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啥我穿越了就要做个洗脚婢(求投资求推荐求收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睁开眼,就成了高门豪宅的王二丫。 虽然很不科学,但她穿了,还穿得很全面,连灵魂带肉体。 放眼尽是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只可惜,从名字可以分析,再富贵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王二丫,太常少卿府上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七日前突发腹痛,哀嚎不止。大夫说是外邪入侵,气机受阴,气血瘀滞,为她开了两副大黄牡丹汤,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天意。 现在来看,天意并不怎么样。 王尔雅,二十一世纪某二流大学大一新生,好不容易结束了18年的母胎单身,可才发展了两个月的纯洁恋情,就单方面接到通知被分手,原因是这恋爱谈得太纯洁。 如果可以重来,王尔雅发誓,她绝对不会在那天晚上喝得人畜不分,也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爬上天台吹冷风,更绝对不会刚好靠在那根断了螺钉的栏杆上。 那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给人打洗脚水。 王尔雅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彻底相信这个现实,顺便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醒过来那天,她发了半天疯,但所有人都以为是重病造成的精神恍惚。冷静下来之后,她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来回忆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 有没有系统面板?她敲敲自己的脑袋,“系统?有没有任务,给个主线剧情?” 没有反应,看样子不是系统类。 那是修仙类?气沉丹田,灵力运转,先来三个大周天,再来三个小周天,“喝啊!” 屁都没放出一个,也不是。 那是什么,穿回古代重修历史? 安国,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没这么个朝代,所以,历史架空,历史课白上了。 王尔雅碰上了很棘手的事,那就是她陷入了最老套的基础性模式——纯穿越。 更棘手的是,根据穿过来的姓名,她很肯定,她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二丫啊!就算姓皇甫姓上官姓龙傲天也拯救不了二丫这两个字啊!你见过哪个重要人物叫二丫的。 既然叫了个npc都不好意思取的名字,王尔雅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是低调的活下来,然后找出这个世界的主角,抱稳大腿。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家大小姐,萧润心很有主角潜质。 萧润心出生时天有七色霞彩,母亲早逝,继母待她不好。本来是要嫁给御史大夫的二子,却莫名其妙被退婚。 退婚后一场大病,病后性情大变,设计赶走了继母,现今是大都护家的准儿媳。 妥妥的重生打脸文女主角。 在原来的世界,王尔雅从十三楼掉下去,还尸骨无存。那渣男是不指望会为她伤心的了,只是不知道爸妈要流多少泪。 只是心中再凄切,也知再回不去,既然有机会重活一世,好好珍惜才是正事。 于是,你的贴心小丫鬟已上线,王尔雅恨不能把萧润心供起来每天三柱香,只求萧润心能带她发达带她飞。 对于突然痊愈又突然机灵起来的王二丫,萧润心明显也生出了几分好感。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当时明明已经救不活了,现在却康复得如此之快,定是个有福的小丫头,萧润心也乐意把她带在身边。 这日,萧润心起了个大早去护国寺礼佛,说是要为父亲祈福,当然也包含着对自己婚姻生活的关心,两个小厮两个丫鬟随行,王尔雅自然随侍左右。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王尔雅带着纯粹瞻仰古迹的心情迈入护国寺。 作为安国第一古刹,护国寺占地面积极广,僧众过万,拥有良田万亩,山林无数,是实打实的佛门财主。寺中罗汉菩萨个个塑有金身,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像萧润心这样的贵人,都有专门的僧侣接待,先是各殿一一添了香油,又有高僧禅房讲经。 高僧们个个高深,喜清静,因此讲经时下人都不能入门,只得寺中溜达,算好了时辰再回。 王尔雅转了一圈,但到底因为穿越一事思虑重重,不同往日陪姥姥去庙里烧香心思轻松,很快便兴致缺缺,在禅房外寻了块石头坐下等大小姐出来。 结果大小姐没等着,却等来了一同来寺里的小厮富春。 富春忙忙慌慌跑过来,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大小姐的经早听完了,现在在药王殿,正找你呢,还不快去!” 王尔雅赶紧起身,那可是自己的金大腿,可别留下什么坏印象才好,但一边走又一边嘀咕,不是听说每次讲经少则一个时辰,多则半天嘛,现在才多久? 到了药王殿,富春指了指殿中的萧润心和一个和尚,“大小姐让你来了就赶快进去。” 看富春不挪步了,王尔雅边上台阶边问:“你不去?” “就找你。”富春摆摆手,“快去。” 只找她一个人?王尔雅满腹疑惑,快步入殿。 还没进门槛,萧润心见着她就朝她招手,“快来拜拜药王菩萨。” 王尔雅一副恭顺听话的模样,依言跪下就三拜磕头,敬了一柱青香。 待她起身,萧润心向他引见身旁的和尚,“普厄大师,可还记得?” 王尔雅的脑子飞快运转,是该说认识还是说不认识?她问可还记得,那就应该见过,但如果熟悉,肯定不会有此一问。 于是王尔雅含糊答道:“远远见过大师,二丫向大师问好。” 普厄大师点点头,道:“萧施主刚才说道女施主方才大病见好,还在康复之中,所以请女施主来此敬香,祈求菩萨庇佑。” 原来萧润心叫她来是为了这个。王尔雅不禁有丝感动,在这样一个尊卑有别,等级森严的时代,主子心里还记挂着下人的可不多。 王尔雅心里更坚定了信念,跟着大小姐有肉吃,萧润心的主角光环仿佛更加耀眼了。 普厄道:“小僧略懂医理,若二丫施主不嫌弃,可让小僧把把脉,唠叨几句,也好对症调理身子。” 萧润心笑道:“普厄大师素有妙手仁心之名,怎地如此谦虚。” 又对王尔雅道:“还不谢过大师,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王尔雅心道:那病的是真的王二丫又不是我,调理个什么身子? 但话肯定不能说出口,更不能拂了二人的美意,王尔雅双手合十还了个礼,“那就多谢大师了。” 普厄抬手引了个方向,“请二位随我来,殿上香客来往总归不方便。” 两人点点头,便随他去了偏殿一间禅房。 房中干净简洁,普厄指了个位置让二人坐下,拿出个软手枕放案上,示意王尔雅伸手。又取出一方薄纱覆她手上,才搭脉问诊。 “痛过几日?” “七日。” “喝过什么药?” “大黄牡丹汤。” “七日后突然就不痛了?” “嗯。”她也没说谎,王二丫痛死了,她的确就不痛了。 萧润心补充道:“她痛起来的样子可吓人了,连吐了几日胆水,直痛得昏迷过去。可一觉醒来,就没事儿了。” “醒来后可有头痛脑热之症?” “没有。” “其他不适?” “什么都没有。”编的话,反而容易出纰漏,王尔雅干脆实话实说。 普厄点点头,收回手,“那便真是菩萨保佑了。二丫施主如今身体好得很,并不需汤药,只注意饮食清淡即可。” 2.比一比谁更没公德心(求投资求推荐求收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回去的路上,因为王尔雅大为感动的缘故,跑起腿来越发主动,就差替萧润心呼吸了。 安国都城永安城八横六纵十四条大街。小巷无数,一路都是繁华热闹,行人无数,两侧商铺人来人往。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只要再穿过东林大街,就可以回太常少卿府了,但前面却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小厮上前打听,说是前面有人争执,路口横了两辆马车,已经堵了大半条街。 已到了家门口,再去绕路,起码得半个时辰,王尔雅跳下车,自告奋勇要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没有公德心。萧润心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挤到人堆里去了。 外围的人不过看个后脑勺,越往里挤,才知道里面已经堵了不少车马行人,听站得近的人说,好像是两个不得了的贵公子杠上了。 挤到最里面时,王尔雅已是钗落髻坠,像个叫花子。她随意理了理头发,定睛一看,才明白,这么一条大街,怎么能被两辆马车堵死。 若是普通马车相对而过,各走一边毫不相干,可眼前这两辆,实在有点儿太大个儿。 比普通马车华丽堂皇得多,叮叮当当挂了一车红红绿绿,体积也大了一倍有余。其他马车不过架着一匹马,这两辆都各架着三匹,一边黝黑似漆,一边洁白如雪,都行在路中间,谁也不肯让谁。 王尔雅问身旁路人这两边是谁,路人却奇了,“你不认识这两位的车?” “哪两位?”看来是知名人士。 “宁锦玉和宁锦城啊?” 那神情好像不认识就不是正常人似的,王尔雅只好装作恍然大悟,“哦哦,是他们呀,那这是怎么了?” “能怎样,撞上了,谁也不肯让一步呗。” 这边王尔雅还没问清楚,那边两辆马车主人的仆从飞快穿梭,高声叫唤。 “我家公子问安国典第七章典故出自何处?” “我家公子问礼信篇第九章曾夫子三问何如为哪三问?” …… “望月阁十二青黛已知其九。” “风清院八朱钗已出其七。” “这什么东西?”王尔雅已经听不懂了。 路人道:“他们说的是风月馆的头牌,传说个个色艺俱绝,寻常公子可不得一见。” 得,这两人,是从圣贤文章一路比到了风花雪月,也不嫌大街上丢脸。 又等了一会儿,两边仍是比不出个输赢。 王尔雅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实在受不了两个闹脾气搞攀比的纨绔子弟光天化日之下强占公共资源,抱怨道:“这俩什么玩意儿,要吵架能不能让一让,换个地方。” 她自觉说得并不大声,但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本来挤得难受,倏然身边就宽敞起来,周围人皆让开她几尺开外。 王尔雅不由得一丝紧张,不好,莽撞了。 一辆马车里悠悠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找死?” 车边小厮听主子发话了,直接冲上前来一把把王尔雅拽到车前扔倒在地,“不知道哪家的贱丫头。” “掌嘴。”车内的声音冷冰冰听得她心寒。 王尔雅摔到在地,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结结实实挨一顿巴掌,下意识的捂了脸。 “慢着!”对面一个家丁走了过来。 “这丫头败了我家公子的兴致,理应由我来打。” 这边小厮的手都要落下,生生被拦住了。 “我先抓住的,我家公子出了气,后面要打要杀随便你。” “放屁,我家公子什么时候落到‘后面’过,我打过了,你再慢慢出气。” “这丫头片子打断的是我家公子的问题,理应由我家先问罪。” “我家公子不开心,谁管得了你理不理应。” …… 在双方无止境的纠纷中,王尔雅终于回过神来。车上的两位胆敢如此跋扈,肯定身份不低,自己冒冒失失开了口,今天只怕不能全身而退,得想个法子才好。 但好在,这两位争个高下的心思看样子比收拾她的心思强。 她也不敢贸然起身,跪坐在地上,开口道:“小女无意冒犯两位公子,只是两位公子皆博学多才,气度非凡,再这么比下去,只怕天黑也难分伯仲。” 两个仆人见她还敢说话,呵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咱公子愿意,就算比到明天早上,别人也管不着!” 王尔雅不去理会他们,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我哪敢打扰两位公子雅兴,就算等到明天早上自然也不敢多言,只是苦了公子们要在这儿风餐露宿。我有一个主意,能尽快帮公子们定胜负,也免得公子们再费心神。” 两个仆人还要骂人,一辆马车里却慢吞吞传出声音。 “哦,什么主意?” 那两人才忙闭了嘴。 “小女不才,听过几道题,斗胆在二位面前献个丑,谁答出了就是谁赢。” 两个仆人见她还敢口出狂言,也不相互纠缠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考我家公子!” 说完,挽起袖子就准备让她好看。 王尔雅眼睛一闭,豁出去了,“若公子们不敢,那便算了,我挨打便是。” “住手!”一位公子撩开帘子,从马车里露出半张脸。 不管哪家的仆人,听了这句,都乖乖站住不敢动。 这位公子长相清秀,眉眼动人又带了几分凌厉,着一袭白衣,飘飘然如谪仙,实在想象不出来是个当街闹事的人。 他斜瞟了对方家丁一眼,“还不快滚。” 那人顿时没了刚才与小厮吵架的气势,赶紧回到自己主子那边。 他上下打量了王尔雅几眼,“激将法,用得真够烂。不过我答应了,只是不知道对面那位有没有这个胆量。” 对面车上冷笑两声,“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如果到最后你谁也难不住的话,小丫头,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王尔雅吞了吞口水,给自己鼓了口气,“公子放心,那是自然。” “那什么题,快说吧。”白衣公子道。 王尔雅清了清嗓子,“请问,要把大象装进柜子里,一共需要几步。” 3.不要看不起小学算术题(求投资求推荐求收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狡诘一笑,接受现代人智慧的洗礼吧,骚年! 果然,两边都愣住了。 白衣公子蹙着眉,“这,干嘛要把大象装到柜子里,这得多大个柜子?” “那不重要,我问的是需要几步,没问为什么。”王尔雅强忍着紧张让自己显得轻松。 “那得杀了大象,切成小块,这还得去找专门的屠夫……”白衣公子碎碎念叨,最后对末无端道:“总共四步,杀象,雇屠夫,切块,装入。” 王尔雅笑笑,摇摇头,对另一辆马车道:“请这位公子作答。” 那边到是自信满满,“锦城你也就这点本事,那么大的象,要装进去,普通的柜子哪里装得下,自然还要多一步造柜子,总共五步。” 王尔雅一笑,“也错。” “怎么可能!”伴随着话音,另一辆马车的帘子被“呼”地掀起,一位紫衣公子胀红了脸。 不知怎地,这两位公子长得倒有三分相似。 王尔雅公布答案,“总共只需三步,把柜子打开,把大象放进去,把柜子关上。” 她话说完,两位公子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尴尬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紫衣公子先开口了,“竟然是如此儿戏的问题,刚才想深层了,不算,再来。” 白衣公子点点头,到是难得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好吧,第二题,听清了。把犀牛放进柜子里,总共需要几步。”王尔雅油然而生智商碾压的快感。 紫衣公子抢先说话,“这不还和刚才一样吗?三步!” 白衣公子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到底没想明白,“好像,是三步。” “错!” 紫衣公子跳下车,也不管自己身份了,指着王尔雅朝她走过来,“哪里错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白衣公子本是半掩着帘,现在也全打开了,“那你说说,错在哪儿。” 王尔雅伸出四根手指,“总共四步。先还得把大象从柜子里取出来。” 空气再次凝固。 紫衣公子指着王尔雅“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白衣公子算是明白了,这是在耍他们呢。但坏就坏在刚才答应得干脆,现在反悔太不体面,像是被对面那个比了下去。 他冷了脸,道:“都是信口取巧,作不得数,答对了脸上也不光彩。另换题目,别再给我来什么象啊牛的。” 王尔雅心道,我还没问你们动物开大会谁没来呢,但肯定不能硬杠,脑子一转,平时侄女的功课可不是白辅导的。 “既然这样,我便换个题目,礼乐射御书数都是正统,我便考考两位公子术数吧。一群鸡和兔子关在一起,共有三十颗头,八十八只脚,请问,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我数一百声为时限。” 这题一出,两位公子俱是一愣,还是紫衣服的反应得快,冲家丁吼道:“快去给我找鸡和兔子!” 白衣那位也如梦初醒,“赶紧,呆着做什么!” 两边的仆从俱是人仰马翻,王尔雅憋笑憋得肚子疼,不紧不慢开始数她的数。 眼看鸡兔百声之内是找不回来了,白衣那位也不管不顾了,跳下车来,拿着木棍在地上演算起来。 “……九十九,一百。两位算出来了吗?” 紫衣这位还没把鸡兔等回来,两眼一抹黑,白衣那位把手上木棍狠狠往地上一掷,“你耍懒,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算出来!” 王尔雅胸有成竹,倒不怕他,“自然可以,如若公子不信,找人来数,我答给公子看。” 正好有个抓鸡的回来了,左右手各一只,腋下还夹着一只,沾了一身鸡毛。 紫衣公子指着他道:“过来,数数,数到一百,我到要看看你是什么奇才!” 王尔雅一笑,嘴皮子翻动得飞快,“共有三十个脑袋便是一共三十只鸡兔,我一声令下,所有鸡兔抬起两只脚来,鸡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有兔子还剩两只脚站立。总共抬起了六十只脚,还余二十八只,全是兔子的。所有一共有十四只兔子十六只鸡。” 一口气说完,那个数数的才刚刚数到十,全场哗然,这是什么神仙算法! 这下那两个傻了眼,不得不服。 两个都有点儿垂头丧气的样子,本来要在众人面前争个高低,现在倒是全都熊了。 王尔雅想见好就收,就眼下这个情景,他们两个想必也不好意思打她了。 她给两位行了个礼,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两位今儿就算了,我,告退了?”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准备即刻逃之夭夭。 “你回来!”白衣公子道,王尔雅心里一个哆嗦。 “我俩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能走?” 紫色衣服那位也点点头,“你站好,继续出题。” 王尔雅一脸为难,“这,两位一直分不出来,那……” 意思很明显,你两个草包一道题都答不对,还好意思让我再考。但话肯定不能说这么直白。 “要不这样,我再为二位公子出道题,若是二百声之内不能答出,今日之事就作罢,两位公子马车稍稍往后退上一退,放大家过路如何?” 见事情有了转机,王尔雅马上想到自己一开始过来是为了干什么。 两人却也都不是含糊人,一同点头,道:“只要再能考住我们,你说了算。” “那好,请听题。一个池子,拿大桶往里装水,三个时辰能装满,拿小桶往外倒水,四个时辰能倒完,现在大桶装水的同时小桶往外倒水,多久才能把池子装满?” 说完题,王尔雅开始数数。 白衣公子听完,却直接朝她摆摆手,“不必了,我退。” 虽然嚣张,却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紫衣公子见对方磊落潇洒,也不争了,“罢了罢了,今日算我倒霉,退吧。” 王尔雅揖了一礼,“那就多谢两位公子了。” 说完,一溜烟儿挤进人群逃跑。 “对了,你是哪家的丫头,叫什么名字?”白衣那位对着人群大喊道。 “无依无靠,无名小卒!”才没有那么傻给自己留后患呢。 4.我是不是一来就撞上了BOSS(求投资求推荐求收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确定没人跟着,王尔雅闪身躲进萧润心的马车。萧润心看着气喘嘘嘘的王尔雅,关切道:“你怎地如此惊慌,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堵得远,前面的人是看了一出好戏,后面的人却毫不知所以然。 喘够了,王尔雅道:“没什么,前面两个人吵架呢,已经散了,很快就能通行了。” 果然没多久,人群开始移动,越来越稀松。 晚间,侍候萧润心睡下后,王尔雅回了侧房。今夜当班的两个丫鬟就在这里睡通铺。 想着白天的事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问了身边的同伴,“你知道宁锦玉和宁锦城吗?” 睡在旁边那个噜噜嘴,“谁不认识他们俩啊,北思明南惜卿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北思明南惜卿,这到是隐隐约约听说过,可和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旁边那个丫鬟叫丽香,听到她发出这样的疑问,不自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自从上次生病之后,你都有点儿不对劲啊?” 听人说她不对劲,王尔雅也不敢再多问了,“没,可能影响脑子了,有些事记得不清楚,你可千万别给大小姐说,把我撵出去,我非得饿死在外面。” 丽香感同身受点点头,但话匣子却打开了。 思明和惜卿分别是宁锦玉和宁锦城的字,他俩南北并称却不是什么美名,而是他俩是整个安国最知名的纨绔子弟。 宁锦玉的父亲宁长享是先皇五子,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封为乐逸王。这个王爷自己就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吃喝玩乐样样精绝。 本来安皇登基之后,各个亲王就该到自己的封地去,但这个乐逸王过惯了都城繁华,怕吃苦,抱着哥哥的大腿哭了几天几夜,就是不肯走,安皇无奈,最后依了他,就让他在永安城呆下了。 宁锦城的父亲宁长易是先皇三子,与老五不同,是个勇武之人,封为赤烈王,镇守安南边陲之地。自打他去了安南,二十余载南方诸国不敢犯安国边境。 赤烈王声名显赫,甚至一度传出安南十二城只知赤烈王,不知安国君的言论。不过安皇曾就此传言表过态,称宁长易是安国肱骨栋梁,有他镇守安南,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两个王爷虽然天差地别,但奇妙的是,养出的儿子却是一路货色,争着做安国第一败家子。 本来一个北一个南相安无事,但近来宁长易愈感儿子是个绣花枕头,日日嗟叹忧虑,正好安皇请了大文豪长孙无禄给太子授课,便请旨把儿子送来一道请先生管教。 安皇也不小气,一道口谕就准了,顺便还把宁锦玉卷了进来,反正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没多大区别。 宁锦城来得不情不愿,宁锦玉更是气得要死。又不是他爹想送他读书! 本来就恨不得把一天拉长成二十四个时辰享乐,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就要被关在宫里看那老头子脸色。没学好还被打戒尺,他宁锦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两人日日相对,越看对方越不顺眼,加之二人齐名,心里总有个比较,杠子就结下了,一句不和就开掐。 这就难怪两人今日为了区区过车之事,在大街上硬刚成那个样子。 丽香道:“这两个混世魔王都是惹不得的,遇着都要绕道走,一不小心冲撞了,指不定就要拖走打死。” 却不料这两人今日王尔雅一起惹了。 好在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王尔雅心叹,世道不由人,权贵之人便可如此随意草菅人命。又祈祷今日之事他们能抛之脑后,把自己这个小角色忘掉,她命脆,受不起这种大神关注。 过了半月,虽然偶尔还会在街头巷尾听到关于那天小女子智退恶公子的传奇,但幸好没听到什么“公子一怒欲伤性命”的后续,更妙的是那天披头散发,如今她打扮整齐了,大大方方走到街上也没人认出她来。 日子过得还算清静,萧润心出阁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上已开始陆陆续续做准备。 只一件事不顺心,萧润心的弟弟萧耀宗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萧耀宗是继母的儿子,父亲萧清虽然不把娘当回事,说撵就往乡下撵了,但儿子好歹是自己的。 因为有逐母之仇,这个弟弟一日不抢白姐姐两句就浑身不自在。萧润心想着离府之日也不远了,便不欲与他争长短,遇着他退避三舍就是。 可他却觉得萧润心怕了她,非得给这个姐姐难堪不可。 午后小憩片刻,阳光正好,萧润心在院子赏花,倒霉弟弟又冲进来。 “萧润心!我娘送给我的玉佩你藏哪儿去了!” 萧润心莫名其妙,“什么玉佩?” “就我娘给我的,一个福形,还刻着萧字的那一枚……” “你的玉佩多着呢,我哪里记得?没见过。” “放屁!我上次来你这里,回去就找不着了,不是你拿了谁拿了?” 他所说的上次,便是前一阵他来闹事的那次。 萧耀宗说话越发粗鄙,萧润心眉毛一挑,也是生了怒火。 “东西找不着了就去烟花楼床底下找找,来我这里耍什么泼皮!区区一块玉佩还是什么稀世珍宝不成,犯得着我藏你东西!” 萧耀宗气得跳脚,“你!东西落在你院子里,不是你藏的也是你底下人藏的,横竖你脱不了干系!我要告诉爹去,家里出了贼胚子!” 萧润心冷笑,“正好,我也该去找爹说道说道,看看二娘养了个什么出息儿子,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不敬长姐擅闯女子闺院。” 王尔雅刚看主子受气还想去帮腔骂几句,如今一看,萧润心倒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主,不愧是反转打脸剧疑似女主角。 萧耀宗被呛得说不出话,王尔雅给富春使了个眼色,“富春,还不去给少爷顺顺气。” 又对萧耀宗道:“二夫人所赠之物丢失,少年着急是应该的。与其在这里争执不如再回去好好找找,说不谁落哪旮旯里去了。” 萧耀宗拂袖,“哼!”转身就走,“咱们走着瞧!” 走到院门,王尔雅高声道:“还请少爷找着了,记得来给大小姐赔个不是,小姐心善,不会怪你的!” 萧耀宗走远了,萧润心才道:“你这丫头,我数落他几句就算了,你也来挤兑他,仔细他以后拿捏你。” 王尔雅笑得春光灿烂,“这不是有大小姐您护着我吗。” 一边说着这话,她心里一边吐槽:没想到我也有舔狗潜质。 5.我好像不是只好蚂蚱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萧耀宗铁了心要去找父亲作主,但奇怪的是,等到太阳下山,萧清也没回来。这下连萧润心心里也犯了嘀咕,派了小厮去寻。 直到半夜,萧清也没回来。小厮打听了一路,说是今天萧清进了皇城,就没再出来过。萧润心坐立不安,总觉得事情不妙。 王尔雅上前宽慰,劝她先休息,却觉得萧润心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萧润心拉着她的手,道:“我一向听你的,若真出了事,你可别弃我不顾。” 王尔雅想这大小姐也是急糊涂了,只有主子把下人给扔了的,哪里谈得上下人弃主人于不顾,但这可是表忠心的好机会。温言道:“小姐放心,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 府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力拍门。门房老伯把门刚打开,便被人一把推倒,接着就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冲了进来。 家中老老小小皆被叫醒到前院站好,王尔雅扶着萧润心,发觉她一手冷汗,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官兵列好队,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金羽卫大将军郭洪义。 “郭叔叔,这,这是怎么了?”萧耀宗话都要吐不清。 “萧家通敌叛国,主谋萧清已经下狱,其余人等皆为附逆,全部带走!” “郭将军!”萧润心颤着声,“我萧家世代忠良,竟不知为何背上这样的罪名,不知可有证据!” 郭洪义冷着眼,全然没有平日里当“郭叔叔”时的和蔼可亲,“萧清已经认罪,至于证据,我还能说出来方便你们串供不成?” 听到萧清认罪这几个字,萧润心脚下一软,就昏了过去。 整个萧家,上上下下主子仆从六十七人,全部进了宗正府大牢。萧润心娇弱,王尔雅本想陪着她,但萧清的嫡亲都是专门看押,不和他们这些下人在一起。 王尔雅整个迷茫了,这大病愈,斗后母,结新姻,之后就该是没羞没臊的夫君宠我一万年了啊,顶多再来点宅斗什么的,怎么就加了这出戏? 就算是历史架空,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通敌叛国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罪名,诛九族绝不是危言耸听。 同一间牢房里还关着几个其他的丫头,正呜呜哭个不停。王尔雅心烦意乱,正好丽香也在,问道:“咱老爷真的通敌?” 问完这句又觉得傻,丫头们能知道什么。 果然,丽香哭道:“谁知道啊,我们这些下人就管打扫侍候,哪里管得了主子们成日里在做什么。” 另一个丫鬟,似乎是萧清院里的,呜咽道:“平日里看着好好的,除了朝堂就是府上,谁想竟然会做下这样的事,可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害死了。” 王尔雅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寄希望于萧清是遭人陷害不日沉冤得雪,或者萧润心的未来夫家能从中斡旋起码不至满门抄斩。 但她期盼的一样都没来。 萧耀宗在酷刑下招认了父亲的罪名,萧清得知后在牢中自缢。萧清死的那天晚上,一个黑衣蒙面人深夜闯入宗正府,打伤了几名官差,救走了萧润心。 龙颜震怒,赐萧家满门抄斩,家仆下人发卖为奴。宗正府看守不严,多名官员遭受牵连降官去职。 一系列的变故打得王尔雅猝不及防,想起萧润心那晚的话,才惊觉这太常少卿府恐怕是真的不干净。 萧润心待她比其他下人多了几分关照与客气,并不是仁心,而是她与真正的王二丫,恐怕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奴与仆不同。仆是发月银,自己有家的,奴是主子家买来的畜牲,要打要杀全凭主子高兴,算不得人。 发卖前,皆要在后背上烙上奴印,王尔雅自知逃不过,咬咬牙,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宗正府的官员受了连累降了职,一肚子的火没处消,萧家人要验身正刑,问斩前不能弄死了,下人们却是没人管的。 说是烙印,进了刑房,皆是一顿毒打,有好几个没熬过,当场就被打死了。 王尔雅被押进去的时候,丽香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 最初她还会求饶,后来就是单纯的哭叫,最后却是嚎到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阵皮肉焦糊的味道,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模模糊糊中,她似乎被人拎起来,扔到车上,吱吱嘎嘎的车轮声提醒她还没死。 随后扔进了一个笼子,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一个衣着华丽,风尘仆仆的贵公子冲了过来,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的找人,来回三转,才把淹没在奴群里的王尔雅扒拉出来。 把满脸的头发拨开,污泥两把擦干净,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没错,终于找着了! 宁锦玉还没高兴完,就听后面一个声音急急喊出来,“这个,五十两,我要了!” 宁锦玉转过身,当即黑了脸,“宁锦城,你要不要脸,我找到的!” 宁锦城面无愧色,“我先买的。” 边说边招来贩奴小吏,“赶紧的,人取出来,我要带走。” 宁锦玉这边还没松口,区区一个小吏哪敢有动作。 “宁锦城,你敢!有没有点规矩,先到先得你懂不懂?” “哦?大安律哪条规定的?” “你是不是啥都要和我争!” “爷看上了就必须争到底!”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贩奴小吏战战兢兢插嘴道:“这奴隶买卖的规矩确实没有先到先得,却是价高者得……” 两人惧是一愣,接着宁锦城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一千两。” 比花钱宁锦玉还没输过。 “两千两。” “四千两。” “八千两。” “一万!” 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个主,贩奴小吏小声道:“两位公子,最好快点决定,她快咽气了。” 宁锦玉:…… 宁锦城:…… 最后两人各付了五百两,共一千两把王尔雅买了回去。 至于一万两的豪言,倒不是这两个败家子付不起,实在是贩奴小吏不敢收。这混世魔王的银子谁敢黑,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梦里丽香鲜血淋漓,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她拽着她的脚,朝她喊救命。忽地又变成了萧润心,她说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她叫她快跑,但她没跑掉,被一群官兵捉住,五马分尸……萧润心对她喊,“还有你,你也逃不了!” 6.买你是有原因的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闷哼了一声,从梦魇中醒过来。 身上火辣辣的疼,又夹杂着几缕凉幽幽,有一种奇怪的难受。 她趴在一张床上,忍着剧痛转过头,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小屋中。也是这一转头,才惊觉自己还光着膀子。 岂止光着膀子,完全是一丝不挂,赤条条躺在床上。 这个发现让王尔雅下意识想要爬起来抓个东西挡一挡,但刚一动,就痛得她呲牙咧嘴,倒吸了几口凉气。再加上全身没力气,又摔了回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姑娘推门进来,正好见这情形,忙道:“别动别动,你刚上了药,动不得。” 边说着话,小姑娘边上来把她扶正。 顾不得疼,王尔雅先得知道自己在哪。 “这是哪儿?” 小姑娘替她察看身上的伤,“乐逸王府,小王爷院里。” 王尔雅脑子“嗡”的一声响,乐逸王是谁她当然知道,乐逸王府上能被叫作小王爷的,只能是嫡子宁锦玉。 狼窝虎口,刀山火海,还真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来。 接着她又问了几件事,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今自己是个女奴了,还是一奴侍二主,卖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宁锦玉,另一个不用问,肯定是宁锦城。 这两家伙也算是奇葩,什么都可以争上一争。王尔雅心道,不知道投胎这件事,他们会不会也要争个第一。 这小姑娘名叫香妞,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也是院中的女奴。听到香字,王尔雅不禁又想起丽香来,虽说相处不久,但那般凄惨地死在她眼前,忍不住骤然又红了眼眶。 香妞正在给她重新上药,见她眼泪珠子在打转,手上不觉停了停,很快又用棉团蘸了药在她身上轻敷起来。 “要哭就趁现在哭一场吧,见了主子可千万别哭丧着脸,主子觉得晦气,打死了也没处说理去。” 这个世界是高位者的天堂,低贱者的地狱。 王尔雅把头埋在枕头里,任它把眼泪浸干。她昏过去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既然没死,她就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强忍着难受,她露出脸对香妞笑笑,“我没事,死里逃生,一时高兴罢了。” 香妞也不管她真哭假哭,回了个笑脸,“别难过,你可是小王爷花了大价钱买的,五百两可够买一院子下人了,小王爷待你肯定与我们不同。” 说完,替她轻轻遮上被子,“小王爷吩咐你醒了就去通禀,你先等着。” 不过一时半刻,门“哗啦”一声推开,撞得门板差点儿散了架。 “醒了?”宁锦玉挺着腰板居高临下,声音里透出十分喜气。 醒没醒还需要问,你自己没长眼睛?王尔雅心内腹诽,但嘴上什么也不敢说。她正暗中思忖这公子哥儿把她买回来是打算怎么收拾。 宁锦玉却不在意她不冷不淡不答话,喜笑颜开自顾自说起来,“上次你说那个又往池里装水又往池外倒水的题我解出来了,是十二个时辰,对不对?” 王尔雅心惊,他居然还想着这个?!轻轻“嗯”了一声。 宁锦玉得意极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解出来的吗?” “公子睿智,解这种题目易如反掌。”这一刻,王尔雅求生欲强到了巅峰。 “那是自然”,宁锦玉眉飞色舞,“我挖了个池子,命下人装水倒水搞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试出来了。” 王尔雅心中劈了一道惊雷,由衷感叹,“厉害!” 宁锦玉叉着腰,鼻孔朝天,“那可不,也不想想我是谁!”全然没察觉出王尔雅真不是称赞他。 宁锦玉又说:“你这小妮子,也忒不老实了,明明是萧家的下人,啥也不说,搞得我满城找了一个月才找着。你知不知道,不是我跑得快,你就一命呜呼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这句话却是真心的,她知道宁锦玉的话并不假。 “不过宁锦城那家伙腿脚也太快了,我前脚到他后脚就跟过来,抢了一半!”宁锦玉不服气的嘀咕。 当时两人争执不下,又不能真看她死了,一拍脑袋想了个办法,一人出一半的钱,买来的女奴每半个月在两家府上打转。 本来还要为先去哪家府上再杠上一杠,可惜宁锦玉有先见之明,一句“御医已经在我家府上了”把宁锦城的话堵死,抬着王尔雅就跑了。 不过,他买她来,就是为了告诉她题解出来了? 当然不是,宁锦玉眯笑着眼睛,让王尔雅生出不好的预感,“再给我说道题,我解得出他解不出那一种……” “这……”王尔雅有点儿犹豫了,面对这个实践出真知的人,她很难想象能有什么题别人答不出,他答得出来的。 见王尔雅吞吞吐吐,宁锦玉本来灿烂的脸一下就黑了起来,“我买你就这点儿用处,要是说不出来,伤也就不必治了,保管你两天死成一堆烂肉。” 王尔雅才猛然惊醒,刚才宁锦玉一直笑着和她说话,她险些没意识到他们各自的身份,主子提要求,除了“是”,她不能有第二种回答。 “公子聪明绝顶,若说得简单了,未免太敷衍公子,也显不出公子的水准。”王尔雅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免得一会儿问题说出来了,他答不出恼羞成怒。 宁锦玉想想,也对,要是说的都是马上能答出来的题,还花那许多功夫找她干什么,于是点点头,“你说,小爷正好动动脑子。” “三个客人去住客栈,掌柜的要价每人十两银子。每个客人给了十两便是三十两银子。过了半天,掌柜觉得要得多了,于是拿出五两让小二还给客人。小二贪心,偷偷藏起了二两,只给每位客人还了一两银子。那么最后,客人们各给了九两共二十七两,再加了小二藏起的二两一共二十九两,还有一两银子去哪了?” 问题才问完,宁锦玉脑袋放空,已经懵在那里了。 宁锦玉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对啊,不是给了三十两吗,怎么只有二十九两了? 7.这个女奴不是好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心里默数着时间,他起码已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见王尔雅看着自己,宁锦玉陡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站在这里犯傻。 袖子一甩,“小爷事务繁忙,这种题目空了再解。”说着就往门外走,走到门槛处,突然想起来,回过头道:“别叫我公子,叫我小王爷,懂点儿规矩。” 说完,门一甩,消失了。 只有家仆才能称“公子”,他们这些奴仆,没资格叫得那么亲热。 接下来的几天,宁锦玉都没有出现过,王尔雅乐得清静,安心养伤。 也没其他人在这房间出入,只香妞每日来给她上药送饭。 虽然交谈不多,但想着她头一日提醒自己,便猜她心眼儿并不坏。有些事情她压在心里,不问憋得慌。 “萧家大小姐找到了吗?”这是目前她最关心的人,她现在身份王二丫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萧润心是最可能的知情者。她既希望她活着能告诉她真相,又怕真相会对她不利,把她也牵扯进那起叛国大案中。 香妞没抬头,“这个不能问。” 王尔雅黯淡了神色,也不强迫她说,这世界做人本就不易,做奴隶更难。 香妞却突然问她:“她待你好吗?” “嗯?谁?” “你刚才问的那个人。” 王尔雅须臾沉默,那是人待她不错,只是现在不知是真心的不错,还是假意的不错。 “挺好的。”她回答。 “难怪你还记挂她。” 王尔雅心道:我不是记挂她,我是记挂我自己! “还没找到。”香妞突然说了这一句。 也不知道哪里想通了,她回答了她。 王尔雅趁机又打听,“和我一起的那些丫头去哪儿了?” 虽然说不上是朋友,但到底相处了几十朝,还是担心她们的处境。 “还能去哪,自然是些达官贵人们买去了。” “那还好,就怕被卖去青楼……”王尔雅松了口气,电视剧看多了,抄家的,总是家丁流放,女眷为娼。 却不想香妞苦笑了一声,“你到是想得美,家贫的才能把女儿卖进青楼,罪人家里出来的只能为奴,哪有那么轻松。” 轻松?王尔雅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这奴的可悲程度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深重多了。 “香妞,你因为什么事成了奴的?”大约是好奇,又或者是同病相怜,王尔雅就这么冒昧的开口了。 香妞难得遇上人能好好说几句话,也不避讳,“我爹滥赌,欠了别人五十两银子,人家来要债,被他打死了。他抵了命,家里变卖光了也没还上欠的钱,官府就把我和弟弟卖了。” 说到这里,她又是苦笑,“我才卖了七两,听说男孩子能卖到十两。” 王尔雅陡然心里很难受,暗暗骂自己揭了别人的伤疤,时间若能倒流,她一定把自己的嘴缝上。 “你弟弟卖到哪户人家去了?”不过既然话收不回去,索性问清楚。 “不知道。” 空气都沉默了。 半响,王尔雅道:“只要还活着,总有相见那一天的。” “嗯”,香妞笑笑,“他很机灵,不会有事的。” “你娘呢,去哪儿了?”王尔雅发现这个故事里少了一个人。 “死了七年了。” 王尔雅直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全问到不该问的。这下,她终于彻底闭嘴了。 但香妞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倾吐的树洞,自己把话接了下去。 “我娘在的时候,总跟我说要做个好人,可我,从来没遇到过好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香妞的脸上连丝波澜都没有。 王尔雅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心里却开始疼眼前这个人。这个年纪,自己在干什么?初二?上课打瞌睡下课打游戏周末追星抢画报。 明明相同处境,她却没来由的心疼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就吃了半生苦的小姑娘。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会遇到的。” …… 宁锦玉翻来覆去几日睡不着,这题怎么算都不对啊。为了解题,他甚至带了两个家丁找个客栈情景再现。 每一个步骤都没问题,但他们给的二十七两加上店小二的二两就是只有二十九两银子,他的家仆甚至揪着掌柜的让他把另一两吐出来。 眼看再两天宁锦城就要来接人了,他不得不放下架子去找王尔雅,他可以在下人在猪在狗面前丢脸,但绝不能在宁锦城那里失了面子。 他进了屋才发觉,王尔雅已经可以坐起身了。 “恢复得不错,御医用药就是不同凡响。你也不知是遇到了哪路菩萨,能得御医施药的女奴,恐怕天底下也只找得出你一个。” 哪路菩萨,不就是眼前这个不靠谱阿弥陀佛么? “全仰仗公……小王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用等到没齿了。你的题我已经解出来了,你先说说看,我听听你说得对不对。”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头蒜。 但别忘了,王尔雅这个人,一直很识时务。“小王爷说得对,像这种他们给的房钱就是给掌柜的二十五两加上店小二藏起来的二两,一共二十七两,根本不关三十两的事儿这种问题,哪里难得住小王爷。” 他一说完,宁锦玉大脑又当机了,片刻才伸出一根手指,点着王尔雅,“原来……”又使劲儿把话吞进去,“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知晓了答案,宁锦玉马上就要出门去会会宁锦城,走的时候还直摇头,“太坏了,人也坏,题目也坏。” 宁锦城和宁锦玉是堂兄弟,在懵逼放空方面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总之到了晚间,宁锦玉邀请了一大波狐朋狗友去风清院喝了一晚上花酒,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胜利。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半个月时间一到,宁锦城就来乐逸王府接人了。王尔雅还不能多走路,宁锦城直接派了顶轿子把她抬回去。 上轿前,宁锦玉偷摸着给她使眼色,“别给他出题,听到没?!” 王尔雅突然想去死一死。 8.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大街上,宁锦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王尔雅坐着红顶小轿行在后。路上有人认出宁锦城来,纷纷议论,“这是哪家女子居然要他亲自来接,该不会是未来小王妃吧?” 宁锦城听见,却完全不在意受了诋毁,哼,小王妃?小王妃能给我长脸吗?后面这个,可是我接下来的面子! 宁锦城的宅院与乐逸王府一样,都在永安城北,中间只隔了几条街。 因为只是暂住的别院的缘故,比乐逸王府小了不少,但比起宁锦玉在王府中单独呆的那个院子,又要大上一倍。 这让宁锦玉非常不满,最近正吵着也要在外单独购置别院。但乐逸王妃哪里放心让儿子出去放开了野,眼皮子底下都管不着,真出了门还不得飞到天上去。 宁锦城回府,几十个下人左右站立迎接,除了管家年纪大些,应该是从安南带来的老仆,其他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而且个个八分标志。 这别院里只有一个主子,却有四十多号人侍候。王尔雅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厕所都要由下人代替去上。 宁锦城随手点了两个丫鬟,“你们,把她扶出来,送到南院去。”那两个丫头忙站出来,把王尔雅从轿子里扶出来。 宁锦城对她道:“你去换身衣裳,宁锦玉那里的衣服瞧着晦气,换好了到书房来见我。” 那两个丫鬟扶着王尔雅往南院走,王尔雅的伤还没完全好,走得慢,宅子又大,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到。 那两个丫鬟便不耐烦了。这人是个女奴,身份比她们还要低上一等,若不是公子吩咐,谁愿意侍候她。 在宁锦城面前还算好,出了宁锦城视线,便陆续丢了手,不是扶着,而是抄着手在旁边监督她走了。 “快点儿,公子还等着呢!” “诶,传说她五百两买来的。” 另一个拿鼻子“哼”了一声,“五千两买来的又有什么用,奴就是奴,狗穿了金装还能成人了不成。” 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王尔雅也看出来了,这两个的确没有把她当“人”看。 按照五讲四美不给别人找麻烦的优良品德,王尔雅应该饱含歉意对她们说“二丫愚钝,姐姐们辛苦了,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之类,但王尔雅不是这样的人。 共产主义接班人的人格怎么能让封建社会的歪风邪气践踏了! 王尔雅“啪哒”摔倒,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啊啊啊,我走不了了,我要死了!” “你耍什么赖,赶快起来,公子还在等你呢!”两个丫鬟急了。 “我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爬!” “不会。” “不会就学!” “你现教?” 这两个丫鬟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奴隶敢这样顶嘴。翻了天了,初来乍到就敢这么嚣张,将来岂不是要踩到她们头上。 一个伸手就来拽她,但她就是赖在地上说啥也不起来,几个来回,蹭了满身泥土青苔。另一个脾气上来了,抬脚一踹。 “啊!”一声惨叫,王尔雅昏了过去。 两个丫鬟慌了神,上来就捏她的脸,掐她的人中,“喂喂喂,醒一下!” 虽然被掐得生疼,王尔雅还是生生忍住了,心道:小样,我今天就赖这儿了,我又不是抖M,被踹了还要听你们的话。我先休息一下,你们折腾吧。 其中一个慌了神,“兰绣姐,怎么办,这,这公子还等着见她呢!” 那个叫兰绣的一跺脚,“一个女奴,哪来那么金贵,踢一脚还能死了不成,等着!” 说完奔到不远处一个井口边上,打了瓢凉水,回来一瓢泼到王尔雅脸上。 王尔雅冷得要打牙战,硬忍住了,现在要爬起来,以后就让这两个欺负定了。 “兰绣姐,听说她之前受过重伤,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听到这话,王尔雅更起了坏心,摒住了呼吸。果然,刚闭住气,就有一根手指伸到了她的鼻子下面。 王尔雅明显感觉到有人吓得摔了一跤。 “怎么办,怎么办?公子知道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别吵!”那个叫兰绣的显然胆子大得多,“把她抬起来。” 两人又似乎窸窸窣窣比划着什么,王尔雅闭着眼看不见,但不一会儿就被两人抬着往别处走了。 王尔雅猜想大概要把她藏什么角落去,心想着趁她们不注意玩儿个诈尸,吓她们一吓。 没走一会儿就停住了,王尔雅听胆小些那个说道:“真要扔进去?” “不扔进去就得你我担着,五百两买的,你担得起吗?!” 那个就不作声了。 不过扔进去,是要扔到哪,王尔雅预感不大好。 “到时候就说是她嫌自己脸脏了,非要到井边洗,失足掉进去,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天啦噜!这是要把她沉井啊! 王尔雅猛地跳起来,这玩笑可开大了! 她一起身,那两人先是一愣,然后那个兰绣反映过来了,她刚才是装的,那她们刚才说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 “把她抓住,让她说出去我们就完啦!”兰绣气急败坏。 另一个也想明白了,忙伙同兰绣把王尔雅堵住,兰绣将她拦腰抱牢。 三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死之战! 两个打一个本就占着优势,再加上王尔雅一身伤没好,几个回合下来,她就被两人缠抱着要往井里扔。 王尔雅拼命挣扎,拿脚抵着井口,大叫“救命”。兰绣心慌,拿手堵住她的嘴。 眼看就要被塞进去,王尔雅扒拉着井沿说什么也不放手,她们就一根一根去抠她的手指。 就要撑不住了,王尔雅到了绝望的边缘,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再搞那样的恶作剧,杀敌八百,自损一生。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 从两个丫鬟的身体缝隙里,她看到了宁锦城的脸。谢天谢地,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败家子这么帅气过! “救……”命字还没说出口,扑通一声水响,王尔雅掉了进去。 看到宁锦城来,那两个丫鬟吓得赶紧收了手。三人格局拆了两头,加上王尔雅心情一放松,手上软了三分力,反而落井。 9.死不了就得继续受累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掉下去的过程中,王尔雅真想骂句脏话。特么的,早知道就在现代死干净,何苦还要穿越到古代受几遭罪再死,那个渣男真是害人不浅。 …… 王尔雅每次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都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不,又醒了。 这次醒了,不仅全身旧伤疼,脑袋还昏昏沉沉。根据十八年的生活经验,她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她刚睁开眼,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快!快去禀报公子,她醒了!”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就冲进来,走近,弯下腰,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真醒了,这命还真是出奇的顽强啊?” 又吩咐旁边的丫鬟赶紧把清粥端来,“快吃点儿东西,吃完了好喝药,你昏迷的时候一滴都喂不进,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王尔雅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一听说有粥,肚子马上唱起了空城计,喝完一碗还想再来一碗,宁锦城却不准,说才醒了不能吃太多,伤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作罢。 看她把药喝下去,宁锦城才放了心。她本以为他也要急吼吼地问她题目,但他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临走时还留了两个丫鬟照顾她。 这两个丫鬟当然不是之前那两个,但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收拾完东西就阴着面出去了,直到傍晚吃饭时才又来给她送粥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看着不像是喜欢她的,但好歹管她吃喝,王尔雅还是礼貌道了声谢,却不料这里的丫鬟一个德性,也是鼻子里一个“哼”。 “若不是为了兰绣和兰瑟,谁愿意管你死活!”这个丫鬟显然愤愤不平。 原来另一个叫兰瑟。 “她们怎么了?”王尔雅问。 “被公子命人一顿好打,扔进了柴房,说是……说是你不醒,她们也不必活了……”说到这里,这丫鬟还红了眼,心疼起那两人来。 王尔雅无奈,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呀,“是她们先想要杀我的。” “谁让你装死吓唬人的?” “她踢我,我吓唬吓唬她们怎么了,至于杀人灭口吗?” “你一个女奴,踢了就踢了,哪来那么多坏心眼!” 王尔雅简直无话可说,她们的思维就没在一条线上,在这些丫鬟看来,作为一个女奴,怎么拾掇她都是应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个人,也是爹娘生养的。我不会作践谁,也不会轻易让别人作践了。”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命都捏在主子手里,哪来的胆子说这样的大话!主子们稀奇新鲜玩意儿,别以为这几日对你不错你就忘了身份,哪日厌倦了,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天明。你还是好好想想,好自为之吧。” 正说着话,另一个留下照顾她的丫鬟端着药进来。送饭这个白了王尔雅一脸,收起粥碗就出去了。 这个丫鬟把药碗端给她,在旁看着,也不与她说话。 今后还要相处的,王尔雅觉得还是把关系说清楚的好,她喜欢简单直白,没心情和人打肚皮官司。 “你也讨厌我吧?” “为什么要讨厌你?” “刚出去那个就烦我得很,我还以为你也一样。” “红妆姐姐和兰绣一直交好,兰绣因为你受了罚,她自然怨你。” “你与她们不好?” “哪来什么好与不好,都是做下人的,照顾好主子,管好自己就成了,花那么些心思在别人身上做甚?” 好家伙,还是个不结盟中立派。不过若真如她所说,自己到是不需要再花精力防备她。 “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丫鬟瞟了她一眼,显然对被一个女奴叫“妹妹”有些不爽,但还是答了,“红影。” 等红影也走了,王尔雅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虽然红妆话说得难听,但是她的话在这个世界没毛病,自己现在的身份真的有很大的缺陷啊。 这命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始终是个大麻烦,宁家这两个堂兄弟要是哪天不搞脑筋急转弯,她一没了价值,日子恐怕就要比现在还难过了。 女儿当自强,必须要从这虎口狼窝里跳出去啊。 发着烧,想着想着,王尔雅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毕竟是吃着抗生素长大的现代人,王尔雅受伤快,恢复也比古人快得多,过了几天,对其他人很可能要命的严重伤寒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王尔雅已经可以自己下床倒杯茶水,顺便出门在住处附近走走。 南院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大白天的他们都去其他院侍候了,现在这里就剩她一个人。 院里都是些低矮的小房子,透过围墙,能看到其他院子里的屋檐阁楼。就目之所及,比乐逸王府宁锦玉那里要清雅许多。 她躺了好些天,终于出来舒展舒展筋骨,不自觉开始做起第九套广播体操。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你打的是什么拳法?”身后传来宁锦城莫名其妙的声音。 王尔雅转过身,“啊?哦!不是拳法,是体操,锻炼身体用的。” “体操?那是什么?” “呃,就是一些固定的动作,能活络身体不同的部位。” “哦。”显然宁锦城并没有多大兴趣。 “我听说你好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家伙虽然几天没来,一直还关注着她的情况,也是,他输着宁锦玉一场,还盼着自己这个狗头军师给他找回面子呢。 “大好了,多谢小王爷关心。” “那就好,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呢,怕你精神不好,一直拖到今日。” 王尔雅心里飘过了万分之一的感动,虽然这个人性格恶劣了点儿,但原来也会关心人啊。 却没想到,宁锦城接着说道:“既然现在脑子能用了,就好好给我想个题目,要是不能让我扳回一局,我亲自把你塞井里去。” 得,白感动了,世道就这样,指望这些公子哥还不如指望护国寺的菩萨活过来救苦救难来得现实。 王尔雅体会到了做人的艰难,临走前宁锦玉说过不能给他出题,要给宁锦城说了过几天回乐逸王府想必日子不会好过,但不给宁锦城说,恐怕今天日子就不会好过。 10.一奴二主很艰难啊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她的脑袋里一堆小人儿在吵架,始终拿不定主意。 宁锦城见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脸深沉,还以为她在想题,不敢吵她,自己端了根凳子坐在一旁等。 要不说个简单的? “一只蜗牛要爬上一堵十尺高的墙,每个白天往上爬三尺,到了夜间会滑下来两尺,这只蜗牛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墙顶?” 话一说完,王尔雅又自言自语,“不行,那是个实践型的,一试就出答案。” 突然,她眼前一亮,对宁锦城道:“找个木匠,我要做个东西。” 木匠来了,王尔雅拿出纸笔画了个东西给他,“照着做出来,大小尺寸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宁锦城找来的,自然都是能工巧匠,没多一会,便做出来了,四四方方一套七巧板。 宁锦城看着这些大块小块很是不解,“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王尔雅先没理他,把几个形状打散,交给他道:“来,一百声之内,拼回正方形。” 宁锦城嘟囔,“不就还原嘛,有什么难?”但还是伸手接过来,准备三两下拼好,看看王尔雅又卖什么关子。 王尔雅开始数数。 宁锦城本是信心满满,可王尔雅数到八十多的时候,他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明看着是个正方形变出来的,但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头绪每块应该放在哪里,只能一块一块地试,试了好几个方法,剩下的形状总是不对。 王尔雅的一百都过了好久了,宁锦城也没停下来,她心里默数着,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还原出来。 宁锦城扭扭酸了的脖子,“这玩意儿比看起来难呀。” 他话音刚落,王尔雅又道:“一百声,用这七块木板,换另一种顺序拼一个正方形。现在开始,一,二……” 宁锦城傻了眼,埋下头赶紧打乱刚才的作品,又重头开始试。 这次比上次好一点儿,但也超过了十分钟。 看着自己的大作,宁锦城很得意,“不错不错,就宁锦玉那猪脑子,我给他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能弄出来。这题出得好。” 王尔雅却矢口否认,“您可别乱说,我那半个主子吩咐了,不让我给您出题,我也要命不是?这只是给小王爷做的一个小玩具。” 宁锦城当然猜得到宁锦玉肯定说过这句,现在也不想和她计较说法,反正能赢就是正理。 “这东西就能拼个正方形?” “当然不是,可以做好多好多形状,小狗,小猫,还有小鸟,帆船……”王尔雅想起了陪侄女的情景,以前老嫌烦,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幸福。 “嗯?小狗小猫?”显然宁锦城完全想象不出来。 王尔雅接过七巧板,做了几个形状给他。 宁锦城张大了嘴,让王尔雅觉得他也像是个小孩子,只不过这小孩子分分钟就能杀人。 “你知道的东西挺多呀?”宁锦城真心感叹。 “学过。” “你上过学?”宁锦城奇怪。 王尔雅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上过很多年学,三岁的时候就进学校了,一直学到进萧府。” 三岁!那不就读了十多年书了!宁锦城脸上没显露,心里却忍不住叹服。他六岁的时候家里请了先生教他,结果他日日逃学,天天恐吓老师,搞得最后没人愿意接他这个学生。 虽然后来赤烈王与王妃一有空闲就拿着戒尺守着他学,可他人在书斋,心早不知飞到哪去了,学来学去,至今是个草包。 平民百姓最多不过读两年私塾,学着认几个字,能像这个丫头读十几年书的,必定是富贵人家,宁锦城心中认定,看来是个家道中落的女子。 王尔雅遵守着一边每次给一个题目的原则,免得哪一方输得太惨拿她出气。宁锦城也看出她不会再松口,也不再逼问她,几日里潜心钻研他的七巧板宝贝疙瘩。 几日后自认为炉火纯青,便约了宁锦玉决斗。 结果很明显,反正谁拥有了王二丫,谁就掌握了胜利。 这次便轮到宁锦城喝庆功酒了,顺便让众人展示了自己的新宝贝。 果不其然,王尔雅回乐逸王府后,等待着他的是气急败坏的宁锦玉。 “我没告诉你不准替他出题吗!” “没出呀,不过做了套玩意儿送给半个新主子嘛。” “你!小嘴挺溜的嘛,小心我掌烂你的嘴!” 王尔雅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这些贵公子,那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不过宁锦玉这次却只是说说,骂完了反而把脑袋凑过来,“那个什么七巧板,给我也做一套,怪好玩儿的。” 真是一个娱乐物质贫乏的朝代啊!王尔雅心生同情是怎么回事! 主子都提了要求了,小女奴哪里敢不从命,为了显示自己比宁锦城高级,宁锦玉还特意命匠人取最好的小叶紫檀木来做。 新鲜了几天,宁锦玉还是想回了关键问题,下一次的比试怎么办。 王尔雅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祖宗总这样比下去,自己是黄冈密卷也有做完的一天啊,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宁锦玉的七巧板还雕了花,看着看着,王尔雅想起来现代人决胜负的经典方法。 国粹是时候发扬光大了! “找个工匠来吧。”王尔雅对宁锦玉说:“是个大工程。” 一百零八张牌,大小需得一模一样,二十七种不同花色,以宁锦玉的排场,全要精雕细琢。王尔雅画了底稿,宁锦玉还嫌不贵气,又让工匠加入十几种不同手法的雕花,成品做出来,王尔雅只觉得这哪里还是牌啊,明明就是艺术品,在手里磨了又磨,不舍得打。 打麻将过程中最爽的就是把牌“啪”的砸桌上那一下,你说,这东西,还怎么砸! 她心疼,宁锦玉却不放在眼里,这种东西,只要老子喜欢,一百套,量产! 算了,还是保命要紧,王尔雅还没有为了保卫国粹必死的决心。 “这什么东西。” “麻将,也有地方叫麻雀。” “有什么用?” “用处可多了,提神醒脑,预防老年痴呆。这可是智慧结晶的集大成者。玩法多样,胜负瞬息多变。玩家眼观四路,心思千转,观者心潮澎湃,手痒难耐……” “嗯,大概听懂了,似乎是个很高深有趣的东西,但老年痴呆是什么?” “……忘记这个词吧,我的意思是,老少皆宜……” 11.愿不愿意也得跟我出趟门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花了一个下午向宁锦玉解释玩法,后来又找来三个小厮直接上阵操练,她一人指导四方。一天下来,宁锦玉已经入了迷。 王尔雅清静了三天,第四天听到了宁锦玉的消息,他连续打了三天三夜,练废了八个家丁,终于晕倒在牌桌上。 听说他昏睡之后,还一直讲着梦话胡牌,要打死抢他杠的谁谁谁。 王尔雅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时代,每款游戏都要标注一个“适量游戏怡情,过度游戏伤身”了。 七巧板才在都城流行了半个月,乐逸王府里就推陈出新,流出了新玩意儿。 宁锦玉顶着两个拳头大的黑眼圈,摁着规则都还没搞通透的宁锦城赢了一下午。 只隔了一晚上,麻将就成了永安城内的新时尚,人人跃跃欲试。 只隔了一晚上,王尔雅就又回到了宁锦城的别院。 面对宁锦城的死亡凝视,王尔雅苦从心来。 “您懂的,我只是给他做了套小玩具……” 死亡凝视。 “他比您早学几天,您是输在不熟悉规则,多练几把,保证把他踩在脚下。您放心,这半个月,天天陪着您练……” 死亡凝视。 “要不,你和他比战斗陀螺吧……” 宁锦城的眼神就没变过,王尔雅心虚得很,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 自己现在的命真的很脆啊,玩脱一次就能交待出去。 “我还有很多题能赢他,我很有用……”王尔雅恨不得马上写份简历。 “明天,跟我出趟门。” 留下这一句话,宁锦城便黑着脸打发她离开了。 王尔雅简直云里雾里。 这是准备把她带到荒山野岭杀人抛尸?没必要啊,堂堂一个小王爷,处死一个奴隶不用那么麻烦。 那是,看到她就生气,准备做个二手买卖挽回一点儿损失?可自己算是堂兄弟共同财产,这样单卖了没问题? 王尔雅想了一整天,结合宁锦城的面部表情,只肯定一点,那就是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二天下午,红影给王尔雅送来一套衣服,说是让她穿这个出门,展开一看,却是套男装。 搞什么?男装play?还真以为演电视剧呢,换套马甲别人就雌雄不分了? 结果是,王尔雅换了男装去正院等宁锦城,一路上家丁丫鬟们都奇怪地盯着她看,愣是没人认出来。 电视剧诚不欺我,眼珠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但宁锦城出来却没认错,直接领了她往外走。果然小王爷这个定位就是不一样,再不中用多半也有眼力加成。 宁锦城这次却没走正门,而是带着她偷偷摸摸从侧门上了一辆很不符合他风格的朴素马车。然后,一路往城南走。 永安城整座城方方正正,格局很清晰。 北面是皇城,整个安国最尊贵之所在,守卫森严。十二道宫门之外住着安国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平日里老百姓都不往这边来,怕一不小心就惹了哪位官家的晦气,吃不了兜着走,更不用说乞丐和流浪汉了。 东面住的则富人居多,出入多是香车宝马,日日夜夜往北面跑,赶着趟的巴结城北的老爷们。最里面一圈高档服务产业欣欣向荣。 西面用现在的话来说,叫作商业中心,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宝汇聚于此,凡是你想要,在这里就没买不到的。这里是永安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界,即是有钱人的好去处,也是叫花子的聚集地,在这里乞讨最容易。 南面嘛,就该叫城中村,普通的小老百姓住在这里。据说越穷苦的便住得越外围,在最外面一层盘踞着大量的流民,是治安事件最多,官府也最不愿意管的地方。 眼看着到了城南地界,王尔雅心里打起了小鼓,这可不是这些公子哥儿们该来的地方,难不成真打算杀人抛尸? 幸好刚到城南不远就停了下来,一家僻静的酒馆门前,宁锦城道:“下车。” 王尔雅老老实实下车,跟着宁锦城进了酒馆,上了二楼,入了最里面一间阴暗的包间。 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伯已经等在那儿了,捻着胡须打量跟在宁锦城身后的王尔雅。 宁锦城行礼,“老师,人来了。” 老师?太子太傅长孙无禄! 王尔雅满脑袋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宁锦城不是被迫送到永安城来接受高等教育的吗,怎么还搞起课后补习来了?突发奇想的奋发图强? 长孙无禄冲宁锦城点点头,他便自觉坐到了老师的左手边。长孙无禄指了指对面一个座位,对王尔雅道:“坐吧。” 那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让王尔雅一时判断不出自己是听话好还是不听话好。 虽然是现代人,但接受了几个月半封建半奴隶社会摧残,她深深懂得和主子在一张桌子上平起平坐是大大坏了规矩的。自己这身皮肉最近已经受了不少罪,实在不想再让人用板子松松筋骨。 长孙无禄瞧她踌躇的模样,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对宁锦城道:“看来你自己的人还要你自己来请。” 宁锦城道:“老师让你坐你就坐,你没长耳朵吗?棍子一样拄着,和你说话费不费劲?” 王尔雅慢吞吞往桌前挪,宁锦城却是个急性子,一把拉她坐下,“扭捏个什么劲儿,往日你坑我的时候也没这么老实啊?” 王尔雅快要忍不住两行清泪,你以为我想老实么,还不是被生活碾压了一身傲骨! 她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宁锦城读书开小灶干嘛还要把她带上,哪个书童不比她侍候得强。 刚一坐下,长孙无禄便开口了,“前阵子惜卿拿了个题目偷偷来问我,关于一个水池出水和进水的问题。” 得,这两堂兄弟,那个是实践出真知,这个是背地请枪手。 “我问他哪来的题目,他说他自己想的。” 我去,这么不要脸,王尔雅一时忍不住,瞟宁锦城的眼神带了三分鄙视。 “他没说实话,所以我并没有替他解。不过最近他有求于我,就把你给交待出来了。我并非不信他,但也要亲自问过才能肯定。” 12.宁锦城的心病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搞了半天,今天不是给宁锦城补课,而是要审她呀。堂堂太子太傅,出门见一个女奴,传出去有失体面,难怪要选在这里。 “水池那道题目的答案是多少?” “十二个时辰。” “如何解出?” 王尔雅只得老老实实把什么三分之一减四分之一的式子尽量用不那么晦涩的语言描述了一遍。 宁锦城听得云里雾里,长孙无禄却点点头,“那蜗牛爬墙的题目,答案又是什么?” “八天。” 王尔雅没想到这道题目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被宁锦城记住,还转达给了安国第一文豪。 “啊,八天?不是十天吗?”始终有人在状况外,宁锦城发出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疑问。 长孙无禄叹气摇头,实在不想承认这个某某人是自己的学生。 “看来那些题的确是你出的。做个女奴,到是可惜了。” 说着可惜的话,但王尔雅却没从他眼里看出这两个字的意味来。 “既然考住了我的弟子,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有问题能考得住我?” 王尔雅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知道这位一品大员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禄以文以教著称,传言在其他正统门类也颇有研究,到底哪种程度的题目才能难住他,这是一个问题。 而今天到底是难住他好还是直接说自己学识浅薄不敢在大文豪门前班门弄斧好,又是另一个问题。 她还在做思想斗争,宁锦城在桌下拧了她一把,悄声道:“你要是考不住他,我就完了,我完了,你就完了。” 这选择,已经有人替她做好了。 王尔雅无奈,满脑子搜索到底有什么题目用在眼前最有可能达到好的效果,高数就算了,她实在没有信心可以从整个现代数学体系开始做解释。 突然灵光一闪,无论什么时候,九年义务教育才是救命的根本。 她说话前先向长孙无禄施了一礼,“那便请先生恕小女冒昧了,正好有一个题目,想请先生解一解。” 长孙无禄低头喝自己的茶水,明显觉得茶叶低劣,皱了皱眉毛,也不看她,只“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有五个强盗抢了一百枚金币,在悬崖边分赃。他们定下规矩,先由第一个强盗提出分配方案,然后五个强盗表决。 必须要有超过一半的人数同意方案,这个方案才能施行,如果没有得到多数人同意,提出方案的强盗就将被扔下悬崖摔死,接着由第二个强盗按照同样的规矩重新提出分配的方案。 我想知道,第一个强盗应该怎么分配才能活着得到最大的利益。” 她这个问题一说出来,长孙无禄喝茶的动作就停住了,他想了想,放下茶杯,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演算起来。 他不说话,宁锦城也就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等着老师解题。 窗外的光线渐渐阴暗,天色见晚,长孙无禄画了满桌子茶渍。等画完最后一块边角,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盯着满桌子的字符发呆。 “你问的是数术?” “我问的是人心。” “呵!”长孙无禄竟然笑了起来。他朝窗外看了看,“老夫今天是自取其辱了。” 转回头看王尔雅,眼神已不是初见时的冷漠,打从心底里透出欣赏来,“姑娘之才,实在不应该辱没在这两个草包手里。” 被当着面这么称呼,草包之一却恭恭敬敬,没露出一点儿不爽快来。 “时不我达,身不由己而已。” 长孙无禄点点头,对宁锦城道:“有这么位大家在身边,硬是被你两个没出息的当做花架子用了。但凡你们有二丫姑娘一半聪慧,我这个做老师的脸上也多添几分光采。你俩整日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别人玩剩下的,贻笑大方罢了。” 说完,又过来问王尔雅,“姑娘师从何人?” 王尔雅的脑子里顿时闪现出许多面孔。从幼儿园开始算起,各门学科从小到大,少说也有几十号人。 “零零碎碎在不少先生门下读过书,并没有特别出名的,想来说出来太傅也不识得。” 宁锦城嘴快,“老师让你说你就说,管我们认不认识。” 王尔雅想了想,刚才题目的出处,初中班主任半秃的脑袋浮现在她脑海里,“李富强。” ……确实没人认识。 “不知这位李先生授的什么学?”长孙无禄问道。 王尔雅歪着头一番思量,政治老师,教了她啥?她敢说马克思列宁主义吗? “教我怎么做人。” 宁锦城白了她一眼,长孙无禄却又点点头,“这确是门大学问,不知这位先生现在何处?” “这……”王尔雅想了想,打了个太极,“他不在这个世上。” 长孙无禄叹息道:“原来已经仙去了,实是可惜了这般人才。” 王尔雅心道:李老头,可不是我说的,千万别见怪,怪也别怪到我头上。 长孙无禄站起身来,窗外是百姓人家星星点点的灯火。“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宁锦城和王尔雅赶忙站起来,先是退到一旁,然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出了酒馆,早有马车在外面等候,长孙无禄上车,宁锦城没忍住,道:“老师,我那事儿……您看……” 长孙无禄径直进了车,才道:“我答应的,自然不会为难你。” 宁锦城顿时喜上眉梢,对着远去的马车行了个大礼,“多谢老师!” 回去的车上,王尔雅不自禁一直打量宁锦城,这家伙被自己老师骂了一下午草包没出息,但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也不知道太傅是答应了他什么,把他喜成这样。 宁锦城心里高兴,王尔雅又是此番的大功臣,他心里藏不住事,就把事情给她透了个底儿朝天。 宁锦城谁都不怕,就怕他娘,赤烈王妃。这位王妃是个爆脾气,她一发火,王府也得抖三抖。 宁锦城犯了事儿要是被他爹逮着了,一切好商量,可要是被王妃捉了现行,挨板子都是轻的。 有一回他在一位先生屁股后面挂了串鞭炮,吓得那位先生两天起不来床,他被王妃拧着耳朵在书房抄了一个月圣贤书,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看到书就想吐。 更狠的是,赤烈王来劝,被王妃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两父子一起在书房抄书。自那以后,他爹见他挨罚,都躲得远远的,深怕惹祸上身。 王尔雅心中慨叹,果然一物降一物,赤烈王威名远扬,守得了安南十二城,在小小的王府里却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13.想个办法,对付家长那种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城来永安城上学,虽说读书苦读书累,但少了王妃管束,他的日子过得越发嚣张,但好日子最近要到头了,赤烈王妃前几日来了信,说是想念儿子,要来看望他,顺便要和太傅开个小型家长会,探讨一下他的学习生活。 并且,信寄出的时候,王妃已经出发了。 亘古不变的真理,老师家长一碰面,学生就遭难。 王尔雅瞬间有丝幸灾乐祸,混世魔王也有混不走的时候。 宁锦城虽然也怕长孙无禄,但和他娘比起来,还不在一个恐惧等级上。于是便厚着脸皮去给长孙无禄送礼,说尽好话,就求他能在王妃面前多说他几句好话,给他留条活路。 谁知长孙无禄没要他的东西,只问之前他问的那个题目,到底出自谁手,这不,女奴王二丫就被供出来了。 长孙无禄并不相信自己这个没谱的学生,才提出要见一见她,还说若真有他说得那样厉害,宁锦城这一年的破事儿,他保证只字不提,只捡好话。 “只要搞定了太傅,这事儿就搞定了一大半。”宁锦城对王尔雅眨眨眼,“大功臣,我这个人有功必赏,你以后跟着我肯定不会吃亏。” 这话听得王尔雅背脊发凉。 宁锦城高兴起来也不在乎身份尊卑了,拍拍王尔雅的肩膀。 “太傅是个学痴,只要入了眼,甭管三教九流他都喜欢。上次能难住他的,传说还是十年前定国国师云东流。你这次在他面前长了脸,也不知道是哪世修来的造化。” 王尔雅恨不能找个地缝,真不是我聪明,只怪你们太落后。 因长孙无禄发了话,虽不是大张旗鼓,想来宁锦玉那里也得了风声。两位贵公子的比拼暂时告一段落。 其实宁锦玉也不想比了,他最近沉迷于推长城不可自拔,再说他不还赢着一局吗。 而宁锦城则是专心抱佛脚,唯恐在王妃面前一问三不知遭遇严刑拷打。 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造一个废物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宁锦城到永安城一年,虽说在长孙无禄的戒尺下勉强背下几本圣贤书,但搞创作,他不行,而且大概这辈子都不行。 除了按时进宫到长孙无禄那里报到,宁锦城日日呆在书房,可他除了把背会那几本翻来覆去再温习几遍,其他的却是完全没有头绪。 本想找几个文人替他赋诗几首蒙混过关,但那些家伙一听说是要蒙赤烈王妃,各种家中着火肚子疼,当场遁走。 可怜他平日里领着他们挥金如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也靠不上。 还是宁锦玉提醒了他,下学时他约了人搓麻将,忙忙慌慌要走,走时不忘唠叨一声,“王二丫能不能早几日送回来,我这麻将找不到对手啊,还是她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 那写个小文章,作首小诗会不会呢! 宁锦城回府路上脚下生风,进门直奔南院。王尔雅却没在。 初来时她与兰绣、兰瑟闹了过节,那俩被一顿打,后来撵出了府。府里其他下人多半因此对她颇有不满,虽不敢再招惹她,但闲话白眼是不会少的。 她的伤已经好了一阵,最近也不用想着给谁再搞个脑筋急转弯,闲得发慌。想着还不知道要在这两家府上流窜多久,搞好人际关系很必要,因此听到有下人议论她吃白食,她便主动表示自己也可以干点儿啥。 既然主动送上了门,别人当然不客气,她不过一个女奴罢了,不主动惹她不代表就把她当人上人,粗活累活一股脑都扔给她做。 她也不拒绝,就当锻炼身体了。身体累点儿好睡觉,也免得胡思乱想,萧润心的事情,她心中始终不安得很。 下人们瞧她来者不拒的模样,纷纷暗中讥笑,女奴就是女奴,难不成还能挺直腰板儿做人? 却不想,才做到第三天,宁锦城就火冒三丈。 “人呢!?” “回公子的话,她,她在后厨收拾泔水。” “收拾你娘的泔水,收拾出来给你们喝吗!” “……” “还不快把人给我找过来!” 全府上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王尔雅气定神闲,她基本已经摸清这位主子的路数,找她嘛,无非就是又需要她这个“智囊”。 在一众家丁丫鬟的催促下,王尔雅洗了个手,想想,又擦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差点儿没把大家急出心脏病来,才悠哉晃到宁锦城跟前。 宁锦城如见了救星,两眼放光,“能做诗么?” 王尔雅眼珠子一转,“肚子里有存货。” “说几句来听!” “要哪一种?” “能糊弄我娘那种。” …… 接着,两人进行了深入的会谈,把赤烈王妃来后可能会做的事和他们可以安排的事探讨了个遍。 月上三杆之时,书房外侍候的小厮听到屋里宁锦城狠狠拍了一声桌子,“妙极了,就这么干!” 第二日,宁锦城发了话,在他府上,王二丫什么都不用干,唯一要做的就是他需要时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王尔雅很伤脑筋,她和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虽说作了万全的准备,赤烈王妃来的那天,宁锦城还是魂不守舍,一大早就穿反了鞋子。在门口迎接之时,嘴里还不停默背王尔雅教给他的几首诗词。 一队人马簇拥着几辆马车驶近,去城门口接人的管家跳下马车,通报道:“公子,王妃到了!” 宁锦城连忙迎上前去,“儿子给母亲请安,一载未见,甚是想念母亲。” 一串“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哥,我也来了呢。” 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掀开车帘,从车里钻了出来,跳下车扑到宁锦城身上。 “相知,你怎么来了?”宁锦城事先并不知晓。 “我来看哥哥呀,顺便去看望祖母。” 车中紧接着被搀扶下来一位雍容的妇人,正是赤烈王妃殷龙呤,她纠正女儿道:“你来看望祖母,顺便看看他这个当哥哥的。” 宁锦城笑得咧了嘴,上前接过王妃的手,“都一样,相知来见谁我都开心”,显然兄妹俩感情极好。 14.我儿何时如此有文采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妃也不多言,由着他扶进门,宁相知则拉着哥哥问长问短,恨不能短短一段路就把宁锦城一年的经历打听干净。 正堂坐下,王妃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水,随意环顾了堂中装饰。清新典雅,倒不像是王府中他院子的浮夸奢华,道:“你这住处倒比原来的顺眼多了。” “儿子长了一岁,自然稳重了些,从前是儿子浮躁了。” 宁锦城答得煞有介事,却原来是这宅子买来时就建得清雅,这几日又刚按着王妃的喜好布置过。 王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明显并不相信他转性得这么快,但也不拆穿他。 “明日随我进宫,给皇太后、老太妃请安,之后便去拜会长孙先生。” “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答得干脆,想必是做好准备了。” “儿子自来都城拜入先生门下,日日勤学,虽然愚钝,但也有些长进。” “那便好。”王妃点了点头,命人拿了一只箱子上来。 “你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我只些许给你带了几样东西来。这两身衣裳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站在角落处的王尔雅眉毛轻轻一挑,宁锦城心领神会,上前接过衣服,装模作样细细抚过针角,开口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王妃本漫不经心,诗一出口,抬起头来,“你在何处学的?” “儿子一见新衣,想是母亲手制,心中感慨,方脱口而出。” “是你自己作的?” “儿子不才。” “不是借呤他人之作?” “母亲若不信儿子,自可去打听有无他人吟诵。” 王妃摇头,“那倒不必,我儿有心,诗才大有长进,当母亲的心里真是既惊又喜。不过这诗吟得我惭愧了,这不是我的手艺,刘嬷嬷做的。” “……虽是假他人之手,但母亲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只要不是说课文,宁锦城的反应也是极快的。 宁相知把刚才那首诗又细细重复了一遍,连她也奇了,“一年不见,哥哥已经这么出息了,竟能作出这样的佳作来。娘亲,要不您去给圣上说说,我也跟长孙先生念书去?” 王妃无奈,“那可是太子师,能收你哥已经是圣上给足面子,你就死了心吧。” 宁相知不服气,“能把我哥教成这样,我要能跟着学两年,保不齐成个女文豪呢。” 宁锦城哪敢把他妹妹搅和进来,“千万别,长孙先生脾气可坏,动不动拿尺子抽屁股的,别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就能幸免。” 宁相知当然晓得他哥在胡说,但母亲不松口,她肯定没戏,只能瘪瘪嘴。 府里忙碌了一阵,把王妃、郡主几车的用具归置整齐,宁锦城则带着母亲妹妹府里参观,边走边说永安城里的趣闻。王尔雅和另外几个丫鬟家丁不远不近跟着,随时准备替主子解围,但王妃心情大好,似乎今天并不打算考儿子功课。 “……因为萧家通敌的事,边境好一阵不安生,不然爹爹也肯定来看你……” “……那个萧家大小姐还没找到呢……” 听到萧家的事,王尔雅顿时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我有听到传闻,说是她已经出了幽罗城,去了施捷国。” “那可得马上抓捕归案才好,不知道她手上还有多少我大安国的机密。” “对了,她以前不是和大都护二儿子沈牧定了亲吗,现在都护府连萧字都不敢提,就怕和她再扯上一点关系。” “以前他两家不是好得很吗,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你是没见着,那沈老二长成什么样……” 说着说着,两兄妹就歪在八卦上去了,王尔雅又不好走上前让他们把话题掰回来。 萧润心啊萧润心,你一日不安定,我就一日不安生啊。 “好了,为娘的有没教过你们莫要议他人长短,当心祸从口出。” “唉呀,娘亲,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妨的。再说了,谁能把咱家里怎样啊……” 王妃眼睛一横,宁锦城还有半句话没出口,硬生生吞回去。“你爹处处谨小慎微,就怕给人留下半句话柄,你到好,口无遮拦不知轻重。事关朝廷大员,也是能胡乱猜测的吗!我还当你真长了一岁有长进,还是那般不知死活!” 顿时,两兄妹都不敢吭声了。 到底宁相知年龄小,王妃宠着些,最后还是她出来说了软话,“娘您别生气,您说的都对。我是与哥哥久不见面,高兴过头了才胡言乱语,往后再不敢了。 王妃叹口气,“罢了,说多了你们都嫌我烦闷,我这一路也累了,先去休息片刻,你兄妹二人自己叙旧吧。” 说完,一个丫鬟扶着,便往厢房去了。 人走远了,宁锦城才抱怨,“娘怎么还是这样,对外人宽松得很,只把自己人管得严。” 宁相知一副人小鬼大的神情,“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一家三个姓宁的都怕她呢。” “唉,这事儿,爹就没带好头。” “话说,沈老二真长得有那么寒碜?” …… 到了晚饭的时候,殷王妃才出来,一家三口用了席家宴。饭毕,已日落月出,宁锦城邀母亲与妹妹到后园赏月。 秋池假山一孤亭,亭中一小几,摆了茶点,三人坐好聊了几句闲话,无非就是永安城的繁华和安南的风物。 宁锦城偷瞄王尔雅,过了一会儿,她暗暗做个手势,宁锦城倏然背手而立,远眺明月,作深沉状。 “亭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哥,好诗呀!你真成大诗人了!” 宁锦城洋洋得意,“小意思,一时心有所感,妹妹见笑。” 王妃沉吟片刻,方才道:“尽显思乡之情,此类诗作听过许多,却少有能胜过城儿这一首的。我听说你在永安城里过得风生水起,好不快活,原来也有想过家乡。” “永安虽繁华,但家里有爹娘妹妹,如何能不思念呢。”宁锦城答得滴水不漏。 “如此甚好,你爹若是听闻,也定然欣慰。既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便不用下人侍候了,都下去吧,咱娘仨说说体己话。” “这……没人侍候,怕儿子照顾不好,还是留一个呗。”宁锦城可不想独自面对老娘。 “不必,我还没到非得人照顾的地步,都下去。” 15.我就静静看你演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妃发了话,该听谁的,下人们心里都有数,一一退下。王尔雅冲宁锦城耸耸肩,自求多福。 “今宵夜好,我儿如此才情,想必再呤一首也不难。” “娘,来,吃点心,这是我专门找永安城有名的大厨做的芍药玉枣糕。” “哥,再来一首呗,我都崇拜死你了。” “边儿去,这作诗是要靠灵感的。灵感这东西很玄妙,不是说有就有的。” “你今天一日两首绝妙好诗,我还以为你张口就能有呢。” “今天能作两首,不是因为……因为娘来了我高兴吗,一高兴灵感就多了一点点。” 殷王妃也不强求,“早些休息,明日早起,拾掇精神些好去宫里,听说你少有去老太妃那里请安。” 这话,宁锦城就委屈了,“您知道,她不喜欢我。” “长辈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你作晚辈的,怎可缺了礼数。” 宁锦城噜着嘴不搭话,一想到明日要去挨白眼,一万个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日一早,三人收拾规矩便启程进宫,王尔雅自然是带不进去的,正好给下一站作准备。 背靠青山,面朝绿水,风清气朗,流云碧空,要在永安城附近找到这么个地方不易,还得清场更难。 “鹤呢,鹤找着了吗?”王尔雅再三确认。 “找着了找着了,来的路上呢。”家丁忙不迭回话。 通过这几日,宁锦城府上是都看明白了,人家是女奴,但主子高兴,女奴也能踩大家头上。 王尔雅坐在竹椅上,俨然大管事的模样,一一确认场景是否布置妥当。 诗嘛,总得观景感怀而作。此番王妃、郡主前来少不得宁锦城得带着踏青游玩,少不得得诗兴大发。凭他临场发挥肯定不行,还是照着剧本演最靠谱。 刘诗豪,《秋词》借我一用,得罪了。 只是王尔雅这边是准备妥当,宁锦城一行却迟迟未到。 按道理,见过皇太后,再去看望赤烈王宁长易的生母宋太妃,最多不过用过午膳再走。 接着便是去长孙无禄那里拜访,聊聊宁锦城的学习成绩,最多一个时辰。 然后乘车出城,刚好赶上下午茶。 清风徐来,鹤鸣九霄,好一派无上秋景。宁大诗人正好诗兴大发,挥毫一首…… 但王尔雅和着几个下人等到月上柳梢头也没等来人。这宁锦城是打算吟《月下独酌》了么! 秋夜已凉,王尔雅冻得缩脖子,才一个小厮匆匆赶来,“主子才出宫门,直接回府了。” 得,这是打算明日场地续租呀。 “鹤关好,别死了。”王尔雅吩咐一句,快车往回赶,心中总不塌实。 待她偷偷摸摸入了门,宁锦城已经在院子里跪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长孙无禄不是说好打掩护的吗? 王尔雅贴在墙角,尽量不惹人注意。而那一家子正在吵架,也没谁注意她。 “我早说过她不喜欢我们,你非要去讨没趣,如今又拿我发火!”虽然跪着,但宁锦城明显不服气。 “你当真以为我是为此事生气!” “不然呢,一直阴着脸。明明太傅都说我好了,也没见你有点儿笑脸给我看!” “他夸的是你?他夸的是诗!” “那诗还不是……” “还敢嘴硬,你当真以为我不晓得那诗是旁人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这个作娘的不清楚?路边随便找个读书人就罢了,偏偏要去抄大家之作,就算你七窍通了天,也写不出那样的句子来!” 这打的不是宁锦城的脸,而是王尔雅的。想想也是,自己背的都是中华文化几千年的瑰宝,硬塞给那个木脑袋的确不合适,失算了呀。 宁锦城心虚,不敢接这句,但脾气上来了抵死也不松口认错,只说是母亲今天在宋太妃那里受了委屈拿他出气。 两人声音越吵越响,宁相知左右规劝,终是劝不好,嘤嘤哭起来。 殷王妃这才忍下火,指着宁锦城道:“我早看你和一群下人鬼鬼祟祟,自然是有人给你出昏招。赶紧交待了好少领几个板子!” 王尔雅心中一紧,小王爷都要挨板子,要把她推出来,非被打死不可。 好在宁锦城嘴硬,“不知道娘亲什么意思。儿子游手好闲您不高兴,儿子上进您还是不高兴。” 王妃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那你就跪着吧,跪到你想明白你是不是真上进,人没查出来之前,谁都别想出这个大门!” 说完拂袖而去。 宁相知哭哭啼啼来劝他,“哥哥你就说了吧,娘真生气了。” 宁锦城却满不在乎摆摆手,“无妨,跪嘛,我自小到大跪得少吗?” “这才是娘来的第二天。” “我能跪到她回安南!” “哥,你又是何必呢,把那个唆使你的交待了,给娘好好认个错,过两日娘就消气了,不然,真把你腿跪断了去。” “腿断了事小,丢了颜面事大!” 宁相知劝不听,只好又去王妃那里说好话。 人都走光了,王尔雅才赶摸过去。 “小王爷,这个事态发展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但我可是一心帮你,你可别……” “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小王爷仗义,小的感激涕零。” “你那条小命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是被我娘打死了,我能被宁锦玉嘲讽半辈子,我还做不做人了?” 王尔雅无言,宁锦城这人吧,你刚刚对他有点儿好感,他就能全给你破坏掉。 有人过来,王尔雅赶紧又闪到墙角去。原来是宁相知,眼睛红通通,看来王妃那边也没劝好。 宁相知两边都不劝了,只坐在台阶上陪她这位不着调的兄长。 宁锦城是没心没肺,但对妹妹还是心疼的,一直叫她回房里休息,甭管他。但这一家子都是犟脾气,宁相知铁了心要和哥哥共患难。 宁锦城咳了一声,还躲着的王尔雅心领神会,人是弄不走了,但绝不能冻着,去屋里取了披风给宁相知披上。 宁相知刚才一直没见到王尔雅,不知她从哪里钻出来的,“你是谁?” 宁锦城替她答了,“我府上一个女奴。” “哥哥府上的女奴怎么穿得比丫头还好?” “嗯,这个不大一样。” …… 挨到夜深,宁相知终于挨不住靠着廊柱就睡着了,王尔雅才着人轻轻把她抬回房。 16.还好跑得及时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殷王妃便把府里老少聚在院子里问话,要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宁锦玉嘛,还跪着,顺便打瞌睡。 只是这审问还没开始,便有人咚咚敲门,老管事去开了门,回来便向王妃禀告,“乐逸王府的,来接人。” “去回了,就说今儿锦城在家读书,不出门。” “不是来接公子的。” “那是谁?” “来接个丫头。” 殷王妃莫名其妙,“接个丫头?这是为何?” 老管事解释道:“公子买了个女奴,但只买了一半,另一半让锦玉小王爷买去了,所以轮换着一家呆半月。” “砰!” 宁锦城让茶杯落地的声音惊醒,满地的碎瓷片险些溅他一身。 “岂有此理,胡闹!”王妃下了座,一脚踹翻宁锦城,“你个混账,还要脸不要!” 宁锦城本跪了一夜,脚早麻了,被这一脚踹地上爬不起来,又满脑子的疑问。 “啊?我又怎么了?” 老管事低声道:“乐逸王府来接人了。” 宁锦城看看王妃,又看看王尔雅,顿时恍然大悟。“娘您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爹的名声全都要毁在你这个下作东西手里……” “您听我好好说呀,我没那爱好,不是那个意思……” 殷王妃亲自提着棍子就要上手,宁锦城正解释不清楚,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打断了他俩。 “小的见过赤烈王妃,这个,这辰时都已经过了……我家公子等二丫姑娘等得急,能不能,让我们先把人接回去……” “光天白日的,他急什么!”殷王妃恨不得把宁锦玉一起骂了。 “我家公子他现在……三缺一……” …… 王尔雅坐在去乐逸王府的轿子上,想着刚才的情况,差点儿要笑死,但想到十五日后还要回来,又心如死灰,希望宁锦城能在这半月里把他娘搞定吧。 宁锦玉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最近麻将水平已经难逢敌手,一大早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稍稍过眼的世家子弟,就差王尔雅开局。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整整一个时辰,走的时候也得把这一个时辰补齐,啊。”牌已经砌好,宁锦玉一边招王尔雅快坐下,一边掷色子。 “出了点儿小意外。” “他家那个,可不叫小意外。”