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即被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大歆朝,正统五年,平京城,汪府皓月堂。 侍女香梨端着一个盘子进来道:“三小姐,太太命人送了些上好的酥酪来。” 颖姝心中想着国家大事,面上便麻木地回道:“放着罢。” 陈妈妈那记中老年妇人所独有的尖利声音响起,“姑娘年纪小肠胃弱,怕是吃不了这些硬生生的东西罢。” 说罢,她紧赶着上前,随手拿起两块酥酪分了出来,将剩下的一整盘子端在自己怀中,喜滋滋道:“莫不如让老婆子收了,给我那小孙子吃。” 颖姝很是无奈地点点头:“妈妈说的是,那便拿去罢。” 陈妈妈应着,喜滋滋的下去了。 香梨冷冷哼着一声,啐道:“呸,什么东西,仗着是太太的陪房便这般嚣张,姑娘也能忍?奴婢真是想给她几个大耳刮子才是。” 颖姝盯着门口的方向,许久才缓缓出言道:“陈妈妈,是资历久的人,且忍忍罢。” 忍,是她自穿越的两个月以来,悟出来的第一个豪门生存法则。 盖因颖姝现在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 虽然名义上是内阁阁老汪瑛的嫡出三女,实际上却和庶出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她已经亡故的生母平氏只是个平妻。 两个月前,汪家从苏州城举家搬入平京城,走水路时遇到水匪,平氏给太太刘氏挡刀而死,原主也因此落水而亡。 颖姝迷迷糊糊了两个月才渐渐接受了穿越的事实,表现在众人眼中却是因生母亡故而哀伤过度,老太太彭氏动了恻隐心,亲自找了刘氏谈了许久。 刘氏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便红着眼睛命人将颖姝挪到自己的皓月堂里养着,嘴上还念着要当亲生姑娘对待,但颖姝毕竟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这母女感情如何能轻易培养出来? 再加上汪家刚刚回京,刘氏要忙着理事应酬,便更加有心无力了,她私下里一琢磨,便将自己的陪房陈妈妈指过来照顾颖姝。 陈妈妈来了不过三日,就不把好脾气的颖姝放在眼中了,刘氏送来的好东西,颖姝还没享受到,就全归到了她的口袋中。 若是颖姝偶尔提出什么需求,她就会埋怨颖姝不好伺候:“姑娘也该当懂事些,太太待您虽好,只是您也该为太太省些才是。况且小女哥儿,不当娇奢。” 古代大户人家的保姆妈妈,虽然本质上是下人,但是却承担着教养喂养的责任,所以通常情况下,若是的小姐公子有什么不对的,保姆妈妈是第一时间出面教育的人。 所以颖姝没有立场去教训陈妈妈,只能硬着头皮笑一笑,尽量不去麻烦她。 对此情景,颖姝身边的两个侍女香梨与杏子都心中不忿,明里暗里告状了许多次,而颖姝只是笑着说:“再等等。” 而她等待的机会,很快便来了。 这日,刘氏破天荒过来看望颖姝,“姝姐儿啊,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陈妈妈殷勤的围在周围,紧紧盯着颖姝,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于是颖姝很知趣的展现出自己的乖巧:“谢母亲关心,我已然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你不能休息好呢!”刘氏微微一笑,大概是想要极力摆出一副温柔和蔼的样子,虽然很是违和。 她话锋一转:“姝姐儿,过些日子,不若出门见识见识?咱们家刚到京城,这京城中许多人家都不知晓你们姊妹几个,这以后可是不行的,再过个把月,成国公作寿,福昌公主说要见见你们姐儿几个!” 这位福昌公主不是外人,正是她二姐的未来婆婆。 颖姝的父亲汪瑛共有妻妾四人,正妻刘氏育有大姐儿颖嬛、大哥儿汪湛和二哥儿汪渐,平妻平氏育有三姐儿颖姝,王姨娘育有二姐儿颖嫦,还有个无子无宠的杨姨娘。 大姑娘颖嬛被圣人赐婚给了和王,过了门便是王妃;二姑娘颖嫦许配给了福昌公主的庶子,虽说是庶子,可福昌公主没有嫡出的哥儿,这位庶子也是前途无量。 相比之外,颖姝虽然出身比二姑娘还高些,婚事却低了一头,被许给了昭明公主与永福侯的二公子沈斌,听着是比公主的庶子要强,但不能继承爵位,到底差了几层意思。 提到沈斌,颖姝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但可惜她不是专门学历史的,虽然看过的历史书不少,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对于歆朝这个朝代,只隐约记得肃宗与张禧妃那些花边新闻,除此之外都不记得了。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知道能出门,就是好事,颖姝心中不觉欢呼起来,若不是这具身子确实总是三病七痛的,她早就想出门透透气了。 心中这么想的,但她面子上还保持着柔顺恭敬:“全凭母亲做主就是了,只是我自从落水,许多事情都忘了,怕给母亲丢人……” “哎呀姝姐儿,你没的怕什么?”刘氏劝慰着颖姝:“你跟着我,跟着你大姐姐,总不会差的。” 颖姝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刘氏乐呵呵的示意身边的孙妈妈将手上的红木盒子拿来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只红石榴样式的头面。 她拿起头面,对着颖姝的发髻上比划着道:“这是我命人新在四宝斋打造的点翠红宝石榴头面,颜色怪是鲜亮,你戴着正合适。” 颖姝蹲下身子行礼,“谢母亲关心。” “好,好。”刘氏对颖姝的省心很是满意,正准备和便宜女儿再联络一下母女感情,门外又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刘氏只得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颖姝很是自觉地看着下首眼中冒着金光的陈妈妈,“这头面不若妈妈帮我收着,我头发少,经不得这么沉的。” 陈妈妈喜笑颜开,嘴咧的像个猴子:“好好好,姑娘都这么说了,老婆子必得应才是。” 颖姝看着陈妈妈远去的背影,心中想着《红楼梦》中的迎春小姐,怪不得在野史话本子里古代的乳母妈妈大多都是丑角。 幸好,这丑角也存在不了太长日子了。 颖姝这边刚一宣布身子大好了,那边就被送到大姑娘颖嬛的芙蓉馆中,重新学习写字女红等闺阁技艺。 颖嬛是汪家众姐妹兄弟中最年长者,就和许多家庭里长子长女一样,都喜欢摆谱教训弟妹,但性格爽朗,待人真诚,很是招人喜欢。 不过五日的功夫,颖姝的书法便提高了不少。 “姐姐教的好,也有我努力的缘故。” 颖姝很会察言观色,她发觉大姐很喜欢弟妹对她的亲昵,只不过两个弟弟都是男子,而二姐素来不肯往来,便决定将这个光荣的重任交给她自己了。 “你这皮猴儿。”颖嬛笑骂道。 她被颖姝这几日以来连番的花言巧语给哄得很是高兴,看着妹妹那般的撒娇,深刻的感受到了作为长姐的意义,心里升起几分温暖,便忍不住对颖姝更加亲近了些。 她想起一件事情,对颖姝叮嘱道:“姝姐儿,想来母亲也与你说了,后日福昌公主的驸马成国公做寿,邀请了咱们姐妹几个,你回去后好好选些体面的首饰,可别这一身了,忒素净。” “嗯。”颖姝心中暗喜,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动人可爱,“姐姐……你……能不能借我些好的头面首饰啊?” 颖嬛很是疑惑:“母亲不是给你打了许多头面首饰了么?我瞧着那一套点翠红宝石石榴的便不错,又华贵又大方。” 颖姝眼珠子继续转着,一副为难的样子,声音更是小小的,语气颇为委屈。 “陈妈妈说我年纪轻、头发短,戴不了那么沉的头面,会损头发,就给我收着了,说是等我头发多了些再戴。” 她指了指自己发髻上的那只银簪子,“陈妈妈说,母亲给的那些头面都忒沉了,这簪子轻,不伤头发,只给我戴这个。” 这话里八分真二分假,听得颖嬛一双姣好面容泛起了明显可见的怒气,她当即起身,愤怒道:“竟有这般的事情,这也忒欺负人了些。等着,我这就去找母亲说理去。” 颖姝则是一副懵懂样子,活像个呆兔子一般,只歪着脖子探问道:“姐姐……怎么了啊?陈妈妈不是为了我好么?” 颖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小傻子,你怎么就那么放心陈妈妈啊?” “陈妈妈不是母亲的人么?”颖姝继续眨着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母亲的人怎么会待我不好哇?” 颖嬛闻言,心中暗自升起了一团疑影来。 她不敢耽搁,当即便拉了颖姝去主院找到了刘氏,一照面便将此事的头尾都讲给她听。 “母亲也忒不明白了些。”颖嬛搀扶着刘氏走在前面,低声说道:“虽说是刚刚搬到京城忙碌些,可您既然答应了祖母,便不当疏忽照顾三妹妹。这若是三妹妹是个惹事的,只怕是早就闹到了祖母那里,到时候您只怕是免不了一顿斥责了。” 刘氏啐骂道:“这天杀的老货,仗着是我的陪房便像个拿了耗子的猫似的嚣张个没完,我以为派她过去还能管住那些小的,谁知道竟是这么个境况。天可怜见的,我待那三丫头可是真真好的没说了,今天我非要弄死那老货才是,不省心的东西。” “所以说三妹妹是个省心的啊!” 颖嬛素来知道她这个母亲,能干是能干,不过脾气略有急躁,这等子小事从来经不过大脑,往往是大事才明白些,这样的性子当个男子倒是合适,当个女子,便是难免不好。 她忍不住耐心提醒:“所以母亲更应该拿三妹妹当自己亲生的才是啊,二娘可是为了您才去世的,咱们理应好好照顾三妹妹。且我瞧着三妹妹性子软弱无争,自从落水之后,胆子更是小的跟个小老鼠似的。这般性格,您养在手里也省心不是?将来若是能在昭明长公主府混的好些,您手里也多份助力。” “我明白。”刘氏点头应下,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来,“陈妈妈是知道我性子的,这般损害我名声的事情,她倒敢做?没得活腻了。” “这是母亲自己不谨慎。”颖嬛挽着刘氏,耐心的解释道:“我方才派人去查了查,那陈妈妈不是有个儿子么?她儿子是个不省心的,与那王姨娘房中的一个叫做小崔的女使有了首尾,怕是被那王氏给拿这件事情给扣住了罢。” “那我倒是不能不管了!”刘氏面上的不忿之色越发明显,“那贱人还敢把手伸到我这里?”说罢,刘氏便是一副要出去拿那王姨娘问罪的神情。 颖嬛见此便是忙地按住刘氏,劝说着:“母亲可糊涂了?您这直接去找王姨娘,这算是什么?若是王姨娘找了父亲,您不就……” 刘氏急躁道:“那我如何?难不成竟是忍着?” 颖嬛很是无奈,不过也是对着刘氏贴耳小声说了许多话,才使得刘氏安分了下来。 第二章 大小老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日晚间,汪瑛大老爷破天荒地来了皓月堂与刘氏一起用晚饭,还叫上了颖姝与颖嬛一起。 用过饭后,颖姝便被颖嬛塞到了暖阁中休息。不过,又没过去多久,她则又是被颖嬛给叫了出去。 颖姝瞧着自己这个在古代的便宜老爹好似全然是换了个神情似的,心中倒是暗暗窃喜起来:“看来,我这几日装孙子,好像很有成效。” 只见汪瑛一脸黑脸严肃端坐上首,将这几日陈妈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一一都问了个清楚,便复又黑着脸传唤着:“去把王姨娘叫来。” 过了不久便有人通报:“王姨娘来了。” 这是颖姝第一次看到这个存在于汪家男女老少对话闲谈之中的传奇战斗人物,自然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见那王姨娘生的一脸娇媚样子,一双桃花眼似是含着万般的柔情,行动言语之间倒是柔弱温婉,颖姝不由得暗自在心底赞叹:怪不得人家受宠。 听说,这位王姨娘本来是平氏房中的一个洒扫丫鬟,因着不甘心到了年纪出去嫁给普通人,没几下子就爬上了汪瑛的床,不仅颇为受宠,还怀了身孕,生下二姐儿。 果然,从古至今的男人都很是喜欢这种软糯轻柔似水的类型。 她再暗自抬起头去打量着周身之人,只见刘氏端坐在汪瑛身边,面色倒是沉着,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氏好像……很高兴。 王姨娘娇滴滴地拜见了汪瑛与刘氏,目光瞥见颖姝这里,便是亲热欣喜道:“三姐儿这是大好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担心的紧呢!” 还没有等颖姝来得及回答,只听得汪瑛冷冷一哼,便是命人将王姨娘给按下了。 王姨娘惊呼:“老爷这是怎么了?妾身可是犯了什么事惹老爷不高兴了?” 汪瑛面上很是愤怒:“什么事情你竟是自己没数么?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家家风竟败坏成了这样,平白出了这等没有脸面的事情!” 很明显,汪瑛所说的没有脸面的事情便是指那陈妈妈的儿子与王姨娘房中的小崔有了首尾的事情。 古代这种文官清流人家最是注重名声规矩,若是谁府里出了这些事情,往小了说是奴仆不安分,家主不会挑选人伺候;可若是往大了说,便可以说是家风不正,非得是家主上梁不正才会如此。这对于汪瑛这种内阁宰辅来讲,可是致命的。 不然,按着传说中王姨娘的受宠程度,怎会如此。 颖姝同学第一次对于古代的生活显示出了兴趣来,一双眼睛恨不得瞪的像铜铃,便是守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场现实的古代家庭宅斗大戏。 大小老婆的交锋,自己倒是亲眼看到了。 刘氏在一旁很是幸灾乐祸,不过倒也不忘补刀:“老爷,说起来,咱们家刚到京城,我这些时日忙着顾不上整治下人看顾三丫头都是我的错处。只是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虽是个奴婢的首尾,可若是传出去,咱们家在这平京城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了去?” 汪瑛听着点点头,很明显王氏说到了要害之处,汪瑛更是愤怒,恨不得指着王姨娘鼻子骂着道:“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便这般放肆,不但管不好你屋子里的人,还把手伸到了太太这里?三丫头还这么小,你竟是想着打三姑娘的主意?” 刘氏在补刀这一技能上很是厉害,当即便是对着汪瑛道:“想来王姨娘也不能这般存了狠毒心思罢。平家妹妹当初可与王姨娘亲若姐妹,如今平妹妹去了,王姨娘怕是想要多照顾些也是有的。不过怕是有什么误会,难不成王姨娘是不放心我照顾不好三丫头?” 颖姝本来乐呵呵地睁着眼睛看着这张古代宅斗大戏,却是莫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忙地一个激灵,道:“哪里哪里,母亲待我极好,比待大姐姐还要上心。” 刘氏很满意,汪瑛则是很愤怒,他复又盘问了几句,当即便是表示出了严惩王姨娘的决心,更是先把陈妈妈母子以及那个传说中小崔给先发落了。 颖姝默默叹息着,终究是牵连到了无辜之人,不过这样的古代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若是想要怜惜旁人,就不能顾全自己。 她便又是冷着眼睛想要看看王姨娘究竟是如何脱罪的。 王氏一双媚眼如丝,倒像是受委屈的是她一般,“刻薄了三姐儿实在不是我主使的,我也是做母亲的,三姐儿刚刚没了亲娘,我替三姐儿伤心都来不及,我哪里……” 颖姝表示,莫名中枪。 多亏了王姨娘提醒,她这才表示出一副死了亲妈的人应该有的悲伤,由此成功吸引了汪瑛的注意。 刘氏对于颖姝的表现很是满意,正准备出言再说些什么,却是听闻王姨娘如惊天响雷一般的话语:“只是妾身怀了身孕,实在是……不敢不顾自身啊!” 众人皆惊,恨不得眼珠子掉在王姨娘身上。 这个绝地反击,妙啊! 很快,优劣双方当即便发生了转变,汪瑛不但亲自将王姨娘扶起,还说刘氏不够体贴贤惠,对于颖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倒是完全的换了个面孔。 虽然这个结局还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控制与意料之外,不过总体上将陈妈妈通过刘氏的手给赶走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不过颖姝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初来乍到,实在不应该没脑子的布这么大的局,万一殃及池鱼,就惨了。 不过直到今日,自己才算是见识了传说中的人战斗力有多强。 颖姝不由得感叹,关于运气这件事情,她实在是输的一塌糊涂。不过颖姝想了想,这样职业二奶都能有逆风翻盘的日子,自己这个半个嫡女,更应该好好生活才是。 便又给了颖姝汪宅求生的勇气。 刘大太太总体上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经过这件事情她反倒是深刻反思了起来,表示出了对于疏忽对颖姝的照顾这件事情的后悔,当夜便是将颖姝给一把抱在怀中:“我的好姝姐儿,都是我疏忽了。你亲妈为了我……我竟是不能照顾好你。我真是……” 颖姝明白自己如今能够得到刘氏这般温柔相对是因为曾经平氏与刘氏的姐妹情的缘故,便很是乖巧地轻轻伸出小手给刘氏擦着眼泪,糯声道:“母亲别这样,这次都是我连累了您,让您生气费心了。我是个无用的,妈从前便说,我们欠您的,该为您省心才是。” 刘氏很快便累崩了:“你母亲真是这般说的?” 当然没有,这是颖姝自己编出来的。 不过效果这么好,颖姝就勉为其难地继续装了一下:“是啊,妈生前总说对不起母亲您,更是说无论怎样都不能惹您生气,要我尊重母亲。” 颖姝很是佩服自己的演技,达到了演技炉火纯青的地步的她差点把自己都给说哭了。 阿弥陀佛,颖姝不由得在心底里对于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平娘子说了一句抱歉。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情实感,刘氏倒是哭了出来,引得一边的大姐颖嬛都是忍不住湿了眼眶在一旁劝慰着二人。 那绝对是颖姝自从穿越以来见过刘氏最为温柔的模样,“你放心,你亲妈没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亲妈,谁敢待你刻薄,我定要撕碎了她才是。” 不知怎的一回事,颖姝倒是莫名在心里觉得,很温暖。 竟是有了一种亲人的感觉。 而颖嬛则是拉着颖姝,温和地替着她擦着眼泪:“小傻子以后遇到了这种事情,万万不要忍,与姐姐或是母亲说,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啊!” 颖姝懵懂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颖嬛真像是一个好姐姐该有的模样。 好像真是一家人一样。 刘氏一贯雷厉风行,很快便将那陈妈妈给撵到了乡下茶庄子里,又在颖嬛的建议下,亲自去求了汪老太太指派了老太太房中的白妈妈来。 白妈妈很是周正,长年跟随老太太的人自然手段了得,三两句话便将自己殿阁中的风气给整治了一番。 第三日,颖嬛亲自过来给颖姝打扮,一身华服自不必说,又给她加上了很是沉重的一个螺髻,再带上传说中的那个点翠红宝石石榴头面,颖姝直呼头要被压断了。 收拾完毕,天色才刚大亮,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坐上马车出门了,在路上马车中刘氏还忍不住教训颖姝,要她不能软弱,拿出主子的气派来才是。 颖姝点头如捣蒜,连连应下来,更是糯糯地柔声道:“给母亲添麻烦了。” 刘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若是硬气些,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么?”不过行为上倒是真的对颖姝更是体贴了些。 在马车里几乎把颖姝给晃悠的半死才到了福昌长公主府,男女客人分开,刘氏便带着三姐妹缓缓到了里面先去给公主请安。 颖姝跟着刘氏走了一路,只是不觉感叹道:“骄奢淫逸”。虽是她在前世也见过不少大场面,故宫孔祭也见过不少。只是那些都是后人复制的,到了真正的古代,还真是有些不一样。 福昌长公主是个三十多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是尊贵的气息,足足可见传统女子的风姿曼妙。 刘氏社交倒是很有一套,不过是微微行礼,对着公主道:“恭喜国公爷了。” 公主很亲热地拉过刘氏的手,温和道:“刘家姐姐可算是来了,我这盼了你盼了好久呢!”说罢,便是挽着刘氏进了内堂里,“先随我歇着罢。” 到了内屋里,刘氏便命几个颖给公主磕头请安,长女颖嬛自早就见过,二姐颖嫦也因着议亲的缘故见过,轮到颖姝公主则是道:“这是二姐儿罢。从前身子弱,总是不肯出门,这下子可算是见着了。” 颖姝很是羞涩地点了点头,恭祝着公主万福金安,又祝那位国公吉祥等等的话语。 大抵颖姝温柔起来很是招人喜欢,公主眉开眼笑地摘下了手中的一个玉镯给了颖姝亲自戴上。颖姝大大方方地接了,一双眼睛笑着道:“谢公主娘娘。”之后她坐定,便小声嘀咕着:“公主娘娘真是大方。” 一番话惹得公主与在场女眷皆是大笑,公主更是连忙对着刘氏道:“刘家姐姐该早些带着姝姐儿出来才是,倒很是有趣呢!” 大约福昌长公主很是喜欢颖姝,好像颖姝才是公主府未来的儿媳妇一般,十句里总忍不住要夸赞颖姝几句。 颖姝笑着低着头应对着来自长公主明显可见的喜欢,心里面却是慌乱不堪,更是暗自里祈求公主不要再夸自己了。 果然她偷偷瞥着二姐颖嫦的方向,只见颖嫦面上的不虞很是明显。 凉凉,颖姝很是懊悔自己出了风头,分明颖嫦才是公主的儿媳,没的自己过来点眼。很是头疼。 女人间的这些小心思,虽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只是麻烦。无论是前世的王淼淼,还是今世的颖姝,都很怕麻烦。 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到了开席的时候,众人被牵引到各自的位置坐下,颖姝本以为能大吃特吃,结果不过是换了个社交场合罢了。 颖姝面对这些人只是觉得尴尬的很,又不像是大姐饿与二姐一般认识那些人,席间便只能由着刘氏或是颖嬛介绍引导,认识了N个富贵王侯人家的贵妇女儿,叫了无数声“太太,奶奶,姐姐,妹妹”的才作罢。 这一场宴席,倒好似比大学时候下乡义务做农活还要劳累。 好不容易吃完了宴席,众女眷便又是坐在一起闲话无聊,又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小丫鬟上前对着公主道:“娘娘,戏台子摆好了,请公主与诸位太太姑娘前去观赏。” 公主笑着起身,抚着刘氏对着其余女眷道:“姐姐们,咱们去看戏罢。” 颖姝硬着头皮起身紧紧跟着颖嬛,到了戏台子对面的席间坐定,周围都是各个世家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小姐,三姐妹这才有空间说些话来。 颖姝甫坐下,二姐颖嫦便率先发问,语气更是冷冷:“三妹妹倒是笑得开心,这讨好公主,果然是好处多呢!” 颖姝当即明白,便是笑着眨眼对着颖嫦道:“姐姐喜欢这镯子么?那我褪下来给姐姐罢。” 果然,自己这位好姐姐见到自己出了风头便忍不住了。 第三章 嗑CP嗑到了未婚夫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说罢,便要作势去解开那镯子。 这个时候颖嬛便是发挥了长姐的实力与作用,对着二姐颖嫦道:“你以后都要嫁入公主府,要什么好东西是没有的?公主娘娘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姝姐儿颇为照顾罢了。” 颖嫦很不服气,小声嘟囔了几句等着戏开了便是开始看戏了。 颖姝不喜这些,只是耐着性子支着眼皮去看,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她睡着了。 睡着睡着,只听一阵巨响,她一惊醒,只见在场众人都忙地起身拜倒,颖嬛更是急急地按着还在迷糊的颖姝。 “参见太子殿下。” 颖姝一下子便精神了,虽是跟着众人拜倒却是暗中微微抬起了头来,只见人前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子,一身云瓓海水纹的天蓝色宽袍,上头绣着不知道是龙还是蟒的袍子。远远瞧过去那面容并不真切,不过很明显应该生的不错。 她再随着众人起身,细细打量,只觉着那太子行走言语间皆是一股子天生华贵之气。 只是有一点,太冷了。 只见他对着福昌长公主淡淡地行了一礼,惯常的社交体面只见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一个词,几乎是要多冷有多冷。对着公主尚可,对着旁人则是保持着客气的淡漠与疏离。 颖姝觉着有些受不了,于是便赶忙地转过头去随意看着。 她随意一转头,便将目光落在了男宾之中的一个红衣男子身上。 倒不是颖姝故意去看,只是那男子行为举止实在是与周围那些正襟危坐的老爷公子们显得格外不同些。 好像是在——打招呼。 自然不是对着自己,颖姝顺着那男子挥着手的方向望过去,竟是冲着太子! 她又睁大了眼睛去打量那男子的神情,倒也是个好看的人。一张面皮白净若玉,棱角分明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冷峻不易接近,更绝的是那一双好似天生含着笑意的双眼,看起来很是温和俏皮。 她又不自觉地去看着那太子的方向所在,很可惜,太子却是冷漠的没有回应。 再看男子,他依旧在坚持不懈地挥着手,之后见太子实在没有回应便是嘟囔着嘴饮了一口酒。 这些场景落在颖姝眼中,颖姝只是觉得,莫名地熟悉。 对了,就是自己穿越前看的电视剧里那俩男主之间的相处模式。 嗯? 对了,颖姝想了想自己在现代时候的爱好,无非就是读读耽腐文学,嗑嗑男男配。 请不要觉着不可思议,毕竟做为一个长年的单身狗早就对谈恋爱没什么幻想了,所以现代的自己很喜欢在空闲时间守在电视机前看这些,常常会被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感动的昏天黑地。 再配上奶茶和薯片,双手握着简单的快乐,绝了。 想想可能是自己在古代压抑爱好久了,看着谁都像是cp。 她迅速收起了嗑西皮的心思,又开始盯着前面的戏看。 很无聊,嗯。 鬼使神差地,她又将头转向了太子那边。 太子这般尊贵的人,自然是坐在上首的,只见太子依旧是冷漠面庞,对着周遭之人的客气恭维只是淡淡的回应,便是离了这么远,颖姝都能觉出一身寒冷之气。 很意外,方才那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凑上前去了,倒是挤在了太子身边,笑眯着眼睛对着太子好像在说了些什么。 太子依旧没有回应。 那男子又嘟着嘴,一脸的无奈。只是这样的情景落在颖姝这个天生“腐女”的眼中,却怎么看都觉着男子像是在“撒娇”。 腐女的天性告诉她,这样的情况,一般两个人总要有些关系的。 太子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举起酒杯想要喝酒,然后那男子竟是主动上前一脸生气的模样将那酒杯给夺走自己喝了下去。 颖姝更加不觉睁大眼睛去看,她好像……看到了那太子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了笑意,尽管那笑意并不明显,可是颖姝保证那太子是笑了的。 甚至,还有点宠溺? 大概是,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冷酷高冷沉默寡言攻x热情可爱俏皮话痨受。 腐女之魂熊熊燃烧,很快颖姝就在心中脑补出了一场原耽大戏。 她敢保证绝对不是自己腐眼看人基,而是那俩人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就在她沉寂在原耽大戏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只听得宴会中突如其来发出了“啊”的一声,登时间场面好似炸开了一般。 只听得福昌长公主近乎撕心裂肺的声音:“护驾!护驾!” 她迅速用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只见还是太子那里出了问题,定睛一看,方才那红衣男子竟是嘴角含着血,几近昏迷。 而这时,太子几乎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迅速将那红衣男子给抱起。 而且还是……公主抱。 很抱歉,这样紧张的时刻,颖姝只是觉得又紧张担心又觉得自己……嗑到了。 这般众人或是四处逃窜或是聚上前去围着看那太子与红衣男子。 只听得福昌长公主道:“快把斌哥儿给抱进去,快点请太医,府兵护驾!” 太子只“嗯”了一声,便抱着那男子往里走。 隐隐约约地,颖姝还听到了那红衣男子说什么“我没事”之类的话语。自然她没有来得及多想,便被颖嬛给带走了。 因着此次事关太子与长公主,与会人员都算是暂时被困在了公主府不能离开,颖姝一家自然也不能例外。 而颖姝,一边慌张害怕,一边又总觉得那太子与红衣男子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联系。 不过她很不愿意嗑血糖,自然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才好。 颖姝只觉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自从来到古代哪里见过这样的状况,又兼方才太子与那红衣男子之间的事情还让自己一时间来不及接受处置。 这信息量,太大。 她方才瞧得真切,那红衣男子是喝了太子本该喝的酒才会中毒,那么意思便是本来这毒药是要送到太子口中的。她实在不敢想,若是太子喝了那毒药,后果该如何,喜事变成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颖嬛与颖嫦不知是怎的,好似突然之间更加关心自己这个小妹了,尤其是颖嫦,本来因着福昌长公主的缘故颖嫦便是在看戏的时候都忍不住挑刺几句暗中讽刺颖姝,这下子倒是一齐聚在颖姝身边。 “姝姐儿,你……没事罢。” 颖姝很好奇:“什么事啊?” 颖嫦还想在说,颖嬛却是对着颖嫦摇了摇头,对着颖姝道:“自然是没事的。” 这般便是到了晚间,有公主府的丫鬟带着侍卫模样的人将殿阁打开,“时辰已晚,公主娘娘请诸位夫人姑娘各自安置。” 那一晚颖嬛与颖嫦好似很是奇怪的模样,颖姝能感受的到,两个人都在无时无刻到的关注着自己,很是关心。 那目光之中也多了许多柔和温柔,更好像是……同情。 颖姝一头雾水,只是觉得奇怪,这两位姐姐该是关心太子与红衣男子才是。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自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嗑“西皮”,可得平平安安最后携手相守才好。 她这样想着,便是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晚,到了第二日中午,才有丫鬟带着刘氏前来找几个颖。 刘氏显然也是没有睡好,顶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道:“咱们回家罢,没事了。” 颖嬛自顾上前与刘氏说了许多话,颖姝也听不清,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颖嫦便是。 在回汪府的马车上,三个颖这才有些稍稍放松,尤其是当颖嬛对着颖姝说“你且放心,谁都没有大事,那沈家二哥儿自是安全,不过需要稍稍调养便是了。” “太好了。”她不自觉感叹道,作为一个职业西皮粉,第一次嗑到真人,可不是要求他们天长地久平平安安的。 “噗!”颖嫦不知怎的,竟是长声一笑,只拿着颖姝打趣道:“大姐姐你看看三妹妹啊!果真是谁的丈夫谁心疼,你瞧她啊,昨晚脸色像个茄子,如今倒是喜笑颜开了起来。” 颖嬛也难得地打趣道:“我们姝姐儿长大了,也该体贴人了。” 颖姝猛然间反应过来:“等等……沈家……二哥儿?” 颖嬛曰:“是啊!” “就是我要嫁的那个沈斌?” 颖嫦答曰:“不然呢?” 这时马车一个颠簸,便将颖姝给惊的差点掉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也不至于自己的丈夫没事这般高兴罢。”颖嫦扶着颖姝碎碎念道。 颖姝差点喷血,自己虽是腐女,可是也总不能让自己的丈夫与别的男子这样亲密吧!谁见过腐女喜欢和弯男谈恋爱的啊! 颖姝很是崩溃,极力在脑海之中告诉自己“沈斌与太子只是友情,只是兄弟情。” 可是慢慢地她脑海之中竟是浮现出了这样几个字眼:“德宗好男色,沈斌为之所宠,恩爱甚笃,逾汉哀帝董贤。” 她记不清这是哪本史书上写的了,不过她敢保证,自己前世的的确确看过这本书,而书里的的确确写过这样的故事。 她又在脑海之中捋了捋,如今正统年间,应该是歆英宗,而英宗的孩子,就是……德宗。 没错,不是同名同姓,而是确确实实是那个沈斌。 颖姝差点哭出了声。 然后她就是漫长的发呆,呆到轿子停在汪府前面她都不知道。 回到家中,刘氏见颖姝如此,还不忘揶揄道:“这孩子,可是吓傻了。” 颖姝这才反应过来,忙地道:“谢母亲关心,我没事儿。”她转头一看:“父亲呢?” 刘氏答道:“哦,你们父亲素来与成国公要好,今晚就留宿国公府了。” 一如刘氏所说,颖姝的父亲此刻正在成国公府商议着事情。 “哼,王真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阉人,竟也敢这般!”成国公张用素来脾气耿直火爆,拍着桌子道。 汪瑛看着张用,倒是忙地劝慰了起来,“发升兄别恼,这王真是圣人身边的红人儿,咱们暂且还动不得。” 成国公并没有因此畏惧,反倒更是连声道:“阉人嚣张,你倒是能忍,这次进京平家弟妹身死不就是那阉货搞的鬼么?” 福昌长公主在一旁倒是沉着:“其实我瞧着那王真倒也未必是想要弄出人命来,你们倒是想想,他下毒的药量并不能致死,斌哥儿如今安安分分的活着呢!那水匪根本没有上汪大人的船,想来他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罢。” 汪瑛点点头:“公主说的是,我瞧着,顶多是想给咱们个警醒罢。若是真敢害了太子殿下,他也怕咱们撕破脸罢。” 第四章 腐女之魂的燃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水仙阁里,王姨娘正摸着肚子,她看着二姐颖嫦:“你说什么?那姝丫头很得公主喜欢?” 颖嫦摆弄着帕子,面上很是不忿:“可不是?娘我瞧着那三妹妹自从平娘子死了后还真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懦懦的连大气都不出,如今倒是大大方方的,公主娘娘喜欢倒也是正常的。只可惜了那镯子,公主还从来没有赏过我那样好的成色的镯子呢。” 王姨娘很是郁闷,戳着颖嫦的额头道:“你个傻子,如今是你心疼镯子的时候?怕只怕,那姝丫头回头把你的夫君给抢了去,到时你再哭也没法子。” 颖嫦满不在乎地道:“这怕什么?当初议亲不都定了么?我才是要嫁入福昌长公主府的。三妹妹,虽是嫁给嫡公主亲子,可到底袭不了爵,终究不如我。”年少的丫头,仗着美貌与才华,很是得意,且想着日后的归宿,怎么也挺着腰板。 “又没有真正定亲,到底怕有枝节。”王姨娘很是担忧。 然十五岁的大姑娘早就有了一番自己的心思,且在颖嫦看来,许多事情自己的亲妈不过是个后宅女人,根本拎不清。而自己总出去走动,怎么也比母亲强些:“我的娘,您怕什么呢?如今您最紧要的,便是先产下您腹中的孩子,若是生个弟弟下来,大娘子便是再怎么不满,您也站稳脚跟不是?” 果然知母莫若女,王姨娘听罢颖嫦嫦的一番话后便开始洋洋自得了起来:“也罢,你个傻子,我也是管不住你的。只盼着,能给你生个弟弟,将来也是个依仗。”她目光缓缓瞥向自己的女儿:“只你仍得看紧了你那小妹,别再弄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三丫头与皓月堂那位连上了,咱们母女可有立足之地?” 颖嫦点着头,心中却早已暗暗笃定了,只回答着自己的母亲道:“我的娘,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你是不知道,我瞧着,三妹妹可是对她那未婚夫很是上心呢!听说了沈二哥中毒,着急的跟什么是的。这般情谊笃坚,自然瞧不上张成器。” 王姨娘起身,捡起手边的一只酸枣子嚼着,旋即便是倚靠在窗前望着皓月堂的方向:“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了。只我觉着,怎么着也得看紧了,公主若是实在喜欢三丫头,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我好不容易才求了你爹爹给了你寻个好亲事,可别就这样丢了才是……” 而皓月堂中,颖姝犹自“惊魂未定”,用罢饭,她便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着自己在现代的日子,那个时候自己还叫做王淼淼,还是一个文学编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看看耽腐文学,嗑嗑西皮。 看着两个大帅哥在一起进行甜甜的恋爱,她简直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快乐的事情了,又赏心悦目又甜,真是一追就是一整天。 她可以没有爱情,但是自己嗑的西皮必须拥有爱情。 她甚至将这个观念给贯彻到了古代。 可是要是其中一个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那就全不一样了。 大概通过香梨与杏子的描述,她了解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容貌好看,文武都不差,更重要的是——有钱。所以她懵懵懂懂的觉得,其实——还不差。 请不要觉得颖姝同学见钱眼开,实在是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当然不是混吃等死,而是先保证生存再想些别的什么。 “姐姐,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颖姝凑到颖嬛身边,撒着娇黏糊糊地问道。 颖嬛看着颖姝,仔细打量着,目中却很是柔和,“你说罢。” 颖姝一双大眼睛来回转着,只歪着头像个小花猫一般趴在颖嬛怀中问着:“姐姐,你能告诉我,沈……家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么?” 颖嬛“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来,便是伸出手来狠狠戳着颖姝的额头:“我们家姝姐儿果真是长大了呢,瞧着也开始探听自己的郎君了呢!” 颖姝暗自想着:“我可不得打听清楚么?搁你你丈夫是个断袖你能接受?” 不过虽是心中如此想,然而嘴上却是甜的要人:“姐姐,你就告诉我嘛!”她扯着颖嬛的衣袖,却是低下了头来。 颖嬛还以为颖姝是害羞了,便笑着道:“你这丫头,怎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平姨娘在的时候……”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地转移话题道:“沈家二哥儿,你还不知道么?相貌身姿可是京城中一等一的,性情嘛,虽是好玩欢脱了些,只是谁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都如此么,我们家姝姐最是好,将来嫁过去,把他性子给收上一收,你还愁不能管控的住么?” “只怕……是难。”颖姝心里更加没底了起来。 她怎么想,都觉着实在是太原耽人设了。 “那太子殿下呢?” 颖嬛倒是没由来地叹息了起来:“说起太子殿下,倒是冷冰冰一个人,不过他是大家独子,自然要严着束管些,只是与沈二哥年纪差不多,倒浑然是两个人了。”她看着颖姝:“不过太子殿下倒是与沈二哥格外合得来些。旁人都不敢亲近的,倒是沈二哥能拿捏的住。” 更加……原耽人设。 颖姝在现代可是有丰富的嗑西皮的经验的,往往一个冷若冰山的男子会被一个热情似火的男子吸引,然后相知相爱,携手白头。 这么美好的故事,是不需要女主角参与其中的。 她越想越是越是觉得,自己就是要被赶出局的那个人。 “他们……怎么就感情这么好么?”颖姝不自觉发出了灵魂拷问。 颖嬛仍旧不知颖姝何意,只是念叨着:“当初沈家二哥可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年少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亲近些。” 青梅竹马? 年少相知,然后两心相许,然后在压抑阴暗的宫廷中谱写出一曲不为世人所容的旷世恋歌? 这个题材,很新颖。 她好像已经开始在脑海之中脑补出了一百万字的男男小说了。 要是自己能穿越回去,一定要写上这么一部小说,一定会名声大躁。 幻想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嫁。 不是自己多期待自己未来的丈夫能多爱自己,从小就没见过几面的人,能有什么爱情?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可这过日子,怎么着也得面子上过得去吧。 这要是自己的丈夫是个断袖,自己以后就是一摆设,还怎么熬出头。 她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嘴里就被扔进了一只酸枣子。 是颖嬛。 “小丫头,想些什么呢?”她看着颖姝,“你快尝尝这酸枣子,可好吃了。大夫说你近来脾胃还是未修养好,多吃这些最是酸甜开胃。” 颖嬛的侍女书宁则是撅着嘴不满道:“姑娘还说呢!我今儿个去膳房取这些酸枣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王姨娘身边的张倩娘,那家伙竟是直接抢走了,还说什么她们家姨娘坏着身孕,自然事事要可着她。三姑娘便是想吃,再做些便是了。” 颖嬛和自己的母亲刘氏一样素来是瞧不起水仙阁里的女人的,自然秉持着嫡女长女的骄傲这般想着也是无可厚非,“她是个什么东西?仗着怀着身孕还真当自己能上天不成,这枣子本是给姝丫头健脾用的。” “既然是王姨娘想吃,给她就是了。”颖姝说着,倒也不是她多善解人意,而是她一个没有亲妈的小姐,低调些总没错。 “姐姐,我也会做些酸枣子酸杏干之类的,回头我自己做也成,再给王姨娘送些去呗!” 颖嬛很是不满:“你想着她做什么?端着你的尊贵才是。” 颖姝却是眨着眼睛,“可是姐姐,这王姨娘怀孕,怎么着也得让着些不是?若是回头再闹些什么,别说是母亲的不是才好。” 颖嬛点了点头,自然她方才说的亦是气话:“也是,不过是些酸枣子。” 颖嬛总是觉着,不知为何,自己这个妹妹自从落水之后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么娇怯胆小的一个小人儿,凡事都不敢出头出声,如今倒是陡然长大了许多。 放着胆子,却是守着规矩与身份,实在是与从前的颖姝不大一样。 转念一想,自然是生母亡故懂事了不少的缘故。 她收起心神,对着颖姝嘱咐道:“倒也没那么劳累,水仙阁的随便应付了就成。我瞧着你因着沈二哥怪心神不安的,再刻薄了自己。” 怎么就又扯到那沈斌身上了? 而且颖姝看着颖嬛小姐,那眼睛中的姨母笑好似是要冲上了天际,分明是写着:“你果然是喜欢那沈斌,瞧你因为沈斌受伤而担忧的样子。谢谢,我嗑到糖了。” 颖嬛甚至还自以为了解地道:“放心吧!能有什么事,沈二哥儿皮实的很,你的郎君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颖姝:“……” 不过未出嫁的姑娘家一直议论这些事情总归是不大合规矩,颖姝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又被颖嬛给捉去学刺绣读书了。 其实正主对于这些技艺,是精通的,就连骨子里的王淼淼,也是会读书的。可是一旦换成繁体字,她就不会读也不会写了。 她只能暗自发奋:我要当才女! 等到晚上闲下来无聊,她就暗自提笔写道:“太子与下侯爷,可是人人都……” 腐女之魂再一次燃烧。 第五章 还要当后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不过那也只是夜晚间一个腐女的自我臆想罢了,且她也没有指名道姓的打算,只是用了太子与某侯爷的字眼来代替。 搞西皮配,她还是很厉害的。 到了白日,自己还是那个端庄的汪府三小姐。 她有时会凑到到祖母面前,对着祖母汪老太太问着与问颖嬛一样的问题。 只是汪;老太太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息着,眼底里划过一瞬间不容易被人捕捉到的类似于失意的神情。 颖姝有些怔怔的,只能当做自己是看错了。 日子该过还是要过,她都来这里快半年了,要是还不能接受,岂不是要死了。 闲下来想想,便是嫁给一个断xiu又如何,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二公子,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三妻四妾会争宠来争宠去。将来自己嫁过去,掌管一家家业,不用靠男人,或许地位还能稳固一些。 这样想来,颖姝便又是觉得心理压力减轻了不少,倒也乐呵呵的。 “瞧她乐的,怎的就不见你说的那样为自己丈夫担忧?”王姨娘带着颖嫦正在汪府花园中散步,瞥见颖姝如此,便是不免对着自己的女儿泛起了嘀咕:“你还是的上心些,若是……” 颖嫦有些不耐烦:“还就不能让人家高兴了?沈家二哥没事了,她高兴的呗。” 如此,王姨娘倒也不再说什么,却是心底里暗自记下了。 “不过我瞧着,她倒也不怎么上心,平氏死了,她倒是好似没怎么流过眼泪似的。” 颖嫦只是暗自搅着帕子顽,“难不成,还要整日哭丧着脸?指不定人家心里悲伤呢!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放下了。” 王姨娘便又是骂自己的女儿没有脑子,旋即则是嘀咕着:“总觉着她不像是从前的姝丫头,瞧着日日往欢寿轩中去,可是能巴结老太太。” 不过王姨娘说的很对,颖姝倒确实是往欢寿轩中看望老太太比较多些。 实在是她觉得,想要在深宅大院之中立足,瞧着亲爹是指望不上了。嫡母虽好,但也隔着肚皮,唯有祖母,想来隔辈亲,才是倚靠。 “外头冷冷的,瞧着祖母这里倒是暖和。”颖姝甫一进屋,便脱了外头罩着的大氅,一骨碌似是个小花猫般翻上了炕。 汪老太太正斜倚靠在床边,嗔怪地看了一眼颖姝:“你这皮猴。”口中责怪,心中却是不免怜惜了起来,只替着颖姝整理额头前的碎发:“瞧着跑的,回头再感了风寒来可怎生好?” 颖姝“嘻嘻”一笑,便是撒娇道:“祖母,我这不是喜欢您这里么?”她嘟囔着嘴道:“大姐姐也忒严格了些。总是打我手板,都肿了。” 汪老太太白了一眼颖姝,十分嫌弃道:“你大姐姐还不是为你好?瞧着你自来了京城,将从前的事情忘却了些固然是好的。只那些读书写字点茶刺绣的也都给一道忘了,这回头可怎生是好?” 颖姝知道搪塞不过去,便只得“嘻嘻”地陪着笑,又像个小松鼠一般靠在汪老太太怀里,汪老太太便也心软了。 颖姝则趁机冲着跟着自己来的香梨摆摆手,香梨便捧上了食盒端了上来。 她从中拿起几盘子菜,冲着祖母微微一笑,“祖母,这是母亲从爽味居弄来的吃食,我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来与祖母一起吃。” 汪老太太顺势瞧过去,只是瞧见了一色的酱肘子、烧鸡、烤鸭、炸酱面之类的,登时便是觉着油腻腻的,也不动筷。 老太太身边的张老老则是笑着道:“三姑娘是好心,只是老太太自昨儿夜里便觉着食欲不振,如今只怕是吃不下。” 颖姝听闻,便是支着头看着汪老太太,打量着:“祖母不喜欢这些么?那张老老你快去给祖母沏些茶来,给祖母解腻才是。” 谁知张老老倒是噗嗤一笑,“三姑娘可不知,咱们老太太可最是挑剔的。今年咱们府上茶叶不大好,那沏茶的小丫头一个不慎也未弄好,老太太便放着不喝,又觉着腻苦,这才食欲不振的。 果然是大家作风,颖姝打量着汪老太太,不过古代家族对于点茶泡茶这类很是看重,常年累月的学习下来,品茶自然挑剔。 而如汪老太太这样的侯府嫡女出身,自然更是从小尊贵到大,自然对于一杯茶挑剔也是很正常。不过颖姝其实根本常不出来那些茶有什么分别,只是觉得点茶的时候手腕恨不得要断了。 她笑嘻嘻地缠着汪老太太,“祖母,何必为了盏茶过不去呢?不吃饭可是会饿瘦的。” 汪老太太却是连连摆着手:“不成,你给我些清粥小菜便也罢了,我是吃不得的。” 颖姝还欲再劝,汪老太太却是用着威仪的目光看着颖姝,“你若是想让我高兴,自己去给我调盏茶来,你若是点的好,我就吃饭。” 现代有句话,老小孩小小孩,可见不差。 不过颖姝很是为难,更是深深的懊悔:“祖母,您也知道的,为着我点茶的事情,大姐姐没少骂我,我怕我给您弄了茶,您更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汪老太太却是唬着脸,“快去快去,再过些日子都要出嫁了,回头给昭明长公主敬茶,你可是失礼了。” 颖姝很是懊悔,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很好。 “要八宝擂茶。” 颖姝:“……” 她慢慢地走到后头的小厨房,便是卷起袖子硬着头皮点茶。 不过只点了几下,她就觉得头昏脑胀。 再看那些花生芝麻的配料,更是觉得头疼。 不免在心里怨起来:“这…还是在现代好,想要喝什么,去奶茶店买就得了,真是麻烦。” 鬼使神差地,她就想到了自己在现代最喜欢的事情,一边嗑着西皮,左手奶茶右手薯片。 好久没有喝奶茶了。 还有点想念。 她灵机一动…… 正屋里,汪老太太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连声叹息着。 张老老心里面知道是何缘故,便是劝慰着:“老太太别愁了,回头教三姑娘瞧见了也不好。” “就是怕她瞧见了,才打发她去制八宝擂茶的,那东西费事的很。不会这么快好的。” 这下子张老老也开始叹息了,“您说三姑娘怎的就这么惨,倒是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偏生的是公主府,咱们也不能怎样。” 汪老太太冷冷一哼:“那也不能欺人太甚了些!”她拍着炕桌,“这沈家二哥本就不羁孟浪,原以为只要成亲好好过日子也就收性子了。如今倒是连着孩子都有了!这……姝丫头将来嫁过去,还要给人当后母不成?” “这各个世家子弟成亲前屋里有人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照顾起居罢了。偶有一两个越矩,也依旧名头上是通房,哪里会弄出大肚子的?”张老老也是觉着很是气氛:“这沈家哥儿,实在是太不尊重了些。” “咱们家好歹也是世代钟鸣鼎食,”汪老太太冷冷哼着:“便是从前有这样事情的,一碗药灌进肚子里和和气气的求上门来都得思虑再三呢!这长公主……” 张老老连忙色变:“昭明长公主可是先帝嫡长女,又得纯禧贵妃教养,连圣上都惧怕。长公主骄傲,哪里肯不要那孩子……” 她想了想,很是为难:“这些日子……我听说……” “什么?” 张老老在心里面组织了几下语言,便是说着道:“我听说,那沈家儿哥,惯会玩的,如今倒是……好男色。还有人说,是与宫里太子太子殿下不清不楚,频频出入东宫……” 汪老太太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这话可别再说了,教人听见议论宫里是非可就不得了了。” 只是汪老太太眉头越发紧锁,她自从昨晚知道未来孙女婿的事情就开始气的吃不下饭,如今瞧着孙女笑盈盈的样子便更是觉得心中堵塞,忍不住抱怨道:“公主府又能如何?若是不把这些是非理清楚了,难不成要颖姝去她们家当菩萨?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哥儿,非得受这种委屈?” “祖母与张老老在说些什么呢?可能与我说来听听?”颖姝端着茶盘缓缓步入,笑意嫣然。 汪老太太只见颖姝神色如常,还是一副撒娇小孙女的模样,便也觉着方才那些话未有被颖姝听见,倒也安心了大半。于是她便又是唬着脸道:“我与张老老道,你若是再不弄好,你祖母怕是要饿死了。” 颖姝其实早就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再怎么做好心理建设,总是来不及面对突发状况。 这还要当后娘,她可忍不了。 只是她瞧着汪老老太太的神情与听着方才的语气,心中却是陡然间生出一股子酸楚来。 难得的温暖。 她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将茶盘放下,面上却很是为难,小心翼翼地扑到祖母怀里撒娇,“祖母,我制的茶不好,您可别嫌弃才是。” 汪老太太笑着点头,目光瞥过那茶碗,却险些气吐血来。 只见雪白的茶盏中,那本应当是翠绿的茶汤却是浑然变成了白褐色,怎么瞧,都和擂茶都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是怎么学的?你大姐姐的手艺竟是就学到这么点?” 颖姝嘟囔着嘴:“祖母你就试试嘛!” “不试,瞧着怪渗人的。” “试试嘛!”她依旧撒娇痴缠不肯停歇,并且再三保证喝了不会有任何事情,这才哄的汪老太太答应了,与张老老一人一碗尝了起来。 “如何?”颖姝打量着两个老人家,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第六章 国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仔细瞅着汪老太太,只见她眉头紧缩,心中登时便是“咯噔”一下子。她又瞥向张老老,只见张老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这……祖母,难道是不好吃么?”她忙地凑到汪老太太身边,已经做好了随时撒娇的准备。 “这法子,是谁教你的?我不是说了,要七宝擂茶么?”只见汪老太太唬着脸,大概是被这道“黑暗料理”给吓着了。 颖姝心里一横,便也只得说道:“祖母,那七宝擂茶实在是太难了,且我瞧着那茶叶实在是有些不好了,不合适吃的。我就想着,给祖母您换换什么旁的样式,倒是好入口……”颖姝嘟囔着嘴,“我瞧着小厨房有着新鲜的牛乳,又有上好的祁门红,就想着……换些新鲜的给祖母您尝尝才是。”颖姝胆怯地说道,便是低下了头,活脱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花猫一般,紧紧牵着汪老太太的袖子,撒着娇。 其实很是平常,虽是颖姝突发奇想,不过那也是她在现代最喜欢的奶茶,见到小厨房有牛奶便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那可是她很久没有尝试过的美味,如今不过是跃跃欲试,想要找到一些从前的记忆。 “香甜爽口,倒是不错。”汪老太太终究是轻飘飘地说道。 张老老这才笑道:“也不知三姑娘是从哪里来的这样娇巧的心思,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倒是从来么没有尝过这样的奶茶,便是白部的奶茶也都是咸咸的。” 汪老太太点头称赞道:“倒是新奇。” 颖姝这才敢将一颗心放下,更是黏糊糊地对着汪老太太道:“我就知道,祖母会喜欢的。” 汪老太太很是无奈,只得对着颖姝笑一笑:“我能有什么办法?瞧着你是没有把你大姐姐的好处学了半点进去!” 颖姝“嘿嘿”一笑,便算是将事情给搪塞了过去。 汪老太太被颖姝哄的吃了些饭食,颖姝又伺候汪老太太午睡完毕,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出了欢寿轩,颖姝面上的笑意登时便是浑然不见。 若丈夫只是个断袖,将来婚后相安无事便也罢了。可若自己的丈夫连孩子都有了,那便是明摆着不将自己这个阁老家的三小姐放在眼里了。 也是,一个不嫡不庶的女子,亲爹不疼,亲妈死了,谁又会去管? “哎……”终究自己还是命惨的。 一手烂牌。 颖嬛很快便察觉到了颖姝自从从欢寿轩回来便有些不对劲了,不禁上前询问着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你闷闷不乐的?” 颖姝一愣,眼中泪水便是忍不住决堤而出。 不是她太脆弱,自从穿越之后她虽然哀戚却也总想着要勇敢面对生活,如今出了这些事情,她才真正是意识到,原来自己,依旧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好在这个汪府并不算是温暖全无,有慈爱的祖母,有外硬心软的长姐,就算是嫡母太太,也并没有如大多数网文小说一般苛待非己出的女子。 只是她如今业已十五,在古代这样的年纪只怕是出嫁在即,这个汪府的避风港,又能让自己待多久,终究是不成算。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妈了。” 这句想妈,自然不会是指嫡母大娘子刘氏,颖嬛听来,只觉得颖姝是想念她的亲生母亲平氏,因此也不觉湿润了眼眶,怀中抱着颖姝安慰了几分。 只是颖姝知道,自己在现代的那些温暖,是再也不得了。 其实一地的鸡毛,除了面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就当做是上辈子罢。 自己总不能将上辈子的事情一直带到这辈子来,一味沉迷于过去,只怕对谁都不好。 这边厢颖姝才稍稍缓解了些心情,那边厢大太太刘氏正在骂人。 刘氏的陪房孙老老正对着刘氏禀报王姨娘自从有孕后的种种,正惹得刘氏不快,偏生的她正准备回去歇着,迎面倒是遇上了正在后花园散步的王姨娘,两下里相遇,便又是一番不快。 王姨娘惯常是柔柔弱弱的一副样子,对着刘氏三言两语便说明了颖姝的那个未婚夫竟是有多不堪。 “太太还是去看看罢,听说三姑娘知道了,在房里哭的难受。您赶紧去劝劝才是。”王姨娘带着假情假意的关心说道。 而分明关于沈斌的事情,按着汪老太太的意思,是暂缓了再与颖姝说。生怕是颖姝好不容易纾解的心情再度陷入抑郁。 刘氏听罢,便是风风火火的往着皓月堂去,谁知方走了一半,又有人道:“宫中王先生到了,请听宫内御旨。” 刘氏又气又累,更是想要骂人,奈何宫中有内监传旨,自然是只得恭恭敬敬地上前接旨。 宫中传出的意思是:当今皇帝的姑祖母荣恪大长公主薨逝,皇帝为表孝心,下旨举行国丧一年。 “荣恪太主本是出嫁的公主,按照规矩本来是不用国丧的。只是这位荣恪太主当初为国和亲远嫁,也是功在社稷,虽不能如帝后般国丧三年,但到底也是孝心所显。”汪老太太在刘氏的搀扶之下如是解释着道。 刘氏点点头,看着在后头恭敬侍奉的颖姝,想要说些什么,目光之中只是流露出同情担忧的神色。 其实刘氏是关心这个半路上捡来的女儿的,自从是那些经年的与颖姝生母平氏的误会解开之后,她便更是悔恨,只是不知道该要如何表达。 “瞧着咱们家议亲的,两个公主府一个王府,都得把婚事往后延了。不过你也别愁,嬛姐的婚事是一早定下的,如今堪堪十七,便是再等一年也使得。” 刘氏竟是有些心不在焉,汪老太太素来知道刘氏最在乎的便是这个嫡女的前程幸福,哪里会置自己亲生女儿不关心,不免转头看了一眼刘氏,“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刘氏连忙颔首应着,扶着汪老太太坐在暖炕上,“母亲,媳妇是想,颖姝原是无所谓的。便是再留一年正好我与老爷都舍不得。只是……”她转头看着颖姝,心下里一横,便道:“只是姝姐儿这婚事,我瞧着咱们也尽可以解决了。哪里有这样的人家?便是公主府也不能这般欺人太甚!” 刘氏越说越气愤:“那沈家二哥儿且不论这些年总是爱玩。如今惹出什么断袖传言,更是小小年纪家里通房便怀了身孕!哪里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咱们家虽不富贵至极,好歹也是陛下看重,教咱们家的小女哥儿未过门便当上了母亲,这不是开玩笑吗?” 汪老太太并不敢将沈斌如此“不堪”只是告诉颖姝,更是命全府都不能说,哪知眼前刘氏浑然将此事全给捅了出来,如今便是想要阻拦也是不成了。 “媳妇不是不想要姝姐嫁不出去,只是那沈斌实在不成算。将来嫁过去,受苦的是姝姐儿啊!如今正好,趁着国丧,平妹妹又是先帝亲自赐下的位子,就说姝姐为了国孝家孝守丧,也不消多,三四年便够了。媳妇瞧着那公主府不过是想找个好欺负的想要解盘罢了,咱们可不能白白断送了姝姐儿的未来。” 汪老太太看着说的义愤填膺的刘氏,虽说话语有些粗糙,然而却是误打误撞打动了汪老太太。 老祖母心里担忧着孩子的未来,便是一时忘了阻止刘氏。 “国朝最重孝道,只要说姝姐要为国为家守丧,便是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眼门前瞧着公主府那小贱人是要生了,自然等不得三四年。他们自是想要等着国丧一罢便将姝姐儿给娶进门,好歹是为着面子。咱们到时候强硬些,福昌公主为着公主府的门楣,也只能退婚。到时咱们姝丫头养到十七八,顶着孝女之名,还愁找不到好人家么?” 汪老太太听着不觉点点头,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媳妇,平时或是风风火火,然大事从不含糊,颇有一股子男子的气势。如今这一番言语听着麻烦,然而细细想来却是可行。 “姝丫头……”汪老太太这才想到颖姝还在一旁,想到不准许将此事传将出去的命令,心中不觉一痛…… “祖母与母亲说话,颖姝先退下了。” “去罢。” 她扶着侍女香梨的手出去,心中却是复杂。 不知上天是眷顾自己还是薄待自己,她也分不清了。 只是她越来越觉着,这个“家”,莫名的还真是多了些家的感觉。 “我不是说不能对外说么?”汪老太太虽是赞同刘氏的话,然而瞧见小孙女那样难受的神情便是觉着心中作痛。 刘氏不明其中关窍,只当是汪老太太不忍戳颖姝痛处,只回答说:“母亲,便是再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不是?这事姝姐早晚要自己放在心里的。” 她叹息着:“从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苑儿,这么多误会,致使我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十余载。只是如今,媳妇再不能了。虽是姝姐儿十五,再像从小养到大也不能够了,只我不能安心,便是能弥补多少,便做多少罢。” 汪老太太沉沉一叹:“都是造化弄人啊!当初……” 第七章 退婚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刘氏说的话很快便得到了汪老太太的认可,刘氏便对着汪老太太颇为自得地说道:“母亲,这事咱们是占理的。儿媳瞧着咱们都不用出面,想来这几日入宫举哀后,长公主府自然就坐不住了。” 颖姝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暗自在心里转变了自己对于刘氏这个大娘子的看法。 从前只觉得嫡母做事风风火火,少了古代女子该有的柔弱温婉之美。说实话,这样的性子在古代后宅并不吃香,可是换做另外一种想法看,或许,自己这个嫡母,可能志向不止在于后宅争宠。又或者,根本是不屑。 “这事得与老爷商量些罢。”汪老太太叹息着:“当初老爷若不把姝姐儿非要带出去晃悠点眼,何至于这般!他这个父亲,倒是做的好了!” 刘氏却是摇着头,“这事只怕是不行。老爷是官场上的。怕是不好说,母亲,说实话,”刘氏上前对着汪老太太道:“这事,本来就是咱们后宅女人该做的。若是告知老爷,只怕……” 汪老太太点点头,“我如何不知啊?咱们家这位老爷的性子,心里面有大事,骨子里却瞧不起咱们女子,告诉他,怕是不成的。” 汪老太太一番话,自是将颖姝与刘氏都说的哑口无言,不论刘氏心中怎么想,颖姝却是看的分明。古代封建社会,女子不过是男子的从属,从来就不会有真正被公平对待那日。 果不其然,按着宫中的规矩旨意,待到为这位荣恪太主举哀完毕,颖姝未来的婆婆,昭明长公主便歇着儿子沈斌亲自去汪府府上拜访了。 昭明长公主因是皇室中人,脸上犹自挂着泪痕,与汪老太太分坐皓月堂正堂左右上首,眼神哀戚。汪老太太则是劝慰着道:“长公主娘娘息怒,太主故去,也算是喜丧了。” 这是颖姝第一次见着这位传说中的昭明长公主,只见长公主一身素衣仍旧掩盖不住威仪华丽的气息,一张容长脸端的是富贵万千,眼神之中保持着淡漠与高贵,却又不显得过分目中无人。果真是天家气息,格外尊贵些。 颖姝只是举得,周身气压又低了些。不禁暗自感叹,若是将来嫁到公主府,这样的婆婆,自己只怕招架不住。 不过倒也无需害怕了。 她想到了祖母前一日晚间对着自己说的话:“你若不愿,祖母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你去。” 无疑是感动。 甚至无以为报。 “姑祖母一生为了大歆漂泊无依,是我皇室女子之表率。本宫自然是伤心的,陛下为了姑祖母下旨守丧,咱们身为皇室子女,自然要依从。” 颖姝听在心中,看起来这位长公主是在无时无刻不在表露自己的孝心,实际上却是时时刻刻不在提醒汪老太太她们长公主府的尊贵。 不愧是先帝与元后孝仁敬皇后的嫡女,身份贵重,在皇室之中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公主说的是,太主娘娘家国之心,是咱们大歆所有女子的表率。身为女子,能为朝廷家国献出一份力,实在是福气,更是值得敬佩。” 昭明公主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汪老太太,犹自端着尊贵:“为姑祖母守丧本是应当的,只是……”长公主将目光瞥向颖嬛,缓缓道:“明儿也大了,自从元妃去后,一直一个人没的照顾。倒是难为了大姑娘,要再等等。” 长公主所说的明儿,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先帝与毓安贵嫔崔氏所生的和王李明。当初昭明公主与福昌公主、以及和王王都与当今圣上一齐养在圣上的生母纯禧贵妃膝下,所以姐弟四个感情自然是比旁的兄弟姐妹要好一些。 颖姝想着那位存在于无数文人墨客笔下的纯禧贵妃的传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自己对于歆朝历史所知甚少,然而这段时间的腥风血雨,是跑不掉的。 自己一家离皇室的几位重要人物都这般近,将来会不会遭到波及,只怕难说。 颖姝听着公主说罢,忙地起身,“公主娘娘,容颖嬛说句僭越的话,既然是陛下圣旨已赐,臣妾自然要入王府侍奉和王大王,那臣妾就不要脸的说句臣妾是皇家人了。臣妾身为皇家女眷,自然要为姑祖母守丧,能为姑祖母出一份力,是臣妾的福气。皇姐……是抬举臣妾了。” 这声“皇姐”,自然是说明如今汪府还在敬重公主府,更是说明,如今汪府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不卑不亢,既不失对公主的尊重,也不失汪府自然而然的尊贵。 昭明长公主乐呵呵的,对着汪老太太赞许:“嬛姐儿是个懂事的,将来嬛姐儿替着明儿管理府中之事,陛下与我都是安心的。” “长公主娘娘缪赞了。” 自然昭明长公主此举只在试探,很快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到了颖姝身上,“其实……我一早便听说了姝姐儿的事情。老太太您瞧……” 这件事情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不是,便是长公主再端着尊贵如今也不由得心虚了几分,“我知道姝姐儿是重孝在身的,只……咱们两家亲事既然定好了,若是再等……” 汪老太太很是坚持:“长公主也是知道的,姝姐儿的母亲,是蒙先帝御赐婚事。虽不是正头娘子,但好歹是平妻之尊。您也知道,姝姐儿生母身份贵重,家里儿媳的意思也是以正妻待。这姝丫头便算是国孝家孝于一身,自然是不详的。” “姝姐儿端正,咱们自然能等的。”长公主客客气气地道。 听闻这话,颖姝便是忙地起身站起,表示不敢承受长公主如此夸赞。 汪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长公主娘娘这话,倒是抬举颖姝。只是颖姝年幼,怕是担不起长公主这般期待。且先生说了,姝丫头一身重孝,非得等三年才能出了才是。” 颖姝心里明白,眼下这个大歆朝除了笃重儒家礼法,对于天命天象也是极为相信的。这般下来,汪老太太拿出这话,便是要让长公主不能求汪家减少丧期。 而三年之后,长公主的那位通房产下的孩子只怕是都要满地跑了,若是等着三年而没有当家主母,那长公主府就会沦为整个平京城的笑话。 汪老太太笃定,长公主府等不得。 如今长公主府最需要的,可以说不是什么内阁阁老家的三小姐,而是一个妻子,一个可以一上来便当后妈的妻子。 或许是谁人都可以。 “老太太,这话,咱们莫不如问问姝姐儿。”长公主如今倒是和和气气的,还不死心,“姝姐儿的意思呢?” 于是颖姝很是自然地站了起来,按照之前所设计好的落落大方起起身,硬生生地逼了两行眼泪出来,“祖母,公主娘娘,颖姝……我……我母亲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做女儿的本来应当替母亲去死,反倒让母亲为我而死。颖姝这般不孝,便是为母亲守丧十年都觉着少的。颖姝不才,想要为母亲尽一尽孝心,也想多为太主娘娘祝祷。” 汪老太太便是忙地起身对着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恕罪,这事情也是没办法。二郎文质彬彬,本就是我们汪家高攀了,如今姝丫头有重孝在身,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不详带入公主府,那可是死罪了。二郎惯是好的,将来平京城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到呢?” 说罢,颖姝也是忙地跪下,“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长公主眼见议亲是再无希望,到底是凤子龙孙,便是又将那份骄傲给端了起来,语气登地又变得冷漠了起来:“既是如此,真是可惜了。” 之后碍着尊贵与面子,长公主不得不留下来与汪老太太闲话几句家常,颖姝则是很自然地退将了出去。 颖姝这才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这样的“大场面”,她怕是再也不想见了。 没有想象中那种解决了麻烦的心情欢畅,反倒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的情形,分明不是汪府的错处,却反倒要整个汪府坐小伏低承认不是。 万恶的封建主义。 稍有不甚,便是惹火上身。 她越发觉得,汪老太太与嫡母刘氏是在冒着怎样的风险在为自己退婚。 心中便又是增添了不少感激,更是越发觉得来自家庭的温暖多了许多。 她正想着出身,却是听闻背后一记声音:“三姑娘!” 颖姝回身一看,竟是沈斌! 她立马就慌了,登时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沈斌,只是呆呆地行了个礼。 只见沈斌却是缓缓地走到自己跟前,面上带着笑意。 那张英俊的面庞,笑起来更加是可爱至极,只是落在颖姝眼中,却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觉得别别扭扭的。 那本来是个芝兰玉树的男子,平心而论,若是能嫁给这样的丈夫也不算是亏。只是这样好看的男子,根本只喜欢男子,那就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接受了。 “咱们两个,总算是没有关系了。”沈斌轻轻地一笑,倒是颇有一股子云淡风轻的气息。 颖姝在风中更是觉得不知所措。 第八章 帝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当她准备微笑回应之时,猛地发现沈斌已然迈着大长腿走开了。 若是在现代的性子,颖姝恨不得想要张口骂人,只是按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个大家闺秀,偏生的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干坐着。 不过好在终究是退婚了,这种大事情解决了,如今只是稍微无语一番,倒也没什么。 “姑娘,咱们可是要回皓月堂去?”香梨跟在颖姝身边,这才使得颖姝缓缓回过神来。 “罢了,祖母待会子想来还是要吃茶的。我去守着罢。”说罢,主仆二人便是又绕了一大圈回到了欢寿轩的小院之中。 自从上次破天荒地给祖母喝了那些简易版的奶茶后,汪老太太便好似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些日子,时不时总会命颖姝给她制作些奶茶来喝喝。 她回到欢寿轩中,却是不知汪老太太要何时才能会客结束,便是这般枯坐守着。她守着守着,便觉着口渴,偏生正屋里没有茶水了,她又不大习惯去理直气壮地命令别人伺候自己,她便自己下了炕想去里头寻些茶水喝。 汪老太太的房间里布置的很是雅致,很大一见房子用屏风隔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空间,像是个迷宫。颖姝便顺着那些屏风随意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见供着佛的小空间里。 其实她也跟着汪老太太念过几次佛,不过她惯是跪不住的,因此便被汪老太太很是嫌弃地赶走了。 那尊佛笑眯眯地睁着眼睛,憨态可掬,看着还有点亲切。颖姝仔细盯着那尊佛看了好久,不知道问什么倒是觉得这尊佛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哦,对了,王妈在自己高考前整天就是拜这尊佛来着,就是为了求这尊佛能给自己高点分数。 想到王妈曾经对自己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颖姝更是泪目,便自然地跪在那厚厚的蒲团上面,含着泪对那佛磕了个头。 “妈,我一定听您的话,照顾好自己。” 她太过专注地去看着那佛,也太过专注地去想着自己母亲,以至于身后站着汪老太太都浑然不觉。 “这傻孩子。”汪老太太如是想着,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自己退将出去了。 昭明长公主府中,永福侯爷正在与昭明长公主说话。 “退婚了?”永福侯爷沈岸打听着。 昭明长公主面色阴阴地,冷冷一哼:“退了,汪家那边说三丫头重孝在身,一年之后也嫁不了。皇室的规矩,重孝之人不得结亲。” 永福侯只是叹息了一声,旋即便是觉得无所谓地道:“不结亲便不结亲罢。再让斌哥儿玩几年也是行的。” 长公主却是冷冷一哼,面色很是愤怒:“你倒是个无所谓的,难不成等将来斌哥儿的孩子都出来了,连个嫡母都没有?你让我们公主府的面子往哪里放去?” 沈岸觉得讪讪地搭不上话,想了许久才对公主道:“那也是不成的,左右事情都发生了。咱们又能如何?对了,斌哥的身子如何了?上次给太子挡酒,真真是惊险。” 长公主面色又阴暗了几分,三分含着对沈斌的恼怒,剩下的七分自然是因着旁的事情:“王真那狗东西,如今是越发嚣张了!竟敢趁着妹夫做寿动手,不过他不敢太放肆,不然咱们几家也是不好惹的。只是斌哥儿那孩子,明知道太子酒里有毒还上赶着去拦,这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办啊?” 侯爷大惊:“什么?这孩子竟是都不知会咱们一声?” 昭明长公主担忧的正在此处,“这孩子自小就与太子处在一处,感情好的自然是没话说。不过她也有分寸,知道那药死不了人的。” “那……他的婚事……” 长公主更加愤怒,更是觉着头疼不已:“这孩子,从小对男女之事便不上心,更是说不想结亲。汪家老爷与妹夫交好,自然说话有底气,说到底是咱们家不对,也不能怎么样了。” “那那个通房……” “能怎么样?”公主自小生在宫中,对于这些下人自然是看不入眼,“既是斌哥儿的重,又是宫里赐下的,就暂且留着罢。且走一步算一步。” 侯爷虽位高权重,然在公主面前也免不了有君臣之分,好在夫妻多年情分恩义,倒也事事有商有量,因此他不免叹息着:“这孩子实在是忒会顽了些。平京城里旁的孩子都早早成家定了心性,偏生的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这退亲也不见他着急。倒是与太子整日混在一起……前些日子同吃同睡,活是感情好。” 长公主沉思着,又是想到了宫中京城里的那些流言,神色越发凝重:“怪不得……那些传言……” 永福侯如临大敌,“你可别这么说,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咱们家世代簪缨,若真是如此……”他拍着大腿,懊悔道:“都怪我,早些年只觉得男孩子嘛,又不指望他袭爵,管束倒松泛了些。这……如今细细想来,他惯是不近女色的。便是那祁冉冉……也是意外罢了。” 长公主越发陷入了沉思,面庞倒是更加坚毅,“那孩子若是真心喜欢……我也不能说些什么。他自己能找到个知心人,我也犯不着拦着。只是你倒是想想,从古至今,帝王身边的男宠,能有什么好下场?” 永福侯爷只觉得胸口一睹,指着公主惊奇道:“公主,你……” 深夜的汪府之中,大老爷汪瑛难得地来到了大太太刘氏的皓月堂之中。 “怎么退婚了都不与我商议?姝姐儿的婚事你们倒是就替我决定了,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昭明公主府?” 刘氏倒是还和颜悦色的,“老爷自己不把女儿当骨肉,一个两个都嫁到了皇室贵胄,可我却是不能够的。再说了,当初你自己娶的平妻,如今姝姐自然要给嫡母守丧,国孝家孝,我哪一重瞎说了?瞧你说的,倒像是我耽误了你女儿的婚事一般。” 汪瑛摇摇头,犹自端着尊贵:“姐儿几个的婚事都是公主府瞧上的,当是我们家不敢说话,哪里能反抗?” 刘氏冷冷一哼:“如今老爷不同了,是尊重的阁老,那老爷倒是去对着福昌长公主说啊,说你觉得你的嫦丫头配不上公主府的富贵,要公主府再选良人啊!老爷自己偏心,心疼二姐,可三姐儿更是可怜,你本就偏心,如今难不成还要活活断送女儿的幸福不成?” “你……”汪瑛指着刘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他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自己的妻子给猜透,如今更是觉得好像极其没有面子一般。 只是刘氏素来是这个性子,更是强硬:“既然要我抚养姝姐儿,那姝姐儿自然是我的闺女。当娘的还不能给自己女儿婚事做主不成?那永福侯府是个什么地方?小小年纪便有了孩子,如今更是人人都说是断袖!你要姝姐儿去活死人墓里么?” 汪瑛渐渐平复了下来,更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才缓缓道:“我自是知道,只是传言不足当真。且……且若是真教姝姐儿足足等了三四年,以后如何婚配?”汪瑛说的心虚,却是仍旧不忘在自己妻子面前耍一通威风,保持着当家大老爷的尊贵。 “咯噔”一声,却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只见颖姝“噗通”一声便是跪在地上,对着汪瑛道:“父亲,我不嫁!” 汪瑛惊的站起,“你说什么?” 颖姝跪直了身子,看着上首的汪大老爷与刘氏,方才已然将夫妻二人的话给听了大半,如今心中自然是更加温暖,心中更是笃定了要维护着刘氏的体面尊贵。眼见着夫妻二人怕是要不欢而散,便也不管不顾冲了进来了。 “劳父亲母亲记挂,颖姝本是不详之身,如今能侍奉在父亲母亲身边便已然是知足的了!今日母亲与祖母为着颖姝之婚事甘愿冒着公主府的风头,颖姝更是无以为报。只是颖姝私心里觉着,公主府虽富贵,可咱们家一门三女都是皇室贵胄,若是教外人传出去,岂不是有说咱们家攀附皇亲之嫌。女儿嫁到哪里都无所谓的,只是爹爹本是文官清流,虽说是为了女儿们好,可难免有心之人攻诘。母亲与祖母,也是为着父亲的清誉着想。” 汪瑛听着眼前的小女儿说的一番话,心中却是莫名生出一团疑影来。眼前的小女儿,竟是突地变得这么陌生了起来。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颖姝心中“咯噔”一下,这才觉得后悔莫及,方才一心想要护住嫡母的尊贵体面,却怕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语。 “父亲,这些话,都是女儿自己琢磨出来的。从前……妈在的时候,就说父亲一个人守住偌大的家不容易,更是为我谋了门好亲事。”她忙地磕了个头:“爹爹,母亲与妈都一直说不能让爹爹有后顾之忧,若是为了这事情让母亲与爹爹今日发生争吵,那女儿便只有永远不再嫁了,唯有在家侍奉母亲与爹爹。还望爹爹不嫌弃才行。” “快起来。”汪瑛听罢这些话,颇为感到触动,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无事,无事,咱们本就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第九章 该叫一声姨母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就着汪瑛的手起了来,面上自然又是一副柔弱神情。其实她并抵触汪瑛这般虚伪自私的神情,从古至今,人都是有私心的,像是汪瑛这般敢把私心凉薄展露人前的,其实倒是难得。 汪瑛又在皓月堂里说些了话,这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房中便是又只有颖姝与刘氏,刘氏只是阴着脸命侍奉的人都退将了出去,这才抱着颖姝,带着心疼斥责道:“你这傻子,怎的倒是瞎说话?若是被你父亲斥责,如何是好?” 其实这是颖姝自从来到古代难得的一次不理智,如今汪瑛走了,她反倒是舒缓了一口气来,便是对着刘氏实话实话:“我本来是想给父亲母亲请安的,只是在门外听到父亲母亲为了我争吵,我心中惭愧,绝计不能让父亲母亲为了我争吵。母亲与祖母一心为了汪氏与颖姝,若是还要母亲承担父亲误解,我就万死难赎了。” 刘氏听罢,自是觉得心中温暖,更是紧紧抱住颖姝,“傻子,何必呢?这是我该当做的,我既然答应老太太要照顾好你,便自然要护着你。” 这大概还是这队半路母女第一次说上这些真心话来,刘氏倒是难得地温柔了下来:“虽说是想要待你如亲生女儿,只是咱们自小也没有一齐处着,我自然不指望能够取代你亲妈。只是姝姐儿,这个家,若是你想要视我为倚靠,我也定然不负你。就当……是为你的亲妈的缘故。” 说到颖姝的生母平氏,刘氏的坚强再也撑不住了,双目自是渐渐流淌出了泪水。 颖姝很是乖巧,立即从自己怀中抽出一方绣帕,轻轻替着刘氏擦拭泪珠。 很快皓月堂的情形便传到了汪老太太彭氏所在的欢寿轩中,一边的张老老则是上前给汪老太太添茶,“老太太别想了,左右三姑娘是个聪慧的,没让老爷太太为难。” 汪老太太则是拍着腿上悔恨道:“想我最为悔恨的,便是从前顾不得教育老爷,倒是使得老爷生出这样的性子来。没的一大家子都不得安生。他倒不是自私,只是也忒小心了些,这般谨小慎微,是如何当上宰辅之臣的?” 张老老还欲再说些什么,汪老太太却是强硬起来,“去把老爷给我叫来,眼下我若是再不管,这个家只怕是要翻天了。” 未消片刻,汪瑛便赶紧着来到了欢寿轩。汪瑛方才发了一通脾气,如今倒也知道错了,见着汪老太太一脸愤怒便是畏畏缩缩的,上赶着给汪老太太请安。 汪老太太没好气地看着汪瑛,只是斜睨了一眼,“坐罢大老爷,如今,你倒是厉害,将来怕是要来老婆子这里掀桌子了!” 汪瑛连连摆手告罪,纵然他如何气性,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是什么都不敢发作的,如今他也只得是连连摆手,“母亲,儿知错了,再不敢了。” 汪老太太也并非是要揪着汪瑛不放,自然他也乐意母子只见和和气气地说话,“你们太太,虽是脾气火爆,却并非是向寻常那些人家的太太般胡闹瞎吵。她是有智慧的人,你自己想想,从前被王真欺压的那些日子,你一个人外放,是你太太独自撑了四五年。” 提到往事,汪瑛双目才是恢复了神采,对着汪老太太道:“儿都知道,太太是好的。” “你自己想想,结果你转头便出了平苑那事情,纵然是杨姨娘的计谋,可太太能不寒心么?如今太太能放下过往那些成见,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了。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了,你倒是又作了。” 汪瑛被说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脸给埋在地里面,更加是告罪不止,并着想要分辨几句:“母亲,儿子是想着,这退了婚,一来是公主府这头为难,二来嘛,是颖姝的婚事也不好办。” “公主府千尊万贵的,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至于颖姝这里,堪堪十五罢了,且那也不过是说辞罢了。平妻虽是妻,终究不是正头娘子,哪里有为了平妻守丧这么多年的?这件事情,便是宫里大家,也管不着。” 汪瑛神色更加紧张,忙地上前阻止着:“母亲慎言。” 汪老太太冷冷一哼,“这事情都是你们男人家的不是,平白委屈了人家姑娘一生,如今还要我们女子来替你们收拾。我是不怕的。” 汪瑛素来敬重母亲,越发是不敢说话,只恭敬地听着母亲训话。 “你偏心,喜欢王姨娘,我管不着。只是哥儿们姐儿们的,都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偏心也不能太过。这汪家的门楣,没准将来,就是你最不待见的女儿撑起来的呢?” 汪瑛躬身:“儿子不敢。” “明儿个,我带姝姐儿与嬛姐儿去宝德观一趟,既是说要给平氏祈福,就得做做样子。再者嬛姐儿婚事,也得去求求神仙才是。” “陛下不是恩旨,守国丧一年么?”汪瑛打探着。 “不过是一年,咱们家将来出的是王妃娘娘,便是提前准备两年都不够。这一年慢慢预备着也就是了。” 汪瑛连连称是,又听着汪老太太一再告诫他要对待子女公平公正,母子二人这才散了开来。 而这边厢汪老太太欢寿轩这里的情形,很快便教颖姝与颖嬛知道了,颖嬛自不必说,听闻能出门自然是答应着下来。只颖姝倒是一脸的担忧,好似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姝姐儿,你这是怎么了?”颖嬛走到颖姝身边,探问着道。 “祖母是只带了咱们两个去?”颖姝问着颖嬛。 颖嬛支着腮帮子,“是这样说的。” “祖母只带了咱们两个,不带水仙阁的二姐姐,回头王姨娘再吃味可就不好了。”颖姝担忧了起来,人在屋檐下,处处谨慎可是必须的。 “没的什么?”颖嬛素来是端着长姐的尊贵,一贯是不把水仙阁里放在眼中的,“颖嫦不得照顾王姨娘么?自然脱不开身。”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颖姝还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未睡醒,就被颖嬛给粗暴地薅了起来梳妆打扮,由着白老老给自己带上厚重的假鬓钗环,压的她只连声叫着脖子要断了。 汪老太太在马车上见着颖姝如此模样,只是轻声笑着道:“以后你可是要嫁给国公福的富贵,回头脖子怕是真真要没了。” 在汪老太太眼中,自家无论是哪个闺女,都会是有出息的女子,自然颖姝值得更好的,公主府,其实配不上颖姝。 宝德观,在平京城五泉山上,历来是平京城达官贵族尝尝往来进香的一座尊贵道观,观内常年香火不断,据说最是灵验。 谁知刚刚下了马车,就遇见了好大的排场,原说是昭明长公主府与福昌长公主府临时起意,玉驾来临。此刻,正在清客。 自然汪府这样的尊贵人总是不见得会被清理下山的,反倒是好生的被昭明公主身边的奴婢给好生请上去说话。 只是原本是亲家的关系,如今一见,自然是分外尴尬。 好在福昌长公主性子随和,当即便是打断尴尬的气氛,先是亲热地拉着汪老太太道:“老太太今儿倒是巧了,您来了。我正和姐姐说,我们俩本是什么都不懂,年纪轻没的不尊重,有您在可就好了。” 颖姝的魂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斌也一同跟来了,就在远处折着花枝子四处走着。 汪老太太见状,倒是温和一笑:“斌哥儿也来了吗?” 昭明长公主便是严肃着脸将沈斌召了来:“还不给老太太请安。” 再次相见,沈斌赏赐因着中毒尚且带着几丝白的面色如今自然是红润有神,更显挺拔英俊。只见他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着汪老太太行礼,并对着颖嬛问好。 等到了颖姝这里,颖姝本以为对方会稍稍停一下,谁知对面的英俊小郎君却好似是个没事人一般,一双眼睛笑眯眯地道:“姝妹妹好。” 颖姝正想着还礼,却是听得汪老太太一句:“沈公子,可别错了称呼……” 颖姝登时便明白了,夺下祖母的话语来:“沈公子,若是论资排辈,大姐姐唤两位公主一声皇姐,我这里还没有定亲,自然是得随着大姐姐的称呼的。沈公子若是不弃,该叫我一声姨才是。” 这下子,气氛登时便如凝滞焦灼了一般,在场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要作何才成。 沈斌显然是措手不及,那如同粘在面上的笑容也不由得稍稍停滞了一番,旋即又是恢复过来。按着远房亲戚的规矩行了晚辈的礼节:“姻姨母好。” “沈公子好。”颖姝微微笑以回应。 之后颖姝便是对着两位长公主屈膝回礼,“两位长公主恕罪,姝并非是独自托大想要端着长辈的尊贵,咱们各论各的。” 这声各论各的,分明便是颖姝极力要撇清自己与那沈斌的关系,既然是退亲,便是不能模模糊糊。自然两位长公主也都懂得是什么意思。只是昭明长公主面上有些挂不住,更是端着嫡公主的尊贵阴着脸不肯说话。 福昌长公主素来和气,面上缓缓笑着道:“好了,好了,自然是各论各的。嬛姐儿将来要嫁给明儿,自然姝姐儿也是妹妹。” 第十章 再次嗑到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福昌长公主当即便是亲热地挽着颖姝来,面上十足十的喜爱,赞赏道:“老太太别嫌弃我作弄,我可是最喜欢姝丫头的。要不是我们家只有这一个哥儿,我可是要这两位姐儿都嫁入我们府里才好。” 昭明长公主知道这是福昌长公主在给自己台阶下,便亦是喜笑颜开:“你这死丫头,惯是会抢人。” 福昌长公主“嘻嘻”一笑,这事便算是过去了。自然三家里都不会为此尴尬,便是各自参拜各自的道君宝像。 很快便是到了歇息的时刻,汪家祖孙三人便是到了这边准备好的厢房里歇着。颖姝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看着汪老太太,心中感激,更加是黏糊糊地,“祖母,您何必为了我这般,原是犯不上的。” 汪老太太却是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颖姝,嗔道:“你既然是知道,为何要抢我的话呢?在家里教你规矩,都是忘了不成?” 颖姝软软地,不敢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老大看着汪老太太,很明显是在撒娇。 汪老太太依旧是一副狠狠的神情,只是看见自己的小孙女这般样子,心中便也不觉软了几分。 颖姝这才缓缓地说道:“可我,不愿意让祖母得罪人。祖母已经为我出面退婚了,如今要撇清关系,便又是当孙女的无用了。” 颖姝一骨碌地凑到汪老太太身边,像个圆滚滚的肥猫一般黏糊着:“祖母,孙女也大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要麻烦您。孙女不用祖母为我承担起一切,孙女也会学着自己还不这自己的。” 这话,三分假七分真,大多数都是心里话。 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一来,除了刚刚来到这里的前两个月,大多时候,颖姝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然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自己,是个家里的一份子。 这里有疼爱她的祖母,有爱护她的嫡母,也有教导陪伴自己的长姐,便是那水仙阁里的二姐,争争吵吵间,也有了一些姐妹间的感情出来。 人人都说,汪府的三小姐自从落水丧母之后便好似长大了不少。可是只有颖姝自己觉得,自己,是变小了不少。 大概这份汪府给自己带来的安心,是天生的。 用罢午膳后,汪老太太便说是要启程回府,颖姝明白汪老太太是怕自己尴尬,便是连连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汪老太太一声叹息:“罢了,本就带你出来是散心的。你们两个姐儿自己出去走走,注意些便是罢了。” 颖姝连声应着,便是蹦蹦跳跳着去了外面散心。 她并不喜欢佛道之法,总是跪不住,只是无论是现代的王妈还是古代的汪老太太都是笃信这些之人,自己便是再不愿,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免不了跟着参拜。 她与香梨随意走着,却是恍然瞧见一抹明艳的红色。 不是那沈斌,还能有谁?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说话,却是听闻已然在与他身边的侍从再议论着什么。她想了想,进退不是,便是躲在那高木之后静静听着。 “如今太主丧期,太子忙着守丧,自然是被不能相见的了。哥儿别急,下次宫里淡了,便也能见着了。” 只听得那沈斌的声音倒好似颇为不甘:“哼,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这么日夜跪着,可不是要折腾了半条命去?” 若是旁人,太子这样贵重的身份,自然按着规矩谁人不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殿下”,可这眼前的沈斌,却只是一句“他”,便是了事。若非是心中不屑,便是极其亲近的称呼。 亲近? 颖姝眼前一亮,她便又是忍不住仔细听着。 “公子可不敢这般说啊!这可是大不敬。”那侍从自然极其紧张。 只是沈斌却是淡淡笑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什么不敢的?阿沅处境艰难,我如今竟是也帮不上什么。” 阿沅,颖姝一个激灵。这样亲昵的称呼,她不得不感叹,每次见到沈斌这人,自己都能嗑到不少。 抛开沈斌是自己前未婚夫这层身份,这两个面容英俊的男子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 果然,什么事情还是要站在外面,才能从中嗑到快乐。 她想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只能在书本或是电视剧中嗑到那些美好感人至深的“兄弟情”,如今嗑到了现实中,这感觉,还真是…… 不过没关系,颖姝笃定了,只要自己过些时日忘记自己与沈斌曾经的那些纠葛,就能很快乐的嗑西皮了。 想起来常日无聊,要是有这样的“小乐趣”,也很棒。 “教那些人帮着阿沅些,如今我在外头,也帮不上什么。告诉他们,尤其是要防着王真那阉货。”若是阿沅有什么事情,我也只怕要殉了!这话,听起来,很是严肃认真,分明与颖姝印象中的沈斌很是不一样。 她记忆中的沈斌,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顶着一张笑脸,无所事事。 这样的语气,若不是将那个人放在了心上,又如何会这般严肃紧张。 颖姝越发按照自己腐女的思维行事,只能是所谓的“爱情”。她不知道该是要欢喜还是感叹,这西皮嗑的,总不大是心安理得。 却又感觉天生一对。 只是那沈斌却好似是说话说的没完的意思,颖姝却是藏的很累。只是走路必定是有声音的,她转念一想,不若坦坦荡荡,便是装作一副刚刚一路走到这里来的样子,边走边念叨着:“可快些!这秋日里倒是冷冷的。” 她甫从树后出来,见着沈斌便是装作一副意外的样子,“沈公子。” 自然沈斌也立马停止了与身边的人说话,只是冷着眼打量着颖姝,但见颖姝眼神明亮毫无遮掩,心中便也放心了几分,只是施礼道:“姝妹妹。” 颖姝眼神一动,“沈公子别忘了,咱们的称呼。” 沈斌面上划过一瞬间的尴尬,便又是躬身行礼:“姻姨母。” “沈公子客气。”颖姝裹紧大衣,便道:“秋日里寒冷,我先回去了,失陪。” 看着那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瘦小却是迅速,沈斌便是恍然间看出了神,“她如今,是极其嫌弃我的罢。” 那身边的侍从一愣:“哥儿说什么?” “没什么。”沈斌自嘲似的一笑:“也是,只怕换成任何一个平京城里的闺秀,都不愿意与我这个未婚便有了孩子的‘断。袖’结亲罢。只怕是说句话都嫌恶心呢。” 这一日的参拜不久便是结束了,汪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带着两个姑娘再住几日。只是两位长公主这里却是得守着皇室的规矩,自然当日便要回公主府,两位公主前来与汪老太太辞行便一齐上了马车走了,颖姝跟着上去相送,却是不见沈斌的身影,一时间也没有放在心上。 且说两位长公主下了山一道走了半路便是各自分别,福昌长公主先到家,甫一下马车,便是见着自己的驸马成国公张用守在公主府门前。 “又不是出远门,何至于这般守着?倒显得我矫情。”福昌长公主笑呵呵的,将身上的风衣随手扔给身边的侍女,成国公便是搀扶着公主缓缓进了内殿。 “如何?可累了?”成国公很是体贴地道。 “自然是不累的,从小跟着母妃参拜道君等等,自小就惯了。” 成国公知道先帝的纯禧贵妃这位“母妃”是如今皇帝姐弟四人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的疼痛,便也只得耐心安抚着,只是福昌长公主反倒是没有那么在意,笑着道:“出去散散心,再给斌哥儿那孩子掩护着,也是好的。只是你说巧不巧,今日见着汪家老太太了,老夫人带着嬛姐儿与姝姐儿参拜祈福。” 成国公素来与汪瑛交好,忍不住多关心几句:“汪家可好?” “能有不好的么?只是我今日瞧着老太太礼佛只是带着两位姐儿,偏生的嫦姐儿不带着。” “嫦姐儿素来爱静,想来是不愿意出门的。”成国公随口应答着:“且汪老弟家中小妾有孕,嫦姐儿自然得守着生身母亲。” 二人缓缓坐下,长公主便是忍不住感叹着:“汪家儿女个个出色,只是我瞧着除了嬛姐儿一个个倒是命都不大好的。嫦姐安静有才,偏生的是个庶出。姝姐儿嘛……宫里阿景那事情,这么多年都挂在心上,本就是孽缘。平妹妹多好的人,生的女儿也是命苦……哎。”福昌长公主忍不住感叹着:“当初我与阿苑那般亲厚,却是眼睁睁看着阿苑嫁入汪府成为平妻。” 那本就是汪氏家族里多年来秘而不宣的事情,又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成国公不得劝着自己这个心善的妻子:“过去的事情,提他作甚?倒是姝姐儿,怪挂念的。” “这孩子,活脱脱与她母亲当年一个样子。聪颖明慧,看见她,我总是能想起来年轻那会子。”公主想了想,便是对着成国公道:“我想着,改日办场席面,听听戏什么的。自然得把汪家的请来,姝姐儿那孩子可怜,我总是忍不住多亲近些。” 成国公对着妻子微微一笑,很是宠溺:“都听你的。” 第十一章 锅从天上来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因着福昌长公主说的缘故,又因着成国公素来与汪瑛为兄弟,因此送请帖这事情便是尽归成国公张用来了。这日天气正好,成国公便前来与汪瑛商议事情,顺便说起福昌长公主要请家里女眷看戏之事,成国公素来不重虚礼,便是提出要看看几个女哥儿。 汪瑛当即便请着刘氏带着三个姑娘出来相见。三个姝挨个行礼,成国公眉开眼笑的,当即便是从怀里摸出一只如意锦云的香囊给了颖姝,乐呵呵地道:“许久不见姝姐儿了,还望姝姐不要嫌弃才好。” 颖姝结果那香囊,掂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便明白里面肯定是装了个金锭子之类的,心中大喜,嘴也格外的像抹了蜜一般的甜,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对着成国公行礼:“叔父所赐,颖姝自然只能收下了,不然叔父也该不安心了不是?” 成国公豪爽,素来不喜欢那些欲迎还拒的虚伪礼节,看着颖姝这般直接的“贪财”反倒是觉得颖姝清爽直率,越发知道妻子为何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了。自然是笑着回应:“这姝姐儿鬼精怪的,难怪我们家公主喜欢。” 汪瑛自觉长脸,便是与着成国公攀谈一番,却是听得外头乱哄哄的声音,汪瑛不禁蹙眉,问道:“这是怎的了?发升兄在这里,没的丢人。” 成国公张用却是笑眯眯的连连摆手:“无事无事,怕是有什么大事,汪老弟无妨,且去看看罢。” 谁知那乱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王姨娘闯到了前厅来了。 汪瑛老爷越发吹胡子瞪眼的不满,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回去,没的丢人。” 成国公自然不在意这些,两人本就是亲若兄弟,便是这位王姨娘自然也见过不少次,“无妨,小弟妹想是有事,定然紧急。” 一边端坐的颖嫦却是登时慌了起来,冲下去紧紧抱着王姨娘:“小娘,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仔细一瞧,却是见着王姨娘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是有神,好似是带着十足十的恨意似的。 “看来,我是不适宜在这里了。”成国公很是识趣,便是站起欲走。 谁知王姨娘却是拼了力气朗声道:“久闻成国公爷周正气节,又与我家老爷亲若兄弟,今日还请成国公给妾身做个见证。也算是给妾身还有颖嬛一份善待!” 成国公讪讪的看着汪瑛,如此汪瑛倒是也不好立即送走成国公,只得道:“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了才是,这里岂能是你来的地方?” 王姨娘放开颖嫦的手,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对着汪瑛叩首,等再抬头,一双姣好模样的面庞便是浑然带着眼泪,芙蓉泣露般柔弱无依。 颖姝看在眼中,想了想这件事情与自己毫无干系,此刻颖嬛亦是过来扯着自己,“爹爹,既然是王姨娘的事情,我与颖姝都是小辈,便先撤了。” 王姨娘倒是凑过来拦着:“这事情也请大姑娘与三姑娘做个见证才是。” 汪瑛越发觉着丢人,对着王姨娘吹胡子瞪眼的,“你到底有规矩没有?闹的这般大。” 王姨娘更是哭的凄凄然,“老爷,奴婢对不住您,奴婢腹中的孩子,险些便没有了啊!” 众人皆是大惊,不知何故。 汪瑛更是瘫在椅子上:“怎么会?前些日子不是说,你腹中的胎好好的么?” 王姨娘只是跪在地上抽泣着:“奴婢也想知道啊?怎么好好的孩子,就突地这般虚弱呢?” 此刻跪在王姨娘身后的江如娘对着汪瑛道:“老爷,奴婢一直伺候在姨娘身边,一直一来,姨娘身子是康健无比的。虽说有害喜的症状,只是不过是妇人之间常有的症状。只是从前几日开始,姨娘身子便偶尔有下红的症状,今日早上看,大夫竟是说,姨娘的身子幸亏看的早。不然就什么都保不住了啊!” 成国公不觉咳嗽了几声,这分明是人家后宅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家的男子便是关系再亲密守在这里也不适当了,便是无论如何也铁了心要走开。 只是王姨娘一见成国公要走,便是要死要活地留着成国公:“这家里没人能给我做主了,成国公,您与奴婢是从小的交情,就容奴婢说两句罢。”说罢,王姨娘便是捂着肚子,一副要死的样子。 汪瑛此刻心中便是一半怒火一半又担忧自己的孩子真有什么事情,便只能求着成国公留下:“发升兄与我亲哥哥无异,这事还得求哥哥帮衬着。” 成国公左右为难,只转念一想,王姨娘是自己家儿媳妇的生母,倒也不算是过分掺和,便坚定了心意坐着了。 “既然是存疑,那吃食可都查验了?”汪瑛略有些不耐烦。 “自然是都查验的,大夫说,一应吃食用具都无差错,只是……小娘自有孕,便是爱吃一些三姑娘房中给的酸枣酸杏什么的。大夫说……”江娘子看着一边的颖姝,颤声道:“说是三姑娘那些酸枣子里,有些……红花。” “红花?”颖姝险些将茶喷出,忙地站起:“这……” 按照前世的王淼淼的那些古装剧经验,红花这等东西,活血化瘀、散湿去肿,却是会造成流产,常用于各种宫斗宅斗小说电视中作为金牌辅助之用。 她当时就慌了,那些给王姨娘的酸枣酸杏可是自己做的。一旦出了问题,又是当着成国公这个外人的面,若是汪瑛不处置好,自己可就要“名声远扬”了。 果然后宅之中的女人,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想要搞对手,就得搞死才行。 锅从天降,悲催万分。 “父亲……我……”颖姝话刚说三个字,却是听得颖嬛的声音:“父亲,这事定然不会,这酸杏子酸枣子是姝丫头作的不假,只是红花价贵,颖姝一个月的银子才那么点,如何能买的起?” “妾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三姑娘,竟是让三姑娘如此怨恨?”王姨娘哭天喊地的,捂着肚子道:“三姑娘,妾身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颖姝有口难辩,她根本没有想过害王姨娘,只是王姨娘却是咬死不放,哪里能够轻易脱身。她敢在成国公这个外人面前闹,便是铁定了想要咬死自己。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王姨娘,这酸杏酸枣,可本来是给颖姝做出来馋嘴玩的。本就不是给您的,您自己倒是巴巴地上赶着去膳房抢姝丫头的东西,如今吃出了问题,您倒是自己怪姝丫头么?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且先起来,既是说身子不适,还跪着做什么?”汪瑛沉着脸命人搀扶着王姨娘起身,又问:“太太何处?” “太太正在欢寿轩陪老太太礼佛。” “去把太太请来,别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别教她担心。” 片刻,太太刘氏便到了,一路上自然将事情来龙去脉给听清楚了,甫一看见王姨娘正在哪里散发眼泪攻势便是忍不住皱眉,斥责道:“既然是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说那么多话也不怕闪着你的舌头。” 刘氏的脸色比汪瑛还难看,也不顾及成国公在侧,“老爷这里兴师动众的,也不怕成国公笑话。”说罢刘氏便是对着成国公行礼:“成国公笑话了。” 颖姝离了座位,跪在地上,“父亲,母亲,起初是因着膳房里给女儿做了些酸杏开胃。后来膳房里的人说,是王姨娘房里的江娘子把那些酸枣子拿去说是安胎用。女儿想着,女儿既然是晚辈,王姨娘怀了小弟弟,自然得孝顺。左右又不知道如何侍奉,便自己动手做了些酸杏干给王姨娘安胎用。却是不知,这红花是哪里来的。” “父亲,定然是姝丫头瞧不起我小娘曾是二娘身边的丫鬟心中便有不满害了我小娘去!”颖嫦很是激动,“小娘太可怜了。” 颖姝还没有慌乱,暗暗一沉,“女儿知道王姨娘怀着身孕非比寻常,自然得事事谨慎思量,自然女儿制作这些东西用了什么原料都由着膳房的人记录在册,什么原料什么手工什么来处都是记载着的。既然大夫说是有红花,那父亲只要查便是了。” “还请父亲派人去我屋子里妆台上右手边手底下第二格里找一蓝色的册子,挨个查验,自然就能还王姨娘一个安心。 等到汪瑛看着那些记录在册的原料,自然不会有什么红花之类,至于各类原料用处都记载的好好的,原料或是各处采买,或是自家乡下庄子里进献的。大概都不会有差。” “原料在膳房里都存着,大可请人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成国公在一旁看着,只是觉得心惊,分明是个文官清流人家,妻妾之间竟是出了这么多弯弯绕绕,而因着自己妻子分外关心颖姝的缘故,他也不觉多打量了颖姝几分。 这个丫头,很不简单。 最终查验的结果出来了,只在一袋子陈皮粉末之中发现了一点点红花碎叶。 “回禀老爷,这陈皮粉是咱们自己家在京郊萍桐庄子里送上来的,保管陈皮的,是膳房的掌事崔妈妈。至于庄子里的管事,是潘妈妈。”汪瑛身边的客茗娓娓道来。 刘氏冷冷发话:“我怎么记得,这崔妈妈,是老太太举荐的人;而潘婆子,是王姨娘你的远房表亲呢?” 第十二章 这个丫头不简单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王姨娘皱了皱眉头,倒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太好的缘故,反正落在颖姝眼中她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见王姨娘瘫坐在地上,摇着头落泪道:“这……奴婢怎么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奴婢啊?” 颖姝语气之间很是淡漠,上前盈盈行礼,“爹爹,母亲,您都知道的,我素来不是待在皓月堂便是在欢寿轩侍奉祖母,若说那些膳房里都是我的人,只怕谁也不能相信了。”她回身看着趴在地上的王姨娘,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王姨娘,地上凉,您这样哭闹,别再真给弟弟整出什么好歹来才是。” 刘氏冷冷附和着:“既然仗着你肚子里能给老爷添个哥儿,就好好的,别在成国公面前丢人。” 王姨娘被颖嫦搀扶起来,汪瑛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姨娘看,又传来了后宅膳房里看管食材的几个丫鬟婆子,皆说是那些原料自从外头近来便从未接触过旁人的手笔,便是颖姝制作也大多时候是站在灶台旁边指挥。 至于膳房管事的崔妈妈,那日一直担心小小的人儿不能掌管好灶台,一直是守在颖姝身边的,她自己解释道:“老婆子一直是守在三姑娘身边的,那陈皮粉等等东西用了所少,哪里用的,素来都有记档的。三姑娘并没有机会往里头加些什么,这点请老爷太太放心。” “不可能!”王姨娘不敢相信,“那庄子里送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 “崔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难道你的意思是……老太太想要害人?”刘氏一脸不屑,更是深深地觉着丢人不已。 “不,奴婢怎敢。”王姨娘虽愚蠢,可却不算是至极,如今倒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实则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她自然也不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筏子,只是怀着身孕的人容易受到惊吓,一时情急,便打算将这件事情赖在颖姝头上,反正八九不离十和颖姝脱不了干系。 颖姝冷冷地看着王姨娘,心中便也大概知道了这是个愚蠢的女人,更是理解了为何刘氏会留着这个女人分着恩宠在后宅作妖这么多年。 汪氏府上这一妻一妾,一个是看起来不聪明实则有大心思,而另一个却是看起来风情万种聪明的很实则很是愚蠢。 若自己是刘氏,大概也不会浪费心思在这样愚蠢的女人身上。 她想了想,便是又站起,跪倒在地,“爹爹,母亲,张叔叔。都是颖姝的不是,做事早该谨慎些的。若是颖姝及早察觉,也不至于王姨娘怀着弟弟却是受了这等委屈。这事情,说起来还是王姨娘过分在意爹爹与弟弟的缘故,若是闹的大了,也是咱们自己家里人分辨几句。只是我这事情因颖姝而起,还请爹娘恕罪。” 刘氏急匆匆地拉起颖姝,不屑道:“好丫头,真是委屈你了。这事情自然不怪你,你没的瞎扯在自己身上做什么?” 成国公看着眼前柔弱的小女孩,心中倒更是盘算了起来。更加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做事事前备案在册,可见心思谨慎且预见了可能的未来;方才辩解乍听起来句句胆小却是无时不把事情往真相上引导;最后一番告罪更是将自己给全然择干净且又给了汪瑛一个台阶下;而那句自己家里人便是更显得自己与汪家之亲厚且不得罪人。这般一套说辞下来便是滴水不漏,自然八面通透谁都满意。 他回味着这些话语,越想越觉着这个小姑娘又聪明又有意思,于是不禁想到了相干的一些人。忽地他一个激灵,对着汪瑛道:“汪老弟,这……萍桐的庄子里,莫不是住着……杨氏……” 刘氏很是警觉,忙地对着三个颖道:“得了得了,这件事情既然是解决了,你们就赶紧回去罢!颖嫦你赶紧扶着你小娘,赶紧找个大夫看看,我待会子便去瞧瞧。” 待到厅中只有三人,汪瑛便是神色一凛,紧张道:“发升兄……这……” 成国公仔细回想着一些事情,“老弟啊,杨氏不是一直在那萍桐的庄子里关着呢么?这事情,莫不是与杨氏有关?这事牵扯到姝丫头,没准一开始便不是针对王姨娘呢?” 刘氏亦是不觉睁大了双眼:“国公爷说的是,当年阿苑出了事情后,杨氏便是一直被关在乡下庄子里任她自生自灭。她若是心里有恨……” 汪瑛却是糊涂了:“只是……她一直关的好好的。” “关的好好的,可离咱们这么远。谁能一直看着不成?一个人若是心里有恨,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刘氏如今很是冷静,轻声嘲道。 成国公赞同:“自然是如此。汪老弟,你别怪我多嘴,当年的事情,咱们几个可都是知道的。为着不造孽,杨氏可一直是放在庄子里养着,当年不说是失心疯了么?既然是疯子,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汪瑛神色越发凝重,便是忙地站了起来对着成国公道:“发升兄,这事,只怕还要劳烦您了。如今家里脱不开身,还得请您去那萍桐庄子里帮着老弟看顾一些才是。” 成国公风风火火地答应着便走了。 这边刘氏亦是很是着急地赶回了皓月堂里,“赶紧请大夫来,给三姑娘看看。” 颖姝心中一动,大概也猜到刘氏为何这般紧张。不过好在大夫说,虽是颖姝吃了些那酸枣酸梅,虽有红花,可也不多,反倒是误打误撞缓解了颖姝的血淤之症。只是仍旧凶险,还是得调养一些才是。 刘氏这才安心不少,便又是跑到了水仙阁去看望王姨娘了。 香梨端过一碗药,轻轻吹了:“大夫说虽然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姑娘仍旧要注意着。”她伺候着颖姝喝药,却是忍不住自己先是哭出了声音来。 “你没的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么?”颖姝既是觉得感动,又是觉得好笑,自然也觉着心惊不已。她自然知道香梨在哭些什么,若是稍有不甚,自己只怕日后就会无法生育。 而无法生育,自然无法婚配给一个好人家,将来的几十年,面对的都会是乌七八糟的日子。 她才恍然间发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无形之中有了古代的思想,会担心自己一个女子要如何找到倚靠。 明明自己可是现代具有民主自由新思想的新时代女性啊! 那药很苦,却越发浇灌清醒了内心。 “方才真是惊险,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还想姑娘,还有那王姨娘,竟是一口咬住姑娘不肯放开。姑娘方才怎的不求老爷做主?老爷定然会因着姑娘委屈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颖姝却是摇摇头,忍不住皱眉,“若是我说了,算什么事情呢?家丑不可外扬,我更不能多事。成国公虽说与父亲亲近,可终究是外人,父亲在外拼搏,母亲管理后宅,我不能给她们平添麻烦。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多多注意些就是了。” 香梨叹息着,“奴婢去给姑娘找找点心压压药。” 她正走到门口,却是见着汪瑛赫然出现在门口,行了礼之后便被汪瑛给赶了出来了。 颖姝挣扎着起来行礼,却是被汪瑛给按住了,汪瑛难得的和气慈祥:“好生坐着,身子不好别拘这些。” 汪瑛从怀中掏出来个油纸包,自顾打开,颖姝放眼一看,竟是些酸梅子。 “这是我命人去正宁轩买的,你放心,尽可以吃的。”汪瑛耐心地给颖姝捡起了一只酸梅子,递到颖姝嘴边。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汪瑛很是平和,语气自然也更是柔和。 颖姝也没什么忐忑的,反正那些话坦坦荡荡,也没有打算起身再解释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给父亲添麻烦了。” 汪瑛眼中却是缓缓漫出一个作为父亲的柔情来,他轻轻地替着颖姝整理额前的碎发,“你太懂事了。是为父的不好,从来都只忽略你。你真的,不怨恨父亲么?” 颖姝甜甜一笑,想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猫一般,歪着头道:“怨恨父亲什么?要是没有父亲,哪里有现在的我?且父亲已经对我很好了,父亲为了这个家,才是真的辛劳。我若是不理解父亲,谁能理解父亲呢?” 大概是颖姝演技太好,汪瑛此刻心中便是三分得意三分心疼剩下四分则是愧疚。他轻轻叹息着:“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父亲说。我知道你懂事不想烦劳旁人,可是咱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是,我知道啦父亲。”颖姝笑着,好似全然不将汪瑛的不关心放在心里似的。 “姝儿,对不起。” 颖姝:“……” 福昌长公主府中,成国公张用却是正在与福昌长公主说着几分汪府里的情形,丝毫不吝惜对于颖姝的赞赏:“这个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有主见,其实啊,早就把一切都掌握好了。不卑不亢,也顾着全家与她父亲的体面,自己也没有吃了本分亏去。我瞧着,这个丫头,不简单。” 福昌长公主却是缓缓道:“阿苑的孩子,自然不是一般人。” 第十三章 愿得一心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事情你准备如何?” 欢寿轩中,汪老太太端坐在炕上,冷冷地看着低下的汪瑛:“莫不说王姨娘,若是姝姐儿被害人的无法生育,你这做父亲的,将来可会高兴?” 汪瑛更是吃瘪,低声道:“母亲,这事情,儿实在是不知的。” “我知道你不知,只是这事既然是出了,若是传到外人口中,也只会说你的不是!幸亏今日是成国公在旁,我也算是看着成国公长大的,自然不担心成国公不维护咱们家。也幸好是成国公,不然今日,你宠爱的王氏,就要闯出大祸来了!” 汪瑛凄惶,一面含着对王姨娘的恼怒,一面又是心软了起来,只是犹豫不绝:“母亲,阿顺这事确实是不对。只是阿顺想来也是因着肚子里的孩子害怕,一时慌乱,才跑到前厅的。” 汪老太太摇着头:“你倒是顾念旧情。只是家里的规矩,还有外头的体面却是必须得顾着。且不说我与太太一直给你撑着体面尊贵,便是今日姝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也是在为着你的面子着想。可你喜欢的人呢?她倒是好,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如今倒是来缠着你,这也幸好是姝丫头谨慎,若不然,她岂不是要当着发升那孩子的面求你杀了姝姐儿?她也忒不上算了些!” 汪瑛越发是无地自容,却也平添了几分怒气,“母亲,没准,阿顺,是极其不适,一时惶恐,才失了理智来找到儿子的。她也不知道发升哥哥在啊!” 汪老太太身边的张老老却是忙地打着圆场,“老爷,这怕是您就不知道了。您不常来后宅,王姨娘早就在三五日前嚷嚷着身体不舒服就找了大夫来,若说是今日才发现身子不适,可实在是忒过偏颇了些。” 汪瑛沉思着,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事,本是你妻妾的事情,我也不该多插手。可事关汪家的体面尊贵,我是如何也忍不得的。王姨娘虽是怀着你的孩子不假,受到优待也是应当的。可既然受到优待,便更应当为着家族着想,若是只向受着优待而不想付出,那便是没有心肠!这事,你自己看着办罢!只是她肚子里那个还没有爬出来的是你的孩子;可姝姐儿,也是你的孩子!我知道,你为着当年的事情心里有芥蒂,可说到底,你这做丈夫的责任,做父亲的责任,都尽到了没有?” 汪老太太气势高涨,惊的汪瑛便是忙地跪在地上,凄惶道:“请母亲恕罪,都是儿子的错处。”从小到大,他最是怕眼前这个母亲,更是知道自己这个母亲自小就要强,更是极为厌恶那些不负责任的男子,更是偏疼女孩儿。这般下来,便是自己上赶着去触了霉头了。 汪老太太瞥了一眼汪瑛:“你好歹也是当家大老爷,自然也别跪了。免得像我欺负你似的。你且起来。” 汪瑛起了来,却是又听得汪老太太严肃问道:“杨氏,如何?” “回母亲的话,杨氏那贱婢在庄子里说是疯魔了。”他握紧拳头:“乡下里那些下人说,杨氏前些日子便不见了,不知道瞎跑到哪里去了。这些人一个个不敢上报,便是纵容着,想来是杨氏心里疯魔,想要搅乱咱们家罢了!发升兄如今已派人去抓了,母亲且放心,抓到了,杨氏便再不能作恶了。” 汪老太太念了一声“罪过”,接下来的话却是一点仁慈也没有:“可别死了,她的命,是要留着活受罪的。” 汪瑛只觉得浑身冷汗,道了一声:“是。” “自然也别怪我狠心,为着汪家一门平安,杨氏只能生不如死。” 颖姝这边厢喝了几天的药,自然是身体恢复好了,身边颖嬛刘氏等人自然一个个都是恨不得围着颖姝转。这日她喝下最后一副药,颖嬛才是笑眯眯的,“真是担心死我了,以后自家庄子里送上来的东西,也得看仔细些才是。” 颖姝却是调皮一笑,上前往着颖嬛怀里一缩:“姐姐,我想知道……杨姨娘……” 谁知素来温和的颖嬛却是浑然变脸,好似触及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一个激灵:“什么?” 颖姝一愣,便是越发小心翼翼:“姐姐,我是……想知道杨姨娘的事情。她……她为何想要害我啊?” 颖嬛盯着颖姝,眼神之中尽是怀疑不解:“你……当真不记得了么?” 颖姝不解,眨着眼睛:“记得什么?” 颖嬛却是长长舒缓了一口气,“也是,你不记得了。”她神色陡然一转:“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这次是无辜受累。还有,以后在咱们家再别提杨姨娘了,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祖母都不喜欢的。自然你也放心,以后她也不会害到你头上。”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哦。” 自然颖姝不会这么蠢,她暗自想着,大概是颖嬛是以为自己落水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她在心底里捋清楚了人物关系,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当然她也不会全然相信颖嬛的话,也不会不去打听。不是为了好奇,而是为了探听到自己背后的事情。要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之前得罪了什么人而自己这个冒牌货而不自知,那可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祖母说,等你大好了,便带你去宝德观还愿,自然是顺便散心。如今既然你乖乖吃药,明日咱们也该去了。” 颖姝兴高采烈:“好哇好哇。” 颖嬛看着颖姝,不觉摇了摇头,宠溺道:“这傻子。” 要怪,只能怪古代后宅女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无聊,整日里不过是读书画画,并着女红制茶。而自己,早就把那些书都背了下来,当然这要得益于现代的的丰厚文学修养。至于女红等等,不好意思,连汪老太太都放弃改造颖姝同学了,颖姝自然也乐的清闲。 所以对于颖姝来讲,能够多出门烧香,才是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除了要早起,再在马车里晃悠来晃悠去很是烦人之外。 到了宝德观,汪老太太自然没打算颖姝能有多虔诚地求神拜仙,佯装嫌弃地让颖姝出去玩了,只嘱咐她不要走远。 她与杏子香梨自然是个淘气的,便是偷摸凑到了前殿里看着往来络绎不绝的妇人小姐参拜求签。 “这里,真的有这么灵验么?”颖姝别过头去看着香梨。 香梨点点头:“自然是灵验的,不然这里哪能有这么多富贵人家的太太娘子呢?” 颖姝“哦”了一声,却是觉得无聊,“听说殿前的台阶上到了秋日里全是红叶,咱们去瞧瞧。” 因着身份贵重,素来平京城中达官贵人家的女子都不是从前门长台阶上上来,皆是从后山路一路到观众后院里头。当然前殿里头鱼龙混杂,汪老太太也不大喜欢颖姝自己去那里。 “姑娘,老太太不让咱们走远的。” 颖姝却是一哼,摆出一副刁蛮样子,瞧着香梨与杏子的额头:“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你们要是敢供出我,我就要罚你们月钱!” 杏子很无奈,“姑娘不能这样!” 反抗无效,就也只能这样跟着颖姝去胡闹了。 果真是美丽至极,不过看的久了,颖姝倒也兴致寥寥。不过那正殿前长阶梯上很有意思的一点便是两侧皆是种满了树,树上又挂着一个个的红色牌子,走近一看,一个个皆是上头每个人写的求的愿望。 或是四季平安,或是家人康泰,或是相知相守。 她看了几个,其中一个最是吸引自己注意。 旁人的红牌子都是用笔墨写了心愿倒也罢了,反倒是其中一个红牌子不但用公正的楷书写了愿望,还画了两个小小的人儿。 颇像在现代的幼儿园的人画的那些简笔大头人。 上头写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落款上则是“沈涣云”。 “心思倒是精巧,名字也脱俗。” 杏子抢过来看了一眼,却是惊呼道:“小姐,这不是沈斌公子的取的字么?” 颖姝差点惊掉下巴:“什么?” “是啊,当今太子名字从水,而沈公子的字也是陛下亲赐,说既然是从小到大一起的兄弟,字就随了太子殿下的名才好,故而也是从水的。” 杏子说个不停,香梨却是激灵,阻止了杏子继续说下去。 这画上的小人都是一个头加上四肢,自然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反正总归不是自己。而联想到那些自己前世在现代看的那些史书上的文字,平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再加上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种种,颖姝有理由相信,那上头写的“一心人”,是那沈斌对于太子李沅的期待。 一声声那日的“阿沅”回荡在耳边,让颖姝更加不能不相信太子与沈斌就是一对。 情谊深厚到来宝德观来求,要说是兄弟情也实在是自欺欺人了些吧! 真·绝美·皇室·冷酷温柔霸道太子x傲娇欢脱深情侯爷。 颖姝越来越觉得,这是什么神仙搭配。 脑子里就又是自行一万字的补充描绘。 她又有新素材了。 而正当她沉思时,却是听得下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女声叫喊,只见离自己脚下五节台阶下面正趴着一个年强面容姣好的小孕妇,正捧着自己的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第十四章 烂泥似的事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孕妇堪堪十几岁的样子,自然这样的年纪当妈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见那孕妇凄厉的喊着,头上更是沾着豆大的汗珠,颖姝来不及多想,便是与杏子香梨一起凑到那孕妇身边。 “这位娘子,您怎么了?”颖姝急切地问道。 那孕妇好似说话都极其困难,只见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肚腹,“这位姐姐,我……我本是来上山求老君保我平安生下孩子,谁知道我走了半路便觉着体力不支,我……” 香梨比颖姝年长几岁,倒也正好知道这些妇人之症状,轻轻到了一声得罪了便在杏子遮挡下看了看那孕妇的裙底,“还好还好,娘子,咱们几个得扶您起来进去屋子里躺着。” 此刻宝德观里的一些道姑道士闻讯忙地赶了过来,众人一起七手八脚地将那小娘子抬了起来。 “祖母尚且懂些医药之道,送我们这里罢。” 那几个道士正是觉得为难,听见颖姝如此说,各自心里皆是安心了不少,便是一齐将那孕妇给送到了汪老太太休息的厢房里。 汪老太太上前把脉,只道:“娘子这是走了一路太累了,这么高的台阶,娘子也该歇息些才是。怎的不雇佣轿子抬上来呢?” 颖姝这才来得及仔细看那娘子,看起来那小娘子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面容清丽,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丽,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喊着风情万种,好似风中弱柳,教人忍不住生出想要怜爱几分的心思来。 只见她一身的绫罗绸缎,显然不是穷苦人家,看起来家境还不错,怪不得方才汪老太太询问怎的就不雇佣轿子抬上来。 “我……劳老夫人记挂,我……我本是来还愿的。若是能得偿所愿,自然要步行以示对老君的虔诚。却不想,妾身身子这般不中用,竟是给老太太与姑娘添了麻烦了。” 颖姝连连摆着手,上前挽着那小娘子道:“姐姐这是说的那里话?我这是举手之劳,总不见得姐姐躺在那里不是?且前面山路台阶陡峭,姐姐躺在那里可是不成的。” 那孕妇脸色犹有几分苍白,却是勉强对着颖姝笑了一笑,她看着颖姝与汪老太太,挣扎着起身道谢,被汪老太太与颖姝合力阻止后,便是问道:“不知道老夫人与姑娘是哪坊哪府的?改日我定亲自上门致谢。” 汪老太太却是摆摆手:“若是有缘,咱们改日自会相见。娘子不用知道我们娘们是哪个府的,本在老君面前,也不是为了回报。” “是是是。”那小娘子连声称道。 偏生的汪老太太不愿意透露姓名底下的道姑却是正巧来了,对着汪老太太躬身行礼道:“老太太,汪姑娘,凌空道长请二位过去。” 汪老太太颌首:“知道了,我自过去。” 谁知那身后的小娘子却是神色一边,惊呼道:“可是当今汪阁老家的汪氏?那这位姑娘是……” 见汪老太太失意,颖姝便也点头屈身道:“劳姐姐慧眼,妾身是汪氏三女,名颖姝。” 那小娘子先是怔住了片刻,旋即竟是挣扎着到了地上对着颖姝深深叩拜,“请姑娘受我一拜!” 颖姝懵了,甚至是不知为何。 那女子双目之中登时便是划出了泪水,对着颖姝道:“按着规矩,我该当叫姑娘一声主母才是啊!都是妾的错,您千万不要因着妾的缘故与我们家公子退婚啊!若是因妾与妾肚子里的孩子之故,妾可就万死难赎了啊!” 香梨与杏子面面相觑,皆是不知何故,颖姝却是当即意识到了,也不弯着身子扶那女子,缓缓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娘子:“娘子,可是昭明长公主府上的祁姑娘?” 那小娘子一怔,旋即便是神色一定,道:“姑娘聪慧,奴婢贱名,祁冉冉。” 颖姝冷冷看着祁冉冉,神色由起初的担忧变成了如今的冷漠与全然不在意,她轻轻一转身,回头道:“祁娘子错了,我早已与你家公子退婚。且按着辈分,我是你们家公子的姨母。” 说罢颖姝便是上前搀扶着汪老太太,缓缓道:“祖母,咱们走。” 谁知那祁冉冉竟是不顾及自身有孕,竟是上前死死抱住颖姝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生气啊!妾身并不想搅和姑娘与公子婚事,姑娘若是进了门,妾身定会尊重姑娘,与姑娘一起和睦相处照顾公子的啊!” 杏子脾气火爆,只是呵斥着:“你这是作甚?没看见我们家老太太和姑娘要走了么?还不让开?” 颖姝却是忙地阻止杏子,她并不如杏子一般脾气火爆,自然知道那祁冉冉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懒得去碰触那祁冉冉,若有好歹,就是自己与汪氏的不是了。 “祁娘子这话好没来由,我都说了,我汪氏与沈氏早就没有亲眷关系了。你来这里便是说破天只怕也无用。我汪颖姝何德何能,配与昭明长公主府沾亲带故?且如今为荣恪太主丧期,娘子在这里进门不进门的,怕是不敬太主呢!” 说罢,颖姝便想从祁冉冉手中抽出自己的腿。 只是那祁冉冉很是难缠,只是紧紧抱着颖姝不肯撒开。 “姑娘若是因着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的缘故,妾可不要这个孩子,但求姑娘能收回退亲的成命啊!” 这般胡搅蛮缠,颖姝一时反倒是没有办法了,孕妇怎样,都不能太过激动,不然天知道祁冉冉会不会把过失推在自己身上。 她灵机一动,便道:“祁娘子若是想要这般耗着也是成的。”她示意身边的香梨搬了个凳子,竟是直接坐着,任由那祁冉冉抱着自己的腿。 “那我,就在这里陪着祁娘子。”颖姝转头看着汪老太太,目光触及,只见汪老太太眼中含着赞许似的目光,她便安心了。 “杏子,拿着我的手令,现在去告诉道长,赶紧命人去昭明长公主府通知长公主殿下与沈公子,请再派个太医来。就说我在这里陪着祁娘子。” 那祁冉冉果真是有些慌了,一时间也不哭闹了,只是打量着看着颖姝。 颖姝不屑,对着汪老太太身后的张老老道:“老老,还请拿个垫子来,别再把祁娘子给冻着了。祁娘子要跪地上,便跪着罢。” 祁冉冉一愣,旋即又是哭诉这位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 颖姝微微一笑,轻轻弯着身子打量着祁冉冉的脸,面色依旧很是和善,仿佛依旧只是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热心肠的小姐,“祁娘子,你若是不走,那咱们就都别走了。只等着昭明长公主殿下亲自来了也就是了,这也算是我送佛送到西了。只是祁娘子,您怀着长公主殿下的孙儿还这般四处乱逛,不知长公主殿下听了,是否高兴呢?” 祁冉冉有些慌了,她本是听说汪家姑娘是个柔弱好欺负的木头,如今哪里正面交锋才是发现这人竟是这般厉害,心中不由得一阵害怕。 自己这样,可是站不住脚的。 “我……我……” “祁娘子现在走大概还来得及,可是若现在不走,自然也会有人来接您。” “三姑娘,我……” “你别担心,大夫看了,说你腹中的孩子没什么事情。还有跟着你的那丫鬟,如今也在门外守着呢!” 祁冉冉指着颖姝:“你……” “祁娘子好歹也算是为长公主家绵延子嗣的人,长公主仁厚,娘子自然不用端茶送水的。您今日这些戏两,我虽不知何故,却也猜到了几分。娘子还是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去罢。若是晚了被长公主殿下知道您不在家,可别闹出什么来才是。” 颖姝见祁冉冉不觉之中松开了自己,便是立即起身大踏步与汪老太太一起向外走着。 留下祁冉冉一个人暗自思量。 “你方才做的极好,张驰有度,也没有被祁氏牵着鼻子走。”汪老太太赞赏着,却是不由得担忧起了颖姝来:“只是……你心里可好受?” 颖姝却是笑了笑,靠在汪老太太身边,黏糊糊地道:“祖母,我好着呢!” 汪老太太听着,起初还能回以微笑,走着走着却是忍不住流泪了。 颖姝忙地搀扶汪老太太坐下:“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她抽出手帕给汪老太太擦着泪水,“祖母不哭,颖姝没事,我好着呢!” 汪老太太看在眼中,心中却是越发觉得苦涩,“姝儿,这是什么事啊?怎么我精明了一辈子,竟是教你遇到了这样烂泥似的事情呢?” “祖母,”颖姝撒着娇,忍着心中的难受,对着汪老太太娇滴滴地道:“那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啊!要是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我就白当您的孙女啦!”她嘿嘿一笑:“您孙女,能是一般人么?” “倒是不要脸!”汪老太太戳着颖姝的额头,笑着道。 “祖母,我想回去了,我累了。”颖姝撅着小嘴道。 “好好好,回去回去,咱们回去睡觉。你给祖母调制奶茶好不好啊?” 而昭明长公主府中,福昌长公主却是亲自来见自己的姐姐,并将宝德观一事说给了昭明长公主听。 昭明长公主听后很是生气:“什么?祁氏竟这般不知廉耻?真是丢人啊!” 福昌长公主点着头:“大姐姐,今日这事还是我安插在宝德观的眼线报上来的呢!可见你们家那个,不是个省心的。” 昭明长公主却是叹息:“不省心能怎么办啊?偏生她又动不得,且不是还怀着斌哥儿的孩子么?且等她把孩子生下再做打算罢。” 第十五章 公主府再会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福昌长公主性子素来平和,如今自然也不大愿意去管姐姐的家事,只是微微颔首:“大姐姐说的是。过几日我准备着摆几出席面,姐姐可去么?” 昭明长公主摇着头:“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沈岸又病了,让斓儿和斌儿去吧。” 福昌长公主点点头:“那也成,怕就怕……” 昭明长公主登时便明白了,“汪家的也去?” 福昌长公主点点头:“虽是丧期,然也都是一家人。宫里说……皇后也会来什么的。” “那也就罢了,皇后是个好的,若是那周贵妃来,才真真是不好做了。汪家的去便去罢,这件事情,总归是我们家不对,平白弄的两家关系尴尬。” 福昌长公主“嘻嘻”一笑,大抵如今也只会在自己长姐面前才有有如此亲昵放松的样子,“姐姐别怪我多嘴,其实我挺喜欢往家那三丫头的。抛开出身等等,那性情温和,为人处事心里也自有一盏秤砣,不会太谦卑,也不会端着尊贵不放。哎……”她叹息着:“悔在当初议亲求了二丫头去,如今竟是有些后悔了。” 真到了福昌长公主府举办宴席那日,一大早刘氏又不免带着三个颖一顿折腾,颖姝如今早就习惯了早起的生活,由着白老老给自己打扮梳妆,她倒是坐在妆台前打瞌睡。 “这丫头,像个懒猫猫似的。”颖嬛轻轻敲了下颖姝的额头:“今日去的都是皇亲贵胄,你若是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去丢人了?” 颖姝揉着脑袋,正准本本能地撒娇一番,却是猛然间想起一件事,不由得一个激灵:“大姐姐,那今日……沈家……” 颖嬛后悔自己提了这茬,偏生的只能继续道:“是啊,沈家两位哥儿都会来。不过……没事,咱不说话,心里就不会不好受了。” 颖姝却是冲着颖嬛一笑:“大姐姐没事,我好着呢!” 颖嬛微微冲着颖姝一笑,心里却是越发没底了起来,自己眼前这个妹子,好似从来都只会说那句“我好着呢!”,无论情况有多么糟糕。 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总归自己这个傻妹妹很让人担心。 到了福昌长公主府,福昌公主依旧像是上次一般亲热地迎了过来,对着刘氏一顿寒暄,对着颖姝更是不吝自己的关心疼惜,“许久不见姝姐儿了。姐儿这几日怎的瘦了?” 说实话颖姝并不愿意福昌长公主过多的关心自己,毕竟未来的福昌长公主的儿媳二姐颖嫦还在自己身边,自己这样出挑,回头自己那个好二姐怕是又免不了对自己的一顿排挤。 “多谢公主记挂,姝这几日就是懒待,多亏了二姐时常照顾解闷。” 颖嫦见状,本是不满的神色便是稍稍地缓和了些:“公主,可别一直说颖姝了。您是不知道,她早上起来困的很呢!更是像个猫似的。” 众人皆是应声一笑,公主亦是亲热地挽着颖嫦:“这还是我们家儿媳妇最是懂事和善的。”说罢公主又看着颖姝,对着颖嫦道:“既然是小花猫困了,就赶紧去歇息片刻罢,待会子戏开了再出来。” 刘氏却是警觉:“公主,今日宫里不说是皇后与太子也会来么?我们这会子去,岂不是失礼?” “无妨,宫里皇后最是和善的,且也未必就来呢!到时候这么多人,皇后也顾不过来的。” 谁知等到戏开场,皇后没等来,却是等来了贵妃周凝。 当今太子李沅,并非是中宫皇后钱有容嫡出,而是皇帝李景与贵妃周凝所出。所以这位周贵妃在宫中皇室里自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人人都得敬重几分。 只是听说,这位贵妃脾气不算是好,很是高傲。 众人看着戏,如今自然是一齐起身向着贵妃与太子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然而众人行礼未完,只见那一抹亮眼的铁锈红便凑到了太子李沅身边。 不是那沈斌,还能有谁。 席面上本就是男女分开的,又兼复福昌长公主有意隔开颖姝与沈斌,自然颖姝不能看见,如今冷眼一看,那沈斌还是老样子。 不过今日瞧着那沈斌行动举止之间竟是也多了一分庄重,脸色亦是冷冷的,瞧着竟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然而只消那一对天生璧人凑到一齐,那沈斌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恨不得跟个花似的。 果然喜欢的人出现,就能给自己带来快乐。 就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亲密的举动,之间席间旁人都好似习以为常,行礼之后便是等着贵妃吩咐起身,好似太子与沈斌怎样,都无所谓一般。 颖姝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礼教森严的歆朝。明明是处处守礼规矩的社会,如今这两个男人,怎么看都与这个世界所不符合。 “诸位都起来罢。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本宫故来此与诸位同乐,大家还不要拘束才是。” 颖姝随着众人应声起身,却是听闻身后杏子对着自己小声道:“姑娘,听说贵妃娘娘很是受宠,为人也甚是骄傲,风头几乎要盖过皇后殿下呢!” 刘氏闻言则是严厉呵斥着:“胡说什么呢?不要命了么?” 颖姝忙地称歉,便是冷眼看着眼前一切。 只见福昌长公主招呼着贵妃,不过是微微行礼,贵妃则很是和气,对着公主道:“皇姐客气了,早就听说皇姐家中的玫瑰酥最是好吃,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到呢?” 福昌长公主则是回以微笑:“贵妃娘娘想吃,自然时刻都有。” 颖姝闻言,心中却是暗暗笃定了杏子所言不虚。按着宫中规矩,只有皇后才配与皇帝用一样的称呼与旁的皇室成员,如同只有皇后才能叫太后“母后”是一样的道理。而这周贵妃不过是贵妃,本与福昌长公主该是客客气气的,如今这般亲昵地称呼一声“皇姐”,便实在是有僭越了皇后去的嫌疑了。 不过那也都是上头的事情,自己并不能管,只要好好看戏便也是了。 不过就像是奇妙的化学反应,每当颖姝遇见那沈斌之时,总是忍不住目光被吸引过去。 说是探究也好,说是好奇也罢,她总是想看看,沈斌与太子,究竟是何等的“情深意重”,以至于成为数百年后史书上传为一时的佳话。 沈斌自从看到太子李沅来了屁股就早早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硬是要和太子挤在一处,四周的贵妇人小姐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这样的情形该是一早便有了的。 自然隔的较远,也看不清全部,颖姝只能看见,沈斌与李沅时不时地会说上几句,而太子虽然看上去是不大热情的样子,实则也会时不时地看着沈斌眉飞色舞地说话。偶尔,太子还会浅浅一笑。 在颖姝的印象中,太子的表情大概一直都是一个样子,能让太子做出什么“大幅度”表情的,沈斌还是第一个。 说起来是看戏,其实每次看戏,颖姝看的与旁人都不同,她有自己的大戏要看。自然,这些都是“素材”,她暗暗笃定了,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把这些都给记下来。 看着看着,一场戏便是结束,几个世家贵妇便是簇拥着贵妃与公主入了内殿里。 “听说,汪阁老家的三姑娘也出来了?从前说是三姑娘总身体不好,见不着的。”贵妃本是与几个大家之人说笑,却是突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发问道。 福昌长公主神色一凛,险些便是崩不住一般。许久她才缓缓道:“贵妃娘娘,都是小孩子,怕是冲撞了您。” 谁知周贵妃却是眉毛轻轻向上一挑,雍容华贵万千从中闭现:“皇姐这是什么话?姝丫头,也算是故人之子呢!” 彼时颖姝正在外头与刘氏颖嬛等人说话,忽闻贵妃传召,刘氏倒是神色一变,下意识地抓住了颖姝的手。 “娘娘怎么……想要见我们这般粗鄙之人呢?”刘氏赔笑:“别冲撞了贵妃娘娘才是。” 前来传话的老老神色和蔼却很是为难:“娘子,这也是贵妃娘娘之命。咱们也说不得数啊!能被贵妃娘娘传召,可是天大的面子呢!” 刘氏神色担忧地转着看颖姝,颖嬛亦是一脸凝重,唯有颖嫦与颖姝是一样的不解,甚至颖嫦还暗自腹誹:“说起来除了大姐姐见过贵妃皇后,我与二丫头一样是没见过这些大人物的,怎的偏生的不教我去见呢?” 刘氏是个藏不住神色的人,当她眼底里的担忧越发明显可见的时候,颖姝便是越来越觉得要谨慎。 那神情,绝对不是什么父母担心孩子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的担忧。而是,惧怕。 她不明白刘氏与颖嬛为何眼底里都是这种惧怕的神情,按说这种宰辅之臣的人家,又与皇室沾亲带故,便是见太后皇后也不稀奇,怎的说是贵妃召见竟是这般慌张。 唯一的可能,便是什么上辈子人的恩怨,自然不会是与自己有关,那就只能是自己的生母了。 再想想,古代若非皇帝御批,哪里会有当官人家娶了平妻,这可是不合规矩之事。 想到此处,颖姝便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走到了内殿,徐徐跪下:“妾汪氏,参见贵妃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无极。” 第十六章 花开并蒂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周贵妃则是斜睨着一双丹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颖姝,好似在审视着什么一般,仔细端详了许久也不叫颖姝起来。 在场几个老的宗亲王妃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还是福昌长公主在一旁提醒,周贵妃才似如梦初醒一般,缓缓道:“哦,这就是汪家小娘子啊,快起来说话。” 周贵妃丝毫不掩饰她目光之中对于颖姝的好奇,便是颖姝起身也是一直盯着颖姝看,许久才道:“真是好看呐,有其母亲当年之风姿。” 只见福昌长公主脸色倏地一变如菜色般,周贵妃则是笑着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夸这孩子好看罢了。” 福昌长公主和气一笑,摆着大姑子的尊贵嗔道:“瞧娘娘这话说的,这天下女子再美,哪里有能比得上咱们贵妃娘娘的?你也不小年纪了,何得与小孩子吃味比美?也不瞧瞧自己。” 福昌长公主这样一打哈哈,在场气氛倒也缓和不少,周贵妃自也不似方才那般盛气凌人,只是拉着颖姝问着几岁读过什么书之类,问了一些后不过是按着规矩客套上随意赏了些首饰之类,颖姝再缓缓行礼谢过,便又被请出来了。 刘氏与颖嬛等人守在外头,见着颖姝出来一个个皆是神色紧张地上前盘问着颖姝:“怎样了?贵妃娘娘可有为难?” 由此颖姝更加断定,自己的生母平苑,生前定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究竟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贵妃娘娘不过是问了些话,还赏了我好些东西。”颖姝故作懵懂地看着嫡母与姐姐,“怎么了?” 刘氏与颖嬛皆是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来,好似心底里的石头落地一般。 刘氏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颖嬛则是忙地打圆场:“听说宫中贵妃娘娘是不好惹的。你从来没见过,怕是惹不起。” 话虽如此,颖姝却是将这件事情给暗暗记下了,只待日后探听清楚才是。 她不是胆小,而是再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离荣华富贵越近的地方,离死也就越来越近。 “咱们四处去逛逛罢,这公主府这么大,我都没走过多少地方呢!”颖姝上前缠着颖嬛,撒娇道。 颖嬛自然没有不应达的道理,便是与刘氏行礼后便开始四散转转,刘氏不得不嘱咐道:“别走远了,总不是自己家。” 眼下正是金秋时节,宫中达官贵人之家向来各处都是百花紧簇,什么时节有什么时节的景色,如今走不了几步,便见着满园的菊hua烂漫,尽皆是绿菊妖黄等名贵品种。便是汪家这样富贵之家也见不得多少,小姐妹两个便是不由得都驻足观看了停留下来。 颖姝看着眼前一株并蒂开放正好的绿菊出了神来,花开并蒂,或是平分景色,或是情意和谐,都是极好的兆头。两枝花朵并枝而生,共受雨水恩泽,不知怎的,她倒是又想起了那太子与沈斌来。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神情,总是与见着旁人之时不同些。就像是这株并蒂的花朵一般,可遇而不可求,相生相依,永远恩爱。 也罢,既然是没什么关系,就应该毫无负担的继续嗑西皮才是。可是她心中却总是隐约不安心了起来。 几年后…… 她猛地收回了这样的心思,却是听得耳边一声:“这是并蒂的菊hua可惜,若是教母亲看见了,必定要剪下去才是。” 颖姝回身一看,却是见着眼前已然站了一个俊朗男子,神色间甚是端庄沉稳,素有文雅的气质,眉宇之间则是隐约与沈斌相似。 “沈大哥。”颖嬛微微福身行礼。 原是沈斌的大哥,自然是有相似之处。 但那相似只怕也仅仅是眉眼之间了,但是论行动谈吐之间的气质,便是谁恐怕也不能将这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联想到一处去。沈家长公子沈斓成熟稳重,待人温和有礼,行动谈吐活似春风一般教人舒服并恰到好处;而反观那沈斌,却是浑身上下欢脱至极,任何时候都是大da咧咧没个正形,一张笑脸就像是做了半永久一样。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她便也跟着颖嬛一齐福神:“沈家哥哥好。” 沈斓爽朗一笑:“哈哈,按着姝妹妹的说法,我该叫一声姨母才是。” 颖姝顿觉尴尬,但到底体面从容。自然沈斓也不过是开玩笑,“恕我冒昧了,只是玩笑。就像姝妹妹说的,咱们各论各的。” 颖姝本不过是想要撇清关系的一时说辞,如今沈斓早就有了妻室,又是沈斌的大哥,自然便也不需这些客套的话语。本来姨甥之间的定义,本就是仅仅为沈斌所创造的。 沈斓眉眼温和一笑,对着颖嬛道:“对着姝妹妹我可称呼妹妹,只是对着大姐,我怕是得称呼一声舅母才是。” 颖嬛倒也不觉得什么,倒是大方地接受了,聪慧如她,倒也立时福了身子,道:“那如此,还请外甥与我家小妹说说话,我出去看看颖嫦丫头。” 颖姝发懵,一时间不解沈斓是何意,只是沈斓分明不似沈斌一般不羁孟浪,谦谦君子的典型样子,倒是让颖姝安心舒适不少。 “汪家妹妹,今日斓独自来此,实在是唐突了。”说罢,沈斓又是深深作揖。 颖姝本能地去给沈斓还礼,恍然间自己已然将古代的礼节规矩融到了骨子里,要是换做从前,自己必然要在心里感叹做一个古代人真麻烦。 她摇了摇头,礼仪周全地回答:“沈家大哥哥这话便客套了。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和和气气的说些话又有什么是不能的?” 沈斓点点头,却是转头看向那并蒂的绿菊:“这并蒂的花朵,还好是生在姨母家。要是换做昭明长公主府,母亲可就要生气了。” 想到昭明长公主时刻端着尊贵的严肃样子,颖姝心底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面上却是故作轻松:“这倒是不知,还请大哥哥赐教。” 沈斓轻轻抚着那一对并蒂之花,“并蒂,是情谊坚固之意。自然,也有平分盛景之意。说起来,母亲是先帝与元后嫡女,骨子里骄傲些也是有的。再者,母亲深谙养花之道,并蒂而生,便是要两支花争一支的养分,若不及时处理,便难免有一方要死去。” 颖姝一个恍然,原来对面的人是来故意开解自己的。看起来,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哥哥在给自己到处闯祸的弟弟在收拾着烂摊子。更者,深层次的含义则是,沈斌与太子是自小的情分,便是公主见不惯,也无法拆散。 “其实,我倒是喜欢。或许,是不常见的缘故罢。生在皇室贵胄,本来坚固的情分就难得,能有坚定情分的花看一看,也是好的。”沈斓对着颖姝笑一笑,很是温和。 “凡事,其实就在于怎么看待。母亲与姨母的看法就不同,我倒是觉得,母亲太紧张了些。” 颖姝点了点头,原来人家是在以为自己依旧在对那个沈斌殿性取向方面的问题耿耿于怀。不过那也是好心与礼貌,自己自然什么都说不得。 她看着沈斓,自然明白,“沈大哥哥说的是。凡事,或许换个地方就是换个缘法,至于我这里,本就是没什么规矩的。到了哪里,主人家说什么,我就是什么罢了。” 沈斓听闻颖姝回答,便是目光一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小的美人儿。 “汪姑娘,果真是活的通透。”沈斓许久才回话道。 “斓大哥哥若是没什么事情,姝便先出去找家姐了。待会子下一场戏只怕是又要开场了。”说罢,颖姝便行礼走了开来了。 “汪姑娘!”沈斓声音略高地唤道:“那祁冉冉的事情,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更不是斌的意思。” 颖姝并没有回头看沈斓,只是挥了挥手:“沈大哥哥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等到出了那花园门口,只见颖嬛正冲着自己笑,颖姝便是亲热地挽了过去,笑着对自己的姐姐道:“姐姐别问沈大公子与我说了什么,我不想说。” “好好好。” 时至今日,颖姝倒也早就把颖嬛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自然有什么也就忍不住会对这个姐姐说了。 第二场戏开席,颖姝便是又不得不被按在了座位上看着台上一个个浓妆艳抹的演员们表演,她又是觉得无聊,偏生沈斌与太子又都不在她连嗑西皮都嗑不到,因此便是睁着眼睛看着四处之人。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看戏呢?”颖姝很是不解,甚至,她都不听不清台上的唱词。 她的目光很快便被一旁的一家官家小姐给吸引住了。 只见那小姐外表看起来是在认真看着戏,然而手中却是在拿着一双筷子在茶盏中搅拌着不停。又过了片刻,只见那位小姐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盏牛奶,竟是倏地倒进了那盏茶中,然后继续又加了些玫瑰糖酱搅拌。 “玫瑰奶茶!”颖姝被吸引了目光,一时间竟是忘了表情管理,头转的更歪了。 这可是古代,居然也会有人这么喝茶。 “这位姐姐,您想喝么?”沉思中,那为官家小姐已然将茶盏递到了自己面前,打量着自己。 第十七章 入宫当贵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一愣,却是怔住。 说实话,她方才一时间确实有些想要尝尝这玫瑰味道的奶茶,原因也不过是她想到了现代尝尝喝的那些味道,到了古代还确实是从来没有再尝过了。 不过更好奇的,则是这明明是古代,竟是有人与自己一样喜欢这“别样”的茶。 这里最为流行的,是点茶。往茶里兑牛奶这种做法至少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 顶多是白部的奶茶,可那奶茶咸咸的,颖姝第一次喝时,差点没把自己给輷死,太不习惯了。 她连忙地摆了摆手,拒绝道:“谢这位妹妹好意了,我……我就是好奇,不用了,不用了。”她笑着摆着手,尴尬地随手拿起了手边的茶想喝,却是一个不慎便呛着了,惊的一边的颖嬛颖嫦以及周围众人不禁侧目。 颖嫦是第一个笑的,自然不会出声大笑从而丢了大家小姐的涵养。于是她便又是优雅地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戏。 不知怎的,今日的戏,落在颖嫦眼中,突地变得十分精彩纷呈。自然她不会放过展示优雅风采的机会。 不过是小小的插曲,颖姝端正姿态,便打算继续坐定了不再引人注目,眼神一晃,却是见得眼前赫然摆着一支茶盏。 里头漂浮着浓绿色的牛乳茶汤,伴着点点玫瑰花瓣的颜色,看起来很是诱人。 对面的那官家小姐一脸笑眯眯的,一双大眼睛笑起来更加显得闪亮透光,她笑了笑,对着颖姝小声说道:“喝吧,尝尝嘛。” 颖姝尴尬地笑着接了过来,便是不想要尝也得尝了。 那小姐探过头来,对着颖姝打探道:“如何?” 入口顺滑,奶香浓郁,玫瑰香甜,又有茶味综合其中的甜腻。颖姝觉得,还不错。 她点点头,对着那官家小姐点点头,竖起一个手势,道:“甚好。” 那官家小姐当即便又笑了,笑容很是明媚爽朗,教人看着便觉着心情舒畅。 等到散席休息之时,颖姝经过刘氏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位官家小姐竟是当今户部尚书家的嫡女王若彤,年已十六,平时便是喜欢吃吃喝喝,倒是与自己爱好差不多。 两个人因此一见如故,王若彤又是个天生热络热心肠的,便是拉着颖姝去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众人聊着聊着便是太阳落山,周贵妃提出要回宫,众人便按着位次凑到门口恭送太子与贵妃回宫。颖姝跟随众人守候,却见贵妃正回身看着自己的方向,言笑宴宴,“汪姑娘,改日若是有空,可得进宫来玩啊!” 不知怎的,明明周贵妃是极其和善的神情,落在颖姝眼中,便只是觉着严肃奇怪,她甚至觉着周贵妃含笑背后总是在隐藏什么一般。她忍着胆怯,对着周贵妃颔首行礼:“谢贵妃娘娘,妾改日,若得恩赐进宫,必定给娘娘请安。” 周贵妃笑呵呵的,“呵呵,等到嬛姐儿成了王妃,你自然也有入宫的道理。”说罢,便是扶着侍女的手缓缓上了鸾驾,翩跹离去。 这日的宴会,自然算是结束了,等到刘氏携着三个颖前来向公主告辞之时,长公主只是亲热道:“今日不能招待好你们,改日定要再来才是。我可是很喜欢三个姐儿的,一个比一个好呢!” 三个颖表示感谢,走到前门正好碰到了王若彤与母亲向氏也来向福昌长公主告辞,王若彤则是依依不舍地拉着颖姝告别,只道:“妹妹改日可要来我府上才是,我在府上可无聊了呢!” 颖姝对于能够结识道本家之外的朋友也表示很开心,对着王若彤道:“姐姐也尝尝来我家才是。” 王若彤爽朗应着:“一定一定。” 等到回家的路上,颖嫦则是阴阳怪气地道:“三妹妹如今可是大能耐了,不但能帮着母亲侍奉祖母,又得公主殿下喜欢。连如今,未来的太子妃都与三妹妹交好呢。以后三妹妹别是不嫁高门大户,而是入宫去当贵妃娘娘了。” 颖姝在旁人面前一贯是装孙子的,如今当着颖嬛的面自然是讪讪一笑。反正有人给自己撑腰。 果然颖嬛对着颖嫦便是呵斥道:“你满口胡说些什么?别再给咱们府上惹了祸端来。皇家的事情岂能是咱们所议论的?” 颖嫦则是嘟囔着罪不屑道:“大姐姐这话倒是有偏差了,等着荣恪太主丧期一过,姐姐可就要嫁给和王殿下了,到时姐姐可就是皇家的王妃呢!这三妹妹得了福昌长公主殿下的喜爱,又与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搭上了线,太子殿下的生母贵妃娘娘也喜欢三妹妹,将来三妹妹等到进宫,没准还能当个东宫侧妃什么的呢!” 颖嬛越发觉着颖嫦话语粗鄙,正待训斥,颖姝却是不敢将事情闹大,便是劝和了。旋即便是问着两位姐姐:“若彤姐姐是太子妃?” 颖嫦只是白着眼睛玩弄着手中的手帕,颖嬛回答道:“倒也未必是准事,听说宫中皇后娘娘与陛下都属意这位王家小姐。倒是因着荣恪太主丧期耽搁了,且等着明年,到底太子妃是谁,自然就有定数了。” 如何,三个颖便一路叽叽喳喳回到了汪府。 等到了汪府,几个颖先去了欢寿轩给汪老太太请安,颖嫦自然坐了片刻便告辞回了自己小娘的水仙阁,由着王姨娘将今日的事情给打探了清楚。 颖嫦不情愿,却依旧是将这些事情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过后不忘感叹道:“别看姝丫头平时不声不响,却是个左右逢源的主儿。如今搭上了未来的太子妃,可就更得意了。” 王姨娘斜靠在榻上,看着颖嫦显出一副嫌弃样子:“自然是你不够机灵的。早就跟你说多结识结识那些世家小姐,你倒是好。” 颖嫦很委屈:“娘你总说我要端着世家小姐的尊贵,我就只能这样贤良淑德的。只那王若彤性子欢脱的很,又素来是眼高于顶,哪里能瞧得起我?” 王姨娘很不满,又道:“你可得注意些,这姝丫头自从醒来便是惯爱出风头,如今则更是了。我且问你,你说公主喜欢姝丫头,可有对你冷淡?” 颖嫦昂着头:“我好歹也是公主府正儿八经未来的儿媳妇,公主怎的可能对我冷淡?娘你也忒瞧不起了我些?” “那对你可有优待?” “这……怎么说呢?那日公主府那么多人,公主哪里能顾此失彼,自然对谁都是差不多的。自然也不能明面对我太过优待,不过我每次单独去公主府,公主娘娘可是很喜欢我的。” 王姨娘戳着颖嫦的脑袋,“你这个小傻头,自然什么都不懂。按着道理,你是未来儿媳妇,自然要对你亲近些,如今你的姐妹与你待遇一般,那便是对谁都差不多了。小心些,大丫头是要去王府的,可三丫头如今却是没了婚事了。虽谁都知道将来是你嫁入国公府,可对外都只道是汪氏女,别哪天姝丫头得了公主府宠爱,嫁入公主府,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颖嫦虽年已十六是个大人,只是到底不算是完全长成,她很是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总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如此紧张,在她看来这事情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于是每次母女俩提到这个问题时,颖嫦便是免不了一顿不满。 “只怕母亲是多虑了,公主府再好,也是庶出之子。姝丫头瞧不上的。” “就说你是傻的,那便是庶子,蒙陛下恩典也是国公。可不必昭明长公主的沈家的侯爵高出一大截?那沈家倒是嫡出,可不能袭爵人又颠三倒四,哪里有张家合适?”她骄傲地挺着自己的腰肢,“不行,可得想个法子,叫三丫头别那么嚣张才是。” 谁知颖嫦却是笑道:“娘你可得了罢,上次那酸枣子的事情父亲到现在还没有理你。明明未必与三丫头有干系,您上赶着去说,又在国公府面前丢了人。这下子咱娘俩的处境又艰难了些,我好不容易在父亲面前得脸了些,您可好好养着罢。等生了弟弟下来,将来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王姨娘被戳到了痛处,自然忍不住叹息着:“都怪我不谨慎,想着怎么着把姝丫头失了老爷的欢心也好教你在老爷面前多多得脸才是。谁知道呢,丫头哇,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颖嫦没好气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王姨娘见颖嫦如此,忍不住叹息着,却是又揪着颖嫦不放想要探听公主府当日的事情,听闻贵妃对于颖姝有了赏赐,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心思。 “娘,怎么贵妃召见大娘子那么紧张呢?咱们家便是皇后的赏赐都受得的,不是么?” 王氏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傻丫头,你懂什么?这都是过去的恩怨了。你别以为姝丫头生母是平妻就比你好走路,若是仔细论一论,她才是最难的。你放心,为娘的定然会把你的路给好好铺上。” 第十八章 汪家生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转眼便到了冬日里,随着王姨娘的肚子一日一日地大了起来,整个汪府都好似在随时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似的,刘氏一边忙着料理后宅一事,一边又忙着命众人时刻看顾着王姨娘,用刘氏自己的话来讲,便是“我可得好生看顾着,若是那王氏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再赖到我的头上。” 不仅如此,刘氏甚至还命令颖嬛与颖姝:“你们两个更是得给我老实些,这些日子别和水仙阁的人有任何接触才是。免得回头麻烦找上门来,哭都没法子了。” 颖姝坚定地点了点头。 没见过猪肉,自然是见过猪跑的,这些用孩子作为大宅子里争斗的手段筹码的伎俩,自己还是清楚的。 想着如今自己婚事未定,前途未知,她自然不敢触了霉头。只是等的很是无聊罢了。 “也不知道王姨娘那里什么时候能生下来,”颖姝嘟囔着:“可盼着母子平安才好。” 颖嬛同样等的很不耐烦,明明是府里的长女之尊,原本应该帮衬着母亲处理一应府中事物,如今却是因着一个小小的妾室怀孕而被限住了行动,怎么想心中都憋屈不已。于是平时最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颖嬛也是开始抱怨了来,“呸,什么母子平安。可盼望着她求子偏生女才是。” 颖姝慨叹,这就是古代女子的通病,这是个轻视女子的世代,可偏生的女子自己也轻贱自己,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如男子。 起初颖姝还觉得不理解,可到头来,自己在这里待的日子久了,便也知道为何了。 可是人若是自己都轻贱了自己,又怎么能被旁人所看重呢?可惜千百年来,人人都如此,便也不能怎样了。 汪老太太能看出颖姝的心思,亦是安慰道:“女子不是不如男子,而是人人眼中只有男子罢了。就像是王姨娘,她也并非是不喜欢嫦丫头,只是你想啊,人人都看重生男,自然王姨娘也才盼着生男孩的。” 颖姝点点头,凑到老祖母怀中,缠着祖母道:“祖母最好了,祖母待我们几个都是一样的。” 汪老太太一脸慈祥地笑着,一璧吩咐着一边的张老老道:“今个儿天冷,你且去备些蛋液酥皮的烤鸡肉饼子,两个小子待会子下学最爱吃了。” 张老老笑道:“早就备好了,这会子在炉子上温温的正好。” 颖姝嘟囔着嘴,嗔道:“前脚还说祖母待我们几个是一视同仁,如今倒是给着两个弟弟这么好的吃食。真是明摆着偏心呢!” 汪老太太乐呵呵地笑着,便是掐着颖姝的脸,仔细端详道:“你这小馋猫,非是我偏心,实在是你瞧瞧你自己,这些日子大吃大喝的,脸都圆了多少圈!” 颖姝羞然,便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得不承认,自从颖姝在汪宅中混的风生水起之后,她就捡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爱好,吃东西和嗑西皮。嗑西皮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对外公布,只能暗自夜半在无人之时独自暗嗑着,而吃东西这件事情,却是进行的明目张胆。 汪老太太与刘氏的怜惜让颖姝知道了传统美食有多美味,而她自己调制的奶茶则是让她能够追寻到“儿时的味道”。在这样高油高糖的攻击下,肥成一只猫便是不成问题了。 这次无论颖姝怎样撒娇卖萌都没有用,汪老太太是笃定了心想要促使颖姝减肥,“这般圆润,穿衣都得重做,你的份例就那么点。回头衣服再大了,你就用你自己的月例银子出。” “好吧。”颖姝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忍着,毕竟她也发现了自己实在是太胖了这件事情。 “才女没做成,竟是做成了个肥婆。”颖姝很是无奈。 可巧颖姝说这句话之时汪老太太正在喝着颖姝调制的奶茶,当即便是喷了出来,连声咳嗽着。颖姝极为紧张地上前去扶着汪老太太,被汪老太太嗔怪道:“你这丫头,越发没个正形。” 颖姝撒着娇:“我也只在祖母这里才这样罢了。” 汪老太太叹息着,这边厢却是听得两个弟弟的声音。 当家大太太刘氏膝下有三女,除长女颖嬛外,还有长子汪湛,年十四。次子汪渐,年十二,都是正上学的年纪,如今自来到京城,两个弟弟便是都被成国公请到了府上与未来的二姐夫张成器一起上学。因着今日下学早,故而俩个小汪同学就早早地回到了这里。 两个小汪就在这里吃着汪老太太准备的鸡肉烧饼,汪老太太慈爱地看着两个小孙子,只道:“慢点吃,狼吞虎咽的。” 二公子汪渐道:“祖母不知,张伯伯家里的景先生最是个狠的,平时规矩极严,不准我们吃多的。我在福昌长公主府里,都吃不饱的。” 汪老太太叹息着,却是劝说:“读书哪里有不吃苦的?你这性子,平日里被你母亲娇纵坏了,如今板起来才是对的。” 刘氏与汪瑛盼望着男孩盼着许多年,好不容易生了长子汪湛后,自然是要把汪湛当做家业继承人来好生教育着,因此便是严格教育督促学习。自然长了十多年,汪湛便是被教养成一板一眼的人,平素里知礼好学,为人谦和温润,除了有些闷之外。 而到了汪渐这里,刘氏与汪瑛大概是觉得次子不用撑起门楣,一时间倒是紧着疼爱照顾,养的汪渐竟是成了与哥哥完全不同的性子,爱玩爱闹,花样百出。 颖姝总想着,这哥俩要是综合起来重新分成两半可就完美了。可惜并没有这种可能。 便比如,此时大弟弟汪湛是在关心自己:“咦,三姐姐怎么不吃呢?” 二弟汪渐则是嗤笑着,“大哥哥,可算了罢,你瞧瞧三姐姐都胖成个什么样子了?活脱脱一只肥猫,要是再吃,可就胖的没法见人了!”说罢,他还故意把那鸡肉烧饼故意放到颖姝面前晃了一晃,故意气颖姝道:“三姐姐可要忍着些,将来胖成大青牛可就嫁不出去咯!您可得忍着些,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只能我与哥哥替你尝尝了。” 这下子气的颖姝当即便是朝着汪渐扔过一只橘子,恶狠狠道:“你这死孩子,竟这般对我说话!” 汪渐不但不道歉,反而更是嬉皮笑脸地冲着颖姝做了个鬼脸。 汪湛则是跟个小大人似的道:“渐渐,你不能对姐姐这样。” 汪渐却是依旧不改顽皮,便是故意鼓动着颖姝生气,三姐弟便是这般玩闹着,以至于满头大汗。 汪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几人玩闹,等到几人玩到玩不动了,这才慢悠悠地劝阻着:“好啦,你们几个且歇息些罢。”说罢便是又问:“湛哥儿,怎的今日下学这么早。” 汪湛却是一时没有回答,汪渐先抢着回话道:“祖母,今日是昭明长公主府里来信,说是府中斌二哥哥新添贵子,请福昌长公主去一番探望。故而今日成国公府无人主持中馈,便是先回来了。” 汪湛立即呵斥着汪渐,“渐渐,你……” 只是汪渐却是早就说完了,这些话自然是改变不了什么,众人便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颖姝身上。 颖姝却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怎么啦?”旋即她则是笑笑道:“祖母,我没事的,我好着呢!这次是要恭喜沈家么?” 颖姝明白,祖母与弟弟们是担心自己难过。无论怎样说,曾经与沈家的婚事,其实无时无刻不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敲打着自己的内心。只要有沈斌这个人出现,就会再一次将这些旧事提上来。 尽管自己在嗑着西皮,可是这已然会对自己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其实起初自己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好像整个平京城都会不自觉地将汪家三小姐与沈家二公子给联系在一起。然后久而久之,便是连自己也不得不在意了。 其实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无论是古代的深闺小姐还是现代的王淼淼。 “姝儿,你先回去歇着罢。”汪老太太善意地想要颖姝歇息,颖姝则是笑着说自己没事便继续守在祖母身边。 结果不消半刻,便有昭明长公主府的人找上门来,意思是要给沈家的长孙举办满月宴席。 “来人说,沈斌公子的小公子是公主府长孙。所以……所以……便是要大庆的意思,故而……故而……邀请老太太与太太,还有……还有三位姑娘列席,尤其是……”来传话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瞥着汪老太太与颖姝,颤抖道:“三姑娘定要赏脸。” “啪”的一声,便有茶盏碎裂在地的声音,只听得汪老太太愤怒道:“公主府欺人太甚!这岂不是明摆着欺负我汪氏!想要欺负姝姐儿,先问我愿意不愿意!” 汪老太太看着底下被吓的抖动不已的小丫鬟,高声道:“告诉沈家的人,我汪家没空,没人会出席!我倒要看看,这皇室风范教养出来的公主,竟是这个样子么?” 第十九章 自己认识的沈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的声音就像是雷霆贯耳,使得底下传话的小丫鬟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险些哭出来。 汪老太太看着那小丫鬟,气也出了,倒是一时收缓了脾气,对着那小丫鬟道:“吓着你了。” 汪老太太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那小丫头温和道:“你且起来,就说这些日子我们家适逢祭祖,怕是不能去参与吉利事情。” 那小丫鬟行礼,正准备出去回话,却是被颖姝给叫住了,只听得颖姝道:“祖母,咱们去。” 汪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颖姝,面上显出慈爱的光亮,颇为怜惜地看着颖姝,更是摇着头道:“姝姐儿,咱不去。” 汪渐则更是急性子,便是径直冲到了门口,道:“我自去说,咱们汪家是不会去受这等委屈的。” 颖姝却是将汪渐叫住,对着汪老太太福身道:“祖母,这是公主府邀请,若是咱们不去,岂不是失礼于皇室?更何况,我早就于沈家退亲了,自然是没有关系,便是沈家邀请也是可的。若是咱们不去,可就被人笑话了,将来大姐姐若是嫁入王府,岂不更是处境艰难么?” 房中空气就像是凝滞了一般,汪老太太只是枯坐着许久未有回话,而两个弟弟亦是一副忍不了的神情。许久,颖姝见汪老太太没有反应,便又凑上前去扯着汪老太太的衣袖道:“祖母,眼下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公主是君,咱们是臣,逃脱不得的啊。” 汪老太太的眼神逐渐从愤怒不平转换为坚毅,毕竟是端敏侯府出来的女儿,经过岁月的洗礼下来,自然心智是超越旁人的。这般由着颖姝一劝,汪老太太便更是眼神一定,对着那小丫头道:“且去回话罢,便说等满月开席,我们自会去的。” 刘氏听闻后亦是险些跳脚,“这是什么道理?岂不是瞧不起我们家女哥儿?好歹嬛丫头也是王妃之尊啊!这般是瞧不谁呢?凭她怎么,我们汪府就是不去能怎样?” 汪瑛则是道:“消停些罢,长公主身份尊贵,陛下都得给几分颜面,咱们家弱不去,不是平白教旁人嘲笑说嘴么?得罪了长公主,谁都不好过。” 刘氏忍不住与汪瑛吵起来:“好你个老头子,如今又不待见自己的女儿了!你既然说去,去便是了,等回头被各家嘲笑,我看你这个内阁阁老的名声摆在哪里去!” 汪瑛无语,更是无奈。两夫妻这般争吵之下倒是给了王姨娘这里机会,想到王姨娘素日里柔弱听话顺从无比的模样来,汪瑛便不自觉的离了皓月堂往了王姨娘那里去。 水仙阁的王姨娘盼了许久,终于把汪瑛盼了来,更是挺着大肚子对着汪瑛跪下请罪,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就把汪瑛给哄的心中荡漾,虽是只能两个人干躺着,对于汪瑛来讲却好似是如春风盛景的极致享受似的。 等到昭明长公主府的孩子满月那日,自然又是盛大聚会。且按着长公主的尊崇地位,平京城里各家都恨不得上赶着巴结,根本没有人会顾及沈斌如今还未娶妻便有了孩子这一说。 自然长公主这一头不只是为了那孩子举办满月宴席这般简单,颖姝退婚,自然长公主不得不考虑再为沈斌寻求一门亲事来装点公主府的门面。 巴结是一回事,结亲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世家夫人们会为了自家的方便给公主府面子,自然也会为了自家的孩子拒绝结亲,客套之间自然没有会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沈斌的。 “长公主家里真是不上算了。”王若彤小声地对颖姝道:“这世家夫人们虽是希望女儿们能有个好亲事,可是谁又能希望自家女儿嫁过去就是后母呢?这出去,多没脸啊。” 颖姝听着这些,却是暗暗点头,倒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议论,便是扯着王若彤扯着有的没的。 几个世家的小姐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攀比的毛病,这边比一比谁的衣服更好看一些,那边再比比谁家的婚事更好些,颖姝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却是总有刻薄的人上前道:“颖姝姐姐,其实当初您何必退亲呢?如今眼瞧着沈家公子是有了孩子,将来姐姐嫁过去,便能白白捡个大胖儿子来,倒是能剩下一桩生儿育女的痛楚来。” 这话说的难听,颖姝便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只是这是在公主府,她倒也一时不能怎样,只能站起冲着那官家小姐笑笑:“这位姐姐说的这样好,难道姐姐是想要这样的姻缘不成么?我早就与沈家公子退亲了。正好是给姐姐腾出地方来呢!” “诸位姐姐这是在说什么呢?”却是听得一记男声回荡在耳边。这本是女眷歇息说话的地方,若是有男人的声音自然是稀奇,众人无不好奇是谁,抬头一看,竟是沈斌。 沈斌还是那么爱穿红色,只见他还是笑呵呵地冲着众人行礼,目光瞥见颖姝之时,他则是郑重地向后几步,躬身行了个礼。 “姨母安。”沈斌周正道:“早就听闻姨母驾临,甥儿这里多谢了。” 众人皆是大惊,面面相觑。 沈斌却是一脸郑重,看着眼前几个叽叽喳喳的官家小姐,“诸位姐姐,斌的舅舅和王殿下早就与汪家大姐结亲。故而汪家大姐姐是我的舅母,而眼前的三姐儿,自然便是我的姨母了。” 颖姝说不出来的感觉,倒是一时也有了分寸,有模有样地端着长辈的尊贵,“斌哥儿客气了,今儿个是斌哥的好日子,我自然是要来恭喜一番的。小孙儿我瞧了,模样周正的很。” 其实颖姝根本没有心思去瞧那个孩子到底长的怎么样,如今只不过是胡邹八扯,为的也不过是在这些说话跟乌鸦似的官家小姐面前摆脱尴尬。一边的王若彤见状,便是扯着颖姝道:“是呢!是呢!颖嬛姐姐可是陛下亲赐的和王妃,自然姝妹妹就也是长辈了。” 颖姝颇为感激地看着沈斌,只见沈斌含着笑,“姨母还请去前厅坐坐,前头有好些东西呢!” 王若彤便是忙地扯着颖姝离开,留着那群官家小姐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 走了许久,颖姝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沈斌道:“谢沈公子解围,方才若不是公子,我可就尴尬了。” 不得不承认,沈斌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至少,很是热心。 “姝妹妹不用客气,妹妹前来恭喜我添儿之喜,我自然是要维护妹妹的。” 颖姝一愣:“妹妹?沈公子莫不是称呼错了。” 沈斌爽朗地一笑,“妹妹不是自己说,咱们各论各的么?” “无耻!不要脸!”颖姝在心里骂着,脸上却是显得很是具有亲和力:“沈公子真是幽默。” 大冷的天气,沈斌手里握着个手炉,哈哈着气,很是无拘无束的模样。他看着颖姝,便是把手炉递给颖姝,颖姝却没有接,只是视而不见。沈斌尴尬地把手缩回,继续道:“姝妹妹自己说的,咱们各论各的。你觉得我是外甥晚辈,自然我就是晚辈,可在我眼中,姝妹妹就是我妹妹,妹妹青春少艾,若是称呼一声姨母,岂不是太委屈了您。” 颖姝冷冷一笑:“沈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说罢,颖姝便是转身离去。 “姝妹妹!”沈斌却是又将颖姝给叫住。 “又怎么了?”颖姝很是不耐烦。 “那个……之前冉冉去宝德观的事情,我实在是不知道的。我不是有心去隔应你的。至于今天,是我母亲,我……我本就不知道。” “沈公子客气了,这些,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说罢,便是缓缓而去。 “对不起!” 颖姝没有回应,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怔怔坐着。 “你想什么呢?”王若彤守在颖姝身边,随手给颖姝调制了一盏奶茶,“可尝尝?少糖的。” 颖姝摇了摇头,便是继续目光呆滞地把玩着手中的花生瓜子之类的,捏开了只放在一边也不去吃。 “姐姐,我喝不下了。” “别难过,这些人嘴碎。不过是嫉妒你出身好,不用理她们。”王若彤看着那一边几个依旧围在一起八卦的小姐们,嫌弃道:“都是没见识的,一天天只会闲话。” “姐姐……”颖姝却是抓住了王若彤,“你说,我今日来,当真是来自取其辱的么?我实在不知,我来这里究竟是何故。” 王若彤自然知道颖姝与沈斌的那些缘故,更是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深深叹息着道:“你想多了,既然来了,咱们好生坐着便是。” 颖姝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心中总是很不舒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今日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只是一时意气,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自己不被人所看轻。 脑海之中总会不自觉地闪过沈斌的面孔与声音,那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颖姝才发觉,沈斌或许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沈斌。 第二十章 日子却是自己的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公主娘娘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怎的就把你给请来了,这不是为难人么?”王若彤念叨着:“人人都说,昭明长公主是先帝嫡女,最是知礼尊贵,怎么今日就……便是长孙,也不至于这般罢。这样,以后沈斌公子还怎么找新妇哎?” 颖姝不做声,旋即王若彤就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之间有失,念叨着:“对不起,我本不该说这些的。” “无妨。”颖姝凑到王若彤身边:“姐姐,其实我如今……早就不那么在意了。姐姐你想啊,咱们的婚事本就非我所愿,其实我之前一只在瑾州守着,根本连沈斌是谁都不知道。要说是有感情,那不是骗人么?有时候我在意的,不过是那些闲言碎语。可是就像是姐姐说的,那些人嘴碎,要是我一直放在心上,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话是别人的,可是日子却是自己的啊。我要是一直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王若彤点点头,更是觉得宽慰:“你这话说的倒是对。如今幸好,你与沈斌公子也没有关系了。你还能自己自在几天。” 颖姝笑了笑,看着王若彤:“倒是姐姐,听说姐姐的好姻缘。只怕是将来,要恭喜太子妃殿下了呢!” 王若彤不以为意道:“人人都想嫁给太子殿下,我却是不想。不过嘛,事情还没有准的,要是真能成了太子妃,那等到那日再说吧。” 颖姝惊奇:“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王若彤摇摇头,又是喝了一口奶茶:“着急又有什么用,我总是觉得,我选不上的。”她放低了声音,凑到颖姝耳边,轻声道:“你没听说,太子殿下与沈斌公子……他们两个都是轴的人,以后哇,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 颖姝:“???” 王若彤很有兴趣地道:“这话虽然说着不好,可是平京城里传的那些有鼻子有眼的。你再想想平时,沈斌公子常常入宫与太子殿下凑在一起,好的跟什么是的。他们两个,只怕是恩爱的很。” 颖姝大惊:“姐姐,你……” “怎么了?”王若彤看着颖姝:“其实啊,我倒是想看看,当年的汉哀帝和董贤那样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个恩爱法。要是他们两个真的能好好的在一起,我觉得也挺好。” 此刻颖姝正在喝茶,听着王若彤说这些话的时候便是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根本意想不到,王若彤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深闺小姐。思想竟是如此前卫,前卫到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姐姐……你在看玩笑?” “有什么玩笑的?”王若彤大大咧咧地吃着茶点:“或许我说这些你觉得不理解,可是你想啊,男女真心喜欢就能在一起,怎么男男就不行么?人人都觉着男的就该和女的在一起,可我偏不这么认为,只要真心喜欢,人和人本就是一样的。” 她嘟着嘴:“可惜啊,这种想法我也只敢对你说了,要是对着我父母,我可是要被打死了。” 颖姝眼睛中显现出来了大大的疑惑,她甚至在脑海之中有个很不靠谱且大胆的想法:“难道,若彤也是穿越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就我一个倒霉蛋就够了,想什么呢?” “姐姐,你真的这样想?” “我骗你干什么?”王若彤很是真诚地说。颖姝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梦,而是真的有王若彤这样的人,真的有这般思想。 不过这样子,颖姝倒是全然被引起了兴趣,很快她就发现王若彤可能是个腐而不自知的腐女。于是乎,颖姝就使出了全身解数,努力想要把王若彤与自己往一个爱好上引导。 结果,很成功。 起初王若彤还觉着这样很是惊世骇俗不成样子,但是后来在颖姝的开导下,两姐妹就开始凑在了一起进行了自己的“事业”。 许是因着沈家新生命的诞生,让汪家全家上下都越发开始盼望着王姨娘腹中的新生命的诞生,人人紧张加盼望。终于,在十二月十三,将王姨娘的孩子给盼望来了。 王姨娘经过一下午的阵痛,终于成功分娩下一个男孩,是为汪家时隔十年后的再度闻儿啼,纵使汪老太太不喜王姨娘,可是对于新生命的疼爱关心却是自然而然的,自然面上常常挂着笑容。 这日刘氏带着颖姝与颖嬛去水仙阁看望新生产的王姨娘,自然这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刘氏便是在一路上念叨着:“谁没生过儿子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连颖嬛也愤愤不平:“母亲且忍些罢,不过是个小孩子,让他得意几天罢。将来湛儿和渐儿自然更能撑起咱们的门面的。” 到了水仙阁,刘氏自然与王姨娘要进行友好交流,三个颖便自然而然凑到了一处。 王姨娘产子自觉面上有光,就连颖嫦亦是面上挂着喜滋滋的笑意,她很是得意,喜滋滋地道:“大姐姐和三妹恕罪,我小娘刚刚产子,这屋子里一时没有人手,怠慢了你们的茶水。” 颖嬛不咸不淡地道:“恭喜二妹妹了,瞧着水仙阁跟有了个元宝似的,真是福气呢。” 颖嫦淡淡一笑:“那倒也不至于,自然是比不上母亲的两个弟弟的尊贵。只是能够博得父亲高兴罢了。且生儿子又有什么用呢,大姐姐可是王妃之尊,将来汪家的尊贵,只怕还得大姐姐才能撑起来呢!’’ 这是颖嬛的骄傲之处,自然也确实是汪家的尊贵之一,自矜身份的人自然骄傲,对着颖嫦笑了一笑,眼神却是居高临下,仿佛根本不将颖嫦放在眼中一样。 这样的对比之下,连颖嫦都感受到了自己气势上的弱势,她脑中一转,便转移了话题,“对了,三妹妹。眼瞧着三妹妹的婚事是未定的。听说来年开春丧期一过,宫中便要选秀了。三妹妹若是婚事未定,那是不是得去选秀了?那我先在这里先祝妹妹能够一举中选,也做个贵妃娘娘的尊贵命数。将来咱们汪家,便更有指望了。” 颖姝心中其实极其厌烦,这种言语之间的奚落嘲讽是她自从来到古代所面临的最多的事情。因为古代后宅的女人长日无聊,或许只能靠这些来打发时间。 可是真的一点挑战都没有,而今日恰逢她根本不忍颖嫦,便道:“二姐姐这话可真是错了。自古以来,咱们女儿家的,未出嫁便要依从父母兄弟,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父兄庇护下存着。是家门有幸咱们才能有好姻缘好前程。怎么听着姐姐这话,倒是咱们有了好姻缘家里才会有好富贵呢?” 颖姝把玩着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含笑道:“姐姐的意思,难道是说父兄们要依靠着女儿们么?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竟是要父兄依靠我。二姐姐要是有本事,我倒是想靠着姐姐,赏一赏这国公府的富贵呢!” 颖嫦哑口无言,自觉无趣,便躲到一边故作清高地看起了书来,再不理颖姝与颖嬛。 只是颖嫦的话落在颖姝心中,倒是成了一个心结。 “姐姐,我真的要入宫选秀?”她很是诧异,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颖嬛点头道:“是真的。按例官家女子,未有婚配必然得参与选秀的,我是前些年就被陛下指婚,颖嫦则是早与成国公结亲了,陛下那里自然不会再放旨选秀。只是你……这婚约作废,只怕,真是要入宫走一遭才是呢!” “啊?那……那……那要是选秀,我……” “怕什么,你这样有了婚约的,又是和皇室牵扯的关系。初选都过不去的,只是要走一遭罢了,只是有些辛苦。”颖嬛不以为意,“不过嫦丫头倒是说对了,你可得早晚定了亲才成,这样和公主府不清不楚的,以后她不就得拿着这件事情日日来笑你。” 颖姝差点跳了起来,“姐姐,我还不想嫁人。还有……我不是还在守丧么?” 颖嬛冷冷一哼:“守丧不过是说辞,你看公主府这般不顾及咱们的面子,咱们又何必顾及面子呢?仗着是先帝嫡女,也忒高傲了些。” “可……可我真的还不想嫁啊,我想侍奉祖母。”颖姝对于自己又即将被强行安排婚事表示很抗拒,包办婚姻要不得,毒害身心。 “你啊!”颖嬛看着颖姝,狠狠地敲了她的额头:“祖母说,这些日子惯的你都规矩松散了。等着过几日,看你身子大好了,就要我教你些礼仪规矩,再读读书,省得你以后管不好了,入宫再得罪了什么人才是。” 颖姝不平:“我……” 这样,颖姝在汪府中混吃等死的日子就彻底结束了。 颖嬛虽然脾气直爽,然而骨子里也能算是一个完美的典型的古代女子,本质上什么女德女红,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而她学了十多年的技术终于在这一日有了用武之地。于是乎,她就化身为拿着皮鞭的严厉班主任,使得颖姝苦不堪言。 每日几乎都得挨几个手板。 第二十一章 选秀风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如今而言,颖姝最喜欢的日子,就是王若彤回来自己家串门的日子了。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颖嬛才不会揪着颖姝学规矩不放手,还会放任自己去前厅玩耍一番。 而王若彤却是个极为热络的人,自从那次在宴席上相熟,她就总是会来看望自己与自己玩耍取乐。 当然最大的取乐,不过是去池塘掏掏鱼,研究研究新口味的奶茶。 颖姝总是会时不时地怀疑王若彤到底是不是与自己一样是来现代穿越的人,可是除了这些奶茶与嗑西皮的想法一致之外,王若彤其他的地方,又是个十足的古代女子,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今日来,王若彤倒是哭哭啼啼了起来。 这个人是个极其欢脱的人,几乎颖姝就没有见过她面上离开了笑容的时候,可是随着入宫参选对外时日的临近,王若彤的脸上的笑容便越发小了。等到今日,王若彤竟是直接伏在颖姝怀中嘤嘤哭泣不停。 “姐姐,这是怎么了?” 王若彤则是哭诉道:“我竟是今日才知道,父亲所说的那些,竟都是骗我的。我竟是真的会成为太子妃。早先父亲只是对我说,要我安心玩耍,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不过是传言,太子妃人选早有了定数等等,我向来心大,哪里会知道啊?可是等到今日,父亲才说,按照眼们前这驾驶,只差入宫选秀走个过场了!等到捡则完,等着宫中礼部牒纸下达,我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说罢,若彤便又是嘤嘤哭泣着。 而若彤身边的丫鬟书宁亦是愤恨不平道:“汪姑娘怕是不知道,那沈家的哥儿,如今竟是越发嚣张了!昨儿一早,我们家姑娘去大相国寺拜佛,谁知竟是遇到了沈斌公子。本来我们家姑娘是以礼相待的,谁知,那沈斌公子竟是上前对着我们家姑娘说些有些没的,活生生把我们家姑娘给气成这样。” 颖姝心中一动,大抵便也猜到了会有什么事情,只抬头一问:“什么话?” 若彤自顾自说道:“还不是什么那些坊间的传闻,他竟是自己说,要恭喜我主馈东宫。还说什么,要我做好准备,因为就算我主馈东宫,太子殿下也不会喜欢我的,他还说什么,其实我入主东宫其实和住进去冷宫其实没什么分别,因为他早就……早就……” “早就什么?” “这话实在是太过骇人,难以启齿。”王若彤又是嘤嘤地哭泣着。 颖姝自然懂得王若彤的感受,这事换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想自己这种资深腐女尚且不能接受的婚事,难不成王若彤这般典型的古代闺阁女子便能接受么?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王若彤便是哭泣道:“我虽不如旁人那般议论纷纷,只是那……这发生在我身上,还八字没一撇便这般了。若是真的中选,那我……我岂不是要被沈公子磋磨死么?你是不知道,他那个眼神,就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我可实在是害怕极了。我……” 颖姝大概能猜得到那样的光景,心中更是心疼了王若彤些,大概两个人也能算的上是同命相怜,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便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王若彤了,因此便也只能说些好话,便是这般了。 而汪老太太得知后,更是特意赶来了皓月堂亲自安慰了王若彤一般,到底是上了年纪尊重的人,三言两语便也把王若彤给哄好了,这般下来,倒是使得王若彤哭的不那么伤心了。 好不容易将王若彤给送走,汪老太太才感叹道:“真是可怜见的,好歹姝丫头是摆脱了,这彤丫头,大概进宫是板上钉钉了。” 张老老则是嗔道:“老太太还想着旁人家的女孩呢?王家小姐再怎么样,好歹也有太子妃的尊贵,可三姑娘前路未知,许配给谁都不知道好呢。” 汪老太太瞥了一眼张老老,翻了个白眼道:“慌什么?姝丫头姐才多大,我这不是慢慢找呢么?” 而有了王若彤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颖姝才算是知道如今自己所能享受到的这些有多难得。如今自己能摆脱了这样烂泥似的婚事,若非是祖母与嫡母的抗争,只怕如今就要是换做自己与王若彤一道哭了。而王若彤,好歹是太子妃之尊,自己,只怕更是难熬。 想到此处,她心中便更是不由得感激了汪老太太一番,凑到汪老太太身边,上前给汪老太太捶背捏肩讨好道:“祖母,谢谢祖母。” 汪老太太则是嫌弃道:“哎呦,你这手劲这么大,可是和谁学的?想捏死你祖母这把老骨头么?” 颖姝灵机一动,则是嘟着嘴道:“我这自然是向大姐姐学的,大姐姐近来教我,我若是有些不好的,大姐姐就打我手板。”她故作柔弱道:“祖母您可管管她些罢,别回头,再把我打坏了,这手就更不能读书女红了。” 谁知这撒娇的话却是引得汪老太太一阵郁闷,叹息着道:“你大姐姐,怕是等了开春就要嫁给和王了。眼瞅着你们几个姑娘是大了,都留不住喽!” 汪老太太说罢,连着颖姝都是一阵心酸不已。 很快便到了汪老太太口中的开春,朝中荣恪太主的丧期便是这般过了,很快宫中皇帝便下旨,开办选秀。 照着惯例颖姝是不得不入宫参选一番了,自然汪家上下都提前打点好了,只消等着复选便被选下去便也是了,自然是因为初选便被刷下去很是丢人的缘故。故而颖姝很是轻松,便是与王若彤一起没心没肺地入宫参选了。 毫无心理包袱的人与满怀心事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王若彤自从知道了自己即将入宫参选的宿命后便整日里哀戚不已,也不似从前那般爱笑了。倒是颖姝乐呵呵的,开始安慰起了王若彤来。 复选这日,王若彤与颖姝一齐从王府出发,王若彤的马车在前,颖姝的马车在后,晃晃悠悠地行至东直门时那两人的马车却是突地一停,颖姝险些便磕到。 “去看看什么缘故。”颖姝吩咐随侍的香梨道。 香梨应着出去看了看,则道:“是兵部侍郎齐有贞大人家的二姑娘齐的马车,正好与前头王姑娘的麻城撞上了,故而有些争执。这会子正说话呢。” 颖姝想了想,这种时刻也该下去看看,故而便扶着香梨的手下去了。 只见王若彤正与那齐家的齐枝姑娘正客套些什么。二人见到颖姝,便忙不迭地行礼问好。 王若彤这些日子心中虽然忐忑哀戚,然也不至于毫无主见,今次本是她的马车先通过那路口的,却是被齐家的下人给抢先了一步,自然是齐家姑娘的不是。故而王若彤也端着尊贵,且对方不过是兵部侍郎,比自己父亲的户部尚书的职位还差了些,便更是骄傲了几分。 所幸那齐枝也不是个娇矜多事的,自然她也明知自己理亏,便是笑呵呵对王若彤赔笑,恭维道:“人人都说王家姐姐是注定要入选太子妃的,枝在这里先就恭喜姐姐了。等着以后,还请太子妃娘娘多多照顾才是。” 这话明面上是客气,私底下却是藏着刀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进去,可就不一定成什么了。 这下子颖姝也顾不得这样许多,便笑道:“齐姐姐这话便是错了,终究还没有入宫终选,谁选谁落,结果可未知呢!” 齐枝的笑容瞬间便是变得尴尬,她犹自强撑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我失言了。” 三人又说了片刻,在王若彤与颖姝的一再坚持下,终究是让齐枝的马车先行。 等着这一轮复选下来,颖姝便心满意足地被刷下去了。 再等着过了一个多月,连着最终的殿选都过去了,结果不出大家所料,王若彤成功入选,入主东宫为太子妃,择吉日入东宫国婚。而好巧不巧,那位选秀当日与王若彤马车相撞的齐枝,竟是被皇帝指为太子李沅的常在了。 圣旨下来这日,颖姝便被汪老太太派到王家去恭喜了王若彤一番,而等着宫中圣旨下来,王若彤便成了尊贵的太子妃娘娘,连着颖姝也不能随意见面,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若彤被王家上下跪拜,被隔离在正屋由着宫人看管,再不能随意玩笑了。 王若彤对此只能安慰颖姝道:“等着国婚后,便能常常相见了,咱们自然也用不着这么多规矩。” 颖姝点点头,再留下来便是耽误宫中来的女官教引规矩了,便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王若彤告别。 而等到颖姝回家之后,迎面第一件倒是汪瑛的黑脸呵斥。 “跪下!”汪瑛见着颖姝回家,第一句话却是黑着脸命颖姝跪下。 颖姝发懵,只得跪下,听着汪瑛训斥,这才明白,原来选秀当日被自己“内涵”的齐枝,也就是如今东宫的齐常在。而他的父亲兵部侍郎徐有贞竟是被皇帝选为内阁辅臣,竟是排位直接超越了汪瑛。 汪瑛这个人,说好听了是胆小谨慎,说不好听便是圆滑事故了。颖姝当即明白,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是怕自己连累了他,故而急着训斥自己呢。 第二十二章 铖王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虽与自己这个父亲接触不深,然而却是了解,一旦自己沾染上了任何可能会损害官场前途名声的事情,那么便是怎样解释认错都没有用的。那水仙阁的王姨娘就是个例子。 要不是她怀孕成功产子,只怕现在还会被汪瑛所嫌弃。 她在心底里默默叹息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着汪瑛训斥,并且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是她心底里终究有些不服,不由得争辩了几句:“父亲虽觉得我是错的,可是父亲怎的不想想,若是我顺着那齐常在说话,那只怕将来被有心人传播出去,这就对咱们家的名声好了么?且父亲不想一想,当初若彤姐姐也在,以后若彤姐姐就是太子妃,难道放着太子妃娘娘不管么?女儿是不想沾染了是非,才这般好心提醒齐常在的。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却是又被翻了出来,只怕在东直门那些话,父亲却是不知道的罢。” 汪瑛面子上却是挂不住,自然更是黑着脸,指着颖姝道:“如今被你嫡母疼爱的更是不知四六了!那可是上头的事情,早就教你事事忍耐,别处风头,上头主子们的事情,你没的瞎掺和些什么?你怎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马车里呢?” 颖姝其实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是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只是她虽来到古代便是柔弱装小,然骨子里也有几分轴,自然是气不过,便不由得与汪瑛说出了这些争辩的话语,惹的汪瑛大怒,连声骂道:“我怎么便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来?你且跪着,好好反思反思什么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什么是女儿家该说的话!” 皓月堂的风声传来,汪老太太亦是大怒,张老老却是劝慰道:“老太太还是赶紧去看看罢,这般下来,三姑娘岂不是要把膝盖都给跪碎了么?” 谁知汪老太太却是黑着脸道:“谁要去管她?早就与她说过,事事都悠着些,别什么事情都冲到前面去,如今可倒好,倒是被她父亲责骂了。且让她跪着长长记性罢。” 汪老太太看着一边的张老老,则是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些膏药草汤?” 张老老嗔道:“还说不想管,这不是上赶着去关心三姑娘?生怕三姑娘有什么的。” 汪老太太则是叹息道:“不是我狠心,只是那齐有贞既然会把这样的小事给摆在面前说,便不能算得上是个好相处的人了。老爷在朝中入内阁,排位还不如齐有贞,若不表态,谁知道日后会有什么风波。这罚跪了,也算是有个交代,以后也用不着齐家不依不饶了。” 张老老点点头:“说到底,你还是关心三姑娘的不是?” “姝丫头的命,实在是太苦了些。只是这次实在是姝丫头自己的不对,如今沾染上了太子东宫的太子妃与常在,以后的风波如何,可真是……想当年昭惠太后……唉……总不想咱们家的女孩儿门都嫁入皇室,想着怎么也要远离皇室贵胄才是。可是一个两个……” 张老老默然,自然知道这是汪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当年深刻接触到权力漩涡的人,自然如今对着权力也是心有余悸,越发胆战心惊。 好在汪瑛终究也真舍不得多责罚颖姝,只罚跪了片刻便命颖姝去闭门思过了,颖姝便被汪老太太与颖嬛照料着上药按摩。 颖姝皱着眉道:“可疼死我了,还是祖母与大姐姐好。” 汪老太太却是阴着脸,心中却是早就心疼不已:“你自然是活该了,谁叫你这般与你父亲争论?” 颖嬛却是护着颖姝:“祖母,那日的情形我也听说了。颖姝难不成防着现成的太子妃娘娘不护着,却是要护着一个中选都未知的侍郎么?谁能知道一个侍郎在内阁的排位竟是要越过父亲呢?” 汪老太太哭笑不得,却是绷着严肃的面孔:“得了,可见我是说不过你们两个了。你这做长姐的,倒是不如先想想自己。等着太子妃吉日一公布,只怕是册封你为和王妃的牒纸也下来了。这和王府可不比太子是年少夫妻,府里的那一个个姬妾可都不是好惹的。这些日子叫你学的规矩,可都学好了?” 颖嬛低着头,面上神情很是复杂。 颖姝则是大惊:“怎么大姐姐这么快便要成亲了么?不能再多留些日子么?” 汪老太太嫌弃道:“混说些什么呢?你倒是告诉告诉我,怎么多留些日子?这不是宫里下赐的事情?这些日子,你可离你大姐姐远些,可得叫你大姐姐多学些东西才好。” 颖姝却是低着头嘟着嘴道:“可是若是大姐姐成了王妃,就算是还未成亲在自己家里都无法相看了。就像是若彤姐姐似的,以后想要亲近,不都难了么?” 一番话说的几个人都是忍不住鼻中酸涩,终究汪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松口道:“罢了,趁着能亲近,便多多亲近罢。我们家的女孩儿,我哪里能舍得啊。” 待到晚上,颖姝因着膝盖疼倒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挣扎着起身想要吃些东西,她不想使唤人不安生,便自己下了地悄悄地准备慢慢走到小厨房自己调制些奶茶喝。 想到以后王若彤入了东宫相见不易,连着喝奶茶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有些惆怅。 只是她轻手轻脚地走着,经过大姐姐颖嬛的房门口之时,只见里头早就熄灭了烛火,却是传出了细微的说话声音。 “祝公子说,这事是早晚的,陛下的旨意也怪不得姑娘。还请姑娘珍重,以后再不要挂念了。若姑娘到了王府有一日需要祝公子的,祝公子也定然会倾尽全力帮扶。” 尽管声音极其细微,颖姝还是能够听得出颖嬛微弱的哭泣声音:“我能怎么办啊?都是命罢了,早知如此,就不该……” 是颖嬛侍女夏曲的声音:“姑娘,事到如今您就听奴婢一句劝罢。本就是不可能的,您就忘了祝公子罢,和王殿下也是个好的。等到成了婚,咱们还是好生过日子才是。至于祝公子,有缘无份的事情,何必强求呢?” 颖嬛叹息着:“我知道,若是再不放下,只怕我汪氏都完了。” 颖姝守在外头,却是听得心惊胆战,险些惊的一口血给喷出来,这下子便是什么奶茶也都不想喝了,便是赶紧着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去,却是心有余悸,甚至心中不觉生出了悲凉之感。 外人看起来,汪家满门荣耀富贵,几个女哥儿的婚事都是一顶一的富贵,可如今看来,才算是知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连着颖嬛这个尊贵的嫡长女都这般,那么自己这个不嫡不庶的,又该何去何从。 她越发开始拼命在脑海之中思索着这一段时期的历史,几乎把自己弄的头疼欲裂。 可是这样的心慌,唯有探究到当年的历史才能寻得一方安心所在。 梳理历史,先帝肃宗为李淳,当今皇帝是为先帝第三子,乃是震动王朝上下的纯禧贵妃张清漪所生;而她所记得的,当今太子虽是那个“好男色”的德宗,然而好像这俩父子之间却是隔着个什么皇帝似的。 再想想,再想想。颖姝努力逼迫着自己再想想这段历史,非得记清楚才是。 再细数如今几个王,她终于算是想起来,以后继位的王却是什么铖王,并非当今京中任何一个皇帝。 她摇着头,恨不得想要捶着自己的头去来想起这些,当迷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却是越发惶恐。 分明记着,那个铖王的王妃,是什么……汪氏。 汪氏。 就像是被一块厚重的大石头给狠狠地砸在地上,求锤得锤,再也起不来了。 除了自己家的汪氏,还有什么汪氏。 自然这位皇后当的是不安生的,今后的王朝dong乱,外忧内患,那皇位分明是处风雨飘摇之中。如何能坐的安生,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一家平安富贵。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颖姝则更是不知道了。 她记性向来不好,对待历史也是一知半解,等真正到了古代,可就是真是个小迷糊。 抱着这般的想法,颖姝根本一夜都睡不着,等到第二天她眼皮浮肿地起来时,睁眼看到颖嬛时,则是一股脑地抱着颖嬛哭泣不止。 颖嬛则是道颖姝是舍不得自己,故而安抚着颖姝许久。 而众人所期待的太子妃牒纸下发的日子到来这一日,汪府上下果真是等到了宫中的圣旨:“改封和郡王李明为铖亲王位,赐婚汪氏长女为继妃,着于九月二十成婚。” 汪家上下无不觉得扬眉吐气,欢天喜地地将那圣旨供在香岸上拜了又拜,很快就有宫中内侍女官到此,将汪家正堂给隔了开来,为王妃出阁之前小住之所,汪家外男轻易不得相见,便是女眷每日也不过是只有半个时辰按着规矩相见。 父女天伦自是到头,以后汪家再无长女,便只有铖王妃娘娘了。 而当汪家上下都沉浸在欢喜之事,京城中却是引起了一阵恐慌,时疫爆发。 登时,欢喜消散不见,便只有忧愁恐慌。 第二十三章 时疫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下子,看皓月堂里的得意什么?”王姨娘守在水仙阁中,抱着自己的小公子,“这宫中圣旨下达,嬛丫头就被隔在了正屋再也不能轻易出来,便是想要相见也不行。只是时疫什么时候能解,嬛丫头什么时候能入王府出嫁只怕都要一再拖延。就算是时疫禁令解除了,没准宫里还会嫌弃咱们的王妃娘娘不吉利不能入宫呢!” 颖嫦守在王姨娘沈斌蹙眉道:“可是那大姐姐不就是再也不能出来了?圣旨既下,便是皇室的人,再不能随意走动,只是如今时疫,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姨娘却是笑呵呵的,更是呵斥着颖嫦:“你可怜你的大姐姐,人啊好歹是个王妃,养尊处优的,怎么不比你好些?我看呐,你还不如人家些,原以为,趁着铖王成婚这阵子东风,能把你和福昌长公主府的婚事定了日期,这下倒好,是越来越没准了。” 她心中越来越高兴,却是一动,笑悠悠道:“是嘛,富贵安生都是天赐的,出了这么一出,她这王妃之位,还能坐稳么?” 颖嫦摇着头,却是不懂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原也不用懂的。”王姨娘笑呵呵地道:“就看命罢。” 话说这时疫一犯,自然就是人人恐慌的,颖姝这头自然是被堆了一堆防护的草药等等,刘氏更是亲自抓着自己念叨着:“如今时疫肆虐,你可要好生小心些,更者再不能到处走了可知道?怎么着得挺过这阵子才是,不然你姐姐嫁入王府可怎么成。” 说罢,刘氏便是连声念着佛。 而福昌长公主府上,福昌长公主与昭明长公主并着新晋封的铖王李明亦是聚在一处为这件事情担忧着。 “明儿,且再忍忍些。等到时疫过了,你的王妃就能入府了。如今宫里陛下也为着这件事情着急,就连东宫国婚都不知道得往后延到几时呢。可等着罢。” 铖王李明却是眉目含愁,“这可怎么办,我是怕汪府里有个什么好歹,阿嬛不是也不知道得多晚入府了么?” 跟在昭明长公主身后的沈斌则是一个机灵:“舅舅这意思是说,汪家封禁了?” 福昌长公主颇为担忧道:“可不是?这可是王妃的母家,可不得慎重么?只是不知道得憋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了。” “那她呢?”沈斌冷不丁地一问。 昭明长公主随口答道:“太子东宫自然也是封禁的。至于那太子妃,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入宫了。”她回头看着沈斌,严肃呵斥道:“这里有你什么事情,还不赶紧出去?” 沈斌嘟着嘴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殿中两位公主与铖王继续闲话家常着。 “斌哥儿总说,不想让阿沅成婚。这样等着成婚之后就不能常常入东宫玩耍了。”福昌长公主笑着道:“这孩子,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是这么喜欢玩。” 昭明长公主面子上应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不禁暗自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自己的孩子,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孩子,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太子,若是等到以后事情闹大了,可怎生是好。 沈斌却是缓缓走了出去,身边的侍从大山凑上前去,却是听闻沈斌问道:“听说,太子妃与铖王妃的母家都封禁了?” 大山应答着:“可不是么?宫里的意思,自然是不会教人去冒险的。这样下来,太子妃娘娘只怕是要等上几个月才能入宫了。” 沈斌却是转头呵斥着:“什么太子妃?还没有礼成,自然就还做不得数。以后能不能入宫,还未必呢!” 大山无奈,只得连声顺从着自己的主子,“是是是,将来怎样,可都未知呢。” 沈斌立在原地,却是念叨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什么?” “没什么?” 而汪府之中,全府上下都处在森严的戒备之中,人人惶恐不安,生怕是染上疫病。 而颖嬛屋里则更死如此,汪府自是添了一道防护,宫里来的人自然更是又添了一重防护,这样层层的防护下来,颖嬛的自由越发受到限制,原先还能每日里与家中的女眷相见,如今便是连母亲姐妹都见不到了。 这日颖姝本准备去看望颖嬛,给她自己新绣制的放疫荷包,自然又被宫中之人给挡了回来,她只得捧着荷包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却是正好迎面碰上往来各处送东西的洪婆子,洪婆子笑着给颖姝请安,颖姝很是客气地询问:“妈妈这是要去哪里啊?” 洪婆子则道:“姑娘安,这是老爷在外头寻思的法子,说是把这些草药缝在帐子顶上可再添一层屏障,老婆子这是去取了些,准备缝些草药进去呢!” 颖姝目光一落,果见洪婆子身后的几个小丫鬟正在捧着几盘帐子,都是浅粉色的纱帐,便随口问道:“我们皓月堂的呢?可要我带回去?” 洪婆子却是摇着头,“哎呦,姑娘,这可不行,奴婢们还没有整理好呢。” 颖姝和气地一笑,目中却是一闪,疑问道:“这是皓月堂的么?怎么皓月堂里的给了这么多份?” 洪婆子神色一恍,却是目光闪烁,“姑娘与太太都是极其尊贵的人,自然要多备出几份的。”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应着:“倒是多亏妈妈细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啦。” 洪婆子应着,殷勤道:“姑娘慢走。” 谁知等到颖姝回到皓月堂中,便是听闻噩耗,府中侍奉花草的的一个小厮已然染上了时疫,如今府中上下更是戒严。 未久那洪婆子便遣人送来了帐子,说是请三姑娘带着众人赶紧挂上,再最好焚烧些草药陈醋之类的。 颖姝端坐上面,目光瞥向那些帐子,便是笑呵呵地应着来人。 等到香梨与杏子来问:“姑娘,是否要挂上这些帐子?” 颖姝却是冷冷一笑,“母亲还没有回来,等些罢。” 不过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挂上那些帐子,反倒是第一时间带着众人四处焚烧驱疫的草药等等,又将各处都淋上烧沸的食醋,虽是难闻的很,但好歹稳妥安全。 等到刘氏回到皓月堂时,都不禁赞叹颖姝细心周到,等到刘氏想要挂上那些帐子时,却是被颖姝给阻拦来起来,“母亲可别挂了,这如今是夏日里,挂上这些只怕是会憋闷的不行。大夫都说了,要流通气风才行。咱们这里防护只怕也够了,再多一层倒是惹的晚上都睡不好。” 刘氏应着,便是开始瘫坐在椅子上泪目担忧,连声念叨着道:“也不知道你大姐姐如何了?如今被宫里的人给隔开了,这什么都见不着的可不好啊!” 颖姝亦是担忧着颖嬛的安全:“我也在想着大姐姐,只是规矩使然,更不得相见了。” 刘氏赞同地看着颖姝,更是为觉得眼前这个养女懂事而深感欣慰,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可盼着咱们家的人都要平安无事才好。” 可惜刘氏的期盼并没有被上天所听从,在刘氏的积极努力下,汪府的主子终究还是有人染了病症,首当其冲的,便是水仙阁的王姨娘新产的公子。 小孩子体质弱,当晚便是高烧不起,王姨娘则是哭爹喊娘地到处揪着大夫为自己的孩子诊治,神经更是异常紧张,生怕是有人会害了她去。刘氏感念她一个做母亲的,一时也没有去理会,反倒是一时间给了水仙阁好些个优待。 只是水仙阁的人,除了颖嫦,倒都是一时半会不能被放出来了。 第二日小小的孩子依旧高烧不退,王姨娘守在床边守了一整日险些晕倒,还是被底下的人劝说才算是离了开来暂且歇息片刻。 第三日,小孩子倒是奇迹般地醒了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冲着王姨娘笑着,甚至好似还天生懂事一般给自己的生母擦拭着泪珠。王姨娘大喜,还派人去给汪瑛传话说孩子醒了,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第四日,第五日,都没什么问题,仿佛小小的孩子是天生受到祖宗庇护一般能够自然而然度过这般的劫难。连着汪老太太都感叹道:“若是这孩子真能挺过去这关,那还真是上天护佑了。” 第六日,第七日,刘氏纵使看不上王姨娘母女,终究还是带着颖姝去小佛堂拜了一拜,只求着家宅平安,甚至还把她自己亲手制作的香囊给了王姨娘送了过去。王姨娘哭哭啼啼的,倒也为着孩子振作了不少。 而第八日,那小孩子便开始上吐下泻,王姨娘急的连忙召了大夫来看,灌了几副药下去倒是暂时安定了下来。而等到半夜,那小孩子却是又突地大哭了起来,等到王姨娘去看时,那孩子已经吐血了。 一边的汪瑛顾不得这些刚过来之时,孩子已经夭折,王姨娘正抱着已经变冷的小孩子默默流泪,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孩子。 可怜王姨娘虽是个颠三倒四的人,然而为母之心却是不差分毫,教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宝宝,快睡罢。母亲陪着你。” 等到汪瑛靠近王姨娘时,王姨娘则是“嘘”了一声,“老爷,你看咱们的孩子睡的多好哇!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啊!” 第二十四章 王姨娘的颠三倒四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瑛眼见着自己曾经宠幸过的女人这般痛苦,又见着自己的小小的儿子未出生多久便再也不能睁开眼睛,想到这个孩子前几日还在冲着哇哇笑着,心中更是酸楚,便是连忙扶着王姨娘,泪目安抚。 “阿顺,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王姨娘见着汪瑛来此,虽是哭哭啼啼倒也勉强振作了些,由着下人们抱起小公子的尸身下去入殓,便是伏在汪瑛怀中嘤嘤哭泣。 谁知躺在汪瑛的怀中没有多久,王姨娘便是如个弹簧般突地弹了起来:“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咱们的孩子死的冤枉啊。” 汪瑛含着泪点点头,正是慈父之情浓的时候,便道:“可不是么,上天无眼啊!白白让咱们的孩子遭受这些。” 王姨娘却是摇着头:“老爷,非也,非也,咱们的孩子是太太害死的啊!前几日太太给我们孩子送来了个香囊,本来咱们的孩子都是好了的,谁知从那之后咱们孩子的病便越发不好了,那香囊定然是有古怪的!”王姨娘凄厉的喊叫着。 …… 而当刘氏得知此时之时恨不得是破口大骂,当即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水仙阁对着王姨娘一顿训斥。 “你怕是吃了狗胆子!敢来污蔑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我虽给你香囊,可那也是为了三哥儿病能快些好的,你倒是好,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倒是把那香囊拿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自然王姨娘本就是一时昏了头,对着汪瑛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胡乱攀扯来的,等到府里请来的查看后,却道都是极好的防治疫病的药材,是加速康复的。 这下子汪瑛便更是相信自己的三公子夭折是运气问题了。 更何况,王姨娘素来便有颠三倒四的毛病,汪瑛心里还是有()数的,故而感念孩子夭折之余,心中倒是又不免对着王姨娘嫌弃了一番。 谁知王姨娘却是抓住不肯放,直说那香囊若是没有问题那也定然是太太刘氏诅咒的缘故,“太太整日里在佛堂守着,从前也不见太太怎样虔诚,太太自从妾身有孕之后便日夜不满,定然是太太心中不满才使得妾的孩子得了这病症。老爷啊!妾给你生个孩子不容易啊!” 汪瑛这个人虽然脑子不至于秀逗,然而他有一个致命的毛病,便是见不得王姨娘的柔弱,便是王姨娘再如何颠三倒四,只消一扮柔弱他就有些抵挡不住。虽然心中知道定然不会是自己的太太刘氏所为,然而倒也不忍苛责王姨娘了。 王姨娘见此,便是越发咬着刘氏不肯放手,其实她的逻辑很简单,自己的孩子死了,就一定得抓个垫背的,当然在她看来刘氏也确实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刘氏这个人,大事明理,可以引导方针政策不变,偏生的这些后宅小伎俩总是缺了个根弦,便是破口大骂。她越破口大骂,便崩不住说了些不着调的,王姨娘倒是越发娇柔可怜了起来,这样下来,汪瑛在被吵的头疼中心中的与天平便不自觉地倾向了王姨娘这里。 正待王姨娘准备加最后一把火时,门外却是传来通报声音:“老太太与三姑娘到了。” 颖姝稳稳地搀扶着汪老太太,只见汪老太太双目红肿着,很显然是方哭过,然这般作为大家长的威势仍在,汪瑛也不头疼了,刘氏也不骂人了,王姨娘的手也不搭在汪瑛身上了,皆是起身行礼,搀扶着汪老太太坐在上首。 汪老太太拿着帕子擦着双眼,却是喝道:“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这里倒是开始哭将起来,是怕老婆子我日子过的太安生了么?” 这下子汪瑛与刘氏便是忍不住低下了头来,王姨娘还想要上前争辩些什么,谁知汪老太太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王姨娘,只恶狠狠道:“你若是再哭,就去陪三哥儿罢,这孩子到了底下不能没有母亲。” 王姨娘登时便是哑口无言。 汪老太太看向颖姝,颖姝会意,便是上前搀扶着刘氏,温和对着汪瑛福了一福:“父亲,祖母听说三弟弟的事情本就悲伤不已,险些都哭晕过去。这想着三弟弟,便来了水仙阁看望一番,谁知在门口听了些有的没的,倒也气恼。” 她看着一边依旧在啜泣不已的王姨娘,倒是生了底气来:“王姨娘,您方才说母亲从不礼佛,突然间礼佛大增便是心里怀着嫉妒诅咒。难道王姨娘的意思竟是佛祖是帮助人行诅咒之事的恶灵么?再者,祖母自从知道三弟弟感染了疫病之后,常常带着姐妹儿们几个礼佛求平安,难道这也是老太太想要诅咒自己的亲孙子么?姨娘您本是长辈,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只是我也是祖母的孙女,见不得祖母受这等名声。” 