愿一死,以追随母亲大人和小妹于地下。” “魏胥将军莫急,朕留下你二人就是要为你报仇。”刘永说道。 “还请陛下明示。”虞礁追问道。 “贾赫被抓,想必屈城百姓尽知,此消息或很快传至宋泰耳中。”刘永说道,“朕要虞礁大人易装前往幽州,便说是贾赫身边随从,贾赫被抓,你独自逃出。宋泰对没能得到这许多物资一定是十分懊恼,虞礁大人可用此物资并未暴露为由,要其来取,骗得宋泰来屈城,随后,大人可自去洛阳见你家表兄夏奢大人,余下的事情交给魏胥将军即可。” 虞礁想了想。 “只恐宋泰不肯轻信,不能亲自前来屈城,只是指派身边武士,如果那样,魏胥将军纵有埋伏,也报仇无望。” “虞礁大人只管放心。”刘永胸有成竹,“你可用昔日楚庄王之黄金软件诱之,此甲胄世间罕见,宋泰纵有防备,亦难挡其诱惑。” 虞礁这一次放下心来。 一边的魏胥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助我报仇。” “为将军报仇,亦是为朕除掉一名劲敌也。”刘永说道,“待魏胥将军除掉宋泰之后,还需代朕统领禁军助朕将所有物资取出,运回京城备用。” “微臣遵旨。”魏胥喜极而泣。 幽州,太守府: 宋泰自从在郝弈等人的帮助下击败了魏胥之后,司马炎果然不符前言,要他在继续担任幽州太守的同时,代管青州。并要其尽快筹措一些军需,随时准备出兵蜀汉。 宋泰本打算将魏胥的妹妹强霸给自己的儿子,却不想这女孩子性格刚烈得很,与母亲一同自杀于狱中。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这家伙依然觉得此事没完,知道魏胥早晚会找他来寻仇。 尤其在得到消息,意图投靠自己的蜀中官员贾赫被抓之后,宋泰更是懊恼不已。 按照贾赫所说,那可是一笔庞大得不可想象的巨物。 所以,当有人回报说,贾赫身边的随从逃出来,并带来了有关物资的消息之后,宋泰就像是刚刚喝了酒,兴奋得双眼放光。 “速带来人见我。”宋泰吩咐道。 虞礁被带到了宋泰的跟前。 “小人乃是贾赫大人身边从事,贾赫大人被抓之前,一直随在其身边,后来,贾赫大人要小人专门负责看管那笔物资。此番,贾赫大人被抓,小人幸得在外,得免。知蜀汉已经容不得小人,故而前来投奔宋泰将军,还望将军不弃。”虞礁故意用力抹着脸上的汗水,低声说道。 “将军既然是贾赫大人身边从事,想必对贾赫大人如何被抓知之甚多,可否细细讲来。”宋泰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故意做出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贾赫大人被抓,实乃是小人之过。”虞礁按照早已经编造好的说辞说道,“小人家中妻弟在外强抢民女,不想却抢来了蜀中镇南将军董麒的妻妹,董麒将军大怒,带人来小人家中要人,不成想搜出小人代替贾赫大人给宋泰将军尚未写完的书信。贾赫大人据此被抓。” 虞礁说完,更加低下头,显得极其懊悔。 “有这等巧事?”宋泰看着虞礁,问道。 “小人怎敢在将军跟前撒谎。”虞礁回答。 “那批财物是否已经被你家后主所收?”宋泰问道。 “小人正为此事而来。”虞礁听到宋泰关心的果然是那笔财物,心里已经有了底,小声说道,“此事,至今无人得知,小人冒死前来,便是希望宋泰将军取之。” 宋泰一惊。 “物资现在何处?” “已经被小人转移到了屈城的城外,宋泰将军若是前去,当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来。”虞礁说道。 宋泰站起来在大厅里走了几步,似有些狐疑。 “那样大的一批财物,将军如何运出城来的?” “不瞒将军,小人并未全部运出,只是将其中几件极其贵重的东西取走。据小人观之,单是这几件物件,便可要宋泰将军两州人马两年内无忧。”虞礁回答,似乎还怕宋泰不信,解开了袍子前面的扣子,“宋泰将军请看,此乃是昔日楚庄王所有的黄金软件,小人专为将军拿来。” 宋泰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快步走过去,伸手在软甲上摸索了很久。 “早闻世上有这样一件软甲,却只是听说,却原来果然有此珍宝?”宋泰激动的双手发抖,“将军速速脱下,要本将军仔细观之。” 虞礁将软甲脱了下来。 宋泰把软甲放在桌子上,每一条缝隙都用手细细摸了一遍。 “此等宝物,将军果然要赠与老夫?”宋泰简直不敢相信。 “宋泰将军若是跟随小人取来其他几件宝物,当知此甲并非世上最好。”虞礁进一步诱惑道。 “好,老夫这便随将军前往取之。”宋泰被眼前的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当即答应道。 第259章 宋泰贪财丧命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事情自然不会比刘永和虞礁想象的更加顺利,宋泰身边的几名武士听到宋泰居然想要前往蜀中的屈城,纷纷过来阻拦。其中,不乏想要代替宋泰前去者。 宋泰开始有些犹豫。 “宋泰将军可曾记得昔日太祖皇帝生父之死吗?”虞礁不失时机的对宋泰说道。 宋泰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当年,曹操占据山东,势力在众多的诸侯中亦算得上是庞大,于是,打算接自己的老父亲来山东坐镇。 曹父携万贯家私而来,途经徐州时,徐州牧陶谦为讨好曹操而将其迎进徐州,盘桓数日,临行前,更是派手下心腹沿途护送。谁承想,那负责护送的人见财起意,杀死曹父后携财逃走,引得曹操为报父仇数次发兵讨伐陶谦。 虞礁的话提醒了宋泰。 单是这样一件黄金软件已经足够令人眼红,若是还有其他更加诱人的宝物,谁又能担保身边的人不会见财起意? “将军之言甚善,老夫明日便随将军同行。”宋泰对虞礁的提醒感到很满意。 “还需尽量少带人马,宜秘密行事。”虞礁又说道。 宋泰点头。 宋泰不傻,在隆重招待虞礁的同时,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对其严密监视。 按照宋泰的设想,即便虞礁来此其中有诈,自己只要叫他无法与外界保持联络,那些负责接应他的人也只能束手无策。 宋泰的做法确实给虞礁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因为无法将消息及时送给魏胥,虞礁最后只能听天由命,希望没有自己的消息,魏胥也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魏胥在虞礁离开不久,已经带人在屈城的城外秘密埋伏了下来,并不断地使人探听消息。 “报。”一名一直尾随虞礁进入幽州的士卒经过了长途奔波,赶了回来,“小人一路跟随虞礁大人,眼见着他进入了宋泰的太守府,不久,只见府中欢歌痛饮,却不曾见虞礁大人出来。” 魏胥思索了片刻。 “既然已经置酒款待,说明虞礁大人已经取得了宋泰的信任,料想不日定会启程归来。你且回去,继续探听。” 刚刚打发了走了这个人不久,另一名士卒跑了进来。 “报,小人探明虞礁大人已经随宋泰等人登程,只是宋泰的身边多有人暗中保护,小人不得靠近,无法与虞礁大人取得联系。” 魏胥明白了。 “宋泰老匹夫,本将军定要你回不得幽州。” 按照路途计算好了时间,魏胥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只等着宋泰等人自投罗网。 “报,宋泰等人距离屈城只有两天距离。” “报,宋泰等人距离屈城不足五十里。” “报,宋泰等人已经接近我伏兵前部。” 一个又一个密探将消息接连送到了魏胥的手里。 “吩咐前部将士,没有本将军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本将军要亲手斩杀宋泰这老贼。”魏胥扔掉手里的一沓竹简,大声说道。 “魏胥将军还需小心,宋泰乃是曹魏名将,且虞礁大人亦在其身边,一旦知道上当,恐怕老贼会以虞礁大人作为要挟。”一名武士提醒道。 “无需叮嘱,本将军知道该如何行事。”魏胥说道,“你等且按照计划分兵,如果老贼侥幸从本将军手里逃脱,你等可群起而攻之,誓要老贼狗头。” “末将领令。”武士答应道。 天黑不久,宋泰等人果然进入了魏胥设置的伏击圈。 化妆成一名商人模样的宋泰坐在一辆马车里,身边只有两名扮作家人的武士。 虞礁则被安置在后面的一辆车子里,除了一个车夫以外,就只有一名家人模样的武士相随。 距离屈城已经不足二十里路了,虞礁开始盘算着如何在魏胥的人赶来之前逃走。 武士显然受到了宋泰的严令,对虞礁监视的很严。 “停车。”虞礁忽然吩咐道。 武士的一只手按住了藏在腰间的武器,看着虞礁。 “此地已经距离藏匿宝物之地不远,请将军速去报告宋泰老将军,我等宜下车徒步而行,免得引起路人注意。”虞礁说道。 武士向四周看了一眼。 “大人是否尚未酒醒,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哪里有行人?” 虞礁掀开帘子,用手向前一指。 “将军不知,此地不远驻扎有董麒的一支人马,若是被其发现,仔细盘问,难免露出破绽,误了大事,恐被宋泰老将军责怪,将军还是前去请示老将军一声为好。” 武士迟疑着。 这时候,前面的宋泰感觉到虞礁的车子没有跟上来,于是派来一名武士前来询问。 没多久,武士带来了宋泰的话:“一切依照虞礁大人之言,下车步行。” 虞礁跳下车子。 “宋泰将军在前面等候,虞礁大人随小人过去。”武士说道。 虞礁恨不得一口咬掉武士的耳朵。 这般严密的看守,魏胥的人马一旦扑来,自己岂不是也要被杀死于乱军之中? 虞礁多虑了。 魏胥并没有要所有人马围攻,而是在宋泰等人接近之后,一声吩咐当先催马从黑暗中奔来。 一枚羽箭凌空飞起。 埋伏在四周的蜀军士卒高举火把从四面涌来。 “果有埋伏!”一名武士大叫一声,抽出武器。 宋泰脸色大变。 “速带虞礁那厮来见。” 一名武士用力抓住虞礁的发髻,把他拖到了宋泰的跟前。 “回禀将军,这厮试图逃跑,索性被末将拿获。” 宋泰回身从车子里取出了一口长剑,按在了虞礁的脖子上,吼道,“你这厮,骗老夫来此,其意为何?” 虞礁未能逃走,已经是万分懊恼,这时候索性把头一扬,对着宋泰冷笑道,“老将军逼死魏胥将军母亲和小妹之时,当知会有今日之祸。” “果然是魏胥那厮。”宋泰大怒挥剑就对着虞礁砍了下来。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一枚羽箭射在了宋泰的手腕上。 此时,蜀军士卒已经将几个人团团包围,并在距离几个人不足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住。 魏胥放下弓箭,飞马来到了几个人的跟前。 “老匹夫,可还认得你家魏胥将军吗?” 宋泰一只手攥紧受伤的手臂,怒视着魏胥。 “老夫征战一生,却不想今日中了你这黄牙孺子之计。不过,这般动静,却只为赚取老夫一人,实在是令人齿冷得很。” “老匹夫,休要啰嗦。”魏胥早已经被仇恨所困,哪里还想听他说什么,催马轮刀向宋泰冲来。 第260章 朕之左右臂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羽箭几乎穿透了宋泰的手臂,剧痛叫他很难和跨马横刀的魏胥抗衡,加上又没有战马,只是一个冲锋,就被魏胥战马的前蹄险些绊倒。 身边的三名武士眼见着宋泰危险,几乎同时挥动武器扑了上来。 由于他们是易装而来,手里根本没有带有长兵器,这和魏胥手里的长刀比起来,明显被占尽了优势。 不消片刻,三个人身上都已经带伤。 宋泰咬着牙打算把手臂上的羽箭拔出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被羽箭的倒钩勾住了臂骨,顷刻间血流如注。 宋泰自知难逃,扑向了站在一边的虞礁。 虞礁是文官,虽然宋泰的手臂上带着伤,但是,虞礁依然不敢和他正面对坑,见其扑来扭头便走。 宋泰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衣领。 魏胥挥刀砍翻了两名武士,飞马冲向宋泰,却不想被一名受伤倒地的武士挥剑砍伤了战马,那匹马发出一声嘶吼,前蹄跪在了地上。 魏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一个鱼跃,魏胥跳了起来,捡起长刀砍断了那名武士的身体。 宋泰单臂抓住虞礁的衣领,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孺子,老夫纵死也不会要你得逞。”说着,这家伙居然低头对着虞礁的那颗头猛撞了过去。 虞礁痛得大叫一声,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栽倒。 “老贼,何敢欺吾好友?”魏胥大步赶过来,手里的长刀举起来却不敢落下。 众士卒虽有心助魏胥,但是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要亲手斩杀宋泰的话,又都不敢轻易靠前。 宋泰也被撞得头昏眼花。 看起来要想把两颗头撞碎,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孺子退后,否则老夫今天就要你这好友先一步去地下。”宋泰吼道。 看着宋泰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抓住虞礁的脖子,魏胥迟疑了。 他知道宋泰的本领,若是果然手上用力,恐怕这位文文弱弱的虞礁很难逃脱一死。 虞礁的后脑被撞得嗡嗡作响,这时候刚刚有些清醒。 “老将军以我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相要挟,实在是辱没了老将军的一世英名。若果然有些本事,可敢和魏胥将军在马上斗上几个回合?”虞礁说道。 宋泰冷笑。 “老夫跨马征战的时候,你等小辈尚未出生,今番却来与老夫叫板,老夫就要你知道本老将军雄风不减。”说着,单臂用力,竟然把虞礁拎了起来。 虞礁的喉咙里瞬间发出一阵怪响,一双眼睛顷刻间鼓了出来。 “老匹夫住手。”魏胥大叫道。 宋泰拎着虞礁向身后的士卒们而去。 士卒们担心伤到了虞礁,不约而同的向两侧闪开。 虞礁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一声清脆的弓弦响。 一枚羽箭掠过众多士卒的肩头稳稳地刺入了宋泰的后心。 宋泰的身体一晃,手上立刻失去了力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虞礁被扔在了宋泰的脚边,一口气吐出来,翻滚着趴在地上不动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条黑影从士卒的身后跃起,来到了宋泰的跟前,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 宋泰一骨碌来到了魏胥的脚边。 “若非魏胥将军言道要亲手斩杀此人,朕这一箭便要了他的狗命。”来人把手里的宝雕弓背在身后,淡淡的说道。 “陛下?”魏胥一惊。 众人皆惊。 “魏胥将军休要多礼,还不动手报仇?”刘永说道。 魏胥这才从惊愕众醒过来,低头看到宋泰还在地上挣扎,挥刀砍掉了他一颗硕大的头颅。 众多的士卒跪在地上。 刘永摆手,要众人起身,自己却快步走到了虞礁的跟前。 虞礁的喉管都差点被宋泰掐断了,此时刚刚清醒。 “为杀此贼,险些折我一位贤臣,若是虞礁大人有失,朕自不会轻饶于你。”刘永指着还跪在地上的魏胥说道。 “微臣知错。”魏胥自然知道刘永这话只是玩笑,也是说给虞礁听的。 虞礁从地上爬起来,接连吐出几口嘴里的泥土。 “本官助你报仇,却险些搭上性命,你这厮日后当厚报于我。” “小人绝不忘虞礁大人之恩。”魏胥回答。 刘永对着二人笑了笑。 “你二人日后便是朕的左右两臂,朕不可失之。” “多谢陛下。”二人大喜。 刘永可不想在这里过多的耽搁,吩咐魏胥道,“魏胥将军速带人马进驻屈城,随后,取出物资运往京城,还要组织人马即刻赶赴古墓,将剩余物资竭尽取出,不可使之再有任何损失。” “微臣遵旨。”魏胥捡起宋泰的那颗人头,挂在战马的前面。 刘永又看向了虞礁。 “虞礁大人也休要耽搁,这便启程赶往洛阳,朕知你一路辛苦,也会遇到危险,故而要齐臻将军带两名随从随你前去。” 秦臻快步走过来。 “所带之物朕已经为你准备完毕,虞礁大人当格外小心才是。”刘永叮嘱道。 “陛下放心,我家表兄与我多年未见,自会当做自家人看待。”虞礁说道,想了想,“陛下要秦臻将军跟随微臣前往,陛下身边可还有何人护驾?” “朕自有安排。”刘永说道。 送走了虞礁,刘永跟随魏胥一同去了屈城,第二天才带着两名贴身护卫回京。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成都城都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刘永和张皇后张罗着给羞月置办嫁妆,同时要韩藐负责接收从屈城和古墓运来的物资,并要董麒带人寻找城外的隐秘之处存放。 一个月之后,张皇后即将临产。 而这时候,所有物资也已经基本上被运送完毕。 “启禀陛下,御医和接生婆已经等候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太后娘娘也已经亲自前往探视。皇后娘娘却还没有动静,特要奴婢前来告知陛下,要陛下放心。”一名宫女跑出敬安宫,对站在大门外的刘永说道。 其实,按照刘永的想法,自己要亲自去陪同张皇后,可是,被吴太后和御医拦住了。 “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岂可见得这等秽物?”御医的话显然是遵循了古代宫廷里的诸多规矩的。 刘永无奈,只得一个人守在门外。 恰在这时候,一名守在皇宫门口的禁军武士跑了进来。 “陛下,虞礁大人使人送来书信。” 刘永略惊。 没想到虞礁这么快就已经到达洛阳,并且还给自己送来了书信。回头看了一眼宫女们出出入入的敬安宫的大门,刘永一摆手,吩咐道,“速带来人去朕的书房相见。” “是。”武士离开。 第261章 太子降生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虞礁派来的送信人满身泥土,大概是长时间骑马的缘故,导致的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有些瘸。 来人跪在地上,没等说话,已经先哭了起来。 刘永大惊。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认出此人乃是自己派去跟随虞礁的随从之一,也是上次跟随自己和秦臻去江东的随从之一。 “莫非是虞礁大人和秦臻将军等人途中有变?”刘永惊问道。 那人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抬起头来。 “回禀陛下,小人并非是虞礁大人派来,而是中途逃回。”那人说道,“小人等接近洛阳,不想中途遇到宋泰所带逃出去的几人,几人认得虞礁大人,于路中设伏,利用陷坑等设置将我等掀翻,秦臻将军受伤,虞礁大人被擒,小人因为去茅厕而幸免于难。见对方人多势众,小人未敢靠前,故而一直尾随,见众人一直押解几人进入洛阳城,交给了守城的禁军武士。小人猜测几人一定会被带去晋王府,故而不敢耽搁,这才一路奔回,向陛下告知。” 刘永的手用力按在面前的桌子上。 “此事乃是朕之过也。”刘永说道,“当时,只顾着擒拿宋泰身边的人,却忽略了那些暗中尾随之人。”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汗水。 “小人估计,虞礁大人和秦臻将军进入晋王府必死,还请陛下速速使人打探消息。” 刘永沉吟了一下。 “你且下去休息,此事朕立刻安排。” 那人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被刘永一把拉住。 “将军辛苦,要好生休息几日。”刘永关切道。 “谢过陛下。”那人一瘸一拐地离开。 刘永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自己并未在虞礁和秦臻身上带有什么可以证明二人身份的东西,只是几件贵重的物品,虽然有宋泰的几个随从指证,但是,司马炎未必会这般轻易相信。 虞礁是自己用尽心血刚刚培植起来的人才,秦臻更是不可或缺的贴身随从,绝不可使二人有失。 “来人,速传魏胥将军来见。”刘永吩咐道。 值班宦官答应着跑出皇宫。 没等宦官回来,敬安宫的一名宫女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奴婢恭喜陛下,皇后娘娘产下太子爷。” 还沉浸在焦急之中的刘永一震,回头看着宫女,似有些不敢相信。 宫女以为刘永没有听清,急忙又大声重复道,“奴婢恭喜陛下,皇后娘娘顺利产下太子爷。” 刘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宫女差点跳起来。 “速带朕去见过绮儿。”刘永说着,已经等不得宫女,也顾不得自己这尊贵的身份,飞跑着向敬安宫的方向。 “陛下。”刚刚来到敬安宫的门口,羞月正急匆匆地跑出来,一头撞在了刘永的身上。 “绮儿可还安好?”看清楚是羞月,刘永大声问道。 “奴婢已经派人去告知陛下,娘娘千岁和太子爷一切安好。”羞月用手捂着被刘永撞得生疼的额头,说道,“只是陛下现在还不能进去,太后娘娘吩咐,可要宫人将太子爷抱出来给陛下一见。” 刘永放下心来。 “这便好,有劳羞月妹妹了。” 羞月放下手臂,小巧的手向前一伸,顽皮道,“陛下整日这般客套,可是要赏赐奴婢些什么?” 刘永果然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却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朕和绮儿的赏赐都在你的嫁妆里,皇宫中的宫人尽皆有赏,唯独你不再有。” “陛下莫要偏心。”羞月小嘴撅起来。 这时候,吴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小翎儿走了出来,看到刘永慌忙过来见礼,道,“奴婢恭喜陛下,从此后我蜀中后继有人。” 刘永大喜。 “你二人可去内务府,传朕旨意,便说宫中所有人等尽皆有赏,要内务府酌情发放。” “奴婢代宫人们谢过陛下。” 二人同时说道。 刘永等在门口。 这时候,那名值班宦官从远处跑来。 “陛下,魏胥将军奉旨入宫,现正在御书房等候。” 刘永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要宦官叫来魏胥了,回头见羞月尚未将婴儿抱出来,刘永等不及了,转身走向自己的永泰宫。 刘永离开不久,羞月果然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走了出来,只是没有见到刘永。 “陛下恐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一名宫女对羞月说道,想要去看一眼婴儿,却被羞月的目光吓得没敢近前。 “太子爷万金之躯,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羞月喝道。 宫女吐了一下舌头,退出很远。 永泰宫: “微臣以为虞礁大人和秦臻将军未必被杀。”魏胥听完刘永的讲述之后,说道,“司马炎虽然斩杀了诸多的曹魏旧臣,却并非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微臣在京中供职多年,虽然与其相见的机会不多,但也知道此人心机。况且此时正是他欲要登基之时,他绝不会再做出这等对外部不利的事情。” “将军之言与朕想法相同。”刘永点头道,“司马炎那厮欲要称帝,对内对外一定会采取宽厚之态,何况虞礁大人和秦臻将军身上并无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既然如此,陛下可是要微臣使人去洛阳探听一番吗?”魏胥问道。 刘永摇头。 “朕欲亲往。” 魏胥一惊。 “陛下不可。如今我朝廷远非昔日,陛下刚刚惩治了陈祗等人,其同羽尚未全部清除,微臣也才刚刚掌管禁军数日,一些头领还多有不服之色。陛下若此时再次出宫远行,恐后方不稳。虞礁大人虽然是我蜀中重臣,秦臻将军亦是不可多得之勇将,但,却还不至于要陛下亲往营救。” 刘永想了想。 “朕也正为陈祗等人的事情忧心,未曾做出最后决断。此事,只有等到朕回来之后在做决定了。” “陛下难道非要亲往不成?”魏胥有些急了。 刘永笑了笑。 “魏胥将军放心,朕此番前去洛阳并非只是营救虞礁大人和秦臻将军,还有一事,便是要亲眼看看司马炎那厮接下来要如何行事,若能借助他废帝之时从内部瓦解其朝廷,当对朕一统江山大有益处。” 魏胥沉思良久。 “既然陛下决心已下,微臣不敢再阻拦,但是,此番陛下远行,一定要带上微臣,微臣在洛阳为官时,也曾结交了几个好友,必要时或可出手相助。” 刘永点了点头。 “也好,只是禁军那里还需将军托付可靠之人。” “微臣领旨。” 第262章 一个“宸”字藐天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太子降生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蜀汉为之震动,尤其是成都城,几乎成为了一片欢歌笑语的海洋。 就连远在边关的张绍、赵统,以及马淳等人也纷纷送来贺礼,南王孟焯更是亲自带着金环、董融和厉尤等人来到成都。 几天下来,刘永觉得比在战场上厮杀更加劳累。 刘永对这种应酬实在是厌倦得很。 于是,在一天晚上,刘永坐在还躺在床上的张皇后的身边,说出了自己想要前往洛阳的打算。 张皇后大惊。 “陛下莫非又要亲身历险不成?” “实在是我蜀中人才困乏得很,朕无法失去如虞礁、秦臻这样的忠臣良将。陈祗的行为令朕伤心不已,若是再无虞礁,朕的蜀汉何人辅之?”刘永说道。 “只怕陛下并非只是单单为了二人而涉险吧?”张皇后坐起来。 刘永慌忙站起来,把她的身子扶正。 “绮儿知朕之心,朕不能整日沉迷于这短暂的太平盛世之中,否则当和昔日家兄无异。” 张皇后想了想。 “陛下所虑者依旧是安汉兴刘,这也是昔日先帝之愿。只是如今不同,曹魏将灭,司马炎即将取而代之,此人雄心大志,若是成其大事,定会以大统为目标,举兵来犯。届时,我蜀汉又将沦为邓艾来时的样子。由此而言,陛下的决定是对的。只是皇儿刚刚降生,臣妾尚未满月,陛下这一走,臣妾实在是惦记得很。” 刘永用手抚摸着张皇后细嫩的手臂。 “朕之宫中有卿,何患之有?而且,现如今朝中大臣大都是朕所新近任命之人,足可使我京城无忧。” 张皇后靠在刘永的肩膀上。 “臣妾自知难以说动陛下,也无意于干涉陛下做事。只是还需好生安顿各地来贺的官员,还有羞月妹妹的事情也需陛下行前为其办好。” “绮儿放心,朕已安排妥当。”刘永托起张皇后一头秀发,放在鼻子边轻轻嗅了嗅,说道,“朕已要母后代替朕接管各地官员和南王等人,至于羞月和魏胥的事情,魏胥即将陪同朕一同离开,朕看,还是等到回来后再办也不迟。而且,朕不在,绮儿身边也缺不得羞月这样的丫头。” 张皇后沉思了一下。 “那还需陛下亲自去找羞月妹妹解释一番,否则这丫头也是脸酸得很。” 刘永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怪绮儿平时对其过于骄纵,一个使唤丫头居然被宠成了公主。” “臣妾视宫中所有人皆为姐妹,不单单是羞月一人。”张皇后笑道。 “好,朕明日就与其解释,也要魏胥将军将话说明。”刘永答应道。 “还有一事。”张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陛下行前,还需为皇儿取一个名字?臣妾日后称呼起来,也轻省许多。” 刘永点头,略一思索。 “我家皇儿日后必要继承大统,独占这万里锦绣,且要是一个崇善弃恶,近乎完美之人中龙凤,朕以为,取一个宸字如何?” “刘宸?”张皇后重复了一遍。 “宸者,殿堂也,我家皇儿日后必要独占这天下唯一的高堂殿宇,成为万人敬仰之明君。”刘永说道,“他日,江山一统,朕将这万里疆土交付皇儿,携手绮儿共处田园,尽享人间美意。” 张皇后被刘永的一番说辞打动,眼前似也出现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景象,不由得双手攥紧刘永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美丽的五官如同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一般无可挑剔。 洛阳,晋王府: 于朗和郝弈两个人站在司马炎的书房门外。 “今日大王因何这般悠闲,这个时候依然在沉睡?”郝弈问道。 “大王昨日处理各地谏章,一直到深夜才睡,许是实在过于劳累。”于朗回答,说着,自己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如果郝弈大人有紧急事情要面呈大王,小人倒还可以进去通报一声。” “不劳于朗大人,下官等到大王醒来,自会去相见。”郝弈说道。 “也好,小人就此告辞,还要去看一看那两个被关在府中的人。”于朗说着扭头要走,被郝弈叫住了。 “于大人可知此二人身份?是否真的来自蜀中?”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于朗回答,“自从二人被带进府中,大王一直未曾审问,亦要小人等不可为难了他们,不知道大王其意若何。” 郝弈点了点头。 “大王心机非你我可揣测。” 于朗离开。 虞礁和齐臻果然被关在晋王府里。 虞礁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路上遇到宋泰的人,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落进了陷坑之中。 本指望齐臻可以击败几人,却不想齐臻更惨,所落的陷坑里被人布置了几根尖厉的竹签,那名随从当场被穿透了身体,齐臻的身上也被多处刺伤,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血污。 二人被安置在晋王府后面的一间临时改装的监狱里,平时只有两三个人轮流看守,间或于朗会过来看上一眼。 齐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那柄铜锤却被拿走了。 好在司马炎并未为难二人,一日三餐按时供应,有时候还会特意送来一些酒食。 按照齐臻的想法,趁夜冲出去,结果都被虞礁劝住了。 虞礁要看一看,司马炎这么对待二人究竟有何目的。 “这还用说,司马炎这厮一定是想要从你我二人口中,探听到到底是何人在与我蜀中联系?”齐臻说道。 虞礁却不这样认为。 “若只是这么简单,当初只要将你我交给某个官府,严刑审讯一番即可,何必要关在此处?而且,你我进来这许多时日,连司马炎的样子也未曾见到,这说明其目的并非于此。”虞礁说道。 “如你所言,这厮所为何故?” “这也正是本官所想的。他一直未曾于你我相见,一则是想要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二则,极有可能他正在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缠身,无暇顾及到你我。” 齐臻敲了敲脑袋。 “这等事情是你所想的,本将军只管保护你周全即可。”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只是这次本将军失手,要虞礁大人受苦了,回去本将军自会去找陛下领罪。” 虞礁哼了一声。 “若无外人相救,你我还想着回到蜀中去?” “待本将军伤好之后,自会护得大人安全出去。”秦臻自然不会把门外的几个护卫放在眼里,大声说道。 虞礁苦笑。 “若果然如此,你我便一定是中了司马炎那厮之计了。” “为何?”齐臻不解道。 “堂堂的晋王府,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若是你我可以轻松逃出,便是司马炎有意安排,其意不明,本官绝不会上当。”虞礁说。 第263章 郝弈设计助晋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听虞礁这样一说,齐臻果然被弄得糊涂起来了,不停地挠着脑袋上的发髻。 “依虞礁大人之意,我等除了等待陛下使人来救,便只剩下等死了。” 虞礁故弄玄虚地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齐臻将军只管等着吧,你我虽有磨难,却还不至于死。” “因何?”秦臻问道。 虞礁不语。 齐臻有些不悦状,道,“虞礁大人说话这般含糊,全不似陛下那般透彻,本将军倒还真的懒得再理你。”说着,一屁股坐到了距离虞礁很远的地方。 虞礁和刘永所猜的一样,司马炎现在绝不会轻易斩杀二人。 书房里: 司马炎其实并没有睡,正在对着桌子上的十几份给皇帝的奏折发呆。 其实,几乎所有官员都知道,大凡远道而来的奏折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晋王府,经司马炎看过之后才会被送到皇帝手里。所以,很多奏折与其说是给皇帝看的,莫不如说是在向司马炎讨好。 今天这足足十一份奏折便是如此。 奏折上除了日常对司马炎的歌功颂德以外,几乎同时提到了两件事情: 其一:蜀中的刘永近日获取了大量的军需物资,据闻足可使蜀中数年衣食无忧。其二:东吴幼主孙亮,近日正在筹划着使人过江,以老将军丁奉为都督、徐衡为先锋,荆州侯陆抗为后援,意在谋取樊城。 这两条消息虽然并未得到证实,但是,司马炎还是觉出了一股寒意在胸口撞击。 自己一直忙于清理曹魏朝廷中的旧臣,忽略了对西蜀和江东的重视,看起来这两个地方果然想要再次联手图我疆土了。 这等大事,司马炎怎么能不为之心动。 脚步声响起来,一个内侍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司马炎正坐在桌子旁边,于是,小声说道,“大王,郝弈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可否要其进来相见?” 司马炎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 “既然叔父大人来了,因何不早报?” “只因大王尚在沉睡,小人不敢打扰。”内侍官回答。 司马炎哼了一声。 “速要其来见本王。” 内侍官缩回头去。 郝弈走进来。 “叔父大人来得正好,小侄这里正有忧心事需向叔父大人求解。” “大王这等聪明,还有何事向小人询问?”郝弈还不忘恭维道,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桌子上的奏折上面。 司马炎随手拿起其中的一份奏折。 “此乃是樊城太守庞济送来的奏章,言道江东最近欲要起兵犯我边境,庞济担心届时自己无法抵挡,故而提前来奏,请示朝廷先发救兵以待之。” 郝弈接过奏折看了一眼,哗啦一声扔回到了桌子上。 “大王无需理会。”郝弈说道,“我素知庞济,其人乃是一个胆小怕事、遇事毫无主见之人,此事亦是道听途说之言。” “叔父大人何以知之?”司马炎问道。 “据小人在江东的探子回报,其幼主孙亮刚刚将困守江夏的孔隶擒住,损失了诸多兵马,昔日孙綝的同羽尚未彻底清除干净,哪有心思图我樊城?”郝弈解释道,“大王试想,丁奉虽勇,但是必定年迈;徐衡虽有乃父之风,却只是一将尔,守一城郭尚可,若使其为大军前部,无异于驱羊群而入虎口。孙亮虽年少,但也绝不会做这等傻事。” 司马炎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叔父大人之言,本王倒是多虑了。” “却也不尽然。”郝弈适时地把话拉了回来,“大王还需提防这荆州侯陆抗,此人先父陆逊曾数次败我大军,夷陵之战更是以区区数万之兵大破刘备数十万人马。陆抗深得乃父遗教,城府颇深,用兵如神。” 司马炎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紧。 “既然如此,叔父大人何言樊城无忧?” 郝弈故意想要吊起司马炎的胃口,想了想说道,“小人倒有一个主意,可使得这陆抗弃江东而投大王。” 司马炎眼前一亮。 “叔父大人若有高见,这荆州重地本王岂不唾手可得?” “小人正是此意。”郝弈说道。 “叔父大人速速讲来。”司马炎催促道。 “早闻这陆抗因为当年其父被孙权所逼,郁郁而死而耿耿于怀,在荆州也时有自立为王的打算,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郝弈说道,“大王若能使人前往荆州,以荆州和樊城之地许之,并要其起兵南征孙亮,大王遂起兵为其后援。若陆抗从之,则待其两败俱伤之时大王举兵,江东和荆州则尽归于我。若不从,大王可将此事传播出去,孙亮得知必然派人征伐陆抗,其结果对我都是一样。” 司马炎大喜。 “叔父大人之谋略高本王数筹,本王多谢叔父大人。”司马炎说着,果然站起来就要下拜。 郝弈诚惶诚恐的一把将其扶住。 “大王休要这般多礼,小人还有另外之虑。” “叔父大人所说的可是那西蜀后主吗?”司马炎问道。 “正是此人。”郝弈回答,“此人智谋过人,才是你我真正的对手。” “这厮近日得无数钱粮,且一直欲要光复汉室,本王也正在思虑如何以对。”司马炎点头道。 “近闻大王抓获两名来自蜀中之人,何不从此二人身上动手,探明西蜀后主心思?”郝弈说道。 “还请叔父大人教我。”司马炎说道。 郝弈趴在司马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司马炎连连点头,道,“嗯,于朗这厮虽然有些贪财好色,但也是本王值得信任之人,就要他按照叔父大人计策行事,想必定会有所收获。” 没多久,司马炎命人从于朗的家里将他叫到了自己这里。 这于朗自从收下了那位韩休的夫人之后,几乎整天泡在家里,除了每天例行公事般来晋王府转上一圈之外,便是与韩夫人饮酒作乐。 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当他被司马炎叫到身边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尚未消散。 司马炎的眉头紧蹙。 “于大人还真是悠闲得很,全不知晓本王府中发生了何样大事。” 司马炎的话瞬间叫于朗的酒醒了一大半。 “大王切勿戏耍奴才,奴才刚刚只是回去取些东西。” 司马炎冷眼看着他,说道,“于大人今日可曾去看过那西蜀的两个人吗?” 于朗一惊,自己只是惦记着回去和韩夫人取乐,今天竟然没有去过,司马炎忽然问起,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264章 虞礁智斗司马炎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奴、奴才失职,还请大王休要责怪,奴才这便前去。”于朗的脸色都被司马炎这句话吓得变了,慌忙说着就要离开。 司马炎嘿嘿一笑,叫住他。 “算了,今天本王叫你来并非因为此事。” 于朗的一颗心放下来。 “大王叫小人来是因为……” 司马炎示意他凑到自己的跟前,压低声音道,“本王已经彻底调查清楚,此二人并非来自蜀汉,也不会对我有何害处。只是无端这样关押了数日,若是就这样放出去,恐二人在外会说尽本王的坏话,故而,特意要于大人前来,要你想办法封住二人之口,只要不被任何人知道此事。” “大王的意思是……”于朗做出一个砍头的姿势。 司马炎不置可否。 “大王放心,小人今夜就要人取了二人的性命。”于朗说道。 司马炎却摇头,说道,“若是指派他人,本王就不必要于大人前来了。本王要你亲自去办,而且不得在本王府中,且不可多带随从,以免人多嘴杂走露了风声。” “大王是要小人带其去城外处置?” 司马炎轻轻点了一下头。 “也好,大王就在府中静候小人佳音。”于朗说道。 这样的事情,于朗以前可是没少做过,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市井小人,只要是对司马一家不利,又不能明里处置的,几乎都交给于朗。对于他来说,夤夜杀人,享受人犯跪地求饶的那一瞬,似乎比与那位风韵犹存的韩夫人小酌,更加令人快活。 看着于朗离开,司马炎的脸上露出冷笑。 齐臻的伤势虽然尚未痊愈,但是,司马炎知道,能够被派来护送使者的武士,绝非一般的武夫。 司马炎招手叫来了另一名内侍官。 “你今晚要严密监视于朗,待其被杀之后,你跟踪那两个人,不得使其离开你的视线,待弄清楚他去了哪一位大人的府邸之后,再来报告。”司马炎叮嘱道。 内侍官一惊。 “大王的意思是今晚于大人会被……” “休要再问,去吧。”司马炎一挥手。 内侍官不敢再问,急忙跑出来。 夜幕很快将整个晋王府覆盖了起来。 晋王府在洛阳便是第二号的皇宫,其规模之大超出想象,到处都高挂着血红色的灯笼,离远了观看,就像是一片涌动着血红色潮水的海洋,密集的家人和车马则更像是预感到暴雨欲来的蚂蚁,于凌乱中又显得颇为有序。 虞礁和秦臻吃罢了晚饭,此时正坐在屋子里。 “司马炎这厮还算有些良心,知道本将军的伤势未愈,使人送来这诸多美食。”齐臻指着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鸡骨头说道。 虞礁看了他一眼。 “齐臻将军只顾着美食,却不想你我即将大难临头矣。” 齐臻一怔。 “虞礁大人这般说辞,敢是司马炎那厮今晚要对你我动手不成?你前日不是还说,你我虽有磨难,却还不至于死的吗?” “这便要看秦臻将军的本事了?”虞礁说道。 齐臻挥动了几下手臂。 “本将军虽然并未痊愈,但是若是对付几个虾兵蟹将,还是不在话下。” “这便是了。”虞礁说道,“本官知将军神武,今晚便是你大显身手之时,不过,一旦逃出,一切都要听从本官吩咐,不可有丝毫的抗拒。” 齐臻想了想。 “虞礁大人只管放心,陛下吩咐过,本将军只负责你的安全,至于如何行事,本将军却绝不会干涉。” 虞礁赞许的一笑。 门外有声音传来。 “于大人这是要……”一名守在门外的武士见于朗带着两名随从过来,全不像是过来探视的样子,于是小声问道。 “奉大王口谕,带此二人离开。”于朗说道。 武士不敢多问,慌忙打开了大门。 于朗没有进来,而是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对两名随从点了一下头。 二人手持钢刀快步走进来。 齐臻手里没有武器,伸手抓起来一块铜制的盘子,就要动手,却被虞礁一把拉住。 “将军不可鲁莽,你我只是过路的客商,谅晋王千岁也不会为难我等,且随他们离开,待见到晋王之后,在做计较。”虞礁说着,对着齐臻眨动了几下眼睛。 齐臻不解,大声道,“你这厮,我二人到底是逃还是不逃?” 虞礁被他气得差点断了气。 “不得多言,只管跟随小人便是了。” 齐臻也是满腹委屈,觉得虞礁这个人说话实在是令人费解的很,看到他老老实实地被人捆起来,自己索性也双手一背,不再说话。 院子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二人被扔到了车子上。 把守城门的武士此时刚刚关闭了城门,可是,看到是于朗,自然也不敢多问,立刻放行。 车子出城不久,司马炎所派的另一名内侍官也骑马出城。 车子的颠簸程度,要虞礁猜到了所行的路线。 司马炎果然和自己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看起来自己还要把这一出戏唱得真实一些,也要司马炎知道我蜀中能人辈出。 车子一直走出了十几里路,于朗确信这里不会有人之后,才要车子停下来。 那名一路跟踪的内侍官,在距离几个人很远的地方已经跳下马来,担心被听到马蹄声,他把马拴在了路边,自己则尽量压低身子慢慢靠近。 跟随于朗的两名随从点起了一根火把,然后,从车子里把虞礁和秦臻拖出来。 于朗的脸在火把的光照下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三个人拖着虞礁和秦臻走进了路边的草丛。 内侍官借助火把的光看得很清楚,就在一名随从举起钢刀的瞬间,齐臻从地上跳了起来,双臂用力一晃,便挣断了捆在手臂上的绳索,随后一把抓住了随从的手腕一扭,钢刀便落到了齐臻的手里。 “这厮,好大的力气。”内侍官在心里说道,“难怪晋王千岁说今晚于朗会被杀死,这家伙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注目望去,那名随从的手臂已经被扭断,痛得蹲在地上,被齐臻一刀劈开了头颅。 另一名随从赶过去,挥刀砍去,被齐臻一脚踢得身体横飞起来,落地之前还在不停地从嘴里喷射出鲜血。 于朗吓得脸色惨白,扔掉了手里的火把。 黑暗阻挡了内侍官的目光,不过,从声音上判断,于朗似乎没跑出多远,就被齐臻追上了,只听到于朗的一声惨叫,之后再无声息。 “点上火把。”虞礁吩咐道。 虞礁断定,司马炎派来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既然想和本官斗智,本官索性就和你斗上一斗。 第265章 刘永孤胆入虎穴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天要亮的时候,那名内侍官飞马回到了晋王府,不过,这个时候,估计司马炎早已经休息,他没敢惊动他。 直到天亮很久之后,看到有丫鬟服侍司马炎洗漱,内侍官才敢来到门前,请求相见。 没多久,司马炎要人传出话来,要内侍官去书房等候。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司马炎走出自己的内室。 “本王要你跟随西蜀的两个人,待见到其去向之后再回来告知,你怎这般匆忙回来?”司马炎不悦道。 “回禀大王,小人正是带来了此二人的消息。”内侍官说道。 司马炎坐到了桌子后面。 “这二人可是去了哪位大人的府邸吗?”司马炎问道。 “大王所料不错,只是、只是……”内侍官犹豫了一下。 “但讲无妨。”司马炎催促道。 内侍官这才向前凑了凑,说道,“小人昨夜跟踪于朗等人,发现其三人皆被蜀中之人斩杀,随后,这二人回到京城,居然去了、去了……” 司马炎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你这厮,莫非二人去了皇宫不成,要你这等吞吞吐吐的?” 内侍官被吓了一跳,慌忙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说道,“虽非皇宫,但也是极其重要的所在,依小人之见,此地当比皇宫更加会要大王吃惊。” 司马炎恨不得狠狠抽上面前的人一个嘴巴。 “速讲。” “是。”内侍官见司马炎已经被自己吊足了胃口,这才低声说道,“小人看到此二人去了太傅钟繇大人的府邸。而且,似乎对那里非常熟悉,想必以前曾经不止一次地出入过。” 司马炎果然大吃一惊,略一思索,忽然抬起手来对着面前的这张脸打了过去。 “胡说,太傅钟繇早已不问世事,连朝堂也不再去,怎么会和蜀中之人有来往?本王看你是想来这里套取赏赐吧?” 司马炎的话把内侍官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大王明鉴,小人看得千真万确,此二人确实去了太傅钟繇的府邸。” 司马炎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你可知欺哄本王的下场?” 内侍官更加害怕。 “小、小人天胆也不敢欺哄大王。” 司马炎想了想,缓和下口气:“那么,可曾见到二人出来吗?” “正是因为一直未见二人出来,小人才敢确定这二人定和其府中之人有关联,或许,就是太傅大人本人。”内侍官回答。 司马炎坐回到椅子上,沉吟了很久之后,忽然笑了。 “你且起来,继续前去监视,没有本王吩咐,不可惊动太傅府中的任何人。” “小人知道。”内侍官长出一口气,退了出去。 这时候,有人前来请示是否要用早膳,被司马炎一声断喝吓得逃了出去。 司马炎在想着虞礁和秦臻进入钟繇府的目的。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司马炎绝不会这般犹豫。 钟繇乃是曹魏的三世老臣,虽然早已经摆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但是,在司马炎的心里,其人依旧是一块令人讨厌而又毫无办法的拦路石。 表面上,钟繇对司马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大加赞赏,实则,这老家伙对自己的恨怨程度绝不亚于当今的皇帝曹奂。 这一点,司马炎清楚得很。 但是,这样的人决不可轻动。 司马炎甚至觉得,杀掉钟繇远比废掉曹奂更加会使自己失掉民心。 当然,如果要司马炎相信钟繇会转投蜀汉,司马炎也不会轻易相信。 钟繇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虞礁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放弃了去寻找真正想要投蜀的人,故意进入钟繇的府邸,意在制造烟幕,要自己无法辨清真伪。 “西蜀来人,果然厉害!”想明白了这一点,司马炎冷笑了一声。 既然这样,本王就索性故作不知,和你这厮比一比耐心,倒要看看你这厮能够在本王的京城之中待上多久? “来人,备膳。”司马炎叫道。 刚刚被吓得逃到外面的人听到叫声,慌忙答应着跑向后面的膳堂。 司马炎所料不错,虞礁和秦臻逃进钟繇的府里,其意就在要司马炎猜不透自己的心思,而司马炎也绝不会轻易对钟繇下手。 进入钟繇的府邸,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虞礁在这里认识一个人,一个曾经和自己很要好的同乡。 不管怎么说,现在绝对不能去找自己的表兄——夏奢,否则夏奢的一家老小便会尽皆丧生,自己此来也将失去任何意义。 应该说,虞礁和司马炎的这一次斗智,二人各自小胜一局。 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却是打死虞礁和司马炎也不会想到的。 刘永和魏胥居然也在钟繇的府里。 和虞礁的想法一样,刘永觉得整个洛阳城,恐怕只有钟繇的府邸才是最安全的所在,其隐蔽性,甚至超过皇宫。 和虞礁有所不同,刘永进入钟繇的太傅府并没有想要隐瞒钟繇。 “朕素闻钟繇其人胆小,你我若是藏匿其府,钟繇绝不敢去告知司马炎。”刘永在进入其府之前,曾经这样对魏胥说道。 “钟繇虽然胆小怕事,但,其子钟会却是不得不令人提防的人,此人之智不在司马炎之下,且胆量过人,不畏强权,昔日掌铁而不接将令的事情被人们传为佳话。”魏胥提醒刘永道。 刘永淡淡一笑。 “魏胥将军这一点可是做得没有朕好,难道不知钟会已经被司马炎派往陈仓古道前去督筹军需了吗?” “原来如此?”魏胥恍然大悟。 “将军只管带朕前去,朕要以这蜀汉后主的身份见一见这位曹魏的三世老臣。” “陛下的胆量和谋略实在令小人钦佩得很。”魏胥说道。 当有人前来通报,一个自称叫樊胥的人前来求见的时候,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钟繇差点就要从床上滚落下来。 这个因不满司马炎所为,连夜逃出京城的家伙怎么会忽然间来见自己? 其父樊儒已经被杀,难道这家伙此来是要找司马炎报仇? “不可使其进来。”钟繇大声说道,可是,看着家人即将出门,却又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可有人见到此人吗?” 家人想了想。 “其身边还带有一人,只是都是普通百姓打扮,料想不会有人认出来。” “嗯。”钟繇努力镇定下来,小声吩咐道,“带二人去后面的密室相见,不得惊动了任何人。” 家人答应着出去。 第266章 钟繇左右逢源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钟繇所说的密室,整个府里只有他和几个贴身的家人知道,隐藏在其书房的后面,用一道厚重的屏风挡住,里面藏匿的,都是他这些年的积蓄。 平时,不要说外人,就算是他的儿子钟会也不敢轻易踏进半步。今天,钟繇知道事情重大,破例要家人将刘永和魏胥带到了这里。 二人进来不久,钟繇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刘永双手抱着肩膀,坐在了大概只有钟繇一个人才坐过的一把椅子上,魏胥则站在了他的身后。 