宁锦玉嘻笑着脸,应该是已经听说他的死对头现在的惨状。 坐宁锦玉下手的是金羽卫副将家的儿子,“听说殷王妃昨日在宋太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锦城小王爷当场翻了脸,莫不是因为这件事?” 说着,就看向这个刚从宁锦城府上来的知情人。 “呵,我做下人的哪里知道那么清楚。”不随意透露高位者的私事,对保命很重要。 但他们也没指望王尔雅真能知道什么,一边打着牌一边自顾自的说话。 “说起来这宋太妃也够固执,这都多少年了,还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殷王妃。” “这也正常,听老人讲,当时宋太妃可是颜面尽失。”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王尔雅才把事情理清楚。 殷王妃家世平常,后来更是家道中落,从哪方面看都配不上一位王爷。却不知赤烈王宁长易当时是被迷了什么心窍,偷偷和她行了周公之礼。 等他向先皇和宋太妃禀报的时候,殷龙呤已经怀着身孕了。 先皇不悦,但木已成舟,便想着赐她个妾妃,却不想殷龙呤没说什么,宁长易却不肯。 当时宁长易已经驻守安南几年,反正天高皇帝远,硬是抗了旨用正妃的礼仪把殷龙呤娶进了门。 先皇虽然最后还是赐了玉牒,正了殷龙呤的名分,但此事也让他大为火光,生前怎么看这个儿子也不顺眼,让他就滚在安南再不召他回宫。 殷龙呤进门才三个月就生下了宁锦城,一时宁长易成了管不住下半身自毁前程的笑柄。 宋太妃见儿子失了圣上恩宠,自己也受牵连,恨不了亲身骨肉,只能恨迷了儿子心窍的狐狸精和让自己爹成为笑话的宁锦城。 这十多年来,她从没给过他俩好脸色,更是时不时要为儿子纳侧夫人,可都被宁长易一口回绝。 后来殷龙呤又生下女儿,一家四口在安南其乐融融。宋太妃一想到其他王爷府中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殷王妃带着一双儿女去向她请安,除了宁相知被召进去吃了顿午饭,王妃和宁锦城都在殿外生生站了几个时辰。最后被一句“太妃累了,王妃请回”给赶了出来。 宁锦玉上手是户部侍郎的儿子,“殷王妃也真沉得住气,那种情况,还去访了太傅,就锦城小王爷那点儿学问,想必是在太傅那里火上浇油了。” 宁锦玉本来专心看牌,听到这话,幽幽来了句,“太傅总说我和他水平差不多。” 那两个顿时闭了嘴。 “诶,又是八筒,杠一个。”宁锦玉好像完全没在意他俩的尴尬神色,把手里那张牌搓了又搓。 “八筒?我胡了。”王尔雅牌一推。 宁锦玉手上那张牌狠狠砸在桌上,“你抢我杠!”又探出头看她的牌,“你还单调八筒!” 王尔雅不怵他,伸出手把那张八筒捡过去,“就翻了一番,你急什么。说起来底注是多少?事先说好,我可没钱。” “不赌钱,赌命。”宁锦玉看着手上一水儿的筒子清一色,直想掀桌子。 “呵呵”,王尔雅干笑两声,又把那张八筒捡出来双手给宁锦玉递上,“我不胡了,成么?” 宁锦玉不接,起身进了内室,拖了把钢刀出来,“我愿赌服输,说赌命就赌命。” 王尔雅吓得脚软,这是要闹哪样?还以为已经摸准了这小王爷的脾气,原来是个喜怒无常派的吗! 另两个也是吓了一跳,心道区区一个女奴这么不懂事,连他们都处处给宁锦玉放水,她居然敢抢杠胡,真真作死不冤。只担心躲得不够远,血溅在身上。 却没想到宁锦玉提着钢刀出去了,一句话没交待。 王尔雅想跑,被另两个“牌友”拦住,一会儿宁锦玉回来要是找不着人,朝他们发疯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王尔雅心急如焚,就差哭天抢地,宁锦玉才回来,一身污糟糟,提着只滴血的死鸡,满脸坏笑。 “本公子亲自杀的,怎么样?瞧瞧你,才在锦城那儿呆了半个月,都饿瘦了,回了我这儿,就好好给你补补。” 17.纨绔的意思就是正常人看不懂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转折太快,刚才屋里纠缠的三人都是猝不及防。 “你俩也留下吃饭?” “不不不,不了。”两人忙不迭往外走,“想起来今日有事,改日再来王府拜会小王爷。” 这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出去的,都说乐逸王府小王爷是个蠢货,这哪里是蠢,根本就是脑子病得不清嘛! 宁锦玉也不挽留,“明方,把鸡拿厨房去,炖了给二丫送过来。” 一个家仆进来,接过那只死相惨烈的家禽,眼色复杂地退出去。 “那个,下毒什么的,很不适合小王爷您的气质。”王尔雅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自己的安全。 宁锦玉一巴掌拍在她背上险些把她拍飞出去,“想什么呢,圣上教导过,我宁家人治国理家,靠的都是仁德,我是能做出那种事儿的人吗?” 王尔雅真的想给他一嘴巴,从各方面,就他这副德行,是怎么好意思把“仁德”两个字挂在嘴边上的。 但她嘴上却道:“小王爷说得好,小王爷说得妙,小王爷仁心高德二丫五体投地。” 宁锦玉往太师椅上一靠,踹了踹牌桌,“没心情了。” 王尔雅腹诽,我才没心情呢,差点儿吓死了,你输个牌至于吗? 却没料到宁锦玉继续说:“个个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敢大张旗鼓赢我的,也就你了。可惜被那两个东西坏了心情。” 王尔雅心境豁然开朗,搞了半天他不是发疯给自己看的。 “我宁家的人,我说说就罢了,他们什么玩意儿,也敢嚼舌根。” 竟然是为了他们翻宁锦城家里烂账的事。王尔雅了然,别看他们俩平时斗的厉害,处处拆台,搞得像是生冤家死对头,说到底总归是姓宁的,一家人。 宁锦玉把两只脏乎乎的手又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不打了,回去休息吧,你昨天多半也没睡好,有事儿了再找你。” 这牌才打了一局,足见他是真没什么心情,王尔雅乐得清闲,遛回自己的小屋里补大觉。 晌午,王尔雅闻着饭菜的香味才睁眼。 香妞右手提着一大罐鸡汤,左手食盒里装着米饭小菜进来,一一摆到桌上。 明方吩咐过,说鸡是公子杀给王二丫吃的,没其他下人敢动,整只都给她送来了。 乐逸王出了名的嘴刁,府上的厨子个个都是高手,王尔雅往常吃着下人的伙食并没多大感觉,今天这鸡汤端上来,她算是见识了。 鸡汤清亮却鲜味流转,鸡肉软糯唇齿生香,配了简单几样辅料,既提了鲜,又不压本味。 只一口,王尔雅就感慨这王爷果然不是白当的。正想着,一声明显咽口水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香妞正在收拾食盒,闻着味道,没忍住,见王尔雅看她,更是窘迫,抱着食盒就要走。 “等等,一起吃。” “不了,小王爷吩咐了,是给你补身子的。” “我吃得完吗,一起吧,一个人怪闷的。” 王尔雅拉住香妞,从柜子里取出一副碗筷,眼看着她又咽了一次口水。 一动筷子,香妞的扭捏劲儿就不见了,整只鸡让她吃了大半,都打了嗝才想起来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不多,我本来也吃不下,幸好有你才没浪费。” 香妞红了脸,像她这样实打实没王尔雅气运加身的女奴,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两次肉,更何况是大厨炖的鸡,她是真馋。 在两家府上打转,几乎所有下人都对她不冷不淡,有几个还强压着心里的厌恶,和王尔雅好的只有香妞,也多半是同病相怜的缘故。 她一时心酸起来,“姐有好吃的,就肯定有你一口。” 香妞抿嘴一笑,怪不好意思,“嗯。” “二丫姐,你是好人,可他们怎么……都躲你远远的?”别说一般的家仆,就算是其他家奴,也不愿与她亲近。 “他们不是躲我,是观望呢,都看着我作,作好了主子高兴有肉吃,作坏了血溅三尺。如今日子还短,他们还没看明白我的前程。” “作奴的也有前程?” “还活着,就有。”王尔雅顽皮地朝香妞单眨一只左眼,“我有预感,不会太差。” 宁锦玉才消停了半天,下午就耐不住寂寞了,叫了几个管家随从陪着他打牌,王尔雅也被叫去,却不是打牌的,而是负责监督其他三个有没有作弊放水。 宁锦玉输银子,那三个输饭,一顿饭的底注,多输几次估计都得饿死。那三个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战战兢兢算清楚自己最多扛几顿。 王尔雅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来自高位者的空虚。 好在她不是每日每刻都需要做这种监工,宁锦玉还得排出时间来跑马逗狗,寻花问柳,按时去宫里思贤斋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虽然每次都淹个半死。 这天,宁锦玉上学未归,王尔雅便跟着香妞学习燃艾草在院中驱蚊虫。 把宁锦玉屋子薰了一遍,一出门,就撞上嘀嘀咕咕的本人。香妞吓了一跳,退到一侧,王尔雅却听到他嘴里在念叨,“……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不是她让宁锦城背了几首诗中的一首吗,怎么传到他耳朵里了? “小王爷,您哪儿听来的这个?” 宁锦玉被突然出现的二人冲撞,正要发火,一看是王二丫,才没抬脚踹人。 “去去去,你个笨蛋丫头知道什……” 突然想到,这个丫头可不笨,知道得绝对比他多。脑子再一转,恍然大悟。 “太傅今儿下学的时候念了首诗给我,说是宁锦城作的,我说,该不会是你吧?” “您二位该不会又要比诗了吧,我存货挺多。” “果然是你,我就说宁锦城那个蠢货怎么可能作出诗来。” 本以为他接着就会说“来一首我也去太傅那儿长长脸,却没想到他说的是,“金缕衣怎么样?漂亮吗?我要不也去做两套?” 冥顽不灵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王尔雅一个白眼,“金缕衣我没见过,金缕玉衣倒是看过一件。” “哦,金缕还玉衣,那一定不错,我考虑考虑。” “是不错,死人穿的。” 王尔雅也就是话赶话嘴瓢了,脱口而出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是大不敬,香妞忙扯她一把吓得脸都发白。 宁锦玉听了这话歪着头把王尔雅盯得心里发毛,才发觉说错话了。 可宁锦玉就是宁锦玉,对得起纨绔草包败家子几个字。 “那等我死了也要做一件。” “您随意。”这话王尔雅实在接不住。 18.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珍惜时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玉也不在意,“这诗既然是从你那儿出来的,那你说太傅把这诗念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生气,王尔雅胆子又大起来,“字面意思,珍惜时光,不负少年呗。” “对呀,可我不就是最珍惜时间的人吗,干嘛还非得给我强调一遍。” “您最近……书是不是没读好?” “我最近……抓紧时间玩牌了。” 不过宁锦玉有点儿不服气,“珍惜时光不就是就要抓紧时间赶紧享乐嘛,书什么时候都能读,又跑不了,玩儿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啦。” 他觉得自己还挺有道理,“你瞧瞧我爹,一把年纪娶一堆老婆有什么用,看的时候多过用的时候。” “咳咳,王爷的事儿您不用和我们说。”王尔雅怕他再说下去会细化内容不堪入耳。 “所以,你们这些作下人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充实,阅历不一样,只会吟几首酸诗,可怜啊可怜。” 话说到这儿,宁锦玉眉毛一挑,“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今晚有个好彩头,小爷带你去开开眼界!” …… 王尔雅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坐在青楼,也想知道为什么宁家兄弟都喜欢把她女扮男装。 醉香阁是永安城出了名的皮肉场所,连续好几年的花魁都是出自于此。楼里有个灵犀姑娘,传闻美艳而不落俗,娇媚却不造作,盈盈歌喉黄鹂曲,嬛嬛腰身霓裳舞。 只是这姑娘来了几月了也不见出楼见客,任老鸨说得天花乱缀,日子一长,都说她是牛皮不怕吹破。就这几年的花魁也没谁遮遮掩掩这么久的。 老鸨一跺脚,就把日子定下了,正是今天晚上,灵犀开门迎客。 风声吹了那么久,平日里不爱逛风月场所的今日都涌来要看看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醉香阁八个楼面六个花院人声鼎沸,连环楼湖里游船都挤满了人。不止男客,连楼里的姑娘们都伸长了脑袋准备一睹芳容。 可都闹了一个时辰,那位还是半点儿音信都没有。客人们叫嚷起来,有些不耐烦的已经拍着桌子骂人。 宁锦玉这样的身份当然不用在大厅里挤臭汗,而是订了正对观花台的包厢,喝着上等龙井,听着小曲儿慢慢等。 屋里的香粉味薰得王尔雅直打喷嚏。更受不了的是,为了体现富贵人家的乐趣,宁锦玉还给他找了几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按照小人物看不出马甲后的男女定律,老鸨一开始是准备给乐逸府小王爷的跟班叫几个姑娘的,但被宁锦玉否决了,“标志灵俐的伶官,来几个。” 老鸨心领神会,来这里的,好这口的并不少,客人有需求,她就一定能满足。 王尔雅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就算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她也没和小哥哥们深入交流过,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 偏偏宁锦玉瞧着她的样子有趣极了,一个劲怂恿伶官们贴心侍候。 今日楼里来的,要说身份最尊贵,那就是宁锦玉了,往日宁锦城也爱凑这个热闹,无奈这几日怕是还在家里挨打。老鸨最是看人下碟,几乎把自己当个下人把他这儿跑腿。 老鸨深恐小王爷等久了在他这儿发飙,一遍遍催跑堂的赶紧把人弄出来,观花台露脸唱一曲,就好选恩客。 可任她催了十来遍,人就是不出来。 宁锦玉等烦了,老鸨就等火了。 “那丫头色艺双绝,难免端着些,小王爷别急,我亲自去请。”说完急慌慌出了门。 王尔雅一脸茫然。 宁锦玉解释道:“不稀奇,不少姑娘也不是自愿进来的,第一次嘛,总是抹不开面,多几次就好了。” 王尔雅一把邪火,这不是逼良为娼嘛,让他说得理所当然。 没过多久,对面暗廊里传来拉扯的声音。 “给我拖过去!什么时候了,把老爷少爷们得罪了,楼都得给我拆了,哪由得着你!” “诶,别打脸,还得让人看呢。” 然后是一个女子压子声音抽泣。 人被送上观花台的时候,泪还没擦干,但那脸蛋,那身段,传言不虚。 人群哄然。 “美人儿,看我这儿,今天不用你侍候,爷来侍候你!” 不知是哪个登徒子的浪言,惹得哄堂大笑。 人群越放肆,女子越惊恐,又下不得台,只得台中央垂泪。可人群里半点儿怜香惜玉的也没有,可能正如宁锦玉所说,这样第一次抗拒的他们见得多了,早晚总会屈服。 “灵犀姑娘,看过来,我出一千两!” “我出两千,今天要是让爷高兴了,明天讨你做小老婆!” “哈哈哈哈!” “先唱一个,唱得响,我出五千两!” 青楼成了拍卖场,活生生的人在这里被叫价拍卖人生初次。王尔雅实在看不下去,她帮不了她,可也不想再呆这儿。 “小王爷,我们回去吧。” “回?精彩的还没来呢?” “我已经开眼了,小王爷生活丰富多彩,我自愧不如。” “你是开眼了,我还没开荤呢。这种货色可不容易碰着。” “那姑娘哭哭啼啼的,坏了您的雅兴,何必呢。” “我就喜欢有挑战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对面,在老鸨的威逼下,女子开口唱了一首。 本来还在争论,一句歌词突然传到厢房里,“……天蓝色等……在等你……” 一句还没唱完,宁锦玉只看到一个身影忽地冲在他跟前,一手抓着他的领子,一手指着对面,那声音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买她!!!” 这声音直把对面震得不敢开口,灵犀姑娘惊恐看着对面半掩的花窗,王尔雅推窗探出半个身子,“蓝花瓷!” 嚎完这句,两边都怔住了。 宁锦玉今日来身上装备了上万两的银票,但根本没机会花出去,就已经坐进了灵犀姑娘的闺房。 他心里先美了一阵,后来便发现不对,三人行,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另两个执手相看泪眼,旁人看着像是马上就要私订终身。 19.老乡见老乡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玉很不爽,提醒灵犀,“我不得不说,你的眼神不好,她是个女的。” 但人家不理他,他只好转向王尔雅。 “你刚才不还说不要强人所难吗?这种坏事,当然得由我来做。” “我好这口。” 这句话堵得宁锦玉肝儿疼。 “姑娘,我把话说在前头,我可是堂堂小王爷,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我都看不上,可别错过了。” “我……望小王爷成全。”灵犀咬咬嘴唇,坚持。 宁锦玉虽然纨绔,但青楼有青楼的规矩,姑娘自己选的人,谁也不能说什么。他以后还要在这一片儿混的,不得让一个女子坏了他的“好名声”,天仙下凡也不行。 他只得站起身,拍拍衣裳,“算你们狠”,出去反手关上门,独自惆怅。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你什么时候来的?” “五个月前。” 灵犀落泪,“我已经来了五年了。” 五年前,林晞小学刚刚毕业,父母便准备带着她移居国外。 厌烦了国内繁重的学业,加之对异国风情的向往,一番准备后她便高高兴兴乘上跨国航班。打算先到当地培训机构进行半年的英语学习,便正式跨国入学。 正当她在飞机上美美计划之后要去哪里旅游时,飞机一阵颠簸。 她只记得空姐“我们的飞机遇到强烈气流……”的声音和最后妈妈紧紧抱住她的压迫感,之后便失去意识了。 睁眼醒来,就已经在这个世界。 王尔雅绞尽脑汁回想,“飞机失事都是大新闻,我不记得五年前有飞机坠毁的新闻啊。” “那班航班坠没坠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了。” 林晞穿越过来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平顺。 她变成了一位富家小姐,也叫林晞。掌家的老太爷有三个儿子,她是大儿子的长女。起初的日子日日都是锦衣玉食,出则华服香车,入则仆侍成群,老太爷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其他兄弟姐妹都不能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父亲,是一个痴傻之人,除了会傻笑之外,一无是处。 母亲却是个美艳干练的人。本是个小门小户,林家老太爷老太太出足了聘礼把她娶过来给大儿子作媳妇。她知道指望丈夫是指望不上了,便把公婆巴结的紧,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她起初非常害怕,想方设法要回去。过了半年,终于明白回不去了,再加上日子过得不赖,便安心做她的小姐。 可一切都在半年前改变。 半年前,林老太爷死了。本来在老太爷面前低眉顺眼的二叔、三叔瞬间翻了脸,并揭开了一件天大的丑事。 林晞不是大儿子的女儿,是林老太爷的。 林老太爷看中了豆腐铺孙家的女儿,可一来年龄差距过大担心孙家不同意,二来家里的母老虎也不好对付,曾经为娶三房姨太太,自己已经遭了不少罪。 老太爷便出了个龌蹉主意。他的大儿子是个傻子,一直没有娶亲,便和老太太商量给儿子说门亲事。 大儿子不是老太太亲生的,虽说她满口答应了,但并不为这事儿上心,人选全凭老太爷自己定。 最后,老太爷花了三千两银子聘礼,让孙姑娘成了自己的儿媳。 孙姑娘是个聪明人,虽说过了门儿成了林家大儿媳,但想在林家立住脚还得靠公公婆婆抬举,因此日日去公婆那里侍奉,十分上心。 她本来想只要生下儿子便能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那个傻丈夫根本不通男女之事,她原已心灰意冷,却渐渐发现公公对她格外有心。 再三权衡之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林老太爷称了心,林家大儿媳如愿怀了孕,最后,生下一个女儿,正是林晞。 本来她母亲还想再生个儿子巩固地位的,却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林老太爷有心无力,总之两人虽常有苟且,但林晞母亲的肚皮再无动静。 两人都以为这件丑事瞒得天衣无缝,却不想早落入了二儿子和三儿子的眼睛。 林老太爷一下葬,老二老三便到老太太房里捅破了这件事。 “这种丑事若传出去了,我林家老小还怎么做人。可叹发现的太晚,才生下那个孽障。要不是我两兄弟给大嫂暗中下了药,还不知要给我们生下多少兄弟。” 林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儿背过气去。她争强好胜一辈子,没想到临到老了被那个老东西将了一军。 后面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林晞的母亲在两天后的夜里上吊“自杀”了,傻子父亲被关在屋子里十多天没人管,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臭了。 然后官府来了几个差役,给她送了张文书,说林老爷子生前作主把家产留给了二子三子,她父亲不仅没有给她留下一分钱家产,还欠了老二老三一千两银子。 最后老二老三作主,把自己的亲侄女(妹妹)作一千两卖进了青楼。 听完林晞的遭遇。王尔雅气的牙痒痒,“那两个天杀的禽兽,反正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不如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林晞忙捂着她的嘴,“咱俩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才给你说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听去。” “怎么,别人害你,你还要替他们保守秘密啊?” 林晞红了眼,“你来得时间不长,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像原本的林晞这样乱了纲常生下来的孽种,在世人眼里猪狗不如。传出去,他们几个不过遭人笑话,我既然顶替了她的位置,搞不好是要被沉塘的。 如今还能在青楼里活条命,已经不错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把我卖了,就是抓着我的把柄,看准了我不敢反抗。” 王尔雅一口气堵在心口下不来,什么操蛋的世界,受害者还要替施害者保守秘密! 林晞问王尔雅又是怎么回事,她看王尔雅是跟着小王爷来的,还盼着她穿了个什么达官贵人。 王尔雅老老实实回答,她穿了个丫鬟,后来主家犯了大罪,她受牵连成了奴,卖到小王爷府上。 话一说完,明显感觉到林晞的失落,“我还以为你能帮我一把……两个现代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过得糟糕。” 20.我真的只是找她聊天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就不相信了,读了那么多年书,见过那么多高科技,咱俩还混不走了。” 林晞有些焦虑,“你不明白,咱们那个世界学的东西在这儿用不上,这个世界只认权和钱,其他都不好使。” 又道:“我没法不急啊,过了今日,我就必须要接客了,我可就真成……真成一个妓女了。本以为,本以为你能……把我赎出去……” 林晞说不出话,咬着唇就快要哭出来。 “你再坚持两天,我想想办法,我是没钱,但我那两个主子有钱……还好骗,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赎你要多少钱?” 林晞比出两根手指头,“两万两白银。本来不止这个价钱,但我一直不愿意接客,妈妈嫌我不能挣钱,有这个数,就一定能放我走。” 两万两,王尔雅有点儿伤脑筋,买她两位小王爷各花了五百两,已经震惊家仆界了,这得把她再卖二十次,才够给林晞赎身的。 但看着林晞的眼神,她还是点点头,“我尽力。” 聊到半夜,王尔雅出去,外面还是歌舞升平。今日来的人多,虽然头牌让别人得了,但他们多半也知道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不妨碍他们继续取乐。 真心郁闷的,只有宁锦玉一个。 王尔雅听到宁锦玉的厢房里还有人唱曲儿,小心翼翼推门进去,见他正和一群莺莺燕燕喝花酒。 一看他,宁锦玉桌子一拍,“你现在才出来!” 又看看左右,“你们都出去!” 姑娘们鱼贯而出,只剩下他们两个。 宁锦玉把袖子一挽,“玩儿得挺高兴啊,都多久了?我现在很怀疑你根本就是个男的,来,让爷脱了看看!” 王尔雅一边躲他一边解释,“我啥也没干,就说了会儿话。我能干什么呀,小王爷您别过来,我一个奴,脏了您手!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王尔雅像个泥鳅似得,宁锦玉本来喝了半晚上酒,走路都晃荡,总也捉不住,叉着腰站屋子中间,指着王尔雅道:“你今儿自己给钱,你倒是享受了,我在这儿吹冷风!” “我享受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那你呆半晚上干啥了?花钱找头牌纯聊天呢!” “还真是。” 宁锦玉几乎要吐血,伸手又要来抓她,“我信你个鬼!” 王尔雅昧良心瞎编了,“我发现他是我老家隔壁林大妈的女儿,多年没见了叙旧嘛!” 宁锦玉一愣,住了手,“熟人?” “熟人,熟得不能再熟。” 结果宁锦玉又继续发疯,“熟人又怎么样,不能等我先睡过再聊吗!” 和这些权贵公子真的说不清楚道理。 “咱们能说说睡之外的话题吗?” “都来这儿了,不睡觉你以为我是来吟诗作赋的吗?” “可以啊,太傅才让您记了锦城小王爷的诗,您这就认输了,不回他不一首?” 只要一说到宁锦城,特别说到那个“输”字,话就迈进了宁锦玉的心坎里。 宁锦城终于往凳子上一坐,指着王尔雅道:“现在,马上,立刻,给我作一首出来,要比宁锦城那首好,要更有韵味更深刻!” “……我付不起刚才点头牌的银子,心情沉重,吟不出诗来。” “你!你傻呀,我还真能让你给,你卖了也不够给头牌洗脚!” 王尔雅眼珠子一转,“您这样一说,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首。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宁锦玉摇头晃脑跟着念了一遍,“是挺押韵的,不过我干嘛要咏个水塘?” 王尔雅现在只为长孙无禄感到痛心,堂堂太傅,安国第一文豪,教这样的草包说出去真是一辈子的耻辱。 无奈,她只能一句一句给宁锦玉解释,解释到一半,宁锦玉制止了她,眼睛一挑,“小爷明白了。我也是有文采的人,一点就通。” 王尔雅强忍着没爆粗口,附和道:“小王爷智慧非凡,佩服。”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救林晞的大好机会吗? “小王爷,我过两天就又得去锦城小王爷那里了,到时候……势必他又得让小奴作新的诗,肯定还得比给您的好……” “你敢!” “两位都是小王爷,我一个小女奴谁也吃罪不起。罢了,我抵死不从吧,只是下一次,小王爷就不用遣人来接了,我定然已经被打死了。” “你少来这套,你想说什么,造直了说!”很奇特,凡是学问上的东西,他都缺根弦,说其他的吧,他却清醒得很。 “灵犀姑娘,和我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我会的她都会。” “所以?” “所以您把她赎回去,不就又多个出主意的人?” 宁锦玉摸摸下巴,“赎回去?又能睡又能想办法,不错呀!” 王尔雅无言以对,“能不说睡的事儿吗?灵犀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那我买她一个烟花女子回去干嘛,又贵又不能使。” “出主意啊。” “出主意不是有你吗?” “不够啊。” “够了。”宁锦玉说什么也不钻套。 “行吧,你不赎就不赎,过两天我去锦城小王爷府上,跟他说说,想必锦城小王爷不缺这个钱。” “你敢!” …… 回乐逸王府时,天都亮了,两人还是没在赎身灵犀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不过王尔雅也不敢把宁锦玉逼狠了,她什么身份,可别人没救出来,自己先遭了殃。 第二天宁锦玉进宫上课,下学回来专门到王尔雅屋里洋洋得意一番,“那首诗好使,太傅说我悟了。你没看到,宁锦城牙齿都要酸倒了。” 王尔雅不紧不慢,“恭喜小王爷,只是说来可惜,再过几天,酸的就是您了。” “你能不说这个吗?” “给您事先提个醒。” 宁锦玉先是指着王尔雅鼻子点了半天,最后自己拍了大腿,“我当时怎么就同意和他一人一半的,后患无穷!” “我有个主意。” “免谈,两万两,你当爷的银子真是用来打水漂的。打水漂还给个花儿呢,买个妓女回来看?不干!” 次日一早,宁锦城府上的轿子就到了,因为来的时候耽误了一个时辰,宁锦玉说什么也要把这一个时辰拖完才肯让人抬走。 那边府上的家仆也着急了,“小王爷,求您通融,王妃等着呢,三缺一……” 王尔雅上轿的时候心情忐忑得很,就怕呆会儿一下轿就被殷王妃拖下来打死,却装得气定神闲,幽幽给宁锦玉留下一句,“想起来了,灵犀麻将打得挺好。” 宁锦玉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滚!” 21.要不要给你脱个奴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进了府直接被带去后堂,一张方桌,殷王妃、宁相知、宁锦城,果然是三缺一。 宁相知朝她招招手,“快来,就等你了。” 王尔雅忐忑,打牌她懂,但她不懂王妃和郡主的脾气,不知道是输是赢还是半输半赢好。 两圈下来,她尽量让自己放水放得自然。打牌不累,看脸色可是心都累死了。 殷王妃发话了,“听说这种游戏从思明那传出来,城儿说多半是你教的。” 王尔雅看了一眼宁锦城,想让他给个暗示,是承认好还是装无辜。带着小王爷们玩物丧志,怎么想也不是正经事儿。 宁锦城有半边脸还乌青着,想必这半月换着花样挨揍。自王尔雅进门,他就没说过一句话。见王尔雅看他,无奈道:“老实交待吧,就没什么能瞒过我娘。” 王尔雅只得心虚点点头,“锦玉小王爷玩儿得无聊,就做了这个小玩意儿哄他高兴。” “既然是你传出来的,断不可能玩儿这么糟糕,对上我们几个新手,这都几局了,你赢过没有?” 殷王妃说话听不出喜怒,王尔雅听得心惊肉跳。 她继续道:“这不是什么小玩意,小小牌局变化无穷,需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即要给自己留下前招后手,又要猜度他人心思。到不算全然无用的颓败之物。” “我们仨特意在这儿等你,可不是让你故意输的,放开胆子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有哥哥说的那么厉害。”宁相知似乎对麻将也很有兴趣,叽叽喳喳说道,让王尔雅别担心。 也没别的办法,如果是要赢的话,那可比刚才简单多了。砌牌之前王尔雅还看了看宁锦城确认,宁锦城点了头,她才彻底下定决心。 要赢几个菜鸟,就像壮汉打小朋友,打着打着,王尔雅愈加顺手。张张牌都像亲儿子一样,想什么来什么。 对于另三人来说,场面就惨烈了,自从发了话,就没人赢过。总有牌被攥在王尔雅手上,刚换牌,她又打出来了。 宁锦城的脸比挨他娘耳光时还要黑,宁相知也笑不出来了,盯着手上的牌打不出去。王尔雅等得久了,还不自觉哼起小调调。 最后的爆发源自于王尔雅的得意忘形。她蓦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春节给七大姨八大姑凑桌子的时候,大杀四方,赢的钱比拿到的压岁钱还多。 她幽幽对宁锦城说了句,“你别等五条了,都在我手上呢。” 宁锦城忍了又忍的憋屈终于喷涌而出,桌子一拍,“不玩儿了!” 最糟糕的是王尔雅显然还没从七大姨八大姑中间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有没有牌品!” 见宁锦城瞪着她,她才清醒,天地良心啊,她还想活,干嘛上赶子的找死! 马上解释,“我说我自己,这种打法,太没牌品……” 殷王妃看也不看儿子,只道:“坐下!” 宁锦城又老老实实贴在凳子上。 殷王妃对王尔雅道:“数数你赢了多少。” 他们打牌以彩签为筹,那三方早输得精光,足足又补充了三次,现在都在王尔雅那里堆着。 王尔雅赢了整整一天,赢了一千三百根彩签。点到手都麻了才清点明白。 殷王妃点点头,“一千三百两,一会儿陈伯把银票送到你屋去。” 王尔雅张大了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冥钱吧。 但王妃并没有接着叫人把她拖出去打死,而是叫人撤了牌桌,端上几盏香茗,几碟点心,邀她一起吃。 为了打牌,他们早错过了午膳。 确实肚子饿了,又见王妃似乎并没打算问她罪,王尔雅没客气,端了一碟点心就吃。 殷王妃一直打量她,然后说了一句,“你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啊?”王尔雅没明白。 “你不怕我,也不怕城儿。” “我怎么不怕,小王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捻死我。”王尔雅边吃边答,话也吐不清楚。 殷王妃不但没怪她无礼,反而笑起来,“你怕在表面上,却不在骨子里。你从没觉得,我们真高你一等。” 这话说得王尔雅就有些以下犯上了,她险些被块点心噎住,忙拿起茶水顺下去。 “您这话要吓死我,你们可不是高我一等,那高得可多了。” “你说这句不过是保命,不是心里话。” 废话,当然不是心里话!我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人人平等自由,我信了你的邪一睁眼就成了人下人。 王尔雅心里在骂街,嘴里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城儿的诗都是你教的?” 王尔雅点点头,摆明了啥都露馅了。干笑两声,“这不替小王爷分忧吗……” 殷王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呀,还是太年轻,心思简单了。”但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诗却是真的好。” 王尔雅往日决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但这事关性命,她便硬挺着没说都是些高考必背篇章。 “做奴实在可惜了,就连太傅也喜爱你的机敏和文采呢。” 居然开宁锦城的家长会话题还带上了她。 殷王妃继续道:“本想让城儿拿着我的印鉴去趟户部,即刻脱了你的奴籍,可你不是我一家的,也就由不得我一个人说了算。再加上你原来主家的案子,我还得再考量考量。” 王尔雅整个人愣神了,不是说一天为奴一世为奴吗,这奴籍居然还是可以脱的? 但只要有一点儿希望,就值得尽百分努力。 王妃刚才的话很明显,对于脱她奴籍现在有两个顾虑。 一是宁锦玉还有一半所有权,但王妃是长辈,若是她真开了口,宁锦玉那边有很大机率松口 二是担心她涉及了叛国案,说白了,还要对她进行政治审查。王二丫怎么她不晓得,但王尔雅自己,没有! 王尔雅站起身来,给殷王妃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妃恩情,小女此生对得起国对得起家,不曾心存恶念,一世清清白白。若能得王妃恩德磊落为人,永生感激不尽!” 殷王妃点点头,“你是否清白,我自然会有定论。在这之前,你好好看住城儿读书吧,给他做个伴读。” 22.清清白白翻个窗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回到南院自己的屋子,还觉得整个人走路都不踏实,过于飘飘然。自己的命运要开始转折了? 才进屋不久,老管事就来了,给她送来一千三百两的银票。钱拿在手里,才有了点儿真实感。 她实在坐立不安,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决定还要得去找人再确认一下。 于是摸着黑摸到宁锦城屋子。 整个府上,除了这个主子,她竟然没个熟识的。 敲了敲宁锦城卧房的花窗。 “谁?” “我。” “你干嘛?” “来看看小王爷有没有好好读书。” “……滚蛋!” 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宁锦城嘴上总说着死啊死的,但凭良心说,对她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正如殷王妃所说,王尔雅从骨子里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畏惧他们,所以心情一愉快,她就忍不住和宁锦城开起了玩笑。 “小王爷,其实我是有件儿要请教你。” “睡了,明天问。” “不问我睡不着。” “……打我娘来了连你们这些下人都气我是不是!” 宁锦城“嘎吱”一声猛地推开窗,窗棂正好打在王尔雅鼻梁上,她捂住鼻子蹲下身去,痛得差点儿在地上打几个滚。 看着半天站不起来的王尔雅,宁锦城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你还没死吧?” 王尔雅没抬起头,伸出一只血手使劲儿朝他晃,“纸!给我纸!” 纸是没有,最后王尔雅鼻孔上挂了两条帕子。 为了不引人注目,王尔雅从窗户爬进的宁锦城卧房。 眼前总是智商压榨他的小机灵鬼陡然成了这副傻瓜模样,宁锦城有一丝幸灾乐祸,“你不知道躲吗?” “你推窗的时候倒是出点儿声啊。” “你干嘛不从正门进来。” 王尔雅朝正门方向抬了抬下巴,“让人看见影响你清白。” 正门挨着有一间小侧室,是侍候的下人住的,从正门进来势必惊醒他们。 “你现在翻窗进来才真是影响我的清白吧。” 王尔雅摆摆手,“没人看到,咱俩都是清白的。” 宁锦城才发现,这小姑娘平日里看着老实,背地里比自己还没规没矩。 “你来找我干嘛,我不比宁锦玉的,是个女人就行。” 王尔雅心里已经一个人开了场吐槽盛会,你们俩哪点儿不一样,满脑子都是龌蹉事! “我想问问,我以前听说,奴是一辈子的,真能脱奴籍?” “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就深夜翻小王爷的卧房?你知不知道可以当刺客论处的?” “这可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事儿之一。” 宁锦城恨铁不成钢,“所以你们这些下人就没点儿见识,一点儿破事儿急得不行。” 但见王尔雅仰着看他的脸上飘荡的两条丝帕,他还是回话了。 “原则上来说肯定是一日为奴终身为奴的,但我家是什么人,皇亲国戚好吗。你就是个小蚂蚁,我娘要怎么处置一个小蚂蚁,还能有谁说三道四?” 王尔雅一捶手,“懂了,你们这儿不是法治社会,是人治社会,是我惯性思维了。” “你说啥玩意儿。” “我说小王爷机智超凡,多谢小王爷解惑。” “……滚蛋!” 得到了确定答案,王尔雅心满意足又从窗户翻出去,回到自己屋里,闷头大睡。 心里想得挺美,可惜梦里却不美。好久没出现的萧润心又在梦里抓住她,说“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惊得她一身冷汗半夜醒过来。 是呀,她没做坏事,可若王二丫真做了什么,全都得算在她的头上。 第二天,王尔雅顶着个熊猫眼按时出现在宁锦城的书房监工。 宁锦城实在看不下去她鼻梁青紫眼窝又深的恐怖模样,“你怎么了,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觉?” 王尔雅机械的转过头来,宁锦城寒毛倒立像是见了女鬼,“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王二丫,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相信吗?” 宁锦城抽出屁股下的坐垫就给她扔过去,“信,我马上找法师来抓你。你再装神弄鬼,让我娘看见了,你还想出奴籍?你等着死吧!” 果然行不通。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很有用,让殷王妃切实体会到自己的价值,王尔雅决定牺牲小他,完成大我,盯小王爷读书什么的,交给她,一百个放心。 先是抱了一摞书放在宁锦城的书案上,“来来来,先把这些都再看一遍,子曰‘温故而知新’。” 宁锦城把那几本书挑挑捡捡,“这些从小到大都看过无数遍了,猪都会背了,还看?另外,紫是谁?” 王尔雅仔细一看,还真是,都是安国出了名的圣贤书,类似于原本世界的四书五经。既然从小看到大他还是这德性,那温故肯定也温不出来啥了。 “那我再找找。子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她一边在书架上翻书,一边回答。 “啊?” “就是位很厉害的先生。” “那是这个紫厉害,还是长孙先生厉害?” 王尔雅:“呵呵。” 心道:根本没有可比性。 宁锦城:“呵呵。” 心道:根本没有可比性。 王尔雅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个书房里除了摆在皮面上的那几本,其他都不怎么像是能好好学习的书。 “小王爷,您这儿课外读物有点儿多呀。”她翻翻手上那一本,居然是一本精装版武功秘籍,“您学会了?” “这可是最强内功,起手就得练三十年才能见效果,我才多大年纪?” “那您练到第几层了?” “那……我还在摸索阶段。” 那本书王尔雅翻了又翻,得出一个结论,图画得挺美,其他的,还不如练练第九套广播体操有益处 其他的书嘛,《九州十国暗器全解》、《燕子水上漂入门讲义》、《如何成为一代盖世豪侠》…… “小王爷,您是打算考武状元吧?” “你懂什么?我爹堂堂赤烈王,威震四方,我做他儿子,没两下子怎么能行。” “那,您还不如跟着王爷学更靠谱。” 宁锦城脸一下子沉了,“我爹要是愿意教我,我还看这些破书干什么。他总说修身先修心,书读好了再学武,但我这脑袋,他就不是读书的料。” 一说到郁闷处,他连自己是个蠢货这件事都毫无保留说了出来。 “爹不教,我就只能自学成才了。等我以后练了一身好武功,跟随爹左右,旁人谁再敢笑话我。” 看来他也清楚外人对他的评价。 23.好好读书的孩子才讨人喜欢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本着鼓励教育的理念,给宁锦城鼓了几个掌,“小王爷心志高远,定能有所成就。” 或许说到了宁锦城心坎上,他一下来了兴趣。“我练了好久风刃掌,让你开开眼。” 说着在房里找了几圈,最后拿了一块压纸木板,一角垫在书案上,手起,“啪”,手落,木板应声断成两块。 王尔雅看着那块一指厚的木板,张大了嘴,这家伙,没看出来,还有股子蛮劲儿。 宁锦城叉着腰,脸上得意两个字盖也盖不住。只是“我厉害吧”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书房门“吱嘎”打开了,殷王妃站在门口,看着地上两截断木,又看看他俩,“你们在做什么?” 宁锦城的脸垮得比大水冲了的水坝还快,还好这屋子里总算还有一个机灵人。 “启禀王妃,我刚和小王爷说到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小王爷亲自试了试,很有感触,要拿这两块木板做两块座右铭。” 殷王妃先是被王尔雅一张衰脸惊得一愣,但好歹是王妃,见过世面,脸上波澜不惊,看了看那两块木头,“这是绳子锯断的?” “当然不是,只是试过断开一块木板有多难,才知道柔弱的绳子能锯开一块木板,其中的坚韧有多么可贵。绳锯木断非一朝之功,水滴石穿非一夕之能,以微末之力成就事业更非指日之间,小王爷刚说愿像柔绳滴水一般,持之以恒,日日不怠,方不负王爷与王妃的重望。” 殷王妃哪里会不知道她在给宁锦城开脱,但才收拾过他不久,想着还是给他两分面子,没有说破,“你这小嘴倒是滑溜,若是城儿真有这般心思,我也欣慰了。” “娘说到哪里去了,儿子当然是这个意思。”有了台阶,还不赶紧着下那是真傻子。 殷王妃把两块板子捡起来,“难得我儿发了这等宏愿,我也不打扰你们读书了。这两块板子我拿去叫人制好再给你送过来。” 又看看王尔雅,“二丫,什么时候城儿能像你一样出口成诵,我便放心了。” 王尔雅叫苦,这是给她布置了任务啊,要是完成不好,鬼知道自己这个奴隶得当到猴年马月去。 又想到宁锦城那本武功秘籍,头更疼了。 殷王妃出去了,宁锦城松了口气,王尔雅叹了口气。 “真有你的,张口就来,座右铭,什么玩意儿,你以前搞过?” “有。”王尔雅回答得有气无力,想起自己小学课桌上刻的那个“早”字。 “小王爷,咱打个商量行不?” “你说。”宁锦城因为刚才王尔雅的解围,正对她有十二分的好感。 “您好好读几日书,我早点儿脱奴藉,你也好早些跟王爷学点儿真本事,您那些书……读万卷书,那也得实操才能练出真本事不是?” 一说到读书,好感度骤然下降。“我脑子能开窍还需要你提醒?” “您不能自暴自弃啊,俗话说熟读文章三百遍,不会作诗也会吟。” “哪来的熟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再说了,读了三百遍,我还是不会,怎么办?” “我毕生所学全教给您,您背背成不?又不需要读一辈子书,到时候我换作自由身,你应付了王爷学了真本事,这书就让它滚犊子。” 其实一番说辞下来,宁锦城已经心动了,甚至下了小小的决定。 都说他是纨绔败家子,但纨绔败家子也是有自尊的。宁锦玉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草包得光明正大,有理有据,他呢? 先皇六个儿子,他爹的勇武聪慧都受人称诵,他这个独子却让他爹丢尽了脸面。 他自小看书就头疼,只想跟着他爹上战场建功立业,可赤烈王不但自己不传授他,也不准手下副将教他习武,非得让他先从文。 要是他能像王二丫这样精通诗词术数,爹一定会教他武术兵法的吧。 见他低着头没有反驳,王尔雅心里就稳了三分,还有三分是担心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剩下的四分问题却出在她自己身上。 几个月前,她还是个学生,她没教过书,更没教过这种位高权重者的书,辅导小学四年级的侄女就是她的全部教学经验! 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吧,宁锦城容易接受,她自己也不会那么快滑铁卢。 不过最最最基础的,还是得先端正端正小王爷的学习态度。 王尔雅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阵,要了纸笔,默下了半篇《劝学》。 洋洋洒洒几页大字,王尔雅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由衷的赞叹,递给宁锦城道:“先把这个读几遍,读明白了再学其他的吧。” 宁锦城接过,万分嫌弃,“不是我说你,谁教你的握笔姿势?写得比狗啃的还难看。” 唯这一点,她反驳不了,毛笔字真不好写。 “劳烦小王爷眼睛受累,小奴以后多练练。” “别以后了,就现在!。” …… 殷王妃轻轻揭开书房的窗户。宁锦城拿着几页纸读得咿咿呀呀,王尔雅靠着角落练大字练得全身抽筋。 宁相知小声道:“倒是很少见哥哥这么老实读书的。” 殷王妃笑笑,关上窗户,“走吧,别打扰了他。” 愿意读书和能读书是两码事,宁锦城已经好久没静下心来看这么多字,就是进不了脑子。不过看到王尔雅写字写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心里又稍稍舒坦了点儿。 很意外的是,以前都是王妃撵他去读书,今天却是王妃来叫他休息。 一个丫鬟跟在殷王妃身后,端着两碗参茶。 “喝杯茶歇歇吧。” 丫鬟一杯敬给了宁锦城,一杯放在了王尔雅桌前。 王尔雅确实没想到,“啊?给我的?” 殷王妃点点头,“好好读书的,都有。” 王尔雅嘿嘿笑着,老师说过,好好读书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诚不欺我。直接一大口烫了嘴,又吐舌头。 殷王妃与王尔雅相处了两日,一时觉得她内敛沉稳,一时又见她露出小女孩儿情态,也觉有趣。 “书要读,却也不能读疲倦了,今日学了大半日,也该放松放松。” 一听王妃这么说,宁锦城的哈欠马上上了身,伸了个懒腰,转头对王尔雅说,“今天就饶了你,有没啥想玩儿的,小爷今儿赏脸陪你。” 王尔雅瞬间想起一件事,“有,打牌,玩儿钱那种。” 24.攒点儿钱赎个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老搭档,殷王妃、宁相知、宁锦城。 老状况,一打三。 宁相知忍了几圈,终于忍不住了,“这麻将和别人打挺有趣,只要和二丫一起,就没意思了。” 宁锦城无奈,是他自己提的建议听王尔雅的,娘也同意了,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能有趣吗,我赢过一次吗,你这么玩儿会不会太没人情味儿了?” 只殷王妃还耐得住脾气,笑道:“就我们这水平,你以为她真想和我们玩牌吗,她是缺钱呢。” “啊?”宁锦城摸牌的手停下来,“你攒什么钱,奴可拿钱赎不了身。” 王尔雅的心思都被殷王妃点破了,也不再隐瞒,“我不赎我,我赎别人。” “你还真在攒钱呢!”宁锦城狠狠砸下一个四万。 “呵呵”,王尔雅尴尬一笑,“四万,胡了。” 宁相知好奇,“你赎谁呢?” 郡主问话,那是不能不老实回答的。“我一个老乡,被卖到青楼里了,我想帮帮她。” “青楼娼妓?那比你还高一等,用得着你来救,你想想你自己吧。”宁锦城几乎在用鼻孔说话。 “我知道,只是我不管她,就真没人管她了。在这世上,也就数她身世和我最亲近,所以…… 再说了,虽说我是个奴,但无论在这里,还是乐逸王府,两位小王爷都并没有为难过我,我受了两位小王爷的恩德庇佑,但她却是一个人在受罪。” 王尔雅这话有溜须拍马的成份,但也夹杂着几分真心。就女奴来说,她的确过得太好了,比一般丫鬟家丁都强。全府的下人,有哪个能像她一样,和主子坐在一起打牌的。 宁锦城见惯了王尔雅虚伪造作,蹬鼻子上脸,突然见她真情流露慈悲心肠,一时竟然接不出话来。 殷王妃气定神闲,“你昨日才赢了一千多两银子,竟然不够赎一个青楼女子。” 王尔雅也是心塞,“她是个头牌。” “头牌?头牌有的是钱,要你去赎?”宁锦城脱口而出。 “哥哥你很清楚啊?”宁相知这句话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心要戏弄她哥哥。 宁锦城连忙看了一眼王妃,看她没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桌下踹了宁相知一脚。宁相知嘿嘿一笑,不管他,继续去问王尔雅。 “你是个女奴,怎么会遇到青楼的头牌。” “这个……是锦玉小王爷……非要带我去一家什么醉香阁开眼界……” 众人无语。殷王妃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太糟糕,垃圾全靠更垃圾的衬托。 如果宁锦城没接下面一句话的话。 “啊,你说的该不会是灵犀姑娘吧!” 此话一出,宁锦城感受到一股来自侧面的凌厉杀气,殷王妃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捅他几个窟窿。 宁锦城马上解释,“这个,我可没去过!那个什么灵犀坊间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知道,我真没去过!” 殷王妃恨恨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只怕再看下去非得气死。 “灵犀?哪两个字?”宁相知却不管哥哥是不是要倒大霉,兴趣还在这个需要靠女奴赎身的烟花女子身上。 王尔雅在桌上用手指写给她看。 “我听说青楼里的花魁头牌名字都取得风雅好听,这却是个怪名字。” 王尔雅哪里会不知道林晞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出处,笑道:“这也是个好名字,我们那儿有一句流传的诗,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名字便是从这儿来的。” 宁相知跟着念了两遍,喜道:“果然是好名字。二丫总是一出口就是好诗。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能不能说个好诗文出来。” 殷王妃本想制止,她这个女儿养得宠,半点不似大家闺秀,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和一个青楼女子作比。 但她还没张嘴,王尔雅先开口了,“小郡主的名字更好,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这名字,是王爷和王妃的情谊呢。” 殷王妃不说话了,反而是宁锦城大不乐意,“我兄妹俩名字都让我爹用来表白了,腻腻歪歪。” 殷王妃懒得理这个儿子,拉回了话题。 “一个头牌价钱不低,即使我王府里也绝不会白白拿钱赎个不相干的女子。今日该输你多少自会给你送去,但今后便别走这条路子了。” 王尔雅自然知道王妃不会傻得一直陪着她输够两万两,低头称是,但殷王妃话锋一转,“不过你去赢别人,我是管不着的。” 这句话就微妙了,王尔雅转头去看宁锦城,宁锦城急道:“我也没闲钱输你!” 但脑子一转,又道“不过嘛……我与人约牌的时候,能把你带上。” 第二天王尔雅就赴牌约去了,不过不是和宁锦城,是和宁相知。宁锦城今天得去宫里陪太子读书。 宁相知来了永安城,各府年龄相仿的女子多递了帖子邀请,有办赏菊大会的,有结伴观红叶的,也有像今日这样,招几个人打牌的。 初来的时候,宁相知并不把王尔雅这样一个下人放在眼里,但赤烈王府向来门第观念并不像其他府上那么重,当她知道哥哥吟的几首诗都是出自这个丫头之口后,便对她另眼相看了。 加之后来又听说连长孙无禄都含蓄地夸奖过王尔雅的才智,母亲也似乎对她颇有好感,便不再纯粹把她当个下人。 这次灵犀的事情也让她觉得这个人颇仗义。 最最最重要的是,今天的那几个人,她都不喜欢。 安南是整个安国最偏远贫瘠之地,整个十二城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永安城的繁华。先皇本来看重赤烈王,把他派到那里驻军只是为了历练,但出了殷王妃的事,就直接把他留在那儿扎根了。 永安城多的是趋炎附势,惯看人笑话的高门候府,赤烈王府的故事最是他们喜爱的茶余饭后。那些牙尖嘴利的官家小姐们面上对宁相知恭恭敬敬,却总是冷不丁吐出几句酸话恶心人。 宁相知与她们接触得少,本来没什么友谊可言,但别人三番五次邀请,她不去倒显得她没有礼数。 那就别怪她今天带人来刮油水了。 25.谁才是送菜的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跟着宁相知上了马车,拐了几条街,进了右相府。 今天约宁相知的正是右相的嫡亲孙女韩玉莹,牌搭子一个是大都护府四小姐沈诗月,另一个是乐逸王府九夫人的女儿宁如珍。 一听有乐逸王府的人,王尔雅还紧张了一阵,可面对面遇上,谁也没见过谁。 王尔雅一向只在宁锦玉院子出没,嫡子的院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乐逸王妻妾众多,但受了封的只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过了聘花轿抬进门的妾也不过四个,其他的所谓夫人,都不知是怎么和这位王爷搅在一起进的门。 九夫人早失了宠爱,若不是宁如珍也姓宁,宁锦玉多半都记不住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 可这并不妨碍宁如珍跟着其他小姐们一起轻视这位来自于偏远之地的王府嫡女乡下人。 宁相知自称不会麻将,让王尔雅站在她身后帮她看牌,其他人也都应允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先恭维宁相知数年没见越长越标志,又怪她回来得少和姐妹们都生疏了。 话说着说着总是要变味道的。 沈诗月道:“小郡主来了这些天,可有到城里四处走走?永安城里的许多东西,小郡主在安南可见不到。” 宁相知还没回答,宁如珍把话头接过去了,“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该了,相知姐姐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去请姐姐。改明儿我陪姐姐去城西萃云阁转转,那儿的首饰全安国也见不着更精致的,姐姐去挑几件。” 连王尔雅听着她们说话都觉着不舒服,更何况当事人宁相知。只是宁相知不是她哥哥那个一点就炸的暴躁脾气,怼起人来委婉得多。 “珍妹妹说笑了,要说精致,萃云阁这种市井作坊又怎么比得上宫里的司珍坊。受皇上皇后恩德,最近司珍坊才送了一批首饰到我家里,都戴不过来,还是不必再买了。” 这话一出,宁如珍就不吭声了,司珍坊只管皇宫后院和几位正王妃,她的身份那还差得远。 宁相知的话却还没说完,“对了,说起萃云阁,我哥哥有一阵儿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疯,他家的首饰整箱整箱往家里送,我都不喜欢,也没戴过,要是珍妹妹喜欢,我什么时候送你几样。” 本想酸一酸宁相知,反被她一阵奚落,宁如珍的面上顿时挂不住,要给自己找场子,“锦城哥哥好阔气,都说赤烈王府勤俭,在安南颇有清誉,原来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宁相知笑笑,“安南不像永安城是金玉之地,要百姓安居,税赋自然薄一些,但我家里人少,钱财都紧着我兄妹两人用,倒不捉襟见肘。反到是珍妹妹,每年乐逸王府的俸银是不少,但家大人众,又要先贴补了锦玉哥哥,想来落到你手上的也没几个。” 这话就差明说了,我是嫡女,花钱花得正大光明,你不过一个别人手里捡漏的,也敢议论我。 灭了宁如珍的气焰,宁相知又把炮口对准沈诗月,话头是她引出来的,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沈四小姐,我来了永安城才听说,你二哥还好吧,你说怎么搞的,千挑万选,找了个叛国贼人。听说沈二哥与她感情可好了,现在定然伤心得很吧?” 沈诗月听了这话,忙撇清关系,“小郡主你可别乱说,好什么好,都是她之前上赶子倒贴,我家可被她害苦了。其实我二哥呀,老早就不中意她要退婚的,结果心软晚了一步,瞧瞧,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宁相知附和,“是啊,也有够倒霉的,恐怕今儿一年呀,你们府上做人,都得小心些。” 沈诗月看她一眼,也不敢再说了。 韩玉莹刚才一直没插话,现在才出来给她们两个解围,“小郡主别只顾着和她们说话了,这麻将是永安城里流行的新玩意儿,你不懂,你这丫头手也生,不仔细当心输得哭鼻子,可别说我欺负你。” 一局下来,宁相知输得最多,她递了六根筹签给韩玉莹,笑道:“输赢又何妨,我今天带了不少银子,总这么四两五两的都不过瘾,干脆把底注下高些如何?” 几圈下来她一直输,还敢说这话,沈诗月的冷哼都挂在了脸上。 韩玉莹拿出了主人家的招牌微笑,“那小郡主说底注要升到多少?” 宁相知两根手指相交,“十两,不打到月过屋檐,谁也不准走。” 那三人相视一笑,这是在送菜呢,哪里有理由不接着?都斩钉截铁答好。 王尔雅明白,现在表演才开始,谁是菜,马上见分晓。作为扣扣麻将麻神级玩家,虐弱鸡恍若砍瓜切菜。 接下来的时光对于那三人像是一场梦。当宁相知糊出四十八番的时候她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最后并没有打到月上屋檐,宁如珍突然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只能匆匆结束,让她回家了。 走的时候,宁相知还对她说了一句,“妹妹保重身体,那七千两先欠着,我明日差人来府上取。” 宁如珍当即一个激灵差点儿摔下马车。 另外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沈诗月输了六千三百两,身上只带了两千两银票,剩下的许诺第二天送到宁锦城别院。 韩玉莹输得最多,整整八千二百两,但因为是在自己家中,断没有欠债的道理,让管家取足了银票来递到宁相知手上。 她心知中了宁相知的套,道:“妹妹今天是带了个高手来,怎么先前还故意让着?” 宁相知把银票收好,道:“你说哪里的话,她一个丫头,能看看牌就不错了。我听说吧,这游戏,新玩家都手红。” 韩玉莹气极,却有苦说不出。 回去的路上,宁相知一想到那三人心疼银子的模样,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把收到的一万零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塞给王尔雅,“你拿着,都是你的。” 王尔雅有点儿受宠若惊,“都给我?要不,咱们平分?” 宁相知摆摆手,“不用,你都拿着,我呀,光想着她们那张脸心里就够快活了。” 第二天下午,沈诗月的四千三百两送来了,宁如珍那边都到了第四天才送来四千五百七十两,剩下的宁相知估计她也拿不出来,大手一挥,就算了。 宁锦城还有点儿为王尔雅打抱不平,两千多两银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宁相知道:“你以为她像锦玉哥,身上几万两几万两往外摸。我听另几家府上的小姐说,这事她不敢告诉五王叔,把自己的首饰都偷偷拿去当了。” 王尔雅对那二千多两也无所谓,因为她的两万两,已经凑齐了。 26.有钱人的烦恼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把怀里的银票摸出来数了又数,除开两万两,还剩下一千零二十两,把一千两藏进枕头,捋了又捋,估摸着不会被人发现,才揣着那两万两外加二十两的零头出门。 为了方便,她找宁锦城借了身前几年的衣裳。当然,说是借,她穿过的人家还能要回去不成。 进了醉香阁,王尔雅也不和跑堂的啰嗦,直说是来赎人的,要见老鸨。 老鸨一看,这不是上次和乐逸王府小王爷同来的那个小年轻么,他这是来赎谁? 新世纪新青年的身份让王尔雅不愿意在这个藏污纳垢之所多停留,而且只身前来总让她觉得缺乏安全感。于是迅速表明来意,她是来赎灵犀的。 老鸨整个人都迷茫了,“灵犀前几天就被赎走了。” “啊?谁?” 更迷茫了,“乐逸王府的小王爷呀!怎么,他没告诉你?你们不是交好吗?” 王尔雅呆滞了。宁锦玉这是什么意思,当时不是拒绝得很干脆么。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又想起他满口的睡呀睡的,虽然当时是自己鼓动他赎的人,可没监督着他,心里还挺不踏实。 悻悻然,王尔雅转身往回走,却被跑堂的的叫住了,“那个,王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什么钱?我又没找姑娘!” “茶钱。”跑堂的指指一杯放在一旁早凉了的茶水。 天,王尔雅还以为这杯茶就跟学校外面面馆里打的面汤一样,无限量免费供应。 果然不是好地方,王尔雅只得伸手进怀里摸钱,“多少?” “五两。” “……多少?!” “最低消费,五两。” 黑店!这他奶奶的是家黑店!去奴市买个小奴隶才五两,这两口水居然就敢收五两! 见王尔雅半天摸不出钱,还恶狠狠瞪着他,跑堂的奇了怪,“小王爷的朋友,应该不至于……莫不是化不开钱。公子别担心,多大的银票,进了醉香阁,也能找补出来。” 王尔雅又打量了这个跑堂的一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却壮了一倍,预计打不过,无奈,虽然心疼得打颤,还是抽出一张票子来。 那个跑堂满心以为要见到多大张票子,一看,银票的最低额度,十两。而且她还等着找钱,不像是会给打赏。 跑堂脸上堆的笑瞬间挂不住,转身去找钱,不高不低说了声,“唉,这王府也有穷朋友。” 等回来,他这话都说不出了。那杯茶王尔雅本来一口没喝,现在正端着茶杯连茶渣都不放过…… 回了住处,王尔雅左思右想,宁锦玉到底是哪里想通,怎么就把人赎回去了呢。搞不明白,还是只能过几日回去了再说,希望他不会兽性大发,把林晞给祸害了。 直到脱衣服上床,从衣服里摸出一沓银票,她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不用赎林晞的话,她就是拥有两万两银子的人了! 这个事实把她吓了一跳。之前钱也在手上,但总想着不是自己的,没啥感觉,现在……她是这个府上除了宁家人外最有钱的人。 她先把这两万两也塞进枕头,睡到一半还是觉得不踏实,又掀开床板绑在床背上……还是不好,房梁上会不会更保险些? 一大早,也不打招呼,宁锦城推门而入,正看见王尔雅在封墙洞。 “你干嘛?你是耗子吗?” 王尔雅心生悲愤,糟糕,被人看见了,又得换地方。 …… 宁锦城居然被一个女奴从房间里轰出来,怎么想怎么有问题,我是不是最近对她太纵容了,我要不要把她塞井里清醒清醒? 王尔雅从屋里出来,问:“小王爷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宁锦城马上就把刚才的念头忘到九霄云外,“不是我要找你,是太傅要见你。” 前一阵殷王妃带着礼物去拜会了长孙无禄,他过来还礼,顺便提出要见一见二丫姑娘。 喊人这种事本来肯定轮不到宁锦城来做,但他察觉长孙无禄颇重视这个小丫头,所以亲自来教导王尔雅一会儿怎么在太傅面前夸奖他。 呵,不错过任何机会往脸上贴金。 王尔雅入了正堂,殷王妃正在和长孙无禄说话说到高兴处,气氛一片详和。 她上前一一见礼,坐在最下首处。 “多日不见,二丫姑娘可好?”一品太傅亲自打招呼。 王尔雅赶紧站起身来回话,“劳太傅挂念,我很好。” 宁锦城一个劲儿在旁边使眼色,无奈又加了一句,“锦城小王爷品行高贵,礼贤小奴,所以……我很好。” 这句话生硬得可以垫地基,但宁锦城很满意,反正句句都赞扬他就是了。 王妃与太傅都清楚宁锦城的德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心里叹气,并不说出来。 长孙无禄示意王尔雅坐下说话。 “二丫姑娘可还记得上次见面与我说的强盗分金的题目?” “记得。” “可是九十七枚。” “太傅高识。” 宁锦城自然也还记得这件事,但怎么得出的九十七枚,他想不通,但也知道不能再在这种场合丢丑,憋住不问。 “小小年纪,如此善于揣摩人心,也不知是好与不好。用在正途上到也罢了,若生了奸佞歹意……” 长孙无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确了,是说如果她心思不正,便祸害无穷。 没想到一道题让这位大爷想这么多。王尔雅真想告诉他自己学过八荣八耻,是建设祖国的新力量,社会发展的螺丝钉,心理健康,思想正派,作风优良,然而,估计他听不懂。 “小女愚钝,幼时听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兼济天下自然只能仰仗小王爷这样的俊才,但我也懂得再落魄也不能失了品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得有一杆称。” 长孙无禄点头,“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所说。王妃刚才与我提起,要与你出奴籍之事,我也是赞许的。我大安国以仁德治国,是不该辱没了人才。” 王尔雅心生欢喜,长孙无禄很有声望,如果他愿为自己行个方便说两句好话,自由之身指日可待! 座谈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向结尾,王尔雅甚至跟着宁锦城一起把长孙无禄送出大门,看着他上了马车才恋恋不舍往回走。 没其他人在,宁锦城的问号终于憋不住了。 “九十七枚,怎么算出来的?后面的强盗能愿意?五人平分,一人二十不挺好的嘛。” 王尔雅心情非常好,不想怼人,“小王爷这么说是因为您是个好人,可强盗不是。强盗的想法,小王爷还是不学了吧。” 27.骗子,她根本不会打麻将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回乐逸王府见到宁锦玉的第一面,她还没开口问,宁锦玉已经跳起了八丈高,“王二丫,你这个骗子,她根本不会打麻将!” 他居然是因为这一点去赎的她。对国粹,他是真爱。 走了王二丫,才五天,宁锦玉就因为找不到对手手痒难耐。想起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宁锦玉一跺脚,甩下一沓银票,让随从去把人赎回来。 每张牌她都认识,可她就是,不会打! 上了那个大骗子的当了! 虽然林晞相貌出众,美艳逼人,但宁锦玉看在眼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哪哪儿都觉得她眼睛鼻子不对称。 本来一气之下,他是打算退货的,但烟花地赎人都是一锤子买卖,概不退换。 但因祸得福,因为宁锦玉一肚子火的缘故,他并没有对林晞伸出罪恶的狼爪,而是直接把她踹下人屋子里去干苦力。 眼见宁锦玉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王尔雅忙道,“是我记岔了,打麻将厉害的不是她,可能是她三表姐。但两万两买个头牌多划算呀,长那么美,往那儿一拄,比花瓶都好看。” 这是把宁锦玉当傻子呢,但只要不说读书,宁锦玉就没那么傻。他已经左右四顾要找根棍子,把这个欺主的狗奴才好好打上一顿。 “别别,打死我了谁陪你打牌。” “我不打死你,我打断你狗腿,手能用就行。” “小王爷大人大量,诶诶诶,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宁锦玉捡了根手臂粗的棍子跟着王尔雅撵,追得她团团转,直追出他的院门。 “唉哟!” 王尔雅一边跑一边躲,没注意看路,撞倒一个人,她也一跟斗跌倒在地。 她忙爬起来,顺手想去扶被她撞倒那一个,那人却已经被两个丫鬟手忙脚乱扶起来了。 俗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成书,不是冤家不聚头。被撞的正是冤大头宁如珍。 宁如珍看清了面前走路不长眼的这个人,一愣,“你!” “嘿嘿”,尴尬了,“是我。” 见宁锦玉拿个棍子跟在后面,她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哥哥,你这是……要干嘛。” “打个女奴,你走开些!” 女奴!宁如珍彻底震惊了,洗劫了她三年积蓄,搞的她现在连个像样头花都没有的家伙竟然是个女奴! 那个乡下来的宁相知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居然和女奴混在一起。 宁如珍的火气蹭蹭往上蹿,宁相知她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女奴她还奈何不起不成? 宁如珍几步上前就去接宁锦玉手上的棍子,“这般下贱的东西哪由得到二哥哥出手,我替哥哥好好教训!” 听到小姐要打人,宁如珍的两个丫鬟上前把王尔雅抓牢,一脚踹跪在地上不让她跑。 吾命休矣! 但宁如珍拽了两把木棍,却没拽动,转过头,发现宁锦玉正莫名其妙看着她。 “我管教我的家奴,与你何干?” 眼神逐渐冰冷,宁如珍有点儿发怵。 “放手。” 宁如珍的手一抖,不自觉就放开了。 王尔雅已经做好了准备,用手捂着脸,等着暴风雨般的击打,棍子却没上身。 “起来,走了。” 她只等来了这四个字。 王尔雅看着他俩,还在审时度势,这是个什么情况? 宁锦玉见她不肯走,以为她还怕挨打,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扔,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走了。” 确认安全,王尔雅马上爬起来,屁颠屁颠跟着宁锦玉走远,留下宁如珍一个人演苦情戏。 是的,宁相知她收拾不了,连个小女奴她也无可奈何。 王尔雅还是觉得转折有点儿快,“小王爷大人大量,气度非凡。” 反正拍马屁总归不会错。 “你腿软吗,见谁都跪,你是谁的下人?”宁锦玉在意的却是这个。 “我那是心甘情愿跪的吗,我被人摁着好吧。”棍子离得远,她的胆子又上来了。 “你瞧你那弱不经风的样子,我短你吃喝了,让两个丫头片子按在地下。” “……不瞒您说,我也是个丫头片子。” “扑哧”,宁锦玉被自己的嘴瓢逗乐了。“你瞧瞧满府上下,哪个丫头像你,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我那些便宜妹妹都没你这胆子。” “那我以后啥也不说了。” “像个木头似的我买你干嘛?” “那小王爷明示,我以后是回嘴还是不回嘴?” “得了,你想怎么遭就怎么遭吧。” 气氛渐入佳境,被宁如珍这么一打岔,宁锦玉居然不打她了。王尔雅开始八卦。 “刚才的小姐排行第几,该怎么称呼啊?” “谁关心这个啊。” 得,这可真是一家人。 “如珍小姐叫您二哥哥,小王爷原来还有兄长吗?” “你不知道?” 王尔雅摇头。 “一个姨娘生的,比我大两岁,没用,见着我还是得低头。” “那是肯定,全府上下就数小王爷最威武。” 跟着宁锦玉进了院子,然后直接被拎上牌桌。“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别跟我耍心眼儿,好好侍候,不然哪天真打断你腿。” 打到晚饭宁锦玉才放她走,她一心还记挂着林晞,宁锦玉一句“好吧,今天就到这里”还没说完,王尔雅已经闪到了门外。 林晞和其他下人同住,王尔雅便在她的住处等她,可等到夜深,她还没回来。 心里正忐忑,遇上了刚干完活回来的香妞,忙向她打听。 后厨,林晞一个人清洗几筐子的碗碟,手已经泡得发白。看到王尔雅,眼泪哗啦掉下来。 她进了府第一天就惹怒了主子,下人们最会看脸色,主子不喜欢的,他们就合着劲儿的欺负。 宁锦玉的院子里人虽多,但一天也用不着这么多餐具,想来一多半都是其他院子收来的。 洗不干净要挨打,洗不完没饭吃。 只是到了这个时辰,洗完也没饭吃了。 王尔雅心中一把无名火。 都是下人,不相互帮衬着就算了,处处想着落井下石,那我今日就下石给你们看看。 各个院子的餐具都不同,王尔雅留下本来宁锦玉院子里的,把其他的全砸了。 林晞吓得不行,她却不管,拉着林晞去了她的屋子。 她从宁锦玉那里出来就去找林晞了,饭也没来得及吃。其他下人哪敢饿着她,饭菜都送她屋里。 她招呼林晞坐下一起吃,“别回去了,这屋子就住我,以后你也住这儿。” 28.真是主子让砸的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林晞担心得一晚上睡不好,王尔雅却满不在乎,甚至说起了梦话,“别动我的钱……” 第二天一大早,下人堆里就炸开了锅。其他院子的下人来拿餐具,结果,砸得连片大块的碎片都没找着。 这些都是上等瓷器,一件两件还好,几大筐,哪个下人担得起这个责。 其他院子的下人本来是听宁锦玉院子里的下人说,来了个软柿子,第一天就恶了主子,要好好揉搓揉搓。有这种好事,他们巴不得偷个闲,明面上的打扫不能交给外院的人,主子们看不见的后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在这样,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下人们慌了神,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主子们的怒火有处发泄,其他人才能少受点儿罪。 碗是交给林晞洗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一帮下人怒气冲冲要找她算账,但林晞,却不在自己房中。 王尔雅还没起床,林晞早就起身坐在桌前忧心忡忡。香妞推门而入,急道,“二丫姐姐快起来!灵犀姐姐赶紧躲躲,他们朝这里来了!” 下人们遍寻不着人,与林晞同住的那几个丫鬟想起来昨晚王尔雅来找过她,于是猜测多半在她这里。香妞怕出事,赶着来通风报信。 林晞面色苍白,可火都要烧着眉毛了,王尔雅还是不紧不慢。“不急不急,昨天砸的时候就想到是这种情况了。” “啊?还真是你们砸的?”香妞目瞪口呆,王尔雅虽然平时不怎么做事,但也不惹事。她本来是怕下人们为了脱罪把林晞抛出去,顺便连累了王二丫这个老乡,但没想到,还真没冤枉她们。 王尔雅慢条斯理把衣服穿好,“不是我们砸的,是我砸的。” 赶巧了,刚穿戴规矩,一群下人,十七八个,就到了。 “果然藏在你这儿!” “拖出去,交给管事处置!” “什么东西,以为长了几分姿色就敢在王府里为所欲为了,今天不打得你脱层皮,你就不知道好歹!” 那些人中好些平日里就看不惯王尔雅一个女奴光吃白饭闲得像个大爷,之前拿不住她的错,今天正好一起骂了,“贱奴和妓女,果然都是下流胚子,蛇鼠一窝!” 王尔雅也懒得和他们置气,一脸无辜小白莲模样。“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各位大哥大姐,我怎么听不懂?” “哼,装模作样。昨天晚上不过让那个贱人洗几个碗,居然敢全砸了!你知道那些餐具多少银子吗?” 那人拿手比了个小碗的形状,“天青镇的沐瓷,一个碗就要几两银子,砸了三百多个!” 说实话,听到那些碗碟值这么多钱,王尔雅还是突然有些心疼,但林晞那边是肯定顶不住的,自己可绝对不能崩。 “哦,你是说那些餐具啊?是我砸的。” 众人本以为是林晞干的,却没想到有人出来主动认领了。 惊呆了半分钟,一个牛高马大的家丁走过来,一把推了王尔雅一个趔趄,“你砸的?狗胆挺肥啊。” 说着就要揪王尔雅的领子把她拖出去,王尔雅眼急手快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整理好领口,气定神闲地说:“没办法呀,小王爷吩咐要砸,我手膀子都砸痛了才砸完。” 正期期艾艾的林晞愣住了,昨晚明明白白就是王尔雅临时起意,现在怎么敢说小王爷吩咐的。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其他人也被她的话震住了。 “小王爷让砸的?”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是啊。” “为,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让砸,我就砸喽。” 其中一个冷笑道:“少拿公子来吓唬人,公子怎么可能管这些杂事。” 有几个人有反应过来,“对对,这件事可不是你几句瞎话就能蒙混的。” 王尔雅做无奈状,“说了你们又不信,不如跟我去小王爷跟前问问。” 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又怕是王尔雅骗他们,又怕去找宁锦玉求证。 但被砸了餐具那四个院子的必须得讨个结果回去,不然,这事儿回去他们准没好果子吃。一狠心一跺脚,必须去! 昨日让他们把餐具送来的是宁锦玉院子里的家丁李锦,他们便把李锦架上,逼着他一道去问清楚。 林晞心里发慌,见王尔雅真要和他们去找宁锦玉对质,拉了她一把直摇头,王尔雅笑道:“没事儿,真是小王爷说的。” 几个人各怀心思,王尔雅高高兴兴走在最前面。到了宁锦玉住处,他刚起来,几个丫鬟正在里面服侍。 李锦和其他下人怎么敢去打扰也许还有起床气的混世魔王,王尔雅却是从来没什么规矩的,推门就进去了。 宁锦玉端坐在镜子面前,两个丫鬟正给他梳头竖冠,他本人刚漱完口,在喝醒来后的第一口香茶。 见王尔雅直接进来,他皱了皱眉,这丫头也忒没规矩了,这是谁的房间,没传唤也敢进! “你进来干嘛?”语气不善。 王尔雅却自信早把他看透,“有件事来禀报小王爷。” 不等宁锦玉拿鞋拔子赶她走,她继续把话说完,“王府里都知道小王爷不仅自己最体贴最谦逊,也总要下人们别和其他院子生分,把各院的公子小姐当自己的主子一样侍候。 看到我们这边的妹妹帮着清洗其他院子的餐具,我知道我辜负了小王爷的教诲,自愧不如,所以今天打算去把其他院子里的脏衣服也都收过来洗干净。 恐怕这两日就不能陪小王爷打牌了,特来向小王爷禀报一声。” 宁锦玉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你是说,其他院子的,敢指派我院里的下人洗碗?” 王尔雅嘴角一抽,这个宁锦玉果然不负重望,他注意到的关键点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正是。” “洗他娘,都给我砸了!”为了衬托茶杯主人的愤怒,茶杯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摔在门框上,碎得七零八落。 宁锦玉发了火,梳洗的丫鬟连忙退在两侧,不敢动作。 王尔雅却笑开了花,“主子英明,已经砸了,我这就去看看还有没有没砸完的。” 说话间,退出屋子,“砰”地将门给宁锦玉带上。 宁锦玉望着关上的门,半响回过神,转头问身旁的丫头,“我怎么觉得,她刚刚说的话,有点儿问题?” 外面等着的几个人汗如雨下,王尔雅进去后,说话小声他们没听清,但宁锦玉那句“洗他娘,都给我砸了”的暴怒,却是如雷灌耳。 29.脱奴藉的绊脚石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在宁锦玉身边呆了这么久,王尔雅已经摸准了,其他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绝不会忍受这个王府里其他的兄弟姐妹,挑战他嫡子的权威。 这几天,王府各院一堆下人挨板子,还有几个直接被赶了出去。下人们声声哀嚎,王尔雅却无动于衷,这叫欺人者终被欺,自做自受。 宁锦玉差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全方位对林晞进行国粹实战教导。 到了他跟前,宁锦玉先是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终于开口,“算计我是不是很开心?” “小王爷哪儿的话,我这是提前给主子分忧。” “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宁锦玉面无喜怒,“二丫头,你很聪明,但这种小聪明会害死你。”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陡然绷紧了王尔雅脑子里的保命弦,要死,人设预估错误! 见王尔雅灰了脸,宁锦玉终于没忍住,哈哈哈笑痛了肚子,“唉哟喂,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敢耍小爷,差点儿被吓死吧。” 王尔雅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但她想把宁锦玉掐死。 翻了两个白眼,她转身想走,又被宁锦玉叫住,“我今天找你是有其他事儿。” “您尽管说,我不太想听。”王尔雅也来了脾气。 “不听算了,本来要说给你去奴藉的事。” “小王爷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宅心仁厚!”王尔雅两眼闪出星光,几乎要贴在宁锦玉身上。 宁锦玉对她的舔狗模样似乎颇为受用,任她贴着,嘿嘿一笑,低头看着她道:“我是来通知你,没门儿了。” “小王爷大人大量,怎么能和我这种贱奴一番见识。”王尔雅挤出半滴泪花,“我下半辈子都给您烧高香。” 宁锦玉坐正,“这事儿吧其实不赖我,怪你命不好,撞上铁板了。” 殷王妃差人给宁锦玉送了亲笔信,又附了五千两银票,要把王尔雅整个儿买下。 殷王妃是长辈,宁锦玉本就不便拒绝,再加上现在他也没和宁锦城比试,没必要非留她在身边,照理说,这个人情顺手就做了。 只可惜,乐逸王妃刚巧来看儿子,顺便把这封信也看了。 乐逸王妃非常不喜欢殷王妃,各个方面的。 比如,她出身卑微,却和皇太后亲侄女的自己同为正妃。 又比如,同为先帝子嗣,她的夫君有勇有谋备受称诵,自己嫁的却是脓包废物宗室笑话。 再比如,她独得赤烈王宠爱二十载,自己却得和几十个女人共享丈夫, 一个小小的女奴,乐逸王妃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但沾上了殷王妃,她就绝不会松手。 她让来送信的下人回去回禀他主子,小丫头她很喜欢,请殷王妃割爱,以后就留在乐逸王府了,一万两银票奉上,她要的,也是整个儿。 王尔雅颓了,城门失火,殃及了她这条小咸鱼,还有没有天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扯着宁锦玉的袖子,“小王爷您最厉害了,想想办法帮帮我。” “那是我亲娘,我又不能按着她点头。” “正因为您是亲儿子,所以您说的话她肯定会听。”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可不搅和。再说了,你呆我这儿有什么不好,我缺你吃还是少你穿?那些小门小户的大小姐还得在家做针线呢,你做什么了?” 王尔雅心里咆哮,我做什么了,我命都拽你们手里我能做什么?! 自由的光亮就在眼前,偏偏被这两母子遮了眼。王尔雅心急如焚,也不管什么身份高低,扯着宁锦玉耍混,“我不,我就不要做奴,我要freedom!” “放开,造反了你,再闹打断你狗腿!” 两人正在拉扯间,天色突然暗下来,宁锦玉拖着腿部挂件王尔雅,移到窗边,“喂,日食了!” 话刚说完,骤然一阵强光照得两人睁不开眼。 再睁眼,人群熙熙攘攘,正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宁锦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诶,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尔雅先是僵硬片刻,接着松开他的腿猛地跳起来,朝外飞奔,“哈哈哈哈哈,我奴你娘个腿,我回来啦!” 宁锦玉吓得腿抖,但也不敢一个人呆着,起身去追王尔雅,“等,等等我,这是哪儿?” 王尔雅绕着操场疯跑了一圈才稍稍平复下来,迎面和宁锦玉撞上。 宁锦玉抓住她大吼,“你消停点儿,我们在哪儿?!” 王尔雅拍开他的手,笑得脸都在抽抽,“这是我的主场。” 她一把攀过宁锦玉的肩,带着他往前走,“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你就庆幸吧,在这儿没有奴隶,人人平等,我不会把你卖了,但我也养不起个大男人,你等我借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就送你去见警察叔叔……” 她只顾自已吧啦吧啦,完全没注意宁锦玉脸色越来越差。一个男生迎面走来,王尔雅伸手招呼,“同学,借我用一下电话。” 那个男生径直走过,眼神儿也没朝她飘一下。 很没有礼貌啊,王尔雅心里嘀咕,看来这素质教育还任重道远。 几个女生结伴走过来,王尔雅主动上前,“同学,同学……” 还是没人理她。 王尔雅心慌,伸手去抓其中一个,手居然穿身而过。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刚才被高兴冲昏了头,那么多的异样居然没有注意到。 他们突然凭空出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他们穿着奇特,也没有谁围观。不是大家淡定,是谁也听不见看不见他们。 王尔雅要疯,她回家了,却像个鬼魂。 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抱着头蹲在操场中间,不知所措。宁锦玉更是迷茫,只能紧贴着她也蹲着。 一片阴影罩在上方,声调惊措,“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尔雅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印入眼帘。 学校小树林的角落。 宁锦玉大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两个王二丫,这个梦,会不会太离奇了。 “你是谁?” “我是王尔雅。” “我才是王尔雅!你到底是谁?” “我是王尔雅,这个世界的王尔雅。” 遇上这种事,宁锦玉反而脑子转得比王尔雅快,他戳戳她的手臂,“如果你本来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话,那她,很可能就是我那个世界真正的王二丫。” 对面那人笑笑,“锦玉小王爷睿智。” 居然是她?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没死,我过来的时候落在八楼的软棚上,被救护车拉走,顺便……给我做了阑尾手术。” “王二丫,这是我的世界,你该回你的世界去!” “不,这是我的世界。” 30.王尔雅与王二丫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和那个世界比起来,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美好得多,可王尔雅并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她只想一切还原,各回各的位置上去。 “我拜托你,回去吧,我在那边给你攒了很多钱,回去你不用再给谁做下人。”说着她拧了宁锦玉一把,宁锦玉忙“哦哦”附和。 “再说,你不想你那边的亲人朋友吗……” 对面的“王尔雅”叹了一口气,脱下大衣,扯开领口,露出半边肩膀,肩膀上一块指甲印大的红色胎记十分醒目。 “你没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王尔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我的。而你,是货真价实的王二丫。” 王尔雅彻底傻掉了。那个胎记,她没见过,但她听过。 她出生的时候,肩膀上有块红色胎记,可第二天突然消失了。家里人以为医院抱混了孩子,还和医院大闹一场,最后做了亲子鉴定才确定确实是她。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妈还笑她,说她小小年纪就调皮,惹着爸妈两个知识分子当医闹。 那块胎记原来不是消失了,是孩子真的调换过。 “我不清楚为什么那时候会被调换,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重归原位。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你。” 王尔雅靠在树上,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对面那个又叹口气,“你就知足吧,前十几年的罪我全都帮你受了。我只提醒你一句,若你再回去,离开萧家,越远越好。” “萧家?萧家通敌卖国,已经抄家斩首了,就一个萧润心还逃在外面。”宁锦玉道。 “你没事?”王二丫急问道。 “暂时还没有。”王尔雅低声回答,猛地抬起头,“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对上她的眼睛,王二丫答道:“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已,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离开永安城,走得远远的,还有这些王公贵胄,别和他们有牵扯。” 宁锦玉阴森着眼,“你也做了卖国求荣之事。” “我没有,我……” 又是一道白光,回过神来,宁锦玉还靠着自家的窗户,王尔雅在他身边,缩在角落。 我去!竟然断在了这么重要的地方,八点档狗血剧么!还是注水的那种! 宁锦玉推门出去,大喊,“刚才怎么回事?” 随从急急忙忙跑过来,“公子没注意?刚才日食,现在已经好了。本来是要叫公子的,可我拍了门,公子没回声,明方说……说公子和二丫姑娘在里面,我就没敢打扰……” 王二丫一个女奴受尽宁锦玉恩宠,站在乐逸王府家仆界顶锋,特别是前几日为了包庇她宁锦玉收拾了不少下人,都传他俩关系不一般。 今天自打王二丫进了房门,两个人一个多时辰也没出来,下人以为在里面啥啥啥,也很正常。 “回来了?”宁锦玉脸上表情变幻,然后小眼珠子一转,返回屋中。 “好你个王二丫,刚才说什么来着,奴我娘的腿?我看你这腿是果然不想要了,来,我今儿就替你断了。”说着,就去木架上取了一柄银光宝剑,在王尔雅脚上比划,“你看是从这里断,还是从那里断比较好看。” 要在平常,王尔雅早跳起来“小王爷仁德小王爷英俊小王爷肚里能撑船了”,可现在却一动不动,咬着嘴唇,微微耸动着肩膀,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我逗你玩儿呢,你别哭呀。”宁锦玉心慌,把手上的剑一扔。 外面的下人听了,心领神会,看来是这王二丫不愿意,被小王爷强迫了呀。 “别哭了,最多……我答应,我去求求我娘,放你自由身。” “你说话算数?” “我堂堂小王爷,说话一言九鼎的好吧。诶,别拿我袖子擦鼻涕……” 等王尔雅终于冷静下来,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心里反而有一丝庆幸,“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本以为我死了,他们会伤心,现在不怕了,至少那个位置上,还有人。” “你没兄弟姐妹?” “没,我们那儿流行独生子女。” “独生子女?” “就是只有一个孩子。” “那不和太子一样。” “啊?” “不说这个,说你。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神奇,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那个地方学来的吧?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王尔雅又难受了,“比这个破地方好,至少不会被买卖不会被轻贱不会被杀头……” 但宁锦玉的关注点完全不是这个,刚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还被吓得要死,现在却忙着给王尔雅比划,“那么冷的天,有女孩子居然还露出那么长一截白花花的大腿,要是天气再热点儿,得穿成什么样啊?” 王尔雅的悲伤情绪全被他破坏了,“天气热的时候她们都不穿!” “真的?”宁锦玉惋惜得跳脚,“怎么就没在夏天去呢。” 王尔雅很怀疑这种家伙说出的话到底作不作数,推着宁锦玉就往外走,“走,现在,立刻,去见你娘,我一分钟也不想再作什么女奴了!” 乐逸王妃正在后园莲池喂锦鲤,王尔雅藏在墙角后,怂恿宁锦玉赶紧过去。 宁锦玉才许的诺,不好当场食言,只得硬得头皮上。 “孩儿给娘问安。” “嗯,难得你有空主动来搭理你娘亲。” “嘿嘿,孩儿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娘亲,只是因为……因为学业繁重,请娘亲恕罪。” 乐逸王妃瞥了他一眼,“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还是为了那个女奴。要不,还是放她过去吧?” “怎么,姓殷的又找你了?” “没有!只是她到底是儿子的婶婶,儿子与锦城又是同学,将来还要同殿为臣,不如就卖她这个人情。” “我为何要卖她这个人情,我不给,她是能把我怎样,还是她儿子能把你怎样?” “当然不会。只是,那丫头我又不是特别喜欢,留着干嘛。” “不喜欢就拖出去打死,死了也不送她家去。” 王尔雅吓得一个哆嗦,宁锦玉忙闭嘴,朝她的藏身处无奈耸耸肩。 从乐逸王妃那边过来,两人往回走,王尔雅又忍不住要哭。 “我没办法了,你死心吧。” “你的一言九鼎呢?狗吃了?” 宁锦玉本想发火,但她眼睛发红,又忍住,“这几日别提这事了,过一阵我再想办法吧。” 31.谁才是主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回了住处,林晞也在,坐在床头一言不发。见她回来,嘴一瘪,哭出声来,“尔雅姐,我刚回去了。” 她也回去了!王尔雅忙上前询问。 日食之时,林晞也回去了那个世界,可是,她离开的太久,城市变化太大,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家,就又回来了。她一路哭一路喊,想找人帮忙,可谁也看不见她。 看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王尔雅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林晞,对她说,“我们,回不去了。” 之后,两个人抱作一团,又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过了,王尔雅道:“从此之后就安安心心呆着,想想怎么才能活得更好吧。” 林晞点头,“小王爷对你那么好,把他抓牢,你一定会有好日子的。只要你好了,你肯定不会不管我对不对?” “他对我好?” “当然,你不知道吗,大家都传遍了。说从来还没哪个下人敢像你对他那么随便,就连其他公子小姐也不敢。” 哼,整天摆着张臭脸要打断她的腿也叫对她好?这宁锦玉平时脾气是有多糟糕。 王尔雅摇头,“别想着靠这些男人,得靠自己。” 林晞颓然坐下,“可在这个世界,我们这些下等的女人,怎么靠自己?” …… 王尔雅又该回宁锦城那里。走之前,她逮着宁锦玉道:“抓紧时间说服你娘,不然下次回来,别指望我给你做变形银刚。” 宁锦玉连连点头,前两天王尔雅给他做了个小玩具,那可是太有趣了。 其他下人远远看着他俩咬耳朵,一个丫鬟呲道:“还真会勾引主子,这就恋恋不舍了?” 林晞缩在一边,看着王尔雅上轿,不吭声。 还没到宁锦城别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轿子停了下来。王尔雅掀开帘子,外面站了一圈官兵,齐刷刷拿刀指着她。 “叛贼王二丫,拿下!” 去接人的家丁连滚带爬跑回别院,“王妃!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一家三口正在饭厅用早膳。 “王二丫被抓了,她原来和萧家是一伙的!” …… 进了大牢,王尔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润心被抓。 早有传闻说她逃出安国,去了施捷国,但其实并没有。她一直在幽罗城,出不了城门。 幽罗城守近日家中进了刺客,丢了东西,官兵搜城,刺客没找到,却把她搜出来了。 一路押解回永安,还没上刑,她就全招了。 她说,她只是个从犯,主谋是她的贴身丫鬟——王二丫。 萧润心虽是嫡女,但被二夫人欺负得抬不起头。身患重病,二夫人却假惺惺找些赤脚郎中,准备将她拖死。这个时候王二丫出现了,她带来了一个大夫,说萧润心以后只要听她的话,不仅可以活命,还可以复仇,享受荣华富贵。 萧润心答应了,从此她身边就多了个丫头。 这个丫头的来历她并不清楚,但她说到做到。萧润心的病很快好起来,还在她的帮助下赶走了二夫人。 她给了她一大笔钱去笼络各家夫人小姐,还暗中搭线,安排她与大都护儿子沈牧相识。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萧润心帮她从各府打听安国机密,她的闺院成了王二丫传递消息的接头点。 而之所以撮合她与沈牧,也是因为大都护府把持着安国的许多军机要事。 而萧家之所以暴露,是因为来传信的探子从萧润心的院子里捡了一块刻着“萧”字的玉佩,但他还没出城,就不慎被捕。 这些人都是死士,一旦被捕,立即自尽,玉佩成了唯一的物证。 萧清认出是儿子的玉佩,以为儿子与外敌勾结,把罪全扛了下来,意欲保住儿子一命。 萧润心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救她,那个黑衣人连夜把她带出城,后来却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扔下。她心知越狱罪加一等,便隐藏真实身份,跟着商队马车去了幽罗城,想从那里逃出国境。 更让王尔雅震惊的是,据萧润心交待,当时王二丫带来的那个大夫,便是护国寺的普厄大师,他在听到萧润心被抓的消息后,已经自杀身亡。 那个普厄,原本和王二丫是同伙。但上一次,他却伙同萧润心来试探自己。 他们早发现了自己不对。可为什么当时他们不说出来? 这一切只有萧润心知道,可她现在见不着她。 王尔雅整个人都懵圈了,她早知道王二丫有问题,却没想到问题这么大,她原来是个敌国奸细,干的是皇城里发展“汉奸”的勾当! 要死要死,这次真的要死! 王尔雅拍打着牢门,“来人,去通知乐逸王府的小王爷,他知道,我是无辜的!” 事情涉及到宁锦玉,牢头不敢怠慢,赶紧向上汇报,说是小王爷能给嫌犯王二丫作证。 可没想到宗正府长官到了乐逸王府,见了宁锦玉,宁锦玉只莫名其妙回了句,“啊?我可和她不熟,什么都不知道。” 王尔雅心灰意冷,早知道,这些公子哥们谁也靠不住。 王二丫被提审了八次,可不管审多少次,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问她怎么和敌国牵的线,她不知道。问她还有多少同党,她不知道。问她是不是被萧润心冤枉,她还是不知道。 这一关押,就是一个月。 牢房里的东西难吃得要死,虽说她不是第一次进来,早该习惯,但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唯一比上次好的是,可能因为是重要嫌犯,怕把她打死的缘故,审了这么多次,还没对她用大刑。 