汪瑛顿感无地自容,连忙跪下向汪老太太表达自己的不孝再表示出这件事情完全是王姨娘一个人胡言乱语完全不是自己的想法然后祈求汪老太太的宽恕。 汪老太太斜靠在椅子上,一身暗紫色百行如意浅银线纹的对襟禙子越发显得她面色凝重,只见汪老太太顿了一顿,才缓缓道:“老爷,如今千重万重,颖嬛的婚事最重。这时疫不等人,收了三哥儿去谁不伤心呢?只是活着的人最为紧要,咱们若是悲痛,查来查去,你置颖嬛于何地呢?可别忘了,外头嬛姐儿正在正堂守着,宫里的人也在层层围着看管着,咱们家邸若不太平,报到宫里去,铖王与陛下的感情你也知道的,嬛姐儿前途如何,你可得仔细想清楚喽。” 汪瑛好歹也是官场上混了数十年的人物,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且也确实是汪家上下如今的所有富贵都全然系在了颖嬛身上,而宫中皇室选妃,最重要的便是家世清白家庭氛围良好,如今这么一折腾,难保不会有人将此事捅到宫中女官耳朵中,到时候要是皇帝老子一个生气把这王妃的尊贵给免了,那汪家上下也就一起哭泣就好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给飘没了,汪瑛“当机立断”,便铁青着脸呵斥着王姨娘赶紧退下,又连忙给汪老太太与刘氏陪不是。 而此事事件,由于颖姝搬救兵及时解救了处在劣势之中的刘氏,作为顶头上级的刘氏表示很满意,更是变着法的夸着颖姝,什么聪慧机敏,什么心怀母亲,什么顾全大局,好像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都是属于汪颖姝同学的。 颖姝听了这些,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然后故作娇羞道:“这都是老太太与父亲心疼母亲,是上天不忍心教母亲你蒙受这些啊!” 闲暇之时,刘氏终于获许去看望如同禁足的颖嬛这个准王妃,准王妃人虽不能出门,气色却好,整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心里却是挂念着内宅之事,如今见到了刘氏自然免不了母女一阵亲热关心,刘氏更是恨不得将这几日的委屈一一交代给颖嬛,只哭诉道:“那王姨娘当真是个天杀的!我好心好意为着她的崽,她竟这般污蔑我!” 颖嬛亦是听闻了这些事情的风声,自然选择与母亲站在同一战线,“这天杀的,别再把咱们家的名声给搞坏了。” 刘氏在颖嬛面前深深地摆出了一副柔弱母亲饱受妾室欺凌的形象,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她那日有多惨,自己在这汪府究竟有多孤立无援,最后不忘加上一句:“还好姝丫头是个有心的,不然我可就死了。只是她一个小丫头,终究是不大成。若是你能尽早出嫁,好歹也能给我撑腰不是?” 颖嬛听罢则是点点头,思路完全与刘女士的关注点不大一样,“那这么说,姝丫头倒是个好的。也向着母亲,等我嫁入王府,母亲大可教姝丫头掌家理事,母亲也能有个帮手,也不至于家里被那贱人给把持了去!” 刘氏一听,深觉有理,又想起颖姝素日的好处与水仙阁素来的嚣张来,狠狠地骂道:“也是!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那小贱蹄子生下的种!” 颖嬛点点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母亲说的是,等我出嫁了,虽是王妃的尊贵,只王府里不如咱们家里随便,我自也不能常常回家给母亲撑腰。两个弟弟都不能管内宅的事情,母亲若是不培植培植姝姐儿把姝姐儿当亲丫头养,将来这内宅光光靠我这个王妃是不能够的,还得有自己的人才是紧要。将来若是姝姐儿有出息,这依仗自然就是父亲的了。” 刘氏盘算着,心中越发有了谱来,心中忽地生出一计来:“要不……把当年平苑的事情告诉姝姐儿,姝丫头自从落水便混忘了的,这要是知道了,自然也……” “万万不可!”颖嬛急忙阻拦道:“母亲可是糊涂?这些事情若是说了一星半点,按着姝丫头现在的性子,非得刨根问底不可,到时咱们家的那些牵扯全都摆在明面上了!到时就算是父亲不说什么,老太太能愿意么?公主府和宫里能愿意么?姝姐儿,早就不是从前的姝姐儿了。” 刘氏向来在宅斗上不是高手,听着种子选手即将踏上征途的颖嬛女士这么一说,便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毕竟要听高手的指点。 第二十五章 沈斌的芙蓉酥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皓月堂中,香梨与杏子守在自己身边,只听得杏子念叨着:“这下子,王姨娘是彻底失了老爷的欢心了。只是……可怜了三爷了,小小的年纪,啧啧。” 颖姝听在心中,面上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那小小的孩子是生是死,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杏子,我想去祖母的小佛堂里给三弟弟礼佛祈福。”颖姝不咸不淡地。 换上素服,卸下钗环首饰,挺直了身子跪在蒲团上,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慌乱。 颖姝缓缓地将那些写满了福字的祈福纸张放入火盆中燃烧,看着贪婪的火舌一点点将那些福纸燃烧为灰烬,她的心情越发不能平复。 慌张、自责、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是为了生命的流逝。 她不会忘记,当日是她将水仙阁与皓月堂里的帐子互相换了的,本来该得病的,怕是皓月堂的人。她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要王姨娘自作自受,本以为只是为了稳妥,谁知竟是害了那个幼小无辜的生命。 本不是用无心便能解释的通的。 想不到自己在古代竟是这么快便让一条人命折损在了自己手上。 这些日子,就连汪老太太都能看出颖姝的异常,却也只道颖姝是因着三弟弟亡故伤心的缘故。 这该死的古代啊! 人命真是不值钱啊。 …… 王姨娘斜靠在榻上,悲泣万状,目光更是空洞,痴痴地望着那空空的摇篮。 颖嫦凑到王姨娘身边,“娘,别哭了,弟弟已然去了。您别伤心了。” 王姨娘却是抹着眼泪,摇摇头:“不,你那可怜的弟弟,是我……害死的啊。” 颖嫦摇着头,只以为是王姨娘悲伤过度才至此,“娘,你别这样。” 王姨娘脑海之中的那些念想越发浮现起来,就像是梦魇一般充斥着记忆之中,使得她的心就好似落在无边地狱之中,“不,不,是我害的你弟弟。” 她记得一切的谋划盘算,记得一切的恶毒心思,明明一切都没有出了差错,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周全细密,怎么最后那份恶果竟是出现在了自己身上,竟是出现在了自己的幼小的孩儿身上。 他还那么小,明明是自己的希望依仗,明明能指望着这个孩子能…… 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心思。 可是…… “去把洪婆子找来。” …… 好似随着三公子的夭折,汪家所有的厄运都到此为止,得了时疫了大概率都已经康复,再也没有新近得时疫的了。刘氏越发安心,虽然忙碌,但眼见着家宅一日比一日的安宁下来,便是觉得有指望了。 她想着自己的颖嬛,心中更是有些指望,面上便也忍不住挂上了喜色。 “母亲可收收这些情绪罢,如今父亲正是哭闹三弟弟过世。您这般高兴,父亲不得不高兴么?” 刘氏满不在乎地道:“我自是知道的,又不是在人前。只是因着你高兴罢了。”刘氏知道颖嬛这些日子极其关心府中之事,便捡些要紧的说了许多,之后又不忘念叨着:“要说姝丫头这孩子,终究是不够心狠些。想她平时能说会道的,如今姝丫头那孩子死了,她倒是害怕的好几天不能出门,”然后刘氏便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终究是年轻了些,不上算,不上算。” 颖嬛沉默,她这个母亲,在宅斗方面的实力以及看人的眼光上,实在是太…… 她想了想,却是难得地附和起了母亲来:“母亲说的是,我想着,等我出嫁后,母亲少不得参加各个世家的宴会,与其被嫦丫头抢了风头去,不若母亲多带着姝丫头见识见识,到底是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的。等着结识的贵妇多了,自然也对着母亲有利。” 刘氏满心满意地答应了,她自然也是这般想的,便是又惯常性地嘱咐了颖嬛到王府后应该注意的一百八十二项事宜,之后又心满意得去处理内宅事物了。 等到时疫渐散,汪家禁令被接触,到了十月里初冬时节,皇帝下旨先为铖王与铖王妃举办婚礼,整个汪家开始真正地忙碌了起来。 而颖姝在经过漫长时间的心里建设后,逐渐也打开了心结,开始投身于汪家婚礼布置现场,决心这样古代的大场面能够有自己的一份力。 刘氏在布置一切事宜的同时,心里想着颖嬛的话,便开始带着颖姝做一些事情,本来古代大户人家便素来有带着未出嫁的女儿管理家务的。不过颖姝是三女,便是颖嬛出嫁也该是二女颖嫦才是。 不过刘氏在这点上还是不用人指点的,只理直气壮道:“向来都是嫡女管家,自然是姝姐儿的。本来嫦姐儿若是个好的,我自然也会用,只是三哥儿夭折,嫦姐儿伤心不已,我哪里能强人所难呢?且好好养着,自然得妹妹辛苦一些了。” 这般下来,刘氏得偿所愿扬眉吐气,颖姝却是慌了。 毕竟王姨娘与颖嫦小姐虽然战斗力明显不如颖嬛女士,可是总也不算是太差。 可不得处处小心着。 按着宫中规矩,亲王娶妃礼节繁琐,最先要派使者行纳彩问名之礼节,这日便是行纳采之仪,汪家全家人都起了大早备着香案准备,准备迎接宫中派来的使者。 铖王为皇帝李景最喜爱的弟弟,自然身份贵重,更是派了宗室里德高望重的皇叔裕郡王为册封正使,副使则是禄亲王的世子,而另外一个副使则是险些教颖姝惊掉下巴,竟是沈斌。 老天爷啊,要不要总这么创造机会啊。 “……册汪氏为铖王妃,钦哉。”裕郡王端着圣旨说了一大堆话,颖姝随家人跪在地上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沈斌这个人,更是觉得乱哄哄的,自然最后的结果便是只能听出来最后一句。 之后便是随着父母弟弟们行礼:“蒙受天恩,不甚欢欣。” 这些礼节都是在册封王妃之前演练了一万八千遍的,自然不会出错。 随后颖嬛小姐在短暂的露面之后便又是被关进了正厅继续绣嫁妆。 然后汪府大开宴席,因只是纳彩,自然只“将就”摆了十八桌,只请了皇室与汪家亲近之人列席。直等着册封使将礼品一一上报便可大开宴席。 颖姝心满意足地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子上,便是等着宴会开席好大吃特吃。天可怜见,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能好好吃饭,原因则是,她长胖了,汪老太太并不允许她吃多。 自然宴席上不会有人管着自己,美哉美哉。 “想什么呢?”颖姝只道是汪渐那个调皮鬼,便是没好气地道:“渐渐你别闹了,我这会子饿的很,不想说话。”旋即,她便是举起大巴掌,想要拍走这个调皮的弟弟。 谁知,手却是被一股力量给钳制住了。 按照汪渐小同学的年纪与力量,很明显是做不到的。于是颖姝好奇地转过头去,却是发现,眼前的人…… 是沈斌。 今日好不容易沈斌穿着官服不穿红色,倒是显得他成熟稳重了不少,不过那张半永久笑脸还是那么明显,不用怀疑。 “沈……沈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未行冠礼,自然可以在这里赴宴。”他笑嘻嘻地道:“我可是特意求了裕王爷爷的。“ 颖姝随意地点了点头:“好吧,沈公子请便。” “你是饿了么?”沈斌却是坐在了颖姝身边的位子上,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颖姝。 这个人还真是说中了。 “我没有,我是想着姐姐成了王妃,我高兴。”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子上可不能输。 “来来来,”沈斌嬉皮笑脸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包,把它强行塞到颖姝怀中,对着她笑着道:“吃罢!” 颖姝:“嗯……嗯???” 她不是很懂这样的操作,只是呆呆地看着沈斌,一动不动。 沈斌的笑容更明显了,只见他笑嗔了颖姝片刻,随后又拿起那油纸包包,亲自展开给颖姝看,颇为得意道:“喏。” 颖姝用余光一看,竟是京城之中的荣锦记最出名的芙蓉奶酥。 这可是古代的“限量款”,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家芙蓉酥的老师傅每日只做三十斤,而每个人每次只能最多买半斤。 往往这东西汪家就是买了,也分不到自己,从上而下这么一分,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还是有一次汪老太太给自己赏赐,她才吃到的。 奶香浓郁,甜而不腻,豆沙清甜,香酥可口。 嗯,口水不争气的分泌出来了。 怎么回事? 她忙地拿起帕子掩住咽下口水的不雅动作,旋即便是端端正正地假装出一副孤高闺阁小姐的模样:“多些沈公子美意了。我不用。” “真不用?” “嗯。” “好吧。” 颖姝原以为沈斌会就此作罢,谁知那沈斌沉默不过片刻便又把那芙蓉奶酥强行塞到了自己手中。 “我不用!”颖姝刚说,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很是尴尬。 沈斌笑咪咪地,四处看了看,对着她道:“这附近没人,不会看你的。你且吃吧,要是这么一直端着,一会子来人了,看你手上捧着一个糕点,算怎么一回事?” 颖姝连忙举起手来想要把那“烫手”糕点还给沈斌。 “哎,你可别想着给我啊!我不要的。”沈斌灵活地闪开。 “快走罢。”听得不远处有妇人说话与脚步声,颖姝立时便慌了,若是被人发现汪家的小姐在宴会还未开始之时便吃东西,那也太失礼了。于是乎,她就只能胡乱将那芙蓉奶酥塞到嘴里,用帕子掩面迅速吃下。 “哈哈。”沈斌笑着,仿佛一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 第二十六章 在古代演戏的日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那方才明明离得很近的脚步声却是没有预想之中的妇人进来。 颖姝却是因为吃的太过着急而……噎着了。 沈斌的笑容越发放肆,使得颖姝紧紧地等着沈斌,“你笑什么?……咳……” 沈斌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来上前替颖姝轻轻拍着背,又给颖姝倒了一杯水喝下。 “谢了。”颖姝挥了挥手,算是答谢。 “咦?”沈斌笑呵呵地,对着颖姝歪头道:“你这算是答谢么?素来听闻汪家三姑娘贤名远播,最是贤淑懂礼,这答谢,也忒不正式了些。” 好家伙,这个人,事情还真是多。 她很是郁闷,怎么这个人最近总是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并于自己亲密接触啊?上天可以作证,她只想远远地看着沈斌,暗戳戳地私底下去嗑着西皮。 偶像与粉丝之间,是不可以私联的。嗯,她是一个合格的有职业cao守的粉丝。 “那你想怎么样?”颖姝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样子,却像是一只……小松鼠。 沈斌“噗”地一声大笑了出来,要说他从前爱笑,那也只是崩着礼节的。然而这次,却是确确实实不合乎礼节的了。 “沈公子请自己注意些罢,毕竟王妃娘娘可是我姐姐,你总该叫我一声姨母才是。” “是姨母,只是汪姑娘自己不也是说了嘛,各论各的。” 颖姝很是生气,于是就是这样睁大着眼睛瞪着沈斌。 “这是干嘛啊?”沈斌笑呵呵地,“这大喜的日子,姝妹妹这样气鼓鼓的,可不合时宜。” “好吧。”颖姝很是无奈,应着道:“那沈公子自便罢。”说罢,便是转过头去,再不看沈斌。 等到宴席开始之时,沈斌竟是也没有离开,只是坐在颖姝身边。而尴尬的,则是那一桌只有这两个人。 颖嫦坐在旁的桌子前,远远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只是她正当准备去奚落颖姝一番,坐在她身边的一些贵族小姐则是亲热地拉着颖嫦闲话热络。 “唉,颖嫦姐姐,以后您家长姐可就是王妃娘娘了,以后可得多多提携啊!” 风水轮流转,对于颖嫦小姐来讲,可是有深刻体会的。 从前想想自己这个庶女,便是上赶着去巴结那些高门大户的贵女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今,却是反过来巴结自己这个小小的庶女,地位骤然之间的上升让颖嫦顿感扬眉吐气。 “可不敢这么说的。”颖嫦高傲地饮着茶水,略略直了及腰板,便开始投入到“王妃家属心得体会”这样的演讲之中,又顾不得颖姝了。 颖姝这才喘了一口气,这顿席面吃的可真是惊心动魄,毫无美味珍馐可言。 尽管规规矩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可是一顿宴席下来也是腰酸背痛,散席之后颖姝同学便瘫倒在床不肯离开。 “沈斌这个憨批!”颖姝在心底里想着,又开始抱怨,然后想出了骂沈斌的第一百八十三种骂法。 随后的日子,颖姝便被刘氏捉了过去看着账本,预备着纳征礼节的宴席。 这就是家里出了个王妃的好处,流水价的宴席摆下来,整日里就是宴席来宴席去,上一场还没有收拾完,下一场就又要摆了。 已然初冬时节,天气寒凉,便是在宴席上又得加上火盆一项,颖姝随着刘氏处置这些琐事,又是劳累又是无聊。 “今次纳征礼,咱们共计划摆一百八十桌席面,每桌席面茶水所费为五十两,炭火为三十斤,吃食为二百三十两,这时节少不得给各位老爷太太们准备熬的透蜜的燕窝雪梨,这钱怕是要令算了。另者又要设香案等物什,迎接宫里来的聘礼供奉。还有迎接皇室贵胄的餐具为表凝重必得用新制的描金餐具,便又是一股子花费了。” “这得花多少钱?”颖姝心中嘀咕着,不过很快她又释然了。公费婚姻,公费酒席,不赔不赔。 想想之前报上那些聘礼单子,单金子就有八千两,银子更是九万两,令算上各色珠宝与绫罗绸缎,单是汪府都放不下了。 听说刘氏与汪瑛计划着,将这些东西单单放到钱庄里赚钱,等着供奉期一过就能以铖王妃名义再整几个慈善组织。 钱已经多到要分出去给人的地步了。 颖姝想不到,自己所梦想的千万家产的生活,这么快就实现了。 还嫁啥人啊?在家数银子不香么? 唉,算了算了。颖姝及时收回了这些想法,跟着刘氏一起看账本。 “上次纳彩礼,各家的回礼都打点好了么?”刘氏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问着颖姝,颖姝乖巧地点了点头:“都送出去了,按着母亲的吩咐,都是足足添了一倍。” “那倒好,按着规矩也该是这样的。”刘氏盘算着:“回头得再预备些,这纳征礼得更多人,得提前准备才好。” 颖姝继续乖巧地点头。她看着刘氏忙碌的身影,其实刘氏并不是善于后宅理事之人,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嫡母志在前厅,只是被深宅大院困住了理想。 想想以后,自己会和刘氏做着一样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终日忙碌沉浸在这些事情之中。唉,很是悲哀。 可是很可惜的,自己还是要硬着头皮且认真学。 想想刘氏其实还算是做得不好,还能把这样偌大一个家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出错,自己…… 还是要努力,争取做一个管理学人才。 “母亲,什么时候能见大姐姐啊?”颖姝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睛,凑到刘氏身边:“我想见大姐姐了。” “我也想啊,按着惯例,今日是能相见的。” 等到傍晚,王妃娘娘召见,颖姝跟着刘氏身后恭恭敬敬地对着颖嬛这位王妃行了大礼,然后再被颖嬛小姐给拉起来,看着颖嬛给刘氏行家礼。 颖姝还是不大能适应颖嬛身份的转变,一下子从家里的可亲可敬的大姐姐变成了需要行大礼的尊贵王妃。 好在颖嬛并没有变化多少,看见母亲与妹妹便是亲热道:“可是无聊紧了,可算是能看见母亲与妹妹了。” 刘氏牵着颖嬛的手,“我的儿,可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咱们也不能相见,再等等,等你出嫁了,就好了。” 颖嬛叹息着:“啧啧,这里跟蹲大狱似的,怪没意思。” “大姐姐这话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颖姝凑到颖嬛旁边,撒娇道:“大姐姐是最有福气的,这些不过是考验。将来大姐姐与王爷琴瑟和鸣,小日子恩爱就定然知道一切都值得了。”说罢,她便顶着一张小胖脸将头埋在颖嬛怀中。 颖嬛含着柔和的眼光看着颖姝,轻轻敲了敲颖姝:“你是皮猴罢!这般嘴碎。” 刘氏则是对于颖姝描绘的颖嬛婚后前景与幸福生活很是满意,好像眼前已经能够看到画面了一般,乐呵呵地道:“好,好,姝丫头说的对。听说王爷……”她示意颖嬛凑过来,母女两个低声耳语,颖嬛女士当即便羞红了脸,道:“母亲说什么呢?” 颖姝则是主动凑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歪着头问道:“什么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听。”刘氏冲着颖姝挥动着帕子,“你且老实些。” “不就是那啥么,铖王姐夫为了大姐姐要一直从圣旨下来禁欲到成婚那日以示尊重。”颖姝想着,好歹前世的王淼淼可是个老司机,男女那点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水仙阁如何?”颖嬛人在前厅,心中还是牵挂老母亲的,更是深深地担忧自己母亲在自己这个宅斗高手出嫁后缺少金牌辅助将要面临的前景。 “没什么,看的紧紧的呢!”刘氏不在意。 在颖姝看来,虽然刘氏自己在宅斗方面是个白银,可是人家却认为王姨娘则是个青铜。可是实际上,人家好歹也能算是个黄金。 轻敌了。 “母亲,别看那么紧。”颖嬛思忖着,“好歹咱们家现下也算是富贵了,我出阁后,自得先颖嫦出头。别回头教人说咱们家刻薄庶女,对母亲名声不好。” “我自知道。”刘氏眉飞色舞的,没说几句便又将话题扯到了关于颖嬛入王府后该注意的第N+1份注意事项。 颖嬛叹息着,面上颇有一股“烂泥扶不上墙”的深深无奈之感。 其实在颖姝看来,烂泥扶不上墙,有问题的不是烂泥,而是想要扶烂泥的人。其实,按着颖嬛如今的地位,刘氏只要安安心心地坐在家里吃吃喝喝,地位自然就稳固了。想要刘氏在家里过的好,其实颖嬛小姐好才是第一位。 可惜这些话自己并不能说出口,便是眨着一双大眼睛,装作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 在古代演戏的不知道第多少个日子。 颖姝表示,很心累。 “母亲先回去罢,我这里要嘱咐姝丫头一些话。” …… 等过了年,颖嬛破例被允许参与汪府的除夕年夜怕踢,等到新年钟声响起,宫中皇帝赐下菜肴之后,颖嬛又被关进正厅里了。 又等了半个多月,汪府阖府上下期待的日子——颖嬛小姐出嫁,终于来到了。 张灯结彩,车水马龙,颖嬛小姐在拜别父母之后含着泪上了花轿后带着二百八十担的嫁妆缓缓地走入了踏上王府的路。 第二十七章 颖嬛出嫁纪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跟随家族众人盈盈跪拜,目送王妃的依仗远远而去,眼看着刘氏含着眼泪,心中自然是生出了无数感想。 不但是因着颖嬛的出嫁,更是因为,颖姝知道,自己的少女时代结束了。 家中能护佑自己的人,又少了一个,从今以后,汪府的许多事情,都得自己去面对了。 等到婚礼三日之后,按着规制颖嬛要与铖王李明会汪府行三朝回门之礼,一大早众人又要早早起来洗漱打扮,汪瑛更是早早地守在家门口亲自迎接铖王夫妇,铖王扶着颖嬛下轿子后甫一见到汪瑛便想要恭敬行礼,被汪瑛忙地扶住,“怎敢受王爷大礼?” 这就是皇室婚礼的恼人之处,明明是至亲的一家人,却要行礼来行礼去,真真是无趣之极。 旋即铖王李明被簇拥着进入汪府,旋即是汪瑛与颖嬛进入王府。 等到了正堂,铖王立于东边,汪瑛与刘氏立在西边。铖王率先对着汪瑛夫妇行了四拜之礼,汪瑛与刘氏立受二拜,答二拜。之后铖王坐在中堂由着颖姝颖嫦等人拜见,这是颖姝第一次看见这位铖王殿下,自己的姐夫。 铖王虽与宫中皇帝是同辈,然而却很是年轻,只堪堪比颖姝颖嬛等人大几岁,又兼皇室中人保养极好,看起来倒是一般的年纪。 白净若玉的面庞,俊朗英武之气闭现,是典型的硬朗男子,风姿出众,芝兰玉树。怪不得是平京城之中的春闺梦里人。 而铖王又是一个极其和气的人,对待弟妹等笑呵呵的,大手一挥,便是又是满手的金银珠宝。 “谢铖王殿下,铖王殿下万福金安。” 铖王一双眼睛含着温柔有礼的神情,“叫我姐夫就好。” 接着是颖嬛进入中堂,向坐着的汪瑛刘氏行了四拜礼,再由着颖姝等人拜见行礼。 三日不见,颖嬛已然从闺阁少女变为了一个面色含羞的小妇人,只见她面上飞霞流转,带着初为人妇的喜悦,好似更加华光照人了似的。 她看见自己的弟妹,眼泪便不自觉地流淌了下来,激动道:“弟弟妹妹们快起,都是一家人,为何拘束?” 如此,前前后后使得汪家人忙碌近一年的婚礼,才算是彻底礼成。 刘氏见到自己的女儿女婿这般恩爱,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只是一句:“铖王殿下,我们家女儿服侍的您可安心?汪家女儿粗鄙,别被王爷嫌恶了才好。” 铖王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润的君子,对着自己的岳母很是恭敬:“岳母这是什么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边的颖嬛,“更何况,颖嬛是我的妻,自然夫妻一体,没有差别的。” 颖嬛极力想要憋着自己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动人。 这就是受到了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颖姝看在眼中,心中却是生出了无限感叹。 爱情是奢侈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就好像颖嬛是最幸运的那个人。那么自己,只怕是自己在古代的人生就永远遇不到爱情似的。 自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她不会让自己沉浸在这样无用的感叹悲伤之中,于是很快便眉开眼笑地投身铖王李明同志的欢迎宴席之中。 便是家宴,也要男女分开,席上许久不说话的颖嫦同学宛如一个古代柠檬精般酸来酸去,“如今大姐姐可是王妃娘娘的尊贵了,咱们姐妹,可是比不上了。从此咱们家,便只有君臣了。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颖姝正尽可能的往自己嘴里塞饭,猝然间被颖嫦这么一说,差点便是噎着了。她忙地喝了口水,急急道:“二姐姐这话说的,我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氏生着闷气:“姝丫头,都是自家人,随便说便是。” 颖姝顿了顿,笑容依旧和气:“二姐姐这话说的,虽是有君臣之分,只是君臣与家人从来不是生分或亲热的借口,只要有心,便是乞儿与皇帝,也是能做朋友的。唐朝时候武则天,不就有民间知己么?” 颖嫦咂着嘴,欲言又止,便是吃着菜。 颖嬛满意地看着颖姝,颖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算是应付过去了。 而这位长姐出嫁后的日子,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又都好似都在变化。 就如同颖嬛所期待的那样,颖姝顺利成章地接替了颖嬛成为汪府管家理事的小姐,顿时间,人人都越发了尊重颖姝几分。 只是时日一长,颖姝才发现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无限。 那些下人们看着很是尊重颖姝,然而表面上恭敬,私底下却是少不了偷奸耍滑,表面上应着,实际上却是能将一件事情一拖再拖。 “如今,才算是知道管家不易。”颖姝皱着眉头,只是觉得头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奴婢瞧着那些子小人真是太嚣张了些。竟敢这般对待咱们姑娘,奴婢想,姑娘就该把那些不把姑娘放在眼里的人抓起来好好打一顿才是。”杏子摇着头,气鼓鼓地。 “不急,如今刚刚接手,免不了一顿考验。若是……急于求成,母亲那头,心里只怕是不好受。” 反正自己是从旁辅助,还是要像前世的王淼淼一样混吃等死才是正理。 “姑娘,大娘子母家的嫂子安大娘子来访,太太请姑娘前去会客相见。” 刘氏的父亲是先朝太师,位份尊贵且德高望重,最是受人敬重,故此刘氏在未出嫁之时也是人人艳羡的身份。等到出嫁之后,丈夫得力,老太太慈爱,女儿又是王妃之尊,更是被人人赞叹好福气。 这位安太太,就是头号粉丝之一。 自然与其说是粉丝,不如说是来上赶着巴结的。 “嫂子真是会说笑,这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当颖姝进门之时,刘氏正在对着安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呦,这不是姝丫头么?快来快来。”安氏挥着手,一副亲热的样子。 颖姝规矩的行了礼,安氏热络地拉着颖姝的手,很是温和关切:“姝姐儿这手怎的这么冷呢?可得好生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颖姝应着,只是面对安氏这种与陌生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人的关心还是有些不适应,语气稍微有些凝滞:“谢……舅母关心。” 安氏‘呵呵’一声,便是道:“妹子,这嬛姐儿出嫁了,家里可就是姝姐儿得力了。我跟你说,可得拿捏好,将来姝姐儿自然也能许个好人家的。听说你家里那个庶女很是不安分?可得看紧了,要不得的。” 刘氏大受感动,就好像是一个家庭主妇终于遇到了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嫂子可说的是,你总是为我着想的。” 颖姝站在一旁,却是觉得很尴尬。这位安舅母,可真是不会说话。 这话自己听了,很是不舒服。自己虽然不是庶女,可是这种半嫡半庶的,地位终究是不如正妻。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在这个家,好像与庶女也没什么差别。 这…… “姝姐儿,你说呢?”安舅母竟是将花锋一转,好似看戏一般看着颖姝。 “这……”颖姝感觉自己脸上一个大写的“囧”字,脸几乎都要笑僵了:“安舅母,您这话说的太高深了,我不懂的,只知道在家里侍奉母亲罢了。” 刘氏很满意,“这就是我喜欢姝丫头喜欢的关系。人虽有些笨笨的,却很孝顺呢!” “孝顺自是好,”安舅母点点头,“只是若是论孝顺,颖嬛是长女,自然更应该孝顺的。她这如今嫁入王府,也该把这王府的富贵给妹子你看看才是。” “这……”连刘氏都觉得安舅母话语之中的深深不妥,一时停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颖姝并不喜欢这个安舅母,虽然为人谦卑有礼,并不会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就坐在上面颐指气使,对待自己也是和和气气的什么礼物关切一份都不少。 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话。整日里什么嫡庶孝顺的挂在嘴边,就好像身为晚辈就得事事都孝顺长辈,人也生来就该是高低贵贱再无更改。更重要的,她很喜欢在内宅事物方面“指点”刘氏,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可是明明刘氏才是这内宅之中的女主人啊。 然而刘氏却好似根本不在乎似的,几乎每次在安舅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指点刘氏之时,刘氏都大为感动,泪流满面地紧紧握住了安舅母的手,一副“多亏了有你,你怎么不早来”的神情。 不怕队友不灵光,就怕外挂太灵光。 说实话,再怎么样,这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安舅母还是母家的女子,根本不该多管。 很可惜,每次安舅母来刮一次风,刘氏就得抽一次风。 在后宅的战斗能力方面,刘氏几乎是倒数第一。 就连汪老太太都忍不住感叹道:“你母亲可真是个没有主见的。可真是愁人啊!这安舅母,可真是厉害!” 第二十八章 大型王府战斗现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十九章 偶遇沈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话语说的轻飘飘的,却是无一句不在显露着王妃的尊贵。然而这些话落在杭小媛耳中,俨然带来的是希望的轰然倒塌。 “娘娘,娘娘,妾身……您救救妾身,您救救妾身。”杭小媛跪在地上,紧紧抓住颖嬛的袍角:“妾身死了不要紧,只是娘娘……妾身……妾身如何不要紧,只是唐妹妹……” 而颖姝这一边,已然坐在椅子上安然嗑着瓜子。 这出戏,好像……很有意思,而且,颖嬛同学也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杭小媛哭的越发凄楚,嘤嘤嘤的几下便好似随时会断气一般,“娘娘,唐妹妹是无辜的啊!” “你当真想要救唐常在?”颖嬛慢慢俯下身子,弯腰看着杭小媛。 “娘娘,唐妹妹无辜啊!” “无辜?”颖嬛登时间竟是变得凶神恶煞,“要说是唐常在无辜,那么你呢?那么本宫呢?本宫与王爷成婚不久,你们就拿出这种事情来毁本宫的名声!你们是想要王爷知道本宫管家不严的过错么?” 杭小媛一愣,虽是她依旧没有止住嘤嘤的哭泣,然而声音却是变小了不少。又过了半晌,她竟是缓缓地起身,对着颖嬛躬身行了一礼:“谢娘娘,妾身知罪了。妾身告退。”说罢,只见杭小媛落寞的身影,缓步往外走着。 “站住!”却是颖嬛呼喝的声音,“你打算这个样子去与李良娣拼了性命去么?” 杭小媛却是猛地一回头,对着颖嬛便是“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 颖嬛眼底里却是一副她早就看穿了的样子,语气神色既不过分严肃冷漠也不算是亲近慈爱,只道:“本宫可以帮你,只是这对你,可未必会有什么好处。” 杭小媛好似得遇救星,神色很是激动:“谢王妃娘娘,谢娘娘,娘娘若能救妾身姐妹于水火之中,妾身定当感激不尽。” 颖嬛却是摇着头,颖姝自然知道,她的大姐姐是骄傲惯了的人,自然不稀罕这些。 “本宫不需要你报答,只是你得想清楚了,想要给你的姐妹出气,你自己,便难免要暂时受些委屈。不过本宫敢保证,只要你能挺过这一关,你们姐妹就能安安生生的。只是李良娣若是有朝一日受到惩罚,那也绝对不会是因为你们姐妹俩。你懂了么?” 便是隔着屏风,颖姝都能瞧得见杭小媛面上的大花脸,显然是真切哭过的。只见杭小媛连想都未想,便擦着眼泪对着颖姝行了叩拜大礼,恭敬道:“妾身多谢娘娘垂怜。” 颖嬛淡漠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且去罢,缘分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而杭小媛千恩万谢地才退将出去。 “知道以后如何面对家里的妾室了么?”颖嬛高声问着里头的颖姝。“别吃了,都吃那么胖了。” 颖姝“嘿嘿”一笑,快速走路扑到颖嬛怀中就好像是个胖松鼠一样,“大姐姐,我好像……明白了。” “说来听听。” 而颖姝所总结的则是,身为正妻,面对妾室应该端庄持重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不是要瞧不起人,而是上位者就该保持上位者的姿态。在权威压迫下同时要施以恩惠,不能刻薄太过,如此才算是一个正妻该有的姿态。 而且,帮助妾室之时不该一上来就答应,而是应该把持分寸,分清利弊,并且把自己给撇清。 颖嬛对于颖姝的总结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是感叹道:“这深宅大院,如今我才算是知道了母亲究竟有多不容易。你也好好学着,以后总会用得上的。” 其实颖姝对于颖嬛这样的态度以及做法其实并不太理解,并不敢觉得她说的完全有道理,但是也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应着。 只是很多年后,颖姝才发觉当初颖嬛说的话究竟是有多有道理,甚至那些话还在无形之中影响着自己的做派。 “你回去罢,若有后续,我自然会派人说给你听。”颖嬛很是了解颖姝,知道颖姝今次已然成为了这个连载故事的忠实粉丝,便决定时时向颖姝“更新报道”王府实况。 颖姝自然乐得欢天喜地,笑眯眯地缠着颖嬛说颖嬛有多美有多厉害,使得颖嬛哭笑不得:“得了,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有,回去后告诉母亲,别总让她与那安舅母接触,自己亲哥哥尚且不能常常相见,嫂子算什么呢?终究不是亲姐妹兄弟的。” 颖姝苦涩一笑,颇为为难:“大姐姐,你还不知道母亲的性子么?这……我便是想劝,也劝不动啊!” 颖嬛长长一叹,“是啊,你怎么能劝的动?这些日子王府事情多,我回不去,等些日子我自己回家里去说,只盼着千万别有什么事情才好。” 颖姝点着头,随后便有人通传说是铖王回府,她就从后门急匆匆地走了。 冬忍热情地相送,颖姝则是挥了挥手:“不用不用,都来过多少遍了,我自然记得路的。” 谁知等她刚刚走出去,迎面却是撞上来一个脚步匆匆带着笠帽的男子,两个人这般一相撞,便是都倒在了地上。 “是哪个奴婢,这般不长眼?”那男子倒是没说话,他身边的侍从却是先出言呵斥着:“撞坏了我们公子,你担待的起么?” 那男子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则笑声道:“无妨,大山你也忒凶了些。这位姐姐,您没事罢?” 声音很熟悉,颖姝站起来抬头一看,面容也很熟悉。 可巧今日沈斌难得地没有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色衣物,反倒是一身出尘的白色袍子,倒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感觉。 颇有些风姿迢迢、玉树琳琅之感。 “沈公子好。”颖姝忍住心底里的鄙视与嫌弃,对着沈斌行了一礼。 “汪姑娘?”沈斌永远是老样子,笑起来很好看,也很臭屁。说罢,他则是回神看着那侍从,“大山,怎么能对汪姑娘这么无礼呢?还不赶紧给姝妹妹行礼道歉。” “轻浮!”颖姝不觉暗自在心底里咒骂着。 “姑娘恕罪。”那名侍从躬身行礼,倒很是客气。 “无妨,沈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颖姝也顾不得规矩体面,便加快了脚步匆匆出了门上了马车。 “姑娘,怎么了?”香梨守在颖姝身边,看见她神请有些恍惚便好心地上前打探着。 “没什么?” 香梨寻思了片刻,则是开解道:“唉姑娘,见着沈公子便见着了呗!这有什么的?咱们只当他是大白菜便好了呗。” 颖姝则是摇摇头,想要说话却又觉得不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开口道:“可是他身边,是太子殿下。” 香梨:“啊?” 没有看错,绝绝对对是太子李沅,沈斌身边的那个大山,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再瞧太子紧张沈斌的神情,联系到平京城里往来的“传说”,好像……嗑到真的了。 只是她这次并没有嗑到西皮喜悦,反而隐隐觉得有些担忧,太子、沈斌、铖王、两位长公主、汪家。这几方看似相安无事,却又好似隐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太子居然伪装成一个仆人出宫,那定然是偷偷的不想让外人知道。 那究竟得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那么自己的姐姐呢?这些事情又是否罢自己姐姐给牵扯到其中了呢? “今日怎么走的这么快?”香梨坐在车里,伸出头来看着前头驾车的老金。 老金是个五十多岁的车夫,为人很是憨厚老实,回道:“我的姑娘呦,今日这天色眼瞧着是要下雨了,又快落日了,街上人这么少,自然走的快嘛!” “‘也是,今日在大姐姐这里留的久了些。得加紧,不然要挨祖母骂了。” 谁知马车飞速前进过程中,“嗵”的一声,马车紧急停止,前头栓着马扬起蹄子嘶鸣着,与此同时传来了老金痛苦的惨叫声。 顺时间,马车彻底翻了个个,帘子上沾染上了老金身体里飞溅而出的血液。 香梨最先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颖姝,主仆二人便这般随着车厢在地上来回翻了几下。 两个人都或多或少被砸了几下,香梨直接是晕了过去,颖姝尚且清醒,在车厢停下来的时候紧急给香梨做着急救。 只是没有来得及高声呼救,颖姝嘴里便被塞了个布条,瞬间有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死死地按住了颖姝与香梨。 颖姝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香梨被抓了起来,按在另外一个马车上。 “这就是汪家的?”其中一个为首的模样很失望猥琐的大汉仔细端详着颖姝,用手轻轻掐着颖姝的下巴。 颖姝被死死捆住,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能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彪形大汉看,以期望能用自己的目光吓住他们。 “长的还算是标志。兄弟们,咱们今晚可是有福了啊!”那个为首的回身对着那满车厢散发着汗臭的汉子笑着,得到了群起响应:“谢老大!” 那男子随即回身对着颖姝笑眯眯地,“小美人儿,你可别怨我,今个儿晚上,咱们就让你享受享受!” 第三十章 辱事(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看着那猥琐的男子,心头不觉泛起了一阵恶心,奈何她被束缚的紧,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得默默忍受着那猥琐男子的言语戏耍。 老天爷啊,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就这样跌跌撞撞之下,终于忍到了马车停下来之时,之后颖姝与香梨便被粗暴地撵下了车,被那几个人牵着去了一个破落的小院。 心中越发有不祥的预感,奈何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而这样还招致了其中一个男子的巴掌:安静些!不然便让你死的更快! 一边的香梨比颖姝略大几岁,见到自家小姐受辱一时倒是生气,使出了浑身力气把塞在嘴里的布条给吐了出来,大叫挣脱着:你放开我们家姑娘!你放开我们家姑娘!你们想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是谁家的女公子? 自然,香梨话还没有说完,面上便轰然挨了一个巴掌。很显然,那些人用的力气更大,香梨嘴角已然流血了出来。 随机便又有咒骂声:你安静些!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颖姝摇着头,示意香梨暂时安静些,不然吃亏的只是她们两个弱女子。 这个时候,不反抗面临的将是身体遭受侵犯以及生命的危险,而反抗,好似也反抗不过来,最终还是会面临危险。 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很明显的一点是自己这一家被人盯上了,且瞧着方才的语气,或许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汪瑛的政敌。 对方有七个人,颖姝甚至都不敢想自己主仆两个弱女子该要如何才好。 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大哥!汉子一对着汉子头目道:把这两个小娘子的布条给摘了罢!她们这呜呜呜的,听着烦死了,让她们说说话,兄弟们也都刺激刺激! 汉子一说完,剩下的五个汉子都群起响应,都在起哄。 是啊!大哥!反正这是个肥差,兄弟们今晚也都要享受享受,不听听这小娘们叫唤几声,自然少了许多情致啊!汉子二叫唤的最欢,附和着。 汉子三汉子四汉子五显然兴致也很高,都是这么附和着的。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便比如汉子六好似就是个不同的风景,只见他隐约在皱眉,缓缓道:这……几位哥哥,咱们向来不杀女人的。这次这…… 汉子三大概是个憨批,只随口道:哎呀,咱们这次又不杀人,这嫖了一顿还能拿钱,干嘛不做? 颖姝当即便明白了,性命大概是无忧的,只是这清白…… 清白之身,对于古代女子来讲,那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这显然,比杀人还要可怕。很明显,对家大概是想要毁掉汪家姑娘的名声,自然也是想要毁掉整个汪氏的门风,将整个汪氏钉在礼法的耻辱柱上。 其心很是狠毒阴险。 不过现代人的固有思维使得颖姝与古代女子的关注点并不一样,虽然清白可贵,可是在生命面前那也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她不打算坐以待毙,可是若真是自己反抗不了的话,那么也就只能…… 还是拖一拖罢。 你们……不,各位大哥,你们……不知我与各位何愁何怨,只是……若是各位大哥能放我们一手,小女子家里也是有些钱财的,定当给各位大哥十倍薪资以报。 威逼利诱,当然面对这种民间杀手组织自然还是要以利诱为主。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自己所接触到的知识与经验告诉了自己,这种组织大概是只效忠银钱,对方买通他们伤害自己,或许多花些钱就能使得他们倒戈也说不准,虽然概率很小,但是如今要紧的,是拖延时间,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毙,先周旋总比直接放弃抵抗要好。 只是显然一边的香梨并没有这么镇静,她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害怕惊慌,只见她泪珠与汗珠一起在面上滑落,刮花了她的妆容,浑身颤抖不已,嘴上则是念叨着:不要,不要…… 这一叫,显然吸引了那几个大汉的注意,大汉二最是猥琐,虽然一身肌肉显得威武雄壮,然而那一张脸一看就是精虫上脑的模样。 哎呦,你们快看啊!这小丫头还挺标致的,这粉啥的花了,倒是看着更好看了? 大汉三凑上前去看了一看,仔细端着香梨的脸看了一看,啧啧道:哎,别说,还真是更好看了些。倒是与这个小姐一样的貌美。 大汉二点着头,回身对着那汉子头目道:大哥,兄弟们都等不及了,先把这小丫鬟给咱们爽爽? 汉子头目想了想,则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且先和这小丫鬟顽顽罢。 汉子二大笑,很是激动:哥哥,你可说好了,先给我顽顽,你们都得等着。 汉子头目啐了一口,行吧行吧!这个小丫头让给你了!待会子这小姐可得先给我用用。 那自然是。大汉二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三下两下便把上衣裤子给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缠着隐私之处的宽布。很明显,底下已然写满了欲望。 香梨越发恐惧,无助地向角落里躲着,死命地摇着头,嘤嘤哭泣着,不要,不要! 颖姝则在房间另外一个角落,看的又是着急又是害怕,香梨可是日日夜夜与自己相处的人,便说是姐妹也不为过,且她平常照顾自己无有不妥帖之处,这要是……可真是不敢想象。 可是,自己也是同样被绑的,眼下自己都尚且顾不了自己,若是惹怒了那几个人,连自己都无法保证。 那大汉二越发逼近香梨,笑容猥琐,且那笑起来的嘴角还有些歪,还淌着口水,教人看了恶心无比,想要呕吐。 香梨无助地摇着头,眼泪越发如决堤的洪水,本能地紧紧抱着自己,不想让那大汉过来。 那大汉二越发绷不住,一下子便扯了他身上最后一块布,隐私之处的东西让香梨与颖姝看了都瞬间觉得惊恐无比,危险的气息越发真实。 小美人儿,看见了爷的宝贝么?这就好好让你享受好受啊!说罢,他便一把将香梨的衣服给撕开,扑上去开始欲行。 香梨紧闭双眼,突地鼓起勇气冲着那大汉二便是猛地一踹,那大汉二显然猝不及防,伤到了要害之处便是趴在地上呲呲叫着,痛苦无比。 颖姝心惊,虽是解气,可显然是热闹了那些人了。 而越发慌乱的时候,脑子里却是越发没有头绪,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做才好了。 大汉头子见大汉二被踢的不能动弹,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是对着香梨连着打了十数个大耳光,打的香梨面色红肿,也没了力气,只是一双眼镜瞪着那几个人。 大汉头子犹不解气,只道:小贱人,给你脸你还不要了?兄弟们,你们都好好给我教训她!怎么折腾都随你们。 剩下的四个人都很是兴高采烈,除了此时此刻正在按着自己的那个大汉六。 你们想干什么?,是颖姝的声音,此时香梨已然被打的伏在地上不能动弹。 自然是教你们好受。若你们能好好受着,咱们兄弟们爽完了你们就能回家了!如今这般,可得让你们好好受着才是。大汉头子怒目圆睁。 此时大汉二已然缓和了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香梨骂:你这贱婢!爷给你面子你不要,待会子非要撕裂了你不可!只是他方才被踢了,很明显心有余悸,只是站在那里指挥着那几个大汉,这妮子给你们了,好生顽吧!一个丫鬟,死了都没事! 香梨猛地抬起头,冲着那几个人啐一口:呸,我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说罢,她便是眼睛一闭,皱着眉头。 不好,她要咬舌自尽!大汉三反应灵敏,大汉四则是上前紧紧捏住香梨的下巴,让香梨不能怎样。 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忠贞观念,宁愿死也不能受辱。 颖姝不知道一会子自己该要怎么办,这种情况,她也觉得还不如死了好。可是人总是要好好活着的,大概自己也没有香梨这种勇气。 大二汉又对着香梨甩了一个巴掌,你给我老实些!他恶狠狠地看着香梨,又看了看一边的颖姝,威胁着说:你给我老实些!等我们爽完了,你想死自然由着你,可你若是现在死了,你们家姑娘,可就活不成了! 香梨猛地一瞪,那大汉二倒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下去。然而香梨眼见着神色里的必死神情却是暗了下来,只见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便再也不说话了。 大汉二见了便也什么都不说,只是示意着几个人上前好生伺候香梨,他则是在一旁看着披上衣服:老七,你怎么不来? 大汉七则是摇着头,我不做这件事,且这位姑娘,不得看着么? 眼见着香梨即将被冒犯,颖姝再也忍不住了,喊叫道:香梨!你们赶紧住手!你们今夜敢动香梨一根汗毛,我汪家,还有我姐姐铖王妃,都不会饶了你们的! 大汉头子不屑道:这算什么?谁怕你们?说罢,便是挥着手示意自己的手下继续。 眼见着一个个丑陋猥琐的男子纷纷围着香梨,眼中的目光教人看了恶心且绝望。而香梨已然放弃了抵抗,睁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几个人纷纷扑了过来。 香梨是为了自己啊! 颖姝拼命地摇着头,口中不住念叨着:不要,不要……身子便是想要挣脱大汉六,想要扑过去。 你镇定些,不然他们先弄的就是你了。你便是再怎么样,也救不了她了。大汉六竟是在颖姝后面用就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着颖姝说话,手里则是按着颖姝,不让颖姝过去。 颖姝心里一横,用着手肘便是往后一个猛地发力,对着那大汉六的要害一个怼,那大汉六一个不备,便跌倒在地上,也顾不得颖姝。 颖姝则是忙地冲了过去,扑在香梨身前,拦着那几个大汉,你们别害我的人!若是想要动她,你们就先杀了我! 第三十一章 辱事(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本是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本是想为了自己家姑娘接受这一切再选择结束生命,只是颖姝突如其来挡在自己前面却是让她陡然间清醒了起来,她凄厉地摇着头,喊叫道:姑娘,不可啊!奴婢怎能让姑娘这样? 然而颖姝却是铁了心要保护好香梨。她不是古代天生的人,做不到眼看着侍奉自己的人就应当为自己抛弃一切付出所有,向来她就不认为人天生该分高低贵贱,一个人为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是理所应当的。她根本做不到坐在上头以一个高高在上者的姿态去安心接受这一切,虽然她害怕死亡,害怕被侵犯,可是香梨又怎么能不害怕?在危险之时自己想的是自己如何能独善其身,而香梨则想的,是如何能够护住自己周全。 她知道或许这就是古代能够被称为忠仆的人的普遍思想,在这些忠心的眼中,或许为主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可是自己并不是自然而然的古代人,自己虽然能够接受习惯被人侍奉伺候的生活,可是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不能接受一个人为自己而死。 谁也不欠谁的,谁的生命都宝贵。 颖姝脱下自己披着的大氅,盖在无助的香梨身上,虽然自己也很狼狈,但是却是在好生安慰着香梨:香梨,不怕,咱们一起,我陪着你。 不是颖姝想要逞英雄,而是她知道,自己若是因着香梨以生命的代价换取自己的平安,那么即便自己能够逃脱厄运,余下的一辈子也会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 香梨虽然只是个奴婢,于自己而言,是自己在古代的温暖倚仗之一。 更何况,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该要怎样才能再拖延时间了,自己将要面临些什么,自己已然清楚。 眼下唯有保住性命,才是唯一的选择。 你们受人指使,自然是想要败坏我汪家的名声,自然想要的便是侮辱了汪家小姐的名声。平白这样去侮辱一个奴婢,传出去自然都只会说奴婢不行。不若你们直接对着我,先把我……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不过那些大汉俨然是明白的。 只要你们能放过我的丫鬟,我随你们。 姑娘!不可!香梨凄厉的叫声几乎划破天际,拼命地摇着头,好似比自己受辱都要抗拒。 几个大汉猛地一怔,都是互相看着彼此。 方才那看着颖姝的大汉六则是站起,尚且有些疼痛,却是伸出手来按着颖姝:不用你说话,你为何要说? 那几个人继续互相看了看,大汉二则是最先拍手称快:大哥,既然这小娘子都这么说了,咱们不如就…… 就什么就……大汉头子思索了片刻,这两个既然都到了咱们手里,那定然是谁都跑不掉的,没出息的东西,先可着这丫鬟来,再把她仍在大街上。回头再是这小姐,都说了,这良家小姐得留几天,却得留着性命。 其中大汉四点了点头,却是思索着,转头看了看颖姝,又看了看香梨:两位小娘子,实在对不住,你们主仆都是逃不掉的!还有,我奉劝你你们一句,别想着为了清白咬舌自尽,你们两个谁敢死,另外一个也就活不成了。兄弟们自然手里不怕多几条人命。 那方才看守颖姝的大汉六却是冷冷一哼。 大汉三:老七,你哼什么。 大汉六思索了片刻,目光之中竟是有些不屑:早就说过不害女子,你们如今……罢了,你们自己享受罢,只是上天都看着呢! 众人哈哈大笑,其中大汉二则是打趣道:你倒是个纯洁的?这两个娇羞无比的小娘子摆在面前,你都不心动,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说罢,众人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这该死的古代啊! 大汉六则是继续冷哼,把颖姝给拎了出来不让颖姝动弹。 老实些罢,这样还能保住性命。大汉六小声对着颖姝说道。 很奇怪,明明是一伙人,而眼前这个男子,倒是与旁人不同些。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比那剩下的六个,倒是显得有原则了许多。 虽然也没有什么用。 而之后,颖姝就被大汉六死死按住,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那剩下的五个或强壮或粗暴或丑陋或恶心的男子纷纷围在香梨面前,眼中皆是猥琐的目光,甚至有的人已然将口水流在香梨身上。而无助地香梨只能摇着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羊,连反抗都不能。 旁边不端有人提醒着:想想你们家小姐,小美人儿,你就受着罢! 颖姝被生生地按住,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残忍不堪的景象。 香梨因为害怕惊恐而极度扭曲的面孔深深地映在颖姝心中,凄厉、无助、以及还有缺少生欲的神情。 一切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深深映入颖姝的眼帘之中。 一个个猥琐的笑容比地狱里的阎罗还要恐怖,人间惨象,果真恐怖。 按住她的大汉六冷冷地道:不想看就闭上眼睛,反正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甚至只能亲眼目睹这一切却一丝力气也使不了。 这漫长的过程,好像就是最长的一个晚上。香梨的每一次惨叫,都是对自己心灵的拷问与打击,自己的心就好像是在砧板上被敲打切碎一样。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将那些画面给记住。 该看见的,不看见的,目睹悲剧直到最后反倒是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只是那大概是永远的创伤,是梦魇。 香梨不堪折辱,已然被那几个人给折磨的晕了过去。 颖姝终究忍不住哭出了声,然而嗵的一声,那小小的屋子竟是被生生踹开,几个大汉一愣,便拿起手中的武器去看。 竟是熟悉的身影,带着王府与汪家的一众府兵侍卫。 沈斌略有些衣衫不整,显然是一路急匆匆地过来的。 从前很是不靠谱的人,如今此刻在颖姝心中,俨然就如天神降世一般带来了希望。 沈斌武艺是高强的,挥着手中的剑便趁大汉二措施不及给刺伤了,又一伸腿又踢走了一个大汉,而沈斌所带的王府府兵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又人数众多,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个人给制服了。 留活口,别死了。沈斌冷冷地道。 而这一切的发生,按住颖姝的大汉六全程都没有动弹,只是复制按住颖姝,与其说是按住颖姝,更不如说是保护颖姝。 只是颖姝来不及想这么多了,紧紧绷着一个晚上的神经此刻终于崩不住了,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扑在香梨身上,想要保护自己的人,旋即眼皮便渐渐地沉了下去,视线越发模糊,眼见着那熟悉的高高的身影在向自己走来,却是阖上了双眼。 等颖姝再次睁开双眼,目光所触及的,却是熟悉的地点与人。 已然是汪老太太所在的欢寿轩了。 汪老太太正伏在床边打着瞌睡,见颖姝醒来揉了揉眼睛确定颖姝已然醒来后便流着眼泪笑了出来:姝姐儿,你怎么样啊? 汪老太太已然年过六十,纵使保养的再好也抵挡不住神色眉宇之间的苍老之态,又兼守了颖姝一夜,更是疲倦之色闭现。颖姝心中一酸,又想起之前的那份害怕,哇地一声便哭出了声来。 莫说她如今也不过是十六岁,即便是前世的王淼淼遇到这种事情也得把半条命给吓掉啊。 那场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颖姝与汪老太太相拥而泣,此刻只见颖嬛正端着药从门外进来。颖嬛甫一见颖姝醒来,便忙地凑了过来,也顾不得手中端着的药已然撒了半碗,便是凑到颖姝与汪老太太身边一齐抱着,亦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与家人紧紧相拥的这份真实的温暖,才让颖姝感觉出自己是真正的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才有了依靠。 未过多久,刘氏也凑了过来,她倒是神色镇定许多,只是言语之中亦是掩藏不住对于颖姝的关心。 母亲快别哭了,姝丫头才好,您又惹她伤心。您别忘了,大夫说得静养的。 汪老太太与颖嬛忙地止住了哭声,纷纷抚着颖姝,给颖姝垫起靠枕,好教颖姝能坐的安稳些。 这下子颖姝情绪与理智倒是恢复了不少,待确信了自己已然回归了安全之后,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是忙地下了地,连鞋都顾不得穿,急切念叨着:香梨呢?香梨在何处? 奈何她下了地,却是觉着浑身轻飘飘地,便跌在了地上。 刘氏忙地扶住,却是忍不住对着颖姝摇了摇头。 母亲,您告诉我,香梨怎么样了?香梨为了我……她摇着头,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些教人恶心绝望的画面…… 颖嬛忙地凑过来,语气温和了许多:姝姐儿,如今你身子还没有修整好,还是先别去了,等你好了在看香梨也成的。只是虽然如此,颖姝还是能从颖嬛的面庞中窥见一点异常。 不行,不行。颖姝猛烈地摇着头,这是她自从来到古代以来第一次如此失礼,香梨是为了我,我不能……不行,我要去看香梨,我要去看香梨…… 颖嬛还在思索着什么说法能阻止颖姝,奈何她却是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要说些什么了。 还是刘氏想了想,肃声道:教姝姐儿去看看罢,连那些都看见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咱们的孩子,便是想要安静,怕也都不成了。 第三十二章 劝说香梨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看着刘氏复杂的神情,心中便道不好,当下便是由着下人搀扶引导赶到了香梨所在的屋子里。 当破门而入那一刻,只见自己房里几个小丫鬟全都在围着香梨。她冲了过去,一把抱着香梨,却是见香梨目光呆滞,脖子上还有红色的勒痕。 这是怎么了?香梨怎的成了这个样子?颖姝脑子里只觉得晕晕的,心中更是觉得心疼。 便是一想大大咧咧的杏子此刻都忍不住啜泣不已:姑娘,香梨姐姐方才……方才……上吊自尽,我们发现了,便不敢离开人了。这…… 你疯了?颖姝本能地询问香梨,然而话只说了一点她便深深觉着后悔,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询问这些呢?香梨如何,还不是因着自己么?若非是为了自己,香梨也不至于这样。 更何况这还是以忠贞奉为比生命还要贵重的古代,香梨遭受了那样的事情…… 可是明明该死的,不是香梨,而是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颖姝忍着脑子里的眩晕,更是顾不得其他,便是双膝一弯,对着香梨就跪倒了。 这下子,无论是香梨还是旁的丫鬟都忙不迭地上赶着扶着颖姝,一个个皆是面露惊恐:姑娘,怎可如此啊? 香梨趴在炕上,见着颖姝这般便是险些跌了下来,眼中更是流着泪:姑娘,这如何使得?您赶快起来,这不是折煞奴婢了么? 颖姝却是摇着头,不顾那些丫鬟的阻止与请求,硬是对着香梨行了周全的大礼。 她想了想,倒也冷静了几分,对着底下一众丫鬟吩咐道:你们且先都下去,我要与香梨单独说些话。 众人面面相觑,颖姝却是铁了心,只呵斥着叫人都出了去。 待到屋里只有香梨与颖姝时,香梨倒也恢复了过来,双手紧紧抓着颖姝,仔细打量着:姑娘您如何了?姑娘您可有什么事情? 颖姝只摇了摇头,本想打量香梨一番,只是却是放弃。香梨遭受的那些,便是不用想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情自己没得辩白,本就是与自己的过错,她也不想解释些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护住香梨的后半辈子。 香梨若是离了自己,便真的没法活了。 你想死么?颖姝端详了香梨许久,却是缓缓说了这等话语。 香梨一愣,旋即双目便又是流浪出泪珠来,姑娘,奴婢这身子,是废了。女子的清白本就比性命还要珍贵,如今,我如何还能活在这世上呢? 颖姝长长一叹,心里却是忍不住地叹息了起来,这就是万恶的古代。女孩子遭受这样的事情,该死的明明是那些犯了错的男子,然而世人却是只以为是女孩子的不对,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 不对,现代也是差不多,不过总要比古代强一些。世人总是对女子太过苛刻,所以身为女子,还是当自己保护好自己。 可不是你的错。颖姝摇着头,亦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错的是那群男子,是他们该死。 香梨沉默了,又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可是姑娘……旁人,旁人只会说,说我是个破烂,会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我如所以我就怕他夹的全是你嘛何能? 别人怎么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若是能耐,就让他们过来经受你所承受的,坐一坐你的位置,看看他们能不能做的比你好?颖姝心中有些气恼,既是气恼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更是气恼香梨自己的思想。 你是奴婢不假,你是女子不假,可凭什么奴婢就要自觉比人低贱?凭什么女子就要比男子低贱?你做奴婢,是要用侍奉人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又有什么低贱的?你身为女子,凭什么女子这样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而男子就是倜傥风流?是与非,从来都是旁人说嘴的,日子怎么过,是咱们自己的。 大概这些话十分与古代的主流思想不符,引得香梨是一阵惊诧不已,神色更是慌张不已:姑娘,这种话怎么好随意说出口呢?这……这也忒…… 颖姝方才毫无顾忌地自己说了出来这些话,自己便也觉得后悔了起来,这些话或许是现代人人人都懂的道理,可是落在古代人眼中或许这就是大逆不道,更是听不懂。 自己也不能指望古代人能够明白,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自己也从来不指望自己能改变世界。甚至她觉得自己有时候也不得不服从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东西,对这些也只能是默认。 可是骨子里,还是不能接受这里的一切。 怎么?忒离经叛道了?颖姝笑了笑,她自然也并不打算香梨这个本地人接受自己的思想,只是不愿意香梨被世俗的眼光给困死,继续她能够一眼望到底的人生。 香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一个女子若是没了清白意味着什么,可是明明不是咱们的错处,咱们又为何自己揪着不放呢?人可以被旁人所轻贱,却不能自己轻贱了自己,你信我,只要你自己不把这些事情当事情,旁人自然便也不会拿着这些事情揪着你不放。你越怕他们说这些,他们只怕是越会说这些,可你若是不在意,他们自己觉着没趣,自己便也不会说了。 颖姝神色很是诚恳,她是真心希望这个为了自己遭受迫害的女子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好好活下去。 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可是……香梨迟疑着,奴婢还能像从前一样活着么?这一瞬间,颖姝从香梨眼中窥见了希望。 自然不能。颖姝不能欺骗香梨,她紧紧握住香梨的手:香梨,未来你的日子,或许会很难,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情看轻你。可就如我说的,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想,就能挺过去这些,你要过的,是你自己这关。还有…… 接下来的话,很是残忍,可是也必须说出来。颖姝不愿意为了香梨有暂时的平静而欺骗让她以后面对这种更加不能接受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让她死。 本来我想着,等你们以后到了年纪,我自然会给你们寻个好人家,等到遇到你中意的,将来生儿育女,阖家欢乐。可是……今后,或许你会因为这些事情错失许多姻缘,你喜欢的人也会为着这件事情与你生分。可是香梨,你信我,总会有人接受的,若是有人放不下这件事情,那这个人便也不是什么好男儿,便也不值得你去为他伤心,他不配。这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要自己想好。 香梨的目光并没有黯淡,相反地,竟是有一种格外的超脱与平静,早就不是方才要死要活的悲戚模样了。 可除了这些,你也没有什么会被影响了。便是一辈子找不到男人又如何?世上的女子,不依靠男子一样能活。从今以后,你只需要依靠你自己,你不用男人养活,自然也不用依附男人,你只要护着你自己,这比那些世上的好男儿不是要强出多少倍? 香梨的目光逐渐归位平静,她眼中的悲戚越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与超脱,更是隐隐约约带着一种向往。 好好想想罢,若你想,便能走出去。这些事情以后只不过是你漫长的一生中的一点意外,不会影响困扰你一辈子的。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的身边有一点半点恶意与指摘。你是为了救我,是我的恩人,更是汪氏的恩人。 香梨再一次流出了眼泪,只是这一次不是绝望害怕,不是愤怒伤神,而是感动。 姑娘,奴婢知道了,您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会自己缓过来的。 当生的光亮逐渐取代死的黑暗,才是一个人真正走出来的标识。 颖姝的语气更加温柔,你护住了我,从今以后,就让我来护着你罢。她轻轻拍了香梨的手,你且好好养着,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跟着我。我没有你不行的。 香梨点了点头,便是目送颖姝出去。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自己还不能想着那些事情。 不能沉在那个噩梦里。 颖嬛守在门口,对着颖姝点了点头,颇是赞许的神情。不过她并不在乎颖嬛有没有听到那些,那些本来就是自己为了让香梨活下去所说的心里话,便是离经叛道,便也只能那样了。 大姐姐,是沈斌救的我么?她盘问着颖嬛,他如今在哪里? 颖嬛点了点头:是他救的你,如今他为着稳妥,还在前厅与父亲在一起。颖嬛心有余悸地道:幸好你在地上撒了那些香料,沈斌公子这才能一路追着到那个地方,若是……可真是不可设想了。 应急反应,是多么重要。 紧急之时,在老金血液喷出那一刻,她便扎漏自己身上了香囊,任由自己身上的香饵一粒一粒地散落在地上,留下痕迹。 而那时夜色已晚,那些大汉竟是无人发现,倒是留下了一丝生的希望。 她猛地想了起来:那些男子呢?如今在何处? 第三十三章 我想要活下去,只能骗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目光一闪,便是连忙正色道:“为着稳妥,沈斌公子已然把那些人给看管起来了。都是活的,你自然放心。” 颖姝这才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脑子里却是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紧张道:姐姐,我能见到沈斌么?想来父亲如今,怕是不想让我见到沈斌罢。 颖嬛蹙着眉,这……父亲想来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情,不好说。只你放心,我能让你见到沈斌。不过……颖嬛一正色:你是想要见那些匪徒? 我总不能连是谁想要害我到最后都不知道罢。颖姝却是神色坚定,目光之中更是隐隐升起了带着恨意的目光。 汪府正堂中,汪瑛甫一听闻颖姝所遭遇之事后,面上竟是不觉黑了下来,心中更是慌张不已。 多谢沈公子,这次小女遭受这样的事情,还是多亏了沈公子鼎力相助,不然我家颖姝怕是难遭敌手了。他打量似的看着沈斌,只是沈公子……我们家这些事情,若……旋即汪瑛便又是摆出了一幅颇为为难的模样,更是欲言又止。 汪伯父放心,这件事情,自然不会有旁的人家知道。 那那些匪徒?汪瑛心中有些惶恐,更是连连追问道。 沈斌神色一动,语气之间却是多了几分警觉,汪伯父放心,这些匪徒是在我们府外距离发生,公主府自然责无旁贷。定会好好审问,给姝妹妹一个交代。 汪瑛有些震惊,本欲再辩白一些却是又觉得自己一点理都不占,便只得笑呵呵地应了下来,附和着沈斌。 沈公子说的是,老朽在这里多谢了。汪瑛见是改变不了什么,便只得装模作样地与沈斌又寒暄了几句,再与沈斌分别。 而等把沈斌送走,汪瑛则是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来,他忍不住又气又恼,自然是因着自己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更是气这平京城里既然有人敢对自己的女儿动手。且不管是谁,这已然是明摆着羞辱自己的意思了。 他想了想,还是来到了颖姝所在的皓月堂之中。且说颖姝被救回了家之后汪瑛是来看了一遍的。然而那时颖姝还在睡着没有醒,他又总不能一直陪着便退了出来。这下子他才恍然间发觉,自己还没有看见自己这个可怜的女儿醒来,心中却已然被牵念了许多。 轻步走入,却是听得里头一阵慌乱,姑娘,您可不能想不开啊!是一群丫鬟群起的呼声。 他心头一紧,想也不想便破门而入,只见颖姝由着一群小丫鬟搀扶着,面上挂着明显的泪水,更是近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了?汪瑛看着底下的一众小丫鬟,忍不住蹙眉盘问道。 底下的杏子最先出言答道:老爷,小姐自从醒来之后,便一直精神抑郁,见着香梨那班模样,小姐心中更是伤神,更加是郁闷不乐了。方才奴婢们去给姑娘拿药,却是着姑娘正想把自己给挂在房梁上。这就……赶紧将姑娘给架了下来。 杏子伏在地上,紧紧地叩了个头,都是奴婢们不好,没能看住小姐,请老爷恕罪。 汪瑛却是忍不住大惊,失控地盘问道:你怎的会如此想?这……你疯了?怎么能不要自己的性命?你……你……汪瑛气的说话都有些费劲,你这是大不孝之举! 颖姝伏在杏子怀中,却是忍不住嘤嘤哭泣道:惹上了这样的乌糟事情,若是将来传出去,女儿便是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了,更是败坏了咱们家的名声。与其被人唾弃连累姐姐弟弟们的前程,女儿还不如自己了断来的痛快,这般还能帮咱们汪家搏个好名声!女儿这身子,左右是活不成了。说罢,她又是一番哭泣,直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汪瑛却是骤怒:你竟这般想?难不成我们汪家的名声要你一个弱女子去挣么?然而语气虽严厉,他心中却是早就软了下来,自责加对于颖姝的怜惜使得他不觉早就缓和了神色,温和中带着内疚之意,姝姐儿,真是可怜你了。 他拥着颖姝,给予她父亲所能给的温暖力量,姝姐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你若是想不开死了,你让你祖母和你父亲怎么办啊?你可是为父的女儿啊!为父怎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死呢? 颖姝带着哭腔诉说着:可是,女儿这身子已然脏了,如何还敢苟活在这世上呢?女儿家有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可实在是…… 汪瑛神色一暗,且不说你完好,便是你真有什么,那也是那些匪徒之错,怎么能是你的错处呢?谁若是敢说些什么,我便定然要争辩一番!他神色越说越坚定,颖姝能确定自己这个父亲是出自于真心,只听得他继续道:为父已然够对不起你了,自然要从今以后好好护着你。这件事与你一丝关系也无,你万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个包袱,你只要忘了便可,这府中,更不会有人知道的。 颖姝这才止住了哭声,对着汪瑛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表达了自己险些失足的悔恨与伤心加上对于汪府名声的担忧。汪瑛难得地摆出了一幅慈父模样,与颖姝上演了一顿父慈母孝的戏码之后才不得不因着朝中正事去前厅处置而与颖姝告别并告诉颖姝好好安养身体。 颖姝看着汪瑛远去的背影,这才心底里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演戏很成功,情况很乐观。 汪瑛这个便宜老爹出奇地没有想象之中那样不近人情。相反地,还很具有一个老爹该有的品质。 对于子女的关心爱护虽然不到位,教育虽然常常缺席,也总是容易数落子女给自己丢脸惹事。可是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汪瑛还是没有歪的。 没错,嫌弃丢人上吊的戏码是自己假装的。因为颖姝同学根本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请不要质疑颖姝为何这样作秀,只是人在古代活,不得不谨慎。古代生活经验使得颖姝培养出来了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的品质,她不得不慎重再慎重,才能活成一个普通平京城闺秀少女该有的模样,从而平安地活着。 更何况,就算是汪瑛不在乎,自己也必须得装一装的。就算是汪府想要封锁消息,可万一风声传了出去,可是个预料不到的祸患了。可若是自己当初便想要为了清白而自尽,哪怕后来事情被泄露,自己还是那个秉持礼教的闺阁少女,从里到外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汪瑛这个父亲,怎么还带来了一点……家的感觉。 而且颖姝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于这个自己在古代的家,开始逐渐生出了认同感与归属感。 有的时候,她会自然而然忘了自己是个现代人,好像从一开始自己便是汪颖姝似的。 可是这个该死的古代,该死的封建礼教,还是让她备感压抑,倍感步步惊心。 不过就在颖姝为了自己的灵魂演技而沾沾自喜之时,却是遭到她从事演艺事业以来的巨大打击。 你如今倒是主意正了,竟学会了欺骗你的父亲是吗?汪老太太威仪棣棣地坐在上首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颖姝。 立身不正,便是立时死了,也是活该!汪老太太很是愤怒,从手中伸出一只戒尺,对着颖姝道:伸手出来。 颖姝跪在地上,自觉心虚,颤颤巍巍地伸了手出来,目光柔弱似一只小绵羊一般看着汪老太太。 然而汪老太太根本没有打算理会颖姝撒娇似的神情,依旧贴青着脸冲着颖姝便是连着打了十数下戒尺。 尺尺用力,痛入筋骨。 颖姝忍不住,呲呲地叫着,倒也不求饶了,反倒是更加铁了心咬着牙忍受着。 然而汪老太太只用力了这些便是腾地把戒尺给扔了开,扑在颖姝身上将颖姝给紧紧抱着,双目含泪,我的姝丫头,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怎么能这样教人牵肠挂肚啊? 颖姝心里早就软的跟什么似的,早就泣不成声,祖母,我……我……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这宅子里,我早就谁也不敢指望了,我只是一个人,我不能……不能不小心。我若是有一点错处,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所以……所以我只能骗人,我若是不骗人,就不能在这世上好好活下去。祖母,我……我想好好活着啊! 汪老太太却是默然,眼底里的泪珠越发涌出。 她早就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小丫头在这府中活的是有多艰难多如履薄冰,只是如今说出口来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则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心中更是酸涩无比,怜爱与自责并生,叫她再也没有力气与颖姝生气了。 你这孩子,这般辛苦,怎的平时却是什么都不说呢? 颖姝摇着头,努力逼出了一个笑容来:祖母,平日里,我自然不觉得辛苦的。只是今日……我,我不得不谨慎,我想要活下去,只能骗人。 第三十四章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素来铁青着脸这种疾言厉色的表情是挺不过几刻的,又兼颖姝这样一顿真心言语,她更是眼眶湿润,泪莹莹地道:好孩子,是祖母不好。 颖姝却是摇着头,祖母,我知道的,您说人在世上,总该立身正些才好。孙女不是不知道这些,孙女也不想骗人。只是孙女自己会有分寸的,孙女不会歪的,您放心。 汪老太太听着,心中却早就暗暗后悔了自己方才过于苛责颖姝,明明就不是这孩子的错处,自己倒是显得冤枉了这个孩子。更何况,有过错的,该死的,明明是那些匪徒,与自己的孙女又有何干系。 祖孙二人这般便是互相抱着,又是一顿涕泗横流。 “姝姐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总觉得在这大宅子里孤零零的。只是你一直不敢表现,生怕别人嫌弃了你去。今次在祖母这里,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罢。” 颖姝自然放心汪老太太,也顺从地大哭了起来。 把从穿越以来的种种委屈憋闷伤心愤怒全然都发泄了出来。 她并不是一个擅长流泪的人,便是从前在现代,自己也不觉得遇到什么伤心事情大哭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她也从来不哭。 可是这次,她才发现,大哭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好歹能舒缓心情,给心灵暂时的休息。 细细想来,古代的家里虽然富贵至极,可是那些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根本没有停息。 不过大哭一场,汪老太太则是对着颖姝道:是我让沈家公子把那些人扣住的。你父亲的性子,可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件事情,还得你自己来,等你有了盘算,再告诉你父亲。 颖姝疑惑:祖母,您? 汪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残泪,便是坐在炕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缓缓从容道:你父亲的性子不会再有人比我还要了解了。这件事情若是为了家门名声,自然便也只能悄悄的处死,可若是涉及到了朝政风波,你父亲畏首畏尾的,如何能成事? 颖姝面色凛然一变,她却是根本想不到这些,她所以为的,不过是后宅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 汪老太太仔细端详着颖姝的神情,怎么?怕了? 颖姝本能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不是说女子不能管前院的事情么?若是涉及到官场,岂不是……僭越? 汪老太太冷冷一哼:所谓男主外女主内都是给蠢货的说辞罢了!我朝女子虽不明面过问政事,可哪一个心底里不得有杆子称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涨涨你的见识罢了,必得瞧明白了咱自己家的形势,以后嫁人了才不会被生吞活剥了。汪老太太叹息着:我朝的规矩,门当户对,以后你怕是少不了要嫁入高门大院,我虽有心给你寻个简单的人家,只怕到时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颖姝感激地看着汪老太太,这已然是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之下汪老太太所能尽到的最大的限度做的事情了。 你敢不敢再去看那些匪徒?汪老太太不放心,又问了颖姝一遍:或许会有些残忍,会让你记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只是咱们女子唯有心智坚强,才能护好自己。 颖姝很赞同汪老太太的观点,在这样的时代局限性下,汪老老太太还能有这种意识已经属实很是先进了。不过,颖姝却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害怕,虽然会有些恶心,虽然会有些不好的回忆。可是亲自审问犯罪凶手,是自己这个当事受害人该有的权力。 虽然装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时间长了些,可是颖姝还是确定自己骨子里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的。 再次见到那七个匪徒,他们已然完全变化了模样,几人皆是被捆绑束缚,口中塞着布条,更是赤着上身,留下了数十道鞭痕,甚是触目惊心。几个人皆是打着瞌睡。 沈斌守在颖姝身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道:不好意思,忘了给他们穿衣服了。说罢,他便赶忙给一边的侍从使眼色,去去去。 颖姝一挥手,不用了。 连更大尺度的情景都见过,如今这些,又算什么。 问是问不出来的。沈斌低着头小声对着颖姝道:威逼利诱,严刑拷问都用上了,都没人说是谁指使的。这些人一个个竟是都打算咬舌自尽,这才拿着布条防着他们自尽的。 咬舌多疼啊,怕也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的。不用怕。且……颖姝顿了顿,我相信大姐姐和公主府,大概能查到是谁了。颖姝浅浅一笑,丝毫不像刚刚受惊过的女子。 沈斌有些惊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是见颖姝早就昂首自信地去了那几个匪徒前面。 明明是肮脏龌龊的地牢,便是自己每每踏入都不觉抵触嫌恶,而这眼看着弱小的女子,却是连眉都不眨一下。 然而在颖姝心中,却是强行忍着恶心。 她看着眼前一个个曾经暴虐凶残的男子,心里早就上下翻涌觉得无数次恶心了,恨不得眼下便将那几个人给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以此来给香梨报仇。 可是,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的。 沈公子,可否能帮我取些冰凉的盐水来?他们睡的这么安生,怎么配呢? 沈斌跟在后头,却是震惊不已,他哪里能料到,这般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样许多幅面孔。 竟是这般狠辣。 他懵懂地应着,只见那女子小小一个人,竟是好似生出了万种气势似的,从容、冷峻、清醒中带着愤怒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公子……底下的下人亦是有些不不知所措,忙地请求沈斌指示。 听汪姑娘的。沈斌摇着头,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还能有什么花样。 哗哗的声音,几个大汉便被掺了盐的冰水给浇醒了,瞬间几个人便是发出了呲呲的叫声。 颖姝命人搬了个椅子放在离那几个大汉两米外的距离,饶是如此,底下的侍从还是觉得有些近,姑娘,是不是太近了些。 颖姝嫣然一笑:沈公子这不是栓的紧么?不会有事的。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或惊慌或痛苦或是愤怒不平。 几位英雄,真是许久未见啊!颖姝自顾地喝着茶水,然而茶水有些涩,为着面子她却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将那些苦涩全然吞下。 就好似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一样的。 颖姝看着大汉二,想起那日这个男子是最先起头闹的最凶的,目光瞥见他那一身横肉便更是觉得恶心,也不多问,先对着身后的人道:把他阉了罢。 方才还满脸横肉不服的大汉二瞬间便慌了神,旋即便是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大概是想要说话。 颖姝将头给转了过去,背对着那些人。 沈斌上前打趣着:姝妹妹,你这……可不是闺阁小姐该干的事情罢。 颖姝淡然一笑,虽然她并不是很愿意与沈斌有过多的交集,然而无论是沈斌救了自己还是为着这件事情尽心尽力,她都是感激的,因此倒也不那么抗拒与沈斌说话了,沈公子,想来也不会说出去的罢。 沈斌却是起了促狭之心,姝妹妹怎么便笃定了我不会说出去呢? 颖姝随意拨弄着手边的碎发,轻轻理了理,目光悠然一转,似笑非笑。她轻轻凑到了沈斌耳边,倒也不在意这样的举动是否会过从亲密,用就只有沈斌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安好?私自出宫与您相见,果真是兄弟情深呢! 沈斌一愣,不觉睁大了眼睛,不由得狠狠瞪着颖姝,你……你敢说出去?你疯了? 颖姝含着笑,恭敬地屈膝行礼:那就请沈公子可容我说的做,并且今日这件事情,相信沈公子也自有分寸。 看着沈斌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颖姝心中倒是有些得意了起来,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些人,冷声吩咐着道:动手罢。 不过颖姝方才话语虽是冷漠不在乎的模样,此刻真有那样的事情她却是不自觉地转过身捂着眼睛不敢去看,只能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已然是要气炸了的神情。 突地,颖姝隐约看见眼前一抹血色,睁开眼一看,竟是沈斌将自己的铁锈红透笼纱绣云竹纹的袍子展现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一切她不想看的情景。 而沈斌就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挡着,手伸的长长的。因着沈斌比自己高出不少,这样下来护着自己,颖姝倒也不敢到束缚。 等着惨叫的声音越发尖利,那大汉竟是晕了过去。又等着那些侍从将血腥给清理干净之后,颖姝才缓缓转身。 则又是一幅冷漠淡然的样子。 这就是惩罚。颖姝冷漠地看着眼前众人,你们还有谁想试试这滋味?若是不想,就主动招供了一五一十说出来便是,虽是免不了一丝,但好歹还能有些男儿的尊严。 说罢,颖姝便是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沈斌不知道是第几次愣住了,他拍一拍脑门跟了出去,却是见着刚刚走出地牢的颖姝正伏在石阶上泫然哭泣,更是无助地干呕着。 恶心、惊恐、愤怒、无助,种种情绪交叉在一起。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沈斌不由得很是好奇。 第三十五章 只能到此为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本能地走了上前去,给颖姝轻轻披上了披风,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他们都被抓住了。 颖姝哭的伤心,自然听不进去这些,不过倒是不觉间靠在了沈斌身上,依旧哭着。 沈斌很是意外,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要凝固住了,一双手半举在空中不知该要如何安放。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娃娃手放在了颖姝肩上,轻轻拍着,以期望能够安抚他的情绪。 好像记忆中一旦自己伤心,自己的母亲昭明长公主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虽然自己并没有很多伤心的时候。 不是天生脾气好乐观,反而是因着事情太多了,也不知道该要伤心哪一件,也没有人能够让自己倾诉了。 颖姝嘤嘤地哭泣着,反倒是把沈斌的心都给哭软了。 不过在沈斌的记忆之中,他却只以为,一个人伏在另外一个人怀中哭,会给另外那个人带来麻烦。于自己的母亲便是如此。 母亲是天之骄女,是最不喜欢麻烦的人,况且母亲与父亲把所有的关注都给了自己的兄长,于自己不过是如散养一般。于是长久以来的生活告诉他,便是伤心也不要说出来,反正也没有人为自己伤心。 不过眼前自己被麻烦,自己却是没有这种感受,反而觉得自己是那个被人需要的人了。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说不出来的感受。 沈斌看在眼中,面上却是不觉皱起了眉头,姝妹妹,你若死再哭,只怕……要晕厥了,还是,别哭了罢。 颖姝根本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哭的越发严重。 又过了片刻,颖姝才缓缓止住了哭声,一抽一抽地起了身,却是恍然间发觉这是沈斌。 三魂七魄倒也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了,沈公子,我……颖姝不知道该要如何解释,明明自己往日里可都是保持着端庄淑女拒沈斌于千里之外的形象的,如今怎么就一个绷不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沈斌了呢? 沈斌尴尬地咳了几声,一双手摆的像是招财猫一样,无妨无妨。 彼此都是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异口同声道:我…… 你先说。 …… 终究还是沈斌先说,他摇晃着脑袋,轻声嘟囔着:“之前太子安慰我的时候,他也不觉得烦的。都是我向别人诉苦,如今也换了个个,挺好的。” 颖姝本来感激的心情如今却是荡然无存,她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被雷了一番。 她真想大喊一声:“沅斌是真的!” 想想沈斌这般欢脱不羁的人,靠在冷漠如冰山的太子李沅身上撒娇哭泣无助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很养眼,很刺激。 只是嗑西皮的想法并没有让她从悲伤之中缓解出来,她思来想去,依旧觉得很是头疼与愤怒。 此时地牢里面的一个侍从走了出来,对着沈斌与颖姝回禀道:“公子,汪姑娘,里头那个人……” 两个人这才是双双缓过了神来,便是忙地进了里头去。 只见里头方才的血腥之秽色然被清理了干净,那个大汉二也早就昏死了过去,而那几个被吊着的人,皆是面上含着极度的惊恐之色,其中有两个已然吓的尿了裤子。 颖姝看见了不禁嗤之以鼻,这些男子看着一个个强壮精干,气势逼人的很,如今倒是都怂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不过并不值得可怜,都是活该,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能消散她心中的愤怒情绪。 只见那几个胆小的皆是叫唤着,不过倒是都被吓傻了,几个人都是说着要求饶说出真相。 相比较性命与尊严,他们或许更害怕的是极度的痛苦与折磨,不然便也不会有生不如死这样的说法了。而沈斌出身世家,从小学的是孔孟仁义,便是再放荡不羁只怕也不会想到这些。 想想自己在现代,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却是根本想不到竟是在这样的场景派上了用场。 …… 她冷冷一笑,便吩咐道:“把他们分开罢,一个一个分开说,才能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沈斌点点头,“自从抓来了便分开关着的,都没有串通的机会,便是今日刚才也是有人看着的,都不能说谎。” 颖姝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于沈斌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不过这个男人总是在自己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深入了解后便立马把话题与目光转移到他与太子是如何“恩爱”上面,这就很是让颖姝苦恼。 导致这么久下来,自己对于沈斌的印象,除了放荡不羁,就是他与太子之间的那些原耽情节。 咳咳咳。颖姝努力地收住思维的缰绳,然后对着沈斌低声说了自己的看法,沈斌一愣:“你不跟着去问?” 颖姝摇摇头,“沈公子聪明,相信你自己就能问出来的。到时候有了结果,还能怕沈公子不告诉我么?这种事情很是麻烦,或许还有旁的。若是牵扯到朝政,男人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你真不想知道?”沈斌很是疑问。眼前这个小女子,身体里明明有着巨大的能量,偏生的又一会隐藏一会显现,叫人很是琢磨不透。 “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知道。”颖姝案子在心里盘算着,自从来到古代,她的顾虑就多了很多,总不敢行差踏错,所求的,也不过是为着自己能够平安平静。 背后的事情,自然有颖嬛会来告诉自己。颖嬛不会有所隐瞒,自己如今便也不用这么积极了。 不但累,还容易惹人闲话。 不过等到那大汉六的时候,颖姝还是亲自去了的。 颖姝记得,那日大汉六虽然是与其他六个一起劫持自己,不过细细想来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甚至那大汉六还对于那几个人对女子动手表示嗤之以鼻,自始至终,他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只是按着自己,甚至告诉自己安安静静是唯一的法门。 可能这就是古代比较有职业()守的杀手了吧! 她能感受的到,那大汉六其实是个好人,大概也是因为什么事情从而走入了歧途,不过骨子里还有底线,倒也有一种……在帮自己的感觉? 那大汉六见着颖姝缓缓进入地牢那一刻反倒是轻松的一笑,“我早就想过,你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如今……呵呵。”大汉六冷冷笑着:“倒是我们自作自受了。” 颖姝很是平静:“你们明明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要说出来真相。” 大汉六冷笑着摇头:“我们签了契约,什么都不会说。我自然不会出卖主顾。你哪怕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我不会杀人的。”颖姝笑笑。 大汉六一愣,面色很快变凝固住了,他当然记得方才是何等惨状,更是记得大汉二哀嚎。更是明白对于一个男子而言被阉了意味着什么,可是……可是自己的家人。 他摇了摇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这世上,总有比性命与尊严还要重要的事情,你就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说。” “那便也罢了。”颖姝慵懒地从座位上起了来,也没有什么勉强的意思,只是缓缓地向门外走去,“只是你以为,你的兄弟们不会说么?” 那大汉一愣,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明显地黯淡了下来。旋即,眼睛便是红红的,伴随着焦急与担忧。 “你的家人,沈公子为你留住了。”颖姝回过头去,看着那大汉。 那大汉又是一愣,这次却是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我不会强迫你说出背后的主使,你也不会有事,便是为着你当日对我的照顾,我也会留你一条性命,你与他们不同,我是看在眼里的。” “是去是留,都随你。” 留下话语,等那男子抬头一看,颖姝已然离去。 而这一切,沈斌却是都全然看在了眼中。 他越发不懂眼前这个女子了,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却也不敢笃定。 “谢谢你,沈公子。” “呃……”沈斌有些不知所措,方才还靠着自己痛哭的女子,如今竟是又浑然变了样子,眼神凌厉凶狠,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如今却又在对着自己轻轻的笑。 她笑起来是好看的,且十五岁的闺阁少女,明明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总觉得哪里奇怪。 “这事情,说起来连那七个人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只说是一富贵家里给的万贯钱财,还说……他们家小姐是殿下的人,这殿下……谁能说的准是谁?”颖嬛很是不好意思,为自己不能给妹妹问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而感到抱歉。 “那些人不过是见钱眼开,连着是谁都搞不清楚,不过是给的多了便接了。不过那几个人说,那家人熟悉京城之中各家之人,想来是个大人物,又是个大官。敢把手伸到王府与长公主府附近,怕是和宫里有关。” 颖姝瞬间便觉得不寒而栗,自己明明不过是个阁老后宅的女子,怎么能躺着也中枪呢?更何况,若是牵扯到宫里,那么只怕,是个没有解的问题了。 外面的人是查不到宫里的,什么事情都好似瞬间便断了,只能到此为止,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了。 第三十六章 二姐颖嫦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回到家中,面对的便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好似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自己便再也不能像是从前一样自如地生活了。 虽然汪老太太与汪瑛一再下令不允许将此事给传将出去,然而汪府之中总有风言风语。且在王姨娘母女坚持不懈的情报打探之下,终于打听出了一些风声。 颖嫦便是叹息着,“若真是如此,那三妹妹也太惨了些。啧啧,怪不得她这些日子都躲在房子不出来,这事情放在谁身上谁不得吓死了去?” 王姨娘盘算着,一身半旧的葱绿缂丝袄子使得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光彩,叹息着: 那些航空燃油是一桶桶地码在原先停放登陆车辆的空位上的,并不是像补给舰的油料舱那样有装甲保护着的,一旦这些油料遇到一点点火星,那L9013舰上的150位船员就都得坐土飞机去俯瞰南海了。 而王红跟云者两人都可以说得上是武圣初境的强者吧,如果是比他们强的话,那就是武圣中位了。 五枚硬币,自己抓上来一个,而且是这么大的一个,就绝对是赚到了,都让人羡慕的要死了。 “贵圈”中人大多出身高贵,从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的角色比比皆是。 “杀场勇猛,身先士卒,且待兵若子,深得众兵士喜爱!”王破虏说道。 如果是平常,王红还会顾及一下皇帝白心,但是自从上一次被冷寐影用一颗千毒丸搞成了丑八怪之后,王红就对冷寐影恨之入骨了。 善良是件好事,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至少得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当然是赌我们的命!若我胜了,你要让我们安然离去!”裘沧海说道。 他们直接跳下了车,这时,他们才看到了他们刚才乘坐巨无霸卡车的全貌,也是愣了一下。 “若你喜欢我只是为了栽赃我,那你答应嫁给王爷和裘沧海又是为了什么!”冷啸云问道。 但心里再如何急,面对玉娘时,她仍是一惯的淡定,不想让玉娘看到自己心里的忧急,更不想在她面前示了弱。 也有掺了银丝织成了面料,价格就要贵出好几倍,但掺金丝的却不多,只有几匹,掌柜的介绍,那是备着个别有钱的客人来买的,却不是主货,不过就是为了显得店里货品齐全,好吸引更多客人来就是。 “牧野茫茫接我一掌!”黄山冷喝一声,身如幽灵飘过,一掌拍向牧野茫茫。 1937年5月25日的凌晨已经成为了南京近代史上最大的一次流血之战,日两军的几十万军人操着不同的语言,怀着不同的目的,围绕着浃浃华夏老大帝国的首都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终极之战。 “明年今日,我会给你上香的。”中年男子冷笑,手中巨剑却丝毫没有停顿。 看台上的很多人同样笑得死去活来,能能估计他们也见过这样的战斗。 “嘿嘿……,走,我们过去,看他这次往哪跑。”许依娜淫笑道,和李丽俩人偷偷摸摸的从后面绕道到陈一刀所在的地方。 在打下去就被被人包了饺子,二个师团这三万余人恐怕谁也回不了家了!让山下大一大吃一惊的是位于战线之后五公里的临时前沿指挥部内竟然人影无踪?跟随东条参谋长身边的一个宪兵队也全无踪迹? 此时林杰在想到底去哪里玩呢?虽然他马上要卖房子了,马上又要从零开始了,但是他的心并没有很紧张,所谓无事一身轻嘛,也行就是他这样。 锦娘触到他眼里殷殷地关切和担忧,安抚地对他笑了笑,也顾不得跟他多说,提了步就走。 第三十七章 宫中众生像(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很快便到了寿安宫中,汪家一行女眷守在门口等了半晌,旋即便有淑庆贵太妃身边贴身侍奉的秦老老上前客气地引导四人前去殿中给两位太妃请安。 颖姝不敢抬头直视太妃天颜,然而只消目光一瞥便也能看见两位太妃皆是与汪老太太差不多的年纪,浑身亦是贵气萦身,虽已年老,然而却总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大抵都是美人。 这不是废话么?能被皇帝封为贵妃的女子,哪里能有丑陋貌若无盐的? 按着以东为尊的规矩,结合两位贵太妃在宫中的资历地位,颖姝大概推测出了东边那位略微年长庄重的是淑庆太妃徐氏慧容,而西边那位稍显年轻且依旧打扮的明艳美丽的便是映贤太妃金氏嬿嬿了。 红颜弹指老,哪怕是这些人只是自己在现代史书上看见的几行形容的话语,如今目睹真人,联系到曾经的那些描述与故事,却也觉得有些凄凉。 颖姝开始有些庆幸,好歹自己还是官家小姐,不是宫中嫔妃,该有的提心吊胆,已然少了许多了。 淑庆太妃打扮精致庄重,却略显得死气沉沉的,为人亦是威严沉稳,连带着与人客套都显得疏离尊贵;映贤太妃年轻些,打扮的亦是艳丽,倒有一股子不服老的气势,说话亦是轻松,是不是说些打趣的话来,显得亲和力十足。 “快起来快起来。”映贤太妃捂着嘴笑道,又忙地吩咐自己身边的人给四位汪家女眷赐座。 “当年端敏侯府家的彭姐姐,总是想着相见呢!便是姐姐在时,咱们几个也总是聚在一起说话的。” 汪老太太出身段敏侯府彭氏,这声彭姐姐,自然是称呼汪老太太的。只是那一声“姐姐”,颖姝一时倒是不知道是谁了。 “小辈们在呢!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淑庆太妃略带着嗔怪地语气看着映贤太妃,“说起来,往年都是嬛丫头跟着彭姐姐来的,今年,一晃都成了王妃了!” 然而淑庆太妃纵使转移话题转变的极快,颖姝还是能够淑庆太妃眼中窥见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之意。 映贤太妃为人随和,也不甚重规矩,只摇着头:“感叹世事罢了,还不能让人说了?”说罢她又转头看着汪老太太,又将目光摇到了颖姝身上,便是笑眯眯地,和气道:“呦,这是平丫头的孩子么?快过来叫我瞧瞧。” 颖姝心中一动,便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对着映贤太妃与淑庆太妃行礼问安,“妾汪氏颖姝,拜见淑庆贵太妃娘娘,拜见映贤贵太妃娘娘。愿两位太妃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无极。” 映贤太妃与淑庆太妃都是仔细端详打量着颖姝,殿中众人连带着汪老太太与刘氏都是屏气敛声,谁人也不敢大声说话。 颖姝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两位太妃,却是见着两位太妃的神色皆是从平和从容转变为凝重,好似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许久,映贤太妃才缓缓笑道:“这孩子,长的这般标致,也不早带进宫里来。” 汪老太太长长舒缓了一口气,恭敬回答道:“哎,从前我们家汪瑛是外放,自然不能常常入宫。再之前都是小丫头,不配入宫的。” 淑庆太妃又恢复了庄重神色,却是和气道:“这孩子,瞧着怪合眼缘,以后可得常常入宫才是。” 正说话间,却是听得门外传来‘哈哈’一阵笑声,众人一看,竟是福昌长公主。 因是大宴,福昌长公主亦是一改往日随心舒适的穿衣风格,翟冠大衫霞帔亦是不少,满满当当坠满了珠饰,对着两位太妃微微一行礼便是笑着道:“两位母妃可不知呢!汪家这俩丫头,我可是一个比一个喜欢的,可不能常常进宫的,可是要常常来我公主府顽呢!” 映贤太妃嗔怪道:“你这人,不去陪着你外甥媳妇,竟是在这里胡说八道!” 淑庆太妃关切问:“太子妃那头可还好?” 福昌长公主笑着,自顾先坐了,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太子妃是个好的,事事周全。本以为这孩子初入宫事事不习惯,却是不想最是个周正大气的。我是不用守着了,人家自己没有错处的。再者,我也不想处处对着小辈行礼,怪累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映贤太妃指着福昌长公主对着殿中众人笑着:“你们瞧她啊!自己是长辈,却是没长辈的尊重,难不成太子妃会让你私下里也行礼下跪不成?” 汪老太太淡淡一笑:“公主娘娘最是会说话的。” 淑庆太妃则道:“你可别夸赞她了,她可是个不懂事的,便是小孩子都比她守礼些。” 一派祥和和乐,好像只是亲家的一番聚会。 可是方才两位太妃看自己的神情,分明……不对。 好似很是有深意。 “你方才在这里打趣,我都没有好好与姝姐儿说话。”映贤太妃嗔道,随即便是颇具亲和力地冲着颖姝招手,教颖姝坐在自己身边。颖姝答应了,摆出一副乖巧十足的样子,什么都顺着两位太妃,顺便顺了两只上好的白玉雕花蝶镯子并着一对嵌珠宝花点翠佛字金簪。 心中大喜,这一顿磕头,值得了。 正高兴间,映贤太妃忽地道:“我记得姝姐儿是与太子妃那孩子交好来着?太子妃从前在家一直待嫁,许久也不得空出门,这会子礼成了。姝姐儿也好不容易进宫,不若去瞧瞧太子妃罢,自然交好,日后也得常常入宫才是。” 说罢淑庆太妃亦是附和道:“倒也是,这会子铖王妃也在,你们一家也去看看罢。便也不用像普通人家一般请了安再回去晚上再来,没得折腾。” 宫中惯例,赐宴之日,受命赴宴人家该是递了折子入宫给太后太妃皇后请安,之后再出宫更衣等着晚上再赴宴,随时麻烦,却是人人都遵守的规矩。 不过常年下来,许多王妃公主便是入宫请安后便直接留在了宫中,等着晚上赴宴之后再出宫。便是换礼服,也派遣人回家去取也就罢了。 故而能够被允许请安之后留在宫中直到晚上的人家,可是荣宠的标志。 汪老太太地位高贵,汪瑛又是朝中宰辅之臣,又兼颖嬛为铖王妃,这样的待遇倒也不稀奇。汪家一行人便高高兴兴地行了礼退了出去,由着接引女官去给皇后请安便准备着留在宫中与颖嬛说话。 而这会子皇后正前去万寿宫侍奉太后,便是下旨也不用见了,一会子等晚上再见。 故而颖姝便被宫女接引到清宁宫中拜见太子妃王若彤。 因是尚在礼中,王若彤一身的凤冠翟衣,浑身华丽大气,举止间亦是富贵端庄,由着颖姝行了大礼,颇有一股子未来母仪天下的气势。 等到殿中侍奉的奴婢都退了下去,王若彤才仿佛如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一般,突地跌进颖姝怀中,激动道:“颖姝,可算是见到你了。我真是……你都不知,我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若彤面临的几乎是等同如整一年的监禁生活,又嫁给了……性取向成迷的太子,她很是同情,更是心酸。 果然,若彤一见着颖姝便开始吐着苦水,嘤嘤哭泣道:“你是不知,这大婚的日子,太子……” “太子殿下如何?”颖姝有种不详的预感,想到沈斌从前在自己面前秀的那些恩爱,想到两个人形影不离彼此关切的模样。 那两个人这样情比金坚,怎么能容得下旁的女人? 这可是古代同妻啊!太惨了。 想到这层,颖姝不觉更是同情起了若彤来。而若彤亦是一脸苦瓜样子:“早就听说……殿下与沈公子……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颖姝:“啊?” 若彤神色黯淡了下来,“新婚之夜做那些事情是规矩所在,只是殿下除了那日碰我,便再也不会主动动我或是与我说话。这三日虽是同床,却……” 不用说,颖姝便全都明白了。 这个问题,好像……无解。 要是在现代,被骗成为同妻的女人或许还能在媒体面前曝光,可这是古代啊!婚姻对象还是九五之尊的太子啊!除了忍,还能干什么? 显然,两姐妹都知道,都只能这样认命。 而若彤终究是因着身份比从前沉稳些了,哭了片刻情绪收复镇定下来则是对着颖姝叹息:“如今,我也不指望能有什么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怎么着人家也是殿下啊!我好生活着,总会有熬出头那天,将来自然也是荣华富贵。” 然而嘴上这么说,哪里又有女子能真的忍受的了自己的丈夫是个断袖?说着说着,若彤眼眶便含着泪了。 她极力控制着,便是一头靠在颖姝肩上,叹息着:“这里一点都不好。我虽知道不该对殿下有什么期待,可我……我就是不甘心。” “姐姐,你辛苦了。” “怕就怕更辛苦的还在后面呢,这东宫里,我能做些什么呢?”若彤寂寥地道:“颖姝啊,你可得常常进宫来看我,不然啊,我只怕是得困死了。” 第三十八章 宫中众生像(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王若彤言辞这般心酸,颖姝自然连忙答应了下来,心里自然更加同情,不知怎么安慰王若彤才好。 待到若彤稍稍缓和了些,倒也一时不想提这些,反倒是开解起了颖姝来:“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咱们女子啊,生下来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情况那不是少之又少么?丈夫喜不喜欢女子,都差不多了。反正我的丈夫还是太子,荣华富贵,少不了我的,我只要……好好守住我的位子,便也罢了。” 颖姝不知该是赞同还是反驳若彤,只只是细细想来,眼下这样心态只怕也是最好的想法了。此刻心中却是忽地想到了一事,忙问道:“对了姐姐,那齐有贞家的齐常在,可安分?” 若彤摇着头,神色间却是颇有一股不把那齐枝放在心上的意思,“如你所料,她最是个不安分的。不过啊,她便是再绞尽脑汁也没有用,太子殿下不喜欢女人,反倒是更放心敬重我来了来,她不敢造次的,你放心便是。” 正说话间,门外便有宫女扣门禀报:“太子妃娘娘,齐娘子求见。” 若彤无奈:“教她进来罢。” 只见那齐枝上着一件织金云肩通袖襴纹样的绣缠枝菊竖领对襟鹅黄色袄裙,下身一件饰三襴璎珞串珠八宝纹裙襴的藕荷色马面裙,很是华贵大气,却也终究不及礼服庄重体面。 颖姝当即便明白,连自己与颖嫦都能出席的场合,齐枝作为东宫太子的姬妾却不能出席,自然对于她来讲很是意难平,自然得穿出一身好的震震场子才是。 颖姝依礼拜见,看着齐枝对若彤行礼后又轻轻还礼,对着颖姝亲热道:“上次见汪姐姐,还是在选秀的时候,当时觉得姐姐风姿出众,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一面,如今竟是再见到姐姐了。” 颖姝很不喜欢齐枝这个人,虽然她言语行动间处处都符合规矩礼仪,可是总是让颖姝觉得不舒服。且她表面上恭恭敬敬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是处处显现出不安分的气息。 “今日是陛下皇后给娘娘赐下的宴席,妾是个卑贱的,早娘娘一日进门却不能侍奉娘娘,真是愧疚。” 翻译过来就是,凭啥我比你早进门,你就能去人前出尽风头,我却只能藏在清宁宫里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呢? 颖姝腹诽:你是妾室,若彤是妻子,妻妾有别,你自然不配,为什么不能去参加宴席,心里不清楚么? 然后颖姝猛然一惊,什么时候自己也把古代的尊卑观念给贯彻到骨子里了? 尊卑上下本就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而那齐常在,也实在是不上算,没由来地叫人讨厌。 且选秀那日的小纠纷,她不敢欺负贵为太子妃的王若彤,便转头跑到汪府施压害自己被汪瑛责骂了一顿,可见是心胸狭隘,便是连她的父亲,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若彤如何不知齐常在的心思,便只是摆着一副太子正妃的尊贵来,淡淡一笑,却是带着客气淡漠与疏离,“齐妹妹是个美人,自然不能轻易示人,太子殿下可舍不得妹妹去抛头露面的。汉代是金屋藏娇,殿下可是东宫藏娇呢!” 齐常在“呵呵”一笑,虽是恭顺,面上却也略有不虞之色。若彤只当是未有看见,便是三言两语将齐常在给撵走了。 若彤看着复又关上的殿门,冷冷一哼:“说起来,她还不如我些。殿下至今,都没有碰过她。” 颖姝大惊:“啊?这宫里不是有规矩?” 若彤冷淡道:“她是妾室,这规矩,算不得数。” 颖姝默然,这世道,尊奉上下尊卑,区别了人们的天生贵贱,却也实在是不公平。 若彤纵使再自叹命运不公,然而看到有齐常在对比,倒也高兴了不少,便是忙地拉着颖姝又开始叙了姐妹情,听闻两位太妃命颖姝以后要多多进宫陪伴自己,若彤同学表示很开心。 姐妹两个许久未见,打开了话匣子便是说个没完,不觉间便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颖姝自觉不妥,便想告退了。 若彤拉住了颖姝,“无妨,既然是太妃娘娘发话,留在这里也无所谓的,我们一起用膳罢。” 颖姝本想推辞,然她自己也不算是重规矩的人,姐妹两个未有相见,便是欣然答应用膳了。 宫中用膳的规矩,太子妃的膳食很是豪华,颖姝瞧着,皆是名贵的山珍海味,顿觉胃口大开。若彤笑眯眯地看着颖姝,却是道:“吃东西,得配奶茶呢!” 说罢,若彤挥一挥手,便有宫女端着蝶纹斗彩托盘上前,只见那盘子里整齐齐地摆放着六只茶盏,颖姝只要一看见奶茶就馋得走不动路,几乎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若彤打趣笑着:“你这人,贪吃的毛病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颖姝“嘿嘿”一笑,撒娇道:“姐姐还不知道我么?我最是喜欢吃的东西的。” 若彤无奈,嘴上劝着颖姝少吃一些,却是忍不住对着颖姝介绍道:“我今日教人准备了三种味道,玫瑰的、花生的、红枣的,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罢。” 颖姝不假思索便道:“我喜欢姐姐做的玫瑰的,香甜适口。” 若彤故作嫌弃道:“吃吧,吃吧,回头吃成个大胖子,你就也能吃一辈子了。” 颖姝吐着舌头不,便是端起奶茶喝,然后便是忍不住伸出筷子大肆享用宫中菜式。 汪府虽然是富贵人家,然再富贵却也没有宫中富贵豪华,平时汪老太太又限制着颖姝肆无忌惮的摄取脂肪,成为颖姝享受生活的“绊脚石”。这样一到宫中,颖姝就好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吃饭机器,正在颖姝捧着一只肥肥的鸡腿啃的满嘴流油时,门外却有通报,“太子殿下到了。” 颖姝很是慌张,想要寻求领导批示,结果若彤也没有震惊到哪里去,却是浑然摆出了另外一副面子,柔顺且端庄,带着正妃该有的大气。 然而门口的人影在拐角处轻轻一转,若彤办蹲在地上便有些颤抖。 颖姝抬头,亦是跟着颤抖,是沈斌。 只见太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吉服,沈斌依旧是艳丽活泼的一身交领大袖大红五彩织金云肩通袖膝襴云蟒纹样的道袍,头上带着唐巾,很是喜庆。 而红色与黄色相互映衬,倒好似这两个人才是一对。 而太子李沅与沈斌并肩走着,面上挂着……笑意。 这俩人,只要遇在一起,便是奇妙的化学反应,连周围空气都是粉红色的。 若是处在一个西皮粉上的角度,颖姝很是乐意能够看到这种情景,可是有若彤在,颖姝心情就很复杂了。 李沅看见颖姝,一怔:“这是汪家的小娘子?” 颖姝识趣地再一次行礼:“启禀太子殿下,妾是内阁阁老汪瑛的三女,名颖姝。” 太子李沅微微颌首示意,“颖姝姑娘好。” 沈斌很是自然地缠在太子身边,拉着太子便是坐下,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哎呀,太子妃娘娘这里摆了午膳呢!我们快些吃罢。” 李沅紧紧顶着沈斌看,颜色很是严肃,沈斌则是嘟囔着嘴:“干嘛?还不让人吃饭么?” 沈斌这个男人,太会撒娇了,而且,丝毫不避讳啊! 咋就不能收敛一些呢?颖姝很是纳闷,她粉的西皮这是生怕粉丝嗑不到啊。 太子李沅就是个闷葫芦,他静了许久,才缓缓对着沈斌道:“吃罢,都是你爱吃的。”说罢,便是对着若彤与颖姝道:“妃与汪姑娘,也一齐用些罢。” 颖姝看着太子的冰山气息,战战兢兢地应了下来,心中很是忐忑,这可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她粉的西皮啊。 她本想要挪动位置让太子李沅与若彤坐在一起,然而太子这个闷葫芦却是淡淡道:“无妨,我与斌哥儿坐一起就是。” ??? 颖姝与若彤面面相觑,若彤神色很是复杂。 这…… “有些渴了,不知有什么茶水?”沈斌扒拉着李沅的袖子。 李沅很是自然地放下碗筷,对着若彤问道:“可有茶水?” 若彤忙回答:“得现泡的,我常喝奶茶,怕是殿下喝不惯。” 李沅“嗯”了一声,便是继续吃饭。 沈斌则是笑呵呵道:“没事,没事,这不是有挺多嘛!喝不喝的惯,尝尝便知道了。”他看着若彤,微微拱手:“娘娘,臣可以喝么?” 若彤反应迅速:“沈公子自然是喝得的。” 说罢,便是亲自奉上那两盏花生的奶茶给了太子李沅与沈斌。 “殿下喜欢花生味的,不若尝尝这个。”说罢,便先是递给太子李沅,然后又准备递给沈斌。 谁知李沅竟是出手相拦,因着若彤措手不及,竟是控制不住将那茶撒在了李沅身上。 若彤忙地惊慌给李沅擦拭,殿中一阵慌乱之后,李沅才摆摆手:“无妨,是本宫唐突了,斌哥儿,不能吃花生。” 颖姝:“???” 冷漠的太子,居然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这么关切自己的“绯闻男友”? 嗑到了。 也为若彤感到深深的悲哀。 第三十九章 宫中众生像(三)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若彤的神色倒很是镇定自若,当即便从容屈膝:“我不知,还请殿下恕罪。”说罢,便又命人给沈斌奉上了那盏红枣味道的奶茶,柔声道:“沈公子喝红枣的罢。” 沈斌尴尬一笑,倒是笑着接过,然后自顾在一旁看着冷着面孔的太子李沅,笑嘻嘻地:“殿下,何必这样激动?我又不是傻子。” 李沅则是冷冷地,端着身子道:“怕你没听见。” 而事实上,方才沈斌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也确实没有听清那盏奶茶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沈斌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是一副嬉皮笑脸没个庄重的样子,哪怕是在这样庄严的时刻,他也好像只是如同在自己家一样,很是自得。 颖姝不知道该要怎样形容这个男人了。 好不容易对他之前有些改观,然而宫里这么游走一遭,便又打回原形了。 这顿午膳,吃的很是漫长,连带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也不香了。 颖姝摇摇头,她很是想嗑西皮,可是不想这么嗑啊! 她的若彤姐姐,可怎么办啊? 眼瞧着眼前的两个貌美男子这样互动旁若无人,一块一块的山珍海味都被沈斌给夹到了李沅碗中,沈斌口中还念叨着:“你喜欢这些,多吃些。”;“这个好吃,你尝尝。”;“这是养胃的,你胃不好,多吃些。” 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颖姝看在眼中,很是想出言给若彤说几句话来,然而却是被若彤给拉住,示意她不要多做举动。 而那太子李沅,显然没有那么能吃,却也对于沈斌夹来的东西尽量来者不拒,好似那是天下最美味的珍馐一般。 虽然不说话,颖姝却怎么好像触碰到了真实的爱意呢? 然后她就听见太子李沅说道:“嗯,你也是,多吃点。” ??? 颖姝与若彤面面相觑,两个人越发坚定自己不应该在桌子前,应该在地底下。 一个职业西皮粉的自觉,不过如此。 颖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这顿自从自己来到古代以来最漫长的一顿午饭的,反正吃到最后,手里的鸡腿一点没动,奶茶也都凉了,差点分层。 后来,酒足饭饱之后,太子李沅与沈斌便是一齐缓缓起身,道:“我们得走了,前面还有事情。” “恭送殿下。” 李沅与沈斌走后,两个小姐妹在一起面面相觑。 额…… 若彤看着颖姝在看自己,反倒是释然一笑,由着底下的奴婢侍从收拾饭桌,自己却是拉着颖姝入内里沉沉地坐在了炕上,叹息道:“你也瞧见了,殿下这个样子,虽与我不算是亲近,总归也不算是十分冷漠罢。虽是客客气气的,倒也安定。只是我瞧着,他与沈公子,可是真配啊!” 这话,没有怨恨与不甘,反而更多的,只是一句感叹。 “或许我该想明白了,谁喜欢殿下,殿下喜欢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妃的位子在我的手里,谁也抢不走也就是了。” 这话虽然有一种放弃挣扎的无奈,然而仔细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大的方向与政策,极其正确。 若彤是聪明人,很务实,不会为了不能改变的事情而伤神。可是自己还是有些不一样,自己是个现代人,实在……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俩姐妹又聊了许久,很快便到了临近晚宴的时辰,“待会子还会有些命妇公主来拜见的,我也不能留你了,咱们两个都准备准备,晚上宴席时候见罢。” “嗯,那你保重好自己。” 颖姝跟着领路侍女走了出去,缓缓步入东西六宫之外汪家人暂歇脚的永寿宫中,拜见过汪老太太与刘氏便去了另外的屋子与颖嫦相见聚在一处等着晚上宴席开始。 颖嫦见到颖姝,便忍不住酸了一下,“呦,妹妹这刚刚见了太子妃,还以为妹妹有了高枝便不回来了呢!说来也是,妹妹与太子妃娘娘交好,怎么太子妃娘娘也不留一溜妹妹呢?没准,妹妹能遇到什么好事情呢!” 颖嫦这个人,心肠不坏,只是牙尖嘴利些,颖姝倒也习惯,便是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很是想念姐姐呢!不够太子妃娘娘此刻估计正在与太子殿下接受宫外的拜见,不若姐姐现在去看望一下?” 颖嫦退缩了,便是冷哼着不再说话,便是又开始了拿着团扇轻摇在大秋天装安静的文艺女青年。 颖姝得意一笑,由着杏子与桃子梅子侍奉自己换上晚上宴席该穿的吉服。 刚换完,便有中宫坤明宫的旨意传来:“皇后殿下召见汪家三小娘子。” 颖姝与汪老太太刘氏皆是觉着很意外,汪老太太更是忍不住问那传旨的女官:“这位娘子,莫不是穿错旨意了?老身与儿媳还未拜见皇后殿下呢!” 那女官虽高傲,倒也和气:“淑人不用拜见,皇后娘娘今日侍奉太后娘娘一日,便是哪个命妇都没有接见的。只是汪三姑娘从前不得进宫,皇后殿下好奇,这才召见的。” 汪老太太与刘氏无法,只得放颖姝跟着去,并小心翼翼嘱咐道:“早些回来,还要赴宴的。” 那女官则是笑道:“皇后娘娘说许久未见三姑娘,便不用老太太与汪太太等着了,待会子时辰到了,皇后娘娘自会带着汪三姑娘一起去赴宴的。” 汪老太太与刘氏皆是大惊,面如菜色。 其实颖姝很是好奇,汪老太太与刘氏并着颖嬛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对着自己遮掩一些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更是不想让自己与宫中有所接触似的。可是汪家官位荣华至此,且平京城里哪一户大户人家不是常常入宫拜见的?怎么就汪老太太与刘氏就这么紧张?偏生的想要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来。 而她私心里想着,大概,这件事应当与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有关。 那么她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又缘何会结实这平京城这么多的皇亲贵族且被这么多人记得? 她很是好奇,却也终究不知道该要怎么调查清楚真相,并且隐约之中她还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母亲的这份知名度,会给自己带来幸运便利还是深深的不幸。 一路跟着那带路女官,颖姝便来到了本朝历代皇后的居所,坤明宫。 甫一进门,便能看出来皇后宫中规矩极重,当即有两个小答应【注1】殷勤地上前捧着盛着玫瑰花水的铜盆上前请颖姝净手,又拿着巾帕给颖姝擦拭,又有人拿着拂尘轻轻给颖姝掸着身上灰尘。规矩虽重,然而全程却没有声音。 颖姝心中一定,殿内有一高阶女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颖姝微微行礼:“汪姑娘,皇后娘娘召见,请随奴婢来罢。” 颖姝恭敬地跟了进去,坤明宫正殿是进深三间的宽阔殿阁,两边分别连着东西暖阁,皇后此刻正在东暖阁小坐,颖姝跟着那女官东转西转,才算是走到东暖阁门口。 暖阁门口用一扇紫檀木的八仙聚宝的屏风隔着,那接引女官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汪家三姑娘到了。” “快请进来。”皇室的人说话,大概都是在保留着威严的基础上存着几分和气,既叫人心生敬畏倒也不会让人觉着太过疏离,颖姝心中告诉自己要镇定,便缓缓绕开那屏风走入,对着上首正中那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穿着明黄色大衫带着凤冠的女子下跪行礼,“妾汪氏颖姝,拜见皇后殿下,愿皇后殿下长乐无极,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皇后的声音很是温和,也显得年轻温婉具有亲和力,颖姝心中虽恭敬,却也将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便是恭敬地缓慢抬起了头,由着皇后打量自己。 皇后看着她,她亦是在偷偷打量着皇后。 只见皇后面庞姣好,虽是三十多便是说二十多也都有人信,一双柳叶细眉显得她温婉平和,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更显得温婉端庄,倒是活脱脱生出一股子仙气来,恍若端庄仙子。 “真是好看,和你父亲一样英俊。”皇后微笑着赞叹,便命人看座。 颖姝虽紧张,然而汪老太太对于她的教导则是要事事大方,又兼皇后如此温和,看着比之前奇奇怪怪的贵妃要好相处许多,她心中倒是莫名生出一股敬仰亲近之感,对着皇后甜甜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妾哪里算是好看的呢?倒是家中祖母常说,父亲长的一张圆脸,平时又总是板着神色,像是一张烤糊巴的大饼。且妾这样丑陋,哪里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天仙似的人物,看着比大姐姐还要年轻些呢!” 一番话说的有趣,使得皇后忍不住“噗嗤”一笑,连带着凤冠上的珠衔亦是来回打转,只听得皇后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本以为你姐姐便是能说话的,如今这在你面前,倒是生出不如许多来。你们汪家女孩儿,都是极其有趣的人呢!” 颖姝虽然不算是善于交际,然而溜须拍马的本事却是生存必须,于是先是故作谦虚的推辞几番,然后则是道:“那也是皇后娘娘有气性,能容忍我胡说八道罢了,在皇后娘娘这样的仙子面前,妾不过是个小猫儿,上蹿下跳,皇后娘娘看着新鲜不拿我烦便是了!说起来,咱们都说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哪里有孩子见到了母亲不撒娇顽笑的呢?” 一番话说的皇后更是满意,更是吩咐颖姝坐在自己身边来。皇后很是关切的问颖姝这个那个,又连着换了花样夸着颖姝,嘴角的笑容幅度也开始逐渐变大,很快颖姝便从皇后身上顺走了四季花卉模样的嵌红蓝相见宝石作蕊的金钿儿,颖姝很开心,掂量着这次入宫之行,大概是收获了许多钱财。 很快便到了宴席的时辰,皇后笑眯眯地,像个大姐姐般带着颖姝:“时辰到了,咱们且去赴宴便是。” 【注1】答应:明清时对于近侍太监宫女的称呼,有明一代特指低微低微宫女太监,多指宫女,地位排在宫人之后,清代答应才成为嫔妃之号。本书制度风俗有所参考明清,并有虚构。 第四十章 宴会交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正跟着皇后身后想要尾随皇后出门,却是传来了通报声音:“陛下至!” 皇后刚要微微行礼,便是被穿着明黄色常服袍子的来人给挽了住,温柔体贴道:“皇后无需多礼。” 皇后顺着皇帝的手起了来,颖姝这才能够看的清皇帝的面容,只见皇帝也不过是三十六七的年纪,面庞亦是白净,除了眼角有些许的皱纹显示出了他年岁上的痕迹外,其余各处,都很是年轻,处处都是透露着温润君子的气息。 面庞坚毅英俊,却含着儒雅温和,叫人看了心生亲切。 而这样的英俊基因,大概出自于他的生母,震惊王朝上下的纯禧贵妃罢。 颖姝忙地跪地行礼:“妾汪氏,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呵呵地对着皇后,温柔道:“皇后在召见世家入宫的闺秀么?这位小娘子快些起来罢,今日是喜庆日子,不拘这些虚礼的。”说罢,便是挥手示意颖姝起来。 颖姝闻言站起,目光却是在起身那一刻与皇帝的目光相交汇集,只见皇帝不觉之间睁大了瞳孔,眼中一愣,很是震惊的样子。然后明显可见皇帝嘴边的笑意慢慢驱于平淡,甚至隐隐有咬碎一口牙之壮。 似是往事的悔恨伤神,又似是见到许久未见之人的震惊。 英俊的男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踉踉跄跄的,好似在那一瞬皇帝便老了许多,他的面庞犹自惊恐未定,微微伸出手来指着颖姝。 “你……” “陛下!”皇后钱氏本能地反应过来,上前扶着皇帝,温和地缓和殿中此中的气氛,“陛下,可是白日里累着了?这是汪阁老家的三姑娘,名颖姝的。从前汪姑娘在福州随着父亲在任上,陛下没见过的。陛下瞧瞧,是不是和汪阁老像的很?” 越是镇定,自然便是越想要遮掩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皇帝痴痴地点了点头:“像,是像,像极了。” 颖姝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很是纳闷。 她是越来越,对自己的母亲感到好奇了。 只是帝后终究是帝后,不会被困在这种情绪之中如此之久,很快便恢复如常:“陛下,宴席快开始了,咱们赶紧去罢。” 皇帝“嗯”了一声,眼中便只有皇后了。 颖姝很是尴尬,怎么自己在宫中短短一日,便闻到了这么多的爱情的酸臭味道呢? 宴席之上,天家富贵自不必说,一色的山珍海味自更是比若彤的午膳还要丰盛些,然而颖姝这个天生吃货却是有些意兴阑珊了,便是连着刘氏都能看出来颖姝有些心不在焉。 “姝姐儿,这宫里的香烤鹌鹑最是好吃,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吃么?怎么我瞧着你竟是不动筷子,可是身子哪里不适了?” 颖姝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哪里哪里,我是怕吃太多了影响仪态。” 这个回答很是奇妙,既合情合理,又站在了顾全家族面子上这样极好的出发点上,连带着汪瑛都向颖姝投向赞许的目光。然后夫妻两个人志得意满地看着对面宴席上风姿出众的自家女儿颖嬛。 这次虽是为着太子国婚准备的宴席,然而颖嬛也是皇室新妇,倒也很是得到特殊关照与目光,光彩程度丝毫不亚于太子妃若彤。 汪氏夫妇很是得意,汪家门楣有幸啊! 宴席上,皇帝坐在上首中间、两侧分别是太后金氏与皇后钱氏有容、下首分别为淑庆太妃与映贤太妃——其实两位太妃本不打算出席这般的盛况,然而皇帝与太子孝顺,一再邀请,便也打扮着同意列席了。之后下首才是贵妃周凝等后宫嫔妃,太子夫妇,铖王夫妇等一众王公贵族。 虽然汪家夫妇早前也列席过宫中大宴,然而那时皇室人丁不算是兴旺,那时又崇尚简朴,故而天家宴席只是神圣庄重,并不算是一等一的华贵,如今这样的人间富贵胜景,汪氏夫妇自然没有不赞叹的。 汪瑛喝了几盏酒,便开始说自己当年打拼官场的光辉事迹,然后又以“十数年来宫廷变化大赏”为题做了个小论文,洋洋洒洒地对着两个颖说了许多,颖嫦摆出一副粉丝崇拜偶像的精神来仰望着汪瑛,颖姝便是一直咧着嘴傻笑着。最后还是汪老太太看不过去,冷着脸道:“你怕是喝多了,净说醉话!” 汪瑛忙地捋了捋胡子,对着汪老太太行礼认错。 然后只见上头皇后与周贵妃都在变着法的夸赞太子妃王若彤,偶尔将话锋转到铖王妃娘娘颖嬛女士身上,惊的若彤与颖嬛都不能好好享用宴席,只能接连回应夸赞,颇为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颖姝看的没劲,想起汪老太太总说自己不够大气,旁人夸赞自己的时候自己只会说什么“哪里哪里”,“不敢不敢”的,可是如今看来,就连未来国母都会这么说,自己一个普通的女子,还能想出什么好话来? 想到这里,颖姝就拿着一筷子香煎鹿肉用着愤恨的眼神看着汪老太太,汪老太太则当颖姝被禁锢口腹之欲太久了,便是摆出一副和蔼慈祥样子点头示意颖姝可以多吃些,然后预备着回家饿颖姝一顿让她减减肥。 看着孙女日渐肥硕的脸,汪老太太很是担忧,再吃下去,可就真是要变成肥猫了。 虽然……不怕孙女嫁不出去,可是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是,歆朝的女子,还是得看顾紧要着身子容貌的。 颖姝喝了点小酒,又吃了些东西,便觉得有些上头,殿中有些气闷,她想了想,便与刘氏与汪老太太说要出去透透气,刘氏则嘱咐道:“去罢,只是别瞎走,别冲撞了贵人。” 颖姝欢快地应下,便由着领路女官带着杏子与自己一齐下去退将出去。 而已然深秋,殿外虽然透气,却不免有些寒凉,颖姝倒吸一口凉气,裹紧大氅,准备清醒清醒。 “姝妹妹!”熟悉的声音传来。 能称呼自己一声“姝妹妹”的,除了那爱穿红色的沈斌,还能有谁? 颖姝猛地转过头去,却是见着沈斌依旧是顶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怎么?姝妹妹冷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沈斌笑的很亲切,只是落在颖姝眼中,却很是觉着讨厌。 她如今不太想遇见沈斌,自然是因着中午所发生的事情。 她想了想,微微行礼屈身便准备转身回到殿中。 “哎,姝妹妹,别走啊!”沈斌招着手对着颖姝道。 “妈的,这个憨批真的把皇宫当自己家了?这旁边还有人在呢!” 颖姝心中不觉开始骂起了沈斌来,旁边引路的宫女与杏子很是识趣地退了下去,只留颖姝与沈斌守在一侧。 沈斌缓缓地凑到颖姝身边,表情管理很是失控,看着乐天的很,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帅气依旧,可是颖姝还是觉得很是不妥。 “那个……沈公子,您不用陪太子殿下么?” 沈斌一愣:“什么?” 颖姝笑眯眯地,“沈公子与太子殿下亲近,不该与殿下多多陪伴么?” 沈斌笑容渐渐凝固,一双桃花眼却还是依旧止不住地挤眉弄眼,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般,“你也听说了坊间的传闻?” 颖姝腹诽:“岂止是听说,我都相信了!我还写了以你们为原型的。” 面上却很是恭敬:“哪里哪里,沈公子不是从小就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嘛,又是表兄弟,自然亲近啊。” 大概颖姝一脸真诚,歪着脖子的样子又很像一只小肥猫,沈斌看着她这样回到倒也不怀疑,只是眼珠子在眼眶之中微微打转,依旧含着笑意,显得很是欢脱轻浮。 “好吧。”沈斌念叨着。 这就是出身的好处啊,颖姝不由得羡慕嫉妒恨了起来,想想沈斌,身为公主之子便能在这京中肆无忌惮,而自己身为一个内阁阁老的半嫡女,只能这样谨小慎微地活着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为人处事也不大相同。 不过怎么说,这个人不算是很讨厌。颖姝也不在意他与太子“秀恩爱”,只是在若彤姐姐面前秀,就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些。 她能接受这种没有爱情存在的婚姻,可是好歹不要舞到正牌面前才是。 “沈公子,请恕我唐突。”为了若彤姐姐,颖姝还是有些忍不住,屈身行礼道:“人人都知您与太子殿下要好,这本是好事,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足矣。可是皇宫大内,虽是沈公子的舅家,却不是颖姝的舅家。颖姝人微言轻,更是不敢在宫中造次,能进宫看望太子妃娘娘已然是天家恩德了。我不好犯礼,还是先回去了。”说罢,颖姝便转身离去,留着沈斌在殿外。 沈斌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嘴角倒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奈何秋风寒凉,让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公子别是冷着了。”有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沈斌耳边。 沈斌定睛一看,却是见着一穿着盘领衫的中年内监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沈公子别是着凉了。” 沈斌冷冷应着:“难不成我能劳动王先生【注】来找我?王先生莫不是有旁的事情?” 他面上虽是笑着,内心里却恨不得将面前这人给千刀万剐,此人正是当今圣上身边头一名得宠受信赖的内监——御前总管王真。 “沈公子聪慧,奴婢是替皇后娘娘寻汪家三姑娘的,方才席间皇后娘娘见汪家三姑娘出去,怕三姑娘身子不适,便命奴婢来寻一寻。” 沈斌不假思索:“汪姑娘已然进去了,先生不用见了。” 【注】:先生,明代宫廷中对于内监的一种尊称。 第四十一章 铖王府的八卦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对面那中年内监缓缓地笑着,虽是尽力保持出一副恭顺的模样,然而却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奇奇怪怪,更是处处流露出令人作呕的假面孔。 那人正对着沈斌笑着:“沈公子也是喝酒喝多了么?奴婢可听说沈公子海量呢!” 沈斌仰天一笑,“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我心中高兴,这一时高兴呢,难免就醉了。” 王真躬着身子行礼:“奴婢还要回去侍奉陛下与皇后娘娘,先失陪了。” “先生慢走,可要照顾好陛下与皇后娘娘才是。” 看着那中年男人远去的背影,沈斌仿佛真是有些醉了一般,竟是不觉踉跄了几步,身边守候的大山上前扶住,“公子,可是身子不适?” 沈斌摇摇头,立定揉了揉太阳穴,目中却是有凶狠的目光射出:“他这般不安分,是想要动摇阿沅么?可是动了阿沅,对他有什么好处?” 大山低头不语,不敢置喙,想了半晌,方道:“公子,这是宫里,可不敢瞎说的。” “罢了,回席罢。”沈斌摇了摇头,便大踏步回到了宴席之中。 贵妃周凝眼尖,沈斌甫一进殿便听得贵妃笑语晏晏打趣道:“斌哥儿从前不是最能喝酒的么?怎么今日倒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呢?” 沈斌故作玩笑:“自然是这宫里的美景数不胜数,臣看着新奇,一时花了眼睛,便也醉了!” 贵妃笑着,对着皇帝道:“陛下,您看看斌哥儿啊,这嘴皮子越发甜了。瞧着像是抹了蜜,没的叫人乐得合不拢嘴呢!” 皇帝饮了些酒,亦是有些醉意,附和道:“你说的对,大姐姐家教严,也不知怎么斌哥儿偏生的格外不同些。” 昭明长公主便忙地道:“陛下这不是打趣我这个姐姐么?这孩子最是不羁,我可是管不住。也该多学学沅哥儿的稳重才好,也盼着,将来斌哥儿能找个与太子妃一样稳重的媳妇才好。” 果然宴会席间的焦点就是太子妃王若彤,若彤忙地站起,再一次发表了一番多谢长辈们看重的话语。 颖姝看在眼中,只见若彤面上隐隐有飞霞晕染,很是高兴,全然不似自己见到她方才那副伤心凄然的模样。 心中总结:果然是皇宫是个大舞台,人人都是好演员。 这般忍辱负重面不改色,就应该在娱乐圈混一混。 在皇宫享受到了什么叫做奢侈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汪家一家才缓缓回到了家中,各自都是又困又倦,汪老太太便是忙地吩咐道:“也不用拘礼了,各自回去睡罢。” 等到第二日,汪家一家人除了汪瑛要上朝之外全员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正当刘氏心满意足地准备打理内宅之事时,便有通报,刘氏的嫂子安舅母到了。 刘氏紧赶慢敢着出门迎接,迎面那安大娘子便是向刘氏抱怨着:“妹妹如今可是好了,都有了入宫享宴的资格,可算是见了世面,我这算是比不上了。” 颖姝与颖嫦跟在刘氏身边,便觉得很是尴尬,纵然颖姝和颖嫦平时不能算是有多和睦,如今两个人倒是难得的统一了战线——她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安舅母。 虽说这个安舅母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这个安舅母就是一个十足的古代柠檬精,酸来酸去,很没意思。 并且她总是自诩为宅斗方面的专家,在刘氏面前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导刘氏宅斗制胜的三百七十八种方法,仿佛自己是个老师。 而刘氏向来不擅长宅斗,虽然心中对于安大娘子的话有疑虑,却也每次都不觉在心中相信了几分。 安舅母要强行装X,自然颖姝与颖嫦两个人在很不利于她发挥,于是刘氏很懂地就命颖姝与颖嫦下了去。 颖姝与颖嫦退了出去,走远了几步颖嫦才叹息道:“每次我都不喜欢安舅母来,说来她自己也过的不如何,怎么就好意思来教太太呢?” 颖姝苦笑:“那是太太们的事情了,咱们也说不准啊!” 颖嫦冷冷一哼,便觉得颖姝很是无聊无趣,便自己捧着手炉回水仙阁了。 她终于不在大秋天拿着个扇子装文艺青年了。 这个时候,活泼欢脱的汪渐跑来了。 颖姝一张小胖脸笑眯眯的,眼珠子瞪的老圆,像是个捧着松子的小松鼠。不过颖姝看到的不是松子,而是“更新”。 有关于铖王府中妻妾争宠说不出来算是宫斗还是宅斗的连载故事。 而故事的传达者,是汪渐同学。 其实颖姝不是很愿意汪渐来传话,毕竟自己口才有限,每次都说不过汪渐,而汪渐这些日子个头上涨,自己也不能奈何。 至于为什么不是汪湛,对不起,汪湛作为这个家族的长子,虽然很受疼爱,但是汪瑛与刘氏都看的很紧,汪湛自己也很“自觉”,觉着讨论自己大姐姐家里八卦这件事情很是不靠谱,于是就拒绝传达。 “渐渐,可是有消息了?”颖姝盼“更新”盼的很久了,很是激动。 “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老规矩!”汪渐冷着脸,然而颖姝能预见,不过五分钟他就会绷不住的嘲笑自己身上的种种槽点。 “行吧,”‘颖姝嘟囔着嘴:“回头给你买九龙斋的酸枣糕。两斤。” 汪渐开心了,颖姝的心在流血。 姐弟俩人忙地到了汪渐的屋子里开始姐弟间的友好感情交流,颖姝很自觉地调了一杯奶茶嗑着瓜子啃着肘花听着连载故事。 汪渐很是嫌弃地描绘王府生活景象。 原来,那李良娣嚣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在先头王妃景氏在的时候就仗着年轻貌美很是嚣张,景王妃脾气极好,甚至有些懦弱,故此李良娣很是春风得意。而又因着是名门出身,铖王李明根本不好控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可能是李良娣得到了高人指点,身子也不弱了,脾气也不暴躁了,为人也不骄傲了,全府上下的风评都有了改观。李良娣很是得意,继续做着她的王府第一姬妾,除了王妃她不敢动,其余的人她都基本战胜了。 后来景氏王妃病重,身子越发虚弱,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声,说是景王妃在临死之前亲自举荐了景王妃为新一任的王妃。故此在景王妃死后,李良娣越发觉得前途可观,恭敬的带着府中各位姬妾行礼守丧,并且主持王府一应事物,很是贤德恭顺,人人称赞。 就在人人都以为李良娣能够坐稳这王妃之位时,世事变化无常这句老话应验无比,宫中下旨,给铖王李明赐婚颖嬛小姐,李良娣如五雷轰顶,多年辛苦顿时如东流水一去不复返,很是悲催。 后来颖嬛入府成为正式王府女主人后,府中再一次有传言,景王妃临死之前举荐李良娣,因此是颖嬛主动在皇宫宴会上勾引了铖王李明才使得李良娣痛失王妃之位的。 这样,矛盾基本上就结下了。 “不对啊!”颖姝发表自己的见解,她可是学过历史的,纯禧贵妃张清漪如何叱咤风云运转王朝变幻自不必说,而她的死亡也给歆朝带来了一个不小的影响,便是那群士大夫们逼迫先帝肃总李淳下了一道旨意:“从今以后,宫中嫔御皆不能入册正室为后。” 宫中如此,民间自然更是如此,皇帝老子都做了表率了,底下的人自然也只有遵从的份。又兼大歆在历史上就是以上下尊卑严苛为名,后世的嫔妃小妾想要成为正室,那简直是难于登天。 所以理论上来讲,李良娣根本不可能成为王妃啊。 “虽是如此,只是规矩都是人定的,前些年也有亲王府中姬妾得体,被册封为正妃的。” “啊?还有这种事情?”颖姝表示怀疑,难道自己知道的历史都是错的不成? “就说你蠢罢。”汪渐翻着白眼,从颖姝手中抢下一片肘花嚼了,“宫里的事情,只要到时候把履历一改,重新送回娘家装模作样地行六礼,还是黄花大姑娘。” “噗!”颖姝一口奶茶喷了出来,“果然还是皇室会玩啊。” 也可以理解为,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够努力,二奶还是能变成正房。怪不得,会有宅斗的出现。 汪渐继续讲述着王府里的一干风云,李良娣很是不服,便再也装不下贤良淑德了,故此在颖嬛进府后多有不服,不但明里暗里使绊子还迟迟不肯交出管家之权。 大约颖嬛女士很是有手段,新婚甜蜜期牢牢地锁住了铖王的心,因此铖王殿下也站在了颖嬛这边,李良娣信心全无,完败之人自然心神不安,暴躁易怒。 而那时亲如姐妹的杭小媛与唐常在正在闲着无聊谈八卦,于是很自然地,李良娣很事情,那俩人就很倒霉。 所以只要今后李良娣不高兴,俩人就没有好日子。 而那日之所以灌绝育药,乃是因着王府之中令一姬妾小媛普氏有孕,李良娣本就嫉妒,而这时王府里有嘴碎下人议论:“李良娣侍奉殿下这么久还没有身孕,莫非是不能生?” 于是乎,李良娣怒火中烧,不敢对王妃以及有孕之人撒气,便去害那俩小姊妹了。 其实这么说,那俩小姊妹自己也有错。 “那李良娣可不是个好惹的,这次你回家遇到险情,听说也有她的筹划一份。”汪渐回忆着王府局势,很是自然地道。 第四十二章 大姐姐的秘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点点头,关于自己遇险那事情,有关于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颖嬛已然给自己分析了一番,她心中已经是有数的了。那次的事情固然是要报仇,可是时候根本没到,倒也无可奈何。 不过汪渐很快便说到了重磅消息。 李良娣倒台了。 “啊?”颖姝不觉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地看着汪渐,只见汪渐一副很是正常的样子,轻飘飘道:“是那李良娣自己作死,前头不是说了嘛,那姓普的小媛有孕,前些日子,竟是平白小产了。后来王府里查来查去,都指向李良娣,李良娣自然也逃不了干系咯。” “啊?”颖姝继续保持着惊掉下巴的神情。 汪渐嘟着嘴,碎碎念道:“只是那李良娣不承认,真是教人生气啊!这般死不承认,又兼她出身名门,姐夫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是关在自己阁里也就是了。” “就这样?”颖姝对于这样的连载故事表示很不满,这个结局过于草率且突兀,十分缺少戏剧冲突。 “自然没有。”汪渐看着颖姝,神秘道:“你猜,之前那传出来先王妃举荐李良娣的传闻,是谁说出来的?” “谁?” “就不告诉你。” 颖姝:“……” 因为迫切想知道八卦的内心,让颖姝赔了一只小金猪进去。 “老天爷,老娘早晚要讨回来!”颖姝心里气急了,只是催促着汪渐快说。 “是那唐常在!” 汪渐拍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这下子,那什么杭小媛和唐常在,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可是她们俩敢利用大姐姐,实在可恶。不过听说,这件事情,好像和那杭小媛没什么关系。” 颖姝脱口而出:“无论有没有关系,只要她们是姐妹,在外人看来,便铁定是有关系的了。” “正是这样。”汪渐对于颖姝的总结表示很满意,“想不到,你这样蠢蠢的人,还能想出这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颖姝看着得意的汪渐,从他手里抢过奶茶。 不过颖姝虽然面上在打闹,心里却是隐隐觉得不安了起来,王府里姬妾失了孩子,竟是如此平淡就过去了,总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然后她也很是关心颖嬛女士接下来会如何使出绝招面临王府求生。 等再一次见到颖嬛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 那时颖嫦与颖姝一起去铖王府里看望颖嬛,虽然这种举动不为汪老太太与汪瑛所赞成,可是颖嬛自己都这么说了,两个妹妹去看望姐姐倒也没什么。 且颖嬛女士如今很得铖王姐夫喜爱,更是亲自到了汪家说道:“两位妹妹若是想去王府看望妃,自然随意去就是了,这不是宫里,规矩不重的。” 汪老太太还是觉得不妥,然而铖王姐夫笑意盈盈的,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微笑脸道:“小王不过是个藩王,家里也怪冷清的,还望祖母与两位妹妹不嫌弃才是。” 颖姝守在屏风后面品着,大概颖嬛女士嫁了个暖男。 铖王虽是皇家之人,固然有着皇室人之中惯有尊贵气息,可是与昭明福昌两位长公主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昭明长公主端着嫡长女的尊贵,颇有一股不把天下放在眼中之感,福昌长公主虽和气爱玩笑,可是骨子里的贵气却是抹不去的。唯有这位铖王姐夫,尊贵气息下对着谁都是一样的彬彬有礼,礼数周全,仿佛慌皇亲的身份对于他的影响不是很大,见着谁都是温和细语,最是平易近人。 这样没有架子的皇亲,大概是平京城里独一份了。 颖姝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这个铖王姐夫是过于温柔了,倒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样之后,颖姝与颖嫦便是常常能铖王府探望颖嬛了。 这其中,颖嫦与颖嬛素来不算是怎么和睦,颖嫦自然懒得去,她总是这么说:“我若是巴巴地上赶着去铖王府,显得我有多巴结大姐姐似的。王府富贵,我可是不稀罕的。” 颖姝腹诽:“你怕是最喜欢富贵的。” 两姐妹这日来到了铖王府,因着常常来的缘故,守门的奴婢很是机灵:“两位姑娘先自去内殿里罢,王妃娘娘去履亲王家了,过会子想来也会回来了。” 颖姝满不在乎地道:“没事,我与二姐姐先去顽了。” 到了内殿,两姐妹难得的没有斗嘴,竟是躺在床上顽着顽着就睡着了。 朦胧中,颖姝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了颖嬛的声音与她身边的月琪的声音,“幸亏小姐机智,把那些大夫都给逐出京城了,不然被那李良娣给翻了旧账,怕是要暴露。” 颖嬛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仿佛有无尽的把握似的,“规矩如此,照顾殿下王种不力,理应逐出京城。” “普小媛也是她自己倒霉,分不清轻重缓急。” “本来她这一胎便是天生的弱,既然留不住,还不如给我所用。也算是,积点功德。” 颖姝听着心惊,不免紧紧咬住了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小姐,这次是普小媛自己不中用不能留住孩子,以后……若是王府里有姬妾怀孕,岂不是……”月琦谨慎地道。 “我必得生下世子才是。盼着老天眷顾,不然我也不知道该要怎样了。” “小姐可要心狠些,您是王妃,可不能被那些贱婢拿捏住了。” “我知道,若是她们自己安分些,我必定善待。”颖嬛无奈地叹息着:“谁愿意手上沾血呢?” 颖姝听得越发心惊胆颤,紧紧咬着手不敢出声,却是恍然间觉着右手边边被什么力量给牵引住了,转头一看,竟是同样慌张震惊的颖嫦。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彼此看着对方,猛然间却是听闻一声惊叹。 “谁?” 是颖嬛恐惧伴着威仪的声音,两姐妹慌张无措,一边二姐的丫鬟小杜鹃却是猛地跪了下来。 “大姑娘,不,王妃娘娘……奴婢……”小杜鹃已然被吓傻了,说话都说不清楚。 颖嬛与月琦皆是急忙地顺着声音的方向往里转了来,穿过层层的屏风冷然间看到了颖姝姐妹二人与跪在地上的小喜鹊。 “大……大姐姐……”颖姝与颖嫦皆是不约而同地结结巴巴道。 “颖姝?颖嫦?”颖嬛很是震惊,语气中又带着几分胆怯与慌张。 说罢,颖嬛便是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小喜鹊,目光瞬间从心虚变成了威仪威胁。 一边的月琦会意,便是忙地冲上前去,很很地揪着小喜鹊的衣领,眼珠子几乎是要瞪出来,吓的小喜鹊更是哭声连连。 颖嬛示意月琦,月琦便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塞到小喜鹊口中,又是对着小喜鹊连连扇了几个巴掌。 小喜鹊自然不敢出声了,只是躲在一边,然后由着月琦带了出去。 颖嫦吓得坐在了地上,颖姝则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颖嬛。 许久,颖姝才睁着一双大眼睛,连忙摆着手,“大姐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颖嬛眼中的目光慢慢柔和了起来,眼中尚且存着一丝温情,她见殿门紧关,这才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颖姝与颖嫦。 颖嫦却是哭了出来,牵着颖嬛衣袖,“大姐姐,大姐姐,我什么都没听见。小喜鹊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大姐姐不要动她好不好?小喜鹊不过是个丫鬟,她不会说的。” 颖嬛却是摇摇头,目中竟是缓缓渗出了阴狠的目光,“不,就因为她是个奴婢,所以她才不值得我们放心。” 颖嫦摇着头,眼泪增多,更是一副无法接受的神情,摇着头,极力在躲避着颖嬛的目光。 很是胆怯。 而颖嬛看向一边的颖姝,只见颖姝也没有好许多,一脸惊恐,面色憋的青紫。 她叹息着,目中再一次转变为柔和的神情,尽力温和地架着两个妹妹的肩,起初两个妹妹还有些抗拒,渐渐也就平静了。 颖姝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她笃定颖嬛大姐姐是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自然噎死本能地战胜了自己的胆怯,能够理智地看着颖嬛。 而颖嫦哭着哭着,亦是缓和了许多,只见颖嫦反过来紧紧抓着颖嬛的手,目中带着几分真诚,半哭半道:“大姐姐,我……你能不能照顾好小喜鹊的家人,她跟了我很久,我不能……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大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的,我知道,想要保住姐姐的平安,便只能这样,可我……” 颖嬛与颖姝皆是叹息沉默,而叹息的本质原因,大概都是因为颖嫦虽平日里不是很合群,然而到了真正的时刻,骨肉亲情的促使下,总是一个立场。 虽平日里小吵小闹,然而对外终究是一条心。 颖嬛再一次沉重地叹息,轻轻给颖嫦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很是自责地道:“姐姐给你们丢人了,让你们失望了。” “姐姐……” “可是姐姐想要在这王府里活下去,便只能这样,不害人,就只能为他人所害。这王府皇宫的富贵,不好走!” 第四十三章 姐妹矛盾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激动地说了片刻,旋即便是将神色缓缓给恢复,对着颖姝与颖嫦倒是显出了几分真诚。只见颖嬛缓缓地牵着颖姝与颖嫦的手,将三姐妹的手给叠在一起,温言道:“咱们姐妹三个,无论是在家里如何闹,可总要一条心。我不是说你们要帮着我,而是你们两个,便是将来出嫁,你们也得记着,这世上,只有咱们姐妹能帮到彼此,旁人,都不行。” 两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纵使心志再成熟,也不过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三分惊吓三分慌张,伴着四分的懂事,皆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颖姝只是觉得心中很是复杂,想想她虽然在现代也都是奔三的年纪,可是真要是论心智成熟,可能还真的不如这些古代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她虽然知道那些宫斗宅斗的手段,可从来没有几次付诸实践过,不是不屑或是圣母,而是自己不敢,不敢用这些手段。 自以为,是愚笨之人,若是用了这些手段,到头来最终也只会让自己吃亏。 可是很明显,颖嬛与颖嫦都够聪明,而或许也是因着年龄足够大的缘故,颖嬛也足够狠心,一点聪明加上狠心,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转念一想,或许颖嬛也没有做错什么,最多便是害了一个本就不可能出生的孩子然后嫁祸给李良娣。可普小媛本就生不出,李良娣又是作恶许久的人,这般想来,颖姝心中倒也自在了许多,看着颖嬛亦是没有方才那般压抑了。 事实上,颖姝也只能这样去想。 颖嬛可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自己在古代的几份温暖的归属之一啊。 此刻,颖姝身边的颖嫦亦是渐渐止住了哭泣,对着颖嬛一再表示道:“我都听大姐姐的,只要大姐姐好,我……我什么都能舍弃。” 虽然言语之间,很是不舍小杜鹃。 “王姨娘……” “大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小娘的。” 颖嬛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我自然放心你们。” 不过铖王府之行并没有结束,有关于小杜鹃被拖出去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颖姝与颖嫦都很是关心。 只是颖嬛女士很是狠心,很快当日晚间铖王府便传出了消息,带到了汪府中。 颖嬛王妃内殿里的紫檀屏风被人动了手脚,其中一个木脚不稳,竟是生生砸了下来,彼时三姐妹正在闲聊,小杜鹃为了救王妃,主动给颖嬛抵挡屏风倒地砸人,因此被砸死。 从而,颖嬛伤心欲绝更是心中凄惶不安,颖姝被吓傻了,颖嫦被吓傻外加因着失去了丫鬟而哭闹不止。 而给屏风做手脚的,自然是李良娣。 第二日,铖王姐夫亲自上门致歉,一再向汪家表示歉疚之意,然后又表达了会稳妥处置李良娣的意思,教汪家丈人家安心。 颖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来自铖王姐夫与大姐姐关切的礼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可是用小杜鹃拿命换来的东西。而且这次,颖嬛姐姐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她虽然能理解,却不能赞同。 于是她小小的脑瓜便开始在思考以后究竟要怎么面对颖嬛这个大姐姐了。 虽然什么都没有想出来,不过她已然在心底里敲定,自己这段时间,暂时是不会去见大姐姐的了。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罢,回头等些日子换成银子给小杜鹃的家人送过去。”颖姝懒懒地吩咐,她虽爱财,可这样的财却是不能接受。 她看着杏子桃子梅子忙碌的身影,竟是越发生出了后怕之意,若是那日带着丫鬟的是自己,那么如今用性命换钱财的,怕是杏子了。 然后转念一想,香梨为了自己至今还在养病,怎么自己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要面领这么多危险呢?想到此处,颖姝又抑郁了几分,明明是秋冬养膘的好季节,却是开始茶饭不思,伤神寤寐了。 而一边的颖嫦同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说,真是如你大姐姐说的那样?”王姨娘颇为不信铖王府传出来的说辞,打探着颖嫦道。 “怎么?娘不信我?不然您自己去铖王府里去问问?”颖嫦本就伤神,如今竟是越发心烦意乱了,面对着王姨娘的试探,很是不耐烦。 “你这孩子!”王姨娘骂道:“怎的去了一次铖王府便眼界这么高了?你别是瞧着那大丫头当了王妃如今你羡慕了不是?我可告诉你,听说来年开春入夏,你的婚事也要提上来了,你有这功夫瞎羡慕,不如想想怎么稳固住你在公主府的地位!” 颖嫦很是不耐烦:“这事情都是板上钉钉的了,能跑么?再说了,那张成器也就那样罢,反正我这一辈子,是注定不如大姐姐与三妹妹的了。” 王姨娘惊呆,便是忙地伸出手指戳着颖嫦的额头:“你这死孩子,如今倒是埋怨上了!你若是有本事托生到皓月堂那位肚子里,心气高便也罢了,可你还不是我王顺的女儿?你看看外头那些庶女,一个两个怎么有你活得滋润?这些我能给你争取来便不错了,你没的心大,挑这些。” 颖嫦越发觉得厌烦,便是躲在了自己房中紧紧关上房门不肯出来。 而姐妹就是姐妹,另一边颖姝也是活得差不多。 汪老太太对于自己孙女能瘦下来这件事情并不感觉意外,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颖姝居然是这么日渐消瘦下来的。 茶饭不思,还大多数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门中不肯出来。 不觉叹息:“这孩子,上次被劫持,这次又亲眼看着人命在眼前,可不是要死了。连奶茶都不肯喝了,也不知道她怎样才能好些。” 颖嬛跟在汪老太太身边,叹息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看顾好姝姐儿,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 汪老太太见着自己的大孙女亦是满脸疲倦的样子,自然手心手背都是肉,更是不忍心说些什么,只宽慰道:“哪里是你能控制的住的?怪只怪,那王府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没的教你们受苦。”老太太想了想:“那李氏是如何处置的?” 颖嬛低下了头,声音细微,十足一个受了惊且无奈的小姑娘在对着祖母诉说心中的委屈:“还能怎么样?李良娣出身名门,父兄皆在朝为官。殿下自然是动不了的,只能是好好供着,眼下还动不得。孙女也是没有办法。” 汪老太太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然而一瞬间却又是闪过极尽的狠意,声音缓慢却不失威严,“那就慢慢杀罢,一个良娣,我汪家,还是动的起的。” 颖嬛惊然:“祖母!” 汪老太太的目光则是在触及颖嬛那一刻变得柔和,完全只是一个慈祥和蔼的祖母,她怜惜地看着颖嬛,满心满眼的心疼:“我汪家的女孩儿,哪里能容忍旁人欺负了去?她敢动我的孙女儿,我就得让她死!” 说到最后几句,狠意又再一次显现。 不愧是端敏侯府出来的小姐,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更不会畏首畏尾。 颖嬛震惊拜服之余,心底里又生出了五分的感动五分的愧疚,柔声道:“祖母……” “祖母老了,怕也看顾不了你们姐儿哥儿几个多久了,以后的日子,终究还是要你们自己过的。只是祖母还在一天,便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女儿被人活生生欺负了去!这件事情你放心,端敏侯府如今势力仍在,我定能给你摆平!” 颖嬛心中越发是百味杂陈,更是不敢直视汪老太太了来。 “你且回去罢,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算什么样子?”汪老太太假装嗔怪道:“回去守着你的王爷,也别总端着你的性子,该服软便服软些,哪怕你有千万分的道理,可人家终归是凤子龙孙,不一样的。” “是。”颖嬛想都不想便是低头应了下来。 “那祖母,我改日等姝姐儿好了再来。” “你去罢,这里有我和你你母亲,不会差什么。”汪老太太看着颖嬛远去的身影,眼中神情不觉黯淡了几分。 “这几个孩子,说来没有一个容易的。”她对着身边的张老老念叨着:“只是什么时候,能算是真正让我放心啊?” 张老老低头笑着:“老太太自己不放心罢了,其实都是大姑娘了。都能给自己做主的,只是其中的弯弯绕绕,咱们看不懂罢了。” “也是,我也不想管,可……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我也不能多说些了。” “那老太太便自己歇着才是。” …… 颖嬛出了汪府上了回王府的马车后,身边的月琦便是忙地上前关切道:“小姐怎么脸色不好?瞧着苍白的。” 颖嬛摸了摸自己的面庞,“是吗?许是着凉了罢。” “姑娘可见着三姑娘和二姑娘了?” “没有。”颖嬛摇着头:“这不安心倒也罢了,只是我就是怕……颖姝再不理我,或是吓傻了,一直走不出来可怎生是好?听祖母说这些日子她总有些消沉也不肯见人出屋,我,我便想着是不是我的错处了。” “怎么会?”月琦贴心地给颖嬛披上了一团花玉石做纽子的暗青色罗打籽绣折枝花纹的披风,“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血浓于水。便是偶有不和,也是一会子的事情,哪里能这么就凉了?姑娘放心便是。” “但愿罢。”颖嬛疲倦地靠在车厢里的靠枕上,“嫦丫头也就罢了,姝丫头也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了。仔细想想,若是一手带大我的人那般恶毒,想来我也是受不了的罢。” 颖嬛说着说着,眼角便是沁出了无奈的泪珠:“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若不如此,岂不是要死更多的人了?” 第四十四章 请香梨姑娘杀了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若是非必要,更是不会轻易出来见人,自然外人都以为是因着颖姝因亲眼目睹丫鬟的死亡而心神不宁的缘故,倒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只是难免有人说嘴,说是颖姝心神实在是太过薄弱,根本成不了大事。 杏子很是愤怒,“姑娘也当去说说那些人才是,没的失了规矩了,这是什么事情?” 颖姝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叹息道:“算了罢,她们说的对。我就是心志柔弱,根本见不了什么大世面。” 杏子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便是笑着对颖姝劝慰道:“姑娘这些日子一直不出门,不若去铖王府看看大姑娘,可缓解缓解的。” 颖姝性质寥寥:“罢了,王府大院,危险的很,我就不去了。” 杏子:“……” 她又想了想,道:“那去东宫?” 颖姝依旧摇头,“东宫事情太多,若彤才入主多久,别去打搅她才是。” 杏子想了想,又道:“那……去小池塘里钓鱼?开春冰都化了,烤着吃正好肥美。” 颖姝还是摇头:“春日里的鱼不怎么肥,不好吃。” 杏子又道:“那喝奶茶么?” “不喝了,胖。” 就这样,颖姝在这种抑郁的情绪之中完成了很重要的人生大事——减肥。 汪老太太倒是不担心颖姝会因为太胖而耽误人生大事,反而是开始担心颖姝要因为过瘦而被嫌弃没有福相而耽误人生大事。 能让颖姝转变这种低落情绪的,则是香梨的振作。 这日颖姝一如往日一般百无聊赖地在房里躺着,当门开时她就闻到了热腾腾的奶茶气息,她便道:“撤了罢,我不想喝奶茶。” “姑娘,这是您最常常喝的,少糖加冰的。” 声音很熟悉,也是久违。 颖姝激动道:“香梨?” 香梨也很是激动:“姑娘,是奴婢,奴婢回来了。”她对着颖姝跪下,“姑娘,奴婢歇了这么久,该来侍奉您了。” 如此,心情也不抑郁了,胃口也大开了,她忙地扶起香梨,双目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香梨,快起来,快起来。” “姑娘还不思饮食么?奴婢好不容易按着姑娘的法子调制的,定是好喝。” “我喝,我怎能不喝?”颖姝忙地拿起那盏奶茶,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了,颖姝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道:“香梨,你……” 香梨淡淡一笑:“奴婢早就想明白了,只是身子一直不好。姑娘说的对,日子是咱们自己的,怎么能因着旁人的事情而影响了咱们自己?自己若是连好好过日子的心都没了,便是什么都没了。” 颖姝默然,想到了自己是如何开导香梨的,如今香梨都走出来了,可是自己…… “姑娘……”香梨诚恳地握紧了颖姝的手:“姑娘,奴婢都懂得的道理,您也不能落下啊!奴婢还等着姑娘带奴婢赚钱攒嫁妆呢!” 颖姝莞尔,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死丫头,自然少不了你的。” 不算是完全好了,却也算是舒缓了不少心情,足够让颖姝能够尽量振作。 只是颖嬛终归不算是别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姐姐变成了这个样子,哪怕是迫于无奈,也终究教人意难平。 香梨的积极态度很是激励颖姝,更是让颖姝甚至觉着有些自惭形愧,香梨可比她难多了。 她放心香梨,对着香梨诉说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后,香梨则是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大姑奶奶怕也是无奈。” “我知道她无奈,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这沾染了人命在手上,实在是……” 香梨则是正色:“只是姑娘想想,王府里是何等地方?那可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之地。若是普通府中,那些正房太太都得防着府中妾室先怀了身孕影响地位的。更何况是王府?姑娘,您可得知道,王府里嫡庶尊卑虽是分明,然而稍有不慎,便是死的下场!姑娘若是成了王府,若是让被人怀孕会让您自己死,您还会心慈手软么?” 颖姝有些迟疑,“我……我不知道。”她摇着头,丝毫说不出来答案,也或许,是根本不想说出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 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那种随意害人之人,只是自己却也不是傻到那种宁愿自己被害也要保全他人的圣母白莲,更何况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姑娘,这不就对了,咱们不是大姑娘,怎么能替大姑娘决定呢?”香梨温和地对着颖姝道:“去见见大姑娘罢,姐妹两个,又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呢?” “嗯。” 等颖姝再次见到颖嬛时,姐妹两个便都是抱头痛哭了许久。 当颖嬛想要向颖姝解释一些什么时,颖姝则只是摇了摇头:“大姐姐,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不是你,自然不会懂你,不过我相信大姐姐,您定是迫于无奈才这样的。” 颖嬛很是感动,沉默了片刻才道:“姝姐儿,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害你的。” 颖姝亲昵地凑到颖嬛怀中,像个小猫一般蹭来蹭去,“我当然知道啊!” 颖嬛轻轻抚摸着颖姝凌乱的发丝:“小傻瓜,这是一路走来急了?” “嘿嘿。”颖姝心虚一笑。 “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得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整天没个庄重。” 正说话间,颖嬛身边的月琦走了进来:“大姑娘,二姑娘,沈家二公子来了。” 颖姝神色一动,眼神闪烁——她有些不是很想见这个男子。 “是我教他来的,他有事和你说,有人要你见。” “请进来罢。” 颖姝定了心神打算好好会见沈斌,然而随着那男子进来的身边的人,反而才是教颖姝震惊意料不到的所在。 而身边的香梨,则更是如此,只见香梨浑身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双目瞳孔睁大,不自觉地往颖姝身后躲,汗水与泪水伴随而下,扯着颖姝的衣袖道:“姑娘,姑娘。” 颖姝本能地将香梨护在身后,颇为强硬道:“别怕,别怕。” 那个人,就是那日一群对自己与香梨不轨的大汉之一,虽然是全程没有动手的那个,可是只要一看见这人,连颖姝都能想到那些可怕至极的回忆,更何况是香梨。 颖嬛颇为怜惜地看颖姝与香梨,却是缓缓站起向外走去,“这事,还得你们自己挺过去,我在外头等着,你好好与沈公子说说,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我去后殿等着。” 沈斌难得的没有满脸笑容,也没有穿张扬的红色,只是浅浅一身天蓝色的暗纹道袍,倒是各位显得他的身姿挺拔。他很是严肃地对着颖姝躬身作揖:“汪姑娘。” 颖姝摇头表示不解:“沈公子,您把这位带过来是何意?还有香梨……”她不自觉地回头看着香梨,只见香梨依旧在瑟瑟发抖不成样子。 “汪姑娘与香梨姑娘还是耐心听这位说说罢,汪姑娘也知道的,他不是坏人。” 颖姝如何不知,只是心底里终究是存了一丝胆怯慌张:“我虽知道,只是……” “可是若他愿意为姑娘所用呢?”沈斌真诚地看着颖姝。 那大汉听闻沈斌言此,便是慌忙跪下,对着颖姝与香梨叩头,然而姿态虽卑微,神情却不卑微,相反还是很周正,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臣服一般的傲气。 “我金锋,先替那几位向汪姑娘与香梨姑娘道歉了。”他对着颖姝行礼过后,又特意冲着香梨连着叩拜了三下:“这三下,是给特意给香梨姑娘的。我对不起姑娘,当时眼看着姑娘遭此横祸却不能如何。” 香梨依旧坐在地上抽泣着,而沈斌已然坐到了一边静静看着。 金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双手奉着,对着颖姝言辞恳切道:“汪姑娘,香梨姑娘,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赎。我已然将我能说的都说了出来,我的家人姑娘也已然派人看顾了,我已然死而无憾。还请香梨姑娘亲手杀了我,让我恕罪,从此,这世上亏欠姑娘的,便再也没有了。” 沈斌适时地补充道:“他死了不会有人发觉的。” 香梨抽泣着问颖姝,“姑娘,那其他几个?” 颖姝冷冷地道:“都死了,千刀万剐,受尽折磨。”语气很是冷漠,教沈斌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香梨的目中的恨意却很是明显,只见她狠狠地啐道:”那事你们这些人应得的,狼心东西!” 只见香梨腾地起身,从那大汉手中拿出刀来,高高举起,好似只要凭借眼中的怒火,便能将那金锋给燃烧一样。 金锋依旧在直挺挺地跪着,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香梨咬了咬牙,好似倾注了全部的力气似的,手起刀落之间,那刀子便是深深地插在了金锋的腹中。 金锋的眉头稍稍一皱,却也连声都不出一下,只是闭着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 说实话,颖姝并不算是很想要教这个叫做金锋的男人死,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他们这些人对香梨造成的伤害,谁也弥补不了。 然而香梨的刀子却终究只是停留在最表层,虽然疼痛,却并不能致命。 香梨狠狠地从金锋腹中拔出了那刀子,金锋那张坚毅的面庞依旧只是淡淡地皱了眉头,没有表现出什么。 只是第二刀,还是没有落下。 他惊奇地看着香梨。 第四十五章 没什么关系的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的手依旧在空中颤抖,却是迟迟没有落下,颖姝能够从香梨眼中窥见她的痛苦与纠结,然而这久那把锋利的匕首,却是始终停在空中。 众人皆是看着香梨,殿中的空气好似凝滞了一般沉寂肃杀,颖姝颇为担忧地看着香梨,生怕香梨因着情绪过于激动而再怎么样。 终于,香梨将那把刀给生生地抛掷在地上,痛哭着对着颖姝跪了下来:“姑娘,奴婢,奴婢不会杀人。这位金公子,是……是个好人,将来,可以……可以为姑娘所用。还请姑娘……姑娘……”她话也没有说完,便是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着。 而颖姝哪里又不会明白,沈斌与颖嬛让自己见这位金锋,不过就是这般的意思罢了。 香梨,显然是懂得的。 只是颖姝心中还是觉着有些对不起香梨,虽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有些忍不住感叹。 她知道只是忠仆的选择,是出于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上的选择,可是若有可能,香梨若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对人来选择,为着她自己选择,颖姝也会更开心。 可是这是古代,根本不可能。 她亲自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搀扶起香梨,对着她很是温和体贴:“香梨,你想好了,若是此刻不报仇,等出了这扇门,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香梨就着颖姝的手起了身,低头沉思了片刻,终道:“姑娘,奴婢想好了。姑娘早晚也要出阁,将来必得有忠于您自己的人才是。金公子不是坏人,当日金公子可是什么都没做的,更是保护了姑娘。既然如此,姑娘莫不如就此收了金公子,也算是一条福报,咱们不杀人,不杀人。”香梨极力摇着头以期望能够避开那份回忆所带来的恐惧。 颖姝颇为内疚自责地看着香梨,却见香梨含着坚强的笑意在对自己点着头,她又看着那跪在地上中了刀的金锋,只见金锋亦是挺直了身子道:“姑娘护住了我的家人,我愿意从今后跟着姑娘。” 颖姝莞尔一笑,复又缓缓坐在上头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锋,眼中缓缓渗出了威仪来:“是吗?可我如何保证你的忠心?” 金锋身子就像是青松一般挺直,丝毫不慌不乱,嘴上说着臣服,可是姿态看着比什么人都要高傲似的,只见他终究以头触地,语气中有一丝犹豫,“姑娘手里握着我的家人,若是我背叛了姑娘,我的家人……” “行了,不必再说了。”颖姝打断了金锋:“心中有所牵挂羁绊,便说你也是个重情之人。你从前那些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只求金公子你能斩断一切旧过尘埃,这便是我对你的希冀。眼下,我也未必用得着你。大姐姐也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等以后需要你了,你自然有用。” 沈斌坐在下首看着颖姝,已然看的痴痴的了。 恍然间,眼前的小姑娘已然不再是汪阁老家那个谨小慎微懦弱没有主见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娘子了,不过短短两年,这个小姑娘已然蜕变完全,颇有一股与这个年龄并不相符合的气场。 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知礼守礼,却不拘礼,仿佛她才是那个真正的不受羁绊的那个人。 他叹息着,却是听闻眼前的女子温和的一声:“沈公子?” “啊?” 原来方才的女子正在唤着自己,“沈公子没听见么?我想和沈公子四处走走。” 沈斌想都没想,便道:“好。” 香梨忙地上前想要跟着颖姝,颖姝却是挥一挥手:“香梨,你去后头找月琦顽罢,我与沈公子说些话。”说罢颖姝又看着地上的金锋:“不对,你先去找人,医治金公子身上的伤。” 香梨颇为为难,终究还是应承了下来:“是。” 颖姝与沈斌缓缓走出了殿中,香梨看着那金锋,眼神之中颇有一股距离之感,冷冷地道:“你先起来罢,我去教太医来给你诊伤。” 金锋摇摇头,目光直视香梨,眼中终于有了一股子柔顺来:“不用,姑娘方才刺伤的地方,不会死人,只是疼罢了。” 香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男子,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的那几个丑陋凶狠的“兄弟”来,虽然她从那一日便能看出来金锋与那几人关系并不好,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把金锋与另外几人归结为一类,心中越发生出了一股距离感来。 她以为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可是那日的情景,就好像是个会随时袭来的梦魇一般,时时潜伏她的内心之中,时不时地就会出来敲打自己一下。 偏生的眼前的男人,就是目睹了自己最为不堪无助过往的那段经历的人。 他的存在,就好似在时时提醒自己,自己曾经经历遭受过什么至暗时刻一般。 她并不想要见到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在那日向自己投向了一丝不忍同情的目光。 “那你就疼着罢。”说罢,香梨便是转身想要从后门出去。 她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了回来,冷冷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青瓷瓶子,扔在地上,对着金锋道:“这是金疮药,可以止疼。不过别在这里擦,这是王妃的殿阁,别脏污了。”说罢,香梨再一次往外走去。 “姑娘,对不起。”金锋的声音还是在香梨耳边回响。 “没什么对不起的。”香梨想了想,便是急匆匆地跑开了。 颖姝与沈斌并肩行至王府花园,颖姝才缓缓对着沈斌道:“谢谢你。” 沈斌一愣:“什么?” 颖姝的声音很是沉着冷静,然而落在沈斌耳中却是总觉着有一股子苦涩之感:“谢谢你为了这件事情跑来跑去,我……我替香梨谢谢你,我自己也谢谢你。” 沈斌忙地摇着头摆着手,连连道:“哪里哪里,我哪里帮得上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颖姝转过头去看着沈斌,却是觉着沈斌这样激烈摇头的样子很像是一个波浪鼓外加招财猫,她忍不住浅笑一下。沈斌则是对此抱有很大的意见,嘟囔着嘴道:“怎么?很好笑么?” 颖姝则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斌:“???” 颖姝则是依旧点着头。 大概这次王府之行,颖姝的心结已然舒缓了很多很多了,大多事情已然算是得到离开最好的处理,虽然不能算是尽善尽美,然而颖姝是个懂得知足的人。什么事情若是想要太纯粹,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了。 最后和颖嬛挥手告别时,已经很是神色飞扬,不再是那样的苦瓜脸了。 颖嬛看着马车远去,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对着一边的沈斌轻声念叨着:“看到姝姐儿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谢谢你,沈公子。” 沈斌一愣,他向来不是很习惯接受旁人的夸奖,便只是挠着头笑呵呵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颖嬛很和气地笑着:“那也得谢过才是,本来沈公子与我们颖姝,也没什么关系的。能这样尽心尽力,已经很是难得了。” 沈斌摇着头:“都是世交,帮忙都是应该的。” 颖嬛笑容有些凝固,却道:“那也是,这以后,还请沈公子以后多来铖王府顽一顽才是。还有你膝下的哥儿,我与殿下都很喜欢孩子呢,就是这府里没有,沈公子把哥儿抱来,我也好沾沾喜气。” 这下子,轮着沈斌笑容凝固住了。 “王妃娘娘说的是,斌……自然会从。”沈斌甚是恭敬地躬身行礼。 “那就好。”颖嬛看着沈斌,笑容意味深长,“既是如此,我就不留沈公子了。沈公子回去路上,还请小心才是。” 颖姝回到家中,给汪老太太请安后便准备去皓月堂给刘氏请安,甫走到门口,刘氏贴身侍奉的孙老老便道:“姑娘莫不如去后屋歇着罢,安大娘子来了。” 颖姝心中很气,仿佛遇到了什么瘟神似的,道:“舅母来啦?那我不用去请安么?” 孙老老摇着头,“不用不用,姑娘这般劳累,就不用去了。” 颖姝点点头,便很是乖巧地退了下去到自己的屋子里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间,颖姝则被是叫了起来,“三姑娘,太太要见您。” 她很是抱怨,咋不早说? 她饶有脾气地缓缓走到了刘氏的正屋前,却是听闻从里头传出来了刘氏激烈的声音:“嫂子怎能这样?” 安舅母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哎呀我的妹子,这可是顶好的生意,这平京城里哪家贵妇不是这么做的?男人们……” 之后声音变小,颖姝就听不清了。 “太太,三姑娘到了。” 颖姝硬着头皮进去给刘氏与安舅母请安,刘氏尚可,安舅母则是有些客气过了头,对着颖姝一个劲地夸赞,恨不得把颖姝给夸到天上去。 颖姝只能绷着快要僵住的脸道:“哪里哪里。” 安舅母打量着颖姝,只见颖姝浑身的贵气(刚从王府回来),便是道:“如今姝姐儿也长大了,会打扮了,该结亲了。妹子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一桩顶好的婚事。” 颖姝:“……???” 第四十六章 谁和他开玩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一抖,便忙地摆着手笑着道:“安舅母,这……我……我还小,还在给生母守丧,还不是议亲的时候。且二姐姐还没有出嫁,我做妹妹的,哪里能先结亲论嫁呢?更何况,我还想多侍奉母亲几年呢!” 刘氏对于颖姝这样的说辞很是满意,对着自己的嫂子道:“嫂子能介绍姻亲,好是好,只是……这孩子还小,也不着急这一时了。” 安舅母却是拍着膝盖连连道:“哎呀我的大妹子,这算是什么啊?姝姐儿今年不都要十七岁了么?也都尽然不小了,你我十七岁,孩子都出生了。”安舅母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很是自信道。 颖姝睁大了眼睛,只能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般向刘氏投去求救的目光。 大约刘氏也是觉着尴尬,只道:“嫂子,这事情还早,慌什么?再说了,这家里的婚事,怎么也得老太太过问才是。” 安舅母是个情商很低的人,饶是这其中意味如此明显她还是没有听出来:“哪有什么?咱们莫不如先把这亲事给先定下来,等着孝期过了,咱们再风风光光的把亲事办了就是!” 颖姝与刘氏都是惊奇:“啊?” 安舅母说的洋洋自得,正沉浸在自己的口才之中:“妹子你也知道,咱们家中文哥儿,如今也都十八该议亲事了,我瞧着咱们姝姐儿是个极好的。”她自如地走上前去于颖姝身边坐下,亲热地挽着颖姝的手,根本容不得颖姝抽开。 “瞧瞧咱们姝姐儿啊,顶好的容貌,性子也是温婉和顺,若是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啧啧,那可真是太好了。姝姐儿你放心,若是你嫁入咱们刘家,舅舅和舅母都会待你好的!” 颖姝腹诽,这算是哪门子舅舅舅母,刘舅舅自己见的少,只是印象倒也不错。只是这位安舅母,实在是过于颠三倒四了些。 好像刘氏与这位嫂子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不然怎么颖嬛出嫁之前安舅母不来常常交情呢? 显然刘氏知道这些,然而心中却是顾念着来自娘家的亲情不能割舍,故而每次安舅母来无一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一副姑嫂亲热的感人场景来。 可是真要是议亲,不用说是自己,怕是连刘氏都是不肯的。 如今汪家风头正盛,且不论汪瑛是皇帝多年器重的内阁宰辅之臣。长女颖嬛是铖王妃之尊,二女与成国公府结亲,两个孩子虽未长成却是被人视为可造之材,一门子的富贵鼎盛,而反观刘舅舅家,虽是前太师之子,然而如今也不过是歌富贵的虚衔,到底差些意思。这般对比下来,自然汪家上下都是懂的。 可惜安舅母并不懂得,刘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算是转移了安舅母的注意力来,于是赶紧把颖姝送走“避难”。 颖姝回到阁中,深觉无聊,于是将香梨与杏子赶了出去,拿出压箱底的小本本,开始文学创作。 在这个精神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的古代,想要在漫长而无聊的后宅生活中取得一点有意思的事情,还是要自娱自乐。 虽然再穿越回现代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颖姝却也没有放弃成为一代文豪的梦想。 想想自己之前沉迷于耽美文学,这次自己写,感觉可是完全不同了。 于是乎,在后宅里学习管家理事,加上写写耽美文学,这小日子过的还是很快乐的。 有的时候,自己与颖嫦还会被福昌长公主邀请到公主府去听戏玩耍,日子倒也轻松惬意,再加上东宫与铖王府时不时的会见,倒也算是充实。 这日颖姝去福昌长公主府听戏,福昌长公主一如既往地客气热络,牵着颖姝的手便道:“姝姐儿今日来的倒是早呢!正好,一起用午膳罢。” 一边成国公与福昌长公主的庶女张成璧守在一边,只顽笑道:“母亲早就盼着姝姐姐来了,可算是等到了。” 福昌长公主仔细打量着颖姝,一个劲地夸赞着,然后又问道:“嫦姐儿呢?” 颖姝浅笑:“公主娘娘还不知道二姐姐么?总是害羞,不敢见人。” 张成璧虽与张成器同样是庶出的,然而浑身上下却处处显现出自信大方的气息来,自然这也与长公主视庶出子女为己出的缘故。只见张成璧拿着帕子捂嘴笑着,嘴上却是忍不住打趣起颖姝来:“可不是?哪里像姝姐姐,倒是个面皮厚的。” 颖姝佯装生气,便是追着张成璧想要去掐她,殿中一片欢声笑语,倒是惹来了成国公张用来。 这位成国公张用,做为与汪瑛多年的知己,两个人性子却是完全不同。汪瑛谨慎小心,最是周正守礼;而成国公张用却是习武出身,最是不拘小节,性子豪爽大方,是典型的将门风范。 他见此种这般欢声笑语,便是忍不住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颇有一股子中青年张飞的模样。 而听闻福昌长公主从前未出嫁在宫中时的性子也是小心翼翼谨慎的很,而如今却是出落的落落大方风趣幽默,定然不用想都知道是成国公张用呵护的缘故。 颖姝不禁再一次感叹,果然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人人都是好命的,哪里像自己,从前被议亲许配给的是什么人家。 不过抛开这层,沈斌要是性取向为异性,也确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家。 “大侄女,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前些日子听你跟我讨论兵法,我可是来劲的很呢!” 颖姝如平常一般谦虚的笑:“叔父真是谬赞了,我不过是胡诹八扯的,您听着当个笑话便是了。” 成国公张用则是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一把扯过颖姝:“不不不,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之前和成璧闲谈那些还是挺有道理的。算来,平京城的位置,还有白部的位置,确实容易发生冲突,就像你说的,那里还真是因为粮草牛马起了冲突,如今朝廷正在派人平乱呢!” 成国公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就好似是个颖姝的事业粉一样,揪住颖姝一个劲的夸赞,“大侄女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这头脑,若是个男子可真就是个将帅之材了!” 对不起,颖姝虽然是个穿越来的,其实还没有万能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她平时野史看多了,勉强记住了历史上大歆与白部之间的关系,再从地理角度瞎分析了一通,竟是让自己给说准了。 成国公饶有兴致地想要拽着颖姝探讨有关于大歆边防的一众问题,颖姝很是为难,万一自己装X失败…… 幸好福昌长公主黑着脸对着成国公骂道:“你这人啊,好不容易请姝姐儿来这里做客,你倒是在这里说什么有的没的呢!” 成国公“嘿嘿”一笑,对着公主道:“我这不是……想钻研钻研嘛!” 颖姝没想到,自己哪怕是来了公主府,也能被这对老夫老妻喂了一嘴狗粮。 福昌长公主黑着脸看着成国公,然后表情以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着颖姝,“姝姐儿,别理他,他就是个兵痴。如今大歆国泰民安,哪里用得着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在家里好生听曲看戏不好么?老不正经的。” 言语之间虽是嫌弃,然而颖姝却是很明显的能够从中窥出爱情的酸臭气息来。 “成器呢?”福昌长公主好似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来,这才问着成国公。 成国公随口一答,“哦,在后头和斌哥儿学武呢!” 颖姝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能碰见沈斌这个人呢? 福昌长公主很显然知道颖姝的意味,便忙地打圆场道:“没事的,成器这小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是想要习武强身。我们这也觉着他不过是小打小闹,便请了斌哥儿来教几天。看这个时辰,想来一会子斌哥儿也就回他的昭明长公主府了。” 颖姝表面上摆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她总是隐隐觉得自己还会再见到沈斌。 果然,席面上,温润儒雅的张成器拽着一身红衣的沈斌前来一起用膳,还笑呵呵地道:“斌哥哥本来是想走的,我想着咱们怎么也得请人吃点饭不是?” 颖姝只能跟着附和:“自然是。” 吃饭时,本来颖姝都瞧上公主府的大鸡腿肉好久了,沈斌一来,她就总是忍不住摆架子出来,想装个淑女什么的。 毕竟,不是很熟悉啊。 然而沈斌这个人的自来熟很是有些超乎想象,他居然夹起一筷子鸡腿肉放入了颖姝碗中,“姝妹妹,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腿了么?快吃啊!” 颖姝脸都僵住了:“好,好,好,谢谢沈公子。” 沈斌笑的很是放肆不羁,当然他也一直笑得那么放肆。 福昌长公主看在眼中,面上亦是和气地笑着,“看来你们挺熟悉的。” 颖姝:“不熟。” 沈斌:“当然熟。” 这下子,不只是颖姝尴尬,福昌长公主也觉得很是尴尬。倒是张成璧见状,便是忙地打趣道:“哎呀,姝姐姐长姐是咱们的舅母,都是一家人,自然熟悉,自然也就开玩笑多些。” 颖姝很是不服:“谁和他开玩笑?” 第四十七章 一起嗑西皮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想着想着,一只大鸡腿就已然浑然到了自己的碗中,她只当是沈斌所赠的,刚想抬头和沈斌进行友好的眼神交流,却是发现张成器正在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很是震惊,差点被鸡腿给噎住。 张成器大概也是个爱笑的人,不过这份笑容与沈斌而言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一个不庄重且略有轻浮,另外一个则是温润的邻家大哥哥。 自然面对不同的人,颖姝的心意也是不一样的。 “成器哥哥。”颖姝亦是笑眯眯地,装作一副淑女模样,“谢谢哥哥。” 说罢,她便故作娇羞状低下了头。 顺便感叹一下古代女子真不容易,连想吃点好吃的还得半推半就。 然后就又联想到鸡腿的众多种烹饪方法。 在这个炒菜刚刚发明出来的年代,虽然各种烹饪方式和现代都差不多了,可是和现代相比,还是有些显著差距的。 真是不容易。 “姝妹妹很喜欢吃鸡腿么?”张成器虽是笑着,却是丝毫没有沈斌的那股子轻浮之气,相反很是温润有礼,教人看了很是舒服。 怎么同样是公主府出来的人,就这么不一样呢? 她看看沈斌,再看看张成器,更加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差距之大,根本没有可比性。 越是相比较,越来越觉得二姐姐大姐姐命是多么好,而自己的命又有多差。 福昌长公主笑盈盈地道:“姝姐儿,你不用客气,多吃些才好。” 颖姝笑着答应了,转头却是又见到了沈斌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人只要自己一看见,就觉得自己要石化了。 这顿饭好不容易结束了,福昌长公主便道:“咱们去听戏罢。” 这下子,台上演的是什么颖姝也不关心了,她的小脑瓜总是忍不住想到沈斌来。 她觉得无聊,便是偷摸溜了开来,准备偷偷气。 颖姝对于公主府的地形很是熟悉,很快她便一路小跑到了公主府的小池塘里看着公主府的大鲤鱼,心里想着这鱼比汪府的看上去要肥美许多,抓起来烤一定很是美味。 正在流淌着哈喇子的时候,自己只觉得后背被人沉沉地拍了一下。 是那份熟悉的笑容。 红衣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姝妹妹怎么在这里?公主娘娘赐戏妹妹不去看,可实在是不好哇!” 颖姝看着那一抹明媚闪亮的红色,只是懒懒的,不是很想理会沈斌,便是别过头去继续看着那些肥鲤鱼在水里游着。 “这么多鱼,烤起来当是很好吃的罢。”沈斌笑着凑到颖姝身边,将身子低下从底往上看着颖姝,打探着:“姝妹妹,听说妹妹很是会烤鱼,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呢!不若我现在抓一条上来,妹妹帮我弄一条来可好?” 颖姝:“……” 沈斌依旧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笑眯眯的,“姝妹妹,你说可好?” 颖姝还是没有回答。 见颖姝还没有回答,沈斌便又准备再问几句,“姝……” “我可不会烤鱼,还有这可是公主府,公子还是安分些罢。没的做些失礼之举。”颖姝转过身去,避开沈斌的面孔。 沈斌像是个黏糊糊的牛皮糖一样时刻围着颖姝转,“唉,姝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听铖王姐夫说了,妹妹烤鱼可最好吃不过的,妹妹可是逃脱不了的。” 颖姝:“……” 她很是无语,不觉在心底里抱怨起颖嬛来。 自己好心孝敬,怎么还往外给外人说呢? “怎么样嘛?”沈斌打量着颖姝,“姝妹妹,公主府的小厨房挺好的,姝妹妹不给我做做尝尝嘛?” “不行!”颖姝义正言辞的拒绝,“这可是公主府,沈公子别说醉话才是。” “这怎么能是醉话呢?”沈斌摇着头道:“这是我自己姨母家,拘什么礼数?我可是没有尝过姝妹妹的手艺的。” 颖姝很无奈,这个沈斌很是自来熟,熟的让她甚至不知道该要怎么相处面对。 “沈公子,您是公主娘娘的外甥,可我却不是。我不过是个官员的小女儿罢了,怎么着这般放肆相熟悉的事情可不是我能做的。您若是想顽,那就祝您顽的顺畅舒心咯!”颖姝笑着,便是转身离去。 “唉唉唉,别走啊!”沈斌伸出手来想要挽留颖姝,当然最后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空中凌乱。 回到汪家,颖姝那颗小脑袋便是又忍不住去胡思乱想了起来。 “怎么?瞧你这神情,怕是又看见沈家斌哥儿了罢。”汪老太太看着颖姝,只是浅浅一笑问着。 “嗯。”颖姝正在往嘴里塞着搞点,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松鼠:“也不知道怎的,怎么最近总是能看见那个沈斌,还真的是……” 汪老太太一脸嫌弃地夺走颖姝手中的糕点:“别吃了,好不容易瘦了下来,又开始没个节制。” “祖母不知道,我在公主府里一看见那沈斌便是没什么胃口,沈斌那个人,实在是很烦。” 汪老太太眯着眼睛:“有那么烦么?我怎么瞧着,是你自己过不去这关呢?你无非是因着当初沈斌与你的婚事从而心里有芥蒂,我问你,若是抛开这层缘故,沈斌是怎样一个人呢?” 颖姝支着腮帮子念叨着:“若是抛开这种想法,沈斌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不羁纨绔罢,倒也算是热心肠罢。只是这样的人,喜欢男的……” 汪老太太当即面色转变:“没的混说些什么?太子殿下与沈公子,可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颖姝嘟囔着嘴:“我也没有明说啊。” 连着汪老太太都知道这其中的种种说法,那么由此可见,沈斌与太子李沅这些花边新闻,有多么深入人心。 这对西皮,其实挺好的。 有时候想想,要是自己是个什么庄子的老板,家财万贯,不用依靠谁就能衣食无忧舒舒服服,那么天天躺在床上嗑着这对神仙西皮,其实挺快乐的。 沅斌是真的! 腐女脑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颖姝越想越激动,脸上便是忍不住泛起傻笑来。 想到自己的已经写到两个人定情,携手“出柜”,勇敢向世人表白彼此心中的心意。可惜终究是,估计是在现实里,永远也见不到了。 不过想想史书里的那句“情逾汉哀帝董贤,恩爱甚笃。”这句话,好像除了没有公开之外,这对西皮全是好结果啊。 颖姝就这么等着,能有舒舒服服嗑西皮这一天。 可是想到今后的事情……她就…… 笑不出来。 想到那两个恩爱的男子,她就又想到自己如今在东宫的小姐妹,亲去探望,却是发现自己的小姐妹好像……和自己一样喜欢嗑西皮。 “我算是想明白了,反正天下的女人都那么多,本来殿下喜欢上我的几率就很小,我没的瞎寻思些什么呢?既然殿下真心喜欢沈斌,这么说来,好像也没什么,难不成立个男妃?与其喜欢那些小妖精们危及我的地位,还不如就和那沈斌恩恩爱爱,我还稳固。” 颖姝:“啊?” 接下来的话,便是姐妹之间关上门私下里说的了。 “你觉部觉得,这两个男子在一起,还挺赏心悦目的。若是他们是彼此喜欢,真在一起也没什么。” 颖姝很是惊奇,自己虽然是腐女,可是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兄弟好上啊!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现代人。 而若彤,一个古代人,不但比自己还能嗑西皮,甚至还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丈夫头上。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婚姻本质为利益交换的古代社会,夫妻之间的情谊,或者大多数只是一份亲情。许多人,可能到死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 可笑,难道自己从现代到古代活了这么多年,就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也罢也罢,颖姝猛灌一口奶茶,附和起若彤来:“姐姐说的倒是,姐姐只要坐稳东宫妃的位置便是了。这般务实,倒是不错。” 若彤对于自己的姐妹如此明理表示很满意,然后拉着颖姝一起肥宅快乐。颖姝好像到哪里都是这样咸鱼的生活,很是习惯,却是想起来一件事,猛地跳起,“对了姐姐,那个齐常在,如今怎么样了?” 若彤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她啊,到现在还没有被殿下宠爱呢!如今也是蹦哒不动了!”若彤很是满意地念叨着,面上的自信显而易见,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之中:“殿下如今喜欢谁都不要紧,男的女的也无谓,只要我是东宫妃,只要将来的长子是我生出来的,便一切都是好的。” 颖姝不知道该要如何发表对于若彤女士思想行为的看法,这是觉得这姐,思想很超前,也很务实,要是放在现代职场,大概能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且不论这件事情,倒是她发现,自己在古代不再是一个人嗑西皮了,还有好姐妹和她一起嗑。 而且若彤嗑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出于“爱好”,二则是出于“现实”。 “喜欢女人只会争宠生孩子和我抢位置,还不如男的,安安分分,还能帮助殿下坐稳储君之位。” 颖姝很郁闷,难道古代的女子,早就把内宅宫斗化为一项必备生存技能了么? 像自己这种没什么手段的,以后可怎么继续活下去? 于是乎,化悲愤为食量,东宫今日的菜,被消耗了很多。 第四十八章 若彤的东宫生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酒足饭饱,姐妹相互闲话逗着哈巴狗顽,可以称得上是宫中一大幸事,若彤宫里养了许多白毛的小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活脱脱像个雪球子,颖姝很是喜欢,抱在怀里玩弄个不肯放手。 “姐姐,太子殿下近来很忙么?”颖姝无聊问道。 “忙倒是也说不上,只不过说是白部那边要来朝贡还是怎么着来着,朝中正在为赏赐些什么而发愁。”接下来的话,便是不能为外人所听闻的了,若彤凑到颖姝耳朵边,轻声道:“按着从前的惯例,自然是厚赏的。只是……这些日子国库没什么钱财,若是全都装胖子给了白部,咱们大歆内里就虚了。 林益阳眉头一皱,单掌劈出打中秦大,秦大歪歪扭扭的晃了一下,眼皮子掀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掀起来瞪人就栽倒在地。 苏云一直在想石佛村幸存的两人是谁,顾君玮要带她去见什么人,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是顾君玮牵着她在走。 他可能觉得我和罗夏都大了,能照顾自己了吧,所以这次病了就想撒手了。 这像是梦一样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她本来就在做着一个梦。这里一片白色茫茫,分不清天,分不清地,看不见的远方和清晰的白色让她更是迷惘。 江筠把手套在手筒里,停下来,闭上眼睛做深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口干舌燥,四肢火烧火燎的痛。 反倒是灵猫尊者神色表情如常,没有半点羞恼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 说到最后,竟变成了一种声嘶力竭的嘶吼,含着满满的绝望和痛苦。 詹姆斯大师说话的时候掏出了看上去像是拍立得的物质与能量转换装置。 到了下午的时候,国民党部队的火力就被压制了下去,为了反击人民党,疯狂的国民党部队派上了飞机、坦克部队,开始发起进攻。 而融合元素石的方法,是很简单的。只要把元素石放在身前,静下心来去感应它。这个全靠自身修为。 休息室内一片寂静,裴宪回过去消息之后,就看到了另外一则新的消息,是林允儿发来的消息,内容有些意外。 一声爆吼的孙悟空,手中砸下的金箍棒一转,直接朝着头顶捅去。 他看到这老者途经一座险隘雄关,给再三诚恳拜求的关尹留下道德真经五千言,随后飘然西行而去。 向之礼回望已然关闭通道没入虚空不见的秘境,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前方,此时的洪涛模样略显狼狈,周身遍布着多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显然在之前的交手中落了下风。 “被这家伙耽搁,看来我还是吃过饭再去镇玄司那边了!”杭天逸说道。 “辰木兄弟难道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时,一旁的李南星见林辰盯着车外的山峰入神,突然道。 蟒袍青年一行北凉铁骑,听到声音,如耳边有擂鼓在响,纷纷面色大变。 金泰妍怪异的看着他们两人,他知道裴宪是林允儿的邻居,就是不知道金钟铉什么时候跟裴宪关系这么好了。 “那个存在就是蚩尤,那个被上古黄帝封印的蚩尤,他是大魔王。”系统君声音之中有一些恐惧,廖兮不由得疑惑,这蚩尤真的是有这么强大吗? “干什么?你想推我去送死?”袁三爷扒着陈寄凡不放,心中百分之百确定,肯定是狗剩那个坑爹货出了问题。 墨索里尼的狠话在他的意大利人民听来简直就是疯话,现在的意大利可不是历史上鼎盛时期的古罗马,凭什么去教训法国佬? 自当年妖后圣仙制成此炮至今,地魔门的空域早已被这些轰天炮完全覆盖笼罩,此炮虽不能对修为高明者产生严重杀伤力,然而其最大作用却是异化和扰乱能量波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它的影响下施展御空飞行之法。 第四十九章 放贷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是啊是啊。”若彤虽是附和着颖姝,语气之中却是好似有些尴尬。 “姐姐,这是哪个娘娘宫里养的孩子啊?”颖姝转过头来看着若彤,盘问道。 “这……”若彤支支吾吾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颖姝睁大着眼睛看主任若彤,只是笑眯眯地道:“看着怪可爱的,有趣。也不知道是养的哪家的孩子,瞧着水灵灵的。” 若彤想了半晌,才缓缓道:“这……这是沈家公子的……孩子,叫做……可哥儿的。” 只觉得“轰”的一下,颖姝的心就好似是被大石头狠狠砸住了,她只是觉得被雷霆击中了一般,瞬间石化。 如果觉得和一个人有缘,那么在生活中你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和他有关。总有种种方面,和他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问题是,颖姝并不是很想和那个沈斌再有什么联系了。 “沈……沈斌今天也进宫了?” 若彤点了点头:“他们总是亲近些的,自然如此。” 颖姝无奈地点了点头:“好罢。” 说曹cao曹cao到,很快两人便见着一抹蓝色和一红色大步正往这此中方向走来。 “参见殿下。” 太子李沅忙地走来扶起若彤。 颖姝看在眼中,忽然觉得太子李沅也不错。虽然……性取向方面不是很适合若彤,抛开爱情层面,说实话与若彤还算是合适。 颖姝看到这个样子,便是扭头一转,自顾道:“殿下在此,妾便先回去了。” 说罢,便是头也不转,就走开了。 那小可哥儿留在地上,见颖姝忽然走开便是伸出一双小胖手在空中挥舞着,咿咿呀呀道:“不,不,母亲不……”说罢,小可哥儿便是伸出双腿想要追上颖姝。 结果显而易见,小可哥儿不但没有追上,还摔了个大马趴。 沈斌一愣,第一反应居然是先大笑出声。 太子李沅冷冷的,这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对着沈斌投过一种看起来很是鄙夷的目光。 若彤愣愣的,竟是把目光投向了颖姝。 颖姝呆在原地,想了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见那可哥儿挥着一双大胖手似乎是想要留住颖姝,还蹲在地上哇哇哭着。 颖姝觉着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当即便是跑了过去,扶起可哥儿,轻声哄着。 自然她也根本不会哄孩子,只是按着自己在现代看电视剧的那种记忆哄着孩子。 小可哥儿虽然不顽皮,可却是个懂事的,他好像知道颖姝在哄她一般,一张小胖脸便是咧嘴笑着,傻傻的可爱。 一边有终于追上来的乳母老老,见是几位贵人在此皆是慌忙跪下请安,“参见两位殿下,公子,奴婢们一时没注意,竟是没有看住小公子。” 若彤只是温柔地道:“把小沈公子带下去好好看着罢,再者宫里的黄老老最会看孩子,几位不如去讨教一番。” 沈斌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一般:“行了,下去罢。” 看到可哥儿,颖姝就想到小孩子的生母。 分明天差地别地的两个人,怎么也不像是母子。 想到所经历的,颖姝心中便不觉有了一种复杂的意味,心中一横,便是将可哥儿交给了乳母老老。 可哥儿手里离开了颖姝便复又咿咿呀呀地哭着,叫喊道:“娘,娘……” 颖姝再一次躬身行礼,“妾告退。”也由不得若彤挽留,便是一溜烟跑了。 迎面出去,却是正好遇到了贵妃周凝的玉驾。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长乐无极。” 贵妃周凝永远是一副尊贵雍容的样子,只在步辇上懒懒的,居高临下地看着颖姝:“哟,这不是汪家三姐儿么?怎么?今日有空来宫里了?” 颖姝含笑,忙地隐藏自己面上的不虞之色,神色很是谦卑:“承蒙太子妃娘娘召见,妾倍感欣喜。正准备去内宫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请安,却不想在此处遇见了贵妃娘娘。” 贵妃打着哈欠,用就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颖姝,颖姝跪在地上,只是觉着浑身毛骨悚然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遇见贵妃,她总是觉得贵妃身上带着一种感并不容易为人招惹的气息,很是不安,教人看了便有些不舒服。 颖姝如此,贵妃也一样,她每次见着颖姝总会有些心情复杂,正准备再多说几句话,然而想了想又道:“皇后娘娘常说,你们这些小辈别拘束。既然如此,你们自己顽自己的便是,不用管我与皇后。且这会子,皇后正与陛下赏花呢,汪三娘子还是回去罢。本宫也不留你了。” “谢娘娘体恤,那妾自告退了。”颖姝盈然行礼, 贵妃缓缓由着侍女的手走下了步辇,扭头看着颖姝远去的身影疑惑道:“她这是怎么了?怎的瞧着脸色不大好?” 一边的心腹侍女巧丽则道:“娘娘可是忘了?不是说,今日沈家斌哥儿带着小沈公子来了么?