原以为钟繇会带着几个人一同过来,虽然不至于抓捕二人,却也一定做些防范,却不想进来的只是钟繇一个人。 钟繇原本就已经尽显老态,一进来更是装作一副疾病缠身的样子,略略弓着腰,还用力咳嗽了几声。 “樊大人光临寒舍,老夫这厢有礼。”钟繇拱手,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刘永。 刘永和魏胥都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钟繇有些尴尬,想要寻找地方坐下,却记起自己原本只是在这里设了一把椅子。 “不知樊大人来此,可是有何指教?”钟繇只得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魏胥依旧不吭声,只是看了一眼刘永。 刘永稳坐不动,双唇动了动。 “钟繇大人果然不愧是曹魏三世老臣,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却依然临危不乱,令人不得不钦佩不已。” 钟繇再次看向了刘永,随后,又转向了魏胥。 “此位大人之言何意?老夫早已不问朝政,只图在家安享晚年,这临危二字想必用在老夫身上实在不妥。” “钟繇大人虽然年迈,却依然保持着常人不可及的聪慧和机敏。不过,你这等伪装,只能骗得过朝中诸位大人,却骗不得司马炎和郝弈等人。”刘永又说道。 钟繇这一次开始警觉起来。 “汝究竟何人?” 刘永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魏胥。 魏胥欣然领会,跨前一步,对着钟繇笑道,“钟老太傅听着,此乃我家蜀汉后主,今日,特来拜会老太傅。另外,还需告知老太傅一言,小人并非姓樊,而姓魏,乃是蜀汉名将魏延之子,今日随我家陛下前来,亦也有探视老太傅之意。” 钟繇如同被人强行灌了太多的酒,有那么一瞬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不过,必定是经历过数次大风大浪的人,钟繇很快作出反应,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恕老夫眼拙,实在不知乃是陛下光临,该死、该死!” 刘永依旧不动,却示意魏胥将钟繇拉起来。 “老夫方才便察觉后主器宇非凡,颇有龙凤之相,只是不敢相信而已。”钟繇拿出对付司马炎的那一套本事,恭维道,“昔日,老夫也曾有幸见过蜀汉先帝数次,虽那时先帝尚未占据寸土,但老夫亦已觉出此人日后必成大器。今见陛下,颇似当年先帝,其威武雄健又是先帝所不及也,想必日后一统疆土者,非陛下莫属。” 刘永淡然一笑。 “钟繇大人历经数次朝廷动荡,昔日老臣皆已不在,唯老大人却巍然不倒,这等本事,亦是我等小辈所不及也。” 钟繇脸上的表情这才略有变化。 “陛下谬赞,老夫实不敢当。” 刘永看着钟繇这副故意做出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已经知道,自己使用这样的方式与其见面是对的。 “算了,钟繇大人年事已高,还是请来上座,我等小辈侧立即可。”刘永说着做出要起身的样子。 钟繇的脸上立刻现出惊慌之色。 “陛下休要这般客套,老夫得见后主,犹如见到昔日我大汉数位帝君,老臣无能,无法阻止朝代更迭,其罪可诛,若承蒙陛下不怪,已是万分感激之事,何敢上座?” 刘永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未真正起身。 “钟繇大人也不必这般诚惶诚恐,朕此来并非为你,朕知你已经多日未曾上朝,其子钟会又被司马炎那厮派往陈仓古道,其意朕不必多说,钟繇大人自然知道。选你处落脚,也知你乃我大汉旧臣。若承蒙大人以一水款待,已经足矣,别无他求。待朕办完事情之后,自然会悄然离去,绝不会给老大人带来丝毫麻烦。”刘永说道。 这番话触痛了钟繇的内心深处。 自己虽然一直以老迈为借口不再理会朝廷之事,但是,他知道,司马炎并未因此而完全放下对自己的戒心。要钟会前往陈仓古道,便是有意用此子来牵制自己,要自己不敢有其他想法。 现在,刘永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于涉险来到自己家里。自己若是透露出半点风声,即便是主动将二人抓获交给司马炎,也会换来其对自己的怀疑,进而连累到自己的家人和这唯一的儿子。 钟繇可不会做当初许芝等人所做的傻事,而招致满门被诛的下场。 “陛下有何吩咐只管说来,老臣定会以全力相助,绝无半点怨言。” “老太傅请先赐我与陛下些许酒食,至于此事,还需老太傅严格保密便是了。”魏胥适时地插进话来。 “樊大人、哦,魏大人所言极是,老夫这便命人准备。”钟繇做出一副猛然醒悟的样子,说道。 看到钟繇离开,魏胥还有些不放心。 “微臣见这钟繇目光游离,似颇多想法,恐其心怀不轨。陛下还需防备此人孤注一掷,对我等不利?” 刘永一笑,摇头道,“魏胥将军只管放心,钟繇自然知道此间利害,若无钟会在外,你我当格外小心,如今钟会不在,钟繇绝不敢轻易涉险。” “既然陛下这般有把握,微臣自然放心。只是晋王府看守严密,我等要如何救得虞礁和齐臻二人?”魏胥说道。 刘永想了想。 “此事还需你我二人见到那夏奢之后再做计较。” “陛下只管在此等候,待用过酒食之后,微臣自去见那夏奢。”魏胥说道。 刘永没有说话。 这时候,钟繇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第二天,刘永并没有要魏胥出去,他还要仔细想一想用何种方式去打动这位叫夏奢的曹魏官员。 一个叫跟随钟繇多年的家人却跑来见钟繇。 “小人的一个昔日同乡昨夜来到府中,小人不敢做主进行安置,特意前来请示大人。” “这等事情何须告我,你自行安置就是了。”钟繇正在为刘永等人的事情闹心,听到这人的话之后大声呵斥道。 “只是、只是此二人非同常人。”家人抹着脸上的冷汗,凑过来,“此人乃是从晋王千岁府中逃出之蜀汉奸细。” 钟繇惊得两条老迈的大腿都要离开地面。 第267章 将错就错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人在何处?”钟繇用力一抹密集的皱纹里堆积的汗珠,小声问道。 “现就在小人房中。”家人回答。 “你可暂且妥善安置,不可怠慢了,更不可走露了消息,待我想好了办法之后使人去通知你。” “知道了。”家人当然不知道刘永也在府里,以为钟繇果然是要去想办法,于是迅速离开了。 钟繇去了密室。 没多久,换上了一身家人装束的魏胥跟随钟繇走出密室。 又过了一会,虞礁和齐臻跟着二人回来。 “果然是我家陛下!”一见到刘永,齐臻激动得如同一个孩子。 虞礁也是大出意料。 “微臣以为此生再无与陛下见面机会。” 刘永将二人拉起来,脸上却并无多少惊喜,只是对着虞礁翘起一根大拇指。 “虞礁大人能够从司马炎府中逃出,又能顺利进入钟繇大人府中,其智堪比昔日之伍奢,实令朕欣慰不已。” “陛下知我也。”见自己的意图被刘永看穿,虞礁也不由的暗暗叫好。 只是齐臻等人不知二人此话何意。 据传,春秋时期,伍子胥为了躲避追捕,曾经有一次不得不躲进了追捕他的人的父亲家里。这看似极端冒险的行为,却拯救了他的一条性命。其父担心因此而父子反目,要人连夜将伍子胥安全送出城去。 有时候,这样常人不敢想象的冒险行为恰恰是得到安全的最佳选择。 刘永利用了这一点,虞礁也利用了这一点。 “不过,虞礁大人需防身后有眼。”刘永又说道。 虞礁点头。 “陛下放心,微臣既知身后有眼,故而未曾前去寻我家表兄。” 二人相视一笑。 转眼三天过去了。 晋王府: “小人日夜在太傅府旁蹲守,一直未见那二人出来,担心大王惦记,特来向大王告知一声。”负责监视虞礁和齐臻的那名内侍官,跑回来向司马炎报告道。 司马炎嘿嘿一笑。 “这厮,果然有些耐心。” “大王可否要小人带人进入太傅府搜上一搜?说不定这钟繇大人果然就是那私通蜀汉之人。”内侍官说道。 司马炎却是一直摇头。 “钟繇绝无此胆量,你且去置办一些礼物,并要郝弈大人前来府中见我。便说过两日是老太傅生日,本王要其代替我前去贺寿。” 内侍官不解其意。 “钟繇生日,怎会没有一点迹象?” “休要多问,只要按照本王吩咐行事即可。”司马炎说道,“本王要用这种办法,要蜀中之人不得不提前行动。” 钟繇府: “报,晋王千岁派来郝弈大人给太傅祝寿,并送来贵重礼物。”一名家人风风火火地跑来报告钟繇道。 钟繇一惊。 “距离老夫寿诞之日尚有数月,晋王千岁何以使人祝寿?”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只是郝弈大人已经带人在府门口等候,大人是否要使人前去迎接?” 钟繇略作思索状,很快就明白了,压低声音吩咐家人道,“你且去后面,要那几个蜀中之人休要出声,便说晋王千岁派人过来问安。待老夫送走客人,再去详细告知。” 家人慌忙离开。 钟繇整理了一下衣襟,在另一名家人的搀扶下走出大门,亲自迎接郝弈。 “多日不见,老太傅气色反比从前更加好了许多。”一见面,郝弈就恭维道,“小人只是区区王府的一名从事,怎敢有劳太傅大人亲来,实在是罪过。” 钟繇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郝弈大人乃是晋王千岁身边近臣,既受千岁所差,老夫自当热情款待。只是这贺寿之事,恐是千岁记错了,老夫改日身体好转,必当亲往府中与千岁说明。” 郝弈故作惊讶状。 “原来是大王记得错了?” “大王日理万机,却还惦记着老夫,虽然日期记错,但足见大王体恤下官之意,老夫还要多多谢过大王。”钟繇说道。 “也怪小人粗心,回去后定会和大王解释,只是这礼品……” “大王一番苦心,老夫权且收下。”钟繇却大大方方地说道。 “也好,这样小人回去也好对大王有所交代。”郝弈吩咐众人将礼品送进府门。 二人进府。 刚刚坐下不久,便又有家人跑来。 “外面又有三位官员前来,皆备有厚礼,乃言,见郝弈大人前来,以为果然是太傅大人过寿,故而前来祝贺。” “哈哈哈。”郝弈不等钟繇说话,首先说道,“方才小人来时,偶遇几位大人,故而提起,恐是这几位大人也记得错了。既然众人皆来,老太傅索性就提前过寿,并要府中贵客出面相陪,岂不美哉?” 钟繇的脸色略变。 看起来司马炎果然知道有蜀中之人藏匿在这里。 “郝弈大人说笑了,如此恐失了礼法。”钟繇故意不接郝弈的话茬,说道。 郝弈自然也不想钟繇接下去,于是放声一笑。 “速使人前去迎接几位大人,便说老夫正在陪重要客人,不能亲往迎接。”钟繇吩咐道。 果然,三位朝中的大臣各自带着自己的贺礼前来。 接近中午的时候,钟繇过寿的消息几乎传到了所有大臣的耳朵,就连皇帝都不明真伪地派人过来探听消息。 一时间,太傅府的大门前车水马龙,穿着各色官服的官员纷纷前来。 钟繇索性把心一横,虽然不是生日,却按照生日的样子在府中盛情款待,这将错就错的一场戏,要他狠狠地发了一笔财。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钟繇瘫坐在椅子上,略作休息之后,便去了后面的密室。 “司马炎使人前来,意在逼迫我等早日行动,钟繇大人既然心知肚明,当知朕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刘永说道。 “老臣绝无送陛下出府的意思,只是此事实在太大,老臣恐无法确保陛下等人安全。”钟繇说的倒也是实话。 刘永想了想。 “钟繇大人不必忧虑,朕绝不难为你。” “既然如此,老臣多谢陛下。若陛下出府,老臣可派人一路护送。” “这倒也不必。”刘永摆手道,“只是今日太晚,待明日朕稍事收拾,择机出府便是。” 送走了钟繇,虞礁来到了刘永的跟前。 “陛下只要带着齐臻将军先行出城,留下微臣和虞礁大人。此事若成,微臣二人当会带着我家表兄前去城外寻陛下。” 刘永想了想忽然笑了。 “也好,朕就和齐臻将军引开外面的眼线,要你二人顺利与夏奢大人见面。” 第268章 后主困卧城墙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听到刘永要亲自去引开外面的眼线,其余三个人立刻担心起来。 “你等以为去夏奢大人的府里就绝对安全吗?”刘永见三个人不语,于是说道,“虞礁大人与这位表兄也是多年未见,虽事先已有书信往来,但难保其心里没有私念,故而,我等此番都在冒险,就休要只记挂朕一人了。”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搭言。 “这几日朕已经观察好了一条出去的通道,从此出府,或可避开司马炎的人,即便无法避开,朕和齐臻将军先走,估计也会将其人带离。虞礁大人和魏胥将军可随后跟上,切记,一定要确认没有眼线之后,在去寻夏奢大人,朕在城外静候你二人佳音。”刘永又说道。 “既如此,我等还不早些休息。”齐臻说着,就要脱衣上床,却被虞礁在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厮,只知道睡觉,难道不知道陛下之意是要今晚行动吗?” 齐臻一怔。 “陛下不是说明日才能动身的吗?” “那是说给钟繇听的,你还当真?”虞礁说道。 刘永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傅府里同样是灯火通明。 今天,由于钟繇在府里招待了众多的客人,难免会造成一些凌乱,硕大的待客厅里,直到现在还有仆人在忙碌着。 几个钟繇很信任的家人在忙着清点接收的礼物,一名丫鬟举着蜡烛站在旁边,不停地打着哈欠。 大概是白天的时候过于劳累,丫鬟困倦的样子叫人看上去都觉得有些心痛。 忽然,丫鬟的手一抖,蜡烛从指尖脱落,落在了她脚前的一块包裹着礼盒的白色绸缎上面,绸缎燃烧起来。 丫鬟猛醒,吓得大叫一声,慌忙用脚去踩。 礼盒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却引燃了旁边的屏风,顷刻间,烈焰腾起。 几名家人慌了,各自寻找东西拍打火焰。 好在救助得及时,烈火只烧毁了挡住墙壁的屏风,但,家人们的叫声还是几乎招来了附近的所有人。 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却无形中给刘永等人的出走带来了绝佳的机会。 趁着混乱,换上了虞礁衣服的刘永和齐臻首先从密室里出来,按照事先观察好的路线走向墙边。 这里有一扇小门,不知道当初设计此门是用来做什么,几乎整日锁着,门前也没有人看守。 刘永从门缝里观察过外面,从这里出去,正可以径直走向那条通往城门的大路。虽然是深夜,但是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那高高的城墙上面的火把之光。 见四周无人,齐臻用力扭断了那条足有两根手指粗细的铁链。 司马炎派来的人果然还守在外面。 那名内侍官带着十几个人就蹲在不远处的暗影里。 由于虞礁和齐臻已经进去多日,一直不见动静,这些人的警惕性已经明显没有刚来的时候那般高,不过,刘永和齐臻一出来,还是被发现了。 “不得惊动了他们,只要随后跟随。”内侍官低声说道。 几个人伏在暗影里,一动不动。 “跟紧朕。”刘永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齐臻说道。 齐臻转动着脑袋向四周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于是跟在刘永的身后,大步向城门的方向而去。 内侍官带着几个人紧跟在后面。 在内侍官的印象里,这里只有两个人,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虞礁和魏胥也相继出来。 “这般时候,虞礁大人可还找得到夏奢大人的府吗?” “找不到。”虞礁回答。 魏胥一怔。 “你这厮,敢是在戏弄陛下?既然无法找到,还要我等深夜出府?” “嘘。”虞礁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低声说道,“魏胥将军不知,这钟繇的府邸已经被严密监视,我等何时出来都有可能被发现,陛下要我等今夜出府,正是故意要被其人发现。陛下冒险引开他们,为我二人创造机会,只要离开这里,何时找到我家表兄的府邸,都是安全的。” “陛下果然聪明过人。”魏胥说道。 二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观察了很久,这才尽量找到黑暗的地方离开。 此时,刘永和齐臻已经来到了城门附近的城墙下面。 望着高不可攀的城墙,齐臻满腹狐疑。 “陛下,这并非是我成都,你我要如何出得去?” 刘永却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齐臻将军果然以为你我今夜可以出得城去?” “陛下不出城,难道在这里等待司马炎那厮派人来抓不成?”齐臻惊道。 “齐臻将军放心,只要你我不去任何一位官员的府邸,司马炎那厮就不会抓捕你我。只待虞礁和魏胥二人大功告成,我等才可想办法脱离身后之人的视线。”刘永说道。 齐臻这时候才好像明白了一些。 “待小人去抓他几个回来。” 刘永微笑。 “齐臻将军还是等到朕与司马炎那厮在疆场上相遇的时候,在显示你的威风,今夜,只管安心在此沉睡。” 话虽如此,二人却怎么睡得着。 虞礁和魏胥是在第二天的天亮后很久,再次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辗转着找到了夏奢的家的。 虞礁的突然出现,叫夏奢也是既惊喜又害怕。 “小弟贸然来访,事先未及通报表兄,实在是抱歉得很。”虞礁首先说道。 夏奢见自己府中之人都不认识虞礁,于是也略略放下心来,拱手道,“贤弟言重了,愚兄早想去府上拜望,只是一直苦不得闲。” 大模大样的将二人让进待客厅,夏奢吩咐从人上茶,这才关起房门。 “闻贤弟在蜀中已经官至成都令,愚兄甚感欣慰。不似愚兄这般没有任何建树,至今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太常丞。”夏奢压低声音说道,却一直看着虞礁身边的魏胥。 “我家后主陛下历来以贤德之人而用之,并能拾善者而从之。小弟之才与兄长相比,不啻如沧海一粟,却能高居百官之列,若兄长肯于屈就于我蜀汉,又何止于一个小小的成都令?”虞礁说道。 夏奢连连摆手。 “贤弟休要取笑愚兄,愚兄哪有这般才学。” 魏胥走过来,拱手道,“夏奢大人可还记得小人吗?” 夏奢努力想了很久,似乎终于想起来了。 “将军莫非是昔日樊儒太守之子樊胥吗?” “正是小人。”魏胥喜道,“想我乃是曹魏降将,困穷之时去投蜀中,陛下却不以小人为疑,如今更是掌管朝廷禁军。这等大义之人,岂不正是我等苦思之良主?” 夏奢很久没有说话。 第269章 可怜的韩夫人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晋王府: 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了后门前,车夫跳下车子对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似乎还有些狐疑,打算掀开帘子去看一看,却没留神,被车夫用手里的长鞭挡在了身体的前面。 “将军不肯相信小人也就算了,只是不可靠近车子,待沈培大人回来自会和将军解释。”车夫说道。 武士犹豫了一下,退后几步。 没多久,另一辆车子从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 下车的人是被司马炎派去监视虞礁和齐臻的那名内侍官。 “怎么,这许多时候居然还没有进府?”内侍官一看到车子,就立刻大声喝道。 车夫有了依仗,立刻走过来指着两名守门的武士,示意是他二人不许进去。 内侍官的脸色很难看。 一名武士走过来。 “沈培大人,小人并未接到大王吩咐,您这般贸然带着车子进府,实在令小人很是为难。若是沈培大人可以先行入府从大王处讨来一纸手谕,小人立刻放行。”武士说道。 被称作沈培的内侍官急了,用手一指武士,道,“此乃是大王亲点之人,你等阻拦,可是不想活了。” 武士却也毫不在意,只是冷冷一笑,道,“既然是大王千岁亲点之人,何不从正门进入,还要偷偷摸摸地绕行后面?” “这……”沈培似乎还没有想好说辞,一时间竟怔在了那里。 武士抓住机会。 “小人之责便是守护王府安全,若都似沈培大人这般随意带人出入,还要我等在此做些什么?依本将军之见,沈培大人要送进府里的人恐怕和大王千岁毫无关系吧?要不要本将军进府去告知大王一声?” 沈培的脸变得如同一枚风干了的茄子。 “你、你这厮,竟敢怀疑本官吗?” 武士冷笑不语。 沈培大概觉得和武士纠缠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转身对着车夫招手,示意他驱车离开。 武士却赶过来,一把抓住了车夫手里的长鞭。 “沈培大人这便想要离去,未免过于轻视本将军了。今天,本将军定要车上之人露出真面目。”说着用力一推。 车夫哪里是武士的对手,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武士趁机一把掀开了挡在车棚前面的帘子。 车子里传出一名女子的惊叫声。 沈培更急,扑过来就要将武士拉开,却被另一名武士一把揪住衣领拉了回来。 武士探头向车子里看了一眼。 车上的女子双手抱着肩膀,低着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武士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笑了,将帘子轻轻放下,转过头来看着沈培。 “原来沈培大人还有这等嗜好,专喜别人家的妾室?只是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情,休要以大王千岁来恐吓小人,需防小人去大王那里告密。” 沈培被揭穿了伎俩,一张脸变得更加没有了血色。 好在武士看到车子里的人并无危险,于是也不再为难他,示意车夫可以进去了。 车子进府。 绕开了前面众多的房屋,车子径直来到了最后面一排的院子。 这里住着的,是几名王府内侍官的家眷。 这些女人处在半主半奴之间,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她们的身影,只有王府里有什么大的活动,家人们人手不够的时候,才会有管家之类的人物前来请她们过去帮忙。 据说,很久之前,有一次府里进行一次超大的祭祀活动,这里的所有女子都被叫去帮忙了,其中一名内侍官的妻子在帮助司马昭更衣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他头顶的簪子,而簪子又恰好打翻了桌子上刚刚沏好的一壶香茶。司马昭为此动怒,要此女终身为奴。 这女子日后便成了司马昭的贴身“女仆”。 没多久,那名内侍官也被司马昭找到机会杀掉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内侍官不再把家眷留在府里,而是去外面另外寻找居住的地方。 当初的于朗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沈培大人还没有家小,自然也就一直住在府里。 其实,车子里拉着的人,并非别人,而是当初被于朗留下来的那位韩休的夫人。 于朗死后,其家里的人几乎散尽了,只有这位韩夫人无处可去,独自留在那空旷的院子里,而这位沈培大人平时早就垂涎韩夫人之美色,于是,想着暂时将其带到晋王府里,日后再寻他处安顿。 这才发生了沈培和武士争执的一幕。 韩夫人战战兢兢地从车上走下来,低着头只是不敢吭声。 沈培摆手打发车夫离开。 “夫人只管权且住在这里,待日后小人再为夫人寻找清净之地。”沈培拉着脸走过来,小声说道。 韩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女子,她已经没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和能力。 很久之后,沈培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还要去向司马炎汇报被监视的蜀人的事情。 司马炎还在自己的书房里,正拿着几片竹简在沉思。 郝弈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大王这般急切唤小人前来,可是有何样大事?” 司马炎把竹简递到了郝弈的手里。 “叔父大人请看,此乃荆州陆抗使人送来的回书。” “这厮果然回书了?”郝弈惊喜道,把竹简一片片摊开。 这果然是陆抗所写。 前些时日,司马炎按照郝弈的说辞给陆抗写去了密书,对他说,愿意将樊城也同归陆抗管辖,并许诺他可以成为荆州之主,自己永不会犯境。不过,前提是,要其举兵征伐江东的孙亮,自己则使人带兵为其后援。 陆抗的回书满口答应下来,可是,也提到了一个前提:便是先将樊城让出来。 “这厮,居然敢与本王讨价还价起来了?”司马炎说道。 郝弈放下竹简,想了想。 “大王之意若何?” “樊城乃我日后进兵江东之根本,岂能轻易放手?若这厮取我樊城后却不进兵江东,我又当如何以对?”司马炎说道。 “大王所虑极是。”郝弈说道,“恐陆抗只在取我樊城,其心却依然只向着江东。” “此计乃叔父大人所献,此时,又当如何应对?”司马炎问道。 “大王莫急,容小人思虑一番。” 司马炎不等郝弈说完,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说道,“本王意在立刻派人领兵前往樊城,并要樊城守将庞济主动出击,先取下荆州,再图江东。” 郝弈急忙摆手:“庞济绝非陆抗对手,大王切不可轻易举兵。” 第270章 设毒计 司马炎欲图荆州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依叔父大人之意,我等又该如何行事?”司马炎显然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主张。 郝弈用最快的速度思索着,忽然嘿嘿一笑,伸手把那封回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 “江东幼主虽然清除了孙綝的同羽,但是,其心中的阴影一定尚在,时刻在提防着有人试图谋取他的位置。”郝弈说道,“这陆抗虽然身在荆州,其势力却堪比一路诸侯,尽管亦属江东,但其心里一定早有不臣之心。而孙亮也在狐疑其势力之大,恐其一旦生有异心则难以收复。” “叔父大人是要本王设计离间他二人反目?”司马炎立刻猜到了郝弈的心思。 “大王圣明。”郝弈点头道,却故意把手里的竹简弄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司马炎盯着郝弈手里的竹简,忽然明白了。 “叔父大人这一计实在高妙得很,本王这便要人模仿陆抗笔迹,并火速派人送往江东。” “事不宜迟,当赶在陆抗索取回书之前。”郝弈叮嘱道。 司马炎点头。 送走了郝弈不久,沈培便来了。 “小人带人这几日一直监视蜀中来人,发现二人自从于钟繇大人府中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而且,现在已经出得城去,居住在城外的一个小镇之中。小人觉得或许是二人发现被我等跟踪,故而想要一直拖下去。”沈培说道。 司马炎的眼珠转动着。 “本王记得沈培大人曾与江东的一名官员相识,不知现在可还有些往来?”司马炎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沈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大、大王何意?小、小人与江东之人早就不再往来。” 司马炎见沈培紧张起来,自己却笑了。 “沈培大人不必紧张,本王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听完司马炎的解释,沈培这才舒了一口气。 “大王是要小人携带这么重要的书信去江东?” “书信固然重要,所派之人更加重要。”司马炎说道。 沈培被司马炎这一句话说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连连拱手:“小人多谢大王信任,小人确曾与江东的一个名叫顾闿的小官相识,不过,据闻此人最近已经被孙亮提升为卫尉一职,专司掌管宫门禁军,虽然权利不大,但是,却是孙亮极其信任的人。小人若去江东,可与此人联系。” “好。”司马炎大喜,“本王亦曾听说过此人,据说其父曾因调戏昔日武皇帝的侍妾而被责,故而逃往江东。却不想其子亦在江东坐上了这卫尉的位置。” 沈培的表情有些尴尬。 顾闿父亲的这段“美事”,没想到至今还在被人提起。 卫尉这个官职在江东的吏治中,属于末端,甚至可以说根本不能称其为官,只是负责管理和调动把守宫门的武士。虽然如此,但其位置的重要性却不言而喻,足见孙亮对这位顾闿还是比较信任的。 “监视蜀人之事,你可暂且交与他人,回去稍事收拾,这几天便启程,切记,一路上要多加防范,决不可走露半点消息。”司马炎叮嘱道。 “小人谨遵大王钧旨。”沈培回答。 走出司马炎的书房不远,沈培猛然站住。 自己刚刚才把那位令人无比痴迷的韩夫人带回府里,这便要赶往江东,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沈培很快释然了。 既然离不得,自己索性就将其带在身边,也免除了诸多的旅途寂寞。 洛阳城外,一个叫做孤镇的地方: 小镇不大,却很热闹。 由于其处在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上,很多来自各地的人赶往洛阳必然要在此经过,故而给这里带来了丰厚的外来资源。 小镇的街道不宽,陌生的面孔却是极多,刘永和齐臻住在这里,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迟迟等不到虞礁和魏胥两个人的消息,刘永的心里异常焦急。 傍晚的时候,在城门口等候消息的齐臻回来了。 “陛下,虞礁大人使人送来书信。”齐臻一进屋,一张黑脸上就满是笑意的说道。 刘永一惊。 “来人现在何处?” “微臣担心其中有诈,故而未敢直接要他前来,而是将他留在镇子的外面了。”齐臻显出得意的样子。 刘永也笑了。 “齐臻将军跟随朕日久,也学得开始动起心思了。” “陛下常说,这里非比我蜀汉,凡事还需多留一个心眼。”齐臻被刘永这样一说,更加得意起来。 “好,带朕去见来人。” 齐臻却没有动,用手指了指外面。 “那几个家伙这几日一直都在,会不会……”齐臻所指的,是那些司马炎派来监视二人的人。 “无妨,只要不是夏奢大人亲自出现,这些人就绝不会动手。”刘永说道,“只管随朕前去。” 二人走出小镇。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镇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下面,树上还拴着一匹毛色光滑的骏马。 “小人乃是夏奢大人府中的家丁,受虞礁大人指派特来给二位大人送来书信。”那人一见到刘永,就立刻迎上来,小声说道。 “多谢将军。”刘永接过被折叠成方块形状的一块白色绫子,攥在手心里,“虞礁大人可还有何话说?” “虞礁大人只是要小人将此信交给二位大人,并无其他言语。”那人回答。 刘永看了一眼那匹高大健硕的骏马,目光复又落回到那人的脸上。 “将军跟随夏奢大人多久了?这等大事,夏奢大人要你独自前来,想必将军一定是他极其信任的人。”刘永问道。 “小人跟随夏奢大人已经多年,一直为其掌管一些身边杂事,夏奢大人有何重要事情从来不会背着小人。”那人回答。 “这便好。”刘永似乎放下心来,“烦请将军回去转告夏奢和虞礁两位大人,我二人会在此地多留几日,有何消息尽快告知。” “是。”那人退后几步,解开马的撕缰,双臂一撑便已经坐在了马背上,并极快地离去。 刘永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蹙。 “想必是虞礁大人和魏胥将军已经说动了夏奢,约定时日来此和陛下相见的。”齐臻高兴地说道。 刘永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回到住处很久之后,刘永才打开书信,粗略地看了一眼,忽然看向了齐臻,问道,“齐臻将军可敢于今夜独自潜入夏奢的府邸?” 齐臻眨巴了几下眼睛。 “这有何难,只是既然夏奢已经答应投我蜀汉,却又因何要夤夜前往?” “虞礁和魏胥二人已经被夏奢软禁府中,朕要你今夜救得二人出来。”刘永冷声说道。 第271章 夏奢的无奈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齐臻大惊失色。 “陛下怎知这二人被软禁,莫非是虞礁大人在书信中告知陛下的?” 刘永苦笑了一下。 “此信绝非出自虞礁大人之手,一定是夏奢使人模仿虞礁笔迹所写。朕可以肯定,魏胥和虞礁二人并未说动夏奢,反被他囚禁了起来,然后,假意投此书信,意在骗我二人进城擒之。”刘永说道。 齐臻的双眼都要瞪裂了。 “齐臻将军难道没有见到那送信人的古怪之处?”刘永反问齐臻道,然后不等他说什么,已经自顾说下去,“那人言道自己跟随夏奢多年,助其处理身边杂事。可是,一双手却力大无穷,所乘战马更是属于上乘佳品,绝非夏奢这等小官所能拥有。而且,此人身手矫健,显然乃是常年跨马征战的武士。” “这般说来,此人并非出自夏奢府里?” “依朕观之,此人乃是朝廷禁军假扮。”刘永说道,“夏奢为了不出意外,居然动用了禁军,而他也决没有这样的能力指挥禁军。这便说明,此事已经被其告知了司马炎。” “难怪外面这些人迟迟不对我二人动手,原来是为了将我等骗进城去?” 刘永淡淡一笑,自语道,“司马炎这厮不在城外动手,却要故作聪明地想要调朕进城,实在是过于小觑了朕。” 齐臻早已经跃跃欲试。 “陛下只管放心,不要说夏奢的太常丞府,就算是司马炎的晋王府,本将军今夜也要将其掀翻过来。” “将军只管前去夏奢的府邸,我料魏胥和虞礁必然不会被转走,而且府外也不会有看守之人。只要出去时,躲开这外面的几个人。”刘永说道。 齐臻再次跌进了云里雾里。 刘永却不再解释。 他相信,自己刚才的表现绝对不会被发现已经识破此计的迹象,按照信里所说,夏奢会在明日午后在城里的一家驿馆等候与自己见面。所以,今晚便是自己和齐臻救出魏胥和虞礁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朕要司马炎知道,朕不止要在战场上战胜你,更要在你的眼皮底下将你打得体无完肤。”刘永在心里说道。 夏奢的府邸: 那名送信人飞马回来。 “大王吩咐,明日夏奢大人只管按照约定前去,小人等伏于暗处,誓要生擒蜀汉后主。”送信人对夏奢说道。 夏奢连连点头。 “下官一切按照大王吩咐行事。” 送信人离开。 夏奢去了后面的院子。 这里关押着虞礁和魏胥。 “表兄还真是重情重义,小弟千里前来相请,意在为我蜀汉再增一位贤能之士,也为表兄谋得一个极好的去处,他日,我主一统疆土,你我兄弟正可同殿称臣,共享富贵。却不想兄长这般辜负小弟的一番好心,若小弟被诛,兄难道就可以安稳做得这曹魏官员?岂不识得司马炎这厮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不成?”虞礁冷冷的对夏奢说道。 魏胥也是一脸的不屑之态。 “夏奢大人交出我等不打紧,他日在司马炎清除异己之时,当会悔之今日。” 夏奢叹了口气。 “表弟这般怨恨愚兄,愚兄不怪,愚兄亦不想手足相残,奈何此事若被晋王千岁得知,兄之一家老小将同赴黄泉。愚兄此举实在也是无奈得很。” “小弟身为蜀汉重臣,深入虎穴尚且不惧,兄长这般说辞又岂能服人?”虞礁说道。 夏奢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再吭声。 入夜: 夏奢知道魏胥是武将,估计也担心被他逃出去,特意在二人的门前派出了四名护卫,而且门窗都已经经过了进一步的加固,整个院子几乎可以用亮如白昼来形容。 刘永和齐臻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甩开了后面的人,并赶在天彻底黑透之前在夏奢的府邸四周巡视了几圈。 “陛下可在墙外等我,待微臣救得二人出来,来此处寻陛下。”齐臻说道。 “将军身上没有称手的武器,当需格外小心,切记,尽量不要多伤人命。”刘永叮嘱道,“若是此事难成,应迅速撤回,不可以性命相搏。” “区区几个护院,陛下休要挂念。”齐臻自然不会把府里的人放在眼里,说道。 刘永也很放心。 这并不是说刘永轻敌,而是司马炎过于自信。他把一切都押在了明日刘永和夏奢的见面上,却没有想到刘永会在今夜救人。 更令司马炎没有想到的是,夏奢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和做法。 院子里,四名看守虞礁和魏胥的护卫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一条黑影从前面慢慢走过来。 “夏奢大人,怎这般时候尚未安歇?”一名护卫看清来人是夏奢,于是迎上去问道。 夏奢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此二人乃是我曹魏朝廷的重犯,本官甚不放心,故而特意赶来看上一看。” “有我等四人在此,大人何须牵挂。” “不可大意。”夏奢说道,“只要熬过了今晚,待明日本官使人将其送往晋王府,本官才会心安。” 夏奢说着趴在窗子前面向屋子里看了一眼。 屋子里漆黑一团,隐约间可以听到魏胥和虞礁的鼾声。 “这厮,还真的睡得着?”夏奢心里暗道。忽然回头看着四个人,“夜间寒冷,恐你四人长夜难熬,本官已经要厨房为你等准备了一些酒食,你等可速去少酌,本官在此替你等片刻。” 四个人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这般体恤下属?” “非是本官体恤你等,实在是此二人不可有失,本官恐你等因饥寒而大意起来。”夏奢说道,“你等可速去速回。” “多谢大人。”四个人喜极,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夏奢一个人。 哗啦一声,门上的大锁被打开了。 紧趴在门边的虞礁失去了倚靠,一个踉跄扑出来,一头扑在了夏奢的身上。 “小弟知表兄大义,速随小弟离开。”虞礁一出来,立刻抓住夏奢的手。 “你这厮,愚兄还以为你在美梦之中。”夏奢说道。 “你以为小弟是何人,表兄之难小弟岂能不知,怎奈那司马炎非常人可比,表兄此计恐被其识破。” “贤弟休在多言,速走。”夏奢担心会被人发现,催促道,“记得向你家后主陛下言明,愚兄在此,只向曹魏,终身不会助司马炎那厮。” 魏胥相跟着出来。 夏奢这一招虽然并不高明,却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既要保证表弟的安全,又要自己的一家老小得安,也够难为了这位太常丞大人。 第272章 出藩篱欲向虎穴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贤弟且拿上此物,城门口守军将领乃我昔日好友,贤弟便说是愚兄家中仆人,有紧急事情出城,一切待明日愚兄去与之解释。”夏奢从怀里掏出两片竹简,递给虞礁道。 “若司马炎不依,兄长何以应对?”虞礁担心道。 “愚兄自有说辞,贤弟勿挂。”夏奢说道,忽然又压低声音:“你家后主若果然想要讨伐司马炎,当不可在朝中寻找同谋,此乃司马炎眼皮之下,众人何敢造次?且又大都手无兵权,怎能成事?” 虞礁恍然大悟。 “兄长可有人选告我?” 夏奢急切,一边带着二人绕过房屋,一边低声说道,“近闻荆州陆抗屡有进犯樊城之意,樊城守将庞济生性胆小,不敢与之对抗。后主若能助陆抗取下樊城,司马炎必亲率人马前往,届时,后主亦从成都起兵,取陈仓、渡渭水,直指长安,曹魏可下,司马炎可擒。” “多谢兄长教诲。”虞礁跪在地上。 夏奢将其拉起来。 这时候,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后面的院墙跟前。 一条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把揪住了夏奢衣领,却是齐臻。 “齐臻将军住手!” 虞礁和魏胥同时叫到。 齐臻嘿嘿一笑。 “方才之言本将军听得真切,还请夏奢大人跟随我等见过我家陛下。” 夏奢皱眉。 “小人不能随你家陛下同往,心甚难安,日后自有见面之机。还请你等速行,休要被人发现了。” “表兄无意于此,小弟不便强求,就此别过。”虞礁说道。 见三个人离开,夏奢迅速回到了院子里,从腰间抽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短刀,咬着牙对准自己的大腿猛刺过去。 天亮后,晋王府: 一名披挂整齐的武士从外面走进来,刚好遇到正从里面走出来的郝弈。 “小人奉命已经集结了三百铁甲军,随时准备听候大王调遣。”武士对郝弈说道,又追问了一句,“只是不知所要抓捕者何人?” 郝弈的脸就像是被人在皮肤下面注射了黑色的毒液,略略扭曲着,看着武士。 “将军此时最好不要去见大王,依下官之见,这三百铁骑也还是解散的好。” 武士怔了怔。 “莫非是大王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再需要小人等?” 郝弈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武士看到在两名家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的夏奢。 “夏奢大人这是……”武士问道。 一名家人想要回答,却被夏奢狠狠地瞪了一眼。 武士好像明白了。 就在这时候,司马炎所在的屋子里跑出一个内侍官,径直来到武士跟前。 “大王有旨,要你所带的三百铁骑跟随许严将军出城追击,若是追得上,除了其蜀汉后主以外,其余人等不必留情,可立刻斩杀。” “是。”武士答应道,又有些迟疑,“小人并未见过蜀汉后主,若是一旦斩杀错了,岂不是误了大事。” “此事自有许严将军做主,将军不必犯难。”内侍官说道,“小人这便去叫来许严将军,要其去寻你,你只管在府外等候。” 武士这才放心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许严和这位武士所带着的三百铁骑冲出城门,沿着土路向孤镇的方向追去。 这些铁甲军所骑乘的战马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平时所喂的饲料也与普通战马不同,加上有着严格的训练,其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流的。 三百匹战马的脚下腾起阵阵烟尘,转眼间已经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然而,即便这样的速度,一直到中午时分,也未曾看到刘永等人的影子。 其实,此时的刘永等人就躲在孤镇的一家小店里。 “陛下,此镇太小,若是许严等人醒悟反转回来,对此地进行搜查,恐怕我等很难躲过。”魏胥提醒刘永道。 刘永还在为与夏奢的失之交臂感到惋惜。 “表兄之才在我之上,所提建议也是高妙得很,只是一心只在曹魏,微臣亦是毫无办法。”虞礁解释道,“若是日后有机会,微臣定会再来劝说表兄。” “夏奢大人也曾说过不会助司马炎的话,陛下只管放心。”魏胥也说道。 刘永吐出一口气。 “许严等人已经走远,我等立刻离开。” “待小人去为陛下寻一辆车来。”齐臻说着就要出去,却被刘永叫住了。 “出镇不远就有驿站,我等可租借几匹战马。” “这样最好。”虞礁说道,想了想,忽然问道,“陛下可否是想径往荆州方向?” 刘永哈哈大笑。 “虞礁大人果然知朕心思。只是这许多人行动不便,而且出来日久,朕也甚是惦念京中之事,虞礁大人可携魏胥将军先回,待朕与陆抗取下樊城之后,再回京相见。” 虞礁和魏胥相互看着。 “我等与陆抗并不相识,若是此人不肯合作,而陛下身边只带着齐臻将军一人,恐会有失,此事不可。”虞礁担心道。 “待微臣回去要董麒将军传令巴郡人马,若陛下一旦遇险,可令巴郡太守随时起兵增援。”魏胥说道。 刘永思索了片刻。 “朕素闻陆抗有昔日其父之聪,即便不肯与朕联合,也绝不会做出破坏两国联盟之事。你二人只要回京,静待朕之佳音。” 见刘永神情坚决,二人不再说什么。 四个人分开。 东吴都城,建邺: 顾闿果然已经被孙亮任命为卫尉一职,他每天的要做的,就是从禁军武士之中挑选最强壮也最可靠的人前去皇宫,用来守护宫门的安全。 这样的职位看似轻松,实则也是非常难做,既要保证所挑选的人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解决突发事件的本领,还要保证其对皇帝的绝对忠诚。最要命的是,每一批次的人选还要相互不熟悉,以免有同谋之事发生。 短短几个月,顾闿已经是焦头烂额,觉得自己每一次调拨人手,其中都会混杂一些图谋不轨之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必定这样的职位实在是太过重要。 今天,顾闿带人沿着皇宫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的府里,打算稍事休息。 一名家人跑进来。 “顾闿将军,外面有一个自称叫做沈培的人求见,说是您的昔日好友。” 顾闿刚刚脱下来、还拿在手里的铠甲忽然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人来自何处?”顾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边俯身把铠甲捡起来,一边问道。 “这个、小人不曾询问,不过,看样子似乎并非我江南人士。”家人回答。 顾闿的手再次一抖。 第273章 沈培见孙亮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顾闿与沈培已经多年未见,那时候,顾闿的父亲和沈培的父亲同在当时的丞相曹操身边共事,为此,两个孩子有时候也会跑去丞相府玩耍,故而相识。 后来,顾闿的父亲因为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携家眷逃走,二人在未见过。 现在,忽然听说沈培来访,顾闿立刻想到了父亲的那段丑闻,怎能不担惊受怕。 “先带来人去客厅等候,便说本将军随后就到,以香茶待之,不可有丝毫冒犯之处。”顾闿急忙吩咐道。 “是。”家人答应道。 顾闿迅速思索了片刻,整理好了衣裳,这才走出来。 来人果然是沈培。 他已经离开洛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一辆车子,两名随从,还有那位整日低蹙蛾眉的韩夫人。 安顿好三个人之后,沈培这才不慌不忙的来见顾闿。 虽然司马炎在交给他书信的时候,显得十万火急,但是,一旦离开洛阳,一切便任凭他自己做主了。 这江南锦绣之地,连茶似乎都比北方要香甜。 顾闿家的客厅不是很大,只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站在沈培的身后,随时听候客人的吩咐。 南方女孩子的皮肤普遍要比北方的女子细嫩,加上这丫鬟微微低着头,头上不知道喷洒了什么样的花露,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沈培的身边萦绕,惹得他不停地斜着眼睛溜过去。想想一路跟随自己而来的韩夫人,虽然也算得上天生丽质,但如果和这丫鬟比起来,自然逊色不少。 正在苦思着找借口搭话,脚步声响起,顾闿做出一副异常兴奋的样子走进来。 “沈兄何时来我建邺,怎不事先通知小弟,小弟也好使人前去迎接?”顾闿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沈培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沈培也急忙站起来。 “闻贤弟在江东颇得幼主赏识,愚兄此来特为相投。” “沈兄乃是世间奇才,何处容不得身?怎么会特来相投?”顾闿说道。 二人哈哈一笑。 “我家沈兄来此,怎这便怠慢?”顾闿故意板起面孔对身后的丫鬟说道,“速去后面吩咐人准备酒菜。” “是。”丫鬟答应着离开。 沈培的一双眼睛紧盯着丫鬟的背影。 “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番来此,可要多住些时日,以叙幼年之谊。”顾闿说道。 见到客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沈培迅速回想了一下司马炎所交待给自己的话,于是,小声说道,“贤弟有所不知,愚兄此来确有投奔你家幼主之意。” 顾闿做出吃惊状。 “沈兄难道在曹魏并未混得一官半职,还要来我江东谋生?” 沈培叹了口气。 “不瞒贤弟,愚兄也曾在晋王府中供职,并深得晋王千岁信任。只是近日,晋王欲要废帝,满朝公卿皆有不平之色,愚兄也深以为不齿。这才弃他而走,中途听闻贤弟在江东很得幼主赏识,想起幼时情谊,故而来投。” “原来如此。”顾闿这才明白了沈培的用意,想了想,说道,“沈兄虽有大才,可是,小弟恐怕也很难助你。” “因何?” “小弟现在虽然身为卫尉,但是官职极低,想要见到我家幼主,非要朝廷官员引荐不可。而小弟平日里做事死板,满朝大人无论谁想要出入皇宫,非要幼主圣旨不可,故而得罪了诸多官员,恐无人愿意为小弟引荐。”顾闿故作为难状。 沈培早就想到了顾闿会借口推脱,于是嘿嘿一笑,向前探了探身子。 “这个不难,愚兄身上带有关乎你江东命运的重大消息,若是贤弟以此为据,相信任何人都不敢耽搁。” “沈兄身上带有何样消息?” 沈培站起来,走到门口,探着头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将房门关起来,这才走到顾闿的身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十几片用兽皮带串在一起的竹简,放在了顾闿的面前。 “此乃愚兄从晋王府中所盗,乃是荆州侯陆抗亲笔写给晋王的书信。” 顾闿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荆州侯陆抗居然私通司马炎那厮?” “嘘。”沈培急忙对着顾闿做出噤声的手势。 顾闿迅速将竹简抓在手里。 这封信是司马炎要人模仿陆抗的笔迹所写,信中,陆抗不但答应了司马炎要自己起兵征讨东吴的事情,还和司马炎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那便是待灭掉东吴之后,将东吴的三郡划归自己所有。 虽然没有约定具体的起兵日期,但是,这样一封信已经足可以要顾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样,愚兄有此重要消息,可能得到你家幼主的赏赐吗?”沈培看着顾闿的脸,问道。 顾闿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沈兄此消息若是属实,我家幼主定会大加赏赐。” “这便是了。”沈培很得意。 “此事重大,不可耽搁,沈兄还是速随小弟前去见过我家幼主。”沈培说着,顾不得换衣服,拉着沈培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不过,沈培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要想见到幼主孙亮,实在是有些麻烦,这样大的事情,还需要鲁穹那样的宫中近臣来做。 皇宫大门口: 鲁穹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这封信已经交到了孙亮的手里。 孙亮就像是手里捧着一团火,那双手不停地抖动着。 “我孙家待陆抗一家历来不薄,先帝在世时,还曾要陆逊做过我东吴丞相,朕虽然亲政不久,但是,想来也绝无亏待陆抗之处。他却因何要图我江东?” 鲁穹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陛下切勿惊慌,此事还需细细察之。”