不过无所谓,王尔雅早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等着砍头的那一天。她连一句为自己脱罪的证词都拿不出来,怎么逃得过这个劫。 她倒是说过她不是那个干坏事的王二丫,那个人已经穿越去了其他世界,但有人信,那才有鬼了。 王尔雅正在发呆,数着自己进来了几天,一个狱卒进来打开牢门,把她交给两个官差,“大理寺提审。” 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横七竖八堆满了各式寒光闪闪的刑具,屋子中间摆了两张桌案,一横一竖,一高一低。中间横着那张后面坐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捻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竖着那张后面坐着一个老头,桌面上摆了笔墨印泥和几张泛黄的宣纸,其中有一张卷起来,依稀能透过纸背看到笔迹。 32.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那些刑具看得王尔雅毛骨悚然,今天再不交待,恐怕就要大刑侍候。既然早晚要死,又何必要自找一顿皮肉之苦呢? 王尔雅已经想得极为清楚,上前一跪,直接说道,“所有的罪行,小女全部招认。” 今天来审他的是大理寺正吴朝义,见她干脆,居然也不再问,直接招手让她过去,又给旁边的的老头说道:“刘主簿,供词拿来给她画押。” 好家伙,原来供词早写好了,说是审理,这个吴寺正看来本就没打算听她说。 反正命不久矣,她也不想追究什么官场腐败了,直接接过刘主簿手里那张宣纸,看也不看,拇指沾上印泥,狠狠按了上去。 “好了,这事儿终于结案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唉,不知道还要在牢……“什么?回家!” “怎么,你都没罪了不回家你去哪儿,还把大牢住上瘾了?”吴寺正心道真是咄咄怪事。 王尔雅两步走回,又抓过供词一看。 密密麻麻,概括起来只有三点。 没有证据能证明王二丫是这起通敌案的主谋,各种逻辑推断,她只是受萧润心指使的从犯。 萧润心得到重要情报共十二条,全部经由王二丫的手传出去。 王二丫传出去的情报和萧润心交待的获取的情报有出入。 意思就是说,萧润心本来得到的情报全是真的,但经过王二丫手传出去,就全成了伪造的! 整件事情反转成了,萧润心是叛国主谋,她逼迫贴身丫鬟为她传递国家机密。小丫鬟不愿卖国求荣,但也深知如果自己拒绝,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一定还会找其他人做这样的勾当,于是假意答应,偷偷把所有机密换成了对安国无害的假消息。 她不旦没有罪,从某个方面来说,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与叛国分子周旋的忠国之士! 王尔雅耳边俨然响起一句熟悉的台词,“其实,我是一名***员!” 直到走出牢房,王尔雅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是宁锦城家的下人来接她了。 除了车夫,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丫头,红影。她拿出干净衣服让她换上,又将她的头发稍微梳理整齐。 打理的这段时间,又大概地给她说了外面的情形。 王尔雅被作为奸细抓进去的当天,乐逸王妃就放话王二丫她全送给殷王妃了,分文不取。 殷王妃本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受了王二丫这个小人的蒙骗,气得牙痒痒,传话宗正府,要他们加紧办理,严惩罪犯。 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月,来了个大反转,王尔雅虽然没能将萧家叛国之事及时上报朝廷,但暗中调换情报,使安国免受损失,将功抵过,无罪释放了。 殷王妃自责误会了王尔雅,一月来也没遣人前去探望,于是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亲自走了趟户部,废了她的奴藉。 红影从一个雕花木盒里拿出一本小小的册上,上面三个大字——证身帖,这就是安国的身份证了。 册子外面印着一个怪里怪气的图腾,好像一只猛兽,翻开,几行小字:王二丫,祖籍凉州清宛县牛角村,民。字上戳着一方大大的官印。 只要有了这个,她再不是哪家的下人,更不是任人鱼肉的奴隶。 小心翼翼贴身放好,王尔雅开始想接下来的打算,刚想清楚,马车就已经到了宁锦城别院门口。 门口特意为她摆了火盆,跨过火盆,百灾消除。 她一进门,最前迎上来的自然是最性急的宁锦城。 宁锦城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差点儿把她拍翻在地,“没想到呀,小姑娘可以呀,还有这种智慧,把那些奸细着叛国贼全都骗过去了。” 宁相知也跳出来感叹,“二丫,我简直佩服死你了,怎么做到深入敌营不露痕迹的?” 王尔雅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殷王妃开口道:“二丫这段时间在牢里受苦了,你俩先别缠着她,还是让她先去清洗干净,洗了一身晦气再说。我安排了晚饭,二丫来和我们一起吃。” 王尔雅连连称是,先谢过殷王妃,然后便到自己房中洗漱去了。 一个多月没有洗澡,气味熏得她自己的受不了,连洗了三遍换了六桶水,她才觉得稍稍好些。 推开房门,外面乌压压站了一群人,男男女女,正是府里的下人。见王尔雅出来,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纷纷上前道喜。 “我就从来不相信二丫姑娘是那种卖国求荣之人,这不,果然是赤胆忠心的女中豪杰。” “二丫姑娘以后就是王妃公子的座上宾了,前途无量啊。” “二丫姑娘菩萨心肠,平时对大家就关怀倍至,往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小的们。” 王尔雅无语,我咋不知道我原来在你们心目中形象这么高大上,另外,我们熟吗? 不过没必要的时候,她是不会口出恶言的,一阵“嗯嗯啊啊”的敷衍后,她直接去了赴了殷王妃的家宴。 家宴确实是家宴,不豪华不奢靡,只她和宁家三人,说话也显得亲近起来。 王尔雅其实和宁锦城、宁相知一样,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面对两位问题宝宝,她只好坦言,自己生过病,失了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回答到是出乎三人意料。王尔雅的小脑袋里装了不知多少文章点子,看起来不像是记性不好的样子,但她说自己失忆,确实也解释了一些事情。 “难怪你在牢里也不为自己喊冤,搞了半天,你也压根不知道自己有没犯罪啊。”宁锦城道。 王尔雅点点头。 “那萧润心知不知道你失忆的事?”宁相知问。 王尔雅想到她与普厄一起试探自己的事,“现在想来,她似乎是察觉到了。” 宁相知露出鄙夷的神色,“难怪她什么都往你身上推。感情欺负你不记事。但也够蠢,她编的那些瞎话朝廷怎么可能相信。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劫狱,这不是放屁吗,要你真是主谋,那个黑衣人不救你,反而去救她?” 殷王妃咳了两声,显然对宁相知堂堂一个郡主张口闭口说放屁很不高兴,宁相知忙轻轻掌了个嘴,继续说,“她还说,那个黑衣人把她救出来,话都没说一句就把她给扔了。你说这不傻话吗,那人家救她图什么呀?” 王尔雅当然也不知道她图啥,只一个劲儿点头,最后问一句,“那萧润心,怎么处置?” “初五问斩,哦,就是后天。” 33.运气不好,是命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这几日王妃让她安心歇着,她受了一个月罪,正好利用这两天调理。 三天后,萧润心问斩,因为上次她跑过,所以宗正府监狱加强了守备,其中倒没发生什么波澜。 虽然两人有一段时间主仆情,但说实话,直到听到萧润心的死讯,王尔雅才彻底安下心做她的良民。 殷王妃这几天已经表示过了,王尔雅以后既不是奴隶,也不再是府里的下人,她想请王尔雅给宁锦城做个女先生。虽然每隔两日宁锦城就会入宫接受长孙无禄教诲,但宁锦城这种草包,好老师是不怕多的。更难得的是,王尔雅还治得住他。 王尔雅笑而不语,殷王妃只当她默认了。 萧润心死的这天晚上,她留下一张字纸,收拾好包袱,偷偷摸摸遛出府,到了乐逸王府后门。 三声猫叫后,推开一条门缝,林晞从门里挤出来,左右看看无人,与她快步走到一块阴暗处,小声交谈起来。 王尔雅开门见山:“我不打算在永安城呆了,跟我走,咱俩去闯荡江湖。” “为什么?安国哪里还有比永安更好的地方。两位王爷都待你不错,你要留下来一定会有好前程的。” “我上次回去的时候,那边的王二丫就说让我远离永安城,远离这些王公贵胄。这回我也想明白了,命运不能交到这些喜怒无常的公子爷手上,还是得靠自己。” 林晞低下头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走。” 王尔雅以为她怕出去无亲无故吃苦,道:“我有钱,咱们出去,做做小生意,日子一定能过得走。” 没有到林晞还是果断拒绝了,“尔雅姐,我想好了,我不走,我有自己的打算。” 王尔雅与她相对沉默了片刻,知道她决心已下,只得放弃。从包袱里抽出一半的银票,交到她手里,“本来是为了赎你筹的钱,拿着吧,都城里,有钱好办事。” 林晞踌躇了一阵,伸手接过,“谢谢你,尔雅姐。” “咱俩谁跟谁呀,这世上,我也就你一个家乡人。对了,香妞是个好孩子,她还小,你以后多照顾。” 林晞点点头,“知道了。” 她是偷偷走的,也不宜在此处久留,朝林晞挥挥手,“我走了,多保重。”说罢,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晞攥紧手中的银票,咬咬嘴唇,转身回到王府中。 …… 天刚蒙蒙亮,王尔雅作为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城门一开,她第一个出了城。 为了节省,她并没有雇佣需要马夫的马车,而是在城外一家农户手里,买了一只小毛驴。 目的地很明确,清宛县牛角村。按照那个王二丫所说,她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在那个村子里,应该会有她真正的血亲。 不知道去哪里,那就回家。 王尔雅都出了城两个时辰,宁锦城家的下人才发现那张字条,送到了殷王妃手里,上面只有一句话:多谢王妃美意,二丫才疏学浅,不敢担此重任,去也。 出城之前打听过,清宛县并不十分遥远,以小毛驴的脚力,出了西门往南走,顺着大路走五天就到了。 刚出发时,王尔雅还想着把这段路程当作自驾游,一边悠哉上路,一边看看风景,五天,到家,大团圆结局。结果亲身实践才发现,古代的自驾游一点儿都不美好。 食宿行全是问题。 古代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到馆子吃饭,更不是到了晚上就有客栈睡觉。有时候走上一整天也遇不到一个城镇,风餐露宿四个字这几天在王尔雅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加上小毛驴和她还处在磨合期,相处并不太友好,五天的路程她整整走了十天才到。 但清宛县还不是终点,牛角村才是归宿。 在镇上打听了半条街,确认又确认,王尔雅得到确切答案,她已经走过了,还得再往回走一天路程。 发明电子导航的,上辈子一定是羽翼丰满的天使!不折翅! 有了经验,王尔雅买齐两天干粮,挥舞着小皮鞭又往回赶。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家乡近在眼前,心情放松,一路颠簸着,她居然趴在驴背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漆黑,但身边燃着几个熊熊火把。 小毛驴在王尔雅睡着后渐渐偏离了大道,一路吃草吃上了山。环视周围几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举着火把的大汉,王尔雅还肯定了另外一件事。 这小毛驴吃进了土匪窝。 王尔雅悔不当初,咋就欠那么一点儿瞌睡呢,古代的治安分分钟就能拉空她的血条。 其中一个土匪笑出一口黄牙,“昨天当家的还说什么时候进村抢个压寨夫人,今天人就亲自送上门儿来了啊。” 王尔雅看看这几人的腱子肉,心道吾命休矣,再好的脑瓜也敌不过武力碾压。 但垂死挣扎还是要的。 “几位大哥,咱劫财不劫人,行么?” 土匪们一脸坏笑,“财也要,人也要。” 王尔雅不得已搬出唯一的关系网,“我上面有人,乐逸王府和赤烈王府的小王爷我都很熟。” 几个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骑个癞驴子,说自己认识皇亲国戚。我还认识皇帝呢,可惜人家不认识我呀,哈哈哈哈!” 是时候表明决心了,王尔雅反手从驴背褡裢里抽出半寸长的水果刀,先是指着土匪们比划,后来又觉得的确毫无威慑力,干脆比到自己脖子上。 “别过来啊,再过来,我,我就血溅当场!” 几个土匪实在被她的窘迫样逗得狂笑不止,“死就死了,搞得谁还心痛她性命一样。这种人咱看多了,最后还不是舍不得死。” 说罢,几个土匪牵驴的牵驴,绑人的绑人,扛在肩膀上就往老巢走。 山林里留下王尔雅绝望的呼喊声,“我不适合做压寨夫人,我口臭磨牙打呼噜!” 王尔雅被抢走了包袱,关进一间大房子里,外面几个人守着。仔细一看,一张兽皮大床摆在中间,不用说,传说中当家的卧房。 绝望,还是绝望,一天比一天绝望,王尔雅蹲在角落里,脑子里反复出现一句台词,“你叫呀,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这特么什么运气! 外面土匪本在高声交谈,唰唰唰几声后,突然没了声音。过一会,窗外映出了熊熊火光。 这怎么回事,为了庆祝抢钱又抢人,开篝火晚会? 门“啪”的一声被踢开,一个黑衣人冲进来,提起她的腰带把她拎起来,“走!” 34.大侠,你可能需要还钱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连人脸都没看明白,就被夹在胳肢窝下面冲出了门。 门外火光冲天,房屋篱墙被烧得噼啪作响,地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土匪的尸体,还有些奔走呼救的声音。 那黑衣人脚速极快,带着王尔雅这个累赘仍是脚下生风,敏捷地在树林中穿行,不一会儿就逃到山脚。 下山后,他把王尔雅放下来,王尔雅才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面貌。 长得剑眉凤目,面若刀削,身材挺拔修长,腰间一把佩剑,黑衣在林风中翻飞。 嗯,很有大侠气质,正中红心那种,我可以。 王尔雅吞了吞口水,拱手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唯有以……” “十万两。”那位大侠冷冰冰说道。 王尔雅瞬间被从花痴抽回到现实,抹抹嘴边口水,“你说什么?” “救你一条命,十万两。”这话虽然说得简洁,但王尔雅依稀听出了心虚,看来,很有讲价的空间。 “这个,大侠,价钱是不是应该事先商量一下。你救了人再喊价,我很为难呀。” “这是你定的价格。” 王尔雅很迷茫,“不瞒大侠说,我卖的最贵的一次,才一千两,这个十万两,从何谈起?” 黑衣人把脸凑近,“你真认不出我了?” “我该认识你?”话说到这儿,王尔雅也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王二丫的熟人。 等两人坐在草棵子里把话说明白,这位大侠的形象已经彻底坍塌干净。王尔雅只想当场把他掐死。 眼前的这位黑衣人,名叫孟天楚,正是之前进入宗正府大牢劫走萧润心的人。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本来要救的人,是王二丫。 简而言之,这位大侠,救错了人。 在萧家案发的前两个月,王二丫通过地下黑市,找到了孟天楚,付了他十万两银子,要他在案发后到牢中将她救出。 王二丫那时蒙着面,孟天楚只听过她的声音,她说,到时候,她手上会系上银铃。 然后,孟天楚潜入宗正府大牢,救走了腰间挂着一只金铃铛的萧润心。 出了城,发现声音不对,孟天楚才意识不对劲,于是随手就把萧润心扔了,又返回永安。 可是出了劫狱之事,整个宗正府高度戒备,犯人也都进行了调换转移,孟天楚一时不能下手,只能藏到城中暗中等待时机。 至于等待什么时机,孟天楚坦言,等待把雇自己的人是谁搞清楚,之后她再遇到生命危险出手相救的时机……比如说,刚才。 王尔雅呆滞了整整半个钟头,终于理出头绪,猛然跳起来扑到孟天楚身上伸手就去掐他脖子,“把我的十万两还来!” 孟天楚好不容易把王尔雅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我刚才不是救了你吗?” “要不是你当初救错了人,刚才需要你救!” 孟天楚自知理亏,眼睛不敢看她,“早救晚救……不都是救吗?” 虽然对于自己蒙了面让别人辨物救人的操作也带着十二万分的鄙视,但自己是甲方爸爸,没有困难也要设置困难,这是天然属性。 “我从来没见过业务能力这么差,嘴还这么硬的乙方,你的职业操守呢?” “可是牢里就没有手上系银铃的,我整整转了三圈,确认得很清楚。” 说到这一句,王尔雅又心虚了,王二丫都去现代享福了,当然没人系银铃,但,为了十万两,她气势上不能输。 “你一个一个挽起袖子看过了?” “那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孟天楚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又委屈,我是去劫狱啊,哪个劫狱的还拉着犯人一个个看手相的。 但怪来怪去,自己拿钱办事,事没办好,这个是事实。 孟天楚盘腿坐好,没有言语,等待金主发话。 “十万两,还来。” “钱已经没了。” “大侠,你长得可不像是个耍赖的。” 孟天楚无奈,“不骗你,是真没有了。” “十万两,你登月了吗,花这么快,有多少先还我多少行不?” “真没了。”孟天楚的眼神并不躲闪,“我娘亲重病,全交医馆了。” 王尔雅有些吃惊,“什么病这么费钱,这哪里是在吃药,这分明就是在吃银子嘛。” 孟天楚眼神黯淡,“不知道,寻了无数大夫也无法可治,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神医,只有他的药能缓解我娘的痛苦。他让我娘在医馆住着,说若有足够的银子,花上几年时间,定能查明病因彻底治愈。钱一到手我就送过去了。” 王尔雅对他的遭遇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那你说怎么办,十万两,不是十两,我就白送你了?” 孟天楚一开始看着眼下的杂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最后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抬头正视王尔雅,“十万两是买命钱,我便把我这条命卖给姑娘了,愿跟随姑娘,做个护卫,听姑娘差遣。” 王尔雅没有马上回复,抄着手定定坐在他正对面,大脑飞速运转。 显而易见,想从这人身上榨点油水出来,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好在那十万两不是从自己手上花出去的,心疼的有限。 她的身份,再一次出现了大逆转。如果王二丫真只是个被胁迫与萧府同流合污的小丫鬟,她哪里来的十万两,又何必花十万两雇人劫狱。 那么很可能的就是,萧润心没有撒谎,萧府一案,她才是主谋。但传出去的是假消息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高手。宗正府大牢位于都城,关押的都是犯罪的官吏,守卫森严。但此人却能在内自由进出,顺利救走萧润心。刚才又能凭一已之力闯入匪窝,把自己提溜出来。这绝不是个泛泛之辈。 综上所述,在自己身份成谜,安危莫定的情况下,她确实需要一个护卫,而眼前这个人还不花钱。 但她决定不把自己的需求表现的那么明显,不然这小子飘了,觉得自己金贵,以后可不好侍候。 王尔雅作出为难的样子,“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吗?钱不还我一文,跟着我,我还得管你吃穿。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钱……我的钱呢!” 王尔雅一声惨呼,从地上跳起来,“我的银票还在匪窝里!” 抬头望向山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孟天楚眼神飘忽,不敢与她直视,“早,早就烧光了吧。” 为了顺利救出王尔雅,他分别在匪窝各处放了数把火,土匪们忙着救火,没人注意王尔雅那边。只清理了屋外六七个匪徒,他便得以带着她脱身。 但他完全没想到,王尔雅的全副身家,还在那里。 王尔雅转头盯着他,咬牙切齿,“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35.铁柱,决定就是你了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人最后缩在一条小河边芦苇从里过了一夜,虽然孟天楚很积极很主动很讨好地下河抓了两条鱼烤给她吃,但大侠的光辉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 王尔雅已经从他的颜里走出来,深深被他的智商折服,不知道他和那王府二傻谁更胜一筹。 孤男寡女第一次见面就野外独处,想想就刺激,王尔雅决定还是先把这个人的来路问清楚,万一智商低的是自己呢。 “你是哪里人?” “我是定国人,老家在江益。” “外国人?那怎么跑安国来了?” “接生意。” 很明显,接的就是王二丫这笔见不得人的生意。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我娘。” “还有呢?” “只有我娘。” 还是个单亲家庭。 “你武功好像很厉害啊,跟谁学的?” 孟天楚的头都要低到肚皮上,“师门弃徒,不便辱没师父名声,姑娘见量。” “啊?你这么厉害,还被师门赶出来?” 孟天楚知道自己不说清楚,王尔雅是不会放心的,“我需要钱给我娘治病,可门派里每月发的例钱刚够吃饭。我只能暗中找人介绍生意,只要给钱,不论正邪。后来被师门发现,就赶出来了。” 王尔雅见他还是个大孝子,一时间同情心泛滥,“你那师门也太那啥了,虽说你也有不对,但不是逼不得以吗。他们不给你搞个募捐众筹什么的就算了,还这么绝情。” 孟天楚苦笑,“各门各派立足江湖,靠的是名声。我辱没师门,没废了武功打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 说到这里,又低着头不吭声,半响才低声道:“师父一直待我如亲子,我让他失望了。” 高手兄露出落寞的神色,王尔雅在一片寂寞中尴尬了。 好像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就成了个聊天大杀器,专挖人痛脚那种。 两人之后相处的时间还长,气氛不宜太沉重。 “呵呵,没关系,你以后跟着我,保管做个好人,不会丢你师父脸的。说起来,你以前搞黑色产业,今后还是换个名字更保险,你说是吧,铁柱。” “我叫孟天楚。” “从今往后就叫铁柱了。” “名字是父母赐的,不敢擅自更改。” “衣食父母也是父母,我说能改就能改。” “那干嘛非得叫铁柱?” “你主子叫二丫,叫铁柱还寒碜你了?” “不改。” “还我十万两。” “……” “铁柱?” “……嗯。” “铁柱。” “诶。” 在这一刻,王尔雅深深感受到,钱,真的是万能的。 王尔雅倒是很高兴,但很快她发现,孟天楚的脸更阴郁了。她本人,真的不适合搞气氛。 既然今后就要同行,王尔雅决定还是把今后的计划先给他讲一讲。 首先,先回牛角村,找到自己家里人。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不知道王二丫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过基本路线是有的,那就是,赚钱,啥也不搞,就搞事业。 她已经白手起家过了,虽然又得重头白手起家,但她很有信心。回家筹点儿银子,开家麻将馆。按照永安城的风靡情况,她很有信心把自己的麻将馆搞成连锁产业。 守着小生意,静静享受人生。这就是王尔雅对这个世界的自己,全部的要求。 迷迷糊糊,王尔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全身酸痛。 电视剧里总在河边打地铺,经历过了,才知道,不可取! 半夜,河水就开始起雾,放眼都是白茫茫的世界,笼罩了整片芦苇地。估计再多睡两晚上,王尔雅就得喜提风湿。 不过好在只潮湿,不阴寒。 为了博得金主好感,不随时把还钱挂在嘴边,孟天楚守了整夜不敢入眠,一晚上不断给火堆添柴,越烧越旺。王尔雅醒来时,乍以为他要跳锅庄。 综合前一天的表现,王尔雅得出结论,这个男人,酷爱玩火。 王尔雅是身无分文了,把自己这个新下属从头到脚捋了一遍,也只摸出一钱碎银,好在马上就要到牛角村,这一钱银子还够他们去附近镇子吃碗牛肉面,顺便打包几个白面馍。 靠着这点干粮,两人硬是走到了牛角村。 王尔雅有点惋惜手机没有一起穿过来,不然她的朋友圈行走步数绝对打败全国99.999%的人。 牛角村依山傍水,花红柳绿,莺鸣燕啼,若是兴建一座农家乐,保管生意红火,不过至少得再等几千年。 顾不得欣赏美景,王尔雅决定还是先找到落脚处再说。按照古装剧的套路,她只需要往村口一站,熟悉的大爷大妈就会“唉,二丫回来啦”,然后再吧啦吧啦,她再稍微套几句话,就能轻轻松松把家还。 至于回去了怎么装亲女儿,老头是爹,老太是妈,再有其他人,呜噜呜噜就能蒙混过去。这招以前在家常用,来了老亲戚,记不得是谁了,嘴里像包个石头,女的呜噜呜噜姨,男的呜噜呜噜叔,没毛病。 可现实总喜欢扇他耳光,他俩从村头走到村尾,一遇到人就“咳咳咳”,没人理她。 群众很冷漠啊,这种风气要不得! 不得已,王尔雅拉住一个扛着锄头不知是要去种地还是种地回来了的壮汉,“这位大哥……还认得我吗?” 壮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翠花?” “呃,再看看。” “桃花?” 都是些什么名儿,非得和花杠上吗! 王尔雅决定结束这个无意义的猜猜我是谁游戏,坦白道:“王二丫,还记得吗?” 壮汉有点儿不耐烦了,自己还要干正事儿呢,“几个村十个八个二丫,我记你干嘛呀?” 真是个个性匮乏的时代啊,爹妈们能不能长点儿心! “我本村的二丫,王二丫。”孟天楚还是不死心。 壮汉挠挠头,“村里是有个二丫,但不姓王。” 玩儿蛋。 王尔雅忙取出证身帖给壮汉看,“你看,上面写着清宛县清宛县牛角村,没错啊。” 壮汉推开他,“看什么看,我又不识字。你是不是这儿人你不知道吗?”说着就要走。 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对他说:“你外地来寻亲的?” 王尔雅点点头。 壮汉指了个去处,“你去大杨树下找老孙头,村里事儿他最清楚。” 王尔雅“唉唉”答应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走,心已经凉了半截。 村里人不认识她,村里没有一个叫王二丫的,或许,她并没有在这里住过。证身帖上是祖籍,搞不好家里几代前就搬走了。 孟天楚无语,“你爹妈住哪儿你都不知道?” 王尔雅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个路痴。”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36.举目无亲,何以为家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村里有棵巨大的老杨树,需三人围抱,树下几间茅舍,就是孙家了。一个老爷子正坐在门槛上与几个大妈唠闲话。 王尔雅上前,试着打了声招呼,“孙大爷?” 老爷子抬头,发须皆白,“啊”了一声算是回答,看样子就是老孙头了。 尊老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再加上有求于人,王尔雅先九十度鞠躬,“孙大爷好。我是本村的王二丫,我那个……我那个离家久了,忘记我家在哪儿了,特地来向您老请教。” “王二丫?”老孙头盯着王尔雅的脸看了几眼,似乎怀疑自己老眼昏花,又撑着门框站起来,端着她的脑袋看。 旁边几个大妈接过话头,“王二丫?咱村有王二丫吗?董家那个二丫已经够鸡飞狗跳了,怎么又来一个……” 王尔雅内心:你以为我愿意当二丫吗?我也很绝望啊! “有的,有王二丫的,不过,你没死?” 永安城的事儿都传回牛角村了?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还以为你十六年前就死了呢。” “嗯嗯,差一点儿,幸好……啥!十六年前!?” 几位大妈也反应过来,“是王二四家那个娃?” 王二四?什么鬼? “当年你爹死了,你娘带着你和你姐回娘家,路上过船,听说船翻了,还以为你娘仨死了,没想到还活着,长这么大了啊。” 王尔雅满脑子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听起来很凄惨啊。 王二四是村里出了名的赌鬼和酒鬼,赌输了喝酒,喝完酒打老婆。十六年前,王二四因为赌债与人起了冲突,被人失手打死。王家娘子对这个家毫无留恋,抱着三岁的大花和刚满周岁的二丫离开牛角村,从此再也没回来。 牛角村没有亲人了,假的也没有。 “我娘是哪里人您知道吗?”一个丧夫的妇人,在古时候想必不好过,若是孩子再没有了……那可是自己亲妈,王尔雅还是想见见的。 “谁知道呢。”一个大妈说道:“你娘少言寡语,我们都搭不上话。” 王尔雅沉默了。 另一个大妈道:“咋?你不知道你娘在哪儿?” 王尔雅摇摇头,“失散很久了。” “啧啧啧,这是没爹也没娘了啊。”大妈们看她的眼神不禁带了三分同情。 “我家原来在哪儿,还在吗?” “在的在的,顺着这条路往前,第三个岔路口往西拐,过个石板子桥,就到了。” 王尔雅点点头,低声道:“多谢。”便起身走了。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孟天楚才开口,“你这不仅仅是路痴吧?” 王尔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少小离家流离失所,缺爹少娘,好不容易攒了笔钱打算回家认亲,从此安度余生,却不料前夜有个傻缺一把火把我一辈子的积蓄烧个精光……” 孟天楚把头转到一边不去对她的眼神,好吧,什么都不说了,你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在一片杂草从里,王尔雅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家。十六年的风雪侵蚀,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但好歹还有片瓦在头,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都以为她是回来凭吊的,却没想到她是要长住。在屋檐下又和孟天楚窝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收拾屋子。家具都已经朽坏,把它们归整归整,还能当柴烧。 纵使身边有个全劳力,但修房子这样的事儿靠他俩赤手空拳还是太勉强,先作罢,只选了一间看起来稍稍好一点儿的打扫干净,中间隔一块破布,就作为起居用房。 孟天楚的眉毛都要愁断,自己这年在外面摸爬滚打,亡命天涯,也没混这么惨过。 可是他和王尔雅两个人身上加起来也没十文钱,别说住店,吃饭都成了问题。认了主子,主子没开口,他又不能自作主张去劫富济贫,只能任由王尔雅鼓捣。 忙了一上午,粒米未尽,屋外的草才拔了两把,王尔雅就饿得受不了。她躺在草从里,仰面向上,摸着肚皮,又开始考虑那个永恒的话题:我何德何能要遭此磨难? 正想着,耳朵传来“吭吭”的叫声,王尔雅一个骨碌翻过身,扒开草从,三只大鹅大摇大摆走过来。 此情此景,必须赋诗一首。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红烧或清蒸,卤汁我也可。 王尔雅的口水已经流到了手背…… 由于下属孟铁柱同志对员工待遇非常不满,他决定不去丢这个脸,让王尔雅亲自体验生活。 我去!爸爸救我!谁特么告诉我鹅是家禽的,这是猛兽好吧! 一只大鹅在手,两只大鹅追着王尔雅啄,“我的屁股!” 手上的那个也不老实,扑腾着翅膀把她扇得眼冒金星。 “吭吭吭,吭吭吭”,却不是鹅的声音,是人的声音。大鹅听到主人的召唤,停止了攻击,但包围着王尔雅不肯让开。 王尔雅抬头,与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对上眼。看着对方一身腱子肉,她吞了吞口水,把手上的鹅放在地上,还友好的摸摸大鹅的脑袋,像是刚刚在和它们闹着玩儿。 大鹅却不想和他表演和平友爱,脖子上的毛都揪秃了一圈,要放过她还怎么在鹅界混。 “啊啊啊!”王尔雅想不通,自己一米六四点九,五十公斤的高等动物怎么就干不过个扁嘴巴。 孟天楚见来了人,默默站到王尔雅斜前方。既然是来给人打工还债的,主子被鹅啄了还好说,要被人修理了就是他的失职了。 “大白、二白、三白,回来!”男子发话,三只鹅才不情不愿回到主人身边。 对方的眼神扫在身上,王尔雅觉得像是被激光枪扫了一遍,浑身发烫。从小立志要当社会主义接班人,今天却被人捉贼拿赃。 然后,王尔雅的肚子很应景的又叫了几声。 颜面扫地,不过如此。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身后的屋子,又看了看他们,“你们住这儿?” 王尔雅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嗯,这我们家老屋,我和哥哥一直飘零在外,如今想回乡生活。” 做了小偷,她可不想再担个霸屋占地的罪名。 男子走近,王尔雅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孟天楚面无表情,寸步不移。 王尔雅的内心在呐喊,“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却没想到男子从怀里摸出两个东西,“给。” 那是两枚鹅蛋,还带着热乎气,王尔雅看着,突然就鼻子一酸。 中年男子显然没料到两个鹅蛋就能让人掬一把辛酸泪。 王尔雅抽着鼻子,接过那两个鹅蛋,“谢谢,谢谢大哥,我们从昨天就没好好吃上饭了……” 男子叹个气,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就住那边,有什么困难能帮得上的你们说。” “有。”王尔雅眼泪还没流完,“能借我口锅不?” 37.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看着一心一意煮鹅蛋的王尔雅,孟天楚几次想要开口,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 两个白水煮鹅蛋,一人一个,还没品出味儿,王尔雅那一个就进了肚皮,吃得太急,差点儿噎死,忙端着锅拿水来顺,又差点儿把自己烫熟。 那位中年男子姓李,叫李大友,王尔雅就叫他大友哥。李大友借了他几斤米,总算是安抚住了她无处安放的伤心。 一有了粮食,王尔雅只觉得干起活儿来都更有力气了,把孟天楚支使的团团转,又花了两天时间,把屋前杂草除干净,甚至圈出了一块菜地。 她已经想好了,封建社会农业为主导,自己一穷二白的,在攒到钱翻身之前,多少种点儿东西,才能保证接下来不被饿死,总不能老靠别人接济。 李大友看着一身横肉,却是个心善的,又借了她一把菜籽,手把手教他俩锄地撒种。甚至有一天把他俩叫上,到山上抬了一根木头下来,把他们住那屋的横梁给换了。 “久了没人住,梁心都蛀空了,不安全。” 李大友抬在前,孟天楚抬在后,王尔雅负责摇旗呐喊。他看着李大友的背脊,眼眶又是一热。 “大友哥,谢谢你,要不是遇上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句话王尔雅发自内心。 “嘿嘿。”这两声笑出了庄稼人的淳朴,“人活一辈子,总有不如意的时候,都是你帮我,我帮你,就挺过去了。” “那是你人心善,才这么想。” “人善好,心安。” 王尔雅觉得自己学了那么多年思想品德课,也没这两句让她觉得深刻。 只是,他们是在一边感动安国了,孟天楚却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魔幻。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习武二十载,前几天之前,主业还是赏金杀手,现职业是贴身保镖……为什么,会在这里修房种田。 情节开展很不江湖啊! 王尔雅还在给李大友挥泪送别,孟天楚憋了几天,终于憋不住了,“我们这是在干嘛?” “隐居田园。” “别人都是家财万贯后再隐居田园,你是不是把这一步给跳过了?” 王尔雅刚还看着李大友的背影深情脉脉的眼神,转过来对上孟天楚就变得犀利,“我曾经不就是家财万贯,这不让你败光了吗?不先种点田,咱俩饿死?我的事业蓝图画得好好的,让你断送了本金,你还有脸来问我?” 孟天楚就知道她要提这一茬,“但有必要过得这么凄惨吗?种地攒钱,你打算种到何年何月?” “挣钱不怕少,只要有恒心。” “我可以陪你慢慢耗,但你的事业可能需要五十岁以后来发展。” 掰着指头算了算,王尔雅终于不和他打口水战了,“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劫富济贫。” 话音刚落,脑瓜子就挨了一爆粟,小伙子的思想很危险啊。 “尊重个人财富,你懂吗?”王尔雅只想对他进行一堂社会主义法治教育。 当然,除了现代文明的光芒还保存在王尔雅心中之外,她的真实身份目前还扑朔迷离,善恶难辨,她实在不想那么快进入官府的通缉名单。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于他们的合法所得,我们有羡慕的权利,没有掠夺的资格。人生在世,心中要有一杆称,守得住底线,否则,终将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王尔雅孜孜不倦开启教导主任模式,孟天楚却实在……每个地方都是槽点,竟然不知从何反驳。 和一个拿钱就能杀人劫狱的家伙谈遵纪守法,这件事本身就很迷。 但要在江湖混,信誉还是要有的,欠了金主的钱,办砸了人家的事,现在给人打工,虽然是个破屋檐,也不得不低头。 好吧,合法的钱,咱们尊重,那不合法的钱呢,能不能拿一点? 这一点一抛出来,王尔雅有点憨,“不合法的钱?比如?” “比如强盗土匪们抢的。” 王尔雅有点儿结巴起来,“但,那个,土匪窝不是已经让你烧了吗?” 据可靠消息,孟天楚那把火烧了半匹山,烧得都看不出山上曾经还住过社会不安定因素。 “这世上的土匪窝又不止那一处。”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治安恶劣的时代。 第二天,李大友来帮他俩修房子,就发现屋里只留下了王尔雅一个人。 土匪抢钱,孟天楚抢土匪。跨村跨镇跨县抢土匪。 不过,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有时抢了半天,才发现土匪的荷包也是空瘪的。总之,这笔生意消耗大,风险高,收益随机。 王尔雅拿着破本子一笔一笔记“收入”,最后咬秃了笔杆子。她自认为让孟天楚去开展这项业务已经是送人去刀口舔血,很不厚道,而所得,又实在不能抚慰她的良心。 “所以我说去抢大户人家嘛,一去一个准。” “你闭嘴,”王尔雅很坚决,“我就是立志要成为大户的人,怎么能给社会带去抢大户的歪风邪气。” 王小雅种的小白菜都长出来了,他们的积蓄离一万两还遥遥无期。 李大友常去山上打猎,肉能吃,皮毛攒够了就去镇上换钱。这一天从县城里回来,手上还多了一张告示。他不识字,就拿来给王尔雅看。 这是一张通辑令,上面画了个凶神恶煞的山匪,外号霸虎,说是结伙抢劫行人,伤了几条人命。官府下文书通缉,报告线索者赏银十两,能制服霸虎送官者,党银五百。 “唉哟,五百两,”李大友连连惊叹,“够种一辈子地,可惜我没这本事。” 等李大友走了,一直蹲墙角啃馒头的孟天楚从王尔雅手里拿过那张通缉令,看了又看,最后确定,这个人,真是他见过的那个。 不止见过,他抢过。 “那家伙拿了钱就去花天酒地,我劫住他的时候,才从他身上摸出几十两,没想到他的命比腰包值钱多了。” 王尔雅心领神会,到嘴的肥肉,不吃是傻子。她拍拍孟天楚的肩膀,小伙子,为社会贡献光和热的时机到了。 为了尽快拿下这五百两,王尔雅甚至不惜“重金”二两租了匹小马给孟天楚,免得刚被抢过的霸虎畏罪潜逃。 38.万恶的旧社会赚钱不易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然后,孟天楚出门七天才回来。 两天时间抓住了霸虎,五天时间在衙门要债。 清宛县官衙热烈欢迎霸虎的到来,给他来了套超豪华入狱套餐,然后扔下送人来的孟天楚在衙门口喝了整天冷风。 第二天,一个短腿师爷才扔了个包裹给他,一点数,五十两。 孟天楚自然不愿,摸出通缉令,直言他该得的是五百两,不是五十。 师爷一脸狗眼看人低,“有五十两就不错了,这钱从上面拨下来,保管费不要?运输费不要?点账目的人不养活?这都得从里边扣。你爱要不要,不要还我?” 孟天楚当然不会还他,孟天楚当然也不会拿着五十两乖乖就走。 起初他也不闹,只是每天买齐整日的干粮,坐官衙门口,逢人就讲他抓了霸虎,清宛县令还欠着他四百五十两。 见这人是个死心眼儿,整天在大门口坐定宛如一尊石狮子,败坏县衙名声,到了第五天,出来个官差,又扔他五十两,让他快滚。 孟天楚把钱收起来,仍然在门口坐得端端正正,“告诉你家县令,他还欠我四百两。”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师爷带了几名衙役,也不和他客气了,提起棍板就赶人,却没想到全是人家的小菜,几拳几掌都躺在地上哇哇惨叫。 公然袭击官府公差,这还了得!一群拿刀拿枪的官兵冲了出来,要把孟天楚拿下法办。 心知钱是再要不到了,对方人多势众,自家那个主子又奉行和平和谐,他决定不再纠缠,冲出重围。 孟天楚回了破屋,把一百两扔给王尔雅,简单说明情况,就到屋后劈干柴。 可他那阵仗哪里像是劈柴,简直是劈人。 王尔雅知道他心中有气,安抚道:“一百两不错了,我得种多少年小白菜呢。加上之前攒的二百两,去城里置个小铺子,够了。” 孟天楚不搭话。 王尔雅又道:“瞧把我们铁柱气的,今晚给你炒小白菜,你老板我亲手种的。” 孟天楚这才停下手来,盯着快被他一起劈开的墩子,道:“我不是怕他们,几个小兵而已,几招之内就能让他们血溅当场。只是,我知道你不想惹事。” 王尔雅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甚感欣慰,“我平时一说话你就往边上走,我还以为你当耳旁风呢,原来是听见的啊。自古民不与官斗,再厉害的小屁民对上朝廷都是自找死路。遇上这些当官的,咱就老老实实当乌龟。” “那就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吗?” 这家伙,到底谁是穿越来的啊,这种时代,难不成还想谈公平公正? “有办法啊,扎个小人儿,诅咒他们得罪了更上头的权贵。那些人可更狠,动不动就凌迟车裂。” 孟天楚气得好笑,“你这不就是没办法吗?” “你懂什么,这叫精神胜利法,由伟大的阿Q同志发扬光大,是解决社会矛盾的不二法门。” 孟天楚哭笑不得摇摇头,继续劈他的柴,只是柴墩子终于保住了。 王尔雅坐在地上看他劈柴,不自觉便想起那两个权贵来。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又杠起来,以后没人给他们打主意,他们又要继续比谁把青楼逛得透彻了吗? 第二天,两人就带着三百两进城找铺面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长势喜人的小白菜收割干净,那可都是王尔雅的心血。 “大友哥,家里麻烦你多照看!”王尔雅挥手和李大友告别。 其实就一破屋子,实在找不出来有什么需要照看的,但之前吃过苦,她便总喜欢给自己留个退路。要是生意失败,还回来种田。 三百两,除了找铺面,还得找住处,两人跑了大半个县城,才勉强订下来。 不是黄金地段,但也不是很偏僻,在大街入巷的拐角处。屋子挺大,但是异形,像个窄口葫芦,当街的只十来平方米,穿个通道,里面有个过百平方米的院子。 之前有过几任屋主,都觉得里面的屋子无甚用处,白花钱,但王尔雅偏偏很喜欢。 一来便宜,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大小,其他铺子非得四五百两银子,这一间只要二百二十两。 二来她要做的生意,并不需要全当着街面。外面的小屋卖货,里面的院子摆上几张桌,就能打麻将。铺子一定,王尔雅马上又找来几个木匠,按照她画的图开始倒腾。 不比不知道,她才发现宁家兄弟当时随手招来的匠人手艺有多高超,她当时不过简单画了几副草图,他们就能做得丝毫不错,甚至比她想得还要完美。 她找来的那几个,花了好几天,返工几次,才堪堪能入眼。看着歪歪扭扭像极了大碗宽面的一筒,王尔雅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性价比高。 她忙着找木匠,孟天楚则被派出去淘置二手货架和桌椅,顺便在后院隔出两小间来做卧房,这样他俩就不用另找住处,省下一笔钱。 一切置办整齐,货品上架,只等看个黄道吉日开张。孟天楚在屋里来来回回,总觉得还少点啥? 看着空荡荡的墙壁,他终于想起来,“还缺了一把桃木剑。” “啊?”王尔雅不明所以。 “开门做生意的,都要求个驱邪避凶,有钱的去庙里请镇凶天神,没钱的,至少也要挂只桃木剑。” 王尔雅没做过生意,更没在这个世界做过生意,跑去别家铺子一看,果然如此。 不过数数手里剩下的银两,她真有点儿舍不得。去向木匠问过价,因为这东西是特需品,价格虚高,一柄最普通的桃木剑居然也要一两银子。 王尔雅不干,干脆直接买了截桃木,才花了一百五十文钱。 孟天楚看着自己的抠门儿主子直叹气,王尔雅却振振有词,“他们做的我看不上,我看得上的他们做不出来。” 王尔雅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的脑子转了转,拿过一张粗糙的宣纸,画出式样,之后便用刀削起木头来。 “这是什么?”孟天楚看着造型奇特的图纸问。 “机械暴龙斩天刃。” 39.酒香也得靠宣传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人在清苑县都没背景没人脉,虽然开业那天放了一万炸的鞭炮,仍然不妨碍他们的生意做得冷冷清清。 麻将虽然已经在永安城风靡,但也不过是近几月的事,在交通讯息极其不发达的古代,还没有大规模向其他州县传播。 王尔雅吹吹货架上的灰尘,酒香也怕巷子深,不会打广告的老板不是好营销员。 整日无事,孟天楚闲得直打瞌睡,眼晴再睁开,王尔雅已经编好了一个竹篮,但没把手,比一般的竹篮要圆,底部左右还有两个小半圆。 孟天楚走拢细看,还是看不懂,“你这做的什么?麻将生意做不走,现在改卖竹筐了?” 王尔雅瞟了他一眼,嘴角一弯,“送你的,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孟天楚没来由一个寒颤,总觉得王老板的笑是绵里藏针。 收了口子,王尔雅把竹篮放一边,又开始对一堆不知哪里找来的破布缝缝补补。 见他傻呆着,王尔雅甩给他半块碎银,“去买点纸墨回来,不必太好,能用就成,越多越好。” 孟天楚依言出门,找了间杂货店,买了厚厚一摞下等宣纸。当然,如果他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他绝不会买这么多。 第二天,第三天,王尔雅都把自己关在后院,孟天楚一个人守着铺面。 说是守着,不过又是光天化日发呆做白日梦而已。起床后他思考得最多的问题就是怎么用王尔雅给的十五文钱喂饱两人一日三餐。 第四天,孟天楚本都懒得起床开门了,却被闭关两日的王尔雅揪起来,扔给他一东西,“穿上,出门,发传单!” …… 走在大街上的孟天楚迎着路人或惊或怕或猎奇的目光,内心异常羞耻。他头上套着个巨大的布朗熊脑袋,身上是件拼拼凑凑的熊衣。 他挣扎过,拒绝过,但王尔雅只一句话就将他打败。 “生意做不起来,我回去种地,你就死心吃一辈子小白菜吧……” 手上抱着涂写得五花八门的宣传单,少说也有一千份,而这只是所有传单的一半。 虽然在抱怨,但想起写肿了手腕的王老板,这些花花绿绿的单子都是她的心血,孟天楚还是暂时按下了自尊心,拦下路人就把手里的单子往人怀里塞。 刚开始吓着了不少行人,渐渐的,大家伙发现他也没什么威胁,于是对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感起兴趣来。 人越围越多,倒是省了他的麻烦,不用倒处走了,就着这群人使劲的发。有胆子大的小孩还会冲上来扯他的尾巴,几个大人冷不丁敲敲他的脑袋。 孟天楚焦头烂额,但也还没忘王尔雅的吩咐,冲着众人照着传单大声念,“好消息好消息,来自都城的新时尚,走在潮流的最前端,休闲娱乐终极霸主,不要万两黄金,不要千两白银,只需九百九十八文,你就能拥有同永安城王孙贵胄一样的欢乐。免费教学,包教包会,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虽然还是仲春时节,但这身布偶服密不透风,孟天楚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传单发完,无乎要热晕过去。但他实在放不下脸面当着外人就把头套拿下来,只在路边小坐片刻,便咬着牙走回铺子。 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但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多,走进店里选商品的少。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影响王尔雅的激情。 她在门脸上拉出横幅,“开业酬宾,五折巨惠,教会为止,七日无理由退款。”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乐逸王府小王爷认证极品娱乐圣物,天朝麻雀!小女子初来贵宝地,卖的不是金卖的不是银,卖的是人情,和各位街坊邻居交个朋友。 从今日起,十五日内,小店所有商品五折出售,原价九九八,现在只要四百九十九文。各位父老乡亲,不买也进来看一看,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大家伙儿!” 许多人一听是宁锦玉喜欢的玩意儿,都来了兴趣。这位小王爷出了名的草包,但也出了名的会玩会享受,他喜欢的东西,小老百姓还玩儿的起,一定要看看。 孟天楚已经换了装出来,王尔雅留他招呼客人,自己带着蠢蠢欲动,想着反正免费不玩儿白不玩儿的人进了后院。 这一天,吵吵嚷嚷,孟天楚头昏眼花不知接待了多少客人,待到天黑才送走最后一批,关门一盘点,居然只卖出了两套麻将。 来了那么多人,都是看热闹的,真掏钱的少之又少。两人快累得爬不起身,对于这样的业绩,孟天楚十分不满。 王尔雅却毫不在意,“钱不钱的别在乎,这段时间,咱们要的是人气。” 第二天一早,王尔雅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开门迎客,孟天楚也不好意思偷懒,穿上那套黑历史,继续满城发传单。 到了第十天,孟天楚已经不出去发传单了。王尔雅主要在后院搞教学,前面全教给他打理,一天下来,居然卖出了十一套。 存货还有好几十套,王尔雅点点了数,却急急忙忙差孟天楚去知会木匠,再订一百套,越快越好。 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连本带利又全送出去,孟天楚奇怪,这个保守的老板什么时候这么激进了,可王尔雅只让他快去快回,照办就是。 接下来几天,孟天楚能认出来的熟客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没开门就在外面守着的,不为其他,就为邀约几个人到后院免费打几场。 过了第十五日,王尔雅把门脸上横幅一拆,酬宾活动自此结束,麻将一套九百九十八文一分一少,后院打麻将按人头收费,一人五十文包茶水。 早早等着的客人傻了眼,王尔雅拱手抱歉一笑,“十五日优惠已经结束,小店开门做生意,总不能一直赊着本钱是不是。不过针对大家这些老客户,我还有其他优惠方案。提供充值打折服务,预存十两打九折,预存五十两打七折,预存百两打五折……” 平头老百姓,大多哪舍得拿这么多钱出来搞什么预存。有几个一跺脚,不玩儿了,走了,也有一些实在手痒,一人交了五十文,王尔雅喜笑言开迎客,上茶。 前几日常来玩的,愿意花钱的约有四分之一,还有一小撮干脆买了麻将回去。整日算下来,营业额居然比前十五天加起来还多。 王尔雅破天荒买了次肉给孟天楚吃,道:“等着吧,后面会越来越好的。” 40.给钱就兼职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正如王尔雅所说,后面他们再没做任何宣传,生意却越来越好。 起初舍不得钱的,过了几天实在手痒,还是回头做了主顾。有些算账精明的,算盘一打,觉得天天交五十文钱还不如买一套回去划算,纷纷掏了腰包,几次把存货买断。 当然,买的时候免不得一阵惋惜,咋就出手晚了,没在五折的时候下手呢。 不过,过了一阵,这些买麻将的又纷纷出现在王尔雅的后院。 买回去了,不见得时时凑得齐人,可手,真是随时随地都在痒。 王尔雅典那间小院挤了又挤,从最初的八张桌子加到了十八张,再也装不下人。 手痒难赖的国粹爱好者们围在店门口干着急,等暴躁了,甚至发生几起肢体冲突,好在小保安孟铁柱很快稳定局势。 王尔雅也很想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按揭,她还没有足够的钱能再盘下一间铺面。只能安抚着那些来晚的人送把瓜果零食。 日子忙忙碌碌的过,王尔雅像个耗子屯粮,每晚把赚的铜钱数了又数,盘算着何年何月能发展连锁。孟天楚日日有肉吃,也终于安下心来,再不怕王老板的小白菜威胁。 一天下午,店里来了个衣着不俗的年轻公子,身后还跟了四名随从,王尔雅忙堆着笑迎上前。 “听说你卖的这个麻将,乐逸王府的小王爷都十分喜爱。” “确实如此。”可不吗,那家伙的痴迷程度放到现世都少见。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永安来,见小王爷与人切磋过,听闻,还日日都要找人陪练。” 年轻公子上下打量,“就算你说的属实吧。不过拿他做噱头,要让他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若是一般百姓,也许就被这句吓住了,但王尔雅,可是不止一次和他斗过嘴,扯过皮的人。 “小王爷高义,胸怀宽广,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罪市井小民呢。” 年轻公子笑笑,也不知是笑王尔雅无知,还是笑她无畏。但眼神一转到墙上,他便不笑了。 他指了指墙上,“那是什么?” “鄙店镇邪桃木剑。” “取下来我看看。” “这个……不大好吧。” 各店为了讨好兆头,桃木剑一旦挂上,轻易不会取下。 那公子的一名随从听王尔雅胆敢拒绝,眼睛一瞪,“我家公子看上了就是瞧得起你,让你取下来就快取下来!” 语气颇为不善。 孟天楚好久没遇上来砸场子的,一身筋骨正想松一松,见有人敢在主子面前闹事,几步跨来,手摸到腰间佩剑。 那四名随从一看他摸剑,“咣”的都把剑拔出来,剑尖指着二人。 后面院子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铺子里几位客人却是吓破了胆,连滚带爬逃出去。 孟天楚不惧,剑出半寸,却被王尔雅“当”的一声压回剑鞘。 她满脸赔着笑,“铁柱你干什么呢,和气生财,进门都是客,客人想看,还能不给吗?” 说着,就去搬梯子取剑。 孟天楚也是服了自己这位毫无血性的主子,但王尔雅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番计较。 我又不迷信,取个剑就取个剑,要是打坏了店里的东西,那可都是真金白银!这些做伙计的实在太不让人省心! 剑取下来,年轻公子握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最后细细抚摸,“这是谁做的?” “我。” “你?” “没错。” “做一把给我。” “这个……您看我这生意忙的,哪有时间……” “二百两。” “我刚好兼职木匠!” 王尔雅刚才被吓走了客人的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您还是要这个式样?” “你还有其他式样?” “多得很。” 王尔雅在现代侄子外甥一大堆,被迫陪看了数不清的动画片,陪玩了几屋子的周边产品,加上自己也是个手工爱好者,要唬一唬这样的小青年,太容易了。 “不过我现在没成品,先画给您,您选喜欢的,我即刻赶工,不日就能交货。” 那公子点点头,王尔雅忙拿出纸笔。 钱的魅力是无穷的,各式武器手办的图形在王尔雅脑子里走马灯,一气呵成,二十六种。 那公子张张爱不释手,“妙极了,从不知晓还可以这样打造。” 王尔雅“嘿嘿”笑得嘴都要合不拢,臣服于二十一世纪的想象力吧! 那位公子捡了八张图出来,“这八件我要了,做精细些,木材要名贵,我要送人的。” “这……”王尔雅就犯了难,她来往的都是几个小木匠,用的木头都是到山上随手一砍,有啥用啥,哪有什么名贵不名贵。 见她犯了难,有钱公子到底是有钱公子,“你只管想好怎么做,木材工具我全包,做好了,每件都给你二百两。” 一件二百两,八件就是一千六!王尔雅一瞬间又要走上人生巅峰! “想好了,若愿意我便让下人陪你去拿木材。” 王尔雅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不愿意是小狗! 她让孟天楚看着店,跟着两个随从左转右转,也不知道走到哪条巷子,从一间库房里取出几段木头来放到马车上。 “金丝楠木六尺三寸,上好滇南黄花梨木两段,共八尺,紫檀木五尺二寸……” 一一登记造册,让王尔雅清点画押。 都是极珍贵的木材,王尔雅从前没侍弄过这些,但也从电视里听说过,要是雕坏了…… “你小心些,这些木头可比你都贵,作践坏了做牛做马到下辈子都赔不起。”一个随从一边帮她把木材捆好扎牢,一边吩咐。 王尔雅内心叫苦,别钱没挣着,人还给折进去。 走时又给了她一包工具,这些木头不比寻常,普通工具不容易搞定。 回了铺子,王尔雅回房把门一关,便拿出木材比比划划,鼓捣起来。 木材用量经过精心的计算,这些数量做出八把剑来并没有问题,问题是绝对不能有作废。只能出合格品,没给她留废品率的余地。 她先是把成品样式画出来,又把每个部分分别作图,再拿出木材一一比对,做好标注,力保每一个细节都不出纰漏。 等真动了手,她发现,比想象中的更难。 41.我就喜欢狗大户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虽然有了专业的工具,但,紫檀木真他娘的硬!汗水都锯出来,才锯掉一片皮。没办法,只能改变策略,尽量用这种木材做样式最简洁的那一把。 王尔雅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公子对他过几天就交货的表态漫不经心一笑,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按这种情况,一个月也实在很难做到。 只能先从其他木材开始,到了时间,若真做不完全,成品也是越多越好。从小老师就教过,做题要先易后难,不会做的跳过,最后来。 其他木头也不好对付,但相对来说好上一点儿,从这晚起,王尔雅就开始了没日没夜,把铺子全交给了孟天楚打理。 她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做着做着就睡了,睡着睡着又惊醒,醒了马上又继续。为了节省时间,她给自己蒸了一大锅馒头,饿了就拿起一个啃,水也少喝,免得老想上厕所。 之前那把桃木剑,晃晃悠悠大半天就能做一把,现在开足马力才能保证三四天出一把来,还得孟天楚先把木剑的雏形先锯出来。 倒也不全是木质的问题,她必须全神贯注,精细,再精细。卖人的和自用的到底不一样,她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嫌弃粗糙做成赔本买卖。 这一个月,王尔雅活得昏天黑地,只觉得在梦里雾里,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和那堆木头,看不见其他,也听不到声音。 做到最后一把,就是那截紫檀木时,她终于撑不住了,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她醒过来,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因为浪费了时间,而是那坚硬无比之前雕个花都要压上全身重量的木头,在她睡过去的时候,居然从中间被她压断了…… 紫檀木自古有紫黄金的说法,更一度是帝王专享,王尔雅完全相信那名家丁说的,做牛做马到下辈子都赔不起…… “啊啊啊!你干嘛不叫醒我!” “你好久没好好睡一觉,整个人都迷糊了,我……我实在不忍心……” “完了,这下完了……” “不就少一把吗,实在做不出,少收二百两就成了。” 王尔雅举起手上两截断木,“少收二百两?你知道这块木料多少钱吗?” “咦?不是你故意折断的?我看断得挺整齐啊。” …… 到了交货那一天,年轻的有钱公子又来了,王尔雅事先已经打听过,他姓黄。 “黄公子,你点点,一共八件,是不是您要的那些。” 黄公子一件一件拿起来仔细查验,“嗯,虽然比不得大师匠作的精致,也算上乘之作了。” 待看到最后一把,他左右翻看,“这个,好像比例稍稍有些不对。” 王尔雅连忙接过去,“这是就是今天重点要向您介绍的一把!” 说着,手指在剑身剑格处轻轻一按,剑身剑柄脱离,剑身竟像剑鞘一样抽开,露出暗藏其中的另一把小剑。 王尔雅忙不迭解说道:“这是一把阴阳剑,当外面的剑身被人控制住之时,只需轻轻一按,就能抽出里剑再次攻击。这是我这一个月来绞尽脑汁的新设计。” 黄公子觉得新奇,连连点头,完全忘记就算是新设计,也不用把外剑减短,只是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这支里剑和剑柄也不是一体的。” “确实如此,这是为了让里剑也能单独拆出来成为暗器。”王尔雅又按了剑柄一处,里剑如一只细长的飞镖,也脱落下来。” “妙哉妙哉!”黄公子显然被这种一格套一格的大胆创新震惊了,对着这把阴阳剑爱不释手。 最后,扔下二千两银票,抱着八把木剑喜滋滋的走了,留下喜滋滋的王尔雅喜滋滋的把票子数了又数。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李太白诚不欺我,哇哈哈哈哈!” 孟天楚觉得眼前这人已经疯魔了,倒没深究李太白是谁,只感觉这人一点儿也不像曾经随随便便就能摸出十万两的狗大户。 王尔雅兴奋得“啊啊啊”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似乎连黑眼圈都透着神彩。但这种激情并没有持续多少,终于马达断电,“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人世不醒。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三天。孟天楚为了照顾她,前两天不得不暂停营业。 经过长达四十八小时的睡眠,王尔雅的脑袋已经彻底清醒,升级店铺服务,扩大业务范围,招聘从业人员等一系列计划都有了草案。 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吃饭,我要吃饭! 酒足饭饱,精神奕奕的王老板大腿一年拍,商海生涯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她开始游说壁隔两家把铺面转让给她,价格要比市场价高出近百两,只一个要求,要快。同时派孟天楚去寻了几位更有名的匠人,准备提升产品档次。然后,请人给牛角村的李大友送了个信儿,请他到城里来做个帮手。 铺面到手后,她马上着手请人装修。一个月的时间,手痒的牌友们每天都要到铺子前看看开门营业没有,只见里面敲敲打打,整得昏天黑地。 铺子仍划成内外两个功能区块,外面扩大了两倍不止,里面更少说也有三四百平方。 之前里面就是一个大院,大家挤挤嚷嚷凑在一起。现在除了大院之外,还隔出了十间小屋,装饰简单却清雅。 孟天楚搞不懂为啥要还要隔出单间来,白白浪费了许多面积。王尔雅摆出老江湖的模样,“这叫VIP客房,只接待充值高端客户,收费翻倍,小投资大回报。” 但孟天楚对她的生意经其实毫无兴趣,反正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李大友过几日就赶到了,王尔雅聘他做了名大堂经理,虽然没明白这是个什么说法,但后来听懂了,就是跑堂的头儿。 王尔雅开出了每月三两的“巨额”薪资并提供吃住,又画出大饼,承诺等生意再上一个台阶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其实实在不用这么麻烦,李大友听说一月三两后,就已经心潮澎湃了。 要知道,在家种地也就糊个口,除开吃喝,种上一年,也攒不出三两来。当即拍了胸脯,以后就跟着王尔雅干了。为了表现破釜沉舟的决心,他还回了趟牛角村把大白二白三白都接来了。 42.要致富一定要发展副业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除开李大友,王尔雅又贴出告示招来两个年轻男子,负责跑腿招待,每月一两,同样包吃包住。 而孟铁柱同志作为唯一的保安,兼职的跑堂,业余的收银员,临聘的采购和账房先生,身负要职,零薪酬,只管吃饱穿暖。不过他无所谓,老板的抠门在意料之内。 一个月后,铺子重新开张,一块乌黑发亮的牌匾在鞭炮声中高高挂上,“雅趣阁”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入内,发现柜台上东西丰富了许多。售卖的麻将除了最开始九百九十八文那种普通款,还多了数种木质、石质、玉质精雕。 不止麻将,还陈列了不少其他新玩意儿,在永安城流行了半个月的七巧板,六色任意旋转的魔方,各种木雕刀剑,还有历时弥久,做到最后工匠也没明白自己做的是什么的——大橙蜂。 再往里走是条宽敞的通道,通道口也挂了一块匾,比外面那块稍小一些,写着“万雀归宗”,之后通道分了岔,一条通向VIP包房,一条通往大院。 等待已久的客人们蜂拥而来,呼啦啦就把大院坐满,李大友带着两个小伙子忙得团团转。 可一天下来,王尔雅发现,虽然她使了劲儿的推荐,包房也只订出去两间,还是因为那几个人等大院的桌子实在等得不耐烦,骂骂咧咧起来,她为了不得罪客人一文没加让进去的。 接下来数月,她仍然一直面对着大院爆满包间养鬼的现实。孟天楚仍是一言不发,李大友却看着心疼。要是全拆了,起码能再多出二十桌来。 看来二十一世纪的商业经验和现在世界的市场有代沟,拿来主义不是次次都能奏效。 但也有欣慰的地方,慢慢有客人愿意充值享受折扣,让她一时间多了不少现银子流转。另外,外面铺子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木雕刀剑特别受小孩子的欢迎。 不过,其他商品都换了几波了,费时最久,成本最高的大橙蜂还在那里积灰。 二十一世纪的潮流也不是样样都带得动。 生意日渐平稳,但投了那么多银两,只靠麻将和小木雕要回本还早得很,王尔雅坐在她的老板摇椅上整日抠脑袋,还有什么东西小成本,大回报,又没有时代隔阂呢? 一个小跑堂的正忙着给客人续茶,突然脚肚子一疼,抱腿倒在地上“唉哟哟”直叫唤,茶碗砸了一地。 李大友把人扶起来,搓着他的脚一看,“没什么大事儿,脚抽筋了。”说完拉直他的脚背给他捋。 王尔雅正在想她的发展大计,随口说道:“年轻人,多喝点儿牛奶,补钙。” 显然没人理她,更不知道她的“补钙”是什么东西。 李大友一边给小跑堂的揉脚,一边吩咐另一个跑堂去给客人把茶水续上。 牛奶,茶…… 王尔雅突然拍着脑袋站起来,内心一阵嘶吼:我怎么就这么傻,天天喝的玩意儿,居然也能搞忘! 什么东西小投入、大回报、天天要、人人可,那么多年的奶茶真是白喝了呀! 不过经过VIP服务的滑铁卢,王尔雅脑子已经冷静了许多,没有马上让孟天楚买几头牛回来,先小剂量,试营业。 一桶牛奶,几十种茶叶,自制珍珠的木薯粉,做奶油的鸡蛋,还有红糖白糖。 在最初几次觉得不够顺滑后,王尔雅又寻遍了整个清宛县买到细密的薄纱用来过滤。 经过无数不同的组合搭配,七种评价最高的奶茶横空出世。只是王尔雅的四名员工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听到奶茶这几个字,都会由胃到心,出现极大的不适。 新发明问世的第二天,王尔雅首先开展了试喝活动,门口一张大桌,一溜小碗排开,邀请路人免费品尝。到店里打牌的客人除了享受免费的茶水,也额外赠送一小杯奶茶尝鲜。 甚至王尔雅还制作了意见簿,把客人们的反响一一记录在案。 一整天下来,总体情况非常好,很多客人喝了一杯还要,甚至要求七种味道都要尝尝。 看来,大家的舌头都是一样的。那咱们,就开整! 王尔雅把铺面隔出一块,特制了一个小操作台,自己亲自上阵。 茶叶全是现泡保证口味,牛奶恒温七十二摄氏度搅拌二十分钟,只珍珠提前一天做好备用,奶油早上打好后用冰块冷藏…… 孟天楚很不解,什么叫作七十二摄氏度,什么又叫二十分钟。王尔雅想了想,只能用最通俗的方法向他解释。 “伸一根手指下去,‘啊’一声就是七十二摄氏度,‘啊啊啊啊’就是快沸腾了,将火势保持到‘啊’的程度燃过一根青香。” 简单明了形象可操作性强,王尔雅简直要崇拜死自己。 一个月,王尔雅的奶茶大受好评,甚至有的人跑了半个城来店里就为买杯奶茶。 王尔雅累并快乐着……快乐过这一个月,她就不快乐了。 到了月底,算盘一打,整个奶茶业务,她挣了五两,相当于麻将馆一天的收入,可比翘着二郎腿守麻将馆辛苦得多。 不应该啊,大学城的奶茶店一年开分店,两年开连锁,三年老板就在市中心喜提豪华别墅一套,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玩儿不转了。 王尔雅拿出账本对了一晚上,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成本,比现代世界要高出太多。 安国的牛奶普及率远远低于现代,在这里,只是多游牧的国家,比如施捷国,人们喝得要多一些。安国的牛奶产量少,且比施捷国要贵上三倍以上。 另外,茶叶,为了保证口感,她选的都不是下等茶叶,比不得现在一般奶茶店用便宜的茶袋,或者高端连锁有特别渠道低价供应。她花着零售的钱,搞着批发的事。 再者,冰块,这个世界没有冰箱,冰块都得从冰库去买,而且价格不匪。 而成本中占比最惊人的,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糖。在她的生活经验里,十块钱的白砂糖一年都吃不完,可账本上清清楚楚记载,每一斤白糖,要四两银子,而这个世界的一斤,在现代世界,也就三百多克。 做好了市场调查,却忘记了成本计算。王尔雅耷拉着脑袋,再一次怀疑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 43.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孟天楚自从吃饱了饭,再不在意王尔雅的生意进展。见自己主子没精打采,过来一问,“唉,我一直以为是亏本经营的,原来有赚啊?” 采买一直是孟天楚负责,账本也是他在记,他是最清楚情况的人,但整整一个月,他完全没提醒过王尔雅。 老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当王尔雅拿着笤帚追着孟天楚打的时候,李大友好不容易才把她拦下来,孟天楚见势不好,大门外一闪,也不知道遛哪儿躲难去了。 李大友好言相劝,“五两啊,不少了,得卖多少小白菜啊。” 一听小白菜,王尔雅忍不住又想笑,“我就是气不过那家伙,什么也不上心,早点儿提醒我,我至于累死累活吗?” “一开始他就知道不挣钱了,可他说,你喜欢喝这个,最近心情都开朗了许多。” “我,我一直都很开朗,从他坑了我那么多银子我还没掐死他就能看出我简直是开朗的典范!”话虽这么说着,但王尔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笤帚,“那家伙还敢跑,跑了就别回来!” “你这家伙还敢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吻,王尔雅虽然背对着大门,但心里也已经凉了半截。 背后那人伸手就要抓她肩膀,肩上已是一热,突然手被拍开,一脚被人踹翻在地。 “唉哟!”一声惨叫。 跟来的几个随从一看,这还了得,纷纷上前,要把那个胆敢踢老虎屁股的大卸八块。 宁锦玉自小没挨过打,从地上爬起,脑子又懵了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跳着脚发飚,“给我杀了这个小畜生!” 只可惜,他带来的都是酒囊饭袋,孟天楚以一敌多仍是游刃有余,几招之后,把几个随从全都踹出了麻将馆。 收拾了小跟班,孟天楚利剑出鞘,准备再好好让带头的这个吃吃苦头。 剑影未到,一个身影已经先扑过去挡在宁锦玉身前了,孟天楚赶紧回剑入鞘。剑风从宁锦玉脸上划过,他整个人已经吓得僵直住了。 “你这是干嘛?”孟天楚不解。他又没真的打牌在自家铺子里杀人,只是准备吓唬吓唬这个闹事的家伙。 王尔雅苍白着脸,一个劲儿给孟天楚摆头使眼色,“快走,快!” “怎么了?”孟天楚还是莫名其妙。 有人来闹事,他是王尔雅的护卫,这个情形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离开的。 王尔雅的眼泪马上就要飙出来,咬着牙齿道:“这是小王爷!” “啊?”孟天楚错开王尔雅仔细端详,难怪刚才觉得有一丝眼熟,居然是…… 他在永安城打探王二丫去向的时候,曾见过一次宁锦玉,但实在印象不深,没想到…… 孟天楚这下知道为什么王尔雅要让他跑了,这下真是大事不妙。 孟天楚老实了,宁锦玉的胆子又长了回来。 “敢胆袭击本王,我要诛你九族!” 王尔雅还挡在他身前,默默转过身去,紧张兮兮问道:“我是他老板……算不算在九族里?” “那……我诛他三族好了。”对于王尔雅舍身保护自己的行为,宁锦玉非常满意。 “啪啪啪”,一串掌声响起,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壮士好身手,要不要到我家来做个武师?” 王尔雅和宁锦玉的眼睛都直了,这人不是宁锦城又能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 “你不也在这儿。”宁锦城回了宁锦玉一句,又看着王尔雅道:“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揪出来!” ……果然是两兄弟,台词都如此相似。 宁锦玉不爽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哪儿都碰得到你,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这话是该我说的吧,奇了怪了,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先来的。” “你只是先来挨打而已。” 本来宁锦城的出现好不容易让宁锦玉暂时忘记孟天楚的存在,一提醒,又想起来了。 “刚那人呢,我要把他五马分尸!” 可哪里还有孟天楚的影子。王尔雅干笑道:“我打发他去买酒肉了,小的好款待二位。” 买酒肉的那个人买到大半夜也没买回来,还是李大友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叫了一桌外卖送来。 挤在王尔雅狭小的VIP包间,宁家兄弟很不满,堂堂小王爷,搞这么寒酸,说出去还怎么在圈里混。 “你居然不声不吭,就敢跑了,小样嫌命长啊!” “我待你不薄,你居然留张字条就跑了,很嚣张啊!” “什么?你居然给他留了张字条?怎么我没有!”凡是和宁锦城和关系的,宁锦玉都很能抓重点。 王尔雅赶忙解释,“字条是留给王妃的。” 宁锦玉的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 但都追到这儿来了,两人共同的疑问还是要解释,小民王二丫,你跑什么跑? 遇上你两货,能不跑吗?王尔雅直叹命苦。嘴里却说道:“我本来是想家里人,回老家看看,没想到,家人都过世了。也想过回去继续服侍两位小王爷,但我身份低微,左思右想不合适,辱没了两位的身份,不如在老家扎个根,做做小生意挺好……” 宁锦城不满道:“你是女奴的时候都不怕身份低微辱没我,现在都成良民了,倒觉得不合适了。” “我那时候吧,也觉得不配和小王爷在一个府上呼吸,但不是……作为二位的私有财产,走不了吗。” 宁锦城还在纠结王尔雅的奇怪思路,宁锦玉却冷眼旁观。他知道王尔雅的底细,怎么可能信她这番说辞。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在宁锦城前面拆穿,只把酒壶往她面前一推,“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自罚三杯吧。” “什么三杯,三壶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王尔雅想哭,天晓得她只有半瓶啤酒的量。 但为了浇灭两位小王爷呼之欲出的火爆脾气,她还是硬着头皮干了半壶。 却没想到,酒一下肚,人飘了,胆也壮了,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你们以为我干嘛要跑,你们问我,还不如问问自己。我就一条命,我容易吗?” 44.不靠谱的原来是我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一喝多,理智成几何倍数下降,胆子就像贴秋膘的猪,倏然肥了起来,刚开始还能好好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控诉二人,到了伤心处,还抽泣起来。 “怪我跑,我能不跑吗?我不跑远点儿,早晚死你们两个手上。你们俩整天拿我寻开心,你们是开心了,我呢?我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高兴的时候二位爷拿我当盘菜,哪天不高兴了,几棍子打死,连埋都没人敢埋。” 说到这儿,拿起酒杯都要怼到宁锦玉脸上,“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说什么了,说和我不熟,你不知道!” 数落完这一个,另一个也不能放过。 “还有你,我平日里替你出了多少主意,看你给了几分笑脸,就以为你是好人,结果呢,我落难了,差人来看过一眼吗!只差一步,我就又死在那牢里了,呜呜呜……” 王尔雅悲从中来,难以自持,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 第二天王尔雅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好在伙计们都给力,早早开业营业,倒不需要她这个老板操心。 孟天楚也在铺子里忙上忙下,不亦乐乎。 “你怎么回来了?那两个家伙已经走了?” “那两位走没走我不知道,不过不是你昨晚把我叫回来的吗?” “我把你叫回来的!?”王尔雅拍拍脑袋,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夜睡觉没换衣服,胸口处好像落进了什么东西,王尔雅伸手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团揉得皱巴巴的白纸,还透着墨迹。 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保证书。我保证,不会伤害王二丫性命,也不会打她板子。 字体是熟悉的狗刨式,她自己写的,但落款处签着宁锦玉、宁锦城的名字,还都摁了手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我一盆冷水!”王尔雅现在只想好好冷静冷静。 洗了把冷水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几乎把自己揪秃顶,她终于想起来后来发生的事。 她控诉完二人,趴桌上大哭,委屈无比,却没想到那两个比她还委屈。 “没管你?没管你你能活着在这儿蹦跶?” 宁锦玉揪过她一只耳朵,王尔雅捂着耳朵喊疼,他却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要不是我上下打点,你在宗正府那么久能连次打都没挨过?你以为你长得美呢人家对你那么客气!要不是我力保你无罪,锦城敢去找他爹?” 宁锦城不但不帮忙,顺势揪住她另一只耳朵。 “我没派人来看你?那种情况下,急着替你找证据,我来看你要遭多少闲言碎语!我瞒着我娘差人快马加鞭给我爹送信,马都跑死了两匹,说了多少好话发了多少誓我爹才同意替我调查,在边境找到秘探拿到你传假情报的证据!” …… 王尔雅摸摸自己两只耳朵,不疼,但烧得慌。她一心想逃人家逃得远远的,却没想到自己能全身而退原来全是别人花了这么多心力。 她觉得自己俨然像是一个负心贼。 昨晚接下来的事她也一并全想起来了。 被两人扯着耳朵数落了半天,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不好意思,她居然抱着二人又大哭起来,“可是我好怕,我真的怕,你们是小王爷,你们今天对我好,会救我,哪天不想对我好了,我就得死……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想好好活……” 然后,她就骗了这张纸。 王尔雅把纸再次展开,又看了一次,心道:一会儿得找个东西熨一熨,以为可就指着这东西活了。 蹬鼻子上脸,是每一个醉鬼的特长,在保证自己不死后,王尔雅又拽着宁锦玉要他免了孟天楚的罪。 宁锦玉一提到孟天楚就火冒三丈,宁锦城却很感兴趣,问她从哪里找了这么个高手。 “捡的。”喝多的王尔雅已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我被土匪绑了,他把我捡出来。他欠我钱,我又把他捡了。” “他救了我一命,你能不能饶了他,算我欠你的人情,我……我送你个新玩意儿……” 走出房间,来到货架前,果然大橙蜂不见了。王尔雅大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这种人才,就这么,把堂堂小王爷给敷衍了。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十万两雇佣孟天楚劫狱的事情供出来,但看孟天楚淡定的干活,她又说服自己安心。要真说出来,恐怕现在他俩已经逃窜去了。 孟天楚知道王尔雅和两位小王爷打过交道,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来,但现在人家找上门他也不是特别惊讶。但李大友和另两个跑堂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李大友蹭过来,小心问道:“二丫,你真认识小王爷,还是两位!” “是认识,在他俩手下打过工。”王尔雅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看他俩对你不错,还以为你是落了难的贵人呢。他俩对你真不像是对下人。” 王尔雅笑笑,“是下人,还是非常下的那种。” 她正想着那两人去了哪,难道就这样回去了?两个随从就来请她,一个是跟着宁锦玉的,另一个是宁锦城带来的。 两人请她去赴午宴,地点是,清苑县衙。 像他二人这样的身份出行,沿路住的都是官驿,进了城住的也多是各地长官的宅院。他俩是逍遥又安全,可苦了各地的官员。 一个小王爷就够人忙的,一来还来两个。 清苑县令姓常,生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对着两位小王爷恨不得跪在地上侍候,事事亲力亲为,就怕有一丝怠慢。 昨日两位小王爷深夜才到,本想着今天中午给二人设一个接风宴,这两位却说闲杂人等都免了,他们要请个人。 清苑县里小王爷的朋友?若说是那一位,那一位听说才进了皇城还没回来。其他的人,那是真想不出来。 不过管他是谁,小王爷的朋友那也抵半个小王爷,常县令已经做好了点头哈腰的准备。 一会儿,王尔雅到了,身后还带了个人,是宁锦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上的孟天楚。 居然是个小丫头,县令没想到,但也不妨碍他马上贴过去一张笑脸,“贵人好,请坐,两位小王爷已经等贵人多时了。” 王尔雅点点头,还了句礼,也没和他多言,直接坐到两人下手方。孟天楚站在王尔雅后面,有意无意瞟了常县令几眼,让他没来由一阵心慌。 45.有没有能打的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个草包败家子只隔了一日相见,就变成了再生父母,王尔雅对他们已经不止是顺眼那么简单了,五分感激,三分内疚,还有两分尴尬。 从进了门,她眼睛里就照射出星光般的谄媚,直看得宁家兄弟起鸡皮疙瘩。坐下之后,也是两手放膝,一副乖巧小狗模样。 “你昨晚上喝酒喝废脑袋了吗?”宁锦城实在有点儿不习惯王尔雅进门三分钟还不顶嘴的情况。 “都怪我昨晚上喝多了,醉得太厉害,竟然没给二位大恩人致谢。以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今往后,但凡有用得上小女的地方,小女一定肝脑涂地。” “那你叫声汪汪汪来听听。”宁锦玉单手支在桌上托着脸,坏笑。 “……从今往后,除了学狗叫,但凡有用得上小女的地方,小女一定……” “那给我打盆洗脚水来吧。”还是混账宁锦玉。 “你现在要什么洗脚水,你喝吗?!”王尔雅终于忍不住了。 “你看,她终于恢复正常了。”宁锦玉却不理他,对着宁锦城道。 宁锦城深以为然,“还是这样让人舒服些。” 这俩是受虐狂啊,一日不被挤兑心里就不爽快是不是?王尔雅打心眼里开始郁闷,对他俩的感激之情都打了折扣。 常县令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这是哪位高人,先是昨夜与两位小王爷共度半晚,现在又是毫无礼数咋咋呼呼,自己这清苑县什么时候这么藏龙卧虎了? 但显然没人关心他的心理活动,那三人自说自话,最后又喊上孟天楚坐在下首,就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吃是真吃,但喝……常县令觉得侍候得很不周到,这几位,居然滴酒未饮,都端着茶碗。 这怎么能行!不喝酒能叫接风吗!不喝酒能拉近关系吗!不喝酒自己怎么能借醉给小王爷们表忠心?! 一定不是他们不喜欢喝,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常县令给侍膳的丫鬟们使眼色,丫鬟们忙上前给他们本就满着的酒杯添得更满。 常县令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满面春风,“小县偏僻,能迎来二位小王爷,实在是无上的气运荣光。今备薄酒,虽比不得皇家佳酿,也别有一番风味,敬两位小王爷与二位贵人,愿几位在清苑县住得开心,有什么下官能做得到的,尽管吩咐。” 出于基本的礼节,王尔雅站起身体来,要应下这杯酒,却被宁锦玉把酒杯给捂了。 “常县令一番美意,却之不恭,但呆会儿我们还有其他打算,不便多饮。我与锦城喝了这杯,他二人就算了吧。” 说着,拿起酒杯不饮而尽,宁锦城也一口空杯。似不放心,又特意对王尔雅交待,“你可千万别喝啊,耽误正事。” 王尔雅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宁锦城道:“实在是不想再看人鬼哭狼嚎。” ……一直鄙视纨绔二人组的,今天被纨绔二人组鄙视,王尔雅恍惚间觉得自己进错了次元。 常县令虽尴尬,但小王爷发的话,他怎么敢再多说,忙把杯中酒饮尽,“是下官鲁莽了,差点误了小王爷们的大事。” 王尔雅和孟天楚以茶代酒,饮了一口,算是不驳县令的面子。 “常县令,你这县衙里有没有什么高手?” “有的有的,衙里有四个捕头,人称‘四大金刚’,个个身手不凡,附近的毛贼光听到他们的名号就吓得腿软。还有一个,是我们衙里的总教头,更是武艺高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宁锦城点点头,“那一会儿都拉出来练练,让小爷开开眼。” “是,我马上安排。”说着,常县令退出席,去安排手下人,忙到饭快吃完才回来。 “那个什么‘四大金刚’,你打得过吗?”宁锦城看着孟天楚。 孟天楚还没应声,王尔雅发话了,“他干嘛要去打什么‘四大金刚’?” 宁锦玉幽幽开口,“凭他昨天那一脚,昨晚说好的,他死不死就看他有没有能让我承认的本事。” “啪”,王尔雅的手重重拍在孟天楚的肩膀上,“尽全力,不成功,就成死人!” 宁锦玉和宁锦城充分发挥了人道主义精神,并没有像以前要求王尔雅那样动不动就是“现在立刻马上”,还吃完饭遛个弯消消食,小憩片刻养养精神,才叫上王尔雅与孟天楚往演武场走。 到了演武场,什么捕快、捕头、总教头等等一溜官差早等着了。有几个年纪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得太久,脑袋一点一点正打瞌睡。 常县令尖着嗓子,“二位小王爷百忙之中,不忘体恤下级,亲自来看望大家,还不鼓掌欢迎!” “哗啦啦”一片掌声响起,那几个睡着的猛地惊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跟着一起拍手。 场面很热情,常县令很满意,又等掌声蔓延了一会儿,再示意他们停下拍得红肿的手,继续发表感言。 “我等自要尽忠职守,为国效力,方不负二位小王爷的悯下之情。今天,大家都拿出看家本领,请二位小王爷看看。” 话说完,常县令把他们四人请到阴凉处看台。王尔雅也不客气,学着二宁大摇大摆坐下。 宁锦城一挥手,“今日还请诸位莫要谦虚,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打得好,小爷有赏。开始吧。” 一队衙差入场,列好方队,抽出大刀,“喝哈”声中做拼砍演练。 这阵仗让王尔雅想到上级领导来视察时学校的广播体操,整齐划一,昂扬向上,大家脸上都洋溢着阳光积极的朝气,但是,观赏性…… 她瞟了瞟那两位,果然露出了上级领导的招牌微笑。 表演结束,他俩机械的拍了两下手,“好好,各位辛苦了。” 接下来就是传说中的“四大金刚”,他们全都赤裸着上身,露出强健的斜方肌、胸大肌、三角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腹直股、腹外斜肌…… 看得出,练得很好,但脸嘛……作为一个颜控,王尔雅表示拒绝他们清凉上镜。 不过这几个人,确实比之前那一队要厉害两个层级,哪怕做为门外汉,她也不得不承认。 46.高手,原来你真是高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四人各持刀剑矛戟,两攻两守,又交替攻防,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挂擦声响,不时迸出火花。 攻击果断,防守稳健,招招狠准又人人游刃有余。 宁家两兄弟刹时来了兴趣,看得津津有味,王尔雅也不禁跟着围观衙差的喝彩声鼓起掌来。 常县令顿感面上有光,笑呵呵道:“他们最初都不过是些流浪到清苑县的小民,我见他们有些本事,不能埋没了,收进衙里,几经栽培,俨然已是县衙捕房的顶梁。” 这话听着像是在表扬那四人,实际却是在邀自己的识人之功。只可惜那两位的脑袋不是时时都灵光,也不知听懂言下之意了没有,完全没人理他。 “快看快看,要砍上了,唉呀……挡得好!”宁锦城拍桌叫绝。 听到他的赞赏,那四人像是喝了黑牛,更来劲儿了。 孟天楚冷眼以对,“先练好的,不过表演罢了。” 说得轻飘飘,还带了几分不屑。 这话一出,“四大金刚”不乐意了,一起住了手,都盯着他满脸不快,但碍着两位小王爷的面,没有当面与他叫阵,都巴望着常县令。 他们四人被抹了面儿,就是打了常县令的脸,县令怎么会不管呢。忙站起身来,弯着腰对二宁道:“这位兄台追随贵人,想必武功高强,似乎不怎么看得上四位捕头,不知常某是否有这个好运请二位小王爷恩准,请这位兄台使上两招,让大家伙儿开开眼。” 孟天楚身量欣长,体态匀称,唇红齿白,一束细腰,活脱脱一个小白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打的。常县令说这话不是真要看他舞棍弄枪,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闭上臭嘴。 却不知道今天他的这帮人马只是前菜,宁家兄弟想看的,就是这个小白脸。 “咦?这么快就要上了?”宁锦城的前戏显然还没看够。 “怎么,能打得过吗?”宁锦玉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心里盼着谁输谁赢。 “两位小王爷想看,我还是早点下场吧,打完了我还得去做采买,店里做奶茶的材料不够了。” “奶什么茶?”宁锦玉一如既往的会抓重点。 “珍珠奶茶、茉莉奶茶、馥郁拿铁……”孟天楚掰着指头数给他听。 “够了够了,就是一种饮料,牛奶和茶一起煮,我们是不是还是说说眼下?”王尔雅担负起扳回话题的重任。 “也好,那就让我看看,留不留得住你的脑袋?”比起牛奶煮茶,宁锦玉暂时更对那一脚念念不忘。 孟天楚起身上场,王尔雅低声道:“别急,玩砸了我就算撒泼也会保住你,我有免死金牌。” 孟天楚点点头,又道:“无妨。” 入了场,那四人本要下去看他表演,孟天楚说话了,“我学的都是实战,一个人演不出什么花儿来,不如四位与我做个对手,可好。” 那四人先是警醒看着他,“你选谁打?” “我说的是,四位一起。” “哈!”那四个人笑起来,“小兄弟说笑了,四个人一起岂不是欺负你,打伤打残了,小王爷怪罪,我等可吃罪不起。” “没关系,打,打赢了有赏。”宁锦玉看热闹不嫌事大。 反而是常县令赔着笑,叮嘱四人道:“贵人带来的,自然也金贵,大家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别伤狠了。” 四人勾着嘴角返的场。但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王尔雅一直知道孟天楚厉害,但是到底有多厉害,她从来没见过。 劫狱,她没见到。 杀土匪抢土匪绑土匪,她也没见到。 她见过的是他收拾到铺里闹事的混子和宁锦玉带来的那几个随从,但都是一脚一掌的事儿,看不出深浅。 所以,当孟天楚出手的时候,她和宁锦城一样,大张着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宁锦玉郁闷地抱着手,发觉自己很有可能砍不了人家的脑袋。 场面一点儿都不精彩,单方面的一虐四。 孟天楚像是一只轻盈的黑色蝴蝶在四人之间穿梭,那四人却连衣角也没摸到一片。只觉得手一震,丢枪落剑;腿一僵,跪趴在地;屁股一痛,飞身出场。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看着身无二两肉的孟天楚一把抓住胳膊比他腰还粗的“金刚”,单手就把人扔了出去。 而且他很给面子,完全贯彻了常县令的点到即止,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拿出全力。 这种水平,就像是下课十分钟,解完一百道数学题,发现还有时间逛趟小卖部。 王尔雅“啊”的停不下来,宁锦城激动的脖子都红了,宁锦玉一拍桌,“这几个货色赶紧滚下去,还有没有能打的,都给我上。” 灰了脸的常县令连忙把清苑县一枝花,巡捕房总教头推上去,但以刚才那个情形,他只要没被猪油蒙了心,就知道今天这脸面是找不回来了。 然而还有一个人,现在比县令的心情还要忐忑。 一直被安排在幕后搞后勤的师爷,直到孟天楚上了场,才想起来这个面熟的小伙子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清苑县,就在县衙的大门口。 他不声不响蹭到县令旁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大人,事情不太妙。” “走开走开,我长眼睛了,看得到事情不妙。”常县令正焦虑,颇不耐烦。 “我说的不是这个。”师爷苦着脸,凑到常县令耳旁,几句话后,他灰色的脸,更灰了。 这个总教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相信常县令之前说的他可以一打十并不是吹牛,只不过打的,肯定不是孟天楚这一种。 他使出双刀,左右各有招式,但都被孟天楚轻易化解,甚至,孟天楚都并不刻意去防御他的攻击,而是以攻为守,步步紧逼,且,仍然没有使出全力。 他两把大刀一上一下飞快朝孟天楚砍去,孟天楚起身一跃,从他头顶飞过,从身后勾住他的衣领,甩得他在场中间画了两个圈。 教头不想打了,在兄弟们面前被虐菜,很丢脸,但直接说投降,他又说不出来。 他一走神,手上松了力气,孟天楚一掌拍到他的手腕,手上那把刀竟然飞了出去,直刺王尔雅而来。 孟天楚脚尖就地一点,跟着刀的方向飞来,半路追上,凌空一脚,把刀踢了出去,插在院屋的木柱上。 王尔雅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整个人都呆住了。众人都以为她被飞刀吓傻,她的内心却在呐喊,“重力学原理呢?地球引力被吃了吗?为什么真的有轻功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啊!” 47.某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朝玉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常县令一众霎时跪了满场,瑟瑟发抖。 两位小王爷坐在看台,还能有武器往台上跑,虽说没伤到人,但也不是能一笑而过的事。 “你这是打算行刺呢?”宁朝玉的火气烧到了头顶。 “下官不敢,请小王爷恕罪!都,都是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学艺不精还兀自狂妄,冲撞了小王爷……” 一边说着,一边冲身后的衙役们喊道,“还不把这狗奴才绑起来,交给小王爷发落!” 那教头面如死灰,一个劲儿地给宁锦玉磕头,“小王爷饶命,小人是无心的,小人是被人劈中手腕脱了力……” “怎么了怎么了,小王爷是来寻开心的,你们都苦着个脸干什么呢?”王尔雅见势不妙,忙出来打圆场。 她当然不是圣母光环附体,要替常县令说好话,只是再说下去,孟天楚的责任又跑不了。 “人嘛,一辈子谁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小王爷当然理解,怎么可能和你们计较呢,对不对?”说着这话,她的眼睛直瞟宁锦玉。 见宁锦玉还是黑着个脸,又补充道:“当然啦,虽然小王爷宽厚,但是,出了纰漏,肯定要查找问题,吸取教训,限时整改。相关人员,也得小惩大戒,以示效尤……不如就,十个板子……” 宁锦玉恨恨看她一眼。 “……五十个板子……” 见宁锦玉不再看她,那就当他默认了,“对,就是五十个板子,一点儿皮肉之苦,让大家记住工作不能懈怠。” 当然,她嘴里的大家,只包括那位倒霉的教头。 不过五十个板子,对比起刚才宁锦玉眼里的杀气来说,那可就太轻松了,教头磕头如捣蒜,“小人愿领罚,多谢小王爷,多谢贵人!” 这边闹得鬼哭狼嚎,那边还有两个人在状况外。 宁锦城早跑下看台,去看那把插入木柱中的长刀。 长刀没入柱中直至刀柄,还在柱上撞出深深一个柄印,可见孟天楚那一脚的力道。 宁锦城伸手想把刀拔出来,可使了半天劲儿,纹丝不动,便抬手把孟天楚招过去。孟天楚反手握住刀柄,左右一晃,手指一抬,长刀便乖乖退出来。 宁锦城看得目瞪口呆,伸出手隔着衣袖去摸孟天楚的手臂,“你这得多大的力气?” “力气不在大,关键在巧,用对了时间角度,便可做到四两拨千斤。” 宁锦城没有摸到想象中的腱子肉,听他一说,恍然大悟,“我就说你看着没那几家伙壮,怎么还能把他们甩飞出去,原来是有技巧的啊。” 说着,他顺手就在孟天楚手臂上拍了两把,“干脆以后跟着我,这么好的功夫,我不会亏待你的。” …… 教头欢天喜地被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宁锦玉虽然也没有再向其他人发脾气,但也决定,这县衙里的人都毛手毛脚的,他不住了,换地方! 至于换到什么地方,王尔雅也跟着去了,七拐八拐,越拐越觉得眼熟。 虽然之前她到的是后门,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个院子,她曾经到这里,拿过木料。 王尔雅有点儿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一起知道她在清宛县开麻将馆的了。 这个院子是卫国公黄平钊在清苑县的别院,偶尔他的孙子会在这里住上一住。 这个孙子和宁家这两位有什么关系呢。这位小黄公子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妹妹,两位小王爷的姑母。 “子瞻陪姑母回宫里省亲,送给我和锦城一人一把木剑,还说做剑的老板见过我打麻将。”宁锦玉白了她一眼。 “我一看那剑雕得那么稀奇古怪,又说是从清宛带来的,我就猜想是你。”宁锦城也洋洋得意。 “这世上古怪的人多了,怎么就能肯定是我,劳您二位大驾光临。”王尔雅明明已经被人逮到了,还死鸭子嘴硬。 “我看过你的证身帖啊,你是清苑人。”宁锦城理所当然。 但王尔雅没想到平日里这么毛躁的人居然还关心过她的出处。 “好吧,我本来也没存心躲你们,否则也不会跑得这么近。” “所以,你跑什么跑?”宁锦城去戳她的脑袋,“平白惹我娘不高兴。” 王尔雅又只能尴尬一笑,跑什么跑,之前喝醉不是都交待了么。 宁锦城很不高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居然是喜恕无常,无情无义,见死不救,胸无点墨之人。” 宁锦玉黑着脸幽幽一句,“我在你的基础上还要加一个人渣败类。” 王尔雅只恨没有地缝可以钻,喝的都是什么酒呀,居然把心里话全说出去了。讪讪赔笑脸道:“我当时完全是被绝望冲昏了头脑,才会对位小王爷的人品产生误解,事实证明,是我狭隘是我愚蠢是我无理取闹,还好两位小王爷义薄云天,不计前嫌,我才有机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往后的日子里痛改前非……” 她准备了十分钟的检讨加思想认识,但还没说完,就被宁锦玉打断,“得了得了,反正横竖也说不过你,现在生气也没办法把你再送回大牢去。你今后记得小爷的光辉形象,别面前说好话,背后屁股一拍又跑路就好。” 只在她的事情上宁锦城对宁锦玉的话深以为然,“得了我的好处还敢跑的人,你是第一个。第一次我当你不知者不怪,要还有下一次……”宁锦城做了个卡脖子的动作。 虽知他是夸张手法,但王尔雅还是又捂了捂胸口,确定怀里那张救命纸还是,“你可是签过字画过押不会杀我的?” “我不杀你,我打得你半身不遂。” 果然,还是都惹不起的主。 宁锦玉今天却像是吃错了药,突然替她说起话来,“算了,别再吓她了,胆子太小,一会儿又吓跑了。” 宁锦城受不了他的大度人设,不得不杠一下,“她胆子小?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胆子这么大的。我爹能千军万马上阵杀敌,也不敢让我娘碰壁,你到好,几个字就把我娘打发了。得亏我娘不想和你计较,不然派几个人把你捉回去,打死算轻的。” 王尔雅当然知道自己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可事已至此,送上门让殷王妃打死是不可能的,只得空口开支票,“是我的错,王妃大量,若有需要,我赴汤蹈火回报王妃的恩情。” 宁锦城摆手,“算了吧,我娘需要你回报什么?你还是回报我吧,你那个护卫,卖我?” 48.我是老实人老实做生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城的武林高手梦做了十年,如今真遇上武林高手,那兴趣可比之前买王尔雅时浓厚多了。 和孟天楚相处了一段日子,说是护卫,但总干着额外的活,又能下地种田,又能跑堂揽客,而且高手嘛,谁不喜欢。 王尔雅平日不觉得,乍一听宁锦城想要,还有点儿舍不得。更重要的是,那可是个劫过狱的家伙,随随便便让他跟宁锦城走了,万一哪天事发,那可不得了。 可说一千道一万,孟天楚跟着自己只是因为欠了王二丫的钱,是雇佣关系,自己没有所有权,只要人家愿走,断没有拦着的道理。 王尔雅心里很纠结,但又确实没立场帮孟天楚决定什么。 “人家又不是我的奴隶,卖什么卖。你想要,自己去问他。”王尔雅有点儿惆怅,是跟着小王爷有发展前途还是跟着自己打杂更有意义,都不用过脑子想,一目了然。 “他要愿意我还问你干嘛?”宁锦城惋惜里透着不满,可想要请人家回去是为了教他功夫的,断没有直接绑回去的道理。这和娶媳妇一样,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愿意?”王尔雅又确认了一遍。 “嗯,多少钱都不肯。”宁锦城有气无力。 王尔雅有一丝小庆幸,看来那家伙也忌惮自己有前科,还是继续跟自己坐一条船放心。又下定决心,这么好的护卫,回去一定要给他发工资。 她对着宁锦城呵呵一笑,“唉,您看,这都什么事儿啊,还是怪我人格魅力太强。” 宁锦城满脸发酸。 宁锦玉冷眼道:“我说你们俩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胡说!”说到了王尔雅的心坎上,她腾地跳起来极力否认,“我爱国守法尊老爱幼三观端正保护公物,我和他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是,人家那样貌也瞧不上你。”宁锦玉自己说服了自己。 王尔雅才发现,宁锦玉说的是男女关系,而自己因为心虚的缘故,以为的是违法犯罪。 这些纨绔们的话,还是不能理解得太深层。 王尔雅忙转移话题,不和宁锦玉掰扯,对宁锦城说道:“既然人家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要不我回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功法可以外传的,就是不知道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宁锦城一听还有转机,面有喜色,但很快又成一张苦瓜脸,“再速成也没用,顶多再呆上三五天,太傅那里的假可不好请。” 王尔雅才想起来,这两位还有个班主任管着。“那便真是可惜了,我还是去问问吧,万一有超速成的呢。” “要不你跟我们回永安城吧,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宁锦城是打算连主带仆一起拐回去。 “不要,我这儿事业才起步呢。” “你那什么鬼事业,回永安,小爷投钱,咱开间大的。” 王尔雅是真不想回去,万一哪天东窗事发,离都城远,跑起路来也方便。而且,她还有其他的一点儿心思。 “我与我娘亲、我姐姐失散了。等我在清宛站住脚,就去打听她们的消息。万一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也方便遇见。” 虽然老孙头说回乡途中翻了船,但王二丫还活着,她的那两位血亲也许也还活着。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亲人总是让人向往的。 “这有什么,我派人去找不比你自己大海捞针方便?”宁锦城还是个热心肠。 “别别别,我自己亲人,还是我自己去找更合适。” “你客气什么呢,平时占便宜不是挺厉害吗?” “这个……人生相逢都是缘,该见的自然会见,还是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找到更有意义……”王尔雅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但绝对不能让宁锦城插手是肯定的。那个王二丫也不知道以前做过些什么,万一被查出什么,被救第二次的可能性不太大。 宁锦玉作为半个知情者,知道她心里有顾虑,什么话也不说。宁锦城也不是非要古道热肠,人家都拒绝了,他可不会上赶子的撞南墙。 “好吧,搞不懂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宁锦城表现出了最极致的友爱互助,让王尔雅很是不好意思。 这种不好意思促使她回到铺子后,追着孟天楚问有没有什么旷世绝招可以拿出来速成教一教。 “速成?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在练功了,从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速成的。” “那有没什么简单的,能让他三天听懂,回去慢慢练?” “跑步挑水马步梅花桩,这些是个人就会,他还是好好练扎实了再想怎么学绝招吧。” 王尔雅也知道,人毕竟不是机器,程序一导入就什么都会了,对宁锦城,她确实爱莫能助。 “对了,今天县衙的师爷来过,送来了五千两,我放你房间桌上了。”孟天楚被王尔雅追着问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事。 “五……五千两,什么时候?”这巴结得也太快了吧,凡是小王爷认识的人,他们都这么大方? “刚才,你和两位小王爷去别院的时候。” 见王尔雅还在为五千两震惊,孟天楚提醒,“不是巴结你,多半是怕你打击报复。那个师爷认出我来了,他们本来还欠咱们四百两。” 王尔雅点点头,“我自然还记得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这也太大方了,早知道当时多抓几个毛贼,他得把半个清宛县送过来。” 孟天楚瞟了她一眼,看来王老板想钱已经想疯了。 …… 第二天,雅趣阁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然,对王尔雅来说不算什么出奇的事。两位小王爷大张旗鼓莅临指导,对店铺理念和产品表示高度赞赏,并提出指导意见。最后,在铺子里打了一天牌,品尝新潮饮料。 清宛县衙几乎出动了全部兵力来保护两位小王爷的安全,外面看热闹的人山人海,而铺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放进来,几个伙计就围着这两人转。 虽然一整天没有生意,但这俩活招牌的能量不容小觑。他们往这儿一站,就说明一开始她的宣传没有夸大其词,确实是小王爷认证的好玩。 而且,他们站了台,以后谁还敢来闹事,只怕丢了根针常县令也得把清宛县掘地三尺替她找出来。 49.安国合伙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说是来玩儿的,其实两人确实就是来替她免费打广告,王尔雅再一次感激涕零,把之前在这两堂兄弟身上吃的苦忘了一大半。 王尔雅发现奶茶不赚钱后,曾一度想停了这项业务,但无奈粉丝太多,引发了强烈抗议。她当时正对孟天楚有气,干脆就把这项工作直接安排给他,累死活该。 现在,孟天楚正在操作间兢兢业业给宁锦城表演怎么制作珍珠奶茶。很厨子,一点儿也不像个大侠。宁锦城跟在他身后,一心要在他的制作手法上看出点功夫门道,很小学生,一点儿也不像个小王爷。 王尔雅和宁锦城坐在VIP包厢里等奶茶。 “谢谢你们俩,怎么就大发善心到我这个小地方来帮场了?” “你不是说早点儿站住脚,好去寻亲吗?” “没想到你们还把这话放心上了。” “怎么,假的?” “真的,我真想找到她们。” “她们不一定真是你的亲人。”宁锦玉对王二丫的真实身份是存疑的。 “我知道,但如果是呢?就算不是,也算一条线索吧。” “要我帮忙吗?”宁锦玉知道王尔雅的真实身份,他帮忙的话,她没有那么多顾虑。 “这……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宁锦玉肯帮忙,当然比她自己找快得多。 “我暗中查吧。”这事儿对宁锦玉并不是大事,不过举手之劳,最重要的不过是保密而已,“我不会告诉锦城的。不过,威震地什么时候给我?” 不得不说,宁锦玉是王尔雅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思想最超前的玩家,起码这么久了,只有他在变形银刚中找到了乐趣。 “行,我亲自动手,包你满意。” “诚意我收到了,但若是做得不好,我下次来,就是来砸你招牌的。” 自从知道他们俩大费周折救了自己之后,这种威胁王尔雅就不当回事了。 “为什么要救我?”那天喝醉了,王尔雅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知道你没罪啊?” “你知道,可锦城小王爷不知道啊。而且,若是王二丫有罪,你还真能说服他们相信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不是真的王二丫么?” “说服不了,可恰巧,我知道她也没罪。”宁锦玉笑得高深莫测。 “啊?”王尔雅听不懂了。 宁锦玉洋洋得意,“我派人去边塞买马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件事,几个月前,安南曾经抓住过一个探子,从他身上搜出过一份密报。那个探子当场服毒死了,但密报被抢了下来。涉及的内容是皇城城防,但内容却不属实,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王尔雅思忖,这份假密报看来就是王二丫传出去的其中一份了。但,宁锦玉当时怎么就能肯定这一点呢。 宁锦玉解释道:“当时听说那个探子身上有个隐秘的海浪纹身,后来在永安城被抓的那一个,据说身上也有相同的纹身。我又想到当时见到王二丫时,她说她没有卖国求荣,所以我就猜想他们是不是同一批暗探。 正好安南是三王叔的地盘,我找到锦城,说了王二丫也许无罪的猜测,他便给他爹写了信。施捷国潜伏的暗探在近两年向三王叔报告过二十余件安国走漏出去的情报,与潇润心所交待的对比,发现相关的情报全被替换成了假的,所以才救下了你。” 居然还有这一段曲折,王尔雅庆幸,这两不靠谱的主幸好在自己性命攸关的大事上靠了谱。 “所以啊,你还得感谢我的宝贝马,我要不去买它们,你真就死绝了,没证据我也救不了你。” 宁锦玉所说的马是三匹黑马,正是王尔雅第一次见到他时架在巨大华丽马车上的那三匹。 “安国什么都好,就是马吧,真比不过施捷。宁锦城那小子带的那几匹赛雪就是施捷来的,我肯定不能输给他呀,才去搞了三匹暗夜,啧啧啧,真是好马……” 宁锦玉还沉浸在对他爱马的夸赞里,王尔雅已经云游天外了。这种心情有时候难以解释,她真的很烦这两家伙整天杠来杠去。 可因为这两个家伙杠上了,所以他们相识。又因为这两个家伙杠上,才阴差阳错给了她得救的机会。 正说着话,宁锦城和孟天楚进来了,一人一大杯,奶香茶香四溢。 在观摩阶段,宁锦城已经喝了一肚子,但现在还是忍不住拿起一杯小口抿。“二丫,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眼见宁锦城打着嗝还放不下杯子,宁锦玉万分鄙夷,好歹也是堂堂小王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居然这般嘴馋。 喝了一口…… “王二丫,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这两人最后晚饭也没吃,都是打着嗝离开的,走之前,还和王尔雅谈了笔大业务。 他们全面入股雅趣阁,承担雅趣阁的所有开支,由王尔雅负责管理,三人各得收入的三分之一。 李大友一开初还不是很理解,好好的自己的铺子,生意兴隆,干嘛还要把其他人引进来分走三分之二的利润。但他们的老板王尔雅,已经贴在墙上快要站不稳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在现代想也不敢想的小目标,她似乎,快要实现了。 宁锦玉和宁锦城各给雅趣阁投了三十万两,总共六十万两白银,很快就会到账。而且出于对她的信任和公子哥们本身的挥霍属性,这笔钱完全没有引入监督机制,说白了,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王尔雅满脑子都是银子落地哗啦啦的声音,根本听不见李大友在说什么。陡然清醒过来,也是扶着墙赶紧回去自己的房间,穷人乍富,最伤脑筋的不是钱不够,而是这么多钱该怎么花。 她一边拿出纸笔颤抖着手列计划,一边自言自语,“要冷静不要膨胀,要冷静不要膨胀……我是无产阶级的后人,怎么可能被钱迷惑……” 由于强大的自我洗脑能力,第二天一早,王尔雅仍然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王老板,只是时不时“嘿嘿嘿”几声没来由的笑,让人怀疑她的精神还是不是正常。 51.王尔雅的创业之路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家的厨子都出现时,宁锦玉的威震地才做到一小半。王尔雅不得不拖慢整个教学进程,把两天就能掌握的制作方法整整讲了六天,又让他们在铺子里实习了一周才放回去。 看着栩栩如生的威震地,连她自己也不禁要感叹一句“天才”,“手办达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似乎就要刻在她的脑门上。 “我这种人才要是进军玩具界,可能要做成跨国公司。”这个念头在王尔雅脑中一闪,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她真的可以。 新的项目补充计划书第二天新鲜出炉,又是八百里加急。 不过,不论是之前的那一份,还是现在这一份,收到的回复都只有三个字——随便你。 王尔雅一边快活一边心酸,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大气得让人妒忌。 香妞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和王尔雅再见。 她听说了她入狱、获释、出奴藉,也听说她不受殷王妃招揽,拍拍屁股跑路。这人活得就像个传奇,而今天,自己拿着转卖书来找她了。 按规矩,新见主子,奴隶要跪地行礼。王尔雅正想给久别的香妞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见她双膝一曲。 王尔雅一把扶住她,“你干嘛呢?” 香妞把怀里的转卖书摸出来递给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主子了。” 宁锦玉这事办得彻底,王尔雅让他把香妞送来,他不仅把人送来了,还把这个人的所有权都送她了。 王尔雅拿着转卖书“这”了半天,这个混蛋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她本想一把把转卖书撕了,又怕将来对香妞不利,便把转卖书塞回香妞怀里。 “你不是我的奴隶,我这里也不会有奴隶。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姐就行。” 香妞的眼泪哗的涌出来,王尔雅以前说,她会遇到好人的,现在她确定,她真遇到了。 “尔雅姐,谢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找你来可是帮忙的,要愉懒我可扣你工钱。”王尔雅一边说着黑心老板的话,一边给她擦眼泪。 香妞破涕为笑,“嗯,只要是我做得到的,尔雅姐尽管吩咐。”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去好好休息,赶了几天路,肯定累坏了。” 没有多余的房间,铺子里除了她,全都是大男人,香妞顺理成章和王尔雅住进了一个屋子。 一开始,香妞是准备打地铺的,但王尔雅坚持要让她去床上睡,不然自己和她一起睡地上,香妞才扭扭捏捏挪到床上。 入睡前,王尔雅从她的嘴里得到了宁锦玉不愿多提的那个人的消息。 林晞已经不在宁锦玉院中,她搬到了西跨院,作为乐逸王的第三十七的女人。 她是怎么和乐逸王搅在了一起,香妞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香妞也不清楚。只知道下人们明面里都称她小林夫人,背地里叫她三十七娘。 自己买的青楼女子最后爬到了自己老爹床上,宁锦玉心里有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就是当时她对王尔雅说的已有的打算吗? 罢了,各人的路得各人选,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对错,皆看天意吧。 夜深,还在想着自己创业大计的王尔雅见身旁的人睡着也能笑出酒窝来,暗下决心,有一天,她一定会想办法让香妞也脱了奴藉,堂堂正正做人。 投资计划已初具雏形,但王尔雅还是拿出了万分的小心谨慎。虽说是别人的钱,那两位也不差钱,可她得对得起人家的信任。 自己半路出家,点子虽有,路还是一步一步走才稳当。首先,还是扩张老本行,从麻将馆做起。 清宛县她已经混出了名声,顾客基础也已经打牢实,再加上常县令的亦步亦趋,在这里发展可谓是如鱼得水。 王尔雅在县内另选地界又购置了两处商铺,加上原来的,总共三处。地点一定下来,便找来全城最有名的工匠对商铺进行装修改造。 与此同时,她又在全城张贴告示,聘请相貌端正,品行无缺的青年男女四十五人。因为薪水丰厚的缘故,起初常有应聘者为争一个席位大打出手。 王尔雅不得不改革招聘方式,采取笔试加面试,然后一起回家等通知的模式。 一开始,连上王尔雅,雅趣阁才五个人,李大友看着新招来的四十五人,震惊地直啧舌,直心痛每月工资都得发出不少。而这距离作为大堂经理,发现人手还是不够,要求王老板再招人只隔了一个月。 新员工的入职培训和工作分配王尔雅全交给了孟天楚和李大友。这是已经基本成熟的项目,她并不过多担心。她关心的是宁锦玉和宁锦城强烈要求的另一个项目,奶茶业的发展。 她相信只要有合理的规划,奶茶可以在整个凉州,甚至整个安国流行起来,但在这之前,她必须解决成本的问题。 涨价可以缓解成本问题,但看着每天来买奶茶的客人的笑脸,她实在不好意思用价格在这种现代社会的平价商品上划上贫富的红线。 她的奶茶必须要是大家都能喝得起的。虽然没有成功企业家的经验,但她已经先有了成功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或者说是幼稚的理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研,她大致确定,想要降下成本,最直接最管用的方法,大概就是变零售为批发,甚至自产自销。但以现在的规模,她并没有那么大的消耗量。 是继续使用高价原料,还是贸然砸下一大笔钱投入整个产业链,这是一个问题。 而她与孟天楚心目中的问题人物常县令,解决了这个问题。 王尔雅正在伤脑筋的时候,常县令送来一张请帖,是清宛县的赏花会。 这种赏花会一般都是地方官员授意,民间富商主办,官商和乐(goujie)的好场所。王尔雅是两位小王爷的座上宾,常县令当然不敢无视,早早差人送来请帖。 她本来不想和常县令有什么瓜葛,但人和生意都在别人的管辖区域,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接了请帖,她随口一问,那天去的都有些什么人。送信的官差老实回答,有全城最大的茶商茅老板,整个凉州也有名的糖商赵老板…… 王尔雅双眼一亮,去,必须去,谁也拦不住我! 50.两祖宗赶紧回家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入了凉州到了清宛,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宁家两个败家子虽说纨绔,礼数还是有的,卫国公那里还是得去走一趟,等宁锦玉再到雅趣阁,已经是两天后的深夜。 王尔雅激动得几天都没睡好,今日好不容易入睡半途还被人叫醒,黑着个眼圈就想骂人,可一听是宁锦玉来了,满面乌云立马化作春风细雨。 金主不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可爱的。 来的只有宁锦玉一个人,身后也只跟了两个随从。王尔雅往他身后瞧,“他呢?” “哪个他?” “锦城小王爷啊。” 宁锦玉笑得高深莫测,“他又不长我身上,我不能单独来看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金主当然做什么都可以啦。 “我呆会儿就回去了,过来和你说一声。” “这么急,不等到明天早上?” “功课落下那么多,当然得早点儿补回来啦。”这话,宁锦玉敢说,王尔雅可不敢信。但人家大人物,不说有不说的道理,肯定是不能刨根问底的。 “那我也不多留,祝小王爷一路平安。” “嗯,我的威震地,记得啊,我看你这几天没什么进展啊。” “为了不辜负小王爷的信任,我这几天殚精竭虑在想雅趣阁发展壮大的事,耽搁了,过一阵一定给你送过去。” 为了表明自己绝无虚言,她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宁锦城一脸嫌弃,“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现在更是没法看。几个钱,哪需要操心成这样。我不管,反正学艺的厨子回永安的时候,威震地一定得给我带回来。” 这两位小王爷自从品尝到了奶茶这种新潮饮品,欲罢不能,永安城里又没人会做,于是都决定从各家派出厨子到她这里来学艺,学会了专门只给他们自己做。 反正有钱人的玩儿法,王尔雅不懂,但她懂,金主的要求,一定不能拒绝。“放心,我拼着猝死也一定做得好好的让他们带回去。” 宁锦玉再看看王尔雅的脸,不忍直视,“也不至于,你还是留口气吧。我这就走了,还有什么想要的,现在提。” 要说想要的,还真有,想来几十万两都给了,宁锦玉不至于在这方面小气,“有,想要两个人。” “谁?” “林晞和香妞。” 之前她让林晞跟她走,林晞有顾虑,但现在,她和两位小王爷已经组成了安国合伙人,马上就要跻身有钱人行列,想必林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宁锦玉却满脸写着不爽,“香妞给你送过来,灵犀就算了。” “怎么,你还是对她下手了?” “下手个屁,谁看得上!”看得出,宁锦玉是真不高兴。 “那怎么……” “不想说。” “你不会把她打死了吧?”王尔雅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是整天把拖出去打死挂在嘴边的人,不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他。 “她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唉了口气,又道:“你还记挂她干嘛,你出了事,她赶紧和你撇得干干净净,说是和你不相熟,直到青楼那次才第一回见。” 王尔雅低了头,但还是说,“我能理解,人嘛,遇上这种事选择自保没什么不对。再说她也没说谎,以前是不认识,说不上多深的感情,若是我和她调换了位置,我大概也会这么说。” “你不会。”宁锦玉回得很绝对,“你吧,就是蠢,不是这种人。” 说完,就往外走,“护送我的车队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着急回家,不和你多话了,有什么事情,送信。” 也没给王尔雅回话的机会,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王尔雅看着马车消失,哑然失笑,有点儿感动是怎么回事。 觉,王尔雅注定是睡不好的,又磨蹭了半夜才睡着,一大早,又一位祖宗踹门,把她惊醒。 “那家伙有没有来?” “来过。” “什么时候?” “昨晚。” “现在呢?” “昨晚就走了。” “我去!”宁锦城一脚踹在房柱上,又抱着脚唉哟起来。 王尔雅有点儿莫名其妙,“怎么,锦玉小王爷没事先和你商量?” “那个混蛋!藏了太傅让我们限时返还的信,自己跑了!”一边说着,宁锦城一边急冲冲往外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赶不上不知道回去又要被怎么训!” 这两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给对方使绊子。 见宁锦城急吼吼往马车上爬,王尔雅突然想起一句话。 “锦城小王爷!” “啊?” “谢谢你救我,也谢谢你信我。” 宁锦玉知道她的无辜的,但宁锦城帮她,完全是出于相处中对她本人的信任。这份信任,让她想真心实意给他道声谢。 宁锦城的马车上到一半,停下来,看着她,憋红着脸,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回答难得正经起来的王尔雅。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想方设法要好好活的人,不会去走那条死路。”宁锦城冲她一笑,笑得灿烂,“二丫,你让我背的那几篇文章,我都背下来了,里面说的,都是对的。” 说完,又瞬间变回平常的宁锦城,“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走快走!” 一队马车绝尘而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王尔雅才走回铺里。孟天楚站在她的身后,“这两小王爷,还挺有意思。” “嗯,也都是挺好的家伙。” “那只是对你。” “能对一个无权无势之人上心的,不会坏的哪里去。” “希望吧。” 自从两位小王爷做了活招牌,雅趣阁更是门庭若市,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不再嫌弃小铺面寒酸,以成为VIP客户为时尚,闲置多时的包房日日供不应求。 只是生意好了,老板却不见了,整日关在屋子里不见人,忙得孟天楚和几个伙计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王尔雅在经过十几个日日夜夜的头脑风暴后,终于拿出一份项目计划书草案,八百里加急送往永安城。 在等待回音的这段时间里,学做奶茶的厨子到了,香妞也到了。 52. 谁才最耿直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今年的赏花会办在清宛县乃至凉州最大的布商钱老板家中的大花园,王尔雅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王尔雅很尴尬,她来得晚并不是因为她想压个轴,纯粹是因为昨晚太激动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一不小心睡过头。若不是香妞培训班里弄湿衣服回房换,发现她还躺在床上,她可能要赏花会结束了才来参加。 她需要一个闹钟,不用电池终身包维修的那种。 王尔雅在孟天楚的陪同下入了场,被安排在主位右手第二个位置。主位上坐的当然是本地的父母官,圆滚滚油腻腻笑呵呵的常县令。 例常的一些客套话后,宾客们便开始以花为引,攀谈热络起来。钱老板的花园极大,布置得也极美,好一片花海盛景,不过,王尔雅今天不是来赏花的,她相信其他人,也不是来赏花的。 她把目标锁定在两个人身上,糖商赵怀康和茶商茅修。拿下这两个人,她的奶茶产业成本就能降至一半。 但事情不是总那么顺利的,她还没起身,就有人起身来找她了,米商宋富益。 宋富益很不爽,就算挂着一幅笑脸,仍然能看出他很不爽。王尔雅坐的这个位置,往年都是他坐的,今年活生生被挤到了下一排。 若是个背景雄厚,财力惊人的主也就算了,可纵观全场,今天来的哪一个不比王尔雅有实力。她那间小铺子虽说近来在清宛县占尽了话题,但细算起来,不抵其他人产业的百分之一。 所以他不服,不服就要来找茬。 端着一杯酒,顺势坐在王尔雅案前,“久仰王老板大名,不可王老板可否赏光一叙?” “呃,请问阁下是?” 居然不认识他!宋富益的不爽再次升级。 “我家世代在凉州经营米粮,在清宛,这一行我家排一第。”宋富益语气中不无得意。 “所以,阁下该怎么称呼?”还是不知道。 宋富益脸上顿时挂不住,“王老板果然是京城来的人物,从不关注我们小地方,我姓宋。” “哦哦,原来是宋老板,不知宋老板找我何事?”王尔雅听出来了,来者不善。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王老板才识过人,受到乐逸王府和赤烈王府两位小王爷赏识,竟然脱了奴藉,心生向往,所以来见识见识。” 红果果的挑衅。 听到这边的对话,周围宾客都放轻声音,竖起耳朵,等着看热闹。 王尔雅横空出世,甚至能请到两位小王爷到店助阵,城里的富商们多有去打听她的来历,一来二去,把她那点儿破事全扒干净。 萧府的丫头,王爷府的奴隶,叛国贼的假同党,进过两次宗正府,传说会点儿学问受到殷王妃赏识脱了奴藉,也有传言说她和两位小王爷之间不干净。 总之,身份低贱,行为也不大检点。 从那些装作若无其事但斜着眼观察这边情形的人神情里,王尔雅能感觉到,这里想看她笑话的不止面前这一个人。 “我不过是个粗陋的小女子,全凭小王爷们仁义才活到今日,实在没什么可拿得出手让您开眼的。”王尔雅不想和他纠缠。 “王老板客气了,听说王老板在王府时虽为奴名,却常与主子同桌同行,若不是学识过人,莫非真如传闻所说,是另一方面技巧过人?” 孟天楚倏地从王尔雅身后站出来,一手按在剑柄,剑眉竖立,恕目圆瞪。 他的这一动作引起了常县令注意,一看两边对峙,一边是每年给他进贡的大家族,一边是小王爷们跟前的红人,伤了谁都不好。 常县令提起下袍两只小短腿滴溜溜跑过来,“怎么了?二位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可别伤了和气。” 王尔雅强按着恶心,把孟天楚拉到身后,对常县令笑道:“没什么,宋老板说话耿直,我家护卫不太习惯。” 常县令赔着笑脸,“耿直好,不弯弯绕绕。宋老板是个实诚人,王姑娘莫见怪。” 宋富益还想说什么,被常县令使眼色,让另几个人拉走。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也都各顾各的去了。 王尔雅胸中郁闷,端着手中茶杯喝了一口,却听左边案几上一人说:“我若是你,这杯茶就不该用来喝,该用来倒在他头顶上。” 王尔雅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赵怀康。 “所以我不是你啊。”王尔雅一笑。 “如此羞辱,你就忍了?” “我是来赏花的,不是来泼茶的。他辱我的又非实情,我何苦与他争执。” “来赏花?那花如何?” “花好。” “可有诗?” “有一首。” “洗耳恭听。” 王尔雅拿手点了点她案几前的那盆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王老板喜欢牡丹?” “也不是,不过因为它刚好在我眼前。” “我偏偏就喜欢池上芙蕖。” “荷花也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赵老板要是喜欢,咏荷的我也能说出三五首来。” “你刚才还说它净少情。” “那不是不知道赵老板喜欢荷花嘛。” 赵怀康一愣,尔后笑道:“要说耿直,你这才是真耿直,把见人下碟说得如此直白。” 王尔雅道:“因为今日,赵老板比起赏什么花来,更重要。” “此话怎讲?” “我想和赵老板谈一笔生意。” 王尔雅便把自己奶茶店扩张的计划简单和赵怀康说了说,她现在业务小,从糖铺买糖成本太高,想要和赵怀康的结为合作伙伴,以后她的铺子只用赵家的糖,但赵怀康得给她大宗交易的价格。 “这听起来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赵怀康不为所动。 “您看到的是现在,我的铺子小,用不了多少糖。可只要您愿意和我合作,我很快会扩张出大批的店铺,那时候的需要糖料,一定会是非常可观的用量。” “我明白,王老板的意思是要让我薄利多销,但我们的销路一直很好,用不着薄利。” “我听说了,赵老板是整个凉州最大的糖商,可是,您真的就只满足于凉州吗? 我的生意会做到整个安国,还有安国以外,和我们合作,我会把赵老板的糖一起带出去。您会成为整个安国,甚至更广阔的地域,最富盛名的糖商。” “你的野心到不小。” “梦想总是要有的。” “你能保证吗?” “我不能保证,但这么做对您并不会有丝毫的损失。” 赵怀康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最后勾了勾嘴角,“希望你做生意的能力和你的诗一样好。” 这句话就是答应了,王尔雅心中一喜。 赵怀康又说道:“王老板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吗?” 王尔雅略一想,“因为这是一笔好生意,也因为,这是永安城那两位小王爷的生意。” 赵怀康哈哈大笑,“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我可能找到了一位好的生意伙伴。” 53.你才是那条鱼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心生欢喜,今天这一趟来得值。既然已经说动赵怀康,那茅修那里也该去试试运气。正欲起身,却被赵怀康一把按下。 “茅老板那里我去说就好。这里能谈事,却不能详谈,明天中午,寒舍备下薄酒,请王老板再叙。”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要去找茅修! 见他一副淡然品茶的气态,王尔雅决定先听从这个准供应商的建议,也悠然自得赏起花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花也变得格外鲜艳。 第二天,赵怀康派了马车来接王尔雅赴宴,依然是孟天楚同行。 赵府比起前一日的钱府更显气派,处处显露出家主的身份地位。只不过王尔雅一醒来就身在三品大员府上,后来又一直寄身王府,对这里的富贵羡则羡矣,到也不惊叹。 下人直接把她引到了赵怀康的书房,这里是他的私地,一般人进不来,显示出了他对王尔雅的重视。 王尔雅进门,茅修早已经到了,与赵怀康正等着她。 三人寒暄一番坐下,赵、茅两人却不多说,余光瞟着孟天楚。片刻,王尔雅才反应过来,“这位是我的朋友、帐房兼助理,不是外人。” 没等赵、茅二人说话,孟天楚先动起来,“我还是去门口等着吧,有事儿再叫我。” 话毕人便到了屋外。 王尔雅直入主题,“茅老板,不知我想与您合作之事,赵老板是否已经和您先提过。” 茅修回答简洁明了,“我知道。” “那您意下如何?” 茅修年过半百,面皮精瘦,一笑半脸褶子,“昨日参加赏花宴的人,怕有过半都想和王老板搭上点关系,王老板主动示好,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啊?”王尔雅有点儿发懵,明明昨天她还被宋富益一顿呛。 “那是个吃祖宗老本的蠢货,王老板该不会以为他的态度能代表清宛县商界吧。”赵怀康对宋富益的评价毫无情面。 “都是冲两位小王爷的面子吧?”说到这儿,王尔雅心中已有八分清明。“我知道他俩的名声有用,但没想到这么有用。” “那只能说明王老板涉足商界不久,钱,得由势来撑着,才能长久,才会生出更多的钱。” “宋老板可是泡在商界里长大的。” “我说过,他是一个蠢货,眼界也就只看得到清宛这一个小池塘。” “那么说昨天,就算我不主动提出,赵老板也会来找我吧?” “会,不过可能要多些曲折试探。” 王尔雅骤然有点儿沮丧,本来以为是去钓鱼的,结果自己才是被钓的那一条。 “所以昨天赵老板阻止我去找其他人,是因为您已经知道很多人都想和我合作?” “当然,关系这种东西,要是人人都有,就不金贵了。” “那你还主动替我邀约茅老板?” “因为生意要做成,缺不了茅兄助力,在茶的领域,我代替不了他。” “赵老板说话真直白。” “因为王老板喜欢这样的方式。” 王尔雅不得不承认,和眼前这两只狐狸比,自己还是太嫩了。“感谢二位的坦诚,不过我得先问清楚,借着两位小王爷的名,能做些什么。” 茅修咧笑出一口金牙,“王老板是怕我们打着那两位的旗号招摇撞骗还是作奸犯科?” “二位都是有名望的人,想必不会做下这样的事来,但还是心中有底好。” 茅修道:“王老板可知在清宛县做生意,每年要给官员送去多少钱?” “呃,不知道,没送过。”岂止没送过,她还得了常县令五千两。 “五万两白银。” “所有?” “一家。” 王尔雅在心里打了打算盘,这是自己好几年的营业额。“我知道当官的贪,没想到他们这么贪,真没看出常县令一年能收这么多钱。” 赵怀康笑,“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富在表面,真正的大富,都富在肚子里。” 茅修继续说下去,“这还只是账面上的,其他各种节令也需赠上珍宝美女,但凡官员们透露出半点需求,没有敢不答应的。” “现在说的还只是清宛县,若是去了别处,同样需要打点,据我所知,赵兄每年在凉州剌史那里,花的也不少。”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尔雅再不明白,十多年书就白读了。这些商人们不是不想把生意做得更大,而是做得越大越广,来吸血的官员就越多。 而如果是沾上了小王爷的生意,各级官员顾忌的就多了,就算有吃拿卡要,也不敢太过份。 而和自己合作最妙的是,自己的生意掺进来两位小王爷,一个北一个南,大半个安国官场都得给面子。 王尔雅刷新了三观,她经常嫌弃的两个家伙,居然这么有用。而且是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亮出名字,就这么有用。 她之前头疼的成本问题解决了,可心里却涌上一丝挫败感。想她逃出永安城,那么努力的想靠自己打拼事业,最后,还是得靠着人家。 从赵府出来,孟天楚便发现王尔雅情绪不高,还以为生意没谈下来。 王尔雅摇头,“谈下来了,最低的价格。” “那你是怎么了?” “我在想我有什么用。” 孟天楚显然没料到她在思考的居然是这个。 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半响,孟天楚才开口,“你很有用。外面传说的你的过往越不堪,越说明你有用。你做到了他们认为做不到的事,从深渊里爬起来,还越走越高。” “但我一直靠着别人,我本以为我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 “能让他们成为背后的依靠,不也是你的本事吗?”孟天楚抱着双手看着她,“想靠他们的人多了去了,有达官贵人,有商贾巨富,又有几人靠上了。经营关系网,可是不可多得的才能。” “我发现你小子平时闷闷的,有时候还挺能说会道的。”王尔雅发觉今天孟天楚的话尤其多。 孟天楚半倚着车窗闭目养神,“我比你多活两年,懂得多一点是正常的。” 连铁柱都开始自夸,世道变了。王尔雅内心吐着槽,心情却好多了。 54.事业的变迁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新老店铺改造结束一起开张,不论是服务还是环境都全面升级,再加上有了常县令与赵、茅老板的支持,场面更显火爆。只开业当天的VIP充值客户,就让孟天楚把账算到了半夜。李大友与香妞各主管一家新店,一天跑下来,嗓子哑了,全身也是腰酸背疼。 而王尔雅只在开业挂匾时出现了一会儿,她还有其他的事,奶茶店的选址和人员招聘。奶茶店不像麻将馆需要那么大的空间,但可以多,可以密。人口聚居地和商业中心是首选。 选址这件事,王尔雅其实已经考虑过一段时间,所以很快就确定下来,一口气盘下十间铺面,又招了几十号员工。为了做好品控,她还图文并茂画下操作流程,每一步都亲自监督,直到做出的奶茶能稳定的让她点头才可。 一个月后,雅醇奶茶店全线开张,除了茶叶、糖,连牛奶、冰块、木薯、鸡蛋、外卖的竹筒等一切原材料也全在赵、茅两位老板的帮助下低价特供。王尔雅一算账,成本居然降到了原来的六分之一。 到了月底,王尔雅一算账,麻将馆与奶茶店的净利润达到了三千八百两。 这对那些城里的富商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就王尔雅的投资规模,这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清宛县的试验非常成功,她攥着几乎还未动用的六十万两银票的投资,做好了走出清宛,走向全国的准备。 与此同时,她还酝酿的另一项业务的企划——智能玩具开发。 像变形银刚那样的周边,在没有大电影环境渲染的古代,要推广出去并不容易,毕竟像宁锦玉那样接受度高的人并不多。那什么东西受众广,又容易上手呢? 在各类vr游戏横行的现代,俄罗斯方块仍然没有淘汰,消消乐仍然占据手游头等席位,生命力最强的游戏,往往就是最简单的游戏。 在这里玩电子游戏当然不现实,但同样的道理是可以投射到实体玩具上来的。 在现代,有什么非电子类玩具风靡世界至今不衰,那可能就得数拼插积木了,乐低的全球销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为了加紧将麻将奶茶业务迅速推广,又为了迅速将现代玩具本土化,王尔雅转得像个陀螺。 在与赵、茅两位老板商议后,她带着信凭亲自到凉州其他地区拜访官员、商户,考察新铺选址。同时收集各地有名建筑和风物详图。 在马车上赶路时也顾不得休息,没有电脑制图,她只能拿着一张张图画人工拆解设计。以前玩儿的时候觉得简单,可如今要自己做,王尔雅只觉要秃半个头。 三个月的不着家和连轴转把王尔雅熬得眼窝深陷,体量骤减。 但成果是好的,很快,八家雅趣阁分馆和四十家雅醇分店在清宛县以外开业,而且出乎意料的火爆。 第一套玩具设计图在无数次的修改后也终于出炉,王尔雅招来一群老工匠,拿着设计图整夜与他们比对细节和比例,又熬上了半月,才熬出了第一批合格产品。 王尔雅从工匠那里回来的时候已近三更。在店铺整修的时候,她在附近买下了宅院,建了员工宿舍,香妞早搬出去,如今就她一个人住。 没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叫,怎么也睡不着,喝了几口水,但肚子不愿受骗,不想搞水饱,她只得去厨房找找还有没有剩下什么吃食。 翻了个底朝天,连碗稀饭都没留下,王尔雅正打算拍灶流泪,门口一个声音道,“搭把手,烧个火,我给你现做。” 转头一看,孟天楚。 “铁柱你还没睡呢?” 孟天楚径直进了厨房,开始淘米洗菜,“要是家里进了人我都察觉不了,还做什么护卫。” “你现在的主业是账房。” “本职是护卫。” 看着孟天楚娴熟的刀功,“我觉得你还可以发展副业做厨师。” “算了吧,现在的产业够多了。” 一碗米饭两个小菜,王尔雅扒拉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孟天楚坐她对面守着。 “自从我再见你,你满脑子就是做生意赚钱。” “女儿当自强,要想好好生存下来,就得拼命搞事业。”嘴里塞满了饭,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和现在感觉很不同。你那时也像是要搞事业,但和现在搞得可不一样。” “哦?我那时候搞什么?” “改朝换代吧。” 王尔雅一时没把持住,喷了对面孟天楚一脸米饭。又赶紧站起身帮他擦。“我说,话可不能乱讲。” 孟天楚拍开王尔雅的手,自己拿袖子去抹,“有什么关系,要乱国也好,亡国也罢,又不是我的国。一开始我见你与那两位小王爷混在一起,还以为你要从他们身上套什么消息,现在来看,你还真就只是想要做生意。” 对了,这家伙是外国人,还是收钱的帮凶。 王尔雅语重心长,“我那时候太不懂事,现在想明白了,碰什么也别去碰政治,安安心心做个小老百姓不好吗?攒点儿棺材本,有饭吃,有房住,每日睡觉都安稳。那两个,我套什么消息,我只想多套点儿资本。” “你以前不挺有钱的吗?雇我时那个大方。” “不都用来雇你了吗,雇完你就没钱了。” 孟天楚无语,这家伙又开始瞎胡扯了。 “以前的钱是你的上峰给你的吧,你就这么跑了,不怕人家来找你?” 这还真是个问题,可王尔雅都晃悠这么久了,也真没人来联络过她。难道他们搞的单线联系,联系她的人死了,就没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这件事情细想之下其实有很多问题,但关键是作为一个假的局中人,她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能怎样,那就不想呗。 “来找就来找吧,不是有你吗,大侠,你可得保护我的安全。” “可我刚听说我的主业是账房先生。” ……好你个孟铁柱,已经学会顶嘴了。 “铁柱,我看你是每个月五两的工钱不想要了啊。” 孟天楚苦笑,这王老板抠成这样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但谁让自己就欠人家十万两呢,“行吧,为了这五两银子,我也是拼命了。” 他本以为她要怼他嫌少就别要了之类,可王尔雅却拿着筷子埋着头一动不动。孟天楚伏下身子一看,居然已经睡着了。 她真是太累了,已说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孟天楚叹口气,又像上次救她那样,把她夹在手臂下面,扔回房。 55.我是真的急,等不得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第一批拼插积木好不容易做出来,王尔雅却并不急着上线销售,而是派人送到了宁锦玉、宁锦城府上。作为试玩玩家和大股东,她想听到他们的意见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毕竟,北思明南惜卿极力推荐的广告比什么都好使。 东西送出才三天,宁锦玉的信都到了。王尔雅一边拆一边嘀咕,“现在的通讯已经这么发达了吗?来回十天的路程加上用户体验已经可以压缩到这么短了?” 信一打开,半点没提什么积木,是前几日寄出的,半页内容王尔雅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直到每个字都刻进了脑子里才入下。 牛角村的王二丫确实没有死。十六年前,王家娘子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云州,在半路翻了船,船上的人几乎都淹死了,但奇迹的是,这娘仨居然一起被人救上了岸。现在,她正居住在云州天海县的一条小巷子里。 王尔雅坐不住了,这可能就是她真正的亲娘,她从没见过,但她该去见一见,也必须去见一见,才能知道王二丫怎么会走上那条路。 生意什么的已经上了正轨,伙计们也都熟练了。新业务还要等那两位的回音。现在正是出门的时候。 王尔雅马上叫来孟天楚,收拾行李,即刻启程。 孟天楚知道她在寻亲,一听有了消息,不消片刻便把一切准备妥当,和她上了马车。 只向香妞和李大友简单交待了几句,两人便匆匆上路。 云州与凉州接壤,但也至少需要十余天路程,王尔雅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她们面前,即有身在异乡对亲人的期盼,也想把一切搞清楚以免将来夜长梦多。 走了十二日,他们到了一条大江边,这应该就是当时王家母女沉船的那条。时值汛期,江水暴涨,水流湍急,连一条渡船也没有。 河边一路官兵民夫来来往往,慌慌张张,孟天楚拉住一个扛着沙袋的中年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外地来的?这都不知道,前几日连下了几天暴雨,湔江发了大水,冲走了好些船,连桥都冲垮啦!” “那什么时候能过江?” 那人摆摆手,“你们还想着过江,别指望了,只求别再涨水淹了沿河几个县城就不错了。” 说完,扛着沙袋又往河堤去了。 王尔雅伤了脑筋,看这阵仗,确实过不了河,要等水退下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无法,两人只好返回,进了城,准备找了间客栈先住下。 被河水截了路的远不止他二人,城里客栈挤满了过路人,两人问了好几家店,才算要到两间客房。 住了两天,也打听了两天,江水虽然没有再明显上涨,但也没有下降的趋势,客栈里闹哄哄的,都是焦虑的人群。 王尔雅坐在大厅吃饭,心不在焉,拿着筷子左一扒拉右一扒拉就是吃不到嘴里。 隔壁桌几个人似乎也要急着过江的,唉声叹气,其中一人道:“再不赶回去,只怕太奶奶就等不及了。” “那能怎么办,天要拦路,只盼太奶奶能多撑些时候。” “要不,咱们走哪条路?”一个人试探着问。 “要走你走,那条路上死的人还少吗?” 孟天楚耳朵却伶俐,侧过身子去问:“有路能过去?” 那几人见他搭话,便猜也是个急着赶路的,道:“是有一条,不过根本不是正而八百的路。在河的上游走上几十里有一座石山峭壁,那石山跨河而过,上面天然形成了一条半尺寸宽的小路。 那条路背靠峭壁面朝悬崖,又多有碎石掉落,猴子过去都艰难,更别说人了。有些胆大的采药人走过那条路,后来死的人多了,就没人走了。” 孟天楚回过头去看王尔雅:“你急不急?” 那桌人一听他还真打算上了,忙劝他,“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可别拿性命去开玩笑,再急也不能急着去投胎啊。” 王尔雅沉默片刻,道:“再看看吧。” 第二日一早,王尔雅又下楼找店小二打听,水位有没有下降,依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悻悻上楼,却看到孟天楚收拾好包袱已经准备出门了。 “你干嘛?” “走啊。” “走哪儿去?” “不是说还有条路吗。” “昨天那桌人不是说了吗,危险。” “再危险有我呢,我比猴子厉害。” 孟天楚把她转了个面,推着朝门外走,“有些人急得不行,昨天夜里一晚都没睡着,还硬着嘴说等。你确定真要再等,不着急见你亲娘了?” 王尔雅被说中了心事,心一横脚一跺,“行,那就走!” 两人上了马车,直奔石山而去。 到了石山,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具体。这哪里是山,根本是天地间插了块石板,四面都是九十度石壁。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石壁上还有弯弯曲曲环山而过的一条小径。 孟天楚把马车寄放在驿站里,只和王尔雅带了些贴身物什,便上山去了。 这条小径初时还能绰绰容下两个人,路面也还算平整,看得出时有人通行,还凿了些细密的台阶防滑,山壁上开了些小洞用以攀爬,看来就是那桌人所说的采药人留下的。 走了一会儿,道路越走越窄,堪堪只能放下两只脚。崖壁上几乎只有光秃秃的石头,不见草木。往脚下一看,万丈深渊,下面是奔腾的江水。 王尔雅的脚有些软,但已走了一半,与其后退不如继续往前。孟天楚到底是自小练过的,胆子大脚也稳,背着两个包袱走在前面探路,清理路上的落石。 王尔雅觉得若不是要等着她,孟天楚可能已经在这条路上打了几个来回。不知道是不是受孟天楚气定神闲的影响,她也加快速度,想要赶紧通过。 却不想被孟天楚拦住,“慢慢走,不着急,这种路,稳才是最重要的。” 又走了一会儿,王尔雅已经累得不行。一路都是半尺宽的小道,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强忍着 转了个角,两人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凹槽,可容两人坐躺,王尔雅心喜,加快脚步向前,刚刚在凹槽处站定,一个黑影扑面而来。 56.我家护卫很靠谱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原来凹槽下方有棵石头缝中长出的歪脖子树,树上有个鹰巢。那巢的颜色与石壁差不多,王尔雅又心急,压根儿没注意。 巢里的灰鹰受了惊吓,展开翅膀就来攻击入侵者。王尔雅个子小,符合动物界先向老弱病残下手的定律,首先就被扇了一翅膀。 这一扇非同小可,王尔雅毫无防备,骤然失了平衡,脚下一个趔趄就从小道上栽下山去。这一瞬间,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了。 反应过来要害怕的时候,她正倒吊在悬崖上,一只脚踝被孟天楚拉住。 “啊啊啊啊!”王尔雅的尖叫声震天响。 伴随着她尖叫的,还有灰鹰怒呜和扇翅的声音。 孟天楚的处境现在比她还糟糕。他一手拉着王尔雅的脚,另一手拽着那棵山树不敢松动半分。刚才攻击王尔雅的那只灰鹰正在对着他又扑又啄,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别叫了!”孟天楚朝她喊,别着头不让灰鹰啄到他的眼睛。 王尔雅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咬住嘴唇不出声。 “听着,你别乱动,我把你甩上去。” 听完这句话,王尔雅更是止不住战栗。甩上去?要是甩不上去呢? 但由不得她细想,她已经感觉到孟天楚手上开始用力。天地在她眼里画了半个圆弧,然后腾空而起。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心里爱的呐喊还没呐喊完,她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正在那个凹槽处。崖下孟天楚又喊,“靠里边些,当心我一会把你撞下去!” 王尔雅忙向内挪去,把自己紧紧贴在石壁上。 孟天楚腾出一只手,便不再单方面挨打。他抓树的那只手一紧,腰上使力,一个跟斗翻到树的上方,站在树干上面。 灰鹰再次扑来,孟天楚腰间银光一闪,入鞘,灰鹰已向崖下跌落。他脚下往树干一点,树干发出“吱嘎”声响,孟天楚腾空而起,树裂,人落地。 看着眼前的人,王尔雅觉得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千八百米蹦极也没这么刺激吧。 更刺激的还在后头,两人的气还没喘匀,天空轰隆一声响,刚还艳阳高照,下一秒瓢泼大雨当头泼下。 祸不单行果然是中华民族总结了几千年的智慧。 这样的路况,想在雨中前行是不可能了。两人只好继续窝在凹槽里,孟天楚从包袱里捡出一件袍子罩在两人头上挡雨,虽然用处不大,好歹也算个心理安慰。 峭壁遇暴雨,孟天楚最担心的就是山间落石。这里无处可避,要是运气真那么坏,交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但好在雨下了一天一夜,虽也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但他们还是安全等到了雨过天晴。 天一晴,又是烈日,山间的水气眼看着一寸寸晒干。王尔雅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心情却比极夜还阴郁。 她的脚脱臼了,就在昨天掉落山崖的时候。之前太过惊恐没有注意,发现的时候已经肿得老高。孟天楚帮她正了位,拿衣服包好,可泡了一夜雨,受了湿寒,比一开始还要痛得厉害。 王尔雅禁不止开始回忆前半生。 “喂,”她喊了孟天楚一句,“我走不了了,你走吧。” 孟天楚正把之前挡雨的那位衣服撕成布条,编起了麻花辫。 “我要来的,没理由拉着你一起在这儿陪葬。这鬼天气,不知道什么又变脸,要是真落石就完了,你快走吧。”说这话的时候,王尔雅霎时有些悲壮。 “我提议走这儿的。”孟天楚继续埋着头搞编织艺术。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想走。别犟了,你一个拿钱买命的,讲什么江湖道义。” 孟天楚用力扯了扯手上的绳子,挺满意,上前抓住王尔雅就往背上扔,“别动!我要把你留这儿,每月哪领五两银子去。” 他把王尔雅背在背上,拿刚才编的绳子将二人拴牢,把包袱往脖子上一挂,“不想连累我一起滚下去就别动。” “大侠,你真的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孟天楚反手拍了她脑袋一把,“别叫唤,震得耳朵疼。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只要你别在我背上翻跟斗,带你过去小事一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尔雅只好抓紧孟天楚的衣服,心惊胆战数着步子看他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发现这家伙真的挺稳,比她好着脚还要快些。 心情稍微放松,王尔雅的话就多起来了。“孟大侠,像你这样尽职尽责的护卫恐怕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必须给你加薪,嗯,至少……加到十两。” 说到这儿,王尔雅也不知被戳到了哪个笑点,咯咯笑个不停。 “嗯,多谢老板,你还真是大方。”孟天楚无可奈何。 “诶,我说,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好像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啊,年轻人阳光点儿嘛,怎么搞得这么少年老成。” “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夜间行事,黑色方便。” “你现在都跟着我了,夜间行什么事?整天黑漆漆的,白瞎了一张好脸。” “老板,我卖艺不卖色的,脸好看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你要真去卖色,搞不好赚得比现在多。” 两人越说越离谱。 “啊啊啊啊!”孟天楚突然腾空而起,吓得王尔雅声音都叫变了形。 “你安静点儿,刚才路被山石砸断了一截。没摔死也让你吓死了。” “你能不能提前说一下,我才要被吓死了好吗!” 王尔雅气哼哼趴在背上不说话。她不说话,孟天楚也不主动搭理她,最后,还是话唠王忍不住了。 “刚才我在想,要是真掉下去,搞不好下面有个不出世的高手或者什么武功秘籍,然后我就能习得绝世武功,出去威震天下。” “你这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点儿?” “我以前看过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你哪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孟天楚叹气,“要这么容易,那从小还练什么功,大家都排队去跳崖不就好了。” 王尔雅不说话,孟天楚又自己继续说下去,“我第一段记忆就是在练功,练不好,被师兄打。我娘一直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带着我也改嫁不出去,只能靠给人洗衣服赚钱,活得很艰难。但是只要我好好练功,不被师门淘汰,每个月就有五百文的例钱,比我娘洗衣服赚得还多。 所以我就拼命练功,练到最好,这样每到月底五百文就会按时发下来,师父高兴了还会多给一些。 是师门养活了我和我娘,可我终归辜负他们了……” 57.你不是我的二丫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一声轻鼾在背上响起,孟天楚回头,那人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孟天楚叹息,“我难得与人说这种事,居然没人听。” 说着,脚下一点,又跳过一截断路,“睡着也好,免得又叫得我耳朵疼。” …… 王尔雅昏昏沉沉醒过来,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孟天楚坐在床边椅子上,靠得椅背睡得正沉。 这是安全着陆了?王尔雅心中一喜,坐起身体来,唉哟,脚还有点儿疼。 等等,王尔雅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身上这件明显不是以前那件,谁换的衣服? 王尔雅转过头正对上孟天楚的眼睛,“孟铁柱!” 在她起身的时候,孟天楚就醒了,看着她逮着自己的衣服看。 “要我救命的时候吧叫人家大侠,现在安全了,就叫人家铁柱。” 王尔雅扑哧笑出了声,“我说你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有一部电影的台词。” “电影?什么东西?” “大概,就像戏剧一样吧。话说回来,谁换的,该不会是……” “别看我,客栈老板娘换的。” “我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你当然没感觉到,你发了高烧,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王尔雅又缩回被窝,“难怪觉得冷,你说我这样,还能走吗?” “阴曹地府就能走,其他地方就别想了。” “我说,你最近顶嘴挺厉害啊。” “跟你学的。” 这人还是不是老实人孟天楚,换人了吧? 王尔雅也不再跟他吵嘴了,郁闷道:“本想赶时间,结果受了一顿惊吓不说,赶来的时间又全消耗在生病上了。” “别想了,事以至此,好好养病吧。再说,这一路也不是全无收获。” “什么收获?” “我涨了工钱。” 王尔雅在被窝里给他比了个中指,“慢走不送。” 孟天楚走到门口,“玉米粥还是南瓜粥?” “玉米。” 在客栈里养了五天,王尔雅才大好,只脚还得慢慢再养。让孟天楚租了马车继续往天海县去。 宁锦玉的信上有详细地址,两人再也没遇着阻拦,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大门口。 小门小院,不像是能养出王二丫这种主的人。 轻轻叩了三下门,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王尔雅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门里的,真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吗? “我,二丫,王二丫。” 门“哗”的一声被从里面拉开,是个妇人慌乱的脸,“你说你是谁?” “王二丫。” 那妇人正是当年的王家娘子,她抓住王尔雅左右打量,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你是二丫?二丫回来了?” 王尔雅心中一惊,这个妇人显然并不认识她。 妇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把把王尔雅拽进门里,反手就要关门,却被孟天楚一掌撑住。 王尔雅对他笑笑,“没事的,你先在外面等我吧。” 孟天楚点点头,这才松了手,回了马车。 妇人将王尔雅拉进内室,扯开她的衣襟,露出肩膀。看着她光滑的肌肤,妇人摇摇头,“不对,你不是。” 她说的应该是那块红色的胎记吧,王尔雅正想用个什么理由解释,却听她自言自语,“二丫这里有块烫伤,留了疤,好不了的,你不是。” 疤?王尔雅愣了,努力去回忆王二丫露出肩膀给她看的时候。确确实实那里只有一块红色胎记,绝没有什么烫伤疤痕。 那个妇人看起来失望极了,“你不是我的二丫,你为什么要冒充她?” 王尔雅一时无言,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先安慰安慰自己。 她从怀里摸出那本证身帖,“它告诉我,我是王二丫。” 妇人摸着那本证身帖,落了一地泪。 十六年前,她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却在江上翻了船,万幸的是,一船人都死了,几个大汉却把她们娘仨救上了岸。 回了娘家,添了三张嘴,别说兄弟,就是爹妈的脸色也不好看。不多久,兄弟就又给她找了个人家,让她改嫁。 只是那边嫌弃她带的孩子太多,最多只愿意接走一个。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救他的大汉中的一个带了几个人来,说是有户人家没有生养,想买个孩子,二丫的八字与人家要的正相合。 家里人都撺掇着她卖了,她自己也确实没有勇气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心一横,就把孩子交给人家,这一别十六年,就再也没有音讯。 王尔雅的心里千回百转,如果王二丫不是真正的王二丫,那她是谁,又为什么要顶替掉王二丫的身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亲人? “你知道孩子当时卖去哪儿吗?” 妇人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留下银子抱着二丫就走了。” “那就没有人能打听了吗?” 妇人还是摇头,“当时带他们来的那个大汉可能知道吧,但孩子抱走后没过多久,他就被毒死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凶手。” 线索到这里,彻底中断。 门打开,孟天楚看着王尔雅失神落魄的神情,就知道她未能如愿。 回去马车,除了马蹄踏地的声音,一片死寂。王尔雅千辛万苦来寻自己的亲人,却一无所得,孟天楚猜测她心情不会好,也不去打扰她。 而王尔雅除了失落,更多的,是越来越深重的不安。 虽然早有预料,但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不得不把问题朝最坏的地方打算。 假王二丫冒用王二丫的身份,只是因为随便选了一个身份不易考证的人,还是从王二丫被卖开始,就是一个局? 如果是个长达十几年的局,为什么现在却没人管她? 那个带路大汉的死是偶然,还是和他与这件事牵扯有关?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再到哪里再去找一星半点的线索? 所有纷杂的问题像乱麻搅在一起,让她理不出个头绪。 孟天楚当然不打算带着王尔雅再原路返回,王老板也没表现出归心似箭回去搞事业的雄心。 路上听人说湔江水已经开始退了,应该再等一段日子就能行船。二人决定先到附近县城住上几晚,等江水退了再慢慢回去。 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守城将士比平日多了几倍,一队官兵戴着面罩,把一群老百姓往外赶。 58.一女一男一牛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过城门时,守卫把王尔雅和孟天楚的证身帖翻了又翻,详细询问了他二人的来处去处,最后才放他们通行。 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叫了酒菜,两人一边吃一边问小二城门口是怎么回事。小二一脸苦大仇深,忧国忧民。 “大事儿,空城县闹瘟疫,整个城里都感染了。城门口那边有些从空城县逃出来的人,能让他们进吗,一进,我们这儿也全完了。” “瘟疫?什么瘟疫?” “天花。空城县空城县,名字取得就不好,这下真得空城了。”小二露出害怕的神情。 在原本的世界,王尔雅曾经学过,天花是一种在世界上绵延了三千多年的可怕疾病,杀死过数亿人。人类曾一度面对这位死神一筹莫展,直到发明了种痘术,才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将这种病毒彻底扑灭。 客栈的老板却不想吓着客人,“去去去,”把店小二挥到一旁。 “咱们城守得多严,空城县的人进不来。再说,皇上不是已经派了天家的人去空城县治疫了吗,过不了多久,都会好的。” “对对对,”有客人附和老板,“我听说,司天监监正夜观天象,说是瘟妖入境,需要有天家血脉的人以气运去镇压。只要天家人一去,瘟妖就会退散。” “这人已经去了吧?”别的客人问。 “去了,前几天就到了?” “那瘟疫退了吗?” “这,谁知道呢,空城县已经封了。” 王尔雅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塌实,“请问是哪位天家贵人去了。” “哟,之前谁能想到,是那个出了名的安南纨绔,赤烈王的独生子。” 居然是宁锦城! “怎么会派他去!”王尔雅忽得站起,险些带翻桌子。 周围桌子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那位客人以为她是信不过朝廷居然派这样一个草包去干那样一件大事,又解释道:“听说呀,就他最合适。他奶奶,宋老太妃亲自向皇上举荐的,说是他的生辰最能压制疫妖。” 王尔雅饭也不吃了,抓住孟天楚就往店外跑,催促他赶紧将马车赶出来。 “你要干什么?” “去空城县!” “你疯了吗,那里正在闹天花!” 王尔雅转身正色对孟天楚道:“所以我才要去,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病。” “人家要的是天家血脉,你又不是,你去治什么病?”孟天楚都要被自己这位老板急疯。 王尔雅抓住孟天楚的双臂,“没有什么疫妖,那是一种病毒,天家血脉不管用。宁锦城救过我,我不能把他丢在那里不管。” 王尔雅的眼神很坚定,孟天楚怔怔看她半响,长吁一口气,“你真知道该怎么治?” “我知道怎么做,就不会被感染。” 孟天楚看出王尔雅是铁了心要去,自己也便只能舍命陪君子。 但在去的路上,王尔雅让孟天楚先帮她找找附近的养牛场。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听令办事是孟天楚的优良品质。 这个时代,成规模养牛了并不多,但还是被孟天楚找到一家。王尔雅捏着鼻子一头牛一头牛仔细观察,终于指着一只黄牛道:“就是它,买了!” 明明已是急不可待,却还非得带着只牛行进,要知道牛可比马慢多了,孟天楚实在看不懂她。 王尔雅却摸着牛身上一个小脓疱道:“要对付天花,就靠它了。” 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对着那个脓疱轻轻一扎。白色的浆液从脓疱里流出来,沾在刀上。王尔雅又用沾着白浆的刀口在自己胳膊上轻轻一划。 “你干什么!”孟天楚对王尔雅自残的行为又着急又迷惑。 “让自己感染牛痘。”王尔雅解释道:“牛痘和天花是同一类病毒,但牛痘不会伤害人的性命,而且得过牛痘的人再也不会感染天花。” “各国自古以来都因为天花死过无数人,宫廷御医也好,草莽大夫也罢,试过无数医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办法。” “这大概是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医术吧”,王尔雅自知无法和孟天楚解释清楚,只道:“你信我便是,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你也要给我弄这玩意儿?”孟天楚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 “正好趁这个机会预防一下嘛,难受几天,平安一生。”王尔雅跳上马车,催促孟天楚出发。 孟天楚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只长着脓疱的黄土,想着该不会真也要挨那一刀。王尔雅却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你就不用和它共享脓浆了,等我身上发了痘,用我的痘浆,出痘时的症状比直接用它身上的还要轻些。” 孟天楚又是一阵恶寒。 第二天,王尔雅就开始出现症状,有些轻度的咳嗽,体温微微升高,身体各处也开始长出小红点。这些小红点越长越大,最后形成脓疱。 要不是和王尔雅朝夕相处这么久还有点儿主仆情分,孟天楚真的不想掀开车帘和长着痘的王尔雅相对,再是大侠,还是怕死的。 但他发现,王尔雅精神好睡眠好,吃嘛嘛香,完全不像他曾听说过的天花病人的样子。而且仅仅过了四天,她身上的痘疱就开始结痂。 这方法真的有用!孟天楚简直不敢相信,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她脸上的痘痂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快好了。 王尔雅一把打开他的手,“脸上的别碰,碰破了会留疤的!” 孟天楚神色复杂,想不明白王尔雅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把困扰医学界上千年的问题给解决了。王尔雅却拿着刀正比划,看给他割在哪儿比较好。 最终孟天楚还是屈服于王尔雅的淫威,被她扎了膀子。 第二天,他有点不舒服,也仅仅是,“有点”不舒服。 他的症状确实比王尔雅还要轻微,就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热,还是不严重那种。唯一能确定自己确实感染了的,就是身上长出了同样的痘疱。 王尔雅已经完全康复,孟天楚还在等着结疤,空城县的大门就在眼前,紧紧关拢,密不透风。 几队官兵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注视着眼前一男、一女、一牛的奇怪组合。 59.赤烈王的儿子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麻烦几位官差大哥开开门,我们要进去。” “赶紧走,空城县在闹瘟疫,没听说吗?” “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官兵们面面相觑,“没听说朝廷又派了大夫来啊?” 王尔雅道:“我们不是朝廷派来的。” “那来捣什么乱,还嫌我们不够烦吗?” “城里正在闹的天花,我有办法。” “这……”几个官兵犯了难。 见她年纪轻轻,不像是什么医术高超的神仙医师,可敢大着胆子自请进城,万一真有两把刷子…… 一个眼尖的官兵突然注意到了孟天楚左脸颊上的两颗痘疱。 “他有天花!”那名官兵惊呼。 几人忽得散开,一手抽出武器对着他们,一手捂紧脸上的面罩。 一个似乎是带头的官兵说道:“别让他们跑了,传染出去,我们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尔雅招手示意他们走近,“他都快好了,我治好的,你们可以来看看。” 几人听她这么说,又踌躇了。 终于,那个带头的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孟天楚把脸侧着让他看清楚,确实已经开始结痂了。 “真快好了。你真能治?”那官兵惊奇道。 王尔雅又把自己的袖子挽起,“你看,我的才刚好,痂前天已经掉了,还有点浅印。” 一个人康复不奇怪,毕竟也不是必死的疾病,可两个人同时好了,真是只是偶然? 官兵们虽守在城外,也已被瘟疫的恐惧压得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看到希望,觉得也不妨一试。 但城门,并不好开。 城里的百姓都想逃出来,只需打开一条缝,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势。 而且,他们接了上峰指令,没有官文指派的人,他们不能放进去。 “我认识锦城小王爷,他现在还好吗?”王尔雅问。 官兵道:“并不十分清楚,但城内并没有传出小王爷染病的消息,想来还好。” “那能不能给他传个信,他应该有办法让我进去。” 既然认识小王爷,这个问题就由上面来决定了,几名官兵巴不得有人作主。 他们请王尔雅写了一封书信,装进一个竹筒里,拴在城墙上挂下来的一根绳子上。拉动绳索,绳子顶端的铃铛响起来,城楼里跑出一个官兵,把绳子拉了上去。 百无聊赖在城脚下等了近半个时辰,城楼上响起了一个杀猪般的声音,“你跑来干嘛!不好好做你的生意,送什么死!” 王尔雅抬头,正好对上宁锦城,“我信上不是说清楚了吗,我来帮你。” “你上次没死不甘心是吧,上赶子找死。”宁锦城有点儿气急败坏。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信了我那么多次了,再信我一次行不行……” 宁锦城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用两个大筐,把这两人拉上了城墙。乍一看孟天楚的脸,还被吓得摔了一个跟斗。 牛嘛,是拉不上去了,但王尔雅也不在乎,有孟天楚这个培养皿在,够了。 空城县里正是人间地狱。每天不断有人被感染、死去。尸体来不及焚烧,只能草草掩埋。 凡是染病的人都被集中关到城西临时搭建起的一排屋子里,没人愿意去照顾,那里随时散发出阵阵恶臭和哀嚎。前去送饭的官兵和送药的大夫大量被感染,死伤惨重。 暂时还没有被感染的人也早被随时可能来到的死亡击垮,要么抱头痛哭,要么想方设法要逃出城,甚至发生了多起袭击官兵的事件。 宁锦城来到空城县,带来了大量的药材和医师,可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安抚百姓,隔离病人,设祭坛请巫师祓禳,还有向永安城求助更多的药材和大夫。 说到为什么会由他这个从未干过正事的闲散子弟来挑起这样的重担,宁锦城颓废极了。 “我以前只知道她讨厌我,却不知道她想让我死。” 这个她,指的是宋太妃,传闻不错,他确实是被宋太妃举荐来的。 但什么天家血脉震疫妖,却纯粹是胡扯。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喜欢拉个皇家人出来坐镇,让老百姓看看,原来朝廷还没有放弃他们。即是对遭难百姓的安抚,也让其他人知道朝廷与天下共患难的仁德。 空城县的瘟疫暴发之后,城内百姓恐慌,其他州县也胆战心惊。特别是朝廷派出几批治疫官员,瘟疫却愈传愈烈之后,民间各种谣言尘嚣四起。甚至传出天子不仁,触怒上苍才降下天灾的说法。 皇帝无赖,只得让司天监夜观天象,卜了一卦,对外宣称是疫妖作祟,朝廷很快就会派出杀妖大将捉妖除疫。 尔后,不知从何处就传出能震慑疫妖的杀妖大将必须是天家血脉,随后越传越广,百姓们信以为真,只看朝廷会派出哪位皇亲国戚。 这时候,宋太妃主动向安皇请命,说自己的孙儿宁锦城八字与疫妖相克,正好除妖。安皇正头疼该送谁去,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吗,当场就应允了。 宁锦城人正在永安城,下旨也方便,直接就让他启程。等赤烈王和王妃收到消息时,宁锦城都走到了半路。 虽然安皇给赤烈王也送了口谕,说是随队还给他配了几名副官,宁锦城就是去做做样子的,治病有大夫,出主意有大臣,但赤烈王与王妃仍是爱子心切,几番试图挽回。 赤烈王宁长易甚至请命由自己代替儿子去空城县除疫,不过被安皇一口否决了。安皇心里很清楚,死一个宁锦城没什么大问题,要是镇守安南的赤烈王死了,南方边境可不好收拾。 可宁长易是什么人,抗旨不遵也不是第一次了。直接带着人马就截了儿子的道。但这个平日里好逸恶劳的公子哥儿却突然有了血性,说什么也不肯让父亲换下自己。 只一句话,我宁锦城一辈子没用,总要干一点儿有用的事,才不枉做赤烈王的儿子,你要把我强绑回去,我恨你一辈子。 赤烈王没办法,做父母的到底拗不过子女,只得放他过去,把身边的一队将士和一批药材也一起让他带去了。 60.大放光彩的安南纨绔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城坐在指挥营的台阶上,“我再蠢也知道,于国于民于家,我爹都比我重要,我怎么可能让他来替我冒这个险。” 王尔雅发现自己平日真是小看了这家伙,关键时刻,居然挺有骨气。 她坐在他身边,把手臂上愈合的痘印拿给他看,“这病,我懂的比你多,既然你已经无法可想,愿不愿意听我的?” 宁锦城很是纠结,把王尔雅的手脸看了又看,又观察孟天楚的,“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要是搞砸了,我最多丢了品阶,你可是要斩立决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开玩笑。” “我说你,为啥非得提着脑袋玩儿。”宁锦城还是有些焦虑。 王尔雅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宁锦城哪来这么多抱怨,“为啥,不就为你吗。你救过我,还不兴我还你人情了。” 宁锦城一愣,“得,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当时救你下了那么大力气。你说吧,我信你。” “那成,信就信到底,之后我让做什么,你可都得听。” “行,反正我也没其他办法可听了。” “第一步,让所有人都得一次。” “啥?!”宁锦城差点儿跳起来拧断王尔雅的脖子。 …… 宁锦城闭着眼睛听完了王尔雅的一系列方法,什么双链DNA,什么人痘法牛痘术,一个词也听不懂,但意思他明白了。 从牛身上感染的假天花不会取人性命,但和真天花一样,只要得过就再不会感染。所以让城中所有健康老百姓得一次这种假天花,他们就安全了。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但王尔雅身上让他吃惊的事儿多了,他决定赌上一把。 不过这个决定遭到了他身边几名副将和医师的一致反对。大家都得天花,这不是打算提前全军覆没吗?早知道这个纨绔子弟不靠谱,没想到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步。 更有医师跳着脚指着宁锦城鼻子破口大骂,说他草菅人命,只管让城里人死光了他好交差继续回去享福。 王尔雅也成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早晚要被天打雷劈。若不是孟天楚拦着,估计那几名副将已经把王尔雅绑上斩首祭天了。 宁锦城没办法,他们他是管不了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可以做主的,总要有人做试验,他自己来吧。 他挑了孟天楚手上的痘疱,就要往自己手上扎,却被另一人拦住了。宁锦城抬头,却是他爹交给他的将士。 “你们也拦我?” “我不拦小王爷,只是这件事情,还请小王爷先让我们来做。若能活着回去,也好向王爷交待。” 齐刷刷一队人马跪在他面前,“吾等愿以身试方,请小王爷恩准。” 宁锦城鼻子一酸,又是感动又是自豪,“不愧是我爹的卫队,准了!” 孟天楚身上早好得差不多,一队人把孟天楚扎了个遍,才全部接种完成。 这队人身上接种的牛痘已经算是第四代了,毒性比孟天楚身上的还要弱上一分。 几天之内,接种的将士相继发病,但症状轻微甚至不影响他们正常巡守。发病后一周,他们的痘疱便纷纷结痂,眼看便要痊愈。 那几位副将和医师傻了眼,像是看到了天方夜谭。宁锦玉指着他们的鼻子一顿臭骂,“就因为你们几个混蛋耽搁,又多死了多少人!” 接下来便是宁锦城大放光彩的时刻。他命官兵将城中尚未感染的百姓聚集在城楼下,自称找到了能预防天花的神药,只需扎上一针,出一次假天花,就能骗过疫妖,再不感染。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亲自示范,让王尔雅用沾了白浆的钢针扎了自己几下。宁锦城还宣布,从今天起,每天他都会到城楼一趟,让大家亲眼看到他的变化 城楼下,有的百姓愿意孤注一掷,更多的还记着前期他的无能,嘲讽他又玩把戏愚弄大家。 宁锦城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还没有提取到足够多的痘浆,能种多少种多少吧。效果之后他们总会看见的。 除了预防健康百姓染病,已经患病的也不能不管。 宁锦城听从了王尔雅的建议,征用修建了更多的病房用来安置病人。 病房和周边每天用白酒消毒,病人的疮口消毒后全用干净纱布包扎,预防感染。对不同症状的病人对症下药,缓解他们的痛苦。 送饭和护理的官兵医师全部换成已经感染过的,还向民间也征集感染过的百姓,发放劳务请他们照顾病人。 对于那些不幸的死者,一律焚烧深埋,以免再次感染活人。 宁锦城说到做到,每天到城楼展示他的状况。百姓们看着他出痘却仍神采奕奕,然后短短几天便结痂康复。那些一开始接种的人也都迅速发病好转。 他没骗我们,他真的能骗过疫妖!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家终于有救了! 一时间人人要求接种,医师和痘浆根本不够用。好在操作并不复杂,经过快速培训,许多官兵也加入到帮百姓接种的行列。而只要新接种的人出痘,便会有专门的医师前来取浆。 二十八天后,空城县的城门终于从里面推开,天花已经从这里彻底消失了。 宁锦城治疫成功的消息飞快传回了皇城和赤烈王府,安皇大喜,召宁锦城回京受赏,宁锦城却已打发副将医师先回京,自己带着队伍回了安南,死里逃生,他迫不急待想要回家见见爹娘。 到了岔路口,王尔雅本打算就和宁锦城分道扬镳,宁锦城却扬了扬手上刚刚信鸽送来的字条,道:“一起回安南吧,我娘想见见你这个负心姑娘。” 王尔雅想起当日殷王妃善待于她,还帮她脱了奴藉,结果她半夜逃跑的事迹,也颇为不好意思。既然王妃想见她,正好去赔个不是。便点头同行了。 赤烈王府在安南十二城最南方的汶州千幽县。一入城,便是城中百姓夹道欢迎。迎接的官兵不但不带着他们喊口号,反而一直规劝大家赶紧回家,别拥挤踩踏受伤了。 老百姓们却不愿意了,这锦城小王爷在安南长大,什么时候干过正经事儿,如今好不容易给赤烈王府长了脸,给安南百姓长了脸,还不准大家庆祝了吗? 61.殷王妃的承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赤烈王与殷王妃得知儿子今日入城,早在王府门口等着迎接。宁锦城骑着高头大马接受了一路的欢呼,早已经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骤一走到家门口,见王妃垂泪盼着他,还没从我是盖世大英雄的良好氛围里出来,直到宁相知欢喜的叫了声“哥”,才眼睛一红,跳下马,扑到王妃怀中。 “娘,我回来了!” 又鼻子一抽,对上宁长易,“爹,孩儿没给您丢人。” 王府大门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热闹闹迎接小主人的归来。 王尔雅下了马车,远远站着,看人家一家四口团聚。 殷王妃比上次见时憔悴消瘦了不少,宁相知也红肿着眼睛,想必是宁锦城受命去空城县的这段时间,她们日日担惊受怕所致。 宁长易她从前没见过,只听说过是个文武双全,气度非凡的美男子,今日一见,倒也对得起传闻。这个男人满脸疲态,但眼里满是光彩笑意,拥着儿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宁锦城这一家人,放到现代,也是极其和睦幸福的吧。 王尔雅有些羡慕,又忍不住有些难受起来。养育她长大的爸爸妈妈今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而生下她的至亲,又在哪里? 她还在暗自神伤,殷王妃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王尔雅有点儿不好意思,行了一礼,道:“二丫见过王妃,那个……往日是二丫失礼了。” 殷王妃拉起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拍了拍,“无妨。城儿此番能够安全完旨归来,皆是二丫头你的功劳。今后,你便是我家的恩人了。” 王府的恩人,王尔雅顿感有些吃不消,忙推辞道:“王妃哪里话,您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小王爷从前救过我,我还不知好歹不辞而别,如今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 殷王妃牵着她的手往门内走,“他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帮他却是冒着事败杀头的危险,如何能够作比。你也不必与我客气,我殷龙吟从来恩怨分明得很,不会亏待你这样的好孩子。” 话说成这样,再推辞就显得矫情,王尔雅只得谢过,随着王妃入府。 孟天楚却还在外面傻站着,王尔雅回过头去给他使眼色,“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跟上。” 殷王妃没见过他,便问是谁。王尔雅只道是自己朋友加账房先生,此次去空城县亦全靠他护送帮忙。 殷王妃点头,原来也是个有功之人,却是怠慢了,邀他一同入府。 赤烈王府不比乐逸王府奢华富丽,面积也小得多,但因为人少,却比乐逸王府要清静雅肃。 王尔雅与孟天楚被安排在东院客房。刚安顿下不久,丫鬟就来传话,说是殷王妃请她一叙。她便跟着丫鬟去了殷王妃的住处。 屋里只有殷王妃一人,宁锦城大概跟着王爷去了。王妃拉她坐下,先是说了些体己的闲话,后面便问到了孟天楚身上。第九 “我听城儿说,你的那位朋友本是你雇佣的护卫,还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不知道二丫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王尔雅心里明白,王妃虽说她的恩人,但有些地方,她对自己还是有所怀疑的,今天把自己叫来,恐怕不止是闲聊而已。她的脑袋飞速运转,要怎么把话说得尽量可信又不暴露他二人的秘密。 “到不是我特意去找的,实在是个偶然。他本是个游侠,我被土匪所劫,幸得他相救。后来得知他母亲重病无钱医治,便把积攒的钱财都送与他了。他心里谢我,见我孤身一人在外,便自愿留下来护我安危。” 殷王妃若有所思点点头,“你俩倒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说完这个,又道:“城儿还说,以牛痘种入人体,预防天花的方子是你一力保荐的,却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既然如此有效,岂不是可以举国为之?” 废话,我们那闹了几千年,也是近两百年才发现的方法,你们从哪听说,如今真是便宜你们了。 王尔雅只能继续编,“我以前听一个老人说起过,养牛的农户经常被牛痘感染,生出和天花一样的痘疱,症状却比天花轻的多,不会危及生命。又说这些人后来遇上闹天花,都没再感染过。” “所以仅凭传闻你就认定感染了牛痘的人不会再感染天花。”虽然结局是好的,但王妃未免觉得她的作法还是有些草率。 “当然……没有直接下结论。为了验证,我自己亲自试了试,让自己先感染牛痘,后来,我没有再感染天花,才让小王爷用到百姓身上的。” “你,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试验!”王妃显然出乎意料。 “为了安国百姓,为了报答小王爷救命之恩,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王尔雅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心虚,我是不是把自己的形象树立得太高大上了。 殷王妃脸色复杂,闭目细思片刻,最后开口说道:“二丫头,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伶俐聪慧的姑娘,却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怀仁救世之心。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也一直疑心你的企图,如今看来,却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些什么,但你能有如此做法,便决不会是行龌蹉之事之人。我选择相信你有苦衷,也相信你的人品,以后,不会再试探你了。” 真是歪打正着,这殷王妃看来不止怀疑她一天了,如今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便说明经过这次的事和王尔雅刚才的表态,她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疑虑。 既然人家已经拿出了诚意,自己是不是也该老实点儿呢。 王尔雅想了想,道:“二丫确实没能对王妃与小王爷做到全部坦诚,实在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不甚明白,不便与人细言。我只能向王妃保证,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倘若有一天,我能得知全情,定不敢再隐瞒。” 殷王妃问:“你说的可是你记忆有损之事?” 王尔雅点点头。 “既然朝廷已经查实你以前未曾出卖过我大安国,想必曾经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殷王妃思虑片刻道:“只要你没有做过有损国家百姓之事,哪怕曾经你为人处事有损,我也会尽力帮你。” 这已是极重的承诺。王尔雅连忙起身行了个大礼,“多谢王妃,二丫定不负王妃信任。” 62.启程回京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纵然赤烈王平日为人低调清俭,可儿子平安归来,又解了一方百姓苦难,王府还是大摆宴席,为宁锦城几人接风洗尘。安南各地名门旺族得知宁锦城返还的消息早早便往千幽县来,向王爷王妃道贺。 王尔雅作为献方除疫的重要人物,被安排在主桌宁锦城身边,众宾客来给宁锦城敬酒之时,他便顺道为王尔雅引荐。 一顿饭下来,王尔雅几乎把安南军、政、文、商各界要人识了个遍。众人都知她是赤烈王府的重要客人,言语之中无不对她十二分的客气。 宴席进行到半夜才止,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宁锦城向王尔雅眨眼,“刚才那些人记清楚了吗,往后都用得着的。” 王尔雅心领神会,这家伙是要在自己的老地盘上发展业务了啊。“记了个大概。” “记不完也没关系,他们记得你就行。明日我叫人列个名录,要用的时候翻翻。” “说起来,上次我差人送来的积木你收到了吗?” “没,估计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启程呢。” “这么大的事,我在清宛居然没听说。” “你能听说什么,我听人讲你那段时间天天不知日夜,哪还有闲情关心我。” “是我不关心吗,是通讯太不发达……” 他两人在这儿嘀嘀咕咕,宁长易都看在眼里。 “这么高兴,在说什么呢?” “回爹的话,在说今后还要继续学习精进,为国为民效力。” 宁长易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吗,“你爹就这么好糊弄?” 转头对王尔雅道:“姑娘的生意放在安南,只要是遵纪守法,我担保绝没人敢为难你。” 宁锦城道:“您这不都知道吗,还问。” “就看你老不老实。” “当爹的试探儿子,真没劲。” 这两人倒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看不出一丝半点皇家规矩。 宁长易总把儿子当小孩儿看,经此一事才发觉,纵然还是贫嘴多舌,但他真的已经长大了。揉揉儿子脑袋,“早点儿休息吧。皇上虽恩典你先回家团聚,但也不可久留,再呆一日就该启程了。你和王姑娘在安南的生意我自会教人打点。” 王尔雅一惊,“王爷您……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思明也有份。几个孩子瞎胡闹。” 王尔雅陪着干笑两声,好好的小王爷,不想着读书搞政治学兵法,和她混在一起做生意,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在现世的古代,士农工商,商人有钱,但地位好像不太高,不知道这里怎么样。 却没想到宁长易接着说:“主意挺不错,东西也有意思,好好经营能保一世衣食无忧,就是辛苦了些。这两小子想必也帮不上忙。若不嫌我多事,什么时候我给你寻几个信得过的人帮手,省得你晕天黑地一个人操劳。” 王尔雅都惊了,这一家子都很给力啊,赶紧谢过王爷,一脸堆笑,“小王爷们可帮了大忙,没有银子,我那生意可是寸步难行。”终点 几人又休整了一日。王尔雅又被赤烈王与王妃叫去说话,再次详细询问了天花预防之事。此事关乎千万百姓的性命,宁长易非常关注。问了王尔雅具体的操作手法,便决定先在安南着一批死囚再多做几次试验,一旦成功便在安南推广。 他言此次天花除疫之事一定也会引起安皇的重视,请王尔雅务必毫无保留将接种之方呈于御前。又多次嘱咐宁锦城回京受赏时不可抢功,王尔雅的功劳,诸位将士医师的辛劳定要表明。 一番叮咛后,一家人才依依不舍送他们上京。宁相知这次见王尔雅对她更是钦佩了,真心要与她做个朋友,小女孩儿也不来虚的,把自己的珍宝首饰硬是送了她一箱。 回去的路上,宁锦城仍是一匹宝马驰骋,还给孟天楚也带了一匹,说是男子汉就该骑马,一路上缠着他讲武功招数。 孟天楚敷衍着陪他骑了一程,讲了些鸡毛蒜皮,就钻进马车陪王尔雅坐着。 王尔雅笑他不给小王爷面子,孟天楚却无所谓,“管他是谁,你是主子,他又不是。” 两人说的也多是此次疫情之事。孟天楚突然道:“除了天花,你还能治其他病吗?” “那没办法了,恰好只这个,其实的,我连个感冒都治不好。” 孟天楚失望,“还以为能再开家医馆呢,也挺挣钱。” 王尔雅想起他花十万两给娘治病的事,医院真是什么时候都挣钱。 话又说了两句,宁锦城也钻进来,非要和二人挤。 “怎么,男子汉不去骑马了?”王尔雅调侃。 “大侠都不做男子汉,我当什么男子汉,我过来和你们一起当美娇娘。” 果然是个口无遮拦的。 “你们说什么呢?沿途风景这么好,也不出来看看。” “我们在说,老板和账房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了。” 这是王尔雅真实的担忧,生意好不容易上了正轨,自己和孟天楚就消失了。她是送了几封信回去,但是因为自己行踪不定,也没收到过回信。 每当这个时候,王尔雅就遗憾自己没本事在这个时代发明电话,哪怕电报也好。 宁锦城略一思考,“这有什么关系,就算那几家破店人去楼空,又能损失几个钱。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去皇上那一表,还怕不赏你几箱金银。” 王尔雅无语,宁锦城这话吧听着没问题,就是显得特别没理想没追求。 王尔雅想到一件事,“上次你与王府传信的信鸽哪儿来的?是哪儿都能送吗?我也打算弄几只,不然通讯实在艰难。” “那东西不稀奇,你要的话一百只也有,只是也不灵活,只能两点一线,王府的鸽子只能飞王府,永安的鸽子只能飞永安。” 王尔雅心情沉重,果然,还是只有无线电最聪明。 几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在狭小的马车上,孟天楚居然还教会了宁锦城两个基本步法。只是这两人太不自觉,常常夜深了还赖在她马车上不肯走,非要她轰着出去。 皇城东门,安皇下令打开正门,辅以亲王最高规格,着太子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百官相随。八道仪仗加八队礼乐,再赐八抬步辇,将宁锦城与王尔雅抬进了皇宫。 如此隆重的阵仗并不是因为宁锦城控制住了空城县的天花,而是通过提前回京的将士医师,安皇知道,他们已经可以打败天花。这是整个天下医学上的壮举。安皇对这件事的重视,甚至超出了赤烈王的想象。 63.突然起飞的人生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大殿上,宁锦城把空城县的危机添油加醋一顿吹,又把将士医师们一番猛夸,最后,尤其表彰了自己和王尔雅的情系百姓、不畏艰难、当机立断、英明果决……讲到最后,王尔雅很怀疑他说得还不是这帮人马。 夸张得是过了,但同行的副将医师们也在宁锦城的表扬范围内,再脸烫耳红也不会当众拆台,纷纷附和,把昔日的草包败家子和大牢里两进两出的小草民捧成天神下凡一般。 