这会子不正是在里头?” 贵妃淡淡地“哦”了一声,“如此,这孩子还与当年她母亲一般,性子倔的很,一样是个眼里藏不住事情的啊!” 说罢,一行人便是缓缓往里走,两边响起声音:“贵妃娘娘到!” 颖姝回到家中,想到那可爱的可哥儿,又想到那日所遇见的祁冉冉,心中便是不由得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很是复杂。而她本来想要想个办法旁敲侧击的提醒汪瑛与刘氏这些日子注意些的,却是想着心里的憋屈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混混沉沉的,一时倒也忘了。好不容易想到可以通过汪老太太传话的时侯,却是听闻刘氏身边的老老来自己身边求救道:“姑娘快去欢寿轩看看罢,老太太动怒了!” 心中猛地一慌,颖姝便是披上风衣便赶忙到了汪老太太的欢寿轩里,还未进屋,便听得里头汪老太太怒喝的声音:“你怕是要死了!这般牵连全家的事情也敢做!” 刘氏凄凄然的声音:“母亲,儿媳也是……也是……” 后面的也听不清了。 汪老太太身边的张老老出来对着颖姝勉强笑道:“三姑娘,老太太请您去小厨房弄些吃食来。说是夏日里闷热,弄些清新可口的。”说罢便是亲热地挽着颖姝的手,随着颖姝一齐到了小厨房里。 小厨房中,张老老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清楚:原来,是前些日子刘氏的娘家嫂子安舅母时常来与刘氏闲谈。刘氏有时嫌弃家中的银子田产等等也未必能保值,便是念叨着管家困难。 而安舅母则沉寂告诉了刘氏一个能快速赚钱的法门,既将家中银钱外放给那些商家以及急需用钱的平头百姓,这般利息极高,几个月便能见着现成的银子。刘氏有些不放心,保持怀疑态度,而安舅母则是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罢!我跟你保证,绝对是不亏的买卖,这平京城里许多大户人家的管事太太都是这样做的。” 这不就是古代的高利贷么?颖姝想着,然后颇为津津有味地问道:“那后来呢?”语气之中,就好似是一个听书的小娘子急切地想要知道下回分解。 “后来?”张老老绘声绘色地描绘道:“后来,那些借钱的便是卷铺盖走人了呗!合着那安舅母与咱们家大娘子一道被骗了!”张老老无不痛惜地说:“那可是一百万两啊!” 颖姝更是心痛,她发誓,自己在现代连一百万元都没见过,而一百万两银子,那得多值钱啊!万恶的封建主义啊! 然后再感叹,有那么多银子结果一个月只给自己五两当做零花。 这对比有些忒过分明了。 “姑娘……还是泡茶罢。”张老老后知后觉道。“老奴得去前头看看才是。” “好。” 颖姝略想了想,目光便是落在一边的成缸成缸的冰块以及缸里镇着的葡tao柚子等物上。 满杯葡tao柚…… 很是动人呐,想着想着,哈喇子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颖姝轻轻走入汪老太太教训刘氏的战场——刘氏已经被骂回去了,听说是被罚禁足反省。她小心翼翼地摆上茶盏,很是乖巧自觉地坐在脚踏上给汪老太太捶着腿。 “祖母……您可别生气啊!”颖姝嘿嘿笑着。 “我能不生气?家里丢了这么多银子,待会子被圣上查出来,岂不是要抄家?” 颖姝惊奇道:“祖母难道也知道陛下可能要查吏治的事情?” 汪老太太瞥了一眼颖姝,嫌弃道:“怎么?真当我老了便是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么?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你老爹这些年虽是周正,却也未必怎么就干净了。只是,你怎么知道的?” 颖姝笑着讨好道:“孙女尝尝往王府东宫里走动,许多话,便是不想听也知道了不少。” 意思很明显,我不是故意要打探朝中之事的。 汪老太太则是摇头叹息着:“罢了,你虽是女孩子,可这些事情总是要知道的。”汪老太太随手捡起手边的茶盏,打开茶盖,只见里头赫然浮着一层碎碎的冰沙,茶汤呈紫红色,倒像是葡萄酒一般晶莹剔透。 “这又是什么鬼花样?”汪老太太不解。 “夏日炎热,擂茶太腻了。”颖姝笑眯眯地,“这是馋了葡萄肉的茶,加了碎冰的,祖母尝了正好解腻。” 汪老太太蹙眉,佯装嗔道:“竟是弄些花招。” 颖姝缠着汪老太太:“祖母就尝尝嘛!” 汪老太太缓缓将茶盏递到嘴边,浅浅饮了一口,便是满脸惊叹的表情。 “怎么样?” “甚好。” 颖姝激动的快要跳了起来,自然要忍耐着端住举止。只是微笑着,“我就说,必不会让祖母失望。” 汪老太太心里很高兴,面上却是镇定无比,只是问着一边洋洋自得的颖姝道:“姝姐儿。” “啊?” “若是让你掌管家业,你当如何?” 第五十章 管家开启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本是笑呵呵地守在汪老太太身边,听到这话的时侯,当即便是怔住了。 怎么大白天的,还做梦了呢?她轻轻地掐了一下自己。 很疼,并不是梦。 颖姝猛地弹了起来,对着汪老太太连连摆着手道:“啊?祖母,我可不成的,不成的。”双手拼命摇摆,像是个招财猫一般。 汪老太太仔细盯着颖姝看,只是皱眉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问你话呢!” 颖姝继续摇头如拨浪鼓:“祖……祖母,这……这……我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管家呢?这不都是太太在管理家业么?便是母亲不好,祖母提点就是了,再不济,便是祖母您管家,等母亲想明白了,不就又可以管家了么?” 汪老太太冷冷一哼:“你怕是个狗脑子!” 颖姝大脑飞速运转,想来想去,便是只有一个想法:“汪老太太怕是想要自己学着一些管家之事。” 只听得汪老太太念叨着:“从前是你嬛大姐姐帮着太太管家的。总管全府,虽是辛劳,但也学了不少东西来。只咱们家虽是总管,担各个院子都有自己管家的人,便是水仙阁里你二姐姐也学着管家理事的。只有你,在皓月堂里待着,自然不用劳累,只是……你也要出嫁了,若是什么都不懂,可如何是好?” 颖姝心中感动,自己的祖母,是处处为自己考虑的。 “可是……”颖姝鼓着腮帮子:“母亲也教我学习管家理事的本事来着啊!我都学了的。” 汪老太太怒目而视颖姝,呵斥着道:“没出息的东西!” 颖姝伸了伸舌头,圆碌碌地蹦哒到榻上,讨好地给汪老太太捶着背,轻柔道:“祖母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只是……只是祖母您想想,纵使大娘子有错,可这么多年管家理事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母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裁了母亲管家之权,旁人会趁机说什么,咱们谁也说不准不是?” 汪老太太点点头,终于不是睁着眼睛瞪着颖姝,言语神色之间却是明显可见的忧愁:“可你也知道了,这会宫里圣上若是想要查各家的帐,咱们家帐上这么多亏空,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补的齐的。” “祖母,那就更不能教我管家了啊!若是我管家,岂不是要把咱们家的银子都败坏没了?” 汪老太太白了一眼颖姝:“这般没出息,不像是我彭华的孙女儿。” 颖姝嘿嘿笑着,心里的大石已然落了地。在这深宅大院,哪怕刘氏待自己再好,却也终究不是亲生的母亲,总要留意才能更好生存。 汪老太太将颖姝一双小手给打断,念叨着:“你忒过小心了,你母亲,不是那种小心思的人。” 颖姝笑嘻嘻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汪老太太深深叹息,很是无奈惆怅。 到了晚间,当此事曝光在汪瑛面前之时,汪老太太与汪瑛四目相对,皆是惆怅了好一阵子。 “你就瞧着罢,宫里要查帐是迟早的事情,白部早晚会来,朝中必得在白部来朝之间将银钱全都收上来,现下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陛下明日便下旨,那咱们家……” 汪瑛慌忙跪下:“都是儿子不好,不该做那些事情。” 汪老太太无奈:“倒也不怪你,官场上混迹,许多事情远都不是能做主的。你若是太过清白,咱们家只怕倒的更快了。”汪老太太斜睨着汪瑛:“起来罢。” 汪瑛恭敬地应了,只于一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母亲,如今该如何?” 汪老太太冷冷一哼:“你没的问我做什么?你自己老婆的错乱,你自己去偿还。” 汪瑛:“……” 汪老太太终究不忍自己的儿子如此,只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松口道:“我还有些嫁妆,算上之前的帐,交上个五十万两,便也够了。” 汪瑛大惊,忙地跪下,颤颤巍巍道:“母亲,孩儿怎能花费母亲的嫁妆?儿子可怎么做人?” 汪老太太白了一眼汪瑛:“你是我孩子,怎么着将来嫁妆也是要传给你的。” 汪瑛连连叩谢:“谢母亲。” “自然以后是要还的。” 汪瑛:“……自是。” “只有一点,你的媳妇儿……” 汪瑛自懂:“儿子知道了。” 当夜,汪瑛便是赶到了皓月堂,关上门来,夫妻二人彻夜长谈。到第二日一早,刘氏在去与汪老太太请安之时亲自提出来要交出管理内宅之权,汪老太太则是推辞了几番,然刘氏力辞,说自己令汪氏丢利,万万是不敢再如此了。 如此,汪老太太推辞不得,“那也就罢了,我且帮着你教着儿两个姐儿罢,待到调出来,便教两个姐儿帮帮你。” 刘氏如蒙大敌,她宁愿这些事情全都交给老太太也不愿意让水仙阁的人沾上一点点的光,当即便是对着汪老太太委婉地表示道:“嫦姐儿再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如今莫不如在家里好生歇着,别累着。” 目的达到了,汪老太太自然很是满意,便没有不准刘氏的。 刘氏咬碎一口银牙,暗自将这事情给记在心中,只等着日后过了风头再算账。 回到皓月堂,却是见着王姨娘早早地守在那里,对着刘氏倒是恭敬行礼。刘氏自知王姨娘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因此更是没了好气,还未等王姨娘说话,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存心想要恶心我不成?” 王姨娘赔笑道:“太太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妹妹这不是来感谢您让嫦姐儿休息不受累嘛!您真是体贴,知道嫦姐儿出嫁在即,只是我这心里不安啊!都是姐妹,怎么能让三姑娘一个人劳累呢?我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若太太……” 刘氏很是烦躁:“这有什么累的?管家理事是小事,待嫁才是大事,我怎么好刻薄了二丫头?回头二丫头嫁入了公主府,自然有婆母调教的。” 王姨娘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滴溜转着,则是故作讨好的模样上前给刘氏捶着腿,“太太真是辛苦了。要奴婢说,您把这些事情放下全都歇歇也都挺好。您整日里辛劳,我看着都心疼的。反正是三姑娘管家,三姑娘虽不是您亲生的,可养在您膝下这么久,定然是能好好待您的。” 这话听起来是恭维,却处处在挑拨离间,无非意指颖姝并非是刘氏亲生,这件事情只会白白让颖姝得利。 颖姝刚走到门外便听到这样的事情,不觉蹙眉,便也顾不得那样许多,只自顾进了门道:“姨娘这话便是错了没的教人听了不妥。” 王姨娘很是无辜地站起,摆着手:“三姑娘,我可什么都没说呀!不过说是您要管家,那可是沾光的事情呢!” 颖姝冷冷一哼,上前将王姨娘从刘氏身边给挤掉,自坐在脚踏上给刘氏捶背,一脸恭敬的模样:“我是个没道理不懂事的,全都靠母亲才能在这大宅子生存来。这次母亲身子劳累,想要歇歇,便在老太太面前说要我管家,可是我这般愚笨,连着吃口饭都得母亲操心管着,哪里有那样许多的本事管家呢?只怕到时候还要仰仗着母亲,少不得母亲操心费神了。” 在古代大宅子里,站队很重要。颖姝更加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所以一番话既是向刘氏表决心更是在王姨娘面前维护了刘氏的地位,刘氏无有不满意的,愤怒的目光倒也转变了许多,只笑着道:“是啊,我是个有福的。姝姐儿是个聪慧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颖姝则是乖巧道:“这汪氏内宅,一饮一食都是太太的恩赐。王姨娘,咱们可都得侍奉好母亲,让母亲没有后顾之忧才是啊!” 王姨娘笑得很是勉强,挑拨失败脸上瞬间便成了猪肝色,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颖姝长长喘了一口气,这样的生活,有点太刺激了。 王姨娘走后,颖姝便又是对着刘氏跪下,以头触地:“谢母亲提拔看重,女儿定然好好敬重母亲,不让母亲失望。” 刘氏本来想扶起颖姝,想了想便是又想摆一摆嫡母大娘子的款儿来,免不得要试探一番颖姝的心意来,便是端着架子“哦”了一声:“咱们母女说这些做什么?你过管家与我管家又有什么分别?” 颖姝很是郑重:“我管家自然是因为母亲看重,想要在背后教我指点我一番。女儿是个愚笨的,以后少不得麻烦母亲。只是女儿记得,女儿今日得到的一切都是母亲怜惜我的缘故。我绝对不会如王姨娘所说在您面前得意的,若是女儿但凡有一丁点不尊重您的,女儿就不配当人了。”颖姝说的很是真诚,抱着刘氏的大腿流下了泪水来。 刘氏本就不是爱摆架子的人,而素来待颖姝虽说不能算是十足的真心,可经年情谊积攒下来,怎么也有八九分的情分。她当即便是大受感动,亲自扶起颖姝,亦是含着哭腔:“你这孩子,怎的与我还是这般生分呢?你别听王顺那小贱婢挑拨,母亲可是嘴喜欢你不过的。” 母女情深,很是感人。 第五十一章 冰饮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咱们汪家各处有田产庄子,最多的是京城里京郊东西各有十处庄子每处农户管事不等,京中东市与南市都有咱们家开的茶楼。银钱分别都存在兴济钱庄与云梦钱庄,令从前外放之时,在云梦与福州各有庄子,咱们南京老家也有祖宅,大房老爷云游出海,三房老爷在南京做生意,这些年三房的哥儿们也都逐渐寻求仕、途了。” 颖姝听着张老老对着自己讲述这些家族辉煌的往事,眼皮已然不自觉往下沉了来。 真是家大业大,腐、败奢靡的生活哟。 颖姝强行支着眼皮去听,只是听得云里雾里,一边的汪老太太白了颖姝一眼,“好好听,若是想管家,怎么能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颖姝腹诽:“也不是我主动要管家的啊!” 正为自己感到委屈之时,颖姝的脑门便被汪老太太给重重一击,“好好听。” 管家不是个容易活,颖姝原以为学学数学弄弄算盘便能搞定的事情,直到真正接手,才知道有多不容易。 且不说光是汪家的发家史就足足听了好几日,再接着汪家老爹的升迁史,刘氏太太的娘家如何如何,再加上朝中往来各家官员又是如何如何,颖姝只是觉得,但凡平京城里略微好些的家族,都被查户口三代查了个底朝天。 当然,最终她也没有记住多少。 不过透过这些历史的一般现象得出规律:“想要在京城官场之中立足脚跟,那还真是实在没有什么是比通过婚姻来的更靠谱的了。” 就好像,从前哪怕汪瑛得皇帝李明器重,可终究官位不算是高,偶尔还得时不时谋个外放什么的。就连自己刚刚穿越来那会,家中路上遇水匪,当然那水匪是宫中的内监王真派人假冒的,实际原因是政、治斗争。可是汪瑛还是不敢怎么样,只能憋着气装装孙子什么的。 可是随着大姐姐出嫁成为铖王妃,整个汪家居然成为数一数二的大户,便是皇室人家都得给几分颜面。如此一来,哪怕汪老爹在朝中有所树敌,可至少明面上,汪家的日子,比从前安生富贵不少。 然后她从中窥见了自己以后可能会走的路,被许配给一个门当互对的人家,为家族保持荣华富贵增添一份稳定的筹码。 “这下子,知道你大娘子有多不容易了罢。”汪老太太看着颖姝,询问道。 颖姝疯狂地点头,“知道了。这么多弯弯绕绕,我原以为管家理事就够麻烦的了,再加上人情世故往来迎送,母亲自然是忙的焦头烂额。孙女以为,这些人情世故外头的事情母亲能够不出错已经很不容易了,家里的,若是出些错,只咱们家里人自己知道,倒也不能算什么。” 汪老太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总算是长大了,能体贴你母亲。” 颖姝默不做声,等着汪老太太的盘问。 “行了,明日内宅之事,便正式交给你了。明儿一早,各处的管事婆子们,都会来拜见你的。”汪老太太扇着扇子,抱怨道:“怎么今次的夏天这般热?快把人热化了。” 颖姝对此很是赞同:“祖母说的可不是?去年也没有这么热的,屋子放冰都不管用的,整日里热的头昏脑胀,我可是学不了这许多东西了!” 汪老太太用嫌弃的眼神白了一眼颖姝:“你是什么东西都能给扯到偷懒上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又问:“你前些日子做的那些葡、萄冰倒是凉凉的正好入口,吃起来也清爽,倒是能驱暑热,酸梅汤甜腻腻的,我倒也懒得喝。去弄些葡、萄冰来给我吃罢。” 颖姝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去了,待冰饮做好了给汪老太太喝,汪老太太赞不绝口,竟是一口气连着喝了三碗。 吓的颖姝怎么着也得阻止汪老太太,“祖母,可不能再喝了,大夫说您肠胃不好,若是喝多了,回头又要身子不适了。” 汪老太太则是怒目道:“那你想让我热死?没事的,也就今日热,等过些日子便也好了。” 然而,正统八年的夏天,好似格外的热。 暑热不但没有消散之势,反而好似更加严重了。 风轮冰块什么的在强大的温度面前一概都不管用,京师附近几地皆是炎热至极,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百姓都叫苦连天,不堪暑热困扰,无数人因为暑热而中暑得病,就连京师附近的一些庄稼都因此受到损伤。 这个时侯,颖姝亲手制作的冰饮等物便被献到了汪府各位管理阶层的餐桌上了。 汪瑛虽然看见颖姝制作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茶饮表现出了不解与质疑,“制茶怎能如如此稀奇古怪?”,然后大口喝了三大碗,道:“尚可,尚可。” 刘氏本就心情憋闷,暑热教她内心焦灼,又嫌弃酸梅汤等物喝的腻了,喝了颖姝做的碎冰后则表示:“真是个新奇的东西。” 王府里的颖嬛得到此物后不但自己觉得甚好,还问颖姝要了配方给铖王姐夫做,然后铖王姐夫表示“心思新奇,口味倒也甚好。”然后姐姐姐夫两个人感情更好了,铖王殿下若是无事,必然是到王妃的月影阁去歇着,王府里旁的姬妾只道王妃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手段,皆是好奇。 水仙阁里颖嫦本是喜滋滋地去喝那冰饮,正准备给王姨娘也分一点时,汪姨娘则是将那茶盏给夺走倒在花盆里:“谁知道有没有加了什么东西呢?你可小心些,别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颖嫦则是不满:“我觉着挺好喝的,三妹妹才多大,哪里能弄这些事情?” 就连东宫里里王若彤也被颖姝差人送来了方子,若彤照着方子做了,只觉很好,又不得不给太子也准备些,太子则是淡淡地道:“你自己吃罢,我身子弱,太冷的吃不了。” 若彤便是拉着颖姝抱怨:“我是好心,可人家不领情我也没法子了。” 颖姝笑了笑,没过多久便又急急忙忙回到汪府来了。 甫坐下,香梨便道:“姑娘,王姨娘差人来闹了,说是姑娘做的荔枝雪梨冰叫人吃了上吐下泻,好生难受呢!” “她不是都浇花了么?”颖姝不耐烦地问道。 当然颖姝之所以能够有如此便利高效的信息网络源于汪老太太与刘氏多年的积攒全都让自己给继承了,故此她对于王姨娘房中的事情,总是能知道一星半点。 “这……这东西实在消暑,王姨娘也就是嘴上说不喝,后来也喝了些了。”香梨笑笑,“谁不知道咱们姑娘心思精奇,消暑解乏是最好的了。” 其实,不过就是现代惯常用的那些沙冰水果茶之类的,只是古代人不善于琢磨,整日里只有绿豆汤和酸梅汤这几种。而自己做的一时新奇,才让汪家上下都学了起来并觉得很是奇特。 不过,这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味道,在这样日头毒辣的大夏天,还真是没有谁能抗拒的了啊。 “由着她去闹罢,最好闹到父亲面前。” 果然,到了晚上汪瑛处理完公务回来,王姨娘便是流淌着眼泪去找到汪瑛,一番哭闹,什么自己喝的东西有问题,有人想害自己之类的。 汪瑛无奈,便请刘氏与颖姝去正堂说话。 刘氏对此表现出了深深的鄙夷,“怎的旁人喝了就没什么事情,偏生你事情最多?我瞧着是你自己胡吃海塞惯了,没的赖到三丫头身上。” 王姨娘则做病娇状,“奴婢哪里敢怨三姑娘?这本是三姑娘好意,奴婢自是感激涕零。只是奴婢素来身子柔弱,这也是吃了才想起来,这冰镇的东西虽好,可咱们日常用的冰块都是冬日里从河里直接启来的,寻常人吃了自然没事,可是若是上了年级的吃怕就会腹泻了。” 王姨娘一脸无辜的地看着汪瑛:“老爷,妾身是怕老太太年纪大了,再者老爷有时也会脾胃虚寒,三姑娘的东西虽好,可若是身子不适吃了,岂不是要得病了?”她颤颤巍巍地看着颖姝,装作衣服胆怯的模样道:“三姑娘,我可不是要故意说您不好的,我不过是担忧老爷老太太的身子,这事情还得老爷慎重啊。” 合着王姨娘不是来挑战自己的,居然是来帮助自己的。 这可是颖姝研究奶茶路上一项中肯的注意事项啊! 她淡淡一笑:“王姨娘错了,这冰虽是冬日里,却也不是什么江河里启出来的。是我命人将水烧开了再放凉冻住的,可是比江河水要稳妥很多呢!我不才,虽是不会孝顺父母祖母,可这些事情,我还是稳妥的。” 王姨娘一愣,旋即便是面露尴尬:“呵呵,那是我多虑了。只是这东西终究是冰的,不能多吃,还是绿豆汤与酸梅汤稳妥些。” “只要姨娘不喝了这东西后再吃鱼虾腥物,当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这东西祖母吃了许久了,只夸着好还开胃。只是我记着我可嘱咐过姨娘,万万别吃鱼虾,若是吃了鱼虾再吃这东西,必然是要腹泻腹痛的。” 王姨娘“啊”了一声,便是连忙起身敛衽认错:“这……这许是我忘了……原来三姑娘早就想的这么周到了,那都是我不好了。还请三姑娘恕罪。” 颖姝笑着,很是无辜的样子:“姨娘这样,我可消受不起的。您万放心,若是不稳妥的东西,我可怎么敢给祖母父母喝呢?且祖母年纪大了,这些甜食怕是不能多吃。姨娘可得记着才是。” 刘氏冷冷一哼:“原是你自己不争气,没的不听人嘱托。之前我可是听你房里的什么桃红柳绿说你不屑于三丫头的东西,都拿来浇花了。怎么?花没事,那你是把那些花吃了才腹泻?” 第五十二章 打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王姨娘一双含泪的眼睛眼波流转,直弄的汪瑛顿觉浑身都酥了,心中自然也硬气不起来,只是想在刘氏面前做个和事佬,道:“都是误会罢了,阿顺……王姨娘也是好心,是心里存着孝道,只是未有纠察明白罢了。”他看着刘氏,温言道:“太太,这事都是我不好。你就别怨顺儿了。” 刘氏自然不满,还欲再说,却是被颖姝按按扯了衣袖不教刘氏继续说话,刘氏想了想,方平和心境道:“罢了,既然是孝心,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一点,以后可别得谨慎些,你自己的身子不适,想是自去请大夫才是好些罢。你来找老爷,老爷爷不能帮你治病不是?” 王姨娘温和笑着,倒好似是受什么委屈了似的,只是眼泪汪汪地朝着汪瑛行礼:“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以后再不敢了。” 颖姝很是看不下去,便适时站出来说话解释:“父亲,母亲,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不好,我没能派个稳妥的人去给王姨娘送东西好教王姨娘安心,都是我的不是了。还请父亲母亲恕罪,请王姨娘恕罪。” 王姨娘很是惊恐地站起,继续发挥她可以获得奥斯卡小金人般的演技,“妾身怎么敢怨三姑娘?这都是三姑娘的好心,是妾身多事啊!” 这一句话看着很是很短,然而王姨娘几乎是每说三个字便要哽咽一番,看的颖姝差点都想上去撕烂王姨娘的嘴。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可能在这个时代处于统治阶级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罢。 颖姝暗自想着。 这件事情只是平静的汪府生活的一点波澜,日子长一些便也渐渐被人给淡忘了。在颖姝下决心做好食品安全保障的时侯,她更加投身于忙碌的管家大业中。 自然,汪氏上下见颖姝新官上任,又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底下各位自然是各种心思泛滥,托大拿乔的大有人在,颖姝教他们一件半日能做的事情,可总免不了要三日才能做完的。 颖姝很是恼火,总想着要惩治一番这群不知死活的奴婢才好。可是多年的经验以及王熙凤女士的下场告诉她铁石手腕并不好用,暴力制服虽然能保证一时的工作效率,可是长久下去,自己怕是站不稳脚跟了。 唯有宽严相济,抓住真正的把柄才能让人信服。 于是几日管家下来府里的管事妈妈大概分为以下这几种:一种是依旧托大拿乔觉得颖姝年纪小很是好对付的;另外一种则是觉得颖姝很是不简单反倒不敢招惹的;第三种是墙头草;第四种则是王姨娘手中靠着多年得宠的职业二奶身份换来的在汪府之中的人脉积攒。 对于这几类人,颖姝决定分别对待,不同管理。 依旧妄自尊大的颖姝依旧面上无所谓,顶多是言语上的几番敲打,却也不痛不痒;面对识时务者的人,颖姝则以利益诱之,教她们好生当差,保证若是好好当差汪老太太定然会重用奖赏的;墙头草自不处置,只教她们等待时机自己明理便好。至于最后一类,则最是难缠。 这类敌人广泛地分布于汪府各种类型的丫鬟管事之中,披着旁的战队的外衣却是本质是只听王姨娘调遣。这类人大概与他们的主子拥有一样的技能,挑拨离间是一把好手,往往混迹于无形便能给上述三种人灌输一种思想:跟着刘氏太太,是没出息的。还是咱们王姨娘好啊,要是王姨娘管家,定然能大大的赏赐。 有人疑问:“这是三姑娘管家,大娘子不是早就不管家了么?” 回答曰:“大娘子与三姑娘可是母女,三姑娘早就养在大娘子膝下了,这大娘子管家与三姑娘管家又有什么分别?说穿了,这事情不过是太太的意思,三姑娘照着做罢了。你们想啊,若是太太不同意这么做,偏生的三姑娘想如此,太太岂能同意?三姑娘那小猫儿一样的胆子,哪里敢呢?” 如此一来,王姨娘也算是稍有用心,想借着颖姝管家给刘氏扣上一个不好的名声,暗指刘氏抠门且不能容人。 王姨娘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一切战火都引到大娘子刘氏身上,颖姝说穿了不过是个附带品,一旦刘氏这个靠山倒下了,颖姝自然也不成问题。 而想搬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无疑就是从人心角度上扳倒。 可王姨娘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只是拿颖姝的表面活动来做为攻击刘氏一方的理由,只是颖姝的深层举动,终究没有探听明白。 反而是通过王姨娘的言语攻势,教颖姝暗自记下了到底谁是真正胆小折服,谁又是真正的墙头,剩下那些三言两语便被劝说走的,便是意志不坚定之人,也不用指望能做什么事情了。 然后香梨在此拟出了一份名单来。 上面全是王姨娘手下的名字。 当晚,这份名单便全飞进了刘氏的房中,摆在刘氏的桌前。 颖姝与刘氏来了一个心灵的对视,两个人的彼此放心,全在不言中。 之后这个家在颖姝的“管理”之下,越管越乱,汪老太太很是生气然后颖姝适时地表示:“颖姝不争气,不能替祖母母亲分忧解难,管家之事,还请母亲做主才是。” 汪老太太只得点头答应,然后刘氏再推辞了几番,最后还是刘氏出门,狠狠惩治了一堆不安分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将王姨娘安排在身边的给全然撵了出去,或是发卖或是撵到乡下庄子里去。此次战役,大娘子一房全盘胜利。 王姨娘惨败。 是夜王姨娘在为汪瑛侍·寝时泣涕涟涟,哭诉道:“老爷,太太这是瞧不上妾身么?怎的太太撵出去的那些人竟全都是妾身所举荐的呢?他们都是咱们家用了十几几十年的老人了啊!这么便撵走了,岂不是寒凉了人心么?” 汪瑛这次倒是理智,对着王姨娘虽是耐心宽慰却也并没有失了分寸,只道:“内宅的事情,向来都是大娘子在管的,你也知道,我做不得主。既然你说觉得替他们委屈,那我明日跟大娘子说说,教大娘子听了你的劝便是。” 王姨娘也只敢在汪瑛面前耍耍嘴皮子,真要是到了刘氏面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便是连忙摆手拒绝:“老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哪里敢去劳烦太太呢?”说罢,便是尴尬一笑,只安心侍奉汪瑛,以求能在床上占据优势。 夜里云雨缠绕,夏日里自然是出了一身汗,事毕汪瑛便是蹙眉,“真是热死了,姝姐儿前些日子研制了什么绿茶底的红柚碎,这会子吃了倒是凉快。” 王姨娘则是一脸嫌弃,“老爷,这都夜深了,吃这些伤身子。” 汪瑛摇摇头,“今年夏日里格外的热,我可是忍不住。你还是给我拿些来罢。” 显然,王姨娘并没有颖姝的那些花样冰饮,并且她还下令水仙阁的人不准学颖姝研制出来的那些“歪门花样”,所以当汪瑛几乎要热成狗睡不着时,整个水仙阁的人都毫无办法。 而汪瑛素来体热,最是怕热气,这般倒也怎么都睡不着。大概老天爷也不给王姨娘赏脸,便是王姨娘守在汪瑛身边轻飘飘地给汪瑛打扇,夜里的暑热还是迟迟未散,整个水仙阁就好似是个冬日的暖阁般,热的汪瑛终于忍受不住,曰:“我还是去太太那里罢,不知怎的,我就是馋那口冰凉的了。” 王姨娘忙地拦着汪瑛,惊呼:“老爷……这都夜深了,何苦打搅太太呢?” 汪瑛很是自信:“她这会子定是睡不着,和姝丫头打牌顽呢!我就去讨口茶水喝。” 很显然,王姨娘一个人瘫坐在炕上,看着空空的床边与屋子,有些发愣。 许久,才是气氛。自己在这方面明明比刘氏要强出很多的,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呢? 皓月堂里,正如汪瑛所预料,颖姝刘氏并着刘氏身边的孙白俩老老正在围一桌打牌,汪瑛皱了皱眉头,他其实觉得这样不是很雅观。然而刘氏往往就会回答道:“老爷自己在水仙阁妙趣横生的,我关起门来玩个牌又怎么了?” 汪瑛自觉理亏,往往说不过。 因着这样的事情总是发生,孙老老与白老老也再不会似从前那般看见汪瑛便胆战心惊了。这次也不过是稍稍对着汪瑛行礼之后便复又和刘氏一起打牌,刘氏兴致很高,高到忽略了汪瑛,只淡淡招呼了一声:“老爷来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言语。 汪瑛很是尴尬,又招呼了一声“大娘子”。然后刘氏还是没有回话。 倒是颖姝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登时也没了打牌的心思,轮到她出牌也忘了,还被刘氏敲了一下脑门。 “出牌啊,想什么呢?” 颖姝很懵,看了看怡然自得的刘氏,再看看很是尴尬站在那里的汪瑛,再看看继续打牌浑然一副主人样的两个老老。 终于理智战胜享乐,她也不打牌了,只忙地站起,拉起两个老老,笑着道:“父亲定是夜里热的睡不着觉,我们这就去给父亲端消暑的茶水。” 汪瑛其实也并不笃定刘氏这里便有自己想喝的茶水,倒有些愣住:“这……怎么大娘子知道我要来?” 颖姝慧眼一闪,甜甜的笑意之中带着几分真诚:“母亲并不知道,只是母亲时时都备着的,说是万一哪一日父亲来了便要用得上呢!母亲这是日日都在等父亲,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颖姝能够清晰窥见这对老夫老妻脸上的红晕飞升,刘氏更是沉沉地低下了头,却是往颖姝这边扔了个小金桔:“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颖姝接过那小金桔,对着刘氏“嘿嘿”一笑,便是赶忙拉着两位老老走开了。 然后又飞速将茶饮放到门口,只在门外轻声念叨着:“父亲,母亲,这茶我就放在这里了。女儿就先回去睡了。” 然后,飞速回到自己屋子里。 第五十三章 奶茶店开张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日颖姝前去给刘氏请安时,只见刘氏面上漾起了似是少女一般的娇羞,两颊上有着飞霞一般的红晕,大概是前一晚的小日子很是和谐。然后刘氏看向颖姝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大概是还沉浸在汪瑛面前的角色扮演中没有缓过神来,教颖姝吃了一惊。 “母亲安好。” “好好好。”刘氏面上满意笑着,“坐坐坐。” 颖姝方坐下,刘氏便似反应过来了似的,只黑着脸对颖姝道:“你这孩子,昨日怎的那么油嘴滑舌?我们娘几个玩牌玩的正好,怎么你倒是走开了?真是不像话!瞧瞧你对你父亲说的那些,我怎么就想你父亲了?没的胡编乱造,倒是不尊重。” 颖姝只是暗自低下头浅浅笑着,倒也没有回答刘氏的话语。 刘氏看着颖姝,只皱眉道:“你这孩子,如今越发是放肆不堪了!” 颖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对着刘氏笑意盈盈地,似是个撒娇的小花猫一般:“母亲怎么可能会不盼着父亲?母亲可是最想要父亲好的人了呢!这备下茶饮,可不就是母亲的主意么?我可没有撒谎。” 刘氏想了想,只得挥手道:“也罢也罢。你且自去顽罢。”说罢,刘氏便是自己低着头傻笑道。 颖姝很是想把刘氏此刻铁憨憨的模样给记下来,然而很可惜,那个时代没有照相机。 刚出门,迎面而来的大太阳便让颖姝怀疑人生,这真的是清晨? 杏子忙地打着扇子过来搀扶,当然最后颖姝嫌弃杏子扇的力道实在是太轻了,于是就自己把扇子给夺了过来,自己奋力扇着。 “天太冷了,得教人在屋子里摆上厚厚的冰才是。”颖姝嘟囔着。 这就是平京城夏日里的难熬了,从前颖姝在现代的时侯哪怕遍地有空调都觉得热,如今古代防暑设备在怎么也不如现代,衣服又厚重,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晒化了。 然而要问还有什么比忍受高温酷暑还要教人头晕的?那就是,盯着高温酷暑看账本。 颖姝头昏脑胀地听着各处的账房前来禀报汪府自从夏日以来的收支情况,最终得出结论,汪府名下开的几个茶楼酒楼,这几个不但没有实现绩效增长,反倒是险些赔了不少。 问及原因,则是答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自从入夏天气便热了,这暑热难耐的,咱们家就那么几种茶,人家都嫌弃喝了更热。咱们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没有人来喝啊!”几家的管事颇为委屈地道。 这倒也是实话,颖姝想起自己自入夏以来便没有正经喝过茶水,若不是有那些冰奶茶续命,自己如今只怕是要热的缩在冰库里不肯出来了。饶是如此依旧还是觉得热的,更不用说旁人没有这种续命的肥宅快乐水还得出门喝热茶了。 想想都难受。 香梨则是在一旁补充道:“姑娘,旁的人家的茶楼也都是差不多的,今年热的很,都不愿意出门,一时倒也没有心思出门喝茶了。” 颖姝听着这么说,越发开始怀念起现代有奶茶有冷饮还能点外卖的舒服生活了。 默念现代化民主法制国家好,封建主义落后落伍,让人不适。 想着想着,忽地心头想法浮现,她应付了几处管事的人,便忙地一溜烟地跑到汪老太太的房中了。 彼时汪老太太正美滋滋地喝着颖姝制作的新品石榴酸奶,忽见颖姝如此‘咋咋呼呼’,正准备摆起架子来训斥颖姝一番,然后听闻颖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她的想法之后便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颖姝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内心里大胆而又真实的想法之后才觉得自己是有些莽撞了。这里终究不是现代,经济基础达不到,剩下的想要实现,其实很难很难。 她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只是觉得后悔与尴尬,这么语出惊人,简直违背自己在古代生存的初衷啊。 想来,或许是全家都太过与自己亲近,自己才能这么放肆罢。 房中很是安静,汪老太太不说话,颖姝自然更是不敢说话。她屏住了呼吸,房中静悄悄的,竟是好似只有呼吸声音以及铜壶滴漏的声音,她数着那些一滴一滴的水滴,连着过去多长时间都能数的清楚。 大概有十分钟,汪老太太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对着颖姝道:“你当真有此想法?若是交给你,你能成事么?” 颖姝一个激灵,想不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采纳了。 只是她并没有想掌管啊,深宅大院,自己管家都牵扯出不少事端了,若是掌管外部产业,岂非又是要一阵子鸡飞狗跳。 于是颖姝战战兢兢地对着汪老太太说道:“祖母,孙女是想,这事还得祖母您或者是母亲出面。这方子嘛,我手里有,只要给各处的管事便也罢了,教他们照着做便是。咱们自己家里有茶叶,有草药,做什么便也尽然够了,再四处选些最好的材料,自然做出来口味不差。至于外送,便更是简单了,各处各府家里都有小厮,若是想吃了,便派小厮去取,或是前一日知会一声,或是……弄些信鸽写上需求地点,咱们自己家便派小厮去送就好。自然不是白送的,要收银子。” 大概颖姝仿佛能看见银子山堆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她越说越来劲,“至于咱们自己家的小厮嘛,也不能白辛苦的,平时里店里那些茶饮绿豆汤都可以给他们消暑之外,他们每送一家,咱们便给他们配送钱的一半作为奖赏,送的越多便赚的越多,这样,他们便也愿意干了。” 一番话听得汪老太太竟是连连点头,最后,汪老太太看着颖姝得意的笑容,又看了看颖姝管理不住斜靠在椅子上的失礼仪态,颇为嫌弃地问道:“说完了?” 颖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地端正仪态,乖巧若肥兔子一般点了点头:“说完了。” “这不是想法都挺周到么?既然你都想这么全了,我与你大娘子,还有什么要管的?” “额……” “方才……”汪老太太拿起团扇自己扇着风,淡淡道:“昨儿个,你大娘子来找过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她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周到,话也说了一半,什么其余的想法,便怎样运转,安排那些人手,如何对待那些人手,她是一概不知。她还说,这事还是得交给你来处置才行。” 颖姝惊掉下巴,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汪老太太。 汪老太太一脸鄙夷地看着颖姝,“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颖姝猛烈地摇着头:“不不不,我懂,我懂。只是祖母……这是……母亲的意思?” 汪老太太点点头:“和你说话真累,回头你自去问你大娘子就是了。这事情自然还要从长计议,倒也不能急在一时。” 而汪老太太口中的不急于一时,不过是多撑了五天。 当颖姝被迫去找刘氏询问有关于是否开“奶茶店”,将汪氏产业转型升级之时,刘氏则是含着一脸期待的神情对着颖姝道:“我如今暂时是不想管家了。你也知道,之前欠的那些银子,咱们家因着这般损失了多少?” 上次安舅母的事情,使得刘氏对于自己管理家业失去了极大的信心,颖姝很是无奈,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自己这个嫡母大娘子。 刘氏叹息着,紧接着说出了她不愿意管家理事的真正原因:“我那娘家大嫂子,如今是看我被老太太责骂才不来找我,若是她再见着我管家,指不定又要说什么有的没的好教我再接济她些呢!我那大哥哥家底不怎么丰厚,你外祖母也不愿意让那些银钱白瞎了,她与我一样被坑了,如今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来打秋风。我早就知道她不算是堪用,当初实在是脑子被狗吃了,又一心想着回本省得将来朝廷查帐之时咱们家交不出银子来。” 颖姝大惊,难道皇帝有可能会查帐这件事情,刘氏竟是全然都知道? 刘氏看着颖姝惊奇的神情:“这事,你不也是知道了么?我是贪心太过,想着拿历年积攒的家底好赚些银子好交上去也算交差。如今我倒也不想那样许多了。你既然能察觉皇上想要查帐,那想来你也有管店的本事,剩下的,你若是觉得行就去做,但凡有银钱支出的,你且告诉我一声便也成了。” 颖姝还想再说些什么,刘氏则是挥手:“行了,这事就照着老太太说的便是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罢。”说罢,便是打着哈欠自顾去睡觉了。 只留下无语的颖姝。 不过这次颖姝才算是真正明白,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刘氏之前放贷可不是因为脑子不转弯,只记得自己当初还在惊奇刘氏为何会做出放高利贷这种事情。如今才算是明白,不过是过于担心从而失了理智。 本质上的刘氏,还是个聪明且长远的当家主母的。 于是乎,在刘氏与汪老太太的支持下,汪氏集团名下的第一份产业,兴顺茶楼在正统八年盛夏之时,一改只售卖传统茶叶与小吃的行业菜单,推出季节限定新品——荔枝雪梨爽、葡·萄柚碎冰、石榴酸酪、西瓜气泡酒、香煎橙子冰酒等数种新品,汪氏奶茶店正式开张。 一时间,兴顺茶楼的生意火爆至极,连着不少达官显贵都慕名而来。 汪氏奶茶品牌在这个六百年前的土地上得到了广泛的传播。 当名声传到昭明长公主府时,沈斌二公子正与乔装打扮的太子李沅并肩躺在床上,摇着扇子感叹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做弄啊!” 第五十四章 有你在,不无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李沅瞥了一眼沈斌,神色颇有些冷淡,只是淡淡地道:“说旁人的事情做什么?” 沈斌白了李沅一眼,只是沉默,终究是无奈道:“是是是,太子殿下,我错了,我不说旁人,我只说咱们好不好?” 李沅则又是道:“咱们有什么可说的。” 沈斌:“……” 李沅翻了个身看着沈斌,只是盯着他的眸子,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变化,对着沈斌道:“睡觉。” 沈斌嘟囔着嘴,“你这人甚是无聊。”说罢,沈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着李沅。 李沅盯着沈斌的后脑勺看了半晌,想了想,便将被子又往沈斌那里移动了一点,又给他掖紧被子。 沈斌并未入睡,自然能够感觉的到,背对着李沅嘴角却是不觉泛起了微笑。 李沅叹息着,这才自己躺下。 然而不过半晌,沈斌便已然呼呼大睡。那睡得香甜的男子翻了个身,一双手已然趴在自己身上。 李沅本能地伸出手想要移动,却是见沈斌睡得香甜,嘴角还泛着笑意,便也不动,只是那般僵硬躺着。 这边,汪府里,颖姝并着汪老太太刘氏听着这半个月来茶楼里的业绩已然开始有所上升一个个皆是很喜气,更是团结一致的想如何把生意做大做强。 要说这茶楼刚刚推陈出新的时侯倒也不算是有多么引人注目,不过三日之后,顾客便开始逐渐增多了。毕竟这些茶饮虽然在汪瑛口中是“花样百出”。然而要知道,自前朝起民间便有消夏饮品,就比如在现代社会广受欢迎的芋圆来说,其实就是前朝发明的。 只是没有颖姝所想出来的花样多罢了。 颖姝不禁感叹,就算是自己花样多,可是在这样一个生产力有限的社会,自己有的想法根本不能实现。 她想念凤梨,想念榴莲,想念芒果,想念菠萝蜜啊! “等到这些日子,咱们家便是每日足足添了一倍的新鲜水果也不够用了,来的客人太多,都得排队的。”底下的管事喜滋滋地道:“可算是把咱们给忙坏了,不过能造出银子出来,咱们大家都是高兴的。” 汪老太太看着颖姝,颖姝便全懂了,便是示意香梨给那几个管事没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几个管事在手里掂量了银子的分量,一个个皆是眉开眼笑,说话更是喜滋滋的。 颖姝很是心疼自己多年来攒的私房钱,然而一想到创业道路已经初步成功,自己倒也舍得了。 “行了。我自知道你们几个的辛苦,真是难为你们了。你们且下去喝盏茶歇着,好好做,回头咱们家得益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几个管事千恩万谢地走了之后,房中祖孙三人看着彼此,面上都颇为满意。 刘氏自不必说,本想开口夸赞颖姝一番见着汪老太太倒也不怎么说话;颖姝则是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着收益成本,以及生意还要如何进一步发展;汪老太太则是看着颖姝,问着一脸傻笑的颖姝道:“姝姐儿,你怎么看?接下来,咱们家该如何才是?” 颖姝看着汪老太太,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却是说道:“祖母,我是想着……既然如此,咱们家要不要把名下剩下那几家茶楼都给改成卖奶茶的店?反正一到夏日里茶楼生意都不好,不若……” 她看着汪老太太威仪的眼神,连忙道:“祖母,我不是要关掉茶楼,咱们该卖传统的茶叶还是要卖的!只是多加点新品罢了。” 汪老太太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你当真如此想的?” 颖姝不假思索,认真道:“能赚钱的事情,我想着还是可以做的。总不至于守着产业要赔钱罢。这又不像是庄子,便是放在那里无人管也没什么,可茶楼若是放在那里,虽是店面是咱们自己的,可是人员管理都是银钱。若是不能赚钱,咱们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把铺子租出去还能赚点。” 刘氏听后深深表示出赞同,则是主动替颖姝在汪老太太面前说话:“母亲,儿媳差不多也是如此想的。瞧着姝丫头头脑灵活想法多,这事莫不如就交给姝丫头做便是。反正都是管家,就是在家里召见那些管事的掌柜的议事,也没什么。” 汪老太太听闻自己的儿媳也如此说,倒也没什么反驳的,便是对着颖姝点了点头,“行罢,这事便是是要我管我也管不来的。就交给姝丫头便是了。” 颖姝还想拒绝,汪老太太已然摆着手一脸嫌弃地撵颖姝走了。 走在门口,刘氏还过来亲自挽着颖姝的手给颖姝激励鼓励,“好丫头,好生做,这也是咱们家的产业不是?” 颖姝只得尴尬应付着:“好……好……是。” 刘氏满意地笑了,扬长而去,只留下颖姝在风中凌乱。 香梨忙地过来搀扶着颖姝,很是关切,“姑娘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赶鸭子上架呗。 事情好像有点不按照自己所预想之中那么发展了。颖姝有些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个结果,很是出人意料,也不在情理之中啊。 不禁发出对于生活艰苦的总结:“在人生之中,许多事情往往最后都会发展成事与愿违的状态。 就好像自己,本来只是想要快快乐乐的喝奶茶,结果摇身一变,成为幕后创始人? 老天爷,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古代闺秀不好么?想想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民安,自己家里又有这样丰厚的家底,为什么要苦哈哈地出去创业呢?在家写耽美他多香啊。 想到自己还没有写多少字的小本本,颖姝就很痛心,她决定化悲愤为力量,今晚再写他个三章。 许是颖姝念叨着沈斌的原因,这边厢沈斌已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李沅正坐在沈斌对面喝茶,见沈斌如此,很是关切:“何事?” 沈斌看着李沅,挤眉弄眼地:“能有什么事情?打了两个喷嚏呗。” 李沅默不做声,继续饮茶,顺便还给沈斌一份,“喝茶。” 沈斌看着碧绿的茶汤,里面混着花生芝麻等物的碎屑,仿佛还掺着一些花生拈碎而泛出的油花,还冒着热气,不禁眉头一皱,倒也不怎么想喝。 “加了蜜糖的。你喜欢的。”李沅不动声色地道。 沈斌敷衍一笑,喝了一口茶便举得又腻又热,想要脱掉外套纳凉偏生的李沅又在自己对面,他不禁抱怨道:“我的好太子殿下哟,您没事不在东宫跑我这里做什么?” “想你了。”李沅一边饮茶一边很是云淡风轻地道。 沈斌:“???” 沈斌想了想,凑到李沅面下,从下而上看着李沅,打量着:“可是真的?” “自然为真。” “宫里……陛下不管?” “微服出巡,自然不管。” “那太子妃?” “自然更不管。” 沈斌没意思地靠在李沅身边,挤眉弄眼地,狠狠摇着扇子,“那就没有人能管的住你了?” “自然有。” 沈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何人?” 李沅这才抬起头来,略略看了一眼沈斌:“你。” 沈斌终于撑不住了,险些便要哭出声来,“李沅啊李沅,你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你这么久不在东宫,没有人着急么?” 李沅很自然地道:“你就挺着急。” 沈斌再一次无语,不知该要说什么才好。他只得继续摇着扇子取凉。 李沅斜瞥了一眼沈斌,淡淡地道:“你要是热,脱了衣服也成,又没有外人。” 沈斌:“……” 他甚至觉得,李沅今日有些反常,可是他却找不出来原因。 只得继续扇着风,依旧很热。 “李沅,你不无聊么?”李沅无不无聊沈斌不知道,反正沈斌只知道自己很是无聊。 “有你在,不无聊。” 沈斌已经习惯了,便继续问道:“你不热吗?”沈斌话刚出口,却是自己想到了,“对哦,你怕寒,想来是不热的。” 李沅则仿佛察觉到了沈斌的意思似的,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想去兴顺茶楼?” 沈斌猛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猛烈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不不不,我……我是热了。”他本能地凑到李沅身边,似是撒娇一般:“李沅,我们去喝冰饮罢。我太热了,热的受不了了,我觉得我要被热化了。” “你是想那汪家三小娘子了?”李沅头也抬地问道,只任由沈斌凑在他身边来回拽着自己的衣袖。 “我怎么可能会想她啊?”沈斌一脸嫌弃地道,“我真的是太热了嘛。”他看着一脸冷若冰霜的李沅,却是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忽地甩开李沅的衣袖,从头到脚审视着李沅,“倒是你着,怎么瞧着你对人家有多大意见似的。” “没有。” “真没有?” “有……一点。” “为什么?” “不能说。” “你就告诉我嘛!” “更衣,去茶楼。” “好勒。” 而这边的颖姝,好不容易劝说了汪老太太准许自己来茶楼“勘探情况”。 要知道,在古代女孩子可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在街上瞎转的,更何况是做生意这种事情。 而颖姝对此的回答则是:“我就去看看嘛,这是咱们家自己的产业,不去地方看看怎么能知道有什么问题呢?况且……我只装作顾客去看,这不就不引人注目了么?” 汪老太太勉强同意,只得道:“早些回来。” 当沈斌二人正乔装一番出门时,颖姝一行人已然到了兴顺茶楼中。 不去不知道,一去了,颖姝还真是发现茶楼管理存在不少问题。更是惹的颖姝头疼不已。 第五十五章 茶楼视察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坐在茶楼的雅间里,底下跪着几个管事,其中最大的管事是个姓杨的中年男人,底下两个副手则分别为杨管事的儿子,堪堪二十多岁,却是一脸精明的模样;另外一个好似更小一些,唤作洪小松的。 老杨管事中年老到,更是仗着自己是汪家用了多年的老人而骄傲自得,他又见颖姝年纪小且不过是一个人来的便全然不把颖姝放在了眼中,与入汪府拜见汪老太太与刘氏时全然是两个样子。小杨管事面上倒是恭敬顺从,然而眼角眉梢却是无一不流露出算计的模样,这让颖姝看了觉着很是不舒服;至于小松,看着安安分分极其老实一个人,然而却好似很是畏惧大小杨二人似的,只是畏畏缩缩的,一看就不像是个能够管事之人,想来这家奶茶店的主管权当也不在他手里。 老杨管事虽老奸巨猾,然而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做的,他忙地命伙计给颖姝将店中几种饮品给颖姝奉上,笑着请颖姝品尝。 颖姝甫一抬眼,便觉着大感落差。且不论这些饮品的口味,单是论卖相,便足矣教人·大失所望了。 紫色的葡·萄柚子碎冰盛在褐色的粗陶碗中,分明衬托不出那葡·萄的鲜紫色,视觉上便不甚甜美;淡红色的石榴酸酪却是盛在花花绿绿的万藤蔓枝五福碗中,看着一团乱糟糟的颜色,丝毫显现不出美感。其余的便也不用说了,总之这些碗盏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便宜。 然而兴顺茶楼的定位分明为给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享用的美味。 再尝一尝,大概都是一个问题,该放的原料或是不对,或是糖加多了。 颖姝不禁蹙眉,旋即抬起头来则是对着几人温顺笑着,很是温和,一双眼睛就像是写满了无知似的,“敢问杨管事,这东西……怎么与我在家时的味道不大一样呢?” 老杨管事笑着,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三姑娘不知,这……这是卖给客人们的东西,自然不能按着家里人的标准来。姑娘没做过生意,自然不懂原料啊,保存啊,这种种其中的关卡,若是全用最好的,咱们店可就得赔不少呢!” 老杨管事用就余光打量着颖姝,眼中尽是试探的意思,配上讨好似的笑容,教颖姝越发觉得这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然而颖姝却是轻飘飘地拿起茶盏,只是淡淡地一笑,恍然间却好似有一种轻蔑在里头,目中更好似是射出一股子凛然的寒光,惊的杨管事一个激灵。 分明是个大宅子里什么都没见过的与庶女无疑的小姑娘,怎么会这般有压迫感。 他理正了心思,却是听闻颖姝又问:“这原料也就罢了,这碗……怎么也不一样?” 杨管事正欲回答,却是见着颖姝缓缓伸出手来指了指一边最是安分的小松,“教他来回答。” 小松猛地抬起头看着颖姝,满脸写着惊奇与胆怯。 小杨管事则是先行抢先一步道:“三姑娘不知,这碗这事……” 颖姝抬起头看着小杨管事,嘴角勾勒出笑意,眼睛却是含着威仪的意为,她看着小杨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好像没有问你话,你回答什么呢?” 小杨管事浑身一颤,便是讨好地笑着。 到底年轻了些,不如他的父亲老杨管事像是个人精一般。只见老杨管事赔着笑,神色言语之间却是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下人,只是端着道:“三姑娘,我这徒弟说话说不明白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笨。还是老奴先给您说罢。” 颖姝冷冷地看着老杨管事,只是很平常道:“我教谁回答,谁回答便是。” 老杨管事一怔,显然他未有料到颖姝会是这般,分明一个十八岁的小人儿,却好似有着天然而然带着贵气与气场似的。 只是他分明层听闻,说是这个小姑娘只是汪瑛老爷的平妻所出的女儿,本质上和庶女差不多。且这位三姑娘最是不受宠,平时也是谨小慎微的,没个大家风范,最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人。 怎的今日一见,倒是分外不一样些? 他心中不得不高看几分颖姝,倒也不敢再随意应付了,只得垂手而立恭敬地看着颖姝很是慢条斯理地缓缓饮着茶水。 “小松,你倒是说话啊?”颖姝和气地对着小松一样,却是分明与方才有不同的感觉。 小松许是因为害怕,竟是有些颤抖,只见他看着颖姝,眼神却是无处定睛。一会儿看了看颖姝,一会儿又看了看老杨管事他们,说起来话来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姑娘……我……我……” “小松先生,您说便是。您是这里的管事,姑娘想要问您,您照实说便是了。咱们姑娘喜欢说实话的人。”香梨看着小松,很是和气温柔地安慰道。 小松眼神还是有些闪躲乱撞,却是低着头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回姑娘。这……这实在是因着白玉·碗青玉·碗价贵,前些日子总有客人摔坏了,咱们想着……这样……这样摔下去倒也不是个办法,故此……故此才用这些便宜的粗陶碗的。” 颖姝平和地看着小松,很是温和地笑着,大概小松也能看得出来颖姝极力所想要展现出来的温柔,他面上紧张的神情倒也渐渐舒缓了许多。 “是吗?” 老杨管事抢先一步回答道:“是是是,自然是的。” 颖姝瞥着老杨管事,说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倒是颇有一股当家做主的强势意味:“杨管事,我没有让你说话,你闭嘴便是。” 杨管事未成想管了这么多年茶楼,却是被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给深深摆了一道,他顿感受挫,倒也越发不敢不重视这个眼前的小姑娘了。 颖姝慢悠悠地品着按着自己方子做的茶饮,虽然味道不对,但也不得不装作平常一样将这些东西给喝下。 “也罢,今日我不过是来自瞧瞧的。瞧见几位管事辛苦辛劳,将这里管理的井井有条,我便感激了。更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回头我到了家,自然要求母亲祖母给几位辛苦的恩赏的。” 老杨管事这才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笑着对颖姝打着哈哈,说着皮笑肉不笑的吉祥话。 “行了,耽搁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喝了这里的茶,身上的热气倒是散了不少呢!还都要多谢杨管事的招待,这银子也别记账走官中了,我这里先给您结清了便是。”说罢,颖姝便命杏子给杨管事一锭银子,价值远超今日的茶钱。 杨管事本来被颖姝摆了几下心里觉得不平,如今却是又因见着银子而眉开眼笑了,他准备送一送颖姝,却被颖姝回绝:“生意忙,杨管事自己去忙罢。” 老杨管事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倒是小松上前给颖姝开路,“师傅忙,我来送三姑娘。” 颖姝看着这个平和安静甚至还有一点懦弱的小伙计,只见他面上挂着憨厚淳朴的笑容,一双眼睛虽是尚且带着无法消散的恐惧,却分外有一股子天真自在的模样,只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 下楼梯台阶之时,颖姝很是温和地问小松:“多大了?” 小松低沉着头,正眼都不敢看颖姝,却是实实在在地隔着衣袖扶着颖姝:“十二了。” “这么小,就能当上管事,也是厉害。” 小松声音软软的,对着颖姝轻声道:“我四岁便被父母卖给了汪家,承蒙师傅肯收留教养。” 接下来的话,怎么也都不适合再问下去了,若是再继续追问,大概也就是贫苦农民阶级的悲惨生活了。而大概这小子也是家中小孩子,很是苦命。 颖姝自然听不得这样的事情,只消在脑子里想想便觉着很是悲哀。 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许是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接触到的也都是富贵的人家,还望了这世上还有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因着是闹市区,马车停在门口略有影响生意,颖姝也不愿意麻烦架车的,因此她便是要自己多拐几个弯上车,便在门口让小松回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吩咐着香梨:“这小松怕是还要受些委屈才成。这两个杨管事给我看紧了,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记着就行,等我想知道了再问你。” 心中默念,人生不易,创业艰辛啊! 成功的路上,总会有一些拦路虎。 就像是转角处便看到的沈斌。 底下一袭白衣的少年郎,转着道袍带着大帽遮住容颜,然而颖姝却也能够分辨的出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李沅刚刚下车,身子还正朝着车门的方向,略略卷着袖子对着车帘子伸出手来。 一双纤长到颖姝都很嫉妒的手慢慢搭在了李沅手上,然后那双手的主人随即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红衣,欢脱,不是沈郎又有何人。 只见那红衣少年就着李沅的手跳下了马车。然后他对着那白衣少年甜甜一笑,然后那白衣少年嘴角微微一笑,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颖姝给捕捉到了。 明明是练武之人,怎么会下车都要人扶。 别问,问就是爱情。 这该死的甜美啊!这充满粉红气息的恋爱啊! 颖姝看的出神,更是陷入了臆想之中。 却是根本未有察觉沈斌在冲着自己打招呼。 第五十六章 小情侣吵架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姑娘,真巧啊!”沈斌挥着衣袖,大大咧咧地冲着颖姝打招呼。 还是香梨提醒,颖姝才发现了沈斌在对着自己打招呼。 颖姝不确定自己方才嗑到糖时的表情是不是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因此她突然面对现实觉得很是尴尬,毕竟自己也是一个要面子的淑女,怎么能表情管理失败呢? 于是颖姝稍稍屈膝,想学颖嫦一般整理自己鬓边的碎发,然而发现并没有,越发尴尬,只得勉强笑道:“沈公子好。” 她看着太子这身,便已然笃定了太子有微服出宫私会小情侣了,脸上再一次不由得泛出了姨母笑,不过这次表情管理还算是成功。 只是倒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了。又觉得好像打也不是,不大也不是的样子。 想了半晌,出于礼貌颖姝还是对着太子李沅微微屈膝,“李公子。” 虽然国朝皇室姓李,可李姓乃是国之大姓,随便在京城扒拉一个都可能姓李。称呼李公子,既不暴露身份,也不失礼。 沈斌咧着嘴看着李沅,然而李沅却是不看沈斌,只是极其冷漠地对着自己说了一句:“汪姑娘好。” 颖姝看在眼中,心中却是觉着很是不舒服,虽则太子李沅好似待谁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然而颖姝可以确信,太子李沅今日待自己给外冷冰冰。 思索原因,唯有沈斌与自己打招呼,太子李沅吃醋这一条了。 这……一方面为太子无缘无故吃醋吃到自己头上而头疼,一方面又为这两个人之间冒出来的粉红色泡泡而感到欢快。 掌控欲极强冰山冷漠傲娇攻X平京交际花会撩顽皮受。 这绝美的爱情啊。 自己作为一个西皮粉,又是多么的三生有幸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场场连续不间断的粉红色的盛宴啊。 反正颖姝很确信一点,自己是沉迷在这份绝美爱情的坑里出不来了。 不过,好像……这是在自己家地盘上。 她这才猛然间反应起来,用就店伙计殷勤迎接顾客似的周全笑容看着沈斌与太子李沅,“沈公子……是来喝茶的?” 沈斌许是因着“爱人”在身边笑得很是灿烂,答曰:“京城中最是风靡这等事物,我不来尝一尝,也对不起咱们多年的交情啊。” 多年……尽管颖姝对于这个词表示出了质疑,然而她还是捧着合格店员的招牌似的笑容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斌,“那可就谢谢沈公子赏光了。”颖姝看着沈斌,很是有礼貌地再次屈膝,“既如此,沈公子便与李公子先喝着,妾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沈斌则是反应迅速地拦在了颖姝的马车跟前,“唉唉唉,这好不容易遇到了掌柜的,怎么掌柜的不作陪?” 颖姝很意外,却不慌乱,“沈公子怕是错了,我可不是掌柜的。这是汪氏的产业,我不过是前来此歇歇脚罢了。” “这倒有意思,只是我怎么听说这茶楼里的新品,都是姝妹妹的主意呢?这就算不是掌柜,可也总算是厨子罢。怎么,咱们厨子不与我和……”沈斌歪着头看着李沅,“我和李公子唠唠么?这平京城里,客人和厨子唠唠,也是寻常事情罢。” 颖姝觉着有些意外,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斌,根本不知沈斌究竟想做何事。 香梨在一边扯着颖姝的衣袖,显然她的意思是要颖姝去接待沈斌,颖姝想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想要答应时,却是听闻李沅率先一句:“你们两个去喝罢。我近日身子不爽,怕是喝不得这些东西。”他看着沈斌,冷然道:“我在前头等着你。” 沈斌的注意力登时便是全然转移到了李沅身上,本能地凑上前去扯着李沅的衣袖,很自然地用着一种很像是撒娇的语气对着李沅道:“怎么你不进去尝尝?你不是说陪我来的嘛?” 李沅则是冷着脸,“我是说陪你来,如今有人陪了,我还是旁处等你。” 沈斌还欲再说些什么,李沅却是甩开沈斌,自己走开了。” 沈斌与颖姝皆是感到不知所措不明所以,颖姝更是觉得尴尬,方才李沅话语之中的意思,分明是……因为自己。 颖姝很是无语,合着自己还成了小情侣吵架吃醋的导火索。 所以现在太子不仅仅是冰山傲娇攻了,还是个大歆醋王。以后,还会是醋皇。 颖姝更加下决心,要在暗地里嗑西皮,绝对尽量避免出现在正主面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殿……李公子走了,沈公子不去劝劝?”颖姝看着沈斌,越发觉得自己处境之尴尬。 沈斌则是看着李沅远去的方向,好似在犹豫一般,过了半晌,终究还是大踏步往这太子李沅的方向追了过去。 颖姝刚喘了长长的一口气,便是听闻沈斌道:“你且等等我。” “谁等你啊?”颖姝想着,小情侣吵架,怎么着也得花几个小时才能解决。 “走罢,咱们回家便是。”颖姝淡淡地吩咐着香梨。 香梨却没有应答,相反只是看着颖姝,又往着沈斌的方向看了看。 “别看了,咱们回去便是。” 回到家中,颖姝便将今日视察之状况全然告诉了汪老太太与刘氏,然后汪老太太与刘氏的一致回答都是:“你自己看着办罢。” 颖姝还是有些慌张不安,这毕竟还是一单大生意,自己还真是未必便能搞定。 很是头疼且无奈,且在颖姝撒娇无果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好好管理自己的事业。 别人有甜甜的爱情,自己只能选择暴富了。 她故意在家里躺了几日,再三思虑下又选择了召见另外几处管事来商议事宜,最终经过自己的意愿,加上汪老太太与刘氏的批准,汪氏奶茶店旗下又增添了其余几处分店,一样的配方,一样的管理体制,却是效果不一样了。 颖姝煞有介事第管理起了家业,在现代整日里躺在床上数钱的梦想居然在古代得到了实现。然后等到几家开业了,颖姝把几家的掌柜的召集到一处,继续训话。 而训话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都是些什么好好工作,为咱们汪家努力赚钱等客套话。 然后在向汪老太太汇报时,颖姝有些不理解:“祖母管家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那些管事一个个都是贪财之人呢?孙女瞧着,这些茶楼……里头各色各级,总有那么几个手脚不老实的,祖母也不管管?陛下都想着追查亏空呢,咱们不也得追查一些?” 汪老太太看着颖姝,眼神却很是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颖姝会问这样的问题似的,“那你说呢?” “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只是如今想来,大概便明白了一点。”颖姝掰着手指头数着个中的缘由,“低下的管事虽然都是奴仆,可也都是人,是人便免不了都有为自己谋划的心思。做人嘛,谁都想凡事自己得力一些。若是一件事情只能得到辛苦却得不到好处,便是奴婢也会不真心做活的。所以祖母这些年大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罢?只有让底下的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颖姝看着汪老太太默认的神情,不觉感叹一句:“这大家治理天下,也是一样的罢。”然后她忽地想起自己这是在古代,这般议论朝政算是犯了忌讳,不由得忙地缄口:“呸呸呸,都是我不好,祖母,都是我错了。” 汪老太太却并没有预想之中那么疾言厉色,只是很平静道:“不让女子读书谈事都是短见,若是只知后宅,连夫君父兄所处的朝局政事都不知道,早晚也会被嫌弃的。只是这话还得分清了人,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说。若是在我或是在你母亲面前议论,没错的。” 颖姝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在古代还能遇到这么开明的祖母可真的是自己三生有幸了。于是她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汪老太太则是瞥了一眼颖姝,略带忧愁地道:“还有些事,得分清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皇位争执,尽量不要沾染。” 这后面这一句,颖姝便也明白是谁了。自己亲爱的大姐颖嬛女士虽然如今是千尊万贵的王妃,可是一旦嫁入皇室沾染到了最顶级的权力漩涡,可就是由不得自己等人所能控制的住的了。 如今铖王姐夫是当今皇帝李明的头号迷弟,也和太子一派关系很好。只是这其中又夹杂了一点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的点,当今皇帝李明并不喜欢太子李沅,可是皇帝又没有旁的孩子,只能这么立着。 这样朝中有心之人难免会拿此来做文章,比如皇帝身边第一宠幸的内监王真就时常劝说皇帝可以先废太子再立嫔妃之子,只是宫中一直没有嫔妃怀孕产子,皇帝故此才有些犹豫。 只是这时宫中传出话语,朝鲜贡女丽嫔朴氏有孕,这样朝局便会随时有倾覆变幻之象了。 虽然自己记不得这个朴妃历史上的结局,不过可以肯定的则是,太子最终会顺利即位。 可是汪家的人不会懂这些啊。 她又猛然间想起,历史上这位铖王以后的命运,不觉瑟瑟发抖。 第五十七章 惩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虽然混吃等死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可是颖姝还是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能够从中改变点什么。 她的思维很清晰,且不说自己只是一个深宅女子,便是自己是官场上那些大臣,最终不能改变的,还是不能改变。 历史传到自己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样子,就说明结局已定,如果自己轻易能改变,那自己在现代所接触到的历史就肯定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这一点,颖姝表示很是清楚。 况且只是知道大概并不知道全部,还不能贸然行动,万一自己记错了呢? 只是想来想去,一个是自己的亲姐姐,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两边都很重要,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想想,要是李沅出什么事情,不但若彤会没了着落,便是连着沈斌都会因为没有依靠而伤心的罢。 想起那日在街上“争吵”的沈斌与李沅,在李沅离去之后,沈斌眼中分明写着着急与担忧,嘴上虽是愤怒,实际上却是想念那人想念的紧。 那样略带着委屈的眼神,还有点……楚楚可怜。 撒娇的男人也格外会招人疼的。 真情实感地追西皮,就是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人。 唉,不争气。 想来想去,如何才能保证在以后可能发生的动荡之中保持自身安全呢?只有一点,还是金钱。 于是颖姝瞬间便充满了干劲,然而就面临了第一个挫折,汪老太太并不允许自己总往茶楼里跑。 “你想管什么,在家里吩咐便是了。那些管事的每十日便会来与你禀报。我也允许你一个月去一次,怎么你倒是想着三日去一次?不成,断断不成。”一向惯着颖姝的汪老太太也不支持了。 “祖母,这……这又不是普通的茶楼,咱们家的产业换了,这许多事情都给跟着换啊!若是没有个咱们家的人看着,哪里能成事?许多事情咱们没有看在眼里,心底没底啊!” “不行!”汪老太太依旧拒绝:“你是个女孩子,哪里有女孩子家整日里往茶楼酒肆里跑的?你瞧瞧京城里有产业的那些人家,谁家的管事太太小姐自己亲自去跑到茶楼里看着店面的?咱们家又不是雇不起管事,何必要劳动你?” 这次颖姝便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用,汪老太太不论面对颖姝怎样的说法,她的意思只有一个,便是绝对不能同意。 “若是传将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又是这个严峻的问题。 虽然颖姝有想过以后就靠着做生意当一个歆朝富婆也挺好,可是想想在这个时代,当个老修女会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而且好像自己的家族也并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颖姝早就想过,最终决定放弃挣扎。 不过她不是要放弃管理店面这件事情,最终经过一致协商,汪老太太准许颖姝每十天去一次茶楼视察,但是前提是不能暴露明目张胆以汪家三小姐的名义去,要静悄悄的。 没办法,能去总比不能去强。 总是夏日很短,要抓住短暂的时间福利获得经济变现才成。 不过还没有等到颖姝去视察,新的情况便出现了,奶茶店的销量下降,问及原因,几个掌柜的则是道:“近来京城中有好多学咱们家的,什么兴问,兴创,都说是有消夏饮料,这卖的东西又比咱们家卖的便宜,自然是……” 颖姝懂了,这里面差不多说明了一个问题,盗·版猖獗,山寨盛行。 这种事情自己在现代可是见的太多了,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也不会如那几个掌柜一样全然无措。 不过首先的事情,便是要先把那杨管事给发落了。 老杨管事与小杨管事尚且不知道什么事情,还在颖姝前来的时候抱怨,“姑娘说的用好料子,咱们都照着做了,奈何近来咱们家店卖的再不如从前那般好,实在是入不敷出啊!便是连伙计们的茶钱,都出不起了。” 颖姝很是和气地道:“知道你们辛苦,必不能教你们吃亏,回头银子自然会给你们补上。”并且颖姝还不无懊悔地说,“都是我年纪轻不懂事,白白教你们承担了这些。这下子我也算是知道苦楚了,当初便不该弄那些花里胡哨的。这以后,还要你们承担些。” 老杨管事很是高兴,便是忍不住摆出一副汪府里老人的姿态来,拍着胸脯自顾道:“姑娘便放心罢,这事情便交给我了,这茶楼,管保证生意红红火火。给咱府上再赚些银子。” 颖姝拿起茶盏,看着里头盛着的碧绿色的茶汤,上头浮着碎冰,那本是最解暑的东西,如今却是觉着仿佛是多余的东西似的。 颖姝想了想,终究是缓缓将生意沉下来,“只是这茶楼眼瞧着没什么好处。杨管事有能耐,不若我做主,给杨管事换个更好的去处才是。” 杨管事一愣,很是不解,然后颖姝则是缓缓问道:“杨管事,不知道,小洪管事哪里去了呢?” 杨管事一脸气愤的模样,对着颖姝道:“姑娘不知,这死孩子,自前三日前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是再没有个人影,这我们也在找呢!” 颖姝眉眼一挑,一边的杏子会意,便是拍拍掌命人带了个人上来。 众人抬头一看,竟是杨管事口中失踪已久的小松。 两个杨管事目光瞥见小松之时,皆是不由得一颤,显然很是震惊的神情:“姑娘……这……” 颖姝再没有耐心与这两个人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个杨管事。一边的小松一上来便是跪在颖姝身边,很是畏惧两个杨管事的样子。 老杨管事最是眼尖,当即便道:“你这死崽子,去哪里混玩了?这店里的事情这么多,岂容得下你贪玩?” 说罢,杨管事便想要上前去打他。自然老杨管事已然不能如此嚣张,早就被一边的护卫给生生拦住了,只按在原地不能动弹。 “姑娘……这……这,您这是何意啊?老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竟是要这般么?” 颖姝极其冷漠地看着底下的两个杨管事,又转变为温和的眼神看着小松,柔声道:“小松,你老实与我说,你究竟遭了什么,你的师傅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小松一张小脸带着三分惊喜三分恐惧伴着四分的怨恨,却是只敢瞪大着眼睛,想要说话却又有些不敢说。 杏子上前扶着小松坐下,强势中带着温柔,轻轻拍了拍小松的背,“你放心,如今你是这里的管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对姑娘说便是,咱们姑娘会问你做主的。” 小松又颇为无助地看了看颖姝,只见颖姝对着小松展露一张笑脸,大概是激励的神情。 小松纠结挣扎了许久,便是露出自己的脖颈以及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臂,将这素日来的委屈全然给诉说了出来。 一把心酸全然诉说,自然是教人愤恨不已,更是教旁观者为之震惊愤怒。 颖姝听着这些话完毕,才是慢悠悠地将茶盏放在一边,如今,她已然很有一个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处处端着主人家的尊贵。 想想自己刚来这里之时,还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生活。等到如今,却是很是自然地习惯这样摆出一副天然而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人了。 “你待你自己的徒弟的事情说清楚了,想你定要说一声冤枉。只是我这个个人不喜欢听人解释,自然也不会允许你解释。况且……事情没有清算完,你也先不用说话,不然你家里的老婆孩子,还能不能在这平京城里混的下去,我也不知道了。” 老杨管事与小杨管事皆是一脸畏惧的神情,然后很快便被人往嘴里塞了布条堵住不让说话。 “把这里的伙计们都叫来,我有事吩咐。” 茶楼有一后院,平时是不对外人开放的,仅仅供茶楼里众人议事开会,颖姝当即便命令将茶楼暂时关闭片刻,命众人都去听训。 香梨搬过一张黄花梨的椅子摆在院子前的正中台阶下,摆出一副安然态势,经过众人拜见之后便是开门见山:“你们也知道,这是我汪家的产业。既然是汪家的产业,你们该听谁的话,想必都应该清楚。若是不清楚的,这便是下场。” 底下被捆住的两个杨管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姑娘,这杨管事是咱们家的老人了,您这无缘无故,这样怕是不好罢。”有一个愣头青的伙计尚且分不清楚形势,还想着摆出老人的姿态来。 颖姝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人,分明是个极其平和的小姑娘,然而眼神之中的恨意却好似能杀了人似的,颇有决断之气:“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汪府养人是为了主子们能够舒服。主子们要是不舒心了,你们的存在,便也没必要了。只是各位都是对汪府有功劳的人,也与府里侍奉的不同,我自然要格外看重格外一些。只是咱们府上看重,能让你们生活的舒舒服服,却不能让你们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情。都给我记住了,这茶楼里只能听汪家的!老太太与太太说什么,你们照着做便是。别再弄出那些不着三四的事情,我可是容不得的。” 第五十八章 拌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底下众人本尚且还有几人不服的,然而见着两个杨管事都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是有了一杆秤砣,自是知道该要怎么做了,一个个皆是敛声屏气,点头称是。 颖姝又指了指底下站着的除了老杨管事之外年纪最大的潘管事,“这茶楼里以后的事情,还请潘管事来主持。” 潘管事年纪已然不小了,却是个老实胆小之人,然而颖姝能够从他过往历史经验中看出来,这个人还是有点思想的——在决定拿第一家兴顺茶楼开涮之时,颖姝已然摸清楚了这里头人员的底细,并且有了初步的大致部署。 潘管事显然未曾预料到自己会是这茶楼的下一任掌管人,听闻颖姝说话,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欢天喜地喜地地跪下磕头,“谢谢姑娘提拔,谢姑娘提拔。老奴以后,一定效忠姑娘,替姑娘管理好茶楼。” 大概就是本来有本事却是得到打压沉寂了许多年的人终于有朝一日可以扬眉吐气,此时潘管事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 “效忠我便不必了,只要效忠汪家就行。”颖姝淡淡笑着,富又对着底下众人展示着温和却不软弱的笑容:“也请各位哥哥都注意着些,从今以后,要明白在这茶楼里该听谁的话,该按着什么做试卷才是。” 众人眼见这般场景,又见着颖姝小小年纪却是有这样的行动做派,皆是害怕极了,自然都是打起十二分的心来回答着颖姝称是:“奴婢们并当尽心侍奉,绝无二心。” 一个个皆是胆战心惊,更有人冷汗频出。 若仅仅是停留于此,那么与王熙凤式的管家也没什么分别,颖姝自然懂得这样的道理,当即又转头看着香梨。香梨会意,便上前一步挨个给底下站着的那些人发了银钱。 正当众人心满意足的时候,颖姝则是命人摆了桌案,将那些人挨个排着队命他们上前挨个回答问话。从名字到家世,到入府几年,入茶楼几年,在茶楼做什么工作等等一一问好了。 用现代的话语来讲,便是“简历”。 有了简历,便有了拿捏这些人的标准准则,以后人员调度,很是方便。 颖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一个文学编辑部打工仔一跃成为了老板董事长。 一朝登天只是让颖姝短暂地欢喜了一会,就如同落在厚厚的云朵上,带来的尽是柔软舒适。只是颖姝自己明白,这样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一旦云朵消散,往往沉迷于享受的人就会落地摔的很惨。 颖姝理正了态度,又笑着给一些人训话,眼见时辰不早,便赶着回家,临走前,还把小松给带走了。 到了上车的巷子里,颖姝执意要小松上车与自己一处坐,无需跟在车子旁边跟着自己走。却是遭到了小松的严厉拒绝,坚决不肯。 “我怎么能上姑娘的车呢?我是个下人,原是我不配的。” “没事,她不把自己当富贵人家的姑娘的。你不用有那些包袱,她让你上车,你上就是了。”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来人一改往日鲜亮的红色,只是穿了身淡蓝色的浅竹纹暗绣道袍做家常休闲打扮,带着清凉的帽子,倒是清爽,只见他将手中的素白折扇一收,便是从车上一下跳到了地上。 身轻如燕,甚是灵活。 颖姝想到前些日子看见李沅与沈斌一起来这里时的情景,李沅甚至是要沈斌放在手心里给捧着的,生怕沈斌磕着绊着。 李沅在,沈斌就撒娇卖萌仿佛一个柔弱的小白兔。可是李沅不在,这个男人仿佛能够把房子给掀个底朝天。 所谓爱情使人退步,当真无虚言。 不过相比较这件事情,颖姝则更是对于沈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为好奇一些。沈斌见着颖姝的神情,仿若会意一般,只笑着回答道:“天太热,我来喝茶。” 颖姝:“……” “天太热,您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叫外卖呢?”颖姝虽然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如此想的。 沈斌却好似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对着颖姝笑呵呵的,“虽然有人送,可我觉着在店里吃更是清凉些。” 颖姝淡淡颌首低头浅笑,“那沈公子慢慢喝,帐记我头上。”说罢,颖姝便是摆出一副要走人的样子。 “别走啊。”沈斌一把从背后抓住颖姝宽大的衣袖,这是夏日里特制的衣衫材料,材质清凉透气,自然薄薄一层经不得使劲拉扯。颖姝很是无奈,自然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只得这样僵持着。 沈斌眯着一双眼睛拉扯着颖姝,更是全然不顾“沈公子,这于礼不合。”的推辞的话语,仿佛与颖姝很是熟悉一般扯着颖姝到自己身边来,很不见外地道:“姝妹妹,咱们喝盏茶罢。这顿茶,我请你。” 心里颖姝都恨不得哭爹喊娘,脸上还是不得不装作一副淑女应该有的典型样子:“沈公子,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沈斌则是摇着头指着天,“就半个时辰,还早呢!再晚一会子也不打紧的。” 颖姝还想要找什么说辞,然而沈斌力气巨大,早就容不得颖姝推脱阻拦,便是半推半就将颖姝给拥进了茶楼的方向。 几个跟着的家丁见此便是忙地上前想要拦下沈斌,然而此时尚且是白天,便算是狭窄不无人看见的小巷这般拉拉扯扯若是教外人看见也是甚是不成体统,几人反倒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颖姝慎重思考之下,还是对着那几个家丁丫鬟道:“你们且自去找个地方等等我。”又对着沈斌昂首道:“说好了半个时辰便是半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多。” 沈斌笑的颇为不正经:“好,就半个时辰。” 到了茶楼里,新上任的潘管事还在一头雾水之中,见着颖姝再一次进来便很是吃惊,睁大着眼睛看着颖姝。 颖姝很是尴尬,则是指出沈斌:“沈公子来喝茶,我且稍微作陪片刻。” 到了内间里雅厢,颖姝则是没好气地道:“想喝什么,公子自己点。” 待到一边无人,沈斌则是全然换了另外一种样子,也不怎么笑了,反倒是对着颖姝叹起了气来,只道:“随便罢,你觉着什么好便喝什么罢。” 颖姝忽然觉着气氛有些尴尬,却是又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想来想去,便是寻了个话题道:“怎么不见太子……李公子?他怎么不陪公子您来呢?” 沈斌一双阴郁的眼睛好似变得更加忧郁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是与我生气了,这些日子都不见我。” 颖姝脱口而出:“这是吵架了?” 然后她抬头看到沈斌很是怨恨的神情,感觉自己有些莽撞,便是复又低下了头来,不敢看着沈斌。 沈斌则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自然是吵架了。那天喝完茶,我去找他,他就阴阳怪气的,我忍不住,和他吵了几句,他就回宫去了。之后他也不出来,便是我想要进宫去找他,他不肯见我我也没办法不是?便是我跟着母亲混进宫去,到了东宫他也是不肯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沈斌嘟囔着嘴,“他这个人怎么总是如此好生气呢??” 沈斌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玩着方桌上的摆设,或是揪着自己的衣服。 “不会……是因为我罢?”颖姝猛地想起,便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斌很是幽怨地抬起头来:“不然呢?还能因为谁?” 颖姝:“……” 天可怜见,她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啊。 于是颖姝想了想,还是说道:“沈公子,这话说的……我也忒委屈了些。明明是您自己要来我这里喝茶的,且又与我这么亲近没见外。这……李公子见了,觉着自己被冷落了,自然会生气。说到底,还是您自己的缘故,您若是对我没有那么亲近,李公子会生气么?” 沈斌思索道:“可这又如何了?那他何至于此?难不成我还要因为他再也不和旁人说话了?” 颖姝面上没有说话,心里的小心思则是活跃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又嗑到了。 要不是爱情,怎么可能会吃醋吵架?还不是因为在乎。 “傻子啊,他是太喜欢你了,不想让你离开他一分一秒啊!这是爱啊,这都不懂么?” 可惜这话明面上说出来,还是不大好。 “吃醋?”谁知沈斌却是自己说出来了这样的话来。 颖姝惊的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沈公子……” “你的意思,不就是他在吃醋么?是我的错?”沈斌指着自己,睁大眼睛看着颖姝。 颖姝看着沈斌,只是觉着他那样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起来很是可爱,甚至自己都觉得有些想笑,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而且这么大一颗糖,自己实在是吃的很舒服啊。 “你笑什么?”沈斌盯着颖姝看,把颖姝看的有些发毛。 “我是笑啊,沈公子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公子这是担心您,关心您,才会这样。他要是不在乎你,他自然不会和你生气的。且……这人和人在一起嘛,哪有不拌嘴的?只要说开了不就好了?这世上,哪里能轻易找到那么知冷知热的人啊?找到了,便不能再错过,应当紧紧抓住才是。” 第五十九章 这个人挺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紧紧抓住?”沈斌紧紧念叨着颖姝的话语,却是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话说的。”沈斌低下头,虽然颖姝看不清楚沈斌的脸,然大概能猜的出来,沈斌是受到了自己的话的触动。 “沈公子,人生在世,能得到一知己,不容易。若是我,生气过后便也罢了,该怎么样,不还是得怎么样么?”颖姝给沈斌续上茶水,“沈公子,你终究不是还在乎他的么?” 沈斌则是嘴硬:“我才不在乎他呢!他那样的人,总是爱摆臭脾气,真是受够了,有什么事情也不与我说,我能怎么办?” 颖姝忽地想起近来宫中的事情:“沈公子是气他有什么事情都爱生气,还是气他有什么事情不与你说呢?” “这……”沈斌竟是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颖姝看着沈斌的样子,心中大约已经有了答案,便是拿出手边的围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壁则是道:“太子殿下在宫中处境艰难,如今朴丽嫔更是晋封为妃。朝中又有人张罗着废太子,虽说朴妃生男生女尚且未可知,只是若是朴妃真的生下皇子,殿下的处境自然更加危险。沈公子,太子殿下是怕影响您啊!” 沈斌听闻,便是握紧拳头,很是愤恨的神情,重重地捶了案几:“谁敢抢他的位置,我必定和那人拼命!” 颖姝心中一震,面上却是不慌不惊,只是缓缓地将被沈斌震乱的棋子整理好,冷冷地看着沈斌,“沈公子,这里人多嘴杂,可要小心些。” 看着沈斌将神色缓和,颖姝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好不容易看到沈斌旁的样子,颖姝倒是一时有些不适应了。然而见到这般情深义重,倒也自然心中感动动容。 这才是最美好的情感啊。 可惜颖姝不能冲出来告诉沈斌,“放心吧,以后太子会当皇帝的。” 至于这个当皇帝的过程,颖姝一想起来心里便泛起了隐隐的担忧,她大概能知道一些人的结局,可是有些东西,却又模糊的很。 暴风将至,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人们想来都无法幸免。 自己以后的命运又该走向何方,这是个问题。 “太子殿下秉性纯良,最是仁君之风范。便是宫中生了皇子,才几岁小儿,陛下不会如此糊涂的。”颖姝淡淡地笑着:“连我都懂的道理,沈公子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沈斌的笑容这才慢慢恢复了些,颖姝见自己的劝说起了用处,这才敢更放心地道:“沈公子,明明两个人都在乎彼此,谁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又有什么紧要的呢?总之不会少了一块肉便是。” 沈斌点了点头,倒是难得的一本正经。 “汪姑娘的茶楼出了些问题?” “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都能解决的。” “街上这么多家学汪氏的茶楼,这眼瞧着,不像是个小事情。” 颖姝很是意外,怎么这个沈斌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自己又怎么会经常遇见这个沈斌。 沈斌与自己这种曾经很是尴尬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是避开才对么? “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你尽管说便是。” 颖姝:“???” 沈斌一双眼睛很是真诚地看着颖姝,“我是说真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颖姝愣愣地看着沈斌。 沈斌今日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颖姝也不打趣取笑了,也不说些有的没的了,一张英俊面庞认真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臭屁了。 不知怎的,颖姝竟是开始愿意相信这个男子了。 并没有从前那般抵触。 这样的人,对待“爱情”专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能力也很是高强,也算是热心。其实当个朋友,也还行。 “那就多谢沈公子了。”颖姝这次没有避开沈斌,反而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下下棋聊聊天,量变发生质变,还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聊的很是开心,等到沈斌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一边的大山看着沈斌一直在傻笑便很是奇怪:“公子,傻笑什么呢?” 沈斌则是拿着扇子狠狠地敲打着大山,“胡说些什么?” 夏日暑热,起初还颇有优势的茶楼如今生意越来越不好,面对这样的境况,颖姝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坚守正牌路线,命令一下:“旗下茶楼名字可以不同,但都必须用统一的定制碗与定制配方,原料必得新鲜现做。” 这般下来,虽然依旧价贵,然而随着品质与卖相的提升,同时正式推出了旁的山寨茶楼所不能提供的外送服务,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之家自然不会差这么一些银钱,这样汪氏名下的茶楼终究还算是有些收益。 细细想来,加上统一的防伪标志,在门口贴上告示,这样会减少虚度不必要的麻烦。 夏日漫长无比,偶有雨落也只能带来暂时的凉爽,等到雨停还是一样的结果。茶楼的生意逐渐红火起来了,颖姝也开始忙的脚不沾地,或是忙着茶楼的管理,或是忙着新品的研制,日子虽然劳累,但是颖姝却是享受到了有钱人的这种每天收手钱这种朴实无华的生活。 这一日,好不容易闲了下来,颖姝便被委派到福昌长公主府去进行友好的慰问交流。并且给福昌长公主带来了最新研制的新品:冰糖马蹄柚子。 福昌长公主一见颖姝便是如见到许久没有看见的女儿一般,“这咱们汪大掌柜总算是来了,可都多久了,你一直都说什么没空。” 一边的张成璧则是掩口笑着,“母亲,这不过是十日不到而已。” 福昌张公主白了张成璧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想这死丫头,她也不来看看我。快让我看看你又带来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说罢,福昌长公主便欲喝那新制的冰糖马蹄柚子云雾绿茶。 就着清新的绿茶红豆酥,福昌长公主吃的很是香甜,并且对颖姝表示大加赞赏。 “前些日子嫦丫头倒是来的。只是啊,她小小的年纪,心思倒是慎重,这也不容我吃那也不容我吃,还说什么这寒凉东西吃多了伤脾胃。我瞧着,倒像是她更像是我婆母似的。” 颖姝忍不住“噗嗤”笑着,想起颖嫦常常摆出一副养生的态势来便觉着很是搞笑,便是忍不住打趣道:“二姐姐这是关心您,您别不领情才是。不过啊,您也实在是不能吃太多,这每日一两碗的,喝些消暑的东西反倒是能除去体内燥热。” 因着福昌长公主早与颖姝相熟,到了里屋也只是不见外地穿着主腰,摇着扇子:“我知道嫦丫头是好心,只是我这年纪大了,总觉得火气大。要是让我忍受暑热,可真是得死人了!还是你好,这些东西既冰凉消夏,又温和不伤人。” 颖姝腼腆笑着,她很喜欢福昌长公主的直爽,可是又实在是觉得自己怕是做不成这样的人。若非是出身皇室从小得父母宠爱,谁又敢有这样的资本。 虽心向往之,却是不敢活成那个样子。 福昌长公主素来最大的爱好,便是听戏与吃饭。大概每次颖姝来这里的任务也都差不多,陪福昌长公主聊聊天,陪张成璧刺刺绣,再看看戏,吃吃饭,这一天便结束了。 有的时候,温柔儒雅的成器哥哥还会给自己带来几只蛐蛐或是鹦鹉来顽。 颖姝想到自己家里那俩兄弟,一个汪湛死板的比汪瑛还无趣,一个汪渐却是闹腾的让自己承受不住反过来还要被嫌弃。 颖姝很是无奈。 相反,成器哥哥这样待自己却是恰到好处了。 亲近却有礼,有礼且把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 而那些蛐蛐鹦鹉,大概也是能把动与静拿捏中和的极好的事物。 总之就是这里挺让自己舒服的。 今日自己没有看见成器哥哥,便是忍不住问了问,福昌长公主则是道:“斌哥儿来了,他们在后头练武呢!” 如今颖姝已然能够很是淡然地面对沈斌了,自然成国公张用与福昌长公主也都明白颖姝,倒也不避讳。成国公张用则更是捋着胡子道:“大侄女,想不想学几招练练顽?以后也能防身。” 福昌长公主翻着白眼:“越说越离谱了,哪有女孩子家家喊打喊杀的?你也不怕教坏了我的心肝肉。” 成国公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着谁都是那样粗狂的样子,偏生的在长公主面前倒是成了一个满脸胡子的温柔男子,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我就是说说嘛,再说,也不是喊大喊杀,就是随便学几招。将来也算是用得上。” 福昌长公主想到之前颖姝遭遇险境那回事,倒是忽然觉着后怕,点头道:“那倒是也还成,也罢,咱们去后头武场看看。” 等到了武场,只见一身天蓝色的沈斌正在教着一身白的张成璧练习射箭。 沈斌一身天蓝色,倒是清新飘逸,更是显得人清爽了许多;而张成器一身白衣,便是弯弓射箭,也是书生的儒雅之气。 然而书生是不擅长射箭的,无论是他自己试还是沈斌手把手地教,他都不成。 而反观沈斌,拿起弓箭给成器示范其中的动作要领,发力弯弓,箭随力而发,便是射中靶心。又蒙眼一起拿着数支箭,便是齐齐正中靶心。 那蒙眼的少年微微一笑,很是自信。 颖姝忽然觉着,这个人挺帅。 第六十章 长公主驾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男子全然未有看见自己,几箭齐发过后只是得意地一笑,颇带着少年的傲气,那是年少之人自然而然带有的一股子气息,充满生机与活力。 福昌长公主看着,便是忍不住对着成国公念叨着:“瞧瞧人家孩子文物双全,怎么咱们成器便不行了呢?可得好好跟着斌哥儿学学,不然真是要比不上大姐姐家的了。” 成国公虽宠溺自己的妻子,自然也会爱护自己的儿子,不由得为自己的儿子分辨了几句:“成器自小身子便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平安喜乐,已然很不容易了。” 福昌长公主咂着嘴:“也是,这孩子我自小看 看到她们雨轩立马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气氛一下子也昏沉了下来,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苏慕辰也起了身,你们慢吃,我也吃好了。 山椒鱼半藏的水罩出现裂痕,仿佛要破碎的镜子,不过却也将须佐能乎的攻击挡了下来。 之前弥勒来的时候,就曾经对帝喾说过,希望他可以暂退一二,甚至是直接前往西牛贺州的西方极乐世界须弥山中,聆听一下西方二圣的大法。 一千多块钱,全都被他买了磁带,买了差不多一千盘,等将这些磁带放进店里之后,关晓军搞了一个大音响,让何永生天天打开录音机,把大音响放在路口,用来吸引顾客。 自从认得叶开那一天开始,丁灵琳就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嫁给别人。 他问的是叶开,丁灵琳却摇头道:"他也中了暗算,全身已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说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老大放心,他们要了也没用,他们没有视网膜成像。”说起这一点,庄严居然颇有几分得意,看来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他起波澜的事了。 “有去无回?什么意思。”未来不清楚钱步奇的意思,这项任务有他在怎么会有危险呢。 这点刚刚那么近的距离下,张牛角自信自己不会看错对方眼神之中发生的变化的。 要是普通的戈布或者巴茨斯,或许在这些攻击下就倒了,但是这可是被加强了的怪兽,其外层防御至少比以前提高了2被,岂是这些简单的攻击能够打破的。 而我确定了要去欧洲之后,先行一步的把我的法器之类的东西弄过去了,这些事情将由六处来负责,同时补充了不少东西。 擂台下的战王众人是跳得最欢畅的。大赛结束了,他们也放下了所有的负担。虽然有些人觉得没能亲身参与到决战之中,还有些遗憾,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若狂的欣喜。 打开玻璃,下面黑漆漆的一片,陈烨命人丢一个火把下去,火依旧燃烧,有了空气。。 当然,她也发现了顾念对人心掌控的厉害之处,因为这些话,不仅她舅舅们当成是真的,就连她妈妈也是当真了,如果她爸爸愿意改邪归正,绝对不会愿意离婚的,所有亲戚的反应都在顾念的预料之中。 只是随着长大以后,两人逐渐开始疏远了,甚至在对方加入了子爵卫队的时候,两者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翌日,也就是米卡卡当狗的第二天,他正愁着怎么回到现代,变回人类时。 “甜甜,下来吧,让姬公子上,看看他到底什么水准。”李沐对着陆甜甜说道。 周子飞还没说完,他爸就惊叫一声,脸色都变了,周子飞知道他爸爸误会。 等等,不会是……米卡卡想到一个可疑的对象,难道是林淼淼那些孩子? “对对对,叶公子,我们这就走。”裘千丈哪会看不懂这场景,正准备出去。 独孤兰若很喜欢这样的风景,在瀑布边上铺上席子然后摆上茶炉,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第六十一章 面圣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尽管颖姝很生气,但是还是不咬碎一口银牙,将那些气性全部暗吞在心中。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对着福昌长公主道:“能遇见福昌长公主驾临,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气了。” “本宫本也不知会在此处遇见汪姑娘的。还好奇,怎的听说是汪姑娘打理家业,掌柜却不出来打理事情。想着回头去汪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巧汪姑娘便来了。想来是做掌柜的罢。” 颖姝低头浅笑:“长公主娘娘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我这般笨,做掌柜可是万万不能够的。这店里的一切,都是潘掌柜在打理。” “可这不是汪家的产业么?”长公主轻飘飘的,然而这些言语的目的却是只有一个。 颖姝纵使再没有耐心也不得不有耐心,只得缓缓道:“虽是汪家的产业,只是我们都是后宅女子,哪里敢做这些?不过是面子上随意比划比划,到底这些事情背后,还是潘掌柜自己在做的。我们,都是坐享其成罢了。” 昭明长公主轻蔑地眨了眨眼,“你这孩子,越发伶牙俐齿了。怪不得是做生意的料。” 颖姝终于明白了汪老太太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些事情的原因了。自己尚且只是偶尔一去便被以昭明长公主为代表的保守势力指摘,若是自己当真如自己所想一般日日“上班”,想想都知道平京城那些话会有多难说了。 在古代,女人所受到的各种限制,其实还是很多的。 “妾是个愚笨的,只懂得享福抢名声罢了。” 昭明长公主见颖姝一直不肯下套,便也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近来这天气实在是很热。我又见斌哥儿总往这里跑。便很是好奇,什么能吸引住斌哥儿的。这见着姝姑娘了,我便也知道了。” 颖姝:“……” “长公主娘娘,沈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么?那回头我可得求人备上一份厚礼来来感谢沈公子常常光顾呢!”颖姝想了想,又是和气地行了个礼,“还多亏了公主娘娘,不然我可就要失礼了。” 长公主只是冷冷一哼:“是吗?但愿如此罢,我倒也不希望斌哥儿,能再有什么牵扯来。毕竟两位也都是退过婚的,若是传将出去,对两位的名声不是更不好了?” 颖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响,便又是便被人给戳穿了五脏六腑的感觉。过去了这么久,这些往事摆在眼前,依旧是觉得很是尴尬且难以忘记。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面临的第一个尴尬之事。 “我家斌哥儿,还是不适宜与姝姑娘过多交往的。也请姝姑娘自己注意才是。”长公主望了望周遭景象,很是娇矜高傲地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就先回去了。我今日说的事情,还请姝姑娘多帮帮我一些才是。” 颖姝只觉得心中酸楚委屈到无以复加,眼泪更是几乎夺眶而出,好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 不能哭,不能哭。 哭了就不好看了。 要有高傲,要有自尊,不能在人前示弱才是。 眼看着那骄傲的背影带着一堆人走了出去,颖姝这才常常地舒缓了一口气,眼泪便是再也控制不住,慢慢地从眼眶渗出。 自以为死皮赖脸,只是自己还是个在乎面子的人,还是没有强大到自己所想象中的那种境况。 香梨全程旁观,自然知道是怎样一种境况,她便是忙地凑了过来扶起瘫倒在地的颖姝,将颖姝的头靠在自己肩膀旁边,好生劝慰着:“姑娘,咱不在意,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便是。” 可是这是一个闲言碎语便能把人碎尸万段的时代,颖姝从前能劝慰香梨不要在意,只是如今自己只是被一个人奚落,便已然举得受不了了。 “长公主,哪里会不对呢?人家可是皇室啊。”颖姝自嘲一笑,颤颤巍巍地扶着香梨走了开来。 只是还没有自己来得及过多的沉溺于悲伤之中,便又有令自己头疼且慌张的事情产生了。 起因或许是因着汪氏茶楼过于火爆的缘故,貌似是有人将汪氏茶楼里的冰饮说给了后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听,宫廷妇女们整日无聊,闲唠嗑打牌之余对吃吃喝喝的爱好也很是高涨。自然就会有喜欢美食的娘娘托人去从外面带回来,然后一个娘娘赞赏,其他的娘娘贵人自然也会跟着效仿,想要品尝其中的一二风味。 这样传来传去,便传到了皇帝口中,宫里便来人说是想要采买定做一些。为着这事情,皇帝还特意私下里和汪瑛说了一嘴,汪瑛当时还有些得意,回家便亲自问了刘氏有关于这些事情,还嘱托千万要照顾好宫里的声音。 连着送了几日,宫里的需求越发大,颖姝与众人高兴之余,却也不敢不小心。 谁知连着吃了四五日,便有传言,说是皇帝吃了这些东西上吐下泻,怕是汪家的东西不干净的缘故。 那时皇帝连着好几日的早朝都只说是身子不适不能出席。到底如何也没有准确的消息,一时间,倒是人人自危。汪府上下更是如临山崩一般。 汪瑛这时才知道推出冰饮是颖姝的主意,更是拍着大腿懊恼不已:“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家啊!” 颖姝哪里能料到这些,如今她更是仓皇害怕,生怕自己在古代创业不顺同时还要面临被杀头的风险。 “咱们家的脑袋,都要保不住了啊!” 汪渐很是不服:“这有什么?这是宫里面自己遣人从外面来买的,明知道是市井之物本来就不如宫里的,陛下与那些娘娘非要吃,也不该怪咱们家才是。” 汪瑛听罢,气的便是给了汪渐一个巴掌:“你这孩子,是嫌咱们家还不够危险是吗?” 汪渐还欲再争辩,便被颖姝给拦了起来:“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宫里有怪罪,女儿自去承担。” 汪瑛暴怒:“你去承担个什么劲来?这可是败坏君上的大罪,你能承担的起么你?到时候我都保不住你啊!” 有些意外,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不适想的撇清责任,而是想着如何保住自己。颖姝忽觉心头一暖,竟很是感激汪瑛这个便宜老爹。 汪瑛无奈地挥一挥手:“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些日子你先禁足。到时候宫里若是有风声,也好显得咱们家是无心之失。陛下是仁君,大概也能饶你一命罢。还有那些茶楼,也都暂时别开了。” 颖姝只得照做,然而在自己的屋子里祈求最好平安无事,能够保住自己历经苦难的小命。 她可不相信那些穿越或者是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死了灵魂还能回到现代的说法。 生命只有一次,不会再重生的。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每一天都很煎熬且危险。 能够接触到的外部事物,只有香梨带来的一点小道消息以及王姨娘的‘好心探望’。 “这个蠢货,我若是倒了,整个汪家不都要受牵连?到时只怕她的命还要更惨些。” 颖姝艰难地吞下几口粥,她如今已然没有心情喝粥了,可是还是被香梨与杏子强迫灌了几口粥进肚子。 等了三日,宫里终于下达了命令,说是皇帝病愈,恢复早朝。 然而关于颖姝以及冰饮的事情,宫里头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到第四日,汪瑛从朝中议事回来之后,才疲倦地对着颖姝道:“好生准备,皇后娘娘明日要宣召你。” 怀着视死如归的心踏入皇宫,颖姝还是怂了。 “应该……不能死吧。”她看着一边同样是颤颤巍巍的香梨,心里还是没有答案。 颖姝跪在皇后的坤明宫前,等了半晌,才听闻里头传出声音:“陛下皇后召见。” 颖姝心惊胆战行礼问安,虽这些都是早就经历过的,然而这次却是格外胆怯一些。 “这就是汪家三小娘子?”皇帝最先说话,声音倒有些随和。 “正是呢!快起来罢,别拘束。”皇后的声音一贯温柔体贴,教颖姝听了稍稍将不安的心放下来了一点,若是自己有生命危险,皇后也不至于这样温柔。 “这些冰饮,当真是你的主意?皇帝坐在上面盘问着颖姝。 颖姝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恐惧:“是,正是妾的主意。今年夏日格外之热,妾便想着弄些新奇玩意,家中祖母受不得暑热,也是打算想让祖母过的舒坦些。” 声音都在颤抖,心跳也是明显能够窥听。 皇帝淡淡地一笑,分不出是喜还是怒,“你可知,你这心思,却是让朕受够了苦楚。” 颖姝听了这话,便是全然明白了,当即便是不由自主地膝盖一软以头触地:“陛下恕罪,陛下饶命。妾实在没有想过会这般,妾并无害陛下之心啊!” 她瑟瑟发抖,仿佛觉得自己只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羊羔,虽是都会被大灰狼给吃掉。 “朕又几时说过,是你要害朕了。”皇帝的声音忽地变得有了那么一丝丝温柔,更是带着一份亲近与和蔼。 “瞧陛下,自己贪嘴吃的太多,还要怪罪姝姑娘么?” 第六十二章 后宫里的三国演义(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身子一颤,竟是险些觉着自己听错了,愣是呆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颖姝。 皇后钱氏有容见着如此,更是一笑:“陛下,瞧姝姑娘啊,可被吓着了呢!” 皇帝也对着皇后温然一笑,气氛忽地之间竟是缓和了许多,颖姝心中大石忽地落地,倒也不再那般害怕。她看着上首坐着的皇帝与皇后都是一脸笑容,更加是觉着虚惊一场加上无语。 再吓自己,可就要吓出人命来了啊。 皇后眯着一双眼睛,大手一挥:“快赐座。” 颖姝长长舒缓了一口气,恭谨谢过坐下,“妾闻听陛下身子有恙。敢问陛下,龙体安康否?” 皇帝李明端坐着,容色温柔贵气:“自然是康泰的。只是近来有些腹泻,倒是朕自己的过失了。” 皇后看着皇帝,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那也是陛下自己的缘故。怨不得旁人,倒是要教人担惊受怕的不好。” 颖姝好奇地看着上首的帝后,皇后看出颖姝神色之中的不解之意,笑着指着皇道:“这事,倒还真是与你无关,全都是陛下的错处,却是害的你平白受累了。” 颖姝面上笑着,“这……陛下很爱开玩笑呢!” 显然是虚惊一场,所谓的因为冰饮不赶紧从而导致皇帝腹泻这件事情最后则是变成了皇帝自己的贪吃的原因。 皇帝自己都要颖姝安心:“是朕自己贪凉,近来暑热,便难免没有个克制。连着几日都喝了好几碗,不腹泻才是不正常之事。哪里如旁人说的那般,是因着喝了你家的冰饮才如此?”皇帝很是和气,“只是朕倒是好奇,你的心思倒是精巧,哪里能想出来这样泡茶的法子呢?这样倒是解暑。” 人在皇宫不得不谦虚:“妾哪里有那么多精巧的心思呢?起初不过是家里祖母嫡母觉着暑热难耐,妾又是个不上进的,平素里喜欢瞎琢磨。这般倒是歪打正着,承蒙许多人不弃,这才有个虚名罢了。” 皇后缓缓拨弄着鬓边一只蓝田玉钗:“姝姑娘是个有孝心的。咱们陛下,自然也是有孝心的。”说罢,便是含着端庄贤淑且平易近人的微笑,看着颖姝。 虽然皇后是个很和蔼温和的大姐姐般的人物,只是颖姝还是有些害怕,碍于周遭的皇室的威慑力,只得小心翼翼道:“陛下娘娘缪赞了。” 最后闲话家常的结果便是,皇帝皇后不但没有责罚,甚至还给颖姝带来了诸多珍品赏赐,并且嘱咐道:“宫里的太后太妃们也觉着甚是暑热,姝姑娘这些日子还得常常进宫来,教教本宫如何制作这些好东西才是。” 颖姝哪里敢不答应,便是点头哈腰地笑着,抱着一大堆赏赐粗喘着回到了汪府之中,又把自己得到的东西往香案上一摆,第二日才把一些首饰之类的往各处分了分。 王姨娘与颖嫦那里分到了如意宫花一盒十二枚,并着一只上好的海棠翠玉钗,饶是如此,王姨娘还是很不满意,抱怨道:“这破宫花又有什么稀奇的?她姝丫头倒是会做好人,什么欢寿轩啊皓月堂啊都分到了,只是咱们这里却是如此寒酸。无非是瞧着咱们是庶出的罢了!不就是去宫里转悠了一圈么?何至于这般得意嚣张呢?” 颖嫦则是把玩着宫花,倒是很是满意,“这宫里的绒花就是不一样,上头都是洒了金粉嵌了珍珠的。若是阳光天气戴出去,定然是金光闪闪的。” 王姨娘很是无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前你爹爹又不是没给过咱这样的好东西,怎的你这次倒是这般珍视呢?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眼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颖嫦不满:“我又怎么了?我瞧着三妹妹有时候也挺好,无非就是有时候比我境况好些让人不满罢了。” “你还知道她要比你得人心啊!”王姨娘戳着颖嫦的额头:“你看看人家,在福昌长公主府那般如鱼得水的劲头!那哪里是你能比得上的?要是我不说,你是不是都要忘了,你才是公主府未来的儿媳妇啊?” 颖嫦摇着扇子,一双秀目早已隐隐含了怒气进去,“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等到秋后就议亲了,哪里有为过门的媳妇整日里往婆家跑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要教人说我没个规矩体统?三丫头去公主府,那可是太太与老太太嘱咐去的,如今人家管家,自然我的婚事也少不了人家出力。”小丫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隐忧道:“我的母亲哟!您可万万别想什么旁的法子了!若是惹到了三丫头,我的婚事岂不是要出些什么乱子!那我可是不依的。” 王姨娘却是气恨的牙痒痒,只得怒怒道:“你当我是不知道的?” 说罢又是嫌弃地看着颖嫦:“回头你赶紧给我多去公主府才是!回头若是公主府换了新媳妇,我看你如何是好?” 颖嫦不耐烦地答应了。 然而话虽如此,颖嫦到底还是听进去了王姨娘的话语,到了第二日还是忍不住去颖姝的皓月堂小院里酸了几句:“终究还是咱们三妹妹是个有本事的。姐姐我如今可是大大不成了!哪里像妹妹呢,又得公主府宠爱,又得宫里陛下娘娘眷顾,连我都要沾妹妹的光才能一睹那上好的金粉宫花呢!” 颖姝很是谦虚地装傻充愣,一味连着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可是不如姐姐的。” 然后就再也顾不得颖嫦宛若一个古代柠檬精一般的嘴炮攻击,赶紧递了牌子入宫了。 颖姝入宫尚早,前去之时正好赶上皇后钱氏与几位嫔妃说话,且正好有太子妃作陪,她本说要再等一会子。然皇后身边的女官梅香则道:“娘娘说了,姑娘来了不用等,直接进去就行了。” 颖姝冒着一头皮的冷汗,还是不得不行礼谢恩便进去了。 进了内殿东暖阁里,只见炕上左右分别坐着皇后钱氏有容与一大肚子的嫔妃,对面软椅上坐着一向雍容华贵傲气冲天的贵妃周凝,太子妃王若彤则是立侍栽皇后钱氏一旁。 因着是庄重的场合,颖姝与若彤也仅仅是靠着眼神交流便也算是打了招呼了,颖姝想着那大肚子嫔妃,瞧着她的面相,又看着她肚子的月份,大约也就推测出来这位便是朝鲜来的朴丽妃了。 这分明,便是后宫之中的三国演义啊。 宫中形势,皇后为后宫之主却无子嗣,但却是拿太子李沅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的;贵妃周凝宠爱万千,自己亲生的孩子又是太子,然而却暗中觊觎皇后之位;这位新晋的朴妃,则是后起之秀,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即将落地,若是个男孩子,素来不喜太子的皇帝会不会废长立幼,倒也未可知了。 颖姝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位周贵妃会与皇后过不去,至少按照眼下的情形,当与皇后团结一心,保住太子之位才是。 就算是要位居皇后之下,可是身为将来新帝生母,怎么着也不会差的。 可惜自己不知道这位文宗皇帝的生母的最后命运,大约也只得小心翼翼地与其相处了。 “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丽妃娘娘,请娘娘金安万福。” 皇后与贵妃很是平静地命颖姝免礼,一边的丽妃则是操着一口浓重的泡菜国的口音怯生生地道:“这位姑娘认识我么?” 未等颖姝回话,一边的贵妃周凝便先出言道:“平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妹妹你如今最得圣宠又怀着身孕呢?且妹妹美貌,自然一看便知是朴妃娘娘了。” 颖姝看着朴丽妃其实瞧着年纪与自己与若彤差不多,且言语行动之间倒有一种懦懦之气,大抵是因着年纪小且又孤身一人从异国千里而来的缘故。 颖姝笑着赞叹了几句朴妃,便又躬身对若彤行礼。 “太子妃娘娘金安。” 皇后忙命赐座,旋即则是笑道:“正说着近来多亏了你制作的冰饮,可巧你便来了呢!如今宫里之人,都以能喝上一口你亲手制的茶饮为荣呢!” 颖姝低头便是谦卑:“都是各位娘娘看重罢了。” 贵妃则是捡起手边的一块糕饼,“可不是么?如今宫里都觉着暑热难耐,都想着能多喝些茶饮之类的物什。倒是可怜了朴妹妹了,怀着身孕明明不能喝冰的,然而总觉着热,前几日还偷偷的喝冰饮,倒是闹了胎动。可见是汪姑娘的手艺好了呢!” 这话分明是一石二鸟,便是忙地跪下认罪:“丽妃娘娘恕罪。都是妾的过失。” 丽妃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颖姝,则是软懦道:“哪里是姑娘的过失?分明是我自己心气不佳,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惹麻烦了。” 皇后则是摆着手:“你怀着身孕最是金贵,孕妇怕冷怕热都是有的。便是想要喝些冰的也无妨,只有一点,别再贪多了。什么都要节制些才是。” 丽妃恭敬应了,皇后则又是对着贵妃与朴丽妃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各自忙各自的去罢。我与两个孩子说说话。” 第六十三章 后宫里的三国演义(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周贵妃与朴丽妃微微示意便各自都退了下去,殿中只有颖姝与若彤,皇后则是温和地命二人坐。 皇后很是和蔼,也很有一个婆婆该有的样子,对着若彤道:“方才是贵妃与丽妃在面前,总不好教你坐着,倒是教你受累,你别委屈便是。” 若彤向来尊重这位皇后,自然更是知道这位皇后是为了自己好。因此自是急忙应着:“儿臣都知道的。这是母后为儿臣好。” 皇后眯着眼睛笑着,推开若彤自己摇着扇,很是安然自得:“这些日子,暑热渐渐消散,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了。”皇后看着颖姝:“前些日子倒是真的多亏了姝姑娘时时送进宫里的这些好东西呢!太后与两位太妃也是赞不绝口,本宫也因此沾光。” “那也是娘娘孝心所致,实乃我等典范。”颖姝很是诚心道。 皇后摆着手:“说起来,姝姑娘的手艺是当真不错。之时本宫以后能不能还有这样的福气吃上这些,可就未必了啊。” 颖姝与若彤皆是陡然一惊,看着彼此,最终决定一致,都要跪下。 “皇后娘娘。” 皇后眉宇之间划过一点淡淡的忧愁怨绪,却是强撑着笑意,“本宫说这些做什么?本宫今日要你来,实在是想教你来教教本宫与太子妃如何调制这些茶饮,之前太子妃会调制一手热乎乎的奶茶呢!本宫尝了觉得甚好,后来太子妃与本宫说这些,本宫便也听说了你,总想着跟你讨教几手才是。” 颖姝就着皇后的手缓缓站起:“哪里敢当得起皇后娘娘的讨教?妾身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图娘娘一乐罢了。还请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好似兴致颇深的样子,只是拉着颖姝,命颖姝可要多给自己讲这样其中的门道。 颖姝隐隐约约总是觉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连着两三日下来,皇后除了与自己探讨茶道之外,还真是再也没有说些什么旁的事情。 这日“上课”结束,皇后则是命颖姝与若彤说些体己话,颖姝这才能闲暇下来问问若彤其中的缘由。 若彤则亦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皇后担心的,怕是与我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情罢。” 颖姝不假思索地问道:“太子之位?” 若彤谨慎地看着颖姝,又点了点头:“想必你也是听说了,如今朴妃有孕,陛下向来不喜殿下。若是朴妃当真能生下男孩,陛下定然会动了易储的心思的。皇后娘娘,这是担心啊!” 颖姝半解不解,“这朴妃终究是外族人,陛下不是昏君,不至于将皇子交给有朝鲜血统的皇子手里。且就算是陛下动了这样的心思,满朝文武也绝计不会同意啊!” 若彤的回答则是全然解决了颖姝的疑惑:“陛下自然知道,所以听说有人提议,若是朴妃产下皇子,便以旁的嫔妃之名册立为太子,便是名正言顺了。” 颖姝极度镇定,说实话按照颖姝与皇帝的那几照面所留下来的印象,根本将旁人口中那个对着太子动辄打骂训斥的狠爹联系起来,分明是谦雅有礼的人。 不该如此。 “陛下平时是个温和的人,偏生的对殿下却是那般狠心。想来也是对殿下过于期待的缘故。只是这样,殿下也有许多不能承受之重。” 若彤叹息着:“便是因着这般,殿下与陛下这么多年来也有诸多的父子矛盾。陛下不满殿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颖姝想了想,还是觉着不对,“只是为何只有皇后是愁容满面的?按理来说,周贵妃不应当更是担忧?贵妃娘娘一身的富贵,不是都在太子殿下身上么?” 若彤摇了摇头,眉宇间更是写满了愤恨:“贵妃就不能算是个母亲!天下间哪有母亲这个样子的?自己家孩子有事,她倒是想着如何自保。哼,如今可倒好,眼见着朴妃的位置坐稳了,便想着将来把朴妃的孩子收在自己名下,好保全她圣母皇太后的位置。她也算是个母亲!难不成殿下在她眼中,便只是个荣华富贵的筹码不成?” 颖姝听着亦是又惊又怒,她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做母亲的,便是福昌长公主与刘氏这样并非是亲生母亲的都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这周贵妃…… “周贵妃,竟会如此?” 若彤愤恨道:“起初我也不相信啊,总觉着亲生的母亲自然是要比旁人强的,我甚至还对皇后娘娘有些戒心。谁知道皇后娘娘才是真心心疼咱们殿下那个。朴妃那档子事情传出去,大可说是皇后嫡子,可皇后娘娘愣是不肯,还说殿下就是娘娘唯一的孩子。哼,我那亲婆母,只会仗着这般予取予求,算什么东西?” 颖姝听罢,大概便也算清楚前因后果了,心中只是觉着复杂难以评判言说,更是隐隐有了凄惶之感。 若彤紧紧抓住颖姝的衣袖,只道:“我也是没办法了,如今除了宫里皇后娘娘肯真心帮助殿下之外,便也只有沈斌公子了。”若彤眼中之间的光逐渐黯淡:“从前,我是觉着他们两个……如今看来,怎么着这沈斌也算是对殿下真心实意的。或许这是唯一能帮上殿下的人了。” 若彤说着说着便是眼中含泪:“颖姝,我……我……虽然不喜欢沈斌,可是殿下他……殿下若是倒了,我……我岂不是也完了?且……且……”若彤很是紧张地挽着颖姝,几乎浑身颤抖:“且我……我……” 透过若彤的眼神,颖姝当即便是明白了,却是觉着四肢百骸都被浸透了似的,“姐姐,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么?” 若彤摇着头,却是旋即又不自觉地点着头,眼中流着泪:“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情深而不自知,但凡是说不知道的,大概便也是真心喜欢上了。 “姐姐?” 若彤由着颖姝搀扶坐在榻上,又喝着茶顺气,却是落泪不止:“颖姝,我知道,我不该起这样的心思。只是……我……我控制不住。殿下虽算不上喜欢我,可他待我那样温柔,也给足了一个妻子该有的体面。我知道他心里当真喜欢沈斌,我也知道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我……我就是……” 说罢,便是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颖姝只觉着怔住,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若彤。 她想了想,才道:“姐姐,如今紧要之事,是要保住太子殿下之位不是?” 并非是一时意气,而是深思熟虑。 且不论历史,便是放眼朝堂,自己家是汪氏,与福昌长公主成国公夫妇交好。成国公夫妇便是第一个支持太子李沅的。再加上铖王与自己的大姐姐颖嬛,汪氏便是谁也不支持在外人眼中也就早就是太子一伙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全力支持太子。 只是自己不能代替汪氏做决定,也不知道汪瑛这个当家老爹到底是什么心理。 自己自然也不能把未来的历史告诉若彤,却也不免为太子李沅坎坷且无语的命运开始担忧了起来。 这样的人,生在皇家,看似受到了无尽的尊荣富贵,实际上却是无尽的苦楚。 她想到沈斌,那个看起来永远在笑然而有时候会透露出愁绪的那个男子。 她开始有些明白,两个人的爱意始于何事,深宫之中的两个孤独无助的灵魂相互依偎,给予彼此温暖与力量,相守相伴,或许便是谁人都不能比拟的情谊。 有这份情谊固然是一生有幸,只是这份情谊背后,或许还藏着不堪的往事,透出哪怕时隔多年也能显现出来的伤疤。 “太子妃娘娘,丽妃娘娘来看您了。”门外有通报的声音。 纵使前一刻还哭的梨花带雨柔弱无助到极点,此时此刻的若彤却是登时便收住了眼泪,端正衣襟,面色端肃道:“快请。” 颖姝搀扶着若彤起身迎接朴丽妃,待到朴丽妃进门,几人相互见礼,朴丽妃则是客气道:“姐姐们快别拘礼了,您们都比我大,我哪里敢比尊贵呢?” 颖姝不解,朴丽妃则是自己对着颖姝解释道:“我今年十六,实在不敢在太子妃姐姐面前比尊贵。” 颖姝不自觉地看着若彤,只见若彤端肃的面庞上浮出了一抹笑容,亲热地扶着朴丽妃,“丽妃娘娘怎么今日亲自来了?您这肚子里怀着小叔叔,哪敢劳动您大驾呢?” 颖姝再细看朴丽妃,只见朴丽妃眉眼秀气,是典型的朝鲜人的模样,身上行动气质都似是软绵绵的,一双眼睛有神却不深,像是什么都不懂单纯到了极点一般。 “姐姐前几日不是说想要吃我家乡的泡菜么?我亲自弄了些,只是我怀着身孕,倒是不能尽快做好。这不是花了三日才做好,这就给姐姐送来尝尝。”朴妃笑着,笑容很甜。 甜的以至于颖姝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位和传说中那位有关乎于未来争夺储位的后宫之一联系起来。 “谢娘娘,真是该死,便不该多说这些话的。倒是教娘娘劳累了。” 朴妃则是蹙眉嘟嘴,眼角划过气性:“我说过,不想教姐姐喊我娘娘来娘娘去的,很是生分。我就认识姐姐这么一个人,不想说那么些旁的。” 第六十四章 关奶茶店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与若彤面面相觑,却是皆不知该作何回答。而朴妃则是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之状:“我早就说了,不想和姐姐这般生分。”她眼神逐渐变得委屈,“想当初我入宫,因觉着心中孤苦伶仃便一个人躲在宫后苑哭泣,还是姐姐见到我这般上前安慰我的。姐姐当真是个好心肠的人。我知道姐姐是个好人,也是真心想要和姐姐做好朋友的,如今姐姐怎么会这样呢?” 颖姝看着若彤,大概也猜出来了若彤的几分心思了。 若是当初若彤知道那个躲在宫后苑无助哭泣的小姑娘就是来自朝鲜的朴妃,若彤还会好心上前安慰么? 若彤本性是善良之人,而朴妃看着也是单纯天真之人,分明能够成为姐好朋友的两个人,可是一开始,便注定了不能成为好朋友。 若彤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自然那笑容也只有颖姝看得懂是在敷衍,朴妃却只是当若彤完全想起了情分来,欢喜地牵起若彤的手,对着若彤道:“我就知道姐姐,姐姐真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儿。” 看着那两个人都在笑着,颖姝心中却是觉着寒凉无比,只是觉着世事无常。 “我见过汪姐姐的。”朴妃艰难地凑了过来挽着颖姝的手,颖姝本能地想要拒绝,然而想了想总归不好,便只得勉强应承着:“丽妃娘娘慧眼,我人微言轻,哪里能入的撩起丽妃娘娘的眼呢?” 丽妃却是梨涡浅笑:“能与太子妃娘娘当好朋友的人,定然是与太子妃一样的热心良善的。” 颖姝只得点头应着。 丽妃则是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自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若彤看着丽妃,眼中尚且存了几丝不忍,“你这自己都要临盆了,却是还巴巴地赶过来,可知身子要紧,该躺着才是。” “太医说,多走动走动,生产时才不会吃苦头。” 若彤笑着:“瞧着肚子尖尖的,像是个男孩。这样,你就算是有福气的人了。” 朴妃却是摇着头,对着若彤倒是一副依偎的模样:“我倒宁愿我从来没有被陛下临幸过。我在朝鲜时,便是听闻几个王子为了争世子之位而头破血流,这大歆,怕是……”她看着若彤与颖姝,倒是颇有一丝后悔:“我说错话了。” “没事。”若彤看着朴妃,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落寞:“从古至今,帝王家本来就是如此的。” 朴妃点了点头:“若是能,我倒是宁愿生个公主。大歆素来不会和亲公主,倒也不会像我一般,离国离家,漂泊远嫁。将来若能得一世的富贵尊荣,倒也是好事。” 两人这话本来便不适合颖姝听,然而颖姝在场在侧听罢,却是只觉着十分的低气压,更是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想来想去,颖姝只是讪讪笑着:“两位娘娘说这些是做什么?丽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也只是打趣呢!”她看着一边的泡菜缸子,便道:“丽妃娘娘腌制泡菜的手艺,我可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我又没有口福,我也就不要脸了,还请娘娘赐给我一些才是。” 若彤忍不住一笑,便对着丽妃指着颖姝:“你看这人啊,怪是不见外的。只是我瞧着,有些忒不要脸了些。你可别说她是好人,可没见她这样不要脸皮子的好人的。” 看起来端庄自持且有些胆小的朴妃如今倒是笑的声音略微有些大,还拿着手捂着。只是咯咯笑个不停。 还是若彤提醒:“得了,你这肚子里还有个小叔叔呢!若是笑岔气了,可怎么好。” 颖姝睁着眼睛:“那太子妃娘娘还笑话我。” 朴丽妃摇着扇子,倒是难得地有了在这里放开了的意味,“汪姐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后来几人又聊了些天,朴丽妃的侍女便来禀报,说是皇帝要请朴妃过来说话。朴妃只得告退,由着颖姝与若彤送了出去。 随着朴妃的软轿缓缓而行,若彤面上的笑意便是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泄气望着颖姝道:“着一天天的,戴着面具演戏,怪累人的。” 颖姝思量许久:“朴妃看着,倒是个无辜的小姑娘。” 若彤却是冷冷道:“无不无辜,谁又知道。她不容易,难道我和殿下便容易了么?” 颖姝知道,再不用多问,这便已然足够说明了,若彤是动心了。 动了真心。 “姐姐,你看朴妃的神情,倒像是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数呢。这……岂不是太存疑了些。” 若彤无聊地摇着扇子:“你是不知道,陛下喜欢朴妃喜欢的紧,宫里这些闲言碎语,早就被禁止了,谁人都不能说。至于朴妃那边,更是被保护的跟什么似的。我和你说这些,也不过是私下里。” 颖姝自然明白若彤的意思,“姐姐放心,若有能帮的上忙的。我自然能帮,只是沈斌那里,想来我家大姐姐会联络的。” 若彤感激道:“我知道这般是要委屈你了,只是这件事情,也只能交给你了。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啊。” 颖姝点点头,眼见着时辰不早,便要回去了。 等到出宫走到永定门之时,却是迎面正好撞上沈斌的车轿,二人相撞,沈斌便是一个微笑,倒也不似从前那般不庄重没个正形。 其实颖姝与沈斌经过之前种种相处,早就相熟,奈何赏赐昭明长公主来茶楼之事实在是教自己心有余悸,更是深觉伤害,故此见着沈斌,虽是第一反应去打招呼,然而转念一想,便是从旁微微点头走开。 沈斌刚欲开口,却见颖姝极度冷漠的神情与动作,想要上前追问,却是又被一旁的内侍拦住了,“沈公子,殿下还等着呢。” 沈斌无奈,只得跟着那领路的内侍走。 心中却是不觉泛起了心思,连带着面上亦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大山在一旁好心盘问,却是招了沈斌的一顿斥责。 而走在长街上的颖姝亦是一副心事满怀的样子,她缓缓走在街上,吹着夏秋之际半热不冷的风,心里却是被吹的烦躁异常。 她不讨厌沈斌,可是她却讨厌见到沈斌,以及因为沈斌所牵扯出来的那些事情。 而且她觉着,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那日高傲的昭明长公主来茶楼离间羞辱自己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教人难以接受,直到今日,仍然忘不了那被打脸的感觉。 香梨分明,却不敢说话,反倒是颖姝紧紧抓着香梨的手臂。 “姑娘,这是怎么了?” 颖姝摇摇头,下定决心了是不想再与沈斌有什么牵扯。 可是却总是会想到那样的笑容。 一抹·红衣,一抹笑意,仿佛一笑,春天就来了似的,暖洋洋的,很是治愈。 可是那是个朋友啊,说好了要做好朋友的。 不解。 颖姝一路上都觉着心不在焉,更是觉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昏昏沉沉到了汪府里头。倒是难得遇见了一件教她清醒的事情。 “姑娘,老爷请您往正厅一趟。” 颖姝到了正厅,却是见着上首汪老太太与汪瑛端坐着,下头刘氏与二姐颖嫦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她心中只觉意外,除了早晚请安,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且再看看汪瑛的神情,一脸严肃认真,倒是有了许多气势;汪老太太则是端着架子,看不出喜悲;刘氏略有不安,更是看着颖姝旋即则是将目光迅速收回;颖嫦则死含着浅浅的喜意,对着汪瑛与刘氏则是低着头很是恭顺的样子。 汪湛亦是低着头,却是时不时地有些叹息;汪渐则是一脸不忿,几乎下一秒便要跳起来争辩的样子。 颖姝行礼之时便是觉着异常的低气压,待到惯常性的询问自己入宫的事情后,汪瑛则是低着头叹了一句,“这夏日,总算是过去了。” 颖姝尚且不明,低着头应着:“今日太子妃娘娘也是这么说呢!总算不用整日里冒着汗了。” 汪瑛点了点头,旋即则是认真地看着颖姝:“既然是如此,那下个月便把咱们家茶楼关了罢。就还像从前一般只买寻常茶叶茶点便是。” 颖姝震惊,猝不及防:“爹爹,您是说?” 汪瑛复叹了叹,语气却是越发坚定:“我是说,赶紧把茶楼关了才是。反正夏日里也过了,再不需要这些冰饮了。噢,对了,便是明年夏日,也不用再这般了。” 颖姝很是意外,一时竟是怔住,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汪瑛则是看着颖姝,声音语气都是越发严肃:“姝姐儿,可听明白了?” 颖姝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却是不敢相信。 然而暗中掐自己一下,却也分明这不是梦,就是现实。 她当即便从座位上起了跪了下来,根本看不见刘氏以及汪老太太并着汪渐提醒的神色,“爹爹,这是为何?” 许是她说的激烈了一些,汪瑛面上“腾”地便升腾起了怒气来,当即站起指着颖姝:“你还有脸问为何?你一个女孩子家,整日里往外跑,不好好在家里待着竟是做这些抛头露面之事,哪有你这么当姑娘家的?咱们家的脸都教你给丢尽了!” 第六十五章 优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瑛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教颖姝震惊之余,更是深刻地明白过来这里终究是等级压迫将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古代,自己也终究是个被框束缚住的女子罢了。 可是……若是真将奶茶店关掉。 她仔细思考一番,这不是自己所愿意发生的事情。 恍然间,颖姝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志向所向,这是自己在古代所能做的最随心所欲的事情了。 她记得在现代,自己还叫王淼淼的时候,自己就和朋友们说过:“以后我要是有钱了,我就养几只小猫小狗的,再开个奶茶店,那生活该多美滋滋啊!” 现在实现了,这种生活虽然忙碌,但是很是充实,颖姝很明白,这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爹爹,这……” 汪瑛怒气尚且未有平息,来回在颖姝面前踱步,还是汪老太太指着汪瑛:“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别吓着了孩子。” 汪瑛不得不坐下,却是依旧对着颖姝黑着脸:“下个月,你那茶楼便再也不要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本就不好。这茶楼里诸多事宜,你本就不适合去。等入了秋你二姐姐也该出嫁了,你也该学学你二姐姐的端敬贤淑才是。” 颖姝还是无法接受,不假思索地反对着:“爹爹,为何要关?女儿不常常去茶楼里的。这不算是抛头露面罢。且……且自茶楼转开以来,咱们家也算是多了一份银钱收入,若是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说就是了。” 汪瑛依旧黑着面孔:“身为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便已经是大错了!你若还是不思悔改,以后便也便不用再出门了!”说罢,汪瑛便是愤怒地拂袖而去。 汪老太太叹息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颖姝,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径自从后门走开了,而刘氏则是不知所措,反倒是出门追着汪瑛。 堂中倒是只有两个弟弟加上一个姐姐。 颖嫦最先反应了过来,语气之中却似是带着戏谑一般的,假装出一副颇为怜惜的模样:“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可快些起来罢。这地上凉,可不能再这样了。还有,你就听父亲的罢,咱们女孩子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也不好。” 说罢,她便是轻飘飘地自顾走开了。倒是只有两个弟弟尚且用着同情的眼神上前扶起颖姝。 “三姐姐快些起来罢。”汪湛温和地道。 汪渐却是狠狠地攥紧拳头,愤忿不平,“爹爹莫不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昏话才这般的。” 汪湛微微黑着脸斥责:“难道你想让爹再给你一个巴掌么?先把三姐姐扶起来才是正经事。” 颖姝恍然间才是如梦初醒,她仔细端详汪渐的面庞才发现汪渐的右脸微微有些红肿,想来便是被汪瑛给打的。颖姝颇为懊悔自责,不觉仔细抚了下,汪渐便是嫌弃的样子:“行了,你都自身难保了。我没事,只要你安安分分别这么蠢,我也不会挨打了。” 到了自己休息的小院中,刘氏还在劝说汪瑛,香梨与杏子给颖姝端上了消肿的热敷毛巾。颖姝尚且还没有缓过神来,更是十分纳闷:“爹爹怎么会突然间便不让我做这些事情?从前爹爹是不管的呀!” 香梨摇着头,她整日里跟着颖姝,自然也不知道。杏子则是努力回想着,自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抱怨着:“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哪些小人嫉妒姑娘,不想让姑娘好过呗。” 杏子说着无心,然而说完了却是恍然间好似回想起了什么东西一般,不觉念叨着:“姑娘,我是想起来,自从姑娘管家以来,咱们府上旁的人倒还好说,都无有不赞叹姑娘有本事的。倒是那王姨娘的水仙阁,那一屋子的人都时不时的议论些什么女子就该贤良淑德、就该再家里好好待着的什么的话。有的人还说,姑娘这样做,实在是算不上个什么好姑娘,不像大家姑娘的风范。” 连着一向温顺的香梨听着都不觉啐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呸,王姨娘算哪门子都大蒜,也敢随意指摘咱们姑娘来!想想之前姑娘在家里禁足,便是王姨娘来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的。姑娘,这么一看,约么便是那王姨娘在背后与老爷嘀咕的了。” 颖姝不觉头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更何况,眼下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使得父亲允许我开奶茶店,不然这么久的心血,不就白瞎了么?” 她急急地跑到了汪老太太所在的欢寿轩,却是吃了闭门羹,张老老也很是无奈地道:“姑娘还是回去罢。老太太实在是不好管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若是能管得了,姑娘也就不用遭这么一遭了。” 说罢,张老老亦是满面愁容地将门给关上了。 回到皓月堂中,刘氏也只是满面疲倦地对着颖姝摇了摇头来传达这件事情的结果。 “这件事情,怕是也只能如此了。我已然劝说了你父亲许久,实是没有用了。” 颖姝无奈,却也只得接受这般的结果,先谢过刘氏,暂时按兵不动,静静观望。 当夜是初一,按照规矩本来该是汪瑛前来皓月堂陪伴刘氏的,然而临近入睡时分汪瑛身边的客茗便传来消息,“启禀太太,老爷说今日身子不适,在王姨娘处用的晚膳,贪图方便便不想挪动了,还请太太自便。” 刘氏听罢当即便是火冒三丈,对着客茗也不怎么客气,只黑着脸讽刺了许久,便是自顾懒懒的地命人送客。 待到关上门来,刘氏自然少不了打骂几句小贱人来出出气,连着一桌晚膳都不动,还摔了几盏才算是解气。 “太太,都是我的错处,还请母亲责罚。”颖姝很会察言观色,只得暂时服软示弱,以求平安。 这边愤怒,水仙阁自然是欢心无限。王姨娘心中窃喜,化在面上便更是增添了几丝媚骨,凄凄楚楚,“老爷实在是辛苦了。妾身这些日子也着实反思了自身,很是悔恨,总是给老爷添乱。还以为老爷就此嫌弃了我,妾便再也见不到老爷了呢!”说罢,便是继续嘤嘤哭泣着。 汪瑛最是经受不得这些,当即便是觉着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几分,对着王姨娘更是满面的情深义重了来:“没事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两人紧紧相拥,在王姨娘的多年经验下,两个人顺利进行一切该进行的不该进行的事情。 毕后,王姨娘便是一脸娇羞地伏在汪瑛肩头,娇滴滴倒:“今儿是初一,本该是老爷陪太太的。老爷来妾身这里,别是再惹太太生气了。” 正是情浓之时,汪瑛又怎么会舍得王姨娘再伤一点心,自然是上赶着哄着:“许久未见你了,才觉着出你的好来。如今只有咱们两个,咱们别再提旁人了可好?” 王姨娘自是喜笑颜开:“老爷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不好的。那我可就要谢谢老爷了。” 汪瑛“嗯”了一声,王姨娘自然是喜笑颜开,自然她的话题也肯定不会就此打住,只是稍微停顿了片刻便道:“老爷,怎么我听嫦姐儿说,今日老爷对三姑娘生气了?连带着和太太也有些不愉快?” 汪瑛却是叹息着:“别说了罢,这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如今才算是显现出你的好处来,你教的嫦丫头,便很是懂事。” 王姨娘掩盖住心中的喜色:“那也是老爷素日来悉心教导的结果。妾身能帮上什么呢?” 一番马屁拍于无形,使得汪瑛倍感舒心,自然更加是埋怨起刘氏与颖姝来。 王姨娘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老爷,妾身想着,许是三姑娘总跟着大娘子的缘故。这姑娘大了,跟着母亲生活,总会养成些娇矜没主意的坏毛病,就像是我家的颖嫦便也难免有时候会有娇矜的时候。妾身想着,若是姑娘们能单独开院倒也是好了。嫦丫头素来娇矜惯了,总该单独出来历练历练,这自己房里的事情,也总该他自己做主。” 这一番话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汪瑛听罢便是陷入了沉思,他想了半晌,则是对着王姨娘道:“这话倒是有道理,只是……嫦姐儿到了秋日里便也该出嫁了,你们母女之情,总该维系,还搬出去做什么?倒是这姝丫头,离出嫁也还有些日子,不若便让他单独住个院子才是。也省得劳烦太太了。” 王姨娘心中窃喜,面上则是惊慌地摇着头:“这般,太太知道了岂不是不大好?老爷这是忒过优待咱们嫦丫头了。” 汪瑛摇着头,一把将王姨娘给搂了过来:“你怕什么?这自然是我的事,太太便是怨,也怨不到你头上。” 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有人前来宣告汪瑛的意思,对着刘氏与颖姝道:“老爷说,后头海棠馆也已然首饰出来了,还请姑娘单独一个院子住。这也是方便姑娘与太太。自然,老爷还说,这些日子,还请姑娘好生在院子待着,轻易便别出门了。” 分明便是软禁。 第六十六章 享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刘氏听罢,当即便是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道理?老爷是不是听了那王顺小贱婢的话才才要这样的,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说罢,刘氏便是风风火火地想要去吵架。 颖姝自然拦住,好生劝说着:“母亲,这算是父亲的意思。您便是现在去也是不成的,再惹怒了父亲,对您没好处啊。可别去触眉头了啊!” 经过颖姝的再三劝说,刘氏终究没有发作,只是黑着脸接受了汪瑛的“判决”,然而她心里不高兴,化在面上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是连着颖姝临走之前想要拜别刘氏,刘氏也只是黑着脸道:“还有什么要拜别的?我这个母亲可见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颖姝知道刘氏的性子,自然也知道劝说不动,想了想便是对着刘氏叩了头便跟着搬到海棠馆了。 汪家其实也算是个富贵人家,因着这般整个汪府也极其大,颖姝单独出来住住倒是有了个难得的好处,便是自己的地方更是宽敞了许多。 海棠馆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两边则是客房与下人们的住处,这自然是比从前在皓月堂时自己挤在小屋子里要方便许多,只是颖姝本来一行人便极少,如今换了这大院子,倒是显得空旷旷的,一下子倒是略有凄凉之感。 又兼汪瑛正在生气之中,故此颖姝便是分院别居也未有按照该有的规矩给颖姝增派足够的人手,颖姝名下除了香梨与杏子、桃子、青梅四个大丫鬟之外,通共便只剩下六个小丫鬟与六个小厮了。 这其中,又有几个不安分的,因着颖姝被汪瑛给发落到这里而不满的,来了海棠馆第一件事情便是发表自己的不满。 杏子与青梅很是郁闷,更是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什么道理?咱们换了新院子,那小舟连萃几个倒是说院子大,要干的活也多了,一个个都不想干了呢!” “姑娘就该拿出主子的款儿来,抓住那几个不安分的狠狠打一顿,省得见咱们失势了便一个个跟那想要捡了高枝飞的喜鹊似的,像什么样子?” 然而颖姝此刻却是早就无心去管这样的事情,只是极其淡然地命香梨将一众伺候的人一齐聚在海棠馆院子里,由着颖姝先来问话。 “你们是自从来到京城便跟着我的人,本来咱们相处时日久了,也算是有感情的。只是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事情多,活也多,你们跟着我别说拿不到赏赐,只怕也要跟着我吃瓜落了。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自然也舍不得见你们受这样的委屈。今日咱们便把话给说明白,若有觉着我这里活计太多做不过来没前途的,便自求去,前头管人的白妈妈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好去处;若是舍不得我的,自然便留在这里跟着我,当然,你们就难免得辛苦些了,这些,都得你们想清楚了。也就今日,若是等到明日再反悔,我虽禁足,却也能教你们被人伢子给卖走!” 底下几个小丫鬟与小厮皆是窃窃私语,彼此间议论纷纷却也终究没有人敢站住来表个态。 最终还是其中一个叫做彩香的小丫鬟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对着颖姝道:“奴婢愚笨,怕是伺候不好姑娘。且我妈说,过些日子便要将我嫁人了,奴……奴婢……怕是不能伺候好姑娘了。” 颖姝头也不抬,从香梨手中拿出一个钱袋从里头拿出一块碎银子随意便扔在地上了。 彩香试探性地伸出手来,见着颖姝是当真要给自己银子自然是欢天喜地,嗑了个头便一溜烟跑走了。 有了彩香开这个头,底下的小丫头小厮们自然多出了几个鼓起勇气之辈,最终算上彩香共有三个小丫头两个小厮表示想要出去寻找新的领导,颖姝都没有不答应的,一律给了银子命他们走了。 不过很是教人意外地,带头抱怨的小丫鬟之一名叫小舟的并没有走,反而是坚定地表示要追随颖姝到底。 颖姝表现出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对着几个留下的人表示触自己一定会东山再起然后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到了第二日,王姨娘身边的江娘子便又带了四个小丫头与三个小厮来,并且表示:“如今太太身子不适,姨娘无奈只得帮太太分担了。这些日子姑娘在家里养病,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去知会一声便是。姨娘定会尽心满足姑娘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颖姝便也明白了,只得满脸赔笑收下那几个人,并且当着江娘子的面表达了自己对于王姨娘贤良淑德的赞叹与敬佩,然后又赔上了一块银子。 等到江娘子一走,颖姝的脸色便是全然变了,阴沉沉地嘱咐香梨与杏子道:“看好小舟与王姨娘另外送来那几个,等我有空自然收拾他们。” 转眼间便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本朝以孝治天下,自然要大摆宴席,为宫中三位长辈:太后金氏、淑庆太妃徐氏以及映贤太妃金氏庆祝长寿安康,京城中各家有头有脸的官眷自然也会入宫享宴。汪氏自从颖嫦被选为铖王妃后自然也有这样尊贵的待遇,因此整个汪氏女眷一大早便起床早早地收拾打扮准备入宫拜见几位尊贵的娘娘了。 杏子听着整个汪府里的动静,很是不平:“这会子老太太太太与二姑娘怕是入宫请安了。这样的好事,倒是唯独落下咱们姑娘,也不知道老爷要把咱们姑娘给关到什么时候。” 事到如今颖姝却是极其淡然:“爱关到什么时候便关到什么时候罢。好怕有熬不出头那天么?” 且说刘氏今次是与颖嫦一个马车的,忽然自己的势力受挫,刘氏感觉很是伤自尊,自然怎么看颖嫦怎么不顺眼,一路上便是板着脸训斥:“一会子入宫,你自管好你的嘴巴与眼睛。别没的给咱们汪氏丢人,更别给咱们家招惹来祸事!” 颖嫦却是极好的脾气,无论刘氏说些什么,都只是淡淡的微笑,点头称是,如此刘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到了宫中,太后与两位太妃聚在一处正打牌,便说是不用请安。汪氏女眷便一齐到了皇后钱氏所在的坤明宫给皇后请安。方走到坤明宫门口,便见皇帝李明方从里面出来,几人忙地行礼,皇帝李明则是笑呵呵地回礼:“汪老太太实在是来的太早了。何须这般客气。” 汪老太太素来谨慎:“天家恩德,不敢不客气。” 皇帝稍微意思意思便准备上软轿离开,刚被人抬起,他的目光则是不觉地往汪家一行女眷身上瞥了一眼,便是好奇道:“这……三姑娘怎么没来?朕上次在皇后宫里见过,汪三姑娘所制的冰饮甚是好吃,正想着这次见到了要多谢谢汪姑娘呢。前些日子太后与几位太妃身子不适,倒是靠着汪姑娘所做的冰碗解暑的呢!” 刘氏立马道:“回陛下,我们家三丫头今晨起来身子略有不适,老爷便怕冲撞了贵人们,故命三丫头在家歇着。” 皇帝“哦”了一声,则是道:“那想必晚上也得好了罢。若是好了,还得请姝姑娘也入宫才是,太后总念叨着要见见姝姑娘呢!” 刘氏心中窃喜,便是连忙恭敬答应着:“是。” 等到进入坤明宫之时,皇后钱氏则与皇帝一般甚是关切颖姝,刘氏一边回答着,一边心中便有了主意。 因此请安出宫后,刘氏便立马派人去将皇帝与皇后的话告诉了汪瑛,并且很是自得地道:“陛下与皇后娘娘要见咱们姝丫头,老爷便是再不愿意,只那皇命却是不可违的。” 对此汪瑛只得无奈命人去告诉颖姝好生收拾打扮,晚上入宫一起享宴。 待到入宫之时,汪瑛还是不忘阴沉着脸嘱托道:“收起你那性子,入宫谨慎些。别弄那些有的没的。” “是。” 然而入宫享宴之后,一切的事情自然不会如汪瑛所愿。 首先便是众人在安庆殿等待帝后与两位太妃的驾临,等到看到帝后与太子簇拥扶着太后以及两位太妃驾临安庆殿后,众人行礼问安,太后金氏最先笑呵呵地道:“都快起来,拘束些什么劲?” 旋即皇帝便是在太后身边甚是恭敬地嘘寒问暖:“母后今日这席面可好?” 太后则皱着眉头:“好是好,只是夏日里吃惯了那些冰冰凉凉的冰饮,如今见不到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呢!” 说罢,太后便将目光散落在席间,问道:“哀家记得,这最先做冰饮的,便是哪位闺秀姑娘来着。不知道今日,来了没有?” 此言一处,汪家众人都不觉将目光投向了颖姝这边。 皇后则是回答:“启禀母后,正是铖王妃家的小妹,汪阁老家的三姑娘呢!” 太后登时来了兴趣:“铖王妃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她的小妹我倒是未见过,快些出来教哀家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心灵手巧的孩子?” 第六十七章 帝后的赞许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太后都这般吩咐了,汪瑛自然没有阻止颖姝教颖姝不去相见的道理,便也只能微微点头示意教颖姝出去相见,并暗中嘱咐:“老实些,别失了礼数。” 颖姝点点头,出席恭敬而立,向太后金氏盈盈跪倒:“妾汪氏,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岁万福,祥康金安。” 太后仔细端详着颖姝,却是摇了摇头,至笑着道:“我这自小眼睛不好使,如今上了年纪倒更是看不清了。”说罢,太后便是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瞧瞧,好看清楚些。” 颖姝敛声屏气,趋步上前至太后桌前,再次躬身行礼:“拜见太后。” 太后停下手中的酒食,再次端详着:“瞧着模样倒是极好,也是个伶俐周正的,怪不得能做出这样精巧心思的东西来。” 说罢,太后则是稍稍让出自己身侧的位子,“快来,让哀家细细看看你。” 颖姝按照礼节推辞了一番,自然最终还是要侧身坐在太后的席位身侧,低头恭敬。 “你这孩子,快些抬起头来罢。让我好好看看。”太后其实并不算是极其年老,相反也约莫比皇帝大十多岁而已,年纪尚且不及两位尊贵的太妃大。 颖姝抬起了头,太后仔细端详着,面上亦是渐渐浮现起了那股子震惊之色,一如初见自己的两位太妃与帝后一般。 有一个念头便总是在颖姝心底里蛰伏,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在自己眼前,提醒着自己该要处处小心,更是该要记得一些事情没有探听明白。 太后不愧是太后,便是心中惊奇也只是片刻,那份神情的变化自然不会为外人所轻易察觉,旋即太后便又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亲热地拉着颖姝的手道:“你这孩子,我瞧了一眼便觉着很是合眼缘。也亏的你能做出这样的精巧的东西来,甚是合我心意。只是……近来我倒是吃不到了呢!” 说罢,太后便是长长一声叹息。 下边的皇后则是温和回答:“母后,如今已然天凉了。汪姑娘不做这些东西了呢!且天气凉了,您也不能喝这些,岂不是伤身?母后这怪嘴馋的。” 太后笑了笑,只拍着颖姝的手:“那也实在是这孩子有本事,不然我也不至于这般念念不忘。” 若彤则是起身,嗔笑道:“那皇祖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鬼心思之处了呢!曾经在闺中之时,我这个妹妹可是最古灵精怪的。这天气热有天热的喝法,天凉自然也是有天凉的喝法呀。我可记得,当初我这妹妹调了奶茶,口味甚好。” 底下坐着的红衣沈斌亦是道:“可不是?太后娘娘,当初我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喝到了。也是美味。” 颖姝听闻沈斌声音那一刻,自然便是不自觉地将目光往沈斌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巧亦是发觉沈斌亦是在向着自己投向目光。颖姝不由自主地低头闪躲,不敢去看。 她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又有什么可躲避心虚的?分明这件事情又不是自己的错处,要怪自己不接触他,也只能能怪那昭明长公主。 自己也想有这个朋友,只是终究自己还是没有做到交朋友自由。 太后饶有兴趣的模样:“哦?奶茶?可是白部那种奶茶?” 若彤忙摇摇头:“自然不是,姝姑娘所制的,是甜味的。最是开胃解馋,喝完了身子都热哄哄的。” 这时向来胆小安静的朴丽妃都忍不住道:“是啊太后娘娘,汪姑娘做的奶茶甚是好喝,臣妾喝了都觉着不错。” 太后点点头,便是笑悠悠地对着颖姝道:“如此说来,你这丫头倒是不给我看看。倒也忒没有孝心了。” 虽是斥责,然而太后却是笑呵呵的,颖姝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便是笑着赔罪:“回禀太后,妾是近来身子惫懒,故才不做的。” 太后看着颖姝,嗔怪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疼爱:“若是如此,倒是哀家这个老婆子不如了。” 皇帝素来孝顺,当即便是起身对着太后道:“母后若是想吃,儿臣便命人再做便是了。” 太后摇摇头,“尚食局做的味道虽好,却总觉着与汪姑娘制的味道有些不同。” 这话便是明摆着的意思了,皇帝自然要对着颖姝道:“汪姑娘,若是有间歇,还请姑娘为太后制一些才好。若是有冬日的奶茶,还请冬日里也常常往宫里送一些才是。太后喜欢,朕也喜欢。” 自然皇帝的命令天下没有人可以违抗,这般下来颖姝自然答应:“陛下所命,妾自然全力而做。” 皇帝笑着,太后自然也是满意,夸了夸皇帝,又夸了夸颖姝。 这样当着诸位皇亲勋贵的面前夸赞,颖姝自然是极其长脸,登时便是收获了宴席上无数的目光。 能被皇帝太后夸赞,自然是代表着无数的可能。 好似登时便是成了焦点的人物,蒙上了无尽的荣光一般。 汪老太太自然是宠辱不惊之人;汪瑛却是诚惶诚恐地打量着席间一切,生怕有什么不好;刘氏则是倍感长脸,却也不免有些担忧;至于颖嫦则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原因很简单,颖姝若是得脸,汪家也会得脸,那么自己难免也会分了一杯好处来。 太后笑呵呵的,很是满足,又当着众人的面反复夸赞了颖姝,又亲自赏赐了许多东西。 颖姝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回到家中,汪瑛也只得叹息道:“既然是陛下教你继续,你也只好继续了。等到太后与陛下这几日新鲜劲头过了,再把你的店给关了。” 虽然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要关店,但至少还能拖延一些时间,或许,便会有转机。 自然这不仅仅是颖姝的获胜,更是刘氏的获胜,回到家中汪瑛便又迅速地将管家之权复给了刘氏。待到王姨娘找上门去闹,则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然而颖姝却并没有因此得到奖赏。 欢寿轩中,颖姝跪在地上,汪老太太坐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颖姝,目光颇具威严:“说罢,怎么做到的?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手这般长,竟是伸到了宫里去。” 颖姝从来便知道汪老太太是自己不能瞒着的人,自然变也不打算瞒,因此便是怯着声实话实说,“祖母,我……我……我是故意的。” “只是你在禁足,又是如何与宫里联系上的?”汪老太太不再是从前那般和蔼,倒是听着有些怒气,颖姝竟是听了有些害怕。 “回祖母……我……我之前在茶楼里收了个活计,叫小松的,之前祖母见过的。教他跟着府中采买。我禁足之后,小松便来看我。所以,我……” 汪老太太闭着眼睛,都不去用正眼瞧颖姝:“所以,你就求小松给你传信,先传到你大姐姐那里,再传给太子妃。太子妃与你是姐妹,自然知道该如何解你的困境,是吧。” 颖姝跪在地上越发战战兢兢,若是平时,汪老太太定然会教自己早些从地上起来,今次却没有,便说明汪老太太是生了极大的气了。再者,汪老太太语气不越发严肃,颖姝心下里便知大事不好,只怕是要遭到汪老太太一顿责骂了。 颖姝极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而却是听的汪老太太重重地拍着炕桌,便是她的怒喝之声:“你如今是长大了,越发放肆了啊!” 颖姝不敢说话,越发乖巧如小花猫,然而汪老太太的气性却是越发明显的增长,只听得她沉沉的一句“打。”便是吓的颖姝肝胆欲裂,呆若木鸡。 一边的张老老先是给颖姝求情,汪老太太则是沉着脸:“我又没说要打这丫头。这丫头如今是御前的人,我哪里配打呢?去把那个小松叫来,我得教教他,到底什么才是规矩。” 颖姝当即便明白了,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便是爬上前来抱着汪老太太的大腿,苦苦哀求着:“祖母,祖母,这事与小松无关。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啊。” 汪老太太只是轻轻地一瞥:“你当初既然敢做,便不该怕会有这样的后果。”说罢,汪老太太只挥一挥手命人按住颖姝,不让颖姝动弹。 无论颖姝怎么求,都是没有用的。 不一会儿,小松便被带来了欢寿轩,汪老太太甚至都没让小松磕头,便命人将小松给拖到院子里打。然后则是吩咐:“还有香梨与杏子,一起打,她们两个不能规劝主子,打十板子。至于小松,姑娘救过他,他却还纵着姑娘胡闹,实在是更加不能忍,打死便算完了。” 汪老太太几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听的颖姝却是心惊胆战,只能哭着求。 然而汪老太太却好似未有听见一般,只是冷冷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家难道不是我做主了么?若有怠慢,便找人伢子把你们给发卖了!” 众人素来只知道汪老太太都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却不想汪老太太也有这般狠辣之时,一个个皆是意外,却也不敢违抗汪老太太的命令,几个小厮只得硬着头皮伦起棍子便照着三人身上便打。 院中一片惨像,很快便有了血腥味,伴随着几个人的痛苦呼救声音。 自然这样大的阵仗是惊动了太太刘氏,然而汪老太太依旧是一副冷漠样子,只淡淡吩咐道:“正好你也来了,那你也得看看,这管家理事,必得能狠的下心来,才能成大事。” 第六十八章 老太太生气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刘氏看着汪老太太那般发怒,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听得老太太一句:“你若是再多嘴,你便回你的皓月堂呆着去。” 这般下来,刘氏倒是不敢说话了。 颖姝听着这般凄厉的叫声,心中自然极其不能忍,只反复哭诉求着。然而汪老太太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极其悠闲地喝着茶水,把玩着屋子中的一个盆景。 颖姝被几个小厮按在地上,恐惧与自责教她觉着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极其漫长。更是心中想着,不行,绝对不能这般下去,不然小松与香梨几个会被打死的。 她努力挣脱那几个小厮的束缚,也不知道是人在绝境之处陡然生出了潜力还是那几个小厮故意放松颖姝的,颖姝很快便挣脱了那几个小厮的束缚,旋即便是一溜烟跑到了院子里头。也顾不得那样许多,从那几个小厮手中阻止他们继续下手,与那几个人争夺着板子,并且试图靠在小松身边保护小松。 刘氏急眼:“姝姐儿,你怎可与男子接触?” 情急之下,颖姝哪里能管的了这些?她眼看着汪老太太不紧不慢地从里屋里走出来眼中尚且带着一丝审视与惊怒,更加是又急又怕,生怕这三个为自己尽忠之人回会因为自己的连累从而被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更是顾不得体面尊贵,对着汪老太太便是狠狠叩手,以头触地,发出“砰砰”的响声,不过几下,便是觉着额头疼痛,已然流血。 刘氏见状便是忙地上前扶起颖姝,心疼中带着斥责:“你可是疯了?你这般下去脑子怕是要磕傻了!” 然而人命关天的事情,小松与香梨杏子又都是自己极其信赖的人,颖姝自然不能白白看着他们几个丧命,因此自然也不回去理会刘氏的言语,只是继续重重地对着汪老太太磕头,求汪老太太宽恕。 “祖母,求您了。放过他们几个罢。是孙女的不是,孙女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若是再打下去,当真是要出人命了啊!” “祖母。求求您了,我当真知道错了啊!” 颖姝复又磕了许多头,直直觉着额头都被磕出了鲜血,头都是晕晕的,几乎是要倒在地上。 一边的几个小丫鬟忙地上前搀扶着颖姝,更是有人对着汪老太太道:“老太太,姑娘怕是要晕了啊!” 颖姝却是强撑着甩开那几个小丫鬟,然后硬是撑着膝行上前爬到汪老太太身边,竭尽全力抱着汪老太太的腿:“祖母,颖姝求求您了!我知错了,您饶了他们几个罢。” 汪老太太眼底有一丝丝的泪光,嘴角更是隐隐抽搐着,却是在极力隐藏着,只是拿着冷漠的外壳伪装。 终究汪老太太还是忍不住了,只是略扬了扬手:“行了,别打了!” 院落之中那几个小厮早就不忍心继续打下去了,早在颖姝磕头之时只是略略装装样子打人,如今见了汪老太太这样皆是粗喘了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愿意担人命在身上。再者,汪老太太本不是狠辣之人,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一时气话。 这般汪老太太一声令下,自然所有人都瞬间收手了,只是立在原地看着汪老太太与颖姝。 汪老太太倒也绷不住了,只是蹲在地上抱着颖姝,哭泣着斥责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啊?你这是不要命了么?” 颖姝只觉着自己身体里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被抽干,只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汪老太太解释道:“祖母,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错处,我不能……教他们替我受过。” 说罢,颖姝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地晕了过去。 刘氏与众人忙地惊呼,“快叫大夫。”便是手忙脚乱。 待颖姝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在海棠馆的屋里。头上缠着纱布,屋子里浓重的汤药气味,身边则是桃子与青梅在侍奉着汤药。 桃子与青梅见颖姝醒了,便是欢天喜地地上前扶着,口中亦是念叨着:“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这一说话,颖姝才发觉汪老太太就守在自己卧房一边的圆桌前睡着了。听闻声音,汪老太太方从桌子上起来,揉了揉眼睛,见真是颖姝,便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更是因着太过激动从而险些跌倒。 老的小的都是满脸泪痕,自然更是相拥而泣。而本来汪老太太原本打算板着脸,如今见到颖姝醒来这般虚弱,便是一点强硬都不剩下了,只泪洒道:“你这死丫头,竟是才醒。你想让我担心死么?” 颖姝正欲再说一点什么,汪老太太却是手一挥,从桃子手中接过药碗,吩咐道:“罢了,你们都先下去罢。我和姑娘说会子话。” 桃子与青梅行了礼下去,汪老太太这才忙地绕着颖姝看,“身子可还好?还有哪里不舒服?” 颖姝虽虚弱,人然而这晕倒了起来倒也觉着身子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是低着头回答:“无事,身子尚可。” 汪老太太想了想,最终却是叹息着端起药碗亲自喂着颖姝,也不说话。 颖姝自然心中觉着不好意思,便是柔着声音,歉疚道:“祖母……” 汪老太太此刻却是收住了那般极度关切的神情,道:“先别说话,把药喝了再说。” 颖姝只得照着汪老太太说的做,由着汪老太太喂药。待到一盏药完毕,汪老太太这才镇静地看着颖姝,平静道:“知道你哪里错了么?” 颖姝不好意思,便是沉沉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汪老太太。 “知道。我……”颖姝很是胆怯:“我不该……不该在禁足期间还不安分,私自联络宫中。” “还有呢?”汪老太太是铁了心要给颖姝上一课,颖姝自然心中便是早有了准备,便是也只能摆出一副诚恳认错虚心受教的态度来,摆正姿态接受汪老太太的一顿教育。 奈何颖姝在汪老太太面前撒娇的功底便好似是浑然天成一般,便是颖姝无心,也是不自觉地挤眉弄眼,活脱脱一个小兔子模样。 汪老太太见了心中自然是柔软了许多,却是仍旧板着脸,嫌弃道:“这就没了?” “还有……” 这就为难到颖姝了。本来现代人与古代人的思维差距就造成了某些行为处事上的察觉,哪怕颖姝再习惯古代的生活,再把古代的规矩习惯于思想内化于自己的内心之中,可是到底,自己还是个现代人。 汪老太太继续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拍了颖姝一下:“你这死丫头,只会撒娇,再不就是装傻充愣!你可真真是个糊涂鬼!” 见颖姝不解,汪老太太则更是痛心:“你这孩子!你如今为了能守住你的店面,便用上这许多心思。便可见你是个聪明的,从前诸般示弱装傻,都是为了保住你自己。只是我的儿,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这主意越多,将来折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汪老太太很是痛心疾首:“你以为那皇宫里是个什么好地方不成?那里头那么多门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岂是你一个女子能轻易探听明白的?如今宫中易储之说盛行,你这掺和进去,又让皇上太后眼中看了你进去,将来若是宫内起祸,你若是被牵连了进去可好?” 汪老太太偌大把年纪之人,如今越说便越是痛心,眼中的担忧甚是明晰可见。这般勤勤恳恳真情实感的样子很是教人感动,颖姝更是心头一暖,她更是深深知道祖母心中是如何想的,当即便是上前紧紧抱住祖母,流着泪:“祖母,我知道了。只是我……我……” 汪老太太叹息着:“我知道咱们家不得不与皇室打交道,许多风波本就是躲闪不及的。只是我只想你好好的,能少沾染一些是非便是少沾染一些。到时就算咱们家被牵连,也能平平安安保你一世啊!” 汪老太太说的老泪纵横,“孩子,什么能有你的平安要紧啊!你的店面,被皇室盯上了,将来只会牵扯越来越深的。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啊?” 道理全明白,也知道自己该谨言慎行,更多的也是感动。只是,自己心底里的那团火终究还在燃烧着。 哪怕是活成了一个古代人,可是她终究与古代女子不同。 “祖母,我……我是真心喜欢开奶茶店。我……我……不想整日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成,我想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若是什么事情都只能指着父兄或是将来的夫君,那咱们女子存在的意义何在啊?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凭什么女子就要事事依靠他人呢?” 颖姝不假思索说出的一番话,固然是有激动之分,然而却也是心底里的实话,是潜藏在心底里最为真实的想法。 然而说罢,颖姝便后悔了。 实在是太过激进了些。 房中静悄悄的,汪老太太更是许久没有说话。祖孙二人皆是低头沉默着。 许久,汪老太太才叹气道:“也罢,你能这么想也挺好。只是孩子,你这么倔,将来的路会很难走。” 她握紧了颖姝的手,这番话更像是嘱托一般:“这路一旦决定走了,便不能回头了。” 并不是威胁或者是劝告,只是担忧,深深的担忧,伴着鼓励。 第六十九章 册封女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其实无论汪老太太是否这般告知,颖姝都知道这样的道路并不好走,便是在现代创业都已然不易,更何况是古代。 汪老太太叹息着:“不让女子抛头露面都是偏见,妇好带兵打仗、武则天指点江山、梁红玉抗击金兵,这些哪个不是女子?又有哪点做的比男子差了?” “那祖母……” 汪老太太眼中有着一瞬间的悲凉缓缓渗出:“孩子,可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甚至有时,为难女人的往往就是女人。这世道,你要是想走你的路,会很艰辛,许多事情,许多困难,一旦开始了,便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你就不难受么?” 颖姝摇了摇头,更是握紧了汪老太太的手,坚定表示:“祖母,我不怕。我自知这条路难走,可是孙女不愿意,守着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且孙女,喜欢这样的日子,我喜欢奶茶,也喜欢做奶茶。” 大概也只有在汪老太太面前,颖姝才能说出自己全部的真心话:“祖母,这偌大的宅院,自从母亲走后,我便觉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父亲母亲虽然好吃好喝的养着,可是旁的,孙女实在是没什么喜欢的。”她将头伏在汪老太太膝间,“祖母,孙女有时候也害怕啊,害怕这一切都靠不住,害怕有一日父亲母亲厌弃了,害怕有一日自己出嫁了夫君靠不住。我……” 有温热的泪滴落在自己面上,是汪老太太的眼泪。 只听得汪老太太一句:“傻孩子,你还有祖母。” 自然是无尽的感动。 汪老太太想了想,才忧愁道:“是啊,你也不能总是指望着我。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祖母不能这么说,您就要陪我一辈子才好。” 来到这个世界,哪怕老天爷对自己穿越女实在挺好,可是自己还是会觉着没有安全感,也就只有汪老太太是自己唯一能给偶也依靠之人了。 再者,便也只有银子,牢牢掌控经济基础,自己才能以后不发愁。 “你这孩子。”汪老太太笑了笑:“只是,这些日子你还当好生歇息,等身子好了。再去罢。” “嗯。” 在家里养病的日子很是无聊,其实颖姝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休息了两日便好了。只是额头红·肿,是万万不能出去见人的。小松与香梨杏子又都在养伤,青梅与桃子便有些应接不暇,一时间汪老太太更是严令颖姝不许出门,索性汪老太太记得封·锁消息,自己被责罚这件事情,便也只有刘氏与汪老太太知道,连着颖嫦与汪瑛都被瞒着了。 于是便是导致王姨娘知道了那些风声却是不明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便是派颖嫦去打探,结果颖嫦也吃了个闭门羹,悻悻而归。 香梨与杏子被打了几下,倒也恢复的很快便能前来侍奉颖姝。颖姝见到她二人自然是内疚了好一会打起精神来,只是她心中的石头还是没有落地,念叨着:“不知道小松怎么样了。” “小松正在外头养着。只是老太太的意思,姑娘这些日子怕是不能见着小松了。须得等上个几个月,等老太太气消了,自然是能够见着的。” 颖姝一边听着一边往额头上擦着祛除疤痕的药膏,香梨与杏子见了很是心疼,皆是自责道:“姑娘何苦这般?为了奴婢们倒是白白伤了自己。” 颖姝默然,古今的差距可不是轻易能够打破的。自己虽然享受着被被人照顾生活起居的感受,然而她本质上也当真不觉着人与人之间需要分高低贵贱,香梨与杏子的忠心固然是她们身为丫鬟应该有的品质,只是自己却是做不到白白觉着她们的付出就该是这样的。 于自己而言,这几个人早就是亲如姐妹了。 她往香梨与杏子的嘴里各自塞了一块香橙奶酥,笑到:“好了,这事你们谁也不能再说了。” 将养妥当,海棠馆自然还有要事要处置。 “姑娘,二姑娘来了。” 颖姝冷冷一哼:“二姐姐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好了,第一时间便来看望我。这时辰可是讨巧。” 大开正厅,并上茶饮,颖姝笑盈盈地上前接应着颖嫦,“二姐姐可算是来了。我想念二姐姐想念的紧呢!” 颖嫦细细打量着颖姝,一身葱绿色的琵琶袖描金短襦并着一袭红色的百褶裙,身量倒好似更丰·腴了些,气色亦是红润,倒是完全不像是自己所打听到的那些状况。 “这几日没见着妹妹,我也甚是想念呢!”颖嫦由着颖姝扶着自己坐下,不觉打量了周围的情况。 “这瞧着,妹妹气色倒是好。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颖姝笑呵呵的:“本就不是生病,只是身子不适,懒的出来。又怕怠慢了姐姐与姨娘,故才不见人的。” 颖嫦“哦”了一声,却是将目光落在香梨与杏子身上:“香梨与杏子也出来了?身子可好了?” 香梨恭敬一笑:“二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奴婢们一直都在侍奉姑娘的啊。” 颖嫦却是仔细打量着香梨,目中好似是不信一般:“是吗?那可是为难你们两个了。莫不是你们两个身子都是铁打的?” 香梨与杏子没有说话,上完茶点便是恭敬退下了。 颖姝自然明白颖嫦来此的意思,却也只是一味装傻充愣,总是故意岔开话题与颖嫦闲聊,颖嫦挂不下面子,便也只是笑着回应。 颖嫦废了许久才将话题给转移了过来:“妹妹今次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这才陛下面前得了这么大的脸,将来可是无尽的富贵呢!宫里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贵人们都喜欢三妹妹的手艺,可见三妹妹手艺值钱了。这以后,怕是要入宫去当尚食大人了呢!” 国朝规矩,宫中内务有内侍局女官打理,共分为六局二十四司,外加管理刑罚之事的宫正司,其中六局主管皆为正五品,称尚字辈的女官大人。而女官大致的来源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宫中经年的由由资历本事的宫女升上来或是各宫娘娘推荐上来的,总归都是由宫女进阶而成;再者便是世家勋贵之女或有贤名在外的,便可入宫为女官,甚至有做到一品的女侍中的,那可就是连贵妃都要礼敬的人了。 颖嫦一番话自然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颖姝心中不由得往这方面想了想。 上天可以作证,自己可实在是不想入宫当女官啊。 宫中形势险恶严峻,虽然做女官很是体面,只是宫中争斗从未有过止休,若是牵扯进去了,可就小命不保了啊! 自己只想当个奶茶店的老板,安安分分挣钱攒钱当个大歆富婆才是正经事情啊。 更是越发明白了汪老太太有多么用心良苦。 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急躁,想想别的办法好了。 悔矣悔矣! 然而颖嫦这边厢刚这般说完,女官这份聘书就下来了。 当时颖嫦刚刚在颖姝面前表达了她的“美好愿景”,颖姝因为担心便请旨递了折子入宫参见太子妃若彤,并向若彤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谁知若彤则是一脸懊悔道:“已然晚了,陛下的意思,是要封你为六品的司酝,专门负责掌管酒酿饮食之事。” 颖姝:“???” 若彤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你别担心,世家女子入宫为女官,大多是个虚职,连住在宫中也不用的,只是偶尔入宫请安略管管事情便是了。” 话虽如此,还是很担心。 颖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现代·考·公·务员考了那么久没考上,来古代竟是弥补全了遗憾了。 “得天之命,古有贤主坐拥天下万世累名,必有先德后宫襄赞于内。今内阁汪瑛之女汪氏,秀外慧中、心巧慎思、恭敬谦和,宜充为后宫之人,襄助皇后,辅弼内宫。仰承皇太后慈谕,封为正六品司酝,临尚食局一司,掌宫中酒醴进御之事,望今后勤勉自持,端敬内宫。” 汪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全家再次大开正堂朝晖堂接受圣旨,居然是在这般的情况下,居然是接受册封自己女儿为女官的旨意。 颖姝颤颤巍巍地结果册封旨意的卷轴,按着家里教习的规矩谢恩,那颗心早就被吓到飞起了。 汪家众人起身,香梨才接过颖姝手中的卷轴拿到里屋准备摆在香案上供奉进香,颖姝这才稍稍缓过神,对着那宣旨的内监微微行礼:“有劳先生。” 刘氏终究是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的,便微笑着道:“先生一路劳累,还请先生进去喝茶。” 那内侍倒是不客气,进门喝了喝茶,又顺走了个颖姝亲自攒的银锭子才说要离开:“时辰不早。奴婢还得去武清侯家中册封石家的小姐为女官,今次汪姑娘是与石家小姐一齐进宫的。还请大人早做准备,三日后穿戴冠服入宫给皇后娘娘谢恩,便是真正的大人了。”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亲自送了那内侍出门。那内侍倒是随和,只笑道:“姑娘无需慌张,向来有世家女哥儿入宫为女官的规矩。都是天恩。” 第七十章 女官初体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笑着对那内侍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更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怪了颖嫦乌鸦嘴来。 乖乖,她可不想命丧宫中啊。 再联想到国朝太宗曾经因为来自朝鲜的权妃被人毒害便在后宫大兴冤狱,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女官,被斩首赐死者足足上千人。这样想来,颖姝不觉一个激灵,更是一身冷汗冒出。 回到正堂,只见汪老太太一脸无奈的表情,只是挥着手叹息着:“这般,只能你自求多福了。” 汪渐尚且不懂事,正歪着头问:“姐姐当官了还不好么?”之后他则是被汪湛给拦住阻止。 汪瑛则是看着刘氏,刘氏则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旋即便是藏着隐隐的担忧看着颖姝。 颖嫦则是冷冷地看着颖姝,好似很是不服一般。 回到水仙阁,颖嫦才对着王姨娘吐了苦水来:“这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姝丫头竟是有这般的好命?真是教人不服气。” 王姨娘亦是不满:“你这死丫头,说别人好倒是一说一个准,有那功夫让神仙先教你发达了再说。一天天竟是给别人祈福。”然后王姨娘想了想,越发不服气:“老爷才四品啊!这姝丫头还未出嫁就六品的封诰了,这可是要越过你去了!我跟你说,你若是再不抓紧看着那福昌长公主的富贵,将来那国公夫人怕是就是那姝丫头了。” 颖嫦一个激灵,好似从头到脚被人给浇醒了似的,“这……这姝丫头如今离宫里近。若是想要抢婚事,怕……” 三日之期转眼便过,很快颖姝便到了进宫的日子了。虽然常常进宫,然而这次感受却是实实在在不同,两处引路的内侍亦是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了似的。便是走在一路上,也有宫女内侍向自己行礼,叫一声“大人。” 头上沉甸甸的翟花冠教自己很是不适应,长长的拖地长尾红霞帔更是让自己时时觉着会走路被绊倒,本来尚且算是好走的路,今次竟是感觉足足比之前多花费了一倍的时辰。 至坤明宫,皇后身边的梅香上前迎着颖姝,很是和气道:“皇后娘娘正在里头,刚见了嫔妃娘子们,正喝药呢。还请大人稍等。” 经过前期训练,颖姝已然明了宫中帝后太后太妃身边的大宫女都算是三品官的女监,虽是虚职无管理后宫实权,但也算尊贵,因此更加尊敬了:“李娘子严重,您是女监,比妾高贵呢。” 梅香倒是谦和好相处:“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虽是三品,然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怎比得上大人?” 这话不假,后宫女官制度下,皇后太后身边的宫女虽得脸高贵,然这样的尊贵与后宫女官面前相比到底少了几分尊贵,毕竟内侍局的女官终究是堂堂正正掌管事情的人。然而皇后太后身边的女官,终究还算是宫女。 颖姝又想起,便道:“皇后娘娘吃药?可是玉体不适?” 梅香摇了摇头:“不过是调养身子的药罢了。劳大人费心了。” 不一会儿,里头才传出皇后召见的旨意,颖姝循礼而入。只见皇后端坐在正殿的一架蜀纱绣金银丝线凤凰孔雀图前的金丝楠木坠金凤宝座上,一身正红色织金玉兔的大通袖袍子,下身亦是织金的云瓓海水纹的马面,头上全套的赤金珍珠头面,做吉服打扮,很是庄重教人敬服。 “臣妾汪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无极。恭请皇后娘娘教诲,不胜欢欣。” 皇后说了些场面上的话,旋即便是和气地命颖姝起身,温和道:“说起来,也是你自己得脸,故而陛下才想着教你来入宫当几日女官。国朝素有世家女孩儿入宫当女官的传统,将来你若是能在宫中得脸晋封,也是你家门的荣幸。” 道理颖姝都懂,偏偏人怂,这些就很怕。 比起在皇宫那群贵人面前得脸,颖姝更想保全自己在宫中的平安,然后快快乐乐的当个大歆富婆。 “陛下皇后抬爱,臣妾不胜荣幸。”颖姝假模假式地笑着,心中却早就忐忑不安了起来。 “你且等等,这会子武清伯家的孩子也入宫。你们也好有个伴。” 颖姝便恭敬地退到皇后右下首的位子上,等着那个传说中的石家姑娘的到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禀报,说是石司膳来了。旋即便是进来一个与颖姝做同样打扮的女子,年纪瞧着倒是比颖姝小些,堪堪十五岁上下的模样,唇畔微笑,漾起酒窝,倒是显得很是令人舒心。 皇后按照惯例又嘱咐了几句,便道:“你们两个一齐去司膳司先看看罢。里头安司膳自然会接应你们。你们两个一同入宫,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二人恭敬答道:“是。” 一路上颖姝恭敬而行,那石家姑娘却是个热情好说的,一路上扯着颖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着宫里六局二十司的布置全都说清楚了,甚至连着东西六宫以及他们背后的主人都给颖姝介绍完了。颖姝听着这些,便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石家小姐名唤石丽筠,乃是武清伯石横独女,故而自小得到万千宠爱,乃是典型的金堆玉砌里养出的美人儿。而武清伯祖上便是开国的勋贵,故而石家自然是显赫,或许也就是石家小姐能够常常入宫从而对宫中这般熟悉的缘故。 石丽筠抓着颖姝的衣袖,亲热道:“早就听闻姐姐制得一手好茶,以后在宫里,还请姐姐帮我调制一些才是。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口福了。” 颖姝深深觉着懊悔,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这样名声远扬,将来可怎生是好。 “那是自然,只要石大人喜欢不嫌弃便好。” 石丽筠撅着嘴,“做什么大人来大人去的?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颖姝却不敢过分亲昵:“这怎可?” 石丽筠看着颖姝,歪着头打量着:“你是觉着,与我不熟才这般的么?不过你这人倒是有趣,以后咱们在宫里相处的日子还久,早晚会熟的。” 颖姝笑笑,算是回应。 行至尚食局,尚食局的主管安尚食早就等在门口。因着颖姝与石丽筠都是勋贵人家得的女儿,身份尊贵,安尚食自然也不会拿出上级的架势来压着颖姝与石丽筠,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言语之间尚且有些恭敬。 按照石丽筠在路上的话讲:“凡事不论官位高低,只在一个理字罢了。这宫城里的礼,无非就是谁有本事谁有理。咱们都是世家的女儿,姐姐若是对他们太过谦卑,她们只会惶恐。” 颖姝想到这层,反倒是觉着石丽筠是个活的通透之人,更是带着武将之家浑然天成的骄傲气度,性子倒算是直爽了。 这般,颖姝便也只是按着面子上该有的礼数,并未有显得过于谦卑或者是过于骄傲。 “两位虽然名义上是我下属,只是都是世家的女儿。国朝素有规矩,今后,你们也无需常常入宫,只消五日入宫一次便也罢了。自然了,若是遇上国之重典,少不得几位要辛苦的。” 颖姝与丽筠点头称是,丽筠笑了笑:“有劳安尚食了。我和汪姐姐,正是一头雾水呢!” 安尚食笑了笑,“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女官。我不过是比几位入宫早些罢了,今后还要一齐管理尚食局的事情,侍奉陛下与诸位嫔妃娘子。” 走过过场,安尚食便道:“今日是二位初来,我这就带二位去看看咱们尚食局各司,待看完了,自会有宫女·女史来请安的。” 两个人折腾了一天,偏生的那沉沉的冠子也不能摘下压的头昏脑胀,却也不得不强撑着。奈何这是做女官应当走的仪式,两个人看了看彼此,只得继续强撑着。 好不容易看完了,便也到了出宫的时辰。按例宫中女官出宫行走,可享肩舆,这可是外头普通命妇都不曾享有的优待,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上了肩舆,自然是宫城里的风光。 两个人坐着肩舆,并排向前行进,丽筠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真是累人,当女官虽然体面,可是这冠子这么沉,实在是麻烦。不过还好,以后大概也不会常常穿戴的。” 大约一日的相处,颖姝对这位石司膳也颇有好感,便是笑着回应道:“可不是么?以后入宫或是穿官服或是吉服,倒也便宜。” 丽筠点了点头:“虽说是五日一进宫,只是以后咱们也得日常相处了。宫中女官不比里头的女官,怕是咱们以后得一齐活动。到时候还请姐姐照应。” 颖姝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丽筠爽朗笑着,旋即面上则好似是有着遗憾的神情似的:“我早先也去过兴济茶楼,那些冰饮也着实好喝爽口。不知道这掌柜的亲手调制的可还好些?下次姐姐可要亲手给我调制些才是。” 颖姝笑着答应:“一定一定。” 二人说着说着便到了顺贞门,却是见迎面走来了一抹亮眼的红色,很是熟悉。 “呦,如今这是厉害了,在宫里都有轿子了。” 第七十一章 嗑的cp太放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坐在软轿上,照例不得不下了肩舆与沈斌行礼问安。虽然心中并不愿意,但是还是不得不与丽筠一齐下了软轿向沈斌颌首示意,丽筠亦是知道这是沈斌,倒是比颖姝先笑道:“这不是沈公子么?今日也进宫了?” 沈斌笑着,却是好似目光之中根本未有看见颖姝似的,只道:“怎么,石大人入宫,我不得贺一贺么?”说罢,沈斌便是躬身施礼,“给石大人请安。” 丽筠打量着沈斌,便是掩唇笑着:“沈公子可真是会拿人取笑喔。哎,汪姐姐……”丽筠刚刚扯过颖姝,想要与沈斌打招呼,却是见沈斌挥一挥手,已然大踏步往外走去了。 “哎……”丽筠招呼着沈斌,却是见沈斌已然一溜烟似的走远了。 “真是奇怪,怎么这般风风火火的?沈公子不是与姐姐相熟么?” 那一瞬间,颖姝却是平白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受,有些奇怪,难以难说。 如今这般,连着这段友情都很是尴尬不已。 然而一想,也是自己先不理人家的,人家这么做,好似也没什么不对。 她便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轻声念叨着:“随他去。” 丽筠一愣:“什么?” 颖姝这才反应过来旁边丽筠的存在,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待到回到家中,颖姝自然第一时间便是先去欢寿轩向汪老太太禀报,汪老太太自然免不了循例问问颖姝宫中情况,颖姝则是照实说了。汪老太太这才稍稍放心些,然后不忘对着颖姝进行京城中权贵人家的思想教育:“石家也是勋贵之家,听说那石家女儿颇有将门之风,为人爽朗,你或许也可以一交。” 然而颖姝此刻的思想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脑海之中作死地便是浮现起了那日昭明长公主前来与自己说的话,好似烙下了烙印一般,久久不能消散而去。 连着一整日,自己都是恍惚的。 到了第二日,颖姝央求了汪老太太准许自己到茶楼看看,茶楼里头的潘管事亦是听说了颖姝被册封为女官的事情,见着颖姝便是领着一众人道喜,偏生的颖姝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兴致寥寥,无精打采地教潘管事如何利用有限的材料做出秋冬的热饮来。 一上午过去,潘管事也学的差不多,颖姝便提出要在茶楼四处转转。潘管事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便是殷勤跟在颖姝身后等着颖姝吩咐。 见着声音兴隆,颖姝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行至二楼,四周便都是单独的房间,是供达官贵人等客人使用的。颖姝绕着二楼周围走着,行至一间房前,却是听得里头有男子嬉戏打闹的声音。 “你快过来!” 旋即便是吱吱的笑声。 颖姝听罢,不禁眉头紧蹙。 跟在后头的潘管事胆怯道:“姑娘,这客人在里头,咱们也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啊。” 颖姝不语,便是继续往前走着。 然而未等行了几步,便越发听闻那房间里的声音增大,叮叮咣咣伴着男子的嬉笑怒骂声音。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等事情。”颖姝加快了脚步,便是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里。 “砰”的一声,颖姝不觉被那声音吸引住回头一看。却是见到方才那间屋子的那扇门已然被撞开,两个拥在一起的男子正在门口地上打滚。 瞧着竟很是缠·绵暧昧。 “哎呦,你快放开,这都被别人看见了。” 颖姝险些惊掉下巴。 那身影与声音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 没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嗑的西p。 这……虽然颖姝希望他们两个能发糖互动,然而这样的事情,且是在自己的店里,就多少有点…… 又鉴于自己如今于沈斌之间那份略有尴尬的关系,越发怎么看待都觉着奇怪与不舒服。 那红衣忽地从地上站起,旋即白衣亦是站起。颖姝便是这样两个人对视着。 她觉着自己的脸是火辣辣的感觉,只是觉着很是羞耻,又或者,是愤怒? 总之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汪……汪姑娘?”还是太子李沅先看到颖姝打的招呼。 自然还是有些慌乱无措的。 这就让颖姝更加在心中笃定了这两个男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若不是在做一些羞羞至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这般慌张无措,分明是心中有鬼才才会这样。 只见太子李沅碰了碰沈斌,沈斌这才嘻嘻哈哈地往前一看,才是发现是颖姝。 颖姝心中没由来发出一股子火来,说话自然是硬气了些,忍不住道:“想不到两位还来这里捧我的场。真是荣幸。” 太子李沅有些支支吾吾的,“汪姑娘,我们……” 沈斌则是眼睛一动,竟是一把搂过李沅,对着颖姝用着臭屁无比嬉皮笑脸的表情道:“汪姑娘好手艺,我们怎能错过?” 那样亲昵的样子,越发显得他们两个人恩恩爱爱。 而沈斌说罢,还用手轻轻挑·逗着李沅,用手指碰了碰李沅的喉结:“你方才躲什么啊?” 沈斌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似是含着万种的风情似的,而李沅显然已经呆住了,立在原地,也不说话。 再一次目睹原耽现场。 要是平时,颖姝恨不得要笑到天上去,她可的西皮在她的面前发糖,这可是多少粉丝求而不得的光景啊!然而颖姝今日丝毫感受不到那份嗑cp的快乐,反而更是觉得没脸,也更是没了好气,便道:“两位真是要好呢!” 沈斌则是眨了眨眼睛,先是极其暧昧地看着李沅,好似下一秒便要亲上去似的。随后他才歪着头将一双手环绕挂在李沅脖子上,回头似是炫耀地对着颖姝道:“那是自然。我们俩,怎么能不好?” 颖姝:“???” 虽然颖姝看不见自己此刻的面庞,然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这里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停留。因此颖姝勉强屈膝行了个福,“那就请两位好好玩,别辜负了这情分。” “自然不会。” 偏生的沈斌也不示弱,那股子臭屁的表情让颖姝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了他。 终究还是忍住:“那就祝两位情分更浓。” 说罢,便是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去。 留下沈斌与李沅。 沈斌一双手尚且还搭在李沅身上,然而目光早就随着颖姝而离去了,不觉念叨着:“这女人最近是怎么了?” 李沅将沈斌的手松开,只大踏步回到自己的房中,冷冷道:“你这是怎么了?倒是与那汪丫头生分了?” 沈斌连忙追着李沅进入屋里,关上门凑到李沅身边,嘻嘻道:“那又如何?我可不管的。咱们今日聚在一起,说她做什么?”说罢,便是喝了一大口茶。 李沅看着沈斌,眼神依旧冷漠:“不说她,你岂不是又要合我闹了?” 沈斌坏笑着:“闹一闹怎么了?” 李沅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那你就闹咯。” 不过沈斌终究没有继续闹下去,反而是想了想,面色浑然收归正经,“不过,这宫里头……朴妃,是要生了?” 李沅点了点头:“太医说,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沈斌面色更是凝重:“如此,怕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颖姝回到家中,正在四处摔打东西以调节情绪,宫中便有若彤的人宣旨进来,说是朴妃想要颖姝入宫几趟。 这般颖姝便只得按耐住烦躁之心入宫。然到了宫里,朴妃则是派人来禀报道:“丽妃娘娘这会子正在太后处用午膳,娘子若是得闲,可先四处去逛逛。” 颖姝便到了东宫拜会若彤。 正巧那时若彤正在与常在齐氏说话。 齐常在娇滴滴的,见到颖姝便故作亲热地迎了上去,颖姝自然是本能地抗拒,虽然无用。 自然最后还是若彤出面,将那齐常在给撵了出去。 颖姝不禁问:“瞧着齐常在满面春风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似的。” 若彤淡淡道:“还不是殿下终于宠幸她了么?” 一说到太子,身为一个cp粉自然很是自觉地便想到了另外一般,于是乎,心中气性再一次被激发出来,“殿下?殿下与那沈斌正好着呢!若是教沈斌知道了,怕是要和殿下闹翻了。也不怕沈斌吃醋,啧啧,这样恩爱,还不是要和别的女人……” 若彤打量着颖姝,自然是看出来了颖姝的奇怪:“你今日是怎么了?瞧着火气倒大。” 颖姝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转移话题:“倒没什么。我是想问,太子殿下不是一直不喜欢齐常在么?怎么会这些日子宠幸了呢?” “她父亲齐有贞在朝中得力,想来殿下是想要拉拢罢。”若彤回答道,旋即便是扯过颖姝:“朴妃教你来,说是她临盆在即,却是孕中想喝奶茶什么的,又觉着尚食局的不好喝,便想着请你来亲自调制。皇后已然准许了。只是我不放心你,她临盆就是这几日,我是想着你管怎么总要注意些。还有,我已然向皇后请旨,这些日子虽要你侍奉朴妃,却别住在后宫,你是要回家里住还是住在我这里都行。” 第七十二章 朴妃生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心中感动,更是知道这是若彤在为着自己一心考量,便是忍不住打趣道:“姐姐这般为我考虑,我可是要感动哭了。” 若彤一脸嫌弃:“你可得了罢。如今紧要的是你,若是你保不住,那可就全完了。” 颖姝见若彤郑重,自然自己也郑重了许多,便道:“我知道了。谢谢姐姐了。” 若彤点了点头,依旧是有些担忧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对着颖姝抱怨道:“若是那朴妃当真生下了皇子。这……”若彤摇了摇头,很显然她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面上却是忍不住显现出担忧万分的神色来。 颖姝想到朴妃,却是总是好似在冥冥之中觉着,这个朴妃虽交情不深,却怎么也不像是心机深重之人。 想到重阳宴席上朴妃还在为自己说话,颖姝虽不知为何,但到底是有些感念的。 “这些事情,我不得不多多嘱咐你。如今到底是个样子,谁也不知道。朝中这些风声吹来吹去的,唉……” 颖姝问道:“姐姐就没有想过往……”不觉压低了声音:“往乾元宫里插点人手么?” 若彤更是一脸愤恨:“我何尝未有想过?只是王真那狗东西,把那几个孩子都给活活打死了。还想着拿这件事情要挟殿下捅到陛下那里。好在我考量的尚且周全,倒也没有让那王真拿捏住了。” 颖姝点点头,心中早就敲好了警钟。 两姐妹就这样说这话,不一会儿,朴妃身边宫女便来禀报请颖姝过去。若彤郑重地看着颖姝,便是要颖姝照顾好自己的缘故了。 颖姝至长寿宫,只见里头皆做朝鲜风格的装饰打扮,她心下里便知这朴妃会是何等的受宠。向来国朝定制,是不会为人所轻易更改的,丽妃这里居然能做朝鲜风格的布置,便知是皇帝允许,不然谁也不敢这样私自装点了。 往里头去,只见丽妃刚刚换了一身朝鲜衣衫。上头一件淡粉色织金唐衣,下身一件鹅黄色的百褶纱裙,头发梳成辫子一股束在脑后用一根长长的金海棠簪子绾住,倒是清丽典雅,这才显出她年轻的面庞的美好来。然而她月份已然大,身子笨重,怎么着也不似是十七岁少女的模样了。 颖姝不觉在心中叹息,这么小的年纪便离家离国,成为朝鲜送给外邦的礼物,无论怎样,一个人无依无靠,怎么着都觉着异常悲凉。 丽妃甫一见颖姝便是不觉笑了起来,那酒窝漾起,自然显得笑容异常甜美且天真无邪。 分明是少女最常有的样子,如今在之前那些固有印象的影响下,一切都显得不一样了。 颖姝尚且来不及行礼,丽妃便冲着颖姝招手:“来来来,汪姐姐快来。” 颖姝走过去行礼,却是被丽妃身边的宫女给扶住,“大人可别行礼了。咱们娘娘的意思,您若是行礼,我们可就要被责罚了。” 颖姝只能笑笑,颇有些拘束地站在丽妃一边。 丽妃命颖姝坐,颖姝这才敢做。大约丽妃也只颖姝是因着自己怀孕从而心中有些距离,故而她倒也不怪,只是扶着肚子,带着一丝抱歉的神情,“姐姐,我这些日子是实在想念你做的奶茶了。这才迫不得已请您进宫来的,倒是劳烦姐姐了。” 颖姝哪里敢居自傲,自然是要是时时顺着丽妃,正欲回话,门外却是通报:“王真公公来了。” 丽妃有些疲乏:“那就请进来罢。” 不一会儿,便见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内监模样的男子进了来。颖姝打量着眼前这位存在于众人口中的穷凶极恶之人,却是瞧不出过多的暴戾之气。只是觉着,眼前的人,奴颜婢膝、嘴角永远保持着一股子微笑,却总是教人看了极度不舒服,总是奇怪。 “奴婢参见丽妃娘娘。”王真给丽妃请安后,目光悠然间落在颖姝身上,却是冷不丁一怔,旋即便是谄媚地笑着:“呦,汪大人也在啊,给大人请安了。” 颖姝如何敢让皇帝身边的人给自己请安,自然是忙地请安唱福:“王先生。” 王真细细地打量着颖姝,眼中分明有审视的目光,语气略有些沙哑,却是笑面,极力表现出一副和气的模样来:“不愧是名动京城的姑娘,今日一见,只瞧面相便知道是心灵手巧之人了。” 这位王真,听闻是朝中极其厉害有名之辈,连着许多官员都听命于他,原以为这人会是多么盛气凌人之人,却不想面子上倒也恭顺和敬。只是这语气与表情颖姝怎么看都觉着甚是阴阳怪气,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来。 “哪里哪里。”颖姝继续用着这种万能的句式来进行面子上的客套。 “那能呢?连着陛下与皇后都对您制的茶念念不忘呢!想必定是国手。” 颖姝尴尬笑着,忽地想到自己曾经在刚刚穿越来之时在迷糊之中听自己的便宜老爹与汪老太太曾经议论过什么。 对了,便是说汪家从地方到京城这一路上遭遇水匪,便是这位王真起的好作用。 也是因此,真正的汪颖姝不知所踪,自己这位冒牌货横空出世;而原来的平娘子,消失于世。 怪不得会这般阴阳怪气,这可是全家的大仇啊。 颖姝不禁于心底里打起了精神来,越发对于眼前这位内监警觉了几分。 王真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颖姝,与颖姝说完话后便转向丽妃这边,笑道:“丽妃娘娘,陛下派奴婢来为您送些上好的雪蛤来,就着红枣熬最好。娘娘生产在即,陛下说这东西是最补的。陛下还请奴婢来问问,您这里可缺什么少什么?务必不要少,以保小皇子平安落地。” 颖姝看着王真那点头哈腰的模样,反倒是越发觉着毛骨悚然。 该心机多深沉的人,才能做到表面上卑贱如狗,而心底里却是狠辣如罗刹呢。 丽妃并非多事之人,很是感激地道:“多谢陛下费心了。我真是个有福之人,我这里实在没什么要准备的,有劳王先生了。”说罢,丽妃还很是上道地命自己的宫女塞给王真一些小金瓜子。 王真离去后,颖姝不免有意试探,“陛下对娘娘倒是极好。瞧着王公公向来不是轻易劳动的,既然能派王公公亲自来,可见陛下重视呢!”颖姝笑着:“若是娘娘能一举生下皇子,怕是陛下要欢喜至极,立即封了贵妃封了王爷呢!” 丽妃微微摇着头,竟是一脸迷茫:“是吗?我不知道。我只觉着怀孕真不容易,”她看着颖姝,“姐姐,你说,生孩子当真会极度疼痛么?” 颖姝只道:“许是会有些痛罢。只是为人母亲的,总要受些罪不是吗?” 丽妃点点头,嘟了嘟嘴:“也是。”她看着自己的肚子,竟是有些呆滞,过了片刻才道:“姐姐,能否帮我弄些红枣姜奶来?姐姐店里之前不是有这个来着么?” 颖姝答应着,便由小宫女带了下去到了长寿宫中的小厨房制作奶茶。 然而奶茶刚制作,正殿里头便传出声音来,说是朴妃胎动,已然是要生产了。 这般,奶茶也不用做了,长寿宫里已然一片慌乱。因着朴妃一早便准备了接生的妈妈与太医留守,倒也很是迅速地便张罗起来了。 旋即又有人去禀报皇后,然而皇帝皇后与贵妃这会子正出宫亲去看望生病的德亲王,并不在宫中,宫人们便遣人去请太子妃过来主持相看。 若彤赶到之时,朴妃正在殿中发出凄厉的叫声。 “怎么回事?”若彤忍不住问道。 里头的接生老老则是回答:“回太子妃娘娘,因着丽妃娘娘腹中胎儿过大,这会子生产倒有些困难了。且丽妃娘娘站着生产,这会子倒是没了体力,这躺着生产,怕是更难。” 若彤已然极其焦灼了,然而混乱之中还是不忘护着颖姝,对着颖姝悄悄道:“你就在我旁边,免得出了什么事。” 颖姝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更是更是极其感激。 两姐妹便是这般焦急地守在殿门口等着。 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就如同阎罗殿的钟声一般教人听了肝胆俱碎,甚是惶恐。 颖姝明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的。 不过好在,经历了一下午的慌乱,丽妃千辛万苦终于平安生产,得到了一位皇子。 若彤想要看完朴妃,却听闻朴妃已然累极睡着了,便也不去了。 虽是如此,二人却不敢离开,只能守在这里等着皇帝皇后回宫。 等到皇帝皇后回宫,皇帝便是先去看望朴妃,皇后倒是不忘先表彰若彤二人,便教二人回去了。 二人一齐回到东宫,在路上若彤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还好这朴妃没事,不然可怎么脱离的了干系?” 颖姝点点头,亦是觉着后怕。 行至东宫,只见院中站着一蓝一红两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着二人进门,便都是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 “你傻不傻?” 第七十三章 绝世奶精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句话回响在耳边之时,若彤与颖姝皆是愣愣地看着彼此,明都是一头雾水的神情。 显然这俩人都很是意外,都怔住了。 片刻,颖姝与若彤皆是不约而同地道:“什么?” 四个人便是这样两两相望,一时间竟是都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 就这样,颖姝看着沈斌、若彤看着太子李沅,过后则是颖姝与若彤互相对视、沈斌与太子李沅互相对看。 “我自然是担心你。” 沈斌与太子李沅再一次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样的话,自然是一个对着颖姝,一个对着若彤。 若彤与颖姝:“???” 沈斌反应过来,先是把颖姝给扯到了一边,然后才很是着急到:“你没事往宫里凑什么?朴妃那里也是你能轻易招惹的么?若是她有什么事情牵连到你该怎么办?” 颖姝不解地看着沈斌。 这个朋友,在担心自己么? 颖姝这才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便是笑眯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沈斌,更是没由来地小心翼翼道:“这……这……” 沈斌的神色却是更着急了些,恨不得要把颖姝给生吞活剥了似的,“这什么?” 他的一双更是炯炯有神地盯着颖姝看。 颖姝被看的毛了,不觉挠头,像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小猴子般:“那个……那个……这个是朴丽妃娘娘宣我入宫的,我也……我也很是无奈啊。我没想着主动沾染的。” “让你去你就去么?” 颖姝觉着很是不可思议加上没道理:“朴妃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怎么能拒绝的了?我若是不来,岂不更死。”颖姝没好气地看着沈斌:“还有,你作何这般关心我?好生没道理。” 沈斌一愣:“什么没道理?”他说话突地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我关心你还不成么?我……我关心我朋友,这还不成么?” 他说的吞吞吐吐的,更是好似十分紧张,倒是弄的颖姝十分不好意思,更是隐隐有些感动与自愧不如。 原来,他是一直把自己当好朋友的。可是自己却是早就不敢把他当做好朋友了。 自然是因着昭明长公主的话,可是也固然是因着自己尚且有些软弱的缘故。 “我……多谢了。”颖姝只是觉着双颊通红,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去面对沈斌。 “你不是向来谨慎么?怎么今日倒是往枪口上撞?”沈斌絮絮叨叨地说道,像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般。 “好了,我知道了。”颖姝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沈斌的眼神,竟是有些闪躲。 而若彤那边,亦是差不多的光景。 “殿下……” 李沅直直地看着若彤,眼神中有着几丝着急,尽管这份着急落在外人眼中可能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何故去掺和朴妃的事情?父皇这般看重朴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你岂不是白白沾染了是非?” 很难得地,太子李沅竟会在若彤面前蹙眉。 若彤大受感动,却又无比清醒,只消想到那沈斌在旁便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却是好奇:“殿下……这般关心妾么?” 李沅“哦”了一声,片刻才有些支支吾吾道:“我……你,你是我妻子,我自然是关心的。” 虽非所爱,却也是敬重的妻子,若彤竟也觉着有些满足。嘴角不自觉漾起了微笑来。 且说随着朴妃生产,皇帝大喜,特意赐命二皇子为李源,封为兴王。 向来国朝惯例,宫中皇子出生名字都是礼部给起名,待到成年后再册封为王。而今次,皇帝亲自赐名,又刚出生便封了王位,便足可见皇帝对于这位皇子的重视,当即宫中便有众人议论,说是皇帝易储之意已然很是明了了。 而又因着朴妃生产,颖姝的使命倒也结束了,很快颖姝便被皇帝赏赐了一堆东西盆满钵满地出宫休息了。 本来以往颖姝出宫,或是皇后派了人相送,又或者是若彤派人。而今次,竟是沈斌亲自相送。 用沈斌的话来讲,便是:“本来我也该出宫,趁机送送姑娘,这又怎么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宫内长街上。 却是都一言不发,彼此安静而行。 许久,沈斌才试图用话语打破沉寂的尴尬。 “那个……我……” “我……” 却不想,颖姝也是同时对着自己说了话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又是不约而同地说道。 “还是你先说罢。”沈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颖姝低下了头,只道:“谢谢你。” “害,这谢什么啊?”沈斌笑着,“我……我们是朋友嘛,我关心你,是应当的。” “朋友?”颖姝念叨着,心中漾起一股子温暖,旋即却是又觉着怪怪的,偏生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你怎么了?”沈斌打量着颖姝。 “没怎么。我……我是想……你这般关心我,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了?”沈斌觉着很是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颖姝觉着自己是个冒失鬼,这个时候提什么太子李沅。于是她的脑子飞速运转,便试图转移话题:“我……我是想问,你想说什么。” 沈斌“哦”了一声,一双眼睛睁了老大,一双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竟是不自觉地搓了搓,旋即才低着头道:“那个……对不起。” 颖姝十分不解:“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啊?” 沈斌好似很是不好意思似的,略尴尬地笑了笑,声音倒是很柔和,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竟有些奶声奶气的,“我……我母亲那些事情,我才知道的。原来你这些日子不肯理我,是因着我母亲。” 沈斌一双手极力摇摆着,“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没有在我母亲面前说你的坏话的。