鲁穹说道,“想陆抗一家昔日也曾对我江东有过大功,现在更是高居地方官员之首,怎会这般轻易谋反?” “对了,送信人在何处,速速带来见朕。”孙亮这才猛然想起来,说道。 “小人要其等在宫外,这便使人唤来。”鲁穹说道。 么多久,沈培被带到了孙亮的面前。 见到孙亮还是一脸稚气的大孩子,沈培原本的担心忽然觉得有些多余。 “草民沈培参见陛下。”沈培跪在地上,不等孙亮询问,就紧接着说道,“草民乃是晋王府中内侍,只因不满司马炎那厮欺压君王,故而弃之,此信乃是草民从晋王府中所盗,绝无半点虚假。” 鲁穹和孙亮同时盯住沈培的脸。 过了一会,孙亮忽然把手里的竹简用力在桌子上一拍。 “大胆,你这厮,敢是受了司马炎指示,特来离间朕与陆抗将军的吗?” 沈培大惊,没想到孙亮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274章 疑陆抗 鲁穹探荆州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陛下明鉴,草民千里来投,只为陛下江山永固,陛下若疑草民有私,草民愿以死明志。”沈培果然很会演戏,说着,竟然真的站起来,就要对着孙亮面前的桌子撞去。 “且慢。”鲁穹一把将沈培拉住,说道,“此事重大,待我和陛下细细商议后再要沈大人过来。” 沈培做出很委屈的样子。 “草民平生只敬明主,若陛下执意不肯相信,草民可立刻离开江东,另投他处。” 孙亮果然被沈培的样子所骗,脸上也堆起了一丝笑意。 “沈培大人勿疑,方才朕只是相试耳。”孙亮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陆抗乃是我江东重臣,各地多有其好友,此事,若有夹带,朕之江山极难稳固。” “若此说来,陛下还算是聪明之主。”沈培一颗心放下。 “沈培大人可暂住顾闿将军府上,不可使人得知此消息,随时听候陛下召唤。”鲁穹叮嘱道。 “草民知道了。”沈培回答。 回去的路上,沈培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孙亮年纪虽小,但是却险些将自己的实话炸出来。 皇宫里: 孙亮手持竹简不停地踱着步子。 鲁穹也在思索着。 “陛下。”在孙亮终于停住脚步仰头看天的时候,鲁穹忽然叫道,“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鲁大人速讲。”孙亮催促道。 鲁穹凑到孙亮的耳边。 孙亮一惊,道,“鲁大人亲往,若那陆抗果有谋反之意,你此去岂不极度危险?” “陛下放心,即便陆抗果有谋反之意,也绝不会斩杀微臣。”鲁穹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道,“此人绝非因小失大的之人。” 孙亮想了想,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朕就命徐衡将军带几名亲随与鲁大人同往,如遇危险,也可助鲁大人一臂之力。” “微臣多谢陛下。”鲁穹说道。 荆州,南郡: 陆抗和往日一样,独自坐在帅府里,身边一名从事模样的人手里托着一捆被捆扎成圆筒状的竹简。 “据驻守樊城不远处的周鹄将军来书,近日,驻守樊城的庞济似有异动,恐是曹魏派来人马增援樊城。”随从说道。 陆抗冷冷一笑。 “庞济这厮驻守樊城多年,却还这般胆小,本将军并未要人进兵,他却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陆抗说道,“可回书周鹄将军,要他不必理会。” 随从点头。 “对了,司马炎这段时日可有回书吗?”陆抗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随从摇头。 “恐怕是将军要其先将樊城让出一事,使得司马炎不敢答应。” “本将军就知道此贼不肯答应。”陆抗冷笑道,“若是本将军果然按照他的意思起兵攻吴,岂不落下一个千古骂名,成为了叛逆之贼?” “将军对我吴主忠心可嘉,只是却难取樊城,实在是可惜得很。” 陆抗哈哈大笑。 “樊城乃北进咽喉要道,司马炎岂肯有失?若本将军强行攻取,司马炎定会派重兵前来,届时孤立无援,要本将军如何应对?” 随从不得不钦佩陆抗的智慧。 一名守在门口的武士走了进来。 “启禀陆抗将军,门外有鲁穹大人携徐衡将军前来,言道乃是奉陛下旨意前来。” 陆抗有些吃惊。 “鲁穹乃是陛下身边近臣,怎会突然间来此,恐是朝中有大事发生,速请来见。”陆抗说道,随后,自己也站起来,大步迎了出来。 鲁穹和徐衡的身边只带着四名贴身的护卫。 三个人都是老相识了,其父都曾经是江东旧臣,只是陆抗身在荆州,而鲁穹和徐衡身在建邺而已。 寒暄了几句之后,鲁穹和徐衡落座。 “鲁大人和徐衡将军轻装简从,这般急切而来,可是有何大事要告知小人吗?”陆抗急切问道。 鲁穹看着陆抗,面色忽然一变,大声吼道,“大胆陆抗,我家幼主对汝不薄,虽然汝在荆州,但每逢盛世,必要与将军同享,其职位更是位居地方官员之首,将军却因何有忤逆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陆抗惊得脸色大变。 “鲁大人何出此言?小人深蒙幼主厚恩,日夜苦思报答,怎会有叛逆之心。莫非鲁大人前来,专司戏弄小人?” 鲁穹一直盯着陆抗的脸上表情,冷笑道,“陆抗将军不肯承认,本官念在你我父辈之交,便且告知一二:汝写给司马炎那厮的书信现已落在陛下之手,难道陆抗将军还要继续抵赖不成吗?” 陆抗长出一口气。 “却原来是因为这个。”陆抗还以为果然是自己那封手写的书信落在了孙亮的手里,于是解释道,“鲁大人不知,司马炎使人送书,要小人起兵南征,并以荆州之地许之。小人回书戏弄他一番,要其先将樊城让给小人。樊城乃是北方门户,司马炎岂会让之?这只是小人与其相戏之语,陛下莫非果然当真?” “只有这些吗?”鲁穹问道。 陆抗想了想,点头道,“只有这些。鲁大人若是不信,小人可取来司马炎那厮来书,请大人一观。” 陆抗说完,果然命令身边随从去后面取来了上次司马炎写来的书信。 鲁穹看完,将信递到了徐衡的手里。 “陆抗将军果然无私,只是本官和陛下误会了。”鲁穹放下心来,说道,从怀里将沈培送来的那封假信取了出来。 陆抗未等看完,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啪的一声将其扔在了地上。 “此乃司马炎那厮离间我君臣,幸得鲁大人识破,否则陛下若是疑惑小人,岂不正中司马炎下怀。” 鲁穹点头。 “本官亦不相信此事,故而才会直言相告。” 徐衡放下书信,对陆抗拱手道,“陆抗将军乃我江东大员,家父在世时,常常念及与乃父生前共事的事情,且一直引以为豪。只是如今我江东逆贼孙綝刚除,陛下心里难免尚存余悸,还请将军勿怪。” “小人怎敢。”陆抗说道,“就请二位大人回去后多在陛下身边美言,以表陆抗忠贞之意。” “此事不难。”鲁穹说道,“本官可将司马炎那厮之书信一并带回,以要陛下放心。” “多谢!”陆抗拱手。 陆抗身边的随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忽然凑到陆抗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只恐二位大人回去后,陛下依然不肯全信,还需将军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陆抗陷入沉思。 第275章 后主助陆抗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从事的声音不高,却已经被鲁穹和徐衡听得清清楚楚,或许,这也是这位从事故意说给二人听的。 鲁穹和徐衡对视了一眼。 “还请陆抗将军放心,本官若不能使得陛下相信,甘愿替陆抗将军顶罪。”鲁穹说道。 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何,忽然又加重了陆抗的疑虑。 如果孙亮真的不肯相信,自己又当如何行事? 见陆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鲁穹知道,自己这一次到来,或许起到了与希望相反的效果。 “陆抗将军休在疑虑,本官这便回去,亲手将那送信之人抓来交给将军,以表本官和陛下之心。”鲁穹说着,起身就要向外面走。 “鲁大人留步。”陆抗叫道,“既然来了,索性就多住些时日,也好看一看这荆州之地的民风如何?” “恐耽搁日久,陛下忧心。”鲁穹说道。 “可使人先行回去。”陆抗说道,看向了身后的从事,“你可去后面备下笔墨,要鲁穹大人给陛下写书,也好要陛下放心。” “是。”从事立刻明白了陆抗的用意,答应着离开。 徐衡必定是武将,心思没有鲁穹那么缜密,见陆抗诚意挽留,于是说道,“既然陆抗将军有此心意,我看鲁大人就休要推辞了,我二人在此多住几日,正好叙一叙兄弟之情。” 鲁穹无奈,也只好点头答应。 设宴款待二人之后,陆抗打发人带二人下去休息,自己依旧坐在大厅里,闷着头苦思。 门口的一名侍卫再次走进来。 “回禀将军,外面有两个自称是远路而来的朋友求见。” “休要打扰本将军。”陆抗忽然抬头怒吼道。 侍卫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就要出去,却又犹豫着站住了,回过头来,低声说道,“来人自称姓刘,说是将军的旧相识,看此人气质,绝非寻常之辈,恐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将军还是见上一见为好。” 陆抗的双眼逼视着侍卫,过了一会,略略缓和了一下口吻:“也好,要其进来。” 来人果然气度不凡。 身后的随从高大威猛,一副粗野而好斗的样子。 二人站在了台阶下面。 “久闻陆抗将军乃江东群臣之翘楚,今日单见将军相貌,便已经可确定一二,想来传言不虚。”前面的人说道。 陆抗看着来人。 “将军何人,来自何处?” 那名随从跨前一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色的板牙,说道,“陆抗将军不识,此乃我家蜀汉后主也。” 陆抗大惊,站了起来,盯着刘永的脸看了很久。 “将军何以大话欺人?后主陛下乃是前朝子嗣,虽偏安一隅,却也是人中龙凤,怎会轻易踏入我这小小的荆州之地?” “陆抗将军难道没有听说,我家后主助你家幼主除掉孙綝的事情?”齐臻大声说道。 “本将军倒也听说过。”陆抗回答,“只是后来听闻后主陛下不辞而别,想必现在早已经回到成都去了。” “我们乃是从……”齐臻差点就要把洛阳两个字说出来,被刘永迅速用眼神制止了。 “陆抗将军不信也就罢了。”刘永笑道,“我二人此来,特来为助将军脱困,不知将军可否愿听小人一言。” 陆抗思索了一下。 “本将军身在荆州,兵精粮足,手下猛将如云,有何困惑之处?” 刘永淡淡一笑。 “将军即将大祸临头,却还不知。” “大胆。”陆抗身后的从事喝道,“我家将军有勇有谋,何来祸事?妖言惑众,当心将军取你二人性命。” 刘永看了那从事一眼,并不理会他,看着陆抗,说道,“将军欲取樊城,却又顾虑取下之后孤城难守,而司马炎那厮则忌惮将军虎威,时时欲要加害,早晚必使人来江东离间将军和你家幼主。幼主年少,遇事难免思虑不周,也顾忌将军势大,届时难以掌控,若此时身边有小人进言,幼主必疑将军。此内忧外患,将军何言无祸?” 一番话说得陆抗脸色大变。 “你究竟何人,如何对眼前之事仿似亲见?” “你这厮,难道真的不相信此是我家后主不成?”齐臻指着陆抗。 从事凑到陆抗的耳边,说道,“闻后主在京城之时,多由鲁穹大人相陪,将军何不叫来鲁穹大人和徐衡将军,以辩真伪。” 陆抗恍然。 没多久,鲁穹和徐衡被请到了这里。 “鲁穹大人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朕吗?”刘永见鲁穹到来,立刻说道。 鲁穹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臣鲁穹参见陛下。”鲁穹趋步向前,跪在了刘永的跟前。 徐衡也急忙跑过来见礼。 “陆抗将军速速前来见过后主陛下。”鲁穹叫道。 “不必了。”刘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鲁穹和徐衡,想起自己身在江东之时,险些被孙亮所害,于是笑道,“朕乃蜀汉之主,并非你家吴主,还是以兄弟相称最好。” 陆抗这时候也已经走下台阶,欲要下跪,被刘永一把拉住。 刘永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巡视了一番,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看起来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陛下方才之言,正是小人所虑之事。”陆抗不得不承认道,“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打消我家陛下的疑虑。” 刘永坐在了陆抗的对面。 “你家幼主刚刚平定了内乱,深恐自己身边还有孙綝同羽,更加担心有人会效仿孙綝,故而对陆抗将军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陛下既然知道小人所虑,还请以良策教我。”陆抗诚心诚意地说道。 刘永看向了鲁穹。 “鲁大人乃是当世贤德之士,难道没有办法助陆抗将军脱困?” 鲁穹的脸瞬间红了。 “陛下之才胜过小人十倍,陛下休要取笑。” “上次陛下出良谋助我等生擒孔隶,我江东诸位大人皆言陛下之智不在昔日诸葛武侯之下,此番还需陛下另出奇谋。”徐衡也说道。 刘永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三位大人皆以朕为好友,朕就再献一策,只是还需你等商议后用之。” “陛下请讲。” 刘永喝了一口茶,看着陆抗。 “司马炎因将军之勇武,故而设计陷害将军,意在借你家幼主之手除掉将军,将军若死,司马炎出兵樊城当可无忧。既然如此,将军何不首先兴兵取樊城,既可使得你家幼主相信将军之心,又可占据北方门户,为将来北伐做好准备。”刘永说道,不等陆抗说什么,随后补充道,“将军所虑者,司马炎亲征,樊城难守,此事只管放心,朕回成都之后,即刻使人出陈仓古道,也可要上庸之兵趁机出击,司马炎之兵马必然分散拒敌,樊城可保无虞。” “好!”陆抗大喜,“陛下果有经天纬地之才也。” 第276章 一试身手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鲁穹和徐衡也被刘永的办法折服。 “陛下此计甚妙,如此,只需陆抗将军写上一封书信,用攻取上庸来打消我家幼主之顾虑即可。”鲁穹说道。 “陛下神机不可测也。”徐衡也说道。 刘永只是一笑。 “朕意在为陆抗将军解困,也正可趁机北伐,他日若能收复中土,朕与你家幼主共同治理天下,才不负先父与你家大皇帝之所望。” 众人皆喜。 “速请陛下去后面休息,待本将军写好书信,要鲁穹大人和徐衡将军一并带回。”陆抗对从事吩咐道。 “陛下请随小人去后面。”从事觉出了陆抗似有话要和鲁穹和徐衡说,于是对刘永和齐臻说道,做出请的手势。 “朕确实有些疲乏,这几日就要有劳几位大人了。”刘永说着,做出很疲倦的样子,跟着从事离开。 齐臻紧跟在身后,也去了后面。 徐衡来到了鲁穹和陆抗的跟前。 “蜀汉后主腹多良谋,且有吞吐山河之志,前者,我家幼主因此而欲杀之,以免除后患,既然今日此人又来,我等何不趁机动手?”徐衡看着陆抗和鲁穹说道。 鲁穹不语,只是看向了陆抗。 陆抗微蹙着浓眉。 “徐衡将军所言有理,只是本将军觉得此时杀之,尚有些为时过早。我江东赖以得安者,乃是这联盟之策,亦是先帝——大皇帝和蜀汉先主之明智。若这后主一死,蜀汉必乱,倘若司马炎趁机来攻,单凭我江东一己之力,恐极难应对。”陆抗说道。 鲁穹点了点头。 “前者,幼主陛下纳群臣之言,欲图后主,本官亦有不同想法,只是碍于力主杀之者众多,本官未敢轻言。今日听陆抗将军之言,才知此为上策。” “话虽如此,可若有朝一日我两国联合灭掉司马炎,这后主定会转而图我江东,届时又当如何?”徐衡说道。 陆抗和鲁穹都不再说话。 这样的结果早就已经被先人们估算到了,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掉。 沉默了一会,陆抗抬起头来,看着徐衡,道,“徐衡将军莫急,本将军亦有良策,只待明日教场一见,自有分晓。” “陆抗将军是要……”鲁穹试探着说了一半。 陆抗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天还没有亮,整个帅府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陆抗身边的众多武士纷纷赶来。 “今日操练非比寻常,本将军意在要蜀汉后主看一看本将军治下的军马。若有故意懈怠者,一律当场斩杀。”一身披挂的陆抗手持金铍令箭,大声对武士们说道。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 “还以为陆抗将军欲要起兵攻取樊城,却原来是给蜀汉后主看的。” “早闻这位后主陛下杀敌勇猛,临战必然争先,今日之操练,你我当竭尽全力。” “要这位后主也知道我荆州军马不可小觑。” 众人议论纷纷。 陆抗把手一挥。 “众位将军不可在此议论,速速回去整顿各自人马,稍后本将军将会陪同后主陛下同往教场。” 众人齐齐的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有请后主陛下。”