殿上群臣捶胸顿足,只恨自己没有那个机缘与他们同行,给空城县的百姓纾解苦难。 安皇自登基来,少有见到殿上出现这番同心同德、团结友爱、积极向上的场面,龙心大悦,此次凡是前往空城县除疫之人皆以重赏,钱物财帛加官进爵之声不绝于耳。 有两个人,自然是大赏特赏的。 宁锦城,赐黄金万两,明珠百斛,加封荣毅王,位同一品。 王二丫,赐黄金五千两,珠宝五十斛,锦缎十车。安皇听说她有雅趣、雅醇两家商铺,笑道:“王姑娘且趣且醇,但更应为世人所知的乃是姑娘心怀天下,福泽万民的慈悲之心,朕赐你‘雅慈’二字为匾,姑娘意下如何?” 皇帝赐的,就算听起来像个奶奶,能说不如何吗,王尔雅还没那么轴,立马跪下谢主隆恩。 随后,宫中又摆上庆功宴,大肆庆祝一番。 王尔雅酒量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喝醉的,第二日是被宫中女官叫醒,说是安皇要召见她。 王尔雅被女官带来的宫女一顿拾掇,打扮得飘逸缤纷宛若飞天,便往玉华殿引。玉华殿是皇帝生活起居的宫殿之一,这次召见便显得有些私人。 她浑浑噩噩跟着走了一段,陡然一个激灵:把我穿成这样该不会是要从商业奋斗戏码演到一入宫门深似海吧,我还不想结婚!尤其不想和有老婆孩子的大叔结婚! 一路上,王尔雅的脸上风云变幻,已经开始回忆有没有看过抗旨逃婚的电视剧,角色最后有没有死得很惨。 到了殿门口,刚好撞上宁锦城从里面出来,王尔雅突然发现最有可能的剧透党,一把抓住宁锦城就往边上拖。 女官很不高兴王尔雅如此失仪的表现,但如今人家是大功臣,也不便呵斥,只低声道:“王姑娘与小王爷有话便快快讲完,陛下还等着呢。” 王尔雅把宁锦城拉到角落,脸色之沉重让宁锦城也倍感压力,不知有何事如此严重,听完她的担忧后,宁锦城脸色也很好看。不是担心的,是嘲讽的。 “想多了吧,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对自己的长相有点认识。陛下已经二十年没纳过后妃了,你觉得你哪点儿国色天香能让他破这个例。” 这是王尔雅第一次被嘲讽后由衷感到高兴。她拍拍宁锦城的肩膀,“不好美色的皇帝真是太可爱了,刚被打扮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我吓得要死,我可不想终老在宫里。诶,陛下给你说什么了?” 正问着,宫女已在远处“咳咳”,宁锦城朝她挥手,“去了就知道了,好事。” 昨日在殿上,在宴席,人多声杂,隔着距离,再加上礼仪不可与天子直视,王尔雅并没有把这位安国第一人物瞧清楚。今日私下见了,安皇似乎和蔼得很,让她不必多礼,她才把人看明白。爱书屋 样貌与赤烈王有几分相似,但比赤烈王多了一层不怒自威的霸气。王尔雅不知是否自己多想,只觉他眼中带笑却直透人心,口中似喜又难测其意。 自古帝王心术最是莫测可怖,王尔雅自知没那个智商和血条跟皇帝玩儿心思,于是打算老老实实听话,开启你问我答,你说什么我都同意模式。 安皇非常高兴,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疏离,招她在身边坐下,又赐她瓜果饮食,边吃边聊。谈话间,她发现安皇居然对她过往在萧府当过丫鬟,小王爷手下当过女奴,宗正府大牢里搞过反转的事情一清二楚。 “我听太傅说起过你的聪明伶俐,却不想你除了文采数术还有这样的本事。如此人才埋没良久,确实可惜了。” “陛下夸奖了,我也不过是多年前听别人提说,觉得有趣留了意,记下这番事情而已。” “不必如此谦虚。就算是有人早有发现,但可曾听说过有人拿此救人?他们不过嘴上说说并不细究,但像你这样以身试方,解救人命的又有谁?只能说明你自小有心于天下黎民,才能记得住这件事,用得好这个法子。” 王尔雅只得尬笑,人家科学家可比我有心多了,我们那儿天花病毒的脸都被扇肿了。但能说吗?不能说。这旷世的荣誉不好意思,我只能担着了。 安皇越看她越喜欢,说着说着,突然道:“我膝下子嗣零丁,连个公主也没有。今日见你心生欢喜,干脆就收你做个义女,你看如何?” 王尔雅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剧情走向完全看不懂,草根路线到侯门路线连个过渡都没有。 见她走神,安皇又道:“怎么,不愿意?” 王尔雅才缓过神来,赶紧跪下给安皇磕头,“谢陛下圣恩,二丫欣喜过度才致失仪,望陛下恕罪!” 安皇哈哈一笑,“好姑娘,朕怎么会怪你呢,既然愿意,怎么也不叫声父皇来听听。” 这话一出,本站在几步远的一位公公笑嘻嘻端来一个茶盘,“小公主,还不快给陛下敬茶。” 王尔雅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强作镇定,从公公手上接过茶杯,“请,请父皇喝茶。” 安皇笑眯眯接了,象征着喝了一口,公公连忙接下。 安皇又着她在身边坐下,道:“既然都做了我大安国的公主了,叫二丫总归不好,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 略一思量,“也不想远了,起个谐音,尔雅如何,寓意也好。” 我那个天呀,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本吗,直接点到了本名上。 才刚刚坐好两分钟,王尔雅又忙跪下谢恩,“多谢父皇,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64.公主被劫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父女”聊得高兴,一位公公领着另两人进来了,那两人向安皇叩首问安,又向王尔雅行礼,却不知道这消息怎地传地如此之快,他们已称她为“雅公主”。 这两人王尔雅见过一个,是一同在空城县救疫的宫中医师,姓邱,另一个听公公禀报,乃是宫中太医院使。 这两人到了,安皇便不同王尔雅说闲话了,道:“邱太医已向魏院使说过以牛痘种入人体,预防天花之事,但具体细节还要你亲自来讲。此乃关乎天下生灵之大事,尔雅你可千万不要有所遗漏,细细道来。” 其实不必安皇嘱咐,这样救万千人的大功德王尔雅当然是愿意做的,在将一些医学术语本土化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当然也要表明,这个方法自己最初只是听说,虽然后来的实践成果突出,但自己毕竟没有医学基础,不敢肯定百分百的成功率和手段的最优化。 魏院使侧耳倾听,频频点头,遇到不很明白的必定详细追问。能回答的王尔雅皆答了,不懂的也坦诚自己也不甚明白。魏院使手中拿着一支幼小的豪笔,飞速把所听所想记在一本笔录里,待王尔雅讲完,又将笔录仔细翻看修正一次。 安皇问魏院使有何想法,魏院使道:“此方未曾有过记载,但在空城县已经验证确有良好效果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这几日也一直在寻找问诊曾被牛痘感染过的牧民,他们痊愈后目前还没有发现遗留下其他的病症。已经可以大致认定,此方可行。但此方用于万民,不可大意,微臣觉得还是要再多方验证。今日雅公主所讲令我受益良多,也已有了打算,请陛下准太医院一段时间,以不同年龄、姓别、体质之人试验,以保百无一失。” 安皇先不答,问王尔雅,“你觉得如何?” 王尔雅忙道:“我不是大夫,怎敢妄言,只是觉得专业的事当然要听专业人的意见,治病救人自然魏院使更拿手。” 安皇点点头,“那便这样办吧。此乃大事,我也不催促你们,不设时限,但你们自己要知道这关乎天下无数百姓性命,一定要全力以赴,早日拿出成果来。” 魏院使与邱太医领旨退下,王尔雅见无事,也不打算再和这便宜父皇消磨时间,也起身请辞。安皇也不多留,只是说道:“尔雅,这牛痘术乃是上天让你带给我大安国的气运,关系重大,切不可外传,其他人我都已下了禁令,你也要切记才好。” 王尔雅哪怕再愚蠢,也听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就像现世各国的压箱底技术一样,自己有才是王道,怎么可能随意拿出来和别国分享,那都是得拿自己的好东西换的。 虽然医学成就在现世被呼吁用以造福全世界,但在这里,人家皇帝都发话了,自己再想鄙视他自私自利,不顾他国百姓健康权,也得有那个胆子不是? 她连称记住了,再三重申自己不是医学专业,牛痘术的事儿以后就交给太医院了,她绝对不管不问不说。 叫上孟天楚,一同出了皇宫,永安城里王尔雅也没有个落脚处,正想着去哪里找个住处,突然一辆马车擦身驶过,她被人拦腰一搂,拖进了马车。 王尔雅还没看清是被谁劫持,眼前突然大亮,马车车顶居然被一剑削开,孟天楚抓住车身翻身而入。 但接下来并没有谁血溅三尺,大太阳下面,宁锦玉那张脸清晰无比。 赶车的两人见马车居然遭人袭击,腰间利剑一出,也要冲进去,被宁锦玉叫住了,“别管,继续跑!”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演什么强盗!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王尔雅先是惊,现在是怒。 宁锦玉却不理他,把脑袋从车窗伸出去,对着后面喊:“人我接走了,你永远晚来一步,哈哈哈哈……”聚书库 王尔雅也探出头一看,后面还有一辆马车紧跟。一下子就懂了,后面肯定是宁锦城。 这两是小学生吗? 但宁锦城也是犟脾气,一直追到了乐逸王府,双脚一抬,跟着一起进了宁锦玉的院子。 宁锦玉很不爽,“我请你了吗?” 宁锦城反唇相击,“我是跟着你来的吗?” 王尔雅有他俩的免死小黄纸,如今又是堂堂“公主”,终于不打算再给他们留面子,“你们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是吧,那你们慢慢吵,我们先走了。铁柱,走,别理这俩疯子。” 说着,和孟天楚往外走。 那两人马上不吵了,都来拦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王尔雅,“行行行,好好说话,你如今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宁锦玉吩咐了一桌好酒好菜,四人在他的后院且谈且吃。吃着吃着,王尔雅发现他们俩也不是又在拿她做什么比试道具,真心都是想和她朋友一样聚聚,终于消了气不再和他们一般见识。 宁锦玉整个人散发着酸葡萄的气息,宁锦城已经是立了大功的荣毅王了,他还是无所事事的小王爷。 宁锦城虽然也自觉扬眉吐气了一回,但对这个封号还是很有意见的,“荣毅王,容易王,这封号我好意思拿出去说?不就说我靠着二丫头白捡的功劳吗,这是寒碜我呢。再说了,我这一品,有实权还是加俸禄?不如再多给我两箱金子实际。” 这话宁锦玉却不爱听,“少得了便宜卖乖,要不你去请旨,把封号让给我,别说容易王,便宜王我都要。” 宁锦城当然不干,“再孬也是我拿命换的,当时说要去空城县,你怎么不主动请旨去?” 宁锦玉的酸葡萄还没吃到底,“我可没太妃举荐,再说了,我去了不就真死了吗,哪来那么多人替我拼命?”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瞟了王尔雅一眼。 莫名其妙扯上了自己,王尔雅吃得正香,被宁锦玉的哀怨目光扎了一背冷刺,丢了筷子就表心迹,“其他人我管不着,如果换成你,我一样去。” 宁锦玉心情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还算你有良心。不过宋太妃也真够狠得下心,为了给三王叔长脸,亲孙子的安危也不顾。” “啪”,宁锦城的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刚才宁锦玉提到宋太妃时他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再提,他真是止不住的生气。 “不舒服,回去了。”饭也不吃完,起身便走。 65.皇家八卦最要命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你有病啊,好好的气他干嘛?” 好好一顿饭让宁锦玉搅和了,王尔雅顿时不高兴,跟着宁锦城也要走,却被宁锦玉一把拉回,“不是我气他,是他亲奶奶气他,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王尔雅无奈,又怕宁锦城一人伤心,只得让孟天楚追上,送宁锦城回去,心中也替他感到不值。 “宋太妃也太过份了,就算王妃不如她的意,也不能把孙子往火坑里推啊!” 宁锦玉摆摆食指,“你呀,知道得太少了。” “嗯?”王尔雅不明所以。 宁锦玉却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赤烈王这个人怎么样?” 王尔雅想了想,“相处得不多,不敢断言。但肯定是个宠爱妻子爱护子女的人。听说他镇守安南二十余载邻国从不敢犯边境,必然也勇武非常。” 宁锦玉四顾,确认无人后才低声道:“三王叔自小能文能武,又宅心仁厚,深得先皇器重。前朝太子病逝,东宫空虚,先皇虽未明言,但送三王叔去安南历练,满朝皆言是要让他搏一身军功好回来名正言顺立为太子。 宋太妃当时满心以为要母凭子贵,在后宫可谓不可一世,却不想后来出了殷王妃的事,三王叔别说太子位了,直接被留在了安南那种荒僻之地。你说,宋太妃对殷王妃的恨有多深?” 失之交臂的皇位,后宫的女人争夺一生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恐怕是恨之入骨吧。不过,为了一桩婚姻,就更改太子的人选,还把儿子赶到远天远地,王尔雅还是有点儿不理解。 宁锦玉却不以为然,“三王叔此次为了锦城之事,也险些抗旨。有传言先皇曾说过,江山美人只得其一,他耽于儿女情长,成不了帝王霸业。 之后就是二皇子、四皇子争夺太子之位,风声鹤唳闹了几年,四皇子死了才算尘埃落定。然后先皇立了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为太子,但当时三王叔声望太甚,为了防止大臣们三心二意,闹出乱事,更令他长守安南非召不得还朝。” 王尔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赤烈王对妻子与儿女的宠爱她看在眼里,直叹是个世间难得的大暖男,可为了做这个暖男,他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想象。 但回念一想,世人觉得可惜,他却未必,既然选择了,他定然知道爱人与皇位,哪个对他更重要,幸福自在各人心。 王尔雅反而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为皇上当时争太子位争得太凶险,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才只生了太子一个人吗?” 就一个专门娶老婆生孩子的皇帝而言,只有一个儿子,这个事的确太奇特了。 这话还没说完,她的嘴一把被宁锦玉捂住,宁锦玉皓齿紧咬,差点儿背过气去,“我的祖宗,这话你没在其他人面前说过吧?” 王尔雅见他如此慌张,也知自己定然说了要命的话,赶紧摇对,宁锦玉才松了一口气。 “这话要乱说,你这公主也就当到头了。” 见王尔雅又惧又疑,又怕她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宁锦玉再次确定没人听到二人谈话后,才附耳给她讲了原委。 安皇不是不想多生几个儿子,是生不出儿子。 他生下太子后没多久,一场大病,某方面出了问题,再也不能生育。 这事事关皇帝的脸面,也关乎社稷稳固,绝对不允许传扬出去。当时给安皇问诊的一位太医偶然向家人提了一句,最后被寻了个罪名满门抄斩。 安皇后来再不纳妃,说的是勤于政务无心美色,其实是预防人多口杂,再说,纳了也没用处。 只皇后有所出,其余四位妃嫔们担了个黑锅,不说皇帝不能生,只说自己肚子不争气。虽说大家心知肚明,但谁又敢议论此事?腐书网 王尔雅听说事情原委后,也吓出一身冷汗,好在自己没在宫里瞎说,不然能不能全头全尾出来都是问题。但想想当时自己问宁锦城安皇是不是看上自己,他的反应却不像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宁锦玉道:“这件事只在皇城有极少人知道,他自小长在安南,又从哪里得知,传话的人不怕杀头吗?” “那你告诉我,不怕杀头?” 宁锦玉白了她一眼,“我不说,你早晚得作死。再说了,我敢告诉你,你敢说出去吗?” 王尔雅点点头,“不敢说。”心里却道,秘密就是这么传播出去的。 宁锦玉把宁锦城打发走却不是为了说这些。 “用牛痘预防天花的方法是你在那个世界学到的吧?” “嗯,一本课外读物上看到的。天花在我原来那个世界已经彻底被消灭了,作为一种成就,就算不是专业学科的很多书本也会提一提。” “所以你才会那么肯定自己不会染病?” “嗯,基本上是那样的吧。” “那边的医术很厉害?” “比这里至少发达一百倍吧。” 宁锦玉托着腮,很是戏谑,“我就说你这样惜命的人,怎么可能真为了什么黎民百姓,什么救命之恩把自己性命搭进去。要真有性命之忧,你说你等宁锦城死了多给他烧点儿纸我是相信的。” 王尔雅真是无言以对,看来自己当初为了活命不惜当舔狗的形象深入人心。 “我也是知恩图报,品德高尚的好青年好吗,我从幼儿园开始年年都得小红花。” 宁锦玉才不关心什么幼儿园什么小红花,贴近她的耳朵,满怀期待另一件事,“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医术,比如断肢再生,返老还童,又或者是,男人雄风再现子孙满堂的?” 看着他挑起的眉毛,王尔雅才懂,这家伙说了一晚上八卦,原来是想着这儿呢。 “你打算找我治男人不能生育?” “怎么样?”宁锦玉一脸期待。 “我的建议就是,换个男人。” “那男人能换吗!” “那你以为我是男科大夫吗?” 宁锦玉失望极了,“扬名立万的机会没有了,算了,你随便给我说个其他疑难杂症的治疗之术吧,我也搞个容易王当当。” 王尔雅哭笑不得,“你当我是医学百科全书吗,什么都知道?再说了,就算我知道,你也造不出药来啊。青霉素,拿一颗来瞧瞧?” 宁锦玉懂了,他永远也当不上容易王了。 66.真纨绔的鸿门宴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送回宁锦城,孟天楚仍旧返回乐逸王府。王尔雅问了问他的情况,说是一路闷闷的,情绪不高,连武功秘籍都不问了。 上一辈的恩怨非要报复在他身上,王尔雅也不禁心疼起他来,但此事总的说来,也算因祸得福,以宁锦城的性格,多半过几日就想开了。 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宁锦玉这儿房子又多,两人就直接在这儿住下了。王尔雅不觉得有什么奇异之处,整座王府的下人却已经沸腾了。 从前的女奴,摇身一变,成了大功臣,特别是第二日安皇的圣旨下来,封王尔雅为永福公主,赐宫装玉牒后,宁锦玉院子个个下人都在细细回忆自己和这个新晋贵人有没有什么过节。 得出的结论基本不太乐观,指使过她,轻视过她,和她吵过架拌过嘴的占了大半。虽然她当时受小王爷庇护没吃过亏,但想起他们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王尔雅受了封,去屋子把东西放好出来后,发现门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溜人,全是来给她赔礼道歉的。 她大概看了看,都眼熟,但喊得出名字的却没两个。至于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不愉快,她更是基本忘光了,毕竟她一直都是以胜利者姿态终结争执的,没受委屈的人往往不记事。 她说不记得,不会怪谁更不会为难谁,众人只得退去,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就怕她嘴上宽仁,心中计较,将来一个一个收拾。 但王尔雅哪来那个闲心,这座王府里的下人,她印象深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已经跟着她到清宛打工去了,还有一个,已经成了半个主子。 她本来想去找她,但一直抽不出身,这不,乐逸王传话,中午家宴,请她赏脸。 乐逸王的家大,家宴规模也大,层层叠叠坐了几十号人,宁锦玉都不一定能叫上每个人的名字来。 他也只向王尔雅介绍了上座之人,除了王爷王妃,便是四位侧王妃和她们所生的五个子女,其他的所谓夫人弟妹,在他眼里顶多算得上半个宁家人,他并不放在眼里。 乐逸王宁长享是安皇的亲弟弟,可由于发福严重变形,和平日所见俊美的宁家人全然不是同一种画风。王尔雅看了宁锦玉一眼,想着他以后也可能成为这种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宁长享是真会享受,一身穿戴将雍容富贵典雅完美结合在一起,活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品味。 宴席上所用器具全是特制打造,精心选配,就算是简简单单一双筷子也无时不在闪烁着“我是高定”的光彩。 食物更不必说,侍女手托玉盘摆上的珍馐美食王尔雅连名字都叫不出,只盏盏飘香令人食指大开。她曾蹭过宁锦玉的饭吃,已觉奢华,可和这爹比起来,纨绔两个字实在担得委屈。 宁长享是由两个美艳侍女扶着进来的,入席、就坐、起筷、去骨都有不同的侍女侍候,他就只管张口咀嚼而已。嘴角沾了油腥,还有专人执锦帕轻轻沾去,每擦一次,还得换张帕子。 饭好吃,但这顿饭吃得王尔雅极不自在,她只觉强迫症要犯了,干脆再找个人帮乐逸王爷把饭一起吃了得了,还得动嘴,多累啊。 但乐逸王不仅要动嘴,还爱动嘴,除了吃饭,还吧吧吧说个不停。 什么他是陛下的胞弟,陛下的义女也算他的半个义女之类。酷文 王尔雅往席后看了看乌压压的人,心道:还是算了吧,你不缺女儿,我看了一阵了,也没数清。 什么国之栋梁,巾帼女杰,相见恨晚,有空要多提点提点他的那些女儿。 真的,不用了,已经提点过了,你有一个女儿在我这儿的账还没结清。 总之,一顿饭下来,展现出了他对王尔雅的极大赞誉,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饭吃完,客套话一说,交待王尔雅愿住多久就住多久,定以贵宾之仪相待,就转身又让侍女搀走了。 这顿饭总的来说,除了让王尔雅见识了极端的奢靡和费解的做派外没有任何意义。 宁锦玉领着王尔雅往回走,心情不错,见她一顿饭吃得莫名其妙不知其意,笑道:“别想了,是我爹没看上你呢?” “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逃过一劫,我也逃过一劫的意思。”宁锦玉像是在说个笑话,“我爹这人吧,我最了解。他听闻我多次因为你与锦城相争,皇上又破天荒要收你作义女,定是以为你有倾城之姿。今日是借故见了,死了心的意思。” 王尔雅不敢相信,“不能吧,我是皇上义女,算得上是他侄女。” “又不是亲侄女。” 她陡然寒毛倒立,她是个注水的公主,那位却是铁打的王爷,要真起了心,还真不一定能翻出人家的五指山。 “那你不早点提醒我!” “他不过临时起意,我从哪里得知。席上我不是一直都在替你挡着吗?” 王尔雅想起来,席上宁锦玉确实一直有意无意在说她相貌粗陋,出身卑微,积了几辈子福德才换了今时今日的好运气。她当时只当他是素来的嘴碎,却没想到是在给他老子醒色心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路人脸,也可以成为天大的福气。 想到这儿,她不禁想起林晞来,如花似玉的皮相和叹为观止的权财,不知是谁捕捉了谁。 刚才的宴席上,她没有见到林晞,不知是隔得太远还是她根本没来,她迫切地想见她一面,问问她过得好不好。起码从宁锦玉的嘴里,他这个爹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归宿。 王尔雅几个哈哈把宁锦玉打发了,便一路问到了西跨院,小林夫人的屋子。 是座院中院,精致的数间屋舍间还带着一个小花园。屋檐梁柱看着都是刚装潢过的,透着新气和贵气。一个丫鬟出来剪花插瓶,王尔雅上前问清,屋里确实住的林晞,现在,也正在屋里。 那丫鬟怯怯回她话,只道是小林夫人身子欠安,但即不敢说让她下次再来,也不敢说让她候着等通传,只得引着她向屋内走,高声道:“夫人,永福公主看您来了!” 67.两条路上的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丫头请王尔雅在内厅稍候,说是小林夫人尚未起身,望她见谅。王尔雅一听,只恐她染了重病,便道:“若是不便就让她不要起来了,我自去看看。” 话音才落,内室里便走出人来,正是林晞。 面色苍白,似是有些憔悴,发髻微坠,一看便是刚刚起来。衣裙稍宽,一张披肩松松搭在身上。见了王尔雅,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尔雅姐,终于……又见了。”说着,一时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自那日夜奔之后,两人已有一年未见,再相逢,却是人事皆非。王尔雅一时心头也是感慨万千,几乎也要落泪。 她赶忙上前扶着林晞坐下。“既然病着,何必起来,我今日也实在是来得太不是时候。” 林晞握住她的手,“尔雅姐什么时候来都是最好的。我因为染了风寒,今天不能入宴,正难过不能见你一面呢,你就来了。” “可好些了?” “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咳嗽,入宴不雅罢了。”说着,果然咳了两声。 “这个时代,就算风寒感冒也有危险,药有好好吃吗?现在也没止咳糖浆……” 王尔雅还絮絮叨叨,林晞笑道:“王爷请了太医来看,各种药品都是齐备的,你尽管放心。” 听她如此一说,王尔雅点点头,又环视了这屋里的陈列摆设,“看来王爷待你不错。” 林晞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丫鬟关上门,她才说:“好自然是好的,不过是才养的金丝雀,新鲜劲还没过去罢了。” 王尔雅走后,再没人为她出头,林晞成了下人里的软柿子,除了几个家奴,谁都能捏上一捏。虽只一身丫鬟的衣裳,她每日也尽心打扮,只盼宁锦玉多瞧她几眼,忘了对她的不快。可管家总安排她做些后院的杂活,她连见到宁锦玉都难,反而是几个家丁,总暗中对她毛手毛脚。 王尔雅心里堵得慌,最初宁锦玉是看中这个头牌的,但她不想林晞沦为公子哥们手中的玩物,硬是拦下了,如今却要换林晞想方设法来讨这个公子哥的注意。难道这就是林晞当时所说的打算? 林晞直接承认了,“我落到那样的地步,早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盼着趁年轻还有几分颜色,做个小妾也好,至少可保一世衣食无忧,却不想……” 却不想儿子没看上,老子看上了。 虽在同一个府邸,但向来是宁锦玉去乐逸王的正院请安,乐逸王少有往儿子这边来。可一日宁长享突然心血来潮,逛花园时腿一转弯,就逛到了宁锦玉院子里。多走几步,乏了,便在他院中凉亭喝茶。 宁锦玉想起前几日别人送了一种味道奇特的新茶来,便命人去取,好让父亲也尝尝稀奇,却不想取茶的丫鬟返回的路上突然摔了,不敢耽搁,就让旁边打扫的林晞把茶送去。 林晞一路小跑,初见王爷心里又慌张,到了亭中竟然踩了自己裙摆,扑到了乐逸王身上。 她本就有九分花容月貌,当时薄汗轻喘,受惊如小猫,自带另一番媚态。宁长享不但没有怪她失仪之罪,反而对宁锦玉道自己在他的花园里,赏到了最美的花。 当天夜里,这朵最美的花就被插到了宁长享这只大花瓶里。 桥段恶俗狗血,却就这样决定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木已成舟,以前的对错是非皆不重要了,关键还得往前看。20 “王爷的女人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今日恩宠甚笃,明日有了新欢便把旧爱抛诸脑后了。哪怕再想起也是时过境迁,人老珠黄。要想在这高墙大院里好好活,再有通天本事,不如有个孩子强。” 不管母亲还受不受宠,孩子总归是王爷的骨血,就算他再不喜欢,每月的银钱总是按时发放的。林晞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可她才十七岁,在王尔雅眼里,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想着用孩子赌上一生了。 王尔雅不知说什么才好,也没什么经验可传授,思虑半天,才道:“如果能如愿,那自然是好的。哪怕不能,也不必过度担忧。在这世上,我便是你的娘家人,总归不会不管你的。” 林晞舒展了眉头点点头,“尔雅姐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如今你已是福安公主,又有产业,我真是替你开心。” 一说到生意,王尔雅来了劲,兴致勃勃给她讲自己这一年在外面捣腾些什么,林晞羡慕极了,“奶茶和玩具我也是知道的,可就没想过能用这些挣钱……也不会做。当时过来的时候太小了,还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简单得很,我教你。” 林晞却摇摇头,“还是算了吧,王爷喜欢安安静静优雅的女子,不会喜欢我摆弄这些的。” 王尔雅心内长叹,两人果然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又聊了一会儿,林晞的精神渐渐不好,王尔雅也就不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又回宁锦玉那儿要了些补品给她送过去。 宁锦玉很不以为然,“她那儿会缺这些?现在她正得我父亲宠爱呢,要什么没有?” “她是她的,我送的是我心意。” “你这送的是你的吗,怎么是从我的库房搬出去的。” 王尔雅斜眼瞪他。 “好好好,你的心意,都是我借你的。” 之后几日,王尔雅收到了无数请帖,都是各家小姐夫人邀请她赴宴同游的。宁锦玉替她全收了,扔到杂物堆里,“有什么可去的,这永安城里,你认识我就成了,不用给其他人面子。” 王尔雅又全部捡回来,“论面子,确实谁都没你有面子,但她们,将来都会成我的客户和免费广告。” “你这人钻钱眼里去了吧。” “请叫我钱串子。” 宁锦玉无奈,“皇上都赐了你那么多钱了,怎么还这幅穷酸样。” 话虽这样说着,却又接过那一堆请帖,捡出一半给她,这些勉强能去,这些就算了吧,都是些俗人,懂不得你那些高级玩意。” 王尔雅点头,请帖确实太多,她本就去不完。但说到高级玩意,“我之前送来的积木,你倒底玩儿没玩儿,怎么样啊,也没给个反馈。” 宁锦玉的眼睛不敢看她,“我……我没搞懂那是什么?” 68.安国之耻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能难住安国第一玩家,王尔雅不知道自己是该自豪还是该悲哀,这花费了自己无数精力的东西,真的能推广出去吗? 宁锦城把积了灰的一堆零件抱出来,铺了一地,又拿出王尔雅寄给他的信,对这堆东西,信上只解释了三个字——大橙蜂。 所以,这东西是啥,大橙蜂下的蛋吗? “这就是大橙蜂啊。” “它哪一点,像大橙蜂?” 王尔雅从一堆零件里翻出半个眼睛来,“这不就是它的眼睛吗?” “所以,你把他分尸了吗?” 在王尔雅的指导下,两人花了一下午加半晚上拼好了大橙蜂的半个身体,剩下的一半在宁锦玉的强烈要求下,他要独立完成。当发现正确的打开方式后,他的兴趣,很浓厚! 之后的几天,王尔雅便揣着帖子,一张一张去赴宴,笑得脸上肌肉酸疼,为将来产业在京城的拓展,打下坚实的客户基础。 孟天楚不便去参加这些女儿家的宴会,便受了王尔雅派遣,每日去看望宁锦城,顺便督促他把自己手上的积木也拼一拼。 事实证明,宁锦城的领悟能力并不比宁锦玉高,在没有王尔雅帮助的情况下,整整五天,他只拼出了一个底座,还错了好几处。 那是安南的一处佛塔,非常有名,宁锦城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但变成了上几千块,他仍然很抓瞎。 这次经验让王尔雅总结出了两点。 万事开头就要从低阶的做起,一来就高难度,容易烧坏脑子。 产品不同时代出售要差别化推出。现在一个几十分钟的拼装视频或者印刷小册子能搞定的事,在这里会变成高难度高成本,与其卖零散零件,不如直接卖拼装好的成品。客人拿到成品,自己去记零件的位置,然后拆开再装,省得一个积木她得附上几百页的精细手画图,这叫成本转嫁用户。 在永安城里又呆了几日,王尔雅心里惦记着清宛的生意,思来想去,京城到底并非久留之地,决定不日启程。 一大早,宁锦玉便来找人,在门外不停催促她穿戴整齐一同出去。 “去哪儿?” “有人请。” “不去,我明天就走了,今天收拾东西。” “你这人不该去的跳着脚去,该去的又耍矜持。” “谁请?” “却了便知。”4E 出了门,王尔雅本打算把孟天楚一起带上,宁锦玉却挥手把他留下,“那儿不用带护卫。” 王尔雅便让孟天楚又去宁锦城那儿呆着,宁锦玉又一挥手,“还是自己玩儿去吧,今儿太傅有课,他那儿也没人。” 看着马车疾驰的方向,王尔雅明了,这是往宫里去呢。再结合刚才宁锦玉所说,大概又是太傅要见她吧,不过,干嘛选在宫里见? 入了皇城,两人直往东宫去。太傅本是给太子授课,授课的地点就在东宫的文辉殿。入了殿,已有人等着了,宁锦玉带着她一一给其中两人行了礼,然后寻个座坐下。 那两人,一个王尔雅认识,太傅长孙无碌,另一个她猜得到,安国太子宁锦平。 太傅朝她点点头示意,太子笑道:“是我请永福来,你且先坐着,一起受太傅教诲,之后再叙。” 往日听二宁回来争执的常是典籍诗词,她还以为太傅是个上语文课的,今日坐在这里听,才知道上的是政治。 太傅讲得认真,太子听得仔细,两个小王爷却在下面挤眉弄眼,一直给王尔雅歪嘴眨眼睛。她心中长叹,也不知道安皇是怎么想的,非得找两个学渣来影响儿子好好学习。 课上讲为君为臣之道,显然两个臣没放在心上,君也是可怜,一个人扛了太傅所有问题。王尔雅即非君又非臣,对安国历史和当前的处境也一无所知,虽然比那两个稍稍用心,但基本也属于听天书的状况。 但太傅很认真,即引经据典,还结合时事。 安国的周边数国中,定国是个小透明,滨国相临安南,原是宿敌,现在被赤烈王吃得死死的,俞国与安国打过几次,谁也没占到便宜,后来签了和平友好协议,已经数十年没有大的争端。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与安国西南部,与安南也一线相接的施捷。 施捷是个游牧国家,拿起鞭子人人都是牧民,跨上骏马个个都是勇士,据说那里连女子都多是骁勇的战士。施捷常通过边城入境抢劫粮食和财物,来的人也不多,抢完就走,周边百姓频频受扰苦不堪言,却又无计可施。 王尔雅了然,大概类似于现世历史上的匈奴。 不过比起匈奴来,施捷战绩还要辉煌些。因为他们曾经一度打到了安国内陆来,先朝的太子正是死于那一场战争。 好在施捷这样的非农耕国家对土地并没什么兴趣,抢劫了一圈,先皇帝送出了大半个国库,又开放了西南三城通商,他们便收兵回去了。 这场战事称为落日之战,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其后再没什么大的战争,都是小规模的冲突。通俗点儿说就是哪个部族手头紧了,就到边境抢一抢。而安国这边,除了口头谴责一下,就是把边境百姓内迁,减少他们的损失。 不过这个方法后来也出现了弊端,边境没人,他们就往内抢,总得抢够了才回去。 百姓得不到庇佑,怒而咒骂朝廷,朝廷又打不过,只能给被抢百姓补贴以平民怨。 一谈到施捷,太傅痛心疾首,太子面色凝重,连不正经的二宁也正襟危坐。落日之战是每个安国人的耻辱,施捷是插在他们心中的毒剑。 可偏偏,打不过,只能忍着,就这么简单。 而更可怕的还不是这种整日被人扇嘴巴子的现状,而是二十多年前的惨事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二十多年没有大的战事,内陆的百姓们逐渐安居乐业,似乎战争已经远去,只有朝堂上的人们知道,二十年的宁静,除了送够了钱财,还因为施捷多年内乱未平,一旦内事平稳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关于对施捷的政策,明面上历来只有两种。一种是以交好赠礼的方式给各个部族送去财物,说好钱给了,你们就别再来抢了。另一种是不断扩大通商中施捷的利益,比如以骏马的价格购买劣马,以麻布的价格出口绸缎。 69.以史为鉴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今天太傅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应对施捷之策,点着名的问,谁也跑不了。 宁锦玉:“……要不把三皇叔派去,三皇叔守的那一线施捷边境向来安生……” 宁锦城:“你怎么不把你爹派去!” 宁锦玉:“我是无所谓,只怕皇上不愿意。” 宁锦城:“……我爹要是去西南了,安南谁守?” 宁锦玉:“子承父业吧,你不刚做了荣毅大将军吗?” 宁锦城:“你要打架是不是?” 饶是见惯了这俩的德性,太傅与太子也是扶额无语。 太子:“施捷骑兵横扫天下,莫说我国,其他诸国也深受其苦,但不破骑兵便无法打败施捷,谁又成功了呢?三皇叔与施捷数战,虽守住了边关,也伤亡惨重。唯今之计,不可硬杠,一面许之以钱财护两国邦交,另一面扶持施捷各部避免一家独大稳住国内乱象,他们自然抽不出更多精力攻占他国。” 太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太子说的,正是安国现今所做。 正说着,一个宫女端着药汤进来,“殿下,该用药了。” 宁锦平厌烦地摆手,“不喝不喝,我又没病,整日的喝什么药。” 宫女为难,“殿下这两日睡眠不安,娘娘吩咐,一定要按时服药的。” “怎么,殿下最近不舒服?”宁锦城有些担心。 宁锦平道:“前两日胸闷,接连半夜惊醒,但也无其他不爽,想是不碍事,可母后非要让我喝这苦药,实在难以下咽。” 同样讨厌吃药的宁锦玉点头附和,“是药三分毒,喝这么些干嘛。殿下年轻,还能让个胸闷治住了?” 太子又冲宫女摆手,“拿去倒了吧,就跟母后说我喝过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尔雅忽而开口,“我想起一个故事,不知道大家是否愿意听上一听?” 太子早听说她所知五花八门,哪有不听的道理,当即让她快讲。 然后,王尔雅讲了一个,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为了避免他们问蔡桓公是谁,用传说中的某位君主来代替。 宁锦平一听,端起药无奈道:“你弯弯绕绕就是在说我呢,今日这药我若是不喝,下次那个什么扁鹊就得见我而还走了。罢了,故事也不能让你白讲,我喝了便是。” 说罢,一饮而尽,又赶紧含了颗蜜饯在嘴里止苦。 太傅笑道:“你这故事倒也不仅仅是在说病,家国之事却也同理,小弊不除,必成大患呀。既然太子把你请来了,你还有什么故事,一起说来让大家听听。” 王尔雅眼珠子一转,“确实又想起了一个故事,各位权当个闲话听听。” 然后,讲了个六国败于秦的故事。 “一个人的欲望无穷无尽,一个国家的欲望更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以钱财土地保一时之安,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六国没有战胜野心勃勃的敌人,只能以灭亡告终。”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娃 须臾,长孙无禄才开口,“道理并没有错,但故事终究是个故事,像秦这样的国家并不存在,诸国也不可能真正联合。” 王尔雅心叹,在中国的历史上,秦国的存在感可太强了,在这里,的确不存在,不过“若是诸国都如六国一般,秦国是可以存在的。” 太子道:“我懂你的意思。诸国皆受施捷之苦,若是能够联合起来背水一战,不一定没有胜算。但是你故事里六国的做法才是现实,在国家没有到灭亡的最后关头,不会真的有谁会对他国毫无保留,全心信赖。” 王尔雅无话可说,《六国论》说到底只是理论,具体操作只能落到具体事件上,只盼他们能出个霍去病或是蓝玉那样的人物吧。 宁锦玉对六国怎么对抗秦国却不关心,他关注的点在“要是真有这样国家能一统天下,那可太威风了。天下皆归于我,那才是真的千秋万代呀!” 王尔雅忍不住给他泼了瓢冷水,“这个秦国,在故事里离万代还差九千九百九十八代,二世而亡。” “什么!”宁锦玉不敢相信,“铺垫了几百年,终于掌握了全天下的权利,说没就没了?” 太子也疑惑,“莫不是那六国后人励精图治,复国了?” “没,叫几个草莽给推翻了。” “什么!”三脸震惊。 宁锦城得出结论,“故事就是故事,只管冲突性,这不闹着玩儿吗?” 长孙无禄却道:“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是故事,能如此讲,自然有他的道理。” 王尔雅点头,接下去说道:“秦看似被几个小民推翻,但归根结底,是亡在统治者自己手里。天下统一之大业冲昏了秦皇帝的头脑,他的统治残酷无情,对百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之下,一人起势,一呼百应。” 宁锦玉惋惜得像是自己丢了江山,“以此为鉴啊!” 太子懒得理他,“一统天下,这样的念头各国君主光想想都要发疯,更何况真的实现。行差踏错在所难免吧。” 议论中,不知不觉早已过了午时,太子命人准备酒菜,留几人东宫用膳。 太子本来是听说王尔雅治疫有功,被父皇收为义女,便有心一见。之后听太傅与二宁谈起,又得知还是个五花八门皆通透的奇人,更盼一睹风采。今日一论,不用再多说,已知旁人所说不差。 “秦与六国的故事很有意思,虽非真实,但你说得对,以事秦之心礼天下奇才方为强国之道,指望着别人放过自己一马或是侥幸别人内乱自虚,终不是安榻之法。这样的故事听再多也嫌不够,只是你一个女儿家,我长留你在宫中终是不妥,往后锦玉锦城来,还望皇妹多赏我这个皇兄的脸。” 与她以兄妹相称,那真是极高的肯定。王尔雅挠挠头,“我这儿故事多,讲多少都不妨事,只是我在清宛有生意,明日就回去了。” 太子面露可惜,王尔雅马上道,“但若太子想听,要什么样的故事,我寄信给你讲。” 太子点头,“那便一言为定。” 出了皇城,背着其他人,宁锦玉小声问道:“这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历史?现在天下一统了吗?” “是啊,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嘛,天下远比想象中的大得多,地球村,再过几千年也统不了吧。” “两千多年前便有此伟业,我大安还需努力呀。说起来,地球村是哪里的村,很厉害吗,为什么统不了?”宁锦玉痛心疾首的眼神里还迸发出了好奇的火花。 “如果我说,大地是个球,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别和我说话。” 70.草根换品牌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马车行在街头,王尔雅已经发现了怪异。 从城门口到雅趣阁,她路过了“天雀坊”、“大麻小将”、“三色欢乐轩”等十多家麻将馆,又看到“好茶味”、“奶香亭”、“碧螺奶牛”等数十家奶茶店。 更离谱的是,“雅趟阁”和“雅淳阁”已经不算什么了,与自己铺子同名同姓的居然也一大堆。果然,无论在哪个时空,商海浮沉,有李逵就会有李鬼。 回了铺子,果然,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伙计们见她终于回来了,先是欢呼雀跃,而后便纷纷唉声叹气,讲起这几个月的变故。 王尔雅现今的两门生意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之前是图个新奇,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让她独门独户赚了一笔。后来回过味儿来,纷纷仿制,大街小巷开了个遍。 李大友很是气愤,最初的其他奶茶店便是原来店里的伙计辞了工出去开的,后来又有几个伙计见他生意不错,也跑了,全都自立门户。 他们用的原料都是劣等品,但打着雅醇阁原配方的旗帜,又卖的便宜,居然抢起了不少客人。 麻将馆的成本稍高,但赚得也可观,手里掂量着有几个闲钱的纷纷一头扎了进来,一时间清宛县全面开花。 香妞心里很不安,“赵老板和茅老板来找过你两回,你都不在。我们现在生意不好,他们会不会不和我们合作了?” 王尔雅却不担心,“他们现在本也不靠这个赚钱,当初答应了,不过几月而已,倒也不至于,只是我也该去走一趟,消失了这么久,理当去问个好。” 回来也顾不得休息,点了账,王尔雅又领着孟天楚满城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问他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各家的生意。” “都不怎么样,比起咱们的铺子以前,差得远了。” “是不怎么样,可我们的,现在也不怎么样。”王尔雅放下车帘,“清宛县就这么大,粥只有一锅,分的人多了,谁也吃不饱。” “要不去找找常县令,把那些冒名的店都封了。” 王尔雅摇头,“不必了,又没商标专利法案,以什么名义封店?那个常县令一肚子坏水,能不招惹还是躲远些好。” 孟天楚往马车厢墙上一躺,“看来你是真打算做个孤芳自赏的好人,随你吧,赚不赚,反正我每月的薪资按时发就行。” 跟了自己这么久,这家伙的江湖气还那么重,做个好人也要被他损,王尔雅自觉好青年改造计划任重道远。 考察一圈回了店里,大家都以为她见了形势也会唉声叹气,没想到她出奇的轻松愉快,好像只是高高兴兴逛了个街回来,还顺路捎了几只肥鸡要给大家补补。 李大友是个老实人,就怕王尔雅打碎了牙和血吞,身为老板不愿泄了士气,私下里找到王尔雅,要求降月薪,要和她共患难。 正好遇到香妞也来找王尔雅,而且巧的是,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王尔雅很窝心,大笔一挥,工资翻倍。综艺文学 李大友急了,“纵使那两小王爷给了你一大笔钱,你也不能这么花,到时候亏空了,怎么向人家交待。” 香妞也道:“我是个奴,尔雅姐对我好,吃穿住行都安排得快赶上半个主子了,本就不该再另拿什么月银。” 还属孟天楚把王尔雅看得最透,在她还在深思熟虑怎么把话说得最深刻最感人的时候,他帮她用最直白最无情的方式阐述了所有问题的根本。 “她是个有钱人,铺子关门,养你们一辈子都成,不必替她心疼。说起来,刚才说月银翻倍,也包括我的对吧?” 王尔雅的情绪都烘托了大半了,被孟天楚一句打回原形。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月银?” “摸摸你的良心,你就知道了。” 这两在这儿斗嘴,那两还没明白。 “有钱……不就是小王爷们给的用在生意上的钱吗?” “王老板这回出了趟门赚大发了,小王爷们没给钱,皇上给钱了。” “啊!”李大友和香妞彻底惊呆。 孟天楚继续释放重磅消息,“皇上不但给她钱,还和她做亲戚。总之一句话,跟着王老板,一辈子有肉吃。” 空城县治疫成功,相关人等受皇恩重赏的消息虽然传播得不详细,但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总有一些,李大友他们听过,却没想到这个相关人等中的重要一员,居然就是王尔雅本人。 因安皇吩咐,王尔雅也不敢说详细,就说自己不畏牺牲,协助荣毅大将军勇斗疫妖,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夺取最终胜利,贴着赚了一票。 管她说得如何离奇不合常理,李大友香妞二人因对她有偶像光环加成,毫不怀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然,薪水也保住了,除了孟天楚。 第二天,王尔雅便去拜访了赵、茅二人。一番交谈后,三人都没有为生意担忧的意思,反而叫了酒菜和歌舞妓,宾主尽欢。 再过了几日,王尔雅名下所有店铺全摘了旧牌子,换上鎏金的新匾,全都叫雅慈,旁边还刻着两个小字——御赐。 很简单,往后不走野路子了,王尔雅要做的,是品牌,还是没有人敢仿冒的高端品牌,由安皇亲自认证。 王尔雅起家靠的就是宣传,挂匾前已在全城造势,当天又请来各位合作商剪彩,当然,常县令是少不了的,再不喜欢,也叫父母官。 现场,常县令作了重要讲话,顺便,很隆重很官方地向大家介绍了永福公主王尔雅。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试问,这个小小的县城,以前有谁喝过公主调制的饮食,在公主的店面里花过钱。 自此以后,王尔雅家的所有商品均篆刻上了“雅慈”二字,众人也都以购买这样的商品为脸面。本来喝奶茶的外卖竹筒是可以回收折价的,但刻了字后,基本就收不回来了,害得王尔雅好一阵为绿色环保担忧。 名气再次打响,价格却没有上涨。很快,清宛县其他麻将馆和奶茶店纷纷倒闭。伙计们正弹冠相庆,王尔雅却贴出告示,那些铺面倒闭无处可去的人,可以到她店里应聘。 71.是时候出趟国了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对于王尔雅的决策,李大友很不理解,这也菩萨心肠过头了吧,皇帝赐了个“雅慈”,她还真慈悲起来了。 她却打着另一副算盘。都是熟手,连员工培训都不用搞,省时省力。另外,她招这些人,也不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招李大友他们碍眼的,他们的主要工作是——驻外业务。 她要选一些熟手派到安南去。安南那边的业务赤烈王已经替她物色了几个信得过的掌柜,又有赤烈王的名声震着,基本不用她操心,最重要的是送几个技术骨干过去培养新员工。 虽然开出的薪资不匪,而且提供吃住,但背井离乡,前路漫漫,多数人来问问,最后都打了退堂鼓,招了整整一月,才定下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其他店曾经的精英,全是未婚青年,家庭状况也都不太好,皆表示只要王老板开足了工钱,他们一定鞠躬尽瘁。 王尔雅简单试了试他们的业务能力,稍作指导矫正,写了封介绍信,就打发他们出发去安南了。 与此同时,安南那边已经寄来地契和发展规划书,一切在几个职业经理人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就等着技术员到岗了。 而王尔雅的主要工作扑在了拼插积木的重新设计和包装上。 与机械生产的塑料积木不同,木质手工积木对工匠的技术有极高的要求,每一块积木都必须精细准确,而且,还需要速度。 如果每个工匠都是王尔雅那样的效率,也就不必做产业了,就和两个小王爷玩玩就差不多了。 王尔雅四处搜罗高水平工匠,甚至送信到永安城,把订单发到了两个小王爷专用的工匠手上。 第一批正式向市场推出的积木有神话人物和各地特色建筑。体积大零件少,以完成品形态出售,配有东西南北上下六面示意图。 因为成本高,又是新玩意儿,虽然打着“雅慈”的旗号,但在凉州的推广一开始并不顺利。反响最好的市场,反而是王尔雅避之不及的永安城。 这当然得归功于宁家两位小王爷的潮流引领,还有王尔雅跑断腿赴过的那些宴请。 京城火了之后近一年,才渐渐向安国其他地方蔓延,而在这段时间内,麻将和奶茶产业,已经先一步在全国范围内扎下了根基。 王尔雅这个异想天开的劳模并不满足于此,每一个产业一旦上了正轨,她便交给其他人去管理,自己着手新的项目。 自从不缺钱之后,她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在这个世界力所能及的变现。 后来,她的产业还包括: 玩儿的,真人CS、密室探险…… 用的,木轮自行车、鹅绒被…… 吃的,火锅、水果沙冰…… 穿的,增高鞋、时尚手袋、衣着配饰…… 凡是她能回忆的起来,造个大概的全部试了一遍,成为安国响当当的跨领域大贾。 不过,这都是些后话了,如此多的想法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是每一个项目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在这些之间,她还遇上了些其他事,比如,宁锦玉的庶妹被送去俞国和亲,宁锦玉作为和亲使臣一同前往俞国。 俞国与安国之间和平了几十年,甚至在安国被施捷重创后没有来补刀分一杯羹,两国之间的联姻有很大原因。一起 安国虚弱时,俞国皇帝的亲生母亲正是当时安皇的姐姐。一个后宫的太后当然不能决定俞国出兵救自己的祖国,但对儿子的教导让他不至于对母亲的家乡明目张胆地落井下石。 如今老太后已经仙去,两位皇帝思来想去,还是得加强联系,于是再次提出联姻。但终归不是刚打过仗,对联姻的重视程度较之前稍逊。 俞国这次求娶安国皇室女的不是太子,是三皇子,而安皇也没有亲闺女能嫁过去,只能在亲王里找适龄女子。 前朝太子死后,留下过女儿,但年龄偏大。 原四皇子当年与安皇争诸君之位,失败后不旦自己身死,家中妻女也成了戴罪之人。 原六皇子在安皇登基后就前往封地,没几年后就病死了,子嗣稀薄,早失了权势。当时盛传六皇子之死是安皇所为,他现在也不想被人翻这老帐,说他对过世兄弟的遗孤不仁。 剩下的便只有宁长享和宁长易的女儿了。 宁长易只有一个女儿宁相知,作为亲王嫡女,她本是最好的人选,但安皇权衡再三,考虑到宁锦城之事后,宁长易和他翻脸的机率,作罢。 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只能落在宁长享身上了,他女儿多,什么年龄段的都有。除正妃外,顺位第一的侧王妃叶氏生有一女宁如画,年方二八,相貌出众,配俞国王皇子也不算失了国体。 安皇当即拍板决定,赐她公主的封号,选个好日子启程前往俞国完婚。而宁锦玉作为宁如画的嫡兄,正是送亲的不二人选。 这种跋山涉水的苦差事听上去再吉利宁锦玉也心不甘情不愿,虽然是自己的妹妹,但他向来唯吾独尊,从来没把她们当回事。 但安皇旨意已下,自己也没特别的理由不去,只能拉个垫背的一路上解解闷。 于是,王尔雅收到了人生第一封飞鸽传书。 字条看到一半,皆是他说苦说累要找人陪,王尔雅恨不能一把撕了免得被这个没出息的气死,只可惜她没有,仍是坚持看到了最后一行。 最后一行写着: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我打探到王二丫有可能是俞国人。 王二丫向施捷传信,现在宁锦玉却说她可能是俞国人。就算做奸细也得搞明白自己是哪家的,往后事发才知如何应对。 于是,不情不愿的宁锦玉,终于拖上了不情不愿的王尔雅,顺带捎上了她的牛皮糖护卫。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多两个人本就无关紧要,其中一个还是安皇亲封的公主,这是好事,自然没人反对。 王尔雅有些疑虑,“你从何得知王二丫可能是俞国人?” “我府上有个下人在俞国呆了很多年,上次回来时见了你一面,说是好像在俞国见过你。我一想,你哪儿去过俞国,肯定是王二丫嘛。” “就只是,好像见过?” “认错也没关系,你就当是去旅游了一趟。” 现在王尔雅很怀疑整件事会不会都是他编的,只为了诓她出门。 “你家的下人怎么会在俞国?” “你不知道吗,俞国出产宝石和茶叶,当然要有常驻人员才能买到最好的珍品啊。” 王尔雅:……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72.也许可以搞搞跨国业务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从永安城到俞国首都,一队人马走了近一个月,王尔雅无数次的想要拍马回去,都被宁锦玉死缠烂打,以介绍她在俞国发展业务为由拦住。 宁锦玉守着她与孟天楚的时间,比那个可能永生都不能再见的妹妹多得多。 随行的几个官员都觉得他对宁如画有些怠慢,但也不敢抱怨,只能自己去侍候得勤些。直到过了俞国边境,俞国派了人马迎接,宁如画那里才显得不那么冷清。 两国联姻不似普通人家嫁娶,人送到了,光是走完大礼前的程序就又要许久,宁锦玉只能等着,但好在他不过是个走过场的,多数事情都有下面的官员去办。 俞国的首都通瑾城也是出了名的繁华之地,进城第二日宁锦城就拉着王尔雅满街转,宗旨就是买买买。王尔雅很担心仅凭来的车马,有没有办法把这一堆东西运回去。 “我可不是来陪你买东西的,你的那个下人,到底是哪里见过王二丫?” “嗯,呃,大概也许,就是这通瑾城的大街上吧。” “那她是这城里的人?” “不一定,通瑾城是俞国各种商业交易之地,大街上一半都是外乡人。” “……那我该去哪里打听?说不准她压根儿就不是俞国人!” “很有可能。” “你!” “诶,谈生意谈生意,你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要喝的没喝的,要玩儿的没玩儿的,咱的生意真要到了这儿,十日不到,火遍全城。” “……宁锦玉,我就不该信你。” 宁锦玉任她怎么说也不恼,反而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别说这样的话啊,我多老实一人。” 王尔雅胳膊肘狠狠给了他心窝子一记,“别侮辱老实人了。” 按规矩,在成亲前,三皇子与宁如画是不能见面的,但拜访送亲使臣却是基本的礼仪。 宁锦玉还没买舒心,手下便急急寻来,说是三皇子那边传话,很快就要到馆驿中来了。 留着大半个还没逛透的街市,宁锦玉叹着气拽着王尔雅一同返回。 刚回去坐稳,三皇子便到了,身后一队随从,捧着抬着各色礼品,送到宁锦玉面前,宁锦玉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一株完整的血色珊瑚,刚被打断购物的阴郁一扫而空。 宁如画带来的大批嫁妆不是他出的,但收的礼可都能进他腰包。 “三皇子太客气了,不枉费我给三皇子送来这份公主大礼。” 三皇子本以为他所说的大礼是未来的妻子公主宁如画,宁锦玉却把王尔雅往前一推,“这位是永福公主,我大安国的奇女子,马上就要给三皇子带来场大富贵。” 三皇子与王尔雅皆是懵的,宁锦玉自说自话,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二人。 很简单,以三皇子为推手,在俞国发展雅慈集团业务。 “麻将?奶茶?变形银刚?”全是新名词,三皇子满脑子问号。 简单,听不明白,就上实物。 麻将宁锦城是随身携带之物,不然也不能撑过那么长的无聊旅程,奶茶嘛,王老板亲自动手,保证最高品质。 变形银刚就算了,王尔雅怕吓着人,但她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一套俞国名楼——双圣楼的积木。当时想着可能用得上,送给三皇子刚好。22文学网 三皇子回宫之时差点儿误了宵禁,都进了寝宫更了衣,还懵里懵懂。 他为了和亲之事去,整整一下午,却一句也没谈到宁如画那里。 他与宁锦玉、王尔雅、孟天楚三人打了一下午麻将,刚觉得摸出点儿门道,品出些滋味,就被身后随从告知再不回去今日就回不去了。 奶茶也很特别,用的都是常见的材料,味道却很不寻常。加入不同的辅料,口味千变万化,他喝了好几种,皆是啧啧称奇。 另一个嘛,对了,还有另一个。三皇子马上命人将积木搬进屋里。打开盒子,一座惟妙惟肖的楼阁出现在眼前。 楼雕他见多了,但像这样用一块一块小方块拼接而成的,却是第一次见识。 这生意似乎听起来不赖,但为何选中他作合伙人,中间有没有什么阴谋,三皇子觉得还是谨慎为好。第二日他便派人去传了话,说是对生意很感兴趣,但大婚在即,还是得把正事办了要紧,生意的事再往后压一压。 宁锦玉完全不在意,他拉三皇子入伙完全就是刚好他在眼前,顺便而已。另外也能堂堂正正给王尔雅表示他确实是带她来办正事的。 三皇子则急急暗中派了人去安国打听这个宁锦玉和永福公主。 这下,生意的事还得慢慢等,和亲的事又轮不到她来操心,王尔雅便一心一意求证王二丫出现在通瑾城的可能性。 宁锦玉挠秃了头才回想起那个下人说是在城南小树林见过王二丫。那片树林是出了名的毒蛇林,除了常见的蛇类,还有一种只产于此处的稀有蓝鳞金瞳蛇——天仙子。 那种蛇的蛇毒十分奇特,无色无味,致命的同时还能致幻。通过特殊手法去毒性制成香后,不致使人迷失,却能令人心旷神怡,如天上神仙腾云驾雾一般。 不用说,那个下人就是去给宁锦玉搞蛇毒遇上的王二丫。进毒蛇林,一般都是三五成群有个照应,其中一定要有个老练的捕蛇人。可他见到王二丫时,她却是一个人,所有特别有印象。 也没其他线索,王尔雅决定还是去小树林走一趟。但此事机密,能同行的只有宁锦玉和孟天楚。 宁锦玉一听要去毒蛇林,抬脚便走。“我是和亲大使,事情多得很,就不陪你了,再见!” 斩钉截铁,完全没给王尔雅留劝说他的机会。 看来只能依靠高手孟铁柱了。 但很奇怪,孟天楚作为护卫一直尽忠职守,除非王尔雅吩咐,不然一般都在她目之所及之处,这两天却常常不见人影。 等到日落之时,他才回来,问他去哪了,只说是从没到过通瑾城,好奇,全在城里转悠。 “城里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巡逻官兵比永安城还多。” “来了公主和亲,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加强安保了。” “今天比昨天还要多几队……” 原来他是数人头去了吗? 他不说实说,王尔雅也不好再追问,谁还没个秘密,也许是看中哪家姑娘去蹲墙角了呢? “那明天就别去逛了,陪我走一趟。那个……你怕毒蛇吗?” “你要抓蛇?毒蛇确实更好吃……” 虽然精神领会有误,但他真是最佳人选。 73.天上掉下个大活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以防万一,出发前王尔雅还是准备了一马车的蛇毒解药和各种捕蛇工具。孟天楚却不以为然,腰间佩剑一拍,“什么也不用带,有这个就够了。” 王尔雅表示听了他的话很安心,然后又加了几瓶解药。 线索过于模糊,她也不知道该在小树林里找什么,反正就瞎转吧。如果那个下人没看错,那王二丫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但这个树林子,除了草,就是树,偶尔能看到缩进草从的蛇尾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王尔雅正在想今日算是白跑一趟,突然天下就砸下来一个大东西,“咚”的一声落在眼前。 孟天楚仅凭直觉就要手起剑落,但在剑刃劈下的最后时刻终于看清了是什么,赶紧又把剑收回。 那是一个,大男人。 孟天楚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掰开眼唇看了看,“还没死,中毒了,天仙子。” “快快快,背回马车!” 幸而两人走得还不远,马车拴在林间大路上,一刻钟就走到了。 上了车,王尔雅忙从瓶瓶罐罐里翻出天仙子的解药给他服下,“也不知道他这毒中了多久了,还救不救得活?” “他这毒中得虽久,却不深,应无大碍。” “你挺有研究呀?” 孟天楚顿了一下,“行走江湖,这点儿常识还是要有的。” “你们的常识还真小众。” 遇上这么一件事,今天肯定是不能再找什么线索了,王尔雅决定先把人送回去治好再说。回驿馆的路上,她发现巡逻官兵果然比初来那几天多了许多,出门的时候心中焦急,倒没有注意。 今日使团去宫中受宴,除了王尔雅他们两个计划外人员,驿馆中没几个自己人,王尔雅也不麻烦别人了,就让孟天楚把人背到房间床上放下,然后打发他去找个大夫。 孟天楚出了门,王尔雅见那人脸上沾了泥土,便拧了湿帕子给他擦拭。擦了两把,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人虽是黑头发黄皮肤,却不像中原人士,有点儿欧美混血的感觉。 她还在神游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四大洋七大洲,床上那人却猛然张开眼睛,一把捏住她的喉咙。 王尔雅惊慌之下去扯那人的手,那人手指不松,却也没有收紧的意思。 她喊不出来,只能低着嗓子硬挤出几个字,“我救了你!” 那人点点头,松开手,王尔雅蹲下身,止不住一阵咳嗽。那人推开一条窗缝,外面没有人,便一把将窗推开,跳窗而出。她赶到窗口,连人影子都找不到了。 孟天楚带了大夫回来,却只在房里找到失神落魄的王尔雅。 “人呢?” 她指指窗,“跑了。” 孟天楚眉头一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夫,“我那表弟吃了药不肯好好休息,又逃跑了,真是关都关不住。既然精神这么好,想来也用不着大夫了,麻烦您老走这一趟。”作 大夫已然得了银子,主人家都说不治了,他也懒得管,高高兴兴回去了。 孟天楚走近,才看到王尔雅衣领下的脖子有几个手指淤痕,“那个混蛋,让我抓住了一定扒了他的皮!” 王尔雅有气无力摆摆手,“算了,也不知道救了个什么祸根,最好这辈子都别再碰上了。 那人并未下狠手,驿馆里又有上好的药膏,没过两日,淤痕就散了。王尔雅依旧是带着孟天楚往树林里去。 找了几天,除了一间破败已久快要倒塌的茅草屋,什么也没发现。两人失望地往回去,在快要出树林的地方遇上官兵搜查。 这队官兵在大街上他们曾经遇到了两次,因为他们拿着使团的文书,王尔雅又是安国公主,所以每次都是没有搜查就直接放行。 两方的人都备感惊奇,“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官兵领头的人道:“有个作恶多端的歹徒逃了,我们奉命搜捕,树林也在搜查范围之内。不知两位到这里是……” 孟天楚从身后口袋里摸出一条湛蓝的天仙子,“我家公主没见过这个,听说是做香料的好药材,特地来开开眼。” 一队人马被他手上缠绕的毒蛇吓得不自觉后退几步,“永福公主好雅兴……只是歹人还未归案,公主还是小心些,不要随意出驿馆才是。” 王尔雅点点头,“多谢关心,这就回去了。” 走远了,孟天楚才道:“你说,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 “会!所以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 倒底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第二天,王尔雅就知道自己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宁锦玉异常兴奋跑来与她八卦,说是当夜,通瑾城死了一位一品将军,悄无声息,将军的五姨太第二日起床才发现枕边人没在枕边,而是挂在房梁上。心脏被剖出,拿一个盘子装好,规规矩矩放在尸体下方。王姨太当场被吓出失心疯。 有传言那位将军的嘴里还叼着一封信,可第二日官方出的通报里,没有信,没有心脏,只说一切都是谣言,那位将军操劳过度,病逝了。皇上念他劳苦,赐了家里人一笔慰问金。 宁锦玉却对这份通报嗤之以鼻。“我找宫里人打听过了,就是被杀的。俞国也太窝囊了,被人杀了一员大将,居然就这么算了。” 说完,眼珠子又一转,“他们这么遮遮掩掩,你说会不会是和皇上皇子们的争斗有关?” 王尔雅可不知道俞国的什么皇上皇子,但她有很强烈的预感,也许,说不定,和那天那个人有关。 夜里,王尔雅正准备更衣睡觉,身后却响起一句低沉的男音,“别脱,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心惊胆战回过头,果然那个人就坐在她身后。 她想叫,那人竖起中指在唇间“嘘”了一声,“别出声,我的刀肯定比你的嘴快,另外,我并不打算伤你。” 王尔雅知道他所言非虚,强忍着恐惧,“你来做什么,我救了你,也没透露过你的行踪,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那人笑道:“所以,我是来报恩的。” 74.天下第一的杀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我是一个杀手,买主交钱,我交命,银货两讫,从不受人恩惠,也不遭人亏欠。你救了我一次,我必须还你一命。” “还我一命?怎么还?年纪轻轻的可别想不开。”王尔雅已经紧张到无语伦次了。 那人也是无语,“我不自杀,我帮你杀人,谁都可以。” 王尔雅长舒一口气,那他就不是来杀自己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小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我没有想杀的人。” “活一世,总有恨不得千刀万剐之人。”那人轻描淡写,理所当然说出这句话。 “那个,我活得很好,没有这方面的业务需求。”王尔雅也挺坚持,她真不想杀谁。 要说她想什么,她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那个,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欠着你,没什么不当问的。” “昨夜死的那个将军,是你杀的吗?” “是。”承认得很干脆。 “有人雇你杀掉他?你接得买卖有点儿大呀。” “不是,是他亏欠我。” “啊?” 那人盯着她看了两眼,“你想知道,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是他坏了规矩。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王尔雅刚才的恐惧全被八卦之心冲走了。 那人无奈看了她一眼,“我叫斯芬克斯,来自南境……” 王尔雅突然打断他,“啥?你叫啥?你知不知道希腊?你认识俄狄浦斯吗?” 斯芬克斯几乎要被问懵,“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 “没听过?”王尔雅几分怀疑几分失望,“就这样都能重名?那你认不认识缪斯?美杜莎也行啊?总得认识一个吧?” “都不认识,我和谁重名了吗?我可从未听说过。” 原来真的只是巧合,王尔雅失落了,“和只狮子重名了。” 斯芬克斯肉眼可见的黑了半边脸,“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你继续。” 王尔雅不认识他,但斯芬克斯其实在杀手界赫赫有名。从安国开始一直往南到天之界(已知的),他是最有名的刀客,也是最可怕的杀手。 斯芬克斯出了名的只认钱,不认人。请他杀人,百万两不过是见他的敲门砖,说出要杀的人,他给出价格,绝不议价,不愿意,那之前给出的一百万两也是不退还的。 王尔雅满脑子的“卧槽”,不是她想骂脏话,而是冲击力太强。王二丫花十万两雇孟天楚她已经觉得是天价,到了人家这儿,连个门都敲不开。 觉得贵的当然不止王尔雅一个,说实话,这样的价格就算是二宁也不是能随便接受的,所以斯芬克斯虽然名气大,但是订单少。不过人家一单够吃一辈子的,倒也不在意。 那个被杀的将军姓杨,他不是斯芬克斯接的单子,恰恰相反,他是雇主。广西 杨将军找到斯芬克斯,请他杀掉施捷国鹰骑部落的主帅,代价是五千万两白银和自己的性命。 这是斯芬克斯的规矩。 他是江湖人,本应只管江湖事,若是朝堂的人进来,除了钱,还必须同等地位一命换一命。 斯芬克斯接了这单生意,杀掉鹰骑部落的主帅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他没想到杨将军那么大的胆子,不但不想死,还想要他的性命。 他在事先付的银票里浸了天仙子的毒,两次与斯芬克斯见面都燃了天仙子特制的香。天仙子毒性不显,三次叠加后斯芬克斯才发现中毒,但那时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杨将军这才唤出一队人马与他厮杀,所用的暗器中又萃了天仙子毒。 只可惜,杨将军到底还是小瞧了斯芬克斯,在被幻影重重包围又毒气攻心的情况下,他仍然逃了出来。 毒蛇出没的地方往往生长着解药,他凭着极大的意志力逃进了小树林,最后解药没找到,落到了王尔雅跟前。 “他的命是一定要取的,规矩就是规矩。我杀了他,留下了他与我的契约,这件事,就算是俞国皇帝,也不能再管了。” “为什么?”王尔雅听不明白。 “他们人雇我杀死施捷鹰骑部的主帅自己却不想死,传扬出去,便是向施捷宣战,他们没那个胆子。” 王尔雅点点头,都是些暗地里的勾当,见不得人,难怪宫里的通报说他是病死。 但整件事情听完了,王尔雅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斯芬克斯心中却了然,帮她挑明。 “你想不通,像我这样顶尖的高手,怎么会中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对对对!”王尔雅忙不迭点头,你好歹自称第一,这中招得有点儿随意啊。 “天仙子的毒不经过提炼便没有很好的效果。世间所流传的,也只有用它制香的方法。天仙子毒的提炼之法是俞国皇宫中的秘密,并没有流传出来,我没见过,也很正常。” “可是……”王尔雅更迷糊了。 “可是,你身边的护卫却一眼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该用什么解。”斯芬克斯再一次帮他回答了。 “你什么意思?”王尔雅的心里骤然升起了很不祥的预感,又不住告诉自己不可能。 “我并没有控制自己的气息,也没有放低声音,但你的那个小护卫到现在也没出现。他就不担心自己的主子吗?” “你什么意思!”王尔雅又问了一次,夹杂着心烦意乱。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杀人的,比如欺骗你的人,算计你的人,背叛你的人。” 王尔雅霎时忘了眼前是个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大人物,狠狠瞪了他一眼,几步跨出门去,一把推开孟天楚的房门。 里面黑灯瞎火,但借着月光,床铺整整齐齐,屋里空无一人。 王尔雅愣了一下,道:“有时半夜他也会出去散心……” “不过是个下人,你怎么就那么不死心呢?”斯芬克斯站在她背后,戏谑道。 “他不可能骗我,他舍命救过我,他……”王尔雅说什么也不肯相信。那个在石山小道上为了救她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人,那个明明害怕得要死还是相信她让她在自己身上种痘的人,那个拿着几个破钱为她的生意跑断腿也不抱怨的人。 斯芬克斯叹了口气,“人这种东西,总是要亲眼看到才会死心。” 75.峡谷中的宅院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斯芬克斯拦腰抱住王尔雅,一个闪身,便从驿馆中飞了出去。他们如幽灵般在半空中飞舞,很长一段距离才落下,他再脚尖轻轻一点,又腾空而去,悄无声息。 只这一点便可看出,斯芬克斯的武功比孟天楚好得多得多,但王尔雅心乱如麻,完全分不出心来感叹这个。 斯芬克斯带着她又进了小树林,只一刻功夫,就到了她曾见过的那间茅草屋。 那天她和孟天楚来过这里,屋里盘踞了各种各样的毒蛇,他们俩匆匆翻了翻就出去了,就是间普普通通的茅草屋。孟天楚说这是捕蛇人留下的屋子,她也没多想。 现在,斯芬克斯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他带着她进了屋,嘶嘶的蛇信声在半夜里显得格外惊悚。刹时间刀光一起,王尔雅根本没看清楚他拔刀收刀,满地便是斩断的蛇尸。 王尔雅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腰间却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刀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斯芬克斯的手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小石子,他对着墙壁一弹,石子击打墙面的瞬间,地上打开了一个口子,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二人眼前。 斯芬克斯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式,“走吧,去看看真相。” 跟着一个危险的男人去一个一看就很危险的地方,这绝对不是个好选择,但若斯芬克斯这样的高手真要害她,她本也无还手之力,于是心一横,就要跳下去。 却被斯芬克斯一把拉住,“你还真想自己跳下去啊?” “那不然?” “你落地像个铁锤,脚步声比大象还沉重,你这是怕里面的人不知道我们来了么?” “我……”王尔雅顿时胀红了脸,“我又没学过轻功……那你说怎么办。” “老办法。” 斯芬克斯拦腰又把她抱起来,“抓紧了,放轻呼吸。你不大吼大叫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踪迹。” 说完,如一滴雨水没入黝黑的深潭中,了无痕迹。 下面是个很长的通道,但斯芬克斯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通道的尽头。尽头那边是一处万尺寸峡谷底部,草木深处隐着一座宅子。 斯芬克斯的响动非常轻,从通道到宅子前的草丛后,连只兔子都没惊动。 “你的小护卫就在里面呢,一会儿你开口,我直接送他去下辈子。” 王尔雅憋着一口气,“他不会。” 斯芬克斯笑笑,抱着王尔雅便飞了进去。 宅子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层层叠叠分成了好多院子。斯芬克斯不断在屋顶,檐下,柱后穿梭,王尔雅仿佛坐着云霄飞车,几乎要被甩吐。 一路上她看到了两个红衣女子,但她们没发现他们的踪迹。等人走远了,王尔雅才小声说,“你能别这样忽高忽低吗,我要吐了。” 斯芬克斯极力忍住不瞪她这个外行人。“这里布了阵,是个迷宫,不那样走,我们走不出去。” “那她们刚才怎么好好走过去的?”王尔雅指着那两个女子消失的方向。 “那就得下地,也行,反正遇着人杀了就是,都算在你身上。” 一听说要杀人,还要算在自己头上,王尔雅马上制止了他,“别,还是飞吧。”678 斯芬克斯忍不住要笑,“我的命比她们的金贵多了,她们算附赠的,不收钱。” “不收钱也算了,我怕血。”事情都没摸到门呢,王尔雅可不喜欢打打杀杀。 王尔雅捂着嘴,“我忍得住。” 斯芬克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带着她飞身消失了。 又转了几圈,斯芬克斯就像是在自家院子一样轻车熟路,最后,落在了一个屋顶背光处。 轻轻把屋瓦推开一条缝隙,屋内灯火通明,王尔雅看到了孟天楚。 这间屋子很奇怪,像是卧室,布局却与普通卧室不同。正中摆着一张大床,挂着帐幔,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反而四角各摆了一尊大香炉,把屋里熏得烟雾缭绕。 斯芬克斯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帕递给王尔雅,“捂住口鼻,这烟有问题。” 大床上的帐幔掀起,孟天楚跪坐在床前,握着床上一位妇人的手。 那个妇人躺在床上,眼神浑浊,眼窝深陷,肤色腊黄,骨瘦嶙峋。 看屋里情形,王尔雅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个妇人的身份,必定就是孟天楚口中身患重病的母亲。 孟天楚曾说过自己是定国人,她一直以为他母亲在定国,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到了俞国之后,孟天楚完全没提起这件事,但王尔雅已经猜到了,他前几日出门,多半也是到这里。 那个妇人抓着儿子的手,喘着气大叫,“她肯定是假的,她死了你的差事就办完了,我的病就能治了!” 孟天楚低声道:“现在还不行,我要是随便就杀了她,就是违背了主人的意思,那您的病……” “我的病!”那个妇人突然“啊啊”的尖叫起来,“我的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猛然推开儿子的手,从床上翻滚下来,对着门外喊,“药,快给我药!救命啊,救救我,给我药!” 孟天楚忙冲出门去,大喊:“我娘又发作了,快拿药来!” 一个红衣女子急急忙忙端着一个盒子赶来。 孟天楚把他娘抱上床,他娘的泪水、鼻水、涎水流了满面,脸孔扭曲,抓着他嘶叫。 见盒子端来了,孟天楚本来打算接过来,却被她娘一把推开,自己抢过盒子来。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条黑色的药膏,孟天楚母亲爬到香炉前,把药膏放在炉里点燃。药膏燃出青烟,她放在鼻下使劲的吸,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孟天楚的眼泪马上就要忍不住了,他过去把他娘抱起来,又放到床上。她娘小心翼翼握着那截药膏,一动不动,像是捧着世间最稀罕的珍宝。 又一个红衣女子进来,对他道:“主人回来了,要见你。” 孟天楚背过身去,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才转身回答道:“好,我马上去。” 又回转身去,扶他娘在床坐定,把被子细细掖好,柔声道:“娘,我去见主人了,很快又回来陪你。” 他娘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狠狠地吸取药膏的烟气。 76.神秘女子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孟天楚跟着红衣女子走在前,斯芬克斯带着王尔雅尾随于后,不一会儿,到了一间灯火昏暗的内室。 孟天楚进了屋,王尔雅他们这次仍潜在屋顶处。 一袭朱纱裙,面上笼着一层薄纱,一个女子正坐在屋中正位处。孟天楚进门向女子行了礼,跪坐在下首一方小几后。 “听说你这几日来找到我几次了,是查清楚她的情况了吗?”那名女子道。 “我娘什么时候能治好。”孟天楚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病要慢慢治。” “她很痛苦!” “她以前就不痛苦了吗?起码,她现在不会疼得满地打滚了吧。” “可是……她变了,她像变了一个人。” “无论是谁,遭受了这样长久的病痛,都会变的。” “你真的有办法能治好她?” 那名女子身体微微前倾,“你若怀疑我,便把她带走。” 孟天楚刚才的急迫、焦虑、不安全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他若是还能带着她娘去找其他人,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请主人恕罪,我只是太心急了。” “想要让你娘早点儿好,你就该早点儿把事情办妥。你来见我若只是为了诘问你娘的病情,那你就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会好好考虑你娘还值不值得我治。” 孟天楚赶忙从小几后走出,给那女子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小的不敢,正是有情况向主人禀报。” “说。” 孟天楚仍不敢抬头直视那名女子,“我日日跟随在她左右,据我的观察,她确实失忆了。” “如何证明她不是被调包了?” 孟天楚道:“她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份,寻找身生父母,以我对她的观察,她是真心在查寻,并非作戏。从牛角村寻亲失败,到从王二丫娘亲那里出来后,她的失落绝不是装出来的。所以可以推断,她是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就凭这个,还有呢?”那女子继续问道。 “如果有人处心积虑要替代掉她的身份,必定所谋甚大,可她现在全无社稷之意,一心只想做生意赚钱。我每日监视她至夜深,她常常半夜还在谋划生意之事,全然不关心其他。所以,我想不出有人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假冒她的理由。” “可是,我听说她突然变得能吟能赋,这可不是失忆能解释的。” “这……”孟天楚也卡了一下,但马上又继续回答道:“或许她往日就会这些,只是尊主不喜,不曾表露罢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心思单纯,性格良善,这些装一时易,时时刻刻都伪装,太难。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假冒她人?” 女子略略思忖,最后点点头,“也许真如普厄所说,她是病后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尊主要的是确切的答案,你仍回去好好跟着她,不可大意,倘若真是失忆也就罢了,要是遭人调包了,找出她的下落,这个,格杀勿论。” 孟天楚毫不犹豫,“是。” 王尔雅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孟天楚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他时时陪着自己,跑脚打杂任劳任怨,会和她顶嘴,关键时刻又总把她护在身后。非凡 她没找到家人,但她早把他当作家人了。 这个家人是假的,当他发现自己也是假的后,会毫无顾忌要了她的命。 王尔雅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没捂住自己的眼。她自己都没发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从移开的瓦片处滴落下去,砸在屋内地板上。 女子一惊,就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向王尔雅他们所在的屋顶处扔去,屋顶破开一个大洞,斯芬克斯护着王尔雅从屋顶处落下来,轻轻落地。 “力气挺大的,可惜了这么好的杯子。”斯芬克斯两根手指轻捉着那只玉杯,“啪”的一声,捏成了玉粉。 天降奇兵,两人俱是一惊,看清他身后的人,更是惊上加惊了。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是对着王尔雅说的。 王尔雅不答,直勾勾地盯着孟天楚,孟天楚迎上她的目光,似乎要被炙伤,避开不敢直视。 斯芬克斯对于自己被忽视感到很不满,“你们就不问问我是谁?” “那你是谁?”那个女子很快从震惊中走出来,冷冷接上他的话。 “南境,斯芬克斯。” 那女子瞬间脸色一变,飞身往窗口扑出,想要逃走。但斯芬克斯却快她一步,挡在她身前,刀光一闪。 女子跌倒在地,慌乱往脸上的抓,却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只是面上的薄纱被劈开了。 斯芬克斯凑近瞧了瞧,“嗯,这长相还不至于我放你一马。” 那女子眼见无路可逃,向后退开三步拉出距离,长剑出鞘向他袭去。斯芬克斯却不出手,只游刃有余的避开。 三两招之后,看似以剑攻击,女子却悄悄袖中一甩,一串毒针飞去。 那些毒针细且密,一根击中,当即毙命。 斯芬克斯却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刀光回旋,那些毒针竟一根不差全被他的刀接住,顺着刀身一起旋转。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打斗无趣极了,问王尔雅道:“这个,要杀吗?” 王尔雅还与孟天楚对站两方,不说话。 斯芬克斯唉了一声,手指轻舞,刀身上贴着的毒针全被插进梁柱里。“先留条命吧,雇主不吭声,我也很为难啊。” 女子抓住这个时机又要往外冲,又是刀光一闪,一声惨叫,女子跌落在地,抱着双脚哀嚎起来。 “我说先留条命,没说你可以走啊。要是一会儿她要杀,我岂不是还要浪费时间找人。”斯芬克斯这通话说得平平淡淡理所应当,女子听来却最是毛骨悚然。 孟天楚听到女子的惨叫声,终于回过神来,赶到女子身前,拔出佩剑挡住。 斯芬克斯向前走了一步,孟天楚不退,但他的身体却不可控地微微颤抖。他做过赏金杀手,不会不知道斯芬克斯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尔雅随手捡的一个人居然会是杀手界的顶峰。但他不能退,这个女人死了,他娘就彻底没救了。 斯芬克斯对王尔雅道:“要不要两个一起杀了,或许干脆这宅子里的全杀了,多出的算赠送的,不收钱。” 77.别着急我先下个订单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没有理斯芬克斯,她走到两人面前,“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监视我?” 孟天楚咬着唇不开口,那女子却冲着斯芬克斯道:“她出了多少钱,我出两倍,不,十倍,放了我。” 斯芬克斯笑出了虎牙,“那当然行,给我十倍,莫说是放了你,杀了她都行。” 女子看到了一线曙光,忙应允道:“我给,你要多少,我都给。” 斯芬克斯的笑突然收了回去,“可惜你给不起。” 孟天楚看着他的闹剧,对女子道:“赏金杀手一旦受了雇,便无论如何不会反水,这是规矩,他在骗你。” 斯芬克斯对着孟天楚满眼的不屑,“这是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家伙订的规矩,关我什么事。我是说你这个主子真的付不起。”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一百亿两,黄金。” 那女子被这样的价钱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顿时明白这家伙在耍她,就算把各国皇帝全绑架了,全天下也凑不了这么多赎金来。 “她也出不了这么多钱。”女子终于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来。 “这是我的性命的价钱。”斯芬克斯笑道。 孟天楚听懂了,这是他对王尔雅救他一次的补偿。 王尔雅继续着她的问题,“你们是谁?” “我们和王二丫一样,是尊主的仆人。”女子突然笑起来,但因为恐惧,笑脸怪异扭曲。 “尊主是谁?” “若你是她,等恢复了记忆,你自然知道她是谁。若你不是,就永远别想知道。”那女子也是铁了心今日死在这里了。 王尔雅看向孟天楚,孟天楚低着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受雇办事而已。” 四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 斯芬克斯受不了了,他不喜欢磨叽。“我就说你这个小护卫有问题吧,你点点头,替你清理了,我也好回去。” 又是静默。 王尔雅终于开口了,她对女子道:“我对那位尊主已经不感兴趣了,希望他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你们想要干什么,王二丫以前干过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生活。 若是他再做出找人监视我,谋害我的事,斯芬克斯,我希望你去杀掉那位尊主。” 斯芬克斯无奈,“这还是个不明目标的预售订单。” “可以吗?”王尔雅问。 “当然可以,欠了你的命,就一定会杀掉你要杀的人。”斯芬克斯自信这世间难有让他失手之人。 “好了,走吧。”王尔雅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斯芬克斯看了孟天楚一眼,“当真不杀几个再走,都算赠送,尤其是这小子,这么阴险简直丢杀手的脸。” 王尔雅还是轻轻一句,“走了。” 说完,迈出房门。 斯芬克斯只得耸耸肩,跟上去。 王尔雅心中千丝万缕,理不断,剪还乱,只闷着头往外闯,走了好久,发现自己还在院子中间。 抬头那一刹那,一股无力感袭来,终于压断了最后一根神经,她站在院子中间号啕大哭起来。 这宅子是座迷宫,斯芬克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迷路,但没说话,只一直跟着她。见她哭了,才上前安慰。 “为了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难过的。喜欢武功高的还是长得俏的,我给你绑十个八个回来。”来 王尔雅不理他,继续哭。 “我送朵花儿给你,刚摘的,从没见过的品种,特别美,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花儿嘛。” 说着,他就准备从身后拿出什么东西来。 “不要!”王尔雅真没心情和他调侃,瘪着嘴,“我要回家。” 人家不要,斯芬克斯的花也就不好意思拿出来了,他把王尔雅的腰又一环,“想回去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想散步呢。” 说完,脚尖一点,两人便像风一样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在俞国,当然回不了家,斯芬克斯把她送回了驿馆的房间,也不打算多安慰两句,扔进屋里他就失去了踪影。 王尔雅在床边又坐了好一会儿,天空才现出鱼肚白。不到一个晚上,已是物是人非。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也不出去,躺在床上发呆。 宁锦玉来找过两回。 第一回她说她要睡觉不想见人,他就去找孟天楚去了。 第二回他没找到孟天楚,来问王尔雅人去哪儿了,正戳在她心窝子上。“那个混帐不会再回来了!” 宁锦玉心领神会,隔着门板道:“少男少女吵吵架,很正常,饭还是要吃的……” “啪”,什么东西砸在门板上的声音,宁锦玉赶紧溜之大吉。 月上三杆之时,如幽灵鬼魅,斯芬克斯再次登堂入室。 王尔雅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你来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三两下拆开,散出一屋子的香味。王尔雅伤心了一天,也饿了一天,再惆怅肚子也诚实的咕叽起来。 “仙忘斋的烤鹅,一个人吃不完,通瑾城我只认识你,来找你分一分。”说完,撕下一只鹅腿,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那烤鹅分明刚出炉,还冒着热乎气。 “这么晚了,仙忘斋还开着。” “早关门了,我守着老板做的。” 王尔雅脑海中浮现出浑身战栗,腿脚发软,提着脑袋做烤鹅的可怜老板,心道在这世间,自己认识的还真都不是正常人。 想虽这么想,但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过鹅腿啃起来。 空气瞬间尴尬,为了掩饰自己僵住的脸,王尔雅开始和斯芬克斯没话找话说。 “南境在哪儿,我从没听说过。” “一直往南走,穿过罗夏国、飞羽国,度过婆么拉多海,整片大陆都被称为南境。” “……那你还真是远道而来。” “南境我已经没有对手了,我想知道这里有没有谁能与我一战。” “能与你一战的没有,能放倒你的已经遇到了。” “……卑鄙的俞国人,若不是没人给钱,我定灭了他满门!” 好神奇的理由。 “不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斯芬克斯突然又坦然起来,“我没有见过天仙子才会中招,今日我已经把林中所有的天仙子全部斩尽了。” 王尔雅啃鹅腿的手僵了僵。这些社会不安定因素办起事来真是相当极端啊。 78.宁锦玉的关心方式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斯芬克斯准备明日就离开,今夜来算是给她道个别。 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捧花来,“我送出的鲜花,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我说了要送,便一定要送。” 王尔雅当真无力吐槽这家伙的强迫症以及自恋,但见到那捧花,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王尔雅抢过花细细看了又看,没错,绝对没错!和书上,宣传册上的一模一样。 斯芬克斯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你也太热情了吧,这花是昨天从那处宅子里带出来的,昨天就说送你,你不要……” 王尔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带我去!” 斯芬克斯再一次带着王尔雅去到那处山谷,昨日还雕梁画栋的大宅,如今已成一片焦土,哪里还找得到半枝花草。 “你那小护卫,跑得挺快啊。可惜了那么美的花儿。” 王尔雅低头看着手上那束红得刺眼的罂粟,“美?这是世上最毒的花。” 听她如此说,刚吃了毒的亏的斯芬克斯赶紧运转内力感知身体有无毒素堆积。 王尔雅垂下了手,“它毒的不是身体,是心。她们骗了他。” 但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也骗了她啊。 斯芬克斯把王尔雅送回驿馆便消失不见了。只是他再来去无踪,也抵不过有人一直躲在屋外角落观察他们的动静。 “我说怎么孟天楚不见了,这是换人了啊。”宁锦玉摇摇头叹气,“那个世界的人,都这么风流的吗?” 再过几天就是正式婚礼之时,虽是客场,驿馆内也忙得团团转。只王尔雅心不在焉,完全帮不上忙。宁锦玉虽然不用带着脑袋办事,但总归是明面上的送亲大使,各种场合总免不得要去露个脸,和王尔雅几日没碰面。 一天傍晚,总算敲定大婚所有事宜,宁锦玉松了一口气,带着几人摸进王尔雅房间。 王尔雅看着眼前各异的生面孔,还以为是宁锦玉又带了什么俞国达官贵人谈生意,出于礼貌起身要见个礼,被宁锦玉叫住。 “铁柱走了,你那新欢好像几天又没来,我给你特色了几个新的,你选选?” 王尔雅当场石化,“你说什么?” 宁锦玉积极介绍,“这个,哦哟,你瞧瞧这身肌肉……不喜欢?这个怎么样,白面小生。全都是会功夫的,虽然比不上那小子,但是时间这么短,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你将就着先用用?” 王尔雅几乎要掀桌,“宁锦玉,你有病吧!” 挨了一顿臭骂,宁锦玉终于发现自己的思路原来有偏差,把几个人打发了,满腹委屈。 “我也是为你好,我这几天忙得吃饭都没时间还专门抽出空亲自选的人……” 王尔雅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千军万马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龌蹉想歪了。不过铁柱那小子你天天带在身边,又总是大晚上往你房间跑,他不见了,又换个人夜里私会,我想想也很正常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经常大晚上往我房间跑?” “呃,那个……我出来上厕所……” “宁锦玉,你是变态吗!” “我……我是关心。” “宁锦玉,我那个世界有个职业特别适合你,你知道吗?像你这么敬业的狗仔不多了,你没出现在那个世界简直是娱乐圈的巨大损失,八卦界都少了半壁江山。” 宁锦玉没听懂王尔雅说什么,但他肯定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骂够了,王尔雅深吸了一口气,“他骗了我,他不会再回来了。” 王尔雅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全告诉了宁锦玉,宁锦玉整个人听呆。这样险象环生,曲折离奇的事件就发生在他身边,他居然一无所知,只观察到人家房里进出换了个男人。 “那家伙装得不错啊。”宁锦玉心里火苗喷得扑哧扑哧响,他好不容易接受孟天楚这个角色,放弃一脚之仇,人家却原来本就是个来捅刀子的。 说到孟天楚,王尔雅眼睛两眨,又红了眼圈,宁锦城马上打住,转而讨论另一个人。 “那人居然是斯芬克斯,早知道我就该出来找他签个名题个字什么的,这人可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传说他有两把名刀,飞凰和落鸢,世间罕有,要是能见一见多好。” “两把?我一把都没看见。”王尔雅见过他出手,见过飞舞的刀光,但她真的没看清楚过他的刀,而且居然是两把。他到底把刀藏哪儿了。 宁锦玉听她一说,更是啧啧称奇,传奇就是传奇,人奇,刀也奇。 但说到最后,最重要的点还是王尔雅的身份上。从那名女子身上,问不出她的身份,但有两点是清楚的。 王二丫应该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奉所谓尊主之命在行事,但这个组织为谁办事,他们还不能肯定。 另外,就是那位尊主发现王二丫出了问题,但他们不能肯定是怎么出的问题。普厄也是这个组织的人,他通过给王尔雅把脉观察,认定她就是王二丫,猜测她是因病失忆。那个尊主为了确认,派出了孟天楚潜伏在她身边。 宁锦玉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起桌子,明显有些焦虑,“王二丫呀王二丫,她绝对不是什么‘尊主的仆人’这么简单啊。” 这也是王尔雅所担心的。 如果只是一个一般组织成员,不管是失忆了还是被调包了,直接清除就是,绝对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心力和时间派人跟在她身边调查。 这说明王二丫在组织中是一个不能随便杀死的重要人物。而这个重要人物,莫名其妙给施捷国传了两年一查就露馅的假情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可是缺少其他线索,两人抠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罢了,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要,你不吭声,他们也会再来找你的。而且,有斯芬克斯对你许下的承诺在,谅他们也不敢对你不利。” 王尔雅趴在桌上把脸遮住,“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王二丫让我逃得远远的,不要去问自己是谁了。