我敢保证。” 颖姝“哦”了一声,便是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谁知那沈斌竟是一把抓住颖姝的衣袖,说话间那奶膘更是一颤一颤的,“我真的没有,你别生气嘛。” 这下子,颖姝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更是被这个男人的可爱给萌化了,她终极忍不住,顾不得再宫里失了仪态的风险,“我哪里生气了。你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颖姝觉得很是不好意思,这可是在宫里,这样与沈斌拉拉扯扯若是被旁人给看见,可是个什么事情。 “你当真没生气?”沈斌竟也没有放开颖姝的意思,只是跟着颖姝一前一后走着,嘻嘻笑着:“你当真没生气嘛?” 颖姝更是觉着哭笑不得,想想自己在现代实际的年龄也二十多了,而沈斌不过才刚满十八,不禁在心底里感叹:“弟弟就是弟弟。” “哎呦,”颖姝更加无奈:“我真的没生气,你快放开我嘛!我的天爷啊!” 沈斌则是穷追不舍,这份态度让颖姝有一种自己变成了太子李沅的错觉。这男人,绝世奶精也,该慎重待之。 更是理解了太子李沅,面对这么奶的人,怎么可能控制的住。 人间……奶物? “你保证?”沈斌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颖姝忍住不想笑,最后抵挡失败,所以面容界于笑与不笑之间,更是“狰狞”。 “我保证!我自然保证。”颖姝无奈,“我的沈大公子,你还想让我怎样嘛?我真的没生气啊。” 沈斌这才笑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那就好。” 像是个铁憨憨。 颖姝开始脑补这个男人和太子李沅私下里相处会是什么样子了。 陷入极度臆想之中的颖姝嘴角不觉泛起了猥琐且腐败的笑容,更加下定决心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狠狠写上一笔。 自己前世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天选呢?要是早点遇到,自己不就是耽美界的金牌大佬了么? 可惜梦想终究是梦想,收回幻想,自己还是个穿越的倒霉蛋。 街上偶有内监宫女往来,有些素来消息灵通的自然早就知道颖姝与沈斌的关系,见着颖姝与沈斌一起并肩走着皆是震惊与意想不到的表情,这让颖姝深觉尴尬。 好不容易出宫,沈斌则是拽着颖姝不肯让颖姝走,问及何故,沈斌则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还能做朋友么?” 无语至极。 然而却又心头一暖。 毕竟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是太孤独了。 “自然是能的。”颖姝回答道。 “你放心,我……我早就不让我母亲去打搅你了。”认真道歉的沈斌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很是可爱。 颖姝越来越能够发觉眼前这个男子的萌点。甚至觉着这个“姐妹”很是贴心,虽然夫妻是做不成了,但是当个闺蜜还是可以的啊。 回到家中,汪家一早便知道了朴妃生产之事,故而也都知道颖姝回家,自然也都很是担心。便是连着颖嬛都早早地回到汪家等着颖姝了。 待颖姝一出现,便被应嬛捉住问来问去,又反复嘱咐了好多。 颖嬛最后不忘补充一句:“这宫里的是非,你最好少招惹。”很是郑重。 颖姝只得答应:“我知道。” 这时便有人通报,“武清伯石大姑娘来访。” 第七十四章 家庭聚会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忙地出门迎接,只见丽筠亦是一脸焦急的表情,挽着颖姝,很是关切道:“宫里怎么样了?你没事罢。” 颖姝回答:“没事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 丽筠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很是放心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我在家里听说,真真是要吓死了。” 颖嫦听闻消息,便跟着出来看看,见着丽筠自然少不了由着颖姝介绍一番。而当颖嫦听闻这位是武清伯家的姑娘时,这位二姐姐便很是殷勤,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大罗神仙似的。 “这位姐姐知道我么?”丽筠见着颖嫦这般殷勤加上热情,很是疑惑。 颖嫦和气一笑,略有些尴尬:“不认识,可武清伯家的大名还是知道的。丽筠姐姐闺中也是有名呢!” 颖姝很是了解自己这位二姐姐,目光虽算不上是短浅,可也绝对算不上多长远,自然隐隐会有那些拜高踩低的潜意识,这但凡是见着家境比汪家好的,便大概率上会笑脸相迎,摆出一副亲近讨好之态势。 丽筠是个随和之人,虽是心中明显不大喜欢这般作为,但对着颖嫦面子上还是过的去的。 颖嬛最慢出来,见着丽筠反倒是熟人相见的表情,丽筠亦只是行了个常礼。颖姝见状便是惊奇:“姐姐们见过?” 丽筠皱着眉头,佯装生气:“你不要叫我姐姐,都把我叫老了!分明是你比我大,真是不要个脸。”说罢,便想要上前掐着颖姝的脸。 颖姝本就是玩笑,自然便是急着闪躲。 颖嬛见状,则是道:“皇家的宴席,我总能见着阿筠的。说起来你们之前也见过,顶多是隔的远看不见罢了。” 颖嫦便是又上来凑热闹,对着丽筠故作亲热道:“可不是吗?丽筠妹妹我之前便瞧见过的。远远瞧着便觉着妹妹风姿出众呢,只是在宫中,不得亲近罢了。” 丽筠一头雾水,她虽然是个热络之人,然而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十分亲近的,像是颖嫦这般,丽筠便是觉着十分尴尬,却又不好说些什么不好的,便也只能只能尴尬一笑,以此来显示礼节。 颖嫦却是仿佛本就是极好的朋友似的,直不见外地拉着丽筠说来说去。最终还是颖嬛见不过去,用着长姐的威严将颖嫦的话语给打断了。 颖嫦虽不愿意,却也无法,只得暗自在心底里抱屈了起来。更是在心底里暗自寻思道:“大姐姐是王妃之尊,都得给石丽筠几分薄面,这般说来,这石家真是显赫,瞧着倒是比公主府都要好些。” 丽筠又主动提出去拜见汪老太太与汪瑛刘氏夫妇。自然丽筠这般的出身显赫性格爽朗举止又有礼的人很是得汪家长辈喜欢。刘氏更是拉着丽筠赞叹了许久,恨不得把丽筠给夸到天上去。 好不容易从刘氏那里脱身,几人正要去颖姝的海棠馆闲聊,谁知迎面竟是撞上了人。 “二姐姐那个蠢货回家了?快来快来。”汪渐一边走一边道。 却不想,迎面便是撞上了走在前边的丽筠。 几个人都是蹙不及防,皆是撞个满怀。 丽筠与汪渐头与头相撞,都是捂着头上的大包,“哎呦”一声。 两个人都抬起头,丽筠与汪渐相对而视。 这一瞬间,好似时光变慢,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慢镜头一样,两个模样与年纪都好的少男少女发出或是甜甜或是怔住的眼神。 而汪渐这个毛头小子,竟是也不似从前对着颖姝那般毫不客气。只是立在原地,痴痴地挠着头对着丽筠笑着。 颖姝嘴角不自觉泛起了欣慰的笑容,她恨汪渐是个木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是上前推着汪渐。 汪渐这才反应过来,忙地躬身行礼,“啊,这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 丽筠打量着汪渐,只是微笑:“没事,没事。” 神色间,大概是对汪渐很是满意。 颖姝很是高兴,她是个极其喜欢嗑西皮的人,这样下来,只是觉着嘴角都笑僵了。 汪渐愣了片刻,还是经颖嬛提醒,才继续道:“不知这位姐姐是……?” 丽筠很是大·大方方的,丝毫没有那些深闺女子有的娇气胆怯,只是微微敛身唱福:“我是武清伯家石横的独女,石氏丽筠。” 颖嬛见汪渐都看的呆了,便是轻笑着上前给汪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瞧你这么冒失啊。”说罢又对着丽筠介绍道:“这位是我家二弟弟,汪渐。这小子最是唐突,阿筠你可别见怪。” 丽筠爽朗笑着:“自然不会。”她看着汪渐,则道:“你跑的满头汗呢!快些擦擦才是。”说罢,便是善意地递出自己的帕子。 方才颖嬛只是稍微给汪渐意思意思,这会子汪渐则是立马顶着一张痴汉笑脸接了,疯狂点头表示感谢。 丽筠“噗嗤”笑了出来。 这……(·)(·)的气息啊。 颖姝酸了,更是不觉在心底里感叹,这样年轻热烈的悸动,又或者浓浓的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啊。 大概永远都轮不到了。 颖姝看着几个小年轻人,心中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行了行了。”颖姝拉过丽筠,“丽筠,我跟你说。这小子可最是个没道理的,他整天作天作地,可最是让人头疼的。”她嫌弃地看着汪渐:“这死小子,等你熟悉了。你就会恨不得撕烂了他。” 丽筠“噗嗤”笑出了声,汪渐则是恶狠狠地看着颖姝,那眼神只怕是想要把颖姝给生吞活剥了。 几个年轻人聚在一处,倒是突地有了说不完的话,氛围很浓。 刘氏与汪瑛则是出了来,见几人正聊的开怀,便是吩咐道:“石姑娘不若就在这里吃个饭罢。正好咱们都在,把汪湛那个小子也叫来。” 颖姝看着丽筠,笑嘻嘻道:“丽筠,我给你调奶茶喝。” 丽筠点着头,很是期待:“好啊好啊。” 汪渐则是嫌弃道:“切,她做的那些东西。难喝的要死,石姐姐你可别听她的鬼话。” 颖姝做着鬼脸,便要伸手去打。自然最后的结果很明显,颖姝没打着,追着汪渐跑了许久,反倒是把自己给累的半死。 一大堆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倒很是和乐美好,气氛也是和美轻松。 与白日里在宫中那般紧张的形势相比,分明是两种情况。 还是家里好啊。 那宫里虽是金堆玉砌,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好富贵,可压抑的要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酒足饭饱过后,几个年轻人便是凑在一起行着酒令。玩的正尽兴时候,门外则是有人通报,“石姑娘的哥哥石家公子来了。说是要请石姑娘回去的。” 丽筠已然半嘴,眯着眼睛:“让我哥哥进来罢。咱们再顽一会儿便走。” 颖嬛早就见过丽筠的哥哥,亦是道:“是啊,叫继哥儿进来罢。咱们一起顽罢。”颖嬛看着颖姝,指着她:“你……你去请罢。” 颖姝很懒,疯狂地摇着头:“不行,我才不去。”她目光在席上众人身上扫射着,汪湛是个闷葫芦,汪渐则是个皮猴,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话。 于是乎,颖姝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方才行酒输了的颖嫦身上。 坏笑道:“方才是二姐姐行酒输了。如此,就是二姐姐去罢。” 颖嫦已然喝的半醉,迷迷糊糊地,只拍着胸脯保证道:“好好好。我去就是,我去就是。” 然而颖嫦踉跄着走着,刚走到门口,只是觉着天旋地转,脚下一软,便是踩空在台阶上,险些跌倒。 颖姝颖嬛见状,也登时便清醒了,都急急地上前拥挤着想要去扶。 而颖嫦小姐其实很是平安,就在她差一点摔倒的时候,便被一男子给扶住了。 只见那男子穿着一身浅云纹淡蓝色蜀锦料子的窄袖袍子,倒是显得长身玉立。自然面容也不赖,剑眉星目,充满英武气息。虽不算是顶级的英俊,可是周身充斥着的健朗气息让人见了便觉着很是舒服。 颖嫦尚且嘴着,一双眼睛半睁不睁,笑眯眯地看着那男子:“你是谁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似的呢?” 丽筠柔了柔眼睛,也清醒了,她便是忙地扑腾过去,笑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颖姝与颖嬛已然清醒,便是与身边的香梨与月琪一起扶着颖嫦。 颖嬛不忘道:“继哥儿不好意思,这是本宫妹子,有些醉了。倒是多谢你扶住,只是有些冲·撞了。” 石继虽明显习武,却不是那种不拘小节的,该有的礼节一点不差,很是标准地向颖嬛点头示意:“不想王妃在此,还请王妃恕罪。” 颖嬛笑着:“无妨。” 这边,颖嫦被颖姝扶住怀中,倒是也清醒了几分,只是红着脸上前略有不好意思地行礼:“石公子,实在对不住。我……我方才喝醉了,有些失态了。真是冲撞了公子。” 石继自然不在乎:“无事,只是姑娘还要小心些才是。” 颖嬛介绍着:“这是我二妹子,颖嫦。” “嫦姑娘好。” “石公子好。”颖嫦深深觉得羞愧,沉沉地低下了头来。 第七十五章 拒绝吃果子狸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嫦回到水仙阁,王姨娘正在翻看从前自己孩子的那些小衣物之类,见着颖嫦回来,便是问道:“怎么还和那两个丫头吃上饭了?不是不愿意去搭理他们么?” 颖嫦将外头罩着的大袖披风换下,只一件窄袖的米黄色禙子配上蓝色蜀锦嵌金边百宝织金的百褶裙,将头上有些沉的累丝蓝宝金凤给摘下,疲倦道:“自然不是因着那几个。装装样子罢了,大姐姐如今是王妃,我也沾了不少光。人家对咱们也不错,娘你何必盯着人家不放?大娘子虽待您不好,可大娘子好歹也不算是心狠手辣。这般便够了。” 王姨娘一脸嫌弃加上愤恨的神情,“哼,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也不知你这脑子里是在想着什么,那刘凝晖不过是表面上贤良淑德罢了,背地里怎么狠,你可是不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着手中的小孩子的衣物,眼神之中尽是愤恨。 “我的娘,总是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人家终归是大娘子不是?” 王姨娘虽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翻了个白眼,只继续问着颖嫦道:“你们说些什么了?难道很是有趣么?” 颖嫦想到白日里的情景,嘴角不自觉泛起了微笑。 “笑什么呢?”王姨娘很是不满,冲着颖嫦扔了个小橘子。 颖嫦反应过来,故作冷淡道:“没什么,遇到了武清伯家的姑娘与公子。这不是一起吃饭呢么。”‘ 王姨娘脑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手中也不拿着那小儿的衣服了,“武清伯?石家那个武清伯?啧啧,那可是很富贵的人家呢,听说陛下很是看重,石家权势显赫。” 颖嫦只是觉着胸口没由来地一股子失落,语气亦是略有些冰凉:“那又怎样?难不成有公主府尊贵么?” 王姨娘思索着:“你别说,这武清伯家虽不如公主府尊贵。可成国公一家不过是虚职,可武清伯家却是有实权的。陛下可最是看重了。这论起来,倒是武清伯家的路好走些。” 王姨娘又寻思着:“怎么?武清伯家的闺女要嫁给刘婆子那两个小子么?这武家粗鲁,若是有这么个儿媳妇,以后也够刘凝晖受的了。” 颖嫦并不赞同:“那可不是,我怎么瞧着,人家虽是武家。只是性格爽朗,却也是彬彬有礼的,无论是石家哥儿还是姐儿的,都模样俊秀举止出众。尤其是那石家哥儿,模样更是俊秀,今日还扶住我了呢!我……” 王姨娘看着颖嫦,眼睛转动,不觉走向了颖嫦…… 颖姝在家里休整了几日,又连着两日去兴顺茶楼给潘掌柜教他自己最先研制出来的几款奶茶,转眼便又到了进宫的日子。因着丽筠家与汪府顺路,便与颖姝约定好二人同乘而行,颖姝也不用准备自己家的轿子马车,只在汪府东侧门等着丽筠的马车经过便是。 颖姝按约定等着丽筠,丽筠也按约定正好到了汪府门口,却不想今次石家的马车一旁倒是多了个骑马的公子,走进一看,竟是石继。 丽筠见颖姝打量,便笑道:“你不用管他,他最是个闲不住的,今次是准备去永兴坊逛一逛的,等转了亮条街他便走了。” 在马车上,丽筠忍不住念叨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忍不住往外跑。” 颖姝不知何故,只能与丽筠说着旁的话题。 到了宫中,照例是各自去司酝司与司膳司走个过场,旋即二人便是凑在一处去侍奉皇后。等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则是留下了丽筠,只命颖姝去看望太子妃便是。 颖姝自然高兴,更是得出结论:“所谓女官,不过是带薪探亲闲聊。除了每次都得磕几个头太累之外,旁的倒也都挺好。” 到了清宁宫,姐妹二人玩着牌,正高兴时候,却是报齐良娣到了。 颖姝大惊,求知的小眼睛看着若彤,若彤解释答:“这些日子,殿下待她尚且挺好。这便被贵妃求陛下给晋封了位份。” 齐良娣莲步轻移,落在颖姝眼中自然是矫揉造作,只是觉着辣眼睛。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许久未见这位齐家姑娘,这齐枝倒不似从前那般猖狂具有攻击性。反倒是安安分分客客气气的,竟是生生瞧出来了一股子柔弱之感,反倒是有了一股子让人怜惜的意味。 不禁感叹:演技好才能混的开。 然而按着颖姝一贯的作战经验来看,此种敌人很是难缠,一般情况下,这位敌人往往会选择纠缠不休死皮赖脸地不走。果然,齐良娣给若彤行礼问安之后便是深深地福了一福,然后道:“两位姐姐这是在玩什么?不知可否带上妾?” 若彤虽然向来十次里拒绝总有八次不成功,然而却也锲而不舍,道:“我们这盘刚下,你自然是与我们一起。只是怕是这盘得烦你多等一些了。” 齐良娣答道:“那就多谢娘娘垂爱了。妾不怕等的。” 颖姝发现一个规律,好像自己每次来探望若彤,齐良娣就会巴巴地上赶着到若彤这里请安,然后言语之间总有一些探听的意味。 搞的自己与若彤总是不好安心说话。 这种人实在是很讨厌。 齐良娣从自己的侍女手中取过食盒,笑到:“妾最近闲来无事,便是研究厨艺。亲自做了些风腌果子狸,特来给娘娘品尝,汪大人也尝些罢。” 颖姝想到自己在现代的岁月,这些野味不但价格昂贵,且总是携带细菌病毒,若是处置不得当,往往会导致人体疾病,严重可危及生命,不禁毛骨悚然。 然而这是古代,总有权贵人家喜欢这般的事物。 颖姝看着若彤,只见若彤亦是一脸抗拒。 若彤道:“本宫近来胃口不好,便不吃了。谢良娣好意。” 齐良娣笑眯眯地,语气轻缓恭顺:“那可是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果子狸呢!娘娘是没口福了。”说罢齐良娣又将目光转向颖姝:“那汪大人尝尝?” 颖姝当然知道随意吃野生动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然是不肯的。略想了想便笑着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娘子了。” 齐良娣:“别客气。” 颖姝转而便是对着若彤道:“太子妃娘娘,我入宫时候想起来,近来鄂北瘟疫盛行呢!陛下正着急怎么办呢。” 若彤眉眼一眺,便道:“是啊,我想起来,最先得病那些人,就好像是吃了什么果子狸蛇啊之类的才染上这样的病症。唉……”若彤长叹一声:“倒是连累了鄂北那些无辜的百姓,多少人因此遭难啊!” 从古至今,吃野味导致的疫病问题,都很严重。 颖姝看着若彤,自然拒绝这些话也只能若彤来说,“真是作孽啊!那些忍不住口腹之欲的人,白白伤了生灵的性命,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最作孽的是连累周边的人要一同忍受骂名。真是该死!” 这话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显了,若彤说完还很不给面子的看了一眼一边的齐良娣:“并非是我拒绝你的好意,只是这东西。我看着便想起那些受苦的百姓们,心里实在不安呐。” 齐良娣自然只能跪下请罪:“妾并非有意,还请娘娘恕罪。” 若彤一边打着牌一边连正眼也不瞧底下的齐良娣,“你起来便是。只是记着,以后这东西,别往东宫里弄了。连陛下都说一味贪图这东西害人呢!” 齐良娣只得唯唯点头:“妾知道了,妾这就派人给鄂北捐一百两银子以做救疫之用。” 若彤玩笑似的看着齐良娣,“我的好妹妹,你当我不知么?你的家底,一贯丰厚。这些日子的私房钱怕是便有一千两了罢。” 齐良娣轻轻擦着额头汗珠,佯装恭敬道:“是是是,妾这就去命人回家取。” 若彤则是继续笑着:“别着啊,你问齐大人要钱算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月俸银子宫份加上各种赏赐也不断了。怎么着,也得有四百两了罢。” “是。”颖姝听闻齐良娣回答的话语,明显觉出齐良娣心头在滴血。 “既是如此,用你自己的便是。剩下那六百两,按着你的宫份,本宫先替你出了,这算算,大概是一年罢。” “是。” “好,那就这么办了。回头吩咐司计司,就说咱们的良娣娘子,心善人美,愿意从官中支出自己以后一年的月例银子以做鄂北救灾之用,等到惠民药局收到后,自然会感念你的恩德的。” 颖姝忍不住去暗中打量那齐良娣的神色,只见那齐良娣好似快要气成了个茄子,却是不敢言说。 “我们这里牌怕是也快打完了。算着时辰,你现在去司计司亲自说一声,等你回来了,咱们三个便能一起打打牌。妹妹,你还是去罢。” 齐良娣没有感情地回答着,只是觉着她面上的怒气更深,“是,妾这就去。只是妾突觉着身子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晕,去了便不能陪娘娘打牌了。” 若彤笑一笑:“没事,那你还是赶紧回你屋里歇着便是。司计司这事,我一定帮你带到。” 第七十六章 你能不能离朴妃远点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齐良娣灰头土脸地走了,只剩下颖姝与若彤在原处笑着,颖姝不觉指着若彤道:“姐姐看来是越来越聪明了。我看着那齐良娣的脸都绿了呢!” 若彤则是一脸嫌弃的样子:“我是实在是嫌弃那个人。整日里颠四的,没的教人恶心。又整日里没个章法的,实在是恼人。” 颖姝点点头,却是好奇:“也不知她是哪里得来的那些东西,也不怕得病。” 若彤摇摇头:“我是不知道的。总归我是觉得那东西怎的能吃?吃了又要得病的,今次鄂北不就是么?她倒是也不怕吃死自己。” 姐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着齐良娣,一边下着牌,正是欢乐之时,却是有人来报,说是长寿宫朴妃邀请颖姝前去叙旧。 若彤很是无奈,却也不能阻碍,只是黑着脸叹着气。 等到颖姝到了长寿宫之时,却是眼见着朴妃正在用午膳。朴妃只对着颖姝招一招手,“快来,陪我一起用饭。” 颖姝走过去行礼问安后,却是忍不住好奇:“娘娘怎么这么早便用午饭了?” 丽妃摇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倒也不算是午饭。你也知道的,我这些日子生产虚弱,便也只能在宫里养着。我总是爱睡懒觉的,这可是刚刚起来呢!” 颖姝微笑,只得恭敬地坐在丽妃一边,陪着丽妃说些话。 “娘娘上次生产,本来当时便给娘娘恭喜的。只是陛下来了,我与太子妃娘娘倒也不好再进去打搅了。倒是还请娘娘恕罪。今日倒是正好补上。”说罢颖姝便命随身跟着自己的小宫女将一个红木蝙蝠捧寿的盒子上来,将其打开,只见里头摆着一枚万字福寿镶红宝石银锁儿项圈,“这是给兴王殿下的,是个长命项圈锁。妾没什么好的,也就这点子东西能勉强入眼罢了。” 丽妃笑着接过,只盯着那项圈看,却是越看神色越不对,竟是险些哭了出来。 颖姝自然大惊:“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呢?” 丽妃却是坐在那里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这孩子出生以来,我就没怎么见过,便被抱到皇子所里给抚养了。我……我实在是想念我的孩子啊!” 颖姝默然,宫中虽有嫔妃生下孩子交给旁的嫔妃或者是放在皇子所里抚养的先例,可那大多数也是因着皇子生母位份不高所致。似是朴妃这般,身处妃位,又是为皇帝所宠爱之人,按理说,是不会被夺走孩子的。 “娘娘,这是何故?” 丽妃越说越伤心,她本就年纪小,如今也只是如一个小妹妹一般靠在颖姝怀中抹着眼泪:“这孩子自出生,便被乳母老老们给抱走了,说是放在皇子所里养。还说这是宫里的惯例,并且说我不能随便去看望我的孩子。只是……哪里有不让母亲看望孩子的道理啊?我去求陛下与皇后,陛下皇后也说这是宫里的规矩,我又去求太子妃,太子妃也说这是宫里的规矩。汪姐姐,你告诉我,宫里当真有这样的规矩么?” 颖姝思来想去,大约想到这背后定是藏着皇帝的心思,想想坊间盛传的改立太子的传言,而朴妃外族贡女的身份。前后联系起来,颖姝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皇帝这是在为改立太子铺路,怕是要给这位和王找一位身份显赫的养母呢。 惶恐的感觉袭上心头,颖姝甚至觉着自己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 史书上的王朝动荡,难道便要从此开始了么? 自然,这话对着任何人都是没法子说的。颖姝仔细思索着,便对着朴妃道:“这……宫里确实是有这样的规矩的。再者,我寻思着陛下的意思,是娘娘年纪轻,怕是承担不起带孩子的辛苦,故而让娘娘好生歇着呢。这等到娘娘身子好了,自然是可以见二殿下的。” 丽妃似信不信地看着颖姝,疑问道:“当真?” 颖姝想了想,也只得耐着性子安慰:“娘娘放心,只要娘娘养好子身子,陛下定然会准许娘娘去见二殿下的。”又连带着说了好多话,才将这小姑娘给劝好。 丽妃听了颖姝的话倒是不哭了,倒也镇定了些,只是勉强笑着,对颖姝道:“多谢姐姐劝慰我了。”她拿起筷子,从面前的一个斗彩盘子中夹起一块肉,“姐姐,快尝尝,这可是新进的风腌果子狸。听说最是鲜美,快尝尝才是。” 颖姝心中一惊,如何能吃掉下去这样的东西,然而心中一转,却是又想到一件事,便是正色道:“娘娘,这风腌果子狸,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丽妃不解颖姝为何会这般神色凝重,却也照实答了:“这是宫中齐嫔给我送来的。” “齐嫔娘娘?妾倒是没听说过。”颖姝对于这些不常往来的嫔妃实在是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故而一时也是想不起来。 丽妃道:“想来姐姐是不认识的。这位,是朝中齐有贞大人的表妹,也是东宫齐良娣的表姑母呢。” 这般说来,颖姝便是全然明白了。 于是她便神色凝重地看着朴妃:“娘娘,这东西,怕是吃不得。” 丽妃不解:“为何啊?我在朝鲜,说是中土有好多吃的呢!这些个野味,更是鲜美。” 于是颖姝便只好再一次说了此次鄂北地区的灾情,以及吃野味的种种危害:“娘娘,陛下已然禁绝了这些野味了。还有这东西,算是性凉的,娘娘刚刚生产。吃了这种东西,只怕对身子恢复不易啊!” 丽妃听罢,便是畏惧地将果子狸给扔在盘中,忙地命人将这些东西给撤下。 更是惊恐道:“姐姐,这东西当真有这般危害么?” 颖姝则是确定:“娘娘,且不说吃了这些东西会染上瘟疫。单是这东西处理不当,便够娘娘受些苦头了。再者娘娘生产之后不是一直有这些下红之症么?吃了这般东西,只怕娘娘的病要更严重了。若是治不好,以后再不能生育都是有的。” 丽妃惊恐起站起,激动道:“齐嫔要害我!” 颖姝忙地安抚着丽妃:“娘娘,且镇定。妾也只是说说。” 丽妃却是极其畏惧地猛烈地摇着头,眼中再一次流淌出了泪水:“不不,她就是想害我。我要去找陛下为我做主!”说罢,她便是提着裙子便想往外跑。 终究是年轻人啊,颖姝不禁在心里感叹着,同时她也很着急,忙地拦住朴妃。这件事情若是闹到皇帝跟前,那么自己只怕也会倒霉了。 “娘娘,这件事情便是闹到陛下面前又能如何?终究您是没有证据的。且您的漏红之症对着旁人也没说,齐嫔娘娘许是不知道呢?再说,陛下虽禁绝野味,可这些显然是早就腌好的,齐嫔娘娘未必便是故意的啊!您这么一闹,若是齐嫔娘娘是好心,可不就是您的不是了么?” 丽妃依旧惊慌:“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们不想让我见我的孩子,还想让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么?’’ 宫斗现场,颖姝却是无能为力。她虽然可怜朴妃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异国,也对着朴妃的性子颇有好感,更是感念朴妃曾在宴席上帮衬着自己说话。可是自己终究是与若彤亲近些的,又夹杂着利益,怎么也做不到全心全意地帮助朴妃。 虽然明知道,朴妃其实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娘娘,事情未必便有这么严重。您只要以后注意这些便是了,这些东西本就不安全,也滋补不了什么身子。咱们只要注意,便也没什么大碍。” 颖姝又不得不说了好多话来安慰受惊抽泣的朴妃,终于哄的朴妃不那么害怕。 丽妃半靠在颖姝怀中,竟像是一个依赖姐姐的小妹妹一般,语气甚是娇柔惹人怜爱:“汪姐姐,怎么会这样啊?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她皱着眉无助地看着颖姝,“这宫里,实在是太复杂了。人人都说陛下喜欢我,更有人说陛下会立我的孩子做太子,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就连太子妃姐姐,也因着这件事情与我生分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 言语之中,尽是委屈。 颖姝心中则是一惊,面对丽妃突如其来的与自己交心,自己一时不知该要怎么面对了。 值得表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语。好在朴妃大概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颖姝这些不走心的话也能起一些作用。 说了半晌,颖姝又回到尚食局给安尚食闲聊,并且又与安尚膳说了说奶茶的调制方法,到了时辰便准备出宫了。 颖姝与丽筠合计,便只想慢慢走着散散心,倒也不坐软轿,只是闲聊当散步。 行至东宫一边,却是见一边的理中门晃出来了个人影,却是沈斌。 颖姝刚想打招呼,却见沈斌一个箭步便挪到了自己面前,急切地对着自己喊道:“你能不能少与那朴妃接触?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不好么?” 丽筠守在一边,已然呆了,只道:“沈……公子,你……” 第七十七章 闹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丽筠这般一说话,沈斌与颖姝才反应过来,颖姝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沈斌则是尽量将神色给缓和,装作一副很是镇定的模样。 丽筠想了想,则是主动地转到一边:“想必二位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说,那我先去角屋里待着罢。” 颖姝想要叫住丽筠,然而想来想去,叫住或是不叫住都很是艰难。于是便也什么都不想了,只得守着沈斌旁边。 两人神色都缓和了许多,沈斌倒也能够镇定下来,神色缓和对着颖姝道:“你怎么又跑到朴妃那里去了?” 颖姝不明所以:“你这是怎么了?朴妃又怎么了?” 沈斌难得地正经的神色:“朴妃那里是是非之地,难不成你竟是不知道么?这牵扯进去了,你岂能如意?” 颖姝虽明知道,却也根本不好推辞,只得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朴妃的命令哪里是我能避开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罢了。” 沈斌一时语塞,竟是也不知道该要回些什么话。 颖姝看着沈斌吃瘪的模样,却是只觉着好笑,只见他略略鼓着腮帮子,眼珠子在眼中转着,瞧着更是欢喜可爱。 她忍不住一笑。 “你笑什么?”沈斌看着颖姝,瞪着眼珠子,佯装出一副厉害样子。 颖姝更是忍不住,若不是在宫中长街上只怕自己早就要笑弯了腰。 颖姝好不容易忍住了,这才颇为感激地道:“谢谢你。” “谢什么?”沈斌睁大了眼睛,却是翻了个白眼。 “谢谢我的朋友担心我呗!”颖姝看着沈斌笑了一笑,“你这么担心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斌低头,竟是羞涩一笑。 颖姝根本想不到,平时这么不要脸的人,被夸赞了竟然还能有这么谦虚与不好意思的时候。 “总之你自己今后要注意,朴妃那里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沈斌难得正经起来,一脸郑重,完全似是变了人。 “我知道了,若是能够,我自然也会避开朴妃的。”颖姝看着沈斌这样郑重,自己自然也只能郑重回应。 “好了,我得出宫了。时辰可晚了。”颖姝看了看时辰,便与沈斌告别,冲着沈斌眨了眨眼睛,挥着手。 沈斌鼓了鼓嘴,“好罢。”说罢,沈斌便是转着身子,走了两步亦是不忘对颖姝挥手。 转身之间,那抹甜甜的笑意却是被一边的丽筠看在了眼中。 丽筠凑到颖姝身边,却是忍不住开始探听这一切的消息了。 “姐姐,沈公子这是与你说些什么呢?可否告诉告诉我?” 颖姝摇着头,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笑,更是觉得心头一暖,“没什么,没什么。” 回到家中,正好是晚饭时分,这日老太太心血来潮,便命全家一起吃饭,连着出嫁的大姐姐颖嬛与铖王姐夫也来了。自然,因着铖王姐夫人很是随和且不沾染政·治,自然也没多少王爷的架子,与汪家一家也很是亲厚,故而相处起来也算是轻松。 看着汪家上下对这位铖王姐夫满意的样子,颖姝不禁想了很多。这位潜力股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汪瑛与刘氏不得高兴死。 一家人聚在一起,颖姝却是不觉担忧了起来,想到二姐姐颖嫦那般牙尖嘴利的模样,大概逮着谁便得酸上一番,颖姝懒得搭理她。然而放眼整个家,好像颖嫦也只能酸自己。 真是头疼。 然而等了半晌,却是依旧不见颖嫦。 刘氏就很是不耐烦,“快教人去叫嫦丫头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难道要王爷等她么?” 自然铖王姐夫很是随和,只是笑着:“岳母大人,无妨的。等等二妹妹便是。” 偏生此刻王姨娘派人来传话,说是二姑娘颖嫦身子不适,今次怕是不能一起用饭,还请众人先用。 刘氏因着不用看见颖嫦碍眼而心中高兴,面上却是装作一副遗憾的样子:“那可真是委屈了嫦丫头了。身子没事罢。”又吩咐颖姝道:“待会子吃完了,去看看你二姐姐。” 等到吃完,颖姝遵循刘氏的意思去“关心”颖嫦,走到水仙阁,却是王姨娘亲自迎出来。王姨娘皮笑肉不笑地,拉着颖姝的手故作亲热道:“这不是三姑娘么?倒是劳烦你来看我家嫦丫头了呢!” 颖姝心中暗想:“老娘愿意么?”于是乎,只想敷衍敷衍,草草了结使命才好。 “今个儿午饭,听闻二姐姐身子不适,便想着来看看。再者,今日大姐姐来送了些小东西给姐姐,我便带过来了。”说罢,颖姝便从袖子中抽出一只苏绣蜀锦的描金香囊,并着一只如意海棠花枝和田玉佩,“这香囊与玉佩都是大姐姐送来的。底下的穗子都是蚕丝线掺了银线做成的,走起路来倒是闪闪发光,最衬二姐姐浑身光华;这玉佩是上好品种,一点杂色儿都没有,压裙子是最好的;还有这香囊,里头是波斯送来的上好的玉蕊香,最是好用。” 王姨娘细细打量着颖姝手中的那些东西,眼中恨不得冒出了光来,嘴上却是拒绝着:“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嫦丫头哪里能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呢?” “这是大姐姐亲自送来的,姐妹们都有。两个兄弟们是扇坠子和玉佩,都是一样的,姨娘快收下才是。” 王姨娘乐呵呵地收下了,便是又说了些感谢刘氏感谢颖姝的话。颖姝“心系”颖嫦,便提出亲自去里头看看颖嫦。谁知王姨娘却是阻止着:“这嫦丫头睡着了,三姑娘还是改日再来罢。” 颖姝只温和笑道:“没事,我就进去悄悄的,定不会吵醒姐姐。”说罢,颖姝便想自己去颖嫦的卧房。 王姨娘则是迅速拦着,神色之间难免显现出一股子慌张,“三姑娘,这……这嫦丫头怕是风寒,怕给你过了病气。还是别去看了罢。” 颖姝未有多想,便笑着与王姨娘告辞,并且假情假意地道:“那我改日再来看二姐姐。姨娘有空也来我这海棠馆坐坐。” 回到海棠馆中,只见小舟英华等几个小丫头正在闲聊,神色之间倒很是高兴的样子。她们见颖姝走过去,也只是淡淡地行了礼,之后竟是明目张胆地坐在那里磕着瓜子,扔了一地瓜子皮。 颖姝懒得搭理她们,便是自己进屋躺着。想到沈斌今日白日的笑容,总觉着着男子是过于可爱了些,鬼使神差地,她便从书柜中拿出小本本,继续写着。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这写东西竟是不那么顺畅了。往往最后的结果便是,写着写着便会不自觉想起沈斌来。 起初颖姝还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发觉,可能是觉着这么意淫一个关心自己的朋友不太好罢。 可是他真的好可爱啊。 想着想着,门外便传来杏子高声呵斥的声音,“你们两个,教你们两个扫院子,你们竟是在这里嗑瓜子?你们吃狗胆子了!” 小舟慵懒的声音响起:“我们已然把院子扫完了。在这里歇着又怎么了?姐姐也别太为难我们才是。” 杏子更是高声呵斥着:“便算是你们扫完了,又哪里有扫完了便又把瓜子皮仍在地上的道理?” 英花则是傲慢道:“这地扫完了又不是一直干净的。总会脏的,我们不过是用了用罢了,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扫。你这么骂人,再惊着姑娘歇息,可就不是我们的不是了。” 杏子怒气翻涌上心头,正想要发作,一边香梨却是拦住了:“你也别那么多气性。再惊着姑娘歇息。” 说罢香梨又看着底下的两个小丫鬟,道:“你们两个也都少说几句。这件事本就是你们错了,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地盘。你们两个自从来到这里便总会偷懒,这我也就忍了。可这地方是姑娘经常出入的,再怎么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啊,赶紧去把这里扫了便是。” 说罢香梨便是搀着杏子往里头走去。 却是听得小舟那小声嘀咕的声音,“切,不过是个被人糟蹋了的破鞋。也好意思在这里吆五喝六。要是我,我都得羞愧的要死了。放着这乌糟的身子惹人嫌弃么?” 香梨听罢,便是一怔,却也没发作,只是暗中握紧了拳头,眼角却是流下了泪珠来。然而这话却是杏子万万不能忍的,只见杏子当即便是冲了出去照着小舟便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这黑心肠的狗婆娘!我倒是要撕烂你的嘴,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与你的心一样的黑!” 英花与小舟竟是凛然无惧似的,反倒是掐着腰理直气壮道:“怎么?难道是我们两个说错了么?本来就是的事情,又不是我们诬陷!” 这话杏子怎么也忍不下去,当即便是上前想要撕烂那两人的嘴,又踢又踹的。杏子则是在上头廊上哭着。 一边几个洒扫的小丫鬟见此,便是撂下手里的活劝着架,一时间竟是闹哄哄做一团。 颖姝撂下笔,便是冲到门前,只高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再不能忍下去了。 自然颖姝的话还是起作用的,众人听闻颖姝的话都不敢再出手,便是恭敬立着。 只见颖姝黑着脸冲到小舟与英花前面,高高扬起手便是连着数个巴掌。 第七十八章 嫁进公主府的那个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最是温和无比的三姑娘,此刻竟有这般辣手无情的时候。颖姝对着那两个人一点好话都没有,什么都没说便是一顿打,眼中的目光缓缓威逼而出,很是渗人,似是浸透了寒意似的。 众人无不屏声敛气。那两个嚣张的人早就被颖姝扇的蒙圈,只觉着眼冒金星,英花已然被打的老实,小舟还欲再说,则又是被颖姝劈面打了个巴掌。 香梨都惊呆了,“姑娘……” 颖姝依旧黑着脸,只是冷冷地吩咐道:“我院里的规矩,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事情给做好,且不能聚众闹事。你们两个,叫你们干活不好好干,整日里偷奸耍滑说闲话倒是一个顶十个!我看你们当真是活腻歪了!我性子好,却也不是那一味可以容忍被人欺负的!我也不多罚你我们,只要每个人各大二十大板也就是了。”说罢,颖姝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便是示意众人行礼。 小舟与英花被按在椅子上,英花已然是怕了,只是哭着,偏生的那小舟却是个没脑子的,依旧不服:“姑娘这是不公平,岂非明显的偏私么?香梨与杏子也与我们吵闹了,为何只罚我们两个?” “呵。”颖姝冷笑,眼中分明充满了鄙夷之态势,却是将香梨与杏子拦在自己身后,不自觉做出一股子维护之态势:“那本姑娘今日就告诉你们道理。在我海棠馆,香梨与杏子是跟随我最久的人,谁敢说她们不是,就是和我过不去!都听清楚了罢。” 众人从未见过平素温柔无比的三姑娘如此狠辣的模样,一个个自然也都全然被吓着了,皆是战战兢兢地点头应着,“奴婢知道,定不敢违逆姑娘。” 颖姝看着底下站着的一众人,用就威仪的目光看着底下一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颖姝。 颖姝懒懒地打着哈欠,“行了,好生打着罢。我进去歇会,你们都聚集着,这板子须得打足打好了,不然她们可就不止二十个了。”说罢,颖姝便扶着香梨与杏子的手回去了。 回进屋中,香梨与杏子皆是一脸感念地看着颖姝,香梨更是忍不住抽泣着:“姑娘,何必为了我这般?她们两个背后……” 颖姝亲自扶着香梨坐下,给香梨擦拭着泪珠:“香梨,我说过,这汪府不能再有人拿着曾经的事情伤害你。我说过我会护着你,那我定然要做到。今日之事,我是冲动鲁莽了些。可我见不得有人说你半分的不好,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若是护不住你们,我也实在没什么脸面在这家里了。” “我知道那两个贱婢是王姨娘的人,从前我便因着这般对她们两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如今,她们这般嚣张,我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忍的了。” “姑娘……” 颖姝暗恨恨道:“敢把我这里的消息往外送,我就留不得!” 十月里已然天气转凉,颖姝怕冷,已然先换上了厚衣服,同时在汪家名下的茶楼里推出热腾腾的奶茶,生意自然依旧很好。到了入宫的日子,颖姝又将制作奶茶的技艺交给司酝司的一些女官宫女,然或许是几人刚开始制作便手艺生疏,颖姝少不得多在宫中待上一些时间。 又听说,朴妃这些日子渐渐发了头晕目眩之症,整日里都不出门,自己竟是暗自送了口气,朴妃生病,倒也不用自己去跟前说话了。 若彤明白颖姝的心思:“我知道你,你是个最不能狠下心来的。你见着朴妃待你亲厚,便是也不好意思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颖姝无奈一笑:“还是姐姐最懂我啊。” 若彤挽着颖姝说着家常,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近来不知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倒是对我关心的紧。便是连着我去朴妃那头,他总是忍不住斥我一番,说那里是是非之地,教我少去。”若彤抱怨道:“只是这哪里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他也是奇怪,平时都不管我的,今日倒是稀奇了。” 颖姝的小脑子不由得脑补一出大戏:“难道?太子直了?” 于是对着若彤道:“殿下这是喜欢上姐姐了?故此才看重的?” 若彤一脸嫌弃的模样:“怎么可能?殿下怎能可能瞧得上我?他不是一直与沈斌恩爱么?你与沈斌走的近,哪里是不知道的?” 颖姝点了点头,“那便是殿下看重你了呗。”她将自己身上的理论套用在若彤身上:“姐姐你想,这男人们不都有个什么说法,说是喜欢的人与妻子是不一样的么?没准太子殿下虽然不能像喜欢沈斌一样喜欢你,可是这以夫妻之名相处这么久,便是没有夫妻之情,可姐姐勤勤恳恳,怎么着也该把姐姐当做极为重要的人了罢。或许是亲人,也或许,是朋友?” 若彤摇着头,眼神之中也再没有了从前那种失落,只是嗑着瓜子:“谁知道呢?无所谓了,为何要对没有结果的事情动心呢?还不是徒增烦恼?” 很有道理,也很心酸。更是透露出一个消息,就是若彤姐姐对于太子殿下大概是放弃了。 若是喜欢,在谈到一个人之时眼睛里是会有光的。 从前的若彤会,现在不会了。 大概世间的感情都是如此,或是求而不得,或是得非所愿,遗憾才是占据大多数的。能够遇到两情相悦的往往少之又少,所以遇到了一对,才能那么吸引人嗑下去。 真情实感,多么重要啊。 若彤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殿下喜不喜欢,我如今是半点都不想了。旁的嘛,只要太子妃的位子能守住,我也罢了。倒是那个齐良娣,近来倒是不作妖了,竟是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些什么算盘?” 问及何故,若彤答约:“她说,近来身子倦怠,总是头晕咳嗽,倒是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怎么见人。” 颖姝亦是觉得意外:“那可真是奇怪了,我总记着她是个最能折腾的,我说怎么不来烦姐姐了呢。” 若彤不屑:“但愿她是真的身子不适,别是闷声干大事,我可没功夫去管她。” 正说话间,若彤眼见着到了时辰,便道:“本来今日约好了去给映贤太妃说说话的,太妃听闻你今日要来,说是要见你呢!” “那就一起去罢。”颖姝对于映贤太妃的印象很好,是个虽然年纪略大但是很随和且能够与年轻人打成一片的老人。而且重点是,每次颖姝去,都能顺走一些钱财。 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能够为自己成为富婆的大道增添一些砖瓦,就很兴奋。 然而行至映贤太妃宫中,却是听闻里头乱哄哄的。 “太子妃娘娘,汪大人。太妃娘娘身子不适,正准备派人请娘娘不用来了呢。可巧娘娘便来了,倒是要辛苦娘娘先回去了呢。” 若彤道:“那我先进去给太妃娘娘请安罢,怎么着也得侍奉太妃。” 宫女则道:“娘娘不知太妃身边的规矩,太妃生病,大多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的,总是怕沾染了病气过去。娘娘孝心,只要回去等着便是了。” 若彤与颖姝这般,便是只能回去,回去的路上还不忘念叨着:“这是怎么了?宫里身子不适的这么多。” 颖姝则道:“想是天气转凉,便过了寒气,冷也是有的。” 若彤想了想,则道:“这说起来,你家里二姐姐要成婚了罢。那你岂不是有的忙了?” 颖姝点点头:“是啊,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管着。等明儿个,我就得去公主府问问呢,这再过些日子,六礼之事,只怕是有的忙碌。我少不得要告假几日不进宫呢。” “那也成,反正宫里也没什么事情。”若彤说罢,目光往前一瞟,便道:“唉,这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呢!你看这是谁。” 只见福昌长公主正带着一双儿女走在长街上。 双方行了礼,只见福昌长公主一脸久未见故人的的模样,拉着颖姝便是叙旧:“你倒是许久未来了呢!我可都想你了。这当了女官,也不说来我家里坐坐,难不成是嫌弃了我不成?” “那哪里能啊?”颖姝乖巧凑在福昌长公主身边,“公主将娶佳妇,我也总不好上门凑热闹不是?”颖姝看了看一边的成器哥哥,便是坏坏一笑,淡淡行了个礼:“可得先祝公主娘娘早日得孙儿呢!” 这话说的福昌长公主是拍手大笑,一边的成器哥哥却是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去,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若彤又问福昌长公主去何处,可巧长公主拜见了太后与淑庆太妃,这会子正是准备去拜见映贤太妃,若彤故将映贤太妃身子不适之事告知。长公主知晓,便是叹息地表示遗憾,便说要出宫。于是长公主非要拽着颖姝与自己一道出宫,还要颖姝去公主府坐坐。 正巧颖姝本就打算传达两家婚事的意思,便爽快地答应了。到了公主府与公主讨论了六礼的时间后,长公主便拉着颖姝一起吃饭,更是派人去往汪家传话。颖姝不敢拒绝好意,等回到汪宅之时,已然夜色垂帘。 她回到海棠馆,正准备梳洗,却是见着颖嫦早早便守在了里屋,满脸大量的神色,语气更是尖利教人不适:“妹妹如今可是捡了高枝飞了,公主娘娘这般喜欢妹妹,莫不是,妹妹才是要嫁进公主府的那个人?” 第七十九章 打脸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已然浑身疲倦,根本懒得搭理颖嫦,却是不得不耐着性子与颖嫦周旋,只笑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今日去,可是福昌长公主邀请的,这和婚事,又有什么关联呢?姐姐婚期在即,可别是高兴过了头,才说这样的话罢。” 颖嫦眼神闪烁,旋即却是冷冷一哼,只强硬道:“这是什么道理?我的婚事,却是你整日去公主府卖乖耍巧,惹的长公主对你青睐有加!我的好妹妹,你瞧上了公主府的富贵姻缘便直说了,自家妹子岂有便不相让的道理?倒是你整日里与成器哥哥这般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两个结的亲,这般下来,要我的脸面又有什么用?” 被颖嫦这般明里暗里一讽刺,颖姝也不困了,倒是来了精神与危机意识,忙地挺直了腰板拿出了气势:“二姐姐这话好生没道理,且不说今日去公主府是福昌长公主盛情邀请,便是从前,也是因着我协助母亲管理家业从而去公主府商量姐姐成婚事宜。姐姐把这般的脏水泼在我头上,是要做什么?二姐姐若是不愿意,这婚事的商量,从今往后我再不去商量了便是,二姐姐若是怕旁人不怀好意,二姐姐便是自己去商量罢。只是……我还真是从来未有听说,有哪家的姑娘成婚竟是自己去找婆家商量的。只是姐姐天姿聪颖,想来也是不成问题的罢。” 一番话只是气的颖嫦面红耳赤,只是鼓胀着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二姐姐,已然夜深了。您不赶紧回您的水仙阁去,王姨娘可是要着急了。我这里也困了,不能与姐姐多说话了,姐姐还是请回罢。”颖姝打着哈欠,她真是怕再与颖嫦说下去,自己会因为气性忍不而手撕颖嫦。 “你休想搪塞过去,今日这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颖嫦好似一只发疯的小野猫般,只是上前拽着想要起身的颖姝,“你个小妮子,休要因着我是庶出的便欺负我!”谁也想不到,平素里向来摆出一副柔弱无依样子的颖嫦此刻竟会做出这般无理取闹之事,只揪着颖姝的衣服不让颖姝离开。 颖姝心中暴怒,“二姐姐,您这是想做什么?我都说了,这去公主府是受长公主邀请才去的。二姐姐若是不高兴,从今往后您自己去商量婚事便罢了。只是这公主府,并非是姐姐想让谁去谁便能去的,公主娘娘邀请,我也只能遵从罢了。谁让公主娘娘喜欢我呢?” 颖姝亦是处在暴怒之中,凭什么自己就要事事忍让退避,凭什么自己就要看旁人的脸色行事,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讽刺,自己实在是没有好气性能忍得下去。 从来人活的卑微,都不是规避风险的最好方法。 而颖嫦则显然是被颖姝的话给激怒了,便是上前与颖姝扭打着,一边撕扭一边还哭着:“你么都欺负我是庶出的,都欺负我是庶出的。” 一边侍奉的丫鬟们都忙地上前劝架,香梨最是眼尖,趁着这功夫便是溜了出去到了皓月堂来请刘氏当自己的救兵。 可巧这会子汪瑛正在与刘氏守在一处,便是连着汪瑛都惊动了。 而当汪瑛在时,只见颖姝面上已然留下了红·肿的掌印,衣衫更是凌乱,眼神偷着怯懦与畏惧。 “这是做什么?”汪瑛暴怒。 颖嫦见此,这才慢慢地止住了,惊慌道:“爹爹……” 刘氏亦是黑着脸:“你们这是做什么?在家里自家姐妹打打闹闹成什么体统?没的教人笑话。” 装柔弱扮惨素来是颖嫦擅长之事,只见颖姝“扑腾”跪倒,便是向汪瑛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并且表示:“女儿都出嫁在即了,三妹妹却是与成器哥哥走的这样近,这岂能不让人怀疑?这若是传出去,女儿还要不要脸面了?”说罢,颖嫦便是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汪瑛向来是看不得妻子女儿哭的,如今这般见着颖嫦如此便是有些慌了神,本来向说些重话此刻却也全然止住了。他又看着颖姝,只见颖姝却是一言不发,眼神已然发木。 刘氏生怕颖姝吃苦,便是督促颖姝分辨:“姝丫头,你倒是说话啊!” 颖姝眼中亦是含泪,语气不却是比颖嫦平常不少。只是这份平常之中,却是与往日不同,好似生生透着凉气似的。 “二姐姐,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不想让我与福昌长公主多接触也就罢了。只是哪里有女子的婚事能自己去婆家商量的?您这样,不是丢了咱们汪家的脸么?再者,您便是生气,也何止于要打我的脸?还要撕烂我的脸啊?我总以为,自家姐妹,何至于有这样大的愁怨?可是姐姐想要毁我的容,还不如叫我去死啊。” 说罢,颖姝便是对着汪瑛跪拜:“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与二姐姐的婆家走的这么近。女儿以后再不去了便是,若是二姐姐还不解气,那女儿死了便是。” 汪瑛这人,平素最不喜欢的便是兄弟姐妹不和睦以及家门败坏没有名声之事,这般下来,汪瑛虽是心疼颖嫦却也不免含了怒气来。当然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汪瑛训斥了颖嫦一番后便将颖嫦给赶走了。 刘氏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生气,更是不觉和汪瑛吵了起来:“老爷这样偏私,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罢,刘氏便很是生气地甩袖子走了。 房中只有颖姝与汪瑛父女,汪瑛不由得多看了颖姝几眼。只见颖姝由着香梨扶起,一边的杏子拿着煮熟的鸡蛋上前给颖姝rou着发红发肿的脸,颖姝高高肿起的面颊看着便让人觉着疼,然而颖姝却是一言不发,好似全然感受不到痛苦与委屈似的。 便是这样,汪瑛便更是觉着心疼了。 “姝姐儿,你这……”汪瑛很是心疼,心肠不觉柔`软了几分,更是有些愧疚:“都是父亲对不住你……我……” 颖姝眼中这才恢复了一点神色,缓缓转过头去看着汪瑛:“爹爹,这事不怪你。本来便是我的错处罢了。再者,二姐姐要出嫁,家里若是风声闹大了,对咱们整个汪府府不好,到时候岂非是教人笑话么。” 这话说出来,汪瑛的心肠便更是软了几分,将那些从前不怎么涌上心头的慈父之感全然都回收了来,对着颖姝一顿夸赞,又是亲自上前给着颖姝rou着脸蛋。更是想了想道:“议亲的事情,还是要多劳烦你cao些心,你也不要与你二姐姐一般见识。回头我自去骂她就是。” 这份时有时无的父爱,大概是颖姝在古代最不期待的东西了。 不过有些时候,这份父爱或许能够成为自己向上爬的阶梯。 还是不错的。 是夜,汪瑛便是转移踪迹到了水仙阁,自然不是去睡王姨娘的,而是去吵架的。 “你自己寻思寻思,你教出来的是什么好闺女?整日里竟是做出这些伤害姐妹败坏家门之事,今次若不是看在她要出嫁的份上,我定要狠狠打她一顿!不然以后嫁到公主府里,便是丢人!这些日子,你们母子便好生在水仙阁里思过罢!什么时候议亲,什么时候便算完!” 说罢,便是愤怒的拂袖而去,转身去哄大娘子刘氏了。 剩下王姨娘与颖嫦在屋里生气愤怒。 王姨娘被骂,自然对着颖嫦也没有什么好气,便是指着颖嫦骂道:“你这蠢货!教你照着我说的做,你竟是给将事情搞砸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 颖嫦很是不服:“那现在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三丫头竟是这般狡猾,我哪里能料到?” 王姨娘更是没好气:“如今慢慢来是不行了,这禁足下来,便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王姨娘凑到颖嫦身边,神色终究和缓温柔了许多:“嫦姐儿啊,娘如今,只有你了。为着你的幸福,娘便是做什么都是甘心的啊!” 这次战役,最大的获利者便是刘氏。不但颖嫦被禁足,连带着王姨娘都被汪瑛禁足从而失宠,虽然按照历史的一般性规律来讲,王姨娘很快就会复宠,然而能取得暂时的成功也算是成功。于是乎,刘氏很是高兴,更是将颖姝视为大功臣一般的存在。 多亏了杏子的鸡蛋,颖姝第三日又能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顶着白皙的面庞出门。因着近来她与丽筠交好,汪老太太便命自己与石家多多走动,因此这日的安排便是先给丽筠送些上好的香料,顺便再给石继送些剑穗然后再去福昌长公主府商议结婚事宜。 等到石家之时,丽筠正愁着无聊,见颖姝来便很是亲热。颖姝寒暄片刻,却是不见石继:“石家哥哥是哪里去了?我可是带了剑穗来的。” 丽筠嗑着瓜子喝着茶:“谁知道,他近来总是不着家的。从前也没有见他这般啊。” 颖姝便只能将送给石继的剑穗给了丽筠,求丽筠转交。之后颖姝便又去了福昌长公主府商议两家结亲的事宜。 经过两家友好协商,初步定于十一月初二上门开展问名事宜。 第八十章 酒醉闹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到了十一月初二这日,福昌长公主的人如约全家上门交换名贴,行问名之礼。其实两家很是熟悉,这样的问名之礼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 礼行完毕后,两家人便是聚在一处说话,原本按着规矩该是男子一桌女子一桌。然两家很是熟悉,便也自然免了这样的虚礼,只是老人一桌,小辈又是一桌,颖嬛夫妇虽成婚,却也是与颖姝几人坐在一处。 这样算起来,颖嫦与成器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从年少之时便是相互熟悉,如今能成为夫妻,也算是一桩佳话。 只是因为种种缘故,今日的宴席,颖姝并没有出席。 颖嬛虽有时不喜颖嫦的一些做派,但到底还是自家姐妹,见着颖嫦最终能得到一桩好姻缘,自然也是高兴的,便是忍不住调侃道:“这下好了,咱们颖嫦也算是有了好归宿。”她看着一边温润儒雅的成器,便是嘱咐道:“成器啊,这可得好好待我们家嫦丫头才是。” 成器登时便是羞红了脸低下头去,“王妃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嫦妹妹的。” 汪渐忍不住打趣凑闹:“咦惹,瞧给他们乐的啊!” 只见颖嫦亦是一副含羞之状,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遮着半张面皮。 颖嬛很是高兴,“还叫王妃,该叫我大姐姐才是。” 成器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道:“大姐姐。” 因着“早有预谋”,汪渐与铖王姐夫便是在吃饭之时一直拉着成器喝酒,一向端方的汪湛自然看不下去,忍不住拉起脸来制止着汪渐。 然而汪渐那样的皮皮虾又怎么可能制止的住,几番下来,已然将成器给灌的大醉。 汪湛忍不住唠叨了几句,旋即便是急急道:“阿渐,你瞧瞧你啊,把成器哥哥给灌成这个样子,这可怎生是好?” 汪渐则是摇头晃脑地:“这可不好怪我啊!当初铖王姐夫也是来喝了许多酒的。” 铖王姐夫温和,自然是笑笑,便是护着汪渐。 汪湛自知说不过汪渐,便甚是无奈,只随手指了个丫鬟,“你去,把张公子送到我房里歇歇脚,再教人去弄些醒酒汤来罢。” 那小丫鬟闻言便上前搀扶着成器,成器尚且不肯说自己酒醉,便是挥着手道:“罢了,我没事,不用多的人搀着我,我跟着这位姐姐走便是了。” 说罢,成器便是跟着那丫鬟走了去。 且说颖姝今日不去宴席间的理由是“身子不适”,然而毕竟不是真的身子不适,她早早便起来了自己去了小厨房捣鼓蜜饯糕点之类的。至饭点便也正好得了热气腾腾的糕点,她看着这些美味,只是觉着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便是与香梨杏子一起将这些糕点拿到正屋准备配上些烧鸡小酒一起吃。 由小厨房往正屋卧房里走的时候,颖姝便是忍不住拿了块红枣糕仍在嘴里尝了尝,又喂给香梨与杏子,主仆三人到了正屋更是摆了满满一桌好吃的,便是喝酒划拳,吃的开怀。 正当颖姝吃的毫无面子捧着一只鸡腿满嘴流油之时,却是听得门外一阵声音,搭眼一看,竟是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小丫鬟带着已然酒醉的成器哥哥进了来。 “成器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醉了?”颖姝见此,便是亲自迎了上去。 那小丫鬟冲着颖姝行了个礼,便道:“张公子喝醉了,大姑奶奶与大爷便命奴婢带公子下来歇息,只是……奴婢一时忘了大公子住处的路,这……走错了,便到了姑娘这里。”那小丫鬟很是为难地道。 “这可怎么好?这成器哥哥醉成这个样子,怕是走不了多少路了。不若先在我这里歇息下罢。”说罢,颖姝便是命香梨与杏子上前帮忙搀扶着成器哥哥。 “那可谢谢姑娘了。”那小丫鬟笑着,杏子上前,对着那小丫鬟道:“姑娘这走了一路,还是歇歇罢。” “谢谢杏子姐姐。”那小丫鬟谢过,便是回身看着颖姝。 “这位姐姐,这走了一路,怪冷的,还是过来烤烤火罢。这里有香梨与杏子照料,成器哥哥不会有事的。你且歇歇才是。” 那丫鬟一副为难之状:“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快过来便是。”颖姝亲热地拉过那小丫鬟,拉着她于饭桌前坐了,还给那小丫鬟倒了杯热酒:“喝杯热酒,暖暖身子罢。” 那小丫鬟犹豫着,颖姝先自喝了,才笑眯眯地道:“在我这里拘束些什么?” 那小丫鬟这才浅浅喝了一口。 颖姝只道:“这位姐姐瞧着面生的很,不知是何处侍奉的?” “奴婢……奴婢愚笨,哪里配得上侍奉主子们呢?不过是各处做些洒扫的粗活便罢了,这次也是因着原本侍奉的芳儿姐姐身子不适,奴婢这才顶上来的。” 颖姝“哦”了一声,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于是她便准备再给自己倒一杯,却见那小丫鬟先自己抢先上来接过那酒杯酒壶为颖姝倒酒:“哪里能让姑娘自己倒酒呢?奴婢来侍奉。” 颖姝盯着那小丫鬟,便是和气地笑着:“可真是谢谢姐姐了。”说罢,便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颖姝又说了几句话,便是忍不住摇头晃脑的,连着眼睛都睁不开了,不一会儿,便是倒在了桌上。 那小丫鬟四处张望,嘴角勾勒出了得意的笑容,往颖姝安置张成器的客房里一转,见着香梨与杏子皆是倒在地上,更是得意笑着。 她又回到颖姝正屋,半拖半拽着颖姝到了客房,倒也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颖姝放置在那卧榻上,与张成器同榻而眠。 正在那小丫鬟准备实施下一步动作之时,却是听闻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阵高喝,“你这贱婢在做些什么?” 那小丫鬟一慌,本来准备继续使坏此刻也尽是不得了。她忙地停手,四处惊慌地看着,却是什么都见不到。 她念叨着:“许是听错了。”心中更是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想了想,她又接近颖姝,想要解开颖姝的领口,然而那双手还未有碰到颖姝,便是被人给生生掣住了。 回头一看,竟是刘氏身边的孙妈妈。 “你这贱婢,你是吃了豹子胆了!” “好哇,你们一个个的奴婢平日里就是这么侍奉主人的么?” 却是颖嬛的声音。 只见浑身珠光宝气的颖嬛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客房,颖嬛只微微点头,后头跟着的那些人便明白了,一齐上前活活按住那小丫鬟。 “大姑娘。” 那小丫鬟看着那榻上并排而躺的颖姝与张成器,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正仔细想着要分辨些什么之时,却是见着“熟睡”的颖姝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便是狠狠地瞪着自己。 再看地下伏着的香梨与杏子更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爬了起来,只站在颖嬛身后。 “去派人把父亲母亲请来。”颖嬛吩咐着身后的月琪。 “大姑娘……三姑娘……奴婢……”那小丫鬟还欲再分辨一些什么,却是被颖嬛命人给堵住了嘴,“你不用和我说,有什么话,待会子和老爷太太说罢。你最好祈祷长公主与成国公没有跟来,不然,你就必死无疑了。”颖嬛冷冷地,眼神之中尽是嫌恶。 月琪刚走,便是听闻榻上隐隐有声音响动,众人一看,竟是成器已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成器满头大汗,一张脸更是显现出通红的颜色,眼神迷离没有定点,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 他一个骨碌滚下了床榻,踉跄着站了起来,却是见他浑身都在滴着豆大的汗珠,眼中更好似是能渗出血来,口中呢喃道:“好热,好热……好……” 只见成器在地上站里不稳,更是似发了疯般扯着自己的衣服,很是吓人。 颖嬛当机立断,便命几个人先将成器给按住,又洒了些水,才算是让成器暂且冷静了一些。 不一会儿,便是汪瑛夫妇来了,夫妇二人见此皆是惊奇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 颖嬛无奈,只得上前轻声道:“父亲母亲,还请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惊动国公的好。” 说罢,便是指了指一边被绑上嘴里塞着布条的奴婢,冷冷道:“这事,还是得问问这个贱婢。女儿来时,只见这个贱婢正把姝姐儿往床上放,瞧着,是想要陷害姝姐儿与成器公子呢!” 那小丫鬟早就被吓的胆战心惊,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颖姝则是瘫跪在地上,一副已然中毒尚且迷糊的模样,“爹爹,母亲……” 颖嬛打量着那小丫鬟,只道:“这小丫头,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哪里见过的?你们且都过来瞧瞧,看看这位是哪里的神仙,竟是有这么大的本事。 几人的贴身丫鬟便是都上前去打探着,一直跟着颖嬛的侍女夏曲“哎呀”一声,惊奇道:“这不是玉文么?从前与奴婢一起入府的。后来,好像是分到了王姨娘那里罢。” 汪瑛登时黑了脸色。 这时,颖姝便是哭泣着:“不知道这是何故,女儿竟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是被这样陷害,连着女儿的名声都想要毁掉么?” 第八十一章 审问王姨娘(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般种种摆在眼前,其实不用怎么说众人心中也大概都有数了,汪瑛虽平时是个偏心的,可这般大是大非的问题汪瑛自然是不能忍,于是便是黑着脸道:“把王姨娘请过来,再把二姑娘请过来。” 颖嬛是长女,又是王妃,说话自然是有分量,便上前道:“也不用请二妹妹了,省得再惊动成璧妹妹。”她看着刘氏:“前头总不好教福昌长公主与国公一起等着,母亲还是去陪陪才好。” 刘氏想要拒绝留在这里非要看王姨娘与颖嫦的下场,然一想到汪家的名声也很重要,倒也推脱不得,只得回到前厅去稳住福昌长公主等人才是。又看着颖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倒也安心许多,便是给颖嬛一个眼神示意,又推了推汪瑛:“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可别委屈了我的丫头,也别让器哥儿混在这里太久。” 说罢,刘氏便是极为不满地走了出去。 这边厢成器已然清醒了,自然他清醒之后见着这样的状况便是免不了一阵惊慌,“这……这……” 汪瑛上前对着成器深深地行了一礼,更是让成器惊慌不已,汪瑛则道:“张公子,这件事情,怕是对不住你了。这都是我汪家内部之祸,倒是连累了张公子。” 颖嬛上前给成器端了一碗冰茶,“成器,这都是怪我们家奴婢不省心,倒是连累了你。”说罢,颖嬛便是看着一边的玉文,那玉文大概也知道怎么做,便是连连叩头:“张公子恕罪啊!这次都是奴婢不谨慎,本来奴婢想要给您吃些解酒药来着,却是不想……给您拿了……” 这样的说辞,自然是为着彼此面上都好看些,成器虽温和,却不是愚笨之人,这样说辞自然不信。这是这样状态下,自己便是留在这里也是不好,便也明白了意思,只道:“还请汪伯父派人带我去换身衣服,这是汪家内宅之事,我就不便掺和了。” 汪瑛与颖嬛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皆是对着成器深重行礼,表达成器能够理解这件事情的感谢。 成器明白事情轻重,便是跟着颖嬛的丫鬟走了开来,不再过问。 不一会儿,王姨娘便是莲步轻移来到了此处,见着汪瑛与颖嬛颖姝都正襟危坐一派紧张的模样,她心中便是一抖,又见着地上跪着玉文,更是连连在心中暗叫不好。 “老爷,这叫妾身来,是为何啊?怎么王妃娘娘与三姑娘都在呢?” 汪瑛冷冷哼了一声,便是阴着脸指着玉文问道:“这小丫头,你还认得?” 按照从前的危机计划,王姨娘是打算说不认识这个小姑娘的,正准备发挥自己感动天地的演技之时,颖嬛则是冷冷地来了一句:“王姨娘,您也不用回答了。这玉文,是您屋里的罢,从前,我的丫头可是和玉文一齐进府的呢!您若是不承认,便派人去水仙阁问一问才是。” 这下子王姨娘也是推脱不得,只得老实承认了玉文是自己屋里的人,并且上前给了玉文一个巴掌:“你这贱婢,怎么跑到这里来惹老爷生气了?” 汪瑛黑着脸,很是嫌弃的模样。 颖嬛看了看时辰,便道:“爹爹,咱们还是长话短说罢。这公主娘娘还在外头呢!” 汪瑛“嗯”了一声,便是将目光投向颖嬛,颖嬛会意,便道:“王姨娘,这事情倒是很复杂。如今我也只能说一句,为何你的人竟是能够接近张公子给张公子灌了那男女催·情之药,还想着把姝姐与成器哥儿放在一处呢?这是想要毁掉姝姐儿的名声,还是想要毁掉我汪氏的名声呢?” 王姨娘惊恐:“我……” “行了,姨娘也不用说话了。这会子,我们也得去前厅用饭了。这嫦丫头还在外头等的艰难呢!姨娘且好生在这里想想一会儿晚上该编什么话来说才是。”说罢,颖嬛便是上前扶着汪瑛:“爹爹,咱们先走罢。” 汪瑛点了点头,却是不解气地指着王姨娘骂道:“你这贱婢!好好给我在这里跪着!你真是丢死人了!” 颖嬛冷冷地看着王姨娘与玉文,冷静吩咐道:“孙妈妈,把玉文带下去关进柴房里罢。王姨娘,就由你看着,按着父亲说的便好了。” 孙妈妈连着称呼了一声是。 颖嬛又挽着颖姝:“姝姐儿,快去换身衣衫,也去前头见过公主才是。还有你二姐姐,可是念叨着你呢!” 不得不说,这当上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样。简短几句话,不但滴水不漏,还在无形之中威胁了王姨娘一波。 前厅里,颖嫦见成器回到席间且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本就心中不觉慌了许多,正担忧间突地看着颖姝一身华丽服色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更是心中一惊,险些失态,打歪手边酒杯。 “怎么了嫦妹妹?”成器见此,竟是扶着颖嫦,关切道。 成器一双面庞很是真挚,写满了关切。颖姝瞧在眼只是觉着分外的刺眼,再带来一些心虚之感受。 “没事。没事。谢成器哥哥了。” “哎呀,这二姐姐与成器哥哥这般恩爱么?”颖姝笑着打趣,竟是坐在了二姐颖嫦旁边:“真是好恩爱呢!羡煞旁人了!” 颖嫦只是觉着心惊胆战,细细瞧着颖姝,只见颖姝一身铁锈红的满地金兔的大袖袍,下裙是明艳的织金边宛蓝云锦的马面,头上假髻上一整套镶红宝的赤金头面熠熠生辉,更是映衬的颖姝气色娇艳美好,神色如娇阳一般明艳。 无论是从哪里瞧着,都不像是…… “二姐姐,平时不是最稳重的人么?怎么今日见到我,竟是杯子都拿不稳了呢?难不成是没见着我,心里想念的缘故?成器哥哥,你说是不是?” 成器只笑道:“亲姐妹,自然是时常亲近想见到的。” 颖嫦这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是想着,这般重要时刻,若是见不着妹妹,心里也怪可惜的。” 颖姝伸手给颖嫦整理着鬓边微微有些斜堕的八宝金凤钗,颖嫦本能地抓住颖姝的手表示抗拒,挣扎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手。 只见颖姝嘴角甜甜的笑着,歪着头,十足像一个羡慕姐姐出嫁的小姑娘一般:“姐姐啊,这怎么高兴的连钗环都歪了呢?我可不就是想着姐姐这样重要的时刻,自家妹子哪里又不来的道理,这不,就拖着身子就来了嘛!” 颖嫦暗自擦着头上冷汗,“是啊,如此,便多谢三妹妹了。” “自家姐妹,哪里需要这般客套?一会子,咱们自然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呢!”颖姝的笑容分明柔和美好,就好似晨曦一般人畜无害,可落在颖嫦眼里,竟似是刀子上冷冷的光一般。 只是觉着胆战心惊,仿佛行走在刀尖上。 颖嬛则是冷眼瞧着,还时不时地对着颖嫦道:“嫦姐儿,你瞧三妹妹,多好啊。连着我出嫁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重视呢。” 席上除了自己,都在笑着,只当这个是玩笑。可是只有颖嫦自己知道,这不是玩笑,只是濒临深渊的讯号。 “是,大姐姐说的是。” 几个小辈又宴饮闲聊了片刻,便也到了送客的时辰,颖嬛亲自送成壁成器到门口,又对着铖王姐夫道:“殿下若是得空,还是送送长公主罢。我今晚怕是要在娘家住了。” 铖王姐夫看着颖嬛的眼神很是宠溺:“好,都依你。那我晚上也来岳丈家?” 颖嬛佯装黑脸:“这不是胡闹?哪里有王爷住在岳丈家的道理?我明儿一早便回王府,你放心便是。” 铖王姐夫点头应着,便是依依不舍地与颖嬛挥手告别,更是拥着福昌长公主一家上了车,与福昌长公主一道走了。 见车马走远,颖嬛才转变脸色,对着汪瑛与刘氏道:“这客人也送走了,咱们便去欢寿轩祖母那里罢。一家子人,总有说不尽的话呢!” 浑然间,颖嬛身上所发散出来的的气势教人不觉一颤。虽颖嬛从前也是在汪府管家理事,本就有一股子长女的霸气,可是如今,这气势威仪只是更增加,并且浑然增添了高贵与自得,仿佛她天生便是皇室的贵族一般。 到了欢寿轩中,颖嫦甫一进门便见着王姨娘跪在地上,一边的玉文被绑着跪在地上,上首汪老太太正襟危坐,除了张老老也无甚侍奉的人。汪老太太更是一脸严肃,整个正屋都显得肃杀,颖嫦当即便感觉不妙。 颖嫦便忙地扑到王姨娘身边:“娘,娘,这是怎么了?” 王姨娘忍不住落泪,却是听闻汪老太太冷声一哼,又见汪老太太眼中恨不得射出刀子来便是登时止住了,也不敢说话分辨。 “你嫡母尚且在这里,说什么娘?没有礼法,你且先起来,你是大家的小姐,又不是奴仆,跪什么?”汪老太太的声音全然没有往日的和蔼温柔,只是威仪压迫。 “是,”颖嫦随着众人按着自己的位次坐了,战战兢兢道:“祖母,不知我小娘犯了什么错处,颖嫦,可否能知道?” “自然是能的,你好好坐着便是。这一屋子坐着的,都是比你明白且比你身份高贵些的人,自然能给你分辨出来。”竟是颖嬛冷冷的声音,与汪瑛刘氏汪老太太一齐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颖嫦。 那眼中,甚至还飘过一丝丝的不屑。 第八十二章 审问王姨娘(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玉文,只是嫌弃:“行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也该说实话了。” 刘氏点点头,附和着汪老太太:“快些说!你个婢子休要遮遮掩掩。” 玉文一双眼睛四处看了看,心虚与慌张未有减少丝毫,支支吾吾道:“禀告老太太,老爷,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失去了心窍,便是想着……想着……若是能勾引到成国公家的公子,便也能衣食无忧了。若是能……能因着这次从而随二姑娘一起嫁入福昌长公主府,倒也,是好事。” 颖嬛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道:“你编谎话也该有个限度才是。若你说的是真的,老爷太太还用请王姨娘来这里么?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跑到姝姑娘的床榻上又是为着哪般呢?难不成是当我们是傻子么?” “这……”玉文摇着头,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王姨娘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老爷,太太,这是何故?这玉文虽是我屋子里的人。可是前些日子便被调出去了啊,何故这般,妾身是浑然不知啊!” 颖嫦:“是啊,爹爹,我小娘是冤枉的。” 刘氏则是急头白脸的呵斥着:“冤枉不冤枉的,待会子便也知道了。” 汪老太太则看着一边的张老老,张老老会意,便是拍一拍手,便有人站了出来。张老老则道:“老爷,老太太,太太。老身按着老太太的命令去查这件事情,倒是发现了个人。这还得请老爷太太决断才是。” 当即便有人带着两个丫鬟上来,却见是小舟与英花,颖嫦一见,便是不觉惊呼一声,略有失态。 “怎么?二妹妹认识这两个人?”颖嬛冷冷地看着颖嫦。 汪渐则道:“我认得,这不是三姐姐房里的丫鬟么?” 颖嬛点点头,却是对着王姨娘道:“王姨娘,这俩丫鬟,按着道理来讲,您该熟悉呢!” 颖嬛从身后的月琪手中接过一卷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便示意月琪递送给王姨娘看。王姨娘一看,本是跪的笔直的身子便是登时瘫坐,一双尚且风韵的面庞更是写满了慌张。 “这……” 颖嬛只道:“这上头,是这俩丫鬟的来历、包括何时入府、什么时候在哪里侍奉过,都是一清二楚的。他们两个,都是侍奉过你王姨娘的,是吧。” “是……”王姨娘越发心虚:“是,这是侍奉妾身过的两个小丫头,后来,略有不得力。妾身,便将她们发送到前院了,不知怎么,便是到了三姑娘手中。” 颖嬛很是不屑:“那我还真是不知了,怎么犯了错被打发,还能拿着钱财出门呢?王姨娘若是这般心善软弱,那以后咱们家的奴仆们只要在你水仙阁门口排着队便能领到银子了?” 王姨娘惊慌地抬起头,甚是凄楚地看着汪瑛,眼泪汪汪地,似是在发射求救信号。 若是以往,汪瑛自然是忍不住王姨娘这般样子的求助。可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汪瑛还是能够拎的清的,便是忍不住黑脸道:“你快闭嘴罢!你这黑心的婆娘!” 颖嫦见自己母亲受委屈,刚想要分辨几句,则是被汪瑛连带着给一起骂了回去。 颖姝懦懦地道:“这事,是英花刚刚与我说的。”她则是在心底里掂量着王姨娘的模样,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英花闻言如蒙大赦,便是膝行上前几步道:“禀告老爷太太,奴婢与英花从前便是是侍奉王姨娘的,虽不是极为亲近,但尚且得力。偶也会帮着姨娘做些事情,前些日子三姑娘单独开院居住之时,姨娘便是找到我们两个,要我们两个去侍奉三姑娘,还给了奴婢们好些银钱。只是说奴婢们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在海棠馆里搬弄些是非,再把三姑娘的行踪告诉姨娘便是。奴婢当时鬼迷心窍,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颖姝在一旁,及时装作一副受到伤害的柔弱小女子的模样,像是个受到了伤害的可怜小白兔一般,“这……姨娘怎会如此啊?” 火力持续攻击到王姨娘身上。 英花则是继续哭诉着:“到了海棠馆,三姑娘这里管理井然。奴婢们便是按着姨娘的说法,在这海棠馆里搬弄些是非,因着胆子大了,便也有些不大尊重三姑娘。前些日子便是惹的姑娘大怒,惩罚了奴婢们一番。之后奴婢便是一直勤勤恳恳再不敢兴风作浪了。倒是这小舟姐姐,时常还是有和姨娘身边的江娘子见面的时候。” 这时便是轮到王姨娘身边的江·氏隆重登场,美其名曰,时常与小舟相见,是姨娘仁厚,顾念着主仆情谊。 小舟则是表示赞同,自然是极度心虚,在场没有人会相信。 英花则是凄楚半哭道:“今日宴席,三姑娘因着二姑娘从前的意见便是不肯出门,只说是在海棠馆里自己弄些吃食小酒什么的。奴婢无事,本准备扫了院子便去歇着,谁知却是见着小舟姐姐正守在那客房外,拿着一个烟管子捅破了窗户纸,便是往里头放烟,不一会儿,里头的香梨与杏子姐姐便晕倒了。奴婢怕被发现,便是绕到了姑娘的正房里准备告诉姑娘,谁知却是见着姑娘正在与玉文姐姐喝酒,玉文姐姐拿着袖子挡住了酒杯,三姑娘喝了便晕倒了。” 英花越说越激动,表现出极度害怕的模样,尽量将场景描绘的绘声绘色,力图使在场众人能觉着身临其境,“便是见着玉文姐姐拖着三姑娘往成器公子所在的客房,还想要扒了姑娘身上的衣衫与成器公子在一处。再然后……便是太太身边的孙妈妈与大姑奶奶来看望三姑娘,这才发现了的……” 而当汪瑛将目光看向小舟时,小舟则是将头伏在地上,状态也早从誓死抵抗变成了瑟瑟发抖,起初英花说几句她还不忘狡辩一番,等到最后则是和盘托出:“老爷恕罪,这一切,都是王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啊!” 颖姝则是拿着帕子轻掩:“怪不得女儿喝了那酒,又觉着屋里有些气味便觉着晕晕的,原来是这样的缘故。幸好女儿之前吃了几块米糕,又喝了些橙子酒,那里头都是些解毒化淤的东西,这才及时醒来啊!”说罢,便是嘤嘤哭泣着。 这个时候,不得不称赞王姨娘才是专业的。 颖嬛立马道:“可不是么爹爹?若不是我来的早一些,这姝丫头的名声,还有咱们汪家的名声,可就要毁了啊!” 刘氏则是冷冷一哼,便是指着颖嫦的鼻子骂:“怪不得你这小贱蹄子过来说想去看看你三妹妹呢!原来竟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缘故!” 颖嫦立马跪下,一再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并且说自己的亲娘也是被人陷害。 颖嬛一如既往的冷漠像一块冰:“这从玉文到小舟英花都是你的人,被人陷害?那姨娘你平时人缘可见是不大好啊,这怎么你屋子里的人都要陷害你呢?”她轻轻理了鬓边发丝:“这仔细想来,好似也不大对。若是陷害,怎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去陷害姝姐儿,而不是陷害你水仙阁的呢?” “不,不是,”王姨娘没有放弃狡辩:“我的意思是,这些说辞都是安排好了的。是有人收买了这些贱婢,想要害妾身啊老爷!”王姨娘膝行上前了几步,试图对汪瑛打感情牌:“妾身侍奉老爷这么久,难免有人嫉妒不满。老爷您想想啊,这都是妾身自己的的人,这等到东窗事发,只要一查不就全然都发现了么?妾身便是想害人,就是再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这番话居然从理论上还站住了一些脚,其中之意直指刘氏。刘氏则是愤怒至极,若不是颖嬛劝着,恐怕早就要跳起来给王姨娘一顿夺命连环巴掌了。 就在王姨娘说着‘妾身侍奉老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汪瑛差点便要被感动之时,汪老太太突然间一声便如雷霆穿云,将一切都拉回了现实,“若是毁了姝丫头的名节成功,那老爷眼中只会有姝丫头有辱家门之事,而不会关心这些奴婢。此时此刻跪在这里的,也只会是姝丫头了。” 颖嬛点了点头,更是补充了一句:“若是成功,今时今日只怕跪在这里的,还有咱们全家了!而在这上头坐着的,怕是公主殿下,更怕是宫里的陛下了!” 一番话对于汪瑛来说便是如醍醐灌顶般的存在,事关家族名声以及百余人的性命,这已然从家庭内部矛盾上升为家族外部矛盾了。汪瑛不觉愤怒到极点,对着王姨娘便是再无情面:“好哇!想不到你们母女俩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败坏家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颖嫦忙地凑到王姨娘身边想要替王姨娘挡住汪瑛的拳脚,自然被王姨娘给推开。 “爹爹,这件事情我们真的不知啊!” 从始至终最是强硬的小舟终于发话:“老爷,这事情真的是王姨娘指派我们做的啊!奴婢们自己哪里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颖姝不得不承认,她看到汪瑛有史以来最为难看的脸色,甚至再很多年后,汪瑛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你这贱妇!你到底再想些什么?你想要毁掉整个家么?” 王姨娘挨了汪瑛的几脚,许是见汪瑛再不肯给自己一丝的柔情,竟是如发狂一般疯狂喊叫道:“你自己不管女儿的幸福,可我要管!”她指着一边的颖姝:“这个死丫头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说不定都发生什么了,还想着让我的女儿嫁进去么?汪瑛你自己不管庶女的死活幸福,可我必须得管!” 王姨娘好似爆发了巨大的能量似的,身上竟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凛然气势。一向顺从的她竟是指着汪瑛:“汪瑛,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了我和姝姐儿考虑,结果你现在竟是全然不把姝姐的未来放在心里,任由颖姝这个小贱人去勾搭她未来的姐夫!我如何能再听你?” 第八十三章 有人要害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王姨娘侍奉汪瑛二十载有余,向来都是温良恭顺的样子,从未有过像是今日这般违逆的时候,汪瑛见了只是觉着生气,不敢相信地伸手指着王姨娘:“你……你在说些什么?你……” 刘氏冷冷一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就很是让人心中开怀,她不觉含了几丝笑容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颖嬛冷冷地看着王姨娘:“姨娘,您也别急。倘若您是清白的,这会子呢,我已然派人去您的水仙阁去查看了。若是能查到能证明您清白的东西,咱们全家都会向您道歉的。” 大约一刻钟多些,便有人捧着盒子上前,递送给汪瑛查看。 颖嬛凑了过去,对着汪瑛耳语了几句,汪瑛便是登时间脸色大变,“你这贱婢,还能如何逃脱?” 颖姝凑过去一看,只见里头藏着白色的粉末,摆在一个木制的小红木盒子之中。 “这是不少达官贵人家都有的西域迷·药,叫做醉清风,把这东西·藏在烟管子里,化成烟吹进去,再或者让人吃下,都能迷晕了人。这东西没有味道,化在水里也没有颜色,不少人花重金才能求得。可见,姨娘这些日子真是富足了呢!” 王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很显然,她的神情在显示出她心里的防线已然一点一点开始崩溃了。 颖嫦摇着头,便是膝行上前抱住汪瑛的大腿:“爹爹,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汪瑛早就没了耐心,只是狠狠地甩开颖嫦:“一会儿再收拾你!” 许久未有说话的汪老太太这才说话道:“如今铁证如山,王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氏则是附和着:“就是,你们母女犯下的罪孽,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事情败露,王姨娘反而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哈哈哈,太太不喜欢制消针对我便是了!又何必针对我的女儿呢?这事情,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嫦姐做的啊!” 王姨娘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凶狠,她将目光扫射着在场众人,落在刘氏与颖姝身上便又是哈哈大笑:“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嫉妒姝丫头与张成器走的近;是我,想要毁了姝丫头的名节!” 刘氏狠狠地骂道:“你这贱婢!” 王姨娘则是任何包袱都没有,竟是“呸”了一声,旋即便是指着颖姝继续骂道:“姝丫头不是想要和那小庶子走的近么?那就要姝丫头去嫁进去公主府啊!老爷,公主府可是好富贵啊,将来袭爵,能给咱们汪家业带来多大的荣耀啊!不得可着你宝贵的嫡女么?” 汪瑛极度生气:“你……你真是疯了!” 颖姝立马跪下,对于自己与张成器走的近一事做出澄清:“爹爹,娘。我……我不是有意与成器哥哥走的近啊!实在是二姐姐婚期在即,我这才……” “啪”的一声,颖姝话还没有说完,竟是挨了一边的颖嫦的一巴掌,颖嫦犹不满足,上前揪着颖姝的衣领子道:“你这小女昌妇!就是你想要害我们母女!看我不打死你!你勾·引我的成器哥哥,现在又来怪在我的头上!” 汪渐与汪湛便是忙地上前拦住颖嫦,将颖嫦按住。 汪渐只道:“二姐姐,您何必如此?” 颖嫦即便是被按住还是不忘伸腿想要踢颖姝,汪瑛见了自然是没眼看,更是生气。 “你这逆女!我非打死你不可!” 颖姝见此,便是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这几滴眼泪,落在汪瑛心中便是如油一般的存在,更加加速汪瑛心中怒火的燃烧了。 “爹爹,你莫要怪罪二姐姐,二姐姐也是担心姨娘。”颖姝学着记忆中白莲花女主角的样子哭着。 “你看看你三妹妹!再看看你!真是不可救药,我这就打死你,回头只跟公主府说你暴毙了,也算是全了咱们汪家的名节了!”说罢,汪瑛竟是当真命人拿来鞭子,想要上前打。 王姨娘见状,急急忙忙拦在颖姝与汪瑛之间,恳求道:“老爷,这次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不是。这和嫦姐儿实在没有关系啊!你若是生气,惩罚我也就罢了,万万不要怪罪嫦姐儿啊!嫦姐儿是万万不知道的啊!” 颖嫦闻言,当即便是瘫倒在地,目光呆滞,流着眼泪。 “娘!” 汪老太太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姨娘母女:“这事岂是认个错便这般简单?你们把成器哥儿弄成这个样子,又该如何去解释?福昌长公主可是陛下二姐,你们娘俩是想要咱们汪家上下都跟着你们两个一起陪葬么?” 汪瑛本就惶恐不安,听闻汪老太太这般说便更是惊慌:“母亲,这……” 汪老太太白了汪瑛一眼:“这事你别指望我一个老婆子,我是不知道的。”说罢,便是拂袖而去。 汪瑛只觉着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更是又气又怕,全然慌了神。 刘氏当机立断,“老爷,非是我嫉妒想要怎样。之事如今这般,若是不好生处置了,莫说是老爷在朝中的官声,便是咱们整个汪家,都得跟着完蛋!唯今之计,便也只有先把这贱人给关起来,咱们两个再有嬛姐儿便是亲自去公主府请罪了!” 汪瑛忙摇头:“请罪?这怎么成?难不成是要公主府知道咱们家的闺女竟是这样不堪么?” “自然不能!”颖嬛忙地参与如何对待过失母女问题的讨论之中:“若是说了,以姝姐儿的婚事又怎么办?还有两个弟弟,又有哪家的闺女敢嫁啊?爹爹,女儿的意思,如今便也只有把那玉文给推出去了。就说是玉文想要出人头地,正好大户人家也有陪嫁丫鬟变成了姨娘这样的事情,就说颖嫦不想带玉文做陪嫁,可玉文一心想要拣了高枝飞,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至于从头到尾,便说家里本就是姐妹们都住在海棠馆的,这事管怎么不能与姝姐儿又关系就是了。” 见汪瑛逐渐表现出赞同的神情,颖嬛则是继续说道:“女子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这就要看公主府怎么想了。这事情都是玉文做的,可咱们家也难免落出个调·教人不善的罪名,总是要抛出去一个的。至于嫦姐儿,看公主府的意思了。这说法虽是牵强了些,可也只能如此了,想来因着王爷的缘故,咱们汪家也不至于结仇罢。” 言下之意,便是王姨娘不死也得掉层皮,而对于颖嫦,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汪瑛想了想,很是疲惫地道:“如今便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便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汪瑛又看着地上跪着的王姨娘与颖嫦,纵然有快二十年相守相伴的情谊,如今也尽是觉得寒心嫌弃,便道:“来人啊,把这两个贱婢给我关起来,谁也不能出了那水仙阁!谁敢把她们两个放出去,我就活活打死谁!” 又看到玉文与小舟英花,汪瑛自然更是不留情面:“把玉文给关进柴房,别死了。明儿个,还要送到公主府请罪呢!至于这两个……” 颖姝适时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自己处置,汪瑛答应了,顺便夸了颖姝心地善良几句。 至此,大太太刘氏一·党大获全胜。 在安慰了颖姝又安抚了汪瑛后,刘氏与颖嬛才得空歇息片刻。 皓月堂中,刘氏便是拉着颖嬛拍着腿乐道:“如今可真是好啊!忍了那小贱人这么多年,那贱人总算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这次非要弄死那贱人才算是玩!” 颖嬛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是略带担忧地道:“母亲可别这么高兴了,如今一切尚且没有尘埃落定。明日去公主府,才是真正紧要的。” 刘氏骤然变色:“一说这事我便生气!王顺这个贱婢,自己不想要命了,非要拖累了全家!” 颖嬛上前给刘氏按着肩膀,“母亲,总归今日这事,又好有坏。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若是能趁着这次钉死了王姨娘,那也算是好事了。” 正巧此时孙妈妈端上了一盘玫瑰牛乳饼,颖嬛见到便随手捡起一块,“母亲,先吃些糕饼罢。这折腾了一天了,也怪累的。” 正巧此刻刘氏养的一只白色京巴小狗正跑了过来,扑腾着两个前爪呈作揖状,雪白一团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刘氏见了心情便是觉得舒缓了许多,笑骂道:“这小东西,真是个馋狗。”说完,便很是和蔼地掰了半块饼给了那小狗吃。 刘氏看那狗吃的开心,心情稍稍舒缓,“这真是啊,王氏这般作弄,真是恨人!若是这次不能好生处置了这事,可真是作孽啊!” 颖嬛思量着:“瞧着这次啊,这姝丫头虽是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看着事事温柔·软弱,这次这说的话啊,却是句句都落在了王氏的实处了。不然爹爹,怕也不能这么生气呢!” 王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听闻脚边的狗在激烈汪汪叫着,甚至那声音还有些凄厉。 放眼看去,只见那只小狗已然成疯魔之状四处窜着,最后逐渐归于平静,蜷缩成一团,口吐白沫,最后变成鲜血。 一动不动了。 刘氏惊呼:“有人要害我!” 第八十四章 姑娘好像变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刘氏这样一惊呼,众人皆是站起聚拢在刘氏身边,颖嬛更是紧张无比,“这是怎么回事?快查查是谁做的糕点?” 刘氏身边的孙妈妈记性尚好,便道:“这是膳房里送来的,由膳房统一做的,给咱们送来的是小翠。” 颖嬛不禁蹙眉:“今儿早上?”她沉思片刻,便是郑重吩咐道:“不好,”便是吩咐月琪:“把我带来的府兵把府里围住,告诉王爷再给我些人手与太医来,我今晚先不回王府了!再快些把膳房给围住!” 月琪听闻忙地郑重答应着下去了,颖嬛不禁又问,“这是送到各处的?是哪里都有?” 刘氏思索道:“你爹不喜甜食,便是只给了老太太那里,还有姝丫头。湛儿和渐儿那里我还没有分过去。” 刘氏自己说完便是觉出来不好了,“老太太和三丫头!” 颖嬛便是忙道:“母亲快去老太太那里,我去三丫头那里看看才是。” 刘氏与颖嬛便是忙地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欢寿轩中,老太太那里吃了却是没事,还问刘氏何故;然而海棠馆中,颖姝却是正口吐白沫,场面一片混乱。 索性颖姝中毒不深,颖嬛凭借丰厚的王府斗争经验当即便给颖姝灌了皂荚水进去,又是催吐,颖姝倒也清醒。 等到王府里派来的太医来看时,只道:“所幸王妃娘娘反应及时,三姑娘并无大碍,臣这就开几服将养的药方给姑娘喝下,保管明后日便无大碍。” 而到了老太太那里,太医把脉并未见老太太有何中毒迹象,又用银针刺入合谷穴,也未见异常,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整个汪府,汪瑛本就为着要如何与福昌长公主府交代而心烦不已,听闻这样的话便更是闹心愤怒。 汪府里的膳房的娘子拿出尚且剩下的几块玫瑰乳酥证明清白,那里头果真是没有毒药。再研究刘氏与颖姝糕点之中的毒药,皆是草乌加上银杏所提纯的毒素夹在一处,所幸颖姝吃的不多,并未致死。又问前来送糕点的丫鬟婆子可曾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都说是遇到了王姨娘身边的江娘子。 汪瑛暴怒,当即便命人将王姨娘与江娘子捆了来,谁知那江娘子却是个有气性的,竟是早早在舌头里藏了毒药,等到汪瑛看见是,早就是成了一具尸体了。 王姨娘却是呵呵大笑,好似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样子。 她冲着刘氏道:“刘凝晖,算是你命好,晓慧拼了性命也没能要你死了!可我就算是到了地底下,也绝对不会饶了你的!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那些种种种!我更忘不了,你是怎么对我的孩子的!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被害了性命呢?”王姨娘说着说着,便是嚎啕大哭,如同疯妇。 颖姝不禁叹息,江晓慧拼了性命想要遮掩住王姨娘的罪行,可是王姨娘却是自己早就如同失心疯般了。 “反正我被你关在水仙阁也没有什么未来了,还不如一早便做准备,拉个垫背的。却是不想,你的命竟是这般好!”王姨娘被捆着,不能对刘氏怎么样,言语气势上却是一丁点都不输似的。 颖嬛眼中隐隐有一丝同情,旋即却是转变成厌恶凶狠:“姨娘错了,凡事不在于有无证据。而在于心意,您做的这些事情,无论是对于父亲还是对于汪家,都极其恶心。姝姐儿险些便因为你的过失而丧命,现下还在躺着呢!你当初种种,如何嫁进汪家,如何与杨姨娘勾搭,又是如何害了平娘子的,真当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么?父亲留着姨娘,是尚且对着姨娘有些感情,可若是姨娘执意执迷不悟,还想让整个汪家为了嫦姐儿折进去,父亲如何能容你?” 且不说颖嬛作为王妃本就说话极有分量汪瑛本来便得听从,再者这话已然确确实实说进了汪瑛心中。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官场上的种种运势,以后整个汪家在平京城里的名声,这回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忍的了,又看着王姨娘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汪瑛便是更觉着生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气炸一般。 然而王姨娘却像是慌了神,“不,不,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我没有!” 汪瑛见王姨娘这般反复无常,便更是生气,“你这贱婢颠三倒四怕是上瘾了!若不处置,整个汪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刘氏冷冷地看着王姨娘:“你何必如此?你不用担心颖嫦那丫头,你自己做的事情,影响不到你的丫头身上。” 王姨娘瘫倒在地上,目中的期许的目光也逐渐消失不见,大概是什么盼头都没有了似的,甚为凄楚。 颖嬛往前慢慢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看着王姨娘:“姨娘,你好歹也是咱们汪家的一员。您又何必这般呢?汪家倒了,嫦姐便是嫁出去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没有母家支持,会有多艰难,您难道不知道么?您不顾及与父亲往日种种情分,可是也得想着您自己,想着嫦姐儿啊!” 王姨娘梗着脖子看着颖嬛,眼中尽是不服输的神情,很是强硬。 汪瑛早就不耐烦了,却是想不出来如何处置王姨娘,便是将目光投在颖嬛身上,颖嬛则是道:“还是按照老样子,关在水仙阁便是了。这些,还是得看公主府的脸色行事才好。爹爹放心,好歹公主也算是我的二姐姐了,大抵能遮掩便遮掩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便是公主府不追究过失,颖嬛这个王妃娘娘也不会放过这个意图谋害自己母亲的人。 最终汪瑛表示:将王姨娘关在水仙阁里,钉死房门,暂且再论。 海棠馆中,香梨端着煎好的药上前喂颖姝喝下,杏子则是亲自洗了些水果端了过来。颖姝喝完药,吃了块山楂,这才擦擦嘴道:“小舟与英花呢?教她们二人进来罢。” 不一会儿,杏子便带着两个小丫鬟进了来。两个小丫鬟挨了些苦,却很是恭敬地给颖姝磕头,也是颤颤巍巍地,浑然是害怕极了。 颖姝眉眼一横,香梨便是会意,从一旁拿出了两包银子来分别放在小舟与英花手中。 小舟与英花见到银子皆是镇静不已,愣愣地看着彼此,又愣愣地看着颖姝。 “姑娘……” 颖姝只是平静道:“这钱袋里头,每个人是三十两银子还有你们的身契。我说过,不会亏待眼睛明亮的人,你们既然肯听从我办事,我便也不会亏待你们。加上从前王姨娘给你们的银子,你们回到各自家中,置办些产业也好,买些田地也罢,也该够你们好生生活了。这身契给了你们,从今以后你们便是平民,不是贱民,将来若是得蒙上天眷顾,夫婿或是子女争气,成为中人也不是不能的。” 小舟与英花看着颖姝,却是一时怔住,不敢说话。 颖姝见此,方故作轻松地抬起头笑着:“怎么?不想要?” 小舟与英花皆是深深地叩了头,眼中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颇为感激地对着颖姝磕了几个头。 “快去罢。我这里是容不得你们了,也愿你们今后都能好。” 小舟与英花去后,杏子才发表了自己的不满:“姑娘管她们两个是做什么?难道姑娘是忘了她们两个曾羞辱香梨的事情了么?本来这事便是她们两个鬼迷心窍听从王姨娘的,咱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这次是她们应该做的。” 颖姝摇摇头,又捡了一块切好了的橙子道:“虽是咱们先发现了,可人家好歹最后也是告诉了咱们不是?若是咱们没发现,可不就惨了。能迷途知返的人,我自然要奖赏。自然了,背叛旧主的,我也用不得,只要撵出去便是了。” 香梨点了点头:“幸亏姑娘安排得当,提前请了王妃与孙妈妈过来。”她看着那药碗,不觉很是心疼:“只是姑娘何必自己给自己下药?多凶险呐!” 颖姝懒懒地拨弄着头上绑着的织金红宝如意五蝠的抹额,慵懒的神情一转,却是忽地显露出一丝狠意来:“我若是不中毒,爹爹哪里会想到若是大娘子与祖母吃了会有多可怕呢?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若不如此,王姨娘又如何彻底被父亲嫌弃?” 这大概是王淼淼同学来到这个世界后形成的人生信条:做什么便都要做绝,否则不如不做。 “若不能一举将王姨娘击中,那即便这次逃脱,可父亲为着她是二姐姐生母的缘故定然不会轻易处置,没准过几天便放出来了。那今后王姨娘再出招,我难不成要一直迁就?她既敢害我,便也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香梨看着颖姝,“姑娘好像变了。这与您未到京城时完全不一样呢!” 颖姝淡淡一笑:“是吗?可能我本来便如此罢。” 这个世界,本质上还是弱肉强食的,而从王姨娘母女几次三番地针对自己开始,颖姝便决定,一定得反击。而且还要反击的彻彻底底。 本来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女,来到汪宅也没有什么远大宏伟的理想,甚至对这些亲人都没什么要求,只要不害自己就是好姐妹好弟弟。所幸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自己得到了很多温暖和照顾,可这不代表自己同时要面对种种针对与陷害还要乐呵呵地面对像个白莲花一样宽宏原谅。 自己做不到。 所以明知王姨娘陷害自己,自己选择了将计就计提前绸缪好一切;本来王姨娘只是想要毒死刘氏,自己还给王姨娘多加了一份罪名,将毒放在自己身上。自然自己是提前求颖嬛千万要看住刘氏不要去吃那些东西的。可是还是隐隐有些愧疚。 刘氏虽然对自己不算是那种亲生母女的亲厚,可是一应物质待遇上还是顶级的,虽然感情欠缺可总也能为自己考虑一些,总也算是个好母亲。 香梨好似是看穿了颖姝的心事,只道:“姑娘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来呢,您不用自责,大娘子不是没事么?再说了,这事也是王妃娘娘提出来的啊!” 说颖嬛颖嬛便到了,颖姝本准备行礼,却是被颖嬛给按住:“快好生躺着罢,你可是大功臣呢!” 颖姝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这话不是打趣我么?若是没有姐姐,我如何能成事?” 颖嬛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若不是你先发现与我商量,又如何能彻底把王顺那个贱婢扳倒呢?被她压了这么多年,这次,可算是彻底解决了。等过几日,非要把她杀了才泄愤!” 颖姝思量片刻,却道:“姐姐,杀了哪里够?这好歹是个姨娘,若是不明不白死了,该教人说王妃娘娘的母亲治家不严了。依我看,还是留着王姨娘一条性命才是,只放在庄子里好生折磨,她那么高傲的人,这般才痛苦呢!母亲受了她那么多年的气,若是一刀子解决了,怪便宜她的。” 说完,颖姝便是觉着无比心惊。如今,自己已然能够面不改色地谈论这些残忍的事情且不带一丝怜悯了。 当然,自己还有自己的考量。就像是香梨报告给自己那份审问王姨娘时颖嬛说的那些话。而很长时间之后,颖姝才发觉,留下王姨娘的性命是个多么正确的抉择。 “王姨娘心高气傲,如何能乖乖接受折磨?” 颖姝淡淡一笑,一瞬间好似罂粟绽放般显露出妖艳危险的气息,“天下的母亲,为了孩子,什么苦都能受不是吗?” “你这丫头,这些日子,倒是头脑见长了啊!” 第八十五章 关于颖嫦未来的讨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到了第二日,颖嬛一早便瞧瞧地回到了王府里头。汪瑛与刘氏夫妇也一早起床收拾了几下便驱车前往福昌长公主府请罪,自然这理由就是如颖嬛事前安排好的那般说辞,将一切过错都推在了玉文身上。 成国公张用与汪瑛亲如异姓兄弟,又兼成国公本就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汪氏又将这件事情隐瞒的极好,成国公自然当即便表示没什么。 福昌长公主虽然生气,然而汪家将全部的说辞都推在了那个玉文的小丫鬟身上,最多连带着是这个小丫鬟是王姨娘的人,至于颖嫦层面自然是没什么过失。因此福昌长公主生气归生气,也只是念叨了几句,并且表示:婚期再议。 本来出了这样的事情,汪家上下也不能指望颖嫦的婚事还能保全,不过是为着彼此的面子。成国公虽与汪瑛亲如兄弟,可福昌长公主毕竟是皇室中人,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愤慨,又觉着如今再娶颖嫦怎么心里都说不过去,问张成器,成器则是又答道:“全都听从父亲母亲的安排。” 这下子福昌长公主便更是生气了,只是黑着脸说婚事再考虑考虑,至于旁的,则是再也不想说了。 成国公虽有心体谅,可是夹在妻子与兄弟只见只是左右为难,便也只得先将汪瑛夫妇送了出去,其余的只能再议。 回到家中,汪瑛与刘氏只是觉得好大的没脸,成国公那里关于王姨娘的处置方法又是‘此乃汪府家事,还请贤弟看着办。’这般下来,所有的气性都落在了王姨娘身上,汪瑛当即便表示;撤去王姨娘身边所有服侍的人,并且再一次搜查王姨娘的房间,顺便,给王姨娘留下一个艰苦的环境以便王姨娘能’静思几过”。 当管家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王姨娘便是哭天喊地地闹腾,更是嚷嚷着要见汪瑛。 “我可是老爷最喜欢的姨娘,便是太太都得让我几分。你们凭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都拿走?这可都是我房里的东西!” 面对至今还认不清自己身份的王姨娘,管家自然没什么好气,便道:“姨娘如今已然不是从前的姨娘了。这些可就是老爷说的,您屋里,什么都不用留着,留张床铺和被子也就是了,那些顶好的东西,姨娘您如今是彻底用不上了。”说罢,管家便赶忙吩咐着丫鬟小厮们赶紧将王姨娘院中的东西都给收拾拿走了。 王姨娘犹不肯认命,便是在院中哭喊撒泼,惊的颖嫦前来护住王姨娘,阻止管家搬走水仙阁里的东西。 管家奉了汪瑛之命,倒也不能相让,两相争执下,颖嫦竟是因着太过激动从而晕了过去。 汪瑛虽恼怒颖嫦母女的做法,到底还是存着骨肉亲情的。见着颖嫦晕倒便是忙地情人诊断。谁知这一诊断不要紧,偏生这样诊断的结果让众人都惊掉下巴:颖嫦居然是有了身孕。 汪瑛愤怒之极,当即便是冲了过去表示要勒死颖嫦。刘氏到底不忍,竟是拦住了,只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汪老太太商议,偏生的颖姝那时正在汪老太太房中啃着一只肘子,便是也让颖姝给听见了。 汪老太太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当听闻这样的事情之后便是沉沉地叹息道:“这事,恐怕还是得把嬛丫头请回家里来商议才是。” 颖姝躲在屏风后面,听闻这些事情便是觉着焦心不已,自然这好似看起来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了的事情,故此自己唯一的选择便也只能是缄口不语。 待到刘氏走了之后,汪老太太却是把颖嫦给叫了出来,严肃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颖嫦勉强一笑,心中却是有杆子秤砣在里面,她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汪老太太面前便也只是撒个娇:“祖母,这我……能说么?” 汪老太太一哼,“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也是咱们汪家的人?如今是你姐姐的事情,自然也就是你的事情了。” 颖姝思索半晌,亦是颇为郑重地道:“祖母,依我看,父亲是气急了才想要勒死二姐姐的。天底下的父母便是再狠心,也不会能亲眼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不是?二姐姐这事是不对,可是就算是不对,她也是咱们汪家的人,这勒死了看起来是维护了咱们家的体面,可是实际上咱们家的脸该丢还是丢了。其实……不如……问问与二姐姐……那个的男子是谁,咱们家好歹是当朝阁老的家,怎么着都得给点面子才好。那男子那家也定然是不想名声毁坏的,若是能商议成功,促成一桩婚事倒也好了。” 颖姝说完,便是悄眯眯地看着汪老太太的神色,只见汪老太太思索了半晌,却是狠狠地拍了拍炕上茶桌,惊的颖姝赶紧低头认错:“祖母恕罪,我都是混说的。” 汪老太太却是摇头,只是冷冷地看着颖姝:“那你说,福昌长公主府里该怎么办?” 颖姝沉沉地低下了头,这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到的,若是将二姐颖嫦嫁给别的人家,那么汪家就是与公主府言而无信了。纵使汪瑛与成国公是亲兄弟都会因此翻脸,更何况是还不是亲兄弟。 “这……这二姐姐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能送进公主府么?”颖姝小心翼翼地道。 这下,一向涵养极佳的汪老太太也忍不住发出脏话咒骂:“这个小贱人,还不如按你爹说的,拿绳子勒死了便算完,到时就和公主府说她得了急病死了,倒也算是全了体面。反正圣旨未下,什么都做不得数。” 颖姝虽知汪老太太说的是气话,但还是本能地说了句:“不可!”甚至都对着汪老太太跪下了。 汪老太太居高临下地看着颖姝,不禁叹息加上疑问:“你二姐姐对你那般,你还要为她求情?她们母女两个,可是忍不住要你死呢!” 颖姝摇了摇头,虽然汪老太太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好像颖嫦并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许多事情,颖嫦虽然有错,可也未必全然便是颖嫦的错。 颖姝就不由得想到曾经大姐姐颖嬛在王府里使用借刀杀人之计被自己与颖嫦发现时,纵使颖嫦与颖嬛不和,却也终究遵循了守口如瓶的承诺,一直没有说这样的事情。 由小及大,颖嫦并不算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只是一个自己并不是很想相处的姐姐。可若是仅仅因为这点小事便要面临死亡,那也确实是不太上算。 不得不感叹,还是现代社会好些。所谓的X开放,至少能够允许婚前X行为的发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关系到一个女子的生命。 想到这层,颖姝便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骂了这些臭男人几句。无论从古至今,因为这样的事情吃亏的往往都是女人,她不是反对婚前X行为,可是这样的前提是两个人都仔细思量好了,并且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而不是等到意外到来之时让女方承担一切。那就太不要脸了。 “唉,明日你又该入宫请安了罢。”汪老太太依旧不忘这件事情。 “是啊,不过我明儿个叫丽筠帮我递个告罪折子上去便是了。皇后仁慈,当不会怪罪。” “不行。”汪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明日你照常入宫罢,若是你不去,只怕福昌长公主府会怀疑了。” “嗯嗯。”对于在气头上的汪老太太,颖姝更是格外乖巧,只想安心做一个肥肥的兔子,温顺不惹事。 而皓月堂中,汪瑛与刘氏排排而坐,颖嬛坐在下面,地上跪着被绑着颖嫦,很是狼狈。而上面的三个人皆是面露嫌恶之色,汪瑛则更是多了一层的愤怒在里头。 “你这小杂碎,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了!平时装的温顺毫不违逆的样子,这可倒好,整个汪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汪瑛怒骂。 颖嬛尚且冷静,自然是因为在她眼中颖嫦与王姨娘本就是罪有应得,“颖嫦,国朝的风俗,咱们家的规矩,你应当都是知道的。只是爹爹尚且念在父女之情,才能这般盘问你。你不若老实说,那男子是谁,若有什么,咱们家也能一齐帮你解决了不是?” 颖嫦却像是笃定了心意似的,跪的笔直面色却丝毫不肯示弱半分,她只是强硬地梗着脖子,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甚至隐隐有些凶光。 汪瑛气急了,便是嚷嚷着要拿鞭子抽死颖嫦,却是被刘氏给拦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来问话的,一顿鞭子打死又能解决何事?还不是个隐患,好歹把话问清楚了才是。” 颖嫦却不领情,只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好贤德的大娘子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个多么菩萨心肠的人儿呢!您这可真是为了庶子庶女考虑呢!好仁慈啊!”她急头白脸地说了一顿竟是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在老爷面前装什么端庄贤淑的模样呢?你不也是巴不得我们母子死么?” 汪瑛更是生气,直指着颖嫦,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第八十六章 谁让你先动手的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男人是谁?”颖嬛尚且耐着气性保持着在颖嬛面前的气度与涵养,然而内心却是早就恨的要死了。 奈何颖嫦却是铁了心不说,甚是轻狂地大笑,并且连连表示道:“你们想杀人便杀好了!反正死了个庶女传出去是汪家刻薄,我是不会告诉你们那人是谁的,难不成告诉了你们由得你们上门去闹么?我告诉你们,别想了!再怎么,我也要和我娘在一起,谁也别妄想想要害了我们母子!” “简直是疯了!”刘氏都忍不住开始骂起了颖嫦,然而颖嫦却是不为所动。 颖嬛与汪瑛夫妇三人轮着问却也问不出什么,颖嫦的嘴便像是铁铸的蚌壳一般撬不开,最终汪瑛实在忍不下去,便命人将颖嫦关进水仙阁。不,现在可以称为柴房了。 这事传到汪老太太的欢寿轩中,汪老太太便是忍不住叹息道:“这都算是什么事情?她们母女莫不是鬼迷了心窍?”汪老太太最是端方之人,如今被颖嫦这件事弄的心烦不已,化在手上便是快速捻着手中的一串念珠,奈何因为太过急切,却是将那一串子珠弄的满地都是,砰砰乱响。 众人本能地去拣,汪老太太却是烦闷:“罢了,还拣什么拣?都下去。” 颖姝给汪老太太奉上一盏常温的红枣奶茶,温和道:“祖母,或许……二姐姐是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呢?” 汪老太太眉头一动:“什么?” 颖姝接过茶盏放好,便是靠在汪老太太身后给汪老太太半跪着捶背:“二姐姐心思单纯,手段也不多。能与外男联系上,若是没有王姨娘的暗中牵线搭桥,兴许是不大能成的;可是二姐姐早就定亲了,若是退亲,会得罪公主府,王姨娘不傻,她定然知道与公主府退亲她们母女便是第一个跑不了的。想来,这把成器哥哥引到我屋里做的那些事情,怕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情不能解释,到时我与成器哥哥都稀里糊涂的,便只能是我嫁进公主府,到时还能再指摘我一顿,公主府也会觉得对不起二姐姐,到时二姐拿着父亲的怜惜,想要许配什么样的人家怕是都有了;连怀孕的事情都不用说了。” 汪老太太听着颖姝的分析推理,竟是觉着尚且有几分道理,“可如今,王姨娘陷害你并不成,她又怀了身孕,按理该是赶紧说出那男人是谁,咱们家为了面子,也多半会去提亲啊!” 这是寻常思维,可是颖嫦与王姨娘母女显然不是什么寻常思维,按着颖姝对于颖嫦与王姨娘母女的了解,最终得出如下结论:“孙女看,正是因为二姐姐并非是丧心病狂之人才会这般说话的,二姐姐怕是想要护住王姨娘的性命。爹爹最重名节,二姐姐拿名节拿捏住爹爹,无非就是想要以此筹码为交换,她定然知道爹爹不会放过王姨娘,不过是抗争罢了。” 汪老太太听罢却是忍不住生气:“难不成,还要留着王姨娘么?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好吃好喝供着?” 颖姝想了想,“二姐姐定然是想要爹爹给王姨娘置办些田产店铺的,或是另外安置,或是送到梧州王姨娘老家,也算是全了姨娘了。只是……”颖姝眼神一横,竟是生出一股子狠意来:“孙女以为,王姨娘不能饶恕,可保命,却不能逃脱责罚。不然家风便不正了。” 汪老太太看了眼颖姝,有些意外,之后则是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姨娘本就做过许多错事,若是安然,我也是不依的。只是颖嫦以死相逼,难不成,我还真要看我孙女儿去死不成?” 颖姝明白,汪老太太虽算是偏爱自己一些,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虽偏爱却不算是偏心。到底颖嫦也算是骨血,便是不喜做派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女去死,故此颖嫦抓住这点,倒是成了筹码了。 “天下的母亲,大抵都是一样的,多数,都是为着自己孩子好的不是么?”颖姝笑盈盈地看着汪老太太,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罢了,这事情,还是要慢慢想。你先回去罢,明日一早还要入宫。我也好自己想想。” 见汪老太太这般郑重,颖姝便也只得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海棠馆。 分明到了晚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眠。辗转反侧间脑海之中浮现的皆是这几日的场景,那样多的事情堆叠在一起,只是觉着心烦意乱,丝毫没有布局成功的快乐。她甚至会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再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姐姐,点到为止也就罢了,又何必非要把置人于死地呢? 又摇了摇头,好似这样做又没有什么不是的,若不赶紧杀绝,那么被赶尽杀绝的只怕会是自己。况且自己又不是没有给过王姨娘母女机会。 就这样想了许多,颖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到了第二日便是顶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起床,惊的香梨非要给自己铺了厚厚一层粉才算是勉强遮住。 丽筠的车马如期而至,她见着颖姝这般憔悴亦是不觉大惊:“这怎么这样了?可是身子不适?” 颖姝迷迷糊糊地,“没事,就是昨日没睡好。”嘴上说着没事,颖姝却是在上马车恍惚间竟是差点没踩稳。 丽筠与石继忙地扶住颖姝,颖姝一脚踩空倒是登时间精神了不少。而对于石继,则是忙地道歉。 因着是早上,便是阳光正好,晨曦明亮璀璨,却是正好映射到了石继身上腰间别着的一只玉佩的穗子上,再反射到颖姝眼睛里头,甚是刺眼。 因着那穗子是掺了银线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的,颖姝便不住好奇道:“石公子的坠穗,很是别致呢!” 石继是个脸皮薄的男子,只是支吾着应了。 上了马车,丽筠便叽叽喳喳地与颖姝聊着天,又道:“听说再过些日子,白部便要来入贡朝贺。到时肯定会大摆宴席以彰显国威,咱们这些女官,怕也是有的忙了。” 颖姝好奇:“咱们不算是宫中的女官,也要跟着么?” 丽筠点点头,“是啊,这是历来的规矩。平时嘛,那些女官侍奉后宫的娘子便也算是够了,可若是赶上大朝宴,里头有些东西少不得要咱们这种世家女子来帮衬着些。你会做奶茶,怕是到时候准备饮品,也有的忙了。” 果然,这公务员不是白当的,总要做些事情。 说着说着,便到了宫中,丽筠自去司膳司行走:“常司膳说要教我做如意八宝鸡,我先去看看。姐姐也得去司酝司罢。”二人就此分别,颖姝便是到了司酝司照常打卡签到。 而司酝司中倒也真是一番忙碌,众女使宫女都在忙着清点酒水茶饮。同是司酝的谭氏好心对着颖姝解释:“妹妹不是宫里人,自然不熟悉这样流程。咱们都是整日在宫里的,这次宴席,怕是要提前几个月就得准备着。” 当颖姝表示想要帮忙时,谭司酝则是表示道:“不用不用,如今也不是正式筹备,不用劳烦妹妹,待皇后殿下的明旨下来,倒也有的妹妹忙碌。” 走了个过场颖姝便又去清宁宫寻了若彤,走在路上,却是遇见了一身红衣走在长街上的沈斌。 沈斌忙地凑了过来拍了拍颖姝的肩,“呦,可是好久不见了。” 因着早就相熟悉,颖姝倒也不见外,只是嫌弃道:“瞧着你整日倒是不做事情,果真是世家公子,闲的很。” 沈斌“嘿嘿”一笑,却是嘴硬:“我可没有,我忙着呢!” “忙着什么?”很奇怪,见着沈斌嬉皮笑脸的模样颖姝竟是也不似从前那般厌烦,反倒是觉着心中阴郁被一扫而空似的,“我看,你是忙着花天酒地。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沈二公子啊!” 沈斌恼了,便忍不住轻轻在颖姝后脑勺上敲了一下。颖姝被打的痛了,便很是自觉地又回击了一巴掌,狠狠打在沈斌头上。 沈斌呲牙咧嘴的叫着,几乎是要跳起来似的,“你干什么?你这女人也忒过狠毒了些!怎么打的这么重嘛!” 颖姝很是得意:“谁让你先动手的。” “可我那是轻轻一碰,你这是往死里打,还是朋友么?” “正因为你是朋友,才不见外嘛!”颖姝嘻嘻笑着。沈斌却也没有办法。 “你也去东宫?”颖姝问道,旋即便是自问自答,“你和太子殿下关系这么好,定然是去东宫了。” 没想到,沈斌却是摇摇头,“不是,映贤太妃抱恙,母亲教我送些山参补品来。” 颖姝侧目:“映贤太妃病还未好?” 沈斌答曰:“时疾风寒,总是难免好些。朴妃不也身子没好么?” “怪不得朴妃近来未召见,还真是……”颖姝自言自语道,然话还未说完,却是被沈斌紧紧抓住了手腕。 只见沈斌一双星目紧紧盯着自己,好似很是认真的模样,“我可是和你讲过的了,离朴妃远点。” 颖姝大多数情况下见不到这个男人认真说话一本正经的模样,而这个男人一旦正经起来,却总是严肃过了头,好似能把周身空气给冻住了似的。 第八十七章 失去名节的女子会怎么样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好看的眼睛,认真且严肃的神情,这样的搭配简直是“人间尤物”,颖姝看着,不禁陷入了沉思,更加是带来了一股好生奇怪的感觉。 就这样两人在长街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道多久,还是往来的宫女行礼,两人才意识到彼此的失态,纷纷回归端肃的模样。 将手收回,整理衣襟,“我知道了。” 颖姝暗自寻思着:“竟然,有些苏。” 果然,原耽人设里的人都是女孩子配不上的。 若是沈斌这样的男人最终与哪个女子成为一对,作为朋友的颖姝只怕会很是嫉妒加上不满那个女子。而所幸,自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困扰,沈斌与同样好看的太子是一对,她居然觉着很是高兴。 想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会是什么样子,颖姝只是觉得很是担忧。 “近来京城都有风寒时疾,你也注意些才是。” “嗯。”颖姝想了想,便又道:“想不到,你还挺贴心。” 沈斌看了看颖姝,却没有说话。 “唉,对了。”颖姝忽地反应过来,“你不是去看望映贤太妃么?这也不是一个地方啊!” 沈斌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颖姝:“怎么?你才发现么?” 颖姝有些不好意思:“额……确实是。” “傻子。”沈斌更嫌弃了。 “那你和我一起走什么?”颖姝起了不要脸的想法:“难不成,你竟是故意来陪我的?” “嗯嗯。”沈斌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颖姝就很是意外。 “这……”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够厚脸皮,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要回答些什么了。 “我来转转玩,顺便陪你走走。” “哦,谢谢。” 不知怎的,颖姝竟是觉着面颊生生有些烫,自己居然有些害羞。 沈斌则是又翻弄了许多颖姝感兴趣的话题来对着颖姝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竟是不觉便走到了清宁宫门口。 “那我……进去了。” “嗯。”沈斌看着颖姝,倒是难得地不捣蛋。 “拜拜。”颖姝脱口而出,却是悔恨。这古代,应该没有拜拜这个词啊。 “嗯?”果然,沈斌一愣:“拜拜是什么意思?” 悔矣,悔矣。 “那个……就是……回见的意思。” “哦。” 颖姝只觉着很是尴尬,便是赶紧入了清宁宫若彤所在的寝殿里头,却是见着若彤正是拿着几个描金香囊看来看去。 “咱们的太子妃娘娘究竟在看些什么稀奇的东西?”颖姝行过礼,便是凑在若彤身边打趣,“快让我瞧瞧才是。” 若彤见是颖姝,便是忙地招呼过来:“我是瞧着这描金香囊新奇。” 颖姝接过那香囊,只见那香囊布面乃是用蜀锦制成,以金丝缀边,外头则是用葡萄花鸟纹的银框子包住布面,里面装着的香料奇香无比,虽香不腻,却很清爽。更难得的是那香囊的穗子,是用金银丝线绞成,却无比柔软,没有金银的金属生硬气息。 “倒还真是精巧。”颖姝不觉赞叹道。 “可不是么?”若彤把玩着:“不知道殿下哪里弄来的这小东西,平时我也见过金银丝线做成的穗子,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软和的。也不知道那些绣娘司饰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啧啧,这得花上不少功夫罢。” 颖姝也是不觉赞叹:“可不是么?前些日子我家大姐姐也送给我一个白银蚕丝做穗子的香囊,我还新奇的不行,那穗子都尚且硬些。和你这里的一比,倒是哪里都比不上了。我的好太子妃娘娘,我可是瞧上你这香囊了,您不送给臣妾么?” 若彤笑笑,轻轻敲了敲颖姝:“你这皮猴,自然少不了你的,我拿出来,就是准备送你的。” 颖姝“嘻嘻”一笑,便是一边佯装往自己怀里塞,一边道:“那我就谢谢太子妃娘娘了。” 她看了看那香囊,那穗子做工实在精巧,便忍不住多把玩了些,“这种香囊不但佩戴上浑身留香,这穗子,阳光落上去,也是显得亮亮的。好像近来京城中都时兴这样的款式。今日早上我见石家公子也戴着……” 颖姝说着说着,便不说话了。 “怎么了?” “没什么。”颖姝收起那香囊:“唉,姐姐,近来那齐良娣可还消停?” 若彤往窗外看了眼,“她这风寒都感了也得半个月了。总是不见好,自然是要消停些的。前些日子,她又被殿下斥责了,如今,只是整日躲在自己宫里不肯出来,天天假装自己生病,倒是矫情。” “怎么被殿下给斥责了?”颖姝一想到那个欠欠的女人过的不好心里就会很惭愧的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不禁在心底里默念几声:阿弥陀佛。以求能消除邪恶想法的罪恶。 “前几日,我不是要她给鄂地捐一千两银子么?”若彤娓娓道来,“她是照着做了。后来却是与我说,她祖籍是江城,便想着分给江城那里的惠民药局,我便答应了。只是没想到,那江城的惠民药局的医令竟是她齐家的一个表弟,听闻她小时候这位表弟还曾由齐有贞抚养过一段时日。这钱不是从左口袋进了右口袋么?这哪里有这般捐钱的事情?” “若是能老老实实救治灾民也就罢了。”若彤很是气愤:“当地一些县的官员,竟是利用这次疫情以公谋私,收了朝廷以及各处的银子,却不办实事。只说是要把钱财物资收归到一处统一分配救助,其实分了连一成都不到。前些日子还是被沈家大公子查出来的。这上报到陛下那里,陛下可是生气极了,这就将那些贪污的官员该查的查,该杀的杀。因着那江城的齐医令的事情,殿下还连带着遭了陛下斥责思过,殿下本就周正,如何能不生气啊?” 说罢,若彤便是长长叹息:“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自己给自己捐银子,虚报账目,把百姓的救命钱用来己用。真真是该死!殿下的日子本就不好过,齐家不安稳,却是连累了殿下。这齐氏,自然没有命来与我作弄了。” 听闻这件事情,颖姝不知道该是愉悦还是伤心了。一方面齐良娣再一次遭受重创,而另一方面,疫情地的老百姓又属实惨。想想自己在现代小时候也经历过一次流行传染病的肆虐时期,便是现代科技发达都觉得防不胜防。更何况是医学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 那些贪官,属实是作孽。 这样一想,心情委实沉重了许多,奈何颖姝心中却是不觉浮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第二日,颖姝一早便收拾打扮妥当去了兴顺茶楼,却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她由着潘掌事带着自己来到了一个雅间,里头丽筠与石继却是早就等在了那里。 三人见过礼,丽筠便是笑呵呵地问颖姝要她亲手调制的奶茶。颖姝含笑亲自调制了三盏,丽筠笑呵呵地接过喝了,石继却是认生有些放不开,只浅浅喝了一口。 “怎么,石公子,难道妾调制的奶茶不合公子口味么?”颖姝笑盈盈地问道。 石继忙地摇头:“不不不,姝姑娘误会了。姑娘调制的奶茶极为好喝,只是继今日早上吃多了些,一时倒是不敢再多吃了。” “那也无妨。”颖姝和气地笑着,慢悠悠道:“这些奶茶呢,不过是雕虫小技。起初是因着我调茶不好,又耐不住性子去学,又嘴馋,才想到这样的法子的。其实要是论点茶啊,我们家二姐姐的手艺倒是极好的。不知道继公子,可有尝过?”颖姝说着说着,目光凛然一转变,便是落在了石继身上。 石继一愣,却是微微低下了头来:“这……继怎会有如此荣幸,能喝嫦姑娘亲手调的茶呢?这都见不着。” 颖姝“哦”了一声,“是呢!只是可惜了,二姐姐如今有孕,家父震怒至极,说要打死二姐姐呢!石公子若再不表态,可就当真永远都喝不到二姐姐点的茶了。” 丽筠当即便是“啊”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汪家二姐姐不是说要与福昌长公主家的公子相配么?” 颖姝:“丽筠,这件事情,只怕要你的哥哥来解释了。”她看着石继:“石公子,二姐姐怀的……” 石继登时便是慌了神,片刻,则是对着颖姝道:“没错,令姐与我……这孩子,也是……。” 这下子倒是轮到丽筠慌了神:“这……哥哥,你……怎么回这样?汪家二姐,可是许配了人家的啊!” 石继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我……是我自己混账,都怪我没能为嫦儿考量,我……我真是该死了。我说昨日……怎么……,汪姑娘,那嫦儿,嫦儿如今如何了?” 颖姝冷冷地打量着石继,一张尚且算是英俊的面庞,举止倒也颇有风度,既有武家的骁勇英气,也有书香之家的温和端方,达到了两种气质的平衡。这样的公子,本该是平京城中最为受欢迎的男子才是。可是自己如今打量,却是有些瞧不起这个男人。 明知女子名节比性命重要却能做出在这个时代的“出格”之举,偏生做完却又优柔寡断不能赶在事发之前处理,不知道会给女子一方带来多少的麻烦,便是到了此时此刻,他虽表现的尚且可以,然而颖姝还是不甚满意,忍不住带上了有色眼镜看待石继。 颖嫦虽不是个好姐姐,可好歹也是一家人。且有些事情,颖嫦所作所为,也不能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姐妹。 “失去了名节的女子,在娘家会怎样?国朝礼教森严,想来石公子比我更清楚才是。”颖姝悠悠地道。 石继明显慌了,坐在桌前思忖片刻便是猛然拔起腿来便想往外冲。 第八十八章 姊妹易嫁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石公子这是想要去哪里?你这一去我们汪家,可是见不着二姐姐的。若是闹的满城风雨,只怕二姐姐就真的要被爹爹给打死了。” 丽筠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地上前抓住石继:“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总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才是。” 石继这会子尚且理智些,这才缓缓坐下来,却是心虚地看着颖姝。 颖姝勉强笑了笑,“石公子,你若是不沉下心来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如何与我二姐姐认识的,咱们又如何能解决这事呢?” 石继红着脸将事情给说了,从一见钟情再到情根深种,如果抛开颖嫦有婚约这件事情,大概也可以勉强算做是一件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了。 如同大多数的故事一般,世家的小姐与公子在一次偶然间的宴席上相遇,姑娘美貌含羞,公子玉树琳琅风姿出众,很是相配;再然后,缘分会促使两个人能够继续有偶然间的相遇,冥冥之中给二人创造机会。 在这些相处后,男子动了情,在约女子去茶楼喝茶时忍不住吐露心声。女子很感动,却是忍不住哭了,哭的梨花带雨,很是让人心疼。并且说明其实自己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女子也说,自己的心,属于那个男子。 女子表示不要再相见,男子却是舍不得,总是变着法子想要与女方相见。女子纠结许久之后,决定接受男子的情谊,并且对男子表示,会想办法命家里退亲的。于是两个人开始享受爱情所带来的甜蜜的感觉,约定每隔几日便偷偷跑出家去相会,以解相思之情。 等到有一日,女子对男子说家里自己已然没有办法了,两人怕是再无可能。男子则是抱住女子求女子不要走,最后两人挣扎争执之间,发生了红绡锦帐里的暧昧事情。 整个故事,都很自然真实,并且符合人之常情。 最多出格的,便是两个人情不自禁,尝了禁果。 可是如果算上颖嫦早就有了婚约,那就完全是不同的故事了。无论怎样,这二人做法可以理解,却不能认可。 石继说罢,却是不忘了问颖姝一句:“敢问姝姑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颖姝冷冷看着石继,目光落在石继身上佩着的玉坠穗子上:“公子的穗子不错,却只怕,是二姐姐所赠罢。” 石继越发羞愧不好意思,只是低下头来。 “哥哥,你怎么竟是这般糊涂?”丽筠看着石继,很是不理解。 石继懊悔羞愧的神情久久未有散去,只是颖姝瞧着还是很不理解,不觉语气有些生冷:“公子可知,您这么做,可是害惨了我家二姐姐了。我家二姐姐在父亲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已然惹怒了父亲,父亲如今,正把二姐姐关在柴房。说若二姐姐还是不肯说出公子,就要勒死二姐姐了。公子,二姐姐,她是为了您啊!” 石继:“我……” 颖姝冷冷地看着石继:“还望公子,早做决断,莫辜负了我二姐姐。” 石继闻言,便是郑重对着颖姝行礼,“姑娘放心,继做的事情,不会推诿。”说罢,便是往门外走了去。 丽筠从旁看着这一切,待石继走后,只是觉着胆怯,对着颖姝说话都甚为小心翼翼,“颖姝,我……” “这件事情,你可知道?”颖姝紧紧盯着丽筠看,眼神甚是紧迫。 丽筠倒是大大方方的,很是坚定地保证:“没有啊,这我怎么会知道?若是我知道,我岂会允许我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了,你们家二姐姐……” 剩下的,不用说颖姝也知道了。因为自己的关系,丽筠天然地便对颖嫦没什么好印象,所谓姐妹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丽筠这方面很是符合。 丽筠还怕颖姝不信,又是保证了一番:“我当真不知啊!” 颖姝当然相信丽筠,只不过是为了多一层保障罢了,然后便是不觉抱怨道:“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怕你怨我。你家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整个汪家都难办啊。为着这件事情,家里生出不少风波来,这福昌长公主府那边……唉……” 丽筠也很是生气,“这事我也生气,家里本就想给哥哥定亲了,哥哥只说不着急,暂时还不想找。可是如今……竟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只是……”到底是自己亲哥哥,丽筠神色不禁缓和了,“只是毕竟是我亲哥哥,我也总不能……这次若是回去和爹爹说了,只怕哥哥要被狠狠打上一顿了。” 颖姝却一点都不觉得石继可怜或是怎么样,毕竟同为女子,且颖嫦尚且是自己的姐姐,便是再有过节,心中还是忍不住会朝着自己家里人倾斜些。 而等到第二日一早,武清伯石横与夫人康氏便亲至汪家,汪瑛刘氏夫妇尚且不知何事,只是闻风亲迎。两家家长行礼寒暄之中便是到了正厅坐着,武清伯倒是开门见山提出了此行的目的,并且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石继与颖嫦的关系,倒是惹的刘氏与汪瑛夫妇险些惊掉下巴,一时间竟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最后汪瑛做主,则是道:“这事,怕是还要再议。若有主意,瑛定当亲自上门答复。” 当消息传到汪老太太耳中之时,汪老太太连眼都不抬之下,只询问旁边的颖姝道:“这事,是你先发现的?” 向来在汪老太太面前的颖姝就是个乖巧的兔子,自然温顺:“是……” “那这么做,你可有想过,公主府那里又该怎么办?”汪老太太依旧端着。 “这……祖母您知道的,这无论怎样,咱们与公主府的亲都结不下去了。除非……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成器哥哥的,可二姐姐与王姨娘做出那样的事情,分明是不可能的。这……孙女只能先解决这样一个麻烦,公主府那里,孙女不敢掺合。” 汪老太太这才放下手中的绣架,看着一边的颖姝:“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爹爹母亲腆着老脸去公主府求这件事情了?” 颖姝沉沉地低下了头:“孙女不敢。” “呵,还不如当初便勒死这丫头算完!”汪老太太故作凶狠道。 “可是祖母,您哪里又能真的舍得呢?”颖姝看着汪老太太,然后自觉表现的不够温顺,又降低了许多声音:“祖母,您可是最慈祥不过的啊!” 汪老太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唉,真是冤孽啊!” 又过了一日,汪瑛与刘氏亲自前往福昌公主府拜会,送上许多上好的礼物,并且委婉地表示颖嫦不太适合做张家的儿媳妇了,以求希望能够得到公主的谅解,两家亲事就此作废。 自然,按着汪瑛与成国公张用的关系,这些事情不得不照实了说,至于颖嫦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则只能是在保全整个汪家的前提下才能思考的事情了。 成国公张用很是愤怒,然而又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便是捶了汪瑛几下便是堵着气坐在一边不说话,却是满脸写着恼怒。 于是汪瑛与刘氏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在一边的福昌长公主身上,甚至老夫妻两个很自觉地跪下了。 福昌长公主却是没有想象之中那种暴怒之气,相反倒很是平静地缓缓抚弄茶盏喝着茶。 还是成国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公主?” 福昌长公主这才缓缓道:“与嫦姐儿退亲也就退了,可咱们两家的婚事嘛……这汪家,不是还有个姝姐儿么?” “啊?” “姊妹易嫁,也没人能看出来。” 第八十九章 颖姝愿意嫁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福昌长公主悠悠地喝着茶饮,嘴上还很是轻松地道:“嫦姐不能嫁呢,便不用嫁。反正咱们对外只说是汪家与张家结亲,具体是谁,倒也伦不着外人去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汪家,既然是世交,便总要互相给面子不是么?本宫也不想教汪家丢人,可是也不能不顾我公主府的脸面啊!” 汪瑛与刘氏面面相觑,平时聪明剔透的两个人竟是全然没了主意,不知该要答应还是不答应。 “两位不答应么?”福昌长公主虽然平时是个大大咧咧没有架子的人,然一生起气却也绝对不是好惹的。皇室的威仪摆在那里,自然是天然的带着一股子高傲气息,更何况,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公主娘娘,这娘娘心地善良肯宽恕我们汪家自然是好。只是……这我们家三姑娘,您也知道,自从平妹子死后,便都是我家老太太在抚养,老太太的意思,以后三丫头的婚事也得由她点头了才好。我们夫妇两个这可拿不定不主意啊!” “好。”福昌长公主端坐,丝毫没有退让的气势,“那就烦请汪大人与刘姐姐回家与老太太商议呢!若是能敲定,这事最好赶紧解决才是。” 成国公见自己的结拜兄弟如此,心中竟是生了不忍之情,刚想上前劝慰,谁知公主却是强硬了起来:“你不用劝我,便是铖王妃与景儿(皇帝的名讳)来劝我,也是一样的结果。” 无奈之下,成国公只好对着汪瑛使着脸色,示意汪瑛夫妇先出去。 回到汪家,夫妇二人便是直接到了汪老太太所在的欢寿轩中,将在公主府所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对着汪老老太太全部都说了出来,然后夫妻二人恭敬地低着头立在地上。 汪老太太却是陷入了沉思,一直也未说话,许久才长长地叹息着:“这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汪瑛与刘氏齐齐跪下,刘氏则是道:“母亲,儿媳但凡有点法子也就不来问您了啊!我好歹也养过姝丫头,心里哪里能舍得姝丫头啊?只是说句实话,这若是能嫁进福昌长公主府,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说成器哥儿是个庶子,可公主府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袭爵,可是国公之位,怎么身份也都算是够了;且儿媳瞧着,这成器哥儿性子谦和有礼,将来成婚也定然会夫妻恩爱,其实……还不错。” 汪瑛见刘氏说了这样许多,也是忍不住开始说起来了颖姝嫁给成器的种种好处来,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说了不少话。 然而汪老太太还是没有表态。 “母亲,并非是儿媳不想着姝姐儿的幸福。实在是若是嫁给成器哥儿,其实也尚且能算是个好归宿了。且姝姐儿是咱们汪家的人,如今汪家有难,姝姐儿怎么也得为咱家考虑不是么?” 汪老太太更是陷入了沉思,不觉紧蹙着眉头。 “姝姐儿,你出来罢。” 话一落,却是见颖姝从屏风后出了来,侧身行礼,“祖母,父亲,母亲。” “刚才你父亲母亲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这事本是你二姐姐的错处,怎么也论不到要你去偿还,只是你是咱们汪家的人。你也该知道,惹怒了公主,咱们家怕是不好过。”汪老太太看着颖姝道。分明是与从前差不多的语气,然而颖姝却是从汪老太太眼中窥见了疲倦,好似那一瞬间,汪老太太便老了许多似的。 “祖母。”颖姝跪下,“颖姝愿意嫁。” 还能有什么选择么?在这个宗族维系的古代社会里,家族才是一个人赖以生存生活的基本,若是没有家族,一切都会是白搭,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众多人都会为了家族不惜牺牲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生命。 谁都知道,先有家,才能有自己。 且在这个遇见爱情几率为零点几的古代世界,与其寻找一个心上人,还不如寻找一个能够靠的住的人,将来夫妻相互尊重平安过一生,其实已经算是命运很好了。 想想成器哥哥,没有沈斌那么欢脱,没有太子那么冷闷,也没有石继那么腼腆,一切都算是恰到好处,又有小国公爷的位置,皇亲国戚,外形条件也算是一等。其实能够嫁给成器,也不错。 “这是咱们汪家的危急存亡之秋,惹恼了公主府,咱们汪家怕是都不会好过。为了汪家,女儿愿意代替二姐姐出嫁。只愿咱们汪家平安便是。” 刘氏眼睛之中瞬间便流淌出了泪水,一把抱过颖姝,“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你受委屈了。” 汪瑛则是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几番想要开口却也终究没有开口;汪老太太则是看着底下的一切,悔恨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颖姝尚且有些发懵,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命运,更是不知道自己今后这样由着汪老太太庇护所带来的快乐的日子还能剩下多少。 根据自己在现代的丰厚的文学知识看,出嫁的女人,往往都很惨。明面上帮着婆婆管家理事,实际上命不好的就是婆婆的免费保姆;像王熙凤女士一样尚且算是命好,然那也不过是外表看起来好看威风,掌管着一家大权,其实背地里累成狗,且逢上吃饭,都不配上桌,只能眼睁睁看着美食落在别人盘中,还是自己夹的。 太惨了。 自己……只怕更惨…… 水仙阁中,汪瑛与刘氏再一次“光临”。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里,水仙阁就从华贵富丽如宫中娘子的宫室一般的居所变成了如同冷宫废苑一般的所在,所有陈设摆件全都搬走,只剩下几个床板板凳,连着茶壶都是有缺口的。王姨娘与颖嫦分别被关在两个屋子里,每日里有专门的人过来送菜送饭。 颖嫦比王姨娘还要好些,虽不似从前般养尊处优,却总归不会亏待,只是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相比之下王姨娘则是很惨,她整日里被捆着,连动都不能,甚是连便溺都只能原地解决,自然都是沾在衣裙上,并不会有人来侍奉。她嘴里还塞着布条,除了每日里饭点会有人来送吃的时将她嘴里的布条拿开之外,其余的时候布条则是一直塞在她的嘴里。起初她还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后来她则是累的出不了声了。 刚开始的几天,王姨娘甚至想过死亡,她尝试在嘴里的布条被撤下的时候利用吃饭的时间咬舌自尽,然而被府中妈妈发现,却是威胁:“小娘最好不要起这些心思,不然二姑娘可就要遭殃了。” 无奈之下,只能忍受着每日靠连猪食都不如的食物续命,忍受着便溺在身上却无人处理的肮脏污·秽恶臭,忍受着蓬头垢面不施粉黛的憔悴。 想死的念头从来没有消散过,然而颖嫦的影子却也一直存在于脑海之中,她不能死,还有自己的女儿。 当自己的房间在不是饭点被打开时,当自己被丫鬟婆子拉扯过去放在浴桶中被命令自己洗干净的时候,她很是欣喜,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以为,汪瑛终究顾念起了往日的情分来,她还是有机会能翻身的。她还是有机会能够为自己的女儿谋求幸福的生活的。 她看见汪瑛,很是欣喜,嘴角勾勒出了笑容:“老爷,老爷,您可算是来看妾了!妾就知道,您不会真的怨恨妾的,您是喜欢妾的。老爷,妾知道错了,妾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妾罢。妾再也会了。” 汪瑛却是嫌弃地看着王姨娘道:“你身上的便溺刚刚洗过,就不要往这里凑了。” 王姨娘一怔,“老爷,这般待我,您是知道的?” 汪瑛没有说话,只是嫌弃地拍了拍身上。 王姨娘不敢相信地看着汪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是听得门开的声音,只见是颖嫦被人带了过来跪在地上,眼神尚且愤恨与不满。 “嫦姐儿!”王姨娘激动地道,母女相认,便是急切地拥抱在一起,险些痛苦出声。 “嫦姐儿,快让我看看,”王姨娘本能地打量着颖嫦:“这都瘦了,她们怎么敢这么对你?你可是咱们汪家尊贵的二姑娘啊!” 颖嫦亦道:“娘,你也瘦了,她们待你不好吗?她们是不是不给你饭吃啊!” “好了,你们还有脸叙旧么?”刘氏冷冷地打断这母女二人的话,“我与老爷今日来,是为着二丫头腹中孩子的事情。” 颖嫦颇为激愤地道:“我的好爹爹,大娘子。我是不会说那男人是谁的,反正我都这个样子了,我死不死的无所谓,反正丢人丢的是汪家的人。除非你们放过我娘,给我娘送回梧州老家送些银钱票子,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让咱们整个汪家一起死!” 汪瑛听罢,只是觉着怒火中烧,忍不住上前给了王姨娘和颖嫦一人一个大巴掌:“忤逆东西!” 刘氏尚且存着一丝怜悯,便上前拦住了汪瑛,对着颖嫦母女道:“你们两个如意算盘的打的倒是好,只可惜,石家的公子先坐不住了,已经来找你了。我们也不用费了心思去问你那男人是谁了。” 第九十章 你喜欢成器哥哥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刘氏的话便如同霹雳惊雷一般直击颖嫦,她听完气势登时便是减弱了许多,瘫坐在地上,摇着头不可置信的模样。 “什么?这……怎么会这样?”颖姝见希望落空,只是觉着如堕深渊。 “嫦丫头,这事本就是你的不对。我与你父亲本就是为了你好才问那男人是谁,可你倒好,身为汪家女却不顾整个家族荣辱,要整个家族为你收拾烂摊子,如今你祖母被气的卧病在床,你三妹妹不得不替代你嫁入福昌长公主府,你若但凡有点为汪家着想的心思,事情也不会如今日这样。” 颖嫦听罢,先是震惊,旋即便是不屑,只是死撑着强硬:“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是你们先不顾我的幸福,都瞧不起我,都觉着我是个庶女,便随便把我便嫁了!” 汪瑛听罢便是又生气又伤心,忍不住站起来用就近乎咆哮的语气道:“你这小贱蹄子!你自己捂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我几时有亏待过你?从小到大,我哪样不是给你最好的?若是寻常人家,一个庶女便随便发配了便是,我费尽辛苦给你寻了个小公爷,便是当初颖姝的婚事都不如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如今做出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如此不知悔改!还想拿着这件事情威胁我?” 王姨娘见状,忙地显出一副柔弱凄楚的样子,生生拦住汪瑛抬起欲打的手,柔声道:“老爷,老爷,颖嫦是混说的,她脑子是糊涂了。您别生气,嫦姐儿知道错了,她定会安生的。” 王姨娘不上前倒罢,她这一上前说话倒是惹得汪瑛更加暴怒不已,更是不顾情面地骂道:“你这贱婢,仗着我这些年纵容宠爱你便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养出个女儿更是如此颠三倒四!你们母女给汪家丢了这样大的脸,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明里暗里的,可别当我不知道!无非是尚且对你一丝情分罢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可是断断不能再容你了!” 只见汪瑛怒气满面,一双眼睛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狠意,像是锋利的刀子刮在人面上似的,颖嫦见罢,登时便是慌了神,上前拦住汪瑛道:“爹爹,爹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怨了我娘阿!您饶了我娘,是我不知检点,和我娘没关系啊!” 汪瑛狠狠甩开颖嫦,如今看着王姨娘颖嫦母女的脸上尽是嫌恶,“你还有脸说!若是没有你小娘帮助,你如何能日日夜夜偷偷跑出去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情?这贱人房里的江婆子都说了,哼,别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想要平安嫁给你的郎君,就给我安生待着。不然,我就杀了你,只上报暴毙,正好姝丫头也不用为你嫁人了!” 颖嫦还欲再说,最终还是王姨娘阻拦住了,对着汪瑛凄楚道:“老爷,都是妾的错,妾都认了。如今嫦姐儿的婚事要紧,咱们汪家不能丢人啊!” 汪瑛冷冷哼着:“但凡你心里有点汪家,也不至于这般。你放心,少不了你的。一切都等把这个小贱人嫁出去了再来论断!” 说罢,汪瑛与刘氏便是气哄哄地走开了。 第二日,汪瑛与刘氏夫妇先去了公主府“禀报”汪老太太的意思,福昌长公主表示很满意,并且很体贴道:“若是二姑娘婚事要紧,便先说二姑娘婚事。姝姐,自然是不着急的。” 汪瑛与刘氏心中烦闷,却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感谢公主大恩。 又到了武清伯府,两家迅速将这事情给商议定,并且表示“时间紧急,一切尽快”。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便又到了颖姝入宫“上班”的日子。 她勉强打扮一番,只是无精打采地上了丽筠的马车,这次并没有石继在一边护送,丽筠则是歉疚道:“哥哥,被爹爹狠狠打了一顿,如今还窝在家里起不来床呢!”之后丽筠则是小心翼翼地道:“姐姐,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我哥哥是这个样子的。若是……唉,我真是没脸再见你了。” 事到如今,自己又能再说些什么呢?好像根本不是怨恨谁不怨恨谁的问题了。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本就是命,是从来就逃脱不得的命。 把一副烂牌打成一个烂的结果,其实本来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到了宫中,颖姝只觉着整个人都甚为失魂落魄,好似自己只是顶着一副皮囊而已。常规的事情做完,走在去清宁宫的路上也是无精打采,等到了清宁宫,迎面的却不是若彤,反而是沈斌。 沈斌守在门口,一见颖姝便是一把将颖姝抓了过来,甚为急切地问道:“怎么?你要嫁给成器哥哥?” 颖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嗯。”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 说完又是自言自语道:“哦,对,福昌长公主是你的姨母,你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了?你是来恭喜我的?” 可是沈斌好像并没有怎么高兴的样子,他紧紧抓着颖姝的手不肯放开,这才让颖姝恍然间有了一种回归现实的感觉。 “你抓我干什么?怪疼的。” 沈斌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收敛了些道:“我……我……”他慌乱急促中放下了自己的手,却是好似不知该要往哪里放似的,“你……你可是认真的?是你自己要嫁的?” 殿中并无人,颖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只是看着沈斌,“能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世家的女子,本就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可为何,之前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消息?你……怎的这般突然?我……” “是很突然啊,突然到我也是前日才决定的。” “可……可成器哥哥不是你二姐姐的夫婿么?怎么会……”沈斌还是不解:“这怎么变成你了?不该如此啊!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颖姝摇了摇头,故作坚强道:“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沈公子,如今我也算是待嫁之身了,若是教旁人看见了,可不好解释啊!” 沈斌有些气恼:“你……你是自愿的?” “怎会不自愿呢?那可是成国公府啊!我嫁给的可是小公爷啊!将来嫁进去,便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人家,可是平京城里打着灯笼都难找。” 沈斌颇为认真地盯着颖姝的眼睛看,只是摇了摇头:“不对,你分明是不愿意的。若是你愿意的事情,你不会这般的。你定然是有苦衷,你怎的就不与我说呢?” 颖姝眼中的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来,颇为冷漠道:“我与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啊?” 沈斌一怔,很是震惊,神色亦是随着颖姝一起黯淡下去,将手缩了回去,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颖姝缓缓往殿里暖炕上走去,沉沉地靠在炕桌上,却是垂头丧脑,心中百味杂陈。而沈斌则是呆立在原地,有时会偷偷的欲用就目光瞥向颖姝,然后迅速收回。 突如其来的委屈之感涌上颖姝心头,仿佛泥泞里挣扎的一只鱼,任凭自己怎么来回翻腾都回不了清澈的湖泊河流,浑身脏污,至多是苟且活着罢了。 可是自己来到古代社会,这么努力的生活,最后的结果真的只会是这样么? “我……可以相信你么?”颖姝忽地抬起头来,看着沈斌。 傍晚时分,兴顺茶楼的一个雅间之内,沈斌与颖姝并排而坐,碗里的茶一点都没少,气愤亦是有些凝重。 “原来,竟是这般。”沈斌听罢颖姝的话后,大约理清楚了汪家事情的来龙去脉,旋即便是愤怒:“想不到你家二姐姐竟是这般过分。” 颖姝眼神还是有些呆滞,“过不过分,如今也晚了。为了汪家,只有这样的选择啊!” 沈斌长长地一阵叹息,落入颖姝耳中后,颖姝便是缓缓一笑:“怎么?你在为我担忧么?” 沈斌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那茶盏一饮而尽:“可你,喜欢成器哥哥么?” 颖姝自然地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喜欢的。可喜不喜欢的,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可你说过,人生在世,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的。”沈斌神色柔和地看着颖姝。 “我是说过。可是……也不是谁都能有那么好的命的。或许我的命,就只能是这样了罢。不过没关系。”颖姝故作轻松地道:“反正结亲么,就是这么回事,男女搭在一起过日子便是了。喜不喜欢,不重要。” 她将手搭在沈斌身上:“谢谢你喽,我可是真把你小子当兄弟的,你可不能把我的事情给说出去哦!” 沈斌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认真地看着颖姝:“你若是真不喜欢,不如想想法子,咱们或许能不嫁呢?” 颖姝自嘲似的笑了笑:“怎么可能?都和公主府说好了,难道要我们家再次与公主府失约么?那我汪家全家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若你不喜欢,我或许能帮你。” 第九十一章 颖嫦的嫁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几日大概是颖姝自从来到以来觉得最为奇特的几天了。大概生活就像是过山车般惊险刺激,过了顶峰你永远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下一个顶峰还是平地。 就在全家都开始默认给两位姑娘准备出嫁之时,福昌长公主则是与张成器亲至府中,表达了不想结亲的意思,也表示不会再追究。 之后成器还亲自过来找颖姝:“姝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若是委屈了你,我便是娶了你,咱们两个便是结婚了只怕日子也就那样。比起我能不能结婚,你能不能过的好,我更在乎。咱们是朋友,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牵扯到我朋友身上。” 成器哥哥是个好人,并且是个极好的人。 不会因为自己遭受不公便丧失了对于这个世界美好的向往,不会因为被人背叛而产生怨怼,相反,还更会体贴别人。 心头一暖,更是感激。 “若是妹妹以后有什么烦心事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定要来找我。我们可是朋友。”成切笑呵呵地对着颖姝道。 “谢谢成器哥哥。还有,对不起。”颖姝想来想去,终究想不出什么华丽且真挚的词藻。 “傻丫头,谢什么。都是应当的。”成器笑了笑,很是温和。 之后福昌长公主则是惋惜的表示,“这是不能把姝姐儿弄到我家当媳妇了。若是能有可能,当我闺女倒是好。” 虽然福昌长公主对于汪家的所作所为还是表示生气,并且时刻不忘保持着冷淡的气势。然出于颖姝是真心得福昌长公主喜欢,长公主对于颖姝还是一如从前,并且表示:“以后还是要多多来我公主府才是。” 最终,颖姝与成器算是认做了兄妹。福昌长公主并不是蛮不讲理或是记仇的人,虽然对于汪瑛与刘氏稍显冷淡,但还是摘下来了一只镯子给了颖姝。据说这镯子乃是公主养母先帝纯禧贵妃最喜欢的白玉镯子,很是华贵且具有意义。 颖姝收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有名的历史人物这么近。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纯禧贵妃戴过的镯子哎!在现代,纯禧贵妃可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数女演员把能够扮演纯禧贵妃作为职业生涯中的追求,但凡有关于纯禧贵妃的影视题材都能获得无数的关注。千百年来,人们对于这位美艳且充满传奇的女子有着无数的窥探与猜测。可是没有一个人比自己还要成功,因为自己才算是离纯禧贵妃最近的,自己戴上了纯禧贵妃的镯子,四舍五入等于自己见过纯禧贵妃。 虽然不能窥见传闻中的纯禧贵妃的美貌风姿,但是皇帝李景以及太子李沅的相貌上来看,纯禧贵妃必定很是美丽,不然也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再从两位长公主的为人处事的气度上看,自己大概已经能在心里窥见这个女子的基本状况了。 这可是除了结局之外自己处处都羡慕的女子啊! 偶像除了能够促使人奋进之外,还能让人看清自己,发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一地鸡毛。 当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颖姝还是要入宫上班。如今她已经习惯了,只要自己上班,就肯定会遇见沈斌,于是根本不需要特殊的约一下,在长街上她便抓住了沈斌,揪着沈斌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说能帮我,我原以为是随口说说。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厉害。” 沈斌摇头晃脑地对着颖姝嘚瑟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我是谁。” 当颖姝决定再细问之时,沈斌则只是笑着不说真话,还对着颖姝道:“你自己猜呗!反正咱们汪家三姑娘这般聪明,便是自己猜,也是能猜到的。”说罢,他竟是闪开快速走了。 留下颖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去坤明宫给皇后请安罢,若是按照以往,自己应该就是可以去尚食局点个名便好了。皇后也多半会对自己说:“尚食局若是没事,那你大可去清宁宫陪陪太子妃才是。” 然而这次皇后与自己谈话的主题则不一样,“白部年后怕是就要来朝贺了,宫里怕是有的忙碌,倒是要劳烦你多多去帮忙。宫里的女官,少有世家出来的,有些地方的见识自然是不如你们世家的姑娘。这次是国之重典,你们怕是要辛苦些。” 颖姝只得恭敬应答:“是。” 心中暗想,白拿工资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遇见丽筠时,丽筠亦是忍不住说了几句:“这会子,咱们入宫是真的要做事情了。等白部朝贺时,尚食局只怕有的忙。什么菜品拟定、碗筷规制、宴席座次等等等等,都是麻烦事情。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这其中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这次宴席,不是世家出身的女官装样子的时候了。这是真正的需要世家女子出面主持的时候。而根据自己在闺阁之时的积攒的知识阅历,平京城中但凡在宫里当过女官的世家女子都是抢手货,原因如下: 第一点,能当上女官的必定是出身名门,或是父兄定然是为皇帝所看重的名臣。 第二,能选上女官的女子本身也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外貌自然得中等偏上才有资格;也必须得有管理方面的才能,才能担任起部门主管。这样的女子,将来娶进家门管家理事往来逢迎都是极有面子的。 第三,女官往往在宫中会有一个或多个关系极其亲密的贵人,熟悉内宫的种种门道,这对于父家则又是一种助力。 基于以上诸般价值,颖姝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好像不是那么咸鱼了? 心情好了,工作也就很积极,再加上自己所在的是司酝司,酿酒制作饮品乃是自己最为擅长之事,因此工作起来就很是得心应手,与另一位司酝甘氏合作起来亦是融洽开心。 虽然劳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价,自己便开始在心底里激励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变成一个富婆所做的努力。 等回到家中,汪家上下则是都在为颖嫦准备婚事,虽然汪瑛并没有为了这件“喜事”“而有多开心。 从定亲到正是成婚其实很快,婚期就近定在了腊月二十。其实在十二月举办婚事的人家极少,但是石汪两家一致对外给出的说法则是,“婚期乃是祖宗托梦所说,又请了观星监的大人帮忙测算,新婚夫妇的命数在明年都不适合结婚,为了不拖延,便只能这样略微匆忙地成亲了。 刘氏忙的就很不心甘情愿,作为汪家所有子女的母亲,谁结婚她其实都很高兴,偏生的只有颖嫦就是又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颖嫦最终的结果实在是不能算得上好,娘家嫌弃,到了父家这种未婚先孕的女子会遭受些什么其实想都不用想。又兼自己终于将这样一个麻烦给送走了,从今以后汪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天下了。 不高兴的则是——她又要少不得补贴一点嫁妆。 这个时候,刘氏便是忍不住念叨着:“若是早几十年,妾生女便是出嫁也是低贱,哪里至于我这样花费?那个丫头也配?” 歆朝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先帝肃宗凭借对于纯禧贵妃深沉而热烈的爱一直致力于破除严苛的等级制度,从而造福了广大的妾生子女以及平民,让从贱法逐渐消失于历史舞台。也同时让众多的职业二奶看到了自己光辉明亮的未来。 毕竟,妾室生的子女已经随父亲的等级了,将来便是庶出,也未必就要做个妾室或者是嫁给不受重视的庶子,反而有可能会凭着婚姻翻身当上一家的当家大娘子。 刘氏极其不舍地算着府中这次将要给颖嫦的陪嫁,其实她并不想给颖嫦多少丰厚的陪嫁,想着颖嫦一个人差点让整个汪家陷入深渊就很是郁闷,她甚至想着给颖嫦随便带几个空箱子装点门面罢了。可是一想到汪家的面子,还有以后颖姝以及两个弟弟的婚嫁,还是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又加上汪瑛并不算是全然心狠的人,尚且存着一丝父女之情,还亲自来告诉刘氏,颖嫦的嫁妆还是要充的好看些。 府中原本每个女儿出嫁都该陪两千两银子,当初因为颖嬛是王妃格外尊贵,便陪了三千两,自己陪了娘家带来的嫁妆两千两,汪老太太又给了三千两,外加各处田产铺子,各种日常生活用具(当然这里面有很多是宫里赐下来的)。刘氏想了想,最终还是不得不拿出家中账房的两千两做为基础陪嫁,自己又忍痛含泪从腰包里掏出一千两做为补充,想了想又拿出点翠、金、银、玛瑙、各种材质的全套头面各一套,再加上汪老太太拿出的五百两,一共是三千五百两,加上几处偏远(其实没有什么收成,甚至每年还要赔钱)的庄子,权且算是装点了汪家的门面。 而做为小妹,颖姝也不得不含泪出了十几只私藏的小金猪小金兔子,把他们请人铸成一套石榴花全套的首饰。 看着流水价的金银被装点成箱,颖姝很是心痛。 苍天啊,太奢侈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第九十二章 颖嫦出嫁那点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样奢侈的后果就是导致颖姝在汪老太太面前不自觉淌了些哈喇子下来,汪老太太很是嫌弃地安慰颖姝:“放心罢,你是嫡出,将来这嫁妆,自然会更加丰厚才是。” 颖姝猛地点点头,却是像个粘人的兔子是的凑在汪老太太跟前,“祖母,颖姝可以不嫁,颖姝想要多陪在祖母身边。” 汪老太太当即眼眶便是湿润了,看着颖姝,一副颇为感动的模样。 不过汪家给出的陪嫁其实不算是有多奢侈,石家送来的聘礼才算是奢侈,虽然两家的婚事背后的实情并没有那么光彩,但石家却显然没有多糊弄的意思,是照足了勋贵人家的礼数来的,又酌情增添了许多。 成箱的金银自不必说,各色名贵锦缎布料一样一百零八匹,再有各色上好的狐皮、虎皮、貂皮、鼠皮、等等等等;再有各样的名贵到可以当大内贡品的山珍海味,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各色都有;各种值钱的东西都送来了之后,最后还有但凡讲究些的人家结亲时候都会送来的东西——一对肥美的聘雁。 其实大概算起来,遇上婚嫁,最后往往都能维持一个基本平衡的局面,虽然往往是女方家怕女方婚后受气,往往会陪上许多嫁妆给新娘充场面,便是颖嫦这样的的都金银珠宝生活器具甚至连马桶都样样不缺。不过因为之前颖嬛与亲王结婚,汪家几乎属于净赚,这次颖嫦待遇也实在不能算是好,这样一来,一次结亲的巨大花费,尚且在汪家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因为婚嫁,皇后特意给颖姝放了几天假,让颖姝能在家“联络姐妹情谊”。可是这份姐妹情谊到底能不能联系的下去,却是不由自己说的算的。 外人看起来汪家处于一片热闹繁华之中,然而汪家内部的气氛,则是喜庆之中夹杂着萧寂肃杀。 颖嫦的待遇稍稍好了那么一些,自从决定结亲之后便被关到一个稍微好那么一点的房间里“绣嫁妆”,至于王姨娘,维持被捆住苟活的命运一直没有改变过。 反正这种大场合王姨娘做为一个小妾,是不能露面的。 等到颖嫦真正出嫁那日,刘氏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自己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算是能够真正熬出头了。 什么迎亲拦亲等礼节自不必说,为了装点面子,便是颖嬛铖王夫妇都亲自驾临,甚至福昌长公主都来至此庆贺,这让汪家很是感激。席间颖姝又认识了许多贵族圈的太太小姐,什么平山伯夫人,什么刘太师的表侄女的外甥女婿的妹妹,什么平凉府令留在京城的妹子,恭顺侯夫人等等。 这些贵妇小姐直是让颖姝认的头晕眼花,其中最让颖姝印象深刻的还是恭顺侯吴克忠的夫人崔氏,传闻先帝征战时期,崔夫人曾凭借一女子之身,跨越千里为先帝与夫君送马,一时间成了佳话还被先帝嘉奖。在这个处处要求女子贤良淑德不能随便出门的古代,颖姝甚至差点怀疑,这样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老乡。 恭顺侯夫人年纪与刘氏差不多,言语行动间很是爽朗大方,丝毫不像旁的人家那般端着架子或是极度端庄贤淑。反而是拉着颖姝过来,一个劲地夸赞,“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能掌管这么大的家业,真是个好的。汪夫人,你可是有福了。” 刘氏亦是跟着笑道:“可不是?我家姝丫头,可最是让我省心的,帮我分担了不少呢!” 大约是性子相同的缘故,颖姝对于这位崔大娘子很有好感,便是交谈了几句,崔大娘子则是很爽朗地给了颖姝一只金钗和一只镯子。 到了时辰,颖嫦便是由着侍女搀扶上前拜别汪瑛与刘氏夫妇,汪瑛虽心恨颖嫦不安分,但还是诚心嘱咐了几句:“尔往夫家,必当勤谨侍奉,夙夜匪懈,娴静自持,侍奉公婆,照顾夫君。” 颖嫦很是恭顺地摆出高姿态来应答了一句:“女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轮到刘氏,她则是很不走心地敷衍道:“好生去罢,今后必当端庄守礼。” 再然后,汪老太太甚至都没有出席,只推说身体不适便是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是明显的不给面子。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颖嫦上了迎亲的花轿,开启了新的生活。 宾主尽欢后,谁也不知道外表沉浸在嫁女的喜悦之中的汪家发生了什么。 等夜幕落下,王姨娘被稍稍清洗之后被捆上了去往乡下的马车。而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汪家的一切又好似没有什么不同,人人都在照常生活着,只是没有人会提及王姨娘的存在,好似王姨娘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三朝回门之时,颖嬛与铖王姐夫又驾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汪家也算是备了一桌尚可的酒席,至少外人看起来整个家都很和睦。 从脸色可以看出来颖嫦的新婚生活过的尚且算是不错,与颖姝交谈间也尽是炫耀得意之意,“这伯府还真是富贵的很,只是陡然间换了环境,我还有有些睡不着呢!要我说,倒有些忒过华丽了。本来咱家软软的缎子做床铺便好,伯府里非要用金银丝线掺了蚕丝来做被子床铺,再怎么也都有些粗糙了。”说罢,颖嬛便是紧紧捂着手中的平金手炉,“这天是真冷,捧个手炉倒是烫手,还好这蜀锦的炉套子隔热保温,正好舒服。我也给大姐姐和三妹妹各自带了一份,虽是掺了金线有些硌手罢,但也算是能将就用,两位姐妹别嫌弃才是。” 颖嬛很是不屑,并且看脸色好似下一秒便要站起来骂人了,颖姝忙地暗中按住颖嬛,笑盈盈地装作一副没见识的模样道:“是吗?那我可就谢谢二姐姐了。我可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手炉与炉套呢!至于那伯府镶金绣银的锦被,想来我也是没机会见着了。倒是大姐姐房中夏日里有西洋进贡来的冰蚕丝做芯子的被子很是柔软,只是没有用金线做被面,怎么也是不如伯府的富贵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上次赏我的那套藏地大师开过光的万字福妆花缎子的被子怎么样,回头我可得看看。”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你伯府再富贵,丫的也不能比皇室还富贵吧! 果然这句话还算是有用,颖嫦有些兴致寥寥,偏生的颖姝还一副深闺里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的样子:“二姐姐,你倒是再给我说说,这伯府里还能有多好啊!我可从来没见过呢!” 细细想来,其实颖嫦的那些炫耀的小心思也颇为站不住脚。汪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官位已然算是重要,结识的又都是各处人家,什么王府公主府都见过,伯府便是再富贵,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之后颖嫦便又将炫耀的点给落到自己的新婚丈夫对自己有多么多么好上了。 可是铖王姐夫对颖嬛也很好。 颖嫦便没什么可炫耀的了。甚至两下里相比较之下,颖嬛还幸福些,不但是王府里主母,也没有侍奉公婆小姑大姑的烦恼;而武清伯府中,上有公婆,下有丽筠这个小姑。听说颖嫦女士嫁进去第二天便被婆婆康大娘子叫过去站规矩了,虽然颖嫦有身孕护体,但是人家康大娘子则是表示:咱们都是要脸的人家,若是正经论什么怀孕,怎么也得一个月后才能对外说吧! 以上这些来自于丽筠小姐的友情提供。当然丽筠这个小姑子也没有很客气,做为辅助母亲当家的姑娘,本来长嫂嫁进来就要将管家这件事情交给嫂子管的,不过丽筠则是表示:反正大嫂在家里也没有管过家,那我还是再教大嫂几日之后大嫂您再协助母亲罢。 这样算起来,就算是石继对于颖嫦有千万般呵护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在这样一个以孝道为基本美德追求的社会中,石继不可能为了妻子违逆自己的母亲。至于丽筠,她在家里可是极其霸气之人,根本没人能说的了她。 “丽筠还和我说,姐姐到了家里很是孝顺婆母,很得伯府上下喜爱呢!” 到了饭点,全家上下聚在一处吃饭,汪老太太照旧说“身子不适”没有前来,颖嫦就利用席间轻松的气氛询问汪瑛道:“爹爹,不知祖母身体如何?我这回门,还没有拜会过祖母呢!” 刘氏很明白汪老太太的脾气,定然知道汪老太太是有多嫌弃颖嫦这般悖逆狂妄,定是一时半会不能解气,便道:“你祖母身子尚可,就是照例是要闭关礼佛的。这会子你也见不着,不过也不急。日后总有相见的。” 颖嫦又问道:“那我小娘呢?这出嫁后,便没有见过我小娘。一会儿吃完饭不知我可否能去见我小娘?” 刘氏没有回答,汪瑛则是低头吃饭连头都不抬:“见你小娘做什么?这种场合,你小娘便是不见也行。” 颖嫦一愣,笑容逐渐凝固了几分,只是强忍着:“女儿自然知道小娘身份不配,只是总归要去看看才是。也不是叫小娘一起来用饭,不过是一会去水仙阁瞧瞧便罢了。” 汪瑛却是“哦”了一声,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别见了。见不着了。” 第九十三章 与汪家决裂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瑛说罢,颖嫦便是登时怔住,她的笑容越发勉强地问着汪瑛道:“爹爹这是在说些什么?是在与女儿开玩笑吗?” 汪瑛这才放下碗筷,很是严肃加上那么一丝丝不耐烦地看着颖嫦:“谁和你开玩笑?你见她做什么?殿下和姑爷都在呢!别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颖嫦身上,只见颖嫦面上是一点笑容也无了,只是惊慌地看着汪瑛,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这……这……爹爹,你告诉我,我小娘如今到底在何处?” 刘氏见状,忙地假意关心颖嫦:“嫦丫头,先吃饭便是。吃完了再说。” 谁知颖嫦却是一下便将刘氏给甩开了,颇为激动地道:“我小娘到底在何处?” 汪瑛瞪了颖嫦一下,目光瞥见在场的儿女·女婿,倒还尚且存着一丝镇定,颇为礼节周全地对着铖王施礼:“还请殿下与姑爷去前厅用饭。”又看着汪湛与汪渐,“你们两个,去陪着你们姐夫们!” 汪湛与汪渐闻言,自然不敢不遵从,便是引着铖王与石继下去。偏生石继却是闻言不想动弹,只是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颖嫦,最终还是铖王姐夫将石姐夫给拉了下去。 颖姝站在那里,只觉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利用眼神交流求助于颖嬛,颖嬛给出颖姝的答复则是:好好在这里守着。 行吧,颖姝摆正心思准备看笑话。 花厅中并无外人,汪瑛也不端着藏着,生气到颤抖地指着颖嫦,刚想骂几句。却是听闻颖嫦激动到大喊大叫的声音:“你们把我小娘怎么样了?我娘到底在哪里?” 汪瑛很是厌恶地道:“自然是在该在的地方。”说罢便是继续抬起手来指着颖嫦:“你这孽女!平日里倒是装的有模有样的,今次倒是好哇,在人前竟是这般不知收敛!你是存心想要丢我们汪家的脸面啊!” 颖嫦也很是愤怒生气,眼角泪珠很快便流了下来,略有些疯狂:“我娘到底在哪里啊?你们到底把我娘怎么样了?不行,我得去找我娘,我得去找我娘!”说罢,便是挪步想要往外走着。 颖嬛见状忙地拦住颖嫦,尚且对着颖嫦温和道:“嫦丫头,这会子,你便是回水仙阁怕也见不着了。何必呢?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生说呢?” 颖嫦则是彻底被刺激到了,只是厌恶地甩开颖嬛。颖嬛未有预料,险些跌倒,还是被颖姝给扶住。 “二姐姐,你最好还是镇定些罢。”颖姝不知该要怎么劝说颖嫦。 很显然,颖嫦这几句话将局面已然变成了不可收拾的模样。 若是颖嫦能私下里提,汪瑛虽然依旧不会有什么好气,但至少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当众发飙导致局面的尴尬。 “呵呵。”颖嫦冷笑着:“是啊,你们一个是王妃娘娘,一个是女官大人,好大的能耐啊!你们一个个都比我强,仗着自己是嫡出就肆意欺负我这个庶出的,看不起我这个庶出的,把我和我娘看成贱人,处处琢磨作弄我们母女!你们可真是顶好的姐妹呢!哈哈!” 颖姝其实很不服。拜托,自己也就是名义上好听啊!平妻所生的孩子,不嫡不庶好么? 颖嬛自从出嫁后就越发有皇室人员该有的气度仪态,只见颖嬛自己站定,便是冷冷地看着颖嫦,眼中威仪慢慢而出,“嫦姐儿,这不是你该和父母姐妹说话的态度。你虽是庶出,可你自问,父亲从小到大,又有哪里亏待你了?有些时候,父亲待你甚至比待姝丫头还好些,若是如此,你还不满足,那可就真真是不懂事了。” 汪瑛已然暴怒,“还和这死丫头说些什么?真是想不到,我竟是养出了个这么个狼崽子!一点都不知感恩,真是养出孽来了!” 颖嫦已然恍惚,其实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母亲王姨娘到底到了何处,便是如发疯一般问着在场每个人,然后便是瘫坐在地上垂泪。 汪瑛见此,已然狠下了心肠,只冷冷道:“还能在何处?你们母女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还能指望我留她在家里丢人么?她把你养成这个鬼样子,便已然是不可饶恕了。今后你自然再也见不到她便是了,以后也别指望着回家能看见你小娘,咱们汪家,再无这样的贱人。” 颖嫦听罢,先是状如痴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便哭便念叨着:“娘,娘。” 她又哭了一会儿,便是又发疯似的指着汪瑛:“我娘好歹也勤勤恳恳侍奉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竟是如此不顾情面!还口口声声说要护着我娘,你难道就是这般护着我娘的么?” 汪瑛被气的不成样子,便是更加破口大骂,自然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颖姝见状,很想告诉颖嫦她的亲娘并没有死,只是被撵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庄子里受苦受累罢了。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 再看颖嬛,只见颖嬛尚且存着一点怜悯同情的神情,然而很显然颖嬛也不打算将王姨娘还活着这件事情告诉颖嫦。 颖嫦伏在地上嘤嘤哭泣着,直哭到再无力气大喊大叫,这才踉跄着站了起来,颖姝好心去扶,还被甩开——人家并不领情。 她丫的,不管了。 颖嫦踉跄着缓缓移动到门口,绝望的神色之中透着些许恨意,却非要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我娘若是死了,这个家,我便也没必要回来了。” 说罢,便是继续往外走着。 “哎,嫦丫头……”刘氏想要留住颖嫦,却是被汪瑛给阻止:“别管这贱婢!随她去,真是白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可惜可叹,明明是一家人,竟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颖姝看着颖嫦绝望艰难的背影,终究忍不住唏嘘慨叹,颖嫦这个人虽然有些随了王姨娘不靠谱的性格,又爱装又虚荣,可至少,她是真心敬重自己的母亲,也是真心,喜欢石继。 虽然彻彻底底走了弯路。 也或许,性格中还有一点刚烈? 不过拿了娘家一大堆嫁妆又与娘家人闹翻,说刚烈好像又有些不合适。人一想多便是忍不住将思维发散到极致,新嫁娘与娘家闹翻,以后新媳妇若是没有娘家人的支持,那将来在婆家的日子会很是艰难。 一场回门的喜事,变成了这般不欢而散的样子,人人都很是意外。 而对于颖姝而言,这样过山车似的日子还没有结束。 甚至很多年后颖姝回想之事才发觉,这只是过山车似的日子的开始而已。 因着颖嫦这件事情,整个汪家全家上下都好似憋着一股气般,人人都变得很是奇怪,就连汪老太太也会忍不住在屋里子摔摔打打。 这样就导致颖姝连出门入宫上班都不敢在汪家门口坐石家的马车。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与丽筠的关系,两姐妹该是好相处还是很好的关系。 丽筠时不时会把石家的情形对着颖姝说,“母亲的意思,是想等着过了年再说嫂子怀孕。如今说还是忒早了些。你也知道,嫂子自从那次回门之后就再也没张罗过回娘家,这事隐约被母亲知道了,心里便更是瞧不起嫂子,嫂子如今处境很是艰难。不过哥哥是护着的,倒也还好。” 丽筠是个直性子,“你也别怪我,我这心里,对我那嫂子还是有想法的。只是有时候瞧着又实在是可怜,可是我一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情,我就……” 颖姝很明白,多亏颖嫦与石继的私情这件事情处理得当,若是这件事情为别的世家知晓,那汪家与石家则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来了。自己与丽筠这些两家还未有婚配的子女,只怕日后的未来都会受影响了。 自己是亲妹妹都忍不住埋怨呢,更何况丽筠不过是个小姑。 “行了,别说二姐姐了。有些事情我便是想管也管不了不是?”颖姝很是头疼,又道:“大约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当差了罢。” 丽筠点点头,“是啊,这都腊月二十九了。只是明日还要入宫赴宴,唉,真是劳累。再者又说,正月一过,二月三月里白部便要来了,到时便是真的要忙碌了。” 想到无论是家里还是宫里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忙,颖姝便无比渴望休息,不知道自己的奶茶店开的到底怎么样了,自己也一直没有时间去看。 想着年后忙完这阵子,可要赶紧照看一下自己的生意。 然而到了宫里,意外的事情到来了。经过太医确诊,缠绵病榻月余的的良娣齐枝以及朴妃并非是普通的风寒,而是一种如同肺痨的瘟疫。染上此病者起初只是发热感冒,如普通风寒一般,后来则会变成咳嗽头痛,全身乏力,最后身体会极为糟糕。更为严重的是,这种病传染能力极强,宫中已然有许多侍奉主子们的宫女内监染上了。 并且说,这种疫病好似和鄂地的瘟疫差不多,因此等颖姝与丽筠再次踏足宫中时,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第九十四章 本宫喜欢你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到皇后宫中,只见皇后正忙着接见宫中太医,听那些太医禀报这次疫情后宫有多严重。待太医走后,殿中四处便是开始点燃艾草熏染空气,又拿了好多药材代替香料放进炉子里燃烧。 皇后很是抱歉地道:“这是今日儿才发现的疫情,若是早知道,便不情你们入宫来了。幸好本宫宫里尚无人染病,你们今日便别去内侍局了,如今内侍局里染病的倒是多,可别去沾染那些乌七八糟的。” 颖姝与丽筠都很是关切:“娘娘,不知时疫是从何处起来的。怎么先起在宫中呢?” 皇后重重地叹息,“宫里最开始,是齐贵嫔与太子的齐良娣发的病。她把这病传染给了自己的宫女,又将这病传给了映贤太妃与丽妃等等。这起初都以为不过是普通感冒,最多是发热,谁知竟是缠绵病榻许久未见好转。有太医这才发现,这与鄂地的瘟疫是一样的症候,都是先感冒头疼的,最后再恶化。好在映贤太妃娘娘身子硬朗,竟是自己撑了过去,不然陛下与本宫,真是要内疚了。” 丽筠忙地与颖姝一起表示道:“太妃娘娘慈爱,帮助抚养陛下,自然上天护佑,百病不侵。” 皇后看的出颖姝眼中的担忧,便道:“太子妃无事,东宫如今只有齐良娣与她的几个丫鬟染了病症,如今已然送到宫外去养着了。你先去东宫看看太子妃便出宫罢,这里怪慌乱的,怕也没时辰招待你们。等明日除夕夜宴再说话罢。” 颖姝与丽筠忙地谢恩退下,皇后又体贴地吩咐道:“按着这时辰,你们家里的马车怕也回去了。这会子便是现知会也来不及了,你们坐宫里的轿子回去便是,行走时候戴着面纱挡着。” 颖姝与丽筠忙地千恩万谢地应了,在坤明宫门口便是分别,“那我先回去了,你且注意些。” 颖姝郑重答应了,便是戴着皇后宫里的面纱往清宁宫赶了过去。 到了清宁宫,只见若彤宫里亦是在准备一应的防疫事宜,药味充斥,甚至都有些呛人。 “听说这疫病是东宫与齐贵嫔宫里传出来的?姐姐没事罢。”特殊时期,颖姝也不管这些虚礼了,只是很关切地问起若彤道。 “我自然是没事。”若彤见着颖姝有些疲惫担忧的面庞倒也多了些笑意,“也就那贱人染了病症罢了。只是那贱人实在是恨人,自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染上病便也罢了,倒是连累了殿下!” 颖姝很是惊奇:“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 “殿下自然无事。”若彤也觉着自己说的话过于能够引发歧义,忙解释道:“殿下没有染病,自从她得病,殿下便没有见过她。她也就传染了几个侍奉她的小宫女罢了。只是……陛下因着这件事情极其恼火,斥责了殿下,说殿下管理后宫不严才会有此横祸。” 颖姝看着若彤,一身葱绿色绣金银小鼠的大袖袄儿本是华贵异常,此刻却好似衬的她脸色黯淡了许多,便是关切问了问,若彤则继续忿忿答道:“我能不累么?我是出宫看了那贱人,怎么着样子得做足了不是?” 颖姝很惊奇,“姐姐,那齐良娣不是染病了么?你还去看望?这不是……” 若彤只是无奈:“我能怎么办?如今殿下就我们两个女人,我再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你当我真是想如此么?无非是怕殿下再被旁人议论罢了。只是这个贱人,她和她表姑姑倒是没一个安分的,祖上是鄂北的,非要吃老家的那些果子狸,这下好了。把鄂北的瘟疫带到宫里来了。” 这个……颖姝只能表示,这个,实在控制不住。从古至今那几次大的疫病有很多都是因为吃野生动物而导致的。因为人们的那些口腹之欲,已经受到了许多教训了。可是这是古代,任何脱离生产力生产水平的讲道理都是耍流氓,在现代尚且控制不住呢,更何况是这古代。许多达官贵族,都喜欢吃这些野味以彰显身份或者是追求美味。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也不好吃啊! 正当颖姝准备好与若彤同仇敌忾一起骂齐良娣的时候,却是听闻门外一声:“殿下回来了!” 颖姝当即便慌了神,忙地想要躲藏起来,若彤却不解,颖姝只连连道这样不合规矩。若彤无奈,便是教颖姝去屏风后面躲着。 其实颖姝真正的心里话是:太子那个冰块脸一看见自己就带着那股子厌恶的眼神,自己才不去触霉头呐。 于是她就躲在屏风后面一声不吭,静静等待。 太子李沅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急切的模样。若彤站起礼还未有行完,便是被太子李沅抓了住,这让李沅一愣:“殿下,您弄疼臣妾了。” 李沅尴尬地“哦”了一声,这才放开若彤,却是站在地上盯着若彤看,神色急切,似是有话却说不出来的模样。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用去文华殿读书么?” 李沅却不回答,反倒是急切地问道:“你今天去看齐氏了?” 若彤点点头,很是温顺:“是啊,妾是太子妃,自然要关心殿下的妃妾的。” 李沅却是一直盯着若彤看,这让若彤只是觉着浑身发毛。要知道,毕竟太子李沅只会这般看那个沈斌,更是从来不会这样直接与自己眼神对视。 太子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映衬着自己木然的脸庞,若彤尚不知何故,只觉着周身气氛实在怪异难言,忍不住道:“殿下?” 李沅却好似更加急躁了,只是冲着若彤喊道,却很是没头脑,“你知不知道这般有多凶险?” 若彤很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吓,只是颤声道:“殿……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李沅只是越发紧紧盯着若彤看:“从今以后,你不用去看那贱人。不用贤良淑德,不用多关心嫔妃,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成,别让你自己陷入危险。” 若彤:“???”不知怎的,她只觉着自己面庞竟是有些发热,心中更是砰砰直跳。然而理智告诉她,要收起这样的心思,眼前这个男子并不喜欢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能够守住太子妃的位置,和这个人没有多少关系。 也不要,对这个人动心。 “妾知道了。”说罢,若彤便想了想又道:“殿下想是累了,妾给您准备茶水。”说完便提起裙子便是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却是觉着自己的袖子被人给生生抓住,牵制住自己的脚步。 “殿下?” “你……你定要……平安些才好。本宫……” 男子的声音和缓且温柔,像是春风一般吹在自己面庞。这定然是错觉,若彤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太子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定然不会这样子对自己说话的。 “殿下?”若彤勉强镇定了心神,“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妾?” “因为……本宫喜欢你。” 李沅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减小了很多,不过哪怕是减小那也足够让人能够听清楚那“我喜欢你”四个字,不仅仅是若彤,便是躲在屏风后面的颖姝也能听见。 “什么?” “本宫喜欢你。啊,不,我喜欢你。” 李沅说完便是迅速地低下了头,一只手依旧在紧紧牵着若彤的衣袖,一只手却是缩了回来,在袖口边一会儿握紧一会又展开的,又或是抠着衣边缀着的珍珠粒子。 若彤菡萏色的娇嫩面庞上登时上了一层正红胭脂的颜色,她亦是紧紧地低下了头,却很是意外,话都说的不完整了,“殿下……您……您不是……不喜欢妾么?沈……沈公子,我……” “谁说我喜欢沈斌的?” 躲在屏风后面的颖姝心乱如麻,自己的房子塌了?自己粉的西皮,凉了? 一方面自己想要自己的姐妹能够追寻到爱情,可是自己也不想自己一直以来粉的西皮就这样结局啊。更何况,这样像云霄飞车似的剧情转换,差点把自己吓出心梗来,完全没想到啊! 魔幻如斯。 当颖姝从清宁宫走出来的时候,只是觉着走路都不稳了,心中滋味怎么形容都不是,于是就很扭曲,扭曲成和苦瓜差不多的样子。 “面纱戴好了,宫里不是出疫病了么?”每回必定遇上的男子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你这样虚系着,一会就得掉在地上。” 颖姝看见这个笑嘻嘻的男人,想到他和那个男人的种种,心中只是觉得悲惨无比,伤心无比,多么般配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自己曾经追过的那些真情实感,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怪不得,自己都看不到沈斌这些日子往清宁宫跑了。原来……是这样。 想到此处,颖姝不觉摆出一副同情加心痛的模样看着沈斌:“你……” “我什么啊?”沈斌还是在冲自己笑着。 颖姝心里更加心痛:“姐妹啊,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知道失恋的滋味,一定是要找人倾诉的,你这么憋着,还假装笑,实在不利于心理健康啊!” “没……没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怂了,她可不想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然后看着沈斌泪洒长街。 “你……还好吧?”想来想去,颖姝只能这么问着沈斌。 沈斌则是道:“好哇,好的很呢!有什么不好的?” 第九十五章 关于直弯的探讨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听到沈斌这么说,颖姝反而是不敢相信了,只是觉着沈斌无论是在说什么都像是在说反话似的,因此更加是用了同情的眼神紧紧盯着沈斌看,心中很是替沈斌担忧。 “你看什么呢?”沈斌察觉到了颖姝的异样,“太子妃不是没事么?你这么担忧做什么?” 颖姝勉强笑了笑,“太子妃是没事。我是,担心你。” 沈斌很是意外,旋即一张脸便如笑开了花一般:“那这可真是稀奇了啊。还能让汪大人主动关心我。” “可不是。”颖姝故作嘴硬。 “只是……”如今的颖姝已然完全将沈斌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了,倒也不遮掩地道:“只是,宫里都有疫病了。这明日又扎堆齐聚,岂不是……”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颖姝同学就对于性命很是看重,想想前世的王淼淼还没有享多少福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那么既然老天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存的机会,可不得好好把握。 沈斌却是笑出了声音来,像是在逗弄一只兔子似的:“怎么?咱们汪姑娘竟也有害怕的时候了?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惜命的时候。” 颖姝倒是坦诚:“我自然是惜命的,人生在世若是不好好保护自己可怎么成?这世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可不能中招。” 沈斌笑了笑,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颖姝:“放心,你当宫里太医院与司药司是摆设么?今日儿一早,便有人清点人数,将内侍局那里隔开了。宫中宫女内监无数,倒也有替补,定然都是健康的在侍奉着,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话虽然如此,可是自己还是很担忧,现代防疫措施那般谨慎尚且有人中招,这古代的初级防护措施,还要聚众集会,岂不是更给了病毒蔓延的机会了?想到此处,颖姝决定回到家后熬上一碗浓浓的药材增加自己的抵抗力才好。 “都要正统九年了呢!”沈斌忽地化身为感叹时光飞逝的翩翩少年诗人,“过的真快啊!” 颖姝面对沈斌猝不及防的话题转移却是能够接上来,亦是跟着感叹道:“是啊,都要第四个年头了。过了年,都要十九了。” 只能说,古代女人的青春消失的太快了。想想前世的自己,就是奔三也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主。可是如今,自己分明才十九,就觉得自己是个大龄剩女了? 虽然自己觉得无所谓,反正谁也没规定自己必须得出嫁。奈何周围环境决定,随着年岁渐长,一些不好的声音也开始出现了。 就像是在宫里,她都听见有些小宫女议论自己年纪颇大却不好好找个婆家,非要做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实在是不符合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那时丽筠气不过,还当众发飙骂了那几个小宫女,并且对于颖姝一心搞事业的心表示支持:嫁人不嫁人有什么要紧?若是嫁个自己不喜欢的,后半生可凄苦的很。反正我觉着自己赚钱挺好。 难得在这个世界找到能够和自己三观相同的人,颖姝觉得自己混的还不是那么惨。 “怎么?你是不是想着,等过了年你就十九了是老闺女了,还没嫁出去,有些丢人啊?”偏生的沈斌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功激怒了颖姝,利用宽大的斗篷遮挡,狠狠踢了沈斌一脚。 “你这女人,真是下死手。”沈斌在原地吃痛了片刻,见颖姝丝毫没有要等自己的样子,便是又上前追着颖姝。 “你才老呢!”颖姝鼓起腮帮子,恨不得发出土拨鼠尖叫:“我才十九,可你过了年都二十了,咱们两个好似你更着急些才是。” 然后转念一想,也不大对,人家作为昭明长公主的嫡子,平京城里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啊。再者,虽然他已然二十还未成家,可是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有个女人侍奉,其实已经很领先自己了。 “就差一岁,分那么开做什么?”沈斌笑嘻嘻地,“大不了,你不嫁我不娶呗。” “你本来就不应该娶。”颖姝在心底里不由得这般想着。 颖姝不由得又想起清宁宫方才那一幕,又看着沈斌笑呵呵的模样,不符合常理啊!都这样了,还故作坚强地笑着,于是颖姝对于沈斌的人品就有了新的认识。不会因为自己的不顺心从而将气撒到朋友身上,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品质啊。 想的出神,竟是全然不觉天空已然飘洒起雪花来了,知道一片雪花飞到自己的睫毛上,她才反应过来。 便是一边走着一边伸出手来接着雪花:“下雪了唉。” 只不过伴随着雪一起而来的,还有忽地凭空而起的大风。 长街两侧的宫墙堆满了厚厚一层雪,经由风一吹便是瞬间飘洒而下,伴着风吹落厚厚一层。颖姝不由得闭上眼睛侧身闪躲,只求那些厚重的雪不要飞到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的妆容变花,不然又要被沈斌给嘲笑了。 只是却一直未有冷冷的冰雪拍在身上的感觉,颖姝反应过来,回身一看,只见沈斌身上披着的墨狐大氅正挡在自己面前。沈斌一双深邃星目亦是写满了担忧,正在看着自己。 心“扑腾”一下,颖姝努力地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这个男人,还挺帅。 然后再一次告诫自己,姐妹就应该这样体贴。 “谢谢。” “哦。” “明日夜宴,你会来么?”两人并肩走了片刻,沈斌才发问道。 “来啊,自然会来的。”颖姝低着头回答道。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因为自从大姐姐被册封为王妃后,汪家便有了入宫享宴的资格,而做为家族之中尚未出嫁的自己,自然是要跟着刘氏一起来的。 走到停放马车的顺真门,两人便算是要分别了,沈斌学着以往颖姝的样子挥着手:“那……明天见。” “明天见。” 颖姝上了马车,只觉着脸颊与耳朵皆是发热,怀里更像是揣了个兔子似的。 “这是怎么了?”她在心底里想着,只是劝自己摆正心态,不要想些不该想的。 可是今天,实在是太过魔幻了。 到了家中,刘氏已然得到了宫中的消息,整个汪府大约也学着宫中的模样上下洒扫,药材气味让颖姝甚至觉着自家是个开药房的。 “虽说这病是宫里先起来的,可怎么也得先注意些。谁知道会不会起呢?”刘氏很是担忧地道。 就这样,正统九年的春节过的并不怎么安生,无论是宫中还是寻常百姓家,都很是担忧疫病。这般下来,节日的喜悦倒也被冲刷的不剩下多少,人人只想着平安度过便也是了。 不过好在这次疫病传染的并不算是十分严重,加之及时有效的措施,虽然疫病扩散,但是扩散的并不十分严重。 更有喜事,宫中朴妃已然痊愈,缠绵病榻许久的人本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竟是生生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性命。皇帝为表恩赏安慰,特意晋封其为正一品的德妃,倒是与周贵妃平级了。 不过有的人则就没有这般好命了,在颖姝入宫时,若彤就拉着自己悄悄地说道:“听说齐贵嫔与齐良娣被送出宫养了这些日子,身子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医说,她们的命数也就在这几日了。” 颖姝大惊:“啊?这病不是说只要全力救治就能诊治好么?不算很是可怕罢。朴妃身子娇弱不都好了许多么?” 若彤则是道:“这病虽然是这样的。只是京城中的疫病,若是真真论起来,就是他们齐家人乱吃这些野味带来的。这样算起来,便是罪魁祸首了。这样的事情不能明面说,可私底下谁又不知道呢?陛下是恼怒了,本来正月一过便能迎接白部使臣,这样一来,国库为了救治京城灾情花了不少银子,也不知道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到时在白部使臣面前咱们的面子又往哪里放,陛下能高兴么?自然,这两人也就治不好了。” 颖姝默然,不知该要同情还是说活该。 “姐姐,那个……你和殿下……是……”颖姝想到年前心底里落下的一个问题,如今总算得空,不由得盘问起了若彤来。 若彤的面庞登时便红了,只见她低下了头,一脸天真少女的娇羞模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快说,不是说,殿下和沈斌……” “害,大概是误会。”若彤想了想,“殿下只说,他与沈斌是从小的情分,自然亲近些。至于外头那些传言,只说是教我不要理会,后面的,殿下也就没解释了。” 话虽如此,颖姝依旧存疑,“可是……分明……” 这三人的关系,怎么如此混乱?难不成,是太子殿下与沈斌吵架之后故意拿若彤来激怒沈斌?不对不对,应该不至于这样。颖姝脑子里已经编出了一百个故事以及结局了,可是怎么想都觉着很是牵强。 再细问若彤,若彤就是羞红了脸不肯回答了。 呵,女人。 颖姝对于若彤这种思想行为极其鄙视,爱情面前,居然如此糊涂,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想着沉浸在爱情的酸臭味道之中,不可取,不可取。 而且根据从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太子与沈斌分明是不可拆的一对啊。又有什么原因会让一盘蚊香直成钢筋呢? 第九十六章 朴德妃与周贵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要问有什么事情比瘟疫更让人害怕,那就是明明有瘟疫还要上班。 丽筠与颖姝在上班的路上就曾议论过:“这才歇息了几日,便又要入宫准备白部朝贡大宴之事,可别染上病才好。” “这话要是在宫里说,咱们可就没命了。”颖姝看着丽筠,很是谨慎地道。 丽筠笑嘻嘻地:“我自然知道,这不就是和你说说。只是我听说,如今朝中正在议论,说是想要推迟白部入贡时间,赏赐再少些,不然怕是国库真是撑不住啊!” “算起来,鄂北大疫,京城如今也起了疫病,少不得要费些银子。若是不给白部这些赏赐,倒也绰绰有余,若是加上白部赏赐,可就难说了。”颖姝对于丽筠这番话很是感兴趣,开始投入到如何增收的话题上了。 然后不禁感叹,有些时候,大歆还是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先帝励精图治开创的盛世江山,国富民强,又选拔了许多寒门士子上来,本应奠基好强盛的底子。偏生这位新帝性子仁孝,自即位以来便减免赋税徭役,逢上宫中太后太妃大寿必要极尽奢华大办,又增加军队俸禄,改革军队,又不同程度提高了诸多官员的待遇。如此以来,节源缩流,虽是人人感激,却也容易积攒弊病。自然这些毛病绝对不能教外族看出来,不然难保外族不会趁机而入,自然是一桩苦恼之事。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面上自然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白部野心勃勃,从先帝末年便一直蠢蠢欲动,每次来朝贡,大家都少不得提起几分精神来的。”丽筠念叨着:“从前我姑姑做女官之时,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害怕极了的。” 听闻这样,颖姝少不得在心里多了几分郑重来。 到了宫中,闻言朴妃彻底病愈,颖姝与丽筠少不得前去拜会,到了长寿宫,只见;朴妃正斜靠在榻上懒懒地看着书,见着颖姝与丽筠来了倒是高兴,“你们来啦,我正想着今日是你们入宫的时候,要派人去请你们来呢。” 颖姝与丽筠笑盈盈地恭敬行礼:“参见德妃娘娘,恭贺德妃娘娘晋位之喜。” 朴妃一脸满足的模样,倒是少了许多从前那般有的局促娇羞之状,好似这次疫情教朴妃出落的更加大方了似的,“你们真是客气,我们几个也算是认识许久了。” 丽筠的司膳司格外忙碌些,略坐坐便走了。颖姝本也想走,然想着朴妃给自己那些赏赐之类的倒也不好立即便走,便是笑呵呵地道:“早就听闻娘娘身子好转,一直想着请安。只是皇后娘娘说娘娘身子未有好利索,倒是不敢来打搅了,娘娘如今身子可还好?” 若说朴妃从前的眼神是平和中略带着一丝愁意与胆怯,如今却是温柔中带着好似一种满足的欢欣,大概是重病得好后的喜悦,“自然是好的。本以为自己都要死了,谁知上天眷顾,我竟是活下来了。想想我病的时候,真是害怕极了,还好陛下时时来隔着门看望我,还说要我安心养着,我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大概就是,沉迷于爱情了?颖姝暗自想着,一方面为吃到狗粮感到一丝丝生气,一方面又很意外。大概看从前种种,朴妃好似也不是很受宠啊。而且分明是帝后看起来感情更是深厚一点才对。 存着一丝疑惑,嘴上便是忍不住开始打探:“看来陛下,真真是对娘娘极其看重呢!” 朴妃想了想,只道:“我听说,向来嫔妃皇子得了这病,是要送到宫外去避疾免得传染给宫中众人的,可是有此惯例?” 颖姝点了点头:“祖制如此不假,大多只有皇后或是极其受宠的娘娘才能留在宫里。先帝时期的孝仁敬皇后得了天花便是留在宫中养病的。今次齐贵嫔娘娘与东宫的齐良娣也染上了病,便是送到宫外了。这足可见陛下对娘娘的爱重之意,宫内诸事齐全,陛下还是在意娘娘,可为了娘娘破了祖制。” 说彩虹屁,颖姝还是在行的,毕竟这可是古代皇宫生存必修课。 “这……这我何德何能,竟是让陛下这般。”朴妃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笑开了花,直如菡萏含羞,花颜月色。 那是大多数的小女孩陷入爱情时的模样。 “本来我只觉着,自己都要死了。”朴妃开始回忆起她与病魔艰苦抗争的那些岁月:“还是陛下与我说,要我好好活着,等我好了,他要好生待我,还说我还未有见过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在等着我,若是没了母亲,我的孩子也不会好过的。” 对于陷入爱情的女子来讲,她们所描绘的男子大多都是玉树临风,给予自己绝境之中的温暖与希望,说话温柔,行动很多,几乎可以融化自己的一颗心,美好到无法形容那种。 虽然皇帝外形尚可,待人接物中也是威严中透着霸气,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颖姝不由得在心里想道:“还不如沈斌那个臭小子。” “是啊,陛下最是个体贴的人。兴王殿下,也还需要母亲呢!” 一提到心上人与孩子,朴妃更是含着一脸的笑意:“陛下说,等我身子再好些。就可以去看看孩子了。如今便是让我去我也是不敢的,就怕孩子娇弱,再过了病气。” “那娘娘可要养好了身子才是。”颖姝笑着附和,然后继续与朴妃闲聊,在闲聊过程中,遇上皇帝派人送东西一次,玫贵嫔派人送东西一次,景妃派人送东西一次,正准备走时,门外响起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颖姝忙地起身行礼,贵妃周凝缓缓而入,见着颖姝那一刻倒是惊奇:“哟,汪大人也在啊!”说罢,又看向朴妃:“妹妹何须对我行礼?我与妹妹本是一样的人,倒是要恭喜妹妹晋封了呢!” 言下之意,便是极度的不满。 朴妃依旧温柔:“贵妃姐姐是四妃之首,无论资历位份都远在我之上,妹妹自然是敬服的。” 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朴妃一句,然后亲自扶了朴妃在榻上坐着。“妹妹快别客气,早就听闻妹妹身子如今好了,便想着来看看。顺便也是来恭贺妹妹晋封之喜。”说罢又看向颖姝:“想来汪大人也是呢。” 颖姝忙地回答:“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也因为来恭贺德妃娘娘晋封之喜,如今,也算是恭贺完了。臣妾低贱,不敢打搅二位娘娘讲话,便告退了。” 颖姝很不喜欢这个贵妃,只觉着这个贵妃言语行动之间都带着一股子傲视一切的气息,虽然贵妃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但这般盛气凌人且阴阳怪气,自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走什么啊!”贵妃却是叫住颖姝:“本宫略坐坐就走,不敢打搅德妃妹妹养身子。汪司酝,一会子随本宫一齐走罢,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是。”贵妃所命,自己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贵妃命身后的奴婢给朴妃上了几盒子名贵的补品之类的物什,然后又阴阳怪气地内涵了朴妃几下,这才志得意满地走人了。可怜朴妃温柔,只是什么都不敢说。 出了长寿门,贵妃只命身后的奴婢抬着软轿跟在后头,又对颖姝道:“不知汪大人,可愿意陪本宫回宫?” “能送娘娘回宫,是臣妾荣幸。”颖姝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便是恭谨跟在贵妃身后行走着。 “你倒是与德妃关系好啊!”贵妃收紧袖笼,言语间尽是打探意味。 “回娘娘,臣妾,不过是从前在太子妃娘娘宫里见过德妃娘娘几面。德妃娘娘尊贵,哪里是臣妾这等人配交好呢?不过是当做神仙似的供着便罢了。” “哦,那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了。”贵妃漫不经心道,虽然贵妃很尽力装作平和的模样,然颖姝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每次见到贵妃,自己都觉得半条命都要被贵妃给吞了似的,少不得胆战心惊。 “臣妾不敢,不过是做奴婢的一点自知之明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贵妃笑着:“宫里的女官是奴婢,你们世家的闺女都是贵女,少不得要供着。本宫听闻,汪大人家中二姐也出嫁了?” “是。” “那都怪本宫记性差,未来得及给你们二姐送些礼物。” “劳娘娘记挂,臣妾家中卑贱,哪里敢劳烦娘娘呢?” 贵妃走着走着竟是忽地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颖姝:“那想来三姑娘也要成亲了呢!不知可有心上人?” 颖姝一个激灵,立马打起了精神来,周贵妃简直是一句话挖一个坑给自己,自己可不傻,不能中招:“女子婚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做主。臣妾不才,却也不敢忘了本分。” 周贵妃笑意慢慢有些凝滞住了,她越发仔细打量着颖姝,眼中神情越发复杂,颖姝却是读不透,只是觉着很有危险的气息。 “汪大人容貌也很好,礼仪规矩也周全,怎么上次选秀倒是落选了呢?啧啧,真是可惜,大人长的像你的生母一样呢!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人了。” 第九十七章 你们不会像从前那样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平氏,自己听到了实在太多太多的言语,却是一直没有能够知道究竟在自己来这里之前,自己的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关于自己母亲的传说,却一直在自己周围留下印记。 从汪瑛刘氏的态度、从颖嬛那日训斥王姨娘的话,再到太妃、帝后,甚至是眼前这位周贵妃。他们或是看到自己那一刻充满惊诧的表情,或是在谈论到往事时刻意避开有关于王姨娘的话题,或是像周贵妃这般充满着一种提防。这些人的神情反正统一告诉了颖姝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平娘子,并不简单。 而仔细思考一番,在恪守礼仪规矩的大歆,能够成为官宦礼仪人家的平妻本就足够成为传奇。所以平娘子的背后,只怕有更多的故事。 “真是惭愧,臣妾家里从南方上京的路上遇到水匪,臣妾昏迷之后,从前的事情便也忘的差不多了。这……我母亲的样子,也不大记的清楚了。” “哦?是吗?”贵妃慵懒地看着颖姝,语气之中全然充斥着不信任。 “臣妾自小就是个愚笨的,父亲母亲常常说臣妾记性不好。” “那就是了。”