陆抗一声吩咐。 没多久,在鲁穹的陪同下,刘永和齐臻从后面的院子走到了大厅。 看到面前的情景,刘永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回头看了一眼齐臻。 “久闻陆抗将军治军有方,其军马战力不可小视,朕今日有幸得见,定会虚心讨教,还望陆抗将军勿要保留才是。”刘永说道。 “知陛下勇武,今日只是想要陛下于教场指教一二,绝无其他想法。”陆抗怕引起刘永怀疑,急忙解释道。 听到陆抗要演习军马,齐臻下意识地向腰间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摸到,这才想起自己的铜锤早已经在洛阳的时候失落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来人,为陛下更换衣物。”陆抗又吩咐道,回头对刘永解释,“教场人多手杂,且武士粗鲁,又都不曾得见过陛下真颜,恐有误伤。” 刘永点头。 “朕知将军之意,只是不要以朕为念。” 南郡城外: 陆抗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陆抗果然极善用兵,所部人马威武雄壮,旌旗蔽日,杀气弥空,清一色的灰色号衣,清一色的长刀短戟,铜制的盾牌在阵前形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生命屏障,密密层层的弓箭手和身披铁甲的战马令人未及近前,已感粼粼杀气。 “陆抗将军果然不失昔日乃父之风,此等军容,本官从未得见。”鲁穹首先挑起大拇指,说道。 骑在马上的刘永探身向前看了一眼,回头看向了齐臻。 “齐臻将军观之,与我等军马如何?” 齐臻也正在仔细看着,听到刘永这样一问,不由得有些为难状。 “微臣也曾亲眼看到我董麒将军所部人马,也曾数次与曹魏名将和南夷的军马交锋,只是这等人马,还未曾见过。” 陆抗哈哈大笑。 “齐臻将军休要这般夸赞,唯有临战之时方能尽显人马之威,此只是本将军为陛下献上的一份薄礼而已。” 刘永微笑不语。 几个人走上了高高的看台。 一名武士飞马来到看台的下面,拱手道,“启禀陆抗将军,所有人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还请将军示下,可否开始演练?” 陆抗大手一挥。 武士调转马头,手里的红色旗子高高举起。 顷刻间,所有人马开始移动,尘土飞溅,旌旗或举或伏,伴随着怒涛般的吼声,整个教场变成了真实战场一般的存在。 一匹匹战马在教场中间穿梭,武士手里的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素知陛下身手不凡,小人只是未曾亲见,今日在此,不知陛下可否愿意一试身手?”徐衡忽然说道。 “徐衡将军之言正合小人之意,只是不知陛下可否愿意赐教一二?”陆抗立刻接口道。 刘永心里暗笑。 这等小计,也敢在朕的面前卖弄? “朕已经多日未曾临阵,而且传言未免夸大,还请二位将军休要取笑于朕。”刘永笑道,用手一指齐臻,“可要此人代替朕与陆抗将军身边之人切磋一下,只在供二位将军一乐。” 听到自己可以下场比试,齐臻立刻来了精神。只是手里没有称手的武器,于是大手一伸,看向了陆抗。 “陆抗将军可否将手中长刀借给小人一用?” 陆抗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武士,轻轻点了点头。 那武士手里托着陆抗用来御敌的长刀,快步走过来,递到了齐臻的手里。 第277章 风云突变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齐臻接过长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对鲁穹和陆抗等人拱手道,“承蒙我家陛下允许,小人今日就在此献一回丑。” 台阶的下面栓着的便是陆抗的战马,红色的体毛、黑色的鬃尾,最明显的特征是四个蹄子都呈银白色,正所谓踏雪无痕。 齐臻并未请示,便径直奔向了那匹战马,并在马童尚未作出反应之前,已经跨了上去。 “将军不可。”马童大惊道,“此马性烈,担心摔到了将军。” 齐臻哪里肯听,用手里的长刀刀柄在战马的后胯上面轻轻一扫。 这匹马忽然竖起前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如同一条刚刚跃出水面的蛟龙一般,骤然在原地打起了旋转。 猝不及防的齐臻险些被扔到下面。 好在齐臻乃是多次经历过大战的勇将,单手提刀,另一只手抓紧战马的撕缰,身体随着战马的旋转不停地转动着。 几名站在一边的武士开始捂着嘴窃笑,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机会来了。 刘永霍地站了起来。 一道白光闪起,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弓弦响起。 一枚羽箭从高高的看台上直飞下来,携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细细风流直逼向那匹马的宽宽的前额。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此乃宝马,伤不得?”鲁穹和徐衡几乎同时叫道。 陆抗也站了起来,可是,他吃惊的并非是那枚羽箭,而是刚才刘永那令他眼花缭乱的一系列动作。 那才真正称得上是电光火石。 放在自己身边的箭囊里的一枚羽箭在被刘永砍断了箭镞的瞬间,又被挂在原本也放置在自己身边的楠木弓弦上,羽箭飞出,而那枚沉重的箭镞尚未落地。 没有了箭镞的羽箭劈面砸在了战马的前额上,被顺势弹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很美的弧线,落地的瞬间还不忘跳跃了几下。 那匹战马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低吼一声,整个身子向后退出足足十几米远。 只这一下,战马便被彻底击服,站在那里,四蹄还在不由地打着寒战。 刘永轻轻把硬弓放在了陆抗的身边。 “事发紧急,未及告知陆抗将军,还望将军勿怪才是。”刘永笑道。 陆抗低着头看着落在脚边的箭镞。 很久之后,才似乎猛醒。 “曾经听闻陛下以神箭降服南夷的事情,只以为那是世人为标榜陛下而胡乱编造出来的,今日方知陛下神射,纵后羿再生,犹不及也。” 刘永摆手道,“将军勿要听信传言,方才只是救人心切,故而侥幸而已。” “我家幼主陛下有此盟友,何愁司马炎那厮不灭。”陆抗大声说道。 随着陆抗的声音落地,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声。 刘永只是笑着摆手。 原本被齐臻所吸引过去的目光现在几乎都集中在了刘永的身上,这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没想到就连身手也是如此俊俏。 鲁穹和徐衡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才是一代君主该有的样子。 昔日,刘备背难,也曾跃马檀溪;曹操避箭,也曾屈于许褚胯下;孙权战合肥,更是借助头顶华盖而避开李典和张辽的钢刀。 今日刘永,才不失为世间伟丈夫,真英雄。 刘永再一次用自己的神箭,折服了所有荆州将士。 接下来的演练,再也激不起众人的兴致,虽然齐臻的武功足以震慑包括陆抗在内的众人,但是依旧难以掩盖刘永刚才那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出手。 未及中午,陆抗便早早地收兵回城。 徐衡和鲁穹知道,刘永这看似无心的一次行动,使得自己再次逃过了一劫,这也是刘永所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回去后,还请二位大人在你家幼主面前替我问候。” 鲁穹和徐衡离开的时候,刘永和陆抗亲自送到了帅府的门外,刘永说道。 “陛下只管在此居住,小人回去后定要请下圣旨,再请陛下去我建邺小住几日,小人也好于陛下跟前多多讨教。”鲁穹说道。 “如此多谢鲁大人。”刘永似乎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回到大厅。 “小人欲要起兵,奈何听说樊城近日屡次增兵,想必是司马炎那厮已经料到小人之意,如何行事,还请后主陛下为我再出良策。”陆抗问道。 刘永微笑。 “陆抗将军想必早已经有妙计,特来试探于朕的?” “不敢。”陆抗摇头道,“在陛下跟前,小人实在苦无良策。” 刘永想了想。 “闻荆州之地有一县城名曰新野,昔日先父曾经在此居住多年,并有幸结识了卧龙先生,这才得以鼎足三分,成就我蜀中基业。”刘永说道,“将军若提兵屯于新野,进可直抵樊城,退可驻守南郡,此英雄用武之地,莫非将军不知?” 陆抗拍手大笑。 “陛下果然神机,不瞒陛下,小人早已经派出周鹄将军引一支人马驻守在新野,正是为我大军的前部。” 刘永竖起一根大拇指。 二人相视而笑。 “启禀陆抗将军。”正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在帅府门前停住,随后,一名神情疲惫的武士从外面跑进来,“周鹄将军有紧急文书送来。” “速速呈上来。”陆抗有些吃惊的吩咐道。 武士将卷成筒状的绫子递上来。 陆抗的眉头再次挑起。 “可否是司马炎那厮派人前来夺取新野?”刘永问道。 陆抗把绫子递给刘永,嘴里说道,“司马炎那厮派许严协同樊城守将庞济欲取我新野,周鹄将军屡战屡败,现已闭门不战。” 刘永并未看绫子上面的字,只是微微一笑。 “此正是陆抗将军借口出兵取樊城之机,将军却因何要长吁短叹?” “陛下这般言语,敢是不知那许严之勇猛?”陆抗说道,“此人颇有昔日曹营中虎痴之勇,欲夺我新野,意在虎视我整个荆州。” “将军多虑了。”刘永却不以为然道,“朕深知此人,此人虽勇,但却缺少谋略,而且嗜酒。庞济则天性胆小,做事瞻前顾后。司马炎要此二人合兵来攻,实乃是最大失策,正给将军可乘之机。” “如此说来,陛下已有良策?”陆抗大喜道。 “战场上情势多变,不可只于家中坐谈,还需将军临战时审时度势,方可制定对敌之策。”刘永说道。 陆抗对着刘永深深躬下身子。 “既如此,小人斗胆请陛下随行,临战时也可有个商议。” 刘永有些为难。 “朕还要回去速令上庸和陈仓起兵,以配合将军,若是在此耽搁日久,恐对时局不利。” 陆抗再次弯下腰去,道,“若陛下果然从此两地起兵助我,小人奏请我家幼主陛下,祈派援兵,继续进兵,与陛下人马同会于洛阳城前。” “一言为定。” 十年后,成都: “宸儿。” 随着一声呼唤,一个身穿锦缎的小男孩从一座假山的后面探出头来,对着正缓缓走过来的刘永和张皇后不停地做着怪异的表情。 “这等顽劣,将来如何掌管我蜀中大好疆土?” “听母后说,陛下幼年比之宸儿更加顽劣不羁,如今却不是依然击败外寇,扩展我蜀中三千疆土,稳坐陛下宝座?” 笑声在这春意浓厚的御花园中涌动。 第278章 众望所归 - 我代阿斗立蜀汉 - 塞上枫 “报,马淳将军人马出上庸大捷,现正在筹措粮草准备继续进兵。” “报,张绍和赵统将军的人马已经出祁山,与曹魏人马数次交兵,正在迅速推进,已经兵临渭水。” “报,江东的陆抗将军人马出樊城,屡次打败曹魏人马,江东后援人马正在赶去增援的路上。” 接连不断的战报送进宫中的怡心殿。 此时,刘永正在怡心殿中与群臣议事,闻报大喜。 “先帝壮志未酬,饮恨于白帝城。如今,朕仍然以蜀吴联合为基石,誓要打破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还我大好汉室疆土。”刘永大笑道,“传朕旨意,要董麒将军点兵,朕此番御驾亲征,一定要与众位将军会兵于洛阳城下,生擒司马炎那厮。” “陛下且慢。”虞礁的声音从众人中传来。 刘永看向了虞礁。 “虞礁大人有何话说?” 虞礁躬身来到台阶下面。 “微臣以为,江东陆抗非等闲之辈,此人既然已经出兵樊城,且节节取胜,其势不可挡也,陛下还需使人严密监视,以防此人首先到达洛阳,反而对我蜀中不利。”虞礁说道。 刘永点了点头。 “依虞礁大人之见,朕要如何行事?” “微臣觉得,陛下应要董麒将军首先兵至白帝城,假借助陆抗名义,实则随时监视其动向,若是此人进兵过于迅速,超出我蜀军,即可要董麒将军设法迟滞其速度,以保证我蜀军攻克洛阳。事成之后,陛下与吴主是和是战,再另行商议。若战,董麒将军人马正可阻挡陆抗回兵救援建邺。陛下则从成都起兵,一举取下整个江东。”虞礁说道。 群臣纷纷点头,表示对虞礁这番话的赞同。 “依虞礁大人之言,朕可按兵不动,只待我蜀军占据洛阳之后,便起兵攻吴?”刘永问道。 “微臣正是此意。”虞礁回答。 刘永的目光在虞礁的脸上凝注了很久,似乎在思索,随后,忽然拍了一下面前的龙案。 “虞礁大人此言差矣。”刘永说道,“想我蜀吴联盟,意在清除窃取我大汉疆土的逆贼,还我黎民百姓一片净土。岂能国贼未除,而我两方先要相互猜忌,内部动荡?董麒将军若是陈兵于白帝城,必然引起陆抗怀疑,进而使得他不思进兵,反而时时要提防我蜀军,岂不要影响我兴汉大计。而且,若朕首先反目以对盟友,此事乃小人所不齿也。此等事情,朕断不可为。” 刘永的话音刚落,虞礁忽然翘起一根大拇指。 “陛下休要动怒。”虞礁哈哈大笑道,“微臣近日听闻我京城中屡有传言,言道陛下乃是一位可患难不可共富贵之人。微臣深知陛下为人,为掩众人之口,故而特意在此大殿之上以言语试之,也好要我蜀中之人知晓陛下人品之高贵。” 群臣闻言皆大笑起来。 刘永长出一口气,指着虞礁道,“你这厮,跟随朕身边多年,还要用此等方式试探于朕,若我蜀中之人皆以此为借口,朕岂不是要落得一个深藏不露的恶名?” “微臣等皆以陛下为荣。”群臣中,不知道是谁由衷的说道。 瞬间,群臣随声附和。 “后方稳固,前线大捷,此乃不可多得之良机。”虞礁趁机说道,“臣等就请陛下火速出兵,完成先帝之遗愿。” “朕,定不负众卿家美意。”刘永说道。 数日后,刘永亲自带领人马出征。 此时,曹魏朝廷早已经崩塌,司马炎取代了曹奂建立了史称的西晋王朝。 刘永所指挥的四路人马,顷刻间在整个西晋土地上卷起了一阵阵飓风般的狂潮,当初,蜀汉所面临的尴尬境地在西晋的朝廷中重新上演。 一封封暗通蜀汉的书信飞到了刘永的手里。 短短几天,刘永的大营里,已经有数十名昔日曹魏的将领来投,这些人除了是觉得刘永神勇不可阻挡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不满司马炎废掉曹奂之举,就连那位昔日的太常丞夏奢,也偷偷地携带着家眷逃进了刘永的大营。 战火烧遍了整个西晋大地。 “回禀陛下,上庸太守马淳将军已经逼近洛阳,临近的几座州府官员纷纷倒戈。”一名武士向刘永回报道。 “张绍和赵统将军已经占据长安,正日夜兼程赶往洛阳,意在与马淳将军会兵于洛阳城下。”另一名武士也飞马赶来回报道。 时隔不久: “陛下,江东鲁穹大人有书信送来。” 刘永略惊。 “鲁穹不去助陆抗攻占城池,却要人来此送书,此为何意?”刘永思索了一下,吩咐道,“要人进来。” 没多久,送信人走进大帐。 “我家陆抗将军误中敌军奸计,被困一座孤城,我家陛下不听众人之言亲征前往救援,结果不慎中箭身亡。”送信人把信递到刘永手里,嘴里却只顾说道,“鲁穹大人知后主陛下已经兵临洛阳,不日必将生擒司马炎,故而与我江东众位大人商议,下书在后主陛下跟前,日后我江东不再是吴,而愿统归后主陛下麾下。” 刘永展开书信。 “鲁穹大人果然聪明过人。”刘永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色,淡淡说道,“既然你家幼主已经不在,而陆抗将军又被围困孤城,朕这便要人前去救援。至于江东所有疆土归属一事,还需待朕攻克洛阳之后,再行商议不迟。” “小人代我江东所有黎民谢过陛下大恩。”送信人很感动。 此时,张绍和赵统的人马已经和马淳的人马会合在了洛阳城下。 司马炎在许严的保护下,带着自己的家眷和郝弈等人连夜出城,赶往许昌。 回头看着这座曾经历经风霜的城市,司马炎心中颇多感慨。 “陛下休要难过,善保龙体,只待日后回兵,或可还有翻盘机会。”郝弈劝道。 “叔父大人休要这般说辞,朕败于蜀汉后主之手,实在乃是其人神威和谋略胜过于朕,朕不及也。”司马炎感叹道。 忽然,一枚羽箭从后面凌空而来,射在了司马炎的后心处。 “匹夫,窃我曹魏朝廷,当有此败。” 身披重铠的许严手持弓箭飞马赶来,举刀向司马炎砍来。 司马炎跌落马下。 “何敢弑君?”郝弈大惊失色,指着许严叫道,声音未落,却已经被许严一刀砍在了头顶。 “我乃昔日太祖皇帝驾前名将之后,斩杀此贼,意在保我许家忠义之名。复曹魏无望,本将军去也。”许严说道,飞马离开。 司马炎所带的人马大都是曹魏旧部,见到这情景,立刻四散逃走。 洛阳城内,刚刚被救出的陆抗和张绍、马淳等人跪在城门的两侧,迎接刘永入城。 数年后,皇宫,御花园: 已经成年的刘宸跪在刘永和张皇后的跟前。 “父皇和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负众望,复兴汉室,做一个上不辱先人,下不负黎民的明君。” 刘永把刘宸扶起来,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和张皇后相视而笑。 (作者语:本书到此结束,既然是架空,就请诸位读者大大不要以真实历史来评判。新书即将发布,敬请期待。谢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