也许有些身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角色,不想再有什么波澜了。” 79.来者不善的七王子?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俞国三皇子与宁如画大婚当日,施捷国的使城不请自来,到宫中道贺入宴。 俞安两国联姻,对施捷国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也从来不正面回应此事,可这次不仅来了使臣,还是施捷国七王子。这等规格未免太高。 俞国也长期被施捷按着脑袋欺负,虽然在自己地盘上,面对七王子仍是诚惶诚恐。再加上杨将军的事,知情者无不对他的到来捏着一把汗。 大喜的日子,众人脸上喜气洋洋,心里早布下厚厚一层阴霾。 七王子作为俞国的贵客被安排在上座,与送亲使宁锦城对坐。宴中他冲宁锦玉一笑,端着酒杯隔空请酒,吓得宁锦城差点儿打翻了酒壶。 总的来说,整个婚礼进行得都算顺利,冗长的仪式后,一对新人上殿向俞皇和皇后行礼,向百官敬酒,向使臣致谢。 宴上觥筹交错,向皇上皇后、一对新人和送亲使团道贺的声音不断。七王子笑眯眯地敬酒、被敬,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来参加一场婚礼,直到他突然很惊讶地问出一句,“国喜之日,杨廉将军怎么没到,莫非有什么紧急军事?”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人脸上变幻莫测。 七王子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小王失言,贵国军事哪里是我能问的,小王无心,还望恕罪。” 俞皇尴尬,但又无法隐瞒,道:“杨将军不久前病逝了,失此栋梁,朕心甚哀。” 七王子惊讶得酒杯也端不稳,“竟有此事?当真可惜!说来,我国近日也损了一位主帅,我父王也惋惜不已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真相,宁锦城总觉得这话里的试探意味太过浓厚,而俞国君臣的感觉只会比他更重。 “那真是太可惜了,天妒英才啊。只是,今天是我妹妹与三皇子大喜的日子,虽然令人唏嘘,是不是等过了今儿……再谈。” 打破沉默的人却是宁锦城。 七王子恍然大悟,“正是正是,小王实在失礼,竟在大喜的日子提起这些事,该打该打!”说完又吩咐手下再向三皇子夫妇献上东海夜明珠十颗,以表歉意。 宴会又恢复到了一片恭贺声中,只是众人心中又再压上一块巨石,俱是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半点儿喜气。 宴会结束,宁锦玉回了驿馆,马上去找王尔雅商量,“那个七王子肯定意有所指,绝不是巧合提起此事。杨廉雇凶杀人家主帅之事一旦找到证据,施捷一定会向俞国出兵。” 王尔雅也跟着烦恼,这看着是施捷与俞国的事,但偏偏撞在安国与俞国结亲之时。 他们若是拍拍屁股跑了与俞国划清界限,宁如画的日子不好过还是小事,两国的邦交定受到影响。 可要是搅和在里面,本是俞国理亏,他们实在不想给安国也无辜找麻烦。 宁锦城很焦虑,“我的脑袋不足以处理这种问题。” 王尔雅思前想后,“这件事就看杨廉之死俞国处理得干不干净了。若是没有证据,就算施捷怀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翻脸,毕竟俞国每年也没少给他们送财送物。” 事实证明,俞皇处理得很干净。杨家人一夜之间消失干净,连杨廉生前的几个亲信也一同蒸发失踪。关于杨廉的死只留下了因病去逝的官文。爱看书吧 至于斯芬克斯,如果能够找到他,俞皇很乐意让他一起销声匿迹。但难度在于,人不好找,找到了人不好杀,一次杀不掉按他的记仇属性,可能会写本详细杀人经过寄到施捷皇宫。 这事只好暂时按下不提。 宁锦玉深感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既然人已经送到,亲也已经结了,就忙着张罗赶回安国。只是东西还没收拾干净,煞星就来了。 七王子总是不请自来的脾性。 宁锦玉曾听说过七王子的传闻,说他是匹草原上的恶狼,处事孤傲残忍。为了不被咬,或者不被一个人咬,他硬拉着王尔雅一起迎接。 宁锦玉本以为他是来放狠话,抖威风,最不济套套杨廉之死的消息,谁知道他却闭口不提。反而是来向宁锦玉致歉的。 为了婚宴上他“不小心”提起不吉利之事冲撞了宁如画道歉。完全不再深入,道完歉就开始问宁锦玉安国风物。 宁锦玉其他不行,说吃喝玩乐游山玩水那是博导级别的,听得七王子捶胸顿足,悔不生为安国民。宁锦玉说着说着有点儿心虚,不会说得他干脆带兵打到安国去吧。 于是他话锋一转,开始拍施捷马屁,什么天神恩泽英雄之地,苍穹阔野风光无限,总结起来就是安国虽好,但你还是呆在老家最幸福。 七王子却不以为然,“草原虽美,但我总觉得我天生就不是个施捷人,只喜欢良田湖泽鱼米风情。我尤其喜欢你们的茶叶,施捷的牛奶喝得我犯恶心。” 精明的推销员王尔雅同志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的机会,既然都说到茶叶和牛奶了,七王子的奶茶必须安排上。 王尔雅亲自调煮的奶茶让七王子惊为天物,他细细品了又品。去了奶腥味,只留下醇厚的乳香和浓烈的茶意,各种果味层层递进,唇齿生香。 “若是王子喜欢,不如我去施捷开几家分店,日日给王子供应?” 宁锦玉很佩服王尔雅要钱不要命的勇气,他实在不敢想象奶茶店跟着游牧大队迁徙的样子。 但七王子真的上头了,连连答应,“开,马上开,你要的官牒、人手、铺子全部由我搞定,你带着奶茶来便是。” 王尔雅搓搓手,我马上就是国际企业CEO了。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七王子道:“喝了你们的奶茶,我也该拿出点儿诚意来。我是为了死人来的,我家里有些人喜欢打仗。” 这句话说得二人毛骨悚然。 七王子却轻松一笑,“但是我不喜欢。所以杨将军肯定是病死的。” 两人不知道为何他要对他们说这种事。 七王子摆弄着手上的杯子,继续说:“像这样通商往来多好,何苦要去死人。所以请你们告诉安皇陛下,我,阿其诺,愿意与贵国,做个朋友。” 这才是他来的真正原因,他打算与安国结盟。 80.危险的身世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施捷王年愈七十,身体每况愈下,眼见时日无多,王位的争夺愈演愈烈。 施捷与安、俞这样的农耕国家不同,他们的皇位并非由太子继承,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太子。施捷王的所有儿子,包括他的兄弟,都有权利登上王位。 谁能成为新的国王,就看看谁更有实力。这里的实力包括军事,包括财力,包括关系,还包括谁能成功把对手拉下马。 七王子阿其诺的这番话说得很明白,草包如宁锦玉也懂他的意思,他想让安国支持他,或者他那一方夺取王位。想必他也是这么和俞国交涉的,同意,杨廉就是病死,否则…… 这种国家大事宁锦玉当然不能拿主意,他只得道:“王子的美意本王听到了,一定一字不差向吾皇传达。” 七王子点点头,又向王尔雅确定了在施捷开店的事,才起身离开。 宁锦玉瞥了王尔雅一眼,“你胆子也真够大,都没搞明白阿其诺是什么人,就敢跟着人家做生意。” “什么人?施捷有权有势的人啊。能跟俞国三皇子合伙,施捷的王子就不行?” 宁锦玉终于体会到王尔雅平日恨他不长脑子的心情了。 “阿其诺是施捷王最小的儿子,却是最凶狠的饿狼,他只豢养听话的羔羊,不需要合伙人。” 王尔雅背脊一凉,“要是我真去了施捷找他做生意,会怎样?” “那你最好做一只听话的小白兔,随时准备被他咬断脖子。” 王尔雅摸摸自己的脖子,“那还是算了吧,我又没和他签合同。” 宁锦玉白了她一眼,为阿其诺的话心事重重去了。 东西收拾妥当,使团到宫中向俞皇请辞,受了赏,准备第二日就回去了。宁锦玉终于收起蹲王尔雅墙角的兴趣,也便没发现这天夜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孟天楚。 孟天楚还是像往常那样,轻叩门三下,推门而入,在侧屋等王尔雅起身。 两人再见面,百感交集,一时相顾无言。 最终,王尔雅开了口。 “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王二丫。”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你不怕斯芬克斯去找你们尊主算账?” “我不是……我早知道你不是王二丫。” 王尔雅心中微微一触,不回话,他继续往下说。 “你为人处事的道理,经商营业的点子,还有你的医术,都不是用失忆可以解释的。这些东西,他们不知道,由他们抚养长大的王二丫更不可能知道。” “那你为什么对他们说我是失忆了。” “我不想杀你。”61文库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 “是没有什么意思了。”孟天楚低着头,不敢看她,但还是说下去了,“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或许不会再见,但有些事,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去寻找王二丫的身世了。” “为什么?” “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 “你不要再找就对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又沉默了。 孟天楚自嘲一笑,“是啊,骗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说完,他转过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我是个骗子,但我希望你信我这一次,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不要再碰这件事了。你说过,你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又何必非要搅到凶险中去呢。” 王尔雅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友,“我找的不是王二丫的身世,是我自己的。一日不弄清楚,我一日不知道危险哪天会来。我也许不是王二丫,但王二丫的身份一定与我有关。” 孟天楚回转身来打量着她,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他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终于长吁出一口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刚接到任务时无意中听到她们讲话……” 孟天楚是王二丫花十万两雇佣的,要救的人本来就是萧润心。救了之后直接放走也是王二丫安排的。他从见到王尔雅开始就在说谎。 为了给娘治病,他接手各种杀人越货的生意,王二丫是其中报酬最丰富的一笔。可再多的钱,请再多的大夫,他娘的痛苦也不能缓解。 这时候,那个女子找到了他,她给他娘服了一种药,他娘就不疼了,还很轻松舒服。那女子说能治好他娘的病,但要他为他们办事,他答应了,来到王尔雅的身边,监视王尔雅的一举一动。 他娘在女子的宅院医治,他去看望的时候,听到她与其他人的对话。 其中一个人说:“若她真死了被人调包,施捷那边怎么交待?她传了两年假消息都被那人保下来了,可见虽不愿相认,到底还是有父女之情的。” 女子道:“有什么好交待的,这件事暴露了,他的王位还想不想争了,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儿付出这么大代价的。我敢打赌,她要是敢公然出现,他第一个就要抹杀她。还是想想怎么向尊主交待吧,尊主虽然不待见她,总归是自己生的,真要死得不明不白,我们都难逃干系。” 王尔雅整个人都惊呆了,如果孟天楚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们口中的“她”指的确实是王二丫的话,那她便是尊主与施捷一位王位争夺者所生。 而且,她还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一旦出现便可能威胁到“父亲”的地位。这种身份搅进王位之争确实如孟天楚所说,太过危险,一旦陷进去,便会成为各方的棋子,最终也只会有死这一个结局。 王尔雅脑子里太过混乱,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从没想过这一种。 “你老老实实失忆一辈子,不威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那位尊主会放你一马的。” “她是谁?” 孟天楚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他们说起过,她不在这里,我没有见过。” 一切该说的已经说完,孟天楚了了心中事,打算离开。王尔雅突然叫住他,“你说的事,我会想办法求证的。”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信我,要是发现有危险,赶紧撤出来。” 王尔雅却没接这句话,“你母亲呢?她的病怎么办?” 81.谁还能信谁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神秘女子以给孟天楚母亲治病为条件雇佣他监视王尔雅。现在他们的计划已经被曝光,斯芬克斯没有当场取他们的性命已经算是王尔雅的仁慈,这场交易彻底失败。 听到王尔雅问母亲的情况,孟天楚抿着嘴半天开不了口,最后道:“我虽不及斯芬克斯厉害,也好歹还有些腿脚功夫,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娘的病,我会去求他们的……” “别去!”王尔雅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道:“带着你娘离开他们。” 孟天楚苦笑,“我不会再做害你的事,但我娘我不能不管。” “你接下来打算去害谁我管不着,但他们,很可能并没有医治你娘。” 听到王尔雅的话,孟天楚一时间呆若木鸡,“你什么意思。” “他们用来给你母亲治病的是不是一种棕色药块,通过燃烧吸食治病?” 孟天楚猜到,那天他娘服药的时候肯定是被她看到了。 “那是药引。” “吸过之后没多久,你娘的疼痛就会大幅减轻?” “是。” “你娘是不是已经离不开这种药了?” “……我娘病了很多年,试过很多方子,只有这种药能让她不再痛苦。” “除了这种药,他们还给你娘吃其他什么药吗?” 孟天楚想了想,“还有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我不懂,只认识这些。” 王尔雅一听,完全明白了,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那名女子并不是什么盖世神医,她只是用鸦片麻醉了他娘的神经,制造出病情好转的假象,再用名贵药材续着命而已。 “孟天楚,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近的我,你救过我,这份人情我是记得的。我给你一句忠告,带着你娘离开他们。他们给你娘的不是救命的药,是害人的毒。那东西,只能缓解疼痛,不能治愈疾病。” “你认识那种药?” “我自小就听说过那种东西。”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治好我娘吗?” “我不知道。” 从她使用牛痘术成功开始,孟天楚就多么希望她能懂得怎么治疗其他疑难杂症。毕竟和这种强大的传染性疾病比较起来,她母亲的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可她竟然除了治疗天花,其他什么都不懂。刚才她说对他娘吸食的药块有了解的时候,孟天楚心里烧起过一丝希望,瞬间就又被“我不知道”四个字浇灭。 “我每次见到我娘,询问她的病情,她都说比以前好些了。所以……” 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两个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对方所说的话了啊。 把自己立场上能讲的都已经讲清楚,再无其他话可说,两人就此决绝,孟天楚推开屋门,在门口愣了一秒,但终于没有回头,湮没在了夜色中。 对王尔雅而言,这又是一个不眠夜。孟天楚的话是真是假,她还要不要去追查身世的真相?她说过她不想再和那个什么“尊主”有瓜葛,可如果那人是她的母亲,她真的可以和她再无关系? 第二天一早,回国的车队便启程了,宁锦玉非得和王尔雅挤起一辆车里,给她看他在俞国得到了各色宝贝。 “别说本王小气不惦记着你啊,来,选一个,看上拿走,决不后悔。”趣诵小书 要是平日里有这种占便宜的好事,王尔雅早喜笑颜开,今日却像是没听到,呆呆走神没理他。 “喂,你怎么回事儿,想什么呢?” 王尔雅最近可想的太多,特别是孟铁柱的事,宁锦玉料定她不高兴,这才想用宝贝换她一笑,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王尔雅被贴近的那张脸吓了一跳,方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听没听到我说话?” 她瞅着眼前这个全世界各处淘宝贝的有钱人,骤然想起了什么,从盒子里取出斯芬克斯送她的那束红花。 花用宣纸包着,已经去水压制过,虽然不如初摘时好看,但也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这个,你认识吗?” 宁锦玉拿起来左瞅右瞧,“没见过,我只认识名贵花卉,大概是野花吧。” 王尔雅摇头,“以它的功效,若是像野花到处长,斯芬克斯不可能没见过。” “什么功效?”宁锦玉看王尔雅的神情,顿时感觉这东西很重要。 “镇定,止痛,还有极强的药物依赖。” “药物依赖?是什么?” “会上瘾,一旦成瘾,便再也离不开它。在我原来的世界,这东西叫罂粟,是禁品,一百多年前,它曾险些毁了我们整个国家。” 宁锦玉也拧紧了眉头,把罂粟花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这么厉害?斯芬克斯作为顶级杀手,对毒药肯定有所研究,如果他都不知道,除非这个也和天仙子一样,只是某一小块地方出产,而且提炼方式保密。” “这种东西的提炼方法很简单,就算是不识字的农夫也能制作。” 宁锦玉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这东西没的技术瓶颈却仍然不为人为知的话,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它不仅只生长在一个很小范围里,它还被掌握在某个国家的皇室或者某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手里,从未外传。” 想通这一层,宁锦玉又奇怪了,“既然不外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就是他们给孟天楚娘亲治病的药。” “孟天楚?” “……就是孟铁柱,天楚是他的本名,我改的。” “哈哈哈,改的什么破名字,难怪人家要出卖你。” 一双阴深深的眼睛扫过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宁锦玉努力使自己严肃起来。“这东西是那帮人带过来的,那帮人又关系到你的身世,查到这个叫罂粟的玩意儿也许就能查到你的身世。是这个意思吧?” 王尔雅点点头,“另外,也要查一查这东西他们用来干什么了。罂粟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更毒的东西,它能奴役所有吸食它的人。” “行吧,回去我就派人去查。不过你这身份越来越棘手了,我怕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也不能保你全身而退啊。” 王尔雅想到昨夜孟天楚的那番话,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宁锦玉了,免得给他潇洒的人生增加心理负担。 施捷的皇室吗? 王尔雅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合适的时候,她应该去走一趟。 82.回永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虽然出了些波折,宁锦玉的使命也算圆满完成,王尔雅并没有跟着他回京,直接返回了青宛县。 香妞和李大友出来迎接,却没见到孟天楚,心道奇也怪哉,平日影子似的人怎么没陪在王尔雅身边。 香妞一边帮王尔雅往车下搬行礼,一边问道:“孟大哥呢?” 王尔雅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问,“他回家了。” “什么时候来?” “不来了。” 香妞一惊,也疑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王尔雅言简意赅,“他缺钱,我雇他,他现在不缺钱了,自然也不用跟着我了。” 孟天楚的薪水向来拿得随意,王尔雅愿发他就拿,香妞当然不会相信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既然王尔雅不愿意说,她也不再追问。 王尔雅岔开这个话题,“家里生意怎么样?” 一说到生意,香妞的脸笑开了,“生意好得不行,每日客满。你走之前推出的那些玩意儿也早卖光了,订单排到明年也做不完。大友哥一直念叨等你回来,我们再扩大规模,开几家分店呢。” 王尔雅点点头,“关于扩张的事情,容我再想想吧。安南那边的生意来消息了吗?” “来了,那边的生意也稳稳当当上了正轨,有赤烈王的声望和姐姐的身份震着,听说顺利得很,生意好得快赶上我们这边了。” 对安南那边王尔雅一直没有太操心,她相信不会有人去触宁长易的霉头。但听说生意和这边一样火爆,她还是有些吃惊。安南是偏僻边境之地,总的来说经济比起内陆差了许多,要赶上这边的生意那得是多受欢迎。 不过王尔雅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她心里乱麻似得忐忑不安,她到现在都还在纠结她的身世,到底是一查到底,还是听从王二丫和孟天楚的劝告,就此罢手,一辈子躲得远远的。 回来后的几天,王尔雅没有像以前出门返回后那样先清点账目,巡视店铺,拜访合伙人,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躺了几天几夜。 再出来,王尔雅眼窝深陷,发如茅草盘根错节。她吩咐香妞打了几桶洗澡水,把自己梳洗干净。然后召来店里的伙计,宣布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把清宛县乃至整个凉州的生意托付给了李大友,自己准备带着香妞回永安。 李大友一阵惶恐。“我就是个大老粗,怎么能负责这么重要的事。” 王尔雅却不由他多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就一直主要是你在打理吗?别担心,模式已经定了,按步就班去做就好了,主要把品质把控好,别砸了自己招牌。其他有什么不懂的,多去向赵老板、茅老板请教。” 至于薪水方面,当然不再是每月十几二十两的水平,为了提升员工积极性,王尔雅直接采取了分红加底薪的方式,生意越好他们赚得越多,生活不好,大家也不至于不能养家糊口。 花了两天时间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后,王尔雅带着香妞启程往永安去了。美书吧 香妞很疑惑,王尔雅以前想方设法要逃出永安城,两位小王爷怎么劝她也不久呆,都封了永福公主了仍守着清宛那一亩三分地,如今是怎么突然想通,决定去永安发展。她才不相信什么京都潜力大赚钱多的说法。 王尔雅只道:“有些事情,只有永安城里消息最灵通。” 什么消息,当然是各国皇城里的消息。 王尔雅想明白了,就算真的很危险,可人这种生物,一旦起了好奇心,不把事情搞清楚,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如果真的在查证“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过程中丢了性命,也算是死在追求至真哲理的路上了,说出去也不是太丢人。 可从前盼着她回永安的那两个人却似乎都不是特别开心。宁锦玉猜到了她回来绝不是为了生意,而是要涉险身世之事。宁锦城的原因更简单,“你回来了也没用,我要走了。” 宁锦城到永安城已经三年,虽然没学成文学大儒,但长孙无禄评价他日有增益,尤其是近一年来,无论学识还是品德都大有长进。 赤烈王也没打算让他在京城呆到功成名就,差不多改改臭毛病不作祸害了就行。再说,他上次差点儿让宋太妃害了,宁长易夫妇还是觉得把他放眼皮子底下安心。 一边,王尔雅喝着接风酒,另一边,又吃着送别宴,三人心头都是别有一番滋味。 王尔雅本来要找落脚处,这到好,宁锦城直接给她腾了个大宅子,也不用她花银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除了管事是安南带来的还得带回去,仆从都是永安城里雇的,王尔雅只一句话,愿意留下的留,月银照发,不愿留的,发一月遣散费,自行离开。 从前的女奴回来作了主子,有些还有过节,几十个下人走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几个人,王尔雅打眼一看,也就还识得一个红影,便让她做了管事。 诺大个宅子,只几个人,显得格外冷清。王尔雅起初不在意,她本来就不需要别人侍候,可后来发现,需要侍候的不是她,是房子。 没人打理,不出小半月,到处都是枯草落叶,出了正院,其他院子败落得像是要闹鬼。 王尔雅一开始操心着在哪里开店,并没有多过问,一日提前回府,发现正院没人,到了西院,见红影指挥着几个小厮丫头忙得灰头土脸。 撞到王尔雅眼里,一群人刚还大吼大叫的喊苦,现在立马噤了声。 “你们干什么呢?”王尔雅虽问着,四面一看,也都明白了。 下人们不敢回话,只红影壮着胆子道:“回主子,府里少了人手,西院和花园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打理,今日正集了人手清扫。” “少了人怎么不早说?”王尔雅随口道,但见下人们不安的脸色,又道:“都怪我,没管过这么大的宅子,也就没注意到大家的难处。你们都歇着吧,改明我再雇几个人来。” 下人们见王尔雅这么说,一时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也不敢动。王尔雅叹气,心道:我在他们心目中就是这么个恶人么。 也不管了,自己转头向外面走,随便把红影给叫上。 83.再招几个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大家都怕我?”王尔雅问道。 红影踌躇半分答道:“下人们怕主子,不是应该的吗?” 王尔雅叹道:“红影,你我多多少少相处过,我知道你是个直言直语的人,今日又何必和我绕圈子?” 红影愣了愣,方道:“留下的,都是走不了的人。” “什么意思?”王尔雅一时没听懂。 “曾经大家相处的并不算多愉快,能走的都走了,没走的,要么早已无家可归,要么就指着每月的银子养活一家人。” 话说到这儿,她明白了,这几个留下来的并不是喜欢她,而是只能留在这儿。 王尔雅无可奈何,“以前相处的不愉快,但也没让我太难受。我当时只想着怎么活命了,并没有太在意其他人,现在也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若想留下,安心留就是,小王爷每月给多少,我一文不差。” 香妞一直跟在王尔雅身后,她可是王尔雅一路翻身打脸的见证人,呲红影道:“尔雅姐是个大好人,怎么可能和你们一般见识。若真想收拾你们,还用得着现在,乐逸王府那几个作死的当时见着姐姐就得绕道走。” 王尔雅瞪了香妞一眼,这小妮子,越解释越显得她可怕了。 香妞吐吐舌头,“我是说,姐姐从不任由人欺负,但也不会主动欺负人,而别人对姐姐的好,姐姐都十倍偿还的。” 说着说着便动了情,“我以前不过多给了姐姐几张笑脸,陪着说些闲话解闷,姐姐如今待我……跟在姐姐身边是我过过的最好的日子。” 王尔雅乍被人这么表扬,有点臊得慌,但见香妞的模样,又心疼。“好啦好啦,以后的日子一定比现在强得多,不要这么容易满足好不好?” 安抚完香妞,王尔雅对红影道:“明日你陪我走一趟,再雇几个人回来吧,我不懂,你选。” 红影怔怔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我当管事,我记得以前……我与你并不交好。” “因为我只记得你的名字啊。” 第二天,王尔雅带着红影去了城南惠恩馆。这里类似于现代人才交易市场,有打工意愿的到这里登个记,写明年龄性别身体状况工作意愿,要雇人就在符合条件的里选。 王尔雅打算再雇三男三女,具体要求嘛,交给红影来负责。 红影挑挑捡捡选了几个人,让馆里伙计去带人来看,她们便先在馆里坐下等着。 坐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和孩子的哭泣声。王尔雅干坐着无聊,便问伙计发生了何事,伙计以为吵着了这位贵客,忙道:“是个卖女儿的,来了两次了,说了不要,还非来,我这就去把他们赶走。” 王尔雅把伙计叫回来,“你们这儿还买人?奴不都是官家发卖的吗?” 伙计道:“我们这儿哪敢卖奴。有些家里不好过的,就把孩子送这里来,雇主花几个钱买断。人买回去还是仆的身份,只是月钱少,也再没家里人依傍。这些孩子多数买的时候还小,在主家长大,最是忠心,有些主子喜欢。” “这几年都是好年成,怎么还有吃不上饭要卖儿卖女的?”王尔雅已经脑补出了十集人间惨剧。 伙计眉头一抬,“谁说不是呢,近些年卖孩子的少得很,不过这家呀,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33 “卖的,不是亲女儿。” 王尔雅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的噎得慌,对伙计道:“把人叫进来吧,我看看。” 伙计一听她居然有兴趣,又提醒到,“那孩子吧,太小,还有点儿残疾。” “没关系,叫进来吧。” 伙计出去,没几分钟,带着一个妇人拖着一个小女孩儿进来了。那小女孩脏兮兮的,还哭花了脸,被妇人揪着衣领推到王尔雅面前。 那孩子怯生生的,见了华服美裳的王尔雅,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王尔雅招呼伙计拿了块点心给她,小孩子见了好吃的,戒备心便放下了大半。 王尔雅蹲在孩子跟着,轻声问道,“小姑娘,你几岁了?” 孩子没答,那妇人抢先说道:“六岁了,回去就能干活。” 旁边伙计大声斥道:“你蒙谁呢,这么丁点儿大,能有六岁?” 那妇人争辩道:“她个子小,年纪挺大了,什么活都能干。” 王尔雅懒得理她,继续问那小孩。 小孩吃了点心,对王尔雅不禁有了几分好感,伸出一只手来,数给她看,“一、二、三……嗯,我三岁了。” “放屁!”那妇人突然大声冲她吼道,“你马上就五岁了,连个数都不会数,蠢货!” 红影白了妇人一眼,“那她便是还未到五岁,四岁多的孩童,能做什么?” 妇人才发现自己失了言,一下子接不出话来,最后吞吞吐吐道:“她真能做事了,洗碗刷锅洗衣服,都会。” 王尔雅却没注意她们说了什么,她只看到孩子的手,她数三的那只手,只有三个指头。 孩子道:“邻居婆婆说的,我马上就要到一只手的年纪了……”她伸出另一只完整的手,“她说的原来是这一只吗?” 王尔雅从来是个心软的人,伸出手摸摸孩子那只残缺的小手,“告诉姐姐,怎么受得伤?” 那妇人又忙不迭的接话,“小孩子淘气,这一不小心不就伤着了,不影响干活的,她什么都能做。” “嗯,我淘气,偷馒头吃,二娘宰掉的……我以后再也不敢淘气了,饿也不敢淘气了……” 王尔雅抬头看着那个妇人躲闪的脸,气得快要喷出火来。对一无知稚童能干出这种事来,该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那妇人见瞒不过,也不瞒了,直接道:“我管自家的孩子,愿如何管就如何管。你们在这儿看了半天了,就说买不买吧,不买别耽搁我时间,我到别家去。” 伙计深怕得罪了王尔雅,冲妇人喝道:“你当你和谁说话呢,永福公主愿意多看两眼,那是你家的福气。冲撞了公主,你还想卖钱,你挨板子吧!” 那妇人一听,居然是什么公主,一下子噤若寒蝉,弯腰立在一旁头也不敢抬。 84.买个孩子慢慢养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向来爱看热闹,但今天的热闹已经摩擦了她的三观。 她瞟了妇人两眼,又摸摸眼前孩子的头。她连虐猫虐狗都讨厌憎恶,又怎么舍得让这个小姑娘继续回去受苦呢。 “这孩子我要了,多少钱?”王尔雅冷着脸问。 妇人一听她居然要买,脸上顿时阴雨转阳光灿烂,“哟,这孩子真是太有福分了,能被公主看中。便宜,只五两银子。” “手都坏了敢卖五两,你讹钱呢?”红影也看这妇人十分不惯。 “这孩子能做的事儿多了,再长两年,比个半大小子还顶用,你们都是贵人,哪里还计较这么几个银子……” 红影还想反驳她,王尔雅却实在不想再看见她的嘴脸,“给她五两,拿了钱快滚。” 那妇人听到她口中不善,知道人家看不上她,领了钱也不管和孩子再交待两声,直接转头出门了。 在惠恩馆成的买卖,理因还要给馆里抽几个钱,王尔雅也一并给了。 那伙计喜她大方,但又觉得可惜,“这孩子买回去,真不划算。五两能买个奴了,健健康康的。” 王尔雅现今有的是钱,早已经不在乎这五两十两的,把孩子招到身边坐下,“五两银子,给一个人买条好好活的路,值的。” 那伙计叹道:“公主您这是太心善了。我们做这一行的,苦的孩子多了去了,又哪里可怜得完。” 王尔雅又揉揉孩子的脑袋,“我自然管不完,但见着一个,拉她一把,于我没有什么损失,对她却可能关系到一辈子。” 说话间,之前红影选的人都到了,齐刷刷在他们面前站了一排。红影一一过去看了手脚身段,选出几个相貌端正的订下。其他没选中的也都打发了一百文,叫作脚力钱。 下人们选好,王尔雅带着小姑娘坐上马车便往回走。小姑娘以前没坐过马车,扒在窗户向外看,没几步,她突然冲着外面喊,“婆婆!婆婆!你看,大车车!” 王尔雅让车夫停下,也探头往外看。一个佝偻的老婆子柱着木棍站在路边,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才道:“小茹,你怎么坐车上去了。” 王尔雅冲她点点头,道:“小茹以后就跟着我了,您是?” 这老婆子正是小姑娘之前说的邻居婆婆,她浑浊的眼里分不出是喜是悲,喃喃自语道:“唉,真卖了,卖了好啊,娃儿遭罪啊。” 说着,突然冲王尔雅作起了揖,“这位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人美心善的,小茹是个好孩子,还请小姐……把她当个人看,她将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红影道:“你这婆婆说话奇怪,又要把她当人看,她又要做牛做马。” 老婆子当即语塞,王尔雅却懂她的意思,“我见这孩子可怜才买下来的,自然不会虐待她。只是,又不是荒年,这孩子随随便便就卖了?她娘是后娘,可爹,也不管吗?” 老婆子捶胸顿足,“不是那畜牲爹,孩子怎么可能受这样的罪。”火热电子书 小姑娘的爹是个破落户,祖上听说曾经阔到,但到他这儿就是个混日子的下九流,但偏偏还做着阔绰的梦,摆着祖上的谱。 家里刚刚温饱,却日日想着三妻四妾,也不知从哪里勾搭来了如今这个婆娘。原配妻子是个性格怯懦的,被小老婆欺负到了头上,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茹的母亲只生下了她这一个女儿,小老婆却生下了一个儿子。仿佛有皇位要继续的孩子爹把小老婆和儿子宠成了皇后太子,小菇和她娘就只配在冷宫里吃残羹剩饭。 小老婆却不满足这种现状,家里本就没几个钱,还要养着她俩,妨碍自己儿子吃鱼吃肉,耍着浑的要鸠占鹊巢,把小茹母亲撵走。 她爹也是个混蛋,听着枕旁风,就对原配妻子动起了拳脚,活生生把人打跑了。 小茹娘以为再怎么样孩子是他亲生的,总归不会不管,结果前一阵偷偷跑回来看孩子,才发现孩子连手指都遭砍断两截,经常只能悄悄去邻居婆婆家讨两口饭吃。 小茹娘发了疯,不知哪里找了把破刀要与小茹爹同归于尽,但她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只划了他两刀,就被他打翻在地。 他爹报了官,小茹娘意欲杀人,被关进了大牢。也许是绝望,也许是真的疯了,他娘在牢里上了吊。 小老婆越看小茹越不顺眼,趁着男人受了伤正在气头上,提议把小茹卖了,他爹一口就答应了,如今才落到王尔雅身上。 王尔雅开始后悔了,她觉得该把那妇人打一顿再走的,如果可以,顺便把小茹她爹也一起揍了。 不过,即错过了打人的时间,又没有可以揍人的护卫。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回了宅子,她让红影带着新来的仆人去熟悉环境工作,找来香妞让她带着小茹去梳洗换衣。家里没有这么大孩子的衣物,香妞又急急出去买了几套。 一边给小茹扎辫子,一边听王尔雅说小茹的遭遇,香妞对这个小姑娘也心疼得紧,对王尔雅道:“姐姐就把她交给我照顾吧,我以前也照顾过弟弟……” 话说到这儿,便再也说不出来。她跟了个好主子,可她的弟弟呢,是死是活,又身在何方。 其实香妞的弟弟,王尔雅早派人在找了。只可惜那孩子卖得早,又不是什么大案子里的,发卖奴隶的小吏早不记得卖给谁,卖去哪了。人海茫茫,找起来如大海捞针。 王尔雅不敢保证,但她又觉得该给香妞一个念想,“会找到的,我请小王爷帮忙去找,他别的本事没有,下人还是多的。” 香妞咬着唇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去打扮小姑娘了。 “既然跟了我,要不要给小家伙重新取个名字?”既然换了新生活,王尔雅觉得还是换个新名字吉利。 “还是改日找个先生改吧,姐姐取名字的水准……” 铁柱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小茹睁大着眼睛左右打量这两个低落的大人。 85.乐逸王府的八卦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红影安排好了新人,走进屋来,只觉得屋子里气氛沉重压得她要喘不过气。莫名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尔雅有气无力,“在给孩子想新名字呢。” 取个名字氛围居然如此诡异。 “嗯,她能遇到公主是她的福气,不然,叫福茹吧。” “还东海呢。” “东海不好,东海都在滨国那边了。” …… 到底最后还是没去请先生,三人磕磕绊绊定了个王遇茹,简单明了,直接反映事件起因经过结果。 这件事让红影对王尔雅也有了新的认识,不论她以前经历过什么干过什么,她总归是个心软的善良人。 抛开这个小插曲,王尔雅回来的主要任务还是把店开起来,尽可能多的收集各国皇帝家的小道消息,看能不能从里面梳理出关于自己身世的一星半点儿线索。 麻将馆是个媲美茶馆的八卦交换中心,虽说她把奶茶店和玩具铺也一起发展了,但大部分时间还在泡在麻将馆里。再雇上几个耳朵灵动的跑堂,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都拿笔记下来,隔段时间就报给她瞧瞧。 一个月下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小本上记得杂七杂八够出一整年的故事会,有用的消息一点儿也没着落。 宁锦玉窝在她后堂拼刚到货的绝天武士,道:“你还是放弃吧,乖乖做乡下来的小村姑王二丫,要真查出是个不得了的大坏蛋,大家都难做人。” 王尔雅一边翻八卦记录本一边接话,“要真是那样,你要和我割席断交吗?” “咱俩睡过一个席子吗,断什么交?” 王尔雅张嘴就想骂人,但又一想,他们这个世界大概真没这个成语,又把国骂给咽下去了,“就是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宁锦玉忙碌的手停也没停,“那到不是至于,只是传出去,明面上的来往就麻烦了。” “不绝交就成,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宁锦玉抬头看她一眼,无可奈何,“都说我蠢你聪明,如今真没看出来。” 王尔雅扬扬手上的一大本,“你管我蠢不蠢,你家要添新丁了?” 宁锦玉走过去一看,上面说有人见着乐逸王府的小夫人去庙里还愿,烧的是送子观音的香。 “我家的劳什子夫人多得很,说得是哪一个?” “你自家的事你不知道?” “鬼知道真假,再说了,我家弟弟妹妹多得很,谁在乎他们谁生的,什么时候生的。” 这家伙果然是对他那一大家子毫不关心,恐怕只有他亲娘有喜才会放心上吧。 他虽不关心,但王尔雅却有点儿想法,乐逸王府还得宠的几位夫人,林晞得算一个。虽然自己不赞同她的想法,但还是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的。 不过她刚回永安的时候去乐逸王府看过林晞,林晞没有提过只言片语。王尔雅摇摇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再往后面翻,还有乐逸王府的八卦。宁锦玉仍是不关心,“像我家这样的王公贵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傻子才听什么信什么。” 虽这样说着,他却等着王尔雅讲给他听,等了一阵,那边却没声响。抬起头,便见她铁青着张脸。 “我家的八卦呢?怎么不说了?” 王尔雅把手上的记事本关好捏紧在手里,“都是些无关痛痒,一听就是胡扯的谣言,没什么好讲的。” “哦。”宁锦玉也不追问,继续拼他的积木。 “东西都送你了,赶紧拿回去,别一直拄我这儿弄。” “嗯?”宁锦玉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下了逐客令。 王尔雅也不管他反没反应过来,自己动手,零零散散,拼没拼好的都往盒子里装。“回去拼,慢慢拼,拼几天几夜都行,我这儿还做生意呢。赶紧的,我送你。” “嗯嗯?”宁锦玉还没说出反对的话来,王尔雅已经招来他的随从把盒子抱上,推着他出门。 几人上了马车,宁锦玉还是一脸懵圈,“你这是什么毛病犯了,你看哪家铺子不是想请我都请不到,你还把我往外撵。” “没撵你,你去哪不是拼,回家弄,累了直接吃饭睡觉,多方便。” “……二丫头,你嫌弃我。” “有一点儿。” 宁锦玉遭受了致命的打击,差点儿在马车上打起滚来,“二丫头,你变了!” 面对宁锦玉耍宝,王尔雅却一点儿没有平日里调侃他的心情,她要马上去一趟乐逸王府,去见见林晞,因为乐逸王府的另一个八卦。 有人说在酒馆里见到两个外城人,嘻嘻哈哈喝多了,一会儿自称是乐逸王府小夫人的舅舅,一会儿又说是兄长,说是见了小夫人一面,就得了一箱子钱,以后得来多见见。 这话一听,王尔雅立马想到了两个人,林家老二老三。若真是他们,林晞只怕要受危胁,她必须去看看。 进了乐逸王府,她三两下打发了宁锦玉,便偷偷去了西院,一问,林晞就红了眼,果然是他们两个。 这两家伙不知哪里听说林晞发达了,寻到永安来,在外面大街上堵了她的道。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无非钱财二字。 虽然林家也是有钱人,但和乐逸王府比起来,那可差得太远。再加上林老爷子死后,他二人不擅经营,家底远不如从前。便打起了这个“亲戚”的主意。 林晞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不敢声张,只能把贴身存的十万两银子贴给他们。可那两人的架势,不像是见好就收的,却像是要把她做个长期饭票。 话说到这儿,林晞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掉。“我哪里还有钱给他们,趁着王爷还能多看我两眼,才辛辛苦苦存下这十万两,以后我又到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可要不给,他们把我的事儿一传扬,我非被王爷扒皮拆骨不可。” 王尔雅见她哭也是满腹心焦,安慰道:“你先别急,且容我想想办法,把他们打发出永安城,再也不能回来。” 林晞急道:“你可别冲动,要是他们一急,把我的事说出来,他们没完,我到完了。” 王尔雅点点头,“我知道。”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  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 求书 找书请加百合书友群qq群号548944127 86.黄雀后面还有黄雀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林晞不过是个养在深宅里的金丝雀,遇到这种事,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只能对着王尔雅哭诉。王尔雅知道她没办法,便把这事儿扛自己身上了。 自己如今手上也没个能打的,王尔雅也不打算用打架来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怎么唬得那两个家伙再也不敢来找麻烦。她脑子转了转,花钱请了两个探子,去林晞的家乡走了一圈。打听妥当,便开始进行她的计划。 林家老二老三得了十万两银子,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拿着钱在京城纵享繁华,乐不思蜀。 这一日,二人花天酒地完,回到客栈倒头就睡。迷迷糊糊被人一瓢凉水泼醒,睁开眼,竟被绑在荒郊一间破屋子里。 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戴着面纱斗笠,只留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女子身旁站着两个蒙面黑衣大汉,手上皆拿着亮晃晃的大刀,凶神恶煞的模样宛如两个厉鬼。 林家老二老三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绑到这里来,连声告饶,“求大侠……求女侠饶我们一命,我们从未得罪过诸位,女侠是不是认错人了……” 黑衣女子压低着嗓子缓缓开了口,“林天业,万阳人士,家中一妻三妾,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林兴同,次子林兴宇,长女林婉儿,嫁到同城余家,次女林佳儿,尚待字闺中。” 林家老二呆住了,这人竟然把自己一家子摸得清清楚楚,不知是什么来头。 林家老三颤着声问老二,“二哥,你在哪招惹到女侠了,还不赶紧想想!” 黑衣女子继续说:“林天光,和林天业府上隔门相望。家里明面上只有一个妻子董氏,可外面还偷偷养着两个外室不敢让夫人知道。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啧啧,那小女儿真可爱啊,才六岁,生得胖嘟嘟的。” 林天光整个人如坠寒冰,“孩子还小啊,别伤害她!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黑衣女子接过身边蒙面人的钢刀,在两人身前左右比划了几招,“我家主人让我来告诫二位,有的话最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吐出一个字,全家上下,连鸡狗都活不下来一只。” “你,你家主人是谁?”林老二强忍着恐惧马上就要瘫成一堆烂泥。 “我家主人姓宁,听闻二位最近去骚扰了他的爱妾。” 林天光恍然大悟,“王爷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她……” 黑衣女子一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着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一手拿钢刀搁在林天光脖子上,吓得他不敢再说下去。 “我说了,有的话,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别再吐出来。你们想说的,我家主子都知道,他需要你们闭嘴。” 怎么可能!两人心中大骇。如果乐逸王早知道林晞的真实情况还仍然愿意护着她,那他们拿此事威胁林晞确实就是找死。为了自己的颜面,乐逸王一定会杀了他们灭口。 两人再蠢,也知道自己若是再敢多说错一个字,今天必然交待在这里。 虽被绑着,他们也挣扎着给黑衣女子跪下磕头,“求女侠饶命,我们保证这一辈子也不敢胡言乱语,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万阳,再不敢踏入永安城一步。” 王尔雅心中暗暗发笑,不枉自己专门画了个古装电视剧女主黑化妆,但脸上还要绑得冷冰冰,眼神也尽量凌厉,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另外,听说你们讹了他爱妾一笔银子。” “还,我们马上还,银票就藏到我内衣兜……”90文学网 话还没说完,林天业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要鼓出来,王尔雅还在等他继续说,视线往下一滑,才看到他脖子上从后往前插了一把匕首。 与此同时,旁边的林天光也咚的倒地,大睁着眼晴,死不瞑目。 王尔雅身后的两个大汉慌了神,转身就想逃跑,屋外冲进几个蒙面黑衣人,手起刀落,两个大汉也当即毙命。 王尔雅傻了,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她只是雇了两个长得凶狠的苦力人陪自己演出戏而已。 现在被恐惧吓得变了声的是她了。“你们是谁?” 那些人不答,直接拔刀向她砍来。 王尔雅顺手拿起刚才从大汉那里接过的钢刀往他们那边一甩,却被人一刀拍飞。她不断后退,最后贴在了屋子的半面破墙上。 一个黑衣人向她举起了大刀。王尔雅心道逃不过,今日就交待在这里了,紧闭着眼睛,哆嗦着等待死亡到来。 哐哐当当的兵器相接的声音,王尔雅却没死成。她眯缝着睁开眼,发现有人在她前面挡着。 那人也穿着黑衣服,背对着她。但仅凭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孟天楚,他怎么会在这儿! 短兵相接,那几人本不是孟天楚的对手,但孟天楚要护着她,并不能放开了打。 屋里太窄,连躲也找不到一个地方让她躲一下。孟天楚拉碰上她的手腕,“走!” 两人直接从破窗处冲出。 那几名黑衣人不依不饶,跟着冲了出来,硬是打算要取二人性命。可场地一宽敞,孟天楚把王尔雅往一堆废柴后一推,伸开了手脚和他们打,他们才发现完全招架不住。 这种情况下,要全留活口是不现实了,几个冲得近的很快死在孟天楚剑下,还有一个擅使飞刀的,见势不妙,就想跑。 可只惜才抬脚,便发现孟天楚的轻功了得,根本逃不掉。 既然打不中孟天楚,那人把目标放在了王尔雅身上,在与孟天楚过招的间隙,突然向王尔雅掷出数刀。 孟天楚一惊,飞身执剑将几把飞刀打开,混乱中,另有数把飞刀又至,孟天楚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把擦过右肩,割破皮肉。 那人见得了手,料想孟天楚必定分神,正好是逃跑的大好时机,当即转身就跑,却不想孟天楚就着手上利剑掷出,直接刺入他的左腿。 蒙面人踉跄倒地,孟天楚顾不得肩上的伤,几步上前,将那人一掌击晕,抽下他的腰带,将手脚绑了个牢实。 做完这一切,孟天楚才缓过神,抓着右肩,豆大的汗珠掉下来,扑通一声也倒在地上。 那刀上,竟是有毒的。 87.死无对证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荒屋烂舍间,只有王尔雅一个人还能活动。纵然惊得浑身都要僵硬了,还是赶紧打起精神收拾残局。她只带了两人来,如今都死在破屋里,这里荒凉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人帮忙。最后硬是靠着这副小身板把孟天楚与那蒙面人搬上了马车。 …… 浑身酸痛,孟天楚从晕迷中醒过来。那飞刀上虽有毒药,却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奇毒。被灌下两碗解毒汤,涂上一层去毒霜,包扎包扎命便捡回来了。 屋里没人,他挣扎着爬起来,把床头叠好的衣服穿上,推开门准备出去,却在门口撞上了正打算进来的宁锦玉。 两人面面相觑,宁锦玉突然跳开,摆开架式,“你,你别过来啊,我也是练过的。”说话间,他的两个随从到了,宁锦玉才稍稍安心。 那两个随从手上拿着麻绳,看到醒着的,站着的孟天楚,犯了难,“公子,这人还绑不绑?” 宁锦玉面露尴尬,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闭嘴,笨蛋!” 孟天楚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看来他们是打算趁自己昏迷把自己绑起来。 “二……王尔雅呢?” “反正没在这里,我告诉你,二丫头放过你一次,早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再敢害他,我绝对不放过你。”宁锦玉一面说着豪言壮语,一面躲随从身后去。 “我没打算害她,我就问问……她受伤没?”听到宁锦玉的话,孟天楚说话顿时没有底气。 “她好得很,就是不想见你。不打算害她就赶紧走,难不成还打算留下来吃早饭。”宁锦玉继续用随从做掩护指手画脚。 “那个蒙面人……” “那个蒙面人已经被我下了大狱了,用不着你关心。快走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宁锦玉的敌意不加掩饰,孟天楚抬头打量,这里是原来宁锦城的宅院,除了眼前三个人,还有两个丫鬟藏在角落里,明显也被他吓着了。 他抿抿嘴,低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他的毒刚解,手脚千斤沉,扶着院墙往外走。宁锦玉见到往日的高手兄如此景象,骤然也觉得有点儿凄凉,但又马上甩甩脑袋。清醒!面对这种老奸巨猾,曾经打入组织内部的敌人一定要保持十二万分的冷静与残酷!更何况,他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也就王尔雅和宁锦城那两个笨蛋好骗。 想到这儿,宁锦玉还忍不住露出了迷之微笑。 而王尔雅这时,确实不在家,而是在去往宗正府大牢的路上。 当天晚上她直接架着马车飞奔到了乐逸王府,宁锦玉二话不说,招来官兵把还没迷瞪清楚的蒙面人送进了大牢。 至于孟天楚,他是不待见的,但好歹是因为救王尔雅受的伤,便派人深夜砸门拖了个大夫回来给他解毒。等脱离了危险,宁锦玉原本主张把他扔大街上,王尔雅到底没忍下心,拉回府上照顾了。 孟天楚昏迷了两夜一日,早上王尔雅见他已无大碍,才安心出门。但宁锦玉始终对这人不放心,于是才想出了趁人没醒先把他绑上的破招。 站在宗正府门口,很难得,她这次是作为探监人,而不是收监人进来的。 对于这次死里逃生,王尔雅有很多疑问。这帮蒙面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天合 到了宗正府,她令差役去通知府正,虽无实权,但公主的名号还是好用的,府正听说永福公主来见,立马出门迎接。 只是一听王尔雅问前日送来的犯人,府正吞吞吐吐起来,原来就在昨天夜里,那名犯人竟然畏罪自杀了。 府正道:“那凶徒进来后,一顿板子就交待了。他们本来是城南游荡的流民,前一阵见过其中两名死者,说是那两人出手阔绰,十分有钱,于是就叫了帮人打算谋财害命。 结果他们还没动手,人就让您给带走了。他们一路跟着,到了没人的地方,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幸好公主您福星高照,才没让这帮贼人得手。 那凶徒本不知您是公主,到了牢里审过才知道您的身份,想必是害怕接下来的酷刑,昨晚上狱卒稍微走开片刻,他竟然就服毒自尽了。” “毒?宗正府大牢里怎么会有毒?” “那人惯常使毒,在头发里居然还藏着一根毒针。” 府正今日一早听说此事,整个人焦虑不已。宗正府是重罪天牢,近两年却总是出事,上一任府正已经丢了官,他这乌纱帽只怕也戴到头了。 那府正小心翼翼对王尔雅道:“公主您看,其实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毛贼无知,才冒犯了您,这罪也招了,人也死了,是不是……” 他这是在探王尔雅的口风。 宗正寺关的都是大案要案的犯人,那蒙面人若是故意袭击公主,那肯定是他宗正寺的管辖范围。但如果是歹徒杀普通人抢劫,在他这儿就是无关痛痒的小案子,压一压也许就没事儿了。 而到底属于哪一种,还要看王尔雅这个受害人怎么想。 王尔雅沉静片刻,道:“我明白府正办案辛劳,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我想多半也是抢劫杀人。只是,那人的尸首在哪儿,我能不能去看看。” 见王尔雅松了口,府正哪有不允许的,赔笑脸道:“公主要看,自然是应该的,只是那人死相可怖,怕污了您的眼。” “无妨,活人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死人。” 府正带王尔雅到了监牢后的临时停尸间,掀开麻布,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出现在她的面前,死相着实不怎么好看。 肤色青黑,七窍出血,面孔狰狞,一看便是中了剧毒。 一个狱卒守在门口,府正介绍,正是他昨晚发现犯人中毒身亡。 这人看着有些面熟,也难怪,她在这里两进两出,好几个狱卒都见过。“你死时你可曾听到什么响动?” 那狱卒明显也认出了她,惶恐不安道:“没有,什么都没听见。后来例行巡视,才发现他死了。” 府正又补充道:“我也问过其他人了,都说没听到。” 王尔雅点点头,“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也就不再打扰府正大人办公了。” 府正大大松了一口气,把王尔雅送出了宗正府大门。 换班的时候,那名狱卒急急往家赶,刚走出一条街,便被人叫住,“你,隐瞒了什么事?” 88.道不同不相为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丫鬟给林晞端来补身的汤药,她却一口也喝不下,只觉得心慌。 “事情当真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他开不了口了。” “可我这心总跳得慌。” “今夜我就去封了那人的口,夫人如今的身子,本就不比往常,还是放宽心些……” 另一个丫鬟急急进来通报,“夫人,永福公主看您来了。” 林晞手里的汤碗没拿稳,“咣”摔在地上。 王尔雅正好走进来,“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丫鬟忙收拾干净,林晞的眼神躲闪,“没什么,手滑了。” 王尔雅盯着她看了半响,心中纠结万千,终于开口,看着林晞的两个丫鬟道:“我出门之前,和府里人吩咐了,今天专程来找妹妹,有几句体已话想单独和妹妹说说,所以今天一个人也没带,她们也都下去吧。” 林晞的手把一袭长裙拽出了褶皱,咬着唇一时没有接话。 “还是让她们下去吧,姐妹间的话,她们还是不方便听。”王尔雅这次说得很坚决。 林晞知道无论如何,该来得总要来,把二个丫鬟吩咐出去,“姐姐有什么话,说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尔雅没有问是不是,而是直接问的为什么。 林晞咬着牙,似乎什么也没听明白,“姐姐说什么,我不懂。” “林天业、林天光,还有牢里那个人。” “林天业林天光?他们讹了我的钱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又来问我?” “林晞!”王尔雅终于再也做不出冷静的样子,“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眼看林晞仍然一语不发,王尔雅知道,不把一切说清楚,她是不会承认的。 “凶手不是自杀的,他根本用不起那么名贵的毒药。” 王尔雅去看了凶手的尸体,尸体没有明显外伤,只脖颈处有一个血点。根据府正所说,死前没有人听到他的挣扎求救声,所以她可以肯定,他中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可是,若他真用得起这样的毒药,在和孟天楚交战之时,他便已经用了,绝不会留着用来自裁。 她截了当日看守狱卒的道,三两句威胁他就招了,那天他放了人进去,进的人正是林晞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给了他一包银子,说是只让她进去单独见凶手一刻就够,狱卒贪心,答应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快他也会死,只是你没料到,在这之前,我就找到了他。”肥猫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瞒是瞒不住了,林晞终于抬起头直视王尔雅的眼睛,“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留下他们。” 听到她终于亲口承认,王尔雅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更加痛心,“我说过,我会解决这件事的,本来已经解决了……” “解决不了!只要他们还活着,这事永远解决不了,我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是死期!”林晞冲王尔雅大吼。 “为什么我就活该被他们威胁,活该一辈子被他们折磨!他们已经毁了我从前的生活,我不能让以后也被毁掉!你总是想当好人,那是因为他们伤害的不是你,我想让他们死,从以前我被卖进青楼的时候我就想让他们死,他们不该来找我的!” “可你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为什么还要杀……”王尔雅说不出口,为什么还要杀我。 林晞终于从歇斯底里里缓过来神来,她摇头,“我没想杀你的,我不知道,怎么刚好就撞到了一起。你那次来了之后,我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我真的不能把命交到他们手里,所以……我找了几个亡命之徒,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那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林天业和林天光,我还许诺,只要他们俩死了,之前被他二人拿走的钱也全部归这帮人所有。谁知道,那天晚上你也行动了。” 王尔雅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该不该信她。 林晞继续解释,“他们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又想要钱,见你们要把钱拿走,便打算把人都杀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听说你差点受伤,我有多害怕,我真的不想的。 那个人被抓进牢里,我怕,怕他一旦忍不住大刑,把我交待出来,我就真的完了。尔雅姐,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着说着,林晞已经哭成了泪人,跌坐在地,拉着王尔雅的裙摆不松。 “那无辜的人呢,就这么死了吗?”王尔雅请来演戏的那两个大汉都是靠劳力吃饭的普通百姓,各养着一大家人,因为她工钱给得多,兴高彩烈就跟着去了,其中一个还在路上叨叨回去后要给媳妇扯几尺花布,给孩子买个肉饼。 “我会给足他们抚恤金的,他们的家人我来养。” 见王尔雅不接她的话,林晞直接给她跪下了,“尔雅姐,我知道是我犯了错,我让你失望了,可是,求求你,念在我们是同一个世界流落到这里的人,念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再救我这一次吧。” 乐逸王府里那位要添新丁的小夫人,原来真的是她。 王尔雅的泪也落下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从林晞手里抽出自己的裙角,转身离开。 林晞或许有林晞的不得已,但她们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她知道,林晞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但算了吧,从今一别两宽,各自悲伤欢喜。 丫鬟把林晞扶起来坐下,“夫人,就这么让她走了,万一……” “你没听见吗?她进门就说了,她告诉所有人今天她来了我这里。” 林晞心乱如麻,手搭在案几上,撞着了一壶热茶。“呯”,她把茶壶摔在地下,抱着脑袋,“我不该的,我不该对她下手的,以后我要怎么办……” 王尔雅回了宅院,直接往孟天楚睡的那间屋子去,进了,才发现人早没有踪影,随口喊了一句香妞,才想起香妞今日带着小茹到铺子上去了。 她唤来红影,指着空床道:“人呢?” “走了。” “走了?他醒了!他余毒还没清干净,怎么就走了?” 红影低声道:“这……您得去问小王爷。” 89.施捷的传闻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玉知道王尔雅肯定会为了孟天楚的事追问他,早跑得不见踪影。但根据王尔雅对他的了解,很快从醉香阁的包房里把他给揪住。 “人呢?” “……大概闯荡江湖去了吧。” “他的伤还没好彻底,你怎么能就往外赶人?” “他的伤要是全好了,你觉得就凭我手下那几个人,能把他赶得走?” 一句反问让王尔雅哑口无言。 静默片刻,她才道:“他突然出现,又救了我,我还没问原因。” 宁锦玉恨铁不成钢,“正因为我知道你要问他,才赶紧叫他走。你这个人最心软,只怕又要被骗第二次。” “可是,他救了我……” “他以前也救过你,但他救你是为了害你。” 想起那天晚上他来找自己时说过的话,王尔雅举棋不定,“他明明知道我不是王二丫,但他没有说出去。他说过他不想杀我。” “骗子说的话你也信?”宁锦玉急得要跳脚,他以前认识的智商破表的王尔雅哪儿去了。 王尔雅又被问住,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他,思前想后,罢了,人已经走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宁锦玉瞧她终于想明白了,心甚慰,拉着她一起喝酒。自知酒量不好,王尔雅要了杯茶,喝了一口,想起从前来的时候为一杯茶五两银子心疼过许久。 物是人非,她在意的朋友,一个个欺骗了她太久。 “锦玉,你也会骗我吗?” 宁锦玉听到这句话显然吃了一惊,“你别这么伤春悲秋,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当然……” 迎上王尔雅的目光,他咧嘴一笑,“当然从来嘴里就没几句实话。像我这样的风流才子,注定要骗小姑娘的,太老实了你让我怎么混。” 王尔雅突然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自己心中感伤有感而发,他到好,还在这儿耍宝。 宁锦玉却浑然不觉,依旧发表他的长篇大论,“但你不是无知小姑娘,我不会对你说花言巧语的,说了也骗不到手,骗得到手我也不想骗……” 王尔雅不想和他浪费口舌,还不如去店里多赚几个银子,起身要走,宁锦玉却做了结案陈词。 “只是呀,我这人再不靠谱,在我能保护你的地方,我都会护住你。” 王尔雅看了看眼前这人,他还傻乐着,倏然嫌弃之后有几分感动,转过身出门,挥挥手作别,“过三天,到铺子里来拿你的新版大橙蜂。” 日子一天一天过,王尔雅几乎听遍了整个永安城的家长里短,也听到了一则关于施捷的消息。 施捷虎部的首领是施捷王的弟弟伯尔扎,曾是施捷出了名的勇士,一度也是王位的有利争夺者。可从前几年开始,沉稳有谋的伯尔扎日渐激进,喜怒无常,还多次在施捷王的朝会上打瞌睡。这种藐视的态度让施捷王非常不喜。8090 近来又有传言,往日体型魁梧的伯尔扎突然消瘦,有时还会自言自语,皆言他患了重病,甚至有人说他得了失心疯。 这个消息让她非常在意,特别是在知道有人利用罂粟害人之后,总觉得这个伯尔扎的状态很像吸食鸦片过度。 难道在这个世界,罂粟来自于施捷。 而且又事关施捷王室,会不会和她那个成迷的父亲有关系? 王尔雅回家的路上一直沉思,要怎么去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走到门口,却遇到有人在自家大门又哭又求的嚎丧呢。 下马车一看,居然是小茹的后娘。 那妇人见了王尔雅,忙上前来给她跪下磕头,说是要把小茹带回去,求公主成全。 原来,自从小茹被卖后,他们家里就一直祸事连绵。 初是小茹爹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落在小茹娘身上的拳头渐渐有向后娘身上转移的趋势。后娘不像小茹亲娘那样忍气吞声,家中常是上演全武行。 后来是卖小茹的银子突然不见了,小茹爹怀疑后娘藏了起来,后娘怀疑是小茹爹拿去花天酒地。 再来就是小茹爹在帮赌坊看场子时惹上了狠角色,被人打断了一只手,如今赌坊不要了,凶手也没找到人,整日窝在家里没一文收入。 接着就是前几天,后娘夜里去倒洗脚水,屋顶掉下块大石头,刚好砸在她的手上,砸断了两根手指。 两夫妇慌了,觉得是惹上了什么邪鬼,请了个算命先生到家中面相看风水,那先生转了一圈,最后说是家里本有转世灵童,被他们赶跑了,今后还会一直倒霉。 两人一合计,最近送走的不就是小茹吗,这妇人不敢想像日子还会糟成什么样子,于是便跑来想要把这个转世灵童接回去。 她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小茹在门口玩耍,喊着要她回去。小茹一见她便吓得直哭,让香妞给带回府里去了。这妇人便一直在门口哭,求公主开恩,让他们一家团聚。 王尔雅见了这人恶心得要死,当即吩咐家丁把她赶走。那妇人却哭闹不止,“求公主开开恩吧,把孩子还给我们,没了孩子,我们就要家破人亡了。” 门口围了一大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乍一看,还以为王尔雅抢了人家孩子。 可惜王尔雅既不惜名,也不图利,不受这些莫名指点的裹挟。对付这种泼皮,她可是从不手软的,既然不走,那你之后想走也走不了,不仅要抽你的皮,还得扒你的脸。 王尔雅叫来家丁,“你马上去请个说书先生过来,嘴越溜越好。” 家丁不知她不命人把妇人打一顿赶走,要说书先生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听令就是。 说书先生来了,王尔雅把他叫到边上说明原委,便在门口摆上桌子,让他当场说起事来。 这说书先生说了几十年故事,死人也能说活了,把妇人如何戕害大娘子,虐待孩子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人神共恕。 妇人失去了群众的同情支持,脸色又红又白,想走,却被几个家丁拦着不让,推搡起来。后来不知怎的,打起来了,几个正义群众还上前帮着踢了几脚。 王尔雅才没闲心看这样的热闹,从先生开始说起她就进了屋去看小茹有没受到惊吓,后来听下人说那妇人一边嚎着疼,一边爬走了。 90.皇家商号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一晚上为施捷之事伤神。她无数次告诉自己现在活得很好,追查身世不是妥善之举,一面脑海里无数次涌出“干脆走一趟”的念头。 如果不去的话,她回永安城的意义又在哪里?王尔雅知道自己的心更偏向哪一边,只是理智一直阻止她做最后的决定。 晚上睡不着,清晨起不来。香妞早习惯了这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老板,把小茹交给红影照顾,自己去店里打点生意,让她安心睡大觉。 梦做得正得劲儿,门外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红影焦急的声音传进来,“小姐,快起来,小姐!” 王尔雅翻个身,嘟囔道:“别吵,再让我睡会儿。” “小姐,宫里来人了!皇上召见!” “我要睡觉,什么皇上皇下……皇……皇上!”当王尔雅的CPU运转出皇上这个词语的意思后,她猛的从床上弹起,“皇上!” 刘公公传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头发简简单单挽了个丸子就敢扑出来接旨的公主。 王尔雅一看,认出这位正是长年侍候在皇帝身边的那位,曲膝就要跪下接旨,被刘公公请了起来。 “皇上有旨,永福公主站着接旨即可。” 王尔雅赶紧谢恩。 “皇上口谕,尔雅自上次离宫后就许久不来,朕甚是想念。若是有空,便进宫陪陪朕这个无趣的老人家。” 王尔雅刚回永安的时候,就曾想过是否要进宫探视,可她说起来是公主,到底假的彻底,除了名号、宫装、玉牒,真公主该有的俸银、府第、随从啥啥没有。安皇也再没有召见过她,连句话也没传过。 安皇日理万机,她多方打听,最后得到的答复都是,你该干嘛干嘛,皇上哪有时间见你。她自然老老实实没去,只是请人给安皇捎去了金龙戏珠的积木模型聊表心意。 现在却让人传话说她许久不去? 这是在怪她,还是在想她?王尔雅完全听不明白。宁锦玉曾经教过她,皇帝的话,表面的只能表达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全靠自己领悟,可这十分之九,她真不敢随便领悟。 “永福公主可听清楚了?”刘公公笑眯眯的问道。 不管安皇什么意思,要让她去宫里见驾的意思是肯定的。王尔雅也不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听明白了,烦请刘公公回宫复旨,尔雅梳洗干净,即刻进宫。”说完,让红影拿出整包银子递到刘公公手上。 “劳烦刘公公了,我今日这番模样让公公见笑。” 刘公公柔柔弱弱推辞一番,便把银子收下了,“永福公主客气了,公主至真至性,老奴只敢敬佩,怎敢有见笑二字。只是请公主务必快些,过了午时,陛下还要召见几位文武大臣。” 王尔雅称是,送刘公公出门,马上叫来所有的丫鬟把她一阵拾掇,好歹打扮出半副公主模样。 仍是在玉华殿召见她,安皇穿着便装,仍然是威严又亲切。她送的那座金龙戏珠摆在珍宝架上,还重新配上了新的底座。 “尔雅送的礼物精致新奇,有趣得很,只是朕实在没有时间拆开来自己做,可惜了。” “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劳,每一刻时间都金贵得很,送到这等玩乐之物,却是尔雅考虑不周了。”管他什么意思,谦虚就对了。 安皇提醒她,“都说过了,别叫皇上,叫父皇。”好 “是,父皇。” 安皇很满意,又道:“既然叫了父皇,就该把这里当家,常来看看我,看看你皇兄。太子与我说起过你,直夸你是少有的奇女子。” “皇兄谬赞,我不过多听过几则市井杂谈,哪敌皇兄精通家国之道有益。” “不必如此谦虚。你那个六国败于秦的故事我也听说了,讲得真好,我那满殿的文武大臣能懂那些道理的也不多啊。” “皇上言重了,大人们知道的自然是比我多得多的,我不过纸上谈兵,大人们鞠躬尽瘁的家国之情才是安邦定国的真道理。” “那尔雅有没有这样的安国之情呢?”安皇顺着她的话陡然一问。 王尔雅知道,要进正题了。“尔雅虽是小女子,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凡能为国为民有益的,我在所不辞。” 安皇抚了抚她的头,“果然是个好孩子。” 然后,直奔主题。 宁锦玉送亲回来,给他带回了施捷七王子的那番话,现在,是他给七王子回话的时候了。 不过不是飞鸽传书,也不是暗卫夜行。 施捷与安国最近定下协议,扩大商贸交易,不止是边境买卖,甚至是双方开放城市,让商队进入内陆交易。 安皇准备让王尔雅作为进入施捷的商队之一,与七王子取得联系。 “七王子曾邀请你到施捷做生意,你刚好应邀前往,岂不一举多得?” 这下真的是去当奸细,还没真去,王尔雅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但她知道,安皇提出来,就没有给她不去的选项。 “尔雅明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天性愚钝,怕坏了父皇的事。” 安皇一丝一毫的担心也没有,“你不用管,老老实实真去做你的生意就好,我自会派人扮作伙计与你同行。我要借的,不过是你雅慈商号的名。” 这句让王尔雅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紧张。庆幸的是这些政治斗争不用她去伤脑筋,紧张的是性命交给了别人,事情进展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为了让自己的命运更明晰,王尔雅还是问了一个核心问题, “陛下如何能相信阿其诺与我大安国交好的诚意,万一有诈,我们与施捷维持多年的表面平静只怕就要被打破了。” 安皇神秘一笑,“你不必知道太多,你只需明白,我自有信他的理由。” 为了激发王尔雅的积极性,让她尽心尽力当好掩饰物,也表达自己这个义父的厚道,安皇赐雅慈商号为皇家商号,除了她自己的产品可以优先供应给宫里,最重要的是,其他的宫中用品也要通过她的商号推荐才能入宫。 这是安国自古以来所有商贾想也不敢想的肥差,一道圣旨,王尔雅成了安国商界第一人。 其实宫中的开销用度并不大,而且供入皇宫的商品都是最好的产品配上最低廉的价格,商人们常常没有利润甚至亏本。但自家的东西一旦入了皇城,就成了品质和财势的象征,全国的高端市场大门便会对他敞开,银钱如决堤之水滚滚而来。 从今以后,安国的各行各业都将以王尔雅为风向标,跟着她的尾巴转。 91.前往施捷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仅仅一个早晨,王尔雅摇身一变,成了安国商海最大赢家。从宫中出来,她整个人都还云里雾里,完全来不及反应这一道旨意对她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她的脑海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各行各业有心的商人们已经蠢蠢欲动,削尖了脑袋要和这位永福公主拉上关系。当天晚上,王尔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踏破门槛。 她们家的门槛真实的被踩坏了。 好不容易得了清静的王尔雅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又来了一个人在破门槛上补了一脚。 宁锦玉得了消息,也过来凑热闹。 这是个夜生活爱好者,他什么时候过来王尔雅都不奇怪,只是单纯的烦躁。 “你不能明天来吗?”王尔雅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明天来岂不是要打扰你和各大商界领袖谈合作?”宁锦玉一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有。 “你现在来打扰我好好生活。” “别呀,没我的日子怎么能叫作好好生活呢?” 宁锦玉的脸皮仍是一如既往的厚。 作为少数知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宁锦玉并不只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给她透透情报。 “我听说,那个只是听说啊,你听听就好……其实阿其诺那边,并不是他主动来找咱们的,是皇上那边先联络的他,上次他不过是通过咱俩给皇上回了个话。” 王尔雅沉下心来思索这个传闻,若是真的,那安皇自信他与阿其诺的联盟定然有更深的内情。 她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那他们早有打算,我真不用担心?” “反正让你去你就得去,担不担心都得去。” 不但说着这样的话,宁锦玉还继续着自己说话不中听的人设。 “但皇上这人吧,急起来真是比我还性急。皇家商号,这么好的赏赐也不等你办好事回来再赏。现在就下旨,万一你负了皇恩,到时候再收回来,多难看。” 王尔雅狠狠踩了他一脚,“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 宁锦玉捧着自己的脚唉哟揉着,“你一个皇上认证的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去干本应该偷偷摸摸奸细的活,以你最近总是犯傻的德性,最后搞砸了多正常。” 王尔雅白了他一眼,“那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记得多给我烧几柱高香,好走不送。” 宁锦玉满脸委屈,瘸着脚往外走,“那你自己小心,和本王一样高调可不行。” 没过几日,去施捷的商队就定下来了,除了雅慈商号,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家,浩浩荡荡出发去了施捷。最新 王尔雅的队伍,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全是安皇安排的人。到底谁是真伙计,谁是联络人,一路进了施捷境内,她也没有试探出来。 她甚至有种错觉,这些人真是跟着她去做生意的小伙计,抬箱搬货,个个手脚勤快,动作麻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而且与她对视上,一个躲闪的眼神都没有,处处透露着“我是单纯快乐小跑腿”的信息。 王尔雅慨叹,皇家地下党的业务能力果然过硬。 到了施捷,七王子作为两国商贸的接洽人迎接了他们,安排他们住在自己的领地里。 与安国不同,施捷很少有固定建筑,除了施捷王的宫殿,其他多是大大小小的毡帐。 按照身份地位不同,毡帐的面积、材料和装饰各不一样。像阿其诺这样的王子,一顶毡帐目测过百平米,由各种材质的布料、木材搭建而成,关上帐窗帐帘,整个毡帐密不透风,隔音效果也是杠杠的,让王尔雅倍感惊叹。 入了帐,里面不似安国富贵人家布置珍宝装饰,而是挂着各色宝刀良弓、王尔雅心疑这样的布置会不会是为了方便大家话不投机,随手墙上取个武器打架用。 七王子高高兴兴设宴接待了商队,从大白天一直喝到晚上开篝火晚会。王尔雅实在禁不起这热情的酒精灌溉,好在手下伙计们都是海量,帮她把酒挡了大半。 最后,一席上其他商队都喝得东倒西歪,七王子知道王尔雅无甚酒量,给她倒了一杯马奶,过来与她交谈。 “永福公主见谅,才迁了营地,还没完全打理好,今天的接风宴难免显得寒酸。” “哪里的话,殿下盛情接待,尔雅感激不尽。如此浩大又别具一格的宴席在别处从未见过,殿下实在谦虚。” 说完,王尔雅又左右看看周围的毡帐群,也实在太宽广了,“这么多毡帐,还这么大,居然能迁移,实在想象不到。” 宴会到这里基本已经结束,听了王尔雅的疑问,阿其诺也来了兴趣,吩咐手下把喝醉的商人们送去各自的住处,便带碰上王尔雅各处去参观。 他给王尔雅展示了毡帐的拆解方式。 一顶巨大的毡账,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全部拆开装车,到了指定地点再重新组装即可。另有一些小帐篷,供老弱病残休息的,拆也不用拆,直接抬上特制的车架就能拖着走。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一直走到了营地的最外沿。已过夜半,今日无月,往外望去,黑黝黝一片。但在漆黑的夜幕下,王尔雅似乎看到远处有星火点点。 阿其诺指给她看,“那是天狼部的营地,四叔古拉德是那里的主帅。过了我们的营地再往前一里,便不再是我的领地。你们现在只获得允许在我的领地驻扎,等待父王的召见,所以,千万不要越过边界。” 王尔雅点点头,但又奇怪,“怎么两个部落的大营挨得如此之近?” 阿其诺笑笑,“并不是哪里都有丰美的草场,有时候只能挤挤,只要不过界便能维持和平相处。” 阿其诺在营地中央给王尔雅准备了住处,比其他商人的都更豪华,掀开毡帘进去,里面的摆设尽量按照安国的方式。看得出来,为了安置她,阿其诺花费了一番心思。 面对这个面色和善的同龄人,想起宁锦玉曾说过的“最凶残的恶狼”,王尔雅一阵恍惚。 “你远道而来,又陪我这个任性的主人家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先好好休息吧,生意上的事,明天再说。”阿其诺送到门口,与王尔雅道别。王尔雅一晚上等着他表达点儿暗语,或是和她哪个伙计“无心”的交换消息,却等来了这句。 罢了,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心急,明天再说就明天再说吧。 92.生意不好做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明天再说的,果然只是生意上的事。 阿其诺与商队的商人们一一会面,谈的全是两国贸易。当然,按照施捷与安国一贯的通商模式,商人们把东西卖到这里的价格比在安国还要便宜,他们的利润多来自国库的补贴和其他政策上的优惠。 但对雅慈商号,他并没有压低价格。到不是因为他有多厚道,只是因为除了奶茶,他完全拒绝王尔雅的其他商品。 麻将也好,积木也罢,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阿其诺明确表示施捷不需要。“我们施捷的男儿女子,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劳作、操练和驯养马匹上面,而不是耽于玩乐。” 王尔雅尴尬苦笑,那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商人还卖个什么,几杯奶茶吗,通过对阿其诺大本营的观察,这里真不适合摆地摊。 “我们非常愿意从永福公主手上采购茶叶、砂糖,另外,听说公主对兵器也很有研究。” 王尔雅心惊,发现这家伙对她的生意挖得很深。“那个,茶叶和砂糖不是我的产业,我可以回去替殿下牵线搭桥。至于兵器,那还是算了吧,我只做过木刀木剑,不过是些花架子,看看行,做成真刀实枪不见得中用。” 话说完,只见阿其诺嘴角一勾,起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宝剑,递给王尔雅,“打开看看。” 王尔雅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把剑抽出。 这剑,有点儿奇怪,好像短了一小截。 她越看越眼熟,骤然心中一惊,手指抚过剑格处。果然,这里有一块突起,轻轻一按,剑身剑柄脱离,露出里面一支锋利的里剑。再一摸剑柄,再一按,里剑脱出,成了一只细长的飞镖。 王尔雅整个人呆住了,她敢肯定,这把剑的设计与她曾经做过的一把木剑一模一样。那把剑卖给了宁锦玉、宁锦城的表兄弟黄公子,她拿了钱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它的复制品,而且是一把真正的兵器。 “偶然从朋友那里得到一把木剑,便依样让工匠造了这把。设计太过巧妙,工匠足足花了三个月才打造成功。看公主的反映,那把木剑果然是公主所制。” 王尔雅千头万绪,他的朋友,到底是谁?难道就是黄公子?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居然与敌国王子有交情? 阿其诺却不在乎她脸色阴晴不定,道:“这样的兵器不知道永福公主那里还有没有,越多越好。” 好个屁!虽说安皇打算与他联手,但卖兵器给敌国这种事,怎么想怎么都是大问题! “这东西只是一时兴起随手做的,后来再没做过了,没想到真能让殿下铸造成真,实属偶然。殿下问其他的,那真是为难我了。” 答案似乎在阿其诺意料之中,他爽快地把剑收起没有再追问,而是说起了在王尔雅现有生意中他唯一感兴趣的奶茶产业。 关于这一点,在来的路上,王尔雅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要让她在这里开店管理,风险实在太大,可直接拒绝七王子肯定也不行,万一惹火了人家坏了安皇的计划,她有多少颗头都是不够砍的。小蜗牛中文网 那么,直营店不行,干脆做加盟吧。 你施捷自己出商人,给我几个加盟费,我手把手把配方交给你,至于后面怎么去经营,要偷工减料也好要优化改良也罢,你们施捷人自已拿主意,我做一锤子买卖。 不过她的话说得很好听。安国的生意繁忙,自己一个小姑娘已经管不过来,若是由雅慈商号直营,她怕品控做不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决定象征意义上收点儿小钱,把技术卖给七王子选定的商人,让七王子自己展开拳脚发展奶茶产业。 “我可以授权冠名,提供门店设计的员工培训。如果以后有了新口味,也只需要再交少许创新费便能同步配方,绝对让殿下喝到正宗的雅慈奶茶。” 现代很简单的商业模式,在这个时空,特别是商业不发达的施捷,便显得非常高明,让阿其诺对王尔雅在兵器设计之外又多了一层另眼相看。 又过了几日,施捷王按照国内的需求和自己的爱好分别召见了几个商人,亲自谈妥商品交易之事,其他的人则全由七王子自己拿主意。 王尔雅显然在那个其他人之列,被阿其诺否决了她的主业,奶茶又入不了施捷王的眼,她只凭着永福公主的名号去给施捷王见了礼,双方客气了几句就再没见第二次的机会。 于是乎,不知道做什么好的王尔雅开始认真打听小道消息,比如,虎部首领伯尔扎。 一来二去,顶着一张无公害的脸,她还真打听到一点儿情况。 伯尔扎本来是施捷王看重的弟弟,暗中有好几个部落拥护他做下一任施捷王,可藐视王兄加身患重病后,施捷王对他极度不满,曾经跟随他的人也纷纷舍弃他去寻找新的靠山。 虎部内部也开始动荡,伯尔扎的儿子们也纷纷打起父亲主帅位置的主意,几番争斗后虎部实际已经分裂成几方阵营,实力大大被削弱。其他部族趁火打劫,施捷王也有心针对,虎部被迁出了肥沃的草场,现在驻扎在贫瘠的草原边境。 简单来说,虎部已经退出了王位的争夺。 现在王位热门人选是施捷王的二儿子呼合庆里、五儿子安叶言、三弟硕丰、四弟古德拉,另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弟弟等着爆冷。阿其诺一直态度鲜明站在二哥呼合庆里那边。 至于伯尔扎患病的细节,那就众说纷纭了。 有说他不敬草原之神被厉鬼缠身的,有说他生活放纵终于被女人掏干的,还有说他母亲那一脉本来就出产失心疯,他不过是被遗传的。 反正从祖宗十八代扒到私生活,大家都是津津乐道看笑话。 王尔雅悟出一个道理,一个人越成功,旁观者就越想看你落拓,那真是比他们自己成功了还有意思。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年,王尔雅算了算时间,对不上孟天楚听到的那位“还要不要王位了”的说法,基本可以排除他和自己的瓜葛。 从年龄上来算,呼合庆里、硕丰、古德拉都有可能。 正当她着手一一深入打听其他几人时,一个人主动送上了门。 93.狼王古德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正与阿其诺就雅慈奶茶加盟项目进行最后的细节洽淡,一个护卫慌慌张张进来通传,说是狼部主帅来了。 话音才落,狼部主帅古德拉便已经走了进来。 阿其诺起身,“四王叔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小侄也好备上好酒迎接。” 古德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你的好酒我无福消受。我来是想劝告七王子一声,小羊离狼窝太近,就不要狼咬断它的喉咙。” 阿其诺似乎早就对今天的场面有所准备。 “四王叔说笑了,我带着手下迁到这里来是父王下旨。我原来呆的那片草场河水干涸,牧草枯萎,父王才让我到这儿来借借光。再说了,这里还是我二哥的地界,四王叔不好管别家的事吧?” “别家的事?这都是我施捷孟乌拉氏的事!从古至今,除了天灾荒年,哪里有两个帅帐相临而居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兄原指给你的地方远在三十里之外!”古德拉话里全是火药味,王尔雅好怕他们抽出帐里的兵器就打起来。 “三十里外也可以,现在的地方也是父王指的范围之内。”阿其诺却是不急不忙。 “哼,呼合庆里打得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得很。想给你二哥做探路棍,小心棍子折了。” 王尔雅偷偷观察起这个古德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雄壮魁梧。阿其诺放到现代,也算是个身材健壮的小鲜肉。站在古德拉面前就像个小鸡崽,分分钟能被人掐断脖子那种。 总之,这是人家叔侄的事,也是人家部族间的事,更是王位争斗中的事,自己一个外人插在中间好不尴尬,王尔雅决定识趣的消失。 她朝两位拱拱手,“我想起来我商队上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二位谈正事了,告辞。” 阿其诺道:“让永福公主见笑了,请便。” 她正要走,却被古德拉叫住:“若是有些人妄想通过通商干涉我施捷内务,我劝他还是尽快收手,别等着我的大刀架在脖子上。” 阿其诺之前一直还算温言细语,听到这话,便黑了脸。 “还请四王叔慎言,与安国扩大商贸是父王的意思,此次来的商队也受到父王礼遇,若四王叔有什么不满可以去与父王说。” “要是老老实实通商行贾我自然无话可说,只怕有些人图谋不轨,借经商之名乱我国政。”说道,古德拉盯住王尔雅,“这位永福公主是第一次到施捷?” 王尔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老实回答道:“确是第一次。” “那你曾经没有见过我吧?” “从前并没有这样的荣幸得见大帅。” 古德拉又多看了她两眼,“没见过我想必便不知道我的手段,对于胆敢出卖我施捷之辈,就算是我的至亲之人,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101中文网 王尔雅简直没法接话,“大帅对国家一片赤诚之心,尔雅钦佩之至。” “小姑娘,我劝你别趟浑水,老老实实回家做生意才是正事。” 王尔雅干笑两声,没有回答,你以为我真想跑你们这儿来做什么生意吗,完全是亏本买卖好不好! 阿其诺道:“四王叔就别吓唬我的客人了,我正与永福公主说生意上的事呢。永福公主聪明绝顶,可是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这两人话里话外针锋相对,王尔雅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不好预感。她再次拱手行了一礼,“我还是不打扰二位,告辞。” 没想到她的话一说完,古德拉也起身往外走,“我今日来只为提醒七王子一句,无意再作口舌之争,告辞!” WTF,这家伙跑过来就是为了和阿其诺吵一架?而且吵得极其没有水平。 两人先后从阿其诺的毡帐走出,古德拉的护卫牵来他的马。上马前,他又看了王尔雅一眼,“你一个小姑娘,那点儿心眼还不够和他们玩儿的,还是珍惜小命,赶紧回家吧。” 王尔雅陪着笑脸,“多谢大帅好意,但我真是来做生意的。” 古德拉已经上了马,背对着她,“但愿如此。” 阿其诺营地的将士族人对古德拉此次的无礼深感不满,一时间抱怨四起,议论纷纷,都道这个狼部主帅太过猖狂。但古德拉的势力远在阿基诺之上,抱怨里也便夹杂着无奈,还有些人指望着二王子能出面给他好看。 阿其诺却无所谓,笑呵呵的当什么也没发生。 到了晚饭时间,几个侍从给王尔雅送来饭菜,一个侍女侍候了她几日食宿,与她已经有几分熟识,便顺口与她搭话。 “狼王实在越来越过份了,怎么能这样恐吓殿下尊贵的客人,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有人主动说起,正是八卦的好时机,王尔雅直言并不在意,又问这个狼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跑到别的部族帅帐去。 侍女一脸不满,“不过仗着陛下信任,根基又深,不把七王子放在眼里罢了,若是二王子的毡帐,他敢闯吗?” 说着说着,侍女越说越激动,“外面都传我们七王子毒辣,若七王子对他们不狠些,我们一个小部落还不早就被他们瓜分干净。我们再毒还能毒过他们去,我们狠对的是外人,古德拉对自己人都残忍凶狠。以前有几个将士查出他手下有人传情报,他为了掩盖做事不利,杀了好多人,杀到没人敢提……” 另一个侍从“咳咳”猛地咳嗽起来,侍女才发现自己一进激动,竟然忘了是在跟一个外国公主抱怨,也赶紧闭了嘴,神色复杂的退了出去。 但为时已晚,王尔雅已经听出了端倪。 不会这么巧吧!王尔雅细细想了又想,把古德拉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回想了一遍,又结合自己打听到的关于他的信息,越来越发现,可能真的就是这么巧。 古德拉今日来得很突然,跑到七王子那里放话也显得莫名其妙,特别像是无脑壮汉。按理来说,一个在政治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他是有其他目的,故意为之。 94.大胆的猜想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今日古德拉来,明面上是为了阿其诺把营帐建在他大本营边上来兴师问罪,暗地里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来见她一面。 为什么要见她?为了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王二丫。 王二丫作为奸细给施捷传了两年的假消息,赤烈王都能在施捷的眼线那里打听到,却没有人追究。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事底下很多人知道,但施捷的高层不知晓,起码施捷王不知道。 结合刚才侍女的话,可以推测,施捷在安国的眼线收集的信息很多都会先汇集到古德拉那里,王二丫的假消息自然也是如此。古德拉发现了那些假消息,也有其他人发现了,但古德拉为了隐瞒这件事,杀掉了一些知情人。 因为信息是汇集到他那里的,想必早就被销毁,死无对证,其他的知情人为了保命,便选择对此事装聋作哑,毕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难扳倒这棵大树。 古德拉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如那个侍女所说,是为了掩盖自己办事不利?显然并不成立。如果派出的奸细中有人反水,抓出来杀了肯定比遮遮掩掩省时省力还没有后患。但如果,他发现这个奸细是他的女儿,他想暗中保护住她,这事儿就好解释了。 能争夺王位,年龄也刚刚好,综合这些事,王尔雅几乎能肯定两个人的关系。古德拉今天来显然是察觉他们此次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做生意,所以特地来警告她,让她及早抽身,不要卷入到两国的政治旋涡中去。 王尔雅想要去见一见古德拉,为这份猜测打上百分百的钢印。 第二日,王尔雅大张旗鼓便去了,带着整箱的珠宝。去之前,她先去了阿其诺那里。“狼王似乎对商队颇有敌意,我昨夜思来想去,我来了这么许久,也没去给四王爷见礼,将来指不定商队又还有什么要打扰到他的,于情于理,都该去走一趟。” 阿其诺也不阻拦,“四王叔那个臭脾气,你要是不怕挨骂,尽管去。” 王尔雅不怵,“做生意的,哪里不挨骂的,只是我这样去只怕营地都进不了就被打出来了,还请七王子借我个人引路。” 她心里很明白,她要是自己单独跑过去,容易引阿其诺这边猜测,不如让他的人带着去,正大光明的接触。 阿其诺点点头,“确实,要是没人领着,就四王叔手下那帮人,可能刚过边界就要被乱刀砍死。” 说罢,派了手下一名副将,加上几名侍卫陪王尔雅一同出发。 果然,刚靠近边界,那边巡逻的人马就聚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副将道:“我是七王子麾下,护送安国永福公主面见狼王。” 那群人上下打量王尔雅,“安国公主?公主见我家主帅有何事?” 王尔雅解释道:“公主不过是个虚名,我是一个商人,带着我的商队来施捷做生意,今后只怕会有打扰到贵部的时候,所以特地拜访主帅,请主帅今后多多宽谅。” 说着,有意无意拍拍马上的箱子。 那群人一看,原来是个来送礼的,嘴角若有似无都勾出了几丝轻蔑,但也让开路来让他们通过,并派出两人为他们带路。 到了帐前,侍卫进去通报,出来后却告诉王尔雅,“大帅正与几位将军议事,无暇与公主闲谈。”来看书吧 王尔雅碰了个硬钉子,但也不生气,道:“那我便等等吧,我有的是时间,大帅空了再见。” 她在门口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站得腿麻脚软,送他来的那几人只能陪站,不多时便火冒三丈。王尔雅不但要自己苦哈哈等着,还要安抚这几位的情绪,一人塞了一把珠宝才算完事。 终于,传话的侍卫又出来了,“大帅恐怕今日都没有空闲,让我来问公主有何要事,若是没什么大事,便请回吧。” 王尔雅把箱子往前一推,打开来,里面珠光宝气,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无甚要事,只是两国扩大通商,我在施捷将来或许有些生意会打扰到贵部,所以特来拜见。” 