贵妃勉强一笑,复继续往前缓缓走着:“你二姐姐,是庶女?” 贵妃果真是会挖坑的女人,颖姝不由得在心底里更加打起了精神,“二姐姐虽非大娘子所生,但礼仪规矩,胆识气度,都在我之上。” 贵妃笑着:“你又何必这般谨慎?平京城里不分嫡庶才几年?庶女,再怎么也是比不上嫡女的。你自然比你二姐姐高贵。” 颖姝不敢说话,若是说话便难免会被人给拿捏住。 “对了,那你二姐姐的生母呢?女儿出嫁了,也尽可享福了罢。” 颖姝暗自在心中叫苦之时不由得又疑惑,怎么贵妃娘娘这般好奇心重,连着家里一个姨娘都这般关心呢? “姨娘,素来是得父亲喜欢的。” “呵。”周贵妃略略冷笑了一声:“若是如此,本宫怎么听说你们家姨娘在你二姐姐出嫁那日你们家小娘并未出现呢?难道是被送到了什么别的地方出不来么?”她又停了下来转了身,看着颖姝:“你告诉本宫,你家小娘,到底是去哪里了?又因为什么?” 事情变得更加魔幻了,周贵妃不但知道王姨娘的存在,更知道王姨娘并未有出现在颖嫦婚礼现场,甚至连王姨娘被汪瑛责罚都可能知道。若是按着常理,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娘娘,婚礼,向来都是父母在场。若是往严格了论,小娘,还不能叫一声母亲。别的,都是父亲家中之事,臣妾实在是不知道啊。” 周贵妃脸色逐渐演变为失落,她看着颖姝,强行端着转身继续走着。待到走到她的宫室,还不得不给颖姝拿出两只钗,笑道:“这算是给你姐姐的礼物了,剩下的,你替本宫跑腿,自然是能得的。” 颖姝笑着接过,便是告退。 等到出宫时候遇到沈斌,问沈斌从何处来,沈斌却道:“从清宁宫刚出来啊!” “啊?你和殿下……”颖姝的小脑袋里实在是思索不到缘由,太子不是……已经由直变弯了么?怎么沈斌居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呢?她有心想要把若彤与太子李沅那日的事情说出来,可又怕沈斌伤心,一时间竟是乱了分寸。 她思来想去,不由得试探道:“你和殿下倒是亲密。总能见你去清宁宫。” 沈斌却不回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颖姝的面庞。 “你干嘛?” “你也看出来关系好了?”沈斌问颖姝,然后将头抬起。 “这不是谁都能看出来么?人人都说,你和殿下……”颖姝的话只能说到这里,若是继续往下说下去,在宫里可就要犯忌讳了。 “我和阿沅,自然是极好的。谁都不能插在我们中间一脚。”沈斌竟很是真诚地道。 “你这般有信心么?”颖姝小心翼翼问道:“可你想过没有,若是真有朝一日,你们不会像从前那样……” 沈斌却是没有答话,然却握紧了拳头。 颖姝见状忙地收回这话:“我,我随口瞎说的。你,你别当真。” “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事。”沈斌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地沉重:“他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哪里有人坐上了皇位不会变呢?将来他有美人,有天下,自然而然会变。我总不能,让他一直像小时候那个样子罢。我能做的,就是在我尚且有能耐之时尽些力气,将来他不要我了,我自退了便是。” 颖姝听罢,心中只有感叹与遗憾,大概年少时的真心相待是最难得的,可人若是长大了,面对的东西多了,便定然会变化。人人都想要少年郎,可是人人都不可能永远只是少年郎。 沈斌能看到这点,可是颖姝反倒更觉着心酸。 平日里不过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之人,谁又能想到,他早早的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却从来不说,自己默默承受,只想着为重要的人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颖姝想到此处,便也不忍心在与沈斌说太子李沅的事情了。 “害,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这样嘛。对了,其实,我是有件事想问你,不知你可否能帮我解答?” “说啊。”沈斌能够忽然间变沉重,也能忽然间笑出来。 “贵妃娘娘,从前与我们家关系很好么?今日我遇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很是关心我们家,还问我家王小娘去了何处?又说一些,什么我娘从前的事情。” 沈斌闻言,忙地捂住颖姝的嘴,过后又觉着自己失态,一双手又放下,“抱歉。只是议论贵妃的话,还是最好别说。”沈斌的声音小了许多:“贵妃娘娘不是好惹的人,你最好也少与贵妃打交道。” 他想了想,又道:“反正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那……” “贵妃好像也未有与你家多交好来着,不过你既是想知道,我帮你打听打听便是了。” 颖姝很激动:“当真?” 沈斌颇为嫌弃地看着颖姝,提了提颖姝的斗篷:“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就谢谢你啦!”颖姝笑嘻嘻地看着沈斌:“若是能查出来,我请你去吃景阳楼!” 沈斌依旧一脸嫌弃:“我看,是你自己想去吃罢。” 颖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就是想吃又怎样?你去不去?” “去去去。”沈斌无奈地看着颖姝:“汪大人请我吃饭,我如何能不去?我不过是在军中领个闲职,将来可不如汪大人厉害,以后还要请汪大人多多照顾呢!” 这种恭维向来对于颖姝来说很是受用,她便自觉得意,边走边傻笑着。 “不过,我倒也未必能查出来,这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能查便查,自然得护住你自己。”颖姝很自然地道。 “你……” “什么……” “没什么……” 到了宫门口,二人便挥手告别。 京城中的疫病还在一点点扩散之中,然而京城中名医众多,感染者较少,控制起来倒也容易,因此到了二月中下旬便控制的差不多了。不过人人尚且存着一丝畏惧心理,倒也不敢松懈了防备。 宫中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白部朝贡之事,不过到了三月里风向转变,说皇帝有意推迟白部入京朝贺之事,因此各司各局准备的倒也懈怠了些,都不按原先的日期准备了。 倒是尚食局中,安尚食只命各司务必按照原先定的大致日期准备,不要懈怠,更不要信了宫中的那些传言。 随着日期临近,颖姝也越发忙碌了,如今她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女官。看起来很是尊贵体面,可是真要是管起事情来,还是很累的。 就比如拟定宴席上酒的品种,根据在场之人的品级提供不同的酒品选择,皇帝饮什么、太后太妃饮用什么、嫔妃女眷要准备什么饮品等等一应全在自己考量范围之内;更者还有要回赠白部什么酒中,选用何种酒具器皿;与尚食局其他司的联动机制、管理训练司内女官宫女等等都需要自己和甘司酝一齐商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颖姝运用管家的经验稍稍帮上了甘司酝一些忙,这让甘司酝很是感激:“多谢汪大人了。这些事情若是我一个人做,定然是做不完的,听说有的司可不听安尚食的话,只一心等着陛下下旨推迟白部朝贺之事呢!” 颖姝笑了笑,“甘姐姐何必客气?只是我想着,天威难测,咱们找着之前的说法准备便是了。到时便是真推迟了,咱们也不慌。” 甘司酝是个老实的女子,不过有时容易被下面的小掌酝等带歪,不过她对于颖姝还是很信任的,只道:“听妹子的,你是世家贵女,自然见识比我多。” 颖姝忙地谦虚回敬“不敢不敢”。并且表示,即便是有功劳,也是甘姐姐您多年来辛勤劳动努力的结果啊!您有经验,我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以来,甘司酝很高兴,与颖姝配合的也很好。 不过司膳司的丽筠,则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这个黄司膳,我说要准备菜单拟定菜式等等,她竟是跟我耍什么官腔,说‘我管理司膳司多久,协理过那么多宫中宴饮,哪里有出错的时候。姑娘不过是世家贵女选上来充数的,便没必要管这么宽了。’可我也是按着安尚食说的准备的,她倒是狂妄!气死我了!” 丽筠表示很生气,以至于她非要缠着颖姝带她去兴顺茶楼里喝奶茶,并且喝了两大碗。 第九十八章 沈斌疫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你也不必理会她。”颖姝很有眼力见地给丽筠调制了第三杯奶茶:“向来宫中世家贵女不大管这事,便是宴饮砸了,也是那黄司膳的事情。咱们只要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便也不怕。” 丽筠一脸愤怒:“我是不想管了,我也想好了,只按照我该准备的准备便是。至于到时候是个怎样,我是不会被说的。” 虽然话是如此,当她喝完第三碗奶茶时还是愤怒不已:“她自以为聪明,可我家还是在朝中有人的呢!父亲说,如今朝中为着这事争论不已,只陛下久久未有决断。想来估摸着陛下的意思是要如期举行的,我也不过是多准备几手。” 这话颖姝倒是不敢往下接,武清伯家位高权重,便是他们家子女多议论几句朝政也不是不可;可是自己家的地位则实在有些特殊,自己又是个不嫡不庶的,不免更是谨慎了几分。虽然丽筠说的与不算是朝政。 回到家中,正逢汪老太太给自己定期上时事政·治课,用汪老太太的话来讲:“这世道虽不允许女人家讲政事,可女人家绝对不能自己不懂,便是不说,心中也得有数。不然,心里没有一杆秤砣,行走总是艰难些。” 在这个没有电视的世界里,汪老太太的新闻联播都显得很是难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更重要的是,颖姝自己也很想了解朝中之事,毕竟身为王妃的家眷,有些时候,离权力漩涡还是很近的。 更者,她心中总有一丝担忧,毕竟历史书上的记载就摆在那里。今后的走向,或许洞悉这些,能为自己,为汪家,谋得一丝平安。 “如今朝中为白部进贡之事争论不休,有说延迟的,有说按原来想的来。姝丫头,你怎么看?”汪老太太看着颖姝,目光如炬。 在汪老太太这里,颖姝向来是不需要谨言慎行的,便笑嘻嘻道:“祖母,孙女觉着。陛下若是一直不说话,倒也未必是在思量。而是……” “而是什么……” “不知道宫中的王真内监,是何种想法。”颖姝壮着胆子问着汪老太太。 汪老太太面色上多了几分郑重,不忘嘱咐:“这话,便是到了你爹爹你大娘子面前也少说。只在我这里说说便是了。” 见颖姝亦是郑重答应,汪老太太才缓缓道:“那王真,大概意思是要如往常所定的那般。” 颖姝这就明白了,“那让孙女猜一猜,王内监的意思,必是对陛下说过,什么国朝天威不容猜测侵犯,若是往后延迟,白部难免起疑。所以定要如期朝贺,还要丰厚赏才是。” 汪老太太点了点头,“不错。” “那陛下的意思,怕是不容易更改了。”她忽地神色一变:“祖母,那爹爹,不是说一直主张延期休息的么?这……” 汪老太太虽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你爹爹的性子,若是遇到这般事情,多半是能听的进去别人劝说的。他啊,爱自己归爱自己,可爱百姓,他也是不差的。” 颖姝默然,心底里则是赞同了。 “只盼望着,没什么事情才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就真真是难做了。”汪老太太叹息着。 而颖姝所盼望的,也不过是自己家里能够平安平静,她这条小命,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盘算着时间,该来的也都会来。 初春时节,却并未有因为春的到来而多出多少春日的氛围来。疫情虽然得到了控制,可大多数人还是自危不敢松懈,颖姝已然许久未有闻到过新鲜的不带药味或是醋味的空气了。 今日走在长街上,却是分外觉着有些空落落的。仔细转念一想,这才发觉,是沈斌未至。 “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顽了?说好了帮我查事情的。”颖姝嘟囔着嘴,心中只觉着莫名空落落的。 行至清宁宫看望若彤,还未进门便听的里头一团乱的声音,离老远便听见若彤的哭喊声音:“殿下!殿下!快来人叫太医啊!” 颖姝心生不妙,进去便是随手抓了个宫女来问,只道:“殿下闻听沈家二公子染上了瘟疫,怕是心病犯了便晕厥了。” 如觉晴天霹雳,颖姝觉得自己都差点晕过去,急急忙忙地往回跑。 沈斌怎么会染病?不是说疫情已然控制的差不多了么?怪不得沈斌今日未有入宫…… 长街上来往人不多,但依旧还是有往来行走的宫女内监,见着平素最是稳重谨慎的汪大人在长街上竟是如此失态都是纷纷忍不住侧目而视,用惊奇的眼神打量着颖姝。 颖姝浑然未觉,只想着跑的再快点,再快点,心中一丝杂念也无,只是想着早些见到沈斌,看看沈斌如今究竟如何才好。 “颖姝,你这是要去何处?”一计女声叫住了自己,颖姝回头一看,竟是大姐姐颖嬛。 “大姐姐?”颖姝已然有些恍惚了,“你怎么来了?” 颖嬛忙地上前挽住颖姝,只于一边长街上站定,这才对着颖姝道:“我来给太后与太妃们请安。倒是你,这般慌慌张张,这路也不是去司酝司的路啊!” 颖姝几乎要哭出来,“大姐姐,我……我听说沈斌染上了瘟疫,我……我……”她甚至都些语无伦次,说到最后便是摇着头也不说话。 颖嬛端详着颖姝看了许久,神色很是凝重,“你,是想要出宫去看沈斌?” 看着颖嬛凝重的神色,颖姝这才反应过来了一些,却是依旧止不住惊慌:“我,我是想,不,我不能……我……大姐姐,我也不知该要如何了,我……” 颖嬛皱着眉头:“姝姐儿,你清醒点。沈公子得的是疫病,你如何能去?去了你这条小命也不想要了?” “可我……”颖姝只觉心乱如麻,头脑更是完全没了主意。 “便是出去不会染病,可你如何能出去?今日是你在宫中当值的时辰,未得指令,如何能冒然出去?再者,便是能求得皇后手令,你又有何名分去求?你们两个已然退了亲事,你何至于这般关心?” 颖姝只是觉着甚为无助,“可,可沈斌是我朋友啊!” 颖嬛不可置信地看着颖姝:“姝姐儿,你这般是怎么了?从前你可是最为小心谨慎的啊!” 这下子,颖姝才算是彻底清醒,对着颖嬛福了福:“大姐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司酝司去。” 然而一整日,颖姝都是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甘司酝见状,亦是轻声道:“汪妹子,若是心中不舒服,便歇息一会罢。咱们司里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 颖姝犹想强撑:“甘姐姐,我没事的。” “害,咱们两个还客气什么?”甘司酝看着颖姝:“妹子,你也别怪我套近乎,这些日子,我大概也看出来,你是个性情中人,更是个热心肠的人。沈公子得病,你这心中自然不好受,哪里是没事情呢?你还是别强撑着了。去歇歇,总好些。” “甘姐姐,我和沈斌……” “害。”甘司酝只是热心地推着颖姝于官位桌前坐了,“咱们都知道,你和沈公子关系好,这有什么,谁没几个放不下的人呐!你好生写着,就是最大帮了姐姐我了。” “姐姐……我……”颖姝只觉着甘司酝说的话有些不对,却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回到家中,汪渐那臭小子还偏生凑到颖姝面前说这件事情,“听说沈家二公子得病了,他总是爱往清宁宫去的,我的好姐姐,你可注意些,别你再传染了。到时牵连全家。” 汪渐这样一说,颖姝也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弦,眼泪只是控制不住地往外流,虽不是大哭,然这般眼泪汪汪的样子最是瞧着可怜,惊的汪渐慌了神:“我的天,你这女人哭什么唉?得得得,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吗?我的天老爷啊!” 这时汪湛走过来,便是忍不住低头训斥着汪渐:“渐渐,说过多少次了,要尊重姐姐。你居然把姐姐给说哭了,还不给姐姐赔罪。” 汪渐也很委屈:“我哪里知道姐姐竟是这般,我不过是提醒她注意些,谁知她竟是哭成这个样子!” “这……”汪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汪渐想了想,只坐在颖姝旁边说了好多好话,又许出去三对小金猪才算是将颖姝给劝好。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颖姝都处在一种眉头紧缩闷闷不乐的状态之中。 汪渐连着几日的点心烧鸡讨好都没有用,颖姝只是兴致寥寥,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连颖姝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一开始见着面便觉着很是厌烦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如今,竟是会这般担忧个没完,好似三魂气魄丢了一半似的。 只是担忧的这件事情未有解决,下一件事情便又来了。 一日汪瑛上早朝久久未归,跟随的小厮竟是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被圣上下狱了!” 第九十九章 汪瑛下狱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陛下坚持要按原定期限宣白部入贡,并要厚赏。听说老爷极力坚持推后此事,并不赞成厚赏白部,还拿先帝爷时期之事说事,更者不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就惹怒了陛下,被陛下下命下到了狱中。”那小厮支支吾吾地,显然也是害怕极了。 “是只有老爷被下狱,还是还有其他人?”汪老太太很是忧心焦急。 “不是只有老爷,只是……只是……是老爷先被陛下下旨关进去的。还有,大学士李时勉老爷为着老爷求情,陛下盛怒,更有王真从旁鼓说,便一齐下了狱了。” “那就是冲着老爷来的了!”刘氏有些慌张,“那还能探听到什么?” 那小厮却是怔住了,只摇着头:“那……那奴婢倒是不知了,奴婢只是在宫外等着老爷,还是成国公派人偷偷告诉奴婢,奴婢这才知道的。” 这般,全家人都是慌张了起来,一家子都是女眷,汪湛与汪渐又都未经历朝政之事,倒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汪老太太沉思良久,只是拍了拍了桌子,甚是庄重威严,“都别太慌,且再分辨些状况。姝姐儿,你一会子随我悄悄去趟公主府。” 汪老太太虽命众人不要慌乱,然而她自己却是显现出了明显的慌乱,一路在马车上都是紧紧握住颖姝的手,颤抖不已,却也不言语。 到了福昌公主府中,福昌长公主与成国公亦是焦急的不成样子,见着汪老太太来倒是带着几分歉疚神色,成国公更是懊恼道:“老婶子,非是我不求情,实是陛下实在生气。这汪瑛老弟也是,非要说先帝与白部那些事情,这实在是触动了逆鳞,婶子也知道,母后那时候,白部与咱们种种纠葛。陛下敬重先帝,却最是烦人说先帝时期的那些事情。” “这……”汪老太太显然慌了,从未哭过的人此刻倒是忍不住眼泪往下流:“那实在算是完了,陛下心里敬重纯禧娘娘,这下子,我家汪瑛怕是难逃一劫了啊!” 颖姝不甚清楚当年先帝时期与白部的关系,然而见着汪老太太如此,心中便已然暗叫不好了。 福昌长公主则道:“老太太别急,我明日便入宫去问问皇后。” 汪老太太颇为感激:“那就多谢长公主殿下了。”说罢,便是携颖姝一齐跪倒。 福昌长公主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只是忙地搀扶着汪老太太起来:“婶子还当我是什么公主?咱们两家都这么多年相处了,这些不过是我举手之劳。” 汪老太太千恩万谢地答应着,情绪却是激动,也在公主府待不下去,便又携颖姝告退。 在回汪家的马车上,汪老太太对颖姝讲了先帝时期纯禧贵妃的故事: 大歆开国三百年,起初礼仪规矩甚至分明,整个国家初步制定等级规矩,第一等级为皇族以及“两关”贵族,所谓两关,便是指关西与关中,大歆太·祖一脉起源于关西,然而当初能够攻下平京城推翻前朝暴·政却是靠着关中本土贵族的支·持,因此歆朝开国数百年间,关西与关中向来为敌对水火之态势,两党争斗不止百年,都想寻求权力最重。数百年间歆朝国君几乎处于被两关贵族钳制状态,历代皇帝都想收回君权,直到先帝肃宗李淳时期才通过频繁的换党才算是最终实现收回君权削弱相权的任务。到了现任皇帝这里,算是继承了先帝的政绩,皇帝权力最重,两关贵族权力有所削弱但仍旧享有特权,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百年来,无论是宰辅阁臣,还是历代皇后,都是非两关家族不选的。(纯禧贵妃例外) 第二等级便是中人,虽有特权但甚少,多为普通市民以及士大夫官宦人家的庶出子女。此类阶级虽无甚特权,但可参与科举,若有人能通过科举参与仕·途,则有机会变成两关贵族。 第三等级则为平民,多为商贾人家以及一些手工业者。男有徭役,女则需入宫为宫女,且不能通过科举改变等级。然由于多为商贾,不乏金玉满堂之家,那位震惊王朝上下的纯禧贵妃便是出于这样的阶级。但是尽管有钱,还是要入宫做宫女,所以这位纯禧贵妃才能由此开启她一生的传奇篇章。 第四等级则为贱民,此等级最为卑贱,承担的赋税徭役最重,几乎一直处于被剥削压迫的状态,除非幸运的能救了天王老子,否则世代不会翻身。 在先帝之前,各个阶级的流动可能性几乎为零,每年有几家幸运的中人能够跻身于两关贵族之列,但是概率大概为千分之几,剩下的则是想都不要想。两关贵族掌握最多的优待,且时常发生争斗。偶然有跨越阶级的爱情发生,爱情的种子则会自动跟随身份卑贱的那一方(皇室除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纯禧贵妃的出现改变了。 传言纯禧贵妃张清漪姿容秀美,虽出身平民然因为其舅舅为平京城富贵至极的皇商从而从小家境不错,因此竟是出落的比许多世家小姐都有气度。然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位娘娘也是因此被当地两关贵族强行征入宫中服侍当时肃宗的父亲显宗皇帝的祖母昭惠太皇太后(分属关中)。 昭惠太后看重纯禧贵妃,因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举荐给时为太子的先帝肃宗。待显宗皇子崩逝,起初在后宫不显眼的纯禧贵妃竟是慢慢博得了肃宗皇帝的宠爱,成为名动一时的宠妃。并且传说先帝与贵妃极其恩爱,是为真爱。 然当时掌握政权的一党为关西人,关西人深觉担忧,便以纯禧贵妃出身不好为由逼迫先帝驱逐纯禧贵妃出宫,然先帝几度不允许,关西贵族便几度通过在后宫的关西嫔妃苦苦相逼暗害这位宠妃,纯禧贵妃便开始大杀四方,关西人的记载便是“妃甚媚上,跋扈宫中,戕害嫔妃,屡犯孝仁显皇后。此后妃愈甚,参与朝政,提拔中下之民为贵。以至圣心蒙蔽,驱后于宫外,以妃代之,逐关西出庙堂。过后,上悔恨,念后甚深,故下旨复后于中宫,贬妃复为禧妃。未载,后病崩,上有意复禧妃为后,得毓安贵嫔劾乃妃以巫蛊诅后为之,上怒,赐妃死药,亲与妃饮,薨。上念其为太子之母,故赐谥为纯禧贵妃。”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点记载罢了,”汪老太太开始回忆起这位老姐姐来:“当初我为女官,曾与贵妃有过几段交集。先帝曾经为了贵妃开创皇贵妃之位,我也亲眼见证了贵妃娘娘从普通嫔妃一步一步往上走,虽众人都说贵妃娘娘是奸恶如吕武之人,可我却不这般觉着。当初若非是孝仁显皇后的父亲弄权太过,先帝大概也不会封娘娘为后。过后,若不是为着当今陛下的皇位,贵妃娘娘何至于自己被赐死?先帝情深意重,世所罕见,便是连着娘娘的谥号都要和自己名讳同音,哪里又会亲手灌娘娘死药呢?可当时宫里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我便更是不知道了。” 按照汪老太太对于纯禧贵妃的描述,纯禧贵妃是个传奇人物,做为王朝上下第一位从平民升上来的皇后,两次被驱逐出宫,几度废立却依旧能赢得君王之心。不但如此,还能收养先帝元后嫡女、好姐妹的女儿,甚至是连“揭发”她的仇人毓安贵嫔的儿子铖王殿下都能收养,可见传奇经历之下,还有一颗博爱之心。只是是非成败,早就是写在史书上的几行字罢了,终究谁也不能知道真相为何了。 “白部的王后,曾是白部先王爷的公主,后来嫁给了自己的弟弟现在的白部王爷。先帝在位时,白部王后曾经与娘娘交好,因此两国之间向来和平,几十年无事端。而后来先帝赐死了娘娘之后,白部便开始屡屡生事端。大概,白部王后也是为着纯禧娘娘抱不平罢。所以这一直是陛下心头一块难解的结,陛下虽敬重先帝,可在赐死纯禧娘娘这块却一直存着恨意,故此你父亲提起了白部与先帝,便是拂了逆鳞了。这般,陛下定然是想起了纯禧贵妃娘娘,才想要下狱的。”汪老太太为颖姝耐心地讲解过往之事后终于崩不住了,只是叹息着,好似瞬间老了几岁,“这样子,你父亲怕是保不住了!陛下最痛恨的,便是先帝时期与白部的种种政策,才至于如今这般。” 颖姝听着,只觉着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既是感念纯禧贵妃之遭遇,更是深深担忧汪瑛的平安康健。汪瑛固然不算是一个极其充满父爱的父亲,可至少合格,至少他是整个汪家的保护伞,没有了他,整个汪家都将不复存在。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没有汪瑛这个父亲。 “但愿,还能有一线希望罢。”汪老太太有些无助地道。 第一百章 长公主的方法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汪家上下期盼的奇迹,终究没有出现。 汪老太太与颖嬛本打算亲自去宫中求情,然而连皇后太后的面都没有见成,连递上去想要进宫请安的折子都被驳斥出来了。福昌长公主本去求了皇后想要探听风声,结果皇后只道:“二姐姐还是别去找陛下主动说这事了,我不是没有求过陛下,却也被陛下给斥责了一顿,还警告我后宫不能干政。太后与两位太妃那里求更是不管用,且不说太后是向来不管事的,两位太妃或许别的能说,这关于白部的,两位太妃便是连提都不能提。二姐姐,听本宫一句劝罢,少些事端,本来二姐夫都被斥责了,您去了也是于事无补,还怕惹恼了陛下。如今陛下最轻信王真,王真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宫也是劝说不得啊!” 福昌长公主一听,所幸也不肯在皇帝面前提这些事情了,于是急急忙忙去了汪府,很是歉疚地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福昌长公主很遗憾地道:“陛下最是轻信王真,后宫之中如今瞧着皇后和贵妃都说不上话,倒是朴妃还能说上话,王真也多有巴结。只是王真想要废太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去求朴妃,太子与铖王那边倒是难做。汪大人固然得顾及,只是整个汪家也不能折进去才是啊!” 福昌长公主言下之意,只怕是汪瑛这次,凶多吉少了。 这般,汪老太太便是在外人面前也撑不下去慌了神来了,“这可怎生是好?难道我瑛儿竟是不能出来了么?” 福昌长公主想了想,忽地似想起来了什么般,“倒是……姝姐儿那里,或许可行。” “烦请公主赐教。”刘氏也慌了神,很是焦急。 “姝姐儿是女官,是汪家女眷中不用递送折子便能入宫的。三日后姝姐儿不就要入宫了么?请姝姐儿去问问朴妃的意思,再去问问太子妃。太子妃如今忙着侍奉太子,是不指望太子妃能帮上什么忙的,只是把意思说清楚,汪家便还是太子这方的人。只要阿沅不说什么,通过朴妃去问问也不是不可。虽是不大能成,可也只有这法子了。” 最后经过汪家上下的讨论,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 三日后颖姝当值入宫,立即先跑到皇后宫门口求见,然而皇后的坤明宫竟是宫门紧闭,只推说身子不适,并不想要相见。 于是颖姝又跑到了长寿宫门口跪着,深深叩首,“臣妾求见德妃娘娘!” 朴妃自然是个心地良善之人,见着颖姝泣涕涟涟的样子更是不忍,只得道:“汪姐姐,我也未必能帮上你。我只能尽力去陛下面前劝上一劝了,只是陛下能否听得下去,可就未知了。” “多谢娘娘!”颖姝只觉得感激加上羞愧,毕竟朴妃那处是自己不愿意沾染的是非之地,然而这次为着汪瑛,自己也只得假装与朴妃亲近,试图用曾经的一点点情分求得朴妃的怜悯了。 其实细细想来,哪怕是沈斌说朴妃这里是个多事的地方,可实际上,朴妃这里出的事情极少,反倒是自己这里出的事情很多。从颖嫦的婚事开始,自己与汪家所处,才真正是多事之秋。 不知道一直将朴妃认定为多事之人的沈斌看见今日的状况,究竟会怎么想。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就只有“多事”这个人才能给自己了。 又想到,自己也是许久未有见到沈斌了。也不知道,沈斌这小子究竟恢复的怎么样,能不能撑的过瘟疫这关。 “你的意思我知道,为着救你父亲,哪怕是跟朴妃说些什么也都不要紧。”若彤知道颖姝的来意,便是温言安慰:“如今情况非常,你放心,殿下不会多想的。本来我也想去求求皇后与贵妃,只是你也知道,殿下卧病,我忙于照顾。再者,陛下一直看不惯殿下,今次殿下为了沈公子晕厥,陛下本就不满,若是我们去求情,殿下处境怕是更要艰难些了。” 这种时刻,颖姝自然能够理解,太子这里本来就从未指望过能帮上什么忙,能体谅便已然很是感激,少不得又提出看看太子。 若彤只道:“殿下身子不好,倒也不想见人了。你也不用去看,回头我和殿下说说便是了。” “嗯。”颖姝只是甚为平静地应答。 “听说……”若彤犹豫着,然终究是说了,“沈公子如今的病,怕是没什么进展,公主府,好像……都在提前准备喜木了。” 一重打击不够,另外一重打击接着又来,颖姝那里会想到这些,当即便是怔住。状如痴呆,一时无法接受。 “我……我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若彤很是歉疚,扶住颖姝:“只是我想,你总是关心沈斌的罢。这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罢,毕竟,你们也算是朋友了。” 若彤说罢,便是仔细打量着颖姝的神色,眼见着颖姝目光之中久久未有恢复光彩,便是彻底慌了神,“颖姝,颖姝,你这是怎么了?” 然颖姝眼前一黑,竟是生生往后倒了去。 等到颖姝醒来,竟是在家中宅邸。旁边围着汪老太太与刘氏。 还未等汪老太太问颖姝身体如何,颖姝竟是先哭出来,“祖母,母亲,父亲的事,究竟该怎么办啊?”她看着刘氏与汪老太太,焦急地问道:“朴妃那里有消息了么?” 见着刘氏无奈的摇头,颖姝心中也凉了半截。 “你身子可还好?”汪老太太亦是含着眼泪。 “祖母,我都好。只是心中有些郁结罢了。” 汪老太太与刘氏皆不约而同地叹起气来,如今整个汪家处于阴霾之中,好似也只能叹气了。 等到五日后再入宫,颖姝前去拜会朴妃,朴妃则也是皱着眉头:“我本来在陛下面前便说不上什么话,陛下听我这样说,倒是没斥责我,只是叫我不要再说了。我也没什么法子。我又去问王真,王真也说无法,倒是说能暂且听我的帮我说几句罢了。只是我瞧着王真那样子,倒也不像是个能帮我的。” 朴妃很歉疚地道:“你别怪我,我也尽力了。” 颖姝早料到是这般的结果,只是听到了倒又是另外一重心境了。颖姝看着带着歉疚神色的朴妃,心中又是一番愧疚:“陛下未斥责娘娘罢。” 朴妃摇了摇头,对着颖姝笑道:“未有的事情,陛下只是不高兴,却没有斥责我。” 然后朴妃身后的宫女却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朴妃来不及阻止,便听那宫女抱怨道:“大人下次还是别找我们家娘娘了罢。我们家娘娘是个心善的,可也绝对不是这么个心善法,我们娘娘为了大人的事情,跑到乾元宫去求陛下,竟是生生被陛下给斥责了。可不是娘娘说的那样,大人……” “住嘴!”颖姝甚是觉着脸红之时,朴妃严厉呵斥住了那下宫女:“你胡说些什么?没有的事情。”又看向颖姝:“姐姐,陛下就是说话说的重了些,没事的。你别听敏贞瞎说。” 朴妃对着颖姝傻傻笑着,似是在告诉颖姝放心不要担忧,然而朴妃越是这般,颖姝便越是自责愧疚。更是想到从前种种冷淡避开的样子。 倒是显得自己狭隘了。 想来想去,便是深深跪倒感谢,再无他法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等回到家中,门口的小厮见状竟是一脸惊慌的模样:“姑娘,老太太与太太请您去正厅一趟,昭明长公主来访。” 她心中一动,便是提着裙子赶紧到了正厅。 正厅中,只见许久未见的昭明长公主端坐在左边上首,汪老太太在右侧,刘氏坐在左下首,汪家女眷俱是一脸凝重正襟危坐之状,昭明长公主则是一如既往地端着架子缓缓喝着茶饮。饶是沈斌那般的事情也未有见到长公主显现出几分疲乏,反倒是她见到颖姝之时挤出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来。 “姝姐儿回来了!”语气虽客气且故作轻松,却是藏不住淡漠与距离。 “参见昭明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颖姝磕了头,便是坐在右侧,甚是恭敬谦卑地看着昭明长公主。 “娘娘,姝姐儿都回来了。不知道您想说些什么。”纵使汪老太太在平京城算是尊贵得众人尊重,对着昭明长公主也不得不客客气气的。 昭明长公主一如既往地端着尊贵的架子,反倒先是问起颖姝来:“姝姐儿在宫中一切如何?” “回长公主的话,一切甚好。谢长公主娘娘关怀。”标准的句式,想都不用想便能脱口而成。 “那就好。”昭明长公主冷冷一笑,看着汪老太太:“老太太,本宫也听说了贵府之事,心中急切却也不知该如何帮助。只是我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个法子,或许还能有些用处。不知老太太可否有兴趣听上一听?” 对于如今的汪家而言,能抓住一点机会便是一点,又如何有不肯听的?因此昭明长公主在汪老太太与刘氏点头后便缓缓道:“汪大人这事,陛下下旨,我本是没法子的。毕竟是国有国法,触怒陛下本就难以宽恕。只是咱们大歆还有一条法令,皇亲之亲,或可减刑。嬛姐儿是王妃,汪大人为王妃之母,可减刑至流放。可若是再与皇家结一门亲事,本宫再说上一说,或许,凭着本宫的薄面,能无罪呢!我家侯爷有些亲戚在国子监里上学,这些监生为着自己的老师李时勉准备伏阙求告,若能带上汪老爷,定可保汪老爷平安。” 颖姝尚且云里雾里,然直觉只觉着定然没什么好事。只听得汪老太太的声音竟是生生有些颤抖,看着昭明长公主的眼神亦是有些惊慌,“敢问长公主,您是何意?” 长公主放下了茶碗,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老太太也知道,我家斌哥儿如今是不成了。只是这孩子还未有成亲,将来写在族谱上终究不好看些。” 长公主看着颖姝:“若是姝姐儿能嫁给斌哥儿为媳妇,倒是极好的。” 第一百零一章 汪瑛出狱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正堂无比安静,昭明长公主说完话之后便再也无人说话,空气如凝滞住了一般教人觉着不压抑无比,颖姝脑子里只觉着“嗡”的一声,好似犹在梦中。 可仔细掐了掐自己,却又好似不是梦,是明晰可感的痛楚。 滴漏的声音一点一点象着,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这般的场景,最是能静心,可是如今这样的状况,颖姝却只是觉着恐怖。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何意?这是时候,老身实在是不想顽笑。” “老太太瞧着我像是顽笑么?我可是深思熟虑的。沈家需要媳妇,汪家需要汪老爷平安。这是两下里都需要的,汪老太太何不想一想?” 刘氏听罢便是坐不住了,只看着公主,好不容易按耐住了脾气,“公主殿下,姝姐儿顽劣,怕是受不了公主府的富贵。” 汪老太太则是直截了当地道:“长公主娘娘,我们汪家虽有难,只是公主府的豪门富贵怕是担当不起。老身虽爱儿子,可这般让孙女嫁过去……想来您也知道何意。汪家实在担当不起公主府这份厚意。” 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凸显的淋漓尽致。 分明长公主的意思是要自己嫁过去守活寡,为着沈斌身后能够在族谱上有个正经的妻室名字。而想来长公主也知道,沈斌大概是命不久矣的,故此自然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沈斌,哪怕是公主府再富贵无比,除非是有人家有急切的事情。 综合比对下来,小门小户太失了公主府的身份,高门大户却不愿意嫁,唯有颖姝这一家,既不会丢了公主府的面子,也容易被说服,故此昭明长公主来此,一切意思便都分明了。 只是汪老太太与刘氏显然并不愿意,并不愿意拿自己家的女孩儿的幸福去做交换。 “长公主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请回罢。汪家如今一团糟,怕是容不下长公主用饭了。” 长公主倒也不怒,很是平静地看着正堂中的汪氏三代,略为遗憾地道:“那本宫也没法子了!真是可惜。” 颖姝看着汪老太太的模样,虽是极力端着和气,可隐隐已是藏了几分的怒气,不过是碍着公主的面子尚且未有发作罢了。再看刘氏,亦是差不多,却也只得生生忍着。君臣之分,便也只能如此了。 “娘娘!”颖姝拦住昭明长公主,直挺挺地在公主面前跪下。 “姝姐儿……”汪老太太顾不得在公主面前失态,只如此道。 “颖姝倾慕沈二公子,愿意嫁给沈二公子,只求娘娘,能,能帮助妾的父亲。”说罢,颖姝便是对着公主叩首。 青石砖地甚是冰凉,头与之触碰那一刻只觉着仿佛凉意是触碰到了五脏六腑一般,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自己并不是一时意气,不过是本能的反应罢了。 “你当真?”长公主有些意外,带着一丝怀疑看着颖姝。 “妾自然是当真的,只要公主娘娘能救妾的父亲。” “好。”昭明长公主笑着,亲自将颖姝扶起:“好孩子,快些起来。这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汪老太太与刘氏还欲再说,颖姝却是先道:“祖母,母亲,是颖姝自己愿意嫁的。还请祖母与母亲成全。” 长公主略为得意地回身看着汪老太太与刘氏,“老太太,汪夫人,你们也看见了。并非是本宫以威势逼人,而是姝姐自己愿意的。两位最好便别掺和了,既然姝姐愿意,那汪家便是本宫的亲家,本宫自然会力求圣上,保汪大人无罪。”说罢,长公主便骄傲地走了。 “时辰不早了,本宫便先回去了,等汪大人出来了,咱们两家自然便能准备亲事了。” “长公主娘娘!”颖姝却是叫住了长公主,见长公主停住了,颖姝便是怯生生地上前了几步,恭敬道:”妾……想去看看沈二公子,不知公主,可孕准否?“ 长公主愣了片刻,眉眼舒展,“自然可,明日,姝姐儿你便可来。只是有一点,这结亲的事情,姝姐儿你最好还是不要说的好。” “妾明白,娘娘放心。” “那就好。” 留下汪老太太与刘氏怔住在原地。 “你怕是疯了!”刘氏见长公主走了,便是上前捶着颖姝:“那沈二公子如今病情危重,公主府连喜木都备好了。你嫁过去,难不成是要守活寡?怎可拿自己终身幸福开顽笑?” 颖姝却是觉着自己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是平静地看着刘氏,甚是还能挤出笑意来,亲自扶着刘氏上首坐了,然后对着刘氏与汪老太太跪倒,“祖母,母亲,长公主说的对。如今这怕是救父亲唯一都方法了,咱们家别无选择啊!只有如此。我想过了,咱们汪氏一切的富贵都是父亲给的。父亲若是没了,咱们娘们又如何能平安?且不说咱们,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未有科举娶媳妇,若是父亲出了事情,两个弟弟又当如何啊?” 刘氏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向嘴拙,便是看着汪老太太。汪老太太见此,只是叹着气许久不说话。 许久,汪老太太才站起:“不行,我去寻旁的法子,定然有旁的法子能救瑛儿出来的。再不济,我去伏阙,我亲自去求陛下。”说罢,汪老太太便是踉跄着往外走去。 刘氏与颖姝皆是不约而同地拦着汪老太太,颖姝则是直接抱住汪老太太的腿:“祖母,你先若是能听的进去,朴妃娘娘早就能劝说动了!您去了怕是也只会激怒陛下了!祖母,如今答应长公主,是唯一的办法啊!” 刘氏虽不愿颖姝去牺牲自身,然而汪老太太这般举动却也无异于自己去送死,也只能拦着汪老太太:“母亲,咱们好好坐下来想想旁的法子罢!您便是伏阙想来也是于事无补啊,定然有旁的法子的。” 颖姝极力拦着汪老太太,汪老太太自然也移动不了。汪老太太便也逐渐放弃了反抗,目中流下泪水,缓缓地弯下身子,亲自扶起颖姝,与颖姝相抱而泣:“我的好姝姐儿,是咱们汪家拖累了你啊!” 刘氏站在一旁,亦是垂泪不止。 只是话虽然说是要想旁的法子,然而谁都知道,汪家如今是什么法子都没有。全家人尽管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却也无法。汪老太太哭了一整夜,颖姝则是陪着汪老太太,不哭不闹,只是侍奉着。 颖姝越是坚强,汪老太太便越是自责伤心。 然而第二日,汪老太太还是没有想出旁的法子,并且在颖姝的劝说下,几乎是等同于默认了这样的法子了。 颖姝自问,自己对于汪瑛的亲情其实比在现代的王爸比减弱了很多,可自己也不能否认,汪瑛尚且算是个及格的父亲。哪怕没有多少亲情,然仅仅凭借这一点不算是多的亲情,自己也愿意去牺牲。毕竟没有汪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怕是连活都活不下去。自己甚为汪家的一份子,既然平日里享受到了种种优待,到了如今自然也要与汪家共存亡。 当刘氏与王老太太将决定告诉汪湛与汪渐之时,汪湛沉沉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汪渐则是险些跳了起来,“这怎么能行?长公主想要姐姐去做个寡妇么?不行,我要去找长公主。” 颖姝亲自拦住汪渐:“渐渐,你以为,你如今去拦着长公主,长公主就能答应了么?且这是救父亲的唯一方法,咱们汪家,总要有人牺牲的。你若是还把我当成姐姐,便不要去了。” 平素最喜欢作弄颖姝的汪渐第一次温顺的如一只小花猫般,痴痴地看着颖姝,最后强忍着眼泪道:“你可是傻了么?” 颖姝淡淡一笑,千般话语却是尽在其中了。 第二日,国子监学生数百人于宫城景阳门外伏阙,请求皇帝赦免汪瑛与李时勉大学士。同时,颖姝亲去昭明长公主看望染上了疫病的沈斌,当然,也只是隔着帘子离着老远看的。 沈斌的情况很是严重,甚至已然神智恍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色苍白若纸,看不出来一丝往日的样子。 昭明长公主则柔软了些:“请你理解本宫,本宫一生骄傲。如今斌哥儿这样,本宫好不容易才决定接受,只是本宫不能让斌哥走的不体面。且斌哥儿的孩子,将来族谱上总不能没有嫡母,本宫不想斌哥儿若有一日不在了还有人说斌哥儿的闲话。” 为母之心,自然能理解,颖姝也只是平静地冲着长公主行礼:“公主娘娘放心,妾以能入沈家为荣。” 国子监生连着伏阙三日,几乎震动京城上下,饶是王真飞扬跋扈也不得不顾及百姓的风评,故此在皇帝面前进言,皇帝开始动摇;同时,昭明长公主入宫痛哭请旨,请求皇帝赐婚,皇帝素来敬重畏惧长姐,便只得答应,下令释放汪瑛与李时勉。 汪瑛回答家中,只觉得好似经历浮生许久,昏昏沉沉睡了一日一睁眼便听闻侍奉的人道:“昭明长公主前来提亲。” 第一百零二章 出嫁之前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瑛自然是怔住,只是不解,急急忙忙地请了刘氏过来相问。刘氏则将当往日情形告知,从汪老太太如何奔走求告,到颖姝在宫中遭遇如何,最后将昭明长公主之事说了分明,然后略略带着抱怨的语气道:“老爷当你出狱是何种缘故?那可是姝丫头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啊!” 汪瑛甚为惭愧,如同汪老太太的反应一般想要去寻长公主否决这份亲事。只是如今刘氏已然分明清醒,便是忙着劝慰汪瑛,直哄的汪瑛接受了现实,自然又是一番羞愧。 “如今看来,都是我的不是了。”汪瑛甚为内疚自责,唏嘘许久。 “老爷待会子去了昭明长公主面前可谨慎些罢。只笑呵呵的,摆出臣子的本分来才好,不然就是枉费了姝丫头一番心意了。”刘氏一壁服侍着汪瑛穿了衣服一壁道。 天知道汪瑛去正厅拜会长公主之时又有多么的心如刀割,两家家长各怀心事,反倒是和和气气的,将这婚期大约定了个日子,约是三月十一。 “想来汪大人也都知道了,我们家最是焦急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是汪老爷同意了,本宫明日便去宫中给陛下请旨。” 汪氏上下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如今汪瑛尚且被皇帝禁足府中,汪家上都只能靠颖姝解救,便是再怎样都只能笑着脸接受,并且商议完后恭敬着送了昭明长公主出去。 到了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便下了来,赐婚汪氏三女于昭明长公主第二子,按三月十一成婚。 因着距离成婚之日不足半月,汪家与沈家自然是准备仓促万分,又是陷入了连轴转的日子。 永福侯为侯府,又是昭明长公主的夫家,送来的贺礼自然是远超颖嫦的夫家武清伯府,几乎能与颖嬛成婚之时比肩。在外人看来,汪家祖上必是积攒了十八辈子的好事情,才能一门三女皆嫁入皇室或豪门,惹得不少人都艳羡不已。 不过有门道的人家则是清楚,昭明长公主家的二公子病情垂危,汪家三小姐便是嫁过去怕也没几日便会成了寡妇,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 只是再如何,汪家通过这几桩婚事壮大了家门是不用想的事情了,汪氏的富贵,足够几辈子享用不尽了。 汪瑛一家开始为颖姝准备嫁妆,而因为特殊的原因,汪家上下一致觉着颖姝足够配得上顶级的嫁妆,于是嫁妆的规制从原定的两千两变成了三千两,出嫁的颖嬛小姐又友情提供了一千两、刘氏又提供了两千两,汪老太太则是提供了三千两,一共是九千两,竟是比颖嬛的还要丰厚些。这事情怎么算都有点超越了颖嬛的王妃的体面,于是颖嬛很机智地将这一千两银子折合成金条,算是尽了长姐的一点心意。 另外各种家具书籍锅碗瓢盆等等一应吃喝拉撒都要准备着,各种首饰来一箱子自不必说,加上各处田产店铺,都是上好的,便是和颖嬛这样的王妃之尊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姝姐儿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便是再多的嫁妆都值得。”汪瑛只道。 在汪瑛看来,便是给女儿再多的嫁妆都是应当的,更是怕这些嫁妆不够,毕竟将来颖姝嫁过去后也只有这些金钱才是坚实的依靠。 至于早就出嫁的颖嫦,则是派人过来送了些首饰便算完,并且直接传话:“二姑奶奶身子不适,等三姑娘成婚那日,也就只请姑爷来了,还请老爷太太不要见怪。 刘氏本就看不上颖嫦,不忘明里暗里讽刺一番:“那也罢了,回头告诉嫦丫头,好生养着,别跟瘫了似的永远都出不了门。” 而这些对于颖姝来讲,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曾经自己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出嫁之时将会拥有多少巨额的财产嫁妆,自己究竟会成为怎样的富婆。然而如今自己当真成为了富婆,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着甚为麻木,好似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虽然自己曾经想过,嫁什么男人,只要守着巨额财产过日子就成,可是真当这么一天来临,自己才知道曾经的生活又有多么可贵。 算着日子,距离成亲的日子也就只有不到十日了。 “也不知道沈斌能不能撑过去。”颖姝念叨着。歆朝的规矩,过了聘礼的贵女除非到了成亲那日是不能再出门的,自己虽然挂念沈斌,却也终极无法出门去看沈斌了。 “姑娘还在念叨沈斌么?”杏子甚为不服:“您将来嫁过去,能看个够。不过,就是不知道沈公子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香梨忙地劝阻杏子,好生好气地道:“姑娘别怪杏子,她向来是信口胡说的。您别放在心上就是。” 颖姝则是木然地道:“无事。”然后便是自顾移到后面:“我想自个儿睡一会儿。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你瞧你,又触动了姑娘的伤心事了罢。”香梨甚为生气地掐了一下杏子,“哪里有你这样的?” 杏子不服:“本来就是嘛!虽然沈公子是个好人,可是再好的人如今都要死了,哪里配的上咱们姑娘?这不是欺负人么?” “唉,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教姑娘这些日子能快快乐乐的罢了。等将来嫁过去,姑娘怕是更没个笑容了。”香梨叹息着。 因着颖姝定亲,女官的职位自然也能休假,这些日子颖姝倒是无事,只如往常一般好生在家中待着,闲暇时候便是陪着汪老太太,制作奶茶,全然你未有新嫁娘的样子,反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对着汪老太太也是一副笑容。 永远都是一副温和恬静的模样。 “姝姐儿,你……” “祖母放心,我好着呢!”颖姝只是笑呵呵地道。 汪老太太还想再说,颖姝则是如以往一般像个小松鼠似的凑到汪老太太怀中,使出亲昵的模样:“祖母,我还没有几天便出嫁了,咱们不说别的好不好,就像从前一样顽呗。” 颖姝越笑,汪老太太便越发觉着心酸,只觉着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算着日子,还有八日便要出嫁了。祖母,如今我只想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些日子,剩下的,咱们都别说了好么?” “好。”汪老太太凄楚道。 第一日,颖姝亲自带着香梨与杏子去府中湖里捉了几条肥美的大鱼,一只清蒸、一只烧烤、另外五只剔骨捶打做成鱼丸放入冰库留着给汪老太太以后食用。 第二日,颖姝命人宰了一只鸭一只鸡,两只都烤了,与汪老太太吃的满嘴流油。 第三日,就在颖姝做鲜橙鱼丸汤之时,昭明长公主府竟是传来消息,说是沈斌如今病症竟有减轻之状。 第四日,第五日,接连传来沈斌病情好转迹象。 第六日,沈斌已然能下地走路了。 第七日,沈斌马上就打好了,已经能吃下整整三碗饭了。 第八日,沈斌大好。 如此,平京城上下都传诵,汪阁老家的三姑娘是福星下凡,能拯救濒危性命。 刘氏闻言则道:“这昭明长公主当初相中我家姝家姝姐儿是为着她家沈二公子即将性命垂危,如今沈公子全然好了。这婚事……还用继续么?” 结果是遭到了汪老太太的否定。 “长公主最要面子,如今都告诉平京城上下汪沈两家即将结亲,哪里又是能更改的了的呢?”汪老太太叹息着:“若是斌哥儿就此死了,长公主或许还会怜惜姝丫头,可若是斌哥儿挺过这一关,长公主为人心高气傲,颖姝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了啊!” 第九日晚上,是颖姝在娘家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守在汪老太太房中,听着汪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嘱咐自己的话。 “到了长公主府,且收敛一些你的性子。长公主这个人素来心高气傲,最重规矩礼仪。你的性子,怕是到了那里要吃亏的。” “嗯。” “还有斌哥儿……”汪老太太含着愁绪,“斌哥儿……与太子,你怕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且安安心心当你的斌二奶奶,守着那些荣华富贵,便也够你过了。” 汪老太太说着,便是从身后的炕柜上抽出一个小盒子,将其打开,却见是几处庄子店面的产契,“祖母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都是我当年带来的陪嫁,都是顶好的庄子铺子,一年能收不少钱。我知道你最喜欢钱,将来你好好打理,这些足够你用的。兴顺茶楼等几家也在里头,你喜欢奶茶,想经营着,我就给你经营。婚后,大约白部入贡后,你的女官估计也不用入宫侍奉了,到时,你好歹还有茶楼可以经营些,好歹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颖姝不肯接,却是拒绝不了汪老太太,只是感动:“祖母连茶楼都给我了,这……” “你放心收着便是,你父亲母亲都没什么说法的。老婆子老了,咱家也没有公主府高贵,能做的就这些。只要你能在公主府平安开心,便是什么都满足了。” “祖母……”颖姝哭的不成样子,紧紧靠在汪老太太膝头。 “傻丫头,早些睡罢。明日一早,还要刮脸梳妆呢!咱们颖姝,一定是最美的新嫁娘。” 第一百零三章 出嫁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颖姝便被叫起来梳妆打扮。按照规矩,该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世家夫人过来给颖姝亲手开脸才算是成。且一般须得请一位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在的”全福“妇人,今次汪家请的是恭顺侯吴克忠的夫人崔大娘子,恭顺侯夫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见着颖姝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是忍不住地笑着:“这孩子,想来昨晚是没有睡好呢!瞧着像极了我年轻时候出嫁的情形。没事儿,我定然好好为你开脸,到时上了妆绝对是最美的新嫁娘了!” 恭顺侯夫人先是拿出了一些开面的香粉铺在颖姝面上,然后亲自绞了双股的面线在颖姝面上反复绞夹,直疼的颖姝忍不住直叫,却是将困意全都驱散而去,只觉着头皮都疼。 恭顺侯夫人笑道:“这新嫁娘都是要遭此一遭的,姑娘还是忍忍罢。” 只是这新婚的痛苦,哪里只有开脸这一遭。开脸之后,便是又净面梳妆,按照妇人出嫁的传统便是花翟冠子珠翠满头的,颖姝由着汪老太太亲手将头发全都高高拢起梳的顺滑,用一顿簪子挽住,又加了假发髻来,这才上了沉沉的赤金白银点翠万花九翟冠,两侧又饰以沉沉的用珍珠红包制成的挑牌发簪,这样一来直弄的自己觉着头重脚轻,险些站立不稳。 恭顺侯夫人拉着颖姝赞叹道:“姝姑娘是有品级的女官,沈二爷也在军中有些个职位,陛下特旨这些个仪制非得是按照五品宜人来,这冠服本就是沉的。以后时常入宫参拜,只怕更有的沉呢!” 颖姝明白,恭顺侯夫人是在祝福沈斌步步高升,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愈发得了福气高位。只是这门婚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不幸福,自己倒也少了许多期待。 然而细细想来,自己倒也不能算是差,公主府有的是富贵锦绣,自己陪嫁又颇为丰厚。剩下这个夫君,虽然性取向不大合适,但是人好,想来自己也不用遭受夫君委屈,沈斌也需要自己装点门面。 再想想某些家的小姐嫁入什么公侯伯府还要忍受家中丈夫的忽视奚落甚至是家暴,至少自己可以安心,自己是不用遭遇家暴的。 大概,这小日子也能过的舒心一些罢。 之后便是穿戴霞帔,长长的拖地长尾罩衣加上厚厚的高底凤头履倒是不用考虑头重脚轻的问题了,整套穿戴下来,只是更加沉了。 原来当一个富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穿戴整齐完毕,颖姝便得去正厅给汪瑛刘氏拜别,汪瑛与刘氏皆是眼含着泪珠,看着颖姝下拜强忍心中苦涩嘱咐了颖姝几句。颖姝再拜,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四五年的家,虽然时间尚且短,但也有了不少感情。一草一木皆是熟悉,今日离开,心头自然是酸涩无比。 汪老太太看着颖姝,早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颖姝被搀扶起来这才忙地凑上前去,只是紧紧握着颖姝的手,却是不说话,只是看着颖姝。 慈爱的眼神之中夹杂着不舍悲伤,甚为意味深长。 汪老太太看了半晌,便是故作狠心地转过头去:“去罢去罢。” 之后便是由着汪湛搀扶自己出门,今日便是一向稳重的汪湛走起路来都有些颤颤巍巍的,颖姝隔着盖头,不禁发问:“湛湛,你……” “三姐姐,你可得好好的。我……我没事。” 颖姝故作坚强地一笑,“你三姐姐自然是好着呢!等我出嫁,父母也该给你找儿媳妇了呢!我瞧着成璧便是不错呢!” “三姐姐你好坏的心肠,不得体。”汪湛向来端方,最是经不得逗趣了。 “那我不逗你了便是。”虽然嘴上轻松,然后心中仍旧是止不住地感叹。 往外走那一刻,汪渐却是跑了过来,倒是难得正经地叫着:“三姐姐!” 颖姝故作嫌弃:“你这小混球,不去前面拦着新郎做什么?” 汪渐竟是难得地没有与颖姝斗嘴,竟是凑了过来往颖姝怀里塞了一把匕首:“你拿着这东西,若是公主府有人欺负你,你就拿着匕首保护自己。” 汪渐平时最爱打打闹闹,此刻却最为正经,一脸真诚的模样,“在公主府那样的地方,你要好生护着自己才是。” 颖姝看着认真的汪渐,只觉着满心的感动,只笑着应了收下,却是见汪渐道:“沈斌那小子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去揍他个满地找牙!” 颖姝被逗的笑出了声,只道:“好了,我可谢谢你。” 说罢,眼瞧着时辰到了,便只能往前走了。 “傻姐姐,可要护好你自己才是!”汪渐虽然平时最爱闹腾颖姝,此刻却是无比郑重,颖姝恍然间一刻,甚至觉着汪渐长大了。 到了门口,昭明长公主府来迎亲的早就等在门口了,沈斌一身新郎官的服饰,红衣烈焰如火,且瞧着他亦是早早起来打扮的,唐巾上别了一朵花,只越发衬的他白净精神,翩翩少年郎的俊秀之气。抛开那些层面,能嫁给帅哥其实证明自己运气还不差。 “沈公子……三姐夫。”汪湛还有些改不过来口,“我把三姐姐交给你了,还请以后好好待我姐姐。” 颖姝原以为沈斌会是像从前那般笑嘻嘻地没个正形的模样,却是不想他反而很是郑重严肃,躬身行礼:“斌,定当好好爱重娘子,不负夫妻恩爱。” 汪湛不舍得将颖姝交给沈斌,强忍心中酸楚勉强一笑:“恭祝姐姐姐夫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颖姝明显能够感受到沈斌的手更加温厚有力些,好似能够带来周身的暖意一般,让自己骤然有了别样的感觉。 也是,从这一刻起,自己便是沈家的儿媳妇了。都说出嫁是女子第二次投胎,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在古代第二次人生即将开始了。 沈斌亲自扶着颖姝上了八抬的宝顶花轿,行走之时则是小声对着颖姝道:“你今日倒是挺好看的。” 颖姝未有答话,自然也是实在是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只是“哦”了一声,便自顾进了轿子里面。 “新嫁娘入,奏乐喜乐!”一边跟着迎亲队伍的喜娘高声吆喝着,旋即沈家迎亲之人便是跟着奏起了结婚的喜乐,甚是热闹吉利。 沈斌则是跨上了大白马,走在队伍前头,后头则是颖姝的轿子,以及上百人的迎亲队伍,甚是壮观教人赞叹。 轿子里早就铺就了厚厚的猩红毯子,坐上去亦是温暖舒适,只是颖姝却是如在梦中,尚且未有反应过来。 分明婚礼过程繁琐冗长,偏生的自己却是一丁点感觉都无,好似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似的。 “姑娘,在轿子上您可别说话。不然可是不吉利的。”香梨跟在轿子一边低声嘱咐着。 颖姝刚想说自己不信这些,想了想又觉着没有说上这样许多的必要,便是点了点头放下了轿帘。 这路走上了,以后究竟会走向怎样的人生,却是未知。或许自己能够把握,也或许自己不能够把握,一切,都是新奇的。 在花轿里颠了许久,才听闻一边的喜娘高声道:“落轿。” 沈斌亲自过来掀开了轿帘,甚是谨慎地扶着颖姝迈过火盆门槛,穿过长长的院落才是到了正堂,依着礼法行礼后则是被送入洞房,沈斌则是留在前面要与宾主敬酒。 到了房中,颖姝才算是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 “姑娘可歇歇罢,都折腾了一上午了。”香梨搀扶着颖姝坐下,颖姝却是觉着硌的慌。 颖姝便是送了一口气将头上的盖头给撤了,惹得香梨忙地阻止:“姑娘不可,这般实在是不吉利。” 颖姝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香梨:“都嫁给沈斌了,还能有什么更不吉利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她拿沈斌当姐妹,可不代表自己成婚要嫁给自己的姐妹。且对于自己这种喜欢稳定的人来讲,换了个地方,换了周身相处的人,自己只会觉得害怕慌张,而远远不是惊喜。 她把屁股下的斧子拿开,旋即便是念叨着:“真是累赘麻烦。” 香梨还要再阻止,杏子便是白了香梨一眼,香梨会意,便也不再说了。 颖姝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有吃食果子?” 杏子忙地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小包,徐徐展开露出里头的荷花酥,笑呵呵道:“姑娘,奴婢早上派人去三顺斋讨来的荷花酥,就上茶吃最是好的。怕是要等到晚上才能见着姑爷呢!先吃罢。” 颖姝招了招手:“你们也来一起吃,你们走了一路,比我还累些。” 主仆三人凑到一起,颖姝想了想,竟是又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来个油纸包,“我今儿早上带来了牛肉干与肉酥饼,杏子你把那大壶茶拿来,咱们先垫上一口才是。” 几人正吃的满嘴流油之时,却是骤然听闻门被打开的声音,“哟,哪里有新媳妇如此的?你怎么这般不守规矩?” 第一百零四章 怎么娘子不认识我了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声音很是熟悉,不用猜便知是何人,颖姝连看都不想看,只是自顾地吃着糕饼。一边的香梨与杏子见状皆是忙地想要站起来,颖姝则是一把按住,“继续吃。别起来。” 沈斌倒也不生气,只是走了过来于圆桌前坐下,夺走颖姝手中的荷花酥自己吃的掉渣子,惹得颖姝嫌弃。他自己却是笑着挑·逗似的看着颖姝:“怎么?娘子不认识我了么?” 颖姝白了一眼沈斌,继续又拿了一块荷花酥吃着:“身子才大好罢。吃这么油腻的,不要命了?” 沈斌却是嬉皮笑脸地,只凑到颖姝身边,“我这命都是你给的,何谈什么要不要的呢?倒是你,哪里有新嫁娘这般不守规矩的。”他打量着颖姝:“啧啧,这盖头也不盖,斧头也给扔地上了,哪里有成亲的样子?” 颖姝很是不在乎:“我本来便没有成亲的样子啊!倒是沈二公子你,怎的不去前头迎接宾客?” “母亲说我身子才好,只随便敬了几杯酒便教我回去歇着,只等着晚上再掀盖头。我这是趁着没人,才来看看你的。” 颖姝终究软下了心肠,只看着沈斌,眼底也有了几分柔·软:“身子可好了?我……” 沈斌眯起眼睛笑着:“你怎么?你担心我不成?” 颖姝眼珠在眼底转了一圈,依旧死撑着嘴硬:“我才不担心你,我早就知道你定会好的。你别多想,我不过是……” 她想了想,终究放下面子,扯着沈斌:“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是怎么好的?前些日子听说你不好了,我担心的要死,可偏生又不能去看你。家里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我……” 沈斌却是只是盯着颖姝,许久未有说话。 一双眸子倒是深邃不见底,只是盯地颖姝发毛,颖姝忙地以帕子掩住面:“你这是做什么?盯着我看干嘛?” “我……”沈斌收回眼神,倒是难得正经了些,“我……我就是硬抗过来的,那几日,我真是觉着我要死了。只是幸好天老爷不收我,我才留了一条性命来。只是醒来了却是未有想到……母亲……竟是把你求了来。我……”沈斌举起手来做出一副起誓的模样:“我真是不知,我发誓,我若是知晓,定然会阻止母亲的。我……” 沈斌这样真诚倒是使得颖姝有些不好意思,“你,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为着救我父亲,只是……” 沈斌还想要颖姝再说些什么,颖姝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了。”沈斌相识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奶狗一般看着颖姝,很是真诚地道。颖姝刚觉着自己有些感动,谁是沈斌却是又嬉皮笑脸了起来:“不过,你既然是我的妻子了,那咱们便真是夫妻了。” “你……”颖姝只觉着浑身都是火气,“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是我的妻子啊!”沈斌咧着嘴道,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我得回去了,不然被母亲发现可是不得了,”他走到门外挥了挥手,“晚上咱们再见喽!”说罢,门便又是被关上了,沈斌只大摇大摆着走开了。 “你……你给我回来!”颖姝急切地叫着,然而沈斌却是回过身子只冲着颖姝使了个鬼脸,便是跑的彻底不见踪影了。 偏巧这时陪嫁来的张妈妈刚刚走了近来,正巧看见了沈斌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便是惊慌地拍着手凑到颖姝身边,见着颖姝只大摇大摆坐在房中吃着东西便是拍着膝盖惊奇道:“我的好姑娘哟!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是这般把盖头都拿下去了?又把斧子扔在一边,哎呀我的好姑娘,快点回去坐着罢。” 张妈妈是汪老太太身边的张老老的闺女。因着张老老的丈夫也姓张,故此张妈妈也是姓张,是汪老太太送来给颖姝的陪房,奉命看管着照顾着颖姝,乃是极有体面之人。只是张妈妈虽年纪不大,行为做派却甚是老成,甚至比张老老还要严厉些。而汪老太太派张妈妈来此的目的也是如此,便是稍微看管着颖姝,顺便帮衬着颖姝。 “妈妈,我饿了,吃了点东西罢了。沈斌自己过来的,与我无关啊!” 张妈妈则是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连声道:“哎呦我的姑娘,这可怎么成啊?您怎么可以直呼姑爷大名呢?还有这把盖头掀了自己大吃大喝,哪家姑娘家出嫁有你这样的啊?” 颖姝则是无奈道:“张妈妈,祖母叫您跟着我的时候,谁又当真有这个姑爷呢?” “这……”张妈妈哑口无言了。 “还有,这什么盖头坐斧的,若是沈斌如今病入膏肓,您还会拘着这些虚礼么?这些规矩本就不过是人定的,祖母派你过来是想要我在公主府活的舒舒坦坦的,可不是为着这些的。” “这……”张妈妈只觉得自己遭受了职业生涯前所未有的一项重大挑战,她居然说不过眼前这个在汪家柔柔弱弱安分至极的姑娘。 颖姝不以为意地捡起一块牛肉干嚼着,“张妈妈,咱们可都当沈斌是死了的。您又何必废那些心思?” 张妈妈脸色大变:“呸呸呸,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有新娘子说自己夫君是死了的?还有,这姑爷如今既然是康健的,那自然得按着姑爷在时的规矩来啊!您以后,不是还得和姑爷过日子么?” 颖姝点点头,面上很是乖巧:“妈妈说的没错,只是过日子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如何时现在的事情,规矩是规矩,可又没人看着。您也知道,我在祖母面前都不觉什么的,等晚些时候到时辰行礼了再说给外人看就成了。咱们自己舒服就是。” 张妈妈:“……” “罢了罢了。我如今是说不过姑娘这张嘴了!我这就去外头守着,等来人了姑娘可怎么也得规规矩矩的。”同时,张妈妈暗自记下这一切,只等着三朝回门时好给老太太告状。 “那就劳动妈妈喽!”颖姝笑嘻嘻地。 香梨甚是畏惧,颖姝则是劝香梨放心大胆地吃喝。杏子素来胆大,只扯过香梨,“哎呀,你就放心罢。待会子洞房时辰到了咱们再起来也不迟,这你也忙活了一上午了,吃点东西又怎么了?你且不用怕,等三朝回门便是张妈妈告状也没事的。老太太最是疼爱姑娘,怕些什么?” 香梨挣扎了片刻只得坐下和颖姝一起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正吃喝间,门外却是响起了控门声,惊的颖姝赶紧盖着盖头拿起斧头端端正正坐好,香梨则是高声问道:“谁啊?” “奴婢是公主娘娘派来的,公主娘娘念着二·奶奶坐着饥饿,便派奴婢送来些吃食,给二·奶奶与两位姑娘暂且用些。”一记女声道。 “姐姐便进来罢。”香梨笑着道。 旋即进来一个生的模样周正的丫鬟提着食盒进了来,对着颖姝福了一福,“二·奶奶。” 颖姝则是恪守新婚嫁娘该有的规矩,只是略微点点头,也不说话。 “公主体恤二·奶奶,这些吃食请二·奶奶与两位姐姐将就用些,这离晚间还有些时辰。只是委屈二·奶奶了。” 颖姝依旧点点头,不说话。 香梨忙地替颖姝接下,客客气气送了那小丫鬟出去,“辛苦姐姐了。”说罢,又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碎银子给了那小丫鬟。 送走那小丫鬟后,杏子则是闻着香味便去开了那食盒,只见里头赫然躺着一只红烧肘子,一盘烤的酥脆的酥皮果香叫花鸡,并着一盘花色各样的糕点。 杏子看的直口水直流,颖姝却是急忙地拦住:“可别吃!” 杏子不解。 颖姝则道:“要吃,吃这些荷花酥牛肉干。长公主送来的东西,不能吃。” 杏子不解:“怎么?有毒?” 颖姝气的翻了个白眼。 香梨笑着往杏子嘴里塞了块牛肉干:“姑娘还是谨慎的。就像是张妈妈说的,哪里有新嫁娘吃这么多的?长公主送了这许多来,不过是为着试探姑娘的。若是姑娘真吃了,就是不守规矩了。所有啊,咱们还是吃这些糕点便罢了。” 颖姝点点头,对着香梨投向了赞许的目光。 杏子皱了皱眉:“只是这瞧着,怪香的。” 颖姝与香梨:“……” 实不相瞒,颖姝也对这些冒着热气的美食垂涎欲·滴,然而只能闻着气味,一边想着“吃就胖了”,以此来自己骗自己。 手里的荷花酥,吃着吃着就不香了。 这时只听得后头窗户响动的声音,香梨凑过去一看,竟是险些叫出来,“姑爷?” 沈斌竟是翻窗而来了。 颖姝很惊奇:“你不是回去歇着了么?” 沈斌将整个身子都转变到了屋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只食盒,直放在颖姝面前:“知道你没吃饭,再不就是不敢吃母亲赐的。喏,我把我的给你拿来了些,可要赶紧吃,一会子大嫂子他们来了可就不好吃了。” 颖姝接过那食盒,只见食盒里头皆是与公主赐的一样的饭菜,不同的则是那些食物都是分成了方便入口的小块,底下则是以荷叶代替盘子。 颖姝看着沈斌,沈斌则是笑着摇了摇头:“嘿嘿,知道你涂着妆不好吃大块的,我便给你切了小块头。盘子吃完了没处藏,我就换成了荷叶,吃完了往火盆里烧了就好,还有清香味道。等着晚上洞房礼也不会被人发现。” 第一百零五章 婚礼纪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本来颖姝见着这些便已然是感激了,却是未想沈斌竟是有这样的深意,不得不感叹这样心思的精巧与用心,嘴角不觉含了几分笑意,打量着沈斌:“倒是想不到,你竟是这般细心的。谢喽!” 沈斌亦是挠着头一笑:“害,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娘子呢?” “噗!”颖姝险些将喝到嘴边的茶水给吐出来,登时更是有些手忙脚乱:“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沈斌则是甚为认真地道:“这有什么?我说的本就是真的,都结亲了么。你躲不掉的。” 颖姝:“……” “行了,我也该走了。一会子怕是大嫂子要来了,被发现了可就不成了。”沈斌冲着颖姝摆了摆手,便是又走到窗户前翻了走,“咱们晚上再见喽!” “哦。”颖姝无奈地道。 “把张妈妈招呼进来罢。她也饿了一天了。”颖姝想到门外还有张妈妈在守着,便是命香梨去唤。 张妈妈见到这般,便是惊奇:“怎么姑娘还能把一份吃食变成两份的?” “沈斌送来的。”颖姝夹起一筷子鸡肉饼吃了,不禁啧啧称赞:“公主府的厨子怕是宫里的,这些吃食还不错。” 张妈妈恨不得掐死颖姝,“哎呦我的姑娘呦!您怎么能这样?您可不能再吃了呦!实在没规矩了些。” 颖姝白着张妈妈:“妈妈怕什么?您说了这样许多,您自己不饿么?您要不也来吃点才好。” 张妈妈刚说完自己不饿,然后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 香梨不禁笑着扯过张妈妈:“妈妈还是吃些罢。您都饿了,姑娘是心疼妈妈,反正这会子也没人,您怕什么?” 张妈妈无奈,只得坐下来与颖姝几人一起吃着饭。 待到酒足饭饱,颖姝拍了拍肚皮,“不能吃了,再吃该胖了。”说罢颖姝便命香梨与杏子将吃剩下的荷叶丢到火盆里烧了。之后便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数房间里有多少块地砖。 正在颖姝数到第二百二十六块时,门外又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奴婢来取食盒,不知奶奶吃完了没有?” “进来罢。”香梨开门。 还是来送吃食那个小丫鬟,很是恭敬客气地道:“不知奶奶吃完了没有,按着规矩再有一个时辰便也到了洞房,该请奶奶再忍忍。” 颖姝依旧是点着头没有说话。 依旧是香梨代为回话:“我们奶奶·的意思是,暂且先不饿,且得守着规矩,就不在这一时半刻了。” 那小丫鬟一脸歉疚的模样福了福:“对不住奶奶,那奴婢先下去了。”说罢,便是提着食盒下去了。 那小丫鬟走了一路,先是将食盒放在公主府尚食房院中,又打开看了看,见里头东西一点没动,便点了点头离开了尚食房径直往前走去穿到前厅,对着上首的昭明长公主低声耳语了片刻,长公主便是离开席位去了后厅。 长公主身边的白妈妈看着那小丫鬟:“顺儿,娘娘命你去看二·奶奶,可怎样了?” 那顺儿低眉顺眼地,“娘娘,奴婢奉命去给二·奶奶送吃食,按着时辰过去取的,二·奶奶倒是什么都没吃,食盒虽打开过,那菜却是一点没动的。” 白妈妈问道:“可真?” 还未等顺儿回话,长公主便先道:“顺儿是你的闺女,我岂有不信之道理?”说罢看着顺儿,“她怎么这般守规矩了?倒是罕见些。” 顺儿答道:“二·奶奶一直未有说话,对着奴婢倒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是略略点头。都是二·奶奶身边的香梨代为回话的。只说是二·奶奶不饿,且要守着规矩。” 昭明长公主一脸不信的模样,“她几时这般规矩了?你瞧着那房里什么样子?可有丝毫乱?二·奶奶妆容做派如何?” 顺儿仔细回忆着:“瞧着房里没怎么动过的样子,二·奶奶身边两个丫鬟都是规规矩矩坐着的。最多……是那炭盆被人用钳子弄了弄。二·奶奶瞧着好似从未动过似的,只坐在那里,连盖头都未偏转分毫,底下的斧头也坐的端正。” 长公主这才略略点了点头,“那也行罢,倒也难为她了。” 白妈妈示意顺儿下去,便是对着长公主道:“公主放心罢,瞧着二·奶奶挺是规矩,倒也尚可。” 长公主长长一叹,神色间倒是有不满意之状一般:“若是知道斌哥儿能好转,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了。非得娶个规规矩矩的回来才好。这汪家的小女孩,本宫怎么瞧着都觉着不对劲,在闺中便爱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可怎么好?” 白妈妈不敢帮颖姝说话,便道:“娘娘说的是,只是都是孩子。这出嫁了,有公主调·教,总能够好些的。” 昭明长公主思忖着:“罢了,倒也不指望她能怎样。若是能管住斌哥儿那性子也罢,就怕两人一起胡闹。别的管家理事撑起门面,有斓哥儿两口子呢!这两口子倒是放心。”长公主说完便是看着前头忙碌的大儿媳妇金氏的身影,只觉着怎么看都是满意,这般对比下来,里头的二儿媳妇便怎么都是个错了。 “我说姐姐怎么不见了,原来竟是躲在这里闹清凉呢!”福昌长公主笑着走了来,于昭明长公主身边坐下,“姐姐家娶儿媳妇,怎的竟是自己来偷懒了呢?也不去前面招呼招呼,倒是一味的把事情都推给你家大儿媳妇。” 昭明长公主笑了笑:“我们家大儿媳妇是个好的,最是能独当一面。我是再放心不过了,不过是我整个人浑身惫懒罢了。这眼门前瞧着两个哥儿都成亲长大了,我这心中也放心不少。只是啊,也不知道这二儿媳妇,能不能是个好的。” 福昌长公主一笑:“我的好姐姐呦,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姝丫头我瞧着是再好不过的了,从前她时常来我们家,我可最是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啊,最是能干,瞧着规规矩矩,骨子里却是极其能干不服输的。要我说,倒是有当年母妃一般的做派。我可是属意这孩子为我们家儿媳妇的,我可是好心,都让给姐姐了。” 昭明长公主长长一叹:“就是有些像母亲当年,我才担忧。想想母亲一辈子艰辛,若不是那性子,又如何会?……” 福昌长公主虽有些伤怀,却不至于像是昭明长公主这般:“大姐姐,母亲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可得记着才好,母亲当年,可是希望咱们几个能够好好的。你别想太多了。再者,如今早不似从前了,父皇不能帮到母亲,可是好歹也帮了别的像母亲那样的女子,姝姐儿这孩子,不会像母亲一样的。” “谁又能说清楚呢?”昭明长公主还是止不住地叹气:“都怪我小时候未有看住斌哥儿那孩子,如今是管不住了。只盼着斌哥儿能自己收住心才好,可别再弄那些了。” 一整日的宴席,觥筹交错下人们终于散场,然而这对于一对新人来说,才算是真正开始。 夜晚如时降临,颖姝房中多了好些叽叽喳喳的妇人,皆是笑着议论。想来大概都是各处的旁支的堂妯娌,永福侯爷沈岸有兄弟三人,各处房中又有沈斌不少的堂兄弟,这结亲之时自然是很多了人。 沈斌在几个喜娘的簇拥之下按时到了新房之中,按着规矩引导用喜枪挑了盖头,这才露出颖姝的庄重端正的模样,美目盼兮,带着少女出嫁显现于人前的娇羞。 “新娘子露脸喽!”为首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的妇人爽朗笑着道,“该洒帐了才是。”她看着颖姝,“瞧着弟妹连红红的,大概是害羞了。弟妹可别害羞,咱们都是妯娌,这都是习俗罢了。” 一边另一个模样姣好的二十出头的小妇人端庄笑着,又挤了挤方才那妇人,“斐大嫂子,你可收些罢。你最是个爱玩笑的,可别吓着我亲弟妹。想前些日子你自己家亲弟妹结婚的时候,你可洒帐用那大枣子往你家亲弟妹头上砸了个大包!谁的弟妹谁疼,这次可得我来才成!”说罢指了指一边甚为安静的一个妇人道。 离颖姝最近的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妇人最为端庄和气,指着方才那几个妇人一一介绍,最开始吱声的是沈家三房的长子沈斐的媳妇冯氏、第二个说话的则是自己的亲嫂子,沈斌哥哥沈斓的媳妇金氏,乃是映贤太妃的侄孙女;第三个则是三房的沈紋媳妇余氏,乃是兵部尚书余潜的长女。 那个给自己介绍的则和气地自我介绍:“我是你家二叔家里的斏大嫂子,”又扯过一边瞧着有些严肃冷淡的女子道:“这是你玟二嫂子。” 颖姝坐在床·上挨个点头示意,并且甚为有礼地表示道:“各位嫂子赎罪,我这碍着礼节,也不好给你们见礼。” 斏大奶奶则是笑着将沈斌给推到床·上与颖姝并排坐着,“斌兄弟你可赶紧坐罢。”说罢,便是与几位嫂子一起将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抓了几把撒向颖姝与沈斌头上。 撒完帐后便又开始上了酒,催促夫妇二人合巹交杯。 又上子孙饽饽,颖姝早就知晓,便是故作娇羞状道:“生的。” 斐大嫂子便是笑呵呵的,“斌兄弟媳妇说生得就是生得!” 玟二嫂子则是和气笑着,倒有些不好意思太闹,拉着几个妯娌:“好了好了,咱们几个赶紧撤了罢。别耽误人家。” 然而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更笑了。 最后闹闹哄哄的几个嫂子算是退了下去,屋中便是只有沈斌与颖姝并排而坐。 颖姝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我能把冠子摘了么?怪沉的。” 第一百零六章 洞房与表白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盯着颖姝看,“自然可以。”然后沈斌颇为熟练地帮着颖姝将那冠子给拆下,放置在一旁。 颖姝捏着发酸的肩膀,“可累死人了,你们皇亲国戚家结婚就是麻烦。撑了一天了。”她将手搭在沈斌身上,如以往一般:“可多亏了你送来的那些吃食了。不然我可真真是撑不过去的。” 沈斌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颖姝道:“那个……娘子,该洞房了?” 颖姝:“???” 其实颖姝不是没想过这个话题,自己既然嫁过去,便肯定免不了该有的流程。纵使自己再不想姐妹变成丈夫也不得不接受,在这方面上,颖姝其实并没有打算逃避。 况且便是在现代,x生活对象也都不一定是性取向上的性别呢,更何况这是古代。只要看看沈斌年纪轻轻且和太子你侬我侬还能和别的女人生出个小孩子来便知道了:男人需要传宗接代,总不好断送了香火。 而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生个孩子好似比男子还要紧迫。毕竟男子就算没有孩子也是一家之主,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是女子不同,若是没有孩子,哪怕是正妻以后日子都过的很艰难,当然福昌长公主这样天生贵气的人除外。很显然,自己并不是那种天生贵气的人。 更重要的一点,对于自己输在了起跑线上的人来说,必须得尽快生下来孩子。她可没忘,如今沈斌的大儿子都四五岁了,自己若不是乘胜追击,以后家业若是落在沈斌的庶长子与祁冉冉姨娘手中,将来下场如何,很是危险。 毕竟自己不是那种言情女主会把别人生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一般的存在。在古代,想要在后宅立足脚跟,首要任务就是要生孩子。 请不要觉得颖姝被古代思想侵蚀腐化,这不过是人在该有的环境做出的该有的举动,如果在这个世界还在追求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张罗这男女平权,只怕会被人喷成筛子。 自己能做的,总得是先保全自己然后再实现那些远大且飘渺的理想。 既然想要生孩子,就肯定得过x生活,自己早就想好了,可是由沈斌说出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毕竟自己也曾经真情实感地粉过这对西皮,如今真让自己和西皮中的一员那个,怎么心里都觉得怪怪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劝说自己接受了,本来想着结婚那日顺理成章把该办的都办了,却没想到,沈斌这种弯成蚊香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钢铁的话。 “你……可真直白。”颖姝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沈斌登时笑了出来,颖姝很庆幸幸好他没有喝酒,不然他非要喷在自己脸上不可。 “不然呢。你是我娘子啊!”沈斌凑到颖姝面前,让颖姝能够很近距离地看见自己的脸。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张脸,其实自己蛮赚的。年轻就是好,满脸的胶原蛋白。 颖姝想了想:“虽然,你说的是实话。只是……我这嫁过来,有点……没有做好准备,且你……不是一直,对太子殿下情深意重么?你这个样子,让殿下知道了,殿下该多伤心啊!” 虽然太子殿下自己和若彤也没少…… “你……你到现在还觉着我和殿下……是断·袖?”沈斌好似有些受不住了,很是急切地看着颖姝。 “你……你不本来便是么?”颖姝看着沈斌一双星目看着自己,竟是有些慌乱的感觉。 “哈哈哈,”沈斌大笑着,旋即便是伸出手指头指着颖姝的脑门,“你这小脑瓜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平时不是怪机灵的么?怎么这些时候就不分真假全然都信了呢?” 颖姝一时语塞:“我……我……这那里需要我去探寻真假?事情本来便是如此,坊间人人都这般说,你随便在兴济坊里找个人,十个总有九个是知道的。不然当初……” “不然什么?” “不然我当初怎么非要退亲啊!”颖姝说着说着就心中感慨,怎么事情竟是会发展成如今这样。缘分与生活,永远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沈斌的脸更加贴近了几分,几乎就是脸贴着脸,这般靠近,气息逼近,自己只是觉着心砰砰直跳,脸更是没由来地觉着热了起来,真真是觉着心绪纷乱如麻。 她有意识地避开沈斌的目光,略有心虚地眨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更是不知该做什么来缓解自己纷乱的内心。 “你躲什么?”沈斌竟是直接抓住颖姝的手臂,力道倒也不重,只是又将颖姝的脸面对了他自己,然后仔细盯着颖姝看。 “你……你别这样盯着我,怪吓人的。”颖姝想了想,道。 “我很吓人么?”沈斌笑了笑,倒是温和。 其实,一点都不吓人,颖姝早就认证过,沈斌是个好看的男人,笑起来更好看。极其治愈,极其舒服。 今次的话,不过是自己随口胡说的,因为实在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颖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摇了摇头,“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今日情形略有不同罢了。”颖姝越发觉着急促,头脑早就被沈斌绕成了一团浆糊。 不行不行,敌人是具有迷惑性的,自己得看清敌人的丑恶嘴脸,不能上当中计。 沈斌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一双眼睛继续恢复深邃模式:“亏你还自诩为我朋友,怎么一点都不懂我呢?” 颖姝:“什么意思?” 沈斌越发认真起来:“那我染病时候你竟是不来看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沈斌眼睛眨了眨,嘴嘟囔着。 “我怎么没有关心你?我可是央求了公主娘娘来府上看你的。我得知你生病了,担心的跟什么似的,那时我正在宫里,得知后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外跑了,一路上被好些个宫女内监围观,他们都当我是疯了……还是大姐姐劝了我……到了司酝司我更是哭了一整天,还是甘姐姐劝慰了我好久来着。你这没良心的,还说我不关心你……我差点都晕了过去,若这还是不关心你什么是关心你?我……” 颖姝说了这样许多,才是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失态,这可不是自己一个“淑女”应该有的仪态,把持住,把持住。 “那……”沈斌的声音越发深沉有磁性了些,“你喜欢我么?” “什么?”颖姝一时语塞,然后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思之中…… 用科学的观点看问题,就是要抛开现象看本质。自己起初很是讨厌沈斌,因为他让自己刚刚穿来就顶了那么多的舆·论压力以及心理压力。而后自己嗑西皮时发现其实沈斌这个人虽然不着四六但大抵人品是没有问题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成了朋友。 成了朋友后,自己就时常能够在宫里看见他,因为自己认识的人实在少,所以反倒还能和沈斌说上几句话,渐渐地,觉着这个朋友还很走心。 再后来…… “可我喜欢你。”颖姝还没有细细想完,沈斌的声音就让自己一下子从思考中·出了来。 她觉得脑子嗡嗡的,好似自己在做梦一般。 “你没有做梦。” 很奇怪,沈斌居然你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 “我喜欢你。”沈斌再一次很是认真地道。 颖姝仔细打量着沈斌的神情,目光如炬,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离开,神色甚是一点,嘴角很平整绝对没有藏着笑意。以自己对于沈斌的了解,他一定是没有说谎。 可是自己却慌了。 “那你喜欢我么?”沈斌再一次问着颖姝,并且同时身子慢慢地靠近颖姝。颖姝不自觉地往后退,然而坐在床·上哪里又有什么地方是能够退开的。于是很快地,自己便被挤到了床角柜子前面,由着沈斌继续逼近自己,她自己则是缩着身子想要再拉开一点距离。 “我……”颖姝想着总要说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我问你,你没有见到我时可否会想起我?”沈斌的语气颇为有威仪分量,让颖姝不得不回答。 “你出现的还挺有规律,我确实是每次入宫都会想起你。若是不入宫,才是怪事。” “那你有事情是否会想着与我说?” “自然是。”颖姝嫌弃道:“我神色若有变化,你就会像个虫子似的黏在我身边问我什么事情,我便是想瞒着你你也瞒不成啊!” “难我得病,你可为我担心?” “自然啊,刚才不都说了么。”颖姝嘟囔着道。 “想见一个人,若有事情会想告诉他,他得病了你担心的不成样子差点晕厥,不是喜欢是什么?” 沈斌抬起颖姝的脸,力道却是轻和温柔,一张英俊的脸庞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 越发心跳的慌乱,颖姝长长地屏了一口气,好似并没有什么用。 曾经那些瞬间在眼前一幕幕浮现,想到曾经的共处,无知无觉中的依靠,雪地里的心思纷乱、得病时的担忧万状、宫中未见的念叨…… “在我得病之时,我可是一直心里想着你的。”沈斌小心翼翼地看着颖姝,脸也竟是红了:“我知道,我和阿沅有时候没有分寸,平京城里许多人都这么说我们俩的闲话,可我,真的只是极好的兄弟罢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只有和他才算是亲近些,有时候就打打闹闹的。我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喜欢过谁。唯一喜欢的,就是你……” 沈斌不是一直厚脸皮的人,至少现在,他的脸皮就薄的很,缓缓地低下了头。 英俊面庞上添了几分红晕竟是分外显得可爱,颖姝瞧在眼中,心中更是莫名软了起来,自然依旧止不住砰砰直跳。 “我在病中,是一直想着你才好起来的。我想见你,我不想还没有把你娶回家就先自己娶见阎王,于是我死撑着死撑着,等我撑好了,母亲就告诉我,她给我娶了一门亲事,而我的娘子,就是你。” 沈斌试探性地抬起头来看着颖姝,眼神略有慌张地看着颖姝:“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我……”颖姝慌了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沈斌从床·上站了起来,抓过床·上的白色喜帕,从一旁拿出一把小刀,“我不勉强,我等你。”说罢,便要往自己的手臂上划过去。 “别!”颖姝不觉叫住沈斌,旋即便是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去他丫的,还用想么,自己从前的那些感情,就是喜欢啊。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颖姝想到自己还是王淼淼时好姐妹对自己说的话,若是对一个人如此,那就是实打实的喜欢了。 细细想来,从前自己不过是披着嗑西皮的名号从而寻找到能够光明正大接近眼前这个男人的理由。或许起初自己是真的想要嗑西皮,可渐渐地,自己其实也没有嗑过很多了。 “我应该,是喜欢你。”见着沈斌愣住的表情,颖姝再次确定了一番。 好看的男人立马将刀放在了一边,嘴角勾勒出傻傻的笑容,他挠着头,然后跑了过来一把抱起颖姝,在地上高兴到转圈。 “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身子才好,快放我下来!”虽然被男人抱着挺踏实,然而颖姝心中还是清醒的。 沈斌赶忙再一次将颖姝放到床·上,又一把将撒帐的那些东西给扔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颖姝。 年轻男人英俊的脸庞一点一点逼近自己,独有的气息混入脑子中,更加让自己觉着心动不已。 两张脸彼此贴近,唇唇触碰,如同撬开了情分的大门,驱散脑海之中的诸多顾虑。 男人的吻很温柔,只是颖姝却是觉得小·腹处隐隐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一般,目光往下移动,却见那是来自男人身上的反应。男人发觉颖姝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颖姝却更是不好意思了。 男人看着颖姝,想了想便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去,又伸手去将颖姝挽着的头发散开,一头乌黑头发倾泻而下,划过男人的之间,带来桂花的清香。 一层一层解开扔在地上,男人便是抱着颖姝,一点一点往床·上倒着。 “我……” 第一百零七章 参拜长公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古代与现代判定小孩子与年轻人的标准并不一样,如果是以前的王淼淼只会将沈斌视作小孩子。而随着穿越来慢慢融入这里的生活后自己开始觉得沈斌到底不算是幼稚。而经过这一晚,颖姝才算是发觉,沈斌是长大了。 男人年轻力壮极其有活力,表白时的温柔与做运动时分明是两种状态,颖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在老虎嘴里的小花猫一样,自己是真的病猫,沈斌则是真的发威的老虎。 次日她柔着腰,看着床下依旧生龙活虎穿着衣服对着自己温柔笑着的男子不禁心中感叹:“谁说历史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沈斌看着自己,傻傻地笑,对于前一日晚上的事情很是满意。 而颖姝就觉得很是受苦了。不过幸好知道第二日早上还要给长公主请安,沈斌尚且算是留了一点点,颖姝好歹不至于下不了床,能独·立行走洗漱穿了衣服。 张妈妈带着人进来收拾,眼见着床·上一片狼藉以及白色的喜帕,不禁眉头一皱,看了看颖姝,只将这事记下,等着晚上再看颖姝。 香梨与杏子都懂了这样的事情,便是含着坏笑看着颖姝,给颖姝梳妆打扮。 要说古代出嫁的女人就是倒霉,尤其是自己这种嫁给了规矩极其重的家族的女人,天不过是刚刚亮,自己就不得不强撑着哈欠由着香梨给自己梳头。而出了嫁,再也不能像是从前那般随意扎了个发髻便行了,每日还要花时间精心打扮,再加上沉沉的鬏髻,配上各种各样的簪子,虽比带着花冠轻巧了些,可是比之在家之时要沉了不知许多。 “第一次见公主,姑娘可得穿的郑重些。”张妈妈开始回忆起公主府的做派来:“奴婢从前也是接触过公主府的人的,那斓大奶奶整日里便是打扮的华贵至极,奴婢瞧着都累得慌。” 张妈妈已经算得上是守旧之人了,能让张妈妈觉得守旧奢靡的,讲究之处,可以想见。 颖姝挑了半晌,最终选定一件大红色织金云瓓玉兔儿纹样通袖圆领长袍子,下·身一件靛蓝色织金海水瓓的满地月桂纹样的马面,足底一双月台飞仙高底鞋,一双打扮登时显得自己华贵万分了起来。 只是这样贵重的衣服,颖姝走起来就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刮花了。 沈斌守在门外,倒也不急躁,见颖姝出来便是忙地上前搀扶着,眼前一亮,笑得很甜:“娘子今日,极美。” 颖姝瞪了一眼沈斌:“香梨她们都在呢!你又说什么昏话。” 沈斌亦是一副吉庆打扮,不过他本就爱穿红衣,今日不过是更加贵重了些,颖姝倒也算是见惯了。只是近距离接触,只觉得沈斌从英俊活泼之中生出了旁的气息来,自己一想到所发生的那些,便是不自觉害羞低低下头来。 命运很会捉弄人,不过自己倒也不算命差。 沈斌一路都是扶着颖姝走路的,好像在害怕自己走不动路一样,她刚想说些什么,沈斌却是先低声对着颖姝道:“今日辛苦你了。一会子给母亲请安了便能睡了。” 颖姝:“……” 昭明长公主府仪制按着规矩如同亲王,又因长公主为皇帝嫡长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后宫都甚有威望,又因永福侯府的缘故,整个连起来倒是有小半皇宫那般大了,颖姝与沈斌竟是走了许久才到了长公主所在的存心殿。 到存心殿时长公主身边的白妈妈亲自迎了上来:“二爷与奶奶怕还是要再等等,公主与侯爷才起身,大奶奶正在里头服侍呢!” 沈斌笑着:“不妨,我们只等等便是。母亲今日倒是贪睡了。” 白妈妈笑着应了,便进去张罗着。在颖姝等待过程中,便见有无数丫鬟内侍列队进出,手里捧着巾帕金盆香料等物什,鱼贯而入竟是一点儿声音也无,俨然规矩是照着宫里来的。而细细想来,公主位份尊贵,自然这排场甚大,仅仅也比皇后差上那么一点罢了。 阿弥陀佛,想想自己从前也是去过福昌长公主府的,虽然福昌长公主府也很是华贵非常,只是福昌长公主自己都不愿意去守那些规矩,整半个公主府几乎是没怎么住过,这般和昭明长公主府相比,倒是显得失了不少气派。 颖姝看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的沈斌,很显然,自己嫁了一个钻石王老五。虽然官位还不如自己,可是架不住人家家里有钱啊!想想要是自己家也这么有钱,自己哪里还用得着费心钻研生意么? 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公主娘娘起身。”一声响亮的内监声音从里头传出,沈斌会意,便是牵着颖姝的手道:“母亲好了,咱们赶紧进去罢。” 好家伙,这规矩快赶上皇后了。 夫妻二人进去,正好见着长公主由着永福侯爷与大奶奶金氏搀扶着出来,长公主一身的暗红色织金百蝶穿花鸾鸟纹的大袖对襟袍子,下·身一件月白色缀米珠金银小猫儿的马面,甚为光彩耀人。长公主于左上首尊位缓缓坐了,才看了一眼边上恭敬站立的夫君永福侯爷沈岸,“夫君且坐。” 沈岸这才恭敬地道了声谢,才于上首坐了。 颖姝有些吃惊,原来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能够和自己的驸马活成普通夫妻的。想想自己从前也去福昌长公主府,只那成国公与福昌长公主却是绝非如此,福昌长公主虽然尊贵,却从不端着君的架子,对着成国公虽偶有居高临下的君主之状况,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不过是夫妻情·趣,福昌长公主可是从来没有把驸马当做臣下的。大多数时候,可以将其归类为一种小女儿神态。 至于那些谁坐的尊贵谁不尊贵,夫妻俩人向来都甚是随意的。 而自己的亲婆婆,这才一个早上,自己便觉得自己已然身处等级森严的皇宫了。夫妻之间尚且都要遵守着礼节,可想自己这个儿媳妇。 又见着一旁一直站着侍奉的大嫂子金氏,便更是明白了。 “儿臣沈斌恭请母亲安康,母亲万福金安。给父亲大人请安,父亲万福。”沈斌跪倒行耆首大礼,颖姝见状,便是跟着沈斌跪下行礼,“臣妾汪氏给母亲大人请安,母亲万福金安。给父亲大人请安,父亲万福。” 长公主端坐着睨着低下的一对新婚小夫妻,微微笑着,“佳儿佳妇,快快请起。”倒也算是和气,只是这份和气若是在福昌长公主面前相比,那还是很压抑的。 永福侯爷也只是跟在公主后面吱声:“快快快,快起来罢。” 夫妇二人这才起身,长公主只略略看了一眼颖姝与沈斌,便吩咐沈斌坐了,只留着颖姝站着问话。 “你刚嫁进来公主府,不知一切可还适应?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和本宫说。本宫与侯爷都不是蛮横人,你大可安心。” 虽然长公主嘴上这么说,可是距离感早就凸显出来了,公主已然尽力摆出一副和气的模样了,然而还是有些差了那么点料。 “是,儿媳一切都好。母亲这里一切都是顶好的,自然满足。” 长公主点点头,之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然后看了看一边的侯爷。 侯爷是个真的和气,只紧接道:“斌哥儿对你好么?若是以后斌哥儿欺负你,你来告诉殿下与我,我们自然会给你做主。” 颖姝想着,然后就用惯常的贤淑态度娇羞扭捏着摆出一副害羞的新媳妇的样子表示:“夫君待我极好的。”然后就如装装样子低下了头。 一边的金氏笑着打趣:“都是新婚夫妻,自然是好的。母亲与父亲多虑了,我瞧着小叔叔与弟妹倒是恩爱,想来是不错的。” 侯爷介绍:“这是你大嫂子。” 颖姝昨日便见过,这位大嫂子行为举止皆是典型的世家女子的模样,长的也有几分映贤太妃的样子,自然是贵气十足,且瞧着很是受长公主喜欢。大概,这就是自己以后要奋斗成为的样子。 “大嫂子好。”颖姝敛衽行了礼。 金氏倒也不端着架子,对着颖姝微微点头以示还礼。只笑道:“昨日便便瞧着弟妹了。以后有弟妹帮衬着媳妇打理家业,媳妇倒也能休息休息。” 长公主这才有了点笑模样,笑骂:“你倒是会躲懒的,只是人家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肯让你夺走了去?” 金氏笑着:“那可不中,这么罢。一会子敬茶完毕,我就把弟妹给请走,小叔叔见不着我也不管了。” 此话倒是引得满殿大笑,正笑着,白妈妈便是端着茶盏来了奉上,“请二·奶奶奉茶。” 颖姝打起了精神来,按着规矩恭恭敬敬奉上了茶,然后收获了两个红包。此项活动很是顺利,看着很是严肃的长公主也没有很挑剔为难,虽然依旧有些冷漠。 奉茶过后,白妈妈便道:“启禀公主,该用饭了。用饭后二房三房的老爷们还要来请安见斌奶奶。” 长公主“哦”了一声,便提起裙子先离了坐,“走罢,且去花厅用饭罢。” 颖姝长长出了一口气,自觉跟在金氏后面。 第一百零八章 请安与被请安(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花厅里已然摆好了饭食,颖姝离老远便闻见了香味,走近一看,只见一张大圆桌上摆着金银馒·头、红枣花卷、牛肉酥饼、山药鸡茸粥等等各色早点,顿时便是觉着食欲大振,然而转念一想,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按着规矩,新婚的儿媳妇是要站规矩的,想来这来吃早饭怕就是要侍奉公婆与丈夫吃饭。 颖姝看了看厅中众人,这才觉着是少了一个人,便是问金氏道:“不知大哥哥在哪里,怎么没见着?我也好行礼才是。” 金氏笑盈盈道:“他啊,昨日晚上便是西山大营瞧着那些兵了。你不用管他。” 颖姝大惊,想到从前看见沈斓时,沈斓给自己的印象是彬彬有礼的儒雅书生的模样,竟是想不到,居然是武将。 金氏好似看穿了颖姝的心思一般,只笑道:“他啊,读书倒是尚好,只是更喜欢舞刀弄枪的,我倒也没法子。” 长公主闻言,便是笑笑道:“别说是她没法子,我这个亲娘都管不住呢!她们兄弟俩啊,皆是一样的。读书也不知读的怎么样,倒是爱这些。” 颖姝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本朝倒也不算是重文轻武,只是这家本就是公主府的富贵,却也没必要沾染上这些。自古以来,在军中向来都是辛苦的,即便是领了个闲职也难保劳累遇上事情。且做父母的,总是还怕子女有个万一,若是真有争执,军中到底不安全些。 长公主说话这话,便是先坐下了。然后是侯爷与沈斌跟着坐下,颖姝见金氏恭敬立在公主身边,便知道自己也是不配了,只得学着金氏的样子恭敬站着。 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何当初王熙凤与李纨那般尊贵,却还要站着了。 如今轮到自己了,再一次加深了地主媳妇不好当的印象。 “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来一起吃?何必弄这些虚礼?”昭明长公主回身看着颖姝与金氏。 见金氏坐了,颖姝却是不敢坐,只等着长公主与白妈妈请自己坐了自己才敢坐。 长公主只笑着:“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拘礼?咱们家可不是那刻薄人家要新媳妇站规矩的,一家子过日子,何必呢?” 颖姝陪着笑,说了一些自己身为新媳妇不敢僭越只想着侍奉好丈夫公婆之类的话语。 然而心中却是想着:“你要是不重规矩,就不会摆出那么多的排场了。我可不得小心些么?” 这公主府,说白了就是个小皇宫。自己又如何不能谨慎。 沈斌笑着给颖姝夹了一块酥的掉渣的酥饼,那酥饼闻着便香喷喷的,其实很是打动食欲。只是颖姝却不敢太过嚣张,毕竟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吃饭总不好暴·露自己的食量来。 最终面对着满桌美食,颖姝只是吃了块酥饼,喝了半碗小米海参粥便说自己饱了。 沈斌含着笑吃了两个花卷一个馒·头又喝了两大碗粥。 长公主不禁蹙眉:“斌哥儿!好好吃饭,总瞧着你媳妇做什么?” 金氏见状便是承担起调节气氛的角色:“斌兄弟怕是太喜欢新媳妇了,可不得多瞧瞧怕走丢么?”然后她故作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只道:“哎呀,小叔叔,你莫不是怕我趁着你吃饭抢了你的媳妇去?” 这话倒是使得在场众人一笑,旋即便有小丫鬟通报,“大爷回来了。” 闻言,除了长公主与侯爷众人便皆是起身行礼。只见一身着圆领通袖织绣松竹纹袍子的男子进了来,远远瞧着倒有些像沈斌,只是身材略略比沈斌宽些,却也是温厚有礼的模样,自然比沈斌郑重了不少。 嗯,还是记忆中温文尔雅的沈大哥。 沈斓先是对长公主与侯爷行了礼,旋即便是对着颖姝淡淡笑了笑,“二弟弟总算是把弟妹娶了进来了。这以后,可算是有人拘束着二弟弟这野马了,只是弟妹倒是受苦了些。” 颖姝谦虚一笑,表示自己只是来“侍奉”沈斌的。 沈斌站在沈斓身后,闻言不住一撅嘴,“大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有这样不羁么?” 沈斓笑着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沈斓则道:“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弟妹倒也清楚。”说罢,沈斓便是看了看颖姝,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斌,一如颖姝往日自己嗑西皮时的表情。 颖姝这才知道为什么那群明星夫妻不愿意过度恩爱了,毕竟要忍受热情粉丝的目光注视,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长公主看着沈斓,很是关心,“斓哥儿,军中可忙碌?恭顺侯爷好?” 沈斓温和回答:“吴侯爷自然是好的,他近来倒是辛苦,毕竟白部朝贡在即,总要加强兵丁管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昭明长公主点点头:“嗯,自然。”说罢长公主又看着颖姝:“二媳妇,你在宫里也在准备这事罢,可还好?” 颖姝忙地表示:“一切都好。只是媳妇笨笨的,倒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求不添乱便是了。” 公主应着:“那这些日子你怕是还要辛苦些,可得自己照看好自己。” 很奇怪,长公主居然从始至终这么关切自己,颖姝倒是登时觉着不好意思了起来。按照本来的预想,长公主这个人最是严肃端方,而自己从前抛头露面开店管钱这件事多少这些世家都是心中有数的。长公主这样的性格,肯定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人,又加上新婚媳妇必须得由着婆母摆弄规矩这一固有的“美好习俗”,自己已经做好了自己得受一阵子折磨的准备,结果居然很意外,自己命很好。 长公主虽然没有福昌长公主那般平易近人,可是也没有过分为难自己,竟是偶尔还能表达一下关切。 这样,自己竟是更慌了, 吃完饭,长公主依旧没有教自己站规矩,只是嘱咐着:“明日·你们可别忘了入宫谢恩,我就不去跟着你们了。”然后便有人通报:“启禀娘娘,二老爷与三老爷来了。” 这是新婚夫妻该有的规矩,只是沈家情况特殊,自然有些流程不同,连着该有的拜宗庙祖宗都得往后挪,不能冲·撞了公主的尊贵。所以二老爷与三老爷并不是一早便守在存心殿的,是从外面的地方来的。 毕竟皇家的规矩,公主下嫁要按仪制建造公主府,公主住内府殿堂,驸马与其父母住在外边园子,驸马的兄弟则是要开府别居了。所以永福侯爷便是住在外面的启祥苑,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驸马与公主还是都住在存心殿的。 长公主很和气地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存心殿正殿,接受了二老爷与三老爷的拜见。 沈家一共兄弟三人,俱是富贵闲职,二老爷与二太太洛氏生儿子一女,长子沈斏,妻朱氏,次子沈玟,妻文氏。一女沈冰莹,年方十五,并未出嫁,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儿;三房老爷与三太太庞氏生有两子,长子沈斐娶妻冯氏,次子沈紋娶妻兵部侍郎余潜的女儿余晚晚。颖姝细细想着结婚之前做的功课,沈家几代的男子好像都没有纳妾,家教甚言,故此先帝给长公主许配婚事之事才会想到沈家,虽然本来娶到公主的男人一般也没有纳妾的命——成国公除外,听说是因为福昌长公主不想承受生育之苦便亲自给成国公·安排了几房小妾,故此才生下了成器哥哥与成璧。 所以,沈斌是个沈家的意外,不但年纪轻轻便有了妾室,还生出了庶子。想到这里,颖姝不禁斜了一眼沈斌。只见这男人竟是还在没心没肺笑着,她就很是生气。 因不是自己的婆母,颖姝不需要跪拜,只要挨个走到各位长辈面前行了屈膝礼便算是见过,不过该收红包还是要收的。然后是给各位堂兄弟与堂妯娌见礼,几个堂妯娌虽然都是嫂子,但也很恭敬地还了礼,毕竟公主的儿媳妇就是不一样些。之后又与沈冰莹这个堂妹见礼,这下子就轮到颖姝破财了,她送出了白玉的弥勒佛吊坠,一支金丝攒珠海棠花的挑牌簪子,加上一枚玉镯。 两房长辈一房比一房客气,没有一个人端着长辈亲戚的尊贵,原本想象中很苦难的拜见长辈居然很顺利的就完成了,颖姝持续意外中。 她居然觉着,公主府的日子还有点好混? 更让自己意外的来了,等到公主叫散,她和沈斌回到两人自己的悠然院的路上时,沈斌还告诉自己,长公主府上的规矩,并不需要每日拜见加上一起用饭,只要五日一请安,十日一起用饭便好了。 她有些不信:“不是说长公主府最重规矩么?怎么竟不用每日请安么?” 沈斌笑着:“重规矩与日日请安本就不是一码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话虽然如此,可是日子太安逸了,颖姝会觉得罪恶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伟大的丈夫这么小孩子都五岁了,她就顿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安逸了。 颖姝刚与沈斌回到悠然院自己居住的山月居时,便是见着熟悉的人影守在门口,远远瞧见了自己与沈斌回来了便跑上前去行礼:“给爷请安,给奶奶请安。” 手边,还牵着个孩子。 第一百零九章 请安与被请安(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见到那祁冉冉登时便慌了,只心虚地看着颖姝,颖姝亦是觉着心中不快,却不得不装作一副甚是和气的模样看着沈斌与祁冉冉。 几年未见,祁冉冉大概生活的还算不错,面色红润有光泽,估计也不用怎么费心照看孩子,且眼下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身艳红色大袖衫甚是夺目,若不仔细瞧倒是险些能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撞了颜色,只是那上头绣着的花纹是芍药蜻蜓模样,又是用大片大片的金色丝线重工刺绣,虽然夺目,却显得有些暴发户的气息。 估计是精心打扮过来给自己示威的。 颖姝心中一定,便是看着沈斌:“夫君,这是祁姑娘么?” 沈斌定了定,便是面色为难地看着祁冉冉:“你怎么来了?” 祁冉冉一笑,“这不是主母入住,贱妾怎么也得来请安么?只是今日早上二爷与夫人都去给公主娘娘请安了,贱妾便是特意带着可哥儿在这里等着爷和夫人回来的。” 颖姝见过可哥儿,从前在清宁宫后花园见着的,那时可哥儿还管自己叫母亲来着,黏糊糊的像个牛皮糖很是可爱。然而再怎么可爱的孩子,若是变成了情敌的孩子,颖姝也喜欢不起来。 她故意没有说话,看着沈斌。 沈斌则是冷冷道:“你这意思,倒是我和夫人白白叫你等了?” 祁冉冉忙地跪下:“贱妾不敢,贱妾只是想着尽一尽妾室之责罢了。总不好夫人起来主事,妾自己坐在宜风阁里坐着的道理。” 沈斌表情很丰富地白了祁冉冉一眼:“行了行了,要跪到屋里去跪罢。在这里跪着做什么?倒是让人以为夫人刻薄你似的。再者,你自己等着也就罢了,还教可哥儿等着做什么?” 祁冉冉很是惊慌受气地连连称是,便是躬身请着沈斌与颖姝先行。 沈斌扶着颖姝坐了后才是端坐在一旁,倒是让颖姝甚是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忍住笑,只见祁冉冉郑重跪下,对着颖姝叩头请安:“妾祁冉冉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金安。” 这本是封建家庭该有的规矩,颖姝坦然地接受了。并且轻声细语地:“祁姐姐客气了,都是一起侍奉二爷的。何必这么多规矩?” 祁冉冉笑着,然后扯过躲在自己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孩子,“快点给夫人请安。” 小可哥儿不似几年前那般活泼,说话也是堪堪能说一点,也不跪下,只是懦懦地道:“给……夫人……请安。” “你这死孩子,竟是连下跪都不会么?怎么这般不识礼数?”祁冉冉说罢,便是扯过可哥儿拍着屁股强行按了可哥儿跪下。 可哥儿哪里见过这般,不丁点的小孩子当即便是哇哇大哭着,偏生小孩子说话声音不大,哭声却好似是能把房顶给掀开似的,就叫人很是头疼。 颖姝尽力压制住心中的一点慌张,只端着架子:“祁姐姐,还是算了罢。小孩子懂什么,何必这么严厉?” 祁冉冉则是继续打着孩子,“哭什么哭?快点憋回去,别是惊扰了爷和夫人!” 这么点的孩子,很显然,祁冉冉越大孩子便是哭的越凶,最后还是沈斌看不下去了,示意身边的大山将孩子抱在一边,张妈妈有些经验,便是一边温柔地劝慰着孩子。 小孩子是吃软不吃硬的,经着张妈妈一哄倒是不哭了,只是拨弄着张妈妈的一只手指咯咯直笑。 颖姝示意,杏子便是掏出一封红包塞到小孩子手中,小孩子更添了笑容,对着颖姝的道:“夫人……好看,美。” 颖姝不好意思的地笑了笑,又从手上褪下一只白玉镯子递给杏子,再由杏子递送给祁冉冉,祁冉冉见着那镯子眼神便是显露出慌张来:“这怎么好意思?奴婢怎么敢拿夫人的东西?” 颖姝温和笑着,尽量不摆出夫人主母的架子来:“给姐姐了姐姐收着便是。姐姐既然说我是夫人,那夫人说的话,姐姐只要遵从便是。不然姐姐不识不给我面子么?” 虽然语气很温柔,但还是指明了自己夫人主母的地位。 沈斌含着赞许的眼神看着颖姝,旋即又将目光落在祁冉冉身上,“小孩子不懂事,你个大人怎么也不懂事?这孩子都四岁了,说话还是这般不利索,可见是你没有教好。且哪里有这般管教孩子的?孩子是大哥儿,是主子,哪里能这样?” 祁冉冉登时慌了,又是慌忙跪下:“这……爷,非是奴婢不懂管教,只是……” “只是什么?”沈斌没好气地道,言语之间尽显距离疏离。 祁冉冉说不出来话了。沈斌则是继续道:“你自己没事,别带坏了孩子。你懂不懂规矩?按着礼法该是教孩子叫夫人母亲的,你倒是好,开口闭口叫夫人,孩子能学什么好?” 祁冉冉登时便慌了神,连声道:“是是是,二爷说的是,都是妾的不是,妾知错了。” “你与我说错有什么用?你不是得和夫人说么?” 祁冉冉一愣,心中便是更加觉着颖姝是个不简单之人,更是多了几分提防来,便是看着颖姝:“夫人,请夫人饶恕。奴婢以后定当好好管教可哥儿,教可哥儿尊重夫人。” 颖姝却是未有回答祁冉冉,反倒是看着沈斌:“夫君,不知……这祁姐姐的名分?” 沈斌停滞了片刻:“这……暂且没有名分。” 颖姝未有接话,只是拿起手边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喝茶。 留下祁冉冉一个人跪在地上发愣。 颖姝身边的张妈妈这才站立出来,对着沈斌与颖姝屈膝:“二爷,老婆子怕是要多嘴了。” “妈妈是夫人带来的人,自然能说话。” 张妈妈点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祁冉冉福了福,“既然是没名分,便就是通房了。” 祁冉冉闻言猛地一抬头,指着张妈妈:“你……” 张妈妈甚是高傲地再次屈膝:“祁姑娘,您侍奉二爷许久,自然资历比我们家夫人深厚些,故此您便是有无名分那都是尊贵的。只是您方才说的有些话实在是不好,奴婢身为夫人的妈妈,倒也不得不说上几句了。” 祁冉冉勉强笑着:“妈妈自说便是。” 张妈妈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冉冉,眼中不屑差点便藏不住了,“姑娘方才说什么管教大哥儿,什么教大哥儿尊重夫人,这奴婢倒是不知了。大哥儿不就只有夫人一个母亲么?姑娘虽生了大哥儿不假,只是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想来姑娘也是知道的。孩子自然是母亲管教,姑娘只要洒扫侍奉便好,何谈管教?难道姑娘是想说夫人没有做当家主母的尊重,连孩子都懒得管教么?” “我……”祁冉冉刚想反驳,张妈妈却是继续说着,根本不给祁冉冉分辨的机会。 “还有,难道这些话不应当是您在夫人进门前便教好的么?难道您的意思是,在这之前,从来未有告诉过大哥儿要尊重嫡母么?” 祁冉冉哑口无言,目光凄楚地看着沈斌,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颖姝这才放下茶碗,佯装呵斥张妈妈,旋即看着祁冉冉,“祁姐姐快起来才是。张妈妈是在娘家便跟着我的老人,她是真心心疼你才会说这些,你别见怪。我这个人最是和气没什么挑剔的,可哥儿还小,姐姐费心教了不懂也是有的。我知道从前你侍奉二爷辛苦,又要看照可哥儿更是忙碌,哪里舍得怪姐姐?心疼姐姐都来不及呢!” 祁冉冉道:“多谢夫人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是看见二爷终于有了夫人主事,心中为二爷高兴,这就有些飘了。从今以后,奴婢必当更加勤谨侍奉二爷与奶奶,奶奶若有差遣,尽管使唤奴婢变成。” 颖姝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姐姐这是什么话?当是一起侍奉二爷才是。”然后她含着深长意味的眼神看了看沈斌。 沈斌忙地摆出架子,对着祁冉冉挥挥手:“行了,既然是请安过了,便带着可哥儿回去罢。好生看管可哥儿,别出什么事情。” 祁冉冉应了,便牵着可哥儿福了福便告退。 沈斌不忘皱着眉嫌弃地嘱咐一句:“回头把你这身大红大绿的给换了,穿的竟是比奶奶还尊贵些,没个尊重。” 祁冉冉便又是跪了下来摆出一副柔弱样子几尽哭哭啼啼说了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便被沈斌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看来,不是哪个男人都像汪老爹一样吃这套的。想到这层,颖姝再一次同情起了刘氏。 外部矛盾解决后便是内部矛盾了,沈斌很自觉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颖姝殷勤赔笑,小心翼翼似个小花猫般:“娘子,我……” 颖姝也不笑了,只是懒懒地看着沈斌,又将香梨杏子张妈妈等人暂且撵到了屋外去,夫妻二人这才关上门谈话。 “你坐下啊,站起来做什么?”颖姝随手捡起一块切好的西瓜嚼了。 “冉冉的事情……我……” 天可怜见,认识沈斌这么久,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沈斌这般胆怯的模样,像是个低头的心虚小奶狗般,可是搞笑。 颖姝自己生生忍住了,只看着沈斌,听着沈斌讲话。 “这事,说起来复杂,且……且也不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我真的不喜欢冉冉,一切都是意外,我早晚会解决这些的。”沈斌见颖姝神色严肃,竟是举起手来做保证状:“真的,我保证。早晚我会解决这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颖姝看着认真的沈斌,不知为何,自己心里早就选择了相信他。尽管两个人不过是刚刚确定情分,刚刚在一起过日子,可是颖姝并没有怀疑。她只是点了点头,“嗯,我信你。” 也或许,是自己一直笃定的一个道理,若是一个人想要告诉你什么,你定然是能够知道的。若是沈斌不想告诉自己,哪怕自己上赶着问怕也实在问不出真相来。 和丈夫过日子不是内宅争斗,虽然要有多心机与保留,可却不能没完没了的整日猜忌。否则,这日子不会顺遂的。 颖姝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按着规矩咱们院里的奴婢该是来拜见你的,只是我瞧着你好似昨日没有睡好,今日起来的又早。我便命她们改日再来拜见,你先睡一会罢。”沈斌小心翼翼地看着颖姝。 颖姝斜了沈斌一眼,因为沈斌很清楚自己昨日晚上为何没有睡好,想到这层她不觉又多了一分怨念。 历史书上写的不但不是真的,还很假,假的很。 “好。”颖姝想了想,正好自己也困了,这会子小睡一会儿估计也没人能挑出错来,于是便提起裙子便往自己的山月居里头转了。 沈斌很自然地跟在后头,谁知却是吃了闭门羹,颖姝对着沈斌温和笑了笑:“二爷,您就饶了奴家罢。我可想睡个好觉。” 她可得谨慎,毕竟昨日晚上已然体会过了,可不想才嫁过来一天就下不了床。 张妈妈与香梨杏子跟了进去,张妈妈刚想跟上前去给颖姝宽衣,谁知颖姝见着床竟是倒头就睡,连外衫都不脱,张妈妈忍不住唠叨:“姑娘啊,好歹把衣服换了。” 结果颖姝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张妈妈说什么也都没有回应。 张妈妈见此便是叹息着上前给颖姝轻轻盖上了一层被子,心中竟是心疼起来。 等到颖姝再次醒来时,只见张妈妈香梨杏子一个个端着水盆香粉正等着自己。结果可想而知,颖姝被张妈妈拽了起来,将外衣脱了,又由着香梨与杏子给自己洗漱擦洗香膏,又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 梳头这项任务自然是由张妈妈友情代劳,张妈妈站在颖姝后面,笑呵呵地问道:“姑娘昨日没睡好?姑爷很体贴姑娘么?” 颖姝本想含糊过去,然而奈何张妈妈逼迫下,只得一五一十将故事能说的都说了。 张妈妈听罢便是叹息:“姑娘倒也算是命好了。若是姑爷能长久这般对姑娘好,那也罢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长久的事情。”颖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就好像我现在年轻,可我总有一日也会衰老。至于沈斌对我的好,我原本也不指望他一直如此。” 张妈妈很是惊奇:“姑娘在说些什么?” 颖姝将手中一串子金臂钏卸了下来,换上一个较轻些的银镯子,“张妈妈,我喜欢沈斌是喜欢,可是不代表我喜欢一个人就要这一辈子都靠着他活啊!难不成喜欢谁就要一辈子指望着这个人活么?那也忒不上算了些。他若是以后变心了,我也不喜欢他便是。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呢?” 张妈妈觉得这样一番言论很是骇人听闻,然而又觉着哪里莫名的熟悉。 对了,她想起来,自己亲妈张老老年轻时候曾随汪老太太入宫,那时候纯禧贵妃还活着,她告诉汪老太太:“女人这辈子,最不需要依靠的便是男人。若是想着依靠男人,那迟早会吃亏的。” 然后在场的张老老觉得这话很是受用,就回家告诉了自己。 只是很可惜,纯禧贵妃的结局并不好,到了后世也被人说她是靠着君王宠爱上位的女子。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带给了自己不一样的感觉。有时欢耍玩闹和同龄之人好似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有时候又觉着她格外成熟,好像是活了半辈子的那些人似的。 “本来我嫁进来,就没指望着能幸福。如今沈斌并非我所想,那是我捡着了,并非是我应得的。我呀,总不能忘了之前的打算,若有一日一切如我所想,我也不至于太无助不是。”颖姝说罢,回头冲着张妈妈笑了笑:“妈妈放心,我心中自然有本谱子。” “那姑娘……”张妈妈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更是计上心头,“那大哥儿如今才四岁多些,倒也不算能记得太多事情。姑娘不若将大哥儿给接来养在身边,省得那祁通房仗着孩子怎样,到底您才是嫡母。奴婢想着,如今养在身边,以后也好拿捏住了,姑爷也会觉着姑娘贤德。” 颖姝听罢却是摇了摇头:“妈妈,我不喜欢那个孩子。他长的很像他的母亲,再者,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啊!” 张妈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我会把那孩子接来我自己养着的。”颖姝却复说道:“只是不是现在,如今正是新婚,养个孩子在身边岂不是累赘?还有,那祁冉冉还有招数没使出来呢,若是把孩子抢走了,她该拿什么做这些不安分的事情啊!” 张妈妈再一次怔住,不敢相信地道:“姑娘……你……” 颖姝笑了笑,旋即起身站起:“妈妈不用担心我,我有数。” 醒来之后便到了午饭的时间,沈斌一早便命人准备了颖姝喜欢吃的吃食摆了满满一大桌,颖姝见到后很是惊奇:“你居然准备了这么多,都是我爱吃的。” 眼前的男人的笑容很憨,他看着自己:“从前便知道你爱吃这些,我知道你早上在母亲面前没有吃饱,中午多吃些补上才好。” “嗯。”颖姝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狂吃。 沈斌又递送过去手边的茶碗,“这是我自己调制的奶茶,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你做的,你且常常。” “嗯。”颖姝接过茶碗,“我好些日子未来得及弄这些了,还是你懂我。”说罢,便是喝了一口。 沈斌看着甚是期待的眼神看着颖姝,“怎么样?如何?” 颖姝却未有回答,只一副细细品味的样子。 “还行罢。”颖姝最终很是傲娇地表示道:“虽然不大如我做的,但也还成。挺好喝的。” 沈斌一脸紧绷的神色放松了许多,像是个受到夸赞的小孩子一般笑着:“你喜欢就好。”然后他自己也不怎么吃,只是笑着看颖姝狂吃。 “慢点,再噎着。” 吃罢午饭,便是按着规矩接受悠然院众人拜见,虽然颖姝作为悠然院重大当家主母少不得要指派一些事情再摆摆规矩。然而自己未嫁进来的时候这里都是由大嫂子金氏早就分配好了的,故此颖姝实在是没什么太需要管的,只随便说了几句便叫散了众人。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般的枯燥且朴实无华。 颖姝看着院落中的草木,当自己分辨清楚了园子中的三十九种不同植物的时候,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吃过晚饭,沈斌又来了活力,颖姝一再推辞。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并不成功,就这样又折腾了半宿,直弄的一身香汗淋漓。 年轻人,体力旺盛。 颖姝很不服地瞪了瞪沈斌,清洗完毕后转身背对着沈斌,不再让沈斌碰自己。于是怀着对沈斌的怨念就睡着了。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便到了第二日晨起的时辰,旁边的男人还在呼呼睡着,颖姝没好气地掐了一下沈斌,男子这才醒了来,看着怒目圆睁故作凶狠的女人却是忍不住一笑,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醒啦!” 颖姝扶着自己的腰,不禁显现出咬牙切齿的神情,刚想说些什么,男人温热的唇便凑了过来。 这样一来,便是横生出别样的气氛,就在险些擦抢走火之时,颖姝赶紧转过身去,将沈斌给踢下床,“赶紧起来洗漱,不然入宫请安来不及了。” 沈斌撅着嘴冲着自己撒娇,扭着凑在自己身边,磨磨蹭蹭的,在他的坚持不懈下,颖姝险些把持不住。最后还是张妈妈急促的拍门声音终止了这一切,沈斌很无奈地站起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洗漱。 打扮妥当夫妻二人便赶紧上了马车直驱宫中,幸好来的算是早,二人守在万寿宫前先去拜见太后,而太后这会子还没有起床,便命人说免了拜见。二人便又是到了寿康宫中去拜见两位太妃,两位太妃见了也很是和气,各自给了颖姝一封红包与一套首饰。 接着又是皇后的坤明宫,正巧福昌长公主也在。皇后见二人新婚燕尔很是恩爱的模样,不禁露出了姨母笑,并且对沈斌嘱咐道:“斌哥儿,你可要好好待姝姐儿。这结了婚,以后可要收收你那性子,别再整日胡闹,不然你媳妇儿可要抽你了。” 沈斌很委屈地道:“舅母竟是这样偏心!我哪里是那样的人,我这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您再给吓跑了就不成了。” 一番话说的殿中众人俱是哈哈大笑,福昌长公主却是附和着皇后,“皇后娘娘说的是,我可是最了解这小子不过的。我可是把姝姐儿当自己亲闺女的,你个臭小子可得好好待我闺女,若是欺负了我的闺女,我定然是与你没完了。” 第一百一十章 入宫请安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连连对着福昌长公主告饶:“我的好姨母,哪里有这样说自己外甥的?您可真是……” 福昌长公主笑着拍了拍沈斌的头,“我这是先给你提醒一下子,别到时候你自己作死!” 沈斌虽然撅着嘴表示不满,但还是应了。 皇后笑了笑,又看着颖姝道:“本来你这嫁了人该改封别的职位的女官,只是再过个把月白部便要朝贺,只能辛苦你些时日了。” 颖姝连忙表示:“臣妾哪里辛苦的?要说辛苦也是皇后娘娘与别的女官姐姐们辛苦。” 皇后又道:“说起来,前些日子汪阁老下狱,是陛下一时被气昏了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虽是有心劝几句,奈何后宫不得干政,倒也说不得什么。本宫暂代陛下向你们道歉了,还请汪阁老别放在心上。” 颖姝哪里敢受皇后的道歉,少不得跪下向皇后表达自己的惶恐。皇后则是很和气地亲自下了凤座挽起颖姝:“你也太守规矩了,这些是本宫身为皇后应该做的。” 颖姝很是惶恐地起身,还是沈斌上赶着过来活跃气氛,才算是缓解了。 颖姝心中感慨,却是对于这位皇后又多了几分敬重。虽然自己对于历史模模糊糊,但是大概记着,眼前这位周皇后在历史书上的记载也极其好,甚是得人心。 平易近人的皇后有,可是能代替皇帝给臣子赔罪的皇后却是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个。 想到这层,颖姝便是心中又多皇后多了几分敬重来。 “行了,本宫与皇姐说说话,你们小辈自去清宁宫寻太子夫妇罢,太子妃来我这里请旨,说是想要今日午膳你们一起吃,本宫自然是准许的。” 颖姝夫妇千恩万谢地拜见了皇后,这才离去。至清宁宫,沈斌自与李沅说话,清漪则是与若彤叙旧。 “自从汪大人下狱,我就一直没见着你了。本来我尚且担心,后来又说你要嫁给沈斌,我便更是担心。只是如今……”若彤打量着颖姝,又开始回想起颖姝方才的神采:“怎么瞧着,你和沈斌倒像是处的极好似的?莫不是……” 颖姝甚是害羞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嘴角却是勾勒出笑意。 若彤会意,亦是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颖姝。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也不早些与我说。我竟是全然都不知道呢!” 颖姝很无辜,她也很意外啊,直到现在,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梦中似的。 “那姐姐你怎么也不与说,殿下与沈斌不是那样的呢?” 若彤也很无辜,拍掌道:“我也一直以为,殿下与沈斌……那次殿下说什么喜欢我你也是听着了的。我当时,虽是高兴,只是心里到底存了一丝疑影来。总觉着实在不像真的,只是哪里会想到,他们两个不过真的是关系好,不是如传言中说的那些。倒是沈斌这小子,他喜欢你,怎么倒也一直未有表现出来?” 颖姝也很是嘀咕:“我也不知道啊!” 几人叙旧后,殿中便是摆好了一桌饭食,席间看着太子李沅很是贴心关怀地给若彤夹菜,颖姝还是有些不适应,总觉着这一切都不真实。 直到沈斌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大虾仁后,颖姝才从沉思中回了来。 “你吃啊!”沈斌完全不把皇宫当皇宫,倒是比在公主府还要放松些。 太子李沅也对着自己没有那么多嫌弃厌恶的眼神了,用若彤的解释来讲,就是从前若彤只当太子很喜欢沈斌,所以自然就依赖总是入宫看望自己的颖姝。而颖姝一来,李沅便也少了机会能与若彤说话,所以这样下来,李沅便免不了对若彤有些疏离。 一切的误会都解决了,自己也不嗑西皮了。自己也成为了沈家的媳妇,可还是有些觉得不适应,更是总觉着生活太顺利了,顺利的不对劲。 吃完饭后,沈斌夫妇本想再留些时辰,然而还有朴妃那里未有请安,便依依不舍地告别去了朴妃的长寿宫中。 朴妃见到颖姝很是亲热,颖姝亦是因着从前的事情感激,又觉得愧疚,便与朴妃很是亲近了。朴妃拉着颖姝的手说了许多,并且很是开心。 “能够见着你真是极好。如今你也算是有了好归宿,我也安心了。”朴妃并不知道这背后种种,只觉着沈斌一表人才,看着倒也体贴,便为颖姝觉着高兴。 颖姝笑着应了,不忘一再向朴妃表示感谢:“上次也多亏了娘娘帮助,我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了。只是一直忙碌,没有时间亲自致谢。” 这次的感谢,是真心想说的,从前觉着朴妃这里最是多事,故此每次都不大愿意来。然而细细想来,朴妃以真诚待自己,自己便不该这样藏着掖着,遮遮掩掩,便是不想交朋友也不该利用,最是伤几伤彼。 “客气什么?”朴妃念叨着:“你若是有空,多进宫来看看我是最好的了。我整日里无聊,实在没趣。” “好。” 朴妃又打量着沈斌,恨不得将沈斌夸成天仙似的一样人物,并且一再嘱咐,要沈斌好生相待颖姝。 沈斌拍着胸脯保证:“娘娘放心,我定当好好护着颖姝。” 这样在宫里四处参拜了一圈,已然是下午时分,颖姝出了门坐上车便觉着肚子咕咕叫,可巧被沈斌听去了,然后遭到了沈斌的嘲笑。 “饿了?” “嗯。” “去吃景阳楼?”沈斌看着颖姝,“那里的蟹黄狮子头与香酥叫花鸡可是平京城一绝,你要不要去吃?” 颖姝好似立马能看见各种美食在像自己招手一般,那可是自己想了很久的美味。沈斌又在旁绘声绘色的描绘里头的食物有多么好吃,更是险些流出口水来。 然而经过艰苦的心理斗争,颖姝还是选择拒绝。 沈斌很意外:“怎么不去了?你不是一直想吃么?” 颖姝怂怂地点了点头:“我……这才新婚第二天,要是就这样去外头吃,公主得怎么想?” 说罢,气氛便很是沉重。 沈斌很歉疚地牵着颖姝的手,颇为真诚地道:“对不起,本来是我该让你随心所欲的,却是处处限制你了。” 颖姝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我这样的人,便是嫁到那里都得这样。是我在家中祖母对我纵容太过了。” 沈斌不以为然地道:“那就像从前一样啊!从前在汪家怎样,如今就怎么样啊!我虽没什么能耐,可我好歹能护着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年轻男人说的很真诚,自然真情实感很是感人,颖姝心中感动,却也终究未有松口,只是摇着头:“便是如此,怎么也得装装样子罢。” 于是沈斌瞬间变成小乳狗一般低头看着颖姝,好似很是沮丧的模样。 颖姝觉得可爱,心中一暖,想了想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便是将唇凑到沈斌面颊上轻轻地亲了一眼。 “你……”平时最是没有正形一看就很是放荡不羁的人居然很是害羞,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颖姝为自己的小心思很是得意,然而她错了,到了晚上便遭到了沈斌的报复。 求饶示弱也没有用,沈斌猛烈进攻下便又是折腾了许久。颖姝很无奈,不过被强行折腾下到了有了几分兴致,半迎半拒下,很自然地导致了俩人差点睡过头。 张妈妈很是不满地侍奉颖姝穿戴,“姑娘也该注意些,今日是三朝回门,就是前一日……怎么也得把握分寸,早点起来啊!” 颖姝只得搪塞道:“妈妈,没怎么,不是的。”然而她自己都不信,不觉低下了头,完全忘了张妈妈还在给自己梳头,于是扯的头疼。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夫妻二人便上了马车。其实路程也不算很远,俩人在车里晃晃悠悠打打闹闹便也到了汪宅,汪瑛一早便上朝了这会子还没有回来,颖姝便先带着沈斌去了汪老太太的欢寿轩。 三日未见,等再见之时祖孙二人都觉得好似过了许久一般抱头痛哭,颖姝本来告诉自己要笑着给汪老太太请安,然而见到汪老太太还是很不争气地哭了。最终还是汪老太太先止住,架起颖姝浑身打量,从没一根头发丝打量到脚趾头,见颖姝浑身没有掉肉这才觉着满意。 又看了看一边长身玉立甚是恭敬的沈斌,好似多了几分稳重的气息,倒不是印象中那样的那样顽皮孟浪。 然而人是会放大刻板印象的,于是汪老太太看着沈斌怎么都觉着有些不对,又看着颖姝,除了激动的泪水倒好似也没怎么委屈的模样,心中倒是充满着疑惑。却因着时间问题不好久扣颖姝盘问,便只得道:“先去拜见你母亲,一会子再来。” 颖姝笑着应了去了,沈斌亦是恭敬行礼,小夫妻二人刚离了门口便不自觉地牵起手来,汪老太太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半天眼睛俩夫妻已经走远了。 她疑惑地看着身后的张老老,张老老则表示:“老太太你没看错,姑娘和姑爷是牵着手的。” “这是怎么个状况?”汪老太太很纳闷,喝了一大口奶茶。——虽然她把张妈妈指派了过去,然而怎么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过问公主府的事情,今日又不好当着姑爷的面扣下陪嫁的陪房问话,于是汪老太太尚且处在什么都不知的状况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朝回门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皓月堂中,颖姝已经不算是第一位客人了,大姐姐颖嬛与铖王姐夫早就来了等在一边,二姐夫石继也来了,自然二姐姐颖嫦还是推说生病不来。 颖姝与沈斌到时,只远远便听着里头一片欢声笑语的,颖姝走进便问着:“也不知是什么好事情,不若与我说说。” 于是这才与沈斌行了礼拜见了刘氏。 刘氏对于沈斌也处在刻板印象之中,然而因着公主府的缘故到底也不好表现出明显的不满来,于是客气中带着一点点的疏离问候了沈斌。 “姝儿很好,多谢岳母教养了这么好的媳妇给斌。”沈斌对于刘氏的态度并未表现出意见,甚是恭敬有礼。 刘氏很不屑,心中思忖:“颖姝便是再好的女人又有什么用?可惜你只喜欢男人。”然而嘴上却是:“贤婿这话便是见外了,都是你们小辈的缘分。命中注定的。” 这会子刚说完话便有人通传汪瑛回来了,众人便都起身行礼。汪瑛见着沈斌的神情大概是汪家全场演技最佳,很和气,像极了一个很满意女婿的老丈人的形象。 这一点颖姝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当初应颖嫦的婚事时汪瑛就展示了。 汪瑛到底是爱女儿的,虽然她觉得女儿丢了她的脸面很愤怒,然而想到石继这小子竟是一点自持都没有便更是怨恨,那几日恨不得天天背地里咒骂石继,说石继拐走带歪了自己的女人。不过等到石继来拜见之时,汪瑛依旧表现的很亲热很满意,这般热情反倒是让石继不知所措惊慌不已。 而石继到底脸皮薄些,而自己家的这位就不一样了。 脸大吃四方的道理在眼前自己的夫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翁婿两个都知对方不是真心表现的温馨和气,然而凑在一起却怎么好似什么话都说不尽似的,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又谈到各种酒食,恍若忘年交一样。要不是颖姝对于这两个人男人都很了解,她差点就要相信了。 颖姝看了看刘氏,显然刘氏也很懵,最后刘氏表示:“都各自坐罢,只我们娘们想说些女人家的话。” 刘氏颖嬛与颖嫦便坐到了一起,刘氏与颖嬛都很是紧张地握紧了颖姝的手,关切道:“一切都好罢。” 颖姝点了点头。 刘氏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姝姐儿,这是咱们娘几个,有什么话直说了便是。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快与我和你大姐姐说说,咱们虽不能帮上什么,总好过教你憋在心里。” “是啊,姝姐儿,”颖嬛也表示:“有什么千万别憋着,受了委屈咱们便说。好歹我也是王妃,若是沈斌实在太过分,我也能帮上几下。” 颖姝再一次被迫向刘氏与颖嬛讲起了自己的爱情故事。 虽然有些羞耻,但是不说出来就怕是要引起误会。 听罢这个故事的刘氏与颖嬛都陷入了许久的沉默,颖姝差点以为时空静止了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当然不会这么玄幻,刘氏长长叹了一口气依旧表示不相信:“那这么说……外头那些传闻竟是假的?沈斌和太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颖姝其实很能理解刘氏的心情,毕竟自己到现在都会时不时地觉得这些事情太过玄幻,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是真事。然而她很酸很痛的腰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是真事。 颖姝很认真地点了点,并且一再表示这是真的,刘氏与颖嬛这才相信,颖嬛感叹:“到也好,本来我想着,还要给沈斌点颜色看看呢!不然我可真是要生吞活剥了沈斌了。” 不过沈斌到底是在男人堆里混的,这会子汪湛与汪渐正打算磨刀霍霍向斌郎。 汪湛从文,汪湛习武,两兄弟你唱我和地举着和姐夫友好交流地探讨,从四书五经到孙子兵法样样谈论。习武这方面汪渐其实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从未有过实战,当沈斌说到自己曾经帮助京郊一处庄子打败了附近的匪徒时汪渐则基本处于折服敬佩的状态了。不过由于汪渐并没有忘了颖姝,所以表现的也不算很是亲热,只是求了沈斌若有机会一定带自己见识见识大场面。 而汪湛这边,从四书五经春秋战国各种史书策论,沈斌虽不是精通,但是都知大概,却又总于旁人思想不大搭。 于是乎,汪湛就很认真地和沈斌开始了学术探讨之中。沈斌从小就很头脑清奇,又加上死赖皮不要脸的精神,哪怕是对于一些问题不甚了解却也总能诡辩出来几分道理。汪湛到底被绕进去了,忘了自己初衷只是为了给颖姝撑腰。 当颖姝赶过去时,两个人正在探讨越王勾践与吴王夫差以及美女西施的讨论之中。 汪湛认为,越王勾践能够忍辱负重很好,并且懂得善用范蠡,能够达到逆风翻盘,实在是值得别人学习。而吴王夫差最终沉迷于西施美色且放松状态,很值得人警醒。 沈斌先是肯定了越王勾践,旋即则是对于越王勾践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他表示,吴王夫差大意虽然不对,但其实他的做法往往是人之常情,毕竟人非圣贤,如果一直有很高的思想觉悟那就太神奇了;自然了,越王勾践能够在失败之后忍辱负重也很正确,但是这么说,越王后岂不是更加比越王还要厉害。毕竟越王后在越王荣耀时未必是越王唯一,反而要在越王落魄同时陪着越王一起承受诸多艰难酸楚,并且还要照顾越王生活起居让越王尽量能够舒心。那这么说来,同样是忍辱负重,而越王后还要承担另外一分照顾越王的辛苦,岂不更是可贵?而后越王后自尽,又岂非是越王的过失?至于后来用范蠡进献西施,最后成功报仇,可明显是西施的贡献更大,可是越王却能赢得生前身后名。这就是不对所在。 沈斌表示,越王的成功在于能熬,而不是有远见。真正论起智谋,范蠡与西施乃至于吴王都更有智谋一些,当然沈斌对于范蠡的人品表示怀疑,能把自己心爱的女子进献出去的男人,到底还是可耻些。 汪湛最后被沈斌的看法折服,并且对于沈斌的“男人要是有能耐,大可事事脱离女子试试再看是否会有这样的成就”的看法表示认同。沈斌继续表示,任何脱离后方贡献的单纯赞扬都是耍流氓。就好像唐玄宗固然少年意气,可是最初没有太平公主的扶持怕也难以成事,自然后面的剧情就要另说了。 汪渐本来守在一边听着很是无聊,奈何沈斌说起话来像是像故事一样,最后也听了进去,并且感叹道:“这般看来,有时女子反倒更是辛苦。” 沈斌点点头:“可不是啊,弟弟以后若是娶了媳妇,可要好好爱重才是。” 直到颖姝与刘氏他们走过来时,汪湛与汪渐才发觉初衷已然被沈斌绕的远了些。 最后刘氏表示:“开饭罢。” 照着规矩该是男子一桌女子一桌,颖姝就很是担心地看了看沈斌,生怕待会子汪渐那小子与沈斌再有些什么,两个人都有些鲁莽的毛病。然而当她看见沈斌自信的笑容时也打消了这些疑虑,她还是觉着自己管好自己更重要。 众人等着汪老太太来了才算是开饭,席间颖嬛吃了几口便觉着没胃口,刘氏不知,反而还一再给颖嬛夹肉菜,颖嬛看了便觉反胃,最后招供:“已然有孕。” “本想着吃完饭再告诉祖母母亲的。却是不想如今便说了。” 刘氏拍手称快:“那也倒是好了,你刚嫁出去那几天总是体寒,如今怀了身孕,赶紧生下孩子立了世子。倒也高枕无忧,不用怕那些姬妾闹腾了。” 汪老太太点头表示认同,很是郑重地嘱咐:“可千万要养好身子,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说罢又命人去拿了些酸梅汤里给颖嬛饮用。 这般下来,汪氏女眷便开始围绕着颖嬛进行了研讨,商量出诸般颖嬛需要注意的事宜。颖嬛一一点头应了,并且笑得很是灿烂。 颖姝明白,这不仅仅是爱情的结晶,更是安身立命的依靠。尤其是在王府这种几乎等同于帝王后宫的地方,颖嬛这个孩子,来的太艰难了。 这般折腾下来几乎到了快晚上,汪老太太才来得及关心颖姝,问颖姝的具体情况。 颖姝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由张妈妈说了那些新婚当日的具体情况,再由颖姝进行一些补充。 汪老太太听罢,便是长长一叹,许久,才勉强笑了笑,笑中带泪地感叹道:“若是真的,我的姝姐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既然沈斌能好生待你,若是能好生过日子,倒也算是好。我本就忧心你,如今你能尚且过的好些,我倒能少了许多担忧。” 颖姝乖巧的表示,自己一切都好。然后颖姝便扑倒汪老太太怀中,希望汪老太太能够照顾好自己。 汪老太太佯装笑意,笑骂道:“都出嫁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颖姝很黏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三年未见祖母了,可都这么久了。便是黏一些又怎么了?” 汪老太太苦笑不得,然后不忘郑重表示:“只是长公主,怕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颖嬛怀孕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一语中的,颖姝便也老实说出了心中疑惑:“昭明长公主性子高傲,平素又是最重礼仪规矩之人。孙女本想着,这般嫁了进去,长公主会不满孙女的作风,毕竟瞧着长公主是不喜欢孙女从前抛头露面的。原以为嫁进去会有诸多难堪,只是长公主倒是和气,也没有太过严肃,便是连着婚后站规矩都无的。倒是教孙女觉着诸般意外,日子倒是过的太顺。” 汪老太太看着颖姝:“怎么?日子过的顺你倒是不高兴了?” 颖姝很认真地说道:“只是心慌,若是太顺利了,岂非是假的?” 汪老太太捻动手中珠串,“长公主是先帝嫡女,若真真是论出身,连陛下都不如。天之娇女啊,自然骄傲些,寻常人家的婆婆那般做派。你觉着,长公主会做么?” 汪老太太一语中的,颖姝当即便也分明了。 “便是长公主对你好,你也不能松懈,更要处处知礼懂礼。从前在家中,你做的极好,只是到了宫中,要做的更好。毕竟长公主不是你大娘子,没有事情可不代表宽厚。” 颖姝郑重记下,仔细思考起来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娘家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嫡母宽厚,待自己虽不是十足的亲近,但绝对不会缺了少了自己任何该有的东西,更者大多数时侯还是会为自己考量的,便是亲生母亲也不逊色了;父亲虽不大关爱,但也不算是失职;长姐时时扶持教导,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也就二姐姐不算是亲厚,可到底除了出嫁那事,旁的也没有很过分;汪老太太自不必说,一直关爱,管教自己也并非一味严厉,反而是鼓励自己过的舒心。 在这样的家庭条件下,自己过的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端庄,所以到了公主府,完全就是难度极度不同的两个环境。 “你把儿媳妇该有的礼数拿出来,公主便是再不满也不会说什么的。你与你那大嫂子不同,人家出身金氏名门,便是看在映贤太妃的面子上公主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咱们家到底不如些。”汪老太太郑重嘱咐,要颖姝时刻打起精神,万不可松懈。 “再有,若你有小心思,得自己琢磨个度。长公主自幼生在宫中,咱们这种寻常人家的手段人家怕是早有一副火眼金睛。有时有事,若是问到你头上了,你老实回答便是了。人家能看出来,便不必遮掩。” 这般聊下来,颖姝又去看了刘氏与颖嬛,很快便到了该回家的时辰。若是寻常人家便是留些时辰也无不可,然汪老太太想着公主那样严肃的模样,自然是不敢再多留颖姝了。 颖姝扶着颖嬛至门口,这才依依不舍地将颖嬛交给铖王姐夫,笑了笑:“还请殿下多多照看我姐姐才是。改日定当前去拜会。” 铖王一直很温柔有礼,“三妹妹放心。我定当好好照看颖嬛。”说罢,铖王姐夫与颖嬛来了个很是幸福的对视。 颖姝见状,回头看了看还在与汪湛汪渐表演哥三好的沈斌,不觉翻了个白眼。幸好沈斌及时反应了过来,便是忙地上前搀扶着颖姝来。 颖嬛打趣:“这下子,倒是辈分乱了,也不知道斌哥儿是该叫我舅母还是叫我姐姐了。” 铖王很和气道:“哎,都是一家人,想叫什么便叫什么罢。我倒是觉着,叫我姐夫好,显得年轻些。” 众人闻言便是笑了,之后便是挥手告别。 颖嬛回到王府,因有一些朝中小事要处理,便只得先放下了颖嬛自去外宫,颖姝便由着月琪搀扶到了寝殿。 “瞧着娘娘满面春风的,可是为着三姑娘的事情高兴。”月琪按住颖嬛于镜子前坐了,替颖嬛拆了沉重的首饰头面。 颖嬛捏了捏发酸的肩膀,然想到颖姝倒也是真的高兴,只道:“我虽不信沈斌与太子真是那种关系,只是之前怎么瞧着都觉这沈斌不算是太靠谱的人。从前还想着,沈斌缘何与姝姐儿走的这么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沈斌也算是有心了。颖姝嫁过去,他若能好好待颖姝,也还不错罢。” 月琪点了点头,却是忍不住心疼:“只是娘娘也真是的,这挺着肚子还出去逛,这到底还是前三个月,不稳些啊!” 颖嬛笑了笑:“哪里便那般金贵了?且颖姝回门,我怎么也得去看看,毕竟前些日子我也不放心。其实也没有几步路,孩子能影响什么?” 月琪笑着:“娘娘倒是心大,这好不容易怀了小王子,非得在乎这一时么?” “颖姝是我妹子,我不去撑腰,谁又去撑腰呢?” 颖嬛想了想,又问:“不知道颖嫦那丫头怎么样了?” 月琪当即面色泛起一丝不悦,“娘娘关心三姑娘也就罢了,三姑娘是个懂事知冷知热的。只是这二姑娘,自己拎不清楚,还总是摆架子,娘娘又何必理会呢?” 颖嬛摇了摇头,叹道:“她毕竟是我妹子,我不管谁管?她毕竟年纪小些,我总得帮衬着,毕竟是亲姐妹不是?”她转过头来看着月琪:“可是颖嫦在武清伯家受了委屈?” 月琪点点头,一副甚是怒其不争的样子:“娘娘是关心二姑娘了,只是二姑娘却自己一直执迷不悟。这在武清伯家,姑爷倒是温和体贴的,只是二姑娘自己不肯与娘家往来,这般谁又能高看一眼?那武清伯家大娘子,起初还能看在姑爷的面上不说什么,后来见二姑娘当真不肯与汪家往来,便是处处拿捏二姑娘,日日叫二姑娘去站规矩不说,还往二姑爷房中塞了几个丫鬟侍奉着。二姑爷孝顺,自然不会违背母亲命令,便是再体贴二姑娘,也少不得二姑娘受些委屈了。” 颖嬛很无奈,只觉着脑壳发疼:“她自己不肯与娘家往来,便该想到这层。只是她也是真心为着她娘亲,那倒也没法子了。如今我怀着身孕,哪里顾得上她?颖姝那里,新婚燕尔的,更是顾不上了。且让她暂且忍忍罢,回头等我身子稳固了,我再趁着什么宴饮去和武清伯夫人说说。如今陛下破例准许了殿下参与政事,想来武清伯家也能给我几分面子。” 月琪不满,更是无奈:“我的好娘娘呦,您还是顾着自己罢。如今您怀着身孕,只怕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想要跑出来侍奉殿下了。这期间,咱们如何绸缪,您可得想好了。” 颖嬛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甚是觉着幽怨,“这么久,定得找人侍奉才是。” 月琪一动,“娘娘是想要春月夏曲她们陪着侍奉么?都是自己人,倒也知根知底,稳妥些。” 颖嬛摇头:“不可,虽是知根知底,可我心中觉着硌应的慌。要随我陪嫁的孩子们与我共侍一夫,我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月琪想了想,见把颖嬛头上钗环全然都卸了,便伸手取了一瓶桂花油梳着,“那娘娘……” 颖嬛眉眼一挑,“杭小媛,是个老实的人。她那样畏畏缩缩的,侍奉殿下是最好的了。” 是夜,小媛杭氏在王府花园之中祈福偶遇晚归后院的铖王,并且成功侍·寝。 颖嬛守在殿中听着消息,只觉着惆怅万分,心情更是低落。 “娘娘还是别想了,不是杭娘子,也有别人的。”月琪守在颖嬛旁边。 颖嬛想了想,故作强硬道:“是了。但愿,颖姝别像我这样,沈斌一直不纳妾才好。” 而颖嬛的念想好似起了效用似的,公主府的颖姝不觉打了个喷嚏,惊的沈斌忙凑上前来,“可是着凉了?” “没有。”颖姝拍着吃饱了的肚皮,只觉得疲乏,“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许是累了罢。再不,就是想家了。这才三日,却总觉着许久未见祖母了似的。” 沈斌没心没肺地道:“你若想家,只回去便是。这有什么?等再过些日子回去住一趟便是。本来就有人家讲究住对月的习俗。” 颖姝猛烈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可得守着规矩。不然公主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才是。” 沈斌睁着一双睡眼看着颖姝,“哪里会?母亲向来不大管我这里的,你想回去便回去嘛。” 颖姝心中只道:“你那公主妈妈不管你,可是会管儿媳妇啊!我要是往枪口上撞,岂不是自己作死。” “娘子,我困了。咱们,睡觉罢。” 颖姝如今最害怕的便是晚上,当她看见沈斌这般发嗲之时,只觉着头皮一阵麻烦,连忙躲得远远的,想了想又道:“是睡觉?还是……那个睡?” 沈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捏着颖姝的脸,无情地嘲笑颖姝:“自然是规规矩矩地睡觉。不然还能是什么?我知道你累了,可好好睡罢。” 颖姝这才松了一口气来,“那……那好歹得洗漱妥当。不然若是传出去,还说二奶奶多没规矩呢!” 说罢,颖姝便是强行拽着沈斌把他交给底下小厮去洗澡,自己则是由着香梨与杏子侍奉。 烧的正好热的水正好驱散了疲乏,里头泡着的花瓣香粉配上香梨的按摩亦是驱散了肌肉的酸痛,“姑娘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了。公主府规矩重,这几天奴婢都觉着不如在娘家时侯自在了呢!想来姑娘更是受不住了。” 颖姝点点头:“可不是,明明也没做什么。想着在娘家,除了去茶楼里看看,再不就是入宫,再累也不过这几日。只是如今到了公主府,也不知道整日里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茶楼怎么样了。” 香梨则道:“姑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哪里行啊?”颖姝很惆怅:“公主这个人,我把还是琢磨不透。想来,她是不允许我去的罢。” 颖姝正泡在舒适的热水之中,则是传来了底下丫鬟通报的声音:“不好了二奶奶,祁姑娘那里,说大哥儿身子不适,上吐下泻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能不能给祁姐姐抬了姨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与沈斌赶到时,只见祁冉冉焦急地迎了出来,见着沈斌便是扑上去哭道:“二爷,这也不知为何,可哥儿竟是上吐下泻的。真是吓坏奴婢了,若是可哥儿有个什么,奴婢可怎么办啊!”十足的为着孩子担忧的可怜母亲的样子。 只见祁冉冉一身米白的素色对襟禙子,倒是显得清丽可人,又有些柔柔弱弱的,倒是比第一日初见那次花枝招展的要好看些。然而黑夜下,便是再好看的人也难免看不见颜色,沈斌又着急去看,自然更是如未见一般。 “奶奶也来了,倒是惊动了奶奶,真是奴婢的罪过了。” 颖姝只是微微点点头,她是不屑于与祁冉冉说话的,向来这种明显的言语上的错误都不用自己出手,张妈妈就能解决。只是眼前张妈妈不在,这事就由杏子代劳:“瞧祁姑娘这话说的,奶奶是正房大娘子,这关心子女本就是嫡母应尽之责。您这么说,倒是显得不希望咱们奶奶来似的。” 祁冉冉摆出好一副凄楚的模样,泣涕涟涟地,“奴婢……奴婢是一时为着可哥儿着急,故才说错了话。还请奶奶别见怪。奴婢绝对不是杏子姑娘说的这个意思。” 杏子只摆着高傲的神情白了一眼祁冉冉,丝毫不给祁冉冉面子。自然这也是颖姝的授意,到了这个时侯就要轮到颖姝出场,只见颖姝带着三分和气三分体贴四分焦急地搀扶起祁冉冉,“祁姐姐快别这么说。我自然知道做母亲的心思,只是我也少不得说你几句,这爷们们白日里本就辛苦,咱们娘们们本就该侍奉妥帖,打点好内宅之事的。姐姐若是着急,请我来便好了,这把二爷请来,他一个男人家,倒是五大三粗,再惊着可哥儿倒是不好。这事,姐姐实在是失了考量。” 几句话点到为止,颖姝也不欲再多说些什么提点的话,只道:“我小时侯再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的,倒是比二爷多些经验。”然后颖姝便是摆出一副极其慈爱的嫡母模样匆忙走了进去。 只见那小可哥儿倒是真的面色苍白,却是睡了的模样,一边还有公主府里常常驻守的医官,见着颖姝与沈斌便是忙着请安。 颖姝只忙地挥手,“倒也不拘束这些虚礼了,还请太医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说罢颖姝便是急切地凑到可哥儿旁边硬生生挤出关心至极的模样。 那太医则甚是恭敬道:“回奶奶的话,公子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小孩子本就肠胃虚弱,又兼这些日子天气有些寒凉的缘故。” 颖姝好不容易挤出了几滴眼泪,自然要冲着那太医展现出来:“那……那可要紧?可有吃了汤药?” 太医连连点头,“自是吃了。只是少爷年纪小身子弱,这晚上怕是还得请人守在一旁看着才好,怕再醒来,这吐泻也不是一时便能治好的。” 颖姝顶着很内疚心痛自责的神情不住点头:“好,我定会按着太医所言,好生看着可哥儿的。” 沈斌再一旁看着颖姝的发挥,这一番操作下来沈斌还没有反应过来,颖姝便把该关心的关心了,该问的都问了,就差自己收尾了。 他想了想,便道:“好生送太医出去。” 众人将太医送了出去后,颖姝才发现祁冉冉一直在一旁哭泣不已,十足母爱爆发的样子,虽不知真假,但颖姝宁愿相信她是真的。颖姝旋即便是挤出很是怜悯的模样:“哎呀,祁姐姐,都是怪我不好了。没的没照看好可哥儿,真是我疏忽了。”说罢,颖姝便起身冲着祁冉冉福了福,“姐姐勿怪,我这刚进门,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侯。” 祁冉冉自然得很是惊慌地跪了下来,对着颖姝连连叩首,“这……这都是奴婢照顾不周了,怎么能怪奶奶呢?奶奶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奴婢了?” 颖姝再三表示了自己的痛心内疚和自责,最终沈斌守在颖姝身边,连声将这两个女人给劝说的安静了一些。 颖姝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祁冉冉,再看看可哥儿,便道:“这太医说,本该有人在一旁守着。本来交给乳母老老们便行,只是我觉着总得咱们长辈的在这里才好些。这最合适的,便是二爷和姐姐守着了,都是亲爹妈,哪里有不稳妥的呢?” 颖姝看着祁冉冉即将抑制不住的笑容,便道:“只是……这……”她摆出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只是,我怎么记着明日太子殿下要召见爷呢?哎,这可怎么好啊?” 沈斌本想要出言说几句祁冉冉,然而被颖姝抢了先却是什么都没法子说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颖姝这般掌控全场的演戏。突然听闻颖姝这般说,一时还未有反应过来,刚想反驳,然而目光触碰到颖姝凶狠的眼神那一刻便明白了,只点了点头:“我记着还真是,太子殿下宣召我明日入宫。” 颖姝拍着手:“这可不好了,一头是孩子,一头是宫里玉颜。总不好教爷两头奔波啊!” 祁冉冉便泄气了,“奴婢知道了。既是如此,爷的差事总要紧,爷和奶奶还是赶紧回去歇着罢。奴婢一个人照顾便行了。” 颖姝很为难地笑了笑,“这可怎么好为难姐姐?姐姐也辛苦了一日了。不若这样罢,二爷是得回去歇息的,毕竟太子殿下尊贵些。”颖姝看了看祁冉冉:“我是这孩子的嫡母,照顾孩子是我应尽之责,不若我在这里与姐姐一起照顾可哥儿罢。看着这孩子这样,我这心里跟刀搅似的,怎么着都觉着不舒服。” 祁冉冉:“这……” 颖姝看着神情意外的祁冉冉,便是铁了心这般,只半劝半推将沈斌撵了出去,自然沈斌是不愿意的,然而奈何颖姝半用柔情攻势半用眼神逼迫,最后差点哭了出来总算是把沈斌给赶了出去。自然,过程很复杂,结局也并不好,看到沈斌幽怨且愤怒的眼神被门掩盖住的时侯,颖姝便知道自己把沈斌给得罪了。 可是内宅生活,总不能一直靠着沈斌。身为主母,拿捏住妾室也是一项极其艰辛的任务。 祁冉冉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么个局面,于是更加勤勉地看顾着孩子,心中早就恨的扎小人了。 颖姝看着祁冉冉,便是学着祁冉冉的样子焦急地守在可哥儿身边,反正大户人家的太太娘子也不用亲手侍奉孩子上厕所吃饭喝药,只要守在这里便是。 到了半夜,可哥儿算是稳定了,也沉沉地睡了,祁冉冉也折腾困了,便只得按耐住心中不满,柔弱道:“奶奶,奴婢瞧着可哥儿算是稳定了。这也夜深了,不若奶奶便先回去歇着罢,奴婢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颖姝则很是痛心地表示,“我怎么好教姐姐一个人辛苦?且这些是我身为母亲该做的。” 老天爷可以证明,自己并不想夺走别人的孩子,可是既然已经注定一嫁进来就要当人的母亲,那自己还是要时时提醒祁冉冉,自己也是嫡母。 她丫的,反正这会子自己回去也不能睡,再惊动了外头更是自己的过失。索性自己也不睡了,反正有祁冉冉陪着自己一起不睡。至于第二日,再怎么传,自己这个嫡母正头奶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而最后不周到的,只会是祁冉冉。 这招还是从汪老太太手里学的,最后活学活用,只是自己性格倔强,加了自己的元素进去便成了这样。既然你想抢我男人,那我不要便是,只是你也不要想得到我的男人,要受罪大家一起难受。 同时感叹,幸好自己投胎投的不算烂,不然自己恐怕也没什么身份立场去做出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颖姝又请了太医来给可哥儿把脉,太医说可哥儿没什么大碍了。颖姝便很是放心,同时踉跄着摆出头晕眼花的姿势,回去补觉了。 自然她没打算真的补觉,想着家里的小奶狗,指不定正怎么赌气呢。 想到回去还要面对小奶狗的熊猫眼安慰他,自己便觉着又疲倦又好笑。 然而小奶狗没看着,一问,只回答道:“二爷一早便入宫了。” 得,颖姝彻底抛下了心理负担倒头补了两个时辰的睡。 算着时辰,颖姝不得不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前去存心殿公主寝殿那里请罪。 说明来意后,长公主则是表示没什么,并且道:“你刚嫁进来,倒是让你受辛苦了。只是这祁冉冉,实在也太不上算了,辛苦你了。回头本宫定然要教她懂规矩才是,自然了,你若是想把可哥儿接过来抚养也行,你是嫡母,本来便应该养着孩子。” 颖姝则是含着恭顺的笑意摇了摇头,对着长公主道:“母亲,媳妇来为着祁姐姐倒是有一事相求。” 长公主摆弄着手中的绣架,漫不经心地,“什么事情啊?” 颖姝很有眼力见地给长公主递送上丝线,笑呵呵地道:“媳妇想着,能不能给祁姐姐抬了姨娘的位份,以后照顾可哥儿,也好做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倒是聪明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长公主一双玉手本来在绣架上穿针引线,修长手指翻飞如蝶一般,然而听到颖姝这样的话却也是瞬间便停住了,她将针线放下,缓缓抬起头看着颖姝,目中凝重而威严地打量颖姝许久,“你说什么?” 颖姝隐隐有些心虚,然想了想则是壮着胆子道:“媳妇想要给祁氏讨个封赏,毕竟祁姐姐也生了夫君的长子,若是没有名分,到底以后可哥儿名头也不好听。所以便想封个姨娘的名号。以后办事差遣倒也便宜。” 长公主从绣架前离了,只于一边暖炕上坐了,缓缓喝了几口茶饮,“你倒是大度,我倒是从未见过新媳妇进门忙着给妾室讨名分的。只是你明明讨厌祁冉冉讨厌的紧,又何必给她讨名分呢!”长公主冷冷一笑,“若是寻常人家的媳妇,遇上这种事情,只把孩子夺来再将那通房发卖了也就是。你是聪明的,定然知道生了孩子还无姨娘的位份意味着什么,本宫与侯爷都不喜欢祁冉冉,你大可随心所欲,也不会有人怪你。” 颖姝想到汪老太太对自己的劝告,便也不打算再长公主面前遮遮掩掩心思,便是壮了胆子直说了,“母亲,媳妇虽进门不久,可是不瞒您说,媳妇的眼睛也没少落在祁姐姐身上。媳妇看着,母亲与父亲不喜欢祁姐姐却什么都不说,倒也不全然是为了让可哥儿能有个亲生母亲照顾。而是……祁姐姐或许对于夫君来讲很重要。” 颖姝说完,便更加心底里觉着心惊胆战的,自己也忒大胆了些。 果然长公主面庞便又多了几分严肃,也未回话,许久才是很很地拍了手底下的炕桌,“斌哥儿告诉你的?” 颖姝忙地跪下,“母亲恕罪。夫君哪里会对媳妇说这些?只是媳妇自从进门便很是好奇祁姐姐,夫君每次提到祁姐姐都讳莫如深。媳妇便自个儿琢磨着,祁姐姐对于夫君来讲很重要,是万万不能动的人。” 长公主面露凶光,狠狠地看着颖姝,“你倒是聪明,只是聪明的竟是不知隐藏么?” 颖姝反倒是没有那般畏惧了,只真诚地看着长公主:“母亲是长公主,从小在宫里的锦绣堆砌中长大,见过的世面自然比媳妇全家见过的都要多。媳妇在婆母面前可是万万不敢隐藏心思的,媳妇年轻又没见过世面,与其在母亲面前遮遮掩掩,不如往实处说便是了。反正母亲能看穿媳妇的心思,媳妇便也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颖姝心中到底存着一丝畏惧来,然而向来兵行险招本就是得冒着风险,且如今的形势去找长公主说了也是最好的办法。 长公主思忖良久,便是示意颖姝起来,由着颖姝搀扶道绣架之前,看着那一副海棠花海图,对着颖姝道:“本宫年纪大了,这么一整副画自己是绣不好的了。就像是这画眉鸟的眼睛这块,本宫是无论如何也绣不出神韵来。明明知道这画中画眉鸟是为难本宫的,可本宫总不好因着不想绣便拿剪子剪了,得需要合适的人来绣才是。你绣工听说不错,不知能否帮本宫绣出来呢?” 颖姝点点头,闺中她女红虽不是一等一的,然而这个时代下哪个女孩子不都是得掌握这么一手的,所以这些对于颖姝来说也并不难。只见她一双纤纤玉手穿针走线,在绣架上游走几刻便将那角落之中的画眉鸟的眼睛给绣好了。 长公主点头赞叹着:“极好。不愧是汪阁老家教出来的女儿,是有本事的。” 颖姝淡淡一笑,扶着长公主于绣架前坐了便是恭敬地垂首而立,看着长公主再次穿针走线。 “祁冉冉的事情,斌哥儿若是不想和你说,你也不需问便是。至于你自己个儿的想法,倒也差不离,剩下的分寸,想来也不用我与你说明了。你是我家的儿媳妇,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身为大娘子,该做什么,该做成个什么度,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祁冉冉抬姨娘的事情,本宫准了,等明日给摆了几桌,也算是全了情分了。” 颖姝答应着,待到中午午膳时分,长公主只命人去外头宣了斓大奶奶金氏来,只说婆媳三人一起用膳。 长公主吃饭的规矩极严,若是没有丈夫孩子在身边总是免不了端着严肃的架子,虽有几分顽笑却也不甚多。然而倒有好处,便是媳妇时时刻刻都是不用去站规矩的,只跟着一起吃便好。 长公主不咸不淡地嘱咐了几句妯娌之间要和睦相处之类的话,饭也吃完了,便命金氏于颖姝自去园子里逛逛,顺便讲讲这府中的各种等等,毕竟颖姝自从嫁过来还未逛完整个府。 金氏是个很和气的人,很亲热的挽着颖姝于府中四处逛着,又介绍了各处风光等等。 而从言语之中颖姝便也能分明,自己这个大嫂子不愧是掌家理事之人,精明干练,却不过分高傲,且从那些下人看见金氏时的态度也知,金氏是个宽严相济的人。 “婆母是住在存心殿的,按着规矩父亲本该是住在外头。只是他们夫妻感情极好,自然也就没有这些虚礼了,只是在大场合上少不得母亲尊贵些,私底下却不是这样的。” “剩下的,我和大爷住在采菊园,这本来是母亲刚嫁进来时修身养性的地方。后来听说大爷小时侯只瞧着这里头的姚黄绿菊金贵,便要了这园子去。剩下的你们住的那悠然院原不是这个名字,只是斌哥儿于他哥哥感情好,便非要改成这个名字了。” 颖姝淡淡一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们兄弟两个,自然是感情好了。” 金氏笑着:“可不是么。我刚嫁进来的时侯,斌兄弟还小些。母亲与侯爷原也不大管斌哥儿,斌哥儿又淘气,谁的话也不肯听,倒是大爷的话他还肯听些。你是不知道,你们家那个从前有多淘气,还曾拿泥巴扔在我的裙上,我那时候也小,气的我哭了许久。” 金氏说罢,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回忆道:“后来还是阿斓帮我去揍了斌哥儿一顿。不过也不是很重,就是去说了几句。” 颖姝对于自己的丈夫的童年很是好奇,只笑道:“想不到阿斌竟是这般顽皮,斓大哥哥这样端方的人,都能气成这样,可见是难为嫂子了。” 金氏忍不住抱怨,“你大哥啊,端方温和是够了,只是有时侯木木的,我觉着无趣的很。说他几句,他只是笑着挠挠头。”说罢,金氏便又自捂了嘴,只道:“哎呀,可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你又要笑话我了。” 其实说实话,颖姝反倒是有些羡慕金氏与沈斓,单只从金氏提到沈斓的笑容之时便能看出来俩夫妻生活的该有多恩爱和顺了,且成婚这么多年,两人都能维持这样的状况,其实已然很是教人羡慕了。 并非是说沈斌不能让自己展颜,毕竟自己现在要是一想到沈斌自己也会觉着开心。只是看着金氏与沈斓成婚多年尚且能如此,自己心里却是不住隐忧起来,对于自己对着沈斌的这份喜欢能撑多久,又或是沈斌对于自己的喜欢能撑多久,自己心里都是没底的。 “这悠然院倒是不大,丫鬟婆子都是从前就用了的人,你大可放心。只是你进门便少不得添些,这些我虽是仔细挑选却也未必便敢十足保证了。”金氏倒是毫无保留,“只你放心,原本要紧的都是能放心的。” 颖姝心中感激,原本以为这样的大家族生活定是处处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然而时间长了倒也发觉其实不算是很难熬。至少金氏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值得人相信,且没有寻常家的妯娌那般鬼祟存心托大。 “嫂子待我这样周到,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了。”颖姝很真诚地道。 金氏则是摆着手,“你不必这般客气,这偌大的公主府就咱们两个妯娌。我只当你是我亲妹子,待自己亲妹子自然是好的。” 与金氏分别后,颖姝回到悠然院,问沈斌,底下的小厮则是说二爷还未回来,她心中纳闷,盘算着时辰也该是回来了。然而她因着祁冉冉那事又睡的极少,这会子又觉着困了,便是回到自己的山月居又开始了倒头就睡。 毕竟这次自己还有明目张胆睡懒觉的理由,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地便睡了。 等她起来,天已然要擦黑了,却是还不见沈斌回来。颖姝心中着急,便是命了自己带过来的小松去宫里寻。香梨不禁担忧:“奶奶怎么派小松去?他能认的路么?” 颖姝很放心,“从前我连累你们和小松被打,那时候我便把小松送到前面去历练,后来又是大姐姐亲自调教的,这孩子又聪明好学,如今前院那些往来的本事最是熟悉,自然不会出差错的。 对于颖嬛的人才培养方案,颖姝还是很放心的。 结果小松带来的说法则是,“二爷说今晚得了陛下皇后旨意,便在清宁宫中住下了。” “这不是不是一对么?怎么还过夜了呢?”颖姝暗自思忖着,然后她大概就想到了原因,却是不禁皱眉:“这我明日就得入宫当差了,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子的身体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到了晚膳时分,明知沈斌不会回家颖姝也就不愿意去等了,然而那满桌子的菜摆在面前却是甚是觉着索然无味,分明都是极好的饭食,颖姝只尝了几口便觉着腻了。便是懒懒地吩咐道:“撤下去罢。” 香梨过来侍奉颖姝卸妆梳洗,颖姝只是懒懒的,梳洗妥当后躺在床上却是觉着甚是无聊似的,又觉得什么都没意思,随手抓了几本书来看,看着看着也不知什么时侯便睡着了。 今日该是自己入宫当差,故也偷懒不得,她穿戴整齐吃了早饭,不觉好奇:“二爷还不回来么?” 小松回话道:“想来二爷是得在宫中多待一会子的,奶奶不用着急。” 颖姝眼神一晃,便笑嘻嘻地道:“反正一会子我也入宫了,我去东宫寻他便是。” 然而等颖姝到了宫中直接赶到清宁宫时,若彤则是笑着头:“沈家二哥不在我这里啊!今日一早便是出宫了,我算着那时辰,正好能赶回公主府和你见一面的。怎么,没见着?” 颖姝隐隐竟有失落一般的,只点了点头:“我是没见着的,便以为他在宫里呢!” 若彤则道:“想是军中有事,连后宫女眷都忙碌呢,何况是他们有职位的。”说罢,若彤又开始打量着颖姝,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呦,这小妮子结婚了果真就是不一样啊!从前来我清宁宫都是为了与我说话的,如今,倒是只为了寻你男人来。” 一番话说的颖姝只觉着无比脸红,骗生若彤还要继续说下去:“罢了罢了,果真这姐妹出嫁就是靠不住啊!不靠谱啊!” 颖姝啐了一口:“和咱们太子妃娘娘对比,我倒是差些。可不见从前是谁为了咱们殿下神魂颠倒还在我怀中哭来着!” 这下轮到若彤害羞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打颖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来!” 两人闹了片刻,颖姝却是瞥见一边若彤的绣绷,“这是什么?瞧着倒像是肚兜的花样,”颖姝心中一动,“姐姐……这是有了?” 若彤神色腾地黯淡下来,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便是心生慨叹,“我哪里会这般快?不是说颖嬛姐姐有了么,我便想着送些小孩子的东西去,有时她也入宫送我不少好东西的,我自然是不能忘。至于我怀身子……唉……”若彤长长一叹,见四周无人,便越发显现出无奈的神情来:“这事我正寻思着去寻你帮帮我呢,我总觉着奇怪。” 颖姝见若彤这般郑重,却是不免有了几分心慌来:“姐姐,这……” 若彤轻声道:“要我说,我和颖嬛姐姐差不多时侯册封的。本来我想着,殿下与我那时年纪还小,生了孩子也不好养活,我自己也不想生。只是这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生不出来。我起初还怀疑是不是那些贱蹄子们背后使坏什么的,我便偷偷请了我娘家母亲来指派人给我瞧瞧,却也说是我康健的很。” 颖姝越听,越觉着冷汗频出,大概事情她已然能猜到了几分。 若彤越说越是郑重:“殿下也曾去过那几个贱人处,我还特意命了太医给那几个妃妾调理了好日子,看能不能有怀孕的,结果竟是一个都没有。我便想着,是不是殿下有什么问题……” 若彤自己都说的有些心虚,“我原本想着,如今朴妃得势,最好生个孩子稳固东宫位子,谁知我们几个都生不出来。殿下身子虽弱,那方面却是最正常不过的,怕不是有什么隐疾来……别是被人给暗中下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俩姐妹说着这些话皆是冷汗频出,颖姝更是后怕,勉强定了心神来,便问着若彤:“那殿下可知道?若是殿下不知道,这怎么安排?” 若彤点点头:“殿下是知道的,若不知道,我如何敢自己戳了殿下的面子去?昨日沈公子在这里之时,殿下本来想说的,只是沈斌一脸气恼的模样,后来更是直接倒头就睡,殿下便是想说也说不得。今日早上,沈斌自顾出宫了,想着你回头和你家沈斌说一嘴便是。只是你别往外说便是。” “我你还不放心么?回头与沈斌说了我便只当自己忘了便是。”颖姝想想又道:“姐姐昨日说,沈斌昨日来气鼓鼓的?” 若彤点头,“是啊,殿下问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被王真给气到了,之后那些,我就不知道了。” 颖姝不觉间陷入了沉思,心早就飞到不知是什么地方去了。 她有些头疼,好像哄人这件事情,自己好像也不大会做。 与若彤分别后,自己便又到了司酝司,甘司酝见着自己便是笑着亲人地挽过手来:“真是要恭喜妹妹了,能有这样的好姻缘。” 颖姝一愣,旋即甘司酝便是笑着将颖姝给带到上首座位上,“底下的掌酝与女史宫女们都等着恭喜你呢!非得是向你说声祝福才安心。” 颖姝本欲推辞,想着自己许久未有入宫主事也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甘司酝则道:“司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好了。妹妹还是受他们一声祝贺罢。” 之后,甘司酝才将司里的事情与颖姝说了。 因着准备充足,前些日子皇后视察各处准备状况时还特意表扬了司酝司,而丽筠所在的司膳司便没有这般幸运了,因着准备不充分被皇后好一通训斥,当然这事与丽筠没什么关系,本来丽筠前些日子便是因着颖嫦结婚之时求了好长的假期,且丽筠早就向皇后诉说过时时的进展,只是丽筠又不是主事之人,自然是担不得责任。因着这次皇后盛怒,黄司膳便也几句等同于降职,司膳司事情由丽筠与安尚食共同管理。 “咱们司酝司准备的倒也充分,这些酒水什么的能提前准备的便都提前备下了,只是还有些解酒的冰饮酸梅汤等等只能等到入贡当日制作。冰是冰库里提前用洁净的水制作的,陛下皇后以及几位太后太妃的到时候还要辛苦妹子你去做了。这些日子妹子少不得要教这几个女史,提点着,看看还有哪里手艺不佳的。”甘司酝向来不端架子,且很是尊重颖姝,“我从妹妹你手里学的那些不过是皮毛,只觉着怎么弄都少了你做的那些味,少不得辛苦些了。” 颖姝见甘司酝态度良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且前些日子自己成婚,甘司酝还通过宫中内监送了礼来,自己可是极其感激的。 这样一忙碌,竟是比平时出宫的时辰要晚上一个时辰,奈何她准备出宫时,皇后又召见了颖姝与丽筠一起用饭,这事既是荣耀,也是推脱不得。等到颖姝吃完饭又与皇后聊了许久才被放出来,已然是比平时要晚上两个时辰了。 颖姝与丽筠坐在软轿上,丽筠见颖姝一直拨弄着手中的扳指顽,便是忍不住吩咐底下抬轿子的轿夫们道:“你们可赶紧些,咱们的汪大人可是着急出宫见夫君呢!” 颖姝不禁脸红,“你胡说什么呢?这可是宫里。” 丽筠只咯咯只笑:“我这哪里是胡说?你瞧瞧你自己,再顽那扳指下去,要么是你的手少一层皮,要么便是你这扳指被你再磨了一层,瞧着玉种倒是金贵。我的好姐姐,你若是不想要,给我便是。” 颖姝只觉着自己这幅样子亦是又气又好笑,便是故意拿帕子掩住了自己手。自然此举惹得了丽筠的再一次嘲笑:“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汪大人这般心神不宁啊!不是那莲花似的沈家二郎又是谁啊!” 气的颖姝指着丽筠骂道:“你等带会子到了宫外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来!” 丽筠则是一直笑着命抬轿子的内监抓紧些,到了宫门口,果见是颖姝急急忙忙地上了公主府的车轿走了。 丽筠望着颖姝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一笑:“这个人,如今也算是被拿捏住了。”她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等着的丫鬟道:“走,回家去罢。” 丫鬟碧玉看着丽筠的笑容,却是忍不住忧虑,“姑娘,快些回去罢。如今这家里若是您晚些回去,只怕太太与大奶奶便又要闹起来了。” 丽筠登时便很是烦躁:“这我能有什么法子?她们两个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的,一个敢琢磨,一个仗着自己怀孕倒也娇衿,我这大嫂子啊。别看着文文弱弱的,骨子里却要强的很。只是到底是庶女,学了一身姨娘做派,只想着争宠,却不想着哥哥的安稳。若不是看在大哥哥面子上,我是不会理会她的。”丽筠与碧玉上了车,越想越觉着生气:“她自己骄傲个什么劲呢?若是她能与娘家往来,我那妈也不会这般刻薄。我好心去劝说,她倒是和哥哥说我坏话,这样下去,这个家里能好么?” 然而等丽筠刚回到家中,迎面迎接的小厮便是焦急道:“姑娘不好了,大奶奶说是动了好大的胎气,大爷生气了,正与太太闹嘴呢!” 丽筠啐道:“这是什么烂事情?真是烦闷!”说罢,丽筠便是风风火火地往里头走了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认错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回到悠然院山月居,张妈妈与杏子都守在里头等着,见着颖姝回来便是迎了上去:“姑娘怎么现下才回来?倒是比平时晚了许多。” 颖姝将外头的披风脱了,有些疲倦地道:“今日皇后召我吃饭,吃完饭又说了话,自然是晚了些。” 杏子侍奉着颖姝净了手又递过来茶水,“姑娘快喝些热茶解乏罢,宫里最是累的。” 颖姝正巧有些口渴,便是结果茶水来喝,一碗温热茶水下肚又兼斜靠在杨妃榻上片刻倒也算是驱散了疲乏,这才想起来屋中少了个人,便问:“沈斌还未回来么?今日一早便出宫来着。” 张妈妈无奈地看着颖姝,言语之间有些嫌弃:“我的好姑娘,您这才想起来姑爷么?” 颖姝:“……”她想了想便是对张妈妈解释道:“我可是一直想着的,只是入宫太累了嘛!”她看着张妈妈,带着讨好的笑容:“妈妈,沈斌回来了没有哇?” 张妈妈点点头:“早就回来了,只是……姑爷自去了自己的松翠间歇着,没来咱们院里。” 颖姝登时心中便慌了起来:“完了完了,沈斌这是生气了。自打成婚,他还未离开过我呢!”说罢,颖姝便是又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沈斌的松翠间。 之间沈斌卧房门口守着大山,大山见到颖姝来了先是面露喜色,旋即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二·奶奶回来了!” 颖姝匆匆行至门口想要进去,却是被大山给拦住:“好奶奶,可不好进去的。二爷身子有些不适,这就歇息了,说奶奶照顾大哥儿又入宫辛苦,便请奶奶不用来看望了。” 颖姝便是再愚笨也是知道沈斌生气了,登时间心中理智倒也去了大半,也不管大山阻拦,只甩开大山便是冲了进去。 大山终究不好阻拦颖姝,便只能装模作样地看着颖姝进了去。他看着看着,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傻笑来。 “大山小哥儿,你笑什么呢?”香梨打量着大山。 “没什么没什么。”大山摇着头,便带着香梨往后走去:“姐姐还是随我去吃茶罢。这会子定然是用不上咱们了。” 香梨想了想,便跟着大山往后头走了。 颖姝轻手轻脚地往里头走去,穿过长长回廊走到沈斌的卧房,只见那木床·上男子正背对着身子睡着,颖姝走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沈斌,又自觉理亏,便是轻声细语地道:“可睡了?” 沈斌“哼”了一声,却也不清不楚,倒像是梦呓一般。 “可真是睡了?怎么也不说一句话?” 男人没有回应,依旧还睡着。 颖姝想了想,便拨弄着手中的玉佩穗子与沈斌光·滑的面庞上划了划。这下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眉眼微动,却不睁眼,自然很显然是还在装的样子。 “还不醒?”颖姝打量着沈斌,男人依旧在装睡。 颖姝想了想,笑容随着心中心思的涌现而泛起,她笑着凑了过去,轻轻低下头,扳过男人的头,便将嘴凑去,吻了上去。 男人一个激灵,这会子自然是不能装睡了,只见他惊奇地睁开眼睛看着颖姝,眼中尽是震惊与不好意思。 向来颖姝是不会这般主动的,这次主动撬开沈斌的嘴还是头一回。男人的表情告诉颖姝他是带着震惊与享受的,很显然,这招很是受用,男人也不装睡了,也从床榻上起身了。 “二爷可算是不装睡了。”颖姝笑着看着沈斌,“怎么今日回来不去山月居了?饭也不吃,倒是回了松翠间。” 沈斌本能地一笑,然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摇着头,便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强硬道:“呦,咱们二·奶奶回来了?您可真是辛苦了。” 颖姝莞尔一笑,心中更是起了促狭之心,便是往男人身上轻轻摸了一下,果见男人身上有了反应,更是忍不住凑到沈斌耳边轻声念叨:“二爷不是想我了么?我这就回来啦!” 沈斌微微有些动容,更是禁受不得颖姝的撩·拨,越发是面红耳赤,嘴唇连带着喉结都在动,自然是起了迷离之意。 “你……”沈斌心中挣扎了半晌,便是将颖姝给推开,自己拿着被子紧紧捂住自己,又是冷冷地看着颖姝,强硬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别碰我。” “好了,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颖姝心中思忖着。 “本来这松翠间便是我的院子,你自己住你的山月居,哪里有两人一直在一个屋子里的?”沈斌撅着嘴,故意不去看颖姝。 颖姝忙地赔笑,倒是怎么都有些扭捏似的,她上前轻轻拨开沈斌围着的被子,一双玉手轻轻地勾在沈斌的脖子上,轻声细语道:“你可是生气了?” 沈斌很傲娇地“哼”了一声,歪着头:“我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怎会无缘无故与女子生气?” 颖姝“噗嗤”一笑,更是将自己往沈斌身边凑近了一分,“夫君,这瞧着,你是真的生气啦。”她想了想,便是又将手放下扯着沈斌的衣角晃着:“夫君,别生气嘛。妾身知道错了,您不要与妾身生气嘛。”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嘟着嘴,像是个肥兔子似的。 沈斌见到这般,自然心里也不觉软了半截来,然又想着面子,便又是强行保留了一丝硬气来:“你别来与我说这些无用的,你说我生气,那你又错在哪里?你若是真知错了,总该知道你错在哪里才是。” 颖姝只得陪着笑,“这……我……”,她紧张地搓着手,“我昨日晚上,不该把你赶出去,该随你一起回去或是留你在宜风阁一起照看可哥儿才是。” 说罢,她又是紧张地伸出手来晃着沈斌的袖子,办低着头,鼓着嘴撒着娇。 “我知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嘛!我的好夫君……人家也不是有心的嘛,是迫于无奈……” 沈斌从来没见过颖姝这样柔弱发嗲的样子,如今见此心都被融化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还是泡在温柔乡之中,自然便是想要强硬也强硬不起来了,只能气鼓鼓地看着颖姝。 当颖姝再一次晃着沈斌的衣袖时,沈斌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来戳着颖姝的额头:“你还知道错!那你还故意惹我生气。” 颖姝低着头眨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斌,沈斌的心便又是融化了一点,只是存着那仅有的一点面子,假装强硬忍着心疼,颇为郑重地说:“咱们既是三礼六聘的夫妻,你便该拿我当丈夫才是。什么事情总该一起面对,你又何必这般?” 颖姝越发心虚:“我……” 沈斌紧紧地盯着颖姝看,神色越发庄严严肃,“咱们从拜了堂开始便是夫妻,哪怕祁冉冉的存在是我从前不对,可我沈斌保证过,如今我喜欢的是你,你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不需要为了我有多忍辱负重,不需要为了讨我的欢心或是谋求这家里的地位委曲求全,我要的妻子,是能有事一起面对的妻子。昨日晚上你连商量都商量便把我赶了出去,你是为着我能歇息,还是你根本就不放心我呢?” 颖姝有些默然,自然更多的是心虚,她将沈斌推出去固然有自己的考量,可是更多的也确实是如沈斌所说的那般。自己还是不放心沈斌的,固然是夫妻,固然心中喜欢,可喜欢并不代表自己以后要指望着沈斌过日子。虽然某种程度上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是因为自己是沈斌的夫人才能得到的,只是自己依旧不放心,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只需要靠着这层婚姻与沈斌的情谊便能高枕无忧。世上凡事,唯有自己做主谨慎,自己多打起一分精神来,才是最为稳固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情分会变,所以自然目光要落在情分之外要多些。 “我知道,你不放心,你的性子也本就不是依靠男人之人。可我还是想说,既然咱们是夫妻,那什么事情就要一起做主。你固然会因为可哥儿的存在不高兴,你固然处置冉冉有你自己的考量,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能与我说,而不是把我推开。” 沈斌说的真诚,眼神绝对是欺骗不了人的,也充斥着掌控欲,却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是教人觉着心头一暖。 “我……”颖姝想了想,“可你为何还要叫冉冉,这般亲昵。” 这下却是将沈斌给逗笑了,他也不板着脸看颖姝,伸出手来掐着颖姝的脸蛋:“傻子,她的事情,我早晚会和你说的。我叫冉冉,是因着父亲母亲大哥哥都这么叫,我从小也都听习惯了。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我从今以后不叫她名字便是。” “哦。”颖姝觉着有些心虚,不敢抬起头来看着沈斌。 房中安静许久,颖姝想了想却是上前拥住了沈斌。沈斌猝不及防,便是被颖姝给压倒,两唇相贴,再次给帐中空气增添了别样的气息。 长久的吻教沈斌有些迷乱,颖姝这才缓缓道:“我知错了,可我保证,我会慢慢的改过来的。我定不能一时间便改过来,可你放心,你定会是在我心里头,我会给你留出一个地儿,专门放着你。从今往后,我会试着教你不生气的。” 沈斌憨憨地笑着点了点头,“好。”说罢,一个翻身便是又将颖姝给压·在下头。 颖姝不服,反倒是再次翻了个身,这一翻身间便是感受到了来自于男人身体中的欲·望翻涌,火·热炙烈,一点一点在两个人体内中燃烧。 她心中一横,便是伸手过去,更是吻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忧虑甚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云雨纠·缠后,男人尚且有些意犹未尽,然而看着角落里rou着腰的小娘子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更是泛起了一丝怜爱来。他凑了过去,笑道:“怎么还是觉得吃不消?” 小娘子却是十足地警觉,“你别过来,你别碰我。” 沈斌笑眯眯地,一再保证自己绝对已经控制住了冲动并且绝对不会再进行一次运动,颖姝这才放心沈斌过来抱着自己。 渐渐地,颖姝便也放心靠在男人坚实的臂膀中了。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虽然自己如今的年龄比沈斌小,然而把古代的生活与自己前世的记忆加起来,自己也是三十的人了。 二十岁不到的沈斌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个弟弟。 姐弟恋,啧啧啧。 “你想什么呢?”沈斌捏着怀中小娘子的脸蛋,“一直乱动。” “我没想什么……”嘴上说着没想什么,心里却是早就不由得想到了如今的许多。 如今的生活自然是安逸,虽然还有着新媳妇这一层压力,可总体上长公主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刻薄那相处,妯娌之间也算是亲近。沈家那些长辈看着又不大往来似的,沈斌如今待自己又极好,看起来是人人都想要的生活没错了。 然而白部这两个字,总是萦绕在心头,时时刻刻都想要唤醒自己内心的深处的一点记忆,可是自己却是实实在在想不起来。再想到日后的王朝动荡,而自己家又与皇室关系这般近,难保日后不会牵涉其中,可是却是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似的,越想便越是觉得头疼欲裂。 再想想朝中如今的形势,太子储君之位越发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沈斌。” “嗯?” 颖姝忧虑地问道:“你是武将,可若是真有一日有了战事,你会上战场么?” 沈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会啊,我既然是武将,若是真有一日江山有需要,我又岂会逃脱?”沈斌回答的坚决,自是充斥着少年儿郎自然而然的豪气,那是最朝气的模样。可是颖姝却是觉着心惊…… “你……是怕我以后上战场有危险?”沈斌轻笑,轻轻给颖姝抚着鬓边碎发:“你放心,如今国泰民安,白部边境偶有冒犯却也远远伦不上我。我们做的,不过是护卫京郊,除些山贼罢了。再者,便是宫中变乱,可是宫中变乱眼瞅着是不会起的。” 沈斌虽然分析的句句在理,然而颖姝却是一点心都没有,她总记着史书上会写着关于这位皇帝在位期间朝政并不平稳的记载,虽然历史书上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就像是沈斌与太子李沅的那些花花新闻似的。可是人总是会不自觉地会去想那些具有危险的事情,因此恁的是如何也觉着心惊胆战了。 “今日我入宫,太子妃与我说了件事情……事关太子,非得是你来做才成。”颖姝便将白日里若彤托付给自己的话一五一十地与沈斌说了,沈斌听了倒也是不大震惊的样子,竟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阿沅不说,我心中也早怀疑了。他的身子我清楚,虽有些毛病,可不至于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早就觉着他非是得有个孩子才能稳固东宫之位,不然便是如何也是不成的。他既然是与太子妃感情深厚,自然会……”沈斌有些挂不住:“可这都这么多年,没了孩子定是有鬼。如今他与我说,我自然会为他办妥,只是难为了他,不论男女,若是那方面有问题,心中到底是不好受的……” 沈斌说着说着心中便有些凄楚,语气亦是担忧:“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是。若如此,可怎么办啊?” 颖姝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起了来,看着沈斌:“定不会出岔子的。殿下·身子便是有问题也能调理过来,如今瞧着,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朴妃?”沈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朴妃。他对于朴妃的偏见从很早就开始了,从她的受宠,到生产那日连累颖姝在侧,再到屡屡的立太子的风言风语,他心里自然而然地觉着,这个女子不简单,且会是一个对于阿沅而言如同拦路虎一般的所在。 “肯定不是。”颖姝仔细分析:“朴妃得宠才是多久的事情。你别觉着我多事,女人自然是最了解女人。朴妃不是那种人,只怕,会有人利用朴妃与朴妃的孩子从中做些文章,反正朴妃是不知情的。” “你就那么笃定?”沈斌还是有些不相信朴妃,“宫里的女人,向来是不简单的。” “可我觉着,朴妃实在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就算是陛下真的动了想要立朴妃之子为太子的心思,朴妃这个外族的母妃定然不会存在,只能是另外寻个身份高贵的养母。那既是如此,陛下便绝对不会给朴妃任何拨弄风云的机会,这事想来谁都清楚。我知道你们想着什么,你们定是想着若是有一线机会,朴妃怕也不会放弃成为太后的机会,可她这样的人,在京城中连母族人都没有,如今能伸手这么长?非是我替朴妃开脱,我只觉着,有人打着朴妃的名义结党营私暗害太子怕是更为可能。” 沈斌陷入了沉思,其实颖姝说的道理浅显,自己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事关乎太子之位,他不能不慎重。 “你这是关心则乱,你是太过紧要太子了。便想着什么都要防着,可你若是往朴妃身上绷的太紧了,其他人若是钻了空子你怕是倒是看都看不出,那就惨了。”颖姝一壁说一壁舒展着沈斌紧握的拳头,“关心虽好,可若是心乱了,只怕会南辕北辙。” 沈斌沉思着,之后则是趁着颖姝不备重重地在颖姝面上亲了一口。颖姝自然是又气又恼,忙地凑过去掐沈斌,两人玩玩闹闹,沈斌弟弟年轻气盛,自然…… 颖姝心中叫苦不迭,可已然到了这个份上,小奶狗也早就变成了小狼狗,且抛开最初的疼痛来说,其实也尚且有些享受。 饱暖思***啊!堕·落啊! 然后颖姝渐渐发觉,其实自己的婚姻,也不错。她甚至觉着,自己有些喜欢和沈斌相处的时光。虽然沈斌几乎也没说过什么海誓山盟感天动地的情话,可是自己却是莫名觉着安心,和这个弟弟在一起的时侯,她觉着其实是挺享受的。 真希望这样温存美好的时光一直停留。 可是现实往往不止这些,以后要面对的那些,虽然不知,可是对于残存记忆以及未知的恐惧却是时时藏匿在自己心里,时不时地出来跳动一番。 她努力去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上一些话,之后又逼沈斌说一些他小时候的囧事来哄一哄自己开心。 然而沈斌说出来的童年趣事往往都无趣的很,这让颖姝觉得很是不满,她就又趴在沈斌膝盖上说些有的没的,说着说着自己就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侯睡着的。 沈斌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微笑着轻轻挪动,生怕吵醒了女子。然后扯过被子轻轻盖上,轻轻于她额头上吻了,幸福满足地看着女子。 可惜那女子睡起来的姿势极其豪放,好大一张床竟是被她给占了大半,自己只能挤在床边,还要随时担心会掉下来。 她的眉间还是不觉紧蹙着,他轻轻伸过手去轻轻抚开。 “这小丫头,什么时侯能不皱眉啊?”沈斌笑着,暗自在心中想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锋护卫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般一过去,二人自然便是在了松翠间睡了下。松翠间自然有侍奉之人在,夫妻二人清洗打扮后颖姝便是急急忙忙地想要回山月居化妆描眉,沈斌扑腾着非要亲自给颖姝画,自然结果可想而知,那一双眉毛竟是生生化成了剑眉,显得颖姝又傻又愣,甚是凶神恶煞的,她忙地踹开沈斌,自己忙地清洗了。 “你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颖姝都差点快哭出来,“哪里有这么画眉的?” 沈斌则是歪着头看着颖姝擦着那眉毛,笑呵呵地道:“我自己平时画眉,就是这么画的啊!” 颖姝只觉着自己要爆炸了,恨不得要跳起来暴揍沈斌:“那男子的眉毛和女子的能一样么?你真是……” 男子多画剑眉,以精神俊朗为主,可是自己这种淡淡的长柳叶或是远山眉,是为了显示自己柔和之姿态的。怪不得沈斌在给自己画眉之时,自己还好奇为何沈斌画眉竟是要画那么久。 她忙地擦了眉毛,便是急急忙忙地想要回山月居。她可再不想被沈斌抓住再画一次眉毛了。 沈斌忙地跟着颖姝身后,大山与香梨早就守在门边,主仆几人正要往外头走着,行至门口却是见一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近来。 颖姝还未看清那人,香梨便是先失声呼了一声,旋即便是浑身颤抖着,躲在颖姝后面颤颤巍巍的。 “这……这……” 颖姝定睛一看,才发觉是金锋。 金锋越走一步,香梨便是越发多了一分颤抖,她看着金锋,眼中早就噙出了畏惧的泪水来,近乎疯狂地摇着头。 “姑娘……我……姑娘,不要,不要……”香梨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躲在颖姝后面,给人一种神智近乎崩溃的感觉。 颖姝忙地护住香梨,自然也是护住自己。不要说香梨,便是自己时至今日看见金锋都会忍不住想起那日的事情,血淋淋的,几乎是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噩梦,那些丑陋的面容、猥琐的身子、邪恶的事情,连自己都回想起来都觉着直冲脑壳般让人险些凝固住。 “香梨,不怕,咱们回去。”颖姝护着香梨,拥住香梨便想要往外走去。 “再等等罢,早晚得见面的。”沈斌却是长长一叹,拦着颖姝与香梨。 几人再次回到了松翠间正厅,沈斌坐在上首,颖姝陪着香梨坐在下首安慰着香梨。 “自从我被汪姑娘免了追究后便是被二爷给看管着。二爷并未有因我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瞧不起我,反倒是待我和和气气的,又因着我会功夫,便又将我送到成国公那里去学些功夫,只说将来要守在姑娘身边。”沈斌跪在地上,解释着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府中,“不,之前我便是一直暗中守在姑娘身边的,姑娘若是外出,若有危险,我便定然会护着姑娘的。幸好姑娘这里一直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姑娘便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颖姝缓缓抬起头看着金锋,一脸震惊,“你……受沈斌之命,为我的护卫?” 金锋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面见姑娘。只是姑娘好生安置我的家人,还留了我一条性命,我便是再怎样,也是知道报恩的。”金锋面色端正,坚毅地看着颖姝。 颖姝又抬起头来看着沈斌,沈斌会意,便是解释道:“当初,我担心你。只是又不好明说,总想着能暗中保护你才好,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这金锋功夫倒是比我还要好上许多,至于人品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为着曾经的事情你与香梨心里都不好受,我自然是不敢明着对你们说。只是想着,若是你去了什么危险之地,总得有人维护着才好。这才……”沈斌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是要一直看着你的,只是我是担心你。金锋也没跟过你几回,只是这俩月罢了。” 颖姝其实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些,她反倒是对于自己身边时时刻刻藏了个人却不能发现表示很震惊,更是佩服于沈斌的本事,居然能如此天衣无缝。沈斌说完,她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沈斌是心系自己,可是无异于又有监视之嫌疑。 只是凡事有时真正紧要的是在于人会怎么想,颖姝不是钻牛角尖之人,更者见到香梨伏在自己怀中柔弱凄惨的样子自己便更是没有心情去关注自己的事情了。她更加担心的是香梨的心情。 “只是在我外出之时?”颖姝紧紧盯着沈斌看。 沈斌坚决地点点头:“是是是,自然是了。我哪里敢瞒着你呢?你向来要强不肯求人,可我是当真担忧你。只能……出此下策了。” 颖姝看着沈斌,又看了看香梨,只见香梨哭泣渐渐止住,眼中却是仍旧带着畏惧的神情。 金锋上前,对着香梨与杏子叩首,“我知道曾经的事情对夫人与香梨姑娘有了损害。我便是死了也是不能偿还的,可我心中愧疚,想要为夫人与姑娘做些事情,若是能赎罪,我这心也算是能稍安了。若是夫人与姑娘不愿意原谅我,杀了我或是将我赶出去都可,我万万不会有怨言的。” 这事对于颖姝来说尚可,她虽放在心上,可自认为早就能客服恐惧。只是香梨…… “香梨,这件事情交给你决定。我信你不会要他的性命,可若是如二爷所说,让他成为我的护卫,以后在这府里头就少不得你们要时时碰面的。你见着他,定然会想起那些事情,若你不愿意,便将金锋赶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 香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她看着颖姝,却似是不敢做主似的。在她心中,金锋固然会让她想起那段血淋淋的经历,然而她也明白,这件事归根就地便不是金锋的错处。且如今既然说了金锋是护卫颖姝与姑爷之人,她又如何会因为私欲而将金锋赶走…… “你不用顾虑我,更不用把你当做一个奴婢,我说过,你与杏子等人更是与我从小到大的情分。虽不是亲姐妹,可也是好姐妹了。当初你为了我,如今怎样抉择都由你说了算。” 香梨忙慌张道:“奴婢难道还信不过姑娘的为人么?”说罢,她就陷入了沉思。 自然是万分的犹豫,根本不知该要如何做才好。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金锋,直挺挺的,哪怕是跪着这种极其贬损身份的动作都不能掩盖住他身上的松柏一般的气息,并不是如普通奴婢一般带着卑微之气,很是挺拔端正,眼神亦是清明正直,与当日那些极度龌龊之人完全不同,分明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了。 “姑娘,我……”香梨摇着头,终究软下了心肠,“留下金小哥儿罢。姑娘常常出门,总得有个人保护,若不然,姑爷也担心。” 香梨缓缓离开座位,冷冷看着金锋,却是想了想将金锋给扶了起来:“金公子请起。我知道当日你也有诸多无奈,我自不会怪你。只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待你如普通人,还请你见谅。”说罢,香梨便是福了一福,又站在颖姝身后躲着了。 金锋郑重行了个礼,先是对着香梨与颖姝,之后则是对着沈斌:“二爷放心,我金锋既然打算护着夫人,便会一直护着。至于香梨姑娘,我亏欠香梨姑娘的,我会永远记着。无论香梨姑娘如何,我都是亏欠香梨姑娘的。” 香梨努力转过头去,不去看沈斌。 待回到山月居,颖姝体谅香梨见着金锋情绪激动,便将香梨推到后面卧房去歇息,这才是看着沈斌,打算算账。 沈斌亦是如早就知道了一般,所在墙角拘谨站着,一双眼睛眨着眨着看着颖姝,神色亦是有些害怕的模样。 “你倒是有主意的,可你把香梨给害惨了。”颖姝有些赌气似的看着沈斌。 沈斌见颖姝坐着生气,便是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上前轻轻给颖姝按着肩膀,柔声细语地:“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可是……我这也实在是担心你啊!香梨虽与你要好,可她终究是个奴婢。在我心中,她自然比不上你。金锋功夫好,人又正直,前些日子我忙不开身若不是有他暗中护着你我如何能放心?且他这种人,单单是因着对你的愧疚之心便不会背叛你,总比旁人要强些。故此,我才……” 颖姝本是本能地想要反驳沈斌内心深处牢固的等级观念,然而一想,哪怕是自己如今都有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可以自然而然地使唤底下人,更何况是沈斌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故此,她也就不说了,只是继续静静听着沈斌接下来的话。 “我只在乎你。”沈斌轻柔地凑到颖姝身边,缓缓道。 “别扯这些。”颖姝依旧端着严肃的神情,转过头站起看着沈斌:“那我问你,你把金锋安排我身边,是不是……早就……”颖姝眼神有些端不住,开始闪烁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眼睛放在我身上了,是不是,对我……早就有图谋了?” 这话说的磕磕巴巴,她心中也觉着这种过于自信的感觉不太好,然而到底是心中疑惑,没有人解答就是觉着不行。 “是……”想不到沈斌竟是回答的很是干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就……慢慢喜欢上你了。所以我,想要护着你,可那个时侯,你好像因为断袖的传言很是讨厌我。我就……我就只敢悄悄的,可我……可我真的不是为了监视你,”他真诚地举起手来做出起誓状:“我……我是真的,我便是把金锋安排在你身边,我也没有半分监视你的意思,金锋除了与我说你平安与否之外,旁的我一概是不过问的。” 沈斌越说越紧张,更是觉着脸红心跳,他再一次回想起了当日的悸动,想到了曾经的种种,都是无比难忘的记忆。 “那……”颖姝打量着沈斌,心中再一次有了疑惑,虽是一闪而过,可她却觉着总要趁现在说出来才好,“那我成婚入府,你……你可是故意的?” 沈斌坚定地摇着头,再一次做发誓状:“我若是故意靠装病把你骗到手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就让我……” “呸呸呸。”颖姝忙地上前拦住沈斌,本能地阻止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夫君,你难道想要我守活寡不成?” 因着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这般说完了才觉着自己说的是何等言语,便是紧紧地低下头来。这下,轮到自己脸红心跳了…… “你……”沈斌温和地捧着颖姝的脸,轻轻捏了捏,“你……这是……在意我么?” 颖姝忙地转过脸去,没有回答。 沈斌却是笑的很大声,又转到颖姝面前,微微低下身子尽量与颖姝保持平行,一双星目看着颖姝的桃花眼,自是又生出万般的柔情来,“你不说话,我可就真当你是在乎我了。”说罢,他的笑容越发放肆,像是个孩子一般。 颖姝嫌弃地看了一眼沈斌,翻了个白眼,“你是我夫君,我不在乎你,谁又能在乎你?难不成我跑出去在乎你大哥哥去?” 见颖姝一双眼睛酝酿出微微的怒气与嫌弃,沈斌便是忙地抱住颖姝,“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颖姝还是有些嫌弃,然而此刻心中更多的感觉是觉着可爱,心头更是有些暖暖的感觉。 “我知道。我的娘子很在乎我,生怕我离开她。”沈斌像个得到了一块糖在旁人面前炫耀的小孩子一般,有些冒着傻气,“我就是想要你在乎我。我生怕,你会因为金锋的事情不理我。” “那你保证,以后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就要与我说。不能瞒着我,更不能不放心我。”颖姝觉着嘴,很是安心地靠着男人监视的胸膛。 “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反悔。” “嗯。那就好。”颖姝说罢,便是觉着肚子有些咕咕叫,这声音却是被沈斌听了进去,沈斌含着笑看着颖姝,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似的,带着宠溺与一点点的嘲笑。 颖姝觉得很是尴尬,当她决定用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为自己壮胆之时,沈斌则是弹开了到了门口,道:“我这就去命人准备吃食。” 颖姝望着男人的背影,心中却是又被另外一个问题给困住了。按照心理年龄,这定然是姐弟恋,而且沈斌也确实是个小奶狗;可若是按着身体年龄,自然两人年纪相当,且沈斌有时侯又表现的像个老父亲或是大哥哥。 所以,该要如何定性两个人之间的恋爱关系呢? “恋爱?”颖姝想着想着才发现不对劲。 她已经把包办婚姻当成恋爱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哥儿背三字经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四月里头春和景明的日子,颖姝便给祁冉冉摆了几桌酒,权且算是给祁冉冉抬了姨娘的庆贺。祁冉冉笑意盈盈的,对着颖姝忙地上前敬酒,“奴婢真是要多谢奶奶大恩大德了。” 颖姝很不喜欢祁冉冉这个人,然而除了刚嫁进来这几日她不是很安分外,其余的时侯倒是还好些。故此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对祁冉冉摆出一副嫌恶表情,只能是装模作样地笑着,“呵呵,这都是姐姐应得的。姐姐侍奉爷,最是辛苦,又养育孩子。我哪里比得上姐姐的辛劳。”然后颖姝便举起酒杯稍微笑着。 祁冉冉很得意,面上却是对着颖姝越发恭敬。 这就体现在她开始越发勤快地来给自己请安了。 沈斌这些日子忙碌,每日天不亮便会去西山大营查看一番。而祁冉冉往往就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到山月居给自己请安,当然了,还要带着孩子。 颖姝虽然很爱唠嗑,可是和祁冉冉是一句都说不下去,而祁冉冉想来也知道,每日里谈话的话题大概都是围绕着“还请奶奶看着这孩子一些。可哥儿这些日子也开始读书识字了。” 虽然可哥儿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然而作为嫡母,看管庶出子女的学业是自己应该做的面子功夫。于是颖姝便也只能耐下心来装作一副极其喜欢小孩子的温柔嫡母形象过问可哥功课。 “可哥儿如今可识得什么字?看了什么书?” 可哥儿点点头,小孩子软声软气的道:“启禀大娘子,我……我会……三字经……” 颖姝笑呵呵地,“那……你给我背背听听可好?若是可哥儿背的好,大娘子就给可哥儿吃鱼茸花糕,最是清甜可口的。” 颖姝对于小孩子的受教育好像没什么概念,但是大概记得这样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是学前班水平。至于在古代这么小的孩子该上学还是什么,自己好像完全不知。不过古代孩子应该都比现代孩子成熟要早,这么说来,这孩子怕是要上学了。阿弥陀佛,自己这个嫡母,可能又要忙碌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起初小可哥儿背诵的还算是很流畅,然而没有几句,小可哥儿就背诵的跑偏了,“玉不琢,不……不成看,人不学,……不学……不知……不知……” 小孩子笑脸憋的通红,颖姝能看出来沈可小同学在很努力的背书了。然而结果明显可见,实在是背的不大好。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孩子,颖姝则依旧是笑呵呵地对着可哥儿道:“不错不错,小孩子嘛,能背出来这些。已经很好了。” 然而实际上颖姝心中想的则是,汪湛与汪渐大概三四岁就开始读书识字了,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看如今汪渐与汪湛的文化水平,大概知道这事不假。且汪湛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据教书的孔先生说,汪湛能上岸机会很大,几乎不愁。这么一对比,这可哥儿却是显得有些……前途担忧。 “可哥儿会背,那我问你,昔孟母,择邻处是什么意思啊?”颖姝清楚的记得,这个典故在自己幼儿园时侯老师就见过,那个时侯自己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虽然等到自己上了小学就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对于幼儿园的孩子来说,暂时性的记忆应该还是有的。 “禀大娘子,这……该是……该是将孟母三迁的故事。” 颖姝有些意外,居然想不到这小可哥儿居然还算是懂些,然后就是带着赞许的神情看着可哥,“咱们可哥儿真真是聪明的。”她看着一边的祁冉冉,“可见是姐姐教的好。” 祁冉冉嘴角划过一丝得意,只笑笑:“哪里哪里,都是托奶奶的福。” 颖姝又问:“那可哥儿,可知这孟母三迁的故事,讲了什么道理啊?” “这……”可哥儿倒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小小的人儿站在地上紧张地搓着手,小脸再一次憋的通红,“该是……该是……” 自然他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孩子还小,说不出来本就是正常的,然而如果把事情放在生产力与社会状况上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古代,当颖姝用古代思维开始想这件事情的时侯,她就不得不不把可哥儿当成一个笨小孩来看待了。 杏子站在后面有些得意,颖姝明白杏子的意思,毕竟是庶出的子女,如果庶子很笨,将来颖姝的嫡子就会多一分稳固。颖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抱有和杏子一样的心理,然而自己虽然不喜欢这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可孩子却也是无辜的,总不能怀着最深的恶意去看待这个孩子才是。 可是将来会形成的竞争关系也是真的。这就很是纠结…… “无事……”颖姝笑呵呵地,只见站在地上的可哥儿已然急促的快要哭了,偏生的祁冉冉还对着可哥儿吹胡子瞪眼的,若不是颖姝在,她几乎就要冲下去按着可哥儿的头逼可哥儿说话了。可哥儿看了一眼瞪眼的祁冉冉,便是哭了出来。 “我……我不会……我不会……”小孩子说哭就哭,像是个水龙头似的。 颖姝大囧,这风声若是传出去被人说自己刻薄庶子可就怎么都解释不清了。于是她也不能想许多,便是走下去抱着可哥儿,好生轻言轻语地安慰道:“好孩子,可哥儿别怕,可哥儿别怕。” 小可哥儿却是畏惧地摇着头,“大娘子,我……我说不出来,我……我忘了……” 小小的人儿,很是难过。 可哥儿伏在颖姝怀中,眼神有些畏惧,然而看向祁冉冉的目光则更是多了一分,他便复紧紧靠在颖姝怀中,“大娘子,我……我怕……” 祁冉冉见此,依旧不忘瞪一眼可哥儿,然后笑着上前想要把可哥儿从颖姝怀中接走,还道:“让奶奶笑话了,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奶奶,奶奶千万别怪罪。” 说罢,祁冉冉便伸手去把着可哥儿,“小兔崽子,你怎的敢冲撞奶奶?你可是不想活了?” 可哥儿被这么一吓,便更是哭个没完。 颖姝很无奈,却也知道事情轻重,便很是吃力地将可哥儿抱起,让他于自己身边坐了,柔声安慰着,然后从手边盘子里拿出一块糕饼,“可哥儿,咱们别哭了啊!大娘子给你花糕吃好不好哇!别哭了啊!” 祁冉冉见状,便是着急道:“奶奶,这……庶子微贱,怎敢坐在奶奶身边?奶奶还是赶紧把这孩子放下来罢。” 颖姝瞥了一眼祁冉冉,只觉着眼前这个女人越发颠三倒四,便冷冷道:“可哥儿是二爷的孩子,姐姐这么说话,是说二爷身份不高么?” 祁冉冉忙地蹲下身子赔罪,“奶奶,奴婢并无此意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那你能是什么意思?”颖姝冷冷地看着祁冉冉,心中更是不屑:“我才是孩子的嫡母罢。嫡母想要照看照看孩子,应当没什么事情罢。” 祁冉冉躬着身子,只觉着冷汗频出,“是,奶奶说的是。” 可哥儿在颖姝的安抚之下终于止住了哭声,又接过颖姝的鱼茸花糕吃的香甜,冲着颖姝甜甜笑着,颖姝见罢,一瞬间只觉着心都好似软了几分。转念一想,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便也收住了心思,冷冷看着祁冉冉:“不是我说姐姐,可哥儿还小,姐姐你这么吓孩子,可还能好了?” 祁冉冉听颖姝这话,越发是觉着心虚,更是害怕颖姝是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抢走,差点便腿软跪了下去。最后还是颖姝命祁冉冉不必慌张,将可哥儿还给了祁冉冉。 可哥儿这么短时间,竟是有些不舍颖姝了来,只冲着颖姝吱吱哇哇的,颖姝只觉着好笑,便是上前轻轻掐着可哥儿的脸:“好可哥儿,你好好回去读书。大娘子继续给你吃糕点好不好啊!” 可哥儿点点头,小孩子气地笑着:“好,大娘子最好了。” 倒也不是初识时那样畏畏缩缩不大方了。 祁冉冉见状,忙地扯过可哥儿藏在身后,别扭地行了个礼:“奶奶,那奴婢便告退了。” 颖姝看着祁冉冉着急忙慌走开的样子,心中只觉着好笑,杏子上前问为何,颖姝则是照实说了:“祁冉冉这是怕我夺走她的孩子呢!”颖姝冷冷一笑,“只是我又不是生不出来。” 杏子点点头,不满道:“可不是?祁氏瞧着那个样子,竟是比王姨娘还要颠三倒四些。只是咱们姑爷是好的,不待见,她便是再有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颖姝闻言,不禁蹙眉,念叨着:“那说起来,也不知道王姨娘被撵出府后去了哪里。可真是……” 杏子收住了声音,“这事青梅与桃子正在查,只是需要写时日罢了。姑娘别急。” “记不得,目前王姨娘也不是一等要紧的事情。”颖姝拢着炭火盆中的炭火,“沈斌说今晚不回来住,你先吩咐下去,晚上随便弄些清粥小菜拿到我这里便是。再弄些红烧肘子等沈斌爱吃的菜,差人送到大营去。”杏子答应着去了,颖姝想了想则又道:“等等,多做几份,沈斌还有些部下同僚,一并都做了带过去,拿着厚厚的棉花包了食盒才好。让金锋护着你。” 第一百二十章 沈家的男子不能输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杏子答应着去了,欢欢喜喜去了尚食房中告知了几个管事的娘子便又蹦蹦哒哒回到了山月居。她想着厨房那几个管事的娘子对自己很是尊重,又连着夸赞夫人与二爷感情深厚,心中便越发得意,一个不小心竟是未有看清楚台阶崴了脚来。这般一来,她就不觉坐在台阶上叫苦连天,这声音倒是将香梨给吸引了来。香梨见状,便是凑了过来,问杏子何故后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性子可得好好改一改,怎么瞧着都不大稳重。这回是崴了脚,下次刮花了脸可怎生是好?”香梨半是打趣半是语重心长的劝慰。 杏子捏着脚踝,不禁对着香梨含了几分怨念,“我的好姐姐,我可求你快点把我扶进去屋子里罢。我这脚怕是得赶紧弄些活络油才能好些。” 香梨笑着将杏子搀扶了进去,便是拿过一瓶子活络油给杏子涂上按摩着,杏子疼的呲牙咧嘴的,不住叫道:“好姐姐,你可轻些罢。实在是太疼了些。” 香梨则是白了杏子一眼,“你说你崴脚,瞧着方向倒不像是从姑娘房里来。你是去了哪里的?” 杏子回答:“是姑娘要我赶紧去膳房里吩咐几道菜。说是一会子晚上要给姑爷送去,这不才……”杏子想起来,几乎再次跳起来:“我的天爷啊!我这……岂不是耽误了姑娘的事情?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西山大营啊?” 脚踝的疼痛传来,让杏子很能确定,自己是不能完成颖姝的吩咐了。 香梨则是无奈道:“还能怎么样?我替你去呗!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白白浪费了去见识放风的机会。” 杏子点头应着,极为讨好地笑着:“好姐姐,你肯帮我便是最好的了。等回头我好了,我出街给你买那栗子酥去。” 香梨翻着白眼:“算了罢,你上次给我买的,倒是你自己吃的更多一些。” 杏子嘻嘻笑着,然而笑容却是逐渐在她的面庞上凝固了。她看着香梨,带着一点心虚,“姐姐,这……” “这什么?”香梨浑然未觉。 “这……姑娘的意思,是派金锋兄弟跟着一起。你这……唉……”杏子悔恨地拍着自己的脑门,“都怪我不谨慎,倒是白白折腾了你。要不还是去叫张妈妈替咱们去罢。” 香梨在听闻“金锋”那两个字时,面色骤然一抖,过后倒也恢复的极快。她看着杏子,只摇了摇头:“算了罢。张妈妈身子骨总有些不好,这一路马车,她怎么能经受的住?” 杏子很是为难:“那还是我去罢,我寻思着等下午便好了。” 香梨神色倒也渐渐坦荡:“罢了,你还是好好歇着罢,你这个样子,西山哪里如何走的?去了回头可要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到时候不就是我一个人伺候姑娘么?”她站起来戳着杏子的脑门:“可不行的,我宁愿我这几日受累,也不愿意过些日子一直受累啊!” “可……”杏子不敢再说下去了,她只觉着自己不应该说这些。 “没事儿。”香梨摆了摆手,又倒了热水津了毛巾给杏子热敷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事的。” 到了下午,膳房的几个娘子送来了精致的点心食物,都是如颖姝所吩咐的一般用棉巾子包了食盒保温的,又套了好些层才算是好。送吃食来的娘子还拍着胸脯保证道:“两位姑娘放心,都是按着二大奶奶的吩咐来的。便是一两个时辰也凉不了的。” 香梨点点头,劝杏子照顾好自己便带着几个小厮去了。 公主府侧门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金锋已然带着剑守候在门口,他见着香梨亦是不由得一抖,倒是有些心虚:“梨姑娘,我……” 香梨很努力地不去想那日的事情,只是冷冷地道:“杏子崴了脚,不能去了。我就暂且替着她去。”说罢,香梨便是吩咐那些小厮将几个食盒稳妥放在马车里。 金锋拘束这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香梨指挥几个小厮,自己倒是如木头一般不知该干些什么。 香梨吩咐那几个小厮罢,便是想要上车,然而那几个小厮竟是忘了准备脚踏,香梨便是硬着头皮想要踩着车边上去。 她手脚并无功夫,自然上的很是苦难,金锋见状便是主动地搀扶着香梨上了车厢。然后他就是恭敬地立在一边。 “怎么?你不上车么?”香梨坐定后掀开轿帘问道。 “哦哦。”金锋半低着头:“我……我跟着马车走就行。姑娘你自己……你自己坐着就行。” 香梨冷冷地看着金锋,“可是,这些食盒,一会子马车动荡。我一个人怎么能按的住?” 金锋“哦”了一声,眼神更是闪烁,不敢直视香梨,“那……” “你上来与我一起罢。虽说不和礼数,可总不能教饭食洒了才是。” 金锋依旧犹豫着不敢直视香梨,香梨则是依旧冷冷看着金锋:“你若是不上来,难道教我一个人把按着那些食盒?” 金锋这才答应着一跃而上,进了车里头却是不敢离香梨近,只敢远远地坐着。 香梨白了一眼金锋:“你隔的那么远,还不是教我一个人看管着食盒?” “哦哦……我……”金锋想了想,便是轻轻挪了挪身子。 因着马车里装着食盒,马车也不敢行的太快,一行人晃晃悠悠也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到了西山。 西山营中早些年前将领有品级的官员们准备了一个特定的大院子,里头有几处帐子与练武之地供着使用。这也是为了家眷能来探望且保持军队机密的规定,香梨带着几个小厮拿着数十个食盒到了门口亮出了身份自然有兵丁接引着。香梨跟着那小兵穿过那大院子,往一处连着帐篷的小园子走了去。 等穿过那门,香梨一眼却是见着两个赤着上身肌肉健壮的男子正在比试,却是沈斌与沈斓两兄弟。她从小长在后宅,哪里见过这些,便是不由得失声叫了一声,本能地躲在金锋身边。金锋会意,便是赶紧转动自己身上的披风挡住香梨的视线。 沈斌与沈斓闻听声音,倒也立即停止了比试,沈斓立马到了帐子里拿出两套衣衫自己穿上又扔给沈斌一套。沈斌则是笑着看着香梨与金锋,“你们怎的来了?可是我家奶奶教你们来的?” 香梨放下金锋的手,刚想上前行礼却见沈斌衣服还没有穿完,便是又背过身去。沈斓则是笑着命令沈斌:“赶紧穿上你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沈斌慢悠悠地才将衣服穿好,香梨这才敢回身看着两人,怯生生地上前行了个礼:“大爷,二爷。我……我不知道两位爷正在比武,倒是冒昧了……” 沈斓温和地冲着香梨行了个礼:“是我们不注意,白白冲·撞了姑娘。” 沈斌则是不拘束这些,“军营里都这样,正好赶上我们比试。你别放在心上,对了,你来这里是为着什么?” 香梨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教自己不要害羞,这才挥着手对着沈斌与沈斓说明了来意,只道:“二·奶奶说是两位爷辛苦,便是送来些吃食。自然多了些,是给军营里其他大人郎君分的。” 沈斌一听,只是两眼放光,一张嘴更是恨不得咧开,像是个小孩子似的,“这么好?她竟能如此想着我。”他笑着接过食盒,眼中更是放光,然后吩咐着将那些剩下的给各处部下都分一些,又看着香梨,“那二·奶奶呢?二·奶奶吃了什么?可是与我一样的?” 香梨则回答:“二·奶奶不过是吃了些清粥小菜,只说是想要清清肠胃。” 沈斌“哦”了一声,眼中则是划过一丝柔情。香梨看着沈斌神色,只暗暗记在心中,便是说着要告退了。这本是军营,女眷本就不适合停留在这里多久,沈斌便吩咐几人注意路程便叫香梨走了。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告诉奶奶,我明日赶早回去与她一起用午膳,教她准备些好吃的。” 香梨温和着应了,便是与金锋又上了马车回去了。 沈斓笑着拍了拍沈斌的肩膀:“看你也无心比武了。还是进去用完饭再说罢。” 沈斌傻傻笑着捧着那食盒,也不交给一边随侍之人,便是进去了。 两兄弟便是一吃吃着饭,又命随侍之人分了一半自去吃饭。沈斓吃了几口,刚想夸赞一番,见着沈斌却是不觉蹙眉,“你这吃饭就吃饭,傻笑什么呢?” 沈斌盯着一块猪肘子笑着,这才觉着自己的形象不是很好,便将猪肘子给放下,只摇着头,故意摆出一副正经样子:“没什么,没什么。” 沈斓只觉着好笑,反倒是止不住,“你这傻子,从前你嫂子送食物来你还打趣。如今轮到你自己,却是笑得跟个傻子,一会子教兄弟们看见,该觉着你疯了。” 沈斌乖巧地点了点头,脑子却是一歪,“唉,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嫂子告诉颖姝的?不然这小娘子怎么会想到这层?” 沈斓打量着沈斌,很是平静,“那你这怕是要回去问你家的,再不问你嫂子也成。” 沈斌夹起一块肘子嚼了,“倒是温热的,比嫂子送来的还要热乎些。果然从前她送奶茶的伎俩都用上了。”他开始了自言自语,“可是你说,她不吃饭,是为何?难不成是身子不适?还是见不着我无心吃饭?” 沈斓:“……” 沈斌则是凑了过来:“唉,你说,她这是不是,也算是在意我了啊?” 沈斓:“……”他看着一脸痴汉模样的弟弟,差点就想差遣军医看看沈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你还是赶紧吃罢。为着白部入贡,这些兵都得好生练一番,你这样傻笑,一会子到了时辰练兵又要抱怨吃不饱吃不完了。” 沈斌反应过来,却道:“只是大哥哥,你说这白部入贡,以往陛下都不要咱们西山做些什么的。怎么这次就……倒是奇怪。” 沈斓一双眸子沉思着,倒也波澜不惊,“是宫里王真的主意,你也知道。如今陛下越发偏信王真了些。只是我却是瞧着,王真如今越发不安分,收了不少文臣武将的供奉,又极力劝陛下增加对白部的赏赐,竟是一时不知他要做什么了。” 沈斌“哼”了一声,只是不满:“如今他的手是越发长了。听说还巴结着朴妃。你说……莫不是想要趁此废了阿沅罢?只是若是想要劝陛下废了阿沅,总得找出名分,却也不该在白部入贡之时提出这些啊?那岂不是教白部之人知道我朝内政不稳?” 沈斓摇着头,“王真深不可测,咱们猜是猜不出的,也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倒是得辛苦弟妹,这些日子入宫时侯多往朴妃那里走走,没准能探听道消息风声呢。” 沈斌却是有些不情愿:“哥哥,这……这……岂不是危险?” 沈斓看着沈斌,“你若是什么都不教弟妹知道参与,才是危险。怎么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夫妻只能风雨同舟。我知道你想着,若是咱们败了,弟妹什么都不做还能留着一丝富贵。可阿斌,若是咱们败了,王真那厮哪里会放过咱们?弟妹又哪里能保全,随便找个由头便罢了。还不如让弟妹陪着一起,好歹也是和你一同历练了。” 沈斌紧握着双拳,手上青筋突起,“可……” “寻常的女子,或许只要守在后宅便罢了。可你的媳妇不同,弟妹不是那种人,你定然是能看透的。只是弟妹这样的人反倒不要你费尽心思为她遮挡许多,她会不高兴的。倒是夫妻情分会是淡了,你若是拿她当妻子,便什么都别瞒着,能让她参与便参与,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呢?” 沈斓看着陷入沉思的沈斌,温和叹道:“当初你不愿意娶她,我知道是为了不耽误她。可如今母亲既然求了她来做你媳妇,你就不该存了这样的心思。为着她赢了便是了,想着她,想着太子殿下,别总想那些不能成的后果,咱们沈家的男子,不能输。”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想你?没个害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回答家中,见着颖姝准备了满满一桌饭菜侯着自己自然是大为感动,抱着颖姝亲来亲去,羞的颖姝直有些不好意思。偏生的男人竟是浑然未觉,只道:“这么久未见,我可是要想死了的。” 颖姝擦汗:“不过才一日罢了,你说什么昏话呢?” 沈斌则很是臭屁地道:“非也,非也,娘子可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 颖姝:“……” 男人去了西山大营不过短短两日,白净面庞上便多了厚厚一层胡茬儿,如油桃变猕猴桃一般。这般接触之时,颖姝虽是心中感动,感觉上却也觉着嫌弃,只觉着扎的慌。 “去去去,多大的人了?竟也不嫌害臊。赶紧把你那胡子给刮了,烦死了。” 沈斌“嘿嘿”一笑,“忘了忘了,我这就刮。”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地拿起小刀刮干净了脸,便是又凑上前去,想要与颖姝亲近。 “行了,青天白日的。”颖姝对于沈斌的体力很是畏惧,连连摆着手,将殿中侍奉的人都叫了出去,这才黑着脸命令男人吃饭。男人听罢嘟着嘴,虽然不满,却也终究乖乖地应了。 “我是有事要与你说的。”颖姝看着沈斌,“这些日子,祁冉冉总是带着可哥儿给我一大早来请安。你知道吗?” 沈斌扒拉着碗中的饭:“知道,若是你不愿意,回头我命她不要来你面前晃悠便是了。” 颖姝却是摇着,神色越发郑重,“祁冉冉我自己就能应付,若是不能应付再找你便是。只是我想说的,是可哥儿的事情?” 沈斌吃了一块排骨,还未有嚼完便赶紧将骨头给吐了出来,“可哥儿怎么了?可哥儿可是冲撞了你?这……” 颖姝摇着头:“可哥儿自然是没有冲撞我,只是……我问你,这孩子几岁了?” 沈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才刚四岁罢了。” “那寻常人家的孩子,是几岁上的学?”颖姝再一次问道。 “这……”这就触及到沈斌的知识盲区了,“大概是七岁?不知道。” 颖姝甚至怀疑,可哥儿到底是不是沈斌的亲生孩子。她长叹一口气,“我家两个弟弟,四五岁都开始上私塾了。便是三岁,也是由着母亲教基本的识字看书的。可是昨日可哥儿与我来请安,连个三字经都背不下来,这平京城里有谁家的孩子会这样的?岂不是丢人?” 沈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对着颖姝嬉皮笑脸了,只道:“你的意思……” 颖姝铁青着脸:“可哥儿是你的孩子,你该自己上心些才是。怎么得找个先生才是。” 沈斌点点头,“那就找罢,之前我也与母亲说过,只是母亲那时候忙碌,一时间便忘了。后来又遇上我成婚,这才没找的。只是如今,这般拖延下来,可哥儿也大了,怕是不好寻。大哥哥倒是能寻来,只是这样的小事,我不想麻烦大哥哥。” 颖姝思忖片刻,“我或许倒是能训来,你知不知道庆阳的孔先生?” 沈斌很激动:“就是那个三岁便能做事,得了肃庙与景庙赞赏,亲笔题了匾额的孔先生?他可是最是难求的,便是太子殿下都请不来。” 颖姝点点头,同时示意沈斌低调一些:“是了,只是你别高声说。孔先生轻易不对外人说的。便是我们家,也都不与外人说。” “那……能成么?”沈斌很不自信,“孔先生收人,只收两个。且便是给多少钱都不成的,更者还要考量父母,我这……”沈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名声都臭了,孔先生岂不是嫌恶?” 颖姝白了沈斌一眼,自顾得意地吃着饭:“那你可就得求求你大娘子我了,孔先生那般严苛条件,是不想牵扯进世家大族之间。说穿了孔先生年纪大了,不怎么愿意参与那些,只是我祖父祖母曾经与孔先生交好,孔先生便有过承诺。若是我家孩子想要学习,他定然是可以教的。” 沈斌听闻自是两眼放光,笑意分外明显,饭也不吃了,当即便是给了颖姝一个熊抱:“我家大娘子还真是,多谢娘子了。” 颖姝连忙扑腾着像一只胖头鱼,“快放开我,这吃饭呢,是什么事情?” 沈斌再一次笑着摸摸头几口便把饭给吃了,等着众人将饭桌收拾好了,他这才看向颖姝,“娘子倒是关心这孩子,这孩子有福了。” 颖姝却是甚为冷漠,只是平静道:“我不喜欢这孩子。” 沈斌一愣,便是转过头看着颖姝,一时间倒是说不出话来。颖姝也不去管沈斌的神情,只是继续道:“他终归不是我的孩子,我想,我便是装作一副大度喜欢孩子的模样你也知道我心里是怎样想的。所以,我便也不装了。只是送孩子上学是我身为嫡母的责任,一是为着责任,二是为着我对外的名声,我都只能这样做。” 沈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更是纷乱,即是觉得自己实在混账对不起颖姝,又是敬服于颖姝的直来直去。 “你若是想要我做一个贤良淑德的主母,想来我也是能做的。你若是觉得我该处处关爱喜欢那孩子,我想,我也能做到。一切,都看你。只是沈斌,我必得跟你讲明白,将来嗣子,必须是我的孩子。我虽瞧不起嫡庶的臭规矩,可人总归是自私的,谁都想让自己过的好。我知道,这些话虽然难听,可我必须得让你知道。我……不想骗你。“ 沈斌沉思着,点了点头,离开座位于颖姝面前郑重一揖,“我知道,我本就不想让你骗我。你能与我说实话,才是你接受了我。” 颖姝站起,缓缓主动抱住沈斌,轻轻靠在沈斌肩膀上,这才生出一些温柔气息,“只是他是你的孩子。我便会尽我所能去对你的孩子好,我会尝试着去喜欢你的孩子,可是要我待这个孩子如亲子,我……” “我不用你保证,你能开心,只要心思不歪,什么都行。”沈斌紧紧将颖姝抱在怀中,心中却也无比的放心。 是他喜欢的女子,是他想要过一生的女子。 “可我虽然不喜这孩子,是因着这孩子将来终归会因为她的母亲与我不对付。可你,我总是要说说你的,”颖姝柔和中带着一点诘难责怪:“可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该对孩子上心些的。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可随手丢在一边便不管?祁冉冉能教成什么样,想来你我都不清楚。可你本该肩负起作为父亲的责任才是,若是父亲不教不爱,孩子以后长大了,又会如何?” 沈斌心虚道:“我……我知道。只是我一看见那孩子,我就……就忍不住想到曾经的那些事情,有些……”他没有在继续说下去,有些深深掩藏在心底里的往事,哪怕是在颖姝面前,自己也不想轻易展现。 “沈斌,咱们无论从前怎样,我也不会过问。只是往后是往后,既然我嫁给你了,我就希望你能好好过,抛开从前的那些。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父亲,才是我能依靠信任的人啊!” 两手相贴,给予彼此温暖与力量,沈斌纵使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却也生出了一种力量来,不再那般怀着对从前的躲闪逃避,紧紧地握住颖姝的手:“好,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做一个好丈夫。让你安心,让可哥儿,也为了让咱们以后的孩子安心。” 颖姝含着笑,慢慢从沈斌怀中脱了开来,一双桃花眼轻轻一弯,倒是含着如丝般的柔情。她缓缓转过身子,轻轻伸出纤纤玉指,慢慢于身上轻轻游走,于他道袍外层腰间系着的金银丝线宫绦停住了,轻轻一勾,便更是将男人给迷的神魂颠倒。 只是闹了几刻,小夫妻俩人倒也止住了,沈斌这次倒是先清醒的,“小丫头,你这是成心教我犯错啊!” 颖姝笑而不语,故作扭捏,“那是爷自己的缘故,我可什么都没做的。” 沈斌轻轻敲了敲颖姝的脑门,缓缓地凑到颖姝旁边,于颖姝脸庞处如蜻蜓点水般稍稍亲了一口,“我可是知道的,我这才出门两天,你就想我想的不得了了。” 颖姝佯装啐了一口,“呸,谁想你?没个害臊。” “那你还巴巴的命人给我送饭?听说你自己在家只吃了些寻常的清粥小菜,这又是何故?” 颖姝起初是瞪大着眼睛,如今却是觉着羞,只看着沈斌,倒是一时嘴拙,“你……你……你……闭嘴!” 沈斌永远都那么臭屁,“嘿嘿,我偏不。要不,你就说这不是你的主意?难不成,是大嫂嫂体贴么?那我这就去找大嫂嫂致谢。” “你越发不着四六了!”颖姝盯着沈斌,却是不觉中一把将沈斌拽住,狠狠地照着沈斌脸上亲了一口。 芳香弥漫,久久相印。之后留下的便是红红的口脂颜色,是迷人热烈的痕迹。 “今日若是出门,便顶着这口脂印子出门罢。”颖姝得意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娘家的茶话会(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日一早,颖姝便亲自回了娘家一趟。 几日不见,汪老太太见着颖姝便又是拉住从头到脚一阵打量个没完,生怕颖姝掉肉。然而当汪老太太看到颖姝竟是有些变胖时还是有些不大高兴,“这丫头,嫁过去养这么胖,再教公主以为你日子该过的有多安逸了。” 颖姝对于汪老太太的瞬间变化表示很无语,但还是像从前一样如粘人的小肥猫一般黏在汪老太太身上。 “祖母想我就直说,何必还要找旁的由头骂我找话茬?我看祖母是想要与我多说些话才是。” 汪老太太笑骂道:“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不要脸。” 颖姝则是伸着一张脸道:“祖母赏给我脸面,本来的脸便是不要也是行的。” 汪老太太又盯着颖姝看了许久,这才道:“还是去见过你父亲母亲罢。我躺一会儿,一会咱们家一起吃饭便是。” 等到颖姝去给汪瑛与刘氏请安时,远远只听得皓月堂里头汪瑛与刘氏正在说着什么贤良淑德、日子和美等等,她便是远远地笑了笑:“父亲母亲在说些什么趣事呢?也给女儿说来听听罢。” 刘氏见着颖姝,便是忙地迎了上来,丝毫不掩饰对于颖姝的想念:“能说什么?不过是些闲话罢了,倒是你来了也不前一日便知会声。娘这里倒是什么都没准备了。” 颖姝含笑给刘氏与汪瑛请安,便道:“你们女婿得了些上好的山参鹿皮等等,想着孝敬给岳父岳母。我这不就给送来了。” 自从刘氏知道沈斌对颖姝很好之后她对于沈斌的印象便开始大有改观,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从那之后刘氏每次一提到沈斌便是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恨不得将沈斌给夸成天上的神仙,这下更是连连道:“果真这女婿没有白找。能待咱们姝丫头好,我也就安心了。” 汪瑛尚且能端着架子,不过对于沈斌能转了性子这件事情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沈斌可是真好?你过得如何?”,这两句就是汪瑛每次看见颖姝必须问的问题。 刘氏则是嘲笑:“瞧这姝丫头这满面红光的便知姝丫头过的不错了。若是沈斌敢对咱们姝丫头不好,咱们家人却也不是吃素的。”说罢刘氏就往外看了看,“怎的不见沈姑爷?” 颖姝含着笑:“母亲别是忘了,他这些日子最是忙碌的。便是您闺女我都少不得时时入宫,更何况他呢!他一年就忙这么一会,您可让他去忙罢。” 刘氏点点头,“正是了,国事要紧,若是能做好了封个官,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颖姝又说起颖嬛怀孕之事,“前些日子铖王殿下来沈家,给我捎了信,说是大姐姐身子好不错,更是爱吃酸的,我就亲手做了些酸枣子糕,倒是温和也开胃。想着酸儿辣女,该是个小王子才是。” 若说刘氏知道颖姝过的好会觉得很高兴,那么要是说到颖嬛过的好刘氏则会高兴的跳到天上去,“正是了。我想着嬛丫头怀孕辛苦,却也不知道送些什么过去呢!想着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这亲妹妹的手艺,最是难得。”刘氏很是心疼想念颖嬛,见着颖姝十分敬重念想着颖嬛,她自然更是高兴。 “我远远听着父亲母亲说什么要定亲,还什么贤良淑德之人。莫不是想要给湛湛或是渐渐定亲?” 一提到这里刘氏更加是喜上眉梢了,“可不是么!只是渐渐还小,可等再学两年。倒是湛哥儿,明年便是春闱,我是想着在明年之前给他娶了媳妇,以后倒也好成家了。先成家后立业,他如今也十六了。” 想想在现代十六岁的小男生还是在学海遨游上演小清新恋爱的时候,颖姝心中便觉得是否有些迫害未成年人了。 “倒是好的。”颖姝心中一晃,倒也有了眉目,便是故作顽笑装:“那便让女儿来猜一猜,这弟媳妇会是哪家的。想来,福昌长公主家的成璧端庄秀美,温婉大方,最适合大弟弟的。” 汪瑛与刘氏相视一笑,皆是点了点头,刘氏则是念叨着:“可不正是这么想的?虽说之前因着二丫头闹了些不愉快,然而成国公与福昌长公主到底是咱们家世交。且这两个孩子倒是有些意思,总是眉来眼去的,连着渐哥儿这小子都瞧出来了。成璧出身挺好,性子也温婉和顺,若是能给了湛哥儿,两家倒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汪瑛则是谦虚地表示,这都是公主娘娘与发升老兄抬爱,只不过咱们汪家不能高兴太早啊!八字还没有一瞥呢! 颖姝摇晃着手中的团扇,今年夏日的极早,她便轻轻晃动着扇子纳了阵阵凉风放了进来,“张叔叔与父亲是八拜之交。福昌长公主又是个一心为儿女意见着想的,想来这亲事是稳妥的了。女儿倒是先要恭喜父亲母亲了。”说罢,颖姝便起身行了个礼,直把刘氏哄的直乐,然后颖姝又坐下,却道:“只是这结亲,总得讲究长幼有序的道理。那成器哥哥呢?莫非是成器哥哥也有了亲事?” 刘氏除了关心自己儿女之外,对于自己看好的青年才俊们的八卦也很感兴趣,“听说是兵部左侍郎家余潜的二女儿,叫什么……” 颖姝接话:“余晚晚罢?” 刘氏点头:“正是。” 颖姝思量着:“沈家三房老爷紋二嫂子便是余家的二姐的长姐叫余敏敏。” 刘氏登时便很感兴趣,“那倒是巧了,不若姝丫头你回头打听打听,也好知道余晚晚是个什么人,我倒是怪喜欢成器的。” 颖姝应下,“若是张叔叔家能结亲倒也是好的。成器哥哥是个好人,能配的上成器哥哥的女子,也当是出众。” 颖姝对于成器哥哥至今心中仍旧存着一丝感激,当初因为颖嫦之事,自己险些便要嫁给成器哥哥了。虽然成器哥哥条件很好,只是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也幸好成器哥哥大度体谅,出面请福昌长公主退订了这门亲事,自己最后才能有机会阴差阳错地嫁给沈斌,才能有今日的生活。 虽然不算是顶级的好,可相比其他人而言,自己已经很是幸运了。 刘氏感叹着:“是啊,多亏了福昌长公主大方,当初才没有因着成器哥儿的事闹打了。其实成器哥儿是个多好的人啊!倒是……”刘氏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下去,毕竟再说又要牵扯到颖嫦与王姨娘的事情了。 汪瑛这次主动想起,不觉咒骂道:“嫦丫头这个没良心的,自从出嫁便再也未有回来过,真想着与咱们这个家断绝了关系不成?” 如今颖嫦出嫁,在娘家过的又不算是太舒心,刘氏心中痛快之余,却也开始有几分同情颖嫦了,竟是劝着汪瑛:“别想那些许多了,嫦丫头怀着身孕,哪里好随意走动?这不是逢着节庆,或是礼物,或是姑爷亲自来,已经很好了。好歹是亲父女,却也别把事情弄的那么僵才是。” 见汪瑛面色不虞,颖姝及时转换了话题来,“说起来,母亲前些日子可有去看过大姐姐?我前两天去看,大姐姐正念叨着父亲母亲呢!” 刘氏想了想,倒是生出一丝不悦来,“我虽想去看看嬛丫头,可王府里规矩重,比不得福昌长公主家随和。且我一进那王府,见到那几个妖精心里便生气,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心疼我的嬛丫头罢了。如今嬛丫头怀孕不能侍奉王爷,那些个妖精倒也越发嚣张了。哼哼,真是野鸡穿上新衣服,还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颖姝却想着,这事总是刘氏知道其一却不知其二的,且不说那杭小媛这些日子侍奉铖王姐夫就是颖嬛安排的。且颖嬛自从成为王妃后那些手段可是刘氏想都不曾想到的,一碗碗的安胎药或是避孕的首饰赏赐过去,那些姬妾便是年年侍奉也都是不能怀上。 因为颖嬛之前曾问自己要过一些避孕的药材,自己虽然觉得不道德,只是这些东西自己不去张罗也会有人张罗。 并且颖姝觉得,若是交给别人张罗总有给别人留下把柄的危险。而自己亲力亲为总好些。没办法,人总是偏心的,自己不可能放任对自己很好的大姐姐冒着风险。所以哪怕这种事情很是造孽,自己也不得不做。 且她也想过这件事情若是换到自己身上,好像自己若是冲动大概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后院争宠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允许别的女人生孩子可以,可先于嫡妻生下可是不太行。 “母亲别想了,如今不过是杭小媛最得宠些,可杭小媛是从先王妃在时便侍奉的,也一直未有身孕。且杭小媛老实,倒是好拿捏。” 刘氏叹息着,“那也罢了,但愿她们能老实些。不然我的嬛姐儿,得多难啊!”说罢她又看着颖姝,“你也怪难,昭明长公主可有唤你站规矩?我瞧着昭明长公主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娘家的茶话会(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想想,她自己亦是觉得迷惑以及不靠谱,便是对着刘氏道:“长公主倒是待我还行,也没有什么站规矩之类的事情。也说不用我时时请安,虽没有过分关照,却也没有怎么苛待。都不错。” 刘氏满脸都是放心的笑容,“那倒是好了,只要你能过的好些。我和你爹爹便知足了。好在姑爷疼爱,虽说有个小妾,可瞧着姑爷早就忘了的样子,终究还是看重你些。” 刘氏这个人,素来大胆,在内宅问题上容易复杂问题简单化,更加导致她在汪瑛面前也不大会说话。这番话说下来,汪瑛神色已然凝滞。很显然,说沈斌温柔体贴,敬重嫡妻大娘子,那就证明汪瑛不温柔体贴,不敬重大娘子反而宠爱小妾。虽然如今王姨娘已经不知道去了哪个山沟里,可是那终究是汪瑛曾经的往事,许多当家的男人,可以自己说自己错误,却不能让别人说自己错误。 颖姝见刘氏若是继续说只怕汪瑛就要黑成包公了,便是赶忙说了旁的话题,“若是湛湛有了妻室,那想来过不了多久也该轮到渐渐了。不知道父亲母亲心里可有什么人选,又或者,渐渐自己瞧上了哪家的闺女?” 对比颖姝,刘氏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儿子,“谁知道呢?那混球小子一整天往外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玩乐了。不过啊,只要不弄出什么事情,倒也无所谓了。” 这就是大多数古代母亲的思维,自己的女儿定然要好好看管,绝对不能有任何名声不好的;而对于自己家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就是长子要严加看管,非要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才算是能撑起家中门楣,至于非长子,大概情况下则会疏忽于教育,自然非长子就会活泼好动些。 至于那些花边新闻,对不起,只要不是自己姑娘肚子被搞大了,其余的都不算是大问题。从古至今,好像都是如此,毕竟谁家孩子谁心疼。 想想沈斌从小欢脱孟浪的性子,大概也是与这件事情有关。想到这层,颖姝倒是在心底里开始同情起沈斌来了。想来长公主之家,却也是忽视小儿子的教育,沈斌从小没有父母关爱约束,如何性子会温和和顺? 人人都嫌弃沈斌不羁孟浪,带着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可是没人知道沈斌究竟内里会是什么样子。人人都只会看着外表的那层去得到结论。 到了午饭时间,一家人这才凑在一起,汪渐同学还四处张望,颖姝会意,便道:“你姐夫有事,自然是来不了的。” 汪渐竟是生生有些失落,只“哦”了一声。这让颖姝怀疑自我,自己与汪渐相处了那么多年,汪渐还是对自己那样不恭敬不崇拜反而时时嫌弃。怎么沈斌不过相处几次,就能让汪渐变成死忠粉呢?对于这个问题,颖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心底里更加是含了一丝对于沈斌以及汪渐的怨念了。 颖姝见全家都在,这才将来意给说清楚了,并且表示:“若是能孔先生指点一二,倒也是好事。” 此话说出,汪家众人都是颇感意外,汪渐看着汪湛,汪湛看着刘氏,刘氏看着汪瑛,汪瑛看着汪老太太,汪老太太则是又看着颖姝。 颖姝大囧:“这……父亲不高兴吗?” 汪瑛还没有说话,刘氏却是先不满道:“姝丫头你可是脑子烧坏了?怎的竟是对这庶子这般上心?他到底不是你的孩子,如今也大了,怕也养不好的。况且这事怎么着也该是沈姑爷或是公主去寻。你个嫡母,何必寻这些出头?” 汪瑛则是沉思了片刻,虽然隐约觉得刘氏的话有些不对,然而放在颖姝身上他又觉得很有道理,“倒是这个理。这是公主府的事情,你倒也未必要管。若是想要给那孩子争取,便是他生母也会争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要安安分分的,谁也挑不出你的理来便也罢了。” 颖姝倒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若说是自己实在喜欢这孩子,并且有意将这孩子将来养在自己膝下或许汪瑛与刘氏会觉得这件事情可行。然而事实上是自己根本不喜欢这个孩子,便是这点子关注与关心,也不过是出于一个嫡母该有的职责罢了。说白了,这样的态度和刘氏对待颖嫦其实没什么分别,只是自己能保证自己比刘氏的做派更加客观一些罢了。 她看着汪老太太,眼神乖巧柔弱。汪老太太便也明白了,只道:“姝姐儿这么做,却也是为了在婆家能稳固。这孩子父亲不疼,祖母也不伤心,难免被人忽视。姝姐儿心地善良,自然舍不得那孩子冲冲撞撞失了体面。倒是,别人也会说咱们家的孩子不懂分寸的。”汪老太太看着刘氏:“你身为嫡母大娘子,当初对颖嫦都很是体贴,虽是王氏颠三倒四,可你却也不曾苛待了颖嫦。这是慈爱,更是品格,姝姐儿受你教导,自然也是如此大方。且小孩子,若是有孔先生教,将来必不会差。姝姐儿也能多一层保障不是?” “可是……”刘氏心中存着一点小算盘,她想的是将来颖姝与两个儿子生下的亲孙子与外孙才配的上孔先生的顶级教育。虽然沈家这个便宜可哥儿也能算是外孙,可是怎么想都很不舒服。这若是可哥儿先得了孔先生教育,若是以后孔先生不认真教别的孩子可怎么好? “你也不用想许多,不过是几个小孩子罢了。孔先生还能不知道轻重缓急?如今湛哥儿与渐哥儿要紧,教那孩子也不过是挂个名儿,闲暇时候认认字懂懂道理便好了。”汪老太太似乎能看穿自己这个媳妇的心思,便是给刘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咱们谁都是偏心的,自然将来得紧着自己家的孩子。只是孔先生之学问,只要先生用了十分之一的心思教了都比寻常人家的好些,那孩子能稍稍接近,也算是福气了。”汪老太太做主,便将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颖姝再一次感叹,自己投胎尚且算是不错,如果自己投胎到一个庶女身上,那么被这么议论忽视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吃过饭颖姝又陪着汪老太太说了回话便不得不回了公主府了。她将消息告诉沈斌,并且道:“这些日子孔先生去外头云游了,等到年底,便能送可哥儿去上学了。这阵子先找个师傅教教旁的,别到时在孔先生面前露了怯。”颖姝嗔怪似的看着沈斌:“你这父亲,总得上心些。不然这孩子以后长大了连你这个父亲都没了印象,可怎生是好?” 沈斌忙地点头应下,然后“嘿嘿”一笑,上前贱兮兮地道:“我听你的。只是……我更想要咱们能有个孩子,将来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定然好好养着。必得把他带好。” 颖姝对此表示怀疑:“若是你来教,岂不是从小就要出去喝大酒?我可不是要愁死了?” 沈斌含着笑,笑了片刻倒也镇定了下来,很是正经:“其实……我不大知道该怎样做个父亲。” 颖姝:“???” 沈斌眼底中划过一丝失落,却是妄图用故作轻松的笑意来掩盖,“我小时候,好像父亲母亲没怎么管过我……好像父亲母亲,也没怎么过问过我的功课,便是吃穿用度,都是乳母带着的。不像是大哥哥,从小·便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关注着。” 沈斌越说便凝重,“我知道,父亲母亲从小管大哥哥管的严,是为着将来大哥哥能继承爵位。而我是次子,不用继承爵位,自然父母便少了对我的管束。其实……”沈斌长叹一声,“我倒是宁愿父母能多管我一些,哪怕是打我一顿呢。故此我故意闹事不学好,可父母却觉着没什么,只说我高兴便罢了。可是,哪怕玩一整日的高兴,也比不上父母能给我的一点的关心啊!” 颖姝怔住,心中只是复杂:“沈斌……”她想了想,便是凑到沈斌身边,由着沈斌靠在自己身上。 男人的肩膀很沉,依偎在自己身边自然有些压的慌。只是心中的酸涩,早就超越了身体的酸涩,她轻轻抱着男人,只能希望如此能给他一点安慰。 沈斌自嘲似的笑了笑:“瞧我,竟是说这许多矫情的话。我自己都受不了了。”他觉得有些丢人,便是直起身子,“哪有大男人像我这样的?” 颖姝却是郑重,目光如炬地盯着沈斌:“你这话便错了,无论男女,谁都有哭或是脆弱的权利,你又何必用男人的框子框住你自己。心中不高兴了,不说出来,可怎么成?” 沈斌略为惊奇地看着颖姝,只觉得这话有些惊奇,然而仔细想来,却又觉着这话虽是新奇,乍听起来不大对,可却又有几分道理。再看看眼前小娘子的神情,坚毅却倔强,倒有一股子韧劲。 是了,这种想法便是这种女子该有的。不然这女子又怎么会如男子一般抛头露面,开店赚钱,亲自打理一个店铺呢?不然这女子又怎么会身为世家的象征性女官却在后宫做了实事呢? 这样的女人,注定思维与旁人不同,也定然是在世人眼中离经叛道,不和规矩。 可是自己,偏生喜欢这样的女人,喜欢的不得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怕你辛苦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可哥儿上学的事情,颖姝与沈斌并没有告诉祁冉冉与公主,两人想着反正是年末的事情,过几日再说便也不迟。毕竟身为古代的公·务员夫妻,最近越发忙碌了。 以前进宫,哪怕是忙碌,也最多是忙碌半日再去找若彤闲聊半日,如今则是彻彻底底的忙碌一整日没有个休息。颖姝与甘司酝守在司酝司张罗许久,又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倒也确定了没什么差错。 到了四月二十三,白部国王旦尚带着小王子俊夏亲自来平京城朝贺,皇帝李明亲自于城外迎接,到了宫城中更有皇后亲自迎侯。颖姝有幸,作为陪侍女官能目睹这一项盛事。 皇帝与皇后并肩而立,接受了旦尚国王的行礼,旦尚国王已然年过五十,身边的小王子俊夏却是堪堪二十出头的模样,据传是旦尚国王老来得子,故此很是珍视,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这是这背后,却也并未有这般简单。 当初还是先帝之时,白部政·变,旦尚前头几位王子都于斗争之中丧命,所以这王位才是轮到了旦尚王爷。后来为着白部王室血统纯正稳固,旦尚王爷居然娶了同父异母的姐姐珠兰公主,虽是亲姐弟结婚有些骇人听闻,然而白部早先立国初年也有这样的传统,且当时珠兰公主身为护国公主,深得白部众人拥戴,所以姐弟结合便是在所难免之事。 然而亲姐弟之间结婚,生来的孩子便总是金贵有毛病的多些,珠兰公主与旦尚国王结婚后,几度怀孕生子,却都没有能活到十岁上下的。唯有这位俊夏王子以及一位绵纯公主,无论是白部还是大歆的星命师傅都说公主与王子会平安长大,并且会兴盛白部,且两位王子公主也真的是平安长到了成年,身体格外的好,几乎从不生病。故此白部上下悬着几年的心都放下了。 “不知怎么为见王后?”皇后亲切地问旦尚国王道。 旦尚国王则是道:“绵纯临行之前怀了身孕,王后心中惦念着。便陪着绵纯一起留在白部了,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颖姝跟在身后,关于这位珠兰王后的故事也听的差不多了,皇后之所以会这般关心珠兰女王,也是因着一层从前的故事在。 珠兰王后为公主时,曾为质入大歆,与皇帝生母纯禧贵妃交好。皇帝时为皇子,还总是缠着珠兰王后骑马玩耍,皇帝如今一半骑马的技艺,都是出自于白部珠兰王后。所以皇后才会这般替皇帝关心白部王后。 只是珠兰王后这些年潮贡倒是不怎么跟来了,只说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颖姝看着白部国王,虽然硬朗,神色眉宇之间却总是含着一股说不来的阴冷之气,显得很是有距离感;至于一边的俊夏王子,虽然二十多岁比自己与沈斌大,可瞧着竟是一股子单纯奶气,只像十六七岁的小孩子的。且长相亦是眉清目秀,倒是比许多女孩子都清秀些,倒是不像他父亲那般粗狂冷傲,一双眼睛最是清纯干净,笑起来倒比沈斌都好看些。 “俊夏几年未见,倒是长的越发英俊了。”皇帝看着俊夏,眼中含着赞赏之意。 “嘿嘿。”俊夏大·大方方的,儒雅守礼却也不拘束,“谢陛下夸赞。” “可不是吗,俊夏王子长的越发好看了。本宫瞧着,这京城里的男子都比不上你了。”皇后亦是附和着皇帝道。 “时辰不早了,朕命人准备了宴席,咱们两邦可要尽兴。大宴三天才好。”皇帝笑着,与旦尚国王如兄弟一般笑着并肩走着。 这大宴三天,看起来是宾主尽欢群臣高兴,只是对于颖姝来讲,却是三日的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 甘司酝与颖姝带着底下的宫女负责宴席上酒水饮品之事,且为着规矩严谨不失礼数,帝后与嫔妃娘子并着白部国王王子的酒水是要颖姝与甘司酝等人亲自奉上以示郑重。 甘司酝有些胆小,偏生的旦尚的长相又是典型的白部粗狂男子的长相,作风亦是豪爽中带着一点野,导致甘司酝看见旦尚便是直摇头,“这白部王爷瞧着也太粗了些,浑身野气,我不敢去奉酒啊!” 颖姝看着,其实觉着还好,并且这是在皇帝面前,怎么旦尚也得拘着礼节,便道:“那姐姐去给陛下与几位娘娘奉酒,我给白部王爷与王子奉酒。” “是真的么。”甘司酝很感激:“那就谢谢妹妹了。” 颖姝含笑点着头,表示这些都不算什么,再转头看着上首的皇帝,温问儒雅,瞧着确实比这位旦尚王爷尊贵。 “王爷请用酒。”颖姝行至旦尚王爷身边,指挥着身后的小宫女上前奉酒。 旦尚王爷虽外表看着难相处,但基本的礼节是不差的,只是微微点着头。 “王爷若是觉着不可心,可与妾身说,我司备了诸多酒种饮品,以求王爷尽兴。”颖姝含着笑,微微施了个礼。 颖姝又走到旁边的俊夏小王子身边,俊夏小王子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对着颖姝表示感谢:“谢谢这位姐姐。” “王子客气。” 不过几面之缘,颖姝便觉着这位王子给自己印象很是深刻,倒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像是边地草原男子的感觉,若非是一身的白部服饰,颖姝就要相信他是中原男子了。 为期三日的大宴终于结束了,颖姝与甘司酝提心吊胆的日子也都过去了。之后白部旦尚王爷要在宫中小住几日,待到五月份开始便要举行为期四个月的昌兰围猎,这是大歆与白部十年一遇的盛事。寻常按着规矩,每一两年大歆也要与白部等地举行秋猎,为期最多不过一月左右,似是这般盛大且时间长的围猎,却是难遇。 距离去昌兰围场还有些日子,后宫则又是一阵忙碌,皇后要先拟定了随行嫔妃的名单,且又要安排女官们准备一应物什。在百忙之中皇后召见了颖姝与甘司酝,含蓄地表示,她们把司酝司的事情管的极好,等到白部走了,甘司酝会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而颖姝虽然不会实际管事,却也会封一些荣誉性的女官官位。 甘司酝很是感动,一路上都是紧紧握着颖姝的手道:“多谢妹妹了,若不是有妹妹思虑周到提携着我,我哪里有机会能得娘娘赞赏呢?” 颖姝则是谦虚地表示:“都是姐姐自己有先见之明,我不过是个门外汉。到底是姐姐主事有主见,才能做好。”她想到司膳司的黄司膳因不怎么做事,司膳司的烂摊子都是安尚食收拾的,所以在三日大宴后便被撤掉了官职。说实话,世家出身的女官虽然也会管事,可是到底在实际上没什么主导权,所以哪怕是丽筠再着急,那也是没有用的。 “去昌兰围场,妹妹可以歇着了。想来妹妹是得以公主的儿媳妇身份跟着了。”甘司酝笑着:“妹妹这下子,便可以与沈公子好好相处了。” 颖姝害羞地低下了头。 回到家中,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她已经三日没有回公主府了。拖着浑身疲倦的颖姝本想就此睡去,然而一想还未拜见公主,便又不得不爬起来去给公主请安。 说实话,比起那些要晨昏定省侍奉规矩的儿媳妇,自己很是幸运了。 “给母亲请安了。”颖姝换了衣服装饰后便是赶到了存心殿。 彼时公主正在与斓大奶奶一起喝茶,见到颖姝后倒是难得地存了一丝和蔼的笑模样:“快坐罢,你也是,入宫侍奉如此久。怎的不休息休息?何必巴巴地赶着过来?” 金氏则是给公主扒了一个小橘子道:“弟妹这是心里敬重您,如何能不过来请安?母亲您也是,嘴上说没必要,弟妹来请安,您心里不也是乐开了花么?” 长公主接过橘子,一边吃一边对着颖姝道:“三日大宴,我也去过一日,你行为举止都很有规矩。许多夫人娘子都说你不错,倒是给咱们家长脸。” “不敢不敢,都是母亲教的好。”颖姝恭敬地答着。 这就是颖姝觉得很累的原因,一方面需要自己上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一方面宴席上又有诸多世家的夫人娘子,各个世家的贵妇都有这样那样的联系,自己不但要表现好,而且要表现超好。她就知道,长公主肯定会明里暗里关心自己的行为举止,自己可千万不能松懈。 长公主看似和气,可是内里的疏离与不相信,颖姝可是知道的。 自己要做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完美,才能成为让长公主放心的儿媳妇。这不是为了讨好或是怎样,只是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既然成为了公主府的儿媳妇,就要适应这个身份,让旁人挑不出错来,自己才能过的舒心顺畅。 “如今过了大宴,你也可以歇歇了。这次昌兰围猎,咱们家也得跟着去,咱们家在昌兰附近也有块小场子,到时倒也不用和宫里的娘子们挤在一处。你回头也准备着,你们院里该带什么人都想想,虽说是能回府中,可到底要多住些时日。”长公主不冷不热地吩咐着,“斌哥儿到时少不得忙碌,侍奉斌哥儿的,你看着办。” “是。” 金氏见状,生怕颖姝觉得压抑,便道:“母亲还怕弟妹准备不好吗?弟妹可是最稳妥的了。” 长公主只是点了点头:“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可哥儿,总不好留着可哥儿一个人在府里头。这样……” 颖姝当即会意,便道:“既是如此,那祁姨娘可得一并跟过去照顾可哥儿才好。到底是生母,儿媳愚笨,怕是有照顾不周的。” “嗯嗯。”长公主点头,“你说的是。” 回到山月居,杏子表示很不满:“姑娘何必带上宜风阁那位?这次去昌兰,最好姑娘该是和姑爷一起才好,小夫妻蜜里调油似的过几个月,到时看那祁姨娘还拿什么嚣张?这把祁氏带过去,昌兰就那么大地方,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张妈妈却很清醒,“这是长公主的意思,谁能更改的了?长公主这是试探咱们姑娘呢!” 杏子很惊讶:“还试探啊?咱们姑娘都做的这般好了,怎的长公主还是不满意么?” 颖姝苦笑,做一个大家族的儿媳妇,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比如,她刚准备美美的睡一觉,祁冉冉就带着可哥儿来给自己请安膈应自己了。 作为一个很是慈爱贤惠的主母,不可能让妾室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却去睡觉,于是她只能强撑着眼皮命祁冉冉进来。 “奶奶入宫辛苦了,给奶奶请安。”祁冉冉永远态度摆的很谦卑和顺,恭敬到颖姝一直都觉着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姐姐何必这般客气?这都是圣上与皇后娘娘看重,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颖姝虽然很烦,但是还是不得不说几句。 祁冉冉又道:“可哥儿可想奶奶了呢!这三四日未见,如今听说奶奶回来了,便要给奶奶请安呢!” 说罢,祁冉冉便示意可哥儿给颖姝请安。 奶声奶气的孩子跪下,颖姝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氏和气地命可哥儿起来,又随便问了些问题。之后祁冉冉则是道:“奶奶进门不久,奴婢本应侍奉在侧的,如今却是要奶奶忙碌。奴婢心中真是不安,过几日奶奶与二爷又要去昌兰围场了,那里头不比府里,不能侍奉在奶奶与二爷身侧,奴婢真是心中愧疚。” 原来是为了套自己的话来。 颖姝强打起精神来:“姐姐放心,这次去昌兰,姐姐与可哥儿也少不得跟着一起去。虽然免不了辛苦姐姐些,只是也不好留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倒有个照应。” 祁冉冉面上漾起笑意,对着颖姝千恩万谢的。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二爷回来了。” 众人皆忙地起身行礼,沈斌远远看见颖姝便加快脚步赶了过来搀扶着:“快别起来了,在宫中侍奉许久,想来是累了。” “也没有很累,都是应当的。”颖姝在外人面前,定然是要强,尤其是在祁冉冉这种人面前。 沈斌扶着颖姝坐下,看到祁冉冉,不禁皱眉,笑意亦是停止,“你来做什么?” “哦,二爷,奴婢听闻奶奶从宫中回来,便想着过来给奶奶请个安。”祁冉冉看见沈斌,更加恭顺。 “请安?”沈斌一张脸微微有些扭曲加嫌弃,“你不知奶奶是刚从宫里来么?奶奶这般劳累,你倒是巴巴地赶过来吵嚷奶奶,倒是让不让奶奶歇息了?” 祁冉冉立马跪下,娇滴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尽一尽本分,想着总不好失了礼数,奶奶在宫里受累,奴婢怎好躺在自己屋里得意安生。奴婢……没想……吵着奶奶歇息。” 沈斌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冉冉,“既是如此,你大可寻思个两全的法子。既是不想躺着,那就来门口也不用通传磕两个头也就罢了。等奶奶歇息好了,自然有人会说你的好意思,倒显得你心诚不是?” 沈斌一针见血,让颖姝觉得心情大为舒畅,却不敢在表面上笑,只能等着一会子再笑。 “奴婢……”祁冉冉跪在地上,按照惯例马上就要掉眼泪了。只是沈斌不给祁冉冉发挥的机会,只是道:“得了,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下次觉得奶奶辛苦,就去在奶奶·的长生牌位前跪上一个时辰祈福,这多真心啊!在这里说这些,难不成你能替奶奶入宫?” “二爷说的是。奴婢……这就去给奶奶祈福。”祁冉冉挤出一副委屈之状。 “这……这怎么好?”颖姝陪着祁冉冉表演,然后做个笑面菩萨,最终沈斌免了祁冉冉的“祈福”,将祁冉冉给撵出去了。 祁冉冉走后,沈斌这才看着颖姝:“累坏了罢。” 颖姝点点头,只觉着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是啊,太累了。” 沈斌立马将颖姝抱起,一个公主抱便是大踏步往里头寝殿走去。 “唉唉唉,不合规矩。”颖姝很是惊慌,生怕于外头面前露了不好的名声。 “没事,殿中无人。”沈斌将颖姝轻轻放在床榻上,轻柔地给颖姝盖过被子,眼中含着温存笑意,傻傻地道:“睡罢。” “那你呢?”颖姝半睁着眼睛,“你累吗?” “我不累,我守着你睡着了便去找大哥,我给你打扇。”沈斌笑眯眯地,从一边拿起了一把缂丝百蝶穿花的团扇轻轻扇着,力道温和,风丝清凉温柔,自然最是舒适。 颖姝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到颖姝再次行来,却见沈斌依旧含着笑在给自己打扇,眼中笑意柔情未减分毫。 他见颖姝醒了,便是凑近一点关切着:“可醒了?睡好了么?” 颖姝柔了柔眼睛,倒也清醒不少,“你一直守在这里给我打扇?” 男人憨憨地笑了笑,“我怕你睡得不舒服,风轮这会子风太凉了,总不好用。我怕你辛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昌兰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心中感动,又见男人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便更是动容,起身便是冲着沈斌重重地亲了一口。 沈斌傻傻笑着,然后不忘嘱托:“下次若是祁冉冉来了,你不想见不见便是。她算什么,也不敢去和母亲告状的。我信你有分寸。” 颖姝却是摇着头:“正因为公主不管,我才更要把戏做足了。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想保护我,可我心中有数,必得做好你的正妻才是。” 沈斌点头,“这次去昌兰,咱们院里该带什么人带什么东西,你可都想好了?” 颖姝早就略略想过,应答曰:“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毕竟去昌兰,怎好大摆排场?随便带些就是了。” 沈斌却是摇着头:“要我看,倒也不用怎么费心,日常用的带上就行了。剩下的那些贴身侍奉的丫鬟带了就行,倒也不用那么累赘。” 而直等到真正到昌兰那日,颖姝才知道沈斌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少带些东西以免累赘且不够放,而是那庄子里什么都有。 颖姝这才觉得,长公主该有多富裕。按着规矩,昌兰该是皇室专属禁苑,非得是皇帝允许才能进入,周围更是不会有人居住。而长公主的尊贵则在于,在昌兰围场附近,还能有一个大院子作为长公主家的陪产。且距离昌兰围场极近,马车只要一刻钟的路程便能到达观礼台处。 而在昌兰官眷住处走到观礼台,也要两刻。看起来住在外头,其实比住在里头帐子里都方便。 颖姝与沈斌住在一个小的三进的院子里,虽然比在公主府时的山月居小,可是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早有准备侍奉的丫鬟随从,生活物品亦是应有尽有。而沈斌的真正意思则是,根本不用带什么,只要带些自己喜欢的就成,剩下的,这里都有。 颖姝这才知道自己带着那些箱笼包裹有多么的多余。 “倒可还好?”沈斌在颖姝面前似是炫耀一般,“这里虽是不如城中公主府宽敞亮堂,可比住在那些帐子里好多了。我特意把这月桂园要来,咱们后头便有个小门,若是想要回京城,也是行的。” 颖姝还是很震惊,“这……公主府的家底,这般丰厚么?陛下尚且在围场里住帐子,咱们在这里住屋子,岂不是……” 沈斌却是不以为然,“这是先帝时便有的规矩。先帝喜欢母亲,母亲更是尊贵的嫡公主,自然地位不同。”他笑笑,“说起来,本来这是两处宅子,大的分给母亲,小的分给姨母。只是福昌姨母嫌弃这里位置太偏没什么用,便给了母亲,一齐打成一个大宅子了。不过后来福昌姨母后悔,倒也跟着咱们一齐住在这里了。” 对于这个名叫兰园的宅子能够放进去两家人,颖姝从来没有怀疑过。因着昭明长公主一家是先到,所以福昌长公主一家到的自然相比就晚些。第二日,昭明长公主带着一家亲自去门口迎接了福昌长公主。 “妹妹,可算是来了。”昭明长公主在旁人面前或许是严肃端方的模样,然而看到自己的妹妹福昌张公主却是喜笑颜开,两姐妹相逢便是彼此搀着,很是亲热。亲热到好像在场只有两姐妹似的。 正好是午膳时间,两家人便是坐在一处等着上菜的功夫闲聊着。 福昌长公主许久未见颖姝,很是关切:“说起来姝姐儿忙完了宫里的事情倒是还能好好歇上一歇,前几日大宴,瞧着你忙前忙后的,可是累的啊!如今我瞧着,等过了这阵子,你管怎么能讨个中才人或是女饷做的。这也是无上荣耀了。”福昌长公主嗑着瓜子,忽地心头一动,便是指着成璧对着颖姝道,“你们两个相看相看,这也是你弟妹了。” 颖姝故作俏皮道:“那我可得好好考量考量,这么好的大妹妹,给我们家弟弟,岂不是糟蹋了。” 昭明长公主跟着亦是一笑,殿中一派祥和之气。 几人说着,饭食便也被端上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自然是有说有笑。等到吃完了,昭明长公主这才命道:“你们小辈走自去顽罢。我与你们姨母说说话。” 几个小辈这才各自下去,殿中便只有两位长公主。 福昌长公主感叹道:“其实我总是不大愿意来这里,想想从前,母妃还在的时候。那才是围猎,才是一家人的欢快。” 昭明长公主未有叹息,神色间却是有些恍惚失落:“是啊,如今咱们都成家了,各自倒是没了从前小时候的感觉了。只是人都长大了,便很难像从前一般了。” “可不是,如今长大了,都各自有了孩子,才算是知道母妃有多难了。”福昌长公主长长一叹。“偏生的景儿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分明是亲父子,却是对阿沅那般……” “等着罢,王真不除,咱们都不能安分。母妃与父皇为着景儿付出这么多,可我怎么觉着,景儿却越来越偏了呢?”昭明长公主说的无比平静,然而太过平静所带来的则是无比沉重压抑的气氛。 “如今昌兰围猎,你怎么把姝姐儿带来了呢?若是……”福昌长公主眉头微蹙,“我瞧着姝姐儿那孩子极好,总不想教她冒了风险才是。” 昭明长公主摇着头:“不会,当年的事情虽然闹的极大。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景儿不是一直沉溺过往之人。再者,若是有什么,姝姐儿当女官之时怕就逃不过去了。且若是特意不把姝姐儿带来,更是惹人疑心了。” “嗯,但愿罢。只是我瞧着姝姐儿浑然不知的样子。“ “不知才好,若是知道的太多了,反倒不自然。”昭明长公主轻轻摇着手中团扇,团扇上的白玉扇柄的穗子末尾掉了一根丝线出来。长公主玉指一捻,便是轻轻将那丝线透着香炉里的缝隙塞了进去,化成烟都未觉。 颖姝在门口与成璧成器叙一会子旧,又恭喜成器与余晚晚定亲之喜。成器哥哥依旧很是腼腆,见着颖姝提这般的事情便又是红着脸庞,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几人顽笑过,便也各自散了。沈斌与沈斓因着奉命去陪皇帝一齐四处看看,便一齐往昌兰走了去。颖姝将金氏顺路送回了院子,便是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结果一进院子,便是见着可哥儿蹲在门口拿着树枝子往地上划拉着画玩。 小可哥儿玩的投入,竟是浑然未有察觉颖姝在那里,还是张妈妈先说了一句,可哥儿才反应过来。 “给……给大娘子请安。”可哥儿手里拿着树枝,一双眼睛看着颖姝,行动却是拘束无比之状。 “可哥儿,来这是做什么啊?是找不到你小娘的院子了么?”颖姝很有耐心地问道。 “回……回大娘子,我……我是……”可哥儿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支支吾吾半天还说不出来,眼睛却是往四处观望着,似是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你来找你爹爹的?”颖姝继续耐心问道。 小可哥儿本能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激烈地摇着头否认道:“不不不,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颖姝蹲下身子,温和地给可哥儿轻轻掸着他身上所沾染的灰尘,“可哥儿,你放心说好了。大娘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瞧瞧你,弄的身上都是灰,下次可注意些才好。” 小可哥儿略带迷茫地点着头,然后痴痴地道:“我……我能告诉大娘子么?” 香梨则是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酸梅糖来,递给了可哥儿:“大哥儿,大娘子最是温和不过的人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告诉咱们大娘子,咱们大娘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大娘子还会帮你的。” 可哥儿懵懂地接过糖,看着香梨一脸笑意,颖姝又是一脸真诚,方才防备着的神态如今缓和了许多,“大娘子,我……我娘教我来,说想要我……想要我……来找爹爹。娘要我说我想爹爹了,想要请爹爹去看看我写的字,我……我……我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说到最后一句,小可哥儿竟是有些骄傲的神情溢在表面上,显出小孩子的得意笑容,无关功利,只是发自真心。 “是吗?可哥儿真棒!”颖姝缓缓牵着可哥儿的手,带着可哥儿往内殿走去。 到了内殿,颖姝便命香梨包起一盘鱼茸花糕给了可哥儿,并且对着可哥儿道:“可哥儿,你上次不是喜欢吃我屋里的鱼茸花糕么?这次都给可哥儿拿去好不好啊?大娘子这里做了好多呢!” 可哥儿看着那些鱼茸花糕,咽了咽口水,便点头答应了。 “可哥儿,你没见到你爹爹。你知道你回去该怎么和你娘说么?”颖姝尽力对着可哥儿摆出温和慈爱的态度。 小可哥儿依旧摇着头。 “恩……大娘子帮你想想啊!咱们就说,没见着父亲,但是见着了父亲身边的大山叔叔,大山叔叔给了你这些花糕,还说等爹爹回来,爹爹就去看你好不好哇!” “嗯嗯,好。”可哥儿半懂不懂地点头答应着。 “大娘子,我都记住了,我知道了。”可哥儿再一次回答道。 “真好,那可哥儿就回去罢。要不要香梨姑姑送你回去啊?”颖姝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可哥儿连忙摆着手,便是赶紧揣着那些花糕往外跑去,他走到门口,忽地又回头看着颖姝,傻傻地笑着:“谢谢大娘子。” 颖姝本来冷淡下来的表情便又是笑了起来。 “姑娘……”杏子凑了过来,“想来那祁冉冉母子都是不安分的,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来帮亲娘争宠了。” 颖姝看着门外,回想起可哥儿冲着自己傻傻笑着的模样,心头忽地一暖,然后复归平静寒冷,只是淡淡地道:“谁知道呢?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至于罢。”她拿起手中的团扇,轻轻扇着风,想要透过风丝让自己内心冷静下来。 她自问,自己做到了一个嫡母应该有的职责,且自己自信是这平京城中为数不多的很是公正的嫡母,并没有像许多大户人家的嫡母一般虐·待,反而对待庶子很好。自己做不到亲近庶子,无论怎样都做不到,可是这并不是自己的错。 况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有心机,自己能陪上一张笑脸已经不错了。自己不能要求自己做的更多,旁人更不能。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应当是没有什么心机的罢。 “香梨,侍奉祁姨娘的人,除了跟着她从府里来的,还有旁的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捉兔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因着身为皇亲之家,颖姝不得不跟在长公主左右出席几场围猎会,席间颖姝嗑着瓜子看着众人围猎或是打马球,心中只觉得痒痒的想要跟着玩捶丸,奈何长公主在侧,自己终究只能端着一分已经出嫁的家庭妇女的模样看着。 坚持了一场,若彤便是派人来说想要召见。长公主点点头将颖姝放走,颖姝很高兴,走在草地上慢慢走着,呼吸着围场上的空气,只觉得远离规矩礼仪,整个人都舒畅了。 “这人来人往这么多人,真是觉着不舒服。从前想着侍奉宴席不舒服,如今在宴席上充场面,倒也不舒服。”颖姝念叨着,走到一处小场子外却是听闻熟悉的声音。 “陛小,这场子里小兔子最多的。若是您想要给兴王殿下,老奴这就派人去捉两只来。”是皇帝身边王真的声音。 皇帝李景自然在场,只听得皇帝李景慈爱笑道:“罢了,朕跟源儿说过,要亲手给源儿捉两只兔子来,假手于人,岂不是不真心?” “只是陛下金贵,如何能亲自捉呢?”王真似有阻拦之意。 “唉,别这般说,父亲为了孩子,捉只兔子怎么了?”皇帝摇着头,便是拿了攀膊系上,便是冲着一只兔子想要捉去。 颖姝本就未预料到皇帝回来这里,自然不会故意转路,如今见到皇帝便也是走不开,索性便是大方上前微微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皇帝笑着抬头,一见是颖姝倒是短暂地愣了一下,还是一边的王真提醒,皇帝才和气笑着:“哦,原是斌哥儿媳妇,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拘束些什么礼节?” 皇帝这么说,不代表自己真的可以把皇帝当做一家人,她自然是有脑子的,对着皇帝很是恭敬顺从:“陛下看重臣妾,臣妾却不敢无礼。不然回头斌哥儿该说臣妾不尊重陛下,不敬重长辈了。” 皇帝笑的爽朗,神色很是温和谦谦,很有仁君之风度。只是颖姝瞧在眼中,想到若彤的话,心中却是不禁思量。 世人眼中的皇帝,与东宫眼中的皇帝,怎么就会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呢? 想到曾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自己曾带着新品种奶茶去看望若彤,结果若彤却是拉着自己诉苦,很是绝望气愤的模样,“陛下怎么能这样?殿下好歹是陛下的亲儿子啊!怎么能当着奴婢们的面便是又打耳光又踢的?这还是亲生的么?不是说陛下被宫人拿热茶水烫了都不做声宽恕那人的么?怎么如今竟是这般了!殿下真是命苦!” “那……是何缘故啊?”颖姝很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哪里会有皇帝做出这般的事情。 而太子李沅被打的结果很让人无语,居然是因为李沅当时正在喂一只宫后苑里的小白狗,从而没有注意到皇帝在他身后要经过。可是皇帝要经过之时,根本不允许人通报,李沅又如何能注意的到?当时李沅见那小狗吃的香甜,正抱着那小狗顽了片刻,这一幕被皇帝看见便是横眉竖眼斥责:“你身为储君,不思读书学习,不惦念天下大事,反倒是只顾着玩这些!你是想要学那些玩物丧志的昏君么?” 偏生李沅的脾气素来冷漠高傲,便是忍不住回了皇帝几句,虽是态度恭敬,可是说的话却是不肯服软,皇帝当即便生气了,一个巴掌便将送到了李沅脸边。李沅本就身子瘦弱,一时间没站稳便是倒在地上,他便是不卑不亢地跪在过道中间,冷冷地说着自己要请罪,皇帝怒了,便是踹了两脚,还命人将那小狗给活活摔死了,又命李沅跪两个时辰才能起身。 宫后苑往来宫人无数,自然谁人都看在眼中了。彼时正是夏日里,李沅身子弱便被晒得晕倒,临晕倒还不忘护着那小狗的尸身,还沾了一身血。 过后,皇帝听闻那只小狗是后宫中一名谢氏才女所养的,竟是下令将谢才女给打入了冷宫。这事这般重大,故此若彤才会无助地找颖姝哭诉。 而且据颖姝所了解,太子李沅所遭受的这种事情,其实不少,但凡有些不对之处罚跪便是免不了的。 若说是严父,又加上君王的一层身份颖姝尚且可以理解。然而看到皇帝这般对待自己一个小女官都能这般和气,颖姝便已然觉着奇怪了,如今见到皇帝笑呵呵的惦念着朴妃生的孩子,她便更是觉着惊奇。 方才的言语行为,分明是个慈爱的父亲。哪怕是不大喜欢太子,到底也不至于这般对待太子,可曾经皇帝那般对待太子,却也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这般对比下来,皇帝这个人自然是显得异常分裂诡异。颖姝强忍着心中慌张,尽力摆出一副平和模样,“陛下,这是给兴王殿下捉兔子么?” 皇帝面上的笑容很是和气,根本无法联想到若彤口中所描述的暴躁老父亲,“是啊,源儿近来会说些话了,他喜欢小兔子小狗什么的。小狗不好,兔子安静顺从些,朕就答应给源儿捉来几只,小孩子嘛,开开心心的,朕也高兴。” 这样的温谦和气,哪里会是若彤口中的暴躁君父,分明是个慈祥的邻家大叔,只是对比分外明显之下,才最是教人不安忐忑。 “陛下,真是慈父心肠。”颖姝实在想不出什么旁的话语,便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还行罢,朕也是父亲,总要为孩子考量一些。”皇帝微微一笑,丝毫不端着架子,仿佛只是一个和蔼慈祥的长辈一般。 “是啊,”颖姝看着皇帝一脸慈爱的模样,“父母之爱子,必当竭尽所能。” 皇帝点了点头,带着赞赏似的神情看着颖姝。 “那臣妾就不好打搅陛下了,先告退了。”颖姝屈膝,想要离开此地。 皇帝却是出言问道:“倒是不知,汪娘子是要去哪处?” 颖姝心中思量,便道:“臣妾坐的腿脚僵了,便想四处走走。” “那正好,”皇帝竟是一笑,丝毫未有放颖姝走的意思,“听说汪娘子从前也养过兔子,不若帮朕看看哪些兔子是好的。给小孩玩的,最好安静老实些。” 颖姝心中“咯噔”一声,直觉带来玄妙的感受,只觉得有些不妙,她正想推辞,却是见着不远处一袭红衣闪现,“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皇帝与颖姝皆是回过神来往沈斌的方向走去,沈斌笑着走了过来对着皇帝行了个礼,“给舅舅请安。” 可能皇帝对除了太子李沅的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相待的模样,便是对着沈斌这般略为不羁的也只是笑骂:“你这皮猴子,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沈斌讨好一笑,“我是来找您外甥媳妇的。”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颖姝。 皇帝会心一笑:“你这孩子,不好好练练骑射,倒是来这里谈情说爱。” 沈斌轻轻“哼”了一声,“那可就是舅舅您冤枉我了。我就是因着打了一只白狐狸,想着给您外甥媳妇看看做个冬日里的卧兔儿或是围脖什么的,这才来寻的。” 皇帝嗔怪似的笑着:“罢了罢了,你小两口快去罢。” 颖姝暗暗将心放下,与沈斌才对着皇帝行礼:“陛下,我等告退。” 两人出了那小场子,颖姝却是不走了,只是找了隐秘的一处藏了起来,摆出一副大方晒太阳的模样,目光却是往方才的场子里瞥去。 沈斌拉住颖姝:“你怎么不走?” 颖姝却是对着沈斌“嘘”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皇帝的方向。 待确定四周无人,颖姝才低着声音对沈斌道:“我是觉着,陛下好生奇怪。怎么平素对殿下那般严苛,对兴王倒是上心?” 沈斌“哼”了一句,“只说是偏心罢了。你瞧着陛下宽厚,可陛下有时却也不那么宽厚。反而是阿沅,看着冷冰冰的,内心里才是真正的宽厚。这父子性格相反,做儿子的和老子完全背着来,可不是要闹的大些?不过……”沈斌盯着颖姝:“你到底在看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可看的?” 颖姝转过头来,瞪着沈斌:“我就想卡看看嘛!” 沈斌一愣,旋即便是眉开眼笑地轻声道:“好好好。”眼角眉梢,分明是喜悦。 颖姝这才猛然间发现,自己方才,好像是对着沈斌撒娇了…… 这太不符合自己奔三的心理年龄了啊…… 想来想去,她还是耐着心思看中年“温润”大叔在线捉兔子,并且拒绝旁人帮忙。 皇帝行动倒是敏捷,不一会儿便抓到了一只小兔子,只是抓的时候未有注意,竟是迎面撞上了人。 无论是不是皇帝撞的人,自然都是对方的不是,只听王真喝道:“什么人?敢冲撞陛下?还不跪下!” 那人与身后侍奉之人皆是穿着一身白部的服饰,后面侍奉的人忙地跪下磕头,然而与皇帝相撞那人却是一直站在原地迟迟未有跪下请罪。 还是那侍从在背后牵着,那人才缓缓跪下。 颖姝定睛一看,竟是之前的白部小王子俊夏。 皇帝也看清了是俊夏,便是忙地亲自扶起俊夏:“竟是俊夏,分明是朕撞的你,倒是教你跪下了,真是对不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给太子看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俊夏只是爽朗笑着,倒是与皇帝不见外,“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您是陛下,我跪您是应当的。” 皇帝点点头,自然也不端着架子,与俊夏王子倒似是很亲密,“俊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养小兔子的场子,你在这里怕是猎不到什么好东西。” 俊夏摆手否认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想随处走走罢了。听说这块小场子是专门养兔子的,我便过来了。只是……”俊夏打量着皇帝:“陛下怎么来这里了?” 皇帝便又是解释了一番自己想要给小儿子捉一只兔子来顽的愿望。 俊夏目光自然便是落在了皇帝怀中的兔子上,竟是两眼放光如星子,“这小兔子倒是可爱,毛茸茸的,想来小殿下定然喜欢。” 说罢,俊夏便是伸出手来去摸皇帝怀中的兔子,倒也不见外。 皇帝看着俊夏,倒也是一脸慈爱的模样,他主动将怀中的兔子塞给了俊夏,“俊夏也喜欢小兔子么?” 俊夏点了点头,接过那小兔子,笑嘻嘻道:“谢谢陛下,这小兔子确实很是可爱呢!我瞧着只觉着欢喜的很。” 皇帝看着俊夏抚摸小兔子的模样,嘴角便是泛起了一丝微笑来,哪里像一个对孩子严厉无比的人。 颖姝看在眼中,不禁摇了摇头,便也与沈斌一齐走开了。 “陛下……怎么在人前哪个样子,最是平易近人,怎么偏生对着太子殿下,就是这样呢?”颖姝不由得问着沈斌,“瞧陛下对俊夏,对兴王那个样子,怎么都想不到,这会和整日责骂太子殿下的会是同一个人。” 沈斌亦是费解地摇了摇头:“是啊,这事情,我也说不准。” 颖姝想着心中疑惑许久,这才想起来问着沈斌道:“对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是真的找我来的?” 沈斌摇着头:“倒也不算是罢。我也是去阿沅的帐子里的。你,大概也是被太子妃叫进去的罢。” 颖姝点点头。 “我在路上看见了你,见你与陛下正在说话,便想着把你叫出来才是。知道你见着陛下心中压抑,自然得教你出来。”他甚是得意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是体贴啊!” 颖姝白了沈斌一眼,“切,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她想了想,不觉忧心忡忡,“可是……殿下的身子,有了着落?” 沈斌神色骤然黯淡了下来,“是。” 见着沈斌神情,颖姝心中便大概也猜到了几分:“难道很是严重?” 沈斌思量片刻,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倒是难办,叫你来,一是为着掩人耳目,二是为着能安抚太子妃几番。只怕他们俩,怕是受不住。” 心中“咯噔”一声,颖姝自然更是担忧了几分。 到了太子的帐子里,太子李沅与太子妃若彤早就在里头了,沈斌与颖姝行礼过后便是与李沅道:“我之前和殿下说过,想要吃烤羊肉,不知殿下可是准备好了没有?” 李沅笑骂:“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只是你也忒没了规矩些。敢这般和本宫说话。” 沈斌一晃,“那可不是?若是殿下不给我准备这些,我可是不愿意来的。” 李沅嫌弃道:“罢了罢了,都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夫妻二人来吃饭呢!” 若彤忙地命人将东西给摆好,四人便是坐在里头围在桌子前坐着,若彤则是随口对着帐中侍奉的众人道:“你们且先下去罢,我们几个喝酒吃肉,不需要旁人侍奉,反倒能尽兴些。一会子添火的人自然会来,你们且在门口受着便是。” 众人答应着下去了,四人才互相对望,李沅则是有些焦急地看着沈斌,沈斌会意,只道:“咱们去内里头说,一会还会有人来给你看。”沈斌又看着颖姝,“你与娘娘只要依旧吃着便是。有些声音最好。” 颖姝郑重应了下去,看着若彤担忧的神色自然眼神示意安慰着,旋即两人便举起酒杯喝酒吃肉,如往常一般。 两下里沈斌故意说下,颖姝与若彤则是附和着,这般下来落在外人眼中里头四位主子便只是单纯的吃饭。 不一会儿,颖姝便故作手误之状将手中茶杯往架着羊肉的炉子里泼了泼,登时炭火便灭了,若彤便是到了门口招呼了两个人,“你们去赶紧催催炭薪司的人,汪大娘子不小心将炭火给浇灭了。我们且等着吃呢!” 等到送炭火之人进来,便是冲着若彤与颖姝行了礼,若彤故意高声命那人赶紧换上炭火,那人应了,又道:“启禀娘娘,这炭火方才津了茶水,这会子一烧怕是不大好烧,怕也会烧到一半便灭了,只得请殿下与娘娘耐心等候。” 若彤点点头:“那倒也罢了。你且快些,殿下在里头等的着急呢!” 沈斌在里头守在李沅身边,确是假装在外头与颖姝她们一起吃饭:“阿沅,你倒是赶紧出来,别躲在里头守着才是。便是想到什么学问,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沅沉沉地应了一句:“嗯。” 若彤以眼神示意,那送炭火的人便放下了炭火往后头李沅沈斌所在之地走了过去。 那人从怀中掏出纸张,又犹豫着想要查看李沅身体,李沅本欲拒绝,看了看沈斌,便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劳先生,烦请你看看。”沈斌看着那大夫,“只是……” 劳大夫会意:“公子放心,小人知道殿下玉体金贵,定会慎重,只是求殿下暂且忍耐,更不要出声。” 李沅木木地点着头。外头的若彤却是紧张至极。颖姝看着若彤,紧紧地握住若彤的手,轻声到:“劳大夫是我家沈斌经常用的人,医术高超,且都能信的过。还是趁着围猎才能混进来的。你们放心,定然能看好的。” 若彤虽是点着头,只是眼中却是依旧藏着不放心,只是耐着性子与颖姝一起演着戏。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辰,劳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从神色上倒也瞧不出什么,随后沈斌也与李沅从后头走了出来。 劳大夫躬身施礼,拿起炭火薪柴后这才缓缓而去,“奴婢告退。” 过后,几人只故作无事一般吃着羊肉,自然四个人都无甚心情,只是为着防止被人瞧出端倪,却是不得不吃。 沈斌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示意颖姝。颖姝会意便是带着若彤出了帐子,四处走走。 若彤很是担忧,一直抓着颖姝问道:“颖姝,你说殿下的身子到底怎么样啊?能……能治好么?” 颖姝不知该说什么,然想到劳大夫神情总归不算是太差,便是沉下心来道:“瞧着劳大夫神色那般,想来不是很严重,你放心罢。殿下定然会没事的。” 若彤半信半疑:“但愿罢。如今我只求着殿下能好。若是殿下不好了,我也不会好的。” 颖姝自然明白若彤之意,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更何况太子与若彤两个人感情深厚。便是这次围猎,太子便是什么姬妾都未带,只带了太子妃若彤一人,这样的好福气,可是人人都羡慕赞叹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是远远见着朴妃正带着自己的侍女四处走着,几人目光相对,颖姝与若彤便也只好上前请安了。 朴妃晋封位份之后倒是开朗了许多,慢慢地胆小自卑的模样倒也不是很多了,她看着颖姝与若彤,倒是还似从前一般亲热,“许久未见着二位姐姐了,想不到竟是在这里遇见了。” 若彤与颖姝一笑,颖姝则是问道:“娘娘这是从哪里来?瞧着倒不像是从陛下那里。” 朴妃笑笑,便是上前与若彤颖姝凑在一起,三人并排走着,身后侍女在跟着。朴妃这才道:“我这是从济儿那里走来的。陛下亲自给济儿捉了两只小白兔,济儿可喜欢了,咯咯直笑。我瞧着心里欢喜,便多陪了济儿一会儿。” 提到孩子,朴妃自然面上是荣光焕发,直如施了一层飞霞般的颜色,开怀之情,甚为明显。 朴妃说的开心,若彤却是不怎么开心,她自然地将皇帝对待兴王以及对待太子李沅的态度连在一起,又想到李沅如今遭受的诸般苦楚来,心中更是不适,口中缓缓道:“陛下,很喜欢兴王殿下罢。” 朴妃浑然未觉,只是点着头,“可不是么!陛下可喜欢济儿呢!我从来没见过皇帝会亲自为了小孩子捉兔子的。见到陛下这样,我心中也是高兴呢……” 年轻的母亲一提到自己的孩子心中便是存着骄傲欣喜之情,便是忍不住对着若彤与颖姝这两个她觉着亲近的人说个没完,“想起前些日子,我因着调养身子总不能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后来我去看孩子,孩子不怎么见我到底差些,不肯与我亲近。如今我得了陛下允准常常去看济儿,济儿倒也对我很是亲近依赖。这我才觉着,我受了那么多罪生下这孩子才是值得。” 她颇有感想地道:“你们以后养了孩子,可得放在自己身边多亲近·亲近,之前济儿倒是和乳母更亲近些。想着孩子和谁亲,固然有血缘的缘故,可也得时常陪伴。若是日常相处久了,便不是亲生的也都有感情来。且到底孩子在自己身边,省心些,不用害怕。” “到底孩子在自己身边,省心些,不用害怕。”朴妃这几句话落在颖姝耳中,颖姝便不觉多想了几分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回到府中,因着早在围场里便吃过晚饭,颖姝沈斌夫妻两人更衣后便是如两只大饼一样瘫倒在炕上。颖姝瘫了一会儿,这才爬了起来看着沈斌,“话说,太子殿下的身子是如何?” 沈斌也登时爬了起来,一脸愤怒的模样,“这事要说,还真是能把人给气死。”颖姝从未见过沈斌会有这般愤怒的时刻,“王真那个狗东西,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颖姝看着沈斌,知晓他心中激动,便是紧紧握住沈斌的手,示意沈斌镇定平和些。 沈斌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神色好似过于激动,看着颖姝的神情便也镇定了一些,心中却是依旧不大舒服,只气恼道:“王真……给殿下下了药。是西域特产的子罗脂。” 颖姝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沈斌不知该要如何解释,面上尴尬神色甚是明显,想了许久才道:“这是一种药,下在阿沅擦身体的香膏子里头,这东西没什么味道,下在香膏子里看不出来,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这东西若是用的久了,便会……损害男子基底,导致……不大能让女子有孕。” “既然无从察觉,那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颖姝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怎么听明白。既然无从察觉,劳大夫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因为……因为……”沈斌面上的尴尬与局促越发明显,目光闪烁,好似根本不想说一般,最终还是道:“是因为劳大夫,他,他查验了殿下的东西,只觉得什么都没问题。又详细询问了……一些……身体上的私密事情,这才得出结论的。那子罗脂本是上好的保养皮肤的东西,若是长久擦在身上,可使肌肤光滑,细腻若脂。只是……那东西却是男子不能用的,因为男子长久用了,那方面看起来正常,却……却会……” 沈斌声音越发低了,最后两句则是直接不说了。然而通过沈斌的神情,颖姝便也猜个差不多了,她看着沈斌,这番便是轮到自己心情复杂了。 “怪不得,殿下是那个样子。可是……”她想到一件事情,心中的波浪早就起了来,“你是说,你和殿下……???” 沈斌紧张地看着颖姝,恨不得将自己给埋在地里头,却是又觉着这事情实在不好说出口,想捂住颖姝的嘴却又不敢,只能自己紧张万分。 见着颖姝颇为气恼的模样,沈斌自然也不敢再拖延了,却是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我就是……我就是负责按住阿沅。我……我什么都没做。再说了,这不是为了看病嘛……”沈斌越说,便越发觉得自己理亏,什么都不敢说了。 颖姝随口而出:“你还叫阿沅?这般亲昵么?” 沈斌摆着手,不敢说话了,只是坐在炕上紧张地搓着袖子,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瞥一眼颖姝,然后继续把头低下去。 颖姝也不知道自己的气性是从哪里来的,虽是心中明白这种事情很是正常,给太子看病既是需要有人从旁协助,也不好教更多的知道,更是不好教若彤去看着,自然便也只得是沈斌。只是……却怎么想都觉着不舒服,或许把太子换成大哥沈斓还可以理解,可是太子李沅,颖姝却是怎么想都忍不住想到曾经沈斌与李沅那些事情与传闻,心中便不由得生了气性,只觉得气恼。 “不不不,殿下,太子殿下。”沈斌尚且算是有求生欲,“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我真的和阿沅,啊,不,太子殿下什么都没有啊!你不是也知道,从前那些街上的传闻,都是假的了么!” 沈斌觉着委屈,颖姝也没由来地闹起了脾气。 殿中很是安静,夫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颖姝虽知道自己过于娇矜了些,只是心中就是怎么想都觉着不舒服,至于沈斌则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心中虽着急愧疚,却是痴痴的。 许久,沈斌才像是个小花猫一般凑到颖姝身边,冲着颖姝讨好一笑,扯了扯颖姝的衣袖:“还生气呐?别生气了呗。” 颖姝幽怨地看着沈斌,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在哪里,明明事情都能想通,凑在一起却是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因此便是半含着怒气看着沈斌,也不说话。 沈斌像是个惹了主人生气从而急得团团转的小奶狗一般,只是围着颖姝身边,颖姝往里头转头,他便也往里头转头;颖姝往西坐着,他便也凑到西边来。 “你……”颖姝熬不下去了,刚想说些什么,猝不及防间唇边便是被沈斌的唇给生生堵住了。 一番浓烈情谊下,便是什么气恼也都尽然化为情分的燃料,更何况自己这份气恼本就来的莫名其妙。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沈斌吻上去时有多果断,如今对着颖姝说话便有多怂。 自然颖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亦是眼神闪烁,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 “真的?”颖姝想了许久,只说了这种话来。 沈斌乖巧地点着头:“是,我保证,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多心。” 颖姝心中的气倒也消散了大半,见着沈斌嘟着嘴讨好似的模样倒更是觉着好笑,本想在家装几刻钟强硬,此刻便是恁的如何也装不下去了。便是“噗嗤”一笑,也板不住脸了。 “你……不生气了?”沈斌打量着颖姝,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只是嘴角隐约藏着几分笑意,却又不敢太过表露。 “我……我……”颖姝想了想,只是羞赧一笑,也不说话,便是又背过身子去不看沈斌。 “嘿嘿。”沈斌一笑,便是一把搂过颖姝,将颖姝压倒,深深一吻。 月夜良宵,自然驱散了疲惫与心事,教人沉醉,得到暂时的欢愉放松。 第二日,颖姝只觉着浑身酸痛,自然不得起身去看男人们围猎打球,偏生沈斌这人体力极好,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这让应颖姝很是恼火。 沈斌早早地走了,颖姝黑着脸看着他走了。又躺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这才强行打起精神,由着张妈妈给自己梳妆打扮。 “姑娘也该注意些才是。这……这好歹是在外头,若是宫里有个什么贵人娘子召见的,您这身子可能熬的住?您与姑爷不要以为自己年轻,便一味胡闹,如今您该养好身子,准备生子才是。” 这些话,颖姝大概从张妈妈嘴里已经听得足够能背的下来了,然而她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自然又被张妈妈给说困了。 “姑娘,精神些。若是让公主知道您大白日还躲在屋里睡觉,可不好了。” 果然,长公主的力量是无穷的,颖姝瞬间便清醒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三给自己大气,自己要打起精神,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任何错来。 外头杏子进来,对着颖姝汇报情况:“姑娘,您说派人照看祁姨娘那里,我派人看了。说是……”杏子面有不忍,似有顾虑。 “说罢,还能怎样?”颖姝其实不甚在意,只是为着以防万一,谨慎些罢了。 “奴婢听说……这……可哥儿回去之后,祁姨娘……就……就因着可哥儿未能把二爷请回来,故此,狠狠掐了可哥儿,还让可哥儿一天不吃饭。” 颖姝倒吸一口凉气,张妈妈连连道:“阿弥陀佛,怎的会有这般造孽的事情?祁姨娘竟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妇人!姑娘,您可要管管?” 颖姝一愣:“管?我为何要管?”她摇着头,自顾地带上鎏金三层阁楼八仙飞天的耳铛子,只觉着沉的慌,复又卸下:“这耳铛太沉了,总觉着带着自己的耳朵都要豁了一般。” 张妈妈选了个金丁香给颖姝戴上,“反正不入场子里头,在家里戴着简约些的倒也成。” 张妈妈帮着颖姝戴上后,还是忍不住想起可哥儿的事情,杏子则是道:“听说可哥儿哭了一晚上,祁姨娘便掐可哥儿,只说可哥儿不能出声哭。若是出声哭,就去外头院子里跪着。”杏子说完,自己都是觉着气愤:“怎的会有这般当娘的?真是……” 张妈妈亦是一脸不忍,“姑娘,这……可哥儿终究是个孩子。这样,是不是太……” 颖姝却是觉着麻木,“可他不是我的孩子啊。我又为什么,要管这些闲事呢?妈妈,身为嫡母,难道不是应当只要面子上关切便行了么?祁冉冉怎么教,那是祁冉冉的事情,我又何须管这么多呢?如今我出手助了可哥儿,那以后呢?只要祁冉冉在,我也不能一直帮着他啊,帮的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啊!” 张妈妈一脸复杂:“那姑娘,您难不成便没有想过,把可哥儿接过来养着么?” 颖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妈妈,我又不是不能生,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可我若是能生,到时手里头还有可哥儿,我定然不会平等对待两个孩子,到时候,可哥儿在我手里,不还是不顺心么?” 她再一次强行硬了内心,她自然无比明白可哥儿无辜,可是孩子无辜就要委屈了自己去养孩子去委屈求全么?自己好像,对可哥儿并没有什么亏欠与义务。而自己的爱,就那么点,自己好像并不想分给可哥儿,她愿意把自己的母爱分给自己和沈斌的孩子,也愿意分给颖嬛汪湛汪渐未来的孩子,甚至都愿意分给颖嫦的孩子,只是就是不愿意分给这个孩子。愿意很简单,这个孩子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大宅子那些弯弯绕绕的,这个孩子以后没准还会影响自己与自己的孩子。 至于那孩子会长成什么样,自然和他的亲生父母有关,自己还给他寻了最好的师傅,怎么着,自己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己,问心无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共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饶是笃定了自己不想去管祁冉冉与可哥儿的闲事情,然颖姝还是将可哥儿的情况告诉了沈斌。自然她有意识地抹去了祁冉冉对可哥儿的惩罚这件事情,只是再三告诉沈斌,要多去看看可哥儿,自然也不要对祁冉冉太过冷淡,就当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起初沈斌还有些不愿,然颖姝再三劝说,沈斌便也做出保证,自己以后会尽力去看孩子,尽量做到让自己身为父亲在孩子的教育之中不缺位。 颖姝则是很郑重地告诉沈斌,既然他小时候成长过程中父母不大管,那么沈斌长大了,则更不该将这份痛苦延续到孩子身上才是。他总要学会自己做一个好父亲。 并且从私心角度提出了一点:“若是以后你能教好可哥儿,咱们的孩子,我也相信你能教好。” 果然这招对比沈斌很是管用,沈斌一再表示不会辜负颖姝的期望。看着沈斌开始努力学习去做一个好父亲,开始时常把可哥儿接在自己身边带着,颖姝心中倒也高兴了许多。 自己有自信不会因为沈斌对可哥儿的关爱从而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自己反而觉得,沈斌能对可哥儿好,将来才会对自己更好。她并没有希望沈斌眼里一点可哥儿都没有,若是真如此,自己好像也高兴不起来。若是沈斌是个不负责之人,自己只怕会更加忧心。 只是香梨与杏子对于颖姝这点都表示质疑:“姑娘,奴婢们还是觉着您不该劝姑爷这般关切可哥儿,若是那祁姨娘趁着这机会夺了姑爷的心,那可怎么好啊?” 颖姝则是不无所谓地道:“那有什么,若是他不喜欢我了,我也自然有我的活法。” 或许是前生活得太久,看的爱情故事太多。自己对于爱情虽然期待,却不依赖,她一直觉着爱情对于自己,都不是十分必要的存在。有了这份爱与喜欢固然能让自己活得舒心顺畅,可若是这份爱明天便消散不见,自己也不会过多沉浸在悲伤之中。 日子是自己的,怎么过,都取决于自己。 从那之后,颖姝偶尔能看到可哥儿,可哥儿也不大像从前那般畏畏缩缩了,见着自己反而能真诚地笑着,虽然这孩子说话还没有那么利索。然而这样小的孩子,单是单纯地笑起来,就足够教人心情愉悦。 她笑着,想着颖嬛的孩子出生以后,应当比可哥儿更好看些,更聪明些。 这可并非是自己主观臆断,可哥儿长到现在,教育与父母的关爱看起来都甚是缺少,可若是颖嬛大姐姐的孩子出生,颖嬛自然会倾尽全力去教养这个孩子,把这个孩子培养成最适合接任王位的世子,而不是像可哥儿一样如野生般被忽视。 然而她转念一想,这样从小就生活在重压之下的孩子,又是否会活得快乐呢? “大娘子……”可哥儿懦懦的声音将颖姝从沉思中唤了起来,颖姝回身看着可哥儿手里正抓着一小块红糖花卷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样子倒是萌萌的。 尽管自己对这个孩子并不是很喜欢,但是看见这孩子自己也会拿出该有的态度来对待这孩子,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可哥儿:“可哥儿是来找爹爹的么?” 可哥儿小脸圆乎乎的,一对奶膘颤颤的,颖姝看着心中倒是愉悦,更是不忍不住上前掐了掐。 可哥儿呢喃道:“大娘子,坏……” 颖姝于是又被逗笑了,她便忍不住又掐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手来,问着可哥儿道:“都忘了正事呢,可哥儿来找爹爹,只怕是今日找不到了。爹爹一早便去了围场呢!我晚上告诉爹爹去看你好不好啊?” 小可哥儿却是摇着头,只是看着颖姝,伸出手举着那红糖画卷,对着颖姝笑道:“给大娘子吃!给大娘子吃!” 颖姝只觉着惊奇,更是觉着心头一暖,她因着一时意外倒是不敢接了,“可哥儿,这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想起来给我吃了呢?” 小可哥儿真诚地笑着,“大娘子是好人,这是今天膳房送来的早膳,我藏起来给大娘子吃的。大娘子是好人,可儿喜欢大娘子,想给大娘子吃。” 小孩子的眼睛最是纯洁干净,颖姝看着自然是有些小感动,便是接过那红糖画卷,温和一笑,轻轻摸了摸可哥儿的头:“可哥儿真乖,那大娘子就谢谢你啦!” 可哥儿骄傲地点着头,“大娘子快点吃,这东西可好吃了呢!” 说罢,可哥儿也不多留,小身板便是快速地像是一个小企鹅般跑开了。 颖姝看着可哥儿的身影,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便是转身回到屋里。 “姑娘手里怎么还拿着个花卷?”杏子看到颖姝,便是好奇,“早饭都撤了啊,姑娘难不成还自己藏着?” 颖姝懒懒地,将那花卷随手扔在盘子里,“可哥儿送的,你待会子扔了罢。我不想吃。” 她想了想,又道:“我怕有毒。” 杏子想了想,亦是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 一边的香梨却并不这般认为,她看着颖姝沉思的神情,只道:“姑娘是谨慎,其实小孩子心思单纯,奴婢瞧着可哥儿不像是个坏孩子。只是姑娘自己心里别扭,不过谨慎些总是好的。” 颖姝随意烦着手边的一卷书,自然对香梨的言语表示赞同,“倒也差不多罢。只是总要多一分谨慎,我相信可哥儿,可我不相信祁冉冉。” 一想到那个略为妖艳且擅长装柔弱可怜的女子,颖姝心中便觉着极度不舒适。 到了晚上,沈斌带着一身的灰回来了,颖姝很嫌弃地将沈斌丢在早先准备好的热水浴桶之中,然后铁青着脸命大山侍奉沈斌沐浴。 坐在木桶里的男人却是一把抓住颖姝,“娘子,今天不用叫大山了。” 沈斌笑嘻嘻地,显得很不正经。 “那你就自己洗罢。”颖姝冷冷地看着沈斌,便是想要甩开沈斌走。 奈何男人力气很大,更者男人眼见坐在木桶里使不上力气,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抓着颖姝,登时间倒是渐起一层水花。 颖姝回身一看,只见男赤条·条地站在自己面前,暴·露无余。虽然平日里也早就见过了,只是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难免会觉着无比害羞,便是羞红了脸低下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些坐下。” 沈斌却是一直拽着颖姝,生怕颖姝走开,便道:“娘子若是在这里帮我洗,我就坐下。” “你……你怎么这么不害臊啊?你……”颖姝更是觉着又气又恼,恨不得拿出刀来剁了沈斌。 “二爷……” 偏生这时大山端着巾帕香膏之类的大步往里头走,看着颖姝与沈斌这般,他当即便是惊在原地,然后转身背对着小夫妻,“二爷,奶奶,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颖姝更是羞的地缝都要钻进去了,便是忙地躲在沈斌身后,想了想又随手扯了块巾帕挡在沈斌关键部体上,同时心中暗暗咒骂沈斌,恨不得撕碎了才好。 “你你你……”沈斌也有些着急了,“你……你赶紧把东西放下,给我出去!快点!”饶是平常最不要脸的沈斌,此刻也是又羞又着急。 大山“哦”了一声,便是赶紧将那些东西放在地上便是关上外头的门赶紧跑了出去了。 沈斌见大山走了,这才从后头走了出来,含着很深的怨念捡起地上的东西,没好气地放在浴桶旁边的桌子上,使劲瞪着沈斌,将沈斌死死往木桶里暗,沈斌扑腾着,又是渐起一层水花。 “真是,想不到,平时你那般不要脸,如今见到大山都不好意思了?难道大山没见过你光着身子的样子咋的?” 沈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这个,自然是见过的。只是我和我娘子抱在一起,哪里敢让人看见呢?” 相处多了,对于沈斌这般颖姝倒也习惯了,便是黑着脸拿起毛巾浸在浴桶里头。沈斌见状,便是笑着:“娘子这是答应帮我擦洗身子了?” 颖姝黑着脸:“你都把大山给赶出去了,难不成要你自己去洗不成?”说罢,颖姝便是佯装想走。 “唉唉唉,别呀!”沈斌急忙伸手抓着颖姝,故作撒娇之状:“娘子,你就帮我洗嘛!这后背,我自己也够不到啊!” 颖姝倒吸了一口气,这男人竟这般发嗲,还……赤着身子,处处都是诱·惑的气息。 她觉着气恼,便是狠狠照着沈斌大腿上掐了一下,这一掐使得沈斌差点又弹起来,便是对着颖姝道:“娘子……你……” “你给我安静些,若是再胡闹,我就不帮你了。”颖姝故作冷漠。 “好好好。”沈斌笑着,便是瘫靠在木桶周围,享受着水汽氤氲所带来的微热舒适,很是享受的感觉。 “你这人,当真是教人气恼的很。”颖姝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仔细给沈斌擦着,嫌弃道:“这去了趟围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土里打滚了呢!真是脏死了。” 沈斌傻傻笑着,“今儿围猎,那马一时间掀了蹄子,我便跌倒了下去。” 颖姝登时木了,着急忙慌地围着沈斌四处看,“跌在地里了?哪里受伤了?要紧么?你怎么不与我说啊?快点起来教我看看。”说罢,恨不得要把沈斌像个萝卜一样从浴桶里薅出来。 沈斌吃痛叫着:“唉唉唉,你轻点,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颖姝这才渐渐放开沈斌,却是依旧惊慌失措:“当真无事?” 沈斌乖巧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无事,真无事。” 颖姝想了想,还是觉着不放心,黑着脸命令沈斌站起来:“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沈斌:“……” 自然最终沈斌还是站起来了让颖姝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直到颖姝确定无事之后,沈斌才被允许坐回去。 沈斌不安地看着颖姝:“我真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我从小就学武功,这点子该有的反应还是有的。你放心罢,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男子臭屁地一笑,故意想要逗弄颖姝开心。 颖姝却是睁大了一双怒眼,眼中又是担忧又是气恼,看了半晌这才狠狠地照着沈斌胸前掐了一下,惊的沈斌再一次差点跳起。 “真的?” 沈斌:“……” 虽然沈斌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回答颖姝多少遍了,但依旧回答了。 颖姝再一次拿起巾帕擦着沈斌的后背,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地问道:“你自己骑的马不是很温顺么?怎么今日会发狂了?” 沈斌抱怨道:“我骑的马昨日拉肚子了,今日一时间又没什么合适的马。我便骑了阿沅的,原以为阿沅的马当是更温顺些才是,谁知道……”沈斌越发觉着脊背发凉,回头看着颖姝道:“莫不是,今日有人想害阿沅?莫不是想教阿沅在众人面前出丑?” 他拍着脑门,陷入思量,越发觉着这事很是不同寻常。 而看着自己眼前的小娘子,一脸幽怨且愤怒的神情,他便自觉地老实了起来,如一只小奶狗一般轻轻捧着颖姝的手,小心翼翼道:“我……” 小娘子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沈斌,便是发狠将手中巾帕直接扔在沈斌面上,便是立即起身:“你自己洗罢,再者,去找你的阿沅来帮你。” 只是她嘴上说的凶狠,却也只是站在那里便是别过身去了,只是自顾气鼓鼓地。 沈斌憋着笑,缓缓从浴桶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凑到颖姝身边,轻轻拽着颖姝的衣袖,扭来扭去的,“娘子……我错了,我再不提了便是。我……我知错了。” 颖姝的气性本就来的颇为没由来,她缓缓转过身去,依旧装着黑脸,“知道错了?” “嗯。”沈斌笑嘻嘻地。 颖姝打量着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活力与年轻的气息,是这般年岁该有的性·感与美好。瞧着瞧着,便有些想入非非。 古人不会特意去锻炼肌肉,然而沈斌长年习武,自然身材修长玉立,瞧着虽瘦,却是强壮,自然隐约能显现出几分腹肌与人鱼线来,颖姝越瞧,越是觉着血脉喷张。这样美好强壮的肉体,自己又如何能不喜欢。 她忙地收住了这样的想法,尽量不让自己的想法表露在沈斌面前,只是板着脸道:“我看你还是不知道你是错在了哪里。自己身子尚且不能保护好,还在这里担忧旁人?还有,你动不动便从浴桶里跑出来是什么毛病?难道不怕着凉感冒了?” 沈斌继续傻傻笑着,旋即竟是一把抱起颖姝,“嘿嘿,我我真的没事,你看,我都抱你起来的。” “唉唉唉,你干什么?”颖姝哪里会料到这些,纵使此刻被沈斌公主抱抱在怀中,她也忍不住像一只被捕出湖面的胖头鱼般上下扑腾着,然后口中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扑腾间,她的手便是触碰到了男人下面的物什,触碰那一瞬间,便是感受到了男人体内的渴望与热量,已经逐渐坚硬立了起来。 她立时便收住了手,红着脸,却依旧闹着让沈斌放开自己。 沈斌抱着她便是深深一吻,直接教颖姝闭上了嘴。 许久松开嘴后,沈斌才笑着小声说道:“若是你继续大喊大叫,就要被人听到了,若是被外头院子里的听到,就要说二爷和奶奶……”沈斌一脸邪·魅笑着,故意挤出一股子油腻的样子,“小娘子,你就从了我罢。” 颖姝如今是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只是摆出一副无辜小绵羊的样子看着男人,许久才木木地道:“你……你……快点把我放下来。若是真被人知道,我还要脸不要?” 沈斌这个男人,可真的是在玩·火。 这可是礼教森严的古代,虽然这是晚上,也是在小夫妻两个的卧房里头,可是大户人家的爷们奶奶哪里有洗着澡就直接做这些的,外头守着的那些侍奉之人若是见时间长了二爷和奶奶依旧没有教人进来收拾洗澡的物什自然会什么都明白,虽然香梨杏子都是亲近之人,可是……自己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充斥着魔力一般地在自己耳边响起,像是侵入人心人脑的酒水一般,几乎堕入沉醉的境地。偏生的男人却依旧不放弃,轻轻将自己放在一边小榻上,轻轻地咬着自己的耳朵,并且轻声道:“没事的,都是能信得过的人,只要娘子你不吱声,外院的人便肯定不会知道的。” “你……你要疯了!”颖姝想要破口大骂,却又不敢出声,便只得弄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看着沈斌,声音却是和小虫鸣叫没多大分别。 男人半压着,便是隔着衣服也能够感受的到来自于对方身体明显且完全的反应。 “娘子……你要不要,和我洗个鸳鸯浴啊?”男人坏笑着,几乎是以强迫的姿态看着颖姝。 “你……我能拒绝么?”颖姝红着脸,只觉着又羞又臊,偏生的又觉着浑身都冒着热气。这样的强势拨弄下,自己便是怎样都不得不存了几点身心悸动,她眼神迷离地看着男人。男人英俊的面庞紧紧盯着自己,如星子一般的眼神更好似是印在了心中似的,她缓缓摇着头,身体却并没有怎么抗拒。 “娘子,共浴么?”男人依旧坏笑着。 颖姝明白,自己是逃脱不掉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万事有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完毕后,颖姝趴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倒也觉得安心满足,如今这样的时光,其实挺好。 她不是一心只想着那种事情的女子,好多事情,她心中都存着,便是趁着如今这段入睡前的时光捡些要紧的问或是与沈斌说来。 “你真的没事么?” “没事。” “今天早上可哥二过来找我了,还给了我个红糖花卷,我虽然没吃,可是心中却是感激的。”颖姝笑一笑,想起单纯的小孩子,虽然自己不是那么喜欢这个孩子,可是孩子单纯,倒也真是觉着心头一暖。 “是吗?”沈斌如今倒也开始关心起了一点可哥儿来,“怎么可哥儿这孩子不来找我?倒是来寻你来了。” 颖姝得意笑着,“那又怎么了?或许是你长的丑呗!吓着了可哥儿呗。” 沈斌对此表示质疑:“那个,虽然我自己长的没那么好看,可我怎么觉着,我也不算太差呢?难道你觉得王真好看?” 颖姝脑海之中浮现起王真的影子,这让她顿时感觉很是不舒服,只“呸”了一声,狠狠敲着男人。 “还有,围场上真的没什么事情罢。明日能不能不要围猎了啊?我看你那双腿都青紫了。” “你心疼了?” “嗯。” 男人听罢,便是一把搂过颖姝,狠狠地亲了一口。 “可是……你便是在围场里这么累,怎么晚上还能这样?” “那……也不是一个累法啊!”沈斌很自然地道。 颖姝吐血,很无奈地道:“那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男人沉思了片刻,然后道:“好。” 颖姝想了想,又道:“那个……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沈斌懒懒地看着颖姝,却是笑眯眯地没个正形:“自然是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去!”颖姝照着男人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直疼的男人直叫,这才缓缓地放开,理了心气对着男人道:“我想……咱们……早点要个孩子罢。” 沈斌“嗯”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嗯?” 颖姝很郑重地起身,扒拉了一下沈斌,“我是说,咱们还是赶紧要个孩子罢。趁着如今身子好,我也有精力带。” 沈斌则是登时弹起来,“可真?你不是说……你想再歇些时日么?若是怀了身孕,少不得要辛苦些。” 颖姝点了点头,却道:“我虽不愿意辛苦,可孩子早晚不都得生么?我想着,如今我也年轻,想来也好调理。你看太子妃与我大姐姐,过门许久都未怀孕,便是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我可不想,被人说不能生,却还霸占着自己家爷们。” 沈斌则是大眼一瞪,“谁敢说你的不是?谁若是敢说你,我就替你去教训他们才是!” 颖姝摇了摇头,忙地安抚:“谁敢说我啊?我可是公主府的儿媳妇,谁敢说我那不是不要命了么?我是想着,若是能有孩子,公主或许能对你放心些。再者,我在家也有些事情做……” 不得不承认,自从出嫁以来的日子,自己便陷入了枯燥之中。管家理事有大嫂子金氏,请安也不用日日都去,便是入宫也只是忙了那一段。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整日里看着院落里的那些花朵,再数着地砖,千篇一律,甚是无聊。曾经自己幻想着整日什么都不用只要吃吃喝喝数着家产就好,如今这样的日子真的到来了,自己却是觉着甚是难熬。 “你无聊……”沈斌含着歉疚的神情,“若你无聊,可去奶茶店走走,从前你在娘家也时常去的不是吗?从前我便教你去,你总是顾虑……”沈斌笑嘻嘻地看着颖姝,抓着颖姝的手道:“你放心,母亲不会管的。咱们成婚都几个月了,便是出去走走又能有什么呢?母亲看着严厉,可是从来都不管咱们这一房的。” 心中的顾虑又岂能是沈斌三言两语便能给驱散的,颖姝思量许久,却是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倒也不是紧要。我自己心里有数,那些茶楼有潘管事管着,是放心的。如今也没几个月,不着急。” 沈斌撅着嘴,“你总是说不着急。只是……” “嗯?” “只是我把你娶进来,不是为了委屈你教你事事都困着自己的。我想让你能事事顺心,让你能不那么拘束。若是要你嫁给我之后反而过的还不如从前,那我可真是……” 年轻的男子自责内疚起来,便是抱住自己,眼神中落寞失意明显可见,气性大的很。 颖姝心里头只觉着又好笑又暖,其实她自己对于这些事情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想不到,沈斌竟是比自己还要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不去做这些,本就是我自愿的啊!”颖姝笑着,看着眼前的生闷气的小奶狗,心里头只是暖暖的。也不知为何,有时候,自己就会觉着眼前的男子,像是弟弟,可是有时候,这个弟弟又会时时刻刻冲在自己前面,又不像是个弟弟。 若是再反思自己,颖姝大概会发现,自己的行为状态,也不是一直永远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有时自己会考虑的很周到,而有时候,自己则会自然而然地对沈斌有些些依赖,对于沈斌对自己的好,有时就会心安理得的受着了。 她想了想,伸手上前掐着沈斌的一张脸,故意挤成一张圆圆的大饼,“嘿嘿,真的,我会骗你么?我自己知道,若是想做了,谁能拦住我啊。” 沈斌木木地看着颖姝,看着她那样明媚灿烂的笑容,心中却是越发没底了一些,明明对自己笑得那样真切,然而自己却总是觉着一股慌张与愧疚。她是真的,还是为了自己委屈求全?亦或是她本就不在意这些,又或者,是不在意自己。 男人心中‘咯噔’一下,便是忙地收回了这样的心思,只是看着笑意融融的女子,自然是心安理得不起来。 “我既然娶了你,就必定不会教你受委屈。谁都不能欺负你。所以,”男人将颖姝一双手给抓住,紧紧握住,“你也不要委屈了你自己。万事有我。” “你也不要委屈了你自己,万事有我。” 多美好的带着温度的言语字眼,如置身三月柳絮春风似的,足够教自己从中得到足够的寄托与欢愉。只是,还带着一点的心虚。 “嗯。我知道。”饶是如何,颖姝也没有打算让自己太过纠结其中,她想了想,便是主动吻了上去,许久后,才轻轻替着男人擦着面庞上的汗珠,“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这辈子就赖定你了。咱们什么都别说,咱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躺到咱们都睡着了,好不好?” 男人颇为意外地看着颖姝,欣喜地点了点头:“好。” 相拥而眠,男人有力的臂膀与胸,比任何材质的枕头都舒适安心,更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温度与气息,深深印在自己心底里,伴着自己入眠。 第二日一早,颖姝发现自己依旧在男人怀中,而她醒来之时,男人正眯着眼睛含着笑意看着自己。 她忙地起身,半含心疼半含内疚地道:“我就这么枕着你一晚上么?” 男人笑着点着头。 “你傻啊?这么一晚上,胳膊不是要枕坏了?”又是本能地上前轻轻揉着男人的肩膀,“别是被我枕坏了罢。酸不酸?麻不麻?你怎么不早说啊,真是……我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呢?枕着你一晚上,怎么会这样……” 沈斌却是大大咧咧地,像是一个黏皮球一般凑到颖姝身边,却是甩开自己的臂膀,“没事的,娘子,我没事。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被你枕着,我喜欢你依靠着我的感觉。” “傻子。”颖姝心中一酸涩,竟是差点哭出来,最后还是沈斌忙地凑过来哄了半天。 “快点起来,今日不是还要去场子里当差么?”颖姝催促着沈斌穿上衣服吃了饭,自己才披着一头散发准备好好打扮一番。 张妈妈忍不住上前唠叨着:“姑娘哟,您怎么能这样呢?姑爷……” “姑爷胡闹也就罢了,姑娘怎么能跟着一起胡闹呢?姑娘应该劝着姑爷才是。”颖姝含着怨念道:“妈妈,你这些话,我都快背下来了。” “这……”张妈妈看着颖姝,依旧忍不住念叨着:“我知道姑娘嫌我老婆子烦。只是……您好歹得体谅姑爷些才是。姑爷白日里本就辛苦,这到了晚上……”张妈妈说不下去了,只觉着好没意思。 “妈妈,我知道了。只是你家姑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我便是想阻拦,也阻拦不成啊!”颖姝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点翠烧蓝鸾鸟仙人飞天的冠子,自顾道:“真是后悔,当初和发升叔叔学功夫时,自己未有好生学些,好歹力气大些,也能抗的过来。”她看着张妈妈,“妈妈,桃子与青梅去了那些庄子里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无么?” 张妈妈摇着头,“还真是没有,她们都说没什么异常。” 到底是梗在心里的一根刺,只是眼前总未有大的危害,自己便也疏忽了。想了想,颖姝便又道:“那……还是算了罢,让她们去奶茶店看看,然后便回来罢。到了夏日里,总有忙的时候,我也离不开她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哥儿生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穿戴完毕后,便是去了前头给两位公主请安,又坐下与两位长公主说了一会子话,便是又回到了自己屋子里歇着。 白日里漫长,颖姝自然是觉着无聊至极,杏子亦是闲来无事,只鼓捣着颖姝去做些风腌海棠果来。起先颖姝还觉着麻烦,后头做了片刻竟是觉着厨兴大发,索性便是卷起袖子打算给沈斌做一桌子菜来。 长公主府昌兰的宅子虽然不大,然而这不大也只是对比于市中心的宅子里罢了。若是仔细论起来,倒也不小。其中花园池塘等等都不少,忽然想到自己在汪家之时喜欢捉鱼来吃,肥肥的鱼最是鲜美,便是动了心思。 于是颖姝转悠了一会儿,求着大嫂子金氏带自己去了池塘边上,亲自钓了几只肥美的鱼儿来,金氏便是凑在一旁笑着,“弟妹可真是贤惠了。要是我,可真是连只虫子都钓不上来。” 颖姝与金氏聊的投机,索性便邀请金氏一起用晚饭,笑道:“我没什么事情,不若我今晚做些吃食来,嫂子与大哥哥都来。今日婆母在场子里陪着两位太妃,不若咱们几个也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来这里这么久,后宅许多事情自己能安心享受,也都全是多亏了金氏的照顾,自然心中感激,这次也算是回馈了。 金氏笑着答应了,便是问道:“可要我帮忙?我虽厨艺不好,可总也能帮上那么一点罢了。” 颖姝亲昵地靠着金氏,“我可不敢劳动大嫂子了。只是若是大嫂子肯累自己,我也是可的。” 金氏笑着:“只是我也懒懒的,倒也帮不上什么忙。” 颖姝知是顽笑,便是顺着金氏与金氏闲聊了片刻,便开始做菜来。 她钓出来了三只只大鲤鱼,又钓出来两只小鲫鱼,思来想去,颖姝便决定将两只小鲫鱼炖成鱼汤,三只大鲤鱼则是处理干净之后剁碎,一份挤成鱼丸汤,另外一份则是做成了细细的花糕。 之后颖姝创造灵感力爆发,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在考虑到自己喜欢的同时,兼顾其他众人口味,最后等她忙活玩算着时辰沈斌与沈斓该回来了时,想了想又亲手调制了一大壶奶茶饮品。 等沈斌沈斓兄弟回来时,沈斌见着颖姝准备了如此丰盛一桌自然是喜不自胜,一口酒未喝感觉便已然醉了似的。颖姝不禁嗔道:“回家便开始造次,赶紧把你这身衣服换了下来才是。洗洗手才好。” 沈斌甚是乖巧地答应了,然后像个得意的小孩子一般走了开来。 沈斓一进门便先换了一身衣服,直是穿戴整洁才又出门,正好是看见了小两口打情骂俏,嘴角便是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笑来,自然也仅仅是微笑,除此之外,倒也什么都没说。 颖姝帮着沈斌脱下那一身衣服,倒是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瞧着今日倒是还行,衣服都是干净的。可见你没有作弄。” 沈斌颇为骄傲似的:“那可不是?我娘子说的话,我又怎么敢不听呢?自然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看着旁人围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做的。” 颖姝帮着沈斌换了一身居家的淡蓝色纱制道袍,“把可哥儿这孩子叫出来一起罢。他这些日子也没见到你了,好歹也得叫可哥儿见见人才是。” 沈斌笑着应了:“都听你的。” 不一会儿,可哥儿便由着乳母带领下来到了月桂园。如今可哥儿倒也不像是刚来一般畏畏缩缩的了,见着沈斌与颖姝皆能大大方方的去行礼,倒是看见沈斓与金氏好似还是有些不认识的意思。 颖姝本能地想要上前替可哥儿介绍,然目光瞥见一边的沈斌便也止住了,只是暗中掐了沈斌一下。沈斌会意,见此便是笑着上前抱着可哥儿,给可哥儿介绍,“可哥儿,这是你大伯,这是你大婶子。快行礼问安才是。” 可哥儿有些认生,只是呆呆地看着沈斓与金氏,当沈斌将可哥儿抱着走进沈斓与金氏之时,可哥儿竟似是有些畏惧般伏在沈斌肩头,做出想要逃避之状。 沈斌微微有些不悦,不禁道:“你这孩,怎么这般不懂事?” 金氏笑而不语,她出身好,自然看不上这等庶出的孩子。沈斓则是笑着上前,从沈斌怀中接过小可哥儿,一脸温和地先是嗔沈斌道:“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还小么,你怎么也跟孩子一般置气了?” 沈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便是静静看着沈斓哄着孩子。很奇怪的是,方才还有些畏惧的可哥儿,看见沈斓倒是也不害怕了。沈斓又从手上卸下来个玉扳指,小可哥儿则是登时两眼放光了似的,只是想要伸手去抓那玉扳指。 “可哥儿想不想要啊?”沈斓什么时候都保持着风度,便是如今逗弄着小孩子,也是翩翩君子,不像沈斌似的如何孩子般。 “想要。”可哥儿坚定地道。 “那既然是可哥儿想要,可哥儿该管我叫什么啊?” “嗯……”可哥儿支腮想了想,这才道:“大伯伯。” 小小人儿,说起话来自然是糯叽叽的,这般的奶声奶气自然是惹得众人大笑不止,直连声道这孩子可爱。 颖姝忍不住,对着可哥儿招手道:“可哥儿,快来,快和你爹爹与大娘子坐。” 小可哥儿紧紧攥着玉扳指一蹦一蹦地跑到了颖姝与沈斌中间。颖姝给可哥儿拿了一块鱼茸糕,可哥儿见着了便也不不顾及那玉扳指了,便是拿着鱼茸糕嚼着。 小孩子见着吃的自然是免不了狼吞虎咽一番,席间的乐趣便也从众人拿趣颖姝与沈斌这对新婚小夫妻变成了探讨孩子来。小小的可哥儿虽有些呆呆的,抛开生母的影响,这个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只是小可哥儿吃的太急了,竟是有些噎着,颖姝便是忙地上前给可哥儿喂了些奶茶来,只是可哥儿喝完了竟是张罗着还要喝。 颖姝板着脸:“可不能再喝了,这里头都是糖,回头喝了,牙该掉了。” 沈斌向来是附和颖姝的,自然颖姝说什么便是什么,便也是板着脸不许可哥儿喝。 沈斓最是温和,见着小孩子这般渴望的模样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便是赶紧劝着颖姝与沈斌:“小孩子喜欢喝,这算什么?你们稍稍给他喝点便是,又不是日日喝。” 沈斌便是假装严厉呵着可哥儿,“就这一杯,多了可是再不能喝的了。” 可哥儿乖巧地答应着,便是又将那一晚奶茶给喝了下去。小孩子胃口小,随便吃了点便张罗着吃饱了,颖姝便命香梨带着可哥儿四处走走,再将可哥儿送到祁冉冉那处。 两对夫妻便是继续把酒言欢,颖姝则是趁机问了沈斓一些沈斌小时候的趣事,让沈斌很是没脸。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丫鬟来报, “二爷,奶奶,不好了,祁姨娘来报,说是大哥儿已然腹痛腹泻一晚上了。如今……情况危急,连公主都惊动了。” 颖姝与沈斌便是有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赶往祁冉冉所在的屋子。 彼时昭明与福昌两位长公主都在,祁冉冉则是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可哥儿躺在炕上,满脸惨白,几乎都要说胡话了。 福昌长公主见沈斌夫妻二人来了,便是自觉地走了出去,留下昭明长公主冷冷地看着沈斌夫妻二人。 “母亲,可哥儿这是怎么了?”颖姝担忧道。 长公主冷冷一哼,慢慢地坐在了座位上,这才缓缓地看着颖姝,又看了看地上的祁冉冉,缓缓道:“倒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可哥儿年纪小肠胃弱,吃坏了身子罢了。” 颖姝有些不解何意,沈斌亦是凑上前去:“吃坏了什么?” 祁冉冉跪在地上:“奴婢昨日早上就给可哥儿吃了点白粥,中午是半碗米饭加上鲜炒小白菜芯加上膳房送来的那些菜式,都是温和健脾的。晚上……”祁冉冉看了一眼颖姝,一副胆怯之状道:“晚上……可哥儿是去奶奶那里吃的,回来后,可哥儿也就喝了点温水。” 颖姝脑里“嗡”的一声,便也知道祁冉冉是何意了,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做的菜应当绝无问题,又都是温和养胃的,可哥儿虽然年纪小,可是吃的那些都是细软入口的,也不至于这般。 还未有答话,沈斌倒是先着急了,“你这意思,便是说奶奶害了可哥儿了?” 祁冉冉的眼泪又多出来了几分,这般娇滴滴的样子或许落在汪瑛眼中,那就是个可人儿了。然而,无论是自己还是长公主沈斌,都不吃这一套。 “奴婢怎敢?奶奶叫可哥儿过去吃饭,是抬举了可哥儿。奴婢怎敢怀疑奶奶?” 颖姝及时地纠正祁冉冉的话:“祁姐姐,你怕是错了。我是可哥儿的嫡母,何来抬举不抬举这一说呢?”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只是这孩子年纪小,脾胃更是比同龄的孩子都弱些。大夫只嘱咐说,孩子最好别喝牛乳,别喝生冷的。”祁冉冉捂着帕子哭泣道:“想是这孩子自己贪吃,吃错了什么罢。” 颖姝如遭雷击,她谨慎来谨慎去,去唯独忘了自己亲手调制的奶茶是冰的。这东西,小孩子,确实不大适合吃。 “母亲,这……我确实……” “颖姝确实调制了奶茶,只是谁能知道这些小孩子喝不得呢?再者,可哥儿那是吃了鱼茸糕有点噎着,是我随手给可哥儿灌了杯奶茶顺气的。颖姝本来想给可哥儿喝水来着,只是离着水壶远,没够着。都是我的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关掉那些茶楼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长公主目光威严清冷,并没有直接去理会沈斌的话,反倒是看着颖姝,打量道:“儿媳妇,你说,是这样么?” 颖姝看着长公主,很奇怪,长公主分明是与从前一样的眼神,自己此刻瞧着却总是觉着长公主在威胁自己似的,仿佛长公主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只等着自己说实话罢了。 “母亲,是我……”颖姝长吁一口气,最终决定说出实情,“是媳妇的不是。是媳妇不知道可哥儿肠胃弱,不能吃牛乳或是旁的生冷食物。是媳妇今日手痒,想着许久未有调制奶茶,昨日便调制了一些准备与大哥哥大嫂子一起用饭时吃。一时间竟是疏忽了可哥儿了,都是我的疏忽。请婆母责罚。”说罢,颖姝便是直挺挺地跪着,只等着长公主发落。 长公主冷冷地看着颖姝,眼神中并不能够瞧得出愤怒或是无所谓,虽然表情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如此形势下,却好似无时无刻不在审问自己一般。 “母亲,”沈斌竟是陪着颖姝跪着,甚是坚定地道:“虽说这奶茶是颖姝所做,只是当时可哥儿一时间噎着了,手边也只有奶茶能顺着,这怎能怪颖姝呢?再者,平时我们两个哪里知道可哥儿脾胃虚弱,不过是照着平常孩子养罢了。” 长公主面色这才稍稍动了动,闭了片刻眼睛,许久才示意二人起来,然后对着沈斌道:“这孩子可是你亲生的,你们夫妻两个为人父母,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长公主又微微侧过头来看着颖姝,“还有你,既说是这孩子的嫡母,怎么就这般疏忽了对这孩子的照顾呢?” 颖姝态度诚恳,毕竟她知道在长公主面前硬碰硬自己还远远不够,只柔声道:“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今后定当时时多照看可哥儿,好生悉心教导。” 长公主瞟了眼祁冉冉,祁冉冉会意便是上前乖顺地扶着长公主,长公主缓缓起身,慢慢在屋子中转了转,“你这嫡母确实有够疏忽,只是……” “却也不能全怪你了。”长公主话锋一转:“这孩子到底不在你身边,你又还年轻,若是什么事情都你么细心,岂不是成了老妈子了?” 祁冉冉闻言,登时浑身一颤,略带惊慌地看着长公主,口中不觉道:“娘娘……” 长公主并未理会祁冉冉,只继续对颖姝说着:“不若本宫做主,把这孩子送到你们院里养着。这样你们俩离这孩子近,自然能时时看管教养。祁姨娘既然觉着奶奶不能好好看孩子,不能把孩子当亲生的养,那就让你们奶奶多学学怎么养孩子,这处久了,自然会知道如何教孩子。” 祁冉冉已然怔住,一时竟如痴傻之状,直到颖姝屈膝点头,答应了长公主之时,祁冉冉才反应过来。 “是,儿媳谨遵母亲教诲,定会照顾好可哥儿的。” “不行!”祁冉冉当即跪下,抱住长公主的大腿,“长公主殿下,不行啊!可哥儿是奴婢的孩子,您怎么能把奴婢的孩子夺走呢?奶奶她……奶奶她年轻,如何能养好孩子啊?” 长公主连看都未看祁冉冉,一边的白妈妈早就示意了人将祁冉冉给架到了一边去。长公主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能不能养好孩子,原不在年纪上头。再者,二奶奶是可哥儿嫡母,如何不能照顾?等可哥儿醒了,便搬到月桂园住罢。” 留下祁冉冉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哭泣。 长公主屋中,长公主正坐在喂着自己屋中鱼缸里的几只小金鱼,颖姝则是捧着食盒在一旁侍奉着。长公主一边喂鱼一般漫不经心地道:“你大嫂子与大哥哥来与我说了,说是本来你觉着小孩子不该喝奶茶,是可哥儿那孩子自己非要喝。你大哥哥大嫂子劝你,你这才允准可哥儿喝的。既是如此,那可真真是委屈你了。” 颖姝恭敬道:“媳妇不敢,说到底都是媳妇的失职。” 长公主撒下一把鱼食,对着颖姝道:“你看这一大缸子鱼食,我撒了一把,算是尽了主人的职责了罢。只是这些鱼自己游的有快有慢,反应亦是有敏有笨,所以每条鱼能吃到一样的么?” “不能。” “这不就得了。”长公主拍拍手,示意颖姝将那些鱼食放下,缓缓移动到榻上坐着,颖姝则是主动拿着团扇上前轻打着风。长公主则是笑了笑,尽管这份笑容在颖姝眼里其实和不笑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好歹是转变。 “就像是我喂鱼尽到一个主人的职责便罢了,能不能吃的到,吃多少,都是这鱼儿自己的事情。你身为嫡母,嫡母该有的职责你做到了,旁的这孩子怎么样,那就都不是你的责任了。”长公主冷冷看着颖姝,目中有窥测试探之意,“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什么宫中争斗京城大户人家的闲闲碎碎,自然也听过不少。旁人家的嫡母不作弄死庶出一房就得感激不尽了,像你一样能温和说话的,都要被说成是菩萨心肠了。” 颖姝忙道:“媳妇不敢。” “也别说什么敢不敢的,可哥儿虽是我孙子,可嫡庶到底有别,只要他没事别走岔了路,这将来的命自然不会苦到哪里去。从这点上看,你做的极好。也幸好,你这样的人,没有选入了宫中。”长公主忽地神色一转,倒是吓坏了颖姝。 颖姝慌忙地低下头去,连道:“媳妇何德何能,如何……” “罢了。”长公主挥挥手,示意颖姝停止打扇,然后吩咐颖姝坐下,“这次的事情,是祁氏存心为之,只是你也不对,你既然明知道祁氏上下跳弄,却也不出面,非要逼着我出面救了可哥儿么?” 颖姝闻言,忙地跪下,“母亲恕罪。” 长公主斜睨了颖姝一眼:“你还是起来罢。你是好心,我又如何不知?” 祁氏虽有钱能收买那大夫,却也架不住宫中太医,若非是你让大哥儿与老大媳妇看到了可哥儿身上的伤口与我说,我也不能知道祁冉冉竟这般不着四六。” 颖姝这才回答道:“母亲明鉴,媳妇是不想看见可哥儿年纪轻轻便受这份罪。只是媳妇自己刚来,哪里能明面上说这事呢?祁姐姐想是总不见夫君,心中孤苦着急,竟是一时生了歪心思拿孩子撒气,还时不时地饿上孩子一顿,这样下去,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身子是吃不消的。媳妇也是……” “也是好心?”长公主看着颖姝,却是摇了摇头,“倒也未必见得罢,你若是真好心,大可多多叫斌哥儿去祁氏房中走动走动,斌哥儿总去,可哥儿自然不会被他亲娘折磨了。” 颖姝低着头,并未有说话。 长公主嘴角轻轻扯着一笑,旋即神情则是复归威仪平静,“可说到底,你是大娘子,能让丈夫围着你转,这本就是你的本事。你并不亏欠可哥儿与祁冉冉,所以你也不想抛开斌哥儿去换得可哥儿暂时的安稳,是吗?” 颖姝一动,倒也让长公主说准了大半,更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看着长公主:“母亲明鉴,自然是对的。只是……媳妇倒也真不是全然这般想的,一方是如此,另外一方则是寻思着,能解救了可哥儿一次,却不能久久都救了可哥儿。若是媳妇把夫君往外推,一次两次祁姐姐是满意了,可若是时日长了,只怕她会更加变本加厉。既然不对,从一开始便不能让人尝到甜头。” 既然自己的心思在长公主面前都能说中,颖姝反倒是更加坦荡,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想法了。 “你这么想,很像一个大娘子该有的想法。”长公主竟是点头赞许地看着自己。 “多谢母亲体谅。”话虽然这么说,只是颖姝却是不明白,为何长公主还要将可哥儿挪到自己屋里来。 “想是你在想,我为何要把可哥儿挪到你屋里来罢。”长公主就仿佛是有读心术一般,似是含着顽笑的意味看着颖姝。 “这……”颖姝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要如何回答才好。 “有可哥儿,才能教你有些事情做。自然,也就不用怕祁氏能再拿孩子做筹码了。想想可哥儿还未有媳妇时,祁氏便是怎么样都能忍,等到你进了门,她倒是不安分了。” 颖姝依旧不敢说话,只敢对着长公主陪着笑。 “只是祁氏前两天你来我这里说了些话,倒是教我想起来,你好像,手里还攥着奶茶店,并且还未忘罢。”长公主神色越发和蔼,然而颖姝看在眼中,却是越发觉着危险且深不可测。 “平日里在家调调也就罢了。至于你陪嫁的那些茶楼什么,该关就关罢。之前,你不是还把陛下给吃坏了肚子么?既然是我们家媳妇,本宫也不多要求你些什么,只要关了你的茶楼,剩下的,你自然能过的舒心。” 犹如一记意外的晴天霹雳,颖姝只觉五雷轰顶,很是意外,从未料到竟还有这么一招。 “母亲……” “旁的不论,这次吃坏了可哥儿的肠胃是你的奶茶,上次吃坏了陛下的肚子也是你的奶茶。若是下次吃坏了太后的呢?那那群言官就要说咱们治家不严,说你抛头露面了。”长公主缓缓闭上眼睛,“行了,你既知道,便退下罢。” 说罢,外头守着的白妈妈便是进了来强行将颖姝架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梦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月桂园中,白妈妈守在颖姝旁边,“二·奶奶,您也别怪公主断了您的生意。这本就是咱们大歆朝国风严谨,哪里有大户人家出了嫁的太太奶奶去抛头露面做掌柜的?公主更是皇室体面之人,自然更不能允准这般的事情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颖姝自然也明白多说无用,长公主的性子自己虽然琢磨不透,可她却也知道一旦是长公主下的命令,除了长公主自己,恐怕也无人能够更改了。 “我知道了,妈妈自回去侍奉母亲便是。”颖姝木木地道。 白妈妈刚走,颖姝便听到了可哥儿在院落里玩耍的声音,后头跟着乳母在追,小小的孩子虽然在祁冉冉那里木木的,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浑然恢复了孩子该有的天性,开始玩耍起来了。 “我的小祖宗唉,你这身子还未怎么好利索,可别到处疯玩了。小心回头又着凉拉肚子。” 颖姝闻言,心中更加是觉着万分不爽,不自觉便是走到了门口,看着正在玩耍的可哥儿。 乳母海氏见是颖姝,便极其有眼力见地上前给颖姝请安:“请奶奶安。”之后海氏便是看着可哥儿,只招招手:“可哥儿,快来,给大娘子请安。” 可哥儿见着颖姝倒也不疯着玩了,只是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对着颖姝道:“大娘子好。” 颖姝极力想要想要忍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着可哥儿道:“可哥儿身子不好,怎么好随便出来玩?” 海氏很是畏惧的样子,“奶奶,哥儿……哥儿年纪下,待不住。这才……” 颖姝越看可哥儿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反倒是越发生气了来。可哥儿长的与祁冉冉倒有几分相似,好似看着可哥儿笑着就能看到祁冉冉得意的嘴脸一般,颖姝自然是越看便越发觉着难受厌恶,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将气撒到孩子身上。然而,她还是觉着窝火,便是忍不住呵斥道:“可哥儿不懂事,你身为乳母也不懂事么?难道祁姨娘就是这样教养哥儿的?” 可哥儿见颖姝发怒,便也不笑嘻嘻地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颖姝,“大娘子……” “好好回你的屋子里歇着去,身子不好瞎跑什么?”颖姝终于忍不住,不免对着可哥儿严厉了些。 可哥儿见此,当即便是蹲在地上大哭不止。小小的孩子哭起来倒是很有活力,就像是过年汪家门口燃放的爆竹似的,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带给人心灵满足的感觉,否则便也只能是带来心烦与吵闹。 “赶紧把哥儿带回去,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难不成竟是我虐·待了他么?” 海氏如面阎罗,便是磕了个头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抱起了小可哥儿,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了。 颖姝只是觉着生气,便是忍不住狠狠拍着桌子,香梨闻声,见颖姝满面怒气,亦是忍不住打趣道:“姑娘……这是生气了?” 颖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我不喜欢可哥儿这孩子,让我对他和和气气的也就罢了。可若是把他放在我屋中,我受不了,我根本不想看见这孩子。一看见这孩子,我就想起他母亲,就想起当年……” 自己刚刚穿越而来的那件事请,在道观处,打着肚子的祁冉冉给了自己多大的难堪。而那个时候,可哥儿还在祁冉冉肚子里。 很难不将可哥儿与祁冉冉联系在一起,自己又不是菩萨,做不到完完全全公公正正的看待一切事物。 并且,这件事情本来或多或少都和可哥儿有着这样或者是那样的联系。 想到自己在古代就这么点爱好还要被剥夺,自己明明是好心却是铸就而这样的结果,自己心中就极其难受,不觉间便是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香梨见状,便想要安慰,颖姝却是摆摆手,示意香梨暂且出去。 她呆呆地靠在床榻边上,就一直默默哭着,也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自己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自己并不是在公主府,也不是在什么昌兰围场,好似是江南的某个地方,小楼园林,风景秀丽,一切都是带着美好与温馨,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也没有什么礼仪规矩。 梦中有自己与沈斌,两个人都只是穿着普通人的衣衫,他们开了家店面,是沿街最为富庶的地段,两个人分工做着奶茶,总有市民排着队等待着。 沈斌负责从各处买来牛乳茶叶以及上好的原料;自己则是负责调制,沈斌给自己打着下手。两个人生意红火,还有着外送义务,还会雇佣几个人,帮着料理奶茶店里的事物。 等到下午,自己干累了便撒手收工,与沈斌手牵着手步行回家,踩着夕阳的余晖,两个人吹着迎面而来的暖风。到了家中,沈斌会给自己按一按已然发酸的肩颈,自己也会再给沈斌按一按。两个人皆不是什么高·官,不用当差,两个人可以养一只猫,再养一只狗,整日里吸猫弄狗,好不自在舒适。 当然,沈斌偶尔还会惹自己生气,自己只要假装生更大的气沈斌就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两个人嘻嘻笑笑这一日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惜,耳边的躁动让这个梦醒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尚且不能完全看的清楚,只能见着一个模糊却熟悉的人影在自己面前。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显得贵气十足,手则是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正在给自己轻轻盖上被子。 动作极其温和轻缓,生怕是吵醒了自己。 自己还是醒了,难道梦醒了,竟还是一个梦么? 她挤了挤自己的眼睛,眼睛看的清楚了,身体上的感受也清晰了,不是梦,是现实。梦里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在自己面前,不过所处的环境却回归了现实,回归了公主府。 这个富贵至极堪比皇宫的所在,一切都显得那般梦幻华丽,给自己一种恍惚飘然之感。只可惜,这种如在云端一般的感受,让自己很是难受,时时刻刻都觉着不真实且束缚。 毫无疑问,这种富贵生活是自己来到古代以来从未想过的,也从未求过,自己虽然想当富婆,可也不是这种享受万千却独独穷了生活的所在。只有眼前的男人是惊喜,是自己既然得到了便再也不愿意失去的存在。 “你醒啦?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也不叫香梨给你铺好床铺,这般可再累着。” 男人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像是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自己温暖之余,却是越发觉着心中酸楚,更是忍不住鼻头一酸,泪珠子便是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哭了?”沈斌很是着急,如惊慌失措的小狗一般,想要拿自己的袖子给颖姝擦泪,又发觉自己的袖子沾了一层灰,又如触生碳一般急急地缩回了手。 “没什么?就是……就是……”脑子里急速地寻找一个理由,然后想到,“是我梦里梦到了我娘。” 颖姝抹了抹眼泪,也不在乎自己的脸有没有哭花,便是从榻上起了身,“累了罢,我命人去给你准备洗澡的东西。” “发生了何事?”沈斌站在颖姝身后,想要叫住颖姝。 “无事。放心罢。”颖姝犹自强硬着,便是想要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一双有力的臂却是抱住了自己,力气很大,自己也挣脱不开。 沈斌的声音有些沉重且沮丧,“我都知道了,等我换了衣服,就去和母亲争辩。” 也不用颖姝去挣脱,沈斌只是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便放开了自己,急急地往外走去了。颖姝本能地想要叫住,却一时又不止该说些什么。 香梨见状进来,“姑娘,姑爷急急地这是去做什么?不沐浴了么?” 颖姝摇着头,目光略有呆滞,“我也不知道。” 她极度无聊地复又做了回去,“教他们把洗澡水温着罢,一会再给姑爷洗。” “饭也温着。”颖姝呆滞地吩咐着。 “那姑娘要不要先吃些糕饼垫着?姑娘中午便没怎么吃的。” “不用。”颖姝摇着头,“我不饿,等等姑爷罢。” 就这样,颖姝等了半个时辰,沈斌还是没有回来。 等了一个时辰,沈斌还是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斌没等回来,却是等回来了金锋。 金锋刚进来时,正瞧遇上香梨在院里指挥着几个小丫鬟不要吵闹,两人见面,皆是不免几分尴尬。 颖姝转身想走,金锋却是不得不叫住香梨:“香梨姑娘,烦请告诉奶奶一声,二爷如今正被长公主罚跪,还请奶奶过去看一眼。” 香梨便是急忙将颖姝给拽了出来,金锋看见颖姝,便是上前长话短说,“奶奶,方才二爷去长公主屋里,与长公主有些口角,说的激烈了些,二爷便去院里跪着。长公主便说,若是二爷能跪足了三日三夜,长公主便允许奶奶开了店。二爷便说他非要跪足了三日,如今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还请奶奶过去看一眼。” 颖姝本就很是担忧担忧沈斌,不过是面上不动声色罢了,如今听闻金锋说了这些,早就失了一魂四魄,急急往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关心则乱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赶到长公主屋里时,只见沈斌正直挺挺地跪在院落中,如松柏一般坚挺不动,仿佛便是雷霆都不能打动他一般。 沈斌感觉到颖姝来,眼睛一看,自然是又惊又喜,只不过旋即便是神色转变,他第一次用很是严厉的语气和颖姝说话:“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颖姝却并未理会,只是急急穿过几层珠帘冲进了里头,一进去却是见昭明长公主以及大嫂子金氏都在,颖姝直接跪下,“母亲恕罪,二爷并非冲撞了您,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请母亲饶恕二爷,惩罚儿媳。” 福昌长公主素来心疼颖姝,此时此刻便是看着昭明长公主劝道:“大姐姐,年轻人不懂事,做事冲动些。到底不是有意的,你又何必与孩子一般见识呢?” 金氏见状亦是附和着:“是啊婆母,二弟弟与二弟妹向来都是懂事不给您添麻烦的人,您又何必这般生气呢?到底他们年纪小,可心里头却是敬重您的不是?” 昭明长公主却是不予理会,她冷冷地睨着颖姝,然后则是看着福昌长公主与金氏,回答二人的话道:“你们也都看见了。并非是我不通人情,是媳妇她自己要跪着的。” 福昌长公主面露尴尬,略想了想便是走上前去扶起颖姝,“哎呀姝姐儿,你快起来。你婆婆可没让你跪,你跪什么,别一会子你真是惹恼了你婆婆来。” 颖姝不得不就着福昌长公主的搀扶站了起来,旋即便是恭敬而立,刚想说话却是被昭明长公主抢了先:“说罢,来干什么?我可没叫你来。” 颖姝尽量保持恭敬平和:“母亲,儿媳是听说……阿斌他……” 昭明长公主目光一凛,忽地好似生出了熊熊烈火般:“你自己丈夫,你来问我作何?你们小夫妻体同一心,倒是合伙来一起气我么?” “儿媳不敢。”不过是平时说惯了的范式,早就能够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不敢么?”昭明长公主便是发怒也不会太过长久,或者说是不会一直在面上持续很长时间,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然归为平静,只是她这个人说话本就是含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得亲近,如今自然也是:“只是为着你的事情,你的好丈夫都来求我了呢!还来与我吵架,本宫还真是要多谢你,这么多年斌哥儿都未与本宫说这么久的话,如今竟是说了许多。” 尽管昭明长公主语气很是平静,然而颖姝却几乎能够探究出长公主的怒气已然变成最大值了,她便不得不再次跪下:“儿媳不敢。只是儿媳实在是没有这般大的本事,夫君也实在是为着我,定然不是存心与婆母争执的。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还请婆母处置。” “母亲,您就别生气了。都是一家人,吃饭都要上下嘴唇碰在一处呢!谁又能说两个嘴唇是有心的呢?”金氏为难地劝着。 昭明长公主自然不吃这一套,只是平静地看着颖姝,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是吗?只是事情已然发生了,斌哥儿为了你已然叛逆至此,你还能如何?难道……”张工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颖姝:“你能代替他跪着么?他可是说了,只要他能跪足三日三夜,你的茶楼,便能继续开下去。若你能代替他,自然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 颖姝毫不思索便答应道:“儿媳愿意跪着。” 昭明长公主冷笑一声,然后看向福昌长公主与金氏的神色竟是又缓和了些,“你们也都瞧见了,并非是我逼迫的,是我这儿媳妇自己愿意的。”长公主挥了挥手:“既是如此,那你就去罢。” 颖姝起身缓缓行了礼便是退到了庭院之中,沈斌见她出来了便很是关切:“怎么样?母亲说什么了?母亲没有为难你罢。” 颖姝却是不回答,只是极为平静地缓缓走到沈斌身边,然后直挺挺跪下,同时神色平静地对沈斌说道:“我替你跪着。你回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承担。” 沈斌自是着急,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颖姝,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这事与你无关,你巴巴的跑来逞什么能?大山,快点把二奶奶扶回去。这里有我就行。” 大山有些犹豫,终究硬着头皮上前想要将颖姝搀扶起来,结果被颖姝一个眼神便给吓了回去。 “你若是还当我是奶奶,便别动我。” 大山登时便怔住了,一边的香梨则是示意大山不要去管这件事情,便又示意一边的金锋一起将大山给架走。 颖姝冷冷地吩咐着,“香梨,你与金锋大山回去罢。” 香梨坚定地摇着头,“不行,奴婢得陪着奶奶。” “你若是真心想为我分担,便回去照看着可哥儿,可哥儿一个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更是担待不起了。我这里有什么要紧?” 香梨想了想,尚且在犹豫,便是被金锋拽着和大山一起被拖走了。 沈斌全程目睹颖姝一切部署,只皱着眉:“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颖姝连正眼也不看沈斌,只道:“只是你让,我又为何要听从?” “你……”沈斌气急败坏,便是硬生生挤出一副凶狠神情来:“汪颖姝!你……你懂不懂夫妻纲常?我教你回去。” 颖姝只是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懂,想来祁姨娘比较懂,你不若去试试命令祁姨娘。” “你……”沈斌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偏生他此刻又什么都不能做。 “知道你不肯自己先回去,我就来陪着你一起跪,你什么时候起来,我也什么时候起来。” “你……”沈斌一时间没有说话,不是想不出来要说什么,而是他知道按着颖姝的性子,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想了许久,沈斌才缓缓道:“那你……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若你要跪三天三夜,我就陪你跪三天三夜。咱们是夫妻,自然要什么事情都一起。”颖姝坚定地道。 “好。”沈斌又想了许久,才回应道。 从心而论,沈斌选择跪在长公主门前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不但不会为自己赢来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会将自己推入深渊。因为无论沈斌再怎么说这是他想要为自己做的,昭明长公主也只会怨恨自己,一切的过错也只会归结为自己迷惑沈斌,让沈斌行为时常。 更者,自己嫁过来才没几个月,就学会了用丈夫的心对抗婆母,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天下当然不会有人真会极度怨恨怪罪自己的儿子。长公主或许明白这是沈斌愿意的,可是长公主却不会承认。 颖姝这才深深的相信,沈斌一定是直男,不然他就不如如此横冲直撞选择最为直接粗暴的解决方法,当然最后这个方法又没什么用。 然而转念一想,也或许,是着急过了头,就会失去理性思考判断的能力? 常言道,关心则乱,或许会是如此。 抛开埋怨,只剩下感激与感动。可能这就是小奶狗独特的爱人方式,虽然紧迫,却很真实,也不用自己去猜,心理感觉上是轻松的。 只是身体上,却一点都不轻松了。 很奇怪,事情的起因是奶茶店,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想的倒不是奶茶了。 “弟妹怎么也在跪着?”颖姝与沈斌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沈斓。 “大哥哥。”沈斌与颖姝皆是点头示意。 “你们……唉……”沈斓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沈斌身边,竟是随着沈斌一起跪了下去。 “大哥哥,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站在斌哥儿的立场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守在门口的几个丫鬟见此,福了一福便赶紧进去通报给了长公主,昭明长公主闻言才急急走了出来,见着沈斓如此,很是意外:“斓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斓神色却是从容,只是看着两位长公主与金氏,旋即便是对着福昌长公主道:“还请姨母回去歇着片刻,实在不好因为此事劳累姨母。” 福昌长公主想了想,便是看着昭明长公主,轻声道:“好生和孩子们说话。”说罢,便是往外走去了。沈斓又看着金氏,对着金氏道:“娘子,你先带弟妹出去,有些事情,只要我们母子三人谈就好了。” 金氏未敢答话,只是看着昭明长公主,长公主点了点头,便命金氏带着颖姝出去。颖姝自然只得跟着金氏出去,沈斓又命众侍奉的一并下去,院落中便只是留着长公主母子三人。 金氏扶着颖姝,只于前院里坐了,正好见福昌长公主在侧,福昌长公主便是好心劝道:“姝姐儿,你别着急,你婆婆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只是她性子有些倔,自然面上看着便有些不好说话,想来等她气性过了,便也好了。” 颖姝忍着膝盖酸痛,才片刻自己便觉着受不住了,她想到沈斌,想来沈斌只会更为疼痛到难以忍受了。 “公主,颖姝知道。一切都是颖姝的错。” “唉,”福昌长公主叹着气:“我这姐姐啊,自从母妃走后便这样了。她的性子,一般人是应付不来的。只是她当真不是那种刻薄的婆婆,我们这些长公主,看似是尊贵无比的皇帝长姐,只是要考量的实在太多,你也别怪她。咱们这种人家,总要谨慎些。” “是,颖姝都知道,不敢怪人。” “真是委屈你了。”福昌长公主甚为叹息地道,她轻轻拍了拍颖姝的肩膀,“你好生歇着,我得回去看看我们家那位。”说罢,长公主便走了。 看着长公主远远走去,颖姝却是有些恍惚,她心中很是慌乱,一些事情纠缠在一起,如一团乱麻,很是教人难受。 “嫂子,你说,他们在里头说了什么啊?大哥哥怎么会自己这般啊?沈斌会更惹公主婆母生气么?” 金氏也是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啊。” 颖姝远远地望着长公主院里的方向,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 而长公主院中,沈斓于沈斌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长公主则是指着两个儿子,面上含了明显的怒气:“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想气死我么?斓哥儿,你平素是最为懂事的,怎的今日竟是如此?” 沈斓很是沉着温和,对着长公主道:“母亲,您就准了斌哥儿与斌哥儿媳妇罢。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有些事情,您何必阻拦呢?” 长公主面色很是坚决:“不行,旁的事情可以,此事绝对不行。哪里有世家子弟做这般的?我长公主府的面子又要还是不要?” “可是母亲,您知道吗?斌哥儿从前很不高兴,只有遇到弟妹,斌哥儿才有些笑模样的。您把能让弟妹开心的事物断了,斌哥儿又能高兴么?” 沈斌很是感激地看着沈斓,虽然当初来找长公主只是本能的冲动,然而事实上心底里的想法也不过如此,事关颖姝,他并不想让颖姝不高兴。 “高兴?”长公主很是质疑:“堂堂男儿,怎能事事围着一个女子转?我锦衣玉食地供着他长大,不是为了让他围着一个女子挪不开脚的!”长公主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眼中尽是愤怒,她看着两个儿子,浑身上下的怒气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想要把一切都给吞噬。 “母亲是好吃好喝的养了斌哥儿长大,只是母亲,斌哥儿活的不快活,您不是也有责任的么?” 长公主一颤,眉头紧缩,似是质疑,又似是在回避:“什么?我的责任?”她摇着头,“并非,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长公主说道激动处,便是指着沈斌,“他也不思量思量,没有我,他能有今日么?” 沈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直挺跪着,像是长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似的,并不会觉着疼痛。 “母亲!”一向温润的沈斓声音忽然变高:“您就不能,把给我的爱与关注,分点给斌哥儿么?” 长公主一怔,竟有些站不稳似的,“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连你也跟斌哥儿一起糊涂了么?” 沈斓摇着头:“母亲,我并未糊涂。或许我小时候糊涂,只是我长大了,我不糊涂了。我是长子,从小到大您与父亲都偏爱我关注我,将我管教的极好。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您与父亲都紧张的不得了,只是母亲,您怎么就不想想斌哥儿呢?” “我怎么没有想斌哥儿?”长公主犹自嘴上强硬,神色却已然不再那般强硬。 “母亲,斌哥儿长这么大,人人都说斌哥儿顽劣,你就一丁点责任都没有么?” 长公主的神情逐渐凝固。 “大哥,你别说了。”沈斌想要阻止沈斓,“莫再说了,莫再说了。” “母亲,从小到大,您与父亲固然是将锦衣玉食给了我们兄弟两个,只是您何尝不想想,教养孩子,您只做到了养斌哥儿,却没做到教斌哥儿。斌哥儿顽劣成性,不过是想让您多关注他几眼,不要将所有的爱与看重都放在我身上,斌哥儿也是您的孩子啊!他不是只要锦衣玉食就够了,他更需要的,是您的关爱与理解,是希望您的目光能分在他身上一点,而不是……” 长公主神色再也不是那般强硬了,她有些气急败坏,想否认却又很是心虚,“我……我……” “母亲,斌哥儿从小就笑嘻嘻的,只是斌哥儿过的并不快乐。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心中失落罢了!从前人人都说斌哥儿与太子殿下是断袖,不过是因着,能够听斌哥儿说心事的,只有太子殿下而已。只是人言如沸,斌哥儿到底心中是不好受的,母亲,斌哥儿并非全然不在意旁人想法之人,他面上无所谓,嘴上也这么说着,只是他心里却未必能做到啊!若非遇到了弟妹,他恐怕如今也不会怎么高兴,您怎么就不能真的仔细为斌哥儿考虑些呢?” 长公主未有说话,目中却是闪着失落…… “母亲,您分给我的爱够多了,您为我思量的也太多了。如今,您也站在斌哥儿的立场上想想罢。” 有一点泪珠从长公主眼眶之中划了出来。 香梨被金锋拽了出来,走到了月桂园便是使劲将金锋给甩开,很是生气:“你拽着我做什么?我要陪着我们姑娘,你如何能做我的主?” 大山也跟着点头,想想又摇着头:“香梨姑娘,那里头没准是几个主子想要说些什么话,咱们在场或许不好。” 香梨目光闪烁,想了想还是一副强硬模样:“那他也不该拽着我,你……” 金锋忙地又退后了几步,抱拳致歉,“香梨姑娘,对不住,我……” “你出去!”香梨依旧不想看见金锋,做出驱赶状。 里头杏子闻言赶了出来,见着香梨很是着急:“怎么了?姑娘与姑爷呢?怎么没回来?” 香梨神色黯淡,“没有,姑娘与姑爷还在长公主屋里。” 杏子看着门口的人影,“那不是金锋公子么?怎么不进来?”她说完看着旁边的香梨便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忙地止住:“对不住,对不住,快进屋来罢。” 大山有些愣愣的,指着金锋:“那……金公子呢?” 杏子白了一眼,“谁管他?” 大山依旧不解:“只是……这里头不如京城,晚上有些凉了,别在着凉了。” 杏子疯狂示意大山,然而大山呆呆的,根本看不出来。 香梨长喘了一口气,“行了,让他进来罢。” 杏子这才长喘了一口气,扶着香梨进了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暖暖斌哥儿往后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真是倔的像是一条驴,”颖姝冷冷看着沈斌,“瞧瞧这膝盖,都肿成了什么样子?”颖姝很是心疼地拿过浸了热水的巾帕,亲自卷起沈斌的衬裙衬裤,将巾帕敷在沈斌的红肿的膝盖上。 沈斌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如一个得了功劳想要讨夸赞的小孩子般,“嘿嘿,我没事的。如今能说服了母亲,你以后就能继续开店了,只是不能太多,就像是你在娘家一样,五日一次可好?” 沈斌面上越是轻松的神色,颖姝看在眼中便越是觉着心酸,自然便是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只狠狠地掐了沈斌一下,便是坐在床边垂泪。 “哎呦,你个婆娘呦,怎么能这么折磨你夫君啊?我这还受着伤呢!”沈斌故作夸张状,只是扒拉着颖姝做着鬼脸。 颖姝又被逗笑了,她觉得自己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一般,便是含了很深的怨念。然而沈斌那张甚是真诚的脸自己又好像不能说些什么,便只能笑骂道:“我又没掐你膝盖呢!再说了,我不过是轻轻的掐一下罢了。” 沈斌却是越发像个小孩子一般,“我不管,我不管,就是疼,疼死了!” 颖姝瞪着沈斌:“那你想怎样?” 沈斌眨了眨眼睛,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那娘子……你哄哄我呗!” 颖姝:“???” 沈斌撅着嘴,眼神很是丰富,“我不管,我为了你受这么严重的伤,你不得哄哄我么?” 颖姝心中很是复杂,本来对着沈斌很是感激感动,如今见着沈斌这般发呆发嗲,心中觉得好似要融化了一样。 这个男人,可爱起来真的能把全世界都俘虏。 颖姝觉得,自己要死了。 把持不住了。 “唉,你……”颖姝嘴上嫌弃着,皱着眉凑了过去,轻轻抚摸着自己刚才掐过的沈斌的大腿,“我的夫君,你可是受苦了呦。疼不疼啊?摸摸摸摸,不疼了啊!” 沈斌吐着舌头,“这还差不多。” 颖姝无奈地白了一眼沈斌,香梨端上药膏药油又下去了,颖姝亲自拿起药膏,将那毛巾拿开,沈斌依旧温和笑着:“这些事情,教下人来就是。” 颖姝狠狠瞪了一眼沈斌:“不行,不能让人摸你的腿。” 沈斌爆笑:“你……你这女人,如今竟是这般会说话了么?” “那是自然,你都说了,咱们是夫妻,自然都得学着一个样子啊!”颖姝得意地歪着头。 她将药膏抹了一点在自己受伤,准备给沈斌去涂,然而看到那红红的膝盖,便是不由得胆战心惊,眼泪便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哎哟,怎么又哭了呦?”沈斌伸出手来轻轻给颖姝擦着眼泪,“别哭别哭嘛!妆都花了,成了花脸猫了!”说罢,沈斌继续拿着一双大手在颖姝脸上挥来挥去。 颖姝忙地甩开沈斌的手,只是默默给沈斌擦着药油,心中早就有万般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却是觉着一切话都是多余。没什么需要知道的,心中只是越发感激感动,她从未指望沈斌能够为了自己如此,也就是这样不需要言说却能主动去做的才是感人。 “谢谢你……”千言万语,最后也就这么一句话了。 “害,傻子,谢什么?”沈斌没心没肺地笑着,“咱们是夫妻啊!” “哦。”颖姝把药膏抹完,将手擦干净,这下轮到她像是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般了,“这些日子,可千万别骑马了,就去观礼台上随便看看便也罢了。可千万也注意,知道不?” 沈斌乖巧地应着,“知道。” 颖姝仔细端详着沈斌俊秀的面庞,虽不是一等一的昳丽,可到底也是十分出挑的存在,偏生的这男人笑起来又是这般可爱,与外形倒有一股子反差。可又不是一直可爱,有时,在猎场上,又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又很飒。 就是这样极具反差,才会让人永远充斥着新奇的感觉。 “那娘子……”沈斌黏糊糊地抓着颖姝,“我对娘子这样好,娘子要不要……”沈斌坏笑着:“你要不要,奖赏我啊?” “怎么奖赏?”颖姝没好气地道。 “你猜?”沈斌的笑容,有些……猥琐。 “我猜什么?”颖姝有些猜不透,看着沈斌坏坏的神情,想了想便是凑上前去轻轻沈斌的脸颊一口。 “就这样?”沈斌发出质疑。 “那你还想怎样?”颖姝瞪着沈斌,对于沈斌的不满很是苦恼,她实在想不出沈斌还想要做什么。 “嘿嘿。”沈斌的笑容更加放肆了,他甚是小心地指着某个部位,疯狂暗示。 “你……”颖姝急了,又羞又恼,“你这是做什么?腿都这样了,还想着做这些?你这是……”颖姝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她要保持自己淑女的风度。 “我自然……可你能啊!嘿嘿。”沈斌挤眉弄眼的,这让颖姝很是无语。 “噗!”颖姝差点吐血,差点被吓死。 “不行!”颖姝板着脸拒绝,她还是很清醒的,“等你好了再说。” 她起身拿起毛巾与药物,准备再给沈斌将毛巾浸热一点,透过铜盆水面,颖姝看到了一个顶着大花脸很是丑陋扭曲的女人。 本来很是白净的一张脸,如今眉毛也花了,胭脂也淡了,红红的口脂早就出了界,几乎那股红色都跑到自己下巴上去了。 没错,那个女人是自己。 “沈斌!”颖姝很是愤怒地将毛巾甩在沈斌面上,便是冲过去,“我要掐死你!” 沈斌得意笑着,却是不想颖姝已然扑在了自己胸口便是一顿狠捶。 自然那力道没有多少,且沈斌虽然腿动弹不方便,双手却是有力,只是将颖姝给拿的死死的,两人互相对视,空气都变得更加甜了几分。 催生出情愫来,颖姝便更加能感受到沈斌身上年轻人的气息了。 年轻,真好。 “娘子……” 好像自己也拒绝不了了。 不过自己好歹也算是年轻人,这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向来能够带来愉悦与享受,半推半就下,自然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了。 到了第二日,颖姝忍不住埋怨起沈斌来,“你可真是,受伤了还这么……你不累的,么?” 沈斌毫无羞耻心地道:“肾好,没办法。” 颖姝当场石化。 给沈斌收拾好送走之后,颖姝想了想,还是穿戴整齐去拜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神色很是疲惫,好似经受了许多事情一般,颖姝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憔悴失了气势威仪的长公主,分明像是两个人一般。她忍着心中惊讶给长公主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金安。” 长公主“哼”一声,并未有直接理会,只是先于软炕上坐了,这才对着颖姝道:“起来罢,到时候教斌哥儿知道,再以为我亏待了你似的。” 颖姝这才起身,面上却是越发的恭敬了,“母亲这是说的那里话?阿斌又怎么会因为卑贱的儿媳而与您争辩呢?” 长公主面色不喜不怒,像是个木头人一般。 颖姝打量着,思量片刻则又道:“母亲,昨日之事……” “昨日的事情,本宫如今也不想提了。便这般罢。”长公主依旧保持着同样的语调,对待颖姝也是不冷不热的,好似昨日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自然对待颖姝也不生气不亲热。 可便是这般,颖姝心中才觉着慌张不已,虽说长公主平常也不过是这个样子,可一旦加上了昨日这件事情的前提,她就还是觉着心惊。 颖姝想了想,还是行至长公主面前跪下,“母亲,都是儿媳的错。您千万不要为了儿媳与阿斌争执,您若是生气,责罚儿媳便好了。只是……您……千万不要怨了阿斌才好。” 长公主略带一丝丝意外看着颖姝:“是吗?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愿意为了斌哥儿承受我的怒气?” 颖姝点点头:“都是儿媳的错,自然不该教夫君承受才是。” “那若是我叫你把茶楼关了呢?你可心甘情愿?”长公主终究还是提出此事,并且眼神之中还含着几分试探。 “你说实话,别想骗过本宫。” “若说是实话……”颖姝思量着,“若说是实话,儿媳自然是不愿意关了茶楼的。可若是母亲执意,儿媳自然会照着做,并且从今往后再不开便是。” “为何?”长公主眼中存着几分疑影,显然是不相信的。 “茶楼固然重要,可是如今在夫君面前相比,自然是夫君更为重要。”原因很简单,颖姝坦荡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或许自己脑子单纯,不懂得如何讨公主开心;也或许自己的招数与心思太过简单,都能被长公主给看穿;再或者是什么旁的,自己并未有打算隐藏,毕竟就连汪老太太都告诉自己,或许长公主不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去哄她开心,纯禧贵妃的养女,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要自己待人以诚,长公主就不会对自己怎样。 “是吗?”长公主一愣,许久她才缓缓道:“只是……我瞧着,你不大像是会为了斌哥儿放弃自己心中所喜好之人。” 颖姝点了点头,却是坦荡道:“母亲,实话说。儿媳确实是不大会,故此儿媳说儿媳心底里是不愿意的。可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重要的事物,在夫君面前,自然是茶楼重要。且儿媳的不愿,是不愿意因为夫君不愿意儿媳便放弃,夫君如今到底是愿意支持儿媳的不是吗?若是夫君自己强迫儿媳关,儿媳可真的不会。可是为着夫君,儿媳便是再不愿,也是舍得的。” 长公主陷入沉思,许久都未说话。 滴漏的声音“嘀嗒”“嘀嗒”的,却是每一刻都在敲击着自己的内心。 颖姝并不能确定说实话能讨公主欢心,可她知道,若是不说实话,长公主会更加不高兴。 “那就继续开着罢。到底是你的嫁妆,你爱怎样便怎样。只有一点,别太过,也别为了茶楼忽略斌哥儿。”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联想道沈斌说过的他的那些幼时之事,发觉自己好像也懂了一点了。 “我欠斌哥儿的,如今也补不了了。只希望你,能暖暖斌哥儿从今往后的日子。”长公主真诚地对着颖姝笑了笑,伸出手来,示意颖姝坐到自己身边。 第一百三十七章 饥饿营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回到月桂园,远远便是见着一个脸生的小丫鬟在里头晃悠,却是一时间卡不出来是谁。 杏子最是暴躁,便是想要上前去骂:“这小蹄子!看我不去打死她!不知道在这里扯什么舌头呢!” “唉唉唉,别介,再瞅瞅。”颖姝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便是带着香梨与杏子蹑手蹑脚蹑脚地走到门口,躲在一边,远远听着。 “各位姐姐快些吃罢。这都是姨娘亲手做的,从前二爷也很是喜欢吃呢!还说这点心,比京城里头六味斋的还要好吃些。姐姐们赶紧尝尝。” “是艳儿她们。”香梨负责管理那几个小丫鬟,自然便是眼熟。 艳儿拿起一块糕饼尝了尝,“还真是好吃。” 杏子眼尖,看到了最里头的两个人,“这不是青梅么?她怎的也在此处?” “青梅在,怕是更有好戏看了。”颖姝看着里头,倒是起了看戏的心思。 “不错不错,这糕饼还真是好吃。”青梅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几位姐姐若是喜欢吃便多吃些,这东西咱们姨娘有的是的。” “唉,小红姐姐,这不是你拿来送给二爷与奶奶的么?我们怎么好意思多吃?”青梅挑起一双眼睛,看着那个面生的丫鬟。 “原来叫小红,我倒还真是隐约记着,祁冉冉屋里有个什么红的人来着。”,颖姝好像想到了。 那小红倒是大手一挥,很是大方的模样,“哎呀,二爷与奶奶都是极其宽厚的人,待几位姐姐都像是自家人一般,便是吃了几口又能怎么?再说了,我们姨娘说了,她特意做了两盘,就是有一盘分给姐姐们的。” 青梅几个人相视一笑,里头的新桐更是喜笑颜开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快快快,都拿来才是。” 小红很是殷勤地送上一盘子,自然那一盘糕饼看着多,几人一分,倒也不剩下多少了。 嘉文努力地往嘴里塞着糕饼,吃的很是高兴,“唉,祁姨娘手艺还真是不错。我们今日可真是有福了。” “姐姐们喜欢就好。只是……”小红脸上讨好一笑:“倒是二爷与二奶奶呢?怎么还不回来?这姨娘交代的事情,我也不能不做啊!” “谁知道呢?二爷一早便走了,我们奶奶也去给长公主请安了,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啊?”小红皱眉:“若是请安,也该回来了啊!怎么奶奶还未回来?” 嘉文满足地吃着,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谁知道呢?都是主子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不是?”嘉文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几块糕饼便全都吃没了:“姨娘真好,若是能经常吃到姨娘的糕饼,倒也是福气了。” 小红讪讪笑着:“那……不知二爷与奶奶,昨晚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又或者,二爷今晨走的时候,面上又是个什么情形啊?” 青梅做出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那……倒是不知道了。二爷长的那么好看,咱们都不敢正眼瞧的。”她摆出一副花痴的模样。 “唉,姨娘倒是关心二爷。那这样罢,”嘉文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等二爷回来了,我亲自去问问二爷,告诉姨娘对二爷的关心之情罢。小红姐姐,你看怎么样?” 小红当然满脸写着不愿意,很是客气地摆摆手:“别了,别了,不敢劳烦姐姐。” 嘉文一边回味着糕点的美味,一边亲热地挽着小红的手:“别呀小红姐姐,我们吃了你的东西,哪里敢不给你办事呢?你放心,祁姨娘的关心,我们一定转达。” “不不不,千万别。我不过是多嘴问一句,我们姨娘不过是交代将东西给奶奶送过去,如今等不到奶奶回来,便是要求几位姐姐帮我送过去了。”说罢,小红便将食盒交给了青梅,便是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 “这些人。”颖姝满意地笑着。 “你们啊!”颖姝见小红走远了,这才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冲着青梅与嘉文头上拿团扇敲了敲,“你们两个倒是精,吃了人家的东西,嘴里倒是什么都问不出呢!” “奶奶不知道,我最喜欢吃东西了!什么送到我嘴边的东西,我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怪只怪小红蠢笨,她以为咱们院里都不维护奶奶呢!” 颖姝点点头,表示对于自己几个丫鬟的表现很是满意,自己平常果然没有白教导。 “很好。”颖姝赞许地看着几人:“你们几个爱吃的毛病,是随了我了。” 颖姝花了几日的时间才相信长公主是真的允许自己继续开奶茶店了,在征求长公主多次同意后,颖姝才选择了一个不用去围场侍奉的日子派人驱车回了京城市区。 虽然马车颠颠的几乎快把自己骨头给颠散架子,然而颖姝还是觉得很是高兴,自从自己出嫁,她就没有来茶楼视察过。作为这家店的新晋董事长,自然得多出现才像话。 让颖姝欣慰的是,兴顺茶楼在潘掌事的管理下业绩蒸蒸日上,经常性会出现人多座少的情况,自己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潘掌事见自己来,很是欢迎,并且抱怨道:“姑娘,咱们家店的生意也忒火了些。我想着,这总让客人们排着队,也不是个办法啊!不若……咱们扩建一下?两边的茶楼都做不下去了,这些日子都在准备着卖茶楼呢!这般,咱们还能再多赚些钱呢!” 钱,固然是一个充满着诱惑且美好的字眼,当潘掌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颖姝仿佛看见了大批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告诉自己,自己真的可以成为大歆富婆。 不过,她很快便收起了这些想法,很是认真地思考了潘掌事的建议。 “潘掌事,那旁的门店呢?” 潘掌事很是自豪地回答道:“自然也是这样的,都是供不应求的。所以姑娘,咱们要不要多开几家店?” 颖姝想了想,登上门店二楼临街的窗子从上往下看,果见是排着长长的队,人挤人,都在等着进店喝茶。 生意兴隆啊,颖姝感叹自己真是个经商小天才。 “从今年到现在,赚了有多少银子了?” “不多,这才刚入夏,不过是挣了十万两罢了。” “十万?”颖姝预想到会赚很多钱,只是她未想到,自己会赚这么多钱。 “按着年后那一个月的算法,我寻思着也就是三万那样子。怎么如今?”颖姝很是疑惑,她出嫁以来这三个月没怎么管事情,只是派了桃子与青梅偶尔问一问,却是不想会有这么多。 “姑娘推出的那几款新品,卖的极好。咱们与好味斋一齐出的那些糕点,也卖的不错。”潘管事说的眉飞色舞,对于事业前景表示很有信心。 “那……那还真是不错。”颖姝尽量掩饰住自己见钱眼开的本性,“能赚钱就很好。” 然后颖姝很郑重地想了想,“潘掌事,回头问问那两个店面值多少钱,若是便宜,咱们就买下来。” 潘管事忙地应下:“好,姑娘,是否就按着咱们店里的模样布置一下?” 颖姝摇头,“谁说我买店面是为了多开几个茶位的?” 潘管事表示费解。 “那姑娘……” “一个买来做仓库,一个买来做等位。” 潘管事依旧表示费解,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客人们排队等的那么辛苦,那就开辟出一个店面专门供客人们乘凉等着,客人若是需要,可提供茶水小吃,不要银钱。这样,客人就不会太辛苦。”回想起在现代吃火锅拍奶茶的经历,颖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姑娘,他们来咱们这里就是为着喝茶解渴纳凉的,咱们都开了店面了,何不直接多招几个人,直接供了奶茶冰饮呢?若是客人们喝了茶觉着满足便走了可怎么好?” 颖姝并不赞同,“想来咱们这店里排队的,都是各家派出来的下人罢。都是主人家命来排队的,他们能走到哪里?就算是有主人家亲自来排队的,那也是为着咱们这一口奶茶冰饮,岂会因着普通茶水便走了?” 质量决定一切,颖姝很坚信自家产品的品质,足够能让人喝不到便不罢休。并且…… “潘管事,就像是织金妆花缎子,平京里并不好求。也正是因着并不好求,那些人家的太太奶奶不都争相来买么?物以稀为贵,若是多了,反倒没意思。” 饥饿营销,真是一个极好用的营销策略。 “咱们如今挣的钱也多了,也不差那么些,过犹不及。”颖姝吩咐着潘掌柜,“咱们慢慢来,一切都不急。” 颖姝很悠闲地倚在窗边栏杆前,喝着奶冻看着底下排着长队的人们,那都是自己的客户老爷,是自己银子的来源,越想越激动,越激动便越想看。 看着看着,颖姝便发觉有两个人影很是熟悉。 虽然穿着道袍带着大帽很是隐秘,然而颖姝还是觉着眼熟。 一个男子二十来岁,笑起来很甜,比沈斌笑起来还好看;另一个男子则是端的稳重成熟,很是照顾前面的男子。两个人说说笑笑,关系好像很是亲密。 “陛……下,俊夏王子?” 手中的茶碗不禁掉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忆起来的历史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凑了过来,她也远远地看见过皇帝李景与白部的俊夏王子,看罢她亦是睁大眼睛,差点便要叫出声来,自然她还是把持住了。 潘掌事见颖姝如此反应还有些不解,“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颖姝摆摆手,便是离了屋子,由吩咐了潘管事几句便从后门走了。见着时辰尚早,颖姝便打算回娘家一趟。 “姑娘,都看见陛下了,为何还不把陛下请进来?” “你傻啊你!”颖姝戳着香梨的额头,“既然陛下是微服,那就说明陛下不想被人发现,既然是陛下被人发现,那我请进来,岂不是就等同于戳穿了陛下,这不是坏陛下好事么?” 香梨恍然大悟的样子,“唉,好像真是这样唉。” “只是我倒是奇怪了,怎么陛下就能微服出来呢?且他出来也就罢了,怎么就和……俊夏王子呢?” 香梨亦是不解:“是啊,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唉。要说陛下带人微服出来体验百姓之乐,该是朴妃或是皇后,再不济,是周贵妃啊!” 颖姝摇摇头,她实在想不出来,且瞧着两人那般亲近的样子,又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似的,可却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一起去。 “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祖母在家里怎么样了?”颖姝满心挂念着祖母,又庆幸自己能从公主府出来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看着一路上的风景自然觉着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京城街道上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颖姝甚至觉得这里的人比往日还要多些,仔细想想,不禁脱口而出:“怎么瞧着,白部来的人更多些呢?这是何故?” 香梨不解:“白部?这不都是咱们大歆人么?” “非也非也。”颖姝开始质疑了香梨往日里的心细是真是假,“香梨啊,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看他们虽是穿着白部衣衫,可再看面容,多是棱角分明,行动言语都颇为随意些。咱们大歆的男子,长的可比白部的瞧着温和些,行动礼仪也周全些。再听口音,显然是和咱们说的不大一样,有些粗狂。” 香梨当即便对着颖姝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夸赞。 到了汪府之中,汪老太太显然未有预料到颖姝会突然到访,见着颖姝倒是高兴不已,只抱着颖姝上下打量,“不是说去昌兰围场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用去侍奉?长公主可允许了?” 汪老太太的一连四问直问的颖姝晕头转向,她看着汪老太太,耐心僵这些实情都解释了清楚,汪老太太这才放心,才命颖姝坐下。 “我还以为你是偷摸来的,若是如此,我非得是把你送回去才成。”汪老太太对于颖姝很不放心,在颖姝刚刚进门时,汪老太太几乎是如同一个审问犯人的县老爷般看着颖姝,让颖姝感觉自己好像是犯了错一样。 颖姝很不满地凑过去:“祖母,这怎么您搞的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似的。我在您眼中,便那么顽劣么?” 汪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一眼汪老太太:“可不是?从前你偷摸去奶茶店,别以为我不知道。” 颖姝:“???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呀!您怎么还是记得这么清楚?” “多少年?也没多少年罢,你这小滑头,别当我记不得。”汪老太太摇着扇子,很是嫌弃。 颖姝“嘿嘿”一笑,便是如往常一般像个松鼠似的凑到汪老太太跟前,一顿粘乎,汪老太太便被逗笑了。 “祖母,我今日是从茶楼来的。这一路上瞧着,怎么白部的人这么多?都做了咱们大歆打扮,倒是奇怪。” 汪老太太却是不以为然,很是平常地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从前我在京城,总能见着这样的事情。每次白部朝贡,都有不少白部人进了京城,或是做生意,或是来吃吃喝喝,陛下都给足了优待。” “优待?”颖姝来了兴趣,“怎么个优待法?我瞧着那些白部人把咱们这里当成自己国家似的,倒是自在。花钱等等也潇洒,很是有钱。” “又不用他们自己花钱,能不潇洒么?”汪老太太冷冷地道。 “不花自己的钱?难不成还是陛下给出啊!”颖姝笑道。 “呵,你还真是猜对了。”汪老太太把玩着扇坠的手忽地停住了,她放下扇子,很认真地看着颖姝。 颖姝不解,“真的?这不是开玩笑吗?那么多白部人,国库的银子怎么能给外人?”虽说白部与大歆历来是友好兄弟之邦,然而整个国家人民辛辛苦苦充盈的国库,不该随随便便便给外人才是,且白部每次朝贡,大歆都会回给白部更多的银钱珍宝,这已然是足够了。 “这事儿啊,还是先帝时期定下的规矩。只是从前那时候,白部每次跟来的人都很少,故此先帝肃宗下令,凡是白部子民入京城随白部君王朝贡,可免费住店吃食。所有银钱,都等到白部人走后同一由国库补贴。只是……”汪老太太长长一叹,“只是那时候,白部来的人不多,大歆尚且能负担的起。再者,先帝雷霆手段,哪个官员又敢贪了百姓的钱财?如今……” 汪老太太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却是和说了没什么两样。和从前对比,白部入宫规模更大,入京城的白部之人更多。且皇帝本人展现给民众与群臣的则是温和模样,偏生的皇帝又极其信任王真这个内监,如此则是导致官员们依附于王真弄权,官员们少有管顾百姓死活,只顾着自己藏匿银子。 如此下来,白部之人白吃白住,所承担的却是百姓,只怕是苦不堪言。 “还真是白部,白吃白喝。”颖姝感叹道。 “这世道,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内里头,瞧着还不如先帝那些时候太平,表面上富贵罢了。”汪老太太感叹道,“也不知道,纯禧贵妃在地下,知道她的儿子成了这样,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颖姝突然觉得很是惭愧,自从自己来到了古代,一直享受着古代大家小姐奶奶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好像没做什么事情就成功跻身于这个世界的上层社会,掌握着财富,社交圈也都是非富即贵。她一直觉着,眼前的大歆该是繁华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文化繁荣,经济强盛,该是人人向往的天朝上国,处处都该彰显着大国的风华。然而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眼中所观望到的,其实只是表面的大歆,只是少数人的大歆。 真正的大歆,或许在街边百姓身上,才能窥见一二。 自己好像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底层的百姓。 “什么时候,苦的都是百姓罢了。”汪老太太摇着扇子,“这些年,瞧着白部更是嚣张了。” “那……陛下不知道?” “谁知道呢?”汪老太太想了想,又看着颖姝:“这些事情,你心中明白就好。别让任何人知道,连沈斌都不要告诉,除非沈斌主动这般跟你说,不然你自己不要说。” 颖姝有些迷迷糊糊的,汪老太太则又是一句:“人啊,日子虽是自己的。可眼里也得有旁人的日子,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珍惜自己现有的。” 颖姝很是郑重地起身福了一福,“祖母说的,孙女明白了。” “明白就好。”汪老太太点点头,“祖母也是希望你能过的更好些。你出了嫁,不在我身边,事事,总怕是要靠着你自己了。” 颖姝自然感动,便是又像是个小松鼠般依偎在汪老太太身边,贪恋着她敬爱的祖母给予自己的温暖与依靠。 “祖母,倒是不知,大娘子去了何处?可在府里?” “她今日去了铖王府,自从你大姐姐怀孕,她就恨不得住在铖王府里头。尤其是这些日子铖王去了昌兰。” 颖姝笑了笑:“可不是?大娘子还差人给我送信,教我看着铖王殿下,不要教殿下在昌兰沾花惹草的。” 汪老太太也被逗笑了,“你这大娘子啊,大事明白,偏偏这种事情糊涂。铖王殿下若是瞧上了谁,岂是她能管的住的?” “可不是。”颖姝给汪老太太摇着扇子,“说起来大娘子也是忙碌,又要筹备湛湛的婚事,又要关心大姐姐的身子,怕是一个人要当两个人使唤了。对了,可定了什么日子?” 汪老太太想着:“总得等到白部走了罢。如今白部在,总不好筹划。” 颖姝算了算,“说起来,那还有一个月才成呢!” 说起白部,颖姝便是又不觉想起了皇帝与俊夏王子微服出巡之事,她思量半晌,还是问了问汪老太太,“祖母,陛下……和俊夏王子,看着倒是亲热。” 汪老太太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回来的路上,去了茶楼,看着陛下与俊夏王子微服在门口排队。我这才好奇。” 汪老太太很着急:“你请陛下进去了?” “没有。若是别陛下发现了,我怕陛下怪罪。反正陛下自己要排队的,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后门溜走了。” 汪老太太很放心:“还算是你聪明,我还真是怕你脑子没转过弯来便把陛下请进去了。” “要说陛下,曾经不是说陛下生母纯禧贵妃与白部王后珠兰交好么?曾经有几次,珠兰带着俊夏王子入宫朝贺,按着辈分来算,俊夏王子与陛下算是兄弟了。且俊夏王子性子谦和有礼,倒是招人喜欢,陛下自然满意。故此,感情是好些。且当初俊夏王子曾帮陛下验了毒,算是救了陛下一命罢。”汪老太太回想着,解答了颖姝的疑问。 “啊?”颖姝大惊,“还有这种事情?” “你当陛下一个没了生母的太子好当么?当初关西一党眼巴巴地想要将陛下废了太子之位,甚至有人说要你铖王姐夫当太子。当时少论激进,竟是想着下毒谋害!幸好俊夏小王子看出来了,却是阴差阳错自己中了毒,陛下心中觉着亏欠,自然感念。” 信息量很大,颖姝表示有点晕。 “想要立铖王姐夫为太子?只是瞧着,陛下如今与铖王姐夫兄友弟恭的样子,不大像是啊……”颖姝大惊,“若是铖王姐夫曾被议储,怎会今日还有荣华富贵?纵使一同养在纯禧贵妃膝下,怕也要反目了啊!” 汪老太太也摇着头,“这才是陛下心思的难以猜测之处啊!不然,人们又怎么会说,陛下为人淳厚,心怀大量。只是人人都说陛下心思宽厚,可是怎的就对太子殿下……哎……”汪老太太只是感叹,再往深了说她却是止住,她想来有分寸,若非是为了颖姝,有些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 白部、铖王、皇帝、白部在京城吸血百姓。这些信息与字眼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颖姝总是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这些在冥冥之中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联系一般…… 这些名词围绕,颖姝越发清晰的记得自己在现代的历史书上看到过有关于这些的记载,并且很是重大……她再一次努力地想要从潜藏的记忆里搜索出这其中的关联,偏偏想的过于急切,自己却是觉着头疼发胀。 “姝姐儿,这是怎么了?”汪老太太将颖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没事,没事……”颖姝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想是陛下命我们准备赏赐给白部的酒水,有些疲倦,一时倒是头疼了。” “唉,这倒也是。我听说今年陛下下令多多下赐白部诸般珍品,比往年的多,你们自然是得辛苦了。”汪老太太很是心疼地看着颖姝。 “是啊,赏赐是比从前的定制还要多。”颖姝附和着。 恍然间,颖姝脑海中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并且将那些名词与事件再一次联想到了一起。 就是因为赏赐多,赏赐的比往年还要多。而皇帝李景信任的内监王真却是暗中克扣白部应得的物什,导致白部愤怒在边境闹事。同时,大歆内部百姓因为白部欺压官府不给报销银钱从而怨声载道。而王真立劝皇帝御驾亲征,致使歆军在新月堡被俘战败,皇帝被掳走…… “不行!”颖姝猛地站起,好不容易想起的历史却是这般残酷,竟是这般的动·乱。 “姝姐儿,这是怎么了?”汪老太太打量着颖姝,“可是身子不适?” 汪老太太目光温和,同时写满着关切,很是慈祥温暖,这才稍稍缓和了颖姝慌乱的内心。 “没,没怎么。”颖姝尽量让自己不在汪老太太面前表现的异常,“我说我不能再这般回家时候还想着宫里的事情了。累的慌。”颖姝靠在汪老太太怀中,很是依赖:“祖母,你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会一直安稳下去么?” 汪老太太认真思量了一番,“自然不会,富贵并不会长久,不过好在如今你两个弟弟都整齐,国家瞧着也太平,咱们这几代,是能享好日子的。” 很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怕是很快就要结束了。 并且颖姝很清醒地认识道,自己根本不用像穿越里的女主角一样努力的改变历史。因为若是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自己能够改变历史,那么千百年之后的自己根本不会看到原本的记载,甚至,自己都不会存在。历史本就是定局,自己一己之力,要是能改变,才是稀奇之事。 更者,若是这历史正是因为自己瞎掺和才会导致后世的记载,自己岂不是要后悔死。 自己家里人都是文官,沈斌也不过是个象征性的小武官,就算是有了战争,应该也没什么事情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像离不开他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回家的一路上,只是觉着忧心忡忡,本就失魂落魄的人自然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便是连长公主都能瞧得出颖姝神色间的异样。然长公主未有多想,只当颖姝是瞧着街上白部之人众多有些不适应,便道:“怎么?街上白部人众多,从未见过罢。” 颖姝想了想,只点点头:“是啊,儿媳没什么见识,见着那么多白部人混在街上,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长公主却是司空见惯,只道:“从前你不在京城,自然见不到。如今见到了,以后习惯了便好了。以后这种事情怕是多的很,不过你放心,白部之人也不敢去你的店里放肆的。” 颖姝很感激,然而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多说话,好在长公主见她神色疲惫,便命颖姝先行回去了。 行至月桂园,却是见着祁冉冉正守在门口,门口几个丫鬟正拦着不让祁冉冉进去。 “几位姐姐,我就是想去看看大哥儿,你们就放我进去罢。” “姨娘恕罪,咱们都是守门的奴婢,可不敢随便便放姨娘进来的。奶奶还未回来,可不敢随便放人的。” 只见祁冉冉在门口一味的扮柔弱装可怜,如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只是哭哭啼啼地想要闯进去,自然导致门口一阵慌乱。 “祁姐姐?”颖姝按捺住心中之事所带来的慌乱,按着汪老太太的训练,自己早就掌握了在妾室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大宅嫡母该有的素养,她缓缓地扶着香梨雍容地走过去,“姐姐怎么来了?” 祁冉冉见是颖姝,目光登的一闪,旋即便福身请安,“给奶奶请安。” 颖姝点头失意,永远在祁冉冉面前是一副半永久的假笑的样子,“姐姐莫怪,我这里头的小丫鬟都脑子不懂变通。姐姐来了好生请进来便是,姐姐快随我进来罢。” 祁冉冉应了一声,便是跟在颖姝身后步入正堂。颖姝端坐在红木椅上,“姐姐是来看我的?可巧,我今日出门,姐姐来错了时辰呢!” 祁冉冉一双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想了想便是扑通跪倒:“奶奶,求求您了,您让奴婢见见可哥儿罢。可哥儿在这里吃睡如何,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啊!” 颖姝并未答话,向来在祁冉冉面前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端着嫡母大娘子的尊贵端庄地笑笑就好。其余的,自然有张妈妈等人来替自己做。于是颖姝便只是拿起茶碗,借着喝茶的动作数着里头的茶叶,并且考察一下嘉文泡茶的功底。 汪老太太的教育很成功,颖姝很受用。 “祁姨娘的意思,是大哥儿在咱们奶奶这儿吃睡不好么?难道姨娘的意思,是奶奶虐·待了大哥儿么?”张妈妈冷面无情,自然能从祁冉冉口中挑出错处。 “不不不,奶奶,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啊!”祁冉冉眼中闪过一丝被捉弄的愤怒,却也只能显现出慌张的神色来对着颖姝装扮柔弱。 “那……姐姐是什么意思?”颖姝含着笑意看着祁冉冉,看不出悲喜。自然落在祁冉冉眼中,那就完全是不同的了。 “奴婢……奴婢……”祁冉冉说不出什么话来。 颖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祁冉冉,心中却不禁泛起了疑问。好像自从自己进门以来,祁冉冉就因为说错话被指摘了许多次,可是次数这般多,祁冉冉还不懂得趋利避害谨慎说话,在言语上栽的跟头一个接一个居然一点规律都没有总结出来。颖姝看了看香梨与杏子,只见香梨与杏子也是在憋着笑,显然她们也在嘲笑祁冉冉的智商。 颖姝觉得,这样的人,不是真的蠢,就是故意扮蠢。 想来想去,她总觉着祁冉冉是后面那种情景。若是后面的情形,自己便更要打起精神来了。 “奴婢……奴婢当真没有这个意思啊!”祁冉冉摇着头,极力否认。 颖姝就这般等着祁冉冉的解释,等了半天她确定了祁冉冉应该不会对着自己说什么好的解释,颖姝这才笑呵呵地道:“姐姐快起来,瞧着倒是我苛待了你似的。不过是玩笑,姐姐这般紧张是做什么?” “没……没……”祁冉冉看着颖姝,“奶奶,奴婢是来,是想看看可哥儿的。求奶奶成全。” “可哥儿在我这里极好,姐姐放心便是。”颖姝并未打算让祁冉冉看可哥儿。 “可哥儿,是二爷亲自在照看着,我却是做不了主的。”颖姝笑道:“说起来,可哥儿金贵,二爷生怕可哥儿有什么要紧,便说要亲自照看,外人不经二爷允准,是能看可哥儿的。” 祁冉冉讪讪一笑,犹自不放弃:“奶奶,奴婢……奴婢是可哥儿的生母,这不当……算……算外人罢。” 颖姝想想,颇为为难地道:“那也罢了,不若这般,我把可哥儿叫来,姐姐看看便是了。省的姐姐不放心,觉着我苛待了可哥儿。” 祁冉冉本喜笑颜开,然而她聪明了些,想到颖姝最后一句话便又是神色严肃:“奶奶这话说的,便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是不敢的。” 不一会儿,乳母海氏便带着可哥儿来了正厅,领着可哥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仪。祁冉冉一见可哥儿便是两眼放光,本能地想要扑上前去。 “可哥儿……你……”祁冉冉有些笑眯眯的看着可哥儿,“可哥儿,快让我看看,想死母亲了。” 可哥儿却是一脸抗拒地往后躲,直藏在乳母海氏身后差点就要哭出来似的。祁冉冉登时便有些愤怒,竟是瞪起来了可哥儿,可哥儿自然被吓的更是哭的很大声。 祁冉冉越发生气,便想要伸手去捉可哥儿,“可哥儿,你怎么不认识我了?”说罢,便如威胁似的看着可哥儿。 颖姝“咳咳”一声,可哥儿便被声音吸引了住,他呆呆地看了看颖姝,又待待地看着祁冉冉,便是如个胖胖的小兔子般扑在颖姝的腿上。 可哥儿的眼睛睁的很大,充满着渴望的眼神,然后,嘴角便流出了泪水淌到了颖姝新做的一身织金飞边缠枝金莲花的马面百褶裙上。颖姝很心疼,这个裙子很贵啊。 强忍住心中的痛楚,颖姝摆出很亲热的模样将可哥儿抱了上来,温和慈爱道:“可哥儿,你亲娘来了,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可哥儿像是看到了罗刹恶魔一般,登时便又哭出了声,拼命摇着头。 “怎么了这是?”颖姝仔细哄着可哥儿,又假模假式地看着祁冉冉,很无辜地道:“姐姐,这……” 可哥儿继续哇哇哭着,颤颤巍巍地指着祁冉冉,“怕……怕……” 颖姝只得摊了摊手,含着无助的神情:“姐姐。这……我也没办法啊!” 祁冉冉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偏生看眼前的小娘子这般笑呵呵的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无可奈何,只得含着幽怨的神情看着颖姝,挤出几滴眼泪来,“奶奶……” “这我也没办法啊!姐姐。”颖姝很佩服自己的演技,“小孩子不懂事。姐姐不要心急。” 祁冉冉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颖姝却是一惊一乍地站了起来:“哎呀,瞧着时辰二爷要回来了。”颖姝看着周围的人,“赶紧着,准备东西,二爷就要回来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祁冉冉纵使再蠢笨也都明白了,便只得起身对着颖姝道:“奶奶,那奴婢便告退了。” “姐姐慢走,不送了。”颖姝目送祁冉冉离开,看她这般败兴而归,自己心中却一点也不觉着得意。 “每次她来,都这般装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这招能撑多久?”颖姝摇着头,越发心乱如麻。 看着众人将衣物与洗澡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颖姝觉着累,便是斜靠在榻上,躺着躺着便是睡着了。 等她睁眼一看,只见沈斌已然洗完了澡,衣服也不穿,只是披着巾帕,半露着胸膛,头发还水漉漉的,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眼中含笑。 颖姝却是被吓着了,“你吓死我了,洗完了?” 沈斌笑笑,嘟囔道:“没有娘子帮我洗,我都不会洗澡了。” 若是往常,沈斌这般撒娇定然会遭到颖姝的吐槽然后两个人便得原地打闹粘乎一会儿才好。只是今日,颖姝心中有事,自然提不起心思,甚至有些抑郁,只能尽力平静道:“你这人,要脸不要?这么大年纪人了。” 沈斌看着颖姝神色微微有些不对,“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瞧着倒是与往日不同些?可是去奶茶店累着了?” 那些好不容易想起的记忆便一直在颖姝心中撞·击敲打,像是几只蚂蚁在心头啃咬,或许不是一顶一的疼痛,然细碎的长久折磨也足够自己濒临崩溃。 “没什么,就是许久不去,瞧着街上白部的人多了些。” “原来是这样。”沈斌也是见怪不怪的神情,“每次白部入贡,平京城都有大批白部之人。陛下是为着彰显兄弟之邦的情分嘛。” 兄弟之邦,听起来多么让人放心的一个字眼,这象征着两个国家的友好,象征着百姓的安心安定,象征着国家处于太平年代。她若是没有深究,没有想起来自己看的那些史书,自己也会耽沉于这样的生活中,分明是最好的时代。 然而一旦想起来了,是隐忧,却又是无法言说出口。 “你说,白部的人怎么样?会与咱们大歆交好么?” “怎么这么问?”沈斌笑道,却还是耐心地解释了:“白部与咱们大歆历来交好,便是这位旦尚王爷有些不安分,但总归是好的。陛下拿出国库的大把银子来,自然能砸出个安生。”沈斌将颖姝搂在怀中,“怎么?我的娘子竟是开始担心这些事情了么?” 颖姝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的官位,大概是不用上战场的罢。”为防止沈斌怀疑,颖姝又补充了一嘴:“万一,我是说万一。” 沈斌仔细想了想,“不会的,我就是个散官,我都不配上战场。”他想了想又道:“可若是国家真有需要,我也自然会上的。” 颖姝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她只觉着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自然更是慌张无措。 “能……不去么?”颖姝头一次觉着,自己是这般依赖沈斌的,她好像,不能接受沈斌离开自己,不在自己身边。 新月堡之变的结果已然成定局,若是真有一日战事爆发,跟随皇帝出兵的那些人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想着这些,颖姝的心中便更是紧张万分。若是国家真有磨难,无论是谁,恐怕都逃脱不了。 想想,自己好像什么也都不能决定与阻止,况且若是当真国家有难,沈斌又真是想要为国效力,自己又怎能真的因为私情去阻止沈斌呢?且不说自己没有立场去说这样的话,便是沈斌,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弃国家大义于不顾。 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男人的胸膛坚实有力,靠在身上便觉着有着无数的力量,更是能带来极度的安心。好像只要有眼前的人在,自己便能有勇气撑过一切,不是因为男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让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懂自己,会支·持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就足够了。 颖姝不知道自己的心境究竟算是怎么回事,自己对于沈斌,从前的定位不过是“喜欢”,若是往深了谈,她自问当是没有的。她本就不是相信爱情的人,更不会因为所谓的爱情失魂落魄,所以从一开始自己便想好了,能和沈斌好好过一天便是一天。若是有一日沈斌不和自己好好过了,或是沈斌变心了,沈斌走了,自己靠着自己,也能过的好好的。 喜欢只是喜欢,只是一个极其浅层的概念,自己曾经对于喜欢的定位就是,有了那个人参与自己的生活会更好会高兴;可若是没有,自己也不会绝得有多失魂落魄活不下去。 日子是自己的,不能因为没有任何人就觉着活不下去。 可是如今,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若是没有沈斌的生活,会怎么样,自己又是否能真的熬下去。 自己好像,离不开他了。 第一百四十章 汪姐姐不会开玩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因着心中有事,颖姝决定向同为武将的福昌长公主取经,毕竟成国公张用早年曾为国家征战四方,为大歆立下了无数功劳,更是数次从刀下留下了一条性命。而身为武官家属的福昌长公主究竟是怎样做到能够正视自己丈夫要随时为国出征这个问题的,颖姝觉得,有必要学习一下。 当颖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时,福昌长公主则是自嘲似的一笑,然后感叹道:“还能怎么着?照常过日子呗。”福昌长公主喝着颖姝新研发的焦糖马蹄奶茶,很是满意,同时则继续道:“起初啊,知道他要出征,我每次都害怕的要死。每次我都想,若是他在战场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可怎生是好?刚开始那几年,只要朝中一有变乱,我就开始天天求神拜佛,求上天保佑,结果呢?宫里还不得派我家的人去。后来啊,我索性也不拜了,因为我再怎么拜,发升该为国上战场不还是得上么?我便是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啊!” “那公主,发升叔叔上战场,您又是如何摆心思的呢?”颖姝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是福昌长公主,她觉得自己得疯。 “起初,我也整日里担忧。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真真是上天决定的。他是武将,曾经从底下小兵小将最危险的时候都过来了。如今成了将军,怎么着也比马前卒安全些不是?再者,我若是每次都焦心,时间一长,我这心岂不是考成黑炭了?”福昌长公主自嘲地笑着:“说白了,不过是习惯了,每次都觉着煎熬,时间长了。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长公主很认真地看着颖姝:“孩子,咱们也都是富贵人家,有时候为着国家牺牲个人,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这种时候,便也只把个人私情放在一边了,后来我就想着,我家男人能为国上战场,那是荣幸的事情,我也脸上有光,我为他骄傲。” “可是……”颖姝看着福昌长公主这般云淡风轻,自己心中却是越发觉着沉重了,“可是公主尊贵,如何能承受这般?发升叔叔既然是驸马,就不该冒这风险才是。” “哈哈,”福昌长公主笑着,和气道:“孩子,这些道理你都懂,只是有时候你得细细想才好。我是公主不假,可身为公主既然在国家太平时享受优待,自然国家危难,便应当做出牺牲。饮食尊荣,皆是因为大歆,若是大歆不稳,一切都没了。所以啊,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是啊,都是应该的。”颖姝呢喃道。 福昌长公主好奇地打量着颖姝,“怎么你今日竟是与我说这些了?平常你可不愿意谈这些的。” 颖姝只得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我前些日子看书,心中有感叹罢了。” “难怪呢!”福昌长公主戳着颖姝的额头,如对待自己家女儿般亲热,“你这孩子,最喜欢胡思乱想。” 颖姝应付地一笑,只得尽量掩饰心中的慌乱。 “你有这空寻思这些,不若想想等白部人走了你弟弟的婚事才好。说起来成璧这丫头,前些日子我还看着她跑到场上去和你家汪湛一起打马球来着,我瞧着两个孩子倒是般配,两个孩子高兴,我也安心了。”福昌长公主永远是笑呵呵的,大多数情况下福昌长公主面上都会挂着对于现下生活满足的笑容,用福昌长公主的话来讲,“能富贵平安,便是最好。” 嗯,颖姝对此表示很是赞同。 “虽说我不如大姐姐显赫,可我觉着如今我的福昌长公主府也不错。能和你那叔叔过的好,我也满足了,从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去了,如今能得平安喜乐,自然是好。”福昌长公主握着颖姝的手:“如今只盼着,你们这群孩子能好好的。只是说实话,你们几个我都是放心的,唯独我不放心的,便是阿沅这孩子。” “太子殿下?” “阿沅这孩子,外人瞧着是太子之尊,将来是咱大歆的皇帝,好像天生就带了福气似的。可是瞧着景儿这般严厉,岂不是再好的孩子都要被吓坏了?且阿沅性子倔强,这般与他父皇相处,实在是有些难。”福昌长公主叹息着:“倒是你家沈斌,与阿沅关系倒好,两个人性子虽相差很远,倒是能和彼此说上话,也算是兄弟间的福气了。” 颖姝点头附和着,然后她便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来这里时,心中想着沈斌与太子李沅的传言,说两个人是断袖,自己还曾经暗戳戳地磕过一段西皮来着。 如今想想,自己那个时候脑子真是坏掉了。 不对,不能怪自己,要怪只能怪自己在现代看过的那篇史书上的记载。 什么“德宗好男色,斌为之宠,情逾汉哀帝董贤。”的记载才是一切之源,自己当初可是深信不疑,要不是后来自己经常性被迫每天早上起来按摩着自己的腰,自己只怕会一直相信那所谓的历史下去。 脑子里的记忆一闪而过,而颖姝却是不由得想到,按着历史的记载,太子李沅可是最后当了皇帝的。而野史记载,沈斌经常陪在这位德宗皇帝身边,感情很好。 历史书上写的人物关系不一定为真,但是谁是皇帝肯定是真的。 也就是说,李沅当上了皇帝沈斌还有陪在他身边。所以,即便是白部发生战乱,大概也与沈斌无关。 这般想来,颖姝才觉着稍稍缓解了紧张的心,悬着的事情倒也可以稍稍放下了。 …… 今年夏日格外的热,就连昌兰围场都开始让人觉着热的受不了,偏生的这样热的天气颖姝还不能在家里歇着纳凉,只能顶着厚厚的假发髻入围场里列席。 同时她还需担负更重要的任务,给太子李沅送药,为李沅与若彤这对小夫妻的幸福生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颖姝将药粉藏在茶粉之中,这是颖姝新想出来的花样,将红茶研磨成粉,再兑上一些香料,若是实在想喝奶茶冰饮会方便很多。她借着要给若彤送奶茶的名头,将药粉带了进去。 毕竟若是教人知道了一国的太子不能生育或是那方面有问题,那么李沅的太子之为,可就要不保了。 其中利害关系,颖姝自然知道。既然沈斌站了队,自己便也定然要在背后支持沈斌才是。 “这都是劳大夫亲自研制好了的。到时候只要混在茶水里吃便是,每日一小勺,早晚各一次。”颖姝将医嘱告诉了若彤后,才敢略略放轻松些,总算是任务完成且不着痕迹。 很棒。 若彤很感激,颖姝也很高兴,她甚至隐隐约约为着自己能够参与这样的大事感到有些骄傲。自己不是一个只知道见钱眼开的女子,自己可是为了德宗皇帝能够顺利即位出了一份力的女人啊! 她与若彤不好一直闲聊,毕竟白日里总有几场马球赛或是围猎需要女眷去观看,席间颖姝看到了朴妃,便是点头示意。然后朴妃则是派人来请,道:“德妃娘娘许久未见夫人,想请夫人过去说说话。” 等颖姝过去见着朴妃,原来发觉朴妃对于自己平白得了个儿子很是关心,并且表示了她自己的看法:“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养旁人的儿子。只是孩子在你手底下,总比在那个妾室手底下强。孩子还小,在谁身边长大便和谁亲不是?” 朴妃提出让颖姝陪着自己一起去看看朴妃生的兴王李源,颖姝自然答应着跟着去了。两人走在场子里便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着走着,却是见到了一个四十多的穿着圆领蟒服的内监,颖姝定睛一看,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同时被沈斌等人所不齿的内监王真。 “给德妃娘娘请安,给汪大娘子请安。” 朴妃自然与王真很是熟悉,只是毫无设防地笑着:“王先生客气了。快些起来。” 颖姝则是福了一福回礼,“王先生好。” 王真也不客气,好似与颖姝很熟悉一般,只是上下打量着颖姝,眼神之中尽是窥探之色,恨不得将颖姝从头到脚给看个遍。 王真略带猥琐的眼神让颖姝很是觉得不适应,他那份带着显摆且又有几分谄媚的笑容则更是让颖姝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朴妃察觉到颖姝的不适,便是护着颖姝,“王先生,你怎么不在陛下身边呢?” 王真半恭敬半摆谱道:“陛下命奴婢去看望吴美人。这不是刚从吴美人帐中回来嘛!” “哦,那真是辛苦先生了。”朴妃眼中划过一瞬间的失落,很显然,如今朴妃将皇帝的恩宠与心意看的很是重要。 “瞧着娘娘越发妍丽,汪大娘子自从出嫁后亦是风姿出众呢!” 对于王真突如其来的套近乎颖姝自然预料不到,且配上王真的阴阳怪气中带着一丝跋扈的气质颖姝则更是觉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又暗中往后退了浅浅一步,“先生真会夸人呢!” “并非是奴婢会夸人,实在是夫人瞧着便像是有福气的人。奴婢旁的不敢说,这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夫人,容奴婢说一句,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王真眯着一双眼睛道。 这话没头没脑,颖姝听了自然是一头雾水,又增添了几丝不适来。 “王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朴妃暗中握住颖姝的手,对着王真道:“你可别吓着汪姐姐,汪姐姐可不会开玩笑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存在即错误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王真的目光依旧停在颖姝身上久久未有散去,充满着无尽的深意,颖姝被人这般看着,自然是觉着浑身都不自在,带来极度的不安,奈何她又不得表现出抗拒,毕竟王真“美名”在外,自己可不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来。 “王先生真是客气。若我真是有这般的福气,那我回头可要重礼谢谢先生呢!” 王真与颖姝依旧做出那般亲热之状不减,“那夫人只消好生等着便是了。奴婢看人的面向,向来是很准的。” “那就多些先生了。”其实颖姝很不想对王真使用尊称,毕竟站在沈斌的立场上,自己也自然对王真没什么好印象。然想起王真那般的好名声,连皇后偶尔都要称呼一声“先生”,那么自己跟着说,准没有错了。 朴妃察觉到颖姝的不适,便是上前一步看着王真,“行了王先生,你这样与我们说话,我们都差点忘了本来要去看源儿了。先生,请便罢。” “娘娘慢走,汪娘子慢走。”王真虽然是谄媚的神色,只是不知怎的,自己却是觉着王真摆出这样卑微的姿态却像是在炫耀他超然的地位似的。 用卑微的姿态,却能显示出拨弄一切的气质,眼前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转念一想,颖姝心中竟是开始觉着惶恐,王真向来自持尊贵,自己这样地位的人本不该是入了王真的正眼才是。然而王真却如同在刻意讨好一般,那就着实让人想不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颖姝不得不又谨慎了些。 “你别理他,王真这人受陛下器重,做什么事情都没常理的。”朴妃拉着颖姝,便是赶紧往兴王李源的帐子里去了。 到了那帐子里,颖姝甫一进门,便被眼前的富贵华丽情景给吓着了,那哪里是一个小孩子的屋子,分明比太子李沅的帐子还奢华贵重些。 只见里头金银器皿、貂皮飞狐一样不少,又因着小孩子怕热又不敢接近寒气,竟是安上了风轮。自从来到了昌兰,也只有帝后才能享受到这样的东西,而如今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能享受到这般优待。颖姝暗暗思忖,怪不得坊间说皇帝有意改立太子的传言一直未有散去,反而甚嚣尘上。便是自己,都忍不住会往此方面去想了。 更者,源字,与沅同音。若有心者,难免不会将此事给联系起来。 小兴王正在睡着,朴妃上前给小孩子盖好了被子,嘴边只是满意的笑容,又盘问了周边侍奉伺候众人,这才与颖姝离开。 颖姝未曾预想到的则是,朴妃出了帐子神色便是变化,方才的喜悦自豪之情竟是瞬间不见。 “汪姐姐……你说,陛下真的是待我们母子很好么?”朴妃的语气有些奇怪,颖姝听着,竟是觉着朴妃心有戚戚般。 颖姝回答:“自然是好的。单瞧着娘娘与殿下的待遇,便知陛下看重娘娘与殿下。” 朴妃则是越发忧虑,“那会不会,过于奢侈了啊?听说给源儿的风轮,是连太子殿下帐子里都没有的,是吗?” 颖姝讪讪地,“这……这风轮不好带着。太子殿下身子不好,素来不喜热,让给弟弟,也是人之常情。” 朴妃一双眼睛光芒渐失,她眼中慢慢浮起一层阴郁与自责,更是带着柔弱,“姐姐,你就与我实话实说罢。你又何必骗我呢?我不懂大歆的规矩,我以为这鎏金风轮是所有皇子公主都有的,若是知道连太子殿下都没有,我也不会……” 她说的恳切,颖姝自然相信,说起来,颖姝如今觉着朴妃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罢了。她人善良温和,并没有后宫嫔妃有的那般的心机或是娇矜气度,相反很是随和,便是有时她得到了她应该得到的东西,她都会诚惶诚恐,更别说这样的“优待”,无疑会让她更是心中紧张万分了。 “汪姐姐,我听说了外头的那些传闻,到底是真的么?难道陛下……真的想……” “娘娘,这是外头,说话还是要谨慎些才好。”颖姝看着朴妃,更是将声音给压低了些,“这是国政,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更是国之根本,是最尊贵的所在。至于兴王殿下……那也是陛下的心头肉。旁的,娘娘一概不用管便是。”颖姝想了想,终究觉得不能对朴妃坐视不理,便也只能这般郑重嘱咐着。至于旁的,自己便真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娘娘只要记得,您是陛下的德妃。您除了侍奉陛下,旁的什么都不知道。”颖姝甚为郑重地嘱咐起朴妃,看着眼前惊恐却很信任自己的小姑娘心中更是觉着不舒服,思量再三,颖姝便又是补充了一句:“或许……娘娘若是舍得,可以不那么关注小殿下,只是……” 颖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觉着,这个臭办法根本不管用。 朴妃虽单纯胆小,却不是愚笨之人,一双杏眼一晃更是闪出不舍不甘来,她紧紧地抓着颖姝的手:“汪姐姐,这怎么能行呢?源儿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能……怎么能……” 颖姝心中叹息,便是轻轻拍着朴妃,以期自己能够稍稍给其一点安慰,“娘娘,我都知道。