那名侍卫眼睛几乎要被闪花,吞了吞口水,“请公主稍后,我去通传。” 不一会,他出来了,似乎有些失望,“大帅说,礼物便不收了,若是公主只是安安心心做生意,我狼部欢迎,并无打扰一说,若有其他想法,金山银山也请搬回去。” 王尔雅很是失望的样子,“我当然只是为了做生意,我一个小商人,还能做什么?大帅不爱珠宝,我这里有一把宝刀相赠,好刀配英雄,还望大帅笑纳。” 说着,从珠宝箱里摸出一只小弯刀来。 这把小弯刀不过两寸,但做工精致世上罕见,刀鞘镶嵌七色宝石,刀身锋利销铁如泥,华贵中兼具威严,见之便知好物。 “此刀名为‘拂恩’,请小哥代为相赠。” 那侍卫接了,转身入帐,很快出来。 “刀大帅收下了,公主请回吧。” 王尔雅点点头,不再继续纠缠。 很快,安国公主拜访狼部主帅碰了钉子的消息就传开了,都说古德拉瞧不上什么劳什子公主,几句话就将人打发了,最后只收了把小刀,算是给两国商贸留了一分面子。 阿其诺苦笑,“我的人陪着去的,这是把我这边的脸都丢了。” 王尔雅也没有一分不好意思,“是我想见狼王,又不是殿下您要见,哪能损您的面子。如今这一趟该走也走了,不管见没见到,我的礼数已经尽了,其他便听天命吧。” 接下来几日皆是平静无事,商队的交易陆续谈妥,返回安国提上日程。 可是直到现在,王尔雅也完全没发觉安车派给她的那几个伙计是怎么和阿其诺交换信息的。 因为阿其诺拒绝的她的其他生意,那帮伙计连搬个货都用不上,每日就躺帐中睡大觉,要不然就三五成群到处闲逛,连阿其诺的毡帐都没靠近。 阿其诺对他们这群人的态度也从第一天开始就完全没有丝毫变化,不像是和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有什么讨价还价。 王尔雅很疑心,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草原深度游。 95.你知道我是谁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就在启程返回安国的前三天夜里,王尔雅的毡帐中偷偷进了一个人。 对于大半夜的自己屋里混进大男人这种事,她已经见惯不怪了,好像来了这个世界后,总发生这样的情景。 不知来者是谁,王尔雅暗暗握住放在枕头下的匕首,那人却站在屋子正中不再上前。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询问,“你,果真是二丫吗?” 来人居然是古德拉! 别部的主帅深夜闯到其他部族的营地,这可绝不是能轻松带过的小事,一旦被人发现,势必引发两部冲突。 王尔雅一心只以为如果古德拉愿意承认二人的关系,会以其他形式与她联络,比如派人给她回个礼什么的,完全没料到他会亲自暗访。 会不会太疯狂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掀开帐帘左右环顾,确认附近并没有巡逻的士兵,才退回帐中,把门窗合严。 为了不引来旁人,她不敢点灯,只能隔着夜色与这个漆黑魁梧的影子相对。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顿了顿,才道:“不知大帅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古德拉只重复了刚才那一句,“你真是二丫?王二丫。” 这事儿她不承认肯定不行,只要去安国一打听,都知道,“正是。” “你那日送来的刀,是什么意思?” “大帅今日前来,是因为觉得那刀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都不说明,相互试探。 须臾,古德拉轻叹一口气,“你当初故意送假消息来试探,我就猜到你已经知道实情,没想到如今,你居然敢追到这里来。” 王尔雅明白,他会说这话,其实就是早把自己查清楚,肯定自己就是王二丫。 既然对方已经肯定了她的身份,她到不用编许多复杂的谎话了,直接祭出杀手锏。 “我不是很明白大帅的意思。一年半以前,我生了一场重病,好了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如果大帅有什么知晓的,还请如实相告。” 古德拉听到她失了忆,黑色的影子僵了僵,片刻后,道:“一年半以前,你突然不再往施捷传消息,我便疑心你出了事,派人去打听过。只知你举止异常,还以为是你们改变了计划,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而后他又道:“既然你失去了记忆,又为何送来那把刀?” “我一直在追查自己的身世,以为大帅或许知道。”王尔雅仍然没有主动把她的猜测说出来。 “拂恩,拂照之恩,又或者是,父恩吧。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纵在夜色中,王尔雅也看见对面那双发亮的眼睛,“好孩子,知道这些,对你,并没有什么好事。” 古德拉这便是已经承认了二人关系了。火灭 王尔雅哪怕早猜到了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颤抖,她真的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她坚定又倔强的看着那双眼睛,“可一个人,总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好事坏事又何妨?” 古德拉摇摇头,“你呀,失忆前是这样,失忆后,还是这样。” 王尔雅当然不会告诉他怎么可能一样,人都换了好不好,只问自己想听的。“关于我的身世,来历,从前的所做所为,我一无所知,我曾经原来也找过您吗?” 古德拉知道自己今日要是不说清楚,王尔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今天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入,也本是为了捋清这笔糊涂账。 她的母亲,是定国曾经的圣女,皇室血脉,名叫燕清秋。 燕清秋是定国神宗皇帝的嫡亲孙女,只是尚在年幼时,她的父亲,当时的太子便死在夺宫之变中。偌大个皇宫被叛军围着严严实实,神宗皇帝气死在病榻上,燕清秋的堂叔趾高气扬登基称帝。 新皇登基,发布诏令,称先皇病逝,原太子不仁,顺应天命,取而代之。太子家眷骄奢淫逸,鱼肉百姓,唯有以死谢罪天下。 太子府几被屠戮殆尽,只是为了显示新皇的仁慈,留下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和年仅二岁的燕清秋。 作为先太子唯一的遗孤,新皇给了她很高的礼遇,派专门的嬷嬷照顾,像个正经八百的公主一样,养在深宫之中。 燕清秋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公主之名,不过是个假象。她是个翻不起风浪的弱质幼童,是新皇展现对前朝恩德的棋子。 所以自小时候起,她便是新皇最听话,最贴心的侄女。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从来不问,只甜甜地承欢于新皇膝下,比他的亲女儿还要亲近。 新皇一高兴,便在她十四岁时,封了她个定国圣女的称号。 这当然没实际什么用处,但起码表明了那时新皇只当她是个养熟了的狗崽子。 只是她巧笑盼兮的皮囊下,隐着另一副面孔。 她利用新皇对她的疏忽,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下组织,妄图杀掉皇帝,恢复自己这只血脉的统治。 而她这支血脉,其实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所以,她打算做一个开天劈地的女皇帝。 但是她的实力显然并没有撑起她的野心,刺杀皇帝失败后,她隐姓埋名,逃出了定国。 燕清秋一路逃到了施捷,化名西顾儿。就在那个时候,古德拉遇到了她。 比起草原上的女人,西顾儿自有一派风流,古德拉很快就被偷起了整颗心,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古德拉像是失了魂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竟然完全忽略了她的不合常理之处。 西顾儿单独住在一座远离各方营地的屋子,她不愿意做毡帐,甚至明显表现出对毡帐的厌恶。她也不愿与古德拉同行,两人一直都是暗中相会,除了古德拉的亲信,没人知道还有这位夫人的存在。她常常不知所踪,回来后也不会交待自己去了哪。 但古德拉被爱情蒙蔽的双眼,完全没有怀疑这个枕边人。 后来,西顾儿怀孕了,古德拉欣喜若狂,不顾西顾儿的冷淡,一心要迎娶她过门,就在这时,出了问题。 施捷王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大儿子豪伯尼古离奇病死。而前来吊唁的定国使臣无意中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定国通缉犯,燕清秋的身影。 96.陈年往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燕清秋逃脱了,但她身边的一个下属被捕,交待出燕清秋毒害大王子的事情。 燕清秋曾经勾引过大王子,但大王子的夫人十分厉害,娘家实力超群,正是帮他争取王位的好助力。 在美人与江山之间,大王子毫不犹豫选择了江山,拒绝了她的浓情美意。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大王子发现了燕清秋的真实身份。但别国事务本与他无关,他或许曾经与她也有过一些肌肤之情,于是便私下去见了她,戳破她的身份,质问她的意图,并勒令她尽快离开施捷。 燕清秋表面答应,却暗中给大王子下了药,使他在两日后血气涌脑,暴毙而亡。那药,正是她曾在定国想要毒死皇帝的药,因此定国使臣发现她的踪迹后,向施捷医官询问大王子死状,确认是她下毒。 没有人知道逃亡的燕清秋和古德拉还有一番私情,那个被抓的下属不知是保守了这个秘密还是本身就不知道他主子与古德拉的关系,一个字也没把古德拉牵扯进来。但燕清秋案发后,古德拉便知道了他的爱人西顾儿是谁。 一旦清醒过来,智商上线,古德拉便明白了燕清秋所图为何。 她一直在衡量,她打算嫁给施捷未来的王,待时机成熟之时,借施捷之兵助她夺取定国王位。 古德拉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手下略知风声的亲信也知事关重大,闭口不言。 一年后,燕清秋再次潜入施捷,找到古德拉。她劝古德王争夺王位,她会帮助他铲除其他竞争者,包括现在的施捷王,只要古德拉坐稳王位后帮她攻打定国。 古德拉拒绝了,他想做施捷王,但他对他的王兄,对施捷有着绝对的忠诚。他也警告燕清秋,让她离开施捷,下次再见到她,他一定会把她送到施捷王面前。 离开时,燕清秋冷冷说道,她为古德拉生下了一个女儿,早晚有一天,这个女儿会完成她的心愿,会让古德拉后悔今日的选择。 古德拉没有想到,燕清秋对自己绝情的同时,对亲身骨肉也没有几分温情。她抹去女儿的一切身份,将她送入了施捷培训奸细的大本营。 古德拉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亲生女儿就在离他不远的暗夜营日日承受煎熬。后来,她被派到安国,扮作官家丫鬟,为施捷收集情报,同时,也把安国与施捷的情报一同报告给燕清秋。 直到一次偶然抓到燕清秋的亲信,古德拉才得知实情。 他从来没见过那个小姑娘,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暗夜营培养的奸细都是没有名字的,他只能用她的化名王二丫来称呼她。 只是哪怕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能相认。 她是一个不能曝光的私生女,是他和燕清秋有染的证据,施捷人绝不会接纳杀死大王子的女人的后代。而且古德拉也不敢肯定在燕清秋的教导下,王二丫会带着怎样的阴谋。 带着对王二丫的亏欠,他什么也做不了,顶多在收集情报时,装作无意问问她的情况。她的情报每次都很准时,古德拉能感觉到她是个仔细又大胆的姑娘,直到他收到了第一封假情报。 那则情报与同时期其他人送来的情报一对比,便知道有问题。古德拉以为是她出现了失误,压下了这则情报,可下一次,依旧如此。33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古德拉发现了,她是故意的,她一直都在试探自己。 古德拉是情报送到施捷王那里的最后一个站点,她在试探他会不会保下自己。一次两次不能肯定他的行为,但若是十次甚至更多,那就绝不是高位者的心慈手软了。 燕清秋并没有告诉王二丫她的父亲是谁,但王二丫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这个消息,才一直试探古德拉的态度。 像王二丫这种一直传回假情报的眼线,早就不该留了。可古德拉铁了心的要保她,不惜杀了好几个准备清楚这个“失败品”的下属。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给王二丫传过一句话。王二丫像是堵气,你不说清楚,我就一直给你找麻烦,传回的消息越来越离谱。 然后突然有一天,就中断了。 居然是如此离奇的身世,王尔雅只觉心里堵得慌。她寻找了这么久的亲人,她的母亲只是将她作为一颗复仇的棋子,她的父亲连承认她的勇气都没有。 “那把弯刀,我受之有愧,我对你实在没有养育之恩。但终归血脉相连,今日我才冒险前来,与你说明原委,免得你莽撞查验,反而身陷险境。” 王尔雅说不出话来,她心里乱得很,根本不知道如何和这个“父亲”再继续说下去。 古德拉也不指望她对自己能说什么好话,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这次来是带着什么样的任务,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及早从安国与施捷的争斗中脱身出去,你的身份一旦败露,不论是安国还是施捷,都容不下你。” 王尔雅对上那双焦急的眼,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其他,也一句未讲。 古德拉又道:“你娘已经丧心病狂,不要再做她的棋子任她摆布了,既然你已经忘却前尘,便好好为自己活,离她远些吧。” 王尔雅轻轻说了一句,“就算我不找她,她也会找我的。” 孟天楚这个人,还历历在目。 古德拉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如今的状况,很难替她夺得王位。我会去找她,让她放过你的。” 王尔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觉得这一切糟糕透了,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古德拉靠近她,站在面前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天光未明,看得并不清楚。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锁,放到王尔雅手心。 “你娘怀你的时候,我请人打造的,却没有机会给你戴上。如今你已经是个大姑娘,用不着这个了。收下,做个念想,也算是了我一个心愿吧。” 王尔雅看着手心那枚金锁,沉甸甸的,看不清样式,压得她喘不过气。 古德拉朝门口看了看,“我必须要走了,孩子,这一世,是我欠你的。”说完,掀开帘子,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之中。 97.宗正府的熟客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王尔雅回程的路比来时还要平静,她整日窝在马车中不出去,只时常有想与她套近乎的商人借着无聊的借口来找她说说笑话,玩儿几把牌。 回了永安,她即刻前往皇宫向安皇复命。安皇依旧和善,又赏了她些财物,还派宫中卫队送她回府。 只两个月的时间,靠着皇家商号的名头,王尔雅已经成了全国响当当的人物。全国有野心的商人们都早早等在永安城,只等她一回来就蜂拥而入。 按照安皇的旨意,供皇家的用品,只需她点头便可指定商户。但念着安皇对自己的信任,还有往后的名声,王尔雅仍是放下了自己的生意,对所有商品一一比对,拿不准的,就请出安国纨绔之最帮她参考拿主意。 身世之谜已经揭开,她再也不作多想,只打算安安心心做个富贵女强人,什么血亲,都滚蛋去吧。 为了防止再被燕清秋算计,她还雇佣了十名护卫,时时跟在她的左右,搞得宁锦玉都感慨二丫头有钱有地位后膨胀了。 王尔雅也懒得跟他解释。 但越想安静的人,命运越是让她无法宁静。 一日,王尔雅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打发了所有来自荐的商人,陪小茹玩七巧板,一队人马撞门闯入。 她身边十名护卫刷刷抽出兵器与来人对峙,来的人中一人走上前来,腰间摸出玉牌,竟然是宫中卫队。 王尔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她遇到大危机了。 与宫中卫队对上,等同谋反,她让护卫退下,对其中一人道:“快去找小王爷,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会知道的。” 那些护卫也没傻到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还以死护主的地步,纷纷退到王尔雅身后,得令的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他们一眼,去找宁锦玉了。 …… 王尔雅随意看了看这间牢房,找了个稍显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三次进到这里,骤然感到很亲切。 能在宗正府的大牢里来来去去,还能像她活得好好的人,大概并不多,想到这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但现在当然不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 宗正府的府正还专门来看望了她,但对于她为什么被抓,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只吩咐狱卒小心对待,别当寻常犯人怠慢了。 她好歹有个公主的身份,在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前,宗正府没有资格逮捕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皇竟然动用了宫中卫队,明显是防止她得到风声逃跑。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之前还和蔼可亲的安皇突然翻了脸。王尔雅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安皇从哪里查得了她的身份? 可就算查到了她的身份,没有她犯罪的证据,安皇又何必如此着争抓人? 三天后,宁锦玉来了。这家伙一脸颓色,全然没有平日的嚣张气焰。 他带来了王尔雅心心念念的答案。 和王尔雅猜测的不一样,她被抓并不是因为身世暴露,而是施捷派人送来消息,王尔雅与施捷狼部主帅德古拉勾结,意图颠覆施捷王的统治。 王尔雅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是被传与七王子勾结,她还能理解一些,与德古拉勾结从何说起,他两人现在都是对对方唯恐避之不及。追书看 宁锦玉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施捷那边说是证据确凿,派了使臣入京,要向皇上讨个说法。皇上自然不认,只道绝无此事,若你与古德拉真有密谋,也必定是你私人所为。” “他们倒底有何证据?” “你在施捷时,正好施捷王有亲信在阿其诺的营地,说是有一天晚上,他与阿其诺亲眼看到古德拉进到你的毡帐。后来,他们在古德拉那里搜到了你写给古德拉的一封密信,藏在你送给他的一把弯刀里。 信中记有详细的帮助古德拉杀害施捷王,夺取王位的计划。施捷王大恕,已经把古德拉拿下审问,现在,又到我们这里来问罪了。” 宁锦玉的话一说完,王尔雅便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别人精心准备好的局。整个事件真假掺杂,她根本百口莫辩。 她抱着头,喃喃道:“我没有……” 宁锦玉显出非同一般的冷静,他道:“你被人算计了。” 王尔雅抬头,“你相信我?” 宁锦玉道:“在出发前,我就告诉你了,皇上派你去做这件事,很奇怪。” 王尔雅脑海中突然一闪,瞪大了眼睛盯住眼前的这个人,她有一种感觉,宁锦玉说这种话,并不是马后炮。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那点儿小聪明,玩不过那只老狐狸。” 宁锦玉没说老狐狸是谁,但王尔雅听明白了,从决定派她去施捷,安皇恐怕就没有在她的商队里安置什么与七王子联络的暗线,从一开始,她就是那颗棋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锦玉从未有过的严肃,“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或许,还有一丝救你的机会。” 王尔雅也知道,安皇要算计她,眼下除了宁锦玉,她真是无法可想了。 她便原原本本,把从俞国得知自己父亲有可能是施捷王室,到在施捷确认自己是古德拉与燕清秋之女的整个经过详细对宁锦玉说了一遍。 宁锦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就算没有勾结之事,她的身份就够棘手的了,再加上如今认定她要加害施捷王,被安皇推出去给施捷消火简直是板上订钉的事。 而且听完她的叙述,宁锦玉也看穿了安皇的算盘。他的确是打算与七王子联手,只是他这次完全没有和七王子联络,而是祭出一个无足轻重的王尔雅,扫除一个七王子上位的障碍。 他定然是早就查到了王尔雅的身份,算到把她送到古德拉的眼皮子底下,古德拉定然会有所动作。 什么永福公主,什么皇家商号,都不过是可笑的障眼法,让王尔雅傻乎乎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自古帝王最没有心。 这次,宁锦玉真是连一句“有我呢,你别担心”也说不出来,君要臣死,不甘心,又能如何? 98.三进三出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虽然身在险境之中,但王尔雅仍然感觉到眼前的宁锦玉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突然变得敏锐智慧,一点就通。 “为今之计,只能等了,等施捷那边的近一步情况。古德拉如今只是被关押拷打,他和族人都还没有被定罪杀头,便表明这件事还没有办成铁案。 施捷王生性多疑,突然出了这种事,难免他不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操纵。只要古德拉挺得住,你就还有生机。在没定你的罪之前,宗正府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先老实呆着,别做出什么傻事。” “你还是……宁锦玉吗?”听他分析了半天,王尔雅却冒出了这句。 但宁锦玉并没有向往日那样与她斗嘴,吵她没心没肺不知死活,而是深深看着他,“我自然是宁锦玉,之前的,现在的,都是宁锦玉。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若这一次你能活下来,我会告诉你,哪一个是真正的宁锦玉。但不论是哪一个,我都希望你没事。” 王尔雅点点头。 她的事情正如宁锦玉所说,只能等了,除了她的事情,她还有其他人要关心。 “香妞和小茹她们怎么样了,不会受我牵连,也……”她想起当初萧府案她作为丫鬟一同被捕,后又发卖成奴之事。 “他们没事,你的罪还没认定,大概皇上也没打算赶尽杀绝,暂时还没处置他们。” 现在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想起来,王尔雅急道,“趁现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把他们都送走,我的那些下人们全都遣散了,我不想他们遭我连累。李大友那边也劳烦你替我传个信,别管生意了,都先避避风头。”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虽这么说着,宁锦玉还是点点头,“我会安排妥当的,你尽管放心。” …… 整日关在十平米的方格子里,王尔雅天天盼着消息,是福是祸,她只想等个结果,不知明日是生是死的日子太难熬。 纵然这样,香妞在被宁锦玉安排离京之前带着小茹来看望她,她仍然要绷着一张笑脸给她们看。 “你们就是先去避避风头,我没事儿,宗正府都把我当贵宾对待。我就怕哪个不长眼的看我关在这里,欺负你们。等我出来了,马上接你们回来。” 香妞泪水涟涟,“我不想留姐姐一个人在这儿,哪怕坐牢,也陪着姐姐一起坐。” “说什么傻话,他们不打我,可不代表不打你,真进来,一张小脸被打花了,将来怎么骗如意郎君。我没事儿,真的,你看我都进来几回了,哪次不是囫囵着出去的。别任性,你还得照顾小茹呢,你还要找弟弟……” 说着说着,王尔雅的喉咙发硬。眼泪这种东西就像哈欠一样容易传染,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她不想在她们面前流泪。 小茹的小手传过牢门牵住王尔雅,“雅姨姨,你不住这个小房子了,和我们回去住大房子好不好?” 王尔雅摸摸她的手,“你先和香姨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等过一段时间,我就来找你们一起住大房子。” “嗯,好吧,那我们拉勾勾。”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儿,特别容易被说服。王尔雅顺着她,和她拉了个勾,便让香妞带着她赶紧离开了。唯美 宁锦玉偶尔会来看她,但为了避嫌,为了更好的替她运作,他来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来,也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他多是带着酒菜,来给王尔雅改善伙食。 王尔雅以前为了不误事,很少饮酒,现在倒是没有顾虑,愿意陪着他一醉方休。 有一段时间宁锦玉没来了,王尔雅这日发现身上的囚服宽松了不少。她有些自嘲的想,来了这里之后一直好吃好喝也没有长胖,真得归功动不动就坐一次牢,强制减肥。 她进来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日子了,或者两个月,或许三个月,反正不用上学,用不着数日子。进来这么久,从来没有被提审过一次,正如宁锦玉所说,大家都在等结果,等施捷王对古德拉的处置。 宁锦玉又来的时候,没带东西,什么都没有,一脸倦色风尘仆仆,王尔雅就知道,她等到了。 古德拉受尽了百般折磨,仍不肯承认犯下谋逆之事,甚至对他与王尔雅的关系都只字未提。 他只说那日夜里去王尔雅帐中是因为看中她的美色,想要轻薄王尔雅,尝尝安国公主的味道。但没想到王尔雅身上藏有匕首未能如愿,他害怕惊动巡逻官兵只能退去。 对于刀中的密信,他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有人借着他做的这件蠢事想要除掉他。 正好调查之中,施捷王发现他的那个亲信与五王子安叶言私下往来过密。 狼部是施捷王室中的一个重要部族,不是紧要关头,施捷王并不想对狼部大开杀戒。而且他的疑心与高傲也不允许他中了别人的招数,为他人扫清道路。 最后,施捷王留了古德拉一命,但将他与家人全部发配到草原深处最荒凉之地。 那名亲信后来消失了,再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 一年后,安叶言也被寻了个错处,被褫夺主帅之位,去其他部族做了个副手。 古德拉没有被定罪,施捷那边便没有非要问王尔雅罪的道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施捷王到底对安国有了芥蒂,立即切断了刚刚商议好的内陆商贸。安皇为了表示对施捷的友谊,也马上送去了大量的财物。两国的平静的颜面才稍微保全。 宁锦玉进了宗正府,接出王尔雅,驾着马车,一路出了京城。 安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是否要处死王尔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当然他本来是想要一不作二不休杀了完事的,毕竟王尔雅的身份放在那里膈应人。 但是太子多次向他求情,长孙无禄也三番五次上书劝安皇不应薄待有功之臣,宁锦玉也花了不少银子争取到不少大臣在安皇耳边旁敲侧击。 安皇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小女子成为众矢之的,下了旨,看在王尔雅曾经治疫有功的份上,宽待她私通施捷之事,不过,公主的封号收回,皇家商号的特权收回,雅慈商号从今往后,收归国有。 安皇打得一手好牌,眼看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私营企业变成国企,王尔雅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99.草包宁长享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安皇虽说听了劝告饶了王尔雅一命,但太子与长孙无禄的强硬态度仍是惹得他不喜,罚了太子的供银和长孙无禄的俸禄。 王尔雅受了人家的恩惠,又害他们遭了安皇处罚,心中不安,本想着再怎么也该去道声谢的,宁锦玉却直接将她带出了城。 “现如今就别管什么礼数了,你跑得越远越安全,才算对得起他们一番心意。” 王尔雅自然知道他说得有礼,掀开车帘,透出半张脸,看着那座城越来越远。 “香妞和小茹呢?” “清宛,和李大友一起躲回牛角村了,越小的地方越安全。” “那我就别去牛角村了,我要去了,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安全了。”王尔雅还是担心安皇某日突然想起来,秋后算账。 “你当然不去牛角村,你去安南。” 王尔雅进了大牢,安南那边宁锦城也是急得团团转,求他爹娘四处周旋。 赤烈王和殷王妃却都只蹙着眉不说话。 若是王尔雅真有暗通德古拉干涉施捷内政之事,作为守疆之将,他们深知这对两国关系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若王尔雅是被人陷害,他们却也不便发声。京城里为王尔雅奔走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远在边境,手握重兵之臣也参与其中,这个看似小小的弱女子,可以不用杀的,也变成必须要杀了。 但显然宁锦城考虑不到这一层,也听不进道理,看到爹娘不肯搭手,两次出逃,要自己去救王尔雅。赤烈王第二次把他抓回来后,不得不将他锁在屋里,派人整整一队人马看守。 不过安南比京都离施捷更近,赤烈王随时都打听着施捷那边的消息,一听闻德古拉捡回一条命的消息,马上给宁锦玉写了一封密信,让他尽量争取保王尔雅性命,一旦出狱,立马送到安南去。 自己的亲爹妈,要么对自己不闻不问,要么把自己当作一颗无关死活的棋子,反而是旁人为自己操碎了心。王尔雅心酸的同时又觉幸运,认识了这么一帮人。 离京城远了,宁锦玉才慢慢安下心来,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王尔雅靠在车厢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下,你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宁锦玉早料到她不会忘了这事,确认周围再没其他人,才把实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本质上,他不是一个真蠢蛋,更本质一点,从他爹开始,就一直都是假草包。 原因嘛,很简单,活命。 宁长享自小确实要比自己的哥哥纵情娱乐一些,但完全还在正常皇家子弟的范畴之内,而他的脑瓜子,也是先皇认证过的机灵。 但在皇家,一点小机灵没什么用,比的,是谁城府深,是谁更阴险,是谁更心狠手辣。 在太子身死之时,宁长享就发现,在这些方面,他完全不是哥哥的对手。678 一位母亲,不需要培养两个皇帝,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想要的位置。 安皇的母亲,当时的纪妃,十分看好自己的大儿子,运用一切资源、手段,为儿子夺位打辅助。 宁长享自知争斗不过,从没透露出半点对皇位的兴趣。尤其在三皇子发配安南,四皇子夺位失败惨死后,他表现得越来越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他知道,只有自己越糟糕,皇兄才会越放心。 后来安皇登基,将太子的子嗣还有六皇子都分封到了边远区域,唯独宁长享这个亲弟弟,画了一块富庶繁华之地。 这当然是纪太后的意思,大儿子当了皇上,小儿子做个富甲天下的亲王,这绝对是后宫女人最圆满的结局。 但宁长享可不这么想,他对哥哥的认知可比母亲阴暗多了。若是随便打发他,他还安心些,越是好的地方,越觉得如芒在背,早晚会被收拾。 命只有一次,可不能随便玩儿完。 宁长享打定主意,耍起混来,天天跑宫里找太后,在皇上哭诉,说自己不知道怎么治理地方,又习惯了京城,去外地吃不了苦,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还搞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 他心里很清楚,留在这位皇兄的眼皮子底下,时时让他盯着,自己才最安全。 若他真误解了安皇,人家一直没他想的那么厚黑,安皇一定会遵照祖训,一脚把他踢到封地去。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在几次“勉为其难”的拒绝之后,安皇答应了他的请求,收回了封地,亲自在皇宫近处为他选了府邸。 没过几年,六王爷晚间赴了宴回府,路途中突然遇到发疯的马车,与六王爷的马车相撞。王爷车架竟然被一辆粗陋的小车撞得支离破碎,六王爷当场死亡。 与六王爷相撞那辆马车的车夫也死在了现场,车上没有其他人。更离奇的是,官府查找那个人的身份,发现他是个逃荒的流民,孤家寡人。 害死王爷,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可这人,即没可抄的,也没可斩的,居然就只能这么算了。 收到六王爷意外死亡的消息,宁长享竟然第一反应就是庆幸自己当初坚持没有离开永安城,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年某月某日,也遭遇到一场“意外”。 安皇也很庆幸自己的亲弟弟这么不争气,如若不然,对付起他来,还得照顾到太后的情绪。 自此以后,宁长享越发的花天酒地,永安城的每一座花楼,每一家赌坊,每一间古玩店,都留下了他“人傻钱多”的美名。 有时候闹得过份了,安皇也会把他召进宫去,不痛不痒教育几句,斥责他让百姓看了皇家的笑话,然后赏赐他更多的钱财,供他挥霍享受。 宁家的男儿本都是美男子,可为了一装到底,宁长享彻底放弃一身好皮囊,每日只吃只喝只玩只找女人,不到三十岁,便把自己折腾变了形。 有时候,宁长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己的骨子里,是机敏风雅,还是早变成了荒淫愚蠢。 100.真假纨绔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可这是为什么?王尔雅不明白。历史上争夺皇位的事情多了去了,可那些皇帝们登基后,大多无非也就是报复一下曾与自己做对的兄弟,哪有个个无差别赶尽杀绝的。 宁锦玉叹气,“你呀,还是不了解做皇帝的人的心理。他做了皇帝,也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要自己的孙子做皇帝,不仅要把自己的威胁清除干净,连后辈的威胁,他也要一并打扫殆尽。 你别忘了,他只有一个儿子,若是这个儿子遭了谁暗算,他辛苦谋划来的皇位便只能拱手让人。他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每一个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先朝太子一脉被打压得厉害,家里一个像样的人才也拿不出来。三王爷就宁锦城一个儿子,自小就是绣花枕头。先朝四皇子全家戴罪,和皇位一丝关系也没有了,六皇子两个儿子,幼年丧父,过得战战兢兢,性格一个比一个软弱。 而宁长享呢,当他发现年幼的宁锦玉已经表现出超常的机智,他就明白,这个儿子,得和自己一样,一起当蠢货。 宁长享只和正妃生下这么一个儿子,庶子不得继承家业,更不可能染指皇位,并不会引起安皇的警惕,但嫡子不一样,这样聪明的,一个都嫌多。 自小,宁锦玉只要在外表现出一分聪慧,回家就得挨父亲半日训斥。小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委屈,大些懂事了,明白父亲每日夜里长吁短叹的实情,便自觉自愿做起了京城第一纨绔。 他自嘲道:“我这样的人才,总觉得不能做天下第一文人骚客,在纨绔界也该做个第一,却没想到碰上了宁锦城。我原来以为像三皇叔与皇姑母那样的人物生下的儿子,定也是和我一样,聪明的当作傻的养,却没想到,那家伙是真傻真纨绔,我不得不说,真实情况是,我已经败给他了。” 宁锦玉说得轻松,王尔雅听得沉重。两代人,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使劲要把自己往烂了作,该是怎样的悲剧。 “我最初见你的时候,便很喜欢你的聪明,光明正大,毫无遮掩的聪明,我那时真羡慕你呀。可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蠢起来气死人。”宁锦玉说这话的时候终于眼里带了笑意。 “我本来就不聪明,读了十几年书,也考不上一个好大学。在那边,就被渣男骗,在这边,还被男人骗,只偶尔,能靠着那个世界的所见所闻给自己找口饭吃。”王尔雅有点儿沮丧了。 宁锦玉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你确实是个小笨蛋,但我后来发觉你还是挺可爱的。我身边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样直性子,拍个马屁都装不出真情实感的人不多。” 王尔雅苦笑,“你吧,就是对你好的人太多,反而欠了骂。” 马车又走了一程。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宁锦玉肯定是不能一路把她送拢安南的。 他跳下车来,随从给他牵过一匹骏马,他翻身跨上。 “你此次去安南,不可张扬,随行人员不宜过多,我留两名高手护你前去,一路低调行事。” 王尔雅点点头,咬着唇与宁锦玉告别。她平日总挤兑宁锦玉,嫌他烦,可现在,她是真舍不得。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更何况是这样为她两肋插刀的家伙。 硬憋着眼泪,她对宁锦玉挥挥手,“既然知道天子脚下危险,一定万事小心。” 宁锦玉无所谓的挥挥手,“放心,打娘胎里就有经验。” 说着,他也像是舍不得,又从马上下来,与王尔雅一个拥抱,“像你老家那样开放的地方,肯定不会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吧。” 王尔雅笑起来,回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宁锦玉在她耳边轻声一句,“我找了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总之,你一路小心。”快眼123 王尔雅点点头,终于,两人各奔南北。 宁锦玉给她备足了银子,够她潇洒好久,但她记着宁锦玉的吩咐,沿途也不进城大吃大喝,只准备好必须的干粮,一路南下。 两个护卫兄沉默寡言,她也没心情逗乐子,三人就这样死气沉沉往目的地赶。 算着路程,大约再过三天,就进了安南地界,赤烈王早安排了人在城外迎接,王尔雅才稍稍放下心来,思考以后在安南如何生活。 烈日当头,口渴难耐,车外一名护卫给她递进一碗水,王尔雅道了声谢,正准备喝,突然看见一只蜘蛛跳进了下裙摆。 她放下手中水碗,起身去抖弄衣裙,好死不死,那只蜘蛛刚好从裙褶里飞出来,落进水碗里。 王尔雅心中骂娘,好好一碗水,就这么浪费了。可接下来的画面,她就骂不下去了。 那蜘蛛划了一下,周身突然如水沸腾般翻起白色泡沫,很快,便变成了黑渣沉到碗底,空气中飘过淡淡一丝刺鼻的气味。 王尔雅绝对敢肯定,这可不是什么碳酸饮料,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一碗剧毒。就刚才所见的反应,只一口,就能送她回炉再造。 护送她的人,居然是要取他性命的人。 宁锦玉是肯定不会害她的,那到底是谁,能指挥宁锦玉的人。 难道安皇放她走只是为了堵住太子,堵住大臣们的口,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不管是谁,她现在都极度危险,比之前在大牢里丢掉性命的机率还要大得多。 王尔雅不声不响,偷偷从车窗处将毒水倒掉,然后躺下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卫掀开车帘,准备递干粮给她,却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 那个护卫一惊,伸手摇了摇她,不醒。拿手探了探鼻息,完全断绝。 护卫被吓得一哆嗦,朝另一个喊道:“怎么回事,她没气了!” 另一个似乎也吓了一跳,对他道:“这怎么搞的,你再探探,别搞错了! 那人依言又转向车厢,伸长手与脖子来摸王尔雅,王尔雅几乎要忍不住颤抖,倏然脸上一热,有什么东西喷到了脸上,粘乎乎的,散发出铁锈气。 是血! 外面那个护卫趁这名护卫探头,在他脖子上飞速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101.高手的气质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这两人原来并不是一伙的。将死去那名护卫的尸体推下车,那人又来拽她。 要是被他摸到还是温软的,这死就白装了。王尔雅眯开一条眼缝,等待时机,藏在裙摆下的手握着一把匕首微微发抖。 那人前倾着上半身靠近,王尔雅单手撑起身体,如闪电般往前一刺。这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伤人,匕首的尖刃刺入血肉,硌到骨头,那感觉可怕极了。 只可惜到底是生手,没有刺中那人的要害,只刺穿锁骨下方。但王尔雅的突然暴起和疼痛还是让那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趁这个空当,她跳下马车,就往路边树林逃跑。 那人反应过来,捂着伤口紧追不舍。 在生死关头,人的潜力总是无穷的,王尔雅从没觉得自己跑得这样快过,还在是荆棘从生的茂林山坡。如果早有这样的速度,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在校运会拿个3000米冠军。 不过,想要杀人的人,显然爆发力也不错,身上还流着血,居然仍是越追越近。 死了死了,这回真要死了! 每次王尔雅这么想的时候,她就死不了。 那人的手已经要抓住她的衣服,霎时背后挨了一脚,扑到在地,顺势扑翻了前面的王尔雅。 王尔雅趴在地上“啊啊啊”的尖叫着,深怕生命的最后时刻不够惊天动地,但很快,就发现压在腿上那人被提起来,然后听到“咚”一声,人撞在树上的声音。 一个男人叫她:“别叫唤了,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这么落魄?” 声音有一点点熟,王尔雅僵硬的转过头,看清楚来人的脸,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但她忍住了。 有这个人在,她真是谁也不怕了,斯芬克斯正满脸调侃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激动的同时,疑问还是有的。 “有人花了一百万两,给我带了个信儿。” 王尔雅一下子明白过来,宁锦玉对他说的,他去找了个人,看来找得就是这个斯芬克斯。要见这家伙,首先得拿一百万两的敲门费。 “你……” “别你了,先想想怎么料理这家伙。”斯芬克斯打断她的话,示意在树上撞得七荤八素的护卫。 王尔雅回过神来,先解决眼下麻烦,一会儿再问他详情。 “谁派你来杀我的?”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哼,你以为皇上真能放过你。”那人冷笑一声。 果然是安皇要取她的性命,王尔雅心想,一时间又为难了。要是安皇执意要杀她,她逃到安南,会不会给赤烈王府惹麻烦。 斯芬克斯却走上前去,直接给了他一脚,“想清楚再说话,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那人一声闷哼,没有吭声。 什么意思?王尔雅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不是安皇要杀她? “好歹是个皇帝,怎么可以派出你这种不入流的杀手。而且,马上要进安南了,他在这儿杀你岂不是给宁长易难堪,要动手早动手了,等不到现在。”新 那名护卫横了他一眼,仍然不肯说话。 斯芬克斯摸出一把匕首来,正是之前王尔雅刺护卫的那把,掉在马车那边,被他捡到。他拿出来在护卫脸上拍了拍,“你这种,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人鄙夷地瞟他一眼,“既然吃了这碗饭,就不会怕死。” 王尔雅脑中已经在脑补台词了,按照武侠剧的套路,他们要先表示很欣赏这个护卫的血性,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护卫心理防线崩塌,交待出背后主谋。 但剧情发展完全偏离了他的想象。 斯芬克斯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药粉,抹在护卫的伤口处替他止血。然后又摆出一排瓶瓶罐罐,选出几瓶倒出药丸,捏个护卫的嘴让他吞进去。 “以为用毒我就怕了吗?”那护卫仍是一副大义凛然。 斯芬克斯拍拍护卫的脸,“怎么会是毒呢,都是救命的奇药,保你没那么容易咽气的。” 啊?斯芬克斯走的路线完全看不懂,不仅那名护卫,连王尔雅都懵了。 斯芬克斯却一脸坏笑,“这人吧,有不怕死的很正常,但不怕疼的,真的不多。” 那护卫瞳孔一紧,“你要干什么?” 说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竟然一丝也动弹不得。看来,刚才吃的东西里,有能限制人行动的药。 斯芬克斯就着树磨了两下匕首,树皮顿时被割开两个大口子。他很满意,不错,将就着能用。 他拿匕首划开那人的鞋子和裤腿,慢条斯理道:“吃过江州鱼片吗?把鱼肉片开,比纸还要薄,我一直想试试人肉可不可以,今天,算你幸运,能让我试试手。” 王尔雅发誓,她以为斯芬克斯在开玩笑,吓唬那家伙呢,但他真动手了。 南境第一刀客的名气绝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若要论手艺,他绝对比那什么江州鱼片的厨子厉害。但现在不是夸人的时候,王尔雅只看了几眼,已经背过身扶着树吐得昏天黑地,并发誓一辈子都不再吃生鱼片。 他真的很恶趣味,割下的每一片肉,还要拿到护卫面前展示展示,而那护卫的嚎叫声就没中止过。 “要杀便杀,用这种手段,你枉为江湖人士!” 那个护卫到了这时还在嘴硬。 斯芬克斯无奈,“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就喜欢用这种下等人物的规矩来要求我。什么时候我写本书吧,让你们知道顶级杀手的气质该是什么样的。” 嘴上说着俏皮话,手上却也不放松,那护卫绝望了,更绝望的是,他想死,可就是死不了。 王尔雅背着他俩,一眼也不敢再看,只听到斯芬克斯说:“这只脚没有了,看看这骨架子,剔得真完美,来,咱们换只脚,还是说,你更喜欢从手开始。” 护卫的嗓子早喊到沙哑,他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快点儿死。他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那几个字一下止住了王尔雅的呕吐,却让她接下来一秒感到更加恶心。 他说:“林小夫人派我来的。” 她以为她和林晞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却没想到,她抓着每一个机会,想致她于死地。 不用再想,上一次杀林老二林老三时,杀手连她一起袭击也绝对不是误会。 “林小夫人?谁?”斯芬克斯却不认识她。 “不用问了,我知道,也知道她为会要这样做。” 102.有钱的朋友们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听到王尔雅已经知晓内情,斯芬克斯也不含糊,血淋淋的匕首一把插进那人的心脏,终于了却他的痛苦。 看她还犯恶心不敢回过头来,斯芬克斯揽住她的腰,一晃便到了百米开外。 很神奇,那家伙比屠夫还利落,身上一颗血水都没沾上。远离了血腥味和那具难看的尸体,王尔雅终于能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林小夫人是我一位……曾经的朋友。”王尔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和林晞的关系。 “这是人品的问题吗,你的朋友挺喜欢玩背叛的啊。”斯芬克斯依然不正经。 “大概因为,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了。” 林晞已经贵为乐逸王的宠妾,再加上怀了身孕,只要生下子嗣,便可保下半辈子无忧。她只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她的出身。 王尔雅还活着,她便永远有被逐出门庭的风险,甚至她的孩子,也会因为流淌着她乱伦而生的血液,成为王府的耻辱。 她不相信王尔雅会守口如瓶,只有死人让人百分百放心。 “需要我去杀了她吗?”这是斯芬克斯与她永恒的话题。 “不用了,我没死的消息传回去,她自然会付出代价。”王尔雅依然会为她的身世保密,但王尔雅没打算为她雇凶杀人的事保密。 林晞到底只是个妾,她相信宁锦玉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收买他的人。 被逐出王府,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接下来,便该说说斯芬克斯了,从这家伙捡了她刺护卫的刀,再到千钧一发时出现来看,她绝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这家伙,恐怕是早就跟着她了。 斯芬克斯毫不遮掩,“对啊,跟了好久了,穿了大半个安国。” “那你不早点儿出现!”瞧那家伙满不在乎,轻松愉悦,王尔雅的怒气值成几何倍速递增。 “出现得太快多没意思,怎么能看到刚才那么有趣的场面。”他一脸坏笑,王尔雅的激情与速度还历历在目。 她想骂人,但她生生忍住了,好歹人家还是救了她,而且这家伙的三观有偏差,讲道理是讲不清楚的。 她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投降,“好吧,你赢了。” 其实斯芬克斯从接到宁锦玉派人传来的消息,就马不停蹄赶到永安城。 他俩最初的打算是,如果王尔雅要被执行死刑,斯芬克斯就直接劫狱把她带出去,逃得远远的,到了南境,就算安皇也拿她没办法。 要是活下来,斯芬克斯便保她安全到达赤烈王府,必须交到宁锦城手上才能离开。宁锦玉这时候,真的是谁也信不过。 王尔雅有点儿唏嘘,自己是何德何能让宁锦玉如此费心,一百万两,那家伙是做好几年内吃土的准备了吧。 正想着那一百万两呢,斯芬克斯从怀里摸出一摞银票,塞王尔雅怀里。她扯出来一看,十张银票,每张十万两。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易 “我救你是份内的事情,这钱说送你给你。”对王尔雅来说的一笔通天巨款,对斯芬克斯来说轻飘飘的像几张废纸。 “……这钱我不能要,若是要依你的规矩,这是你的钱,我欠着宁锦玉的人情。若是你不愿收,就该还给宁锦玉,也不应给我。” 斯芬克斯真的觉得这些世俗人好难沟通。在他的认知里,他做得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想的每一个念头,都是世间典范。 但这些世俗人总看不懂,连王尔雅都总对他说不。 “你听不明白吗?这钱,他宁锦玉来找我说事,该给。他说的又是救你的事,我又不该收。他不能要,我也不能要,当然只能给你了。” 逻辑感人,令人不得不跪下唱征服。 斯芬克斯自知两人再争论下去也是鸡同鸭讲,不得不降低了自己思想的高度,试着用世俗一点的语言和王尔雅沟通。 “你如今被皇帝没收了铺子,财物都压下了,正是缺钱的时候。我相信宁锦玉也乐意把钱给你,你先收着吧,要想还给他,以后自己去找他说。” 这句话到是说到了王尔雅的窘迫处。投奔宁锦城,她是相信绝对不会少她吃穿的,但出门在万,没有万贯家财傍身,真是心里没底,做啥都不得劲。 斯芬克斯给了台阶,她想想也是,钱,他是肯定不会收回去了,就当是向宁锦玉借的,以后见面再还他吧,就当替他攒钱了。 斯芬克斯又补充,“不给他他也不吃亏,他还找我要了签名呢。” 王尔雅对宁锦玉感恩的心突然又打了折扣,那家伙的办事风格,真的是一言难尽。 有了斯芬克斯一路保护,王尔雅去安南的速度,整整被拖慢了一倍。他是绝对不吃王尔雅带的那些干粮的,他是精致的小宝贝。 衣食住行他都追求极致,路过城镇是一定要进去住最好的店,吃最好的饭,喝最醇的酒的。为了预防路上没有城镇只能野宿,他还重买了一辆加长加宽超豪华马车,尽管最后只在野外住了一天。 王尔雅最开始很无奈,后来也习惯了,他不这样造作,挣那么多钱,得花到下下下下辈子也花不完。 一路上,她也终于见识到了宁锦玉曾经心生向往的那两把宝刀,飞凰、落鸢。 两把刀一长一短,一大一小,均薄如蝉翼,造型别致,与普通所想的刀完全不同。 飞凰缠于腰间,刀柄没入腰间玉扣处,刀柄尾的凤凰游云卡在玉扣上浑然一体,像极了腰带上原有的装饰。 落鸢没入左臂袖中,更是全然不见踪影,只在刀入处,绣着一只鸢鸟入水。 明明是两把软刀,可抽出来却坚硬胜钢铁。王尔雅很好奇它们的构造,斯芬克斯也不吝啬,递给她慢慢看,但越看,越是满头雾水。 真正的绝世神兵,真不是她一个玩周边的搞得懂的。 两人好歹到了安南,赤烈王派来的人早已经在那里守候,但离千幽县,还有一段距离。斯芬克斯守着承诺,依然跟着王尔雅,直到宁锦城出现。 迎接的一队人自然不认识这个杀手界的祖宗,只觉得这人异常高调,嚣张起来竟然连宁锦城也比不过,但来者是客,也不便说三道四。 终于到了千幽县,宁锦城早早等在城门口,见王尔雅安全下车,总于松下一口气,上前狠狠对着她的肩膀一拍,“你真是一次比一次能搞事!” 103.到达安南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人送到了,斯芬克斯也不与人客套,连话都没有其他人搭一句,只对王尔雅道:“什么时候要杀人,找我。” 王尔雅道:“你已经杀过了。”那个护卫死的惨状,她没看到,也不敢想。 斯芬克斯却不这么想,“那是我杀的,不是你要我杀的,不算。” 王尔雅真心佩服,见过欠债不还的,没见过追着闹着还了本金还要利滚利的。 这家伙是说服不了的,而且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王尔雅也就不和他掰扯了,他开心就好。 斯芬克斯潇洒转身,一个眨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宁锦城还没遭过这种待遇,有丝不爽,“这谁啊?” “斯芬克斯。”王尔雅相信他们不会在这世上认识第二个叫这名字的。 “斯……哪个斯芬克斯?”宁锦城显然还不敢相信。 “就是你想的那个。” !!!不止宁锦城,之前迎接王尔雅的其他人也惊呆了张大嘴。 那绝对是传说中的人物,居然有一天这么没排面,给人当护卫就出现了。 宁锦城现在对王尔雅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曾经她身边有个孟铁柱他就觉得很厉害了,如今还出现一个绝世高手。这是啥,高手吸铁石吗? 宁锦城八卦的小脑瓜凑过来,“听说那家伙贵得咬人,花多少钱能雇他做一天护卫。” “雇他?他一单生意够我挣十辈子。友情赞助的。” 宁锦城再次张大了嘴,其他人也沉浸于震惊中不可自拔。斯芬克斯在江湖中声名赫赫,谁曾听说过他搞过什么友情赞助。王尔雅必须不是一般人。 上了宁锦城的马车,王尔雅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宁锦城知道赶路是个辛苦活,虽然心里有千万个疑问,终是一句也没问出口,让她好好休息。 王尔雅睡不着,她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向赤烈王夫妇解释,她早在来的路上就想过无数的说辞,可到了最后,她决定坦白一切。 她隐瞒自己的来历,为的是保命,让别人不以为她是疯子,可他们都对她有救命之恩,掏心掏肺,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若她再隐瞒,内心便真的过不去了。 到了赤烈王府,王爷、王妃与宁相知已经等着了,王尔雅下车,宁相知便迎上前挽住她的手,将她往府里带。 “尔雅姐,到了我家,你就再也没事儿了。” 她知道不喜欢王尔雅的人的谁,但她不怕,赤烈王府的大门,永远会保护自己人。 赤烈王与殷王妃都冲王尔雅点点头,“孩子,没事儿了。” 王尔雅见宁锦城时只觉得松了口气,听他们说这句,却一下红了眼眶,即有委屈,又有感激。零零书屋 几人进了府,赤烈王与殷王妃也没急着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叫住宁相知道:“尔雅此次远行,舟车劳顿,定是十分倦困,还是先清洗休息吧。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与你尔雅姐慢慢说。” 宁相知道知道了,但还是挽着王尔雅不撒手,一直将她送到厢房,叫来丫鬟小厮吩咐一定要把她照顾好,与自己一般作为王府的小主子。 泡在浴桶里,全身的毛孔都舒畅了,本觉得自己还挺撑得住的王尔雅顿时觉得又饿又困。 饭菜端上来,她匆匆吃了几口,便去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王尔雅有点儿脸红,人家让她休息,她还真是纯休息了,也没去给主人家见礼道谢。 丫鬟见她醒了,笑盈盈道:“王妃刚刚还问姑娘起了没,请姑娘一起用早膳呢。” 说着,把王尔雅就往饭厅引。 到了饭厅,他们一家人正坐下,见王尔雅来,叫人添了碗筷,叫她一同吃。 宁锦城朝王尔雅挤眼,“你这觉睡得真够久,吓得我叫相知去看了好几遍,怕你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殷王妃瞪了他一眼,王尔雅才死里逃生,他就在这儿死来死去的提。 王尔雅早习惯了宁锦城的说话方式,并不在意,“之前不觉得,往床上一躺,才发现是真困倦了……只是,失礼了。” 赤烈王笑道:“在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觉得自在就好。” 接下来的话题也就是家常闲谈,氛围轻松,王尔雅几次欲言又止,殷王妃拍拍她的手,“不急,好好吃个饭,呆会儿慢慢说。” 用完早膳,几人到了后院书房,关起门来没有外人,殷王妃道:“现在,告诉我们吧,我相信你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实情。” 王尔雅点点头,“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过于离奇,但请你们相信我,我一个字也不会骗你们。” 几人点点头,都表示会相信他所说,可听完王尔雅的叙述,他们还是迷惑了,尤其是宁锦玉和宁相知,简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你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你本来是,后来又不是了?这……把我都给整晕了。”宁锦城表示大脑一时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 “我在这个世界出生,但不知为什么,和另一个世界的王尔雅调换了,又在后来坠楼之时突然换了回来。”王尔雅解释了一遍。 “所以,古德拉与燕清秋的确是你的亲身父母?”殷王妃问。 “正是。可他们所以为的那个女儿,并不是我。我见到王二丫时,她曾说她替我受了十几年罪,对这个世界也毫无留恋,如今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世界而来,此事听来确实不可思议。可如此一来,你身上那些不同寻常的事倒是全部迎刃而解,都能解释得通了。”赤烈王若有所思。 殷王妃点点头,“预防天花的方法,你当时的解释确实有些牵强,但不是害人的事情,大家倒也没多想,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尔雅惭愧,冒领了功勋。” 宁锦城听她这么一说,急了,“怎么能说是冒领呢,你救的那么多人命,难道是假的吗,管他方法哪来的,方法是你告诉大家的,这是事实。” 104.那个世界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赤烈王打量着王尔雅,她站在他面前,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他决定选择相信她,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没有撒谎。 他突然一笑,“这我就放心了,我以前还和龙呤说起,你小小年纪,呤的诗却暮气太重,不是好征兆。不是你作的,到是好事。” 一听这话,殷王妃也笑起来。 王尔雅不好意思,“都是古人做的诗,还都是考试要用的名篇名句。” 宁相知本因为她诗作得好喜欢她,如今听说诗不是她作的,却也不失望,这个人本身的经历,可比诗要有趣多了。 “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她现在对这个最感兴趣。 “嗯,从历史进程上来说,大概要比这里早上至少千年。”王尔雅估计了个保守的数据。 宁相知与宁锦玉又呆了,“就是说,你相当于来自一千年以后!” 王尔雅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 王尔雅回忆起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电脑手机…… “科技比这边发达得多,全世界的人仅凭一只手机,就能实时通话。地上的车已经不用马来拉了,像永安城到千幽县,最多三四个时辰就到。不想从地上走,还可以从天上飞,人们造了飞机,可以带着好几百人飞到云的上面,去到世界任意一个角落。还有电视……电脑也很棒……” 对于这个未知的奇幻世界,两兄妹听得如痴如醉,王尔雅所说的每一个东西,都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你说的那个手机,怎么能让别人在那么远都听到你的声音?需要在你和别人的手机中间牵一根线吗?可每一个人都牵一根线,大家……不会被缠住吗?”宁相知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有形的线,是用电磁波传递信号,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电磁波又是什么?” “电磁波是电场和磁场在空间里衍生发射的震荡粒子波……”王尔雅发现,越解释他们越迷茫。 缺了至少一千年的发明发现积累,她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我大概说几天几夜也把这事情解释不明白,而且里面涉及到的一些知识我也不太清楚。那里出现的新事物太多太复杂,我只是作为终端商品的使用者,怎么制造的……要是我知道,这个世界得天翻地覆吧。” 两个大人当然明白也理解她说的意思,两兄妹却遗憾得不行,他们好想去看一看。 “宁锦玉去过,不过他的体验好像不太好。”想起来,王尔雅就忍不住要笑。 但就这不太好的经历,也让这两个家伙羡慕不已。 “那家伙最初能那么肯定你不是奸细,搞了半天是知道就算有奸细,也不是你做的啊。”宁锦城非常不满,这两个人居然瞒了他那么久。 殷王妃替王尔雅说话,“此事关系重大,她今日说来亦让人匪夷所思,为保平安,不说是对的。” 赤烈王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了你们,就是宁锦玉,还有……林晞,乐逸王府的小林夫人。” “小林夫人?”宁锦城回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那个人,“你是说,醉香楼那个灵犀?” 王尔雅点点头。天天书吧 宁锦城这下更不舒坦了,宁锦玉知道,那是人家跟着去了,他忍,这个灵犀凭什么,难道也跟着去了? 王尔雅叹气道:“因为她和我,是同一个世界来的。” 四人俱惊,居然穿越而来的人不止一个。 王尔雅便把她和林晞如何相遇相识给四人说了一遍。 宁锦城感慨,“以前没正眼看过,原来她也有这么离奇的经历,要是什么时候你能约她出来,给我们讲讲她的见闻,那就更好了。” 王尔雅苦笑,“约不出来了,闹崩了,她还打算杀了我呢?” “啊!”宁锦玉宁相知吃了一惊。 “他乡遇旧,天大的好事,她为何要杀你?”赤烈王也不解。 “我知道她的一个秘密,一旦说出去,会毁掉她现在的生活,她不信我,打算让我永远闭嘴。” 王尔雅把林晞雇凶杀她的事情讲了一遍。 “什么秘密?”宁相知问。 这一点,王尔雅却并没有告知。“那件事,她本是受害者,不是她的错,所以,我会替她保守。” 宁锦城受不了王尔雅这种以德报怨,“她都要杀你了,你还给她保守狗屁的秘密!” “在我的世界,她的秘密不是罪过,她该受到保护和同情,所以,我没有办法用这件事来毁掉她。但是,她要杀死我的仇恨,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殷王妃很认同王尔雅的想法,“不论身在何地,能坚持自己的原则都属不易。那个林晞既是背信弃义之人,在哪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你如今的处境不益报仇,但你放心,就算锦玉奈何不了她,我也替你出这口气。” 王尔雅向殷王妃道谢,殷王妃道:“不必与我这么客气,我说过的,只要你没有做出伤天害理,危害家国之事,我一定会帮你。” 说到这儿,赤烈王突然对一双儿女道:“城儿、知儿,你们先出去,我与你娘单独有话跟尔雅讲。” “怎么这样!”宁锦城很不满。 “出去。”殷王妃眉毛一拧,宁相知就乖乖拽着宁锦城出去了,还识趣的把门带上。 “皇上不是要扶阿其诺背后的呼合庆里上位,他就是打算扶持阿其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其诺的母亲是个牧羊女,没有母家势力支持,他纵有凶名,也一直难成气候,长期以来甘为人下,做二王子的爪牙。 扶这样一个人上位,付出的成本太高,远不及直接站队其他人来得划算。 而且,二王子到底给了安皇什么样的承诺,如何让安皇相信他不会过河拆桥。安皇是一个心思极重的人,要他仅凭几句话就砸下那么多的人、财、物,绝对不可能。 阿其诺尚未婚配,也不曾有孩子,没有足够分量的人质能压在安皇那里,那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他们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交易。”赤烈王有些担忧。 王尔雅是他丢出去的一颗弃子,接下来,会不会还有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他守边境守得艰难。表面是二十年的平静,实则底下惊涛骇浪,尤其是施捷那一线,常是危机四伏不得安宁。 安皇与阿其诺的每一步棋,都可能牺牲掉边境的无辜百姓。 105.唯一的线索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赤烈王曾与阿其诺有过数面之缘,此人做战勇猛,行事果决,且不择手段,如若他登上施捷王位,对内定会大力肃清,对外也绝不会实行和平政策,扶此人上位,非常危险。 但此事只是他们几个的猜测,安皇没有向任何人露出半点风声,赤烈王想要上书劝谏都无据可依。 无奈,只得命暗探多盯着阿其诺的动向,顺便查查他是如何取信安皇。 王尔雅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关于伯尔扎的传闻。 “伯父可知伯尔扎?我曾听说关于他的传言,说是他得了疯病。” 赤烈王点头,“自然知道,他是施捷少数的主和之人,曾经在施捷也颇有地位。他出事后,我的探子也送回过关于他的情报。说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时而神采奕奕时而昏昏沉沉,身体也每况愈下,最新的情报,说他骨瘦如柴,生满恶疮,恐怕命不久矣。” 听了赤烈王的描述,王尔雅更加怀疑了。 “在我的世界那边,有一种植物,名叫罂粟,它的汗液稍加提炼,可以制出一种叫鸦片的东西。这本来是一种药物,用来缓解重病者的疼痛,可它会很快让使用者产生强烈的依赖。若是人长期使用,特别是过度的吸食后,所产生的症状,与这个伯尔扎的情况很相似。” 赤烈王与王妃相视一看,“你是说,伯尔扎有可能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药。” 王尔雅道:“我不敢肯定,但情况实在太相似,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也发现了这种植物,并且,有人正在使用。” 接着,王尔雅便把燕清秋的手下用罂粟为孟天楚的娘假治病,控制孟天楚到她身边卧底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王尔雅还拿来纸笔,画下罂粟花与果实的模样,交给二人辨认。 二人看着图画,均是摇头,“此种花卉,从未耳闻,更未曾见过。” 王尔雅点头:“我问过斯芬克斯与宁锦玉,他们也都没见过,应该是只掌握在燕清秋那些人手中。” 赤烈王皱眉,如果真如王尔雅所猜测的那样,那么燕清秋仍在染指施捷王位之争。而她看中的,又是哪一个呢? 另外,明明燕清秋有这种东西,直接用来操控施捷王不是更好,或者再彻底一点儿,甚至可以把控各国朝政,为何只单单用在了伯尔扎身上。 三人商议后,只觉事情比想象中更迷雾重重,除了阿其诺,伯尔扎这边的情况,也不得不更多加注意了。 王尔雅到了安南,眼下只能避祸,什么事儿也干不了。原本开在安南的铺子也都在名义上被朝廷收回。 不过毕竟是在赤烈王自己的地盘上,收归国有的工作干得很敷衍,也就是商号品牌被封了,铺子暂时开不了。等过了风声,换个铺面。换块牌子,一样能东山再起。 不过起码现在,王尔雅只能无所事事。 还有一个人,和她差不多,自然就是宁锦城。 宁相知每天读读书练练字做做女红,再和朋友们出去玩几圈,安于这种平稳的生活,过得挺充实。020 但对宁锦城而言,平稳两个字意味着单调和无聊。 之前在永安城,还有宁锦玉常常和他叫叫板,生活得蛮有动力,现在每天只能享受一个人的狂欢。 经过空城县的事,赤烈王已经不把他当小孩了,也渐渐开始带他去军中办事。一开始他很兴奋,感觉人生就要起飞,但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了,老头子打算让他在军中干个闲散文职。 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他要当将军,他要上战场,最不济,作个副将上前线逛两圈,抓几个俘虏也成啊。 宁锦城每天都想方设法在爹娘面前表现,就等着他们突然慧眼识珠,发现他是个人才,放他去建功立业。可惜,那两位每次看完他表演,连个反映都没有,完全不给机会。 家里来了个同样苦闷的王尔雅,他这下总算找到天涯沦落人了,整日跑到王尔雅那里去诉苦。 听过宁锦玉的遭遇,王尔雅自然知道,别说这家伙是个真草包,就算是天降英才,赤烈王也只能把他这样养。 再往阴暗点儿想,上回安皇派他去空城县,搞不好就是顺手推舟,打算让他死在那边。这家伙不知道低调点儿,还整日想着怎么能蹦跶得更高。 但这话没法对宁锦城明说,只能一遍一遍安慰他,平静是福,就算是在自己原来的世界,在军方混个稳定的文职工作,也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 宁锦城伤心了,连王尔雅也不理解他了。大丈夫胸怀天下,整天拿支笔点卯算怎么回事? 一日,他又到王尔雅屋里东翻西翻,翻出了几张图画,都是画的红色的花,画得极为写实,毫无意境,便问她画这个干什么。 王尔雅拿回来放桌上铺平,“别乱动,我画了好久,只有这几张最像。” 赤烈王打算派人去各国查查这种花,请王尔雅画的画稿。 “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宁锦城不以为然。 “那可太重要了,知道这花的出处,也许能解决很多问题,我这边的问题,还有施捷那边的问题……”王尔雅头也不抬,用心把画纸压平。 “这东西还和施捷有关?”宁锦城也变得认真。 “也许吧,可能和施捷的夺位之争有关。”说完这个,王尔雅猛然意识到没有确认的事情说给宁锦城这样性子的人不妥,“只是猜测,事情关系重大,可别传出去。” “哦。”在这种关系国家大事的事情上,他却是老实听话。 他老实听话的,趁王尔雅不注意,从桌子上摸走一张图,然后背着手溜出屋。 把图纸折好揣怀里,宁锦城叫下人牵出一匹快马,一个人离府而去。 他心里美滋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宁锦锦一身是胆,总找不到表现的好时机,这下,肉包子是送到嘴边来了。 宁锦城有百分之八十肯定,画上的这种花,他听一个人说起过,现在,他只需要找到那个人,确认自己的判断。 106.得意的宁锦城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作为安南第一纨绔,宁锦城的结交圈子之广,连他爹也望尘莫及,虽然他结交的那些人,多半他爹也看不上。 有个专门倒卖古董的,宁锦城常去他那里淘些瓶瓶罐罐。一次他又去看新货,老板刚从定国回来,一边给他验货,一边给他讲一路的见闻。 老板很得意的告诉宁锦城,他把东西卖进了定国国师云东流的府邸。 云东流是定国第一号出名人物,诗书数术各个领域,都是响当当的名家。同样出名的,还有他是个书痴,收藏古往今来各色典籍。 痴到什么程度呢,传说他连各国县志名录都收藏,反正只要是带字儿的,他都想捧回去看一看。 痴到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那么优良的基因,也没给他们云家留下一儿半女。 反正人家只有时间看书,没有时间搞对象。 这位老板手中有一本先贤随葬的孤本,也不知是哪个盗墓的挖出来,流转到了他手中。 云东流见不得这种辱没先人的事,但又忍不住想看两眼,于是斥重金向老板买下,拓印一本后,要把原本再祭回先贤墓中,还放话,谁再敢把它盗出来,就是和他云东流过不去,后果自负。 收了人家那么多钱,老板自然要把服务搞好,亲自送货上门。然后在云东流书阁外的花圃中,见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植物。 那种植物在一块单独的花坛中开了一丈见方的一丛,非常漂亮,老板没见过,便多看了几眼。 他随口形容说,花开四瓣,红白二色,娇嫩艳丽,花与果实皆有,果实如箭囊,外覆白绒。 与王尔雅所画,一模一样。 宁锦城找到老板,将画拿与他一看,老板肯定,“就是这个,怎么,我们安南也有?我以前还真没见过。” 宁锦城心内狂笑,哈哈哈,你们还在满世界的找,结果还是小爷我聪明。 没回赤烈王府,宁锦城直接去了兵营,见到他爹,得意洋洋把图纸往他面前一拍。 “您总说我认识的都是些狐朋狗友,酒肉之徒,我这些狐朋狗友有时候比您的秘探都管用!” 赤烈王拿起那张图一看,对属下道:“刚才所议之事,迅速去办,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称是,一一退出,赤烈王才道:“怎么回事?” “您不是到处找这种花儿的来历吗,我找着了。” “哦?哪里?”赤烈王有些吃惊。 “定国,云东流的府上。” 宁锦城便把古董店老板在云东流府上见过这种花,而且专门建了花坛栽培一事道来。 赤烈王拧紧了眉。 这花,是定国传出来的无疑了,而且在定国,也一定是秘密一般的存在。 可为什么会是燕清秋和云东流? 这两人,可是有深仇大恨的。六号 燕清秋刺杀定国皇帝失败,就是被云东流识破阻拦。她所建立起来的地下组织,也几乎被云东流诛杀殆尽。但当时的云东流毕竟还年轻,在最后对燕清秋的围剿中,被她金蝉脱壳逃走。 因为云东流的存在,她不仅没有颠覆王廷,甚至这么多年来,不敢再踏足定国。 涉足施捷王位之争的,到底是他们之前猜测的燕清秋,还是现在被证实种有罂粟的云东流。 本来,这是人家定国的人,而且各国势力相互渗透,定国暗中想在施捷插一脚也很正常,但若是和安皇的计划又搅在了一起,那施捷王位下的风起云涌,可是更加复杂和充满变数了。 赤烈王收回那张图纸,对宁锦城道:“你辛苦了,回去吧,这事以前便不要管了。” “什么!”宁锦城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我找到的东西,怎么说也让我参与一下吧,直接把我打发了!” “这不是儿戏,你找到线索,已经非常好了,后面的事情很危险,你就不要参与了,你现在的能力,还担不下这件事。”赤烈王没有让步的打算。 “就是因为我能力差,所以才要让我多锻炼多见识啊,不然我点一辈子卯能力就上去了吗?”宁锦城非常不服气。 “听话,要锻炼见识,其他机会多得的,这件不行。” 见老爹是铁了心,宁锦城狠狠踢了桌子一脚,“你还是我亲爹吗,人家的爹见儿子上进不知道多欢喜,你就盼着我当废物!” 赤烈王面色一黑,“城儿,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要是不想自己回去,我派人送你回去!” 宁锦城讨了个没趣,又拿桌子出了几脚气,甩头离开。 回去后,他很老实,开始倒腾屋里那些珠宝珍玩,整日也不出来见人。赤烈王想着自己之前还是太严厉了,亲自给他送了两回饭,想要缓和两人关系。 宁锦城却不和他多说,只一句话,“我老实呆着呢,别老来盯着我。” 赤烈王讨了没趣,想他定然是心中有气,也不再去招他烦,便让王尔雅去看看他,随便拦下准备棍棒下面出孝子的殷王妃。 王尔雅看他把那些珍玩从盒子里拿出来摸了又摸,擦了又擦,又放回盒子。 如此机械重复了一整天。 “锦城,这事情真不是你能管的,伯父在保护你。”王尔雅陪了他一天,终于开口说话。 宁锦城擦青瓷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擦,“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一直当依附他的儿子。他会慢慢变老,我在长大,有一天也会娶妻生子,我希望到时候,我可以保护他,保护我的家人。” “所以,在那之前,你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好了,你就不要来当我爹的说客了,我这不是老实呆在这里吗?”宁锦城说完就把王尔雅也往门外推,“给我腾个地方,我要没地儿放东西了。” 说了两句,就被下了逐客令,王尔雅也是没办法,只能让下人多看着宁锦城。 宁锦城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又去逛街买东西。赤烈王派去的人回禀,说小王爷逛街逛得高兴,他才算安下三分心来。 当天晚上,他招了一帮酒肉朋友,喝了个晕天黑地,彻夜不归,大家按着他以前的脾性,也只以为他借酒浇愁,再说以他以往的战绩,喝得几日不回家,也是常有的。 可到了第三天傍晚,古董店的老板赶着一辆大车,拿着宁锦城的条子到王府取货,他们才发现,出事儿了。 107.潜入南华城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城把自己所有的收藏以二十万两白银的价格贱卖给了古董店老板,但有一个要求,让他二天之后的傍晚,自己去王府取货,自己给他写了买卖契约。 宁锦城虽然常乱来,但赤烈王的名声在,老板相信王府不会耍这个赖,而且价格实在便宜,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几人心道不好,赶忙去酒楼找人,只从人堆里扒出一个宁锦城衣着打扮的醉汉。 宁锦城在刚到酒楼后不久,就溜了。 赤烈王下令各城门严查,西门来报,说头一天上午,有一辆王府的马车出关,带着宁锦城的通城信,说是出去给小王爷采买宝器。 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一两次,守城官兵早习惯了,也没细查,就放马车出去了。 据守城官兵回忆,驾车的人以前从没见过。车内似乎还有一个人,但没露面,不过小王爷的马车,他们并不方便强行把人叫出来盘查。 毋庸置疑,那人就是宁锦城本人。 既然大家都不让他去,那他就自己去,等掌握重要情况再回来,让他爹,他娘,王尔雅都哑口无言。 他要证明,他爹娘对他的保护是多余的,王尔雅对他的不放心是错误的。 赤烈王这个向来温和的人都气得当场砸杯子,殷王妃更是恨不得马上把他抓回来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边关主帅的儿子,私自前往别国,要是被人擒住,那可是堪比太子的人质。 但急归急,真要赤烈王和殷王妃把他追回来,绝对是下下之策。 赤烈王身为主帅,擅自深入他国,那是等同于入侵的挑衅。殷王妃、宁相知,甚至于赤烈王身边的将领,也都不合适,身份太过敏感,很容易挑起边关争端。 王尔雅当然知道他们的顾虑,自告奋勇,请赤烈王派几个属下乔装打扮,陪他一同前往定国。 “我是一个商人,不论去哪里,都有充足的理由。况且图纸是从我这里拿去的,于情于理,我都是最合适去找他的人。” 殷王妃道:“此事怨不得你,只怪平时对他还是过于纵容。但由你出面,也确实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便只能拜托你了。” 王尔雅点头,“事不宜迟,那我马上出发吧。” 赤烈王派出几名年纪尚青,还没有过多曝光,且身手不赖的下属作伙计打扮,随王尔雅同行。 马车太慢,赤烈王又牵来几匹追风好马,只盼越早追上那个逆子越好。 王尔雅几人快马加鞭,向定国方向飞奔而去,才行了不到五里地,但发现路边扔着一辆马车,正是赤烈王府的车驾。 不用想,就是宁锦城混出城的那一辆。 到了车前,撩开车帘,不出所料,早人去车空。看来宁锦城不傻,没打算坐着马车慢慢走,肯定也是在这里换了快马离开了。勾股书库 几人立即打马就走,只盼望在他们到达定国之前,宁锦城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一路上,几人边赶路边问,每每得到消息,都是有一个骑着骏马的年轻人,早在两天前就走了。到了后面,甚至听到消息,人已经走了三天了。 方向没错,但越隔越远。 王尔雅他们的马虽好,但日夜不停的赶了十来天路,终于熬不住,陆续倒地不起,几人不得不到马馆重新买马。 一个小将想起,宁锦城曾花大价钱从施捷买过一匹汗血宝马,他曾炫耀说可日奔千里,日夜不掇,大家都当他吹牛,如今看来,确是事实。 几人一路追到了定国都城南华,也没抓到宁锦城半根头发。只得乔装成来此处买货的商人,在一个客栈里暂时住下,再作计较。 宁锦城来的目的很明确,他肯定会去打探云东流的消息,若是胆子再大一点,搞不好那家伙会往人家府里溜进去。 根据王尔雅对宁锦城的了解,他的脑子转不了太多弯,你把他的行动模式想得越简单越容易猜对。他绝不会侧面打听,而是会把目标直接明了的对准云东流。 但非常不妙的是,能做到云东流这个地位的,他自己本身就有一张非常巨大的情报网,要是贸然打听他府里的情况,很有可能你还没摸清他,他已经看透你了。 王尔雅他们也不敢随便向云东流那个方向动手。一边派人满大转转悠,装作看货问货,听听最近城里的大小事件。一面轮换着等在云东流前后门外的酒楼、茶馆,观察有哪些人靠近。 五天过去,宁锦城的影子也没看到。王尔雅着急了。 她着急不是因为她是急性子,而是因为宁锦城是急性子。算算时间,宁锦城至少到南华城已经有十天了,他绝对不会十天内都毫无动静。 很可能的是,那家伙,已经和云东流纠缠上了。 不能再慢慢走稳路子了,哪怕冒险也得上。王尔雅他们开始朝云东流的方向去查。 来之前,赤烈王为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其中有一样,就是一位五百年前的安国高僧抄录的观音心经,以金箔为纸,银丝装订,十分珍贵。 一个装扮成伙计的军官拿着心经去了南华最大的珍宝馆,要寄卖心经,要价五十万银,但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说是他家主人诗才无双,自认无人可及。若是有人能在作诗上赢过他家主人,心经免费送上,若是挑战者失败,则需送给他一件奇珍。 观音心经虽然珍贵,但喊出这样的天价已经骇人听闻,还放出此等狂妄之言,人人坐等他们被打脸。 南华有个诗才天下第一的云东流,带着整个南华城人人以能呤诗作赋为荣,居然有人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教训一下,怎么对得起南华诗城的名声。 珍宝馆也正好借此攒人气,便把比试的场地放在馆内,来挑战之人尽管报名,他们去请人应战。 三日之间,馆内口舌纷纷,馆外水泄不通。 南华才子们个个昂首而入,颔首而归。 王尔雅有些心慌,那个云东流再不来,她的诗真要用完了。 108.云东流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第四天,无人挑战,王尔雅他们几个在客栈内等得心慌,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模样,继续与南华商人洽淡商品买卖。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来,为了南华诗文的名誉,也为了他书痴的名声。 第五天,珍宝馆的伙计终于来了,云东流在馆内留了帖子,两个时辰后,馆内相会。 王尔雅不在输赢,只要他来就好。他只要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能进得了国师府。 比试场地在珍宝馆后院,通透宽敞,中间一层丝幔隔开,比试两人相隔四丈。 比试之人并不直接对诗,而是将自己的诗写在纸上,传给对方,若对方觉得能做得更好,回诗一首,如此往复。 云东流自己就是高手,并没有带多少护卫前来,且除了一个磨墨的婢女,一个传诗的小厮,其他人都留在馆外。 隔着丝幔,云东流见对面端坐着一名青年人,一个蒙着面纱的丫鬟侧跪一旁,小厮垂手而立。 如此年轻,已经能让南华才子个个谈之自愧,他不得不慨叹山外有山。 这场比试进行了两个时辰,一大批文人墨客在馆外等着,想听个胜负。 馆内的诗一首一首传出来,众人争相传诵,人群中不时传出惊叹赞誉之声。 如此盛况,实在人生罕有。 可直到最后云东流与那名青年出馆,也没人传出谁胜谁负来。 只见两人满面欢笑,犹如多年挚友,携手而出,各上了马车,同往国师府而去。 这?到底结果如何? 众人冲进珍宝馆内向老板打听,老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比试之时,除了两边的人,谁也进不得后院。 两人出来时,有说有笑,全然不提输赢,老板问云东流的小厮,那小厮也说不知道。 众人思来想去,得出结论,多半两人以诗神交,惺惺相惜,最后握手言和,打了个平手。 能和云东流打平手,那得是多大的荣耀,众人都叹,以后文坛又要多出一名巨星。 其实众人所料不差,两人确实最后也没分出胜负,最后青年商人这边提出,算个平手,观音心经他便送给云东流了。 云东流也慷慨,既然是平手,那他便不能白受了人家的珍宝,他也要还一样礼。至于还什么,请他到自己府中一叙,看上什么他就送什么。 入了国师府,云东流请他们到正堂休息喝茶,命下人把自己库房中的东西一一搬来,请青年过目,看上什么,尽管开口,他绝无二话。 这青年商人喝着香茶,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好似什么都并无多大兴趣。 搬了半屋子,青年也没个看上的,底下下人们腰酸背痛,也不知是遇上了个什么豪门贵胄,居然连国师的收藏都不放在眼中。 云东流却不急,让下人们把东西又一一搬回去,再换一批来。这其间的空当,便邀请青年到府上到处走走散心,顺便把观音心经供上。 观音心经是要请入佛堂的,国师府的佛堂在后院,几人一同前往。在前去佛堂的路上,几人路过了一片宽阔的花园。我爱搜读网 一从娇艳的红花正在盛放。 王尔雅一眼看出,没错,正是罂粟,与在俞国时斯芬克斯送给她的那束,一模一样。 青年商人正是其中一名小将装扮,他见过罂粟的图画,也一眼认出就是此物。 云东流府中种有罂粟一事便有定论了,但他们这次来的重点,是搞清楚宁锦城有没有混入国师府。 云东流见几人多瞧了花几眼,笑道:“此花名唤娇娘,本是山间野草,我喜它美艳,方移植于庭院。” 青年商人点头赞同,“果然花如其名,娇美异常。我也是喜花之人,却不知产于何山,我也带几株回去。” 云东流道:“那便可惜了,那座山后来失了山火,此花俱焚于火中,别外再也没有了,只我这里还有这一小从。且此花离了故地不易养活,我侍弄多年,才活了这么一小从。” 青年商人遗憾得紧,连连跺脚,“可惜了啊,如此好花,该请天下人赏的啊。” 云东流不露神色摇摇头,“没什么可惜的,外表虽美,内如毒蝎。” 青年商人装作奇怪,“此话怎讲?” 云东流道:“多年前,也有几位老友曾种过此花,此后俱家破人亡。” 青年商人道:“既是如此不祥之物,国师留它作甚,不如也一把火烧了吧。” 云东流笑:“生万物必有其意,如今只这里有了,我又怎么忍心让它消亡于世上。再说了,这花,又怎么毒得过我呢?” 青年商人干笑两声:“国师这话就自贬了。这天下谁不知国师文采斐然,德行出众。” 云东流抚着花瓣,“我此一生,所负之人众多,怎担得起德行二字。至于文采,更是敌不过你身边的这位姑娘。” 几人大吃一惊,便知行事莽撞,已经被人看透。 装作商人与小厮的小将迅速从衣袍下拔出利剑,一前一后将王尔雅护在中间。 花园四处冲入几队护卫,团团将他们围在中间。 王尔雅后悔不已,人没找到,还把自己折进去,完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东流道:“永福公主,可以取下面纱了吗?” 王尔雅无奈,只得取下面纱,问道:“我早不是什么永福公主了。国师是早就知道是我,才来挑战的吧?” 云东流摇摇头,“不,刚知道的。” 他笑道:“其实并不怪姑娘不小心,只是实在太巧了些。安国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的。姑娘当年还在两位小王爷府上时,流传出过几首好诗,我心生向往,曾请人画出一幅姑娘的画像。 幔帐之后,并不真切,但刚才传过来的几首诗,正与当时流出的相合,我便猜想有可能遇上了姑娘。再加上姑娘刚才入园时,对各种只安国有的名花视而不见,独独对娇娘有兴趣,我便知道,定是你了。” 王尔雅心慌了,这个云东流对她的底细居然了如指掌,甚至连她当年替二宁作枪手呤的诗,也知道出自她手。怪只怪自己完成没预料到这一层,刚才比试时,用了同一位诗人的大作。 109.事败被擒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敌众我寡,云东流势在必得,少不了有几分漫不经心。 两位小将的手心握出了薄汗,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杀出一血路把王尔雅送出去。云东流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淡然道:“我今日并不想取诸位性命。我一直非常欣赏王姑娘,想请王姑娘在府中做客。至于两位小哥,只要放下手中兵器,乖乖走出大门,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呸,我受命保护姑娘,怎么可能夹着尾巴逃跑。”两位小将俱不退。 王尔雅却有另一番打算。 “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我做出的承诺,在定国,谁都不能更改。” “好,你们把剑放下,出去吧。”王尔雅对两位小将说,眼睛却盯着云东流。 “怎么行……”两个小将慌了。 王尔雅却也很坚决,“要么三个人一起死在这儿,要么你们俩活着,还能想想办法救我出去。” 云东流表示赞同,“这个时候不逞一时意气是最好的选择。” 王尔雅主意已决,那两位小将又劝说一阵,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丢下宝剑,忍辱离开。 云东流挥退侍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仍然待客一般,先带着王尔雅去佛堂供了观音心经,又把她请到内院凉亭中赏景。 云东流府上,前前后后数亩花园,陆地上的,沼泽中的,水池里的,甚至寄生于树上的花卉都有培养,府上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像国师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喜欢这种布置。” “哦,那姑娘以为我应该喜欢哪一种。” “听国师讲话,总觉得国师的住所会寡淡冷清。” 云东流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我曾经是喜欢那样的。” “那现在是为何,转性了?”已经被人抓了,王尔雅说话便不客气起来。 云东流摇摇头,“我不喜欢,可有人喜欢。我有一位故人,喜欢花,只要是没见过的,都想挖回去养一养。我替她养了这一屋子,她什么时候回来看到了,必然欢喜。” 他说这话的腔调突然放缓,像是进入了一场漫长的回忆。 “国师现在就该请她来看,您这府上,就差房顶上没种上了。” “我也想请她来看啊,可我该到哪里去请。”云东流的神色居然有一抹黯然。 “还有国师找不到的人?”根据小将们对云东流的描述,还有今天他对自己的了解,王尔雅认定,他有非常强大的情报网。 云东流自嘲笑笑:“这世上,总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从回忆中退出来,放眼望去皆是花海,云东流仿佛很满意,对王尔雅道:“此情此景,姑娘难道不想作诗一首?”第八书吧 王尔雅冷冷道:“没有那个心情。” 云东流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姑娘留下不就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吗,既然要云某开口,又何必对云某冷言冷语。” 王尔雅心内一惊,果然是只老狐狸。 自己和此人斗智商,显然还差着好几个等级。以前听说云东流赢过长孙无禄,一直认为他和长孙无禄一样是个老学究,如今见了,才发现这更是个善揣人心的政客。 “既然什么都瞒不过国师,那国师不妨猜猜,我要打听什么?” “我猜,你想问问娇娘,还有燕清秋,还有伯尔扎。” 王尔雅越来越紧张了,她简直怀疑云东流是不是会读心术,能直接看透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那么,国师能告诉我真相吗?” 她本来没抱希望云东流会那么轻易的告诉她,但云东流永远出乎她的意料。他居然毫不遮掩,张口便说了个清楚。 罂粟是二十多年前燕清秋还是定国圣女时在一座山间找到的。她发现误食了这种植物的动物兴奋异常,行为几乎不受控制,她便移植了一些种到府中。 经过几次试验,她从这种植物中提取出一种香料,名为欲仙。这种香料多次使用后,一旦停会,人便会精神萎靡,做事全无心思,日日夜夜嚎哭只求再吸一口。 但当时她的制作手艺不精,加上罂粟的数量不多,她能提取出的成品很少。若是能直接拿给皇帝用,那当然是最好的。但皇帝本就是用非常手段上来的,时时防着别人害他,御用都有严格把关,不明之物绝对进不了他的使用范围。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把香料送给了定皇身边的一位贴身公公,还有一位一品大臣。 那两人后来确实听命于她,燕清秋一时被野心冲晕了头脑,利用他二人的帮助提前谋反。他本以为一切顺利,但其实当时已经被查觉到不对劲的云东流查实。 云东流将计就计,等燕清秋以为自己成功之时,人脏俱获。 燕清秋的属下拼死反抗,把她送了出去,从今往后流落他乡,再也没能回来。没有逃脱的同党们被云东流斩尽杀绝,圣女府被抄,罂粟花被他付之一炬。 “我本以为只我府上还有,后来打探到伯尔扎的情况,才知道她当时居然把花也带出去了。不过那花离了原来的土壤看样子长得不太好。原来她用在人身上,三五次就能令人言听计从,如今花了那么多时候,不过废了几个小人物而已。” 王尔雅心中一惊。看来这里的罂粟品种较原来世界的药性更为凶猛,但好在也比那个世界的难养活,不然这里该发生多少次“鸦片战争”。 “这么说伯尔扎那边,不是国师您动的手。” “当然不是我,但是我也乐见其成。” “国师就不怕万一如了燕清秋所愿,有一日,施捷王助她攻打定国。” 云东流又大笑起来,“我没什么可怕的,她早已丧心病狂,但她的眼界也便只到那儿了,比你还天真不少。” “那你知道,她和我什么关系吗?”王尔雅总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描述燕清秋时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云东流的笑显得高深莫测:“当然,我比你更清楚。” 110.难兄难妹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那么,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能这么坦白把一切告诉我,你不怕有一天,通过我的嘴巴传出去吗?”他说得越详细,其实王尔雅的预感越不好。 云东流放眼欣赏花海,“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个,你没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去。我告诉你的这些,安国、定国都知道,当然了,施捷不知道,但只要你踏入施捷的土地,无论是施捷王还是他们的七王子,都不会听你一句话,便让你横尸当场。” 王尔雅苦笑,他所说确实不假。 “第二个错误,你问的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你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没问呢,比如,赤烈王的那位小王爷在哪里。”云东流慢条斯理说出了惊天骇地的话。 王尔雅猛的站起来,差点儿带翻桌子,一把揪住云东流的衣襟,“你把他怎么了!” 手腕剧痛,王尔雅的手不自禁的放开,然后整个人飞了出去。整个过程,云东流只用了三根手指。 难怪他敢单独与王尔雅相处,他根本不怕王尔雅袭击他,他本身武功便很高强。 王尔雅摔得满眼金星,但还是硬撑着爬起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可是我重要的客人,我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王尔雅的确很快见到了宁锦城,在国师府密道下的地牢里,更可喜可贺的是,他们俩关到了对面。 云东流很贴心,道:“方便你们俩说话解闷。” 宁锦城平日里硬着头皮的狂妄在云东流靠实力撑着的嚣张下,显得那么的可笑和不值一提。 “你想干什么?”宁锦城看着对面关进来的王尔雅,又要发疯。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拿你换几个人。” “那你抓她干什么?” “不是我抓她,是她送上门来。而且,现在我很希望她能考虑清楚,从今往后,为我定国所用。” “呸,你想得到美!”宁锦城的口水差点吐到云东流身上。 “为什么不这么想,安国也好,施捷也罢,都将她视作敌人,她为什么不到朋友这一边来呢?” 王尔雅淡淡一句,“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正被你关在这里。” 