您放心,只要您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说,便没人敢拿您怎么样的。到底陛下什么都没说不是么?” 颖姝想说的笨方法是叫朴妃放弃她的孩子,若是有可能最好完全不管不顾这孩子,或是送到撷芳殿继续养着,或是给孩子另寻个养母。这般将来便是出了什么事情,朴妃也能全身而退。然而又一想,这根本便不能算是个好方法,看起来最为有用,却是朴妃最不可能选择的一个法子。 朴妃也是母亲,身为母亲哪里可能会为了自己安生从而将孩子抛弃置孩子于不管不顾呢?便是连周贵妃与祁冉冉估计都不能,更何况是心地纯良的朴妃呢? 颖姝虽不会选择无条件相信旁人,然而颖姝却相信,朴妃是个好人,并且是个很单纯没什么心思的好人。 “姐姐,我求你,求你告诉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我当真什么心思都没有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窃取大宝,那不该是我能得到的东西,我心里有数的。我只想……只想我们母子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我只要我们母子平安啊!姐姐,求你告诉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啊!” 朴妃求的恳切,颖姝看在眼中亦是觉着不忍,便是只得先好言安抚了惊慌失措的朴妃,朴妃得到颖姝保证,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 颖姝后来将这些事情以及朴妃的心思告诉若彤后,若彤听罢则是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她才叹着气道:“我也知道朴妃是个好人。只是……殿下又何辜啊?朴妃娘娘虽是好人,可我与殿下,如今也不能自己做主的了!谁又比谁好过些呢?”若彤自嘲似的笑了笑,“都是棋子啊!” 看着颖姝这般担忧为难的神情,若彤终究还是松了口:“你放心,能求得平安,自然是要求得平安的。我们从来没想过朴妃会怎样,也不会把朴妃当敌人。其实朴妃该求的,是陛下才是。只是……”若彤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皇帝,哪里是那么容易说的动的人。 看起来皇帝也是极其温和谦和的人,仁君之名更是远扬。然而时间一长,便能知道,皇帝才是那最为执拗有心思的人,仁义忠厚的外壳之下,包裹着吞噬做主一切的心思,足够掌控全世界,让日月星辰百花山川都围绕听命。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不知怎的,颖姝已然往最坏的一面去想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能否,留朴妃母子一命呢?” 若彤思量万分,面色更是凝重了,“我……我不知道,我做不了主。若是陛下就此打住,自然能维护朴妃母子性命,若是陛下真的有了那般心思……那就……怕是怎么都得有个要死的。” 颖姝默然,她固然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刀光剑影的权力争斗,若是到了最后,岂能全身而退,必得是流没了一身的血液才算是结束。自古至今,从未改变过。 可是…… “可是朴妃好像没做错什么,她是个好人。” “颖姝……我也知道朴妃是个好人,当初汪伯父的事情,朴妃也为你奔走不少。连我与殿下都不敢的,她却敢……只是……”若彤握紧了颖姝的手,能够感受的到颖姝在微微颤抖,她想要继续说下去,却是听闻颖姝先开了口,“或许,她的存在,本来便是错误,是天大的错误。” 若彤眼神之中亦是划过悲伤与黯淡,“是啊,我与殿下的存在,或许也是个错误。” “若彤……”颖姝不知该如何说,想了想则是道:“你放心,我和沈斌,一定会扶持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的。公主府与东宫,本就是体同一心,休戚与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围场的少年懵懂爱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六月初八的日子,是颖姝的生辰,沈斌一大早便殷勤高兴的很,更是亲自给颖姝做了早饭与奶茶。颖姝本来很是担忧沈斌的手艺,尝了后发现居然还能入口,便很是惊喜。 要求不高,只要不会事物中毒就成。 颖姝安慰着自己,“心意最重要。” 沈斌充满期待地看着颖姝,当颖姝最终没有皱眉或是骂人并且竖起了大拇指加上点头表示肯定时,沈斌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乖,以后可别累着了你自己,这么早起,我心疼。”颖姝想来想去,笑容满面很“感动”地道。 “嘿嘿。”沈斌傻呵呵地看着颖姝,“你高兴就成。” 吃完早饭,沈斌强烈要求要给颖姝化妆描眉,此举遭到了颖姝的誓死抵抗,最终颖姝不得不派出香梨杏子青梅桃子水果四人组一起团团围住沈斌不让沈斌接触自己化妆的任何一个步骤,最终颖姝满意地顶着自己的完美的妆容命四个人将沈斌放开。 然而,悲剧的结局往往发生在自以为是喜剧结局之后。 沈斌见着颖姝化完妆后只是两眼放光地看着颖姝,只恭维道:“娘子化了妆,真是倾国倾城,好似神妃仙子下凡间啊!” 颖姝冷眼:“难道我不化妆便是貌若无盐?” 新婚或是处在热恋之中的女人的矫情劲,颖姝已经无形之中学了个完全,并且已经能够灵·活运用了。 想想从前自己觉着这种话很是矫情,如今想想,真香。 不是那话矫情,而是要分对谁说。要是在值得的人面前说,那就是夫妻情调,恩爱和顺。若是不喜欢的人,那对不起……根本懒得说。 想到王淼淼在现代的某个男友,两人分手的原因是男方觉得自己和他处对象的时候根本没有处对象的感觉,连撒娇都不会。 当时王淼淼觉得,有什么可撒娇的?那多矫情啊,女人自强自立,万事自己做主,他不快乐么?哪里需要男人? 如今…… 沈斌也对于颖姝的娇嗔很是受用,一双眼睛如星子般璨然闪光,如饿狼扑食般冲了过来,略为讨好似的笑着:“娘子好看,怎么着都好看。” 正当颖姝准备再矫情一些低下头时,沈斌则是一张大嘴便是照着自己面颊亲了过来,“你最好看,我最有福。” 颖姝甚至觉得空气都暧昧了几分。然而……她却是觉着哪里有些不对似的。 忽然反应过来,颖姝像是想要避开炸弹一样推开沈斌,然后赶紧冲到镜子前面。 果然,颖姝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个油油的大唇印子——沈斌吃完早饭没有擦嘴,吃的一嘴油。 自己则是成功地成为了大花脸。 颖姝奇迹败坏地追着沈斌满屋子跑,当她气喘吁吁地追到沈斌之时,她狠狠地掐了沈斌一顿,直弄的沈斌求饶,这才作罢。 “我的好娘子,你就饶了我罢。” “不饶了你我还能怎样?”颖姝很无奈:“若不是看在今日要去场子里享宴的份上,我非要杀了你不可。”说罢,颖姝还故作凶狠地瞪了沈斌一眼。 沈斌像是个小狗一般黏糊糊地凑到颖姝身边,“好娘子,你就饶了我罢。我总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娘子天生丽质,怎么着都好看。” 颖姝恨不得捏死沈斌,然而想了想又觉着有些舍不得,思来想去,便是汪沈斌脸上也重重地亲了一口,留下深深的口脂印子。 “好了,一起洗脸打扮罢。” 其实古代的男子出门程序之繁琐,根本不亚于女子,男子虽然不化妆,然而却总要画眉涂些保润的面油,又因着面油过于油,总不好在御前这般油光满面的,所以往往涂上面油又得等上片刻干爽了才好。 于是,沈斌这才不禁抱怨,“这洗过脸等着面油干了,岂不是入场子时辰便晚了?” 颖姝很是得意,最近这家伙皮肤干燥,洗过脸后脸恨不得掉下一层皮来,他可不敢这样素面朝天便出去吓人的。 “嘿嘿。”颖姝得意地自己上着妆,看着沈斌努力拿着团扇闪着他面上的面油时,这才有了几分解气的意味。 “让你与我闹。”颖姝更加得意,又见时辰不着急,便是哼着小曲儿描着眉毛,画着口脂,又悠哉悠哉地拿着珍珠玉兰粉敷了面,觉着妆容很是完美,这才缓缓起身。 最终,还是颖姝的珍珠玉兰粉给沈斌去了面上的油,这才没有误了夫妻二人入场子的时辰。 走在路上,沈斌便是一直拿着颖姝随身带着用来补妆的小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啧啧叹着,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般:“你别说,这东西还挺好用的。倒是神奇,怎么敷在面上倒是一点颜色都没有?还挺自然的。” 颖姝继续冲着沈斌翻了个白眼。 到了场子里,时辰稍早,二人却是看见了王真正守在场子里。王真看到夫妻二人倒也算是给面子,还先行了个礼——有的文臣武将见了王真,倒是要大人们先给这个王真行礼。 虽然还要还礼,但至少显得不那么卑微。只是王真开口一笑,颖姝差点就要跪了——这家伙嗓音实在听着阴阳怪气,偏生的他这般看起来谄媚,实则皮笑肉不笑还带着几分小骄傲的神情加持下,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扭曲。 “沈大人与汪娘子倒是来的早呢!陛下正在德妃娘娘处,还得有小半个时辰才能来。不若……” “有劳先生了。”沈斌心情不错,自然对着王真还算是客气,“那我们,先去看看殿下。” “二位慢走,一会儿可不要忘了享宴的时辰。”王真很自觉地让出道路来,沈斌便是牵着颖姝走了。 只是颖姝方才无意一看,只见王真那笑容意味深长,好似在盯着自己一般,倒是渗人。奈何这种太多,颖姝反而觉着见怪不怪,倒也想了片刻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会子趁着你生日的名分,可得狠狠敲阿沅他们一笔。”沈斌玩笑地对着颖姝道:“我瞧上他们屋里那个金爆竹很久了。” “喂,哪有你这样的?这是我过生日,你起个什么劲头?” “咱们是夫妻嘛,有福同享,有钱同花。”沈斌笑道。 颖姝隐约觉着这话竟是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才发现这话居然是自己说出口的。 “你……”颖姝又想掐沈斌的耳朵了,然而这里大庭广众,总不好发作,便也罢了。 到了宴享之时,大歆与白部之人皆在,男女分列而坐。酒过三巡,皇帝便提议男子们射箭比赛玩,此举自然群起响应,而女眷们则是凑在一处玩玩投壶,或是嗑着瓜子看着男人们玩这些。 颖姝素来不擅长竞技类比赛,于是便是拿着团扇掩在自己面前嗑着瓜子,看着男人们射箭女人们投壶。 丽筠坐在颖姝身边,倒是跃跃欲试,然而她却是久久未有行动,连瓜子也不嗑,只是偶尔小小吃一颗葡·萄,还要扒了皮用袖子挡住,然后袖子拿开,那葡·萄还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当丽筠终于吃了五口才吃完一颗葡·萄时,颖姝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平常连拳头那么大的奶油果子都能一口吃了的人,怎么今日这般淑女?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丽筠反应过度地想要捂住颖姝的嘴,然而不过片刻丽筠的“淑女天性”便是将她及时拉了回来,她只是暗中牵了牵颖姝的袖子,“你小点声。” 颖姝一时间有些懵了,反倒也不与丽筠闹了,只是盯着丽筠,想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 只见丽筠一会儿往对面看,一会儿又往斜边看看。 然后,颖姝便明白了。 只见对面男人们正在挤在一起射箭,彼时正是轮到了自己可爱的二弟弟汪渐这小子,其实汪渐的功夫不过尔尔,甚至和沈斌对比之下还显得有点丢人:十分里面只有四发中了,还有三发不是靶心。 虽然颖姝连弓都拉不开,然而人是一种尽管自己不行却可以无尽嘲笑旁人的生物,她刚想跟丽筠吐槽一番汪渐三脚猫功夫还洋洋自得的那股子劲(因为成器哥哥只中了两箭,汪渐还不是最差的),然而转头一看丽筠,只见丽筠一双年轻姣好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一层笑容,目光轨迹正随着汪渐的移动而移动,同时脸上还充斥着大学时期小学妹看完美学长男神打篮球时的笑容…… 又往侧边看了看,只见自己娘家大娘子刘氏正扯着一边的恭顺侯妇人唠着闲嗑。 颖姝就全都明白了。 恋爱的酸楚,加上未来媳妇的娇羞。 再往别处一瞅,只见成璧的目光落在自己大弟弟汪湛身上。汪湛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不过是凑到公子堆里走个过场,自然这目光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弓箭或是靶子上,只见汪湛一抬头,便与成璧目光对上了,两人相识一笑,然后都迅速地微微低着头。 片刻,两人又抬起头,目光都对上了。 想看又不敢正大光明看的样子。 很好品。 做为一个为了弟弟们终身幸福糙碎了心的人,颖姝很欣慰,同时也想冲出去按着几个人的头,恨不得让他们就这样成对抱在一起,凑到小树林里才好。 她用目光搜索沈斌,却见这家伙很是认真地挑选弓箭。然后,男人竟是和太子李沅相视一笑,而李沅则是平静中带着几分担忧地看着沈斌,仿佛在问:能行么?你要小心啊! 沈斌眼睛一眨,似是在放电,顺便用了手轻轻刮了刮鼻子,自信地点了点头:放心罢!等着我满载而归。 颖姝看在眼中,面庞极度扭曲……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辰见闻(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虽然过度脑补是自己的错,然而颖姝还是觉着很生气,过错不在自己。 要怪只能怪沈斌与太子李沅太过亲近了。 明明是自己的生日,怎么搞的好像这世界的热闹与自己无关一样。 所幸沈斌没有一直和李沅腻腻歪歪,偶尔沈斌也会来个眼波传情,让颖姝至少能相信沈斌还是喜欢自己的。 只见沈斌挽起弓射箭,她正想着面前摆着着十六种食物哪种好吃之时,却听得对面箭场上众人欢呼,抬头一看,沈斌一次十箭,箭箭皆种靶心。 这种情形,只有在上辈子的电视剧里才看见过。颖姝根本不相信,现实中居然有人能够做到这样,而且今次能做到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我的天,果然还是沈斌姐夫最厉害。”丽筠啧啧称叹,“今日射箭最佳,怕就是沈斌姐夫了。汪姐姐,这也算是姐夫给你的生辰礼物了罢。” 颖姝顿觉长脸,只见那男人正在一脸痴汉似的看着自己,傻傻地笑着,更像是一个立了功在求人表扬的小孩子般。 其实平心而论,沈斌这般还是挺飒的。 比试一番之后,果然沈斌夺得今日头筹,白部俊夏王子更是说要拜沈斌为师,一个劲地夸赞。 皇帝很高兴,自然但凡比赛都是有彩头的,于是沈斌便夺得了一对血玉冠子,男女款式各一对。 “这可是显庙时期的一对冠子,这玉颜色通透,可是上品,尤其是这女子所戴的海棠花喜鹊报喜冠子,乃是用整块玉石雕琢,最是难得。到底是斌哥儿有本事,把这样好的东西拿了去。”皇后笑着夸赞了沈斌。 颖姝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根本没有关心彩头奖品是什么,毕竟她想着场上高手这么多,怎么着也伦不着自己人。况且,沈斌那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估计也得不到。 只是……自己的丈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而女方投壶那边,夺得头筹竟是成璧小妹妹。颖姝自然更是意外,好像印象中,成璧素来是端庄温和的,如典型的世家小姐般如一朵极好看的荷花般静静立在那里,自然是香远益清。哪里会想到,她也有这样的本事,很是飒爽英气。 旁人的优秀,很快催生出了颖姝的自我审视之心,颖姝看着自己抓着瓜子的手,再看看一边尽管想端着架子却也不忘记吃东西吃的很开心的丽筠。果然,人以群分。 自己终究只是个咸鱼。 皇帝挑着几个表现出色的公子姑娘挨个夸赞了一番,之后又与白部旦尚王爷讨论了一番,俊夏王子偶尔过来插话,透露出强烈的学习愿望。 沈斌只是笑着道:“臣这点子功夫算什么?王子跟着臣,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呢。” 俊夏王子则道:“沈家哥哥便别谦虚了,我知道您骑射皆精湛,我在大歆还要待上一个月,只盼着沈家哥哥不嫌弃便罢了。” 沈斌自然不用推脱,且言语神色之间沈斌还很喜欢俊夏的爽朗,倒是开起了玩笑来:“王子真是抬举臣了,若是按照辈分,王子怕是臣的叔伯呢!” 此番话自然引得全场众人都轻笑不止,气愤顿时间活跃了很多。 同时女眷这般有很多人向自己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很显然,沈斌的光环同时洒到自己身上了。 皇帝又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太子李沅身上,话题每次都一样,旁人的厉害就衬托出来了太子的无能,皇帝便是指着太子李沅骂道:“瞧瞧这太子,旁人读书骑射俱佳,倒是我这孩子,什么都不行。真是丢尽了人。” 众人顿觉尴尬与惶恐,皆是大气都不敢出。颖姝自然也很紧张沈斌,毕竟皇帝夸赞沈斌而贬低太子怎么着都觉着不对且危险,索性她知道太子不是那般轻易将气撒到旁人身上的人,倒也不至于诚惶诚恐。 果然将目光投到男人们席上,沈斌含着安慰的神情看着太子李沅,太子李沅落寞的眼神之中则是挤出了个笑容,似是在回应沈斌。 难怪传言久久未有散去,然而颖姝倒也放心了,这样好的情分,到底是有着温情的。 皇后见皇帝发怒,只微笑着说了旁的话题,尽量避开太子,“斌哥儿今日瞧着劲头很足呢!平常都是懒懒的,今日才算是露出真正实力了!” 皇后自然是拿着沈斌来开玩笑以此缓解尴尬气氛,沈斌也乐得为李沅转移炮火,自然厚着脸皮说了一通,算是使得皇帝暂且有了些笑容。 守在皇帝身边的王真则是道:“回陛下娘娘,想来今日是汪娘子的生辰,所以沈大人才这般努力费劲呢!” 皇帝听罢,倏然怔了一下,旋即便是将头往着女眷方向看了过去。 颖姝本是好好地嗑着瓜子看着沈斌,如今突然被王真点名自然是万分意外,又觉着众人目光好似都落在自己身边一般,很是惊慌。 “是吗?怎么你倒是记得这般清楚?”皇后笑着打圆场。 王真则是笑着:“陛下,娘娘,臣是跟在陛下身边的人。汪娘子在宫中可是有官位之人,奴婢自然是记得的。” 皇后的笑微微有些缓滞,“那倒是说呢!原来是汪娘子过生日。” 颖姝被点名,按着规矩自然只能出面到皇帝皇后身前请安,“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周贵妃一直端坐在皇帝身边,本来连皇帝骂太子李沅之时都未出声,如今提到了颖姝生辰,周贵妃倒是面目扭曲了些,一双眼睛半含愤怒半含慌张地扭过头去看着皇帝,又转过头来仔细盯着颖姝看。 “原来呢!呵呵。”周贵妃想了半晌,才道。 对比之下,皇后则是显得正常了许多,她笑意盈盈地冲着颖姝伸出手来示意颖姝到自己身边来坐着。颖姝循礼过去于皇后身边坐了,皇后便拉着颖姝体贴说话,“你今日生辰?倒是个好日子呢!怎么也不与本宫与陛下说?本宫也好给你些礼物才是。” 颖姝连忙说自己不敢,毕竟生存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场景并不是自己发财的好情景,她只想低调地坐在下面嗑瓜子才好。 皇后自然不会这般,只见皇后从自己手腕上退下来一只赤金玛瑙蓝宝缠丝莲花镯,亲自戴在颖姝身上,又将头上鬓边拆下一只鎏金点翠草虫簪子来给颖姝戴上,亲切笑道:“既然是寿星,怎可不送礼?”皇后拉着颖姝看着在场众人,只笑道:“诸位也别嫌弃本宫公然送礼,实在是我这外甥媳妇招人喜欢。诸位如今饮用的酒水茶饮倒有许多都是我这外甥媳妇制作研出来的。陛下与本宫心里,都高兴着呢!” 众人见皇后如此说,都是忙地起身附和:“皇后娘娘慈爱,汪娘子生辰安康。” 颖姝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子致谢,然后被皇后按在身边,“今日你是寿星,自然不用拘束这些虚礼。” 底下的俊夏小王子则是起身道:“皇后娘娘说的对,这位汪姐姐我在大宴上见过,原来那般美味的酒水,竟是这位姐姐制作的。臣还想着,这般美味甘露,可得多喝些才成呢!” 由于俊夏王子的带头,众人便纷纷参与到了开玩笑的大营之中,众人便也不会将目光落在颖姝身上不放了,只是笑着宴饮,一切都回归了热闹与平常。 终于熬到了宴饮结束,无论帝后还是贵妃都未有表现出超出平常的举动,颖姝便庆幸能够脱身,赶紧和沈斌上了同一辆马车往宅子里赶了。 坐在车上,颖姝才觉着是回到人家,只拍着胸口了,“我的天老爷,这是个什么阵仗?怎么突然好似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似的?还有这王真,莫名其妙说我做什么?” 沈斌也是疑惑地摇着头:“不知道。只是……瞧着,陛下神色倒是有异。” “是啊,陛下见过那么多人,怎么今日就这般……”颖姝觉得很好奇,然而想了一会便被颠簸的马车将心中的疑惑给颠簸没了。 等到快下车时,颖姝和沈斌的聊天话题则是变成了:“难道,真是如王真所说,你是因为我生日才这般发奋图强,努力想要拔得头筹争取彩头的?” 沈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颖姝很感动,最终决定给沈斌一个大大的熊抱做为回应。 然而,随着马车突然间的急刹车,颖姝头上磕出来一个大大的包。 颖姝差点哭出声来,最终沈斌呵斥着驾车的小厮,亲自把颖姝扶下车才算好。 照例两人该给长公主请安,到了正堂,昭明长公主正在似是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似的,等颖姝与沈斌行礼之后,长公主正好翻出来个紫檀螺鈿的盒子来,含着笑容看着颖姝,“今日是你生辰罢?” 颖姝受宠若惊,便是再次福了福身子,“劳母亲记挂,今日确实是媳妇生辰。” 长公主笑着向颖姝招手,颖姝便是乖巧地走了过去,只见长公主亲自打开那盒子,里头赫然躺着一个翡翠珠烧蓝点翠喜鹊抱枝的银项圈。 长公主颇为真诚地与颖姝道:“这项圈,是本宫出嫁之时的东西,曾经也是母妃给我的。今日既然是你的生辰,便送给你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辰见闻(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很意外,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告诉旁人自己今日过生日,便是沈斌也好像都未有告诉,都是沈斌自己记得清楚的。毕竟这这是原主的生日,倒也不算是自己的生日,至于自己在现代的生日,如今自然也不需要,也不能过了。 所以穿越过来的这几年,自己对于生日一直是淡淡的,在汪家也不过是随便吃点好的便也罢了。后来她觉着麻烦,所幸求了汪老太太停了自己的生日,汪老太太虽不解,却也准许了。 而今日,自己的生日能被这么多人记挂,并且因为这个生日好似还出了名,颖姝觉得很是意外。 而能够让素来冷肃铁面的长公主这般显着温和慈爱神色,颖姝自然更是觉着受宠若惊,呆住了片刻才有些惊慌道:“母亲……这……这是母亲的陪嫁,儿媳怎么好收下?” 沈斌与长公主皆是一笑,沈斌则是道:“母亲给你的礼物,你只要接着便是。” 颖姝谨慎地抬起头来看着长公主,只见长公主的笑容看着很是真切,不像是硬生生装出来的,她便索性接下,很恭敬地道:“多谢母亲。劳母亲记挂,儿媳真是惭愧。” 长公主好像许久未有温柔过,如今对着颖姝这般和气慈爱便是连她自己都觉着怎么着都不对劲似的。颖姝未有表现出极度的不适之时,长公主却是先不适应了起来,启唇欲语却是说的话坑坑巴巴。 沈斌站在一旁看着,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母亲!” 长公主憋着笑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沈斌,“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去去去,赶紧滚回去,我要和我媳妇说说话。” 沈斌吐了吐舌头,又对着颖姝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殿中便是只有颖姝婆媳二人并着几个侍奉之人,长公主这里规矩极严,那些人自然也跟没存在似的,只不过是充当摆设体面的罢了。 原以为长公主等到沈斌走了后就会继续摆出原本的高傲冷肃之状,然而,并没有。 颖姝就更加慌了几分。 长公主笑盈盈地起身,颖姝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扶着,扶着长公主于里侧暖炕上坐了。 长公主看着恭敬而立的颖姝,复招了招手,“来坐罢。何必站着。” 颖姝想了想,见长公主应当是很真诚地向自己招手想要自己过去坐着,她这才福了福于长公主身边坐下。 长公主牵着颖姝的手,语气很是温和有耐心,只道:“你也别怪母亲从前那般看着你。母亲也是太过在意斌哥儿……” 一番话还未有说完,颖姝便吓到又起身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儿媳不敢,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长公主略为惊奇地看了一眼颖姝,则是笑骂:“行了,赶紧过来坐着。懂不懂就说起身拘束,咱们娘们好好说说心里话不好?” 颖姝唯唯点头,便是又谨慎坐下,“母亲……我……” 长公主温和笑着,颖姝用就上辈子大学期间学的一点心理学加上微表情选修课的残存的一点知识,确定长公主的笑容是真心的,她这才放心。 “你是怨我对你不好,对你这个新媳妇太刻薄了么?”长公主问道。 颖姝又是本能地想要起身,幸好她屁股刚刚离了座位便想起自己不应该如此,便是温和笑着,自然尚且带着一点点忐忑,“这……儿媳怎么敢呢?” 长公主微微一笑,“实话实话,今日咱们说说心里话,我不生气。若是我生气,也是因着你不说实话罢了。” 颖姝想想,很真诚地道:“其实……母亲对我挺好的。旁的人家的儿媳妇,一进门便要站规矩,被婆母摆弄。母亲……母亲待我很好,连请安都不用常去的。” 长公主大概是被颖姝怯生生的神情给逗笑了,她有些绷不住,只是拿着绢子掩住自己的嘴,只吱吱笑了一会这才止住,伸出手来戳着颖姝,“你倒是真敢说实话。” 颖姝低着头,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袖子,“那个……儿媳出嫁之前祖母便说过,不要在您面前摆心思,您都会看出来的。”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汪老太太是聪慧之人,当初母妃都很喜欢老太太。可见,老太太教出来的女孩儿,果真不差。” 颖姝依旧有些胆怯:“其实,儿媳自认为笨笨的,本来摆心思就不上算。” 长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倒也不端着架子了,又问:“那你方才既然说我不重规矩,比寻常婆婆好多了,你怎么还有些怕?怎么看你还觉着我有些不好似的呢?” 颖姝很真诚地道:“说您不好倒不敢,只是儿媳觉得,和您不是很亲近。媳妇,是阿斌的媳妇。虽然……媳妇本就不觉得自己配得上得到您的亲近,只是为着阿斌,媳妇也是真心地想要孝敬您的。媳妇自认,在阿斌心里有些位置,想来阿斌,也希望自己的妻子与母亲,能好好的罢。媳妇不懂怎么说好话或是讨您开心,只是媳妇想做的,是不让阿斌失望,能让阿斌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自然……“颖姝将声音压低,“若是能因为这些媳妇也得到些什么好处,自然也是意外之喜了。” 该摆架子的人面前端着架子与尊贵不露出喜悲欢怒;在该真诚以待的人面前真诚以待绝不装蒜,这也是老太太在数年的颖姝管家生涯中教会颖姝的东西。 很显然,祁冉冉等人属于前者;而长公主自然是后者。 而汪老太太多年摸索出的实践性经验很是有用,长公主表情表现出了极度舒适,只见她对着颖姝更是亲近了几分,更是语重心长地将那日沈斌罚跪以及陈年旧事给颖姝说了一些,最后总结,“有时候,我也是太轴了。总想着你这个性子,到底不大适合斌哥儿,如今我才算是想明白,斌哥儿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气。” 颖姝很高兴地笑着,她也这么觉得。 沈斌有福,自己也有福。 “曾经我的过错,许是无法弥补了。只求着,你能多喜欢斌哥儿一些,能够时时与斌哥儿好好地。” 颖姝羞赧地表示道:“母亲放心。” 长公主拍膝称好,又道:“快回去歇着罢。等晚上咱们一家聚在一起吃饭,母亲给你准备了宴席,一家人也好热闹热闹。” 颖姝又意外又感激,便是傻傻笑着应了。 回到屋中,沈斌只是盯着从围场上打下来的彩头傻傻笑着,见颖姝回来了,便是扯着颖姝过来看。 “你瞧瞧,这外祖母东西就是不一样。”沈斌很高兴。 颖姝看着面前的情侣款白玉冠子,玉身通透没杂色儿,最难得的是浸入的红色果真如血般鲜艳,在阳光底下透出的光更是显得璀璨温馨。再看工艺,自然是精雕细琢,上头刻着亭台楼阁花鸟人物都栩栩如生,虽小巧却是一丁点细微之处都不差,怎么着都挑不出错处来。 果真是历史上的奇女子用过的东西,能够成为文物,是有原因的。 “好看是好看,只是御赐的这般贵重的东西,连戴都不敢戴了。”颖姝笑道。 “戴不戴的无所谓,主要是能让你高兴。”沈斌傻傻笑着,“先帝与纯禧贵妃伉俪情深,可是佳话。我想着,咱们最好也能如此,一辈子,都不分开。” 颖姝明白沈斌的意思,自然很是感动,然而今日自己一直好像都被捧在云端之上,自己就觉着很飘忽且不真实,一时间倒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沈斌却是倏然紧张了起来,他的一双大手更是无处安放,只是微微摆动着,最后像个招财猫似的摇着,“你莫不是想到了外祖母的结局?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我是想着咱们能好好的,让……” 颖姝看着沈斌紧张若孩子一般便觉着很是好笑,“噗嗤”一声便是笑了出来,想也不想,便是主动吻了上去。 沈斌一愣,片刻便是化被动为主动。 颖姝最终及时制止了沈斌,如安抚狗崽崽一般道:“好了,乖,等晚上吃完饭再说。” 沈斌两眼放光,从小狗崽瞬间变成了饿狼:“可真?” 颖姝很无奈,伸手戳了戳沈斌坚实的胸肌,一边说一边往下划着,“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一会儿可是要在婆母等人面前吃饭,你……可要老实些。” 话说完,玉指也正好在腰带处停留,颖姝微微往里一伸,轻轻发力便将沈斌往自己这头拽了半步。 这样明显的动作让沈斌呆呆地咽了一口口水,当然,沈斌在颖姝凶狠的眼神逼迫之下还是止住了。 “乖~少不了你的。”颖姝只能暂时安抚住沈斌,心中已经做好了晚上要吃苦头的准备了。 晚上夫妻二人如约而至,福昌长公主一家也都到了,颖姝顺理成章地得到了许多生日礼物。 福昌长公主送的是整整一箱子玫瑰蜜,说是只要往水里滴一滴那水便会变得异常香甜,用来给颖姝制作奶茶最好。颖姝觉着这个东西最是受用,很是高兴地收下,并且暗暗计划了要在奶茶店推出新品;成璧送的是一只她亲手绣的银丝松鼠荷包,里头装着上好的香料,闻一闻都觉着清新凝神。成璧道:“姐姐说最近有些失眠,我便想着给姐姐这个东西。” 颖姝回答曰:“妹子这般心细手巧,我们家湛湛可是有福气了。” 成璧脸庞瞬间便红了,将头埋在福昌长公主身后。 永福侯爷自己的亲公公沈岸送了一盒子上好的松蕊香;大哥沈斓送了一套犀牛角八仙杯,因此被长公主吐槽,“你想让你弟弟弟妹两口子喝成醉鬼么?”;大嫂子金氏送的很特别,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这下轮到颖姝彻底娇羞。 成国公张用送的很特别,是一本武功秘籍,并且成国公还拍着胸脯道:“大侄女,赶明儿个我给你找个好的女师傅,教教你学些功夫防身,以后斌哥儿这小子欺负你,你就还回去!” 沈斌大囧,“小姨丈,你就这么看我?”他很不满地灌了发升叔叔三大海碗酒。 发升叔叔捋着胡子又反过来灌了沈斌三大海碗,此举遭到了福昌长公主的白眼,当即发升叔叔便笑眯眯地轻轻拽着福昌长公主的衣袖求福昌长公主与自己说话,一张脸挤眉弄眼,倒是隐约有几分老年沈斌的模样。本来颖姝还打算晚上狠狠批评沈斌喝酒过多这件事情,然而看到发升叔叔这般铁汉柔情的可爱模样,一时觉着好笑,竟是开始幻想沈斌等老了会怎么样。 成璧看着自己父母这般,也不敢说,便将话题转到成器哥哥身上,“大哥哥,你给汪姐姐的生辰礼物呢?” 成器哥哥两手空空地搓着手道:“我……我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颖姝妹妹,怕是得多等我一阵子。” 颖姝淡淡笑道:“好。谢谢哥哥。” 沈斌看在眼中,不禁皱了皱眉。 晚上,颖姝便处在酸酸的氛围之中,差点被沈斌身上的醋意给酸死。 结果显而易见,她不得不缩在床角求饶,然后被孔武有力的男人拖拽了出来。 良宵一刻,月夜气清,外头夜凉如水伴着点点蝉鸣的静谧,屋内则是炙热火烈,带来浑身的热情久久不能消散。 第二日上午,因着两人都不用去场子里,倒也多躺了一会。 沈斌趴在颖姝沈斌如傻子般笑着,颖姝睡的香甜如一只猪般…… 等到颖姝睡醒,发现沈斌一双大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给颖姝吓的一下子便从床上弹了起来,玉体显露在沈斌面前,只见沈斌又一次咽了咽口水…… 颖姝本能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却见男人从面容到身体上的回应都很真实,很……。颖姝故意装作没有看见想要起床梳洗,然而被男人如黄鼠狼抓鸡仔子一般擒住。 事后,男人充满胡茬的大脸重重地亲了自己一口,她摸着自己感觉被扎漏了的脸,看着欢脱的沈斌,心中再一次感叹:“野史不可信,说喜欢男人的男人,可能很喜欢女人。” 看着男人美好的肉体,颖姝也咽了咽口水,幸好历史书上写的不是真的。不然……就太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雁鹤双翱人无语(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不用入场子的日子,总是无比舒坦的,颖姝因着觉着无聊,便又拿起鱼竿准备钓两只肥美的鱼来。沈斌嚷嚷着要去,颖姝答应着让沈斌陪自己,想着有人能当下手也不错,谁知道叫沈斌拿着鱼竿他也拿不稳,也分不清那些鱼饵虫子等,惹得颖姝很是嫌弃地推开沈斌,“快起开罢。像你这么钓鱼,八辈子怕是都钓不上来的。” 沈斌很不服,便围在颖姝沈斌想要理论清楚,声音很大,气势很足,自然结果显而易见,颖姝刚觉得那鱼要上钩了,沈斌便会凑到自己身边高升地说上几句话,刚吸引了鱼又说了几声话将鱼给吓走了。气的颖姝踹了一脚沈斌,并且并香梨杏子拦住沈斌,不让沈斌接近自己,也不让沈斌说话。 这才算是钓到三只鱼。 想来想去,一只清蒸,一只做成鱼肉脯,另外一只则是摔打成泥做成鱼丸。 做鱼丸是个很费事的功夫,要用丸捶狠狠敲打许久才好,通常情况下颖姝会选择用府中年轻力壮的小厮代劳,不过因为每次都不得不要多给些赏钱就导致颖姝很是心痛。恰逢沈斌一路上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地抱怨个不停,“钓鱼有什么好的?又费力又费事,还不如我直接跳下去捉便是……” 颖姝伸出充满鱼腥的手紧紧捂住了沈斌的嘴,得意道:“要是想不闻这个味道,就闭嘴,然后……帮我捶鱼丸。” 沈斌无奈答应了。 “这还差不多。”颖姝很满意。 回到月桂园中,却是见着成器哥哥早就等候在里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卷轴。 颖姝忙地笑着迎了过去,“成器哥哥来了?什么风把哥哥亲自吹来了。” 几人相互行礼后,成器便笑着,又好似不大好意思太过亲近似的,只道:“姝妹妹,昨日,未来得及与妹妹准备生辰礼物。今儿个……这才找到个东西,想着给妹妹把生辰礼物给补上。”说罢,成器便伸出那卷轴,亲手交给颖姝。 颖姝有些惊奇地接过那卷轴,卷轴上贴着的名条上头赫然用着一行簪花小楷写着“雁鹤双翱图”,颖姝一怔,旋即便反应了过来,很是激动地道:“这……这不是前朝庄灵均先生画的《雁鹤双翱图》么?我听说,此画是在陛下手中的。” 成器哥哥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颖姝,只轻轻点了点头:“不错,这确实是庄灵均先生的手笔。” 颖姝本能地念叨着:“庄先生是绘画大家,与以往名家不同。庄先生画的画几乎如同复刻,也不用寻常的狼毫墨笔,反而是作画不拘材料笔法,所以画出来的东西事物就如当时情景重现眼前般,世人皆是称赞。我一直听说,却是久久未能见着呢!” 其实根本原因是,实在是这位庄先生在他人口中相传的太过玄幻神奇,根据描述,庄灵均先生画花,蝴蝶与蜜蜂会被吸引过来;庄先生画鱼,连鱼身上的水滴鱼鱼鳞都明晰可见,闪着银色的光,水滴还是透明的,简直就像是一条活生生的鱼;庄先生若是人,那人上便是连着毛孔都能细致可见,好似这人就站在面前一般。 当时颖姝是不信的,毕竟古代画作写意为主,大歆画作更是擅长花鸟山水,水墨技法乃是一绝,比起形似,好似更加追求的是笔情墨韵,让人能感受到其中文人风骨才是第一紧要。 而所谓庄先生画作描述,颖姝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照片一般,哪有这个时代的人会这么画画的?而起,好像技术条件也达不到。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颖姝都觉着这位前朝离自己三百多年的庄灵均可能是鱼自己同样来自现代的老乡。 毕竟自己好像还没有听说过,古代文人画作能够把人身上毛孔汗珠都能完美复刻出来的。 于是在后来有时,她也会念叨几句,毕竟没有眼见为实,她总觉着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很可惜,说是庄灵均的画作在新旧王朝交替之中有了损毁,仅存于世的只有几件,还都收归为大歆皇室所有。所以颖姝渐渐倒也淡了这样的心思,毕竟是自己触碰不到的东西。 她徐徐展开那卷轴,却是惊呆了:只见那画作画了一副秋日田间谷物丰收的极致风景画。 金黄沉淀的麦穗铺满田间,与淡黄色的夕阳交相辉映,明亮且温馨,透过画作仿佛当真置身于金黄田野间嗅到稻香一般。那画作手法娴熟细致入微,从远到近一一能看清且极其富有层次感。 就如同……用照相机照出来的一般。 画面左下角有一男子的背影,右上角则是一只大雁盘旋在空中,整个构图倒是成了王淼淼在大学时期视听语言课上讲的对角线式构图。 好像这种构图结构,在古代不是很流行。 颖姝越发觉得,这个庄灵均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那颜料,更像是……油画。 “这不是在陛下手中么?成器哥哥怎么得到的?”颖姝感觉很惊喜。 沈斌则是凑到颖姝身边,一手搂着颖姝一手抢过那画作出来看,脸上略略浮现了几丝不屑来:“瞧着倒还挺真的,技术倒不错。就是……这不是说雁鹤双翱么?那怎么只见雁不见鹤呢?” 成器温和地看着颖姝的笑容,只回答:“这个……是前些日子我入宫作诗,陛下高兴赏赐的。这雁鹤双翱,本是一对画作,陛下那里留了一副。我这里只有这一副,想着……想着姝妹妹过生日,妹妹从前又说想一睹《雁鹤双翱图》,便想送给妹妹。只是……”成器哥哥憨憨地笑着:“只是这画,只有一半,妹妹还是别嫌弃才是。” 颖姝本能地摆手,并且很是激动:“不不不,这怎么会嫌弃呢?传闻庄先生画作是传世稀奇之作,世上所存不到十副,哪一副不是价值万金?便是想要一个边角都寻不到的。这哪里能嫌弃,这画……实在是……太贵重了些。” 颖姝捧着那卷轴叹息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双手捧着画轴想要再次还给成器哥哥,“成器哥哥,这画作实在是太珍贵了。我能看一眼便知足了。我不能收的。” 成器却是含着满意地笑,如一个宠溺妹妹的兄长一般看着颖姝:“没事儿,你是我妹子。给妹子生辰送东西,本就是身为长兄该做的。这东西再难得,也不若妹妹喜欢要紧。” 颖姝还是觉着不妥,最终在颖姝的撕把拒绝中,成器哥哥将画轴扔给颖姝,自己则是摆着手走开了。 “唉,成器哥哥,你……”颖姝捧着画轴,看着大步往外走已然追不上的成器哥哥,只得长长一叹,“这……成器哥哥还真是……” 她看了看一边冷眼看戏状的沈斌,便是冷冷吩咐道:“你,赶紧追上成器哥哥,把这画还给人家。” 沈斌却是白了一眼颖姝,只慢悠悠地做到太师椅上瘫着,“追什么追?你成器哥哥给你的生辰礼物,这般宝贵,你就留着算了。反正人家愿意给,你莫不如挂在墙上,日日夜夜瞅着才好。” 颖姝看着这画卷,又是忍不住啧啧称赞了几句,“也不知道这画是怎么画的?瞧着跟真的似的,连色儿都一模一样。” 其实是因为,颖姝实在是觉得这幅画过于生动了些,生动到她觉得分明该是现代人画的才多。四舍五入,等于自己看到了自己家乡的东西,颖姝当然是觉得开心亲切。 她更加坚定了,所谓的庄先生也可能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从未来的时代穿越而来的。只不过他穿越而来好像很成功,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大家。 反观自己,好像很默默无闻。 但是生活不错。 看着那一半的《雁鹤双翱图》,颖姝仿佛找到了家的感觉一样,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能够找到这种极其具有现代元素的画作,很难得,很珍贵。 并且颖姝觉得很有必要用这幅画提醒自己,只要有心,哪怕是穿越到了处处不适应的古代,也能过的很好。 所以沈斌提出来的将画作挂在墙上这件事情她觉得很靠谱,便是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得把这画挂在墙上,日日夜夜看着才是。啧啧,这么好的画,可惜了。” 颖姝一个劲地抱着那卷轴夸赞,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以至于连沈斌在背后给自己翻的白眼都没有看清楚。 “唉,你等下再命人挂这画么,我还有礼物要送你呢!” 颖姝头也不回:“礼物?什么礼物?你不是送了我那血玉花冠子么?你且等等我,我先把这画挂上再说,这画可得值许多银子罢。”说罢,颖姝便是转身去了里头屋子叫了香梨杏子等人要挂上那《雁鹤双翱图》。 沈斌瘫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颖姝风风火火的背影,一张嘴长的老大,眉头微蹙,眼中闪着微微怒火,面部极度扭曲…… 他看着刚刚从后头院子里掉上来的在木桶里游来游去但是注定活不长久的鱼,便是高喝了一声大山,然后命大山取出丸捶,化无语为力量。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雁鹤双翱人无语(中)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眼见着活蹦乱跳的鱼被捶打成细腻的肉泥,沈斌却是依旧觉着浑身有力气无处发泄,便是又抡起丸捶将本来用来清蒸烤制的鱼也给捶成肉泥,并且犹自不满足地继续捶着。 他好像不知道累似的,大山在一旁极度发懵地看着,自然是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沈斌如个永远不知停歇的机器一般。 等到颖姝激动地将那那《雁鹤双翱图》很是稀奇地挂在了卧室墙里头后,她这才想起沈斌好像被自己扔在原地了,颖姝大囧,轻手轻脚地回去了。然却是不见沈斌身影,问殿中侍奉之人,才知沈斌自己跑到小厨房了。 看着小厨房里三坨肉泥,颖姝本能发出拷问:“天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要把鱼清蒸么?怎么全都给剁成了肉泥了?” 沈斌转过身去,忽地挤出来了委屈的眼神,只撅着嘴,却不说话。 仿佛在对颖姝说:“你自己说呢?” 颖姝好似想明白了,她看着沈斌,很是心虚地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前,牵着沈斌的袖子,然后含着笑容将那丸捶给放了下来,“那个……咱们别捶了。够了够了。” 沈斌好似还在闹别扭一般,颖姝继续含着讨好的笑容轻轻拿着沈斌的手臂,想要将沈斌给搀扶出去。 想了想,颖姝又觉着沈斌戴着的攀膊有些费事,便想要给沈斌解开,这才细细地看了沈斌手臂一眼。 因着发力很大,沈斌的手臂微微有些红肿充血…… “天爷,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傻不傻,这不是不要命么?”她心疼地拽着沈斌,“快快快,快点,回去上上药才好。这个样子怎么是好?” 沈斌也不知怎的心中竟是有些抗拒,只扭扭捏捏地不积极,然而他却惊服于颖姝突然爆发的力气,眼前的女子就如一个大力士般将自己给拽到了卧房里。 颖姝翻出一瓶活络油,着急忙慌地上前给沈斌柔着,一边柔一边碎碎念道:“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我是让你帮忙,可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怎么竟是不知道累不知道歇息呢?瞧瞧这胳膊定然是酸了罢。” 颖姝给沈斌按摩着,手上便是加大了力气来,非要给沈斌好好按一按才是。 沈斌没有想到颖姝居然会手劲这么大,只按的他生疼,不禁发出“呲呲”的叫声,他本能地想要伸出手阻止颖姝,同时道:“你轻点,太疼了。” 颖姝头也不抬,只道:“若是想要明日胳膊好好的,便暂且别说话。且受着疼,不然明日去场子里便是丢脸。” 沈斌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着眼前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给自己按摩的小妻子,倒也说不出什么了。 本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怒火,如今已然彻底消散个不见,看着为自己担忧紧张万分的小女子,沈斌心里只觉着又气又暖,便是一时愣愣地看着颖姝。 “那画,就那么好么?”沈斌好似很委屈一般。 颖姝一边给沈斌认真揉着,一边很认真地回答沈斌的问题,“好倒也不是,主要是……那个画,我瞧着亲切。像是……我曾经见过的风景,是我想了许久的风景。” “风景?”沈斌发问,“哪里的风景这般想念?要不我陪你去便是了。” 颖姝自然不能说是哪里的风景,一点都不能说,那也不过是自己对于现代生活的一点念想了,毕竟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不过是希望能存点念想。 “哪里的……”颖姝呢喃着,“倒也没什么。”说罢,便是继续给沈斌按柔着。 沈斌如今气性倒也全消了没剩下多少,他看着颖姝,最终选择不让颖姝给自己按柔,他自己双手把住颖姝,“成器哥哥送的东西你这么开心。可是我还有东西没送你呢。” “什么?”颖姝很纳闷:“你不是送了么?那御赐的血玉冠子,是多好的礼物啊!可不是一般人想要便能拿到的。” 沈斌摇着头,伸出手指戳着颖姝的额头,很无奈地一笑:“你个蠢货,这点子东西就满足了?瞧着不像是你的性格。” 颖姝捂着额头,觉得很是委屈,“我怎么蠢了?你送了那花冠便已然足够了,我哪里敢再想些什么?难不成……你还有别的要给我?”颖姝说着说着便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不会吧,你这般有钱了么?” 沈斌很嫌弃地给了颖姝一个白眼,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两张纸质的东西,随手扔给颖姝,“自己看罢。”说罢,便是栽楞着身子靠在榻上。 颖姝接过,徐徐展开,却见是两张地契,正好是自己的兴顺茶楼一边的。 又惊又喜,“这……这是地契?正是我茶楼旁边那两张店面?不会罢,这……” “怎么不会?”沈斌冷冷道:“知道你想要扩展店面,又趁着你生日,便想着给你买下来了。” “这……这……”颖姝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两个店面加起来得几千两,我一直想着盘下来的。只是又想着实在是贵,我还让潘管事再等等来着,怎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店面的?”颖姝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一边带着笑意又有点嫌弃模样的男子,已然很是惊奇。 “呵,女人。你当我是你,丝毫不关心旁人么?只要有钱,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我花了些银子,潘管事便告诉我说,你最想要这两间店面,所以我就买下来了。就算我私产里头,不用走你店面里的银子,想来,继续周转你的店面,该是足够了罢。” 颖姝欣喜地抱着那两张地契,如获至宝,自然是愉悦的难以言表。心中又充满了对于沈斌的喜欢与感激,恨不得上前紧紧抱住沈斌亲才好,“你也太好了罢。”颖姝很认真地对着沈斌说道。 然后颖姝便上前抱住沈斌,对着沈斌很很地亲了几口,直亲的沈斌满脸都是红色印子,面上嫌弃,心中却是喜欢不已。 “行了行了。”沈斌看着颖姝,故作嫌弃,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发自于心底里的笑容。 颖姝心中却是越发感动,只抱着沈斌黏黏乎乎的不肯撒手,丝毫不肯掩饰自己对于沈斌的感激与喜爱。 “你也太好了。你对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颖姝想了想,最终娇羞地如是说。 沈斌再一次翻了个白眼,冷冷地看着颖姝,“你呀,只要以后不气我就成了。随便你罢,你个大傻子,我为何对你好?你是我妻子,我能对你不好吗?” 颖姝睁大了眼睛,想了想便是对着沈斌又是一笑,只是黏在沈斌身边。 有时候觉得,年下也很靠谱,也不是一直那么不成熟。至少此刻,带来的是安心。 “唉,大哥儿您不能进来。”门外守着的人叫道,旋即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小可哥儿正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两个大人,手里还抱着一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头。 “这……”颖姝忙地从头沈斌身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仪态;沈斌则是忙地扯出帕子来擦着满是红色唇印的大花脸。 “可哥儿,你怎么来了?”颖姝觉得很是尴尬,甚至都有点不敢去看可哥儿了。 只见可哥一脸疑惑的神情,歪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缓缓地伸出手来道:“这……爹爹……大娘子……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爹爹脸上这么脏?” “我们……”沈斌想了想,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我们……这个可哥儿暂且不懂,等可哥儿大了就懂了。”颖姝想了想,很和气地对着可哥儿道,面上却是讪讪笑着。 “哦……”可哥儿依旧歪着头,一知半解的模样。 “可哥儿,你慢点跑,你这孩子……”乳母海氏追着可哥儿跑了进来,一进门却是见着主君主母此等模样,不觉愣住,然而当她反应过来时便是跪在地上道:“二爷恕罪,奶奶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是故意没有看住大哥儿的……” 看着一边歪着头打量着父亲与嫡母却是依旧不解的可哥儿,海氏一把将可哥儿抓了过来,“好可哥儿,咱们先回去罢啊!父亲和母亲正说话呢!小孩子不能听的。” 小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海氏一边牵着可哥儿,一边想要往外走,可哥儿却是走的极其缓慢,只是冲着颖姝挥了挥手中的草兔儿,傻傻憨憨地笑着,懦懦地道:“给……给大娘子,大娘子生日,给大娘子……” 说罢,可哥儿便是睁开乳母海氏的手,一颠一颠地跑到炕下,搞搞举起那小草兔儿递给颖姝。颖姝心头一暖,便是含着笑接了过去,可哥儿也是‘嘿嘿’一笑,便是匆匆随着乳母跑开了。 “这孩子……”颖姝无奈笑着,虽然她并不算是喜欢这个情敌所生的孩子,然而这样年纪的孩子本就是天真无邪不大懂事的,自然有其清纯可爱一面,颖姝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觉着心底被这孩子给柔和软化了几分。 或者庶子,也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那对付。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雁鹤双翱人无语(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手里拿着那小草兔,不过是普通的狗尾巴草编制成一个寻常的兔子头的模样,虽然瞧着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然而此刻颖姝却是觉着这小兔子编制的竟是有些可爱,好似真是个兔子般。 小孩子心思单纯洁净,编出来的东西也是惹人喜欢。 想了想,自己虽然不喜欢可哥儿,但是小可哥儿这般可爱,倒也教人讨厌不起来。 “这小子,想不到还挺有心。”沈斌从颖姝手中抽出那小兔子,上下瞧了一番便是不屑地道:“这算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颖姝又一把将那小兔子抢夺回来自己手中,“你粗手粗脚的,再把这东西给弄坏了。” 沈斌看着颖姝,想了想,面上却是升起不平之状,“唉你说,这孩子怎么只和你亲近?怎么从前我过生辰,他倒是不记得?” 颖姝不屑,并且很理直气壮地表示:“从前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管过孩子么?孩子能记得才怪。” 想了想又怕伤害沈斌幼小的心灵,颖姝便又道:“从前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不是?等到明年,孩子大些,你自然便懂了。” 沈斌不满地撅着嘴,由此遭到了颖姝的嘲笑,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沈斌似是想起来什么正事一般,“对了,我把岳母的牌位放到了五泉山的栖英观里头了。” 颖姝一时未反应过来:“岳母?” 沈斌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颖姝,“我知道,你一定想你母亲。只是……我到底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想着能做一点便是一点罢了。想来岳母与你也不容易,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好在娘家说,毕竟家里还有大娘子。我便供了个牌位,也算是尽一尽身为女婿的心意。” “哦哦。”颖姝点头应答着,想起那个自己一穿来就没有印象的生母平氏,自己到底不能说是有多少感情,毫不夸张地说自己是一点印象都无。然而谁又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汪颖姝,自然人人都觉得自己早丧母是可悲可怜之人。 虽然对平氏没什么印象,然而为了自己的女儿以及姐妹献出生命的人本就值得敬重,颖姝更是相信,平氏之所以会选择不管不顾救了大娘子,固然是因刘氏曾经的过往,而想来,也当是为了原主考量才会有此选择。 父母只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平氏慈母之心,自己也能感受一二。只是到底不是亲生母亲,连沈斌都想到了,自己却没想到。 她心中觉着很愧疚平氏,毕竟自己怎么也和平氏有点关系。同时自己也觉得心头很暖,虽然自己对于平氏没有过多的感情,可这些,沈斌却是能够替自己想到的。 好像面前的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对自己说过什么轰轰烈烈的花言巧语,却能在自己都没有想到情况下为自己想的这么周全,这就足够证明了一切。 自己终究不敢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给沈斌,沈斌却能为自己做出这样许多,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便是越发觉着如处温暖花田,甜了周身,暖了心头。 “你……你真好。”颖姝激动之下,想不出什么矫情的词汇,只是磕磕绊绊地说道。 沈斌嘟着嘴,好似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般,不满地瞪了瞪颖姝,便又道:“我饿了,你去给我煮鱼丸汤罢。你之前做的鲜橙鱼丸汤,酸酸甜甜的,我挺喜欢的。还有,若是有多余的,给可哥儿也送过去一碗罢。” 颖姝点头:“我也这么想着。”说罢,颖姝便是下了地,又冲着沈斌亲了一口,“你乖乖等着,我这就去给夫君做饭,怎好饿着我的夫君?” 沈斌呆呆地看了一眼颖姝,倒是乖巧,眼见着颖姝蹦蹦哒哒地往外走去,沈斌却是忽地叫住颖姝:“唉,你停下。” 颖姝不解,“怎么了?” 沈斌想了想,这才略微害羞道:“那个……你把脸上的妆给补一下。还有……”他指着自己满脸的口脂印子,“这东西是不是清水洗不掉啊?得咋洗啊?” 颖姝摊开手冲着沈斌做了个鬼表情,“那我就不知道喽!你既然是想吃饭,那我必得先去做饭才好哦。”说罢,便是赶紧跑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的几个丫鬟本来还在看着那三坨肉泥不知所措。在他们看来,她们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小厨房里就成了这样乱糟糟的样子,且那东西又瞧着不像是边角料,正愁着怎么处理才好。 看着颖姝,几人害怕极了,还以为二大奶奶是来责骂自己的,谁知二大奶奶只是挥挥手,和气地命她们下去,只道:“二爷想吃鱼丸,我上午弄了两条鱼捶了点鱼肉,一时间忘了就放在这里了。你们先下去罢,午膳我亲自给二爷做。” 几人看着彼此,想颖姝御下极严,长久下来这些人自然是丝毫不敢造次,便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想背了这擅离职守的罪名。看了看颖姝再三催促她们退下,她们这才放心地离了开来,并且相信自己有了假期。 颖姝卷起袖子系上攀膊,香梨在一边打着下手,主仆二人携手自然很快便将馅料给调好了,正当香梨努力的捣出橙汁时,颖姝却是忽地觉着脑子一昏,有些不适。 “这小厨房里是摆了多少肥肉,闻着恶心。”颖姝有些不满,又开始在心底里咒骂沈斌昨日晚上很不消停,以至于自己如今这般难受。 “姑娘要不回去歇着?”香梨很体贴地搀扶着颖姝,“这鱼丸汤我跟着姑娘做了这么久,大概也都学会了。姑娘若是难受,便先回去歇歇才是。反正味道都一样,就说是姑娘自己亲手做的也是成的。” 颖姝摇着头:“算了,沈斌的嘴越发刁了,我既然答应了他,倒也不好食言。我自己做便是,你帮我把窗子打开罢,透透气。这些肥肉花子味实在闻着头晕。” 香梨知道颖姝素来不喜油腻之物,便是赶紧将四周窗户都打开了,看了看周围便又道:“姑娘,不若您去后院歇着?后院里那葡·萄架子下最是阴凉,您去暂且透透气再来给姑爷做就是。” 因着月桂园的小厨房后头连着后院,香梨才如此建议,颖姝觉着自己实在是闻不得这味道,便点头答应了,想着歇一时半刻才好。 果然,坐在葡·萄架子呼吸着清新空气,享受着阴凉果然是舒爽愉悦之感受,方才在小厨房里头的油腻憋闷之感倒也驱散的差不多了。颖姝想着,自己只在这里头一会儿便觉着受不了,那那些整日在侍奉的丫鬟仆妇想来更是劳累辛苦,回头要商量商量怎么改善远离仆人的待遇才是。 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从石凳子底下下了来想继续回去做饭,却是听得不远处又人叽叽喳喳说话声音,她心头一紧,很好奇是哪里的丫鬟又在说闲话,便是轻手轻脚凑了过去,非要听听是谁才好。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么?”是一记女声,颖姝恍然间觉得很是熟悉,奈何侍奉的丫鬟又那么多,她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我做了……都按着娘你说的做了。”回答的则是糯叽叽的小孩的生意,带着一点子胆怯与心虚,似是在面对什么可怕物什一般。 竟是可哥儿! 有那么一瞬间,颖姝只觉着自己是听错了,然而平复了头脑之后她却是确信了,自己院里没有养的小丫鬟小厮,唯一一个小的只能是可哥儿,自己这般熟悉,自然不会听错。 而仔细分辨,那女声自然就是可哥儿的亲生母亲祁冉冉了,只不过是故意压低了一些,故此自己才没有立时分辨出来。 她又谨慎了些,忍不住想要去听听这对母子究竟在说些什么,只听得祁冉冉一声:“那就好,奶奶是怎么个表情?” 可哥儿仔细回想着:“大娘子,好像……很高兴的。” “哦,高兴就好。”祁冉冉冷冷道。 祁冉冉想了想,又问道:“她可喜欢你?” 可哥儿回想了一阵子,只傻傻道:“想来,该是喜欢的罢。” “你个死孩子,你懂什么?看来我跟你说的那些,你是全然忘在脑后了啊!” 可哥儿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发出“唔唔”的声音。 许久,祁冉冉又道:“大娘子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你可发现什么了?” 可哥儿想了半晌,才吞·吐道:“这……这,大娘子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大娘子一直都挺好的呀。” 祁冉冉语气之中的怒气更加分明,“你可真真是什么都不懂,我教你的你怕是全忘了。她那是故意装出来的!我可都跟你说过了,那汪颖姝最是个可恶,要不是她,咱们娘俩也不至于今日这样落魄!你父亲这般忽视咱娘俩,就是因为她!” 可哥儿却道:“可我瞧着,大娘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好人啊!大娘子对我很好的,娘你何必……” “啪”的一声,颖姝能听得出来祁冉冉是给了可哥儿一巴掌,旋即可哥儿便是哭出了声来。 “你个小杂碎,你是想让你娘死么?”祁冉冉恶狠狠地道,只是逼迫可哥儿道:“你赶紧给我憋回去!再吸引了人来咱俩都得死!” 颖姝本能地想要出去喝止,然而一想,却又觉着没必要,人家母子在算计自己,自己最应当躲在边角才是。 小可哥儿抽泣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止住了,只是胆怯道:“娘,我怕……” “你怕什么?”祁冉冉气急败坏道:“我问你,谁才是你亲娘?” “自然是……你。” “那你就照着我说的做便是了。”祁冉冉很生气,“你给我记着,我才是你亲娘!这世上只有你亲娘才能护住你!甭管汪氏待你如何,那都是假的虚的!她待你不是真的好!我的傻孩子,你若是帮了你娘,将来咱娘俩吃香的喝辣的才是最好!你想想,是那假模假式的大娘子要紧,还是你亲娘要紧!” 答案自然不用过多寻思,自然是亲娘。 “那就行了!”祁冉冉道:“那从今往后,你亲妈告诉你什么,你做什么便是!我辛苦筹划了这么久,就等着机会呢!你可得时刻打探好情况!见机行事,若是大娘子有什么举动,你必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么?” 可哥儿答应着:“好。” 颖姝听罢,倒也没有心中觉得过多的悲凉或是愤怒,本来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可哥儿这孩子,她对于这孩子最好的期待也不不过是希望这孩子安安分分的,自己也能对着这个孩子有几分笑脸。至于过多的母子情分,自己从来就没有打算过,做一个家长和做一个母亲又不同,自己也没有对这个孩子真的发自心底里有多好,自然不能指望这孩子又能怎样。 只是,自己再如何不真诚,却也从来没想过要害这个孩子啊! 只是这孩子,到底是和亲生母亲一条心,或许从他言辞之间听不出来他想要害自己,到底是心思不纯,一切都可以归结为是受人指引,那一切就都不同了。 颖姝也不想听了,便是轻轻地回到了小厨房。 香梨见颖姝回来,只关切问颖姝如何,颖姝强忍着心中恶心,点了点头,便准备继续做那鱼丸汤。 香梨什么都不知,只道:“按着姑娘的吩咐,大哥儿的饭食里头是少盐的,小孩子吃不得口重的,姑娘放心便是。” 颖姝看着面前一个给可哥儿单独准备的鱼丸,甚至自己为着能让小孩子吃的开心,还废了心思将鱼丸捏成小狗狗的模样。如今再看,倒也不知道该是说自己傻还是多此一举了。 她便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一盘子鱼丸,只扔到了桶里。 “唉,姑娘,您……”香梨聪慧,虽不知何故,倒也明白肯定是有事,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随着颖姝一起做鱼丸汤。 刚做好汤,前头的大山便是过来传话,说是宫里来了旨意,要颖姝赶紧穿戴一番去接旨才好,颖姝便命人将那汤温着,自己赶紧去穿戴整齐上前接旨。 一番穿戴好到了前厅,之间沈斌早就等在前头,见颖姝过来,他也是温和一笑冲着颖姝伸出手来挽着,“想是匆忙罢。” 颖姝还想着方才的事情,只是勉强一笑,便问道:“宫内天使呢?怎么不见?” 沈斌冷冷一哼,“是王真那厮,他来的。” 颖姝也“哦”了一声,便是与沈斌一起站着等候。 又过了半晌,王真才姗姗来迟,对着颖姝夫妇假模假式地笑着,又道:“烦请两位大人接旨,倒是委屈了。” 这是宫里头规矩,两人自然没什么话说,便是按规矩跪着,听着王真宣旨。 通常圣旨前半部分是不重要的,颖姝自然没有很认真地听,听到最后一句倒是认真起来了,只听得一句:“今擢为正四品中使,衣冠俱赐,乃令尔端礼后宫,毋忘天容。” “臣妾接旨,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颖姝规规矩矩地接过圣旨,王真这才对着颖姝福了一福,“恭喜娘子了。因着白部大宴娘子辛苦,陛下与皇后娘娘都看在眼中,恰逢大娘子生辰,便下了旨意册封大娘子官位,这可是无上荣耀啊!娘子小小年纪,便能得了四品官位,整个平京城都羡慕不已呢!” 颖姝心不在焉地笑着,“都是陛下与娘娘恩德。臣妾怎敢居功,更是辛苦了王先生亲自来呢!” 王真打量着颖姝,丝毫不掩饰他神色之中对于颖姝的审视,“大娘子,你可记得奴婢说过么?您是有福气的人,您的福气可是在后头。如今,果真是被奴婢说中了罢。娘子可说过若是真有福气,要奖赏奴婢的。” 颖姝当日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料到自己如今是真的升了官位,更是未有料到王真会拿着明显是玩笑的一句话过来与自己说话。王真阴阳怪气的语气伴着有些许扭曲的脸庞让颖姝怎么看都不舒服,更是看多少遍都觉着不适应。颖姝强忍心中不适,只福了福:“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般卑微,怎敢论赏赐两字?先生是要折煞我了。”她冲着香梨摆了神色,香梨会意便是亲自上前塞给了王真一个描金斗彩的钱袋子,“一点喝茶钱,先生不嫌弃便是了。” 王真斜睨着香梨,眼中倒是闪出一丝别样的光亮,一双手更是接过那钱袋,顺便有意无意地摸着香梨一下。 香梨忙地闪开跟在颖姝身后,王真则是道:“谢谢姑娘。”又对颖姝道:“大娘子这里连钱袋都这般好,和姑娘的手一般滑嫩呢!” 颖姝听着心头只是泛起一阵恶心,正想着说话还击,沈斌却是先站了出来:“王先生这是因着内人高升多高兴啊!多谢先生了!本想着请先生吃酒,怎么先生还没闻着酒味,便醉了呢?” 王真讪讪一笑,到底不敢在皇帝亲姐府中放肆,复表面恭敬道:“公子倒是会顽笑。”说罢,他便是指挥着身后跟着的小内监给颖姝奉上冠服御礼,“这些都是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赏的,按着规矩足足又添了两倍,就是为了表彰大娘子为大宴尽心尽力的功劳。” 颖姝虽爱财,可看到王真这般倒也不那么渴望钱财了,她看着王真,只平静道:“多谢陛下娘娘,也多谢先生功劳。” 王真又微微上前了一步,看着颖姝只含着复杂的神情笑着:“大娘子,这些赏赐倒也罢了,不过是增添了几倍。倒是还有一物,是陛下特别的心意。” 颖姝不解:“是何心意?” 王真示意身后自己的土地曹叙拿起一个卷轴,王真递给颖姝,笑道:“这份礼物才是陛下的心意,娘子见了,保证欢喜。” 颖姝恭敬接过那画轴,只见题头,便是震惊。 依旧是《雁鹤双翱图》。 她很不解地看着王真,沈斌亦是差不多的神情,王真则是道:“这是先朝名士之作,陛下说大娘子心思精巧奇特,想来最是喜欢这般的东西。故此,特意将这幅图赐给了大娘子,还望大娘子欢欣胜意。” 颖姝自然喜欢,或许在旁人眼中这些画不过是前人的一点风雅情·趣,可于自己而言,却是能够从中找到家乡寄托的所在。 自己的来路并不能对人言说,只能深深藏在心中,至于归处,却也未知。哪怕是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可是自己终究是现代来的王淼淼,从前的事情,自己并不能忘记,自然更是含着深深的依恋。 也是因着这般,前一刻因着祁冉冉母子带来的阴郁心情倒也消散了些,颖姝的笑容不自觉地浮现她的面庞上,对着王真也没那么戒备了,只笑着行礼感谢:“多谢陛下惦记,也多谢先生。” 王真到底恭敬,“奴婢早就说过,大娘子的福气在后头。陛下与皇后娘娘记得大娘子的生辰,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说罢,王真便张罗着欲走。 颖姝看着香梨,又看着沈斌,最终选择命大山亲自送王真出去,自己则很是恭敬地送到了门口。 沈斌打趣:“如今官位升的倒是快,我该你叫你大人了。” 颖姝勉强对着沈斌笑了笑,“那你倒是叫啊!”说罢,便是命香梨准备饭食,只在花厅等着用饭。 又等了片刻,除了颖姝亲手所制作的鲜橙鱼丸汤,又有琵琶大虾,绣球干贝,鲍·鱼火腿粥等等各色菜式。沈斌满眼放光,却是第一眼便相中了那鲜橙鱼丸汤,也不用人侍奉,便是自己盛了一碗来,急匆匆地也不顾着烫便喝了几口,便是称赞道:“果真你的厨艺是好的。” “只是……怎么就这么些?不是有三条鱼的么?” 颖姝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可哥儿母子,便是冷冷道:“就这么些,够你喝就成了。” 沈斌不解,见颖姝忽地这般冷淡更是觉着纳闷:“这是怎么了?可哥儿的呢?送过去了么?” 颖姝冷漠地摇着头,“我没做,要做你自己去做,你自己去送。” 她说话很冲,根本不经过大脑,沈斌自然是觉得很是纳闷。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冲?”沈斌虽不生气,却也不免语调高了些。 “他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如今你倒是嫌弃我不够做个慈爱的嫡母了么?可我本来也不稀罕。”颖姝也不知是怎么了,好似情绪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一般,她“腾”地从座位上站起,便是抱着一边的卷轴,“你自己吃罢,我不吃了。” 颖姝不在,沈斌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自顾自吃着,然而他亦是对颖姝的脾气觉着很是莫名奇妙,然而却是不得不追着颖姝进了卧房。 只见颖姝抱着两个卷轴,那两个卷轴本是一副画作,拼在一起自然是大幅的画。昨日成器送的是雁,今日皇帝赐下来的是鹤,都是翱翔天际的潇洒飞扬之状,虽然……根本不符合常理,且看着很是别扭。 然而对于颖姝而言,这画却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那上头虽无明显的现代气息的物什,却不知为何总能让自己想到自己的来处。那里或是都市中的高楼林立,或是田野间的祥和静谧,哪里有着自己能够享受到的高科技的便利,也有着自己熟悉的父母姐妹。 与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早晚谨慎,不用惶恐自危。 更重要的,是不用刚结婚就给旁人当后妈。 还喂不熟。 偏生的落在沈斌眼中,则就是另外一件故事了。 “怎么不吃了?”颖姝在气头上,什么都控制不住,语气冰凉冷漠。 “你怎么不吃?”沈斌本还存着耐心,如今越想越觉着生气。 “你管我?”颖姝依旧嘴硬,只是抱着两幅画看的出神。 “喂!”沈斌见颖姝这般不理自己,便觉着气鼓鼓的,“这画有这么好么?值得你这般费心思去看。” “自然是好的。” “就那么好?旁的生辰礼物都比不上?” “自然没有东西能比得上。旁的都是俗物。”颖姝冷冷道。 沈斌终于忍不住了,他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颖姝犹自不觉事情严重,也不去理会两人之间微妙气氛,“我也就这样子,你若是觉得我不好,就去找你的祁冉冉和你儿子,我这里算什么?去去去,快去,别挡着我看画。” 沈斌愣了片刻,紧紧握住拳头,一双眼睛紧紧等着颖姝许久,便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是我说的,你的祁冉冉多体贴啊!最是温柔和顺,从不违逆你。还有你的小可哥儿,多机灵啊!你们才是一家三口罢,我才是最多余的那个罢。” “好,我这就去找她们母子,你就好生抱着你的那俩画看罢!好好珍惜着!” “成器哥哥与御赐之物,我自然会珍惜。”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才不理他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好!”沈斌只觉着五脏六腑里的气性都被翻涌了上来,直被气的乱颤,脑子更是瞎想不已,便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走到庭院之中,正巧见着可哥儿正在四处顽耍找乐,他看着了沈斌便是伸出手来“吱呀”地叫着,很是高兴的模样,“爹爹!” 沈斌在气恼中,想了想竟是抱起了孩子在怀中,对着一边的乳母海氏道:“走,去露华阁。” 乳母海氏怔住片刻,便是忙地答应这跟着走了。 祁冉冉本在无聊地和小丫鬟们掷着骰子玩,听得门口乱糟糟的声音心头正觉着扫兴想要去骂人,然而起身一看,便是也满面春风的了。 “二……二爷……”祁冉冉有些懵。 “娘亲!”小可哥儿看到了祁冉冉,自然是本能地说了话来。 祁冉冉看见沈斌,又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欣喜万分,便是忙地侍奉沈斌坐了下来,看着沈斌满面怒气便知沈斌大概是赌气才来自己这里。她按耐住心中喜悦,只摆出柔弱之状陪在沈斌身边。 “二爷……” “别说话!”沈斌连看都不看祁冉冉,“让我静静。” “好。”祁冉冉便是温顺乖巧地坐在沈斌身边,倒也真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斌。 另一边香梨见沈斌走了开来,很是疑惑,不禁进去问问颖姝,却是见颖姝正抱着两幅画又笑又哭,倒是扭曲,只叹息着给颖姝收拾好床铺,“姑娘,咱还是睡觉罢。” 颖姝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卷轴许久,这才珍惜地将卷轴给包好,只缓缓走到床边,看着并排摆着的两只攒金织软枕,不禁蹙眉,一双秀丽面庞微微有些扭曲,“沈斌呢?” “这……”香梨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含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颖姝,仿佛在说:“姑娘你该知道的。” “哦,知道了。”颖姝果然能看出香梨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她却是丝毫不觉着自己是错误的,只故作强硬道:“他爱去便去罢。不在更好,我一个人在这里还能歇歇。” 说罢,颖姝便将外头沈斌素日枕着的枕头给随手扔到了地上。 “拿出去,我看着烦心。”颖姝冷冷道。 “姑娘!” “别烦我,我睡了,你也早些睡。”颖姝只自上了床榻,面朝里头枕着枕头便“睡了”。 自然,这一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了。一番辗转反侧,这一夜的睡眠时光便也慢慢到了尽头。 第二日,云鬓半偏,花容憔悴若打过薄薄一层雾气的牡丹,虽然依旧美丽,只是到底算是失了些光彩。 又要入围场陪伴皇后侍奉,便是再怎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杏子在一边看着,倒是心疼。 “姑爷也不知道来哄哄姑娘,真是……” 颖姝只是冷冷地戴上耳铛,也不回话。 香梨最会察言观色,便是忙地示意杏子住嘴,只是她自己却是不得不多废了心思问道:“姑娘,那入场子里的马车……” 颖姝只冷冷道:“给我单独准备马车罢。我想自己去。” 偏巧沈斌也正是这个时辰出门,夫妻两人倒是正好在门口相见,彼此却都是冷着脸,谁也不先和谁说话,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然后几乎同时到达。 只是到底入了皇家的围场,两夫妻总不能在人前依旧冷战,便只是并排走着,虽不说话,然而只消外人看不出来便也是了。 “我先去看太子,你得去给皇后请安罢。”终究是沈斌先给了颖姝说话,颖姝却也不回答,只是点了个头,只算是回应了。 颖姝便是自己去了皇后帐子前面,然而皇后却是未醒,守门的侍女只道:“请大娘子先去太子妃处罢。皇后娘娘今日略起的晚些,娘子倒是来的早。皇后娘娘说,大娘子随处走走,待会子今日比试完了,大娘子再来也不迟。” 颖姝笑着答应了,又想着无处可去,只四处故意绕远了些,算着时辰沈斌该是离了太子那里,这才去了若彤的帐中。 还未进账,便是听得里头一阵嘈杂之音,倒是欢声笑语,只听着像是里头有人醉了似的。 她正想要转身离去,若彤却是从里头出了来,看着颖姝先是一愣,旋即便是一脸无奈加无辜。 颖姝见着若彤,自然也没什么理由走,只得眼神交流,便明白了若彤的意思。 她心中气恼,却也不得不进去看一眼,谁知甫一掀开帘子,便是见着两个熟悉的男子正抱在一起,浑身酒气,说着胡话。 “来来来,喝喝喝。”平素端方无比的太子李沅,如今竟也是一副醉鬼模样,丝毫看不来这居然是最为冷漠的那个人。 而太子李沅伏在案几上,身上却是趴着另外一个人,自然除了沈斌不会是旁人了。颖姝只觉着没眼看,不禁皱眉,脸扭曲的如苦瓜一般。 “嘿嘿,你怎么不继续喝了?”沈斌红着脸笑着,他一开口,那酒气倒是直接能冲到颖姝脑子中,差点要被这酒气给熏晕了。 沈斌大概是将颖姝看成了侍奉的小丫鬟,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你……过来,快点,给我与殿下倒点酒来!快点!” 说罢,沈斌也不去管颖姝,只是依旧半趴半抱着太子李沅,见李沅未回话,竟是掐着李沅的脸,一双醉眼倒是能看出桃花来,他歪着头问李沅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沈斌如个傻子般看着同样像是傻子的李沅,两只手一起掐着李沅的脸庞。 他就这么掐着,李沅也就这么让沈斌掐着,两人只是看着彼此,仿若眼中再没了旁人似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磨人呢?你总是这般是何故?是我对你不够好?”沈斌倏然间好似又生了气似的,他冷眼看着李沅,竟是放开了手将头凑了过去,只沉沉地冲着李沅面颊亲了上去。 李沅也不抗拒,反而是笑着,“这就对了嘛!你本来就该这般主动,我这么喜欢你,你何必害怕呢?” 说罢,李沅竟是主动地越发紧紧抱住了沈斌。 颖姝看在眼中,差点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她头脑一热,便是急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气鼓鼓地看着二人。沈斌察觉,依旧醉醺醺地看着颖姝:“喂,本公子的话你竟是听不见么?快点去拿酒来!” 颖姝瞪了一眼,只气的浑身发颤,只随手拿起一杯酒水冲着沈斌的脸上便倒了去。 自然这根本不能让沈斌清醒,却仿佛是让自己更加清醒了似的,她便也不去看眼前这两个腻腻歪歪的男子,只快速转身离去。 若彤守在门口,看着颖姝出来,见她有些踉跄,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颖姝,“走罢,去别处歇歇罢。” 待给颖姝整理仪容后,若彤才长长一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早上去了贵妃那里陪贵妃说话。这回来了便是见着两人抱在一起,心想着不成体统便想着去劝,谁知这两人醉起来是真没个办法,我怎么着都不行啊!便想着去准备弄些解酒汤来,正巧便是见着你也来了。” 若彤又是长长一叹,“一会子又要聚在前面了,这若是教陛下看见了,可怎生是好?岂不是又要挨了陛下的一番责骂么?” “真是……”颖姝很是气恼,“怪不得都说这两人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到底是自己的男人,便是再怎么不好,也不都说,更不能在皇宫大内说。 “只是……”若彤打量着颖姝,“是不是你们两个吵架了?听侍奉的人说,沈斌一来便是气冲冲的,他平时可都是一副笑脸的。若非是大事,他不会这般气鼓鼓的。” “我……”颖姝沉默了,眼神亦是躲闪着。 “那我就知道了。”若彤瞧着颖姝,“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颖姝还有些强硬,“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呢?” 若彤冷冷地看着颖姝,似是早就戳穿了一切,“有什么憋在心里可不好,我还不知道你么?” 颖姝故意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真没事。” 只是她越掩饰,便越是觉着心酸,说到最后竟是掉了小泪珠出来,便是怎么都觉着忍不下去,便是对着若彤将这些事情给说的七七八八。 若彤听罢,亦是愤怒,“这小子,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虽不是你亲生的,可想着若是好好养着应当也还行。可结果……”若彤拍着桌子,“真是狼崽子!只是……你可和沈斌说了?” 颖姝摇摇头,“他也不知怎的便与我发火,奇奇怪怪,我才不理他。” “这……”若彤想来想去,站在颖姝立场上倒也越想越气,“算了,如今他这样醉鬼模样,谁又能管的了他?且等等罢,好歹等酒醒了再说。” 若彤拿出帕子给颖姝擦着眼泪,“妆都哭花了,我记着陛下与皇后晋了你的位份,一会子还得去请安罢。快些擦干眼泪,待会子别失了礼数。” 颖姝点点头,只答应着渐渐止住了哭声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与皇帝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等到了时辰,颖姝的情绪倒也平复的差不多了,便与着若彤去赴宴闲聊,等今日违猎以及比赛完毕,颖姝便亲去了皇后帐中给皇后请安行礼,皇后素来和气,只是说颖姝过于客气了,又嘱咐了一些,便命颖姝回去了,却是留下了若彤。 颖姝走在路上,也不关心沈斌,只问香梨可否有准备好回府的马车,便是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走才是。 正走在路上,却是远远见着一抹甚是耀眼的紫金颜色正向自己走来,颖姝定睛一看,倒是周贵妃。 周贵妃穿着一身紫色织金大袖圆领满地月桂月牙儿袍子,下身一件天水蓝镶珍珠襴金边的百褶马面裙,头上顶着嵌五色宝石圆珠山形鎏金錾花冠,又斜插了数不清的草虫压鬓耳挖等等,甚是夺目华贵,行走间便是宛如流动的金山一般。 她见着颖姝也是极其意外,本来她自觉很是美丽的笑容倏地停滞片刻,旋即一双凤眼便是轻睨着正躬身欲行礼的颖姝,“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汪司酝大人么?可是为了咱们大宴立了好大功的功臣呢!” 颖姝甚是恭敬顺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走路极慢,也不知道是她本来很慢还是故意这般慢,总之颖姝半蹲着身子等着贵妃走过来便觉着很是劳累折磨,好不容易才等到周贵妃走了过来,对着她说了免礼才算是得了解放。 只是她起身那一刻,许是因着太快了,便觉着头有些晕晕的,差点没站稳。 周贵妃一件,便是轻嗔:“呦,汪司酝这是怎么了?哦不对,如今,可是汪中使呢!”周贵妃故意拉长了声音,做出客气状,“哦,那本宫便是全然都明白了,想来是汪中使升了位份,心中实在高兴所致罢!” 颖姝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位周贵妃,更是不解为何这位周贵妃总是对着自己含着那么几丝敌意或是防备,仔细想想,或许是自己得了皇帝许多赏赐,然而却又总觉着不成立,宫里得皇帝赏赐的人那么多,她好像没什么必要单独针对自己。所以想来想去,倒也没什么实质性结果,或许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印象的生母的缘故了罢。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毕竟实在不适合想这么多,贵妃还在自己面前。 到底是比自己身份高贵的人,颖姝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哪里哪里’,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谦卑顺从。 周贵妃只冷笑着:“哪里呢?汪中使可是大功臣呢!这些,该是你得的东西。这样的功劳,便是将陛下的半个乾元宫里的宝贝都分给你,也都是应当的。” 便是傻子在宫中待久了也能听出这话言语之中的锋利,颖姝当即跪下,惶恐道:“臣妾不敢,贵妃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谁人不知道成堆的珍宝都全然往你们府里送过去了?可是好大的福气,让人羡慕呢!” “娘娘……这……这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错爱,臣妾惶恐,虽受之有愧。然而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臣妾只好谢恩。” “呵,真是一张会狡辩的巧嘴。你还真是!”周贵妃的语气越发愤怒,愤怒到颖姝便是跪在地上不抬头去看周贵妃也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娘娘!”却是周贵妃身边的奴婢上前扶住了周贵妃不让周贵妃乱颤,同时加上眼神示意,这才让周贵妃缓和了气性。 “你在做什么?”却是皇帝的声音,只见皇帝在不远不近之处,见着这边竟是脚步匆匆便赶了来。周贵妃见皇帝这般,甚为惶恐地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微微瞪了一眼周贵妃,似是想要伸出手来搀扶着颖姝一般,然而他手伸出一半,却是缩了回去,只吞吐道:“汪娘子怎的在这里跪着?快起来罢。” “谢陛下。”颖姝早盼望着能从地上起来,她由着香梨扶起,然而却是又再一次觉得眩晕不已,不受控制地便是软了腿脚险些跌倒在地。 “唉!”皇帝终究不管规矩地伸出手来扶住颖姝,一边扶着颖姝一边看着周贵妃,不禁横眉竖眼:“你身为贵妃,便是这般在官眷面前作威作福的?你可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此番自然是轮到周贵妃惊慌不已,她忙地跪下,很是心虚:“陛下……臣妾……” 颖姝此时已然驱散了眩晕,便是无形之中甩开了皇帝站定,“陛下,都是臣妾,贵妃娘娘本是在与臣妾说笑。是臣妾分不清楚顽笑与否,这才慌忙跪下的。贵妃娘娘是亲切之人,待臣妾极好。” “是是是,”周贵妃面上滴落冷汗也顾不得去擦,只是顺着颖姝的台阶往下去爬。 “哼哼,瞧你这个样子!”皇帝似是很激动一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贵妃,“你若真是顽笑,那汪大娘子跪下你本当利己扶着人家起来才是,怎的你竟是还高高立在上头看着人家跪着?你都把人家罚晕倒了!” “陛下……”颖姝与周贵妃异口同声地说道,只是语气不同,含着的意思也不同。 “罢了,你到底是贵妃,这是外头,白部之人也在,朕也不好拂去了你的面子。只是你给朕记着,汪大娘子可是在白部面前给咱们大歆长脸之人,是功臣,你且不可自恃身份便不将人放在眼中!再者,这是大姐姐家里的人,本是一家人,你一个长辈,又是贵妃,理应亲切和蔼才是。若是教白部之人看见大歆贵妃是这般跋扈目中无人,岂不是笑话?” “是,臣妾知错了。求陛下谅解。”周贵妃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恨意,便是又缓缓对着颖姝道:“也求汪大人谅解。” 几乎是如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颖姝连连回答“惶恐”、“不敢”之类的话语,皇帝也有些不耐烦了,便是对着贵妃道:“行了,你起来罢。你便是不能如皇后一般端庄从容,也该学学德妃的娴静温和才是!赶紧起来回去罢,教外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周贵妃只觉着五脏六腑都被气炸了,偏生的在皇帝面前却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来,只道:“臣妾知错,臣妾告退。” 周贵妃的眼前的麻烦是解决了,颖姝心中却很分明,自己可能要面临另外的麻烦了。 皇帝过分的关心适时地敲响了自己内心的警钟,颖姝知道着背后定然代表着更为深层次的东西,只是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只是自己必须更为谨慎。 皇帝看着颖姝,如今却是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言语举止也都合乎规矩,附和与一个臣妇相处之间该有的样子。 两人之间不过是说些客套话,同时皇帝还关心道:“朕昨日送你的画,你可还喜欢?” 颖姝便知这画定然会被问一嘴,毕竟是顶珍贵的东西,她便很从容道:“多谢陛下惦念,臣妾很喜欢。” “喜欢就好,这画在朕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倒是皇后建议,朕才想起来给你这般奖赏或许是最好的,如今,倒也是全了你的才华与功劳了。”皇帝点着头,微笑之中含着皇帝对于臣属的威严,瞧着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距离与神色都很合适,便是连着说话的内容都没什么和旁人有差别的,颖姝一时间倒是懵了,到底皇帝是何种意思,自己倒是全然分辨不出来了。 这份谨慎,好似又变成多余的了。 仔细想想,可能还是和自己的母亲有关。 好像宫中人人都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所以对于自己,才会这般罢。 “臣妾感念陛下与娘娘恩德,唯愿陛下与娘娘福泽深厚,臣妾为娘娘尽心,辅佐娘娘安置后宫,是臣妾的荣幸。”颖姝想着,便也坚定了这般的想法。 皇帝似是很满意的模样,却也没有继续聊下去,只命颖姝自便,他自己则是往别处去了。 颖姝行礼目送皇帝离开之后,心中却是忍不住泛起了疑惑来,她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却说不出来这般奇妙的感受。 而远处一颗树后面,沈斌却也目睹了这一切,他不禁更是气恼,双拳紧紧握住,她全程目睹了颖姝的温和笑容。 “这个女人,对我都不笑,对舅舅倒是笑的开心!怎么就和没事人一样?”他小声自言自语道,只翻了个白眼,便是匆匆躲到了一边,只看着颖姝上了马车。他自己倒是转身又往围场里去了。 …… 颖姝回到家中,却是不见沈斌,她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该吃吃该喝喝,仿佛白日之事根本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那两幅画上,虽能带来自己对于现代的精神寄托,然而此刻瞧着,却总觉着隐隐有些不对劲。 她想要将画收起来,然而总不能只收了皇帝赐的那一半。若是一起收起来供着,一是成器哥哥的心意被糟蹋,二则也是不能将皇帝所赐之物与成器哥哥所赐之物一起供着成僭越之事。想来想去,倒也只有继续这般挂着了。 又等了许久,也未见沈斌回来,桃子小心翼翼地过来问是否要派人去打听,颖姝赌气道:“不用,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而等到桃子小心地走到门口想要出去时,颖姝却是又反悔地将她给叫住,“你去找你香梨姐姐,她最是稳妥,教她去问问。” 第一百五十章 喜不喜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本在与杏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关于姑娘与姑爷何时会和好的问题,杏子对此表示很是乐观:“这有什么?夫妻过日子,上下嘴皮子都有碰在一起的时候呢!难道嘴唇碰在一起咬住了自己还不吃饭了?”杏子拿了块糕饼自己吃了,“嗯,这宫中御赐的糕点真是不错。” 香梨很无奈地白了一眼杏子:“可是……这都两天了,怎么还……” 杏子也对着香梨翻白眼,“急什么啊?那什么来着?杨贵妃,被唐明皇驱逐出宫几个月呢,也不影响人家得宠不是?” 香梨点点头,旋即又是摇了摇头:“不对啊,咱们姑娘又不是杨贵妃。” “都差不多吧!”杏子从心底里觉着两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差别,反正就是她认为夫妻之间吵吵架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老爹老娘这么多年就是吵架吵过来的。 香梨不以为然,“可是,杨贵妃终究绞了头发服软不是?咱们姑娘,好像没有……”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杨贵妃是臣子,唐明皇是君。自然是臣子给君服软。可是过日子,咱们姑娘又不是姑爷的下人,又何必先服软呢?我是觉着没什么必要的。你瞧这罢,早晚是咱们姑爷先忍不住。” 香梨依旧抱有怀疑态度,然而这时桃子过来转达了颖姝的意思,香梨因此很惊奇,她觉得自己姑娘是要服软了,“管她谁服软?能和好才是最好的。” 只是素来她出门,总要有人跟着,毕竟她也是体面的丫鬟。然而自从来到别府,跟着的小厮便极少,会些功夫的更少,这般下来倒是只有金锋符合要求,这次便依旧是金锋负责护送香梨去场子里打听。香梨早有准备,看到金锋守在马车前面只是冷淡地福了福,便上车了。 别府到围场里并不算是远,不一会儿便是到了,金锋向来是先下车然后伸出手来扶住香梨的——虽然香梨通常会选择对于金锋的帮助视而不见自顾跳下去。 今次自然也是这般,香梨自顾跳下车去便是往里头走去,结果因着金锋有些挡道香梨脾气也不是很好,便是这般一挥手,金锋便是站不稳生生崴了脚跌倒了。 驾车的人忙地去扶,香梨本往里走着,闻声便是本能地回身一起扶着金锋。只冷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 看了看时辰,香梨不禁面上嫌弃,求着车夫帮自己把金锋扶上了马车里头。 她冷眼看着金锋:“把裙子掀开,让我瞧瞧。” 金锋不好意思,别过头去,“这……” 香梨白了一眼金锋,“别废话,一个大男人还这般扭扭捏捏。”说罢也不管金锋如何,香梨自顾伸手去掀开金锋的裙子与裤管,只见金锋脚踝处红·肿一片,看着很是严重的样子。 “这么严重!你可真是不小心。”香梨着急地道,便是赶紧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攒金织绣的小荷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只扔给金锋:“自己涂上柔柔罢。我得去找姑爷了!” 金锋愣愣地看着香梨,本能地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又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思考之间,香梨便是已然从车厢里出去了。 金锋手里拿着那小药瓶,一时如被孙悟空施了定身咒一般,如石化状,看着那小女子的背影一点点变小。 香梨由着接引宫女指引顺利地到了太子李沅的帐子中,彼时沈斌正与太子李沅品茶闲聊,隐约对话之中则是什么“服软,安分”之类的话语。 等香梨进去请安,两个男人之间的聊天便戛然而止,沈斌则是拍了拍衣服,故意摆出一副端肃的样子道:“是香梨啊,你来做什么?回去告诉奶奶,我今日不回去了。我要……”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沅,故意挤眉弄眼惹人误会地道:“我今日要和太子殿下一起睡。” 若非香梨是个好脾气且知道沈斌性格的,只怕换成谁都要真的以为自己家的姑爷是和太子有一腿的了。香梨熟悉这两位主子,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恭顺笑着,给足了沈斌面子:“二爷,奶奶……奶奶是不好意思来问二爷,只是心里却是记挂。奶奶回家见您未回来连饭都不吃呢!二爷,看奶奶·的意思,是要等着二爷您回去才好呢!” 果然想要沈斌这种人回家便只能给他找台阶下,沈斌听罢,本来还很是严肃冷漠的脸登时便笑开了花:“还真是……也不早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回去罢,也不好打搅太子殿下。” 李沅冷冷地看着沈斌,好似早就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沈斌跟着香梨走了出来,像个孩子一般反复问香梨关于颖姝的情况,香梨轻轻一笑,不禁揶揄道:“姑爷不是说不关心姑娘怎么样么?怎么如今倒是关心上了呢?” 沈斌大囧,却也很不要脸,“那……那我只是嘴上硬罢了,心里是想的。你也不想想,哪家爷们要把想老婆挂在嘴边的?那岂不是显得我怕老婆么?” 说罢,沈斌冲着香梨讨好似的一笑,“好姐姐,你就与我说说,你家姑娘是怎样的?” 香梨会心一笑,心中对于两个小夫妻的表现很是满意,自然是乐的推波助澜的,“倒也没怎么样,姑爷你还不知道姑娘么?她在人前要是倔,那可是一百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是她自以为什么都未显露,可咱们几个自小长大的却是知道,那心思啊,后悔啊,关心啊,都写在脸上的。” 沈斌一听,眼神一动,便是不觉加快了脚步,“走,快点回去。” 香梨本能地得意,后一刻却是不得不拼了命去跟上沈斌的大长腿。 香梨上了自己的马车,只使劲嗅了嗅,却是未有闻见药油味道,里头的金锋看见香梨亦是轻轻一颤,然后自觉地挪到了角落里,给香梨让出更宽敞的地方。 “怎么不涂药油?”香梨冷冷道。 “香姑娘,我……”金锋看着香梨,便又开始紧张起来,“我……我想着药油就这么点,怕是珍贵。不敢用……” 香梨嫌弃地看了一眼金锋,金锋却是双手奉上那小药瓶,“香姑娘,我……我是练武之人,没事的,过几日便好了。你……你不用担心。”香梨见状,便是又白了一眼沈斌,也不接过那药瓶,金锋便也一直这般伸出手来看着香梨。 “你若是不擦药,待会子要我扶你么?” 金锋忙摆手道:“不不不,怎么能让姑娘扶我呢?” “那你还不擦药?”香梨皱眉看着金锋。 “擦擦擦,我这就擦药。”金锋忙地打开药瓶,然后亦是石化,“这……” 毕竟男女大防,总是不好。 香梨会意,却不在乎:“你不过是露个脚踝,又有什么?擦你的就是,我一会可不想扶着你。” “哦。”金锋呆呆地应着,想了想便是转身掀开衬裙衬裤,往脚踝红·肿处柔着药油。 只是话虽如此,等到回了别府处,金锋还是一瘸一拐地,香梨嘴上嫌弃,终究还是扶着金锋了。 “谢香姑娘了。” 沈斌身边的大山见状想要去帮忙,香梨却给拒绝了,“你得侍奉二爷,我把金公子送到他的住处就好。不费事的。” 金锋本能地想要拒绝,然而不知怎的,他一看香梨的眼神便是不敢说话了,只是乖乖地由着香梨扶着自己进去。 暖阁中,颖姝眼瞧着天色黯淡,便也做好了沈斌不回来的准备,正由着杏子给自己卸下鬏髻首饰。杏子虽觉着姑娘与姑爷吵架不是要紧之事,然而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姑娘,您说姑爷会回来么?” 颖姝自己卸下耳饰,“大概是不回来了罢。都这么晚了,香梨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杏子想了想,从颖姝头上挨个卸下钗环首饰,“姑娘你说,你和姑爷,究竟会是谁先服软呢?” 颖姝摇摇头,“不知道,反而如今我是不想服软。” 杏子“哦”了一声,“可是姑娘,您想过没有,若是姑爷气性大了,去了祁冉冉那处。您该怎么办啊?” 颖姝则回答:“能怎么办?”她耸了耸肩,“爱去就去呗!难不成,他要是真心想去,我还拦着?没理由。” “姑娘便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颖姝本就一直秉持着婚姻不过是交易的态势,便是时至如今也觉得自己未有更改想法,只道:“他想去就去喽!我又不是没他便不能活。” “可姑娘,你们是夫妻,姑爷喜欢您,您也喜欢姑爷。若是姑爷变心,您不伤心?”杏子就觉得自己有些晕,她根本不知道颖姝在说些什么。 “他都去别人处了,我还伤心什么?再说了,他若是变心,我也管不住啊。”颖姝摇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这样简简单单的才是最为真实的自己,“我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这般伤心?那岂不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 “可是……姑娘您是喜欢姑爷的啊!” “那就更没什么说的了啊!他都不喜欢我了,我还喜欢他做什么?人啊,本来不就该是这样么?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不给是自己找罪受么?所以,我的喜欢指只会分给喜欢自己的人。若是他整日里张罗着喜欢旁人,那我也轻松了,只要做好我的大娘子不就是了?” 杏子很模糊,“可是姑娘……喜欢一个人,不该是不管那个人喜不喜欢自己都会继续喜欢的么?那姑娘这样……还算是喜欢姑爷么?” 其实杏子这样的想法,前世的王淼淼最初是这么想的,最后发现自己很受伤。而自从来到了古代,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特定时代背景下,许多女人好像都没有得到自己丈夫的爱情,于是她才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奉行这条准则,更是渐渐内化于心,倒也渐渐抛弃淡忘了原本的爱情观,“是么?那可能,我就是不喜欢他罢。” “咚咙”一声,似是门口屏风被人撞·击,杏子出门一看,不禁高声:“姑……爷?” 沈斌狠狠地踹了一脚屏风,便是往外转了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祁姨娘来给您请安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是夜,沈斌再次去了姨娘祁冉冉处。祁冉冉本觉得能得沈斌一次看望便是够了,谁知沈斌居然又来了,她更是觉着欣喜,自然更加谨慎侍奉,小心无比。 自然沈斌气鼓鼓地来,也不允许她有什么旁的心思,她的职责不过是守在沈斌身边陪着沈斌,给沈斌上些茶水酒食罢了。 “二爷,奶奶那……” 沈斌不悦:“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连你也要提那个女人?” 祁冉冉忙地摇头否认,“自然不是的。奴婢只是想着……公主都说了要把可哥儿放到奶奶屋里养着,如今都两天了,是不是,该把可哥儿送回去了?” 沈斌更是连连冷哼:“怎么?不想养你的孩子了?当初生下孩子之时,哭着求母亲把孩子放在你身边的那人居然不是你了?这般想着把孩子送回去?” 祁冉冉连连摆手,“二爷,并非如此。奴婢就是怕……奶奶会不高兴,您来了奴婢这里,又将可哥儿带来了。若是教奶奶知道……” “不高兴?”沈斌冷冷一哼,气性更是翻涌了上来,尤其是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些话语,便更是觉着浑身气性无处消散。他看着眼前柔弱恭顺的祁冉冉,又想想强硬自信的颖姝,两下对比之下,便是越想越生气。 “二爷,时辰不早了,赶早睡罢。”祁冉冉侍奉着沈斌脱了鞋袜。 看着恭顺的女子,沈斌心头忽地萌生一种想法,大概是出于报复之意,竟是答祁冉冉道:“好。” 祁冉冉心头一动,眼神一放光,便是赶紧地上前轻轻铺好被褥,又对着沈斌道:“二爷,先洗洗澡罢。” 沈斌答应着去了,祁冉冉想跟着去,却是被沈斌拦着:“你在这里等着便好。我自己能洗。” “是……”祁冉冉娇羞应着,看着沈斌远去,自己却是忍不住呢喃道:“等着便好……” 想着沈斌说话的语气,祁冉冉自然很是兴奋。 等了许久,沈斌半穿着衬衣进来了,只见刚出浴的男子正一边走一边拿着巾帕擦拭着自己的头发,还能滴出水来;领口只是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肌;沾了水的衬衣隐隐有些透,还能衬托出他的美好且矫健的肉体……祁冉冉登时便觉着心头一阵躁动,大概是机会来了。 沈斌略带着疲倦滴上了床榻躺着,躺了一会看着依旧站在床边的祁冉冉,瞟了一眼便道:“怎么还不上来歇着?” 祁冉冉会意,登时心头斗志大增,便是忙地爬上了床去,只慢慢凑到沈斌身边,轻轻拨开沈斌半敞开的衣襟,只使出浑身解数叫了一句,“二爷……” 那声音百转千回,渗出透骨的酥意来,沈斌又不是圣人,自然忍不住心头一颤,只是或许是心里头因素更多一些,倒也没怎么能继续唤起情分来。 祁冉冉自然不会止步于此,她拿起巾帕给沈斌擦拭着依旧有些水漉漉的身体,一边擦一边只道:“二爷,都说了教奴婢去侍奉。您偏就不听,这身上还是这般水漉漉的,也不好好擦干。”她一边说,便是一边给沈斌“擦拭”着身体,自然一双手也是有意无意地划过沈斌身上的皮肤。 起初沈斌并未觉着有什么异常,本来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们从小·便被人侍奉大,被侍女伺候洗澡擦着身子本就不是什么罕见之事,自己在未结婚之前也都是习惯了的。便是祁冉冉,起初也是自己屋里侍奉自己的,这些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后来,颖姝与沈斌结婚之后,起初对着沈斌管理还有所松懈,后来便是不允许任何女子为自己沐浴侍奉,这才换成了大山来的。 不知怎的,沈斌又想起颖姝来。 “二爷,可要擦好了身子才是。若是浑身水了,晚上睡觉可是会着凉的。”祁冉冉笑着道,便是慢慢将手往腰腹处移动,然后便是继续有意无意地触碰,妄图能够勾起沈斌身体里的火气。 她一边笑着,一边慢慢解开沈斌的衬裤,假装很是正经地侍奉沈斌。旋即她又是拿出一管子香膏来,“二爷怎么又不抹膏子呢?回头浑身要掉皮的,昌兰干燥更是如此。” 沈斌“哦”了一声,便是继续大躺着道:“我懒得弄,你帮我罢。” 祁冉冉高兴地应着,一双玉手便是在男人的身体上擦着保润的膏子,一切都很是正常,却是又显得不那么正常。到了腰腹处,祁冉冉却是又用一双手开始了试探摸索,有意无意地触碰敏·感之处,便也算是勾勒起沈斌身上的火气,却是弄的沈斌极其不舒服。 不知为何,脑子里却总是会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祁冉冉察觉到沈斌的反应,却是故意又离开腰腹处,仿佛又很是正经一般。这般欲迎还拒却是弄的沈斌更是不舒服,反倒反应更加激烈来。 祁冉冉假正经地做完这一切,一双如丝媚眼含着挑弄的笑意看着沈斌,一只手按住沈斌,一只手却是抚着自己的脖颈与面庞,催生处此中别样的气氛…… 沈斌忍不住,微微呻吟了一声,祁冉冉眼见时机成熟,便是更将自己凑近了些。到后来便是索性趴在沈斌身上。 她得意地伸出手来掐着沈斌的脸盘,正欲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享受着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成果,男人却是一把推开,猛地坐起披上衣服,“罢了,我累了,睡觉罢。”说罢,男人便是将衣服穿好,只往床榻里头翻了个身,侧着身子便睡了。 祁冉冉发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着不可置信,更是觉着愤怒无比…… 她枯坐了半晌,直到男人发出轻微的鼾声之时,她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一双眼睛再不是含着柔媚的了,只是生生多出了恨意来。 她无奈地自己于沈斌身边躺了,干睁着眼睛躺了半晌才睡去。 第二日她一睁眼,枕边早就空空,只余男子盖过的被子才能证明男子昨日来过。 她便更是心中没由来地多了一层恨意来…… 祁冉冉觉着眼眶微微有些发润,小泪珠便是开始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扯过一边尚且存有男人气息的被子,抱在自己怀中,由着泪水落在被子上。 哭了片刻,她徐徐展开被子,想要叠起收好,眼前所见,却是气的她浑身乱颤…… 侍奉祁冉冉的奴婢思婉闻听里头的动静,只当祁冉冉正高兴,她便也高兴地凑了进去,只道:“恭喜娘子了!二爷早上起来还说,怕吵醒了娘子,所以只悄悄的呢!” “恭喜?”祁冉冉却是觉出了明晃晃的嘲讽来,她只将被子狠狠掷在地上,哭喊道:“恭喜什么恭喜?他宁愿这般都不肯碰我分毫!他宁愿被那女人气成这样都不想碰我!哪里……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娘子……”思婉惊呆了,忙地上前捡起那被子,凑到祁冉冉身边安抚劝慰着…… 颖姝一早上便起床了,自然她睡的并不算是安稳,早上起来亦是觉着昏昏沉沉的,只问道:“二爷呢?” 站着回话的小丫鬟很是胆怯的模样,只吞吞·吐吐:“这……二爷……二爷……一大早便从祁姨娘处走了,说是去了场子里。” “哦。”颖姝淡淡地道,面上自然很是镇定且无所谓的模样,“知道了,你去罢。” 香梨看着颖姝,很是担忧,“姑娘……” 颖姝故作强硬,“没事,他爱去便去呗。”说罢,她便继续挑件着妆奁盒子里的一堆耳铛,最终挑了个最为轻便家常的金丁香想要戴上。 很奇怪,她只觉着自己的手控制不住似的颤抖起来,更是连带着头脑一起发晕,恁的如何也控制不住。 香梨与张妈妈很是惶恐地扶着颖姝,本来张妈妈还想说些什么来劝说颖姝,此刻那点子埋怨气息便是早都抛到爪哇国去了。两个人便是围着颖姝转,张妈妈与香梨一起扶起颖姝,道:“姑娘暂且去歇歇罢。反正今日也不用入场子里,也不用给公主请安的。” 颖姝点着头应了,便是由着张妈妈与香梨搀扶自己着离开了座位想要去一边杨妃榻上起来,然而因着她一夜都未怎么睡好,走了几步便是觉觉颤颤巍巍地,差点直接倒了。 “就说姑娘好些睡觉,赶紧躺着才好。”张妈妈很焦急。 “奶奶,祁姨娘来给您请安了。”却有小丫鬟进来通报道。 “叫那女人出去!看不到奶奶身子不适么?她竟是还来隔应姑娘!是存心来得瑟的么?小心她闪了脸面!快去,撵出去!”张妈妈气急败坏地道。 颖姝却是陡然间生了斗志来,登时觉着不困了,脑子也清醒了,力气也增多了,只放开香梨与张妈妈,端正地看着那传话的小丫鬟,颇有气势地道:“教她在院子里等着罢。我梳妆完毕就过去。” 张妈妈与香梨很疑惑并且担忧地看着颖姝,颖姝却恍若没事人,更是如当初的刘氏面对王姨娘那般的气势一般,直自顾坐在妆台前,很硬气地吩咐道:“张妈妈,香梨,快点帮我梳妆打扮。”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夫妻不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祁冉冉站在院中等了许久,这才有人来道:“姨娘,奶奶收拾好了,请您进去呢!” 她本想娇矜片刻,摆出姨娘的尊贵来,谁知那传话的小丫鬟早就转身离去了,惹得她留在原地尴尬。 她便赶紧进了正堂,却是未见颖姝,又等了片刻才见颖姝从里头金装丽饰地缓缓走出来。只见颖姝下裙一件仿妆花金钱银鼠儿纹的靛蓝色马面,上身一件月影纱浅白色对襟长衫,虽然衣料素净,然而衣襟上的一排祖母绿宝石金座的纽扣却是显得浑身华贵庄重;再打量着眼前小夫人的妆容发饰,头发只简单挽成小山状,用珍珠点翠发轮给固定住,再饰以几多通草绒花,又华贵又不过分金银堆砌的耀眼。相比之下,祁冉冉看着自己的满头金银,反倒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似的。 本来她精心打扮,沈斌这些年虽不宠爱她,然而该有的衣衫首饰都是顶好的,她本想着沈斌连续两日宿在自己这里自己颖姝定然会神情憔悴,而自己也正好摆出得宠姨娘的派头来。结果今日一见,怎么着都显得自己是落了下风,倒像是自己才是那个不得宠勉强用金银堆砌出场面的那个人。 小夫人浑身打扮得体,妆容清淡典雅,一点疲倦之感都瞧不出来。 到底是长年世家大族长大的女儿,就是分外不同些。 她盈盈福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颖姝拿着一柄象牙柄双面嫦娥奔月纹样的团扇,一双柔荑玉手轻轻扇着,行动之间显尽了悠闲和乐,她轻轻笑着,一如往昔一般端着尊贵气派,看着祁冉冉的目光也是温和中透着主母的威仪。分明是极有底气的,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和沈斌吵完架后的样子,祁冉冉见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真会有这种人么,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夫君。 又或者,沈斌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更加生气的罢。 “姐姐快起来。”颖姝并未有如祁冉冉所想的一般生气或是强装,因为祁冉冉根本看不出痕迹来。 “坐罢。”颖姝又道。 祁冉冉于下头坐了,含着淡淡的略有得意挑衅似的笑容看着颖姝,“奶奶今日身子可好?” 颖姝笑眯眯地,“自然很好。劳姐姐费心了,只是我竟是不知道,是哪里的风,把姐姐给吹来了呢?” 祁冉冉更是得意,只是她尽量在表情上控制了些,“奴婢许久未有来看望过奶奶,心中想念。再者,想着……昨日……侍奉了二爷,这……想着总要来给奶奶请安才是。” 颖姝面色平常,既不欢喜也不发怒,只是极为平常地放下扇子端起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茶饮,“哦。” 祁冉冉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颖姝会是这般反应,只觉着一圈打到了棉花上,反倒更是抓心挠肺的了。 “姐姐辛苦了。”正当祁冉冉不知该要如何进行下去这般话题之时,颖姝则是又不咸不淡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更是让祁冉冉不知该要如何应对。 “姐姐能替我照顾二爷,让我得闲歇息,我这心里还真是感激。多谢姐姐了。” “这……奴婢不敢。”祁冉冉思绪已然完全被打乱,只道:“奴婢不敢。” “害,这又有什么不敢的?照顾二爷,本就是姐姐与我应尽之责,说起来,我还要恭喜姐姐呢!”说罢,颖姝便是斜睨着一边的香梨,香梨会意,便是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镯子,上前给祁冉冉递了过去,祁冉冉两眼放光,便也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旋即,她便是喜滋滋地道:“那奴婢就谢谢奶奶了。” “不用谢。这东西又不值钱,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我这里多的是。”言语之间,倒是颇有一股子豪爽富贵之气。 “姐姐还有事么?”颖姝冷冷地看着祁冉冉,“若是没事,姐姐便回去罢。” 祁冉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与奶奶聊的投机,奴婢竟是差点给忘了。之前,长公主说将可哥儿放在奶奶屋里养着,这……”她面上生生挤出一股子为难与愧疚之意,“只是二爷……非要把可哥儿抱过来,奴婢也不敢违抗啊!这如今……”祁冉冉抬起头看着颖姝,目光之中尽是试探。 “哦。”颖姝又是淡淡地一句:“知道了。” “这……”祁冉冉一头雾水,她此刻根本看不出来眼前的小夫人到底是何种意图。 “既然是二爷抱过去的,那母亲的意思便也罢了。你养着就是。想来二爷也想多亲近你们母子罢。”颖姝复拿起团扇,悠闲摇着,言语之间的轻松显得这件事情于她不过是件琐事罢了。 “奶奶,这……这……怕是不妥。可哥儿金贵,还是奶奶养着罢。”祁冉冉假装很是委屈,“奴婢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养小少爷呢?” 颖姝平静地看着祁冉冉再那里装柔弱办可怜,待到祁冉冉的表演完了,她这才悠悠地道:“金贵?哦,是很金贵,只是……姐姐既然知道可哥儿金贵,那就侍奉好可哥儿就是了,倒也没必要事事都来问我,姐姐看着办罢。想来侍奉少爷,和侍奉二爷,都是侍奉,那就劳烦姐姐了。”说罢,颖姝便是慢悠悠地站起,看着依旧在座位上懵逼的祁冉冉,“姐姐,你这是要与我一起用早饭么?” 祁冉冉忙地站起屈膝:“奴婢不敢。奶奶慢走,奴婢告退了。” 香梨扶着颖姝去了花厅,饶是香梨如此好性子,也忍不住啐道:“呸!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摆架子当宠爱,不过是平康坊的娘子【注1】罢了。” 颖姝“噗嗤”一笑,看着香梨:“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骂人了?倒还颇有典故,只是你这么骂,怕是她都听不懂的。” 香梨不好意思地一笑,旋即便是给颖姝盛了小半碗海参小米粥,又拿了个肉末香炸果子,“害,不过是平时没事读读书,这就记住了。” 颖姝点点头笑着,“不错不错,我们香梨也是爱读书的人了。以后当女先生也是好的。” 香梨面上挂不住,“姑娘您可别取笑我了,我可扛不住的。” 正顽笑间,杏子端着奶茶上来,给颖姝倒了半碗来,“三分糖五分烫的,又加了芋圆,是红枣味道的。” 颖姝赞赏地看着杏子:“杏子如今做事越发稳妥了。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啊!” 杏子幽怨地看了一眼颖姝,抱怨道:“姑娘若是真与我心有灵犀,就不该对那祁冉冉那般放肆。也不该……”她想说沈斌,想了想又放弃了劝说,“算了,真是头倔驴,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香梨“噗嗤”一笑,“怎么昨日·你还不着急,今日·你倒是比我还急?” 杏子怨念颇深,“我本寻思着,过了几日便也能好了。朝抄暮和的,谁知道……” 颖姝很不在乎地看着杏子,又自得地吃着酥果子喝着奶茶:“别提他,我不高兴。” 杏子讪讪地,便知是劝不好颖姝,便也放弃了。 颖姝吃了几口,便觉着也没什么胃口,便又吩咐道:“我想喝奶茶了,去兴顺茶楼罢。我想去看看。” 香梨与杏子便是答应着去准备了,两人虽都有心劝姑爷与姑娘和好,然都没这本事,便也都安静了。 到了茶楼中,颖姝只先喝了整整两碗冰饮,这才召了潘管事来规矩有关于门店发展问题,按照颖姝的一贯设想,正好到了最为炎热的夏季,便是推出几款新品:荔枝石榴气泡酒、樱·桃凉乳酪、玫瑰雪梨奶茶、青稞酸梅刨冰、蜂蜜雪碎等等。又亲自指引潘掌事学了几个新品的制作方法,眼瞧着到了时辰,颖姝才打算回去,并且吩咐潘掌柜道:“我明日还来。” 虽然按照规矩颖姝只能每五天去一次茶楼,然而后来长公主逐渐放宽,颖姝便也能经常去了,不过颖姝极有规矩,若是没事,便是半个月不去都是有的。故此之下,长公主便更是没了限·制,只命颖姝随意决定,自己掌握,只要不是一直很频繁就好了。 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沈家的二爷与二·奶奶夫妻不和的消息便是在整个公主府都传开了,二爷基成日宿在祁姨娘屋中,而二·奶奶也无所谓,除了入宫朝见陪宴便是去茶楼中管顾生意。于是府中渐渐地便有人说了,二·奶奶大概是失宠了。 “祁姨娘本就是早先侍奉二爷之人,若是论资历,祁姨娘还比二·奶奶还深厚些。想来年少情谊更为重要些了!” “是了,二·奶奶整日只知道忙着那些陪嫁店面,一点也不贤淑安分。这般对比,倒是祁姨娘安安静静的倒好些。” “可不是么,这祁姨娘还有孩子。这般比起来,倒是显得二·奶奶不如些了。” 诸如此般的言论便是在公主府中甚嚣尘上,更是传到了长公主耳朵之中。只是到底人人都惧怕长公主,因此这般言论范围控制的极好,长公主不过是略略听到一些,倒也不甚在意。 只是月桂园一带,流传的便很是广泛了。 有好几次,这些话都能被颖姝给亲耳听到。 只是颖姝却好似未闻,便是见着那几个小丫鬟在自己旁边议论都不过是淡淡地瞥一眼,然而自顾自去做旁的事情。 本来人人都觉得二·奶奶御下极严,如今人人倒是都开始松懈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祁姐姐,你说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从外头回到月桂园,本是她奉了颖姝之命去给斓大奶奶金氏去送些新制作的奶茶糕饼之类的,谁知等她回来却是见着月桂园外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些什么。至于其中内容,差不多都是颖姝失宠,而祁姨娘是得宠的等等。 饶是香梨脾气再好,她也忍不住生气,便是走上前去怒目呵斥着:“你们几个是做什么呢?你们是来侍奉二爷与奶奶·的,不是请你们来说闲话的!瞧瞧这满地灰尘落花,你们就是这样洒扫的?” 小丫鬟甲尚且含着畏惧惶恐,便是给了香梨认了个错便拿起扫把来继续洒扫着。 丫鬟乙显然未有这般老实,只见她眉眼一横,只是含着挑衅似的笑意看着香梨,语气亦是不甚恭敬:“呦,这不是香梨姐姐么?可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人物呢!咱们都是粗使丫头,可是不如您了呢!只是您是月桂园里头的,咱们不过是负责粗活,您便是再支使,怕是也支使不到咱们几个头上来呢!” 香梨自然不能存着耐心好好说话,索性便也摆出恶脸来:“你们几个,活不好好干,整日里嘴碎!二·奶奶脾气好不说你们,你们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个个不知道谁给你们惯的这些臭毛病,几个粗使丫鬟,在我这里摆什么谱子?” 如今香梨在颖姝的带领下也开始有些强硬,不再似从前那般只知一味的好脾气来,且她到底是管事的大丫鬟,自然人人都得尊重些。 只是那几个小丫鬟如今却是飞长了胆子,仗着自己是外头的人便不把颖姝与香梨放在眼中,是铁了心要与香梨对着干,更是强硬撑着面子:“姐姐便是大丫鬟,可说到底,也是丫鬟罢了。难道姐姐真以为你侍奉了夫人,便能当上通房或是姨娘了么?可不见得,人人都有祁姨娘的福分呢!” 丫鬟丙最是猖狂嘴坏:“这想要飞上枝头啊!可不是和男人上·床便能翻身的。事事,皆是要看缘分的!” 这几个丫鬟哪里知道香梨的痛处,只是香梨内心里的痛点却是被时时给戳开了,她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经受过的那些污糟事情,就如梦魇一般戳着自己的内心。哪怕是今日,自己的内心依旧是千疮百孔,连提都不敢提。 她仿佛能够再次看见那日的情景,仿佛能够回想到自己的无助与绝望,如沉溺在水中却无人能够拉自己上来一把似的,她猛烈地摇着头,想要甩开这些可怕的回忆,却是发现自己越抗争越是难受。 “你……你们!”香梨指着那三个丫鬟,自己却是被气的胸口疼,被气的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偏生丫鬟乙与丫鬟丙依旧嘴碎,见香梨这般反倒是得意了起来:“怎么?被我们说中了么?生气了?” 丫鬟丙轻狂笑着:“呦,那可就真是了,难道姐姐真的成了二爷的通房?侍奉过二爷与奶奶了?那可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呢!” 说罢,两人便是笑着,浑身上下透着得意,仿佛她们才是这世上最高洁之人似的。 丫鬟甲最为老实,见香梨这般很是不忍,也更是害怕,只对着两人劝了两句便是好心地上前去扶着香梨。只是香梨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这三人,便是一把甩开丫鬟甲,丫鬟甲一个不备,便是跌倒在地。丫鬟乙与与丫鬟丙见状,便是一起忙地上前扶着丫鬟甲,只扶了丫鬟甲站稳了那两人便又指着香梨骂道:“香梨姐姐可真是个好样的,如今便开始摆着大丫鬟的谱来欺负人了!咱们虽是小丫鬟,可也不是来被人欺负的!”说罢,丫鬟丙与与丫鬟乙竟是腆着脸颇有正义感似的走到香梨身边,竟是摆出一股子要打仗的气势一般。 香梨嫌恶地看了一眼几人,只冷冷道:“起开。”便是自己往园子里走了过去。那两个丫鬟自觉没脸,便是索性硬着头皮拦住了香梨:“姐姐别走啊!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香梨嫌恶地想要甩开几人,奈何她只一个人,自然有些不大能应付的过来。 “放肆!”只听得一记男声,便是见一黑衣如影子一般迅速转到香梨与几个丫鬟面前冲着丫鬟乙与丫鬟丙便是两个重重的耳光,只劈的两个丫鬟当即便是面庞肿起若猪头,旋即那黑衣则是狠狠地将二人从台阶上踢了下去。 “谁敢欺负香姑娘,便是和我金锋过不去!” 香梨这才认清了是金锋。 金锋扶住无助的香梨,香梨也没有很是抗拒,只是含着冰凉的很一般看着底下三个小丫鬟,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不禁握紧一双拳头。 外头一阵嘈杂,颖姝不可能听不到,便是紧着出来了,果间外头是一阵乱糟,她打量着几个人面上神色,心中便也将这些情景给猜了个大概。香梨素来是她心中的痛点,是最为不能忍受之事,她便亦是用就凶狠的目光看着在场几人,金锋会意,便是上前于颖姝耳边轻轻将这些情景告诉了颖姝。 颖姝听罢,依旧是冰凉冷冷地看着几人,也不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却是能够生生沁出寒气来。几个小丫鬟看着颖姝的神情,皆是觉着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许久,颖姝才轻启唇,“金锋,帮我看着这几个人罢。我去禀了大嫂子,再看做打算。” 说罢,颖姝便是带着杏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并且吩咐香梨留在地歇着。 到了金氏屋里,金氏本在侍弄花草,见颖姝来了还很是震惊,便是忙地放下手中的花剪子去迎接颖姝:“弟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颖姝由着金氏搀扶坐了下来,看着金氏索性便是直说了,“大嫂子,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嫂子允准。” 金氏一愣,旋即便是和气笑着,“害,这是哪里的话。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派人告诉我一声,或是你自己看着办等有功夫了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何必亲自跑过来这一趟呢?” 颖姝早就平和了气性,对着金氏浅浅一笑,“只怕这事,还真得先告诉大嫂子一声才好。” …… 回到月桂园中,那三个小丫鬟还跪在原地,金锋直如一尊金刚一般守在一边,目中含着威仪气息看着几人。 三个小丫鬟如今也都慌了神,她们哪里知道几句口舌之快竟是会招致这般后果。分明二奶奶早先时候根本不管不顾这些事情的。 颖姝冷冷地看了一眼三个小丫鬟,也不管三个小丫鬟求饶的声音,只是命人端着椅子到了庭院之中,又吩咐杏子道:“把咱们月桂园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都叫来。” 杏子答应着去了,颖姝先命香梨去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来,趁着香梨去斟茶水之时,颖姝则是又吩咐张妈妈道:“张妈妈,烦请你去一趟祁姨娘那里,把祁姨娘还有她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请来罢。” 张妈妈凛然一动,心中便也大概知道了颖姝要做什么,心中竟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高兴来,便是答应着去了。 …… 祁冉冉被张妈妈亲自来请,虽然她心中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便在路上就做好了准备。只是真当她到了月桂园,只见此中一派萧寂肃杀之情景心中便也不由得慌了起来,又见脚边三个奴婢跪着,便更是吓得花枝乱颤,胆战心惊地给了颖姝请安:“给奶奶请安。” 颖姝素来看见祁冉冉是能够笑出来的,哪怕是心里再愤怒看着祁冉冉也能把戏给做足了,便是轻飘飘地道:“姐姐客气了,快些起来才是。” 祁冉冉站了起来,便是问道:“不知奶奶教奴婢来,是为着何事?怎么瞧着,这里头竟是这么大的阵仗呢?” 颖姝只淡淡道:“姐姐只要安心等着,自然一切都会知道的。”说罢,颖姝便又是将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只端着严肃杀气的脸看着三人,“你们三个做的好事,我也再里头听得差不多了。怎么着?可有什么想说的?” 丫鬟甲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对着颖姝只是叩头却是说不出话来;丫鬟乙则是颤颤巍巍地说几句求饶的话来;丫鬟丙本最是嚣张,如今倒也不敢嚣张了,只是用就祈求的眼神看着颖姝。 “今日叫你们来,是叫你们熟悉熟悉这府中的规矩。”颖姝又看着站了满地的侍奉之人,“按着道理,本来我是不管咱们家的事情的。只是……大嫂子辛苦,事情,又发生在我院里,我总想着不能教大嫂子辛苦治家名声却被这几个不知死活之人给毁了罢。我便是再不记得规矩,也记得这公主府里有一条规矩,是不能议论主子,怎么,你们都忘了?” 这话不仅仅是对着地上的三人说的,更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本来众人见着这般阵仗便是慌张害怕不已,如今颖姝这么一问则更是惶恐不安,皆是答道:“奴婢不敢。” 颖姝略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是又将目光落在一边的祁冉冉身上,很是天然地用就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主子语气问着祁冉冉道:“祁姐姐,不知,你是怎么看的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搞不懂的沈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祁冉冉一怔,她哪里料到自己会突然被颖姝问这样的话,更是足足愣了片刻,才是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缓缓回答颖姝道:“是,奶奶说的是,奴婢……是不能议论主子的,不能不敬。不然,便是失了分寸。” 颖姝满意一笑,如绽放的玉兰花般,最为美好无害的面容却是说着普通的话语,然而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则仿佛是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惊雷一般似的。 “祁姐姐说的多对啊!瞧着祁姐姐才是有分寸的人,你们……可都要多学学祁姐姐的庄重来。”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只能一齐应着:“是,奴婢们定当遵从奶奶之意。” “那就是了。”颖姝淡淡地道,只轻轻扶着自己鬓边一朵步摇,转头看着祁冉冉,散发出最为美好纯真的笑意,只亲热地挽着祁冉冉的手来:“多亏了祁姐姐了。今日若不是姐姐在,我还不知道怎么能镇住这样的场面,好在姐姐平日里便待我极好处处帮着我体谅我,不然,这院里竟是一个对我上心的都无了。”说罢,颖姝便是拿出绢子摆出一副极为上心之模样,仿佛她当真是那个内宅中最为无助的那个人似的。 祁冉冉更是懵了,她完全看不透颖姝的心思,分明只是清纯的芙蓉面貌,内里却好似是个菌子一般,根本不知等待着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毒药,教人费解,更是教人惶恐,时刻都得提心吊胆。 “呦,我竟是忘了,怎么好教姐姐站着呢?真是罪过。”颖姝做恍然发现且后悔状,“杏子,快,拿个椅子来,给祁姐姐坐。” 祁冉冉脑子早就被颖姝的迷惑行为给绕的七昏八素了,她正欲去坐,然转念一想便是又与颖姝推辞了半晌,这才恭敬地坐了,只看着颖姝下一步究竟想要作何。 颖姝见祁冉冉坐定,复又板着脸看着一众在场下人,只冷冷问着那底下三个丫鬟,“说罢,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来议论是非。我虽愚笨不管事情,却也不是那般好性子能容忍了被人欺负的!”她伸出手来指着几人,“若不说实话,我便立刻要了你们的命!只拖到围场里喂了那虎豹豺狼!” 颖姝气势陡然上升自然教众人都害怕不已,丫鬟甲与丫鬟乙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众人亦是敛声屏气,更是惶恐到了极点。倒是唯独只有丫鬟丙依旧趾高气扬不怕死的模样来,反倒是生生被激励出斗志来,只冲着颖姝喊叫道:“奴婢虽是奴婢,可也知道没有主子能随便杀了人命的道理,况且这府里的人命,便是做主也自由公主娘娘与大奶奶在管着;怎么着也轮不着二·奶奶您。” 众人皆是震惊地看着丫鬟丙,或是摇头或是低头沉默,或是怀着看笑话的目光打量着丫鬟丙,总之便是只有一个意思:这个丫鬟在自己作死。 颖姝打量着那丫鬟丙,许久才轻飘飘地念叨着道:“你是叫小璇罢?祖籍乌程是罢?十年前因着灾祸,举家逃到了京城,故此才变卖为奴。若是我没记错,乌程素来出才女,孝宗时期的沈莹中、唐朝的睿真皇后都是著名的才女。小璇你刚入府之时还以此为傲是吧,还和同行的姐妹说过,你故乡出才女,所以你也有些才情。当时还有人羡慕,想要你帮忙教着作诗是吧?”颖姝轻飘飘地将头转过,看着祁冉冉,又将目光往后移动落在祁冉冉身后的丫鬟思婉身上,“我记得,思婉是和小璇姑娘一起入府的罢。思婉好像,还和小璇很是亲密呢!” 思婉与祁冉冉皆是慌张至极,思婉更是颤颤巍巍地出来对着颖姝福了一福,“奶奶……奴婢……” 颖姝只淡淡地不去理会思婉,张妈妈却是上前,只铁着脸道:“奶奶没问你话,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你这般急冲冲站起来岂不是没有规矩?” 思婉被张妈妈吓得忙地跪在地上,连连认错叩首,颖姝淡淡地挥了挥手,张妈妈又铁青着脸命思婉起来,思婉这才复起身站到祁冉冉身后。 张妈妈又看着祁冉冉,依旧是一副端肃罗刹模样,“祁姨娘,不是老婆子多事。只是您身为姨娘,本来应当教导好您自己的奴婢,时刻侍奉奶奶才是。素来听闻姨娘最是温柔懂礼,怎么如今姨娘竟是能教导出这样的下人来?” 祁冉冉见状,便是忙地起身给颖姝认了错,颖姝又故意拖了许久,这才淡淡地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着手:“姐姐客气了。我又没说什么。” 祁冉冉这才擦着汗复又坐下,然而心中却早是如被置火架上烤一般难受,一刻都不能安宁。 她才想起,这个小夫人本就是个不好惹的,自己这些日子,是嚣张太过轻敌了。 颖姝又慢悠悠地看着底下的小璇,“小璇,你的家人,住在京郊三十里外的安宁村罢。” 小璇当即一个激灵:“奶奶想干什么?难道要祸及家人么?” “没什么,不过是关心关心你罢了。”颖姝连正眼都不去看那小璇,又觉着有些热,便是拿起扇子轻轻扇着:“至于你说的,我没权管你。你怎的就不知我去禀明了大嫂子,你们的性命都由我做主呢?想来我身为四品女官,要你一个奴婢的性命,当是了得的罢。” 小璇这才慌了,再也不敢强硬着与颖姝对峙了,跪在地上不知该作何。 “说罢,你们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议论我的是非呢?是自己显着没事作死,还是什么旁的缘故。” 三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看着另外两个,皆是惶恐慌张,眼神似是交流一般。 “这天也热了,我也没什么耐心了。大家在这里怕也是等的着急了,你们若是再不说,便打死算完!”颖姝忽地高声一喝,众人无不为之一惊,谁也想不到看着很温柔好欺负的二奶奶,今日居然会有这般反差。 丫鬟甲乙最先泄气,只是二人皆是往小璇那里投过期许的目光,似是在劝小璇一般。而小璇瘫在地上想了许久,才对着颖姝道:“二奶奶,并非是奴婢们几个瞎说话。只是……只是……这都是祁姨娘指使的!”说罢,小璇便是伸出手来指着祁冉冉,眼中尚且有些畏惧。 “哦?”颖姝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三人,又缓缓将目光落在祁冉冉身上,只含着笑:“这是什么昏话?祁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别糊弄我了。” “我相信,祁姐姐不会让我失望的。”颖姝很“真诚”地看着祁冉冉,“姐姐,您说我说的对罢。” 祁冉冉再次顶着一头冷汗惶恐地站了起来,膝盖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来,她生生逼出眼泪,“奶奶,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敢呢?这……这贱婢定然是信口胡说的啊!奴婢便是胆子通到天上去,却也是万万不敢的。” 小璇很是震惊,只指着祁冉冉道:“姨娘如今怎能不认了?是您命了思婉姐姐来与我说的啊!还给了我两块银子,我这才故意与十桦与小碎说的闲话啊!是姨娘命人传闲话,让人觉得奶奶失宠的,怎么姨娘如今不认了?” 祁冉冉紧紧握住手中的绢帕,忍不住浑身颤抖着,想要张口说话,却好似又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能摆脱嫌疑。 “放肆!”颖姝更是提高了声调倏地从座位上站起,直指着小璇喝道:“给你些脸面你竟是不要了!谁给你的胆子信口胡吣的?你怕是烧糊涂了,连祁姨娘都敢诬陷!若是二爷回来知道了,定然是不能饶你的了。” 颖姝只沉着脸,丝毫不想去听那三人的皆是,对着祁冉冉只做很是相信的笑容,转过头去便又是一副阎罗鬼面,只道:“我也不是那班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你们犯了错不能不罚,言语招摇,胡乱议论主子,又指摘祁姐姐,真真是可恶。再者……香梨是我娘家陪嫁来的人,是我屋里管事的丫鬟,你们这般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我,自然更是罪加一等了!” 三个丫鬟怎么爷未有预料到会是这般的结果,或是震惊或是哭泣,充满绝望。 “各自打了五十大板,再撵出府去找个人伢子发买了罢。”颖姝云淡风轻地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穿越而来信奉人人平等的好青年,如今也会这般牢牢拥护万恶的封建主义,并且自觉地行使了做为贵族压榨底层之人的权利,甚至还觉着这种事情很是平常,能够自然而然地摆出一副人上人的姿态来。 可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发狠,就会是别人对自己狠。 “姑娘……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这……小碎姑娘,她从始至终也没说过什么。方才还好心扶了我一下……您看能不能……”香梨到底善良,在颖姝后头憋了许久不出声却是说了这样的话来。 “不行。”颖姝很坚定地摇着头,“聚众说闲话便已经是错了,难道说的少便能逃脱罪责么?若是如此,那以后我月桂园里,只要说自己说的少,便什么错都没了?我可是不能允许的。” 颖姝站起,看着金锋:“金公子,带着你手底下的小厮就这样打罢。我累了,进去睡会儿。” 金锋抱拳应着,颖姝微微点了点头便是满地地往里走了去,走到们门口则是又反应了过来对着一众站里的丫鬟婆子们道:“对了,你们都在这里看着罢。看看不守规矩的下场是什么。以后谁敢再犯,我定然饶不了!” 颖姝发挥了能瞬间变脸的技艺,对着祁冉冉人畜无害地笑着:“姐姐若是有空,不若帮我看着她们几个,等打完了姐姐再离开倒也不迟不是。我最放心姐姐了,不知姐姐可愿意?” 这话虽看着是请求,实际上的含义自然人人都清楚,祁冉冉更是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却是不由得随着在场众奴婢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放心,奴婢……奴婢定然好好看着这些人。”说罢,祁冉冉只觉着严重受惊,人都险些站不稳了,还是思婉机灵地扶着。 “想来是姐姐坐久了,这猛地站起来才这样罢。姐姐可要养好身子才是,不然又要如何侍奉二爷呢?” 颖姝恬淡笑着,仿佛一株与世无争的孤傲之花般,缓步入了内殿。 …… 外头的三个小丫鬟哀嚎求饶的声音仿若能传入云霄直击心底,颖姝在外头尚且装着辣手无情,只是到了屋里却怎么也撑不住,好似就能闻见几人身上的血腥味一般,她只觉着头晕恶心,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几人被打完拖了出去才算是缓了过来。 张妈妈心疼地道:“姑娘何必在咱们这里折腾,虽是看不见,便是听见声音都觉着有些渗人。姑娘想要惩罚几人,拖出去便也是了,这般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 颖姝平复了身心,饮了一碗酸梅汤又点上了鹅梨帐中香才算是彻底缓了过来,这才回答张妈妈道:“妈妈,我都知道的。只是若是想要立威,我便也只能如此。从前是我懒得理会,只是人终究是有气性的,我再怎么装作不在意,我也不能不在意。” 说到底,自己心中还是憋着一股子火气,不发作倒好,一发作便自然是大阵仗。 张妈妈叹息着,却是一针见血:“唉,说穿了还是您与姑爷这事闹的。两个人都轴的很,若是有一方能够先服软,便也罢了。” 颖姝当即不虞:“妈妈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张妈妈无奈道:“好好好,咱们不说了。只是……这事闹的这么大,若是传到公主耳朵里……” “公主不会管的,本来长公主就讨厌奴仆欺主妾室犯上。”颖姝很有自信。 见张妈妈极其不自信,颖姝解释道:“曾经纯禧贵妃之死,就是铖王姐夫生母毓安贵嫔揭发诬陷的,说到底,张公主只怕更是痛恨这些人了。” 张妈妈这才稍稍放心,颖姝却是将话题转移到旁的上,“妈妈,潘掌柜是不是送了封信来,我记得这个月盈利情况我还未看,我教妈妈帮着看了,怎么说?” 张妈妈回答:“倒是姑娘的新品很好,这才出了半个月,便足足赚了十万两银子。整个平京城,再没有比咱们汪氏茶楼更火的了!便是平王与康王,都派人来买呢!” “那倒好。”颖姝这才稍稍觉得安慰了些,好似是污糟岁月中一点点的光亮,终究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没有预想之中那般拥有金钱的喜悦了。 自己也该适应和沈斌不怎么互相喜欢的日子。 “潘掌事说,想再盘些店面来。姑娘……” “店面便别盘了,今夏要过了,这些银子存着罢。以后……留着救急什么的,等以后安稳了再说。”颖姝心头忽地一颤,便是想到了那些极为飘忽不定的危险讯号,那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随时会掉下来杀人。 是夜,沈斌照例宿在祁冉冉屋里,祁冉冉便是哭诉着,却也不敢明面上说颖姝坏话,只是垂泪做悔恨状:“奴婢真是没用,竟是白白惹了奶奶生气。奴婢也未有想过,奶奶会这般生气。奴婢和那小璇,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只是想不到奶奶竟是……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沈斌如听天书一般听着祁冉冉说了这些,反倒是隐隐觉着有些开心似的,“是么?奶奶很生气?” 祁冉冉哭诉道:“是啊,奴婢从未见过奶奶这般生气,真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哦。”沈斌的回应显然让祁冉冉很是未有预料,她只一愣,想了许久竟是不知该要如何应对了。 “教她气着罢。”沈斌按耐住心中喜悦,只是觉着异常开心。 “二爷,不若还是把可哥儿送还给奶奶罢。奴婢见着那三人身上的血液,实在是吓得不行,至今还觉得恶心头晕的。真是怕……照顾不好可哥儿……”祁冉冉试探道。 沈斌支腮想了想,却是摇头,“算了罢,可哥儿终归是你的孩子。” 祁冉冉应着,又拉着沈斌说来说去,沈斌是十分只听进去了二三,其中还有一半听岔了意思。 只是他到底没有显露出来,只张罗着自己困了要睡觉,躺在床上却是觉着心头没由来地泛起一股子兴奋之意,便是越想越是睡不着了。 他想了半晌,忽地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心思来,便是“腾地”坐起。 这番起来,自然是惊动了一边的祁冉冉,祁冉冉也未睡,见着沈斌这般很是关心“二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沈斌摇摇头,却是一笑,旋即便是看着祁冉冉,“冉冉,你说奶奶吓着你了?” 祁冉冉很无辜柔弱地点了点头,“是啊,只是……这哪里能怪奶奶呢?都是奴婢的错处。” 沈斌却是瞪大了眼睛,只笑了笑,更是色眯眯地看着祁冉冉,挑起了祁冉冉的下巴来:“不,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处呢?都是奶奶·的错,你放心,我会给你讨个说法的。” 说罢,沈斌便是很“温柔”地看着祁冉冉,竟是又躺下来了。 第二日,沈斌竟是下了令,命将原先留在月桂园里的书籍衣服箱笼里的东西,都搬到祁姨娘房中,说是要在祁姨娘房中静心养神。 看着往来小厮丫鬟们忙碌的身影以及殷切的笑脸,祁冉冉只是觉着很懵,她好像什么都看不穿了。 这一对夫妻,一个比一个的行为迷惑。 “恭喜姨娘。”思婉凑了过来恭喜祁冉冉道:“二爷连书房里的家伙事都搬来了,想来是今后更加要倚重您了呢!今后您与小少爷的前程,定是有了指望了。奴婢先恭喜您了。” 祁冉冉依旧很懵,外人瞧着沈二爷很是宠爱自己,可是这日日夜夜看着自己“受宠”,自己却是被碰一下都无,这又哪里算得上是宠爱? 她推断,大概是赌气才住到自己这里。只是瞧着平日里沈斌的言行举止,倒是越来越体贴了,人前人后都是温柔和蔼若春风,极尽关心。若说是与那月桂园里的赌气才来自己,倒也不至于这般……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吃醋,斌哥儿才高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开始抑郁了,她看着颖姝,忽然觉着很是内疚,一早上起来便是无精打采,给颖姝梳妆之时亦是马虎出错,并着含着一张苦瓜脸,叫了看了很是震惊。 颖姝只道:“你何必自责?这事本来就是祁冉冉的错,若不是为了家宅安定,我定要狠狠惩治祁冉冉才是,如今便也只能惩治那三人给你出出气了。” 香梨依旧很自责:“可是……姑娘为了我,和姑爷……” “就算是没有你,我们该超叫不也是要吵架?”颖姝淡淡地自己挂上了个金丁香,“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拿出硬气来。这些往事虽然不堪回忆,可错的是他们,不是你。那三人未必知道这事,想来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你记着,话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日子怎么过,却是你的事情。若是你把这件事情一直放在心上念念不忘,最后难受的是你自己。” 香梨启唇欲言,想了许久,却也只道:“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 “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伸出手来扇他们,我看谁敢说些什么!”颖姝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然而这些话出口却是教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 “去给长公主请安罢。昨日的事情闹的那样大,若是不去给公主说一声,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到了长公主的屋里,长公主正在拿着一把剪子侍弄着屋中花草,见着颖姝过来只和气地一笑,冲着颖姝招手道:“快过来。” 颖姝行礼走了过去,走到长公主身边,长公主只道:“帮我那桌子上的小铲子拿来,我给这花松松土。” 颖姝答应着,便是拿过那桌子上的小金铲子恭敬地侍奉在一旁,只见长公主正把弄着手边的一盆大红玫瑰,那现仙人祝寿的青花瓷花盆里绽放着一朵开放正好的玫瑰,正是全开盛放的好样子,另外一只则是含着小花骨朵,似是刚刚开出来一样似的。只见长公主手起刀落之间,便将那绽放的一朵给剪掉了。 “母亲……这花……” 长公主看着疑惑不解的颖姝,只笑道:“这花开的好好的,我为何要剪掉是么?” 颖姝点点头,却是又隐约觉着这样的对话好似有些曾经在哪里说过似的,这般在脑海之中仔细思索着,竟是一外地想到了,“媳妇知道了,曾经大哥哥好像和媳妇这般说过。” 当日在福昌长公主的宴会上,沈斓尚且与自己刚刚见过一面,却是叹息过,“可惜母亲不喜欢并蒂之花。” 骄傲的长公主认为,只要有一种尊贵便是了。 长公主满意地一笑,“不错,我就不喜欢花开并蒂,且你记着,这花盆里土就这么点,能开多少花都是有定数的。既然来了新花,又合我的眼缘,自然旧的花便也不能再开了。不然,以后这两朵只怕是都活不下去。你懂罢。” 颖姝点点头,好似已然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就像是这内宅里,只能容得下一个正宫。这新花长在主枝上,自然最后留下的便是新花,新花就得拿出新花的派头来。旧的花便是开的再艳丽,终究上不了台面,若是我把长在别枝上的花留下,你说,这盆花能好看么?” “那自然……是不能的。”听闻长公主这般的意思,颖姝倒也放心了许多,只要长公主不怪罪,一切便也好了。 “把铲子给我罢。”长公主放下剪刀,从颖姝手中接过那铲子,亲自松着花盆里的土,颖姝想要过去帮忙,长公主却是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就成。” 长公主一边松着土,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这养花嘛,既要浇水,又要修剪,也别忘了松土。什么事情都是,若是太坚实了,这花也就生不出来了。所以啊,什么事情都别太较真了,也别太要强了。” 长公放下铲子,温和地看着颖姝,“你是个聪明孩子,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我相信你,只是有些事情,你得自己想明白才好。” 颖姝唯唯应着,“是,媳妇知道了。” 长公主和气一笑,“今日要去茶楼罢,赶紧去罢,早些回来。” 颖姝答应着去了,坐在轿子上,只想了一路长公主的话,内心里却是挣扎了万分。这般想着想着,原本在漫长无聊的路程竟是很快便结束了,到了茶楼之中,依旧是一副人满鼎沸之模样,好似成堆的金山就在自己眼前似的。 只是或许是到手的金山太多了,真的有这么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潘管事迎了上来:“姑娘来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其实颖姝根本没什么必要来这里,该做的事情潘掌事极有分寸,不会差一分一毫,而该教人学的,也都全然学了,自己来了不过是随便看看,甚至连来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就是想来,就是想要找些事情做。 “姑娘,这……”潘掌事想了想,“斓大爷也来了,他说姑娘若是来了,还请一见。” “什么?”颖姝意外:“大哥哥?他不是一早便和沈斌去场子了么?潘掌事你没认错?” 潘掌事坚定地摇着头:“我自然不会认错,好歹老头子也见过几次斓大爷的。” “哦哦。”颖姝不解地道:“大哥哥来做什么?”只是到底是大叔叔,既然是人家发话要见了,自己也不能不见。 颖姝由着潘掌柜带到了包厢,只见沈斓正端坐在矮桌前看着底下的人群,颇为惬意地端着茶盏喝茶,他见颖姝进来了,主动行礼,“弟妹来了。” 沈斓等着颖姝还了个礼,便是赶紧请颖姝坐了,又将自己贴身侍奉的小厮遣了出去,对着颖姝道:“有些话想要和弟妹说。不知弟妹可介意?若是介意,咱们找个旁的地方也好。” 颖姝含笑,“大哥哥这时说的哪里话?我没有规矩惯了,自然是不介意的。倒是怕大哥哥介意。”说罢,颖姝也含着笑命香梨与杏子出去等候。 沈斓微笑着,“那就好,那就咱们两个说罢,若有冒犯,还请弟妹见谅。” 见侍奉之人都出去等在了门口,沈斓倒也爽快地开门见山了,“弟妹,我有话便直说了。最近斌哥儿,实在有些反常。” 颖姝听见便是本能地微微一动,旋即便是又故作镇定地坐在原处,只淡淡道:“这……我倒是没发现。想来,祁姨娘侍奉的最多,祁姨娘才能发现一二罢。” 沈斓淡淡一笑,“之时……祁姨娘可没怎么侍奉,斌哥儿这些日子虽是与祁姨娘住在一起,只是斌哥儿一整日能与祁姨娘说的话不到五句,里头三句还都是问可哥儿状况的。至于晚上……”沈斓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 心底本能地泛起了一股子酸意来,嘴上却是强硬,“这……过了正经名分的,自然是清白的。” 沈斓只打趣,更是似看小孩子一般看着颖姝,“弟妹,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可是斌哥儿的亲哥哥,我还能说谎么?” “不敢,大哥哥自然说的都是对的。” “原本按照道理,这些话不该我来说的。只是……”沈斓颇为认真地道:“斌哥儿这些日子实在是难受,因为你们两个的事情,斌哥儿早就有些后悔了,却是不知道该要怎么说。我身为斌哥儿的兄长,虽自知比不上太子殿下与斌哥儿亲近,可我到底是长兄,斌哥儿心里想什么我还是清楚的。弟妹,你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又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呢?” “大哥哥……”颖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很是羞耻,两口子的事情都往外传了,还要被人来劝和,怎么也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唉……”沈斓叹息着摇着头,“你们两个都是这般轴的人。那好,便是不说斌哥儿,只说你,弟妹,你这般,是因为喜欢斌哥儿罢。” “大哥哥?”颖姝哪里料到沈斓会说这些,很是意外。 “就因为喜欢,就因为心里在意。所以心里头才会吃醋,才会更闹心,所以才会更强硬。弟妹,我知道你当初嫁过来心中有许多无奈,心里总想着不喜欢斌哥儿只要好好过便也是了。只是如今你和斌哥儿……心里头都有彼此,只是你不想说,你怕说出来便一切都变了味道。” 颖姝一怔,亦不禁开始仔细思考沈斓的话来。 “弟妹,虽说瞧着斌哥儿放荡不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嘴上说着脸上挂着,只是他心里却是最谨慎的那个。你也知道小时候我们兄弟俩的那些事情,有些事情,他宁愿心里憋着面上却不愿说出来,只是人人都觉着他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而你,人人瞧着你谨慎规矩,只是你骨子怕是最洒脱的,你瞧不起那些弯弯绕绕,更不屑这些,可为着旁人能如视常人般看你,你只能藏着心思性子,什么都不想往外说,只能随着常人一般。可你心底里,到底喜不喜欢,到底恶心不恶心那些世俗的规矩,你知道,我也知道,斌哥儿更知道。” 如同披着的羊皮骤然掉落,本尊这般毫无遗漏地暴露在人面前,颖姝只觉着极度的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掩饰,却又发觉早就无法掩饰了。 “我说这话本是越矩,只是斌哥儿是我弟弟,我当初欠了斌哥儿的,如今便希望斌哥儿能过的好。弟妹,斌哥儿如今过的好不好,可全在你了。斌哥儿可是把你刻在心里了,你偏生这般冷冰冰的装作不在乎,他能不生气么?” “大哥哥……我……” 虽然沈斓说这些话确实逾越了规矩,然而却是句句说到了点子上,更是句句说的极为真诚,因此虽不大适宜,却也没有很不舒服,只是……骤然掉皮,无从掩饰,很是慌张。 “你到底是喜欢的,你也把斌哥儿藏在了心里不是吗?” “我……”颖姝猛然抬起头看着沈斓,只见沈斓澄净的眸子里映着慌张无措想要掩饰些什么的自己的面庞,分明已然回答了一切。 “若是你不喜欢,你也不至于摆那些阵仗。你心里是吃醋的,不是么?”沈斓看着颖姝,淡淡一笑,语气平和释然,略略带着一丝顽笑,“你吃醋,斌哥儿才高兴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奶奶有喜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绝对是沈斓最为忙碌的一天,上午他刚刚说和完颖姝,便是又急匆匆地跑到了围场里头。又问了侍奉的丫鬟小内监,这才知道沈斌早就回家了,他便是又不得不回了府中,四处寻了,只见沈斌正在池塘边上坐着钓鱼,拿开那鱼钩一看,却是直的。 “你在这里玩什么愿者上钩的把戏?”沈斓冷眼相看,“和弟妹吵个架,还未想通么?” 沈斌见是沈斓,只是故作强硬地摇着头:“吵架?男子汉大丈夫,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缓不过来神的。” “是啊。”沈斓打量着沈斌,面上却是有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于沈斌旁边坐了,一把手夺走沈斌手中的鱼竿,打趣道:“是不会缓不过神来,只怕你这神,从来就没有对过罢。何必缓呢?” “大哥哥!”沈斌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胡说什么呢?在围场里吃醉了酒了?” 沈斓慈爱若老父亲般看着沈斌,“你别管我是否是吃醉了酒,怎么着,我也比你这个没吃酒便醉成姜太公的人好些。” 沈斓一边说一般换着鱼钩,挂上鱼饵,便也不与沈斌说话,只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沈斌看了看沈斓,也是赌气似的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小凳子上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水面,看着偶尔泛起的涟漪,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是想起一个人来。 随着沈斓已然顺利地吊上来了五条大鱼,沈斌这才好不容易地动弹了一动,打破了静止画面,如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狮子般看着沈斓,“大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连钓鱼都比我好。” 沈斓笑着看着沈斌,像是个慈祥的老父亲一般,“你嘴上说着你大哥哥我。只是心里……”沈斓故意拖着长音,亲眼看着沈斌神色倏地慌张不已,似是要掩饰些什么,便更是起了促狭之心,“只是心里,怕是想着弟妹呢吧!想想弟妹平时也喜欢钓鱼,还喜欢把亲手钓上来的鱼做成鱼丸之类的,你这会子,正想着你家夫人钓鱼时的模样呢罢!” 沈斌腾地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哥哥,你别胡说。我可没有的,我……” 沈斓很有耐心地看着沈斌,只是沈斌想要遮掩,却是紧张的什么花都说不出来,一张脸竟也是慢慢地红了起来。沈斌无奈地叹着气,重重剁着脚,只狠狠想要将拳冲着树干想要打去,却是被眼疾手快的沈斓给拦住了。只见沈斓拉着沈斌的手臂,拽着他于小凳子处坐了,“行了,回头教弟妹看见了,该上心关心了。” 沈斌竟是委屈地看了一眼沈斓,脸上奶膘颤抖,“她关心?她关心个鬼!我怕是和冉冉生了十个八个孩子她都不会关心的。” “那你试试和祁姨娘生上个十个八个孩子试试?” 沈斌:“……” “大哥哥,你能不能善良一点?” 沈斓悠悠一笑,随手拿起一块石子运了力气便是往这湖面里抛了去,只荡出一层又一层的水花,水波荡漾间,带走了阵阵愁绪。 “斌哥儿,弟妹……其实是在意你的。” “是么?”沈斌做出怀疑状,旋即又是赌气道:“在不在意又能如何?她这个人啊,在不在意也不会说的。” “那可你就错怪了人家不是?难不成,你还想让人家女子先来找你?” “可是她……”沈斌依旧觉得很是委屈,“可是她……那样奇怪,我拼了力气给她打的冠子没见她多欣喜,倒是成器哥哥一个画她就乐成那样。真是奇怪……一个破画有什么好的?” “可你终究不是她,自然不知道她到底想的是什么。”沈斓很是平静地道。 “嗯?”沈斌歪着头看着沈斓,很是不解,又似是理解了。 “就像是祁冉冉那事你不想说,兴许,弟妹也有什么她不想说的缘由呢?弟妹也是个人不是么?”沈斓郑重地转过身去看着沈斌,与沈斌相对而视,“斌哥儿,你们虽是夫妻,可到底是二人。便是再一体,也都有彼此的心思,也会有彼此的不想对第二个人说的话不是?我只问你,她若是告诉你什么,你会相信她么?” 沈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她既然是告诉我,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沈斓笑着,很是慈祥,沈斌看了过去,便也瞬间懂了大半。 “你瞧,没事瞎置什么气。你既然说你是大丈夫,就要学会大丈夫的先低头。便是不低头,也别动不动就生气,你也该长大了不是?” 沈斌疯狂地点着头,给予沈斓回答,他想了想便是复又起身便想往回走去,却是被沈斓给叫了住:“你小子快回来。弟妹这会子正在茶楼,你现在去干什么?保管你什么都找不到。” 沈斌呆呆立在原地,只是觉着进退不是。 “坐下罢,跟我学学怎么钓鱼,以后好给你大娘子亲手钓出来。” “哦。”沈斌嘟着嘴想了想还是坐了下去,幽怨地看着沈斓,“大哥哥,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那你也得容我跟你说才是。”沈斓微微有些嫌弃,“你遇到事情只知道找太子殿下。我看,你们两个都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他能劝你什么?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沈斌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便是老实地坐着,摆出一副学习的姿态来。 “咱们哥俩好好说说话罢,都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嗯。”沈斌乖巧应着,笑容逐渐放肆,便是对着沈斓道:“唉,大哥哥,你说男子汉要学会先认错,不能一味板着脸。那你的意思……你和大嫂嫂吵架,从来都是你先服软的?” “这……”沈斓笑容凝固,一双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想要掩饰一些什么。 “哈哈哈,我知道了!” “死孩子!” …… 颖姝回到家中,一路上正是思索着怎么面对沈斌,她心中想着沈斓那些话,一路上竟是忐忑不已,只觉着心脏狂跳,许久未有这般紧张要命。 这般却是苦了香梨与杏子,二人从未见过颖姝会有跑这么快的时候,印象中姑娘好像是走快了一些都会嫌弃累的人。 “姑娘,等等我们。”最后两人实在跟不上了,不得不向暴走颖姝认输。 “哦。”颖姝这才猛地停下,只是身上的惯性却是不自觉地使她身子往前移动着,一个控制不住便觉着如一条出水鲤鱼,四处打滑。 眼瞧着要跌倒了,眼前便是飞跃而来一记织金红色,将自己给稳稳接住。 待到站稳了,颖姝依旧是崇拜偶像一般看着沈斌,眼中不觉便泛出了千般的柔情来。 沈斌很嫌弃,“这么大人了,走路都走不好吗?” 颖姝又觉着在府中又不是自己园子里这样很是尴尬,便是赶紧挣脱了沈斌,本想强硬一些,却是发现自己好像已然强硬不起来了。 “我……” “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启唇言语。 颖姝顿了顿,只用乖巧若小白兔的眼神看着沈斌,示意沈斌先说。 真正话到了嘴边,沈斌竟是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只挠着头,又憋的脸红才慢慢道:“那个,你……还生我的气么?” 颖姝心间一动,便也跟着红了脸,本能地点了点头。 “嗯?” 她又连忙摇着头看着沈斌,眼神澄明清亮,很是无辜,然后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身子却是不自觉地往沈斌的方向靠了一点。 “嘻嘻。”沈斌傻傻笑着,然后竟是谁都想不到地一把便将颖姝抱起,然后激动地原地转圈,仿佛要将整个公主府的目光给吸引过来。 “唉唉唉,你快点放我下来。你想晕死我么?”颖姝也顾不得面子了,差点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她真的觉得天旋地转,胃里更是觉得翻江倒海,然后在沈斌好不容易慢慢减下来速度之时,她吐了…… 沈斌顾不得被颖姝吐的一身,便是又赶紧帮着颖姝拍了拍后背,然后大骂躲在一边看热闹嗑瓜子的香梨与杏子,两人便是忙地赶了上来,一个拿出随身的水壶给颖姝饮水漱口,另一个则是掏出一块酸杏干给颖姝止晕。 等到颖姝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之时,只见沈斌正阴着脸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一样。 颖姝有些心虚,“你……你这是做什么?我……我……” 沈斌面上越发气鼓鼓的,最后小奶狗白了颖姝一眼,然后又是抱起颖姝,对着香梨与杏子道:“快点请个太医来。” 月桂园中,几个丫鬟正聚在一起嗑着瓜子,其中几个抱怨姑爷的不解人情顺便祈求了一下上苍让奶奶与二爷赶紧和好,旋即便是看着二爷抱着二大奶奶进来了园中。 几人手中的瓜子又掉了满地。 沈斌却是急匆匆地命人铺好床单被褥,开窗通风,拿些止眩晕的藿香水来,亲自抱着颖姝入了内殿。 颖姝这会子已经缓和了不少,便是看着沈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没事了。我可能就是天太热,马车颠的,我……” 在沈斌的鹰视下,颖姝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乖乖地看着沈斌,然后自觉地接受沈斌给自己铺床靠枕加扇风。 过了一刻,有太医来把脉,老太医颤颤巍巍地拿出腕枕给颖姝左右手都把了一遍,面上也从紧张变成了平和,最后捋着花白的胡子道:“恭喜二爷,恭喜奶奶,奶奶有喜了,已然一月有余。”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尽量不变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只“哦”了一声,很是平静,然后才忽地反应过来,险些跳起来:“有喜?怀孕了?” 老太医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捋着胡子笑着:“不错,恭喜二爷,恭喜二奶奶了。” 沈斌看着颖姝,只见颖姝也是一脸迷茫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的样子,而房中侍奉众人早就笑呵呵第屈身行礼道喜了,“恭喜二爷,恭喜二奶奶。” “真……真的?”沈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想了想便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很疼,是真的。 “我!我!”沈斌当即便是激动地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好话来,一张大嘴咧成极大的弧度,”这……这也太好了罢!”说罢,他便是本能地伸出手来想要抱起颖姝转个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唉唉唉,二爷,这可使不得。姑娘肚子里还怀着小少爷,您可再不能这般莽撞了。” 沈斌拍了一拍自己的脑门,“瞧我,高兴坏了竟是这些都注意不得了。” 便是如一个忠心的小奶狗般守在颖姝旁边,只是傻傻笑着。想要摸颖姝的肚子却是又不敢碰,只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来。 颖姝被沈斌这样紧张的神情给逗笑了,只觉着沈斌甚是可爱,他的脸更是肉嘟嘟的像个肉丸子,若非是众人在场,自己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于是她也只能温柔贤淑地道:“是么?有孩子了,真好。夫君,咱们的期盼总算是成真了。”‘ 沈斌给这样矫揉造作的颖姝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殷勤地上前去问那个老太医诸般的注意事项,老太医见过无数王公贵族对于新生孩子的欣喜,又素来知晓沈斌性格,便是细心嘱咐着左一条右一条。若是放在以往,沈斌早就不耐烦了,而这次,却是一条一条听的很有耐心,甚至还会反问。 十足的优等生。 颖姝看着沈斌那样认真“好学”的身影,这下轮到自己在梦中了,分明印象中的沈斌还是个小奶狗,有时还很是不懂事,如今却……好似瞬间便长大了一般。 是他突然间长大,还是自己只会潜意识里看见他的幼稚却看不见他的成长,颖姝摇摇头,自己好像没有关注。 或许,自己没有像沈斌喜欢自己那么喜欢沈斌罢。 沈斌亲自送了老太医出去,老太医见四处无人,便是伏在沈斌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从沈斌神亲上颖姝大概能够猜得到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要杜绝x生活之类的。 只见沈斌很是热情地给了老太医重重的一块金子又亲自将老太医给送到门口,便又是满脸霞光地往回走了来,殿中以香梨为首的众人很是有眼力见地退了出来,便是只剩下小夫妻俩人。 两人皆是相对而视,傻傻笑着,皆是将快乐挂在了脸上。 “我……我要当父亲了。” 颖姝脑子一抽:“你不是本来便是父亲么?” 沈斌登时便是急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颖姝,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老实地坐在颖姝沈斌,啐道:“你想气死我么?” 腾地一下,颖姝却是自顾坐起,只一把便将沈斌给搂住,照着沈斌面上重重地便是亲了一口。 沈斌被吓的瞬间石化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刚才被亲吻过的脸颊:“你……” 颖姝含着笑意看着沈斌,歪着头,一双眼睛流转出丝丝柔情。 “你……你怀着身孕呢!怎可随意动弹?” 颖姝摊开双手,“怀着就怀着喽,哪就那么娇气了。”她掰着指头数道,便是又凑到了沈斌跟前,坏笑着:“算起来,这都怀了一个多月了,之前……” 沈斌脸登时便是红了起来,有些恼怒又有些羞,更是有些惊奇:“你……你不知羞!” “不知羞?难道不是夫君不知羞?” “你……” 颖姝笑嘻嘻地看着沈斌,自然是把沈斌给勾的骨头都酥了,本来便是装出来的严厉,如今便更是不忍心板着脸了,他看着颖姝,最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抱怨道:“你真是折磨人。” 他气鼓鼓的样子最是可爱,颖姝见了心都觉得要融化了,便是更软了下来,只轻轻靠在沈斌怀中,然后反思自己。 “阿斌。” “嗯?” “对不住。” “???”沈斌感觉费解,“你对不住什么?” 能说出这种话的颖姝本来就不是从前的颖姝,毕竟一直以来的心思都是,夫妻之间的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也不会勉强,至于道歉挽留服软如普通后宅女子,她更是觉着自己做不到。 可是当对象变成了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又是真的有了错处之时,这些原则自然便不那么重要了。 “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只是有些事情……”她又是想到可哥儿母子地窃窃私语,便是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如鲠在喉,甚至隐隐有些恶心痛心。 可是,她终究不想和沈斌说,那是沈斌的孩子,无论沈斌是否相信自己,自己也不好做父子情分之间的挑拨者。只是一个人憋在心中,到底难受。 她越发觉着有些委屈,而沈斌宽厚坚实的肩膀则更是让她觉着温暖且有了依靠,却反而更是催生出累意来。 “这是怎么了?”沈斌一如既往地关心颖姝,便是忙地去擦泪,语气很是温柔,“太医都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对孩子不好的。” “嗯。”偏生的沈斌越是温柔,眼泪便越是不争气地止不住地往下掉,沈斌便更是着急地去上前给颖姝擦着眼泪,好生哄了半晌,才算是止住眼泪。怀中的女人便是这般一直静静靠着,也不知靠了许久,靠的沈斌肩膀都酸麻了也不敢动弹,最后还是颖姝自己反应了过来,才自己起来不再靠着沈斌。 “其实……”见颖姝不哭了,沈斌才缓缓地开口对着颖姝说话,带着一点点委屈的小眼神,“我不用你跟我道歉,我只是,想要你心里有我。不要……什么都不与我说。” 他说完,便又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颖姝。 “嗯。”颖姝很不好意思,很是内疚自责,心尖更是觉得一暖,险些便又是生出眼泪来。 她努力地憋住眼泪,然后看着沈斌,“我……我有些事情,我不想说,等我想明白了,再跟你说。不过我保证,我再不,似从前那般了。” 沈斌冷冷地看着颖姝,冰冷的像是一座冰雕般许久未有回应,便只是这般看着。颖姝看在眼中,便是不觉多想了许多,想来想去便是怯生生地道:“那个……我,我……” “你什么?”沈斌继续板着脸看着颖姝。 “我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 沈斌当场愣住,若一尊石头般。 “我……我从前觉得,结婚是结婚,喜欢是喜欢,便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要太喜欢。因为那个人若是有一日不喜欢自己了,自己会很难受。所以,我就想着……对你,也该是一样的,不能太喜欢,不能太依赖。我想着,这般下来便是你变心了我也不会那么死去活来的。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很怕你的变心。可我又不敢承认,反而别别扭扭的,可到底,我……我……还是不太想离开你,不能没有你。” 沈斌听着,神情逐渐随着颖姝的话而舒展,自然他本来便不是真的生气,如今听了颖姝这些话便更是再不忍心板着脸了。 他一把搂住颖姝,常常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尽量不变心。” “尽量?”颖姝有被震惊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斌,有些不满:“什么叫尽量?人家都说一辈子不变心的。” 沈斌却是很认真地道:“人生在世几十年,我……我不敢做出什么一辈子的承诺。我只能保证,我现在,我现在很喜欢你,我现在离不开你。至于以后……我怕我做不到,今日说出来以后反而会惹你伤心。不若……用以后的几十年岁月证明,我到底会不会负你。若是我当真负了你,让你伤心,我也会对你负责的。只是你放心,既然是我娶了你为我的妻子,那么以后也永远是,除非以后你要主动与我和离。便是真有,我是说如果,我以后真的老了被什么女人迷了心窍,你也是我的正妻。” 很意外,沈斌的没有承诺却反而让自己更是放心了起来。比起海誓山盟情深表态,很奇怪的沈斌的态度更是让自己觉得舒适。誓言与情谊从来就是最为多变的东西,便是时至今日,颖姝也依旧觉着哪怕自己很喜欢沈斌却也不会奢望沈斌会一生一世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她向来不喜欢誓言,比起誓言,行动与岁月的证明或许才是最为靠谱的所在。 若是真有一日沈斌离开自己了,自己肯定会伤心,肯定会失落,可估计该怎么生活还是会怎么生活的。 所以比起一辈子都只爱自己的承诺,自己永远都是正妻的许诺才更值得相信。 毕竟爱情不能认为控制或是扭转,可这正妻的位子,日子的安稳,物质的保证,却是实实在在的。 或许过好一日是一日才是最为适合自己与沈斌的方式,哪怕是有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颓废,可也依旧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说到底,沈斌本质上还是个古代男人。而这样比起来,这已经是最为有担当的古代男人了。 甚至,比起现代有些男人还靠谱。 不靠嘴,还是交给行动去证明罢。 “以后如何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可以放心,我只爱你,我只会围着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逆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怀孕所带来的改变,足可谓天翻地覆。 两位长公主流水价的将各种珍稀补品送到颖姝房中,并且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还亲自来探望,昭明长公主更是拉着颖姝说了许多的话,又命颖姝好生歇着,千万不能劳动。 宫里皇后得知颖姝有孕,自然又是一大堆的赏赐补品送了过来,并且表示:“行宫偏僻,等回了京城,再补上。” 颖姝看着房中几乎要堆成山的补品,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感叹,“这也太多了些。皇后娘娘出手真是大方。” 沈斌亲自扶着颖姝喝了安胎药,只道:“这算什么?只怕过些日子,那些世家大族,都会因为你怀孕而来送礼的。到时候,这屋子里只怕是真真要装不下了。 颖姝:“啊?我的天,来了这么多人,岂不是要了我的性命去?” 沈斌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有母亲与大嫂子来给你顶着呢!谁敢打搅咱们大功臣养胎呢?” 颖姝“嘻嘻”一笑,便是慵懒地趴在沈斌身边,“我若是总这样,岂不是要成了个大胖子?” 沈斌看着颖姝,仔细端详着,最后曰:“胖了我也喜欢。” 只是谁也未有想到,因为怀孕,还能无意间牵扯到太子身上去。 起因是因着皇后赏赐,颖姝身子又觉得安稳便是和沈斌一齐入围场里去给皇后谢恩。可巧那时皇帝也在皇后身边,几人闲聊了一番,皇帝倒是性质大发,直接留下夫妻二人,说是一道用家宴。 所谓家宴,便是只有帝后与太子夫妇加上周贵妃朴妃。颖姝倒吸一口凉气,她打心眼里觉着周贵妃不是个好惹的人,更是本能地想要去逃避,只是哪里能逃避的开,如今便更是面对面相处了。 而周贵妃,果然在与颖姝目光相触及到的那一刻显露出不善的神情,颖姝不敢直视,便也搪塞了过去。好在周贵妃尚且有记性,念着上次之事,宴席之上也是安静至极,也不多话。 皇帝心情似乎极好,只见皇帝端着酒杯道:“前儿些日子,白部旦尚王爷跟朕讨酒喝。说是宫中新出的鲜橙酿与桃花酿不错,只想着等围猎结束临行之前多戴上几些。说起来,这些都是斌哥儿媳妇的功劳,从前都是白部嫌弃咱们的酒不够好喝,如今倒也反了过来了,倒也算是给咱们大歆长脸了!” 皇帝看着沈斌夫妇,“斌哥儿,你娶了个好媳妇,你小子可得珍惜才是。” 沈斌笑着端起酒杯回敬皇帝:“舅舅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待颖姝。” 皇帝似有些喝多了,脸色微红,皇后见状便是忙地上前询问,皇帝只连连摆手说无事。只见皇帝再次拿起酒杯:“如今斌哥儿媳妇有了身孕,我这做舅舅的,心里也高兴,来,咱们再喝一杯。” 皇后再次劝说皇帝,可惜无果,众人还是跟着皇帝喝了一杯。 席间皇帝喝的酒比吃的菜都多,还时不时地与在场众人说说话,开开玩笑,若是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场宴会本来应当是个氛围极其轻松的家庭聚会,并且能够成功促进家族感情那种。 可惜,皇帝在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酒后便是睁开一双怒眼看着一边的太子李沅夫妇,伸出手来微微有些怒气:“如今,斌哥儿都有孩子了。怎么你还未有?身为东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应尽之责,前些日子白部王爷还问起这件事,还说要送些白部美女来助你,你这不是存心丢朕的颜面么?”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场面登时安静无比,再无人敢说话,连一向皮惯了负责活跃气氛的沈斌都不敢出声了。 倒是只有皇后敢尚且说上一句:“陛下这是醉了,快歇息罢。” 却也被皇帝给无情反驳了。 “朕没醉,朕自己吃了多少酒,朕自己心里是清楚。” 如此,皇后便也不能说什么了。 李沅闻声,便也不说话,只是恭敬地低着头,以期望自己能避开这茬子事情。 “朕在问你话呢!你就是这么与你君父说话的么?”皇帝骤然提升了嗓音,教众人为之一惊。 “请父皇恕罪,儿臣有罪,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倏然变化了颜色,前一刻还是温和大气的仁君,此刻竟是暴躁若惊雷般,只见皇帝随手便是将手里的杯子给掷在了地上,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此忤逆!” 皇后陡然一惊,便是忙地道:“陛下,太子……太子想来不是有意的。您也知道,这孩子向来不善言辞,只是心里却是最孝顺您的。”皇后一边说,一边对着一边的太子使眼色。 太子李沅与太子妃若彤一齐站了出来与皇帝身前跪下,若彤见李沅面色不虞,心中甚是慌张,便是先行礼磕头道:“启禀父皇,殿下不是有意不回答您的。殿下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皇帝只“哦”了一声,还是不相信地看着李沅,眼中隐隐有些嫌弃加愤怒,“是么?” 李沅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惹恼父皇,都是儿臣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么?朕就不该生你。”皇帝嫌恶道。 颖姝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一边的周贵妃身上,只见周贵妃一脸恭顺敬服的模样,甚至连一点为孩子着急的样子都没有,颖姝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而反观,皇后满脸都挂着焦急,时时刻刻想要趁机上前去劝上一两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站在皇帝身边的王真这时笑眯眯地出来说话,“陛下,太子殿下才多大年纪,血气方刚的,您还愁抱不上皇孙么?沈大人都要做父亲了,这太子殿下与沈大人相熟关系极好,想来也该快了。” 皇帝只冷冷一哼,好似更是不满了些。 此刻许久未吱声的周贵妃总算是开口了道:“陛下,这事情也是急不来的不是?太子妃最近总在调理身子,想来也是想把身子调理好了再给您个皇孙呢!” “身子不好?”皇帝凛然一看,对着若彤便也有了几分打量嫌恶。 周贵妃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便是想要将战火引到若彤身上来。不过这也是平常事,这是古代,只要夫妻之间生不出孩子,谁都会觉得是女人的错处。 颖姝担忧地看着若彤,只见若彤神色之中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要将这些都给承担道自己身上了,“启禀父皇母后,都是儿媳的错。儿媳近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便是命太医调理,想来也对此有些影响罢。” 皇后暗自出了一口气,只和气道:“陛下您看,她们小两口可是想的比谁都清楚呢!定然是得身子极好才要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这般您也高兴不是?” 皇帝勉强地说了一句:“倒也差不多罢。” 周贵妃却道:“说起来,都是太子太重情分了,满心满眼的都是太子妃。陛下,不若多给太子选几个嫔妃来,也是好开枝散叶。” 颖姝被周贵妃这一番话给颠覆了三观,这些话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讲都不应当放在如此场合来说,更者周贵妃再怎么样也都是太子李沅的生母,哪里有生母…… 他不解地看着沈斌,只见沈斌亦是一脸不忿,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只是强力忍着。 世上竟真会有这般的母亲么?颖姝便是又不自觉地看着周贵妃,却是被沈斌暗中一把给掐了回来,示意她只能低头不言语。 只见王真依旧含着谄媚似的笑容给皇帝夹了一筷子菜,旋即便是缓缓地走了下去,“陛下,贵妃娘娘,老奴却是听说,太子妃娘娘最是良善,可安排了许多嫔妃娘子侍奉太子殿下呢!陛下与二位娘娘就放心罢,想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只等着抱皇孙便是了。” 这话其中指向意味不言而喻,在场众人无有不明白者。将这件事情就这般公之于众,怕是想要一举断了太子李沅之路。 只见皇帝目光再次变的狠辣怀疑,似乎是想要将太子李沅给吞噬一般。偏生的王真还装模作样地去扶太子李沅,“殿下,太子妃娘娘,快起来罢。陛下这是与你们开玩笑呢!” 谁知李沅却是狠狠地将王真给甩了开来,“滚开,本宫与父皇说话,你插什么嘴?” 众人皆惊,皇帝更是直接从上头下了来,照着李沅迎面便是一掌,“逆子!忤逆至极!” 说罢,皇帝便又是抬起脚来欲踢。 若彤见状,忙地牵扯住皇帝:“父皇,都是儿臣的过失,您要骂要打,就责罚儿臣罢。殿下她不是有心的。” 只是若彤身子单薄,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哪里能阻拦的住皇帝?皇帝一甩便是将若彤给甩开了,照着太子便是踢了过去,“你这逆子,朕不若今日就踢死你!省得你给我大歆丢人。” 李沅也不反抗,只是面无表情地由着皇帝责打,在每一次被皇帝责打之时依旧想要直起身子保持仪态。 倏地一下,只见沈斌便是快速地冲了过去,只拦在李沅身上,由着皇帝踢着自己,并且还嬉皮笑脸地道:“舅舅,您要是想打人,就打我罢。我皮紧了,想松一松。”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丈夫还是心上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恨不得上前将沈斌给拽回来才好,只是他都已经上前护住太子李沅了,这自己又能如何,终究只能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沈斌,很是担忧。 皇帝看着沈斌,面上怒气依旧不减,却是将脚上的动作给停住了,并没有想要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只见皇帝含着怒气问着沈斌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替这逆子挨打?” 沈斌依旧一副死皮赖脸无所畏惧的样子,“舅舅若是想打人出气便是打我也是一样的,殿下不懂事,舅舅何必与殿下一般见识呢?殿下定然是知道自己错了的,只是您这样大声,殿下又怎么好意思?” 皇 便也是想要伸手去摸,可是手还没有触上那柔柔的毛,白狐便是警觉的猛地朝后一缩,紧着瞳孔,很是惊恐。 我回头,看她脸上微微有点红,不像是她该有的样子,这是窘迫还是紧张,或者又要开始每年都得来一边的喜欢? “你很聪明。”他笑了,眼中却闪过更恶毒的光。食指一勾,把她的脸对准了微弱的油灯,凝视得痴迷。 汪鸿当然不知道楚涛在烽火岭中见到了什么。毕竟离开段家寨的时候,他一人独行而已。但是从他深陷的双目中,可以猜想,那决然是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不远处,曹诞也刚刚交了广告语,对朱筱雅展露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 “这是你自己的福缘,今日你来了,我们三兄弟可得好好聚一聚。”自己这位二哥虽然是上古魔神转世,可实在是不拘一格,有时候气势恐怖,有时候平易见人。 王彦手中的剑,吸引了郭临的主意。他有恃无恐的这幅模样,大概是因为这把剑吧。 “怎么说?”她知道锦云嬷嬷素来稳重,既然表现出来,自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郭临又是一拳,砸在何左岸的‘胸’口,顿时后者的身体急速坠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平底锅般的大坑。 “你!”齐恒愤怒得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却被一记回旋踢进了浅滩。 其实周楚很不乐意搞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他也没少打抱不平,给被欺负的人出头,但是临了,自己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想想也颇为无奈。 杨广心中愤怒无比,他感觉自己竟然如同睁眼瞎一般,居然把一个年轻的野心家,当成了自己的心腹亲信在重用。如果不是派到陈棱身边的李勤发现及时,向朝廷禀报了此事,只怕自己至今还蒙在鼓里。 可是眼前的事实证实,阿凤的心结的反而更重了——不准备和他大婚?!那可真是叔叔能忍婶也不忍了,江铭绝对不能容忍这事儿。 裴君浩终于松了一口气,已是深夜,他决定第二天凌晨再通知大家。 皇后霎间的脑中闪过了千百个问题:这已经几乎成为她的本能了。皇帝不再是她的夫而是她的君,那么她面对其时当然会用十二分的精神。 四公主三位的嘴巴也张大了,眼珠子也要掉了出来:她们各自有偌大的名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的公主代表,可是今天阿凤却让她们真正的开了眼。 ”老板!今儿……今儿有人欺负我!“林跃的声音娇滴滴的,和他阳刚的形象那可是一点也不搭。 转头看向皇上,眼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空空如也的位子,心想着四皇孙又去哪了?叫哀家宣旨帮忙的可是他呀。 杨乐凡第一反应就是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过什么都没看见,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但为时已晚。 仅仅只是屁股刚坐热,打理峰内事务的人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祖母的情感教育课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祖母,真的么?” “我说真的假的,你若是自己不清楚,又能有什么用?”汪老太太叹息着,“不知怎么,祖母总觉得你自从落水之后于感情之处上便奇怪的很。重情谊,却也不重情谊。瞧着比谁都重情分,却又有些冷冷的。” “祖母……我……”隐约有种外表伪装被撕开的感受,颖姝本来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如今在汪老太太面前,竟是全然被拆穿了。 “自从你亲妈死后,你便对你父亲都没什么期待了。瞧着你是家里最为乖巧懂事的,可也实际上是对你父亲最不上心的那个。对你好的人,你便全新全意为了他好,可若是对你不好的人,你也不会在意纠缠。瞧着你是最尊重父亲的,可实际上,不过是你父亲从前不在意你,如今你也不在意他罢了。唉……” 汪老太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姝姐儿,你受苦了啊!” 所有的软弱与无奈都被拆穿之后,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坚强自立,其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强硬都会轰然坍塌,都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伪装罢了。 “我的姝姐儿啊,祖母都知道,只是祖母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劝好你。你这么小的年纪便没了母亲,谁又能替代呢?” 虽然汪老太太是基于原本的汪颖姝做出的推断,然而对于自己这个冒牌货,其实内里本质上也差不多。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没打算过要去获得这些本质上无亲无故的人的关爱关注,什么路都要靠自己一个人来走,所以自然对于便宜老爹汪瑛没什么指望,故此更不会在乎这些。至于汪老太太的爱,大姐姐颖嬛的提携与照顾,嫡母刘氏对于自己的爱护,都是令自己意外且惊喜的种种,只自己却不会将这些作为常态对待。 终究在自己心中早就认定了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更改。所以无论是对于亲情还是对于爱情,她一直以来自认为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罢了,能爱则爱,若是不爱了,那就无需纠缠挽留。 “祖母……我……”颖姝想说些什么,却是又觉着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是怕,太过寄希望于一个人,到头来会失望是罢。”汪老太太将颖姝搂在自己怀中,温和地道。 “所以你害怕失去,害怕沈姑爷有一日不在了。可偏偏你在家里的性子告诉你不要依赖别人,不要太重感情。所以,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是么?” 颖姝迷茫地点点头,整个汪家,汪老太太其实是可以让自己倾诉真心话的人,她自然也不会遮掩过多,“祖母,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有些不大明白,究竟该怎么面对沈斌,哪怕是我知道我心里其实喜欢沈斌的,可我还是不大敢……” “傻丫头,当你疑虑要不要把心全然交给那个人之时,你就已经全然把心交付出去了。”汪老太太揉着颖姝的头,宠溺一笑,“我的傻孙女儿呦,平时瞧着多机灵淡定一个人,如今是真真的傻了。这可怎么好?” “祖母您就别取笑我了,真是……”颖姝被汪老太太给说笑了,只将头埋在汪老太太怀中继续撒着娇。 “都多大人,还撒娇。”汪老太太笑骂,语气行动只见却是十足的宠溺。 “无论孙女多大,孙女都是祖母的小孙女,颖姝要当祖母的小棉袄。”颖姝伏在汪老太太怀中哼哼唧唧的,如同未出嫁的样子,小肥猫仿佛觉得回答了慵懒恬静的时光里。 “喜欢也不要把自己全然交给他,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交。咱们,只交给他一点。”汪老太太思量了许久,终究道。 “祖母……” 汪老太太回忆道:“怎么说呢,曾经祖母入宫之时啊,陛下的生母纯禧贵妃就曾说过,爱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甚至可以为他去死,可就是不要为他而活,活成了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那才是最可怕的。”汪老太太悠悠一叹,“可惜啊,纯禧贵妃娘娘懂的时候,太晚了。” 颖姝越发对这位纯禧贵妃感到好奇,这个影响了两代君王的传奇女子,直到自己原本所处的现代都留有余名,自己本就一直存猎奇之心。更何况,到了现如今这个时代,自己生活中所接触到的种种人,大多数都与纯禧贵妃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联系,她甚至隐约觉着,如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没准根源就在于纯禧贵妃的往事。 “肃宗陛下爱娘娘爱到了骨子里,娘娘也爱肃宗陛下爱到了骨子里。只是这一切,都太难。”汪老太太只要一提到纯禧贵妃就会陷入一种低落消沉的气息之中,从中可以明确清晰的断定这位纯禧贵妃也算是影响了汪老太太很深之人。 颖姝将这些全然记在心中,却总觉着疑惑更是增加了,好似自己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去面对沈斌了。 自己的夫君自然是顶好的,容貌家世都是没得说,只偏偏,与太子过于亲近。权力漩涡之中,自己又怎能不存着一丝担忧,像是被吊着的提线木偶般,时刻提心吊胆,总不知道何时就会从繁花着锦的舞台上跌落到地上的尘埃中被人踩上几脚。每每这个时候,自己恨不得沈斌能够离这些皇宫里的人与事物越远越好;可偏生,以沈斌与太子的关系,以公主府与皇宫的关系,这层怎么也逃不开,于是便更是担心。 沈斌这个人,非但看不出自己的担心,还要上赶着不顾及自己去为太子遮风挡雨,自己本能的反应便会觉着,很是生气。 可又想,沈斌与太子李沅十多年的情分,便是豁出性命也无不可。她从不觉得爱情要比友情重要,自然也没什么理由去要求沈斌。 只是却是别扭。 “你想知道祖母和你祖父之间的故事么?”汪老太太忽地问道。 “祖父?”颖姝其实很是好奇,自己祖母这样一个女子,又究竟是会遇到什么样的男子呢。 “你没见过你祖父,只是……”汪老太太的语气好似更加阴郁了些,开始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与你祖父,其实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有时候祖母就和你想的一样,好好过日子,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好,什么恩爱情分都是虚的,自己过的好才是真的。可是后来啊,你祖父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的我差点就融化了。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纯禧贵妃的事情出来了,祖母亲眼看着那么明媚的女子一点一点因为所谓的爱情而丢掉了性命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就害怕,我害怕我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于是……哪怕是我心里再有你祖父,我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我依旧规行矩步,只想着做个好妻子……” 颖姝面颊上有被泪珠滴落的感觉,很明显是来自于汪老太太的,她轻轻地伸出手来擦,只听的汪老太太的语气越发沮丧加后悔,“你祖父对我好了一辈子,为的也不过是想要听那句我喜欢他,我爱他。可……直到他死,我都没能说出来。” 颖姝黯然,纯禧贵妃与汪老太太,两种态度,结局虽不同,却是同样的悲伤黯淡。 “祖母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该坚持之时坚持,该改变之时改变。自然,一切都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这个人你够不够喜欢。有时你一直坚持的想法,未必是全对的,什么事情都不能只往一个头里给钻死了。沈姑爷爱你,你便是放心交付一点心让他分担分担也无妨,若是他不够爱你,咱们自然要承担起自己的担子,自己好好活。咱们颖姝,怎么样都能活好就是!” 颖姝隐隐约约懂了,发散思维来,倒也知道了心中究竟该要如何。 “祖母,你真好。”颖姝给汪老太太擦拭着面上的泪水,亲昵道:“我最喜欢祖母了。” 汪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是你祖母,我对你不好谁对你好?”她捂着颖姝的手,“把你嫁到这公主府来,过的日子本就是胆战心惊的。祖母终究不能时时帮着你,只是你性子有些轴,过于自立孤傲,有时也不是好事。且你本来便不是那样的人,没必要非逼着自己成了那样,不然祖母就怕,你分不清你自己是真冷漠还是假冷漠了。” 颖姝黯然,却知道,汪老太太这话是明显说到了自己心坎里了。 汪老太太这堂情感教育课,通过讲故事,反倒是让颖姝忽地一下便明白了许多似的。 颖姝便对于汪老太太更加崇拜了。 而当日围场里传出消息,说是沈斌应皇帝之命在围场睡下故此不回别府,汪老太太索性便留在公主别府中陪着颖姝。 颖姝还是忍不住担心,“祖母,这样可好?” 汪老太太再一次嫌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少废话。” “好罢。”颖姝咂着嘴,依旧有些不放心。 直到晚上颖姝与汪老太太聚在一起用了晚饭欢声笑语地玩闹起来,恍然间让颖姝觉着自己回到了未出嫁之时的闺中岁月,她便也将这些规矩与担忧给忘却到九霄云外。 第二日一早,汪老太太便张罗着要回去,颖姝很是舍不得,只拉着汪老太太的手不肯松,同时还嚷嚷着要送汪老太太回家。奈何她被汪老太太一瞪便怂了,只能喝着安胎汤药守在床边看着祖母离去。 她想的出神,便是这般一直坐着。这是她自从有孕以来便养成的毛病,时常会发呆出神。 就这样思想遨游九天,她忽地眼前一晃,只见一双大手在自己面前摆了摆,映衬着疲倦却极力顶出笑意的脸,“想什么呢?祖母回家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奶奶有孕,特来恭喜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看着眼前的男子,想了想汪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便是脸色一沉,语气有些生冷:“你还知道回来?”说罢,颖姝便是往床角去躲。 “怎么啦?”沈斌一瞬间有些错愕,旋即经过了自我反思便也大概明白了缘由,他眼神一动,便是看着颖姝,只嬉皮笑脸地,“这是怎么了?我的娘子,怎么就生气了呢?” 颖姝只翻了个白眼呛道:“你别管我叫娘子,我才不敢当你的娘子呢!您沈大人在意谁,就去娶谁当娘子罢。妾身可不敢,我只求能安安生生的也就罢了。” 沈斌盯着颖姝看,倒也不敢笑得那般放肆,倒是有些收敛了。他看着颖姝,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滴溜乱转,然后坐在床榻之上,讨好似的一笑,然后扭着颖姝的衣袖,“娘子……别生气了嘛。我错啦。” 但凡沈斌认错之时,总是会特别的奶。这样一奶,颖姝便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地心软了下来。没办法,臭弟弟总是这样的,自己控制不住啊。 “妾可不敢,妾怎么敢说二爷的错处呢?二爷做的都是正经事,妾可不敢置喙分毫呢!” 沈斌嘟着嘴,思量了半晌,便是离的颖姝更近了一些,却也不敢太过造次,只依旧扯着颖姝的袖子晃来晃去,嘟着嘴撒娇求饶。 颖姝按耐住心中激动,只打开沈斌的手,故作嫌弃道:“别扯了,这可是织金的料子,再给我扯坏了。” 沈斌“嘿嘿”一笑,只眨着大眼睛道:“那……你还生气么?” “我生气?”颖姝等着沈斌,不知怎的,这样的奶斌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心便好似是瞬间被融化了一般,尽管自己于心底里再三告诫自己要高冷端着脸,一定要给沈斌一个教训,结果好像自己控制的并不是太好。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生气?”颖姝努力摆出一副愤怒冷漠的样子,不想让沈斌知道很是好哄。 “你……”奶斌眼珠转了一圈,略略低下头去,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扯着颖姝,晃来晃去如个小孩子般,“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自己去陪阿沅的。明明你怀了身孕,我却好似和阿沅有什么似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晚上还不回来,我错了。” 说罢,沈斌便是将头钻到颖姝眼皮子低下,冲着颖姝继续可爱地眨眼,漾出讨好似的笑容,“娘子,你就原谅我呗。” “我……”颖姝最后还是长长一叹:“我哪里是因为你和太子殿下关系好而生气。我就是……”颖姝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就是担心你,你这般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若是陛下生气,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有事……” 沈斌愣住,只抬起头来歉疚地看着颖姝。 颖姝想了想,则是继续道:“我从来就想要过和太子殿下比在你心里谁更加重要,便是我在你心里没有太子殿下重要我也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事。我……殿下固然重要,可在我心里,你更重要。” 沈斌依旧歉疚地看着颖姝,许久,他才缓缓伸出手来握着颖姝的双手,“对不住,我以为你是因着我为了太子抛下你不管而生气的。” “嗯……”颖姝想着,只学着沈斌撅嘴的模样道:“或许,有一点罢。”说罢,她便往沈斌怀中靠了一点,“只是我只有一点,那一点也是因为怀孕喜欢没由来生气的缘故。我……我真的是担心你。我真不希望,你可以无私到为了太子再把自己弄个好歹的。” 沈斌沉思了片刻,很真诚地道:“我尽量。只是颖姝,有些话,我得告诉你。阿沅他……” “他和你是自小的情谊,你做不到袖手旁观。是么?”颖姝抬起头来看着沈斌,神笔最终点头表达了回应。 “就知道你做不到。”颖姝皱着眉。 “啊?”沈斌直以为颖姝又生气了,很是不安惴惴,一双手也是颤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碰着颖姝,“你……生气了?” “喂!我有那么容易生气么?”颖姝很是不满,“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 “额……啊?”沈斌很是纳闷,心底更是想女人这种生物怎么这么麻烦。 “就知道你做不到,我也未曾参与过你幼时,我也会随便去评说。只是我希望,哪怕是殿下再重要,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一点,便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些啊!还有……咱们的孩子。”颖姝下意识地摸看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头如今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自然便更加谨慎了。 “便是真的想,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不会拦你做你想做的事情。”颖姝最终很是认真地道。 “嗯。”沈斌也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最终颇为郑重地对颖姝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呦?”颖姝捏着沈斌脸上的奶膘,“你都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想做什么,就是我想做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忽略我罢了。” 说完颖姝便有些后悔,她沉沉地头埋在自己怀中,不想再继续说话了。 “嘿嘿。”沈斌却是非要将颖姝拽过来面对着自己,颖姝表示出强烈的抗拒,最终还是拧不过沈斌,被沈斌如同提着小鸡仔子一般给捉到了面前。 “那你要一样哦。”沈斌将颖姝捉到身边,却是忽地不闹了,反而再次回归认真。 “一样?什么一样?”面对男人的忽然转变,颖姝突然间搞不明白了。 “我是说,你也要一样,做你喜欢的事情,不要被束缚才好。”男人忽然的认真神情且如个大哥一般在自己面前说着这些,让颖姝觉着很是不适应,她听的云里雾里,便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沈斌。 “我知道,从前你在娘家,因为岳母仙逝,便不得不处处小心谨规行矩步。那是生活所迫,你不敢露出锋芒,不敢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后来因着祖母与嫡母大娘子宽厚,你才渐渐露出些笑容来,你本就是爱笑活泼的人,就该这样向阳而生才是。只是你到了我们家,我只觉着你更加是处处小心了,甚至连笑容都是那样的假模假式,许多时候,你并不是真正的开心,不是吗?” 这话却是全然说到颖姝心坎里去了,她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如同汪老太太戳穿了自己伪装的外壳一般,自己不知该要承认还是否认。好像怎么说都是对的,却又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我……我不知道。”说罢,颖姝便是本能地转过头去,想要逃避。 “你总是这样。”沈斌语气之中有些阴郁,“但凡你心里慌张,你就不敢直面旁人。”他很认真地将颖姝转了过来,让两个人的眼神相对,他从中依旧能够看出颖姝的闪躲与不自信来,最终只是长长一叹,“都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会让你逐渐放开了,你记着,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颖姝懦懦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想着点点头,好教沈斌能安心。 “你真是敷衍。”沈斌有些泄了气,最终却是无可奈何地道:“罢了罢了,能一下子说好你才是奇怪。” 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沈斌依旧含着无奈的眼神看着颖姝,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天性便是欢脱活泼的,你骨子里瞧不起这些世俗羁绊臭规矩,只偏生的不得不守着这些。我虽不能教你完全不用守规矩,可我也尽量,让那你能成你想做的样子。” 这些话说出来,心中居然还有些感动,正思忖着该要如何语言表述之时,却是听的门外通传,“二爷,奶奶,祁姨娘来请安了。” 颖姝当即便蹙眉显出不悦来,只看着沈斌,沈斌便也懂了,一般恼怒一般心虚。 “把她撵出去,没看见奶奶养胎呢么?”沈斌机器有求生欲地道。 颖姝脑子一闪,却是阻拦道:“别了,就请进来罢。多少日子没见了,我也怪想的。” 沈斌见颖姝一脸戏谑的模样,忍不住担忧:“你想做什么?别到时候再气着,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我自然不会生气,我可会控制自己了。”颖姝淡淡一笑,便是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搭配去了前厅。 “夫君,不和我一起去么?”颖姝冲着沈斌温柔一笑,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来。 到了前厅,祁冉冉缓缓步入,对着颖姝与沈斌娇滴滴地请安,“给二爷请安,给奶奶请安。” 颖姝只淡淡地未说话,沈斌见颖姝未说话,便是只得先开口道:“起来罢。你来做什么?” 祁冉冉一双眼睛打量来打量去,挤出一个笑容来道:“那个……妾闻听,奶奶有孕,特来恭喜。” 说罢,祁冉冉便是再次行了个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来做什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重归于好?”颖姝瞟了一眼祁冉冉,依旧和气地笑着。 祁冉冉浑然不觉,还讨好似的笑着道:“是啊,前些日子奴婢知道奶奶和二爷有些矛盾,着心里着急的跟什么是的。奴婢可是日夜期盼着奶奶和二爷能重归于好呢!” 颖姝缓缓拿起手边的茶盏,对着祁冉冉道:“姐姐快些尝尝这新制的牛乳茶,可费了好大的劲呢!” 祁冉冉尴尬笑着拿起茶盏喝着,只是她刚喝一口,却是听得颖姝悠悠的语气道:“只是……我和二爷,哪里有过矛盾呢?”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沈斌,意味深长地一笑:“二爷,您说是吧。” 沈斌本揣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着看着颖姝发挥,谁知忽然被颖姝叫住,他倍感意外,当即本能地便是附和颖姝道:“是,娘子说的是。我和奶奶,从未有过矛盾。” 颖姝放下茶碗,冲着沈斌一笑,其中意味饱含赞赏,似是在说,“还算你识趣。” 沈斌暗中喘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便是复老实地坐在一边,只看看着颖姝。 “啊,这……”颖姝说罢,祁冉冉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之间的漏洞,她本举着茶碗想要喝一口,颖姝说完这话她便是举着茶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脸茫然娇弱,心中却是恨极了颖姝来。 偏生的这位年轻主母只顶着一张菩萨似的柔善面庞,从来对自己都是温和笑着,一点愠怒之气都无,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便是一万个人来看,这个主母都是最慈爱体贴的,自己竟是半分理都不占。 “这……奶奶,奴婢,奴婢……” “姐姐想说什么,快尝尝这茶饮好喝不好喝?”祁冉冉越是慌乱,颖姝却越是温和体贴,这样下来,祁冉冉便越是“不安”。 她用就求助的眼神看着沈斌,偏生的沈斌却只如未见一般自顾喝着茶叶,思来想去,她便只得稳稳地将茶碗放下,起身站里,对着颖姝道:“奶奶恕罪,奴婢并无此心啊!奴婢就是想着……想着……” “姐姐在我面前,何须这般客套呢?我知道姐姐意思,姐姐快坐罢。” 祁冉冉便是“慌张”地坐下。 颖姝将目光于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一边喝着茶的沈斌身上,沈斌会意,便是板正了身子坐着,旋即便是看着低下的祁冉冉,“那个,你来做什么?” 祁冉冉便又是忙地站起,一如既往地娇滴滴地道:“二爷,奴婢是来问,既然是奶奶有孕了。那……二爷的箱笼书籍,是不是就要……搬回奶奶这屋子里才好。奴婢想着,特来请示一番。” 颖姝“哦”了一声,甚为漫不经心,偏生这样漫不经心的一声落在沈斌耳中便是如惊雷一般。他极为谨慎地思量了一番,然后便是对着祁冉冉生冷道:“这个嘛……” “这个嘛,”颖姝戏谑一般看着沈斌,“如今我也怀了身孕,不能侍奉二爷。不若,夫君就继续住在祁姐姐处罢,祁姐姐稳妥,相信一定能照顾好夫君。”说罢,颖姝便是含着标准的恭顺的娴静的笑意看着沈斌。 “夫君,您说是不是?” 沈斌眼睛一眨,自然是猛烈地摇头,“这……这怎么行?”说罢,沈斌便是看着祁冉冉道:“这些话还用问么?自然是把东西都给拿回来,奶奶有了身孕,我自然是要陪着奶奶的。” 祁冉冉乖巧地应着。颖姝则是对沈斌的表现很是满意,然后用着一股‘歉疚’的眼神看着祁冉冉。 潜台词就是:“这可不关我的事,是的斌郎自己这么说的。我也没办法啊,您还是提升自己的魅力要紧。” 其实祁冉冉已经很难了,坐立不安,言语不是,十足一个大家族妾受欺负不受待见的模样。颖姝有时也曾想过,若是自己生成一个小庶女,并不是颖嫦小姐那样命好的,就是那种整日里受欺负,最后还要被卖给大户人家做妾室的那种庶女。自己如今会不会过的比祁冉冉还惨。 她很庆幸自己在这样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里穿越成了一个有身份的女子,若是自己今时今日如祁冉冉一般为人妾室,只怕要凄凉许多。 一想到这些,自己就很是后怕。将心比心,自己并不愿意对祁冉冉有多刻薄折磨,只是这女子从自己还没有嫁给沈斌之时便是处处挑衅,如今更是三天两头来招惹自己,好好的一个孩子非要这么小·便教些不正经的,自己又非白莲花,如何能忍的下去。 换句话说,幸亏沈斌心上人是自己,若是祁冉冉,那今时今日即便自己坐在上首,可能够炫耀宠爱与地位的,怕也要翻了个个。 自己将不合时宜的心软收了起来,她看着祁冉冉,想想便又道:“姐姐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祁冉冉显然不止这一件事情,很自然地对着颖姝恭顺道:“倒还真是有旁的事情。奴婢想着……是公主娘娘命把可哥儿送到奶奶这里养着的,意思是父亲母亲一起教养,前些日子二爷来了奴婢屋里,可哥儿便也跟着来了。如今既然是如此,那可哥儿,是不是得随着二爷再回来啊?想来奶奶身边有个孩子,能带来子嗣福。” 颖姝实在很不想挑祁冉冉身上的刺,奈何这个蠢女人总是不上道,颖姝又不是可以容忍错误的人,便也不管祁冉冉有心无心,只出口疑问道:“难道姐姐的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可哥儿在身边,便不能给夫君生孩子了么?” 接下来自然是祁冉冉女士的表演时间,颖姝懒得与祁冉冉多浪费时间,便是斩钉截铁地对着沈斌说道:“爷,太医说我怀着身子喜欢安静,可哥儿到底年轻些。我想着……若是爷想要方便教养孩子,不若去陪着祁姐姐?” “不不不,这怎么行?”沈斌极其有求生欲地否定,便是大手一挥,对着祁冉冉道:“行了,你去罢。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情了。” 祁冉冉还有些不舍地起身看着颖姝与沈斌,似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颖姝当即道:“姐姐慢走,以后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想与我说。便派你身边的人来也就罢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说罢,颖姝便起身,沈斌见状便是忙地伸手去扶,一对小夫妻便是往里头走了去,丝毫不管祁冉冉。 祁冉冉很是不知所措,最终只得应着道“是。” 奈何这般,心中的恨意自然是又多了一些。 颖姝回到暖阁中,由着沈斌搀扶到了暖炕上坐着,这才觉得身心放松了许多,她长长地一叹,“可算是打发了。” 她看着沈斌,便问道:“你是否觉着,我是太刻薄了?” 沈斌忙地摇头否认,神情甚为无辜可怜。 “我不知你为何这样对她。”沈斌想了想,终究道:“只是我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便作磨人的人。”他眼中饱含着信任,丝毫未有怀疑。 “你知道就好。”颖姝心中很是感激,冲着沈斌一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有些内宅之事,你不懂。只是我跟你保证,我做事,都是凭着良心的,你的冉冉,你的可哥儿,我都不会无缘无故磋磨,若是我态度不好了,虽不能说我全然没问题,可至少,我敢说是你的冉冉先不对的。” “嗯,我都知道。”沈斌很是认真地对着颖姝道,之后又很是殷勤地给颖姝打着扇,“只要你说的,我都信你。” 颖姝冲着沈斌俏皮一笑,“那就好。” 她接下来并未有问什么一辈子不相欺骗的话,毕竟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漫长的人生几十年,这些事情根本无法承诺。她只愿意相信现在,将现在的日子过好了,才是维持以后情分的关键。 “行了,你快去洗漱洗漱,昨日在围场里怕是洗澡都没洗成罢。” “嗯。” 看着沈斌走了去洗澡,颖姝复又坐在妆台妆奁前,方才为着在祁冉冉面前充场面,自己打扮的自然隆重华丽。如今只是觉着疲倦劳累,自然是要卸下一些繁重的首饰喘喘气才是。 