云东流笑,“随便吧,年轻人的脑子总是不清醒。” 云东流出去后,王尔雅才问宁锦城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宁锦城比他们还惨,来的第二天就被逮住了。 他自认为悄悄打听到了每日给国师府送菜的贩子,花钱顶替了那名菜贩,想混进府里,但没想到,整个南华城,到处都是云东流的探子,从他打听国师府这三个字开始,云东流就已经注意到他了。零一读书网 然后就是送羊入虎口。 宁锦城整个人垂头丧气,他一心还想有番作为,没想到刚出海,就翻船。如今还把王尔雅也带进来了。 王尔雅也坐立难安,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云东流。当一路追到南华城也没追到人,后来判断宁锦城多半被抓之后,她就应该先向赤烈王请示,而不是擅作主张妄想打入敌人内部。 人进来了,和外面断了联系,后面怎么发展,完全就得看云东流的打算了。但他只抓了他们俩,放任跟随王尔雅来的那几人,看来是打算让他们回去传信,直接和赤烈王谈价钱。 像宁锦城这样,以小王爷身份潜入他国国师府,要是上报朝廷,是会引起两国纷争的。而且这件事,怎么说,宁锦城他们这边都不占理。 但显然云东流并不想搞大事情,还没打算打破两国表面上的宁静。定国论疆土大小、国家财力、军事实力都不及安国,再加上曾经更迭皇室血脉,到现在国内都不十分稳定。要是和安国明面上闹翻很容易变成骑虎难下,而且同样作为施捷周边的国家,两国还是应该把目标放明白些。 云东流的目标就很明确,他要的,是安国潜伏在定国的施捷眼线名单。 赤烈王镇守边关多年,在各国都安插有人手,如果能用宁锦城挖出几个人来,那真算是老天送了份大礼来。 在王尔雅被抓后,那几名小将已经传书回赤烈王府告知事态紧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国师府也向赤烈王送了一封信。 王尔雅收下了。 小王爷的安危要凭赤烈王的心意,您在这边的眼睛太多了。 赤烈王收到属下传信,心道不好,已经猜测到宁锦城与王尔雅一样都被抓了,果然,很快云东流的传信就到了。 素来霸道的殷王妃在看到信后,晕到在地,吓哭了宁相知。 宁锦城曾想以重利引诱国师府下人助他逃跑,但后来发现完全行不通。每日来送饭的那人是个聋哑,宁锦玉把嗓子喊破了人家也不理他,总是放下饭碗就走。 从云东流身上打主意最实际。 云东流偶尔会来看望他们俩,态度总是笑盈盈的很客气,不论宁锦城怎么骂娘他也不在乎。 云东流来主要是为了说服王尔雅跟随她,至于宁锦城,用处很单一,根本不用谈判。 王尔雅也想说明云东流放了他们,每次见面,都会成为一次辩论大会。 云东流的出发点很实际,无论在安国还是在施捷,王尔雅的处境都很不好。与其风声鹤唳、战战兢兢过日子,不如跟着他,他保证王尔雅一生富贵,不受身世所累。 王尔雅发挥的是诡辩技能。各国向其他国家派出奸细这是不可避免发生的情况,云东流逼赤烈王用属下的性命换儿子的性命,只会有两种结果。 赤烈王同意,背上出卖自己人的骂名,失去安皇的信任,他一直以来奉行的边关和平政策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这对定国不是好事,而且,失去了的眼线,安国一定会重新安插进来。 赤烈王不同意,云东流该怎么处理宁锦城?杀掉吗?赤烈王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报复定国,两国边境多年的和平将会被打破,怎么看对定国也不是好事。 所以,王尔雅总结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了宁锦城,送给赤烈王一个大人情。 111.交易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赤烈王从不与他国有除了国事外的交集,送赤烈王人情的机会,很多国家可是想也想不来的。国师不考虑一下吗?” 云东流笑,“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瞎编出这套道理,也是难为你了。听着似乎很有道理,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国家之间的利益纠葛和一个国家内部的争斗了解的太少。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学会,做一个真正决胜千里之人。” 云东流不屑地看看宁锦城,“赤烈王虽然在边境奉行和平政策,多年来与定国也无冲突。但一个和平的骁勇将领,永远比一个好战的无能主帅更可怕,他不动则矣,一动就很可能会咬穿你的喉咙。 用小王爷换安国眼线这件事,无论宁长易怎么选,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他换,安皇不再信任他,将士不再崇敬他,单枪匹马的猛兽不足为惧。 他不换,死了儿子,必定遭受打击,可与你所想不同,他再想报复我,安皇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两国会依然延续现有的平静。宁长易听命,气势定然受挫,不听命,便会失去安皇的信任。 这些对我而言,都是上天送来的好事,我为什么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呢?” 宁锦城听了,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牢里,他的一次任性,给他的父亲带来了多大的难题,他不敢想象父亲的一世英名毁在自己手里。 他这么想,也这么干过,在王尔雅对面牢房撞过墙,上过吊,把王尔雅差点儿急疯。好在看守的人及时发时,最后把宁锦城给五花大绑,扔在牢里木板床上,宁锦城挣脱不开,又哭又嚎。 王尔雅气极,“要死也该由王爷来砍死你,让他好好出出气,你自尽算是怎么回事?活着就还有解决问题的可能,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呢,你整日嚷着要出人投地,就是这么出人投地的!” 宁锦城哇哇大哭,“那我该怎么办?” 王尔雅也是一脸愁容,“让我想想,你先别闹着死。” 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云东流与他们交易?王尔雅坐在地上暝想了许久,在国家政治面前,一切的吃喝玩乐的玩意都微不足道,诗词歌赋理化算术虽然是云东流的爱好,但在国家利益面前,还是很难说服。 她能用来交换的,只有一件事。 再一次见云东流的时候,王尔雅让他派人把宁锦城解开,那家伙被捆了几天,再不松绑,手脚就要废了。 “我这可是为他好,要是他早早想不开死了,宁长易要赎他我哪儿找人去?” “他不会找死了,放开吧。” 云东流一直想笼络王尔雅,对她也不刻薄,既然她要求了,便命人把宁锦城放开。只是绑得太久,虽然解开了,宁锦城还是瘫在床上起不来。 在确认宁锦城确实只是被绑麻了手脚,并无大碍后,王尔雅开口提她要与云东流交易的条件。 “据我所知,天花在各个国家都有发生,每次爆发都会造成人力财力的大量损失。”王尔雅盯着云东流的眼睛。梦岛书库 云东流查过王尔雅,当然知道她曾经因为什么受过安皇的封赏。 “空城县的天花被控制下来,你因此受到安国皇帝嘉奖。每个国家都是如此,治疫有功之人都会有封赏。” “不,在这件事上,你调查的并不完全,我受到封赏不是因为我帮助宁锦城控制了空城县的天花,而是因为我能让天花在安国不再发生。” 云东流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关于这件事,他确实有疑问。 空城县的百姓曾说起过,宁锦城摆了祭台请神捉疫妖,然后拿钢针将祭过天的白色粉末或白色浆液扎到他们胳膊上,就会出现假的天花,骗过疫妖。 参与过那次治疫的将领医师都对此事闭口不言,他的暗探好不容易趁一个医师醉酒,打听到些许消息,说是刺入百姓体内的,是其他天花病人疱里的脓浆。 云东流试过这种方法。天花在各地偶有小规模发生,他取了一位天花病人的脓浆,注入到一个死囚身上,那个死囚很快发作,但并没有像空城县所说,患上假天花很快治愈,那人很快发病死去。 云东流无法再相信这种疗法,只能暂时将空城县天花得以控制归结于那次天花发作的程度较轻,安国皇室为维护人心编出了那些谎言。 王尔雅很能理解聪明如云东流为何还会得出这种结论,因为天花可以预防这件事,是跨越了上千年的伟绩。就像是一千年前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不会相信有一天人可以飞到天上一样。 “因为你从根上就错了”,王尔雅道:“我有消灭天花的方子,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对于王尔雅而言,悄无声息地与宁锦城安全回到安南,是更重要的事。而对于云东流而言,若是真有这样的医术,那比除掉赤烈王,显然更要重要得多。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云东流如何相信她所说的话。 “告诉我方法,如果试验证明你没有说谎,我会一根毫毛不少的放宁小王爷回去。” “你先放我们回去,由安南将士在边关接应,见到他们后,我才会把方法告诉你。” “你们要是骗了我,跑了怎么办,毕竟我也没有把握在边关之地碰上赤烈王的将士,还能把你们捉回来。” “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告诉了你方法,你仍然不放我们走,我们怎么办。说出去的医术又收不回来,我们当然要给自己加保险。” 面对如此重大之事,两人都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一步也不肯退让。 “空口无凭,你怎么让我相信真有这种医术?” 王尔雅想了想,也知光靠嘴皮子是说服不了他的,道:“这样吧,找一件天花病人的衣物给我,绑我身上,若我不被感染,你是不是就该相信了。” 对面的宁锦城连忙附合,“对,用了尔雅的办法,便再也不会传染天花,你要是不信,也给我一件,我也不怕。” 112.信我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赤烈王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拿那些为了家国大业背景离乡、出生入死的人的性命去换回儿子。 殷王妃晕倒后醒来,一言不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赤烈王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也在门外站了一整天。 终于,他决定他必须告诉她自己的选择。 赤烈王进了屋子,跪在殷王妃的面前,“龙呤,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不能这么做。” 殷王妃看着他,眼神凄切但又坚定,“易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答应。” “我会想办法把城儿救回来的,哪怕拼了亲王之位,拼了我的性命,我一定要保城儿平安。” 殷王妃疲惫地闭上眼,摇摇头,“城儿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在他手中,鞭长莫及。” 赤烈王沉默了,须臾,仍是很坚定,“我会救他回来。” 殷王妃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扶着赤烈王,“很久没与你对饮了,陪我喝一杯吧。” 赤烈王知道殷王妃心中难爱,莫说是陪她喝酒,就是喝毒药,他也是愿意的。 殷王妃举着杯子,凝视着这一盏清酒,“易哥,你自小就对我好,好了一辈子,你是我这世上最感激的人。” 她把酒杯递给赤烈王,他一饮而尽。“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可以对你好,你也愿意给我机会让我对你好一辈子。” 殷王妃将酒斟满,再次递给他,“我唯一后悔的事,是我明白得太晚,害了你。易哥,对不起。” 赤烈王捏住酒杯的手指发白,“龙呤,别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到了我身边,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要怪的话,只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杯中酒再次饮尽。 …… 殷龙呤回忆中有个青衣少年,被女官催着回宫,一面不情不愿爬上马车,一面朝她喊,“我下次来找你,下次一定给你带武功秘籍!” 赤烈王趴在桌上睡着了,梦中,柳絮漫天,城墙上,一个少年挂在半空中,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站在城墙下冲他喊:“喂,你是大侠吗?” …… 赤烈王捶着脑袋,昨晚的酒特别烈,几杯下肚居然就睡死了。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他下意识地朝里面殷王妃睡的位置看去,那里没有人,但有一封信。 赤烈王的预感骤然很不好。 拆开,薄薄一张纸,短短两行字。 易哥,城儿我会带他回来。 不要冲动,耐心,信我。 赤烈王宛如遭了晴天霹雳。殷龙呤灌醉他,只身去了定国。 他几乎要发疯,失去了宁锦城后,他再不能失去殷龙呤,他恨不得立即跨上一匹飞马,去把妻子追回来。 但他到底忍住了,殷龙呤年轻时无拘无束,莽撞冲动,但嫁给他后性子早已沉稳,遇事向来冷静,又怎么会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独自前去送死呢? 他把那封信看了又看,不要冲动,耐心,信我。 殷龙呤知道他醒后会有怎样的举动,但她让他耐心等,便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 信我……赤烈王的脑海中无数画面翻飞,她要我信他什么……第一文学 蓦然,赤烈王想到了什么,一时站立不稳,踉跄两步,扶到墙上。 难道是…… 居然是这样吗…… 宁相知从外面进来,见到父亲失魂落魄的模样,急着对赤烈王道:“爹,娘,娘去哪儿了?” 赤烈王走近,抚着女儿的头,声音沙哑低沉,“别担心,等你娘回来,信她。” 云东流找了五天才找到两件天花病人的衣裳,亲自监督属下把衣裳绑在王尔雅和宁锦城身上。 为了防止感染,他与属下全身涂满药膏,用了几层罩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来后将穿过的衣服全部烧掉,又洗了好几次药浴。 云东流几乎觉得自己要被洗掉一层皮,但为了防止被天花传染,这些是必备的程序。 接下来的,就是等到十天以后,看看那两人的情况了。 可惜他并没有等到第十天。第二天,他正坐在书房看他新得的古本,下人轻敲房门,禀报道:“老爷,外面有个妇人要见您,说是您的故人。” 云东流头也不抬,他可不记得他有什么中年妇女的故人。 “她说她叫林娇娘……” 书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云东流的脸色惨白,他蠕动着嘴唇,像是怀疑自己得了痴症听错了,“你说她叫什么?” 那个下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东流,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她说她叫,林娇娘。” 云东流撞开挡在面前这人,疯了般朝门口奔去。回忆如海潮向他扑来,将他淹没,令他窒息。 他骤然觉得国师府太大了,为什么他跑了这么久,还没有跑完,如果晚了一时一刻一瞬,那个人又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幸好,她还在。时隔二十年,云东流倏然又有了想要嚎啕大哭一场的勇气,他的心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她没死,原来她真的没死。 殷龙呤冲着失魂落魄的云东流冷冷一笑,“云国师不打算请我进去叙叙旧吗?” 从大门口一直走到最内的后堂,云东流又觉得这路太近了,一下了就走完,都让他来不及介绍这些年他栽培的这些稀世花卉。 他记得,她最喜欢这些。每次看见不认识的,她总会端着小盆来问自己是什么花儿,说以后她要在家中庭院种满鲜花,每天都在花香里醒来。 可殷龙呤一眼也没看向这些花。 云东流有点儿慌了,他无数次想象过,有一天,她回来了,见到这些花的庭院该是怎样的高兴。 可是她没有。 “娇娘,这些花,都是为你种下的。” 云东流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讨好,殷龙呤愣了一愣。“我不喜欢这些。” “你曾经喜欢的!” 殷龙呤看了一眼花海,“我从来没喜欢过。那时候为了和一个人多说几句话,骗他说我喜欢,这样他就会花时间来告诉我那些是什么花,该怎么养。” 云东流一时呆在了庭院中间,然后突然醒转过来,“没关系,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马上叫人把它们全铲了,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 “云东流!” 殷龙呤道:“你不必如此,我骗你的也不止这一件。我骗你的还有,我不叫林娇娘。” 113.殷家有女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五品秘书丞殷良之靠着太子母亲的娘家一脉,虽然不是重要成员,但自觉不与大佬们争权夺位,定能平平安安一世到老。 殷良之年纪不大,但殷家惯出老学究,动不动就是三纲五常,祖宗律法,偏偏这样的殷良之,家里养出个异类。 庶女殷龙呤,自打路走得稳了,就总和家里其他小孩子打架,而且不管对方大小,来者不拒。 再大些,家里姐妹都开始学作女红,她却研究着怎么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好去闯荡江湖。 打骂挨了不少,但女侠梦一直硬撑着不肯碎,后来她母亲都嫌弃她不懂事,专心培养弟弟妹妹去了。 然而这一切,与殷女侠何干?她乐得没人管,爬树翻墙满城跑。 平民家的孩子们好玩儿多了,他们会玩儿打仗,会玩武林争霸,殷龙呤没事儿就和一群衣服都没洗干净的鼻涕虫们混在一起。 一天,仲春时节。殷龙呤被满天飞絮呛得直打喷嚏,她摸出已经揉得皱巴巴的帕子在脸上捆好,遮住口鼻。 沿着城墙根一直走,今日她约了几个小破孩儿一起玩儿飞檐走壁,选来选去,只有皇城的外墙最威武最合适。 走到一半,城墙上落下一个人来。大概十岁左右,他拴着一根绳子,从城内外往爬,爬到还有半城高的时候,一阵风来,绳子晃动起来,他紧紧抓住绳索,踩在城墙皮,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城墙下飘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你是大侠吗?” 宁长易低头朝下看,对上一张半遮的脸,在柳絮中有些朦胧。 “你是女侠吗?” 这场分外侠气的相遇让殷龙呤很满意,于是她大方地把他招揽到自己的队伍里。 宁长易跟着玩儿了一下午的江湖恩怨,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费了这么大劲儿逃出来。 好像是因为他要去拜见一位民间的老师,传说他的政见与宫中先生不一样,但在民间很受尊敬。 宁长易想要去听听谁说的更有道理。 但他再也没听过,他不在乎谁的政见更正确了,他现在只想做那个女孩子口中的大侠。 为了符合大侠的特质,他甚至有好几次奉命出宫还非得翻一次城墙。但殷龙呤早看烦了,有紧急事态而飞檐走壁的才是大侠,没事就去翻一翻城墙的,是给城墙刷红漆。 宋妃很奇怪,一向喜文的儿子突然开始爱武,每日都是刀剑棍棒,好不容易看本书吧,还是兵法。 所喜的是,宁长易自幼聪慧,文章上很有天赋,武学了,文也没落下,皇上大悦,笑称自己儿子里终于出了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殷龙呤都长大些了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从来不关注他的父母亲忽然开始关注她什么时候出门,去会哪些人,甚至还常常给她做新衣说是要让她更体面些。 幼时的殷龙呤只高兴有新衣服穿,长大后的殷龙呤知道他们是期盼自己能入得了宁长易的后院。德德 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哪怕给受宠的王爷作个侧妃,也是有享不尽的好处的。 殷龙呤很讨厌这种感觉,她要自由,不要做两家婚姻中的棋子。 这种讨厌毫不掩饰,连宁长易的笑脸也让她生气。可她越生气,宁长易越赔着笑脸。 气发完了,唯唯诺诺的宁长易又让她觉得不忍,终于有一天,她对他说:“你别怕我,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那些大人们,非想着让我巴结你。你是我的朋友,我喜欢和你一起玩儿才见你的,又不是为了以后嫁给你,我是要去做女侠的。” 宁长易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显然没想到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低着头看着脚尖,道:“那你以后做女侠的话叫我一声,我跟着去做大侠。” 殷龙呤被他逗笑了:“你一个皇子,注定是皇城里的人,做什么大侠啊。”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真心那么想的。 战事浩劫,太子薨逝,朝中局势大乱,人心惶惶,人人都在审时度势,找下一棵依靠的大树。 国内安定后,皇上将三皇子宁长易送往安南历经,见习军中之事,一时传闻飞起,宁长易成了最热门的人选。 殷龙呤早出落的娉娉婷婷,但性子还是那个性子。家里人时不时苦口婆心,要她与宁长易多通信,她烦了,反而将宁长易的信全压在箱底,一封也懒得回了。 但不论回不回,宁长易还是总给她写,每月一封,也没什么正经,全是边关的闲事趣闻。 母亲生了几回气,一次恕急攻心,骂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丝毫不为家族,为母亲,为弟妹打算,殷龙呤也不和她母亲争辩,直接收抬个包袱,离家出走了。 出了门,殷龙呤激动得直搓手,游走四方的女侠梦就要实现了。 期间经历了些什么,后来的殷龙呤已经不记得了。只还记起,锄强扶弱的路上,她遇到过很多难民。有一个女子快死了,她把自己身上的干粮全给了她,她也没有活过来。 那个女子,叫作林娇娘。 她将林娇娘葬了,捡了她的证身帖,留作纪念。 后来她越走越远,去过俞国、滨国、施捷,后来,她到了定国。 官宦之女的身份让她在行侠仗义时很不方便,后来,她干脆就藏起了殷龙呤的证身帖,称自己是林娇娘。 定国有一个天才少年郎,出身宗世,年纪轻轻就夺得定国文坛魁首,功夫听说也是一流。 而且这人行为不羁,半点宗世子弟的迂腐也没有,常与武林人士交往,不论朝堂还是江湖,都享有美誉。 殷龙呤觉得自己必须去看看这等传奇人物。等到她真见到了,她突然觉得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定国云东流,她以前,见过这个人吗? 云东流察觉到了人群中那个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他出门向来回头率高,但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还是显得有些不礼貌。他顺着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见云东流看了过来,殷龙呤突然就红了脸慌了神,手忙脚乱随手从路边拔下一株野花,“都说你聪明,什么都知道,这个,这个啥……我考考你,你认识吗?” 114.错误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这纯属掩饰尴尬的口不择言,但说完后,殷龙呤发现自己更尴尬了。 云东流却笑着答了,“这是蒲草花,能驱虫,满城长得到处都是呢。要是姑娘想考我,下次找株少见的来。” 自此后,林娇娘走进了云东流的生活,然后,狼狈的逃了出来。 …… “对不起,我当时受人蒙蔽,认定你是故意靠近我的奸细……我太痛苦了,我一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却被别人告知一切都是假的……那时候,你知道的,那时候朝堂很乱,燕清秋行刺失败,她安插了很多叛党,我,我以为……” “所以你刺了我一剑。”殷龙呤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对不起……”云东流抱着头蹲在地上。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燕清秋逃走,她的残党被一网打尽,审讯完每一个人,云东流才知道,他被人骗了。 定国的第一天才,完全是个笑话。 有人编造他与奸细私通的谣言,别人还没信,他先信了。特别是当他查到,林娇娘去逃荒,再也没回去后,他深信身边这个人图谋不轨。 他刺了她一剑,她当着他的面把剑拔出来,逃走了。 他再也没见过她,他本以为那一剑是他心慈手软,得知真相后,才知道那一剑是无情无义。 他找了她二十年,他甚至不敢想那一剑后她是否还活着。可人海茫茫,他去哪里找? 云东流建立起一张庞大的情报网,但有什么用。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对那个女子知之甚少。她的本名,她是哪里人,她为什么要改名换姓遇到自己? 他所知道的只有,那个女子很喜欢花,她总抱着各样的花来找自己,让他讲那些花的来历,然后痴痴看着他。知道她针线活很烂,把给自己做的长袍缝反了袖子。知道她明明不喜欢读书,还强忍着瞌睡把云东流收藏的诗集背下来,硬说自己也是才女。 云东流从来不认识真正的殷龙呤,他只认识一个拼命附和他的爱好,宁愿做他影子的林娇娘。 他一直知道她是装的,但他好后悔当年只暗中笑着看她装,没见到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 他站起身来,靠近她,想把她揽进怀里,对她说,无论她是怎样的,他一直都在找她在等她,他甚至想说,哪怕从今以后,他来做她的影子。 但她把他推开了,她说:“我本名叫作殷龙呤,赤烈王的妻子,殷龙呤。” 云东流僵在了那里,他傻傻注视着殷龙呤,好像在听她说又一个谎话。 他慌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我真的是殷龙呤。” 云东流颓然低下了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以为她原谅他了,终于来见他了,原来她来,为的是宁锦城。 云东流突然害怕起自己来,他发现自己无耻起来居然可以这么难看,他说:“你留下来,我放他回去。” “不。”殷龙呤根本想也不想,“我和他要么一起回去,要么一起死在这里。” “娇娘!别这么逼我!我不想用他的性命来危胁你!”云东流害怕殷龙呤恨他,但他肯定,殷龙呤会恨他。 殷龙呤还是那样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城儿,是辛戌年八月初四出生的。” 云东流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他……是我的……” “他是长易的儿子。”波波 云东流痛苦的捂住了脸。 “放他离开吧,这是你起码该为他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东流的声音变得奇怪和模糊不清。 “谁知道呢?可是,不论是为什么,让一切都过去好吗?” 云东流猛得惊慌起来,他刚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殷龙呤身上,居然忘记了一件大事,那件绑在宁锦城身上的天花病衣! 他不敢想象要是因此宁锦城感染了天花死去,他该怎么面对殷龙呤,怎么面对自己。不顾防护,他冲了出去,推开拦住他的人,冲到了宁锦城面前。 宁锦城吓了一跳,对面的王尔雅也吓了一跳。 她提醒道:“我说国师大人,今天才第二天,你也太心急了吧,另外,你要是感染了我可不管……” 但一向对她客气的云东流完全不理睬她,扒开宁锦城的牢门。 见他来势如此凶猛,宁锦城还以为是他和赤烈王谈崩了,现在要来把自己抽筋扒皮。忙挥动起软绵绵的拳头,“你别过来啊,我,我也是练过的……” 云东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宁锦城一声尖叫,心道吾命休矣。却不料没等来想象中的胖揍,睁眼一看,云东流正在帮他徒手撕病衣。 “那个……”宁锦城猛然觉得有点儿尴尬,“说实话,我真不会有事儿,但你这样,很可能会有事儿。” 云东流还是帮他撕下来了。 他打量着宁锦城,宁锦城觉得他眼神复杂极了,好像要把自己解剖出来看清楚。 陡然,云东流伸出一只手,往宁锦城脸上去,宁锦城警敏地半步跳开,空留云东流的手滞在半空。 云东流看了看那只手,自嘲地把它收回来。 “赤烈王对你好吗?” “啊,你说我爹?”话题让宁锦城很不适应。 云东流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你爹,对你怎么样。” “安南第一纨绔,老头子宠出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宁锦城一点儿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云东流想笑,扯着嘴角,却终于笑不出来。 “你走吧。” “啊?”别说宁锦城了,王尔雅都看不懂剧情走向。 “走吧,我在侧门给你备好马。” 宁锦城指着对面的王尔雅,“要我走,这个我也得带走。” 整件事都透露着蹊跷,但无论怎样,义气还是要有的,王尔雅他必须带走。 本以为要历经一场唇枪舌战,搞不好最后两人都走不了,宁锦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云东流叹了一口气,“都走吧。” 宁锦城要崩溃了,他爹到底给了云东流什么好处啊,答应让他当安国皇帝吗! 更可怕的是,云东流放王尔雅出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照顾好他。” 115.往事1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殷龙呤躲在院墙后,看着稀里糊涂的王尔雅和宁锦城上马离开。人走远了,她也起身准备回去。 云东流默默在身后跟着他。经过一片花园,殷龙呤看到一处花从。 “这是什么花?”殷龙呤问。 这句话她曾经问过无数遍,云东流也笑着回答过她很多次。可今天这一问,他知道,和以前不一样。 “娇娘。” 殷龙呤并未想到,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恢复了,她说:“烧了吧,是毒。” “对,是毒。”云东流轻轻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殷龙呤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片刻的停留,殷龙呤觉得自己还是呆得太久,抬脚朝大门的方向走。 云东流从背后叫住她,“你……当真一点儿弥补的机会也不愿给我。” 殷龙呤停下脚步,“刚才,你已经弥补过了。” “可是你呢!娇娘,你真的对我,再无一丝半点情意?”云东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相逢会是这样的情形。 殷龙呤站住了,转过身,她对着云东流的脸上即没有躲闪,也没有憾意。她说道:“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时间,别说爱了,连恨也没剩下。往事已矣,于我若浮云,一去不归,于你,也该放下了。” 云东流,早已经是葬在记忆里的名字,二十年来她不愿提起,不是她放不下,只是不愿再伤害最亲近的人。 …… 二十年前的雨夜,殷龙呤倒在了赤烈王府大门外,宁长易冲进雨幕将她抱起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自从殷龙呤离家出去,他的信便只能沉在床前的抽屉里。偶尔,殷龙呤的一封书信送来,他会兴奋好几天。 殷龙呤已经快要一年没来过信了,他只当她又不知游荡到了哪里快活逍遥,今天却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老郎中连夜提着药箱出诊,殷龙呤胸口有一处剑伤,插得不深,没有伤及心脉。但糟糕的是,这伤已有将近半月时间,其间只简单包扎过,加上她日夜奔逃,伤口严重感染。 宁长易的血气涌上头顶,他恨不能把那个胆敢伤害殷龙呤的人碎尸万段。可殷龙呤发着高烧,一直昏睡。 老郎中仔细替她处理了伤口,涂上消炎生肌的药粉,又写了一副药方交给府里下人,紧接着把宁长易叫到屋外。 左右无人,老郎中才开口,他说:“这位姑娘至少已有三月的身孕了。” 宁长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老郎中的,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殷龙呤不爱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早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其他人,可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那个该保护她的人,在哪? 两天两夜,宁长易合不上眼,只呆呆地坐在殷龙呤床前守着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看着她的心情,这个人醒来,就该回自己的家了吗? 两天后,殷龙呤终于从昏睡中醒过来,宁长易使劲从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颜,他说:“没事了,我在呢。” 事情和宁长易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殷龙呤不肯透露发生了什么,对腹中孩子的父亲,也始终只字不提。16 殷龙呤满眼都是苦涩与隐忍,她咬着唇,努力压抑着痛苦的情绪。曾经的自在霸道再寻不着一丝痕迹。 宁长易慌了,再迟钝愚蠢,他也看出来殷龙呤是未婚先孕,而孩子的父亲,是不会出现的了。 这样下去,殷龙呤就完了。 普通诗书人家,也绝不能容忍闺中女儿与人有私情,更何况是官宦门第。若是殷龙呤已有身孕的事传了出去,殷家必以淫乱无耻败坏门楣的罪过对她施以家法。 她一定会死。而他哪怕贵为皇子,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其他宗族处理这种辱没家门的事。 宁长易心一狠,再次找来老郎中,要杀死殷龙呤腹中的孩子,只是他死了,就能暂时保住殷龙呤。 老郎中无奈摇头,眼下却是使不得的,殷龙呤身受重伤,身体虚弱,若是这个时候堕胎,只怕大人胎儿都保不住。 可若是现在不动手,再过几月,肚子就瞒不住了。 宁长易在台阶上坐了一夜,想明白,早上,径直去了殷龙呤的房间。 丫鬟们刚刚侍候殷龙呤换了药,又服侍她用早膳。 一个丫鬟用汤匙喂她肉粥,殷龙呤突然有点儿犯恶心,丫鬟还以为是粥烫了,吓了一跳。宁长易打发走侍候的人,要亲自喂她。 殷龙呤接过粥碗自己吃,吃到一半,她埋着头盯着剩下的粥,用汤匙在里面打转,低声道:“那时候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你这里。我知道让你难做,等我能下地了,我就离开。” 沉默片刻,宁长易才开口,“我不为难,你哪里都不要去,要是你走了,才是难为我。” 殷龙呤抬头看他,“别蠢了,我知道你向来讲义气,可我不能害你。” 宁长易不以为然的笑笑,“你多心了,你害不了我,我有办法,你安心休养就好。” 从房间出来,宁长易直接去了书房,写了一封折子,派人立马送回皇城。 殷龙呤在屋子里躺了半月,手脚都躺僵了,终于能起身下地。这日她披好衣服,想出房间走两步,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推开门,有几个下人正在院里打扫,看见她,都神情古怪的冲她行个礼,然后赶忙离开。 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吗?殷龙呤摸摸自己的脸,又上下将自己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问题啊。 说起来,自前几日起,侍候自己的那两个丫鬟也怪怪的,话都变少了许多,只麻利地给她换完药,侍候完吃穿梳洗就急急离开,每日能说说话的就只有来看望她的宁长易。 这样的氛围让本就处于敏感期的殷龙呤霎时感到难堪,她想着,到底是给宁长易找麻烦了,她这样的情况定是让人传了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没了太子,宁长易是有大好前途的人,不能让她给染上了莫须有的污点。 再过了十日,殷龙呤自觉已经大好,是时候离开了。 她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只需打包几件干净的衣裳,简单。 可宁长易把收拾妥当的殷龙呤堵在了屋里。 他说:“你走不了了。” 116.往事2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长易派人给皇上送了一封折子,说是自己爱慕殷龙呤多年,一时不自禁与她私订终身,现在殷龙呤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请求皇上恩典他以正王妃之礼仪迎娶殷龙呤过门。 满朝哗然。 殷龙呤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庶女,哪有资格坐上正王妃的位置,更何况皇室最重礼义廉耻,要烂也不能烂在表面上,宁长易却公开宣称他与人私通,狠狠打了皇室一耳光。 宋贵妃听到消息,当场气的昏死过去,醒转过来,忙修书一封急传给儿子,要他赶紧向皇上认错,说是受了殷龙呤蒙蔽。又忙去跪见皇上,说是殷龙呤想攀高枝,儿子单纯,受人利用,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寡廉鲜耻之事。 皇上狠狠将一封书信砸在宋贵妃脸上,“他做不出?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宋贵妃颤抖着将信打开,不同于折子,这是一封家书,比折子晚了一天送来。宁长易在信里详细写了他是怎样对殷龙呤爱而不得,在殷龙呤游历路过安南来看他的时候,酒后乱性,强迫了她。 皇上送了一封信和一位随侍的公公到安南。 宁长易在前院迎接接旨,那位公公见到宁长易的第一句话是,“请三皇子恕老奴冒犯了。” 然后,就是狠狠的十个耳光。 满府的下人吓得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这十个耳光承载的是一位君王的出离愤怒。 狎妓的、养外室的皇家子弟多的是,可像宁长易这样把不要脸三个字搬到台面上来说的,还是第一个,皇上开始怀疑宁长易有没有资格担下他的期待。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对宁长易的训斥,就是说殷龙呤不守妇道,本为天家不容,但念在她身怀皇家子孙,开恩允许宁长易领他入府做个小妾。 而妾这样的身份,就轮不到皇上封赐了,根本不算天家人。 宁长易打也挨了骂也挨了,主意却一点儿也没变,请公公带了信回去给皇上,意思也很简单:父皇骂得都对,但我,一定要将殷龙呤明媒正娶,聘为正王妃。 又送了封信给宋贵妃,说自己已得一生所爱,请母亲放心,顺便替他打点好聘礼。 这段时间,殷龙呤一直躺在屋里养伤,根本不知道屋外因为她闹得翻天覆地。府里的下人们都觉得她是宁长易身上的脏水,但又唯恐她做了当家主母,即不愿巴结,又不敢得罪。 得知真相的殷龙呤也想冲上去狠狠给宁长易两个巴掌,宁长易不躲也不让,“你哪也去不了,安心留下来做王妃吧。” 殷龙呤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你陷我于何地,你想逼我死吗!” “我不想你死,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殷龙呤满面泪痕,“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会毁了你自己的,我宁愿去死也不能看落到这个地步。” 宁长易的眼神黯了黯,终归还是很坚决。“若你选择去死,我拦不住你,可我会随你去死,你也拦不住我。” 殷龙呤看向宁长易的眼神满是恐慌,她不明白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存书吧 宁长易却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可你一直不知道,我爱你爱得有多深。” 宁长易从来不敢向殷龙呤吐露自己的感情,哪怕她能感受到他掩饰不住的那些表情和那些小心翼翼的言语。 殷龙呤一心要找一个义胆忠肝的大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意和他有感情纠缠,若他说了,就是和她的家人一起逼迫她。 他想让她幸福,哪怕那个让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到了现在,他必须要说了,哪怕结局是让她痛苦地被绑在自己身边,那也比走上死路好。 他确定,用自己的性命相危胁,她会就范。 “不管在你看来有多荒唐,事情就是这样,我就是个没前途没骨气没自尊心的痴情种,只要能救你,我什么事情都会做。” 这样没皮没脸的话绝不会是平常的宁长易能说出口的,但他现在只急切的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倾泻全部的感情。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能找到一个理由让我再不用顾忌你的感情,娶你做我的妻子,对我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 殷龙呤觉得宁长易疯了,可他一旦疯起来,往日那个被追打得满街乱蹿的少年便变得让她无能为力。 不可理喻。 从那以后,宁长易只要没有公事,都在屋里守着她,甚至在她的屋里坐着彻夜不归。他要把自己的名声做实。 关于殷龙呤半夜受伤倒在屋外的事,他也强编了一套说辞,说是他与殷龙呤有了夫妻之实后,一直将她养在关外,却被仇家发现。仇家上门报复,刺伤了殷龙呤,殷龙呤在外躲躲藏藏,最后终于躲过了追杀,逃到他身边。 不管理由编得多牵强,反正他一口认了,其他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也没人能想到宁长易这么火急火燎昭告天下是为了要当个便宜爹。 不过,知子莫若母,还是有一个人对这件丑事产生了怀疑。 宁长易府上有宋贵妃亲自挑选的嬷嬷,那个嬷嬷将殷龙呤一直音信甚少,宁长易日思夜想等待消息和殷龙呤毫无征兆突然受伤出现种种细节向宋贵妃和盘托出。 宋贵妃暗中查证宁长易的行程,最后确认,在殷龙呤怀孕的那段时间,他根本没有私密的行程,也没有到过关外。 这个蠢儿子是在上赶子给自己找绿帽子戴。 宋贵妃气急攻心,命令嬷嬷马上动手除掉殷龙呤,她不能眼看着儿子铸成大错。 哪想到宁长易早有准备,他是皇上看中的皇子,身上捆绑着很多人的利益,出了这种事,难免会有人打殷龙呤的主意。那个嬷嬷在殷龙呤的药里下毒,当场便被抓住。 以敬效尤,嬷嬷被当场打死,宁长易又给母亲写了封短信,若殷龙呤死了,就请宋贵妃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 素来孝顺听话的孩子翻了脸,宋贵妃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117.往事3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长易谁也不怕,谁来劝说都当耳旁风,唯一让他发怵的只有殷龙呤。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怕殷龙呤不答应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殷龙呤若是这时候说出真相,宁长易便要担个欺君之罪,她殷家以后也不好过。 宁长易只是知道殷龙呤气极了他。 但她只是气,她恨不起来。宁长易交出了一辈子的前程,不过是想换她平顺一生。 殷龙呤是死不得,活不安,心不宁。可面对固执的宁长易,她除了流着泪看他胡闹,已经别无他法。 只一件事,宁长易至今和皇上拗着,非要给她个正妃位。 殷龙呤劝他惹圣恕也要有个底线,妾便是妾吧,反正只是为了保她性命的权益之计。 宁长易却不干,你嫁我是情非得已,我娶你却是真心实意。 几番书信来回,皇上派过几班说臣,但这个往日听话的儿子怎么也不好使了,总不能直接把他拖回来斩立决。骂了打了降了位份罚了俸禄,最后,只能做出让步。 回永安城娶亲是不可能了,宴请朝中大臣看样子也不会有人敢来,宁长易直接借宋贵妃的名号给殷府送了聘礼,订了娶亲的吉日。 反正一句话,杠到底,你们同不同意,人我娶定了。在吉日前五天,皇上的随身公公送来赏赐,按的是侧王妃的礼仪,虽然没有召告天下,但也是承认殷龙呤是天家人了。 这已经是皇上做出了重大让步,毕竟,宁长易还是他喜爱的皇子。 可谁也没想到,宁长易接待了公公,却拒接赏赐,五日后,直接以正王妃礼仪迎娶了殷龙呤。 别说公公大吃一惊,连殷龙呤也觉得他疯魔了,抗旨不尊的大罪,他居然毫不在意。殷龙呤很在意,可面对一个动不动你放心去死,我随后就来的人,终是无法可想。 宁长易的天子路就此断绝,皇上大恕,据说掀了三张桌子,气得笔也拿不稳,最后让随侍执笔,下令宁长易从今以后长驻安南,非旨不得还京。 而这样的旨从没下过,宁长易上一次回京,是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时。先皇对他最后的仁慈,是宁相知出生后,终于送去一枚正王妃的福牒,承认了殷龙呤的身份。 安皇登基之后,大开恩泽,允许宋太妃前往安南与儿子同享天伦,宁长易也有心与母亲化解心结,请求母亲同往,被宋太妃一口拒绝,誓不与殷龙呤共居同一屋檐。 宁长易自知对不住母亲,往后宋太妃虽不时对殷龙呤与宁锦城有苛待,他也从不敢怪罪,只能自己去给殷龙呤赔罪。 新婚当夜,一对新人住进了新房,宁长易开始了漫长的打地铺生涯。他非常自觉的脱了喜袍,抱着被子就往地上滚。 两人相背而睡。蓦然宁长易说了一句,“你别有负担,若有一日你有心爱之人了,我马上一封休书让你离开。” 新婚之夜说出这种话,他倒也不嫌弃晦气,说完,搂子被子呼呼大睡,也不顾殷龙呤一夜无法入眠。 木已成舟,婚后,殷龙呤也不挣扎宁长易与他父皇的拉锯战了,只是脸上即无愁痛,也无笑颜,冷冷一张脸,连话也没几句。 宁长易却整日笑嘻嘻的,心安理得做他无休止的边关大将。燃文网 三月后,宁锦城出生,因为怀孕期间的重伤、奔波和心情郁结,生产得很不顺利。足足一天一夜,殷龙呤昏死过去几次,婴孩才迟迟降生。 生下来时,产房里寂静无声,殷龙呤又昏过去,稳婆手中的孩子也无声无息。 拍打了孩子几次屁股,仍是没一点儿反映,宁长易在屋外拍着门问里面怎么了。 稳婆知道宁长易极其看重王妃与小王爷,吓得浑身发抖,颤巍巍抱着婴孩往屋外走,打开门,“禀告王爷,王妃降下的,是个,是个死婴。” 宁长易等了一天一夜,等了这么个结果,倒吸一口凉气,稳婆心慌,竟然在门槛处绊倒,怀里的婴孩飞了出去。 却不承想,这婴孩一摔,摔哭了…… 等众人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把婴孩抱起来包好,才连身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得贵子。 巧的是,婴孩一哭,殷王妃也醒转过来。宁长易忙接过襁褓,递给她看,“你看你看,是个臭小子,一来就唬了全府的人,将来保准有出息……” 宁长易一高兴,还命人把那块绊倒稳婆的门槛给锯下来,供到祠堂里。直到后来宁锦城长大,听说了那块门槛的来历,觉得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才偷偷拿出去烧成木灰。 殷龙呤的伤病养了足足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宁锦城一直由奶娘照顾,宁长易只要得了空,也总抱着他玩。 宁锦城学什么都晚,抬头、走路、说话,别家的都能和其他小孩呛架了,宁锦城才刚刚学会喊爹爹。 宁长易却非说是大器晚成,抱着孩子去殷龙呤面前炫耀,“瞧,城儿叫得多清楚,再叫一声来听听。” 宁长易把孩子往殷龙呤面前送,殷龙呤往后退,孩子也往宁长易怀里缩,宁长易忙打着哈哈,把宁锦城交给奶娘,扶着殷龙呤去花园散心。 两年了,殷龙呤甚至不敢多看宁锦城两眼。宁长易不知道她与孩子的生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总尽全力保护着这两个人。 一日午后,殷龙呤午睡起来,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推开门,院子一棵花树下,宁锦城正坐在宁长易脖子上抓知了。这小子话都说不利索,却淘气得很,想要知了,下人抓住的他却不喜欢,非要自己动手。 宁长易有的是闲心陪他玩,踮着脚,“爹爹再上面一点儿,再上面一点儿,快快快,城儿快抓……” “吱啊!”宁锦城紧紧握住知了在宁长易脖子上笑得尖叫,宁长易听到殷龙呤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 他的笑脸背着阳光,让殷龙呤看得不真切,可那一瞬,殷龙呤的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恍惚中,她突然发现,云东流与宁长易居然那么像,她第一次看他便觉得面熟,原是因为他与自己从小的玩伴相似。 她是喜欢宁长易这样的男子的,只是,她从察觉家人热切期盼她嫁给宁长易那天开始,便在他们中间划了一根禁止的红线。 殷龙呤在那一刹那豁然开朗,宁长易也从那一天结束了地铺生活,十月后,宁相知出生。 赤烈府从那一天,也少了一位阴郁的主妇,多了个风风火火指控全府的真·户主。 118.暴风雨前的宁静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两国边城处,王尔雅与宁锦城老远就看到来接他们一队人马,赤烈王骑着一匹黑马站在最前头。 宁锦城两眼一热,双腿一蹬,驾着马奔到赤烈王面前。 两人几乎同时跳下马,同时脱口而出。 “爹,我错了。” “你娘呢?” 宁锦城一愣,“啊?我娘?我娘也去了?我没见着她啊。” 殷王妃自始自终没有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赤烈王也愣了,“那你们怎么回来的?” 宁锦城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个云东流一开始凶神恶煞,又要拿我威胁您,又要扣留二丫头,突然就转性了,什么不说,直接放我们走,我还以为您答应了他多好的条件,感情您也不知道啊。” 说完,他又想起赤烈王刚才的话,试探着又问:“我娘也去定国了?” 殷王妃没出现在宁锦城面前,说明她不想让宁锦城知道,赤烈王摇摇头,“没有,你娘出门去了,我以为她接你们去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宁锦城“哦”了一声,一半人马护送着他们往回走,赤烈王却不动。 “爹,你还等什么?” “我断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你们。” “没有吧,我们回来的时候绕了好几圈路,应该没人跟得住。” “还是小心些好。”赤烈王盯着远处的方向一动不动。 宁锦城还是“哦”的一声,老老实实往回走。 王尔雅却不信这话,刚才赤烈王一开口,她的疑惑就解了一半。云东流连得到天花病预防方法的机会都放弃了,突然放他们离开,看来是殷王妃在中间做了什么。 但连赤烈王都头痛的事,殷王妃怎么做到的? 经过赤烈王面前,王尔雅面有愧色,“伯父,本来是去帮忙的,却帮了倒忙。” 赤烈王却不怪她,“无妨,安全回来就好。” 王尔雅还要开口,赤烈王似乎明白她要问什么,摇摇头,“快回去吧,看好城儿。” 看来赤烈王不想说,王尔雅识趣的闭嘴,点点头,跟上宁锦城。 还好赤烈王并没等多久,宁锦城才离开一会儿,一个骑着白马的身影便出现了。殷王妃一直跟在宁锦城身后不远,以免云东流半道截人。 两人对视,殷王妃什么也没说,赤烈王什么也没问,相视一笑,打马返还。爱书屋 自己的事情算是彻底搞清楚了,赤烈王府差点儿搞散。王尔雅心里很不安生,反正手上还有斯芬克斯收宁锦玉的一百万两,王尔雅盘算着出去找个住处,免得再给人家添麻烦。 宁锦城说什么都不干,“你要出去了,以后我在宁锦玉前面怎么抬得起头,我成什么人了。再说,这事情又不怪你,都是我的毛病,我都没说离家出走不让老爹老娘烦心,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王尔雅心想,你早在宁锦玉面前抬不起头了,那位,是个伪学渣,论蠢,你第一,我第二。 赤烈王与殷王妃也不让她离开,安皇对她的态度还不明朗,呆在王府里,安皇好歹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她下定决心,自己虽说是有亲人不敢认,但好在遇上了比亲人更亲近的家人,她也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个家。 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事可做,等风头稍过,王尔雅决定重操旧意,继续做生意。路子早就轻车熟路,只需换个名。想来想去,取名“两生”。 为了不惹朝廷注意,两生号低调营业,产业基本只在安南发展,只是再低调也很快占领了整个安南市场。 尔雅商号被收归朝廷后,原来的伙计被削了大半,丢失了许多手艺,客人们早就不满,许多民间的小商号趁机发展起来。 数着小钱,王尔雅觉得这样也挺好。 久不来信的宁锦玉突然来信了,一来就是重镑炸弹。林晞死了。 将王尔雅送到安南后,斯芬克斯到永安城给宁锦玉回个信,顺便提了“林小夫人”一事。王尔雅不让斯芬克斯杀人,但宁锦玉记在心上了。 敢杀王尔雅,还敢换他的人。 整个乐逸王府,除了亲爹亲娘,就没宁锦玉不敢动的人,压根儿脑子都不用转,提了剑就进了西院。 林晞的丫鬟眼见情势不对,连滚带爬请乐逸王出面救林晞一命。宁长享正宠着林晞,连忙赶来。去得还算及时,宁锦玉被几个下人跪地拦着,还没抓住林晞。 林晞扑到乐逸王身后,求他救命。宁锦玉冷冷一哼,道:“这个女人的手已经伸到我随行护卫身上,父亲确定要留她?” 听了他的话,向来花天酒地的乐逸王居然没护犊子,眼色复杂瞟了林晞一眼。他父子二人的秘密,要是让个连位份都没有的女人打听了去,那就真是笑话了。 林晞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宁长易纠结了一刻,向下人吩咐,“请下去,好好养着,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所谓的再说便是只保他宁家的血脉,林晞哪里会听不懂,可任她怎么求饶,平日里与她温存咬耳的宁长享却没半点儿怜悯。 宁锦城后来又去见了林晞一面,她仍住西院,不过再不能出房门半步,原来的丫鬟也被乱棍打死,换了几个新人看管着她。 林晞还一直指望着他生下儿子,宁长享能看在孩子面上饶他一回。宁锦城一句话却破灭了她所有希望。 宁锦城道:“你想杀王尔雅,你用一万种方式,也许我父亲都会保你,但你偏偏用了最蠢的一种。王府的嫡子,不是你能算计的。你该知道,你这般的身份,不该想要挤进王府的中心。” 林晞知道,她再没活着的希望了,她狠狠捶打了肚子两拳,这个孩子,她本以为他会为她带来荣华富贵,可他什么用都没有……那她为什么还要替别人把他生下来。 林晞用碎茶碗划开了自己的脖子,将孩子和自己一起带走了。 她到死也不甘心,为什么同样是那个世界来的人,为什么明明她更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她会一直比自己活得更好。 王尔雅没想她死,但结果也并不意外,毕竟姓宁的,除了身边这个大傻蛋,心慈手软的人不多。 119.施捷新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短短一年时间,施捷那边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叶言失势,硕丰被二王子步步紧逼,下了死套污蔑他造反,硕丰最后不得不反,被施捷王的军队剿灭。 就当二王子形势一片大好之时,硕丰被冤枉的事情却突然平了反,施捷王气极攻心,下令逮捕二王子。 最后,七王子阿其诺大义灭亲,不止抓住了二王子呼合庆里,甚至是提着他的人头去见的施捷王。 施捷王在那天晚上死的。据说是终于铲除逆子,消了心头之恨方才归天。但又有人说,那夜听到施捷王叫骂,是被人活活气死的。 不管如何,施捷王死后,七王子成了最后的赢家。 安皇大悦,在阿其诺接受草原之神赐福,正式成为新的施捷王那天,用车队送去了连绵不绝的贺礼和两国永世交好的国书。 阿其诺收下了贺礼,在国书上按下了手印。 在安皇喜不自胜之时,还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欢欣鼓舞。王帐中,燕清秋抚着阿其诺的头,“好孩子,为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今后便是我们母子的天下。” 阿其诺一上台便展现了他的雷霆手段,肃清所有异党,很快便在王位上站稳了脚跟。紧接着,向众人介绍他的国师,燕清秋。 定国哗然,定皇派出使臣到施捷面见新王,请新王考虑两国邦交,不要被燕清秋所蒙蔽。 阿其诺送走了使臣,接下来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攻打定国。 定国将士殊死而战,可施捷的铁骑势如破竹,定军节节败退,向邻国求援。 周边各国虽久遭施捷之苦,但年年靠纳贡换取平安。心道这是阿其诺与燕清秋结了盟友,要推燕清秋上位。 他国的事嘛,要自己出人出钱,各国还是谨慎的,眼睁睁看着定国血流成河。 定国国师云东流在守卫南华城一战中英勇战死,破宫之时,定皇一把火烧了皇宫,在寝殿自缢而亡。 那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皇城变成了一片焦土,多年后,仍有人说会在废墟上听见那时宫娥的啼哭。 燕清秋等不及修建新的皇宫,在离南华城四十里外的别宫登基。大臣们被押着上殿,凡是不肯磕头山呼万岁者,皆被当场斩杀。 那是定国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 百位大臣,无论平日里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那一天,都是按着头也不下跪的硬骨头,把一腔热血洒在了燕清秋的新殿上。 为国杀敌的将士变成了反叛新皇的逆贼,他们没等来军功,只等到罪不容诛的召令。将士起兵造反,但绝了粮草的他们哪里是吃饱喝足的施捷铁骑的对手。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一个月之内,定国人口锐减三成。 消息传开,安南很快得到了定国改朝换代的消息。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殷王妃烧了一捧黄纸,让宁锦城跪下磕了三个头。 宁锦城不明白,问祭拜的是谁,殷王妃道,祭的是那些逝去的前辈,祭的也是命运。求书寨中文 他听不懂,但他娘让他跪他就跪,不敢还嘴。 众国都以为到此结束的时候,施捷的铁骑调转了马头,一一对准了他们。 这时候他们想要联合,却发现来不及了。 俞国才与安国联了姻,一探到施捷大军前来的消息,便与安皇传书请求支援。可求援信却石沉大海,连丝波澜也没给俞皇回过去。 太子前去劝谏,甚至搬出了王尔雅曾经讲过的六国败秦的故事来,却被安皇一顿训斥,“故事里的事岂可当真,而且就算如此,站在秦位置上的也一定会是我大安国。” 太子不听,发动大臣上书,最后却被禁足东宫。 赤烈王府里人人愁眉不展,他们心知肚明阿其诺是安皇一手扶持上位的,可以阿其诺如今行事,真的能够相信他会与安国世代交好吗?在狼的嘴边放了一块肥肉,它当真不会一口吞下肚? 宁长易加强了边境戒备,日日住在军营,一刻也不敢松懈,而王尔雅带上宁锦城,找了大批安南工匠,赶制守边器具。 俞国亡国仅仅用了两个月,还是在滨国派出大量援兵的情况下。 俞国皇上出城投降,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城中百姓平安。施捷军队却不讲那么多礼节,当场砍下他的头颅,之后,在通瑾城烧杀掠夺了三天三夜。 昔日繁华如烟云,只余地狱在人间。 至于宁锦玉嫁过去的那个妹妹宁如画,在得知安国不愿出兵的消息后,便自裁而死了。 面对施捷大军的狠辣凶残,安国满朝皆惊,百姓人人自危,安皇听说后,却仅仅是稍有微词而已。 安皇并不觉得阿其诺残暴,他只是觉得到底是草原上长大的小崽子,只知道打架,不知道守城。 打赢了,国土就是自己的了,百姓也是自己的了,怎么能杀了劳动力,毁了耕田呢。 他躺在玉华殿的大椅上,心头盘算着果然还是要派个人去好好教教他治国之道,别得了天下却管不好,最后成了多余的恶瘤。 玉华殿外,黑压压跪了一地大臣,皆是请求安皇出兵援助滨国。 俞国的惨状大家都看在眼里,施捷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长孙无禄上书,今日不助滨国,明日就要在安国的土地上做战了。 折上递上来,安皇看完,气得两把撕个稀碎,但面子上却说得客气。“太傅不必忧虑,安国与施捷已结永世之好,永无战事。” 众大臣都要以为安皇是吃了阿其诺的迷魂汤,怎么就能如此笃定杀红了眼的施捷大军,会放弃安国这么一块香馍馍。 皇令不下,安军不动。但安国的主帅将军们显然并不像安皇那样相信那张薄薄的交好国书。吏部打掩护,户部挪钱财,兵部出将士,边关守将们两眼一闭,把便衣的士兵们当作游走百姓,通通送出城门。 滨国多了一支无名的军队,他们与滨国将士同吃同住,一共抗击敌人,死后,朝廷不会嘉奖他们的英勇,史官不会记录他们的事迹,他们像阳光下的影子,黑夜来临,消失得没有一丝声息。 可是,百姓记得,举国上下,安皇一人不知而已。 120.无差别战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滨国多湖海,施捷人不擅水战,双方僵持数月。 可水里不长粮食,水里的鱼养不活滨国的十万将士,也没有足够的淡水能供应他们的基本生存。 而施捷军队呢,除了享有滨国陆地上的一切粮食,传说还有安皇送去的补给慰问品。 滨国的将士们用一艘海船送走了他们的皇子公主,为皇家留下珍贵的火种,滨皇带领将士们冲上陆地,与施捷大军决一死战。 滨皇岳氏高祖是在沙场上打下的疆土,滨皇最终死在了护国之战中,倒也不负先祖的威名。 长久的战争让施捷也消耗极大,滨国灭亡后,施捷大军偃旗息鼓,除部分将士留守新占领的领土,其他人皆返回施捷休养。 安皇洋洋得意,对众大臣们道:“我早说过我大安国与施捷互不侵犯,尔等皆惶恐如惊弓之鸟,让旁人看笑话。” 整整一年时间,施捷居然真像消停了一般,平静如湖水。渐渐的,有些人动摇了,难道真安皇所料才是真的?那白白消耗的钱财和死去的士兵该有多可惜。 各部有些人开始为亏空的假账目和假名录担忧了。 可另一些人,总觉得湖面之下,是汹涌的波涛和漩涡。 除了维持农业生产必须,赤烈王征用了整个安南所有的工匠,又命令各地大力开采铁矿。 他要随时做好与施捷一战的准备。 安南百姓知道赤烈王的决心,自发节衣缩食,把节省下来的钱财和粮食送到军营,作为战备所用。 经商的王尔雅关闭了所有店铺,整日住在军营,日日与将领商议对策,与工匠改进武器。 宁锦城好骄傲自己有这么个朋友,宁长易也庆幸这世上有一个知道怎么对付骑兵的人。 他们打不过施捷骑兵,可有人能,王尔雅学的历史书上,一抓一大把。 只不过麻烦的是以前看史书,讲了那么多战胜骑兵的战役,通通都当故事听了,并没有仔细研究过战术与武器的具体制作方法。 但将领们有军事谋略,王尔雅把努力回忆看过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从大概的战斗描述中去推断详细的战术。 工匠们有机巧经验,王尔雅画出大概的样子和使用的方法,他们便去研究如何将想法实现。 不断的排兵布阵,不停的修正改进。 王尔雅每日两边跑,一年下来,从亭亭玉立的俏姑娘变成了又黑又瘦的假小子。 但整个赤烈军没有不尊敬她的,对她的称呼从最初的王姑娘,变成了后来的小军师。宁锦城曾经心比天高,如今也心甘情愿跟着她端茶倒水打下手。 一声轰天响震开了黎明前的黑夜,沸腾了整个赤烈军。自此,王尔雅能回想起来的所有武器统统实验完成,就等匠人们加紧生产,充实军库。 施捷的大军修整结束,继续征伐。几个边角的小国不是很快灭国,就是别人还没打,就交了投降书。 整块西大陆几乎被施捷统一,版图上还让阿其诺碍眼的,只剩下安国了。 安皇还在做着一统天下的美梦,边关急报,施捷军队趁着夜色突袭边境。一八 听到急报时,安皇还在发懵,怎么会这样,绝不会这样,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是哪个熊心豹子胆的部落主帅私自挑起争端? 很快,施捷大军压境的消息便传来了。 安皇瘫倒在地,一阵恍惚后,喊来传令使,抖着手写下一封密信,命他火速传往施捷王帐。 安皇没准备好,他的边关将领们却已经准备了很久了。现在让他们头疼的只是施捷大军是从正西方向攻入,而这个时候,离赤烈王试验成功武器和战法刚刚不久,他们的储备不多,战术也还不熟练。 即便这样,仍然给施捷军队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有一种东西,简单容易制作,效果也是杠杠的,那就是铁蒺藜。 铁蒺藜四面各有一根铁刺,中间有个小孔,用细绳穿着长串,撒在两军交阵之处。 施捷骑兵一冲上来,马蹄踏在铁蒺藜上,铁刺刺穿马蹄,马匹不是当场摔倒就是四散惊逃,把马背上的士兵撂得满地都是,两兵还未交阵,施捷士兵便死伤不了少。 施捷出兵以来,还没遭遇过这么大的挫败,阿其诺怒火中烧,正好碰上安皇的传令使前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阿其诺有气,总要出一出。他割了传令使两只耳朵,草草写下几个字,便把满脸鲜血的传令使逐了出去。 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坐在阿其诺对面,虽然被穿戴得威严整齐,但带着镣铐的手脚和割去一半的舌头表明,他只是个阿其诺的囚犯。 帐中无人,阿其诺给他倒了一杯酒,也不管他喝不喝,自斟自饮起来。 “那个蠢货还以为他是我父亲呢,自小就对我指手划脚,也不瞧瞧他的斤两,配吗?” 说完,像是要找认同,对着面前人笑问:“您说对吧,父亲。” 古德拉坐在阿其诺对面,对他怒目圆瞪。 焦虑不堪的安皇终于等回了他的回信,那张沾染了传令使血迹的回信让他瞬间疯魔。 信上说,小猫是生不出猛虎的,如果他以为是,那他一定是遇到了一场骗局。 安皇惊恐失措宛如一个疯子。宫人们吓坏了,请来太子。太子上前扶起安皇,急问他为何如此。 安皇第一次在人前失态恸哭,“他是你的弟弟呀,你的亲弟弟呀,怎么能够背叛我,背叛宁氏的血脉!” 太子也慌了,他自小一人,又哪里来的亲兄弟,莫不是父皇真的受到战事打击过大,疯了么。 另一个人,听说了这件事,整了整衣冠,进了皇宫,拜见安皇与太子。 太子刚把安皇扶到座上坐下,令人送来安神汤,便听说外面宁锦玉求见。 “此时他来有何事?父皇心神不宁,不宜议事,先请他回去吧。” 通报太监却道:“锦城小王爷说,他能解皇上烦忧,请太子准见。” 一听此言,安皇本来涣散的目光突然聚拢来,抓住太子手腕道:“他一个草包懂什么国家大事,正值危急之秋,却不务正业还要找人玩笑,把他给我轰出去。” 121.真相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安皇喝了安神汤,不一会儿便睡下了。太子宁锦平蹑手蹑脚出门,赶忙问宁锦玉去了哪个方向。 他有一种预感,安皇在失措时的骤然镇定,是因为宁锦玉真的知道什么。 宁锦玉猜到太子会来找他,就等在东宫后门的矮墙边。 “你有何事找我?” 宁锦玉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严肃着一张脸。 “我要说的事情过于离奇,还请太子信我。” 今日的宁锦玉完全与平时不同,太子也不禁严肃起来,“那便先让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安皇重病后,并不是一下子就不能生育的,一开始,只是难以生育。在宁锦平之后,他还有一个孩子,而他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就是阿其诺。 落日之战,不仅死了先太子,如今的安皇,当时的二皇子也受到牵连,过了一段流离失所的日子。 当时他身边有个侍妾,相貌美艳绝伦,一直陪伴左右。二皇子一边为流离所苦,一边用美色消除心中郁闷。 那几天,发生了两件事。 侍妾居然在那时怀上了他的孩子,一个侧王妃们想疯了也没想到的孩子。 侍妾出门被施捷人掳走。那时只有他二人逃在一处,二皇子不方便出门寻找吃食,只能侍妾出去,却撞上了外出巡视自己战果的施捷王。 施捷王一眼相中了这位绝色美人。 为求保命,侍妾没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说明自己已为人妇且尚有身孕之事。 她怎么混过去的不得而知,但阿其诺作为早产一月的七王子降生了。 后来施捷退兵,二皇子皇位争斗中取胜成为安皇,面对凋敝的子嗣,便想起那个侍妾来。 一番因缘巧合,人居然让他找到了,施捷的王帐里。 安皇没有急着想办法把儿子接回来,他反而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他做着安国的皇上,他的儿子成为施捷的王,一统天下,又有何难? 阿其诺几岁时,便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在安皇秘派来的先生手下学习兵法政治,安皇也一直在施捷花费大量的财力人力,为阿其诺上位铺垫道路。 十多年来,阿其诺一直对安皇表达出强烈的思慕与敬重,曾多次表达母亲已故,施捷再无牵挂,想要回到生父身边共享天伦的的意愿。安皇总是安慰他来日方长,隐忍一时方可立不世之功。 这就是安皇为什么会那么坚决要推阿其诺上位,和相信他不会与安国兵戎相见的原因。 太子震惊,但联想到安皇刚才所说他的亲弟弟,马上明白宁锦玉所说不差。 “阿其诺背叛了他……帝王之家,即使养在身边,父子兄弟相残的也不少见,又怎么能够相信别人养大的孩子啊。” 太子叹息,边关吃紧,轻信二字要再带来一场落日之战吗。 宁锦玉沉默须臾,对太子道:“太子只知其一。皇上的轻信并不仅仅是因为阿其诺是他的儿子,更因为他称霸天下的野心。以吾国兵力,自卫而已,征战天下不过镜花水月。可若是施捷王听命于他,那便不再只是黄梁美梦。迷惑他的不是阿其诺,是他自己。”舞神电子书 当着太子面揭安皇的不是,宁锦玉的胆子也忒大了,但他说的在理,而且现在也不是顾忌皇家颜面的时候。 太子心忧。他的父王,他不是不了解的。当年,他怎么陷先太子于险境,怎么争夺太子之位,登基后又是怎么打压其他亲族,做儿子的,不会一点儿不知道。 他一直不认同他,但他是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从不敢有半点不敬。但正因为他是皇上,他的错误才会置整个国家于危难之中。 “另外,臣弟还打听到了其他的消息。”宁锦玉的话把太子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说。”宁锦平觉得无论宁锦玉再说出什么来,他也不会惊奇了。 “据刚刚收到的可靠消息,阿其诺并不是皇上的儿子,您的亲弟弟。” “你说什么?!”宁锦平大惊失色。片刻之间,心绪大乱。 “你刚还说他是父皇流落在外的儿子,怎么……” “那只是皇上以为的。”宁锦玉直视着太子的眼睛,“这是一个多年的骗局。皇上确实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但并不是阿其诺。” 那个美艳的侍妾被带到了施捷,无权无势。因为她不是施捷人,一旦施捷王厌弃了她,她连个可回去的地方也没有。她只能寄希望于肚子里那个孩子,那个施捷王以为的骨肉。 如果她能生下王子,即使身份卑微,跟着儿子在个小部落吃口安稳饭还是能期待的。 但糟糕的是,她生下的是个女儿。 为她接生的是两个从未见过的妇人。她们抱着孩子交给她看了一眼,道,她们知道昨天有个新生的男婴,如果她想将来的生活有保障,她们可以帮她把那个孩子换过来。 她同意了。 太子眉头紧锁,居然还有这番曲折,“那你可知,阿其诺到底是谁的儿子?” 宁锦玉点点头,“若没有打探清楚,我又怎么敢来向太子说明整件事情。阿其诺身边有我的探子,他曾私下听阿其诺称燕清秋为母,古德拉为父。” 太子的瞳孔陡然收紧,“燕清秋!古德拉!他们不是……” 太子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王尔雅……” 宁锦玉沉默着点点头。 好一把移花接木。 燕清秋把自己儿子换到王尔雅的位置上,留下线索让安皇查到,手把手教儿子怎么应付这个野心勃勃的假父亲,借他之手把儿子推上施捷王位。 而安皇真正的孩子,被训练成为一个间谍,埋伏在安国境内向他们传递消息。她成功了,他们得到情报,她失败了,安国人亲自绞死自己的公主。无论如何,将来有一天真相大白时,安皇都是笑柄。 太子攥紧了拳头,“父皇那一次,差点儿就杀了她。” 宁锦玉轻声道:“但您,救了她。” 太子不作声,抬头望着高高的宫墙,恢宏的皇宫,本质上却是最无情无义的杀戮场。 他没有看宁锦玉,继续望着墙外,“抱歉,这么多年,你和五王叔,都受苦了。” 宁锦玉一愣,也望着同样的方向,“会有好的那一天的。” 122.胶着的战争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得知了一切真相,又收到边关的战报,太子决定亲自领兵出征。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安皇已是众叛亲离,尽管他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要召见群臣,可再没人愿意听命于他。国将不国,天子何用? 太子在东宫向群臣请罪,父之过,以子偿,天经地义。众大臣向来知道太子光明正直,皆表明心意,生死追随太子。太子提出他将率兵亲征,众臣犯了难。 国之将崩,太子出征是鼓舞士气的好方法,但安皇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出个意外,后面的事儿就难说了。 大臣们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太子却是心意坚决。 这时,宁锦玉站出来了。 “太子的心意,我安国百姓将士都已经收到了,但太子的安危关系着前线的士气,您的性命不再仅仅是您自己的东西。臣弟请命,代太子出征。” “你……你又没上过前线。”太子没想到他会提了这样的要求。 “仗是没打过,书看过不少,正好去实践实践。” “胡闹,此事关系甚大,怎可儿戏?” 宁锦玉抬头,一副胸有成竹,“臣弟惜命得很,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我去最合适。我听说现在前线所用诸多装备都是王尔雅设计,她提出的几个阵法也颇有用处,因此她现在在前线声望颇高,堪比主帅。我与她是挚交,哪怕就着她的面子,各位边关将领也愿意多教我几招。” 太子无奈,“打仗是面子上的事吗?” “当然不是面子。与施捷一战,胜则安享太平,败则国破家亡。前面都是血淋淋的例子,我想现在没有哪位将军还存着苟且便能偷生的妄想,我除了自己请战,还为诸为将军请战,凡掌一兵一卒者,皆往前线,全力御敌。” 自施捷入侵,大部分的将士都已经奔赴边关,但还有少半护卫京城。宁锦玉的意思很明了,剩下的这些人也全上战场,要是国破了,这个京城也就不用护了。 生死存亡,顾不得那么多了,太子点头答应,所有将士,全部出征,甚至连宫中守卫也调拨入伍。 太子在后方指挥,全力保证前线的供给。 等众大臣散去,太子留下宁锦玉,“方才你还有话没有说完,是否还有保留?你为何一定要去?” “人家锦城都做了荣毅大将军,我怎么能被比下去,挣两个军功回来,以后好像你讨个随便大将军嘛。”宁锦玉仿佛一下子又变回从前那个问题少年。 太子扶额,“当我没问。” 宁锦玉笑笑,“我不敢肯定是否朝中有施捷眼线,所以不便透露。我在施捷安插有众多眼线,可能,比皇上派去的还有多。” 太子了然,“他们可靠吗?” “我把性命都交给他们了。” 太子深揖一礼,“若我们胜了,我定不负他们,也定不负你。” 宁锦玉还了一礼,出了东宫,走到家门口一看,乐逸王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等着他出发了。 “你就这么盼着我出门啊?”宁锦玉装出一副受伤的嘴脸。好易 “装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堂堂正正做件事,正经些吧。”乐逸王拍拍儿子肩膀,“乱世出英雄,等着你凯旋。” “老子当狗熊,盼儿子当英雄,什么道理?”宁锦玉平日很难和父亲顶嘴,这要上战场了,就没什么顾虑了,张口就来。 “我要是年轻些,哪轮得到你……”辩解到一半,想来是突然想到了赤烈王,人家比他还大三岁,正在战场上连轴转,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一半回去,最后吐出另一句,“抱歉,当爹的给你丢了人。” 宁锦玉实在不习惯他爹这么说话,“别,你这是要折我寿呢。” 浩浩荡荡的人马就要出发,宁锦玉回过头,对乐逸王道:“对我娘好点儿,要是我回不来了……她还是当家主母,别让那些臭小子们上了位欺负她。” 乐逸王妃站在人后,哭花了脸。乐逸王道:“放心吧,我就你这一个嫡子,也只她一个王妃。” 王尔雅提出的那些兵器都很有效果,但制造的人手和材料有限,各地只能周转着用,但阿其诺狠了心,全线开战,虽然施捷伤亡也很惨重,但还是一步步逼近到安国境内来。 这时候,宁锦玉带着队伍出现了。 他带来了人,带来了钱,带来了粮食,更重要的是,他与王尔雅通了消息,知道前线所缺,一路上收集了大量的原材料。 人手一多,材料一足,兵器噌噌噌就造出来了。 大批的连弩和拒马枪源源不断送上战场,士兵们趁夜挖出陷马坑,又在坑中和施捷军队必经之地埋上炸药。 至于施捷军队的动向,本来赤烈王那边有些零星消息,宁锦玉来了之后,简直指哪打哪,一说一个准,气得宁锦城瞪眼晴。 不过这些多是防守的手段,要主动出击攻打施捷军对安国这边来说,尚显勉强。 虽然赤烈王一线打了数场胜仗,把施捷军赶出了安南,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赤烈王。 双方僵持起来,就看谁耗得过谁。 战争是一个国家最大的消耗品,举全国之力,安国撑得住三月,半年,或者勒紧裤腰带一年,可之后呢。 而施捷背后,除了广袤的大草原提供大批肉食,之前占领的所有领土上的物资都为他们所用。 赤烈王盯着眼前那碗白米饭,心里发了愁。他今天巡视时发现,将士们的米饭里已经开始混有米糠。 没有足够的粮食,只靠信念,是打不了胜仗的。其他军队的情形想来也不会好,这场战争,必须尽快结束。 到了兵器营,王尔雅正和几个副将、工匠研究新的武器。 她的知识储备实在支撑不了她造出火枪大炮,但抛车她是知道的。 将制好的炸弹放在车上投掷出去,炸弹落地爆炸,便能产生巨大的杀伤力。 王尔雅一面不停的改进火药的配方,一面和他们研究怎么样才能让抛车投得更远,更准。 当战士们从一天三顿变成一天两顿,碗里也变成半饭半糠时,最新式的抛车终于研制出炉。 喜欢我只想做个富贵npc请大家收藏:()我只想做个富贵npc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123.怎么是你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武器的不断革新给安国前线增添了不少士气,扒拉完野菜粥,将士们扛着枪提着弩又上了战场,凭着这股劲儿加上抛车的巨大杀伤力,安国全线居然都硬扛着把施捷骑兵赶出了国境线。 当最后一个关口发来战报,施捷军退回边境线以外时,将士们最开始的表现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与战友们相拥而泣。 这一仗打得太难,所有人都失去了太多。刚刚才熟悉起来的战友,第二天就在战争中丢了性命。曾经繁华安宁的家乡,一夜之间毁于战火。相依为命的亲人,在颠沛流离中失去音讯生死未卜。 支撑着走下去的,是不能做亡国奴的信念和有朝一日平凡活下去的小小希冀。 施捷军退出了安国国土,心里那点儿希望的火苗便越燃越旺。士兵们不再在梦里流泪,主帅们坚挺的身躯,王尔雅忙碌的背影,宁锦玉准确的情报,都在向他们昭示,也许,他们会赢。 面对安国的新武器,新打法,施捷也在寻找对策。 他们从已经陷落的俞国、定国、滨国抓来一批青壮,以他们家中的老弱妇孺作为人质,危胁他们走在军队前方,形成一道肉盾,以他们来清理行军路上的铁蒺藜、拒马桩,探知陷阱,甚至引爆炸弹。 这些人被收缴了一切可能的抵抗物,吃不饱穿不暖,面对全副武装的施捷军队,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向猪狗一样被任意驱使。虽然也发生过几起暴乱,但都被施捷军队轻易镇压。 在这种情况下,安国的许多武器效果大打折扣。两军对阵,中间隔着一群无辜的老百姓,事先放出去的炸药和铁蒺藜几乎全部浪费。连弩与抛车攻击距离有限,施捷军队不过来,便只能干耗着。 双方形成对峙之势,谁也无法主动进攻。 安南军营,赤烈王、王尔雅、宁锦玉与宁锦城对着一本账簿发愁。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耗尽了安国国库的所有存粮,生铁的冶炼也跟不上前线的消耗。如今将士们碗里的汤汤水水都是老百姓们勒紧裤腰带省出的口粮,连山上的野菜都被挖秃全送到军队里来了。 年轻人几乎都参了军,家里都剩下些老弱,田间产出本就不见好,偏偏在这一年有两个粮食产区还出了旱情,收获的粮食很难再支撑长时间的战争。 施捷人不在乎饿死战败国的所有人,他们可以从老百姓口中征走最后一粒粮食,可安国不行。赤烈王最后关上那本帐簿,道:“三个月,我们最多还可以再坚持三个月。要是在那之后还不能有任何转机,安国危矣。” 王尔雅也满脸愁容,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先见之明,没做个军事爱好者,不然自制一批火枪,把那些施捷人全突突了。虽然她一直害怕杀人,但她现在真心实意想把阿其诺打成个筛子。 宁锦玉也苦着脸。他的眼线最近没消息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发现了。要是一个人不见了还好,如今是全没有消息,这实在蹊跷。那些眼线与他全是单线联系,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就算一个被抓了,也不该都消失得这么干净。 三人一时都没了言语,场面静得人心慌。这时候,宁锦城咚咚咚跑进来了。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宁锦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人均是心头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宁锦城气也没喘匀,“施捷军队向后退了……退了……起码三十里。” “什么?”三人大吃一惊。花恒书院 按理说,施捷军队现在还占着优势,怎么会主动往后退? 宁锦城摇头,施捷军队后退是哨兵在高台上观察到的,但为什么后退,这便没人知道了。 “还有。”宁锦城接着说道:“他们只自己退了,那些抓来的壮丁全都留在原地了,也没看到有人看守。” 三人更疑惑了,好不容易抓来的人,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些人本是被逼到这里来的,本就不真正受施捷军调遣,连看守的人都没有的话,那便是被彻底丢弃了。 过了几日,又出了新情况,城外那些壮丁们没有管,也就没有粮食,虽说自由了,但要空着手从双军对垒中返回家乡,似乎不太现实,便在城下呼喊着求安国将士开门放他们进城。 莫不要说安国这边不能确定人群中是否混着施捷奸细,就凭这么多张嘴巴,进了城他们也养不活。不论城下如何哀求,大门紧闭,一条缝也不敢打开。 眼见进城无望,一些人无奈四散离开,不知在他处可否为自己寻条活路,有些完全放弃了,在城外整日吃些野草,活一天算一天,等着死亡降临。 一天深夜,城门响起了“咚、咚咚、咚咚咚”的叩门声,起初守城士兵以为又是那些他国流民想敲门进城,没有在意,任凭敲门声持续了半个晚上。 一个副将来巡防,听到敲门声,在门后站了片刻,拧起了眉头,问身边守城士兵,“敲了多久了,一直是这么敲的?” 士兵老实回答,“敲了至少两个时辰了,好像……的确一直都是这么敲的,也不知是谁,这次挺有耐心,而且也不叫嚷,只敲门。” 那副将顿时发觉事情不寻常,恐怕不是流民那么简单。 他走到城门后面,紧贴着大门,问道:“你是何人,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门后是个青年,听到终于有人应答,向这位副将说了一句话。副将脸色一变,匆匆离开,去往军营禀报。 不一会儿,一个人慌忙赶来,正是宁锦玉。 他在门内对着城门“咚咚、咚、咚咚”五声,然后才说话,“是你吗?有什么消息?怎么你出来了?” 对面那人道:“出了大事,那边已经不用呆了,让我进来,我要见见王尔雅。” 大门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人影闪进来,大门又赶紧关上。 天还没亮,王尔雅与赤烈王突然接到传话,让他们赶紧到宁锦玉帐中,有大事相商。 二人急急赶到,见帐里除了宁锦玉,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王尔雅熟悉极了。 “孟天楚!你怎么在这儿?” 124.最后的输家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宁锦玉安插在施捷的重要内线之一,居然就是孟天楚。王尔雅只记得上次见面,他们俩还闹得很不愉快,宁锦玉硬生生把还受着伤的孟天楚赶出了府。 宁锦玉瘪瘪嘴,“我那时确实不喜欢他,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只是公事和私事还是分得清的。” 孟天楚到永安城找王尔雅时,他娘已经去世了。不是病死的,是自杀而亡。 病中,他娘有时痛苦难耐,有时歇斯底里,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她早怀疑自己的病没治了,也对那所谓的药有三分疑虑。 只是那药让她能从病痛的折磨里短暂解脱,全身轻松愉悦,一时她便放任自己沉浸其中了。 可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儿子一步步为自己沉沦,特别是当看到儿子被王尔雅揭穿,心痛万分却还要在自己眼前强颜欢笑时,被罂粟麻痹的情感苏醒了过来。 一个清晨,带着二分清明,孟天楚的母亲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了孟天楚自由,也解脱了自己的灵魂束缚。 失去了母亲,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捉住红衣女子的手下逼问实情,果然和王尔雅所说不差。 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王尔雅,孟天楚杀掉了红衣女子和她的几名手下。 安葬了母亲,带着从红衣女子身上搜出的一块玉牌,孟天楚便到永安城寻找王尔雅。 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王尔雅没骗他,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只能守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小茹的爹和后娘之所以后来祸事连连,多半也是他在替王尔雅出气。 王尔雅被林晞雇佣的杀手暗算,他才终于露脸救人。但后来却被宁锦玉呛了一鼻子灰。 他知道王尔雅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世,便决意找到她的真实身份后再出现见她,也算弥补自己的过错。根据他从红衣女子手下那里得到的一些消息,很快便查到了施捷去。 王尔雅与施捷古德拉密谋的事爆发,宁锦玉差人在施捷打听消息,孟天楚也急于寻找真相要还王尔雅清白,两人居然就这么对上了。 后来王尔雅去了安南,宁锦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说服孟天楚留在施捷。一旦有不利于王尔雅的消息,方便第一时间得知,再加上如果能为国立功,再见王尔雅便轻松多了。 燕清秋派了不少人呆在阿其诺周围,巧的是,信物就是她所建立组织的玉牌。孟天楚有惊无险,很快就混到了阿其诺身边。 不过阿其诺是个谨慎的人,除了几个最亲信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直到后来孟天楚发现了他帐中的古德拉,才明白王尔雅的身世有古怪。 在那之后不久,阿其诺便开始攻打安国了,而孟天楚,也尽其所能为安国传递情报。 王尔雅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番曲折,那今日孟天楚突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不是说私人恩怨的时候,王尔雅并不多问其他,直入主题,孟天楚也知事关重大,也没有半分扭捏,开门见山。 施捷军队之所以后退三十里,是因为军队里出了大事。 施捷大军闹天花了。 “天花?”三人吃惊,居然有这样的天赐良机。 自从上次空城县冶疫后,安国军队便逐渐开始接种牛痘,现在不敢说所有,但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有了天花抗体。139读书网 而施捷军队显然并没有得到这项技术。军中人员密集,天花极易传播,这声疫病会极大的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这天花来得也太及时了吧。 孟天楚摇摇头,“这场天花,恐怕不是自己产生的。” 爆发天花之前,施捷军来过几位使臣,是由安皇派去的。那些人除了领头那个阿其诺见过,其他都是些生面孔。 使臣们带着安皇的旨意去向阿其诺求和,还带了一些绸缎首饰,可阿其诺早烦了应付安皇,直接杀了几人,让士兵把尸体拖出去扔了。 没过多久,军中便发现了天花。 三人立即听明白了孟天楚的意思。安皇曾经要求谁也不能把天花预防的密方外传,只让太医院私下钻研,只怕钻研的不止是怎么治疗,还包括怎么培养“生物武器”。 他将死囚作为天花病毒的载体,一直秘密培育,送到阿其诺那里的使臣,恐怕就有身染天花之人,那些绸缎首饰,很有可能也是天花病人使用过的。 那个被拘在深宫的人,要用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场战斗。 这种方式很龌蹉,但在这种时候,很管用。 现在不痛打落水狗,等施捷人缓过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赤烈王马上集合士兵,开城追击。 而除了阿其诺那里,其他各部族首领安皇也送去了人和物,施捷军队的感染大片蔓延。 安国其他主帅得到消息,也全部出动,力求一战之后再无乱世。 施捷军内早因为疫情混乱涣散,被安国军队一冲击,很快便溃不成军。失败是会传染的,前线出了问题,后方虽然没有感染疾病,却也事故连连。 各战败国的百姓听说施捷前线败退,纷纷又组织起来抵抗,前后夹击,再加上驻守的领域太宽,军力分散,不可一世的施捷军队兵败如山倒。 安国军队反而愈战愈勇,一直打到了施捷的王帐中去,一洗落日之耻。 找到阿其诺时,他已经死了,不是因为天花,不是因为刀剑,他死于鸦片服食过量。 燕清秋利用所有人,也不信任所有人,对于自己的儿子,她也一直用鸦片在控制。 以前,阿其诺使用的频率和用量都很少,尚看不出有什么影响。可后来一直败仗连连,为了缓和心情,他越用越多,最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阿其诺死了,燕清秋失去了最大的助力,在做了一年半的女皇帝后,她被俞国起义军拖下王座,头颅在城门上悬挂了五天五夜。 这场战争,打到最后,施捷失去了八成青年男子,几成灭国之势,几个战败国先后重新复国,把施捷人驱赶到了草原外的沙丘地带,瓜分了施捷原来的土地。 不败的帝国施捷,从今往后一蹶不振。 125.新的开始 - 我只想做个富贵npc - 莔小怪 但这场瘟疫并没有随着施捷军的溃败轻易消失,它传到了施捷军队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诸战败国的百姓赶走了侵略者,却也因为天花病毒死伤无数。 尸骨遍野,人间地狱。 唯有安国避免了这场灾难,得以休养生息。 王尔雅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既不是定国人,也不是施捷人,可无论她归属何处,各国百姓实是无辜。 向太子奏请后,在赤烈王的支持下,王尔雅将预防天花的秘方公告天下,解天下百姓之苦。只有一个人极力的反对这件事,那便是掀起这次瘟疫的安皇。 他砸了寝宫里的所有东西,怒斥太子,诅咒王尔雅。这是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天下无兵,他的安国大军挥师四方,便可一统天下。 可已经没有人听他说话了,众大臣早已厌恶极了这个险些毁掉国家社稷的疯子,联名上书要求废黜他,奉新君登基。 但他终是太子的父亲,而太子和他却是两样人。 安皇的寝宫里,太子前来探望。 “你这个孽子,竟敢将朕囚禁于此!蠢货,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多么好的时机!” 安皇怒不可遏,朝太子宁锦平扑过去,却被几个太监给拦住了。 “连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忤逆朕!” 太子叹气,“父皇,我们心平气和说说话吧。” 安皇不言,太子示意其他人先出去,贴身的太监不放心,太子却道无妨。众人只得出去,但也都留在门口,以防有个万一可以赶紧冲进去。 安皇却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克制,他颓然坐下,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愚蠢,你们都是蠢货。” 太子坐在他对面,道:“自幼时,父王便请来名家大师,教导孩儿如何为人子、为人臣、为人君。君守天下,利天下,治天下,唯独没有教过儿臣死天下。” 安皇斜瞟着太子,“从前我大安国兵弱,不及施捷半分,只能固守一隅望天下太平,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放眼四望,谁能敌我。你终究让朕失望了,帝王之心,又哪里还需要谁来教导?” 太子摇摇头,“我确是让父皇失望了,可好过让我自己对自己失望。经年战事,百姓苦不堪言,再兴战火,又该葬送我安国多少士兵百姓?国库空虚,粮食短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百姓安心回到农田中去,谋裹腹之粮。” 安皇冷笑一声,“短视,为了千秋伟业,死个把百姓又何妨,你是安稳了,周边各国也都安稳了,错过这个机会,再无征服的可能。没有粮食,我们有士兵,到了他们的国境,自然有他们的粮食为我军补给。” 太子终于对安皇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千秋伟业?不过是你的私欲罢了。你害了先皇,害了先太子,害了各位皇叔,现在,还要戕害众生黎民吗?” 安皇眼神一凌,“你!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自莫为。” 安皇打量了太子几眼,他目光坚定,看来的确是得知了许多实情。 “你懂什么,为王者,自然要手段狠戾,谋划长远,被世俗道理所束缚,到死也不过一个庸君而已。” 太子站起身来,“儿臣不才,只愿庸碌无为,守一方安宁。” 末了,他又道:“让父皇暂时呆在这里确是为了您好。已有多国传出消息,不惜以皇子性命为注,雇来天下第一杀手斯芬克斯取你性命。” 安皇冷笑,“太子满口仁义,想要夺权也不想个好些的借口,若真有那么厉害的杀手,多一层宫墙,就拦得住吗?”88 太子盯着他的眼睛,“尔雅与此人有旧,与他有约,只要父皇不踏出殿门,便不会行刺。” 安皇哑然,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开。 王尔雅一直奔波于各国疫地,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疫情才渐渐平息。因天花而死之人,竟比直接死于战争中的还要多。 她接到宫里来的消息,说是安皇想见她一面。宁锦城不同意,宁锦玉也不赞成,但王尔雅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这一次。 这场会面只有沉默,两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唇边,又都觉得无话可说。 王尔雅这个名字,在那个世界,是她的父亲取的,安皇之前给他取名王尔雅,本以为是偶然,却原来,他便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世界总是奇妙,一切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这两父女之间,却没有一丝亲人的情义。王尔雅看着他,觉得他比古德拉还要陌生可怕。而安皇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想这么多年没有尽到的父亲的责任,还是懊悔没有早点儿杀了她让她后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无从得知。 王尔雅终于开了口,是时候结束这场沉默了。 “做个皇帝之前,先做个人吧。” 这是她对安皇最直接的总结。 安皇冷笑。“皇帝本就不是人,是天子,是神。” “天下奉你为神,你才是,天下唾你为魔,你便是。” 王尔雅走后的当天晚上,安皇吞金而亡,或许是顿悟了,抑或许不过是他信奉的成王败寇罢了。 太子登基,宁锦玉早不用装傻子,日日与太子议事,恢复国之生机,宁锦城一想到就来气,他还是边缘人物,在赤烈王手下打酱油。 宁锦玉半夜回府,累得趴床上动也不愿动,想到宁锦城,心里也来气,还是当废物日子过得舒适。 安皇宁锦平看着面前两封奏折头痛,说得都是同一件事,请旨赐婚,求的都是同一个人,皇妹王尔雅。 还是王尔雅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揉巴揉巴点了暖炉,赐婚?我?我是要自由恋爱的人,那两家伙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按照王尔雅的要求,她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公之于众,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生意,做个富贵闲人。带着一把银子回了清宛,继续她的创业之路。 宁锦玉与宁锦城赶到清宛时,见到孟天楚正忙里忙外招呼客人,不禁都咬碎了牙,王尔雅不答应他们两个,原来是为了这家伙。 却不想孟天楚也一脸挫败,兜兜转转,他还是个一月五两的小伙计,老板娘完全没打算找个老板过日子。 三个失败者的重逢。 最大的赢家是王遇茹,摇着小扇看着门外三个丧气货,道:“雅娘亲让你们都站边儿上去,别挡了正门影响生意。” 宁锦玉一脸谄媚迎上去,“小宝贝,玉爹爹这里有糖,以后你也做我的小闺女好不好?” 另外两人都没眼看,媳妇没娶到,女儿先有了。 李大友笑呵呵出来了,这三位没讨到老婆,他可讨到了,和香妞相依为命的这段日子里,两人渐生情愫,终成正果,才办了婚事不久。更可喜的是,赤烈王那里传来消息,他的小舅子,香妞的弟弟有了眉目,这就快一家团聚了。 王尔雅看门口始终堵着,拿着锣亲自出来了,几脚踢开挡路人,锣一敲,“欢乐居第一届雀神大赛现在开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