张妈妈过来帮着颖姝卸下压鬓草虫,一边在颖姝身后感叹道:“姑娘如今怀了身孕,可真是好事。之前盼了那么久,如今瞧着姑娘胎像稳固,老婆子也安心了。” 颖姝淡然一笑,“瞧妈妈说的,只是我猜啊,妈妈这样谨慎,便是这件事情放心了。怕是旁的事情也不放心罢。” 张妈妈被说中了,便也不遮遮掩掩了,只道:“姑娘,方才我在旁边听着,有件事情倒是想起来。如今姑娘怀着身孕,姑爷那头还真是没人侍奉。若是……祁姨娘……” 又是久久不变的话题,这个话题颖姝早就在颖嬛大姐姐怀孕之时旁观了一回,更是从别处听说了有关于颖嫦女士的举措,如今终于是轮到自己了。 她长长一叹,将繁杂的耳饰换成最喜欢举家戴着的金丁香,想了想道:“妈妈是想说,要我扶持一个靠的过的去侍奉沈斌,总比被祁冉冉钻了空子强是罢。”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臭男人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张妈妈未有想到颖姝会这般直接,竟是怔住片刻,旋即便道:“姑娘,这……像是大多数大户人家,都是这般的。与其白白把姑爷送走,不若找个稳妥的啊,好歹能守住咱们姑爷的心不是?” 颖姝摇了摇头,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对于此事的抵制抗拒,虽然自己时刻要求自己活的像一个古代传统女子。只是沈斌说的对,自己终究不是那样的女子,强行要求自己这般,自己只会过的更加艰难与不快乐。 这就是快乐与生存的问题了。 可沈斌,到底也是个古代男子,便是铖王姐夫与石继这样情深义重的,妻子怀孕了不也照样要找人来侍奉,大姐姐与二姐姐便是心中不高兴也只能如此。说起来,本质上沈斌与他们好像并没什么不同,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该要拿什么理由去相信沈斌了。 “那妈妈以为,谁合适些呢?”颖姝想了想,只淡淡地道。 “奴婢以为,必须得是稳妥且向着咱们的。若是论稳妥安分,香梨姑娘倒是合适的,只是香梨姑娘并非完璧……剩下的,杏子姑娘性子有些冲,想来不大合适;倒是桃子与青梅又稳妥又体贴,将来也不至于拿捏不住。再不便是嘉文也是行的,她是家生子,全家都在咱们老太太手里,将来也不会不恭敬。 颖姝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张妈妈指的这些人,便是不论香梨与杏子这样亲近若姐妹的;便是稍稍有些不那么亲近的桃子与青梅,乃至于没什么过多接触的嘉文,可也都算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若是非要对标现代的某种情分,便是用邻家姐妹或是同学也不为过。虽是奴婢,可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人,到底要比外人亲近些。 可若是真的与自己共侍一夫,从前便是再亲近,那所有的情分只怕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从今往后代替自小长大情分的,便只是剩下猜忌疑心,只剩下拿捏与勾心斗角永无止境的算计。 颖姝摇着头,试着想了一下以后的生活便对于这些更加抗拒无法接受了,“妈妈,她们到底是与我自小长大的人,这般,岂不对她们太不公平了。” 张妈妈很不理解,同时叹息:“可是姑娘,若是想要她们公平,谁又来保证您的公平呢?便是家里的太太,怀着王妃娘娘之时不也是安排了人来侍奉老爷么?” 颖姝很忧郁,难道身为古代女子,便注定了要和别的人来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么? 她摇摇头,最终还是否决,“妈妈,我不想和人一起分享我的夫君,便是一个祁冉冉我都不想有,更何况是旁人。” “这……姑娘!”张妈妈很是无奈地道,然而张妈妈清楚,颖姝素来便是个有主意的,既然是她说了,那许多事情便是注定无法改变了。 “可姑娘相信姑爷么?”张妈妈问道:“男人都是一样的,姑娘怀胎怕是还要好久,这么长时间,姑爷能忍住么?” “我……不知道。”颖姝好像并没有勇气说自己相信沈斌,便是现代的男人都未必能忍得住,更何况是这些从小·便接受传统思想并且被娇养惯了的男子。 “再说吧。”颖姝懒懒道,“妈妈别再说了,我心里都有数。” “是。” 好像从自己嫁过来,颖姝便好似不大如从前那般脸上能藏得住事情了,于是白日的心事很快便化为夜晚的面部表情,并且成功被沈斌给捕捉到了,沈斌便问道:“我瞧着你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好生睡吧。”颖姝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便是转了个头想要睡去。 奈何只是辗转反侧,便是怎样颖姝也都觉得自己睡不着了,于是她便又是转过头来扯着沈斌道:“我问你件事情。” 沈斌其实也未怎么睡,他见颖姝神色不自然新中国便是担忧牵挂,也想了不少却是未有琢磨透,如今被颖姝扯着他反倒是很高兴了,便是应答道:“怎么了?” “人家都说,女人怀孕了,男人就忍不住显现原型了。今儿个有人还和我说,我怀孕十个月,总不能让你十个月没人照顾,所以……” “所以你就担忧?”沈斌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只用就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颖姝,“你怕我忍不住,趁你怀孕之时去沾花惹草?” “不然呢?”颖姝假装的很是强硬,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你就说罢,从我父亲,再到铖王姐夫,再到二姐夫,还有什么平阳侯,庆阳侯的,哪个不是这般的?家里夫人怀孕,若是不冒出来个小娘贵妾的,那才是不正常的。你老实跟我说,你会想要找个女人么?” 沈斌瞧着颖姝这般气鼓鼓却又自以为藏的很好的样子,只觉着眼前的女子像个胖松鼠般极其可爱,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子欢喜心疼之意来。只是转念一想,便是忍不住生出了玩笑之心来,只嬉皮笑脸地,“那我的好娘子,你说呢?” 颖姝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腾地便是急了,她全然忘了要端着仪态,便是一双大眼睛等着沈斌,“我问你话呢!你好生回答我,你到底能不能忍住,会不会再去找女人?若是你觉着你忍不住,还不如我自己给你安排,省得以后再来个孙冉冉张冉冉的。” “你真会给我安排?”沈斌看着颖姝,极力憋住笑容。 颖姝心中“咯噔”,竟是登时慌了起来,言语上都开始不利索了,“你……自然是,若是你喜欢,我自然给你安排,这般至少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沈斌看着颖姝气恼鼓起腮帮子,瞪着眼睛装作强硬,却怎么瞧都好似下一刻便要被气哭了似的,一边觉着好笑一边又觉着心疼,最终忍不住“噗嗤”一笑,只指着颖姝笑道:“傻瓜,我当然是忍不住的啊!” 颖姝心凉了半截,登时便撑不住地将头往回转不想看见沈斌,最终被沈斌给拉了回来。沈斌也自知自己玩的大了,便是一脸郑重地给颖姝道歉,还温柔道:“娘子不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娘子千万别哭啊!” 说罢,沈斌还伸出一双手,一只手摊开,一只手做成小人下跪的模样在那手掌上,只装着戏台上的小丑道:“我的好娘子,我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别生气了呗。跪下还不满意嘛?那我给你磕个头罢。”说罢,沈斌便是跪坐在床上,伸出一双手上下摇动着,头半点不点地,倒像是个杵子捣蒜一般。 颖姝便又被沈斌滑稽的模样给逗笑了,便是狠狠地捶了沈斌胸口一圈,沈斌很是夸张地道:“你这心狠的女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那谁让你说你要找别的女人?”颖姝很气恼道。 “好啦,”沈斌将颖姝抱在怀中,一双手轻轻地拍着。 贴近男人坚实的胸膛,颖姝能够感受的道男人身上的温暖,带来依靠安心的感觉,同时还有隐隐的心跳声,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男人身上的,却仿佛觉着这就是最为悦耳且香甜的声音。 好像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自己便觉得很幸福了。 “傻子,你也不想想,我们家父亲母亲,你觉着按着我母亲的性子地位,能准许我父亲在外头拈花惹草么?父亲可是除了我母亲,都不敢和什么女人说话的。” “哦。”颖姝撅着嘴道:“那……那也未必啊。爹爹是爹爹,毕竟是少数,这京城中这么多贵公子,一个比一个……” “一个比一个色么?”沈斌笑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若是教旁人听见了,可就要说我不懂礼法没有伦常了!” “行,是我说的。”沈斌轻笑,语气之中尽是宠溺,他将颖姝搂的更紧了一些,道:“你怕不是忘了,我们沈家好几代,都是没有妾室的。说起来……”沈斌自嘲似的一笑,“我还是个例外。” “你还知道哇!”颖姝嗔道,“那这么说,你不更是不靠谱?” “那……”沈斌一时语塞,“那不是有原因的嘛!” “可……”颖姝皱眉,对于成年男女的身心需求,她还是很明白的,尤其是自己家这位,更是…… “可你这个样子,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多清心寡欲的人。”颖姝翻了个白眼,然后伸出小拳头捶着沈斌,“只怕你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我才不信。” “不信?”沈斌差点吐血:“那你想让我如何?” “你说实话嘛,十个月不近女色,你能忍得住?”颖姝十分怀疑,想起从前夜晚的奋战的劳累体验,她就很是埋怨眼前这条狗。 “你说实话,不许骗我。”颖姝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斌,充满威胁。 “这……”沈斌想了半晌,小脸很是害羞,“好像确实……忍不住。” “呵,我就知道。”颖姝冷笑道:“男人,臭男人。还说你不会……” “那我……”沈斌想了想,缓缓将颖姝从自己怀中推开,捏着颖姝肉嘟嘟地脸,然后轻轻贴近颖姝耳旁:“那个,我可以……” 颖姝听罢,便是又狠狠地掐了沈斌一下,“你……你欺负人!”她只觉得很是害羞,脸腾地便红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 “嘿嘿,”沈斌坏笑着,“这不是你教我说的嘛?再说了,我可没有想要找女人。” “你……”颖姝气鼓鼓地,想了想反倒是觉着没什么,便是复又躺下,“行了,算你惜命。躺着吧,只是你得注意点,伤身。” 沈斌:“……” “我就是瞎说的。” “我不管!” “喂!你这女人。” “嘻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颖姝是福星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怀了身孕的颖姝,发现自己在不正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便比如,自己的喜欢越来越奇怪,什么想要吃冷的蟹肉馅儿的炸春卷,喜欢没事望着天发呆,或者是白日里一整日都没有什么胃口到了晚上确实胃口大开恨不得吃一晚上东西。当然自己在安静时候会为自己的这些行为深深反思的,然而那个劲头一上来,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般下来,最为受苦的便是沈斌了。 沈斌自然是会很努力的满足颖姝的要求,然而当颖姝半夜提出奇怪的要求之时往往就是苦不堪言。不过,做为一个十好丈夫,沈斌只能笑着将颖姝宠下 此时,陆彦刚洗漱完下楼,看到莎莉丝特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无奈的皱起了眉头。 叶天一抱着试试的想法走进了大楼,看到电梯仍能够运行,他不禁喜出望外。这时候,叶天一实在拖不得了,就算电梯的危险远远大于楼梯,但是他也只能做最后一搏,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乘电梯坐到最上层。 但是,凭借艾斯特莱雅为基本构架生成的机体尚且不足,因为如果她面对着对纯洁美好没有半点向往的灵魂时,则不会达到预期的诱惑效果。而关于这一点的修复,正是血族族长千叶舜一语道破。 几百万大军南下,光是军队的战线,就长的有些恐怖了。每次安营扎寨,军队的最前端,与最末尾的距离,都接近了上千里地。而这一路南下,俄军不可能处处都防御严谨,总有破绽露出。 将视线从帝何脸上移开的那一刻,她就直接将心思也收了回来,此时的她,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在目前为止他们要面对的正事上面了。 “我明白。”河洛点了点头,世人只知道,河洛家主是缅甸的翡翠矿主,却不知道,河洛家主同样是一个武道世家。不过河洛家主修行的功法,并不是华夏那些武林的功法,而是传承于古印度的瑜伽。 “多大点事,倒是后我帮你记下其他人的账目,你转账给我就行了。”徐倩笑着道,因为靠近凉都,家里本来又是做蔬菜生意,对于转账,法那村的人,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知道了天哥,放心吧,我们以后绝不会在让你失望了。”二黑有些羞愧的说道。老九今天的话确实有些重了,不过他心中也很清楚,在情报这方面,他们确实做得有些差了。 “那倒也是。”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同学间的事情,黄欣出面倒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件事可惜关系到他们黄家,要是让两个孩子出面,倒是显得他们有些不懂礼数了。 毕阡陌拒绝肖特助开车,这一路上就差没把车当成云霄飞车来看。 或许是他的世界观,价值观产生了扭曲,可这也的确是他所生活的环境现实。 赵霜盈不吭声,远远地冷冷看着,似乎无动于衷,又或者心有什么顾虑;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到其神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方家威远武馆的弟子们肆无忌惮地讽刺挖苦着跟他们年龄相当、亲如兄弟的师傅方济仁。 这些从夜色深处冒出来的红色丝线,先是缠住了老鹰的翅膀,导致老鹰再也无法继续向天上飞去。 加入仙门,不是梦想的尽头,而仅仅是开始!外出历练,仙门弟子的称号是无上的荣耀,但背后的残酷,却远非俗世中人所能想象。 陡然多出了近千张要吃喝的嘴,而有没有一点粮食的收成,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数字方离不算不知道,一算当真是吓了一跳。 恍然大悟的刘零敲了敲墙壁,果然,这里并不算太厚,所以那个偷袭者可以用手臂把墙壁开个大洞。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会不会嫌弃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家出了两个孕妇,自然又是京城之中一番大事,因着两位都是昭明长公主的儿媳妇,便更是引人注目了,人人都上赶着往公主府送东西。虽是在别院礼数本来就没有在京城中心方便,然而只要有心,这些上赶着巴结公主府的人家便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恨不得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送到公主府来。 便是连着白部王爷与王子,闻听公主府两位奶奶有孕,也送来了一些东西以表心意——还是俊夏小王子亲自送来的。 “小王闻听公主娘娘家两位奶奶皆是有孕,父王与小王都敬重长公主娘娘与两位奶奶的为人,便想着总要尽一些心意才好。”俊夏王子如是道。 因着长公主有些身子不适,俊夏王子倒是由颖姝与金氏亲自来接应的。只见俊夏王子行为举止都甚为恭敬有礼,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大气尊贵,金氏与颖姝都觉得很是舒适,自然是笑脸相应。 金氏看着堆成山的补品珍宝,觉得很是满足,她盼望自己能怀上身孕很久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心中无比高兴,闲暇时候还拉着颖姝一起探讨怀孕心得。 她对着颖姝念叨着道:“这说起来,俊夏王子倒是挺好看的。年纪比咱们家里两个爷都大些,可这么瞅着,倒是更加年轻。想想咱们家两个爷,也都算得上是平京城里一等一的容貌了,怎么如今比一下,倒是觉得不如了呢!” 颖姝打趣道:“嫂子便是再怎么想也都晚了不是?您都快给大哥哥生娃了,小心大哥哥知道了,回头和嫂子置气!” 金氏嗔道:“你这蹄子,惯会耍嘴皮子上的事情,小心我待会子撕烂了你的嘴!”说罢,便是作势要上前去撕颖姝的嘴。 颖姝忙地躲开并求饶,“我的好嫂子,你可饶了我罢,不然,我可要去求大哥哥了。” 金氏啐了一口,越发不肯放过颖姝。 两妯娌玩闹了一会儿,玩累了才歇了一会儿,便是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金氏便是又说到了俊夏王子,“这说起来,俊夏王子瞧着真是与旁的白部男子不一样,怪彬彬有礼的,若是换上咱们中土打扮,我还真是瞧不出来是外人呢!想着前几年他与陛下一起去打猎,只做中土打扮,瞧着两个人倒是极有默契。陛下素来不大喜欢白部旦尚王爷,倒是很喜欢这位俊夏王子呢!” “是么?”颖姝忽地心头想起那日在兴顺茶楼外皇帝与俊夏王子穿着道袍戴着大帽做寻常男子打扮微服喝茶,两个人又是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便是忍不住好奇,便是问金氏又继续探听了消息来。 “嫂子,陛下和俊夏王子很是亲近么?” 金氏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倒是瞧着陛下对俊夏王子是当真比对别人要热心些。有时也说说笑笑的,上次白部朝贡,俊夏王子水土不服生了好大一场病,陛下可是命自己的贴身太医去的呢!” 颖姝点点头:“陛下的太医,便是皇后娘娘生病了也不见得用几次的,那这般说来,还真是陛下与俊夏王子关系倒好。”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因着两国邦交之缘故罢。为了给白部面子,也是有的。”金氏摇着手中扇子,抱怨道:“自从怀了身孕,我倒是觉得有些失眠,也不知是怎的。” “想来是孕中反应罢。说起来我前几日倒也是,喝些安胎药倒好了,如今我反倒是有些能吃能睡的。” 金氏笑着:“那倒也是好事,能吃能睡将来生的孩子才康健呢!只是你别忘了,多走动走动,将来生孩子才能生的动。” 颖姝笑着回应,打趣道:“我倒是想和嫂子这般说呢!要不咱们俩以后每日没事便聚在一起散步便是了。” 金氏表示赞同:“那也好,咱们两个在一起,倒也不用费那么多人跟着了。不然每次都要跟着那么多人在身后,我觉着憋闷的慌。” 两个人便又是开始分享孕中见闻经历以及安胎心得。 最终两人一致认为,要多吃鱼虾,才是王道。 于是从这之后,颖姝便多了金氏这个鱼友,两个人经常相约无事便去池塘钓鱼摸虾,并且致力于想出各种鱼类的不同吃法。 两个怀孕的女人,险些弄的整个公主别府都是鱼腥味道。 偏生这样,长公主只是笑笑,并且感叹道:“这围猎还是赶紧过去罢,这别院里的鱼虾都不够好,还是咱们府里的好些。” 到了七月里,围猎便是结束,皇帝率后宫嫔妃文武白官御驾回銮。至于白部众人,本来围猎结束便应当是就此别过的。只是俊夏王子不小心扭伤了腿,需要好生调养经不得一路上颠簸,故此,皇帝李景便又邀请白部王爷父子再在京城中小住一个月,待俊夏王子伤好了之后再启程返回也是不迟。 这般,白部之人便是又要在京城之中多待上一些时日了。 对于这件事情,颖姝很是忧虑。 那根梗在心里的刺让她时不时地会生出许多担忧来,她想到史书之上的记载,可是如今发生的一切又好似是史书上不曾记载过的。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完全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模样。一时之间,她竟是有些懵了。 她只能告诉自己,自己看的那些个野史本就不能当做真数,就好像是史书上所记载的沈斌与太子李沅的关系,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又或许,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维度的大歆之中,这里的历史,本来就与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 这般想着,她心中顾虑倒也勉强少了一些,看着手中潘掌事送来的大把大把的茶楼所赚来的银票,想来想去,她也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而回到京中的奢靡生活让颖姝很快就忘记了心中的担忧,逐渐耽沉于奢华腐败的生活之中不能自拔,只是有一点,自己不能随便出府溜达,这一点是万般完美之中的不完美。 便是一向惯着自己的沈斌,也甚是反对自己出门这件事情。在经过数次抗争无用之后,颖姝只能和金氏继续摸鱼散步的生活了。 到了七月中之时,武清伯府传来消息,大奶奶汪颖嫦早产,生了个姑娘,武清伯爵与伯爵夫人很是高兴。 这份“很是高兴”,说起来是高兴,其实便是不高兴。颖姝心中知道这些缘故,便更是没什么理由相信武清伯爵府会高兴到哪里去了。 本来颖嫦便不得武清伯夫人喜欢,如今还只生了个女儿,那处境自然可想而知。若是真的落在不重视男女的人家,或许真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是若是武清伯府若是真高兴,便不会仅仅是“很是高兴”四个字这般简单了。 真的高兴把新生的姐儿当哥儿一样看待,那自然是要大摆宴席,广施粥铺再做些祈福法事才是真的高兴。如今只是不咸不淡地知会各家一声,虽是依旧摆宴席,可没什么特殊的吩咐,便也是普通的宴席,自然没什么特别的。 又因为如今颖姝怀孕安胎,这件事便落在了沈斌头上。沈斌去赴宴之后回来便是跟颖姝汇报伯爵府的情况,只是连连叹息,“姨姐儿这日子,看着不大好。我瞧过一眼那孩子,瘦瘦小小的,很是虚弱,看着就揪心。” 颖姝点点头,“早产儿,若是能康健的才怪了。唉,也只能好生养着,话说,我那二姐姐怎么样了?” 沈斌摇着头:“都没见着。说是身子不适,在屋里歇着呢!小外甥女只是被乳母抱出来走了一圈。” 颖姝长长一叹,“其实说起来,便是二姐姐好的,恐怕也不肯见我们家的人。毕竟当初闹掰了,这都这么久了,也未见二姐姐服个软。” 沈斌只当颖姝子伤心,便是好言劝慰着。结果颖姝只是淡淡一笑,“没事,二姐姐亲近与否,与我都没什么关系,本就不能算是好姐妹,不联系也就不联系罢。” 沈斌:“……” 颖姝吐着舌头一笑:“我饿了,我想吃晚饭了,你陪我喝点粥罢。” 沈斌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见着众人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来。 看着成堆的食物被颖姝几口便吃了下去,沈斌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毛,“这……吃这么多,你再小心撑着。” “不会。”颖姝毫不顾忌形象地看着沈斌,腮帮子撑的鼓鼓的,“我这些日子胃口大开,倒是不像之前那般没有胃口。你放心,这些我能吃的下的。且太医也说了,我多吃点,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沈斌看着颖姝,还是有些担忧,倒不是嫌弃颖姝越发远滚的身体,而是觉着颖姝这样吃下去会对身体不好。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道:“只是你好歹也注意些,到时候若是吃太多了孩子太大,你生孩子要受苦头的。” 颖姝一边吃一边道:“唉,我也知道。只是我最近实在是控制不住,便也只能多吃多走走了。” “你是说,你最近胃口格外的好,控制不住?” “可不是么?”颖姝很认真的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也怕,若是以后太胖了可怎么好?你会不会嫌弃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五味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嫌弃地看了一眼颖姝,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于是便又温和地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我的娘子,我是心疼,等到时候生完了孩子,你又嚷嚷着吃胖了要控制,这可怎么好?” 颖姝当场愣住,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停滞,“这……” 她石化了半晌,然后自得地道:“算了,生了孩子再说生了孩子的。现在你便是说出花来,我也忍不住啊!” 没有办法,沈斌只能又摇着头宠溺地给颖姝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也别总吃鱼,吃点别的也行。” 颖姝点点头,继续心安理得地吃着。 其实有些时候,颖姝还是会反思自己的行为的。便比如有时候自己真的会觉得自己吃的太多了,她就会象征性地停一下,虽然停一下的结果就是下一顿往往会吃了更多来。 再比如,有时候颖姝也会征求左右之人的意见,基本上大家都觉得自己吃的不算是多。便是连着张妈妈都道:“姑娘这才吃了多些,能吃才是福,才证明姑娘肚子里怀了大胖小子!” 基本上张妈妈都赞同的,那就证明这件事情真的是万无一失了。 于是乎,颖姝便是更加吃的心安理得了。 后来在和金氏探讨怀孕心得之时,金氏也说出自己怀孕之时吃了太多东西的困惑。结果妯娌两个碰在一起,便是凑在一起吃东西了。 没几天,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脸都圆了一圈。 金氏很是担忧:“这样下去,产后身子变胖可怎生是好?”说罢,金氏便是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一块荷花酥来。 金氏拿起一块肉松糕吃着,满不在乎地道:“唉呀,生完了再说生完了的事情嘛!嫂子管家辛苦,到时候还怕不瘦?” 金氏觉得很有道理:“嗯,那我还是多吃点罢。” 这般下来,便是连着长公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闲暇时候,昭明长公主便是和福昌长公主说起这件事情,两位公主皆是无奈。 “不过啊,你们家两个儿媳妇都是知道吃完了多走动的,倒也不怕什么。那些人家吃的太多却是一点都不走动才担心。瞧着这个样子,肚子里的孩子定是能健壮。” “那倒是好了。”昭明长公主嘴上放心,心里却是总觉得哪里有些担忧,“许是在宫里待久了,我一看见女子怀孕心里就担忧的跟个什么似的。你说女人怀孕多难啊!我总是心有余悸……” “害!”福昌长公主打趣道:“你怕什么?那是宫里,如今这是在你自己家里,又不用争宠,安安分分的,有什么可怕的?” “倒也是。”昭明长公主勉强定了心神,“长年在宫里,倒是总想着宫里那些事情。如今自己得了公主府,还是担忧的不成。” 福昌长公主安慰道:“你就放心罢。” 七月流火,暑热慢慢散去,倒是正好不冷不热的舒适季节。便是不用打扇也能吹到凉爽宜人的微风,闲暇之时临水榭之上,清风拂面,水波荡漾,四散里还散发着花草的清香,沁入心脾中自是带来极度的闲适。 颖姝与金氏相对而坐,吃着糕点,看着湖中锦鲤与旁鱼游动,说到高兴处便是往湖里扔掷一点鱼食,看着鱼儿过来争抢,很是生气,更是心中舒适从容。 金氏感叹,“虽说怀孕有诸多不便,可是能闲下来这般坐着,心里倒是高兴。从前我总想着管家媳妇的架子事情,心里自然是重担极多,如今放松了,倒真是与从前全然不一样的时光。” “嫂子是辛苦的。可我从嫁进门来,便没少偷懒。嘻嘻。” 金氏嗔道:“哪有你这样躲懒的?不像话!” 颖姝冲着金氏吐了吐舌头:“嫂子那是能者多劳嘛!没办法的。” 金氏白了颖姝一眼,然后继续喂着鱼,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怀孕以来的状况:“这次怀孕,我总感觉和从前那次不一样的。之前总是觉着这里累那里累的,如今,倒是没那么累,能吃能睡的。就是最近罢,许是睡多了,总觉得头晕,有时候竟是睡不着了。唉,定是前些日子睡多了,如今老天生气,不想让我睡了。” 颖姝表示赞同:“嫂子您别说,还真是这样。我几日也老是失眠头晕的,我寻思是不是白日里吃多了呢?” 金氏摇着头:“谁知道呢?” 颖姝从鱼食盒子中拿出几块鱼食,“最近府里的鱼食瞧着倒像是换了似的。颜色瞧着和从前有些不一样,这是这些鱼瞧着更喜欢吃了。” “是啊,从前的鱼食颜色更淡些,如今的倒是更红些。闻着味道也和从前不一样。” “是么?”颖姝很好奇:“这我倒是不怎么留意的。”说罢,颖姝便是拿起一把鱼食仔细闻着。 “倒还真是,从前的鱼食闻起来倒是鱼腥味更重。如今的闻起来,倒是隐隐约约有股子酸味。”她开玩笑道:“莫不是坏了?” 金氏表示否定,“不能罢。这东西干干的,怎么能坏掉?”说罢,金氏又仔细闻了闻,“闻着也是用了那些小鱼小虾磨成粉的,只是这酸味倒像是什么药材似的。隐约倒是熟悉。” “像是为了防那些鱼掉鳞什么的罢。”颖姝又仔细闻着,“这味道,确实有些熟悉,总觉得哪里见过似的。”说罢,颖姝便将鱼食递给香梨,便是收手不打算管这事了。 结果香梨接过来,仔细问了问倒是自嘲道:“天老爷喂!奴婢怕是疯了!这怎么闻着像从前酸梅汤里的味道呢?” 她的这番话立马招来了众人的嘲笑。颖姝更是戳着香梨的额头道:“这小妮子,怕是想酸梅汤想疯了!” 香梨撅着嘴道:“那奴婢就是说说嘛。” 结果金氏却是郑重地道:“我闻着,这酸味,还真是有些像酸梅汤的味道。” 众人:“……” 最终,在厨房高手杏子的坚定下,推算出这鱼食以及酸梅汤的干乌梅里,都加了同样一种东西——五味子粉末。 金氏浑然未觉,颖姝却是陡然站了起来反应了过来:“这……五味子,是安眠补气之物,可若是长期吃了,就会失眠噩梦头晕头疼,这东西是有微毒的啊!” “毒?”金氏听得“毒”这个字,就很是谨慎,“什么毒?有人下毒?” “这……倒也说不准。只是我从前在娘家失眠,就会拿五味子和酸枣仁泡些水喝,这些东西都是补肾助眠的,我喝了之后,倒是睡的很香甜。只是我不敢长喝,这两样东西都是有轻微毒性的,若是喝长了,就会头晕头疼,反倒是会更失眠了。所以我都是喝一个月便停了的。” 香梨当即反应过来:“两位奶奶说前些日子能吃能睡,如今却是开始有些失眠头晕,莫不就是这样的缘故?” 颖姝与金氏相对而视,二人皆从彼此的目光之中读出了恐惧。 “这……这东西泡水喝酸酸的,加上冰糖什么的当个饮品喝也不为过。这若是把五味子粉混在干乌梅上头,闻着都是酸味,喝起来也都是酸酸的,又加上冰糖橘皮什么的,若是不细心只旁边很难能尝出来。”颖姝冷静分析着,旋即便是吩咐香梨道:“香梨,你亲自去一趟兴顺茶楼,只说是去替我看看生意,悄悄的问潘掌事要几副酸梅汤来。再去讨些五味子来,都瞧瞧的,别让府里任何人知道。对了,叫金锋陪着你,有他在,旁人想来也不敢套近乎。” 香梨知晓事情严重性,便是答应着去了。 金氏与颖姝都不算是紧张失措,两个人相对而视,想了许久,金氏便道:“谁想害咱们呢?还能用上这般阴毒的手段,这般细致入微,幸亏发现的早。只是……谁会有这般的手段呢?” 颖姝想了想,心中疑云频生,“这……怕不是我连累了嫂子。” 金氏看了颖姝一眼便明白了,只是依旧存着几丝怀疑。 “这按理来说,没人需要害嫂子你。大哥哥只有嫂子一个女人,通房妾室一个没有。倒是我这头,还有个小娘,若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害我倒也说的过去。”颖姝恨恨地道:“除了她,还能有谁想害我?只怕是我拉着嫂子钓鱼吃饭,倒是连累了嫂子了。” 金氏想想,却道:“我虽也只怀疑到了她头上,可是……到底还是仔细些罢。这京城中形势复杂,没准没有咱们想的这般简单。”金氏狠狠地拍了桌子,“这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是当我管家太过宽松了么?” 长久相处下来,颖姝自然也知道金氏的为人,便是忙地劝慰道:“嫂子息怒,如今要紧的是查出事情真相。想想这人有这样的心思,莫不是再准备了旁的。” 颖姝觉着毛骨悚然,身上便是生生浸出一股子寒意来。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如今遇到这般事情,一时间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逼着自己尽快冷静下来,顺便安抚自己,忽地一个激灵,却是又想到,只是抓着金氏:“嫂子,怕不是咱们两个能吃,也是有缘故的。你细想想,咱们两个是不是胃口太过了?孕妇虽能吃,可咱们两个,会不会……太能吃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般狠毒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金氏仔细回想着,本来她觉着很是正常的事情,如今反应过来,便也不觉得正常了。她看着颖姝,两人相对而视,便是确信了这些事情背后的猫腻。 “去找劳大夫来看看吧,他是两个爷用惯的人。”金氏提议。 “好。”颖姝答应着,“咱们还是如往常一样罢。别再打草惊蛇,只如从前一般该怎么便是怎么罢了。” 金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要怎么办。和聪明人相处自然就是有这个好处,不用过多费尽心思去解释,该懂的自然会懂,有些东西可能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能明了了。 之后的日子,在外人看起来,两位奶奶的生活依旧是如从前一般该吃吃该睡睡,吃喝玩乐好不惬意。 只有金氏与颖姝知道,她们两个在半夜又有多努力的去抹一些防止妊娠细纹增长的药膏以此来防止可能会因为吃过多发生的突发细纹。 等了三日,劳先生总算是从外地赶了回来,颖姝与金氏拿出这几日积攒下来的药渣给劳大夫看,然而劳大夫验看了一番之后却是说,这些药渣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那些五味子,是真真实实下了进去的,且就如颖姝所说的一般,常吃五味子,会导致慢性中毒。 “可我们这几日胃口格外的好,有些不正常,难道真的没什么问题么?”颖姝忽然开窍,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不正常。 “是啊,起初我们还觉着有些食欲不振,后来吃着这安胎药调养了一阵子,倒不是食欲不振,反倒是食欲大增。可这增,也不是这么个增加法。”金氏也疑惑,对着劳大夫道:“先生,劳烦你再看看。” 劳大夫忽地一颤,“两位奶奶是说,起初食欲不振,后来是吃了这安胎药吃好了的?” 金氏点点头:“是啊!起初我们两个倒是都差不多,什么都吃不下。” 劳先生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便又是仔细去看那药渣,许久才面色慎重地道:“只怕,还真是这药的问题。” 他为自己方才的疏忽感到抱歉,同时解释道:“按着常理,安胎之药物本来便该加一些开胃之物来的。所以我刚才看便是知道了也没觉着什么,再者孕中能吃也是有些孕妇惯有的反应。可是我方才仔细看了看,两位奶奶的安胎药中开胃之药都是加了足足一倍,可这些药都是吃不死人的,都没什么差错,若是不仔细分辨,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不妥。” 颖姝与金氏又各自拿出来彼此这些时日的药方来看,结果都是这些药方是对的,里头的药材都是正好的量。 “这些开胃之药若是一般人吃了倒也没什么,且这些药材都是便宜的,便是抓的时候多抓了些也是有的。可是,不会足足抓了这么多,只怕是两位奶奶当真遭了算计。”劳大夫冷静分析道。 “那五味子加上这些安胎药,会有什么后果?” “这人很是聪明,五味子加上这些开胃的药,效用并不会立即显现,反而是会慢慢的才会有作用。两位奶奶不也是不知不觉便这般能吃且觉着安睡不好了么?” “是啊,如今想来,还真是后怕。”两个人皆是心有余悸。 “且失眠头疼头晕本就是孕妇正常的反应,谁也不会在意。吃得多更是证明这孩子康健,更是无人会在意了。”劳大夫目光一闪,“长此以往,两位奶奶自然是会不知不觉中了了毒,可这毒性不大,估计不会小产,早产几率倒大,且到时腹中孩子十有八九会不是全须全尾的。且因着开胃之物吃了太多,到时只怕两位奶奶生产会受尽了苦楚,若是遇上早产或是孩子畸形,便是无力回天了。这……可比叫两位奶奶小产还要阴毒了!” 劳大夫嘴角有些抽搐,“此人心思之毒,可以想见。” “那……如今我们腹中的孩子……”颖姝心中恐惧越发分明,她颤颤巍巍地握紧了金氏的手:“可还好?是康健的么?” “奶奶放心,便是撑死了两位奶奶也只吃了一个多月,毒性倒也算是微乎其微,只要从今往后断了,便也是了。” “那就好。”金氏愤愤道:“停了就是。” “等等。”颖姝却是摇着头:“先生,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这五味子其中之毒的?我总觉着,自己还得再吃几日这些东西。” “你是疯了?不赶紧把这些停了还在等什么呢?”金氏觉得颖姝的思想很是恐怖,然而她目光与颖姝目光相对之时,她竟是瞬间明白了。 “对,劳先生,你给我们再开些能解这些毒素的药罢。我们还有些用处。” 劳大夫郑重地施了一礼,“两位奶奶放心,劳某定当替两位奶奶料理好。” 颖姝与金氏并没有立即将这些事情告诉沈斌或是沈斓,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地选择了先搜集证据再说。 其实深宅大院里的事情看起来复杂,可若是真想查,总会有办法能查出来的。 “鱼食是用鱼虾贝类磨成粉混了那些虫子加上水再烤出来的。制作鱼食与杀鱼的都是在膳司里头的一个小房子里由黄婆子做的。黄婆子是嫂子的陪嫁。听说,有一日祁姨娘去了膳司,和黄婆子说了会子话,求黄婆子宰了一条鱼剔骨,说是给可哥儿做鱼肉粥,她屋里的丫鬟又不会给鱼剔骨。”颖姝很快便探听到了这个消息。 而金氏带来的消息则是,“这酸梅汤的原料倒是都存在药司,竟是差不多的路数。只不过……”金氏说着说着,竟是有些犹豫,她看着颖姝,思量了许久才道:“不过,是可哥儿和一个小厮亲自去的,可哥儿说自己想要吃酸梅,特意去要的。怕是……”金氏看着颖姝,好心安慰:“我知道,你养了几日这孩子,从不因嫡庶苛待他半分,可是他却和他那颠三倒四的小娘一样,真是……” 金氏本就是骄傲的人,素来对于自己这位小叔的庶子不怎么上眼,如今便更是瞧不起了。她更是心疼颖姝,自然便是连连骂道:“呸,什么东西!你对他的好,我可是都瞧在眼里的,放眼整个平京城,哪里有你这样慈爱的嫡母?这小子真是个白眼狼,定是被教坏的。你也别伤心失落,狼崽子哪里能养熟的?只要看好你自己的孩子,比什么都强些。” 她说着说着,自觉这般会伤颖姝的心,便是又柔和了下来劝着颖姝,“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是看错了人。别伤心啊!” 相反的,颖姝反倒是觉得很是平静,许是之前听到的对话让自己早就有了这般的心理准备的缘故,她并未有很是愤怒或是失望的感觉,反而是劝说金氏道:“没事的嫂子,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向着她亲娘,也是应当的。” 至于那些药,最终两人只停留到了祁冉冉身边的侍女小盆曾经去过药方给祁冉冉抓药这个层面上,最后一层窗户纸并没有实质性地捅破,可这般其实和完全捅破也没什么差别。 “真是我连累了嫂子了。”颖姝连声抱歉,“想来是祁氏为了对付我,便是连着嫂子一起中招了。” “只怕也未必。”金氏却并不这么认为,她看着颖姝,“若是只是为了你,那酸梅鱼食什么的也就罢了。可这药材,却是说不过去,咱们两个的药都是分开了的,她若是想害你,只单单下在你这里便也罢了,何必给我这里再下一层,岂不是平白多了一分风险么?怕只怕,是打从一开始,这人就是冲着两个人来的。” “啊?只是……她为何要害嫂子?嫂子怀孕,和她完全沾不上边啊!” “这……”金氏想了想,却是并未有回答颖姝,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双玉手缓缓握紧,许久才道:“这事情,怕是也说不清。还是……交给母亲来说罢。咱们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颖姝心中悄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意味来,隐隐有些惶恐害怕,她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好似没有看起来这般简单。 而选择告诉公主之前,颖姝不得不将这些事情告诉沈斌,沈斌听罢二话不说便是拔出剑来急冲冲地往外走去,幸好被颖姝给拦住了。 “这贱婢竟是这般猖狂!枉我想要留她一命!竟是给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沈斌气鼓鼓地,最终一巴掌将炕桌给拍成两半。 惊叹于沈斌的力气之余,颖姝小心翼翼地将上头的绣了一半的香囊拿起来收好,然后看着沈斌,“少气些。倒也未必就是她了,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和嫂子的意思,是明日告诉母亲。” 沈斌点头:“是得告诉母亲。她是个难办的,不然我早就把她送走了。若不是因着这些事情,也不至于留她到现在。我原以为,只要我对她好,她能安安分分的也就是了,可竟还是这般不安分。”他看着颖姝,神色和缓了许多,“对不住,这事终究是连累到了你。这里头有些事情,你明日见着母亲,自然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杖毙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存心殿中,长公主与永福侯爷沈岸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沈斓沈斌两对夫妇。祁冉冉正跪在正中间,后头并排跪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三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婆子。 “方才本宫也说了,最近两位奶奶身子有些不适。本以为靠着你们能好好服侍两位奶奶,两位爷也能安生些。可怎么着?你们便是这样侍奉二位奶奶的?公主府给你们银钱,是为了让你们害人的么?”长公主说到最后几句,已然是含了十分明显的怒气,她目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目中的狠意似是要将这几人给吞噬包裹似的。 后头几个婆子瑟瑟发抖,都是看着旁人,然后便是面色凄惶地看着长公主,向长公主求饶。 “若是你们直接说了你们的疏忽也就罢了。可偏生你们不肯认错,还想着把过错推到祁姨娘身上,这岂非是存心诬陷?”长公主狠狠瞪着几人,“你们是当真不想要活命了啊!” “这……”几个负责主管的婆子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能缓解长公主心中的怒火,更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能摆脱厄运了。 是长公主自己问接触到了什么人的,可几人都将祁姨娘给供了出来,偏生说完了,长公主反倒是更加生气了来。 “祁姨娘是什么人?祁姨娘便是再如何,那也是可哥儿的生母,你们照顾不好奶奶本就是你们的错处,使得可个儿与祁姨娘亲自上门去找你们要东西,那便更是你们的错处了!”长公主气冲冲地拍着肘下的迎枕,指着几人:“本宫是断断不能再容得下你们了!白妈妈,把这些人都各打五十大板,撵出府去!” 几个婆子正要求饶,长公主却是冷冷一眼便将几人给定住了,只道:“若是在这里鬼哭狼嚎,本宫就打死你们!” 这般,几个婆子虽是心中委屈,却也什么都不敢说话了,只得默默流着泪躺平认栽。 颖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早就被长公主的威严气势以及狠辣给震惊了。她虽知长公主严肃骄傲,固然是个不好惹的人,可她从未想过长公主竟会有这般辣手无情的一面,方才长公主行动言语之间的杀气,叫人忍不住冷汗频出,心更是忍不住狂跳。比起自己在汪府之时的所见所闻,颖姝才算是明白了,公主府到底是公主府,作为皇亲贵戚,这里的一切终究还是像皇宫多些,而不是普通的人家。 可这几个婆子,且不说她们或许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便疏忽了,便是真的疏忽,受人指使到底也不能算是犯了死罪。且颖姝与金氏都相信,这几个主管伙食药材的婆子,是当真疏忽了。毕竟都是金氏素年用惯了的人,哪里会突然间叛变,且通过搜查几人房间,并没有什么被收买的痕迹。 可这锅,定然是有人得背的。 颖姝大概也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祁冉冉,是不能动的人。 可威慑还是得搬出来。 只见长公主说完这些话后,跪在地上的祁冉冉早就是冷汗频出,慌张畏惧写在了脸上,她看着长公主,听着院落中几个婆子因着皮肉之苦所发出的嚎叫声音,便更是颤颤巍巍地:“娘娘……” “害,倒是连累了你。这些婆子连你都照顾不好,想来更是照顾不好两位不奶奶了。只是……你抖什么?” 祁冉冉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奴婢……奴婢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有些出汗怕冷的毛病。” “哦。”长公主冷冷道:“本宫还以为,你是觉得我长公主府不如从前你的祁家暖和,你不适应了呢!” 祁冉冉如遭雷劈一般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公主……” “既然不是,就别在这里摆什么祁家大小姐的样子了。你虽是也算过过好日子,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便是再不甘心,也得给本宫忍着。”说到最后几句之时,长公主语气之中的愤怒越发明显,可终究没有突出界限,可偏偏就是这个度,才让人心中一颤。 颖姝看在眼中,越发觉着长公主的深不可测出来,更是有些觉着害怕了。 “还有,你身子不好本应该叫你好好歇息的,身边带着可哥儿嘛自然是有些不方便的。可如今二大奶奶怀着身子,你少不得要辛苦些,便是可哥儿再顽皮不懂事,你也得忍忍不是?” 祁冉冉忙地摇头如拨浪鼓,“不,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身为二爷的妾室,本来就应当以侍奉二爷与奶奶为己任,哪里有嫌弃辛劳的道理?您便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是不敢的啊!” 长公主居高临下地冷冷审视着祁冉冉,嘴角划过一抹带有微微不屑的笑意,“既然知道便好。只是……本宫看你照看孩子,怎么好像也没照看明白似的呢?不然,你也不能放着孩子四处跑不是?” 祁冉冉闻言,便是又紧张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称自己的错处,说些祈求长公主饶恕的话。 “你虽有错,可错在用人不明。”长公主目光越过祁冉冉,看着身后跪着的那小孩子,问:“你叫小盆是罢?多大了?” 那小盆惶恐不已,只是唯唯诺诺诺地答道:“回禀长公主,奴婢今年十四岁了。” 长公主忍不住蹙起眉,上下打量着小盆,“才十四?可这满脸褶子,瞧着真不像。” 颖姝顺着话便是用目光去看,果然见那小盆长的有些老成,想来是自小·便做奴婢做粗活的缘故,也不得什么保养。 小盆不敢说话,只是恭敬颤栗地跪在地上。 “想来是照顾小少爷太辛苦了罢?”长公主微微抬起右手,只在空中晃了晃,身后的白妈妈便会意,当即便招呼出两个强装的小厮来上前架起小盆往外如拖拽黄皮子般往外走去。 伴着小盆惊慌失措的哭声,长公主只淡淡道:“既然是照顾少爷辛苦,还带少爷去药房这等不吉利的地方,想来是辛苦的脑子都被狗给吃了。如此,公主府也不养闲人,打死算是。”她复看着祁冉冉,“还要辛苦你一些了。既然是你屋里的人,你亲自去外头看着他受刑罢,什么时候断气了,再来回话。”语气之平淡,好似那只是一件丝毫没什么关系的事情般。 “是……”祁冉冉说话气息都有些不稳,由着思婉搀扶起来那一刻更是差点跌倒在殿中细密柔软的猩红金线万字福寿毯上,便是踉踉跄跄着往外走了。 长公主神色这才柔和了下来,她看着金氏与颖姝,带着歉疚的语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颖姝与金氏忙地站起说不敢,只是听着门外院落中几人挨打的异常惨烈的声音,颖姝不由得联想到了血腥气来,便是胸口泛起一阵恶心来。 “快,斓哥儿斌哥儿,赶紧带着你们媳妇回去。这些污糟肮脏之人,别影响了媳妇们。” 沈斓与沈斌闻言便是起身给长公主行了礼搀扶着各自的夫人便告退了。 祁冉冉站在院落中,眼前摆放着四个长凳子,那三个婆子已然被打的差不多了,而那小盆依旧在被狠狠打着,不知道还有多少下算完。 几个婆子已然被打的出不了声音了,又几下之后便是被人如拖拽死猪般拖了出去,可是小盆这孩子,却不会是一样的命运。 小盆发出凄烈的叫声,年轻人力气大些,在长条凳上挣扎着还能发出如响彻云霄般的叫声。也或许是小盆的叫声不够大,可落在祁冉冉心中小盆的叫声便是格外的大了。 就好像是自己在被拷打致死似的,祁冉冉只觉着很是煎熬恶心,每一刻都像是在锤炼自己。她极度地想要转头去避开这般血腥凄惨的画面,可是旁边的人却是笑着告诉她,“祁姨娘,公主娘娘说了,您得看着。不然,这贱婢谁知会不会耍什么花招呢?” 她便只能正式着一个生命的渐渐逝去。 小盆已经被打的皮肉模糊,他的下肢如同被捶烂的牛肉丸般映出鲜红的颜色,深青的袍子早就被打的稀烂。她能看见的,是活生生的血肉。 眼看着小盆的下肢一点一点变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她心中就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时时刻刻在剜着自己的内心,如将自己的阴暗与狠毒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般。 自己虽然没被打,可笑话却是全然落在自己身上的。 眼看着完好的人几乎变成了肉泥却还不断气,祁冉冉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因着大力呼吸,她觉着好似将那些腥甜的气息都吸入了口脑之中,更是由此激发出内心里最深层次的恐惧惊慌。 面前的人逐渐叫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没有力气了。 可是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重,好似整个世界都是血色一般。 她只觉着自己是被站在院落之中打脸,很是羞愧万分,可并没有地缝让她钻进去。 她甚至开始期待起来了,希望眼前这个孩子赶紧去死。 被“掌掴”“嘲笑”许久之后,祁冉冉觉得自己被泡在血水之中,更是不安恶心。就这样忍受着极度的煎熬之后,眼前的小盆才没了声音去气息。 “姨娘,小盆已然被打死了。”行刑的几个小厮擦着额头的汗对着祁冉冉道。 明明是恭敬的,可总觉着像是在戏谑嘲笑似的。 祁冉冉再一次觉得自己被丢在了地上被万人踩踏的模样。 虽然这事自己一点过错都没落上,一点伤都没有,可她只觉得,自己被扒了一层皮。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余家女儿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回到悠然院,香梨与杏子都是急急忙忙地上前给颖姝宽衣熏香,又上了一碗解腻的酸梅汤给颖姝喝了,才算是将颖姝心头的腻歪恶心给止住了,又过了一会,她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美好的世界,连连呼吸着悠然院中充满清新香味的空气。 “可是吓着你了?”沈斌很是关切:“母亲确实是有些忒狠了,也不怕吓着你和大嫂嫂,到底腹中还怀着孩子呢!这般血腥,可怎么好?” 颖姝如今清醒了,倒也有力气与沈斌说话,只是瞪着沈斌,“母亲若是在乎这些虚的,只怕也枉为宫中女子了!你当我不知道,这正是母亲的手段呢。” 沈斌见对面的女子什么都懂,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样显得自己很是无用,他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子没了自己可能会活的更加顺风顺水。 “那……那你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 沈斌想了想,神色越发黯淡,似是在思量什么一般,“那个……祁冉冉,母亲没有处置,你受委屈了。我……” “祁冉冉,是宫里的人罢。”颖姝直接打断沈斌的话,平静地看着沈斌,目光对视之间,她便也从沈斌眼神之中得到了初步答案。再细细思量,便是:“或者,还是陛下的人罢。” 见沈斌先生的神色,颖姝知道子经济猜对了,便是长长一叹:“这有什么委屈的?能小惩大诫恶心她几天,已然是最大的惩罚了。” 殿中侍奉众人早就自觉地避开了,便只是剩下颖姝与沈斌,颖姝看着沈斌,便是瘫着身子扑到沈斌身边,略微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聪明罢。” 颖姝说的越是表现出轻松来,沈斌心中反倒更是内疚起来,颖姝打量一番,便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沈斌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随便看看便能摸穿小奶狗心里的心思,便是伸出一双肉嘟嘟的小胖手掐着沈斌,“喂,你耷拉个脸是做什么?丑死了!” 沈斌勉强笑了笑,越发搂紧颖姝,眉头却是控制不住地紧蹙,“我是觉得,我还是无用了些,既不能保护沈家,也不能保护你。” 颖姝缓缓从沈斌怀中睁开,伸出手指狠狠戳着沈斌的额头,“我的天老爷,你又在说些什么胡话?”她白了沈斌一眼,或许力道没有控制好,便是显得很扭曲,并出一股矫揉造作之感。 或许就是这股子矫揉造作把沈斌给逗笑了,他看着颖姝,“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儿儿。” “咦惹。”颖姝做出一股子嫌弃状,“平白无故的,说这么油腻的话。真是……” “真是什么?”沈斌假装凶神恶煞地瞪着颖姝,“小娘子事情倒是多。” “唉呀,说正事。”虽然大概明白了长公主为何久久不处置祁冉冉,可这件事情搬到明面上了她便也忍不住发问了,“这……我原本虽猜了个差不多。可……可不是说陛下最为敬重两位长姐的么?怎么……如今……” 沈斌冷冷一哼:“什么敬重,姐弟情深,真到了这个份上,掺和进了皇家这些事情,怎么都是变了味道的。”他摇摇头,尽量保证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与颖姝解释着:“说陛下敬重,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可自从外祖母仙逝之后,许多事情,自然都没有外人看起来这般简单。外人瞧着公主府风光无限,可内里过的,还不是一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颖姝倒吸一口凉气,她也是自从嫁到公主府才觉得公主府很难,想想自己刚穿到这里之时,自己还觉着长公主就是如什么平阳一般的人物来着。 长久接触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她不禁再一次觉得心寒,皇家的亲情,不过都是装点门面的假太平罢了。 她更是想到昭明长公主素来在平京城的好名声来,一个能守护幼弟并将幼弟送上皇位的女子,注定不会是平凡之人,注定背后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可若是这般,皇帝还如此对待,那就…… “那……” “别想了,这些事情顶多也就这样了。”沈斌再一次将颖姝抱在怀中,“无论怎样,我都会护着你,护着咱们的孩子。至于祁冉冉,如今还不能动,可若是能,我定然教你安心。” “嗯。”她从未怀疑过沈斌的心意或是考量沈斌是否能做到那些承诺,他并不是轻易许下承诺之人,可若是能许下,他便定然会去实现。 “这些日子,你的饮食穿用,都会仔细再仔细的,母亲也会保证你平安。你放心就是。”沈斌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地。 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在汪府之中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只是从那日之后,祁冉冉便被关在宜芙阁再不能出来了,连带着可哥儿也一起被关着。自然对外也只是道,祁姨娘身子不适,不适宜出门。 然而这件事情的起因,颖姝还是很好奇。或许是祁冉冉疯魔了心智,又或者是…… 不寒而栗了。 可仔细想来,人向来都是有两种面皮的,若是那高高在上金座之上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又好像根本不稀奇。 毕竟自己见过的反差又岂止是这样一件,早就该预料到了而已。 从那以后,颖姝便是谨慎又谨慎,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的。沈斌见此,便是少不得使出各种法子劝颖姝安心些,只得再三强调,自己已然将一切都给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颖姝这才放心些。 七月末,俊夏小王子的腿伤倒也渐渐好了起来,听说皇帝每日亲自去探望,倒是让小王子好的快了起来。然而等到俊夏小王子身子渐好,便也得将白部出京提上日程了。白部临行之前,倒是还有两件大事,便是福昌长公主府的嫁娶。 关于福昌长公主家一双儿女的婚事,本就是提前了许久便说好的,这般断断续续准备着,倒也到了七月末,只将吉时定在了七月二十九,由昭明长公主亲自主婚。 借着这婚事,颖姝倒也能没事出门走走,去福昌长公主府望望风——原则上大着肚子的女人只能待在屋里哪也去不了。然而福昌长公主本就不是看重规矩的人家,而颖姝也不是再人前抛头露面,倒也自然不算合不上礼数。 成器哥哥临近成婚,从气质层面上有了质的飞跃,当然也可能是颖姝心理原因,她觉得成器哥哥身上成熟稳重的气息更多了几分,也更挺拔了。 皎皎君子,不过如此。 当然这样的夸赞遭到了沈斌的白眼以及醋意,颖姝不得不陪上许多笑脸,才算是将沈斌给哄好。 未来的嫂子余晚晚,颖姝也见过几面,毕竟沈家三房的紋二奶奶余敏敏就是余晚晚的姐姐,两房偶有社交,就这么七拐八拐的,自然是有不少见面的机会了。 兵部尚书余潜刚正之名远扬京城,家中是几代清流,这样家的女儿教出来自然是温婉似水极度贤良,是最符合古代封建大家对于理想妻子的期待的。当然同时会存在一种问题,若是稍有不慎,这样的女儿就会过度将礼仪规矩放在心上,从而导致过分守礼而带来的性格过分软和,唯唯诺诺。 这个问题就彰显于余潜的长女,三房紋二嫂子余敏敏身上。 做为清流世家出来的女儿,自然是处处没得挑,可唯一让颖姝瞧着有些不舒服的,便是这位紋二嫂子太以自己的夫君沈紋为紧要了。 明明极有能力的一个人,可事事都要先紧着夫君的意思,什么事情都围绕着夫君转,这般下来,难免活的失去了自己。可架不住人家沈紋二哥就喜欢这样的,所以夫妻感情倒好。 而当颖姝沉下心来细想想时,倒也觉得没什么了。这样的女子,在古代只怕一抓一大把,毕竟像自己或者是丽筠这样的才是少数。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还是要以余敏敏为代表的。至于那点慵懒胆小的缺点,在她身上的光辉散发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索性成器哥哥的未婚妻,余家二小姐,虽是一样的温婉守礼,可娴静的外表下倒是比她的姐姐多了几分内敛的坚韧,也是个有主见的人,自然这些坚韧与主见都是藏在心里一般不见人的,非得是长久相处细心观察才能发现。 成器哥哥端方儒雅,是京城中最为温和的男儿,余晚晚性行淑静中带着主见与一丝韧性,倒是极好的搭配。颖姝对于这对新人表示很满意,才子佳人,大约就是这样。 同样对于这位嫂子表示满意的还有成器哥哥的亲妹子成璧,看着成璧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颖姝打趣道:“这妮子这般积极,怕是想着自己哥哥成婚了。好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呢!也不知道我家湛湛哪里就这么好了,我看你巴不得想给我做弟妹呢!” 成璧当即脸红,然后啐道:“哪里有你这样的?小心肚子里的小外甥学了你的油嘴滑舌来,到时看你头疼不头疼!” 第一百七十章 婚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成器哥哥的婚事,自然是如期顺顺利利的举行,七月二十九那日,这番盛事自然是抓了不少人的眼球,十里红妆蔓延铺开,惹得人人侧目艳羡。 公主府中自然也是张灯结彩,十万只大小红灯笼挂了满府,新妇的院落更是铺了满地的香料,处处馨香,自然更是华丽。 好吧,这个场景颖姝在自己结婚那日也是看见过的。都是姐妹两个,自然豪华程度也差不多。 早上起来随便看了一眼,颖姝便被撵到小屋子里和金氏作伴了,毕竟她们俩如今怀着身子,还是不适合忙前忙后的,只要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也就罢了。 再者还有一点,古代的孕妇,是不能参加婚礼的。虽然身为长公主的儿媳妇可以不用守这么多规矩,然而两个人想了想,未免不引人注目,还是安安分分地待着比较好。 颖姝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深深恶意。 “也不知道新娘子今天的打扮怎么样?”颖姝嘟囔道:“这孩子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想四处走走都不行。” 金氏反倒觉得这事很是自然,不过她转念一想,便也很是同情颖姝了,“唉,说起来,你家弟弟也要娶妻了罢。这不能看着弟媳妇,也挺闹心的。” “可不是么!”颖姝对于此事有了更深的怨念,“这算是什么事?这规矩也太不通情理了些!” “害,能有什么办法?咱们身为女子,也只能这样了。”金氏看着颖姝,笑着打趣道:“也幸亏你是个女子,你若是个男子,这天下的事情都叫你一个人做了。旁的男人可不是要显得什么都不是了?” “嫂子竟是打趣我!”颖姝听着外头喜乐吹打的声音,不禁陷入沉思,“不知道我家弟弟结婚之时,会是什么个样子。” …… 然而时光过的飞快,成器哥哥婚礼之后便是白部诸人启程回白部,皇帝赐了极其丰厚的赏赐,充足彰显了何为薄来厚往,看着是大国气象,实际上颖姝觉得很是搞笑,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毕竟白部的旦尚王爷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便比如这次赐下的马,就比去年足足多了五千头,加起来足足有一万头之数,可是笔巨款。按照皇帝的意思,这些良驹要到白部走到边境之时再来交接。白部倒是高兴了,然而国库也减损了。 这只是其中一项,几乎每年朝贡回赐给白部的礼品都是一年比一年多的,这样的亏本买卖,颖姝按照一个商人的角度想,很是不值。 她看着皇帝下赐本次白部朝贡来的诸般特产,什么奶酪肉干加上一些名贵的玉石等等,虽然华丽稀奇。可是这华丽稀奇背后,好像受压榨的永远都是底层百姓,再想想因为白部入贡,周遭商铺百姓连着做了几个月亏本生意,若非自己是长公主的儿媳,自己如今只怕也得破产。 什么?朝廷国库会给报销? 有著名的王真先生在,这些报销,能回个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唇亡齿寒,事事艰难,颖姝看着这堆在面前的财宝,自己也不心动了。 “想什么呢?你不是最爱财和吃么?怎么如今这些东西摆在你面前,你也不心动了?” 颖姝摇摇头,她还是觉得高兴不起来,更是忍不住多想,这是自己在古代投胎好,才没有遭受这些苦楚,不然自己哪里还有命来享受这些? 而能享受到这些,颖姝就有些负罪感。 沈斌虽不能完全懂,却也知道颖姝大致的思想,便是笑呵呵地凑了过来,像是看着小闺女一样地看着自己,“你若是觉着这些东西不好享受,咱们就弄个粥棚什么的,能帮一点百姓是一点。” 颖姝觉得很可行,正兴奋了一秒旋即便是反应过来,“这……陛下御赐之物,能随便还钱施粥么?”她像个胆小的兔子,迟疑道:“不行罢?还有这陛下刚刚赐了东西咱们就施粥,不像话罢?” 沈斌很严肃地看着颖姝,也不说话。 这样倒是给颖姝吓得半死,“你……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说罢,她更是表现出极度慌张的模样,一双小肉手四处摆着。 沈斌再也憋不住笑了,看着眼前的肉嘟嘟的女子越发觉得她很是可爱,便是伸出手来笑着捏了两下,然后轻声笑道:“你这是怀孕怀傻了?谁说要拿御赐之物做施粥了?难道是咱们家没有银子么?我们拿自己家的银子施粥又怎么了?还有,咱们家如今有两位奶奶怀着身孕,你放眼瞧瞧,这平京城里哪户大户人家的女眷怀了身子不施粥的?这是为了福报,陛下便是想多心也不能不是?” 颖姝这才听明白了,反应略为吃顿地道:“哦,原来是这样?” 沈斌翻了个白眼。 颖姝很无辜地看着沈斌,“喂,我这不是没想到么?” 然后看着沈斌看傻子一样的笑意,颖姝才猛然间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悔恨中。 面子哟。 然后颖姝就秉持着虽然心虚但是气势上不能输的姿态掐起腰,吹胡子瞪眼道:“我给你小子辛辛苦苦怀着孩子,便是傻些又怎么了?一孕傻三年不知道么?你要是嫌弃我傻,你自己来怀孩子呀!” 颖姝保证自己很努力的在装严肃的样子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沈斌却是直笑弯了腰,这让她感觉自己很是没面。 “你……你笑什么?我在和你吵架唉!”她指着沈斌,很是生气。 “哈哈哈。”沈斌很不给面子地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凑到颖姝榻上,温柔宠溺地再一次捏按着颖姝的肥脸,这番举止行为让颖姝感觉很懵,然后就忘了装凶…… “我的娘子,这一孕傻三年,又是哪里的话?怎么我没听说过?” “这……”颖姝悔恨,自己一不小心把现代的话给说出来了,暴·露了。 “这个嘛……是我在江南之时听说的。” “江南?”沈斌脑袋里充满了很多疑问,他也去过江南,好像没听说过啊。 “好罢。”虽然疑问很多,但是沈斌还是附和着颖姝,对着自己的娘子施礼道歉,好生哄着道:“我的娘子,我知道错了。你可饶了我罢,别生气了。” “嗯,这还差不多。”好像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般,颖姝笑了笑。 沈斌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说是施粥,他当即便是找到了大哥沈斓商量了一应事宜,到了第三日便是以沈家两位奶奶·的名义搭了好几个粥铺,沿街广为施赠给穷苦人家。 颖姝还趁央求了沈斌放自己出门见见市面活动活动,沈斌起初不同意,最后架不住颖姝的万般祈求,还是同意了。 颖姝便与嫂子金氏凑在一起,亲自施了两日的粥。倒是赢得了平京城上众人的赞誉。 当然,两位奶奶亲自施粥只有这么短暂的两日,每日一个时辰。之后颖姝与金氏几乎是又被关在了公主府中不肯出门。 而由于之前被祁冉冉女士下得套,两个人都放弃了钓鱼摸鱼的爱好,整个生活都变得无聊了起来。 不过半个月后,颖姝便是等到了另外一种大场面。 那就是汪湛结婚。 按照福昌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要将成器与成璧的婚事赶紧都办了才好。所以成璧的婚事自然是微微有些赶。但是毕竟是天家的公主孩子成亲,便是再仓促也差不到哪里去。成亲场面自然是豪华无比,颖姝有幸提前去看看成亲前夕的汪湛先生,果见即将成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成熟稳重了不老少。 然而汪湛本就是个雅正端方的,颖姝很害怕,这个人成婚后会更加增添他身上的这些气质,那就会变成更加无趣呆板一个人了。 不过此时此刻,汪湛的表现尚可,并没有颖姝想象之中那么迂腐无趣。 颖姝便是想了想提醒了一番,“湛湛,以后成婚了,可要好好对成璧。成璧也是个挺活泼的人,你可要没事多陪陪成璧才好,可别叫人家过的太无趣了。” 结果湛湛含羞底下了头应着,泛出少男的青涩笑容。一边的汪渐则是嘲笑,“呦,这是哪里的神仙下凡了呦,竟是来说这些,可见是什么都懂。您这样的人物,可得做个女相才好。”说罢,还冲着颖姝做了个鬼脸。 颖姝作势要去打,结果汪渐则是道:“我的好姐姐,您肚子里可怀着小外甥呢!您可别这样,便是不为着你自己,你也安静些,不然生一个像你一样又暴躁又蠢的,可怎么好?别给姐夫丢人!” 颖姝:“???”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沈斌了?你这么喜欢你嫁过去啊!你给他生孩子啊!”颖姝狠狠瞧着汪渐的额头道。 “瞧瞧,这人啊,才出嫁一年不到,口气大的很。这怀了身孕,就开始说胡话,这可怎么好?”汪渐摊开手,对着汪湛道:“大哥哥,瞧瞧咱们的大姐姐啊!真是没办法了。” “别闹!”汪湛无奈笑道。 便是在这样的玩笑吵闹中,汪湛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婚礼,迎娶了自己的新娘成璧。 颖姝看着汪湛离去迎亲的身影,拍了拍汪渐的背,语重心长地道:“等你姐我生了孩子,一定给你亲自办办你和丽筠的婚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陛下什么都不知道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渐一个激灵地躲闪开来:“你这是在说些什么话呢?你别瞎说啊!” 颖姝给汪渐翻了一个白眼:“我有什么瞎说的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和石大人眉来眼去的了?没事儿,”颖姝便又是像一个知心大姐姐般将汪渐搂了过来,“你姐姐我都懂,你也大了,该生儿育女了!石家丽筠多好个姑娘啊!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震得住你,旁的也不行不是?” “你……”汪渐面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便是再皮,只要谈到感情,谈到心上人,便都羞的跟什么似的,颖姝这般撩·拨着,觉得很有意思。 “行了,嘉礼要到了,你怀着身孕可不能看新娘子的,赶紧回去罢你!”汪渐很是得意地冲着颖姝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似是在嘲笑颖姝不能参与这般的婚礼。 “我……”颖姝没有办法,只得气鼓了脸,狠狠瞪着汪渐。 锣鼓声声中,汪湛便是迎来了自己的新娘。 很可惜,颖姝再一次没有见到这样的场面,在这个礼仪规矩很重要的时代,永远不能随心所欲。 颖姝原以为自己的嫡母刘氏会摆出一副自己想象之中的恶毒婆母的样子给成璧一些折磨受,毕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刘氏可不得享受一下做婆婆的痛快才好。 然而很可惜,并没有。 成婚第二日,成璧与汪湛便早早地守在皓月堂门口等着给汪瑛刘氏请安,这时候刘氏与汪瑛还没有起床,更是有些迷迷瞪瞪的,听闻儿子儿媳过来请安便是着急的跟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穿戴好宣了二人进来。 汪湛素来端方,礼仪周全自不必说,成璧做为新妇也是做足了礼数的,以很是恭敬标准的姿态给了汪瑛与刘氏请安,顺带着顺走了两封红包。 刘氏装模作样地随便说了点吩咐的话语之后便到了早饭时间。按着大户人家娶新媳妇该站规矩的礼数,成璧很是自觉地守在刘氏身边站着给准备给刘氏布菜。虽然刘氏早就在心中思考过到底要不要像平京城里那些体面的婆婆一般端着架子让新媳妇站着侍奉自己用饭。 然而她犹豫了一早上,如今见到成璧主动站在自己旁边,她反倒是慌了神,虽然她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过未来的新媳妇给自己布菜站规矩的场面,可真等到实践的机会,自己反倒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应对了。 眼见着成璧亲手从一边的丫鬟婆子手里拿过布菜的筷子,刘氏便更慌了,只不自觉地摆了摆手,“那个……成璧啊,你坐下罢。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才是正理,何必拘束这些规矩?” 成璧一愣,然后余光瞧见了汪湛的眼神,最终成璧还是选择了笑着回绝了刘氏一下,“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哪里有新媳妇一进来便享福的道理?侍奉婆母,是儿媳应尽之责。” “这……”刘氏一方面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然而另一方面脑子里还是存着理智的。虽然汪家门楣不差,可是成璧毕竟是公主的女儿,那可不能像平常的媳妇一般对待。想着公主与成国公,她哪里有敢摆谱? 思来想去,刘氏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决定牺牲作为长辈的心中舒爽感,摆出一副慈祥毫无架子的善良婆母模样,“成璧,何必客气?你嫁进来我们家,我与你父亲可是要把你当自己家女儿疼的!哪里有叫自家女儿站规矩的道理?不成不成。”刘氏一边说便是一百年摆着手,连饭都不想吃了。 奈何成璧显然是铁了心想要把规矩礼数做足,只是坚持着要服侍公婆,刘氏倒是慌了神,不安地看着汪瑛。汪瑛觉得没什么,只是好言劝了成璧一番,只是成璧依旧说自己是媳妇,不敢享福。 刘氏看着汪湛,想要汪湛出面劝说自己的媳妇坐下吃饭,结果汪湛只笑了笑:“母亲,成璧想要侍奉您,您便叫成璧侍奉便是了。” “这……”刘氏无法,只能坐在那里被迫接受身为婆母的尊荣尊贵。 这一顿早饭,绝对是刘氏自从嫁到汪家来吃的最为心惊胆战的一顿早饭。分明自己是被侍奉的人,可是怎么觉着比自己侍奉别人还要难受。根本没有预想之中的舒适有面,反而时时处于一种不安之中。 早饭过后,成璧又侍奉着刘氏喝了盏茶才盈盈告退,转战欢寿轩给了汪老太太请安。汪老太太一见成璧便是欢喜的很,只拉过成璧的手连连夸赞着,成璧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大·大方方地受着,又与汪老太太说了许多话,风度举止都是毫无破绽疏漏。这般下来,汪老太太心中便是更加喜欢成璧一些了。 刘氏吃完早饭,又被成璧服侍了一盏茶才得了放松不用端着长辈尊贵的空闲,反倒是忍不住蹙眉感叹,抱怨道:“原来当婆母,是这么个感觉。” 汪瑛冷冷地看着刘氏,觉得刘氏颇为没出息,“你不是一直羡慕那些做了婆婆的夫人们么?怎么如今你做了婆母,倒是看着也没怎么高兴似的。” “就是!”汪渐在底下嗑着瓜子,栽楞在椅子上:“大嫂嫂多好啊!行为举止都这般恭敬了,母亲难道还不满意么?这新媳妇站规矩,母亲不是很期待来着么?” “呸!”刘氏啐道,随手拿了个枣夹核桃冲着汪渐扔了过去,汪渐身手灵·活一接就中,直接扔到嘴里大口嚼着,“这枣子挺甜的,母亲多吃些才好。” “你个混球小子!”刘氏恨的牙根痒痒,“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今日是你嫂子嫁过来头一天,等我过几日再收拾你!” 汪渐毫不在意地冲着刘氏吐了吐舌头,只摆着鬼脸,然后继续嗑着瓜子。 刘氏忍不住念叨着:“这算是什么个事情啊?我年轻那会就想着以后当了婆婆,享享福气,怎么如今真的当了婆婆,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呢?” “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汪瑛放下手中茶碗看着刘氏,“当初你嫁过来,我母亲可没叫你站规矩的啊!” “我……”刘氏自觉理亏,想了半天也不说话。 第二日,成璧依然坚持着站规矩,并且几乎全天除了晚上睡觉都是陪在刘氏身边,刘氏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整日有媳妇侍奉在身边的日子,几乎是连吃饭都不用伸手就能有人往自己嘴里送。 然而很可惜,刘氏一点都没有觉着这样的日子很舒适,反而她从头到脚都觉得很不舒适,她开始懊悔起来,新婚第一日便不该顺着成璧叫成璧站规矩的。 第三日三朝回门,刘氏原以为自己能睡个懒觉躲个清闲,结果成璧与汪湛依旧雷打不动地守在皓月堂门口,非要给刘氏请了安才启程回公主府。刘氏无奈,只得迎着头皮接应小夫妻两个,由着两人给自己请安磕头才算是完。 到了晚上汪湛与成璧回家,正好到了晚饭时辰,成璧依旧来打卡上班,服侍的更为周到了。 刘氏心中很是惶恐,看着成璧忙前忙后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成璧啊,不知道公主与国公可好?我这心里甚是挂念啊!今日·你回去,可有好好问候?” 成璧娴熟地给刘氏夹了一筷子碳烤鹿肉,“回婆母的话,父亲母亲都极好,也都挂念着爹爹与您的。” “那……这……你出嫁,怎么也不多在公主府留一会儿陪陪娘娘与国公呢?可说了些什么话?” 汪渐看着刘氏这样,憋笑憋的很是艰难,他生怕自己的母亲直接问福昌长公主有没有知道成璧在这里站规矩的事情了。 “就是那些寻常的话,不值一提。父亲母亲问母亲好,教儿媳多多侍奉婆母,不要懈怠。” “哎,这娘娘与国公爷也太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你在家也是千娇万贵地养着,哪里好使唤你,孩子听话,还是坐下来与咱们一起吃罢。咱们家可没有这么大规矩的。” 成璧则道:“儿媳中午回家吃多了,如今便是怎么也吃不下了,正好站着侍奉母亲,也活动活动。母亲不肯,儿媳可就没处去了。” “这……好吧。”刘氏只得继续接受着成璧的“侍奉”。 到了第四日,成璧依然继续恪守本职工作来给刘氏请安,直接等候刘氏梳妆打扮,又侍奉来侍奉去。 等到中午,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她亲自跑到了汪老太太所在的欢寿轩,只一气说了一大堆,先是悔恨内疚自己年轻之时没有好好侍奉汪老太太,然后又道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孝顺汪老太太,最后扯出她的主要目的,能不能请汪老太太出面不要再让大奶奶来侍奉请安了。 汪老太太则道:“我还当你不知道呢!人家娶了公主女儿的人家,哪户不是得供着敬着,我还想咱们家多大的谱,莫不是大哥儿便是尚了公主也得让公主请安站规矩?” …… 不过好在刘氏的招很管用,汪老太太出山,亲自去和成璧说,成璧总算是答应了以后吃饭时和大家一起,不再在底下侍奉了。 刘氏升级为婆婆后的第一个苦恼总算是得到了解决。 媳妇太完美孝顺了怎么办,原来这也是一个很让人惶恐不安的问题。 尤其是媳妇还是公主府家的孩子。 以上这些消息场面都是由汪渐同学“友情”提供的,自然颖姝不得不为此付出一块上好的白玉观音坠子。 当颖姝结合了汪渐的文字并且脑补出刘氏不安不适应的样子时,她便是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像个傻子。 此举惹来了沈斌的好奇以及鄙视,颖姝这次难得的没有和沈斌生气,反而是笑着和沈斌解释了这一切。 “我们家这位大娘子啊,虽不是什么恶婆婆,可到底也是个普通人,自然有普通人的心思。这可心思荡漾来荡漾去,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颖姝连连笑道:“只是啊,我这么猜着,这主意,没准就时湛湛想出来的。” “啊?”沈斌瞠目结舌,“不是说小舅子最是雅正端方,能想出这般的事情?不能罢。” “那你就不知道了罢。”颖姝得意道:“我们家湛湛,看着多么严肃老实一个人,可一个人总有别人看不出来的性子的。有些时候,这个人灵·活的很,看着不动声色的,可心里可就不一样了。” “就是说,一个人看着老实,可能其实不老实呗。” “可以这么说罢。”颖姝很得意,她素来觉得自己在洞察几个弟弟性格这方面很是厉害。 汪湛的话用现代语言来讲,就是闷搔。 轻易不出声,一出声就是一记惊雷了。 “嗯,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什么?”沈斌很疑惑,“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那……你自己猜明白咯!” 沈斌:“……” 想来想去,沈斌还是想不出颖姝所说的自己表里不一到底是怎样的表里不已。 “你告诉告诉我呗。”沈斌拨弄着颖姝,结果遭到了颖姝的无情拒绝。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结果大山从门外进来道,“北部边地传来消息,二爷要不要看看。” 颖姝自觉地退来,沈斌却是一把拉住颖姝:“何必那么紧张,便是你在我旁边,我都是相信的。坐在这里就是,从来就没打算瞒着你。” 颖姝答应着,然后便是看着沈斌结果那信扎,眼见着沈斌面色·情绪的转变,逐渐阴沉,甚至带着愤怒,最后面上拳头上都起了青筋。 “怎么这么生气?可要紧?” “王真这个狗东西!明面上劝着陛下厚赏,可实际上那些东西,几乎都让他自己贪了,还对白部说这是宫里的规矩。他当是宫里打板子只打六成数么?这般欺上瞒下,他可真是极好的谋算啊!” 颖姝心中“咯噔”一声,她的直觉带来了很是不好的感受,仿佛能感受到危机来临了一般,“那白部怎么说?” “旦尚王爷生气归生气,可都走到边地了。便也只能回去了,只是这般,我大歆的颜面……还有,白部回去了,怕是不到几日,就得生了事端。到时边地不平,看他王真怎么收场?” “那宫里知道么?”颖姝眼见沈斌这般愤怒,只觉得沈斌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才好。 沈斌恨恨地,一双星目中竟是升腾出浓重的杀气来,奈何毫无办法,他只能拿起茶杯狠狠往地上砸去,又觉得不解气,复又掀翻了炕桌来。 “恨只恨,陛下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意外的一摔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自然,被蒙在鼓里的陛下也不会去有人告诉,又或者是有人告诉,皇帝也依旧选择了相信王真而已。有关于皇帝的脾气,像是两位长公主与铖王府的人,也都知道个差不多了。皇帝并不是个好惹的人,也不是个会轻易相信人的人。 颖姝隐约觉得不安,可她思来想去,又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之后的生活,又是一样的平淡无趣,奶茶店继续开着,也继续赚着钱,只是她有意不再继续扩大规模,只决定保持原状便也罢了。 九月里,北部边地有了急报,白部进攻大同,因着本朝先前边地多重视南方麓川,起初朝廷里只当无甚要紧之事,只是命守城太监郭晶自行处置也就罢了。 关于朝政大事,如今皇帝李景越发依赖太监王真,有关于大同边地之事虽有些不同的声音,然而大家都觉得白部本次只是为了要些粮钱,许不是什么大事,一时间倒也无人放在心上。 “难道陛下便没有疑心为何白部会忽然进攻大同索要钱粮么?”当沈斌将如今的大形势与颖姝说了之后,颖姝不禁发出了疑问。 “陛下自然是有疑问,也问了王真。哼哼,你猜怎么着?”沈斌很是气愤地道:“王真只跪在陛下面前,说自己心中悔恨啊什么的,更是声泪俱下,说当初克扣白部的赏赐是为了彰显大歆的国威。更说什么对待白部依然够好了,若是再好,那就太给面子了。” 沈斌越说越鄙夷,“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颖姝则更是气愤:“当初我父亲立主不要厚赏白部,还被王真指摘下狱,怎么如今王真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呢?什么彰显国威,这些话漏洞百出,谁能相信呢?” “是吧,听起来多荒唐的事情,可偏偏,陛下就是信了,还不怀疑。王真又拿出账本,说本来准备赐给白部的银钱都好好的在国库里,一点没少,账目都能对的上,陛下便是什么都没说。” “王真会自己不贪钱?”颖姝表示怀疑,“怕是他欺上瞒下,早就和有关官员勾结在先罢。只是我有一点不明,为何王真当初立主厚赏白部,可真到了白部来朝,他倒是又不想出了?莫非……”颖姝看着沈斌,四目相对间,有些话便也了然于心了。 “没错。”沈斌点点头,赞同了颖姝的猜测,“当初旦尚王爷给王真修书,希望王真能为白部谋得福利,并许诺事成之后分给王真好处。可等到旦尚王爷离境之时,却是后悔了,只是分给了王真一点蝇头小利,所以王真便……” “所以王真便利用陛下的信任以及手中的权力从中直接做手段,直接砍掉白部的赏赐为己有。”颖姝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岂不是说,王真手中权力,极大么?这般权力,岂不是要超前朝左相齐维了?” 关于左相齐维,那也是个著名的人物,并且他也是大名鼎鼎的先帝孝仁显皇后的亲生父亲。当初孝仁显皇后之所以能以恩宠甚少之身在孝仁敬皇后崩逝之后成为继后,便是因着这位权倾朝野的父亲缘故。 先帝肃宗是个伟大的君王,他在位期间解决了大歆传国二百八十年来历代君王都解决不了的相权积重问题,并且成功在在位末年废除左右宰相,可谓史家名事。然而这位在君臣博弈之中惜败的左相齐维,也绝对不是什么废柴。若非是当初纯禧贵妃太过强悍从后宫伸手到前朝而孝仁显皇后过于追求光明磊落,那么当初关西齐氏,恐也未必就能这么轻易被先帝给驱逐出朝堂。 更何况,齐氏被驱逐出朝堂后,还曾复位过,顺便又将被废的孝仁显皇后再次推上后位。这战斗力,可不是盖的。然而很可惜,孝仁显皇后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复位享受未久,再一次仙逝。这般下来,没了后宫的支·持,关西齐氏又错误地将赌注压·在了先帝肃宗非常讨厌的毓安贵嫔身上,所以,关西齐氏才慢慢衰落平庸。 饶是当初左相齐维如何在朝堂上掀波起澜,却也未能百分百顺了心意。可这位王真…… 只见沈斌半无奈半愤恨地点着头,“正是了。”随后沈斌又啐道:“可齐维,可比王真有能耐多了。” “那当然了。”颖姝也存了一丝鄙夷之心,“一个是正经争权夺利,那是龙口下抢肉还得让龙隐忍数年不发;一个那是顺着龙,龙吃肉吃撑了不想吃了才给他,那能一样吗?看着是后者吃的肉多,可论实际能力,还是前者高些。后者……不过是沾了运气罢了。” “你这个比喻……”沈斌很认同自己妻子的比喻,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么?”颖姝端坐了一会儿,便觉着有些懒懒的,只半靠在迎枕上,颇有一股看透世事的官场老油条的模样,就差捋着自己的胡须说话了,只见她装作捋着胡须的模样道:“公子别不信我说的话,若是公子想,你去做内侍陪在陛下·身边,定能比那王真厉害许多的。” 沈斌只觉得毛骨悚然,更是觉着胯·下一凉,“你这……”,他本能地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面上微微有些慌张。 还好,还在。 眼看着眼前的小娘子笑容放肆,沈斌三分觉着没脸,两分觉着生气,剩下五分竟是渐渐起了玩闹的坏心思来,他便是爬上榻捉弄颖姝来,只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道:“小妮子,看我如何弄你,让你见识见识你丈夫的厉害雄风!” 颖姝一边笑便是一边躲着,“唉,你可别忘了,我们可不能那个的!你别与我闹,我怀着孩子不能闹的。” 沈斌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我说我要……”沈斌说着说着,自己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上想要捉弄颖姝的动作便也渐渐停了下来。 颖姝见沈斌这般害羞样子,又小脸憋的红涨,便是更觉着好笑,只努力憋着笑,憋着憋着,她则又是起了戏谑的心思,只伸手往沈斌身上一抓,“嘿嘿,没办法,只能忍着了。” 沈斌登时便觉着气性直冲云霄,奈何面对满脸笑意且肚子微微隆起的小妇人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堪称有力气无处使,便是只能弄出极度扭曲的面部表情同时握紧双拳,“我……” “嘻嘻。”颖姝摆出一副很是臭屁欠揍的神情,只靠在榻上,冲着沈斌眨着眼睛,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沈斌很生气,便是又往榻上凑了凑,颖姝本能地往里头躲。然而沈斌人虽看着削瘦,可力气却是大的像一头牛,抓起颖姝来颇有一副老铁匠工提鸡仔子的样式,这般在榻上两个人这么一折腾,下一幕便悲剧了。 只听得“砰”一声,那黄花木的榻便从中断裂,碎成两半,两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是随着断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 沈斌在下坠之时反应及时地将颖姝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因此颖姝坠地时,是坐在沈斌身上的,只是接触地那一刻因着惯性跌在了地上,倒也未觉得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像自己走路略微有些急切之时那般觉着有些岔气。 而沈斌,则是摔的很厉害的样子。 …… 这一日的悠然院很是热闹,长公主夫妇并着沈斓夫妇都亲自来看,侍奉在公主府的太医亦是匆匆赶来给二爷与二·奶奶诊脉看病。所幸颖姝无甚大碍,连多的药都不用吃。只是沈斌摔得有些惨,说是得修养一阵子才好。 毕竟沈斌走路有些微微瘸。 长公主很无奈地瞪了小夫妻二人各自一眼,沈斓与金氏则是憋着笑容,只有永福侯爷沈岸虽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好生安慰了颖姝一番。当然沈斌则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境遇,只被侯爷给骂的狗血淋头。 长公主见如此,最终还是耐着性子慰问了颖姝几句,然后终究忍不住道:“姝姐儿,你也是,斌哥儿胡闹,你怀着身子,怎么也这般胡闹?若是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由于这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责任与过错,颖姝便很是乖巧地低眉顺眼低价承认错误,连声道:“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处。儿媳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许是长公主为了迁就颖姝怀着身孕的辛苦,只道:“你们之间,我还不知道么?定是斌哥儿这小子胡闹!”说罢,长公主便走到沈斌身边,狠狠地拍了沈斌一下,“混球小子,好生歇着,你媳妇怀着身孕你就别上蹿下跳的了!都注意点!怎么就这般不让人省心。” 沈斌被打的疼了,差点便要跳起来,当然结果是失败的,他只能喊着痛对着公主撒娇:“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我腰还疼着呢!” 长公主黑脸,“疼就疼,等你好了,我再打你一顿板子,你就更疼了。” “啊?”沈斌面庞扭曲成苦瓜,旋即便是看着沈斓:“大哥哥,你看看母亲啊,你也不为我说句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兜住你和孩子的福气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斓温和无奈地一笑,旋即便是故作冷漠地道:“你呀,就趁着如今好好歇息着才是。不然你平时跟个疯猴子一样,倒是未免叫人头疼了。” 沈斌很是不满,只是嘟囔着嘴道:“大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平时你都是最向着我的,怎么如今却……” 沈斓只踢了沈斌的榻一下,“好好休养,别顽皮!” 之后,沈斌便是接受着身边一众人员的轮流数落,他只能嘟囔着嘴默认这一切并且积极认错。也不知道被骂了多久,长公主一行人才算是觉着解气,又到了颖姝榻前嘱咐了几句要颖姝自己保护好身子之类的话。 长公主一行人走后,香梨端过正刚熬好的药,只奉到颖姝面前,轻声道:“姑娘,这是刚熬好的安胎药,太医说您今日得多喝一点才成的,您可不能耍赖。” 颖姝无奈,只得皱着眉接过那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又赶紧捡起手边的梅子放在了嘴里嚼着,这才算是缓解了口中的苦涩之感,觉得自己还依旧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 “姑娘慢点。”香梨只含笑看着颖姝。 颖姝稍稍觉得缓解些,便有些飘了,她想了想便是穿着鞋又轻轻走到沈斌的榻边,只像推死猪一般推了推沈斌,“往里头去点,让我坐着。” 沈斌只咬牙切齿地瞪着颖姝,却也只能顺从着怀孕的媳妇,自己可怜巴巴地往里头挤里一点。本就不大宽敞的榻便更是显得拥蹙,可饶是如此,颖姝还是坐的很是艰难。 颖姝笑了笑,索性便是直接将胳膊肘给枕在了沈斌肚腹上,只当沈斌如柔软的沙发一般靠着,嘲笑沈斌道:“让你欺负我,如今好了,动不了了罢!” 沈斌黑着脸道:“你这女人,还不是你主动来招惹我?若不是你来招惹我,我又怎会如此?”说罢,沈斌便是又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故意不回答颖姝。 颖姝见沈斌这般可可爱爱的模样,便更是起了促狭之心,只伸手捏着沈斌的脸,笑嘻嘻地道:“怎么啦?我们相公生气了?这可怎么好?我们相公生气了,我这心都碎了。” 说罢,颖姝便是掩袖做假模假式的哭泣状。 一边哭,还一边夸张地道:“呜呜呜,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罢。不然咱们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安生的。呜呜呜。” “你……”沈斌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甚是觉着无可奈何,可……好像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宠着。 “唉,我说,你别装了。你脸上脂粉那么厚,你那蜀锦织金的料子怪金贵的,别整花了,到时你就真哭都没地方了。” 颖姝如蒙大敌,便是骤然弹开手臂,很是悔恨珍惜地道:“是啊是啊,可不能的。” 她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琵琶袖,还好不粘污渍脂粉,依旧是天蓝的清爽干净颜色,上头织金闪着点点光泽。嗯,依旧是价值非凡。 看着眼前笑得宛若一个守财奴般的妻子,沈斌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香梨看着姑娘姑爷如此恩爱,面上也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然而她忽地想起一事,便是提醒道:“我的好姑娘呦,您现下可别和姑爷坐一块了。若是叫张妈妈看见,可又要唠叨一番了。” 然而越担心何事便是越会发生什么,只见张妈妈从门口急匆匆地进来看着颖姝与沈斌依旧黏糊在一起便是拍着膝盖道:“我的好姑奶奶,您怀着孩子呢!怎么还是这般胡闹?” …… 祁冉冉守在宜芙阁中,早就听闻悠然院中乱哄哄一片,便是派了手底下的小喜去打听,小喜打听了便将颖姝山月居的情形给说了来。祁冉冉听罢,便是蹙眉,轻轻拿剪子剪断一束灯芯,慢条斯理地发出疑问:“摔了?可要紧?” 她看了看小喜,轻轻挥了挥手,便让小喜下去了。 一边的思婉接过小剪子放在一旁,上前搀扶着祁冉冉,“二爷与二大奶奶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竟是动静这么大,连榻都能摔断。” 祁冉冉目光一凝,朱唇嘴角微微一勾,脚步便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摔断了榻,哼哼,那还真得是好大的力气才能够的。”她冷笑着:“便这般不稳重么?不是说是世家的女儿么?” 思婉很是不满,“世家?他们汪家虽算是挺好,可若是和咱们过去的祁家比,不也什么都算不上么?若非……”思婉说的激动,却是恍然发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便是连忙拍着自己的嘴道歉:“姑娘,奴婢说错了话。” 祁冉冉却是抬手扶起思婉,眼角眉梢划过一瞬间的火焰的气息,“这有什么错?咱们家本来就是富贵的人家,如今是虎落平阳,可还能怎么样?认命呗。” 思婉连连称是,又扶着祁冉冉于炕上坐了,从一边的高边热水盘子里端出一盏茶水,擦干杯盏上的水滴,只道:“姑娘喝点红枣茶罢。热乎的。” 祁冉冉接过,浅浅饮了一口,眉宇之间微有变动,“看着这红枣茶倒是想起来。我问膳司要金丝蜜枣,却只说没有,都分给了山月居里那位养胎酿蜂蜜用。这般进补,倒也不知有没有用了。” 思婉不服气地哼着:“那可定然是滋补的极好了。没看人家便是摔在地上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可见是山珍海味堆起来的缘故呢!” 祁冉冉一动:“是啊,可是山珍海味堆起来的福分,便是摔了也没事。” “摔了也没事……”祁冉冉又轻声念叨了一番。 …… 且说沈斌虽然摔了一下,然而他本就年轻,那一摔倒也不是算十分严重,因此几乎是养了几天便好了,因此便又是生龙活虎起来。自然他好起来便是闲不住的,还趁着湖面将结冰之前给颖姝弄了几条肥美的大鱼,并且一再保证自己捉的鱼不会有什么问题。 过了这么几个月,颖姝倒也放心了下来,便是命香梨帮自己亲手做出几条烤鱼来,奈何沈斌捉鱼恨不得如冬捕将所有的鱼都给网罗上来,香梨的任务量很大,甚至一箩筐的鱼都自己拿不动。 颖姝恨恨地瞅着沈斌:“都说你抓了鱼直接拿到小厨房,非要拿屋里来,这么腥的慌。香梨一个人也拿不到小厨房去。” 沈斌围在颖姝身边,很殷勤赔笑道:“我的娘子呦,我这不是为着让你看看这些鱼嘛,免得你又说我捉鱼闭着眼睛着,净捉一些不好的来。”说罢,沈斌便是憨憨地笑着,如一个急切求表扬的孩子一般。 颖姝看着沈斌傻笑的样子,只伸手紧握住沈斌,嘴上却是骂道:“傻子,手都冻这么凉了,捉鱼不要命了嘛?” 沈斌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你不是喜欢吃烤鱼嘛,我就给你捉几条,非得现捉的才新鲜不是?”说罢,沈斌便是继续发出铁憨憨傻笑。 颖姝看着那一筐鲜美的鱼,便是不觉脑补出眼前男人辛苦的模样,心中很自然多了几分欣喜,只是面上微微含着笑意,便轻轻靠在沈斌身边。想了想又对香梨道:“香梨,你做烤鱼脯时分出点存着,过两天我得进宫一趟,送一点给朴妃。” 香梨答应着便去了,因着那鱼太多,便又顺走了大山,同时也是成全了二爷与二大奶奶的的两人甜蜜。 “只是,你给朴妃做什么?不是自己都不够吃,还往外分。”沈斌向来不怎么喜欢朴妃,便是朴妃帮衬过颖姝许多,也是一样的结果丝毫未有改观。 “那人家朴妃知道我怀孕也赏赐给我不少好东西。我怎么着得表示表示,再说……朴妃如今越发得宠,我这心里不放心,总得入宫去打探打探个什么情形。好歹也看看王真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再说。” 沈斌对此表示否决,只猛烈地摇着头:“这怎么行?宫里规矩那么大,你入宫那么一折腾多累?且朴妃那里事情多的很,不行不行。” 颖姝知道沈斌心中情结,便不得不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你们对朴妃有成见,可朴妃也终究是个小女子。人家千里迢迢来了这里,怎么都不如咱们舒坦。再者,人家也帮衬过殿下,虽说她那孩子……可不是朴妃,还会有旁的女子的。” 沈斌最终只得点点头,有些委屈地道:“那你可要护着自己,千万别累着。” “这我定是知道的。”颖姝笑着,刮了刮沈斌的鼻子,越发觉着沈斌像是在对自己撒娇一般。 香梨制作香烤鱼脯本就是个极其繁琐的活计,她折腾了两天才算是完事,所以颖姝便是第三日递送了折子入的宫。她先去坤明宫给皇后钱氏请安,皇后只拉着颖姝嘱咐了一番便放颖姝去了长寿宫拜见朴妃了。 朴妃见到颖姝一如既往地欢欣,只如见到姐姐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到颖姝肚子越发大了便更是高兴,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自己怀孕之时的注意事项,还拿出来了两沓绣好的小儿肚兜,男女款式都有,只道:“知道姐姐有喜,我便做了这几个肚兜,每个月只选一块上好的布料绣的。盼着能给姐姐兜住你和孩子的福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朴妃很孤独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心中登时便是觉着被温暖给环绕住了,颖姝很是惊喜地接过那几个肚兜,只见其中各种颜色都有,上头每样的图案都是具有顶好象征意味的,其中一个天蓝色上头绣着大头憨笑娃娃的最是吸引了颖姝的眼球,颖姝一看着便觉着高兴,仿佛那上头的小孩如活了一般真的在冲着自己笑似的。 “天呐,娘娘这得多费了心思,我竟不知道。这上头的绣工,这般栩栩如生,这也……”颖姝惊叹的说不出话来,便是伸手摸着上头的花纹,感念朴妃一针一线的情谊。 朴妃只温和笑道:“姐姐不也是在我怀孕之时送了我一些个肚兜之类的物什么!我不过是还姐姐罢了。” 颖姝登时便觉着很是惭愧,“这……这我送给娘娘的,统共没有几个,可娘娘却是送了我这么多。再说了,娘娘这其中有几个还是满绣,这又费眼又费心的,这我怎么敢收下?” 倒不是不敢收,只是这些小礼物越是精细费心,颖姝便越是觉着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出来。从始至终,朴妃给自己的感觉都是朴妃在诚心待自己,可是自己却是一直有所保留,无论朴妃是帮了自己多少忙,自己都一直存着一丝疏离疏远,并不是真的亲近。 便是如这次,自己入宫说起来是我为了看望朴妃,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两下里对比,颖姝越发觉得自己的狭隘也不真诚之处了,心头的暖意便是逐渐转化成了愧疚与无地自容来,她看着一直对着自己真诚笑着的朴妃,十分感动道:“娘娘,您对臣妾太好了。” 朴妃只不在意之状:“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这宫里头也没什么人愿意与我说话,只有姐姐和太子妃愿意经常来看看我。我知道太子妃姐姐有些缘故心中到底不算是亲近,可无论怎样,姐姐与太子妃,都是我的朋友,都是对我极好的人。” 颖姝更加默然。朴妃认定的这两个人朋友,都不是单纯的朋友,都是对于她怀着谋求算计的人。将友情错付,其实有些时候比将爱情错付还叫人恼火。 可惜颖姝并没有这个勇气说出来,只能牵住朴妃的手,感动道:“多谢娘娘,我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好了,总归是感谢娘娘便是了。” 无论怎样,感谢不是自己编出来的话语。 朴妃只是傻傻天真地笑着,“能认识姐姐,我就很高兴了,若不是姐姐时常入宫来陪伴我,我闷都要闷死了。”她只看着颖姝的肚子,“如今,只求着姐姐能平安生下这孩子,到时候姐姐就能常常入宫陪我了。” 颖姝忙回应道:“那是自然。” 朴妃想了想,却是又颇为谨慎地摇头道:“这……姐姐怀着身子,我想还是谨慎些罢。这次姐姐回去以后,还是好生养着,这宫里规矩大,别再累着。”她很郑重地对着颖姝道:“姐姐可不能掉以轻心,这生孩子可是大事。我想起我怀孩子那阵,最是心辛苦的。姐姐定然也很辛苦的。” 说到怀孩子的辛苦之处,颖姝自然有话说,且这种话题又不涉及彼此间背后利益的关系,便是敞开了说也无妨。索性颖姝便是冲着朴妃倾诉了这些时日来她心中的憋屈来,倒着苦水说自己有多辛苦。 这样一来,两个女人倒是拉起了话匣子来,彼此都对于怀孕这件既折磨人又令人有些期待的事情有着诸多的看法。这般一聊着,便是聊了好久,也聊的热乎了。 朴妃想了想,最终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虹玉镯子,亲自给颖姝带上道:“瞧着我身上也没什么可给姐姐的。我这镯子是我从朝鲜带过来的,还是王上亲自赏赐的。” 颖姝瞥着那镯子,之间那镯子玉体通透,乍一看是白玉镯子,可随着阳光照耀,便好似是能折射出七彩来似的,异彩夺目,果真是如彩虹一般。故名虹玉。 这东西,听说是朝鲜的宝物,是极其难得珍贵的东西。颖姝看在眼中,越发觉着这份情分的郑重了。 她忙地推辞:“这可怎么好?朝鲜王爷给娘娘的赠与的物品,我怎好拿的?且这虹玉这般贵重,我可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害,不过是中土少见罢了。”朴妃只按着颖姝的手不让颖姝挣脱开来,“这东西我从朝鲜带来了也有几个,不缺这一个。这不是给姐姐遇喜添些礼物嘛。” 颖姝觉着这东西实在是贵重到足够压者自己的手腕,忙推辞着:“娘娘亲手给我肚子里的绣的小肚兜,可是比什么都贵重的。娘娘怎么还说没送什么,这不是想要我撑死了。” 朴妃“噗嗤”一笑,眉宇之间倒也多了几分灵动,大概是她真的与颖姝说话说的开心的缘故,她只轻轻抚着颖姝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如保护一件珍宝般,温和若二月里的春风,拂面便是清爽舒适,“这是什么话,那些个肚兜,是给孩子的。这镯子,才是给姐姐的啊!” “这……” “就收下罢。”朴妃故嗔道。 “好罢。”颖姝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接受朴妃的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这还差不多。”朴妃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放心,这些东西自然是要还的。若是以后我还能再有孩子,你不得给我加倍还回来不是?” 朴妃又打量着颖姝,“话说,你入宫,你们家沈斌还舍得放你出来么?他瞧着可比你还要谨慎的。” “害你别说了,他可是恨不得要时时刻刻把我拴在身边的。”颖姝见话题来了,便顺着说了下去道:“我倒是盼着,西山大营能多多召唤他别回来才好,这般倒也没人时时刻刻牵制我。如今瞧着他整日里闲在家,真是烦闷。” 朴妃想了想,“这般说来,没准过几日你就能得偿所愿了。只是到时候你夫君去了别处,你别到时又后悔,哭爹喊娘的说没意思。” “我怎么会呢?”颖姝故作强硬,“我巴不得他能忙碌些才好。不过,西山大营这些日子不是没什么事情吗?我家里那个,又没什么重要的官位,哪就至于这般了。” 朴妃回答:“听说是陛下有意加强京城边防,别的,我倒是也不知道了。说起来我也好奇,加强京城边防,京城其实一直管的不是挺严么?” “想来,是南方麓川之缘故罢。” “不能罢,那离京城这么远,还不如多加些南方兵力呢!倒没准,是大同的事情。” “大同?”颖姝目光一闪:“大同那事还未处理好么?瞧着不像是什么大事。” “虽说瞧着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我瞧着,陛下好似是对此事十分看重,更是生了气。” “能不生气么,”颖姝附和着:“都说是白部与咱们大歆交好友邦,可总是这般,谁又能这般好脾气了?” 接下来再往深处问便是危险之事了,颖姝便是见好就收,又往别处扯了扯,才算是完。 又聊了许久,颖姝便将带来的烤鱼留下,又绕道去了清宁宫准备看望若彤。 见到若彤,颖姝便是百般心事想要诉说,尤其是朴妃带给自己的心灵反思,她总觉得极其不舒服,更是内疚自责万分。 “我也明白,”若彤也忍不住有些低沉,“朴妃是个好人。可又能怎么样呢?注定是做不了朋友的。”她扶着颖姝坐下,“你怀着身子,可别想这些了。” “我知道了。”颖姝顺着搀扶坐下,却是忍不住去往那方面去想,“虽是这般。可是,她越是待我好,我便越是难受。她若是待我没有这般好,我倒也不会那么内疚自责了。” “可能有什么法子?朴妃不是不懂啊,她是懂,却仍旧想要和咱们作朋友。” “懂?” “是啊,你仔细想想。朴妃像是什么都不懂的么?只是……”若彤嘴上强硬,心底里也如颖姝一般也是有些自责的,“她虽懂,却不想掺和这里头来。所以,她才愿意玉咱们亲近。可说到底……” “不想掺和进来,可是已经掺和进来了啊。”颖姝心情越发复杂,“姐姐,你说朴妃这样的人,既然是什么都懂,可为什么还要这般呢?若是我,我才不会这般待人真诚呢!” “为何……”若彤长长一叹,“她不是孤独么?她比咱们都孤独多了。一个人远在异乡,身边也没什么亲近之人,就想着能和几个人说说话罢。咱们看着处处艰难,可还有丈夫,还有家族。可朴妃呢,在大歆孤零零的,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便是有了陛下,可陛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陛下。” “那这般说来,她不是很可怜么?”颖姝越发内疚了起来。 “可怜?在这宫里,在这平京城里,谁不可怜啊?”若彤叹息着,忙地取过茶水来往周身几个香炉里浇了过去,“你怀着身孕,不能闻香料味道罢。” 颖姝感激一笑,“哪就那么金贵了。” 她一抬头,却是从若彤面庞中看出了一丝像是期待的神情,隐约藏着一些失落。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孩子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奴婢们怎好交代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若彤语气之中分明潜藏着无尽的失落,颖姝瞧罢亦是不住觉着心酸。她更是明白身为太子妃有了皇嗣该有多重要,如今形势如此,若是太子李沅再不能有个孩子,那可真就是危险了…… “嘻嘻。”颖姝紧紧握住若彤的手,只黏糊在若彤身边,笑道:“我的好姐姐,人家都说我是福星。我们家大嫂子也盼望着怀孕盼了许久,如今我这个福星来给你赐福。保不准你哪日就有了呢?” 若彤瞪了一眼颖姝,笑嗔道:“若是真的,可不是要谢谢你了!” 颖姝笑嘻嘻地道:“倒也不用谢,只要多给我点钱便也是了。” 若彤白了一眼颖姝,觉得眼前的小妇人越来越没出息了。 颖姝像个咸鱼一般瘫在暖炕上,“如今啊,天气是越来越凉了。我这又怀着身子,总觉着身子很沉重,一躺在哪儿,就不想挪动了。可见人真是懒了,真是没意思,沈斌又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的。” “你啊,便是休养休养也是好的。不然你常常去外头,那些夫人娘子们议论的紧。这些老女人,整日里没什么正事,就知道嚼舌头倒是还厉害的。” “可不是吗?”颖姝拿起桌子上一个暖炉捂在怀中,忽地升起了调侃之意,“可见啊,不是什么人都有太子妃你那这般与夫君琴瑟和鸣的好福气的!太子殿下喜欢姐姐,可是那些夫人娘子,一个两个都和夫君把家里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可不就喜欢说这个那个,嘴碎至极!” 说罢,颖姝便又扯了扯若彤,颇为八卦地道:“姐姐,近来,和殿下……如何啊……” “还能怎么样?”若彤面色登时羞红,如盛放的凤凰花般。 …… 回到家中,还未回到山月居,离老远便见着金锋站在门口,颖姝笑着与金锋打招呼,“金公子,怎么站在这里头不进去?” 金锋躬身行礼,目光往院子里扫了一番,“奶奶今早便出门了。那祁姨娘却是来请安,知道奶奶入宫,却是执意不走。只说是站在院子里要等着奶奶回来请安,说是有要事。香梨在院里头看着,不教祁姨娘进去。” 颖姝顺着一看,果见是祁冉冉站在山月居庭院之中,右手边还牵着可哥儿。香梨拦在门口,一副拦着豺狼虎豹的模样。 “你是担心香梨?”颖姝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金锋,便是和善地问道。 金锋缓缓地低下头来,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是我该做的。我欠香梨姑娘的。” “行了,金公子,我这回来了。你别担忧了,祁冉冉又敢如何呢?”说罢,她便是由着杏子搀扶,缓缓走入院中。 “哎呀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祁姐姐啊!竟是忘了姐姐这是大好了,可以出门了。” 祁冉冉手边牵着可哥儿,一闻听颖姝声音便是转着身看着颖姝,躬身行礼,依旧是一副矫揉造作的姨娘派头,“给奶奶请安。” 祁冉冉手边的可哥儿像是长高了一些似的,见着颖姝当即面上便是显现出兴奋的神色来,他面上咿咿呀呀地笑着,便是挣脱了祁冉冉的手冲着颖姝跑了过去。 可哥儿一双小脸圆乎乎的,发出的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本是十分可爱的模样,若是如此,颖姝的心早就被萌化了。如今因着那日小厨房听到的言语,颖姝怎么想心中都是忍不住泛起一股子恶心来,便是决定视而不见,不去理可哥儿。 可哥儿见颖姝未理自己,倒是一怔,傻乎乎地道:“大娘子……” 祁冉冉见此,便是拍手指着可哥儿骂道:“你个小兔子崽子,恁的不懂规矩!赶紧给奶奶请安!这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的。” 颖姝快速穿过院子走到主屋的滴水檐下,“小孩子不懂事,可到底他也是少爷,是二爷心尖上的宝贝,姐姐还是恭敬些。别叫二爷看见了,倒以为是我不尊重孩子似的。” 许是祁冉冉早就习惯了自己言语行为上的漏洞百出然后被颖姝挑刺的经历,这次反应倒是颇为灵敏,只是用一种套近乎的笑容凑上前去,“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姐姐快进来罢。”颖姝不冷不热地道,便是先坐在正堂上首处,先由着侍奉的丫鬟帮自己先卸了披风,又洗手护手一番费了些功夫才算是将目光分给了祁冉冉一些,“姐姐,身子大好了?这么记着便来请安么?” 祁冉冉只是赔笑道:“是,奴婢身子大好了。长公主说奴婢可以出来了。奴婢想念奶奶的紧,便想着赶紧给奶奶请安来着,却是不巧……”祁冉冉语气稍有停滞,头也微微向着香梨那处偏了偏,“奶奶入宫给娘娘们请安了,早知道奴婢便是早起些了,都怪奴婢懒怠了。” “哦。”颖姝淡淡一句,正巧这会子嘉文桃子等人奉上了漱口以及喝的茶水,颖姝便是又“专心致志”地慢悠悠漱口,又缓缓地拿起白瓷描金仙人拜寿盏饮了口茶,一双玉手略略把玩了茶壶盖子一番,才道:“姐姐哪里是懒怠呢?这公主府里,可没有再比姐姐礼仪周全的人了。” “奶奶,这……”祁冉冉终究有些讪讪的,对着颖姝赔了陪笑,便是对着颖姝行了大礼:“奴婢给奶奶请安,奶奶万福金安。”说罢,祁冉冉便又按着可哥儿跪倒,让可哥儿给颖姝请了安。 颖姝都不用仔细想便知道祁冉冉来是为了什么,总归是千言万语都能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变着法的来给自己添恶心便也是了。 “姐姐快起来,这身子刚刚大好便这般劳动,我可是罪过了。”颖姝笑着命祁冉冉起来,又示意杏子去扶着。 “姐姐身子大好,可还需要什么补品之类的?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姐姐便来与我说,我定不敢少了姐姐的。还有,可哥儿一切可还都好?” 祁冉冉眼神一放光,便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牵着可哥儿道:“不瞒奶奶,奴婢是想着,到底可哥儿的正经母亲是您。奴婢这养着可哥儿这些日子,如今总觉着可哥儿大了,也该教些读书识字的。只是奴婢这家学……实在不够格啊,这奴婢大字不认识几个,别耽误了这孩子才是。奴婢想,奶奶出身书香世家,汪阁老学问最是出众,奶奶定然也是女中状元。这可哥儿的教养……” 呵,好家伙,颖姝早就料到了祁冉冉会有这么一说,便是不徐不疾地又饮了一口茶水,又摸了摸鬓边的点翠嵌珍珠排簪,依旧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这对戏精母子。 只见可哥儿依旧是一副憨憨天真的模样,如今看着自己也一直在笑,本来该是很亲近的。小孩子的笑容最是纯真洁净,看着就很真诚,让人忍不住心中都觉着温暖了些 然而,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信任未有崩塌之前的。 信任一旦崩塌,便是再也无法修复的了。 想到此处,颖姝便是冷冷地抬眼看着祁冉冉母子,强烈按耐住心中的恶心,只敷衍一笑,“姐姐是说,可哥儿你教不动了么?” 祁冉冉犹自不觉,只笑着:“是啊,奴婢见识浅薄,哪里比得上奶奶呢?” “这……”颖姝继续皮笑肉不笑,“可是姐姐,婆母不是说,您也是大家女儿出来的么?我可记着,姐姐的祁家,可是御史。若是论学问,我们汪家想来都比不上罢。姐姐若是说自己没什么学问不敢教可哥儿,那我也不敢了。” “这……”祁冉冉本想继续赔笑,结果只见祁冉冉面色越来越凝滞,笑容一点点收去不见,如若泥胎木偶,一张美丽容颜只如雕塑,毫无深情。 “姐姐,想什么呢?”颖姝见祁冉冉许久未说话,也实在是懒得再与祁冉冉多说些什么,“姐姐若是觉着不行,不若等二爷回来再说。这会子瞧着二爷也该回来了。” 其实颖姝想要对付祁冉冉有一万种方法,可是她怀着身子总是会觉着劳累,便也不愿意再多浪费时间与祁冉冉交涉了。如今她满心只想着睡觉,可祁冉冉的目的不达到是不会回去的。 留下可哥儿,或者是来见沈斌一面,总得满足一下。 那就……等沈斌回来罢。 反正沈斌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 “那姐姐随便坐吧。我累了,要先去睡一会儿。”颖姝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祁冉冉应了一声,便是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小夫人竟真是转身便往内里暖阁去了,竟真是毫不顾自己,她当即便傻了。 从来都没见过这般的主母,竟是一股脑地将事情都推给主君。 “祁姨娘,您坐啊。”桃子端过来一盘糕点,“姨娘尝尝。” 祁冉冉心情复杂地接过,便是匆匆放在一边。她冷汗频出,总觉着殿中侍奉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一般。 “这……”她想了半晌,最终实在是受不住殿中这几个丫鬟如看着犯人一般看着自己,想了想还是道:“那……我还是回去罢。奶奶既然是在休息,我也不好打搅。” 说罢,祁冉冉便是起身欲离开。 “别呀。”桃子竟是笑着走在祁冉冉身边,看着是搀扶,实则是拦着,更是满脸恭敬地道:“姨娘再等等罢,二爷马上便回来了。我们家奶奶也说了,要我们侍奉好姨娘,姨娘若是这便走了,奴婢们怎好交代?” 第一百七十六章 颖姝万不可养可哥儿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如被公开处刑一般,祁冉冉只觉着无比尴尬摒弃羞愧,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一个被人观赏的物件一般被人这般死死看着,一刻也不得逃脱。 她掐了一下手边的可哥儿,用就凶狠的眼神看了看,可哥儿会意,便是不请不愿地往里面小跑,十足一个顽皮孩子的模样,便是冲着颖姝的卧房方向跑去。 “哎呀,大少爷,这可不成的。”青梅见状,便是拦着。 “我要去见大娘子,你们都别拦着我。”小可哥儿一边迈着小短腿跑着,一边笑嘻嘻地道。 那是天真儿童最该有的模样,带着少年气的朝气与美好,更是瞧着满满的真情实感从中散发出来,便是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欢喜几分。 更何况,其中那些缘故,颖姝便是连香梨都未有告诉,因此青梅杏子等几人便更是不知了。人人都只道二大奶奶忽地性子装变,便是不怎么喜欢这个祁姨娘所出的庶子了。 可她们都是颖姝陪嫁来的姑娘,心里自然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孩子,便也没人会追问好奇。可如今带着奶气的小孩子跑到她们面前,她们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倒也一时间经受不住这小孩子的这般样子,心里早就被化开了大半了。 “少爷,这可不行,大娘子在里头午睡呢!”想不到小小的孩子,疯跑起来倒是快,青梅追起来又不敢如拦着奴婢那般没个遮拦,因着是孩子,倒是束手束脚的,什么也做不了。因此等追上可哥儿时,可哥儿已然冲到颖姝卧房门口了。 “可……我我想给大娘子请安啊!我想好好跟大娘子说说话,我知道大娘子怀着身子,我想念大娘子啊!姑姑,你就放我进去罢。”小可哥儿一双大眼睛清澈澄明,像极了祁冉冉的一双明眸,可这一双眼睛之中却是少了祁冉冉所带着的那种算计与精明,瞧着很是真诚可爱,叫人看了便是觉着心头暖暖的。 青梅有些动摇,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摇着头,蹲下·身子耐心地劝慰着可哥儿道:“大哥儿,可不好的。大娘子在休息,大娘子若是休息不好,身子就会不适。大哥儿也不想让大娘子身子不适是吧?” “哦。”可哥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应答道,便是又歪着头看着远处椅子上坐着的祁冉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睁的很大,只微微鼓着脸,一脸无辜可爱。 他想了想,便是又扯着青梅的袖子道:“可是姑姑,我……我还是想念大娘子啊!” 这小兔崽子! 青梅虽然觉着眼前的小人儿很是无辜可怜,奶乎乎的却偏生被拒之门外很只得同情,可是她觉得自己家姑娘也很是不容易,索性便也铁了心不同意,倒也冷漠冷静了许多,“大哥儿听话,咱们可不能这样气大娘子。身为孩子,母亲在休息,便更应该安静教母亲休息好才是好孩子不是么?” “哦,我知道了。”可哥儿沉沉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就在青梅以为可以放心了的时候,却是见着这小可哥儿“噗通”一声便是跪在了颖姝卧房门前地上,颇为像个小大人般,“既然母亲在睡觉,我在门口等着就是。姑姑不用管我了。” “这……”青梅登时便是慌了神来,忙地弯腰上前想要拉着可哥儿:“我的小祖宗喂!您怎的能这般呢?哪有教您跪的道理,您快起来,不然奶奶便要生气了。” 可哥儿人小,可若是使出全身的力气自然是能让青梅不注意间抓不住的。只见他端正了仪态,之挺挺地跪着,姿态礼仪都很标准,倒是像家中悟性高礼仪周全的自小·便学了规矩的小奴婢般,“身为儿子,跪拜母亲本就是寻常事情。姑姑何必再说呢?” 人虽小,可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像小孩子说的一般。 青梅很是震惊意外,这般小的孩子,又是主子,正该是肆意玩耍无拘无束的年纪,便是会学些该有的规矩道理,可这个年纪大多数也顶多不过是做的像是小大人般了,哪里会有这样一点孩子气全无的。她不觉回身看着正端坐在椅子上安然饮茶的祁冉冉,便也隐约明白了几分来。 她轻轻敲了敲门,凑到颖姝卧房之中,果见是颖姝还未有睡觉,正由着香梨帮忙梳头发,屋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只有淡淡的桂花香的味道让人确定奶奶并不是想要真的睡觉。 她轻声道:“姑娘,可哥儿跪在门口,说是等您醒了呢!说您若是不见,他便就这么跪着。” 颖姝很是激动,狠狠地拍着桌子,道:“他愿意跪便这般跪着!一个小孩子,哪里学来的这般乌糟糟的东西!这么小·便这般有心肠,以后可还了得?真想教我落个刻薄庶子的罪名不成?他愿意跪就跪,跪到沈斌回来,教沈斌好好疼惜疼惜自己的儿子!” 香梨与青梅倒是不担心颖姝的声音会因为过大从而导致门外的可哥儿听见,因着虽是卧房,可公主府这般的豪华富贵,整个一大屋子齐绕八拐的,倒也隔着门口不少距离。又因着颖姝便是高声其实也不会达到震耳欲聋的效果,故此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就让沈斌看看,他到底养了个什么好儿子!这么小·便这样,真是狼崽子,养不绶的!”颖姝狠狠啐道,满心里都恨不得捏碎了门外那对母子妖精。 “姑娘,咱别生气了罢。只是……”香梨有些顾虑,她也不给颖姝梳头了,直接放下梳子蹲下·身子握紧颖姝的手想要安抚颖姝一番,“姑娘,那小子那般固然是可恨。可咱们这样,若是传将出去,会不会……” 颖姝在气头上,只是不假思索地咒骂道:“能怎么样?左不过是人人说我刻薄庶子妾室。叫这么小的孩子跪在我门口罚跪。哼哼。”颖姝冷哼着:“我才不管呢!她们愿意说便说去,不就是正好随了那祁冉冉的愿么?要么继续把这孩子送到我这里来恶心我,要么教我落得个刻薄虐·待孩子的名声。左右她祁冉冉都是不亏的,想恶心我不可能,那就尽管去毁坏我的名声好了。我倒要看看,若是我的名声臭透了,沈斌还会不会相信我。” 这虽是气话,可到底是心里从前思量过几分的。颖姝说着无意,可香梨与青梅倒是听得诚惶诚恐了,忙地摆着手道:“姑娘怎可如此?” “怎么就不能如此?”颖姝依旧在气头上,好似那瓶子桂花油浇在了心底里的火头上一般,更是恼怒升起浓烟烈烈,“怎么就不可如此?我本就不喜欢这孩子,沈斌又不是不知道。他早就说了我可以对这孩子不好,他自己说的,如今我倒是要看看,我真对这个孩子不好。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姑娘这是糊涂了!”香梨很是坚定地看着颖姝,死死按住颖姝,好尽量叫颖姝能平静一些。 “姑娘,姑爷虽说了你可以对可哥儿少爷不好,可从未说过您要虐·待可哥儿少爷啊!” “我哪里是虐·待?”颖姝觉得很委屈,泪珠子便是不住地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你见过这般给好吃好喝的虐·待的法子的么?便是她们母子禁足,我又何曾少过一分一毫?我虽嘴上说着不喜欢这孩子,可我哪里没有想着这孩子?便是吃什么得什么不也给了?这满平京城里找找,便是最慈爱的福昌长公主也不过如此了罢!到如今来,哼哼,真是好,倒是养出孽来了!” 颖姝指着外头可哥儿跪着的方向,“你问问人家领情么?人家满心都是为着他的好生母。我是从来没打算过指望着这孩子能对我比对亲生母亲还好,嘴上不说可总觉着一家人间合合乐乐的倒也罢了。可人家呢?天天想着怎么监视我,想着怎么把沈斌给拐跑了。虽说我是后来的,可若是沈斌喜欢她,岂能是我夺走的?” 满腹的委屈都说了出来,颖姝的眼泪便是再也止不住了,泪水就如决堤洪流一般倾泄而下,带来的尽是绝望委屈。 香梨与青梅便是越发凑到了颖姝身边,只由着颖姝靠着,轻轻抚着颖姝。 两人面面相觑,也发觉了,这大概是她们家姑娘自从出嫁一来第一次这般显现出绝望无助的时刻来。 便是两人听在耳中,也觉着委屈心酸。 自己诚心相待的孩子,竟是这般的心机算计,可这些偏生只能藏在心中,一点都不敢往外说。这般的苦楚,又有谁能理解? “我不是没想过告诉沈斌,可……可我一个嫡母,怎好故意说这些话?沈斌毕竟是这孩子的父亲,沈斌不信我的话,从此夫妻情分定有疏离;可沈斌若是信了我的话,这孩子便也算是废了,再也教不好了。” 颖姝哽咽,从怀中抽出木棉帕子来拭泪,“可我终究算是喜欢爱护这孩子的。我虽嘴上不说,可……”颖姝擦干泪便是做发泄状将那帕子狠狠地丢在外头,“算了……还能怎么样?” 擦干眼泪,继续战斗。 去他丫的,自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阁老千金,还怕这黄毛小子的手段么? 她颇为豪壮地从凳子上站起,拍了拍被自己拧巴的有些皱的袍子,很像一个壮士般大步往门外走,倏地一开门,倒是把门口的可哥儿给吓够呛。 “母……母亲。”小可哥儿呆呆地看着颖姝,然后略有些反应迟钝地行了个礼。 “可哥儿,你怎么跪在大娘子门口啊?” “我……我……”可哥儿紧张地搓着衣角,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打转,“我想好好的给母亲请个安。” “那行了。”颖姝按耐住心中的恶心,蹲下·身子,装出一副亲切慈爱的大娘子的模样,摸着可哥儿的柔·软的小手,“大娘子刚刚在小睡,没能知道可哥儿在这。这样罢,可哥儿这便是算请安过了。这就和你娘回去罢。” “可是……”可哥儿呆呆地,眼神还有些闪烁。 “奶奶这般快便醒了啊?”远处的祁冉冉瞧见,便是挪动着水蛇似的腰肢七扭八拐地穿过层层摆件椅子,客套地行了个礼:“奶奶,可哥儿这孩子脸皮薄,有些话不敢直说。” “哦?什么话啊?”颖姝不咸不淡地问道,看向祁冉冉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正室的气势来。 见惯了眼前小妇人装柔弱和气的样子,祁冉冉陡然见了颖姝这般倒是忍不住浑身意外地一颤,“这……奶奶,奴婢……” “姐姐有话便说。”颖姝又将目光落在可哥儿身上。 一边的祁冉冉也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可哥儿身上,赔笑道:“可哥儿是想着,能不能住到奶奶·的山月居来。他说想念大娘子了,知道大娘子怀着身孕,想要来窗前洒扫侍奉。” 祁冉冉尽量“真诚”笑着:“奴婢也劝过了,可这孩子就是不听。非要是把什么礼仪孝道给挂在嘴边,还说……”祁冉冉瞟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可哥儿,“还说……若是奶奶不答应,便跪在这里不走了。只整日里跪着给奶奶祈福便也是了。” 祁冉冉装作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噗通”跪下,“奴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这孩子执拗,奴婢也劝不住啊!要不……奶奶还是……” “颖姝是万不可养可哥儿的,你就省省心罢。若是想跪,你们母子便一直跪着,我给你们塑个泥身倒也算是全了你们的忠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容不得你兴风作浪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见沈斌手里还正抱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哈巴狗儿,如今正被沈斌像是在提着鸡仔子一般提在手中,好似是要被沈斌给勒断气了一般。 在沈斌手中那只小狗就如同一个物件便被狠狠拽在手中,很是狼狈可怜。幸好一边的嘉文机灵,见到沈斌如此便也忙地上前从沈斌手中接过那只小狗子,抱在了手中。 沈斌这才算是解放了双手,只冲着颖姝的卧房走了来,对着祁冉冉与可哥儿自然是没什么好气性,只是指着两人鼻子,冷冷问道:“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祁冉冉看着沈斌,眼神闪烁慌张,蹲下身子福了福:“给二爷请安。” 沈斌依旧是那么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祁冉冉陪着恭顺的笑意看着沈斌,似是讨好一般看着沈斌,“回二爷,奴婢是这些日子身子大好了,便想着来给奶奶请安。再有就是……”祁冉冉看着地上的慌张的可哥儿,“还有,便是可哥儿,想着来给奶奶请安。只是奶奶正在午睡,便是想着……” “想着什么啊?”沈斌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祁冉冉母子的鄙视与冷漠,只是冷冷不带着一丝感情的问着。 若是平时,哪怕沈斌再讨厌祁冉冉至少也会对着可哥儿笑一笑,这是颖姝与沈斌的约定,不会改变。眼下沈斌却是十分恼怒之模样,哪怕是对着可哥儿,也是充满厌恶的神情。 颖姝看在眼中,暗自思量起来,这大概,便是沈斌相信自己的意思罢。 “可哥儿……可哥儿……”祁冉冉看见沈斌这般凶巴巴的,便是更加心虚起来,只觉着说话都不利索,“可哥儿想要来侍奉奶奶,可哥儿见奶奶怀着身子辛苦,便是想着从今往后能在奶奶身边侍奉一二倒也是好的。” “哦。”沈斌只如此回答,便是冲到颖姝身边亲自小心扶着颖姝,对着香梨与杏子故作凶狠道:“你们两个倒是怎么回事?奶奶在午睡歇息,你们也不知道管好了,还教奶奶出来辛劳!” 沈斌从来不敢对着颖姝身边的这几个陪嫁指手画脚粗声大气的,如今这般自然也是为着给颖姝撑面子的缘故,故此香梨与杏子都懂,相对而视,便也都按耐住心中喜意,假装很是恭顺地请罪:“奴婢知错了。” 沈斌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嗔颖姝道:“你这是做什么?教你好好睡觉,便是连母亲来了都只管睡。怎么竟是起来了?可是睡的不安稳?还是什么旁的缘故?” 颖姝见沈斌如此,大概也明白沈斌之意,只是答应着:“倒也没什么不安稳的,就是……” “行了,别说了。”沈斌打断颖姝的话,赶紧回去床上躺着才是。说罢便是半扶半架着颖姝了。 颖姝与沈斌进入内室,香梨与杏子自然也得跟上,剩下的青梅几人早就抱着那小狗出去了,倒是只留下祁冉冉母子,好似完全不存在只成了空气一般。沈斌也不理会,除了方才说那几句话之外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这就让祁冉冉再一次觉得很是尴尬,觉着脸上火辣辣的被打了。 然而没有沈斌或是那个小妇人发话,自己也只能这般,进退不是。 再一次自取其辱。 然而她心中却很是疑惑,按着盘算,沈斌不该是这样的时辰回来啊。 而短短几步距离的颖姝卧房,直到沈斌扶定了颖姝躺下,才才里头传出沈斌对于祁冉冉母子的吩咐声音,“你带着孩子去正堂里候着,我和奶奶交代几句。你待会子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便是了。” “是。”祁冉冉心中不甘,更深觉自己一个姨娘如今正在被屋中随便一个人都能嘲笑奚落,好似人人的目光都在打量鄙视着自己母子,心中便更是扭曲了来。 她看着手边依旧有些懵懂不完全懂事的孩子,便是黑着脸掐了一下:“走。” “哦。”小可哥儿半懂不懂地看着祁冉冉,也来不及思量,便被祁冉冉半拖半拽到了正堂中站着了。 沈斌度量着祁冉冉母子不在门口,这才对着颖姝笑眯眯道:“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要做什么?还平白挺着个大肚子起来了!” 颖姝觉着有些夸张:“这才三个月,肚子还没有那么大呢!” 沈斌颇为郑重地道:“不行,这头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你最是应当好好歇息的。”说罢他便是故作凶狠地瞪着颖姝,“好生躺着,别想起来了。” “只是……”颖姝心中揣着祁冉冉那对母子之事,又如何能安心去躺着睡觉来。 “你躺着就是。祁冉冉母子,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颖姝还疑问着,却见是沈斌一双·飞毛腿早就行至了正堂。 她无奈地看了看杏子,示意杏子去跟着看看。 沈斌到了正堂,正见着祁冉冉母子大的正在搓着衣角,小的正在咬着手指头。他只见一眼便觉着很是嫌弃,坐在上首位置也不命二人坐,只指着可哥儿嫌弃道:“都多大了,还咬着手指头。” 祁冉冉更觉着没脸,忙地伸出手打断着可哥儿,她忙地赔笑道:“二爷恕罪,这小孩子不懂事。都是奴婢粗鄙,没好好教养。” “哦。”沈斌一双星目死死盯着祁冉冉,如长长钢钉一般仿佛能把人给钉在耻辱柱上不能动弹下来,“只是我看着,你倒不像是粗鄙不能好好教养,而是不想好好教养罢。” “这……”祁冉冉越发心虚,伪善的面皮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生生撕开本就是极其没脸的事情,偏生的沈斌还要当着屋中众多比他低贱十倍百倍的人说,那就更是…… “这就是你不想养孩子,把孩子送到奶奶屋中的理由?”沈斌直接拿起方才颖姝饮用过的茶碗,丝毫不顾及地便是大口喝着,“奶奶怀孕,你就是这般作天作地?要么……”沈斌正在气头上想要拆穿祁冉冉,然而目光瞥到祁冉冉手边依旧有些畏畏缩缩的可哥儿,便是稍作停顿,“大山,把小少爷带出去。” 大山连忙迎着,便是将可哥儿给带出去了,沈斌这才放心地看着祁冉冉,一半冷淡一半嫌弃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知道的。我也就不说了,省的你没脸。” “不!”祁冉冉纵使被拆穿,却也不会承认,双膝一软便成了那柔弱可怜的娇人儿跪在地上,直如杜鹃啼血,芙蓉含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水闸般控制自如,倒是显得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感的意思,“二爷,奴婢怎么敢?奴婢就是……” “别说了。”沈斌打断祁冉冉的戏,并决定将祁冉冉的戏台给拆的一点不剩下才行,“我不想听。要哭,你自己回你的宜芙阁哭去,别扰者奶奶睡觉。” “奴婢……”祁冉冉眼见这戏是唱不下去了,却是又不甘心。只是一双水波柔情的眼睛看着沈斌,奈何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副钢铁般,任凭火焰锤炼怕也都无法融化。 “行了,别在那编故事了。你的那些心气手段,我想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沈斌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厌恶,对着祁冉冉道:“你最好还是安生些,这般彼此倒也都有脸面,大家都能和和气气的。至于可哥儿,该你养着你便养着,到了你不养的时候自然会把可哥儿接走的。行了,”沈斌甚为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是招呼普通的奴婢婆子也没有这般敷衍,“你去罢。” “奴婢告退。”祁冉冉依旧娇滴滴地从地上起来,抽泣着给沈斌福了福。 “哎,对了。”祁冉冉刚走了一步,却是又被沈斌给叫了住,“还有,你心中不舒服也都给我忍着。别想着捣鼓什么,但凡在公主府中,便容不得你兴风作浪!” 这便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奴婢知道了。”祁冉冉福了福,便是加速往外走了。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沈斌终究叹息着摇了摇头,便是又跑到了颖姝卧房中。 其实颖姝睡不着是毋庸置疑的,沈斌一进去便是见着颖姝半靠在床上正翻着花样子玩,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是看着颖姝,笑道:“便知你定然是睡不着的。” 颖姝很无辜地看着沈斌,“你还知道。” 沈斌凑了过来,香梨便是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屋中便只有沈斌与颖姝。 “方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沈斌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以此作为开场白。 “什么听到了?”颖姝还有些懵懵的,不大明白沈斌的意思。 “你的……”沈斌想想便又没了气势来,“你的委屈,还有可哥儿那个样子,我都听到了。” 气氛登时沉重了起来,方才还颇像个一家之主般训人的男子如今就像是个小孩子般如牛皮糖般缠在颖姝身边,“我都知道,我又叫你受委屈了。” “这……”男人的气息贴近,带来心底里的心安,便是胜过一切的东西。 “害,这有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啦。”颖姝摸着方才还有些炸毛的小奶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啦!我是你的妻子嘛。哦……” 颖姝想了想,便是挤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来,“不然,你以为当大娘子是这般容易的么?” 她看着身边还有些难过的小奶狗,像是知道自己的麻烦之处在给主人撒娇一般黏糊糊的。便是这一刻,颖姝都觉着自己的隐忍辛苦都不算是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的。 自己的男人值得自己做这些。 “只是……”她联想到了沈斌进门是手里拿着着的那只几乎被沈斌薅脖子薅到去世的小白狗,不由得皱了下眉,“这……你方才进门拿着的那只小狗,是怎么回事啊?” “哦哦,你看我竟是把这些给忘了。”沈斌眼中光芒复现,他如弹簧一般从床上弹起,“你等着,我这就来。”说罢,一双·飞毛腿便又是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雪团狗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尚且未有缓过神来,便是见着沈斌又傻笑着回到了自己床边,怀中抱着那只小狗。自然这次没有像刚刚进门那般几乎是要掐死那小狗,反倒是抱在怀中安抚着,还很体贴。 颖姝不由得为这只狗感到悲哀,她还记着那狗伸出舌头绝望无助在沈斌手底下有一搭没一搭挣扎的模样。 她很稀奇地接过那只雪白雪白胖乎乎如雪球一般的小狗。那小狗身上没有一丝杂色儿,毛亦是蓬松,摸在手上甚是觉着柔·软舒适;一双圆眼睛黑漆漆的,正在歪着头看着自己,倒是有些呆呆的,不知是不是被沈斌给提傻了。 颖姝笑着看着那只小傻狗,那小狗愣了片刻,只瞪大着眼睛瞅着颖姝,倒也不大像是害怕的模样,憨憨的很是招人笑。 沈斌在后面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小狗的屁·股,那小狗“嗷”的一声,只哼哼唧唧地伸出后腿往后踹着,然而因为太笨,便是趴在了床上,胡乱蹬着。 颖姝被这小狗给逗的直乐,那小狗好似听到了众人的笑声似的,便是复又歪着头瞅着颖姝,想了想倒是爬了起来于颖姝身边蹭来蹭去,便是又靠着颖姝了。 这下子颖姝也不担心自己织金的衣料了,反而很是随和地咧着大嘴笑,轻轻将那小狗抱在自己怀中,笑着问沈斌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小东西?忒可爱了些。” 沈斌看着颖姝笑,他便也是傻笑,“你不是说在家里养胎无聊嘛,我就寻个小东西来陪着你。” 见颖姝满意,沈斌也自然是满意,碎碎念道:“本来嘛,我想着给你个惊喜,便是守在你卧房门口那窗子旁边,谁知便是听到了你的那些委屈。我就一时不知要不要从窗子边给你惊喜了,我又听到祁冉冉那样,便是生气,直接冲到门口了。”沈斌略略有些胆怯内疚:“我……” 颖姝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不由得道:“什么?” 沈斌看着颖姝,星目中渗出如星河般深邃的情谊,便是拉起颖姝的手道:“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嫁给我,教你不安生了。” 颖姝本能地伸出手来捂着沈斌的嘴,“嘘”地一声,示意沈斌禁声,“我从来就不觉着委屈。你做的够多了,我不想总让你说对不住。” 沈斌一愣,然后便是乖巧地看着颖姝,似是在对颖姝说:“我知道了。” 颖姝这才放下手来,继续抱着那小狗,满心满眼都是可爱,“这太可怜了些。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斌梗着脖子,很是骄傲地道:“就不告诉你。” 颖姝狠狠瞪着沈斌,最终还是欢喜地继续玩着自己手中的狗。 见颖姝这般欢喜,沈斌紧皱的眉头也跟着松快了一些,却是起了促狭的心思,便是嘟嘴扭曲道:“喂。早知道便不给这狗了,怎的你眼中倒是一点都没有我。真是……” “啵”地一声,话还未说完,沈斌嘴边便是有了温热黏腻的感觉,是口脂的香气感觉。 不过是蜻蜓点水那么轻轻一下,沈斌的心中便已然激荡起千层波浪了。 他怔怔地看着颖姝,如痴汉般吞·咽了一下口水,心头狂跳若奔马,一双眼睛恨不得要激荡出千种柔情来。 “嘻嘻。”颖姝冲着沈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谢谢你。” 沈斌便觉着脸红心跳更严重了些。 他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心中的躁动,对着颖姝道:“你放心,我会尽力,不让你受委屈。” “好。”颖姝淡淡一笑,却已然说尽了相信。 其实细细想来,好像这一路走来,沈斌也没有带给自己那么多或是那么强大的感动安心。只是相反,那些细碎的、微小的举动,所带来的那些小小的安心与开怀,反倒是构成了如今的幸福与依赖。哪怕自己身为一个豪门正妻如今过的依旧是满地鸡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情在心底里抓挠自己,可自己还是觉着很幸福,很满足。 从满地鸡毛中能找到平凡的幸福与依靠,依旧有着可以值得自己为之喜欢的事物,这才是向往的生活。 “可是……我如今怀着身子,能养狗么?”颖姝有些疑惑,好似在记忆中,无论是现代古代,坏了身孕的孕妇都是不能养宠物在身边的,最然自己对于这件事情一直持观望态度。 然而直到做了母亲,自己便也知道这些心思了,一切都生怕有什么闪失,哪怕是万分之一也不行。 “我问了劳大夫,不碍事的。只是你别整日里抱着这狗便是,找几个稳妥的养好了就成,这狗性情温顺,如今才满月几天,也不是掉毛的时候。最是惹人喜欢,能陪在你身边解解闷。等将来咱们孩子长大了能走,手边也好有个玩·物。劳先生说,小孩子养狗也没什么,只要谨慎,反倒是能折腾的孩子身体更强壮些。 “这个我知道!”颖姝表示赞同,话到了嘴边却是觉着这句“增强抵抗力”实在不好在此情此景说出来,偏生的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同类替代词,便是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以后那祁冉冉,若是再来烦你,只要撵出去便是。自然,她估计也不敢了。”男人坚定地向自己表示道。 …… 本来长公主有意请汪老太太或是刘氏来陪伴颖姝待产的岁月,然而如今颖嬛也怀着身孕,这家里的长辈倒是一时间分不开了,因此这事只得再商议几日。汪老太太有岁数大了,颖姝总不好教汪老太太来陪伴自己,因此唯一剩下的刘氏最终还是去了铖王府陪伴颖姝。 颖姝倒也觉着没什么,便是继续每日里逗逗小狗玩,她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做雪团,这就遭到了沈斌的鄙视与吐槽,“你起名就这么草率?” 由此沈斌联想起来,很是担忧:“那咱们以后的孩子生出来,起名可不敢交给你的。” 颖姝很不服:“这怎么了?这雪团就是毛色纯白像雪一般,又胖乎乎的跟个团子一样。长什么样子取什么名字,这不是很正常?” “行行行,您老人家说的最对,行了罢。” “那是。”颖姝很得意,仗着如今怀着身孕,沈斌恨不得将自己捧到天上去。当然了,本来沈斌就恨不得将自己捧上天去。 “不过这小狗虽能温顺解闷,可你到底还是要小心些。倒也别整日都抱着,看的时候也离得远些最好……” 不知何时开始沈斌变得越来越唠叨,便是关于雪团同志的问题上沈斌便是重复说了不下数十遍,颖姝觉着自己都要背下来了。可惜沈斌还是依旧是说个没完。 看着沈斌碎碎念像个辛劳的老母亲的样子,颖姝很不严肃地笑了。 “还有,你若是觉着无聊,不若去铖王府住几日。” “???”颖姝支起脑袋,也不笑了,觉得很是纳闷:“怎么?平时你都恨不得把我拴在这里,怎么如今你倒是肯放我出门?” 沈斌白了颖姝一眼:“我当然是不放心你的。只是这几日西山大营有些事情需要曹练,我和大哥哥都得去。再者映贤太妃身子不虞需人侍奉,母亲准备入宫小住几日陪侍在侧。剩下的你说这家里谁能看住你?别我不在,你又跑去摸鱼开店。你那店里什么人都有,若是冲·撞了可怎么好?我已经告诉王妃娘娘了,好好看住你,让你就守在那院子里哪也不能去。” “???”颖姝又气又恼,便是伦起圆滚滚的拳头捶着沈斌的肩膀来,“我就知道你定不会这般好心。原是想着和大姐姐一起困着我。” 说罢,颖姝又深深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懊悔,便是如个懒惰的肥仓鼠一般靠在沈斌身上,黏糊糊地撒娇道:“可是都走了,大嫂子怎么办啊?总不好把大嫂子一个人留在那里罢。”她很不严肃地笑嘻嘻地掐着沈斌的脸,“我觉着就留在咱们家,挺好的。大姐姐也怀着身孕,我怎好去打搅?” 沈斌依旧不为所动,狠狠瞪了颖姝一下。 没戏。 “我自然知道。只你当金家是空的么?自然是回金家养胎的。”沈斌很坚定地表示,颖姝必须去铖王府接受颖嬛女士的看管照顾。 至于为何不回汪家,原因则是刘氏已经去了铖王府,不若两个女儿一起照顾。毕竟没有教祖母照顾的道理。且如今汪家还是刘氏管着家,内宅里的事情不过是暂时留给湛大奶奶成璧处置,对于颖姝这样的重量级选手,显然不好给新手成璧增添烦恼。 就这样,颖姝根本不由反抗地,便是被送到了铖王府来。 到了铖王府后,颖姝很惊喜地发现,汪老太太也在。 “祖母也来了?”颖姝很惊喜,旋即便是一路小跑冲着汪老太太走了过去。 “你这丫头,都当人娘了还这般不稳重,慢些走。”汪老太太狠狠冲着颖姝道。 “好罢。”颖姝吐了吐舌头,便是放缓了步伐,很是规矩地往里头走着。 明明是几步的路,却感觉像跑了一千米一样。 终于走到了,她又按耐着性子行礼,这才凑到汪老太太与刘氏身边,“祖母,母亲!”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祁冉冉的粗鄙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本能地抱过颖姝,却是抱了一会又觉着颖姝这般仪态实在是太过放肆了一些。便是又虎着脸对婴舒宝嫌弃道:“都多大人了!行动举止还是这般没规矩。” 颖姝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倒是越发像个吃饱了撒娇的小肥猫,“祖母,难道您就当真一点都不想我么?” 这样亲昵撒娇中又带着一点点“委屈”的模样,是汪老太太最是招架不住的,她本就不是能狠下心来装狠的人,如今见着小孙女这般自然是控制不住,一边的刘氏与颖嬛又都一直打趣,自然汪老太太便是笑骂道:“这死孩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只会撒娇,可见是沈姑爷把你给惯坏了。” 颖姝自从和沈斌在一起之后,别的不敢说,不要脸的精神倒是发挥到了极致,嬉皮笑脸毫不正经:“那……祖母这得去问问沈斌自己才好啊!” 汪老太太佯装啐道:“呸,越发没个尊重了。” 刘氏打趣着道:“没个尊重又如何?沈姑爷喜欢就是了,瞧姝丫头这满面红光的,倒是更圆润了些。定是沈姑爷娇惯的。” 颖姝反驳:“那可不见是。从前在娘家,母亲总给我诸般好的,我本来便胖。便说是娇惯,也当是母亲娇惯的才是。”她转头看着大姐姐颖嬛:“瞧大姐姐脸也远了些,可见母亲以来,我们便都飘了!” 颖嬛骂道:“这是什么个论法?你自己不守规矩,偏要来扯上我!” 颖姝秉持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真理,对着颖嬛做了个鬼脸,“咱们是姐妹,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一体的。” 说罢颖姝又挽着刘氏的手道:“可见母亲是辛苦的,养着我们姐妹几个。唉呀!”6她忽地拍着大腿,很是吃惊的模样。 “怎么了?”众人都被颖姝这般一惊一乍的模样给吓到了。 “我是想,如今母亲照顾我们姐妹两个。可若是过几日成璧有了,母亲可不是要忙晕了!便是有三头六臂的本事也不行啊!” 刘氏自从汪湛同学结婚之后就一直盼望着能抱上大孙子,虽然看起来很是心急,但是颖姝却是能一语中的,如今颖姝又许下了这般美好的祝愿,自然是使得刘氏笑得满脸开花,仿佛已经见到了白白胖胖的孙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想到此处,刘氏便陷入了臆想之中的喜悦里面,笑容逐渐失控,很像一个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她笑了一会儿,才发现颖姝是在打趣自己,这让刘氏甚为“恼怒”,便是戳着颖姝的头:“你这小妮子!惯会油嘴滑舌,你想累死我?” 颖姝很机灵地凑到汪老太太身后,做委屈壮:“祖母,你看母亲啊!人家祝愿,母亲还不高兴了,还凶我。” 汪老太太自是拿颖姝没办法,只得狠狠瞪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慈爱无比,“你呀!这般不稳重,将来生了孩子,若是学了你去,可没个好了。” 颖姝“嘻嘻”一笑,慵懒地趴在汪老太太身上,“那又如何?大不了便放到他太外祖母这里养着。” 汪老太太嫌弃地看着颖姝,“越说越离谱了!你怕是疯了!” 颖姝想了想,则是继续黏糊糊地道:“不是说只有母亲来吗?怎么今日祖母也来了?” 汪老太太答道:“今日陛下召铖王殿下入宫,我想着你要来,便来看看你。你个没心肝的。” 颖姝早就想念汪老太太想念的紧,便是抱着汪老太太不肯撒手,就像是仓鼠抱着一个超级大的果子一般舍不得。 汪老太太再一次很是嫌弃地看着颖姝,便是又兢兢业业地说了许多有关于关于怀孕期间养胎休养等一系列有关注意事项。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汪老太太说完,刘氏换了个花样又继续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就在颖姝硬着头皮将刘氏的嘱咐听得差不多之时,谁知道颖嬛也开始摆出长姐的风范来又将这些话说了一遍。 拜托,自己可是比颖嬛还有经验的人。 而眼前的三个女人,虽然发言的主题思想差不太多,然而表现手法却是大相径庭。自然颖姝也想不明白,原来同样的东西可以用这么多词语话来表现出来。 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在颖姝经历了艰苦的小学生岁月之后,便是到了午饭时间,经过“长途跋涉”以及被轮番教导的“艰苦奋斗”之后,颖姝觉得自己的胃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仿佛能把饭桌上一切东西都能吃下去。 汪老太太一边慈爱地看着颖姝一边又劝说颖姝慢一点,刘氏与颖嬛打辅助,奈何颖姝太厉害,这么一会功夫便是已然吃了两碗米饭小半个红烧肘子外加一个红烧狮子头,诸般菜品一口两口的都算作是零食了。 颖姝这才发觉,同样是孕妇,自己和颖嬛的差别了来。虽是二人脸盘子都不约而同地大了一点,然而颖嬛总体上饭量好像也没有变得很多,而且吃饭之时一直是细嚼慢咽极尽,而反观自己…… 这还不是自己被下了开胃的药的时候,不然那个时候的放量,才更是惊人。 汪老太太仿佛能看穿颖姝心中所想一边,只道:“你说你怀孕初期那位祁姨娘在家里给你下开胃的药,怎么瞧这如今你还被下药了似的?” 颖姝很坚定地拍着胸脯道:“没有没有,如今定然是安全的。我的饭量已然小很多了!”一边说,一边还啃着一只大鸡腿。 汪老太太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颖姝,只得怜惜地拍了拍颖姝,“祁冉冉,曾经可是祁御史家的小姐,也算是个千金沦落,眼界手段未必就少。你可要小心。” 颖姝心中“咯噔”一声,便也吃不进去饭了,只看着汪老太太,“祖母怎么查到的?” 汪老太太白了一眼颖姝:“我自然是要担心我的孙女,敢对我孙女不好的人,我自然要看清楚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颖姝鸡腿也不啃了,只伸着一双满是的爪子看着汪老太太,将汪老太太抱住,很是感激亲热道:“谢谢祖母。” 汪老太太很嫌弃地躲开,“去去去,整的像油炸一样,跟你说正经事情呢,你严肃些。” 颖姝自然是端正态度,搬起小板凳来准备听汪老太太的课堂教育。 一边的颖姝很是好心地给颖姝递了一块擦手的方巾来,示意颖姝擦擦自己的手与嘴。 “剩下有些话,想来你在沈姑爷那里也听说了。祁冉冉的来路,你怕是要我们还要更清楚些。” 颖姝尚有些云里雾里,只是点着头,“嗯。” “那我问你,这位祁姨娘,行事作风如何?是大家风范,还是姨娘做派?” “毫无大家风范,学问少,说话漏,眼皮浅,举止疯。自然是姨娘做派。” “那与你颖嫦姐姐的王姨娘比,又如何?” “哈。”颖姝浅笑一声,虽则王姨娘很是颠三倒四甚至有些不成器,可是在祁冉冉面前,瞧着也是能超出祁冉冉一大截的。再怎么着,王姨娘也不会蠢到这般明目张胆地去给主母下药然后天天跑到主母面前晃悠。且王姨娘那股子吴侬软语的说话强调,造作却却不过分,冲着挑衅与得意却并不会为人轻易挑出错处。 相比之下,祁冉冉多少有些不如些。 “可你就不觉着奇怪么?官宦人家的女儿,学问教养是从小·便刻在骨子里的,便是后来没落做了奴婢,可长到七八岁,那些学问教化也尽够成型了,后来她又来了公主府,公主府那般物品待遇,便是个粗使丫鬟也聪明伶俐些,可祁冉冉身为姨娘,又是曾经的官家小姐,怎么却……”汪老太太的语气很是平静舒缓,吹在颖姝心里却是如寒风般瞬间便教人清醒了大半,只觉凛然一颤。 “祖母,您是说……”颖姝这才觉着自身道行之浅薄,她从未想过这般的问题,只堪堪知晓了祁冉冉的过去便也罢了,却未有往深了去思量。 “她一是当真粗鄙的配不上她的家世;二是,有了一张会变脸的好面皮。”汪老太太指甲于茶盏轻轻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足够敲击人心。 “可……若是真粗鄙,也不会……”剩下的话,不适合说在嘴边,可在场众人都不会不知道。 皇帝李景看起来淳厚善良,可心窍却是最精明不过,很附和一个帝王的身份。做为被皇帝挑选中的女人,不会是蠢女人,更不会是这般蠢到表面上的女人。 颖姝再无心情吃饭,小脑袋开始快速运转,思考事情。 “你看到了公主府为何能好吃好喝地供着祁冉冉,可却看不到为何祁冉冉能被选上罢。”汪老太太握住颖姝的手:“孩子,祖母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该怎么样,终究得你自己去想。” 颖姝看着汪老太太,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安然,却是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只觉着背后隐隐能冒出寒气来。 不寒而栗。 原来离权力越近,便越是这般危险与陷阱会在周围潜藏至深。 第一百八十章 颖嬛王妃的尊贵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汪老太太的那番嘱咐终究只能到此为止,剩余的实在无需多说也不能多说。很快到了下午,汪老太太便驱车回了汪家,颖姝虽不舍,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洒泪送别汪老太太。 到了晚膳时分,宫里却是来了人说皇帝留了铖王姐夫在宫中留宿,因此颖姝母女三人倒是又能凑到一处说话了。 晚饭之后,便是到了铖王府中姬妾们来给颖嬛请安的时辰。颖嬛身为王妃之尊,素来规矩极严,妇中妃妾们晨昏定省是一次都少不了的,因此不过是刚用了晚饭门外的月琪便来通报说几位娘子到了。 刘氏与颖姝闻言便是急着退出去,颖嬛却是一抬手,只不紧不慢第喝了茶漱口,才请刘氏先回去,却是留住了颖姝,道:“你留着罢,便是按着规矩,这里的几位娘子你也得见上一见。” 铖王姐夫如今有五位姬妾,先前那位嚣张至极的李良娣早就在年前“病殁”了,剩下的一位常在唐括诗,算得上是如今王府之中除了颖嬛之外最尊贵的娘子了;小媛杭氏蕴影,位份虽不高,然而却是如今王府之中一等一受宠之人,又与唐常在是亲若姐妹一般的情分;令一位小媛普氏,早在先前小产后如今便是一直落寞的模样。 剩下两位使女周氏与柴氏,则是在这王府之中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之人了。 五位娘子对着上首颖嬛行了礼数,很是周全恭敬:“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颖嬛只是含着端庄的笑意坦然站在上面端庄受礼,气势俨然,这般情景倒与皇后端坐凤位上接受命妇妃嫔拜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颖姝看在眼中,一时倒是有些看不惯,这般威风棣棣的模样,与自己心中温柔体贴的大姐子的形象实在是差别很大。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接触到的大姐姐一直都是可爱体贴的,带着长姐的温和关爱,那是身为长姐的样子;可如今端庄大气,一股子正宫之势,则是身为一个正妃该有的气势。其实并不冲突,自己不过是习惯了颖嬛做为长姐的一面罢了。 “都起来罢。”颖嬛含着笑意看着几位娘子。 颖姝一直站在颖嬛身侧,闻言便是对着几位娘子行了叉手礼,“几位娘子好。” 而按着规矩,颖姝身为四品的女中使,王爷姬妾之中除了良娣侧妃这些位份的比自己高贵之外,这几位娘子管服待遇甚至还不如自己,自然也该是这几位娘子先给自己请安。只是毕竟是在别人家,这几位又都是实打实的铖王妃妾,到底算是皇室之人,自己便也不端着王妃亲妹的尊贵了,先行礼倒是显得自己谦和有礼。 “给汪大娘子请安,汪大娘子万福金安。”五人一起对着颖姝行礼道。 颖姝坦然地为微笑受了几位娘子的礼,颖嬛看在眼中,表示对于自己这个妹子的端庄大气的表现很是满意,同时对于几位娘子很是尊重自己的妹子也很满意。这才笑着道:“都坐罢。” 颖姝本想着等几位妃妾坐了自己再坐,谁知许是颖嬛这里规矩极严的缘故,五位娘子皆是无一敢坐,大抵看着架势是非要按着身份高低等着颖姝坐了才好。颖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颖嬛,得到颖嬛眼神示意之后,这才于左下首位子上坐了。 见颖姝落座,几位妃妾这才按着位份次序坐了,秩序井然,行动规矩严谨,颇有宫内之风。 而论着气势,颖姝才算是见识到了,颖嬛女士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那种容易让妾室不敢大声喘气的气势。与这相比,宫中皇后钱氏虽有温和大气,却是少了那股子让人一见便生畏的气息。 颖姝甚至不由得开始想起,若是让自己的大姐姐颖嬛去坐这个皇后的位子,又当如何?或许似是周贵妃这般嚣张的妾室,应当不会存在了罢…… 咳咳咳,自己在想些什么?颖姝忙地促使自己收回这样的心思,然后继续屏着端庄温和的笑意看着几位娘子。 为首的唐常在是个爽朗的人,亦是个娇艳明媚的美人儿,“啧啧啧,瞧着汪大娘子这样的样貌气度,倒是和咱们王妃娘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颖姝淡淡一笑,“唐娘子说笑了,只是我哪里能比得上王妃娘娘的尊贵呢?” 唐常在拿着帕子掩在唇边,“那可就未必了。汪娘子又何必自己谦虚呢!您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女中使,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可不是我们这帮人能比得上的。” 颖嬛好不容易显露出个真诚的笑容:“行了,唐常在你是个嘴甜的,我还不知道你么?只是你可小心夸赞她些,免得她飘了,又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颖姝秉持着一个配角该有的自我休养,不过是顶着一张如半永久般的笑容看着大姐姐给几位娘子开会,时不时地冲着某个娘子再加深一下特定的笑容,时不时地点个头附和两声,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便也罢了。 通过细致的观察,颖姝发现,这五位娘子中虽然杭小媛最为得宠,可瞧着却是最谨小慎微的那一个,且她的眉间微蹙,眉宇之中总像是含着愁绪似的。相比之下,两位使女虽同样胆子不大高可举止却是大方,偶尔倒也敢与颖姝说上那么几句话的。 全程下来,唐常在发言最多,两位使女次之;杭小媛老实本分的根本看不出来王爷的恩宠的带给她的幸福;至于普小媛,一直是顶着惨白的面色,全程都是跟着点头。 这一场大会看的颖姝是心惊肉跳,虽然颖嬛全程都在微笑,可颖姝却是总觉着颖嬛像是要随时吃了这五位娘子的。当然这五位娘子的笑容也很勉强,并不是真心实意,尤其是杭小媛,瞧这像是含了恐惧似的。 一场大会散去,颖姝便是上前想要扶着颖嬛,却是被颖嬛给呵止住:“如今你自己还怀着身孕呢!平白地来扶着我做什么?”便是虎着脸道:“你赶紧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颖姝笑嘻嘻地,不由得冲着颖嬛竖起大拇指,“大姐姐,你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主母的气势,你这样,我真是学不来的。”颖姝拍着彩虹屁道,虽然觉得颖嬛过于严厉,可转念一想,人家身为王妃,当然要严厉些。不然像自己一样软绵绵的好像烦恼就很多了。 颖嬛看着颖姝,却是道:“我这里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好驾驭的。这种若是不看的紧些,怕是能翻出花来的。可若是冷着脸面,反倒都是安安生生的。只是你那里的不一样,你们家那个,是严了不行松了也不行。”颖嬛怜惜同情说:“要说难,还是你那里艰难些。” 颖姝很自然地冲着颖嬛撒娇,“可不是吗?大姐姐,我们家那位姨娘。就像是祖母说的……” 想到此处,颖姝心中便是陡然生出一股厌恶来。 “行了,这不是知道你烦那位,便请你来我这里住几日么?等过了十天半个月的,你家姑爷回来了,再放你回去。省的你一个人在公主府招架不住。” 颖姝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战斗力仅限于此,不过事实是自从她怀孕之后也确实是不怎么愿意将目光落在祁冉冉身上,对于这种关系户,纵使自己有千般办法,却也无可奈何。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倒是生气。 她很感激地冲着颖嬛道:“谢谢大姐姐。” 颖嬛白了一眼颖姝,“你是个傻的,方才倒也没必要对着那几个人那般恭敬。你好歹也是尊贵的女官了,平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女子,意思意思便是了。何必那般呢?” 颖姝不知作何解释,却是听闻颖嬛淡淡一句:“她们不过都是妾室罢了,你不必放在眼中。” 之后的日子,颖姝发现,颖嬛大姐姐确实是不把这些妾室放在心上。 而通过观察颖姝也发现,不是这几位娘子胆小,而是这几位一却是厉害的,只是遇到了颖姝更厉害的才作罢。 就好比是柴使女与周使女,她二人素来报成团,在颖嬛方嫁过来之时还曾使出什么身子不适装病装可怜的蠢法子。结果颖嬛二话不说便是两大碗汤药灌了下去;两个女子还依旧闹着不肯罢休,颖嬛则继续赐药命人几乎是把水换成了汤药;第三次则是直接命人巴掌侍奉加罚跪,颖嬛则是亲自带着两个小娘子直接到了铖王姐夫面前,直接与铖王姐夫面前一跪,便是不卑不亢地直接求去,还顺便将两位娘子私自收藏王爷私物一事给抖了出来。铖王姐夫本就尊重颖嬛,见着颖嬛自然没有不依从的。 后来这两位使女偶有不服,颖嬛便是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这下子二人则是彻底歇火。 至于那普小媛,虽然曾经颖姝为颖嬛将普小媛的孩子给暗中打掉一事生出了许多芥蒂,然而知道最近想出,她才算是知道了普小媛是什么样子的人。 看着柔弱无争,可骨子里却是这王府里最能装白莲花的一个。要说那两位使女是墙头草不知死活,那这位普小媛则是一号伤春悲秋型选手。这位最喜欢整日里手中捧着一卷诗词,时不时坐在湖边回廊上来个有感吟诵,顺便在王爷面前掉上那么几滴眼泪,说自己想家,觉着蒲柳命数在这王府里觉得孤独,孤独着孤独着就把铖王姐夫给勾到手了。 只是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如何能掩人耳目,起初颖嬛并不在意只是训斥了一番。结果人家直接在晚上对着铖王姐夫哭哭啼啼的,王爷立马便心软了,还去和颖嬛说能不能暂且作罢。 颖嬛自然不会不给王爷面子,然而这种事情几次三番,颖嬛自然不能忍,终于在一次普小媛作诗犯了铖王姐夫名讳之时,下令普小媛一次性将那些诗句给抄了个够。 终于,普小媛才消停了一些。 相比之下,唐氏与杭氏,算是最消停的两人了。 颖姝听罢感叹道:“大姐姐比我还不容易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娶嫂子的铖王(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闻言只是感叹,“那又能如何呢?终究这外人看起来的富贵尊容,内里,多少都是苦楚。便是你这样家里头夫君一心一意的,尚且有个庶子拦着。我啊,也就自己安慰自己,如今没有庶子,只盼着这一胎能生下男孩,将来世子之位,才能稳固啊!” 颖姝很真诚地祝福道:“会的,一定会的。” 来到古代后,颖姝开始不会去鄙视或是质疑那些重男轻女的心思想法了,生活所逼的事情,本就是无可奈何,若是没有儿子,一个女儿远无法立足。这根本与喜欢男女没什么关系,人总要先活下去,才能谈喜欢。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同样是希望自己能够一举得男。 “我这家里,长子非嫡子,也是尴尬。”颖姝叹息着。 “是啊。”颖嬛想到此处,不由得更是同情了颖姝几分,只拉着颖姝的手道:“放心,到底是庶子,长不了什么气候的。只要咱们生下嫡子,将来这份尊贵,便能守住了。” …… 这一日晚上,铖王未有回王府,姐妹二人便是同床而眠,谈着小时候之事,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的闺阁时光来。 当然,有关于十五岁之前的记忆,自己还是不清楚的,而所幸颖嬛也没有说很多,颖姝倒是能谈论的过来。 最终两个人发现,还是小时候好些。 尤其是颖嬛:“想想那个时候,我总想着赶紧出嫁,好给母亲撑腰,也不用总看颖嫦那个丫头。可是到了王府里啊,才算是知道,颖嫦那个丫头是最好相处的了,这里哪个人,都比颖嫦好些。” 颖姝讪讪一笑,亦是感叹:“其实二姐姐虽是小心眼了些,可到底依旧能算得上是骨肉亲情。毕竟有些时候,她也帮过咱们,可她为人骄傲,不肯表现出面上。” “是啊,咱们姐妹三个,都各有各的福气,也都各有各的难处啊!”颖嬛念叨着,“可咱们两个到底算是好的,我总觉着,嫦丫头才是最难的。” 颖姝莞尔一笑:“所以啊,大姐姐才更应当好好惜福才是。” 这般说着说着,从童年往事谈到主妇生活,从闺中春愿到府宅规划,两姐妹不知不觉便是聊到了深夜,也不知什么时候便是睡着了。 二人睡到早上,分别洗漱穿戴后,几个姬妾便是又纷纷站在门口等着给颖嬛请安了。颖姝很自觉地退到屏风后面躺着,只等着颖姝开完会好再一起用了早饭。 依旧是一样的程序,请安行礼,再随便说些什么家常。 只是今日的开会,气氛有些不同,素来胆小的杭小媛今日更是畏首畏尾,就如锯嘴葫芦似般一眼一发,便是几位娘子一起说的话她也总是慢半拍,神情更是恍惚若心思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只说了不到一刻钟,颖嬛便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今次这般杭小媛与唐常在躬身行礼之后却是不欲走的模样,看见另外三位娘子彻底里去后竟是直接冲着颖嬛跪下:“娘娘,臣妾有要事禀报。” 颖嬛一愣,她本心中想着吃早饭,却是不想这两位娘子倒是不走了,便是尽量和气道:“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罢。不若来陪我与我家姝姐儿用些早饭。”说罢,颖嬛便是笑着站起转身。 “娘娘……今日这事,臣妾……臣妾……”杭小媛吓的浑身不禁颤抖,以头触地,极其惊恐。 “什么事情?”颖嬛只觉事情不对,不禁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唐常在见着这般,只推了推她这位胆小的姐妹,这杭小媛才算是勉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娘娘恕罪,臣妾……臣妾有要事禀报。臣妾有罪……” 颖嬛冷然一看,只见杭小媛依旧颤抖的不行,额头上更是直接冒出了冷汗来,心中便知定然又有什么事情了,再一看一边的唐常在,亦是一脸焦急心虚的模样,不禁面色便是更加凝重了。 “到底如何?你们倒是说啊!”颖嬛强行按耐住心中的不耐烦,冷冷看着两位娘子,端着王妃的架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杭小媛越发颤抖:“娘娘,今日早上……卯时,殿下……殿下……” 闻听事关铖王,颖嬛不由得心头一紧,“殿下怎么了?殿下回来了?” 杭小媛再次被吓到磕头,只嘤嘤直哭,直让颖嬛等到不耐烦她也没说出几句话来,还是经着一边的唐常在催促再三,才断断续续地道:“娘娘,今日卯初,殿下带着,带着……宫中的曹婕妤来了臣妾的的春风阁,说是……说是……是陛下赐给殿下的。” 颖嬛脑子里“嗡”的一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一愣,不住又问了一句:“什么?曹婕妤?哪个曹婕妤?” 杭小媛颤颤巍巍地,方才一番回话几乎是如要了她的性命一般,这会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憋不出来什么话了。此刻一边的唐常在才显现出她的效用来,只见她眉头一皱,尽量冷静地对着颖嬛解释道:“娘娘,这位曹婕妤,就是……就是……陛下的新宠,那位曹娘子。殿下说的是说是陛下要将曹娘子,赐给殿下的……那会子正是早上,臣妾与姐姐尚在睡着未醒,却是听闻大门一阵骚动,只见着,殿下……殿下醉醺醺的回来了,手边,手边还带着曹娘子。殿下浑身都是酒气,曹娘子又哭哭啼啼的,臣妾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了。本想着来禀报王妃娘娘,只是殿下不允,还暴躁至极,说若是臣妾们敢请娘娘过来,便要杀了臣妾们。臣妾们人微言轻,哪里敢啊?” 颖嬛听闻这般,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觉着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要被气抽了,只指着两人高声呵道:“你们可是疯魔了?那曹婕妤可是陛下的宠妃,你们在这里编排什么天大的笑话呢?若是教人知道,你们两个便是有九条命也不成的!” 唐常在看了一眼颖嬛,很是坚定地表示道:“娘娘,臣妾们没有说谎。确实是殿下亲自带着曹婕妤入府里头的,那时候臣妾们正睡着也是一团发懵,还是问了殿下与曹婕妤才知道的。想着这事紧急,不得不告诉娘娘啊!” 颖嬛只觉天打雷劈般,亦是气的浑身乱颤,屏风后头的颖姝本是本能地想要冲出去扶着颖嬛,奈何碍着规矩,差一步便要走出来了却也只能忍着。只能焦急地往正殿里头看着。 “当真?”颖嬛依旧不敢相信,还带着怒火,“曹婕妤是陛下的娘子,你们……你们……” “臣妾也是入宫过的,也瞧过曹娘子的,定然不会认错的。”唐常在很是为难地道。 “糊涂!”颖嬛被月琪给搀扶稳住了不禁骂道:“这般重大之事,你们两个竟是生生拖到了现在才敢禀报么?若是真有这事,便当殿下回来那时便告诉我,还留着殿下与曹婕妤在春风阁?你们脑子怕是被狗给吃了!” 因着孕中,颖嬛这般心气不稳难免有所影响,这般骂完只觉着消耗了不少体力,便是忍不住粗喘着气。 杭小媛这时才算是缓解了情绪来,她胆怯地望着颖嬛,怯生生道:“娘娘……并非是臣妾不想告知娘娘,实在是殿下……殿下那时不让啊!臣妾哪里敢违背殿下之命!便想着哄着殿下睡着了便也罢了,只是这般折腾,便是到了给娘娘请安的时辰殿下才睡着,臣妾便是想着……想着,这事不好在那三位妹妹面前说,这才等着请安完了才与娘娘说的。” 说罢,杭小媛与唐常在又是甚为惶恐地以头触地,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颖嬛的气性越发上涨,奈何此时却又不是能被气倒之时,只能骂道:“糊涂!”旋即便是急匆匆地提起裙角,匆匆往春风阁赶过去,只道:“还不赶紧跟着,等什么呢?” 两位娘子看着彼此,便是互相搀扶着急匆匆地跟在了颖姝身边往春风阁走去。 到了春风阁杭小媛的寝殿之中,只见铖王正倒在西边床榻之上睡的正浓,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而另外一边床上则是见着一位穿着盘金绣缠枝海棠花圆领长袍的约莫十七八岁的美人儿正抱膝垂泣,面色惨白,梨花带雨,似是极度绝望慌张。 那美人儿闻听哭声,陡然一见是颖嬛便是痴痴地望着颖嬛,颖嬛这才算是看清了那美人儿的正脸。 容长脸,柳叶眉,虽不是一等一美丽却是一颦一笑都含着恬淡美好,叫人看着极其舒适,便是连着哭泣都是教人看了不禁为之心头一颤,正是旧相识了。 曹婕妤见着颖姝,渐渐地倒也止住了大哭,只含着泪道:“铖王妃娘娘。” 颖嬛这才觉着天是真正地塌了下来,只觉得自己一下便坠入无尽黑暗的地狱之中,那一瞬间竟好似是一点光明也无,她看了看一双眼睛哭的红肿的曹婕妤,又看了看一边睡的正浓的铖王,更是怒火中烧,满腔的愤怒不知该如何撒气,便是冲着杭小媛劈面便是一巴掌,“你便是这般侍奉殿下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娶嫂子的铖王(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杭小媛被打的猝不及防,这般下来便是直接被颖嬛打到趴在地上,且颖嬛又打的极重,如此,便是面颊高高肿起。 奈何她却什么都不敢,只得跪在地上求着颖嬛恕罪。 一边的唐常在见此,便也跪倒在地,一边扶着杭小媛一边劝说道:“娘娘,臣妾们固然有错,臣妾们是脑子被狗给吃了,只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唐常在只觉着这话实在是难以开口,便是看着一边依旧在挂着眼泪的曹婕妤。 颖嬛看了一眼,越发焦心不已,只觉着万般的委屈都从心底里翻涌出来了似的,奈何却只能生生忍住,犹自强硬镇定,“你们两个,殿下带曹娘子来的事,谁看见了?” 杭小媛颤颤巍巍地答道:“除了臣妾和唐妹妹,只有……只有侍奉臣妾的星儿月儿,剩下的都在别处睡觉。再者,便是殿下身边的人了。” 颖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结果倒是不算太坏,她便是勉强定了心神冷冷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管好你们自己的人。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去,你们就和你身边的丫鬟一起去见阎王罢!” 杭小媛素来胆小,唐常在便是再胆大却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两人便是连忙磕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 颖嬛厌恶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滚出去!去我殿中跪着,我先处置了这番在处置你们!” 两位娘子自然什么都不敢说,行了礼便是退将出去了。 颖嬛看着依旧在啜泣不止的曹婕妤,纵使心中百味杂陈,也只得按着性子轻声一句道:“曹婕妤娘娘……” …… 当颖姝在殿中等到颖嬛再次回来之时,已然是中午时分了。姐妹两个说好的吃早饭,如今什么都未有吃到。幸好侍奉颖嬛的月琪抽出空来让颖姝先将午饭吃了,并且表示道:“三姑娘还是先将午饭用了罢。娘娘这个样子,怕也无心用饭了。” 颖姝很担忧颖嬛的处境与心情,却也很担心自己的肚子,想了想却也只勉强吃了几口,便是又开始焦急忧心地等待。 约莫午饭又过了一个时辰,颖姝才见着颖嬛回来。只见颖嬛满脸都挂着疲倦,拖着疲惫的身躯,步伐都变得异常沉重。 颖嬛进门第一件事却是先将桌上一应茶碗香炉先给狠狠地砸在地上。 也唯有在至亲面前,才能发泄一下罢了。 颖姝忙地上前扶着颖嬛,颖嬛一见颖姝,眼泪便是从目中夺眶而出了。颖姝只命月琪与香梨搀扶着颖姝于暖炕上坐下,又将二人遣了出去,便是听着颖嬛诉说缘由。 颖嬛一阵哭诉,在自己亲妹子面前便是再也逞强不出来了,只将个中缘由尽数告诉颖姝。 大致便是铖王姐夫入宫陪伴皇帝,至晚间本该是出宫的时辰,皇帝却是留下了铖王姐夫,说是要促膝长谈,兄弟两人凑到一起便自然免不了喝酒。这般喝着喝着,两人尚且还清醒着,皇帝却是如顽笑对着铖王道:“朕瞧着你府里的妃妾也实在太少了些,总该多来几人才好。” 铖王尚且清醒,只当皇帝是顽笑,便是笑着道:“皇兄这是笑话我了。我府中姬妾虽少,可王妃却是省心的,如今又怀着身孕,家里剩下那些都是安分老实的。我觉着,这些便是够了。” 皇帝却是一笑,只是依旧劝说铖王姐夫再多纳一个妃妾,并且说人选都选好了,若是担忧铖王妃颖嬛不同意,皇帝可以自己出面为铖王姐夫解了这困难。 铖王推辞再三,只能心虚地接受,谁知皇帝却是大手一挥,示意最近的曹婕妤上前,对铖王道这边是他决定赐给铖王的女子。 铖王自然极尽惊慌,哪里有弟弟娶了小嫂子的道理,更何况是这还是皇帝的婕妤,这传出去,自己则是大不敬了。 可这无论怎样,铖王都是大不敬。接受了曹婕妤,便是大不敬;拒绝了曹婕妤,便是违皇命。奈何皇权之大,他又如何能做主,只能戚戚然地接受了。 皇帝并且表示:“白部越发嚣张,朕是打算御驾亲征。总想着,曹婕妤是朕喜欢的女子,就怕着将来朕在边地有何风险,曹婕妤没了依仗。将曹婕妤交给你,朕是放心的,你温厚妥帖,铖王妃又是个善解人意的。将婕妤送到你那处,相信你夫妇定能厚待。哦,你不用怕,只随便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子便也是了。她人随和事不多,只要你给些吃喝,便是朕远征白部,也是放心的。” 铖王自然很是慌张:“皇兄要御驾亲征?这莫不是开玩笑?” 皇帝只笑着:“自然是真的,白部再次侵扰大同,朕实在不能忍。朕几次给了白部脸面,白部却是视若无睹。朕有意,御驾亲征,教白部看看咱们大歆的国威!” “陛下要御驾亲征?”当颖姝听闻颖嬛这般叙述之时几乎是要从座位上弹起来,“陛下真要御驾亲征?这……” 颖嬛无助地摇摇头:“是非是御驾亲征我不知道,只是这曹娘子,却是确确实实给送到了王府里来了。殿下便是不想接纳,可圣命难违,便也只能带回来了。只是……陛下骤然如此,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 虽觉荒唐,可此事大概便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颖姝强行按耐住心中对于历史的恐慌,开始为颖嬛思考问题,“姐姐,既是陛下下令,便如何都是遮掩不住的。事到如今,名声好坏与生死性命,就看姐姐与殿下选何了。” “这……”颖嬛心里最后一丝防线似是被击溃了一般,花容惨淡尽是愤怒与绝望,“陛下……陛下这是信不过殿下么?” 颖姝心中响起一声警铃,忙地安抚着颖嬛:“姐姐,如今咱们万不能乱了阵脚。陛下……陛下下赐曹娘子,或许是试探。既然送来了,便绝没有送出去的道理。接受了,是铖王殿下不懂事胡闹;若不接受,想要将曹娘子送回去怕是要闹到顺贞门跪谏言了,到那时……” “到那时,以陛下的性子,殿下的命怕也难保了。” 颖嬛犹自强撑着镇定,奈何她越想面上表现出镇定,心中却越是慌乱,只觉着满腔气性无处发泄,恨也不不知该要恨谁一般,更是抓心挠肺,痛苦万般。 忽地一动,她却是紧紧把着颖姝,只拽着颖姝便往后门走:“不行,如今这铖王府你是不能再留了,万不能将事情给扯到你身上来。你快收拾收拾与母亲回去!趁着此刻京中尚且无人知晓,赶紧与母亲回去!回汪家住几日!” 颖姝自然知道其中门道,虽不愿回去可此事自己若是在此只会平白添乱,甚至还会危机到公主府与汪家,便只能点头答应着。 想了半晌,只能嘱咐道:“姐姐,你要护着自己的身子,你肚子里还有世子呢!” 颖嬛嫡女的尊贵带来从小而生的骄傲优越,也带来了不会轻易服输服软的气度品格,更是使她心中时时顾念着家族大局,听着颖姝郑重嘱咐,反倒更是激起了心中气性,只坚定地点点头,旋即便是不顾自身尚且怀着孩子便将颖姝推将出去,只吩咐月琪赶紧将颖姝母女给送回汪家。 刘氏尚且不明就里,便是被送到了马车上,看着阴沉着面庞的颖姝,便心知大事不好,忍不住去询问。 颖姝看着焦急的刘氏,便是只得再抵着心中慌乱对着刘氏道:“这事还得咱们回了家里与祖母还有父亲说。在路上,还是别说了。” 回到家中,因着汪瑛尚在内阁议政,颖姝与刘氏只能先回到欢寿轩,由颖姝将此事对着汪老太太与刘氏先说了一番。剩下的再等汪瑛回来再说。 汪老太太全程听罢这般大事,反倒是面不改色一丝慌张也无,倒是刘氏听罢本能地抬脚便想往外走,却被汪老太太喝止住:“你给我站住!嬛姐儿将你与颖姝送回来为着就是怕万一有个什么连累了咱们汪家与公主府!你如今回去是想做什么?去给嬛姐儿添乱么?” 刘氏只哭道:“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这般大事,我怎好全然不管只留着自己的孩子于那王府受气呢?”她一番话说完,气性倒也消散了大半,倒是不用汪老太太说她自己却是明白了,甚为无助地瘫倒在座椅上,“这……这嬛姐儿能成么?陛下这是要开始对兄弟动手了?” 如今汪老太太却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人,作为整个家族中的主心骨,两鬓华发不仅象征岁月流去,更是象征风霜经历。年老的人强行忍住心中酸痛,不得不冷静分析:“陛下最多是试探,若是真想动手,也大可不必等到今日。陛下大概是相信铖王的,只……嬛姐儿与铖王都是聪明人,定能过去。既是把你与姝姐儿送出来,便是不想要咱们家牵扯到其中。切记,咱们家什么都不知道,是今早睡醒了便离开王府的。从未见过什么铖王与曹娘子!” 说罢,汪老太太便是扭头看着颖姝:“你,赶紧回长公主府,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切记与你母亲一样的说辞,只说你在铖王府住不惯,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回去。无论这些日子何事,都切莫再去王府,也别回家!” 汪老太太终究有些疲惫,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房梁上的描金彩绘,无尽繁华却是带来了无尽惶恐:“我的嬛丫头,可千万别有事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臣妾会陪在殿下身边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回到家中,已然是傍晚时分,家里头如今只有自己的公爹永福侯爷沈岸与姨娘祁冉冉留在那处,颖姝去给永福侯爷请安之时永福侯爷还很是惊讶,不由得问道:“二媳妇不是去铖王府小住了呢么?怎么倒是回来了。” 颖姝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回父亲,儿媳本是在陪着铖王妃。只是……媳妇怀了身子,这习惯总是刁钻些。倒是认床怎么都睡不着。再者,留着可哥儿在悠然院,儿媳也不放心啊!” 侯爷向来不管内宅中事,然虽知道颖姝后半句大概是编的却也不甚在意,只是笑着嘱咐了几句,便让颖姝自己回去歇着了。 随后回到山月居中,果不出颖姝所料,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便是有人通传:“奶奶,祁姨娘前来请安。” 颖姝很是无奈地哼了一句:“就没见过这么爱给主母请安的妾室。” 说罢,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冷冷道:“请进来罢。” 颖姝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几盘子糕点上,很不情愿地缓缓转头,正好见着祁冉冉手边牵着可哥儿走来了。 祁冉冉今日打扮的倒是艳丽,上身一件藕荷色的绣满地白梅纹的交领琵琶袖袄子,外罩一件风毛浓厚的满地福寿提花暗纹的浅蓝色方领比甲,下裙一件织金不竹叶纹缀米珠马面裙,头发挽了小山叠髻,斜插着数枚金玉首饰,浑身的珠光宝气都有些耀眼,更是映衬的她面庞艳红如飞霞,顾盼神飞,倒也是个美人儿了。 “祁姐姐消息这般灵通。我正要请人去请祁姐姐来说些话呢!可巧姐姐便来了。” 祁冉冉含着温和的笑意,行礼之间也是带着及其家自然温和的笑意:“哪里是奴婢消息灵通呢?不过是奶奶实在是这园子里的主母,主母回来,自然是满园子里都知道的。奴婢与可哥儿久久不曾给奶奶请安,如今自然是得上赶着来给奶奶请安了。” 说着,祁冉冉便是带着可哥儿大大方方地冲着颖姝行礼:“给奶奶请安,奶奶万福。” 可哥儿亦是跟着有样学样,道:“给大娘子请安。” “姐姐,可哥儿,快都起来。快坐着,这大冷的天,姐姐倒是辛苦,带着可哥儿来了。” 祁冉冉打量着颖姝,恭顺的眉眼下恁的如何也掩藏不住最后一点显现出来的特殊意味,自不是全心全意地敬服,只是道:“奶奶不是说去铖王府中了么,怎么倒是回来了?可是铖王府有什么事情?” 祁冉冉一副认真顽笑之的模样,若是不认真思量只怕真是会觉着这不过是闺蜜之间的谈话。只是面上装的再像,颖姝心中到底也是警觉的,她目光一闪,轻轻在祁冉冉身上打量了片刻,“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盼着王府里有什么事情一般。这殿下与王妃……咱们怕是不好妄自论断啊!” 祁冉冉笑得毫不迟疑,只道:“害,奴婢知道些什么呢?只是想着奶奶与铖王妃娘娘姐妹情深,说好了去小主,怎么就回来了呢?” 颖姝看着祁冉冉,本就是在气头上,如今看见这么一张笑脸便更是生气了。心中早就无数次幻想过将祁冉冉给撕碎了才好,更是想真诚地回上一句:“这是我的家,我当然想回来就回来,还用得着你管么?” 面上却只得道:“自然是我这怀着身子,总觉着处处挑剔。本来我也想着去王府里享几天福气才是,只是谁知,住不惯。”颖姝含着笑意看着祁冉冉:“怎么,姐姐不欢迎我了?” 祁冉冉目光凝滞,忙地躲避开颖姝的眼神道:“奴婢怎敢?这本就是奶奶的地方,这悠然院中也本就是奶奶尊贵,奴婢不过是在奶奶面前洒扫侍奉之人罢了,不过也是担心奶奶,生怕是出了事情,奶奶……” “砰”地一声,是颖姝一双玉手拍着茶碗发出来的声音,“姐姐,王爷与王妃娘娘,可都是陛下的亲人,咱们这身份,如何也比不上。我劝姐姐还是好好说话,别再犯了忌讳。” 颖姝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也不含着愤怒,只是一如往常般的样子。大概就是祁冉冉一直说错话,自己一直含着笑从中找到错处。 她努力迫使自己不要去想颖嬛房中之事,更暗中告诉自己此事绝急不能表露在面上,因此便是含着更浓的笑意:“看来这些日子我与二爷不在家,姐姐真是越发无聊了,连话都说不一样了。” 祁冉冉一愣,“什么?” “没什么,是姐姐,这些日子不说话,越发不会说了。”颖姝一如往昔般含着淡漠与疏离的笑容,“姐姐来都来了,若是没什么事情,便先回去罢。我这儿也乏了,你也知道,这女人嘛,一怀着身子,就容易犯困犯累,便也只得如此了。” 说罢,颖姝打了个哈欠,一抬手便有张妈妈与香梨等人上前来扶着,缓缓起身往内里卧房走去。祁冉冉见状,忙地道:“奶奶……” “姐姐有什么话,明日再来说罢。我实在是困了,姐姐还是回去罢。”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走去了。 祁冉冉尚且未有望见颖姝的背影进入一边卧房里,一边的杏子便是来赶人了,“姨娘,您请回罢。您若是不认路,奴婢便送您回宜芙阁。” 祁冉冉冷冷一笑,忙地拒绝:“杏姑娘客气了,我自己认得路。” “那娘子慢走。”杏子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却是一直冷冷看着祁冉冉,也不动弹。 祁冉冉无奈,只得看着一边犹在咬着手指头的可哥儿,嫌弃道:“赶紧走。” 看着祁冉冉很是尴尬的背影,杏子觉着很是讨厌,不由得做了个鬼脸,啐道:“什么东西?”说罢,这才回到卧房中,果见颖姝倒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便知晓是王府之事了。 如方才汪老太太一般,颖姝也是陷入了担忧:“也不知道,大姐姐如今到底如何了?” 铖王府中,显然这场闹剧才刚开始。 被汪家众人担忧的颖嬛女士终于等到了铖王酒醒,铖王醒来一件颖嬛守在他身侧便是慌了神,只拍着自己的脑门,更是表示自己也很不知所措。 颖嬛自小逞强,便是此时此刻也都不会表露出半分心中的怯懦与慌张,更不会表现出对于自己府中来了个天大威胁的怯懦,只看着铖王道:“殿下,昨日在宫中。我都知道了,曹……” “颖嬛……对不住,”铖王李明抢先一步解释道:“曹婕妤……是陛下赐给我的。我也……不得拒绝啊!” 颖嬛一直撑着气力,超出常人般的镇定:“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安置好……曹……曹娘子。既然是陛下赐给殿下的女子,殿下,如今只能好好相待了。” 铖王李明面色缓缓凝住,越发与温润如玉不沾关系,面上阴云逐渐聚拢,带来的便是暴雨闪电。 “皇兄就是这般不信我么?我从小谨小慎微,处处不敢与皇兄相比,怎么皇兄便是到了如此也不肯……” 铖王说到暴怒处,面上更是叠起青筋,目中透着绝望的光亮,“何必如此呢?这么多年,我又何曾对皇兄有过一丝一毫的二心?如今……如今竟是要这般……羞辱我,监视我!若是想要我的命,想要为母妃报仇,就直说啊!”说罢,铖王便是拿起拳头狠狠地砸着床榻:“怪只怪我当年无用,还不若陪了母妃一起去了便也是了!” 颖嬛心中一颤,更是知晓铖王所称呼的母妃背后的故事。 纯禧贵妃与毓安贵嫔之争,不仅是影响了上一代,也影响了这一代,还影响的不清。 纵使养在一个母亲膝下彼此亲密,可生母揭发诬陷养母致使养母被赐死,这又岂是一般人能化解的,颖嬛理解皇帝的疑心与潜藏在心底里的芥蒂,可也更心疼自己枕边朝夕相处的丈夫。 铖王时不时就会对着她提起养母纯禧贵妃的事迹,更是说纯禧贵妃时时教导这些子女要立身正直,不要做亏心之事。更是表示由于纯禧贵妃这位养母的启蒙,他才养成了这般宽厚敦和的性子,言语闲谈之间,无一不是对于这位养母的敬重与怀念。 “殿下,这话可不能再说。”颖嬛忙地掩住了铖王的嘴,只觉着铖王浑身都在冷颤,她便是上前紧紧抱住了,“殿下,不会的。您是陛下最亲近的兄弟,陛下也是宽厚的人。只是当了帝王,难免有些许怀疑罢了……到底陛下是顾念着骨肉亲情的。不然……不然……” 颖嬛也无法为皇帝找到如此做的理由。 只能用拥抱的温度温暖眼前害怕极了的人。 “殿下,您不要怕。万事都是能过去的,臣妾陪着您,还有臣妾的孩子……” 颖嬛的温暖显然对于安抚铖王有作用,铖王倒也不似方才那般慌张愤怒,平静了不少,言语之中却是含着对于颖嬛的愧疚:“颖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殿下从来都不会错,既然是陛下赐给殿下的。殿下收了便是,这些事情,我难道还不懂吗?” “臣妾会陪在殿下身边,无论有什么,咱们都一起扛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曹侧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铖王府的这番风波,又岂是这般轻易便容易结束的。铖王刚刚被颖嬛给劝说好了,院里又是乱糟糟的一片声音。 只道:“杭娘子不好了。” 颖嬛心底里略有慌张,却从不会在铖王面前露怯,且她知道铖王不是那般昏馈不理解自己的人,便是不觉中多了一些底气来,看了看铖王面上并无责怪之意,倒也沉着了些,“怎么不好了?”说罢,便是提起裙子往外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种状况。 行至院落中,却是见着院中乱哄哄一片,一堆丫鬟正为着倒在地上的杭小媛身边,从中发出声音:“娘子,娘子这是怎么了?娘子快醒醒。” “晕倒了?”颖嬛看着这乱哄哄的一片,又指着其中一个丫鬟问道:“杭娘子这是怎么了?” “娘子是晕倒了。”那丫鬟恭敬回答道,“娘娘,要不要去叫人传个竹椅来抬回去?” 颖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心却是不禁一软,“也就罢了,这般折腾做什么?挪到西偏殿去罢,太医去请了么?” “正请着呢。” “那就行。”颖嬛淡淡地抬眼看着昏迷的杭小媛,目光不禁柔和了一星半点,却又忽地强硬了起来,便是转过身去想要入殿中再看一看铖王。 只是她刚转身,却是又听闻一个胆小的丫鬟的发出了尖利的嗓音:“不好了,杭娘子流血了。” 颖嬛忙地转头一看,只见面色惨白的杭小媛正由着几个丫鬟抱在怀中,下裙渗出殷红的血色来…… “这又是……”颖嬛有些慌张:“莫不是那几日?”不禁蹙眉:“赶紧送进去歇着,她这身子这般差?快些。” 这般下来,颖嬛倒也不好便这般扔下杭小媛不管了,便是亲眼看着下人们将杭小媛给送入了一边偏殿,自己也跟着去了。 “再请个女医来,那里不好,太医能看出来什么?”颖嬛语气已然柔和了。 片刻,铖王也跟着颖嬛来了。两人只在偏殿正堂中又等了片刻,太医与女医才至。二人便命太医与女医加紧去给杭小媛诊病。 铖王有些不安地往里头去看,“别是再有什么事情了。” 奈何世事总是不如人意,经过太医与女医一致诊断,最终上前对铖王与颖嬛跪诉道:“殿下,娘娘,臣等无能。杭娘子……杭娘子,是……小产了。” 颖嬛倏地站起:“小产?” 铖王也跟着站起:“什么?” 两人都很惊慌意外,同时也都觉着自己是听错了,杭小媛从未怀孕过,又何来小产? 那太医无比坚定地表示道:“殿下,娘娘,臣确信诊脉不错。娘子的脉象,就是怀了身孕三个月的样子。这会子孩子已然保不住了。” 一边的女医也跟着惶恐无比地表示道:“王爷,娘娘,瞧着娘子这身孕是保不住了。还请娘娘允许妾身将娘子身中恶血排出,不然,怕是还有危险。” 铖王早就傻了,连番事情让他身心俱疲,只觉自己如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倒是颖嬛尚且算是清醒,她努力表现出平静的神色道:“去罢,有劳两位了。” 过后,又经过一番的忙碌后,杭小媛这边倒算是处置好了,只是为何杭小媛会未有发现遇喜便流产,反倒是成了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根据女医与几个丫鬟表示,杭小媛腹部缠了厚厚的几圈白绫。最终经过盘问杭小媛的贴身宫女依旧搜查杭小媛的殿阁,最终杭小媛身边的宫女如意不得不招供:“娘娘,我们娘子,确实……确实是怀了身子,只是为着防止引人注目,这才束腹不宣的。” “怀了身子?”颖嬛如今身子已然七月,本挺着大肚子这般折腾一日便是辛苦不已,如今动了气性更是好不容易才算是缓解了,她不由得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道理?怀了王爷的孩子,连话都不说一句?本宫怎么记着……”她看着铖王,从中读出了肯定的答复。 自从颖嬛怀孕,因着觉着杭小媛安分胆小,颖嬛便是安排了杭小媛时常在铖王身边侍奉,也是怕有些不知死活之人趁着颖嬛怀孕想要上位从而造成地位不稳的缘故。有时自然也会安排唐常在侍奉一二,这些颖嬛都准了,总觉着这对姐妹比另外几个尚且好控制,颖嬛倒也愿意提拔。 便是直到五日前,颖嬛还记着自己亲自将铖王给推到了杭小媛的殿阁中,是夜还存了记档。 铖王对此表示一无所知:“没有啊,我们……” 颖嬛更是怒了,可怜她一个孕妇,如何受得了这般气性,便更是觉着浑身不舒服,却只能自己挺着处置这一切:“意思是,你们家娘子知道自己遇喜,却是对谁都不说,还侍奉殿下?” 如意颤颤巍巍地冲着颖姝磕头,眼神惊恐闪躲,说话结巴:“回娘娘……是……是……” “糊涂!”颖嬛被气的只觉着眩晕更加重了些,一边铖王瞧见,亲自上前给颖嬛按揉着太阳穴,“可怎么样了?” 颖嬛由着铖王给自己按着太阳穴,一边忍不住骂道:“你们娘子这是猪油蒙了心了!你们娘子可真是好大的主意!这等事情都敢隐瞒么?”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如意与杭小媛的姐妹唐常在一齐叩头认错道。 “算了,先好生照顾着你家娘子。一会子醒了本宫与王爷再来看她。”说罢,颖嬛依旧犹自强撑着镇定道:“殿下,杭小媛身子不适固然值得怜惜。只是如今,还有旁的事情容不得咱们耽搁啊!” 铖王自知是何事,便是点点头,亲自搀扶着颖嬛缓缓出了殿门,同时不由得颇为担忧地看着床榻方向的杭小媛。 当颖嬛再次去看曹婕妤时,曹婕妤的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见着颖嬛与铖王时尚且能起身勉强行了个礼,对于既定的命数,曹婕妤其实心中有数,如今哭过了倒也只能接受了。 “曹娘子,王府简陋,倒是委屈了娘子了。” 曹婕妤本是个爽朗的女子,在颖嬛记忆中对于这位新晋的宠妃印象倒也不错,不会因着恩宠矫揉造作,也不会因为嫔妃的身份诚惶诚恐。 如今曹婕妤也因着哭过情绪发泄了倒也算是安然了些,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她自然不能如平常一般,只是冷笑着:“王妃娘娘说笑了,谁都知道,陛下素来与殿下亲近。这铖王府自然是金玉一般的富贵,臣妾虽……虽于宫中住过,可到底还是道理的。” “娘子请坐。”颖嬛含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曹婕妤。 曹婕妤先扶着颖嬛坐了,自己才慢慢坐下,看着颖嬛一直端着肚子,不禁目光多在颖嬛肚子上停留了几刻,倒是忍不住问道:“王妃娘娘的身子,已然有七个月了罢。” 颖嬛心底里倒是倏地柔软了起来,纵使再有脾气,可一提到孩子,心里便是觉着泛起了温暖来,只笑道:“是啊,七个月了。等再过些时日,就算生产,也算是止住了辛苦了。” 曹婕妤目光一闪,倒是柔和了许多,只是语气之中却是不由得有几分讥讽:“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是整这些,怎的也不多等些时日?” 颖嬛自然明白曹婕妤说的是何人,不由得警觉起来:“曹娘子这话可不好说,到底,咱们都是臣下。” 曹婕妤冷冷一哼:“可不都是臣下么?这天下,在他眼中,都是臣子,都是贱婢。” 颖嬛不好再说什么,自然她也早就遣散了殿中侍奉众人,此刻才不会担心。便是用就温和的目光看着曹婕妤,从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娘子,咱们都是女人。或许身为女子,这辈子的命运都是不由自己做主的罢。” 曹婕妤冷冷一笑:“是啊,到底,咱们身为女子,万事都只能依靠着男子。命数这东西,终究是掌握在男子手里的。”曹婕妤语气中有着些许愤怒,不知是刻意掩藏了怒火,还是早就心死不想再生气了。 她看着颖嬛,眼中痴痴地有几丝羡慕的意味:“妾身还真是羡慕娘娘,若是妾身也能有个孩子。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颖嬛无能无力,只有抱以同情。 “王妃娘娘放心,臣妾早知自身是蒲柳命数,如今哭过了,便也都接受了。喜欢什么人,侍奉什么人,喜欢什么东西,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唯一所求的,是能活命罢了。既是如此,在王府里头与在宫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虽淡然,可曹婕妤眼中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那尽是一个女子对于一个男子的绝望,只有心死,才能如此。 “曹娘子……”颖嬛有些同情曹婕妤,却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娘娘放心,臣妾会谨守对您应有的礼节。无论娘娘与殿下接不接受我,我从今往后,也只能是殿下的女人了。”说罢,曹婕妤便是从座位上站起,对着颖嬛恭敬行了大礼。 “曹娘子快起来。”颖姝因着身子沉重,自然不能去扶曹娘子,只能微微伸手示意一下。 事情,已成定局。 “陛下的意思,是要委屈娘子当侧妃。我……”颖嬛麻木地笑着,“对不住娘子了。” “娘娘客气,如今我能有个地方就不错了。便是当初殿下严词拒绝,按着陛下的性子,我怕也是会被赶出宫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娘子,从今往后,便是前尘尽忘了。”颖嬛看着曹婕妤,不知怎么,却好似是照见了自己内心底的悲哀,语气倒是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悲伤。 “呵,前尘尽望,才是难啊!”曹婕叹息着。 “若是陛下真是待我极好,事事为我考虑,何必说什么御驾亲征的话来唬人呢?”曹婕妤或许是心死,说话倒是越来越没有了忌讳。 颖嬛看着曹婕妤,本想阻止,只是此中又无甚侍奉之人,她所幸便也收住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亲征?”只是想到这件事,颖嬛心中便是忍不住泛起嘀咕。 曹婕妤越发不避及,“陛下既然说御驾亲征,想来是是有这样的心思的罢。我到底这些不敢说,不然,便又是一番麻烦了。” “只是王妃娘娘放心,陛下便是真有打算,也会早早的便有风声。”曹婕妤见颖嬛神色间有些失落,如是道。 “好,那曹娘子好生歇息。等明日,你便是侧妃了。呵,只是这旨意与典礼……” “都这个样子了,臣妾还能求什么呢?王妃娘娘能给臣妾一块地方,臣妾便满足了。” 颖嬛冲着曹婕妤点了点头,说实话,过了这会子,她已然不觉着曹婕妤入王府于自己而言是个威胁了。身为皇室王爷,便注定了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如今王府里这些姬妾,即便眼前无新人,将来也会有人来侍奉铖王,长年累月的都不会断绝。相反,曹婕妤入府,名义上铖王多了个嫔妃,可实际上,按着铖王的性子,便是再多宠爱,心底里也不会威胁到自己这个正妃。 算是万千苦涩中唯一一点值得欣慰的地方了罢。 颖嬛由着月琪缓缓走出曹婕妤的处所,便是长长一叹:“都是可怜人啊!” 京城的冬天,不知何时已然变得十分冷了,颖嬛喘了一口气,却是觉着那一瞬寒气浸入了浑身上下,她忍不住颤抖,更觉着自己像是落入了无尽黑暗寒冷深渊中的人,只眼前一黑,便是晕倒了。 “娘娘……”月琪焦急地喊着。 当颖嬛再次醒来时,只见铖王已然守在自己身边,正极其紧张地看着自己。 “嬛儿,你醒了。”铖王温和体贴至极地道。 铖王亲自拿起药碗,离着颖嬛更近了一些:“太医说你实在忙碌,怀着孩子又焦虑甚重,这才晕倒的。嘱咐着等你醒了来喝点药,来……”说罢,他便是拿起汤勺要给颖嬛亲自喂下去。 颖嬛没有想要喝药的意思,却是先问道:“殿下,咱们的孩子。” “咱们的孩子,极好,一直稳妥。”铖王勉强笑了笑,“你辛苦了。这个王府,一直都是依靠着你。若是没了你,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颖嬛能瞧得出,这般折腾,铖王面上也尽是疲倦难过,想来他心中纠结承担,不会比自己少一丝一毫,反而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承受的多些。然而眼前,他却是依旧在努力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生怕自己担忧,还能有耐心守在自己床边,便已然是感动了,说话间便是不觉带着泪腔:“殿下……” “怎么啦?”铖王见颖嬛眼角划下了泪珠,很是着急地放下了药碗上前给颖嬛擦拭着,“怎么哭了?太医说了,你可不能损动情绪的呀。” 颖嬛靠在铖王身上,其实铖王并不算是那种强壮的男子,体格身板还有些削瘦,然而这般一靠着,却也觉着万分安心温暖,比初春多了几分暖意,比盛夏又少了几分压迫,最是舒适。 于颖嬛心中,身边的男人便是自己最大的依靠,稳如泰山。 只是她心中“咯噔”一声,本觉着静谧安心的时光却是不得不再次被旁的事情给打乱,她忙地从铖王身上弹起,慌张道:“殿下,杭小媛呢?她身子如何了?” 铖王很歉疚并痛心道:“蕴影……确实是怀了身孕,她说……是……是觉着自身卑贱,不配产下孩子。就不敢说……” “不敢说?”颖嬛只觉着甚为荒唐:“她这岂不是糊涂油蒙了心么?她怎能有如此想法?她既然是怀上了殿下的孩子,只要与我说,我定然会妥善安置的呀!殿下如今求子心切,能多有一个孩子,那是多好的事情,咱们铖王府也能稳固啊!” 三分真七分假,不可思议倒是真的。 颖嬛总觉着这背后没这么简单,一边为杭小媛故意遮掩怀了身孕而恼怒——而实际上自己根本不希望杭小媛能产下孩子,在自己的嫡子尚未出生又或是已经出生并不稳妥之时,自己并不希望这王府里的其他女子能够诞育王子;另一边她又觉着不解,哪里有怀了身孕不但不说还想着亲自打掉孩子的母亲? 再仔细想想,便是又有了无数种可能,可杭小媛又是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人,那般胆小谨慎,也不大像是能有多深算计的人。可越是胆小越是自己人,便更不该有这许多主意才是,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怀了身孕,如今还流产了。 她仔细思考着,奈何脑海之中确实忽地浮现出了一股子想法来,带来浑身的寒颤。 汉灵帝的王美人,便是惧怕皇后威势,故以白绫缠腹,从不以大肚示人…… 虽说怀孕两三月不显怀,可前代后宫秘史大也有记载,若是显了怀再束缚,效果不是很明显也容易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缠腹,更要从怀孕初期便开始才好。 怪不得自己瞧着杭小媛最近反倒是有些瘦了。 根本不是为了束缚憋死孩子,而是根本不想被人发觉孕体! 颖嬛心中骤然燃起熊熊怒火,从心底里翻涌上来便更是教人愤怒不已,“殿下,这岂不是太过胡闹了些?杭小媛究竟是如何想的?竟能做出这般事情,怀着身孕还……她便是不顾及自己,也该估计殿下与大局才是,怎么能?” 颖嬛越说越激动:“还是说,她是不放心臣妾?说不想给臣妾与殿下添麻烦,其实是不信我,怕我这个正妃会害她?” 事到如今,总要把自己摆到无辜的这一方才是应当之急,不然难免这事会横生枝节。 颖嬛摆出愤怒的表情,“杭小媛这不是在打臣妾的脸面么?臣妾自问待这些妃妾,虽算不上极好,可到底也不算刻薄,臣妾自问问心无愧。如今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教臣妾的脸面又往哪里放?这不是明摆着来打臣妾的脸么?”颖嬛说着说着,便是激动地哭了出来,一半真一半假的,倒也是个惹人恋爱的模样。 “好了好。”铖王忙地紧紧抱着颖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么?这王府里一切,都多亏了有你,谁不信你,我能不信你么?你是我的妻子,她们不懂事,你就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了。” 这般,铖王倒是耐着性子好生哄了颖嬛许久。小夫妻二人虽是心中抑郁不已,此刻倒是也算是缓解了那么几分了。 …… 昭明长公主府中,入夜时分的颖嬛受着空荡荡的房间反倒是觉着无聊了起来。虽是平日里也有沈斌去西山大营或是宫中小主留着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可今日确实感觉格外不同些。 今日的自己,实在是害怕。 看着这事发生在颖嬛身上,是铖王府的糟心事,分明与自己沾不上边,可她却是觉着越发的刺骨寒凉。 她越来越觉得,生活正在朝着自己所意想不到的方向一点点发展,规矩开始一点一点改变。虽然这些改变很是轻微不易察觉,然而却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从前的安逸与安稳,如今带来更多的则是一种若有若无却总是存在的压迫感。 这是离权力漩涡无限接近的地方,什么岁月静好与现世安稳,会不会都是假象,都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心底里到身上都是寒津津地,教她忍不住颤抖。 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努力迫使自己不要多想,可越是这般,便越是忍不住多想担忧起来。 要是沈斌在,就好了。 他就像是有法力一般,望望能够用上各种各样的手段让自己开怀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就忘了心事,就能进入酣甜的梦乡。 枕边人真的能够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安心。 也不知道此刻他在西山大营过的好不好。如今已然是冬日里了,那里条件当是不如公主府富足舒适的,可别是冻着了才好。 “怎么?想我了?”熟悉的臭屁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起来,让她不由得起身一看,不由得一颤,便是本能地揉着眼睛,想要驱散眼前幻影。 然而不是幻影,是真人。 男人还穿着一身便装,身上带着微微一股子寒气,面上还有未刮的胡茬,见着自己从床榻上起来便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忙地慢慢扶着自己,“哎呦喂,可小心些。” 待颖姝确定了眼前人不是幻影,是真实存在的,便是紧紧抱住男人,便是很不争气地哭了:“呜呜呜,你可算是回来了。沈斌,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陛下要亲征?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紧紧拥住,反倒却不再像是以往那般自恋大笑,语气之间反而是沉着了许多似,许久才轻轻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许是颖姝格外敏感的缘故,她却好似是听到了沈斌语气之中的疲惫似的,不觉离了沈斌怀中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庞,瞧了半晌不禁傻傻地问道:“你是不是瘦了呀?怎么我瞧着你倒是瘦了,也丑了。” 沈斌的笑容依旧有些疲倦,却是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捏着颖姝的脸庞,“哪里丑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赶着西山训练结束便回家来看你,你倒是嫌弃我。” 颖姝撅着嘴,像个寻求主人依赖的小花猫般靠在沈斌怀中:“人家就是想你了么,可你就是瞧着瘦了,是不是西山的日子不好过啊?”她又捧起沈斌双手,念叨着道:“还有这手,瞧着也粗糙了不少。”她很心疼,便是随手拿过床柜边的一盒子手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你等着,我给你擦擦膏子,手这般粗,怎么弄的?” 沈斌一双笑眼努力隐藏着疲倦,只伸出手来照着颖姝的额头便是敲了一下:“傻子,在兵营练兵,手怎么还能像是大姑娘一般细的?那不就是怪事了么?” 颖姝撅着嘴,只“哦”了一声,又看着笑嘻嘻的沈斌,想了想又道:“你快去沐浴。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沈斌很是温顺地点着头,搂过颖姝的脑袋照着颖姝的额头便是亲了一下:“好勒,你且等着我。”说罢便是起身大踏步往外走,寻思寻思却是又道:“不必等我,你若是困了,便先睡才好。” 颖姝看着沈斌,又哪里能来睡意,只是含着笑微微点着头看着沈斌。 见着沈斌走出去了,颖姝便是复又瘫在床上,莫名放空起来,却是又心安又心慌。 很是矛盾。 她也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多久,却是听闻了沉沉的脚步声,转头一看,便是见着披着中衣浑身湿漉的沈斌正在往自己走过来。 洗过澡后的沈斌没了身上那层灰,又将面庞上的胡子又给刮了干净,倒还复又回归了那翩翩白净少年郎的模样,他只温和一笑,便是爬上了床,见着颖姝一双明眸依旧在漆漆发光,便是伸出手来轻轻刮了刮颖姝的鼻子,“怎么还不睡?小心明日再出来黑眼圈。” 颖姝勉强一笑:“倒是睡不着,你不在身边,倒是觉着没什么意思。” 沈斌很是意外地看着颖姝:“呦,你倒是与我说实话了。从前可见你都是嘴硬了。” “哼。”颖姝给沈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嘴硬,你岂不是更加要得意不已了?我这是为你好,怕你太飘,再飘到天上做神仙去。” 沈斌却是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你怎的就不知,我本来便是天上的神仙呢?我可是为了你,才下凡来的。” 颖姝:“噗……” 大概沈斌就是颖姝的开心果,本来陷入沉思心情沉重的颖姝经由沈斌这么一逗弄,反倒是将阴郁心情给驱散了大半。这大概也就是沈斌的厉害之处,无论方才是多么阴雨雷阵,他一来便能做到春和景明,带来阵阵暖阳。 只是那份思量到底是潜藏在心底里的,便是暂时开心也做不到全然忘却,只是能够暂时遮掩,也算是不错了。 颖姝便问道:“我记着你得在西山还留个七八日的。怎么这般早便回来了?” 沈斌面上倏地显现出愤怒的神色来,“陛下说什么要御驾亲征,训练京畿之地官兵,便是派了王真的亲信徒弟来接管西山营队。我与大哥哥,便是都被赶出来了,本想着第二日再回来,家中金锋却是来了信,说你回来了。我怕你有什么事情,便先赶回来了。” “御驾亲征?”颖姝本能地对这个词语很是敏感,“陛下当真要御驾亲征?” 沈斌瞧着颖姝,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虽是知道白部屡屡在大同生事,却是不想这般……到了今日陛下忽地知会,我等都是措手不及。” “哦。”颖姝却是觉着心都凉了半截,心中大石“落地”,倒是带来另外一种慌张。 该来的总要来的。 便是忍不住道:“可是真的?” “什么?”沈斌不解地看着颖姝:“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陛下忽地下旨,瞧着倒不像是假的。怎么?你也听说了?” 心底里越发慌张无所依靠,如同掉落三九寒潭深渊却又周身无可裹身取暖之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外头的风忽地变得大了起来,吹在窗边便是发出刺耳的“呼啦”声音,风声呜呜,吹到心里便更是无助,能教秋菊落英,美瓣挂霜。 “没,我没听说。只是自古以来,御驾亲征都是大事,不可贸然决断,陛下怎的就会这般起意呢?” “谁又知道?”沈斌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奈何我人微言轻,在军中也不过是个虚职,随时可被裁撤,”他气鼓鼓地道:“若是我有些地位,却也不至于这般了。” 他气性发泄完了,便是又想起颖姝来,不禁问道:“对了,你怎么也回来了?不是说教你在铖王府多住几日么?” “难道大姐姐未说?” 沈斌认真思索道:“铖王妃娘娘倒是还未真说什么,只说是有事,却不知道是何事了。” “这……”颖姝一时语塞,脑子短路,略微迟了片刻才编了个理由道:“大姐姐家里那位杭小媛,方查出有了身子便小产了,大姐姐生气,便是拷问杭小媛身边那几个人。便自是留不得我的。我又认床,倒也回来了。” 前因后果编的很是清楚明晰,且取材于事实,沈斌倒是也没怀疑,听了之后便是点着头。 “哦,那我倒是知道了。怪不得你瞧着倒是这般愁眉不展。原是因着这事。”沈斌恍然大悟地道。 “嗯,是啊。”颖姝敷衍道。 自然杭小媛之事对于自己的影响也有,颖嬛可是自己最亲近的大姐姐,颖嬛过的不舒坦,自己又如何能高兴?只是加上御驾亲征之事,几下里夹杂在一起,便更是抑郁难理,一时间倒是不知该怨哪一件了。 “你说,陛下不会当真御驾亲征罢。这不得经着群臣同意么?怎么之前倒是一点风声都无的样子。”颖姝想了想,便是又问道。 “唉,所以啊,陛下估计也就是想想。王真那个狗东西,想着把西山大营给收到陛下手中便能决定什么了,只是朝中之事那般复杂,若是朝臣言官都不同意,陛下又能如何呢?”沈斌一提到王真,面上便是忍不住泛起一股子恶心来。 “罢了,早些睡罢。”沈斌看着颖姝,体贴地照着颖姝额头吻了一吻,带来温暖,“这才一日不见,我就想死了。如今倒是好了,我能多陪陪你。你睡罢,我看着你睡。” “这……你看看我,我怎么能睡的着?”颖姝嗔道:“真是胡闹,你从西山一路快马赶回来,想来更是劳累。不若你早点睡。” “嗯……我想多看看你。”沈斌憋了半晌,却是说了这么句教人吐血的话。 “噗……” 很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颖姝皱着眉,无奈道:“那好罢好罢。”想想又道:“那你这般看着我,我真睡不着啊!” “那咱们再聊会儿天罢。”沈斌笑嘻嘻地没个正形道。 “好。”颖姝本就觉着睡不着,便是睁着眼睛靠着沈斌身边与沈斌又说了许多。 男人刚刚洗完澡,身上涂了保湿的用就桂花与沉水香制作而成的膏子,摸起来浑身细腻,闻起来也是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反倒是有了宁心安神的效用。也或许,不是那香膏的作用,而是只要身边有着这个男人,便觉着安心。 “你说,要是御驾亲征了。你们这群武官,会不会跟着去啊?” “嗯……”男人很认真地沉思了片刻:“国朝素来有世家贵族子弟随军出征的传统。只是这些年此风俗倒也渐渐散了,便是真轮到了公主府,去也无妨。说穿了,我们去便是个摆设,与陛下一样的安全。” “哦,那就好。”颖姝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嘴上却是道:“但愿不要打仗才好,不然劳民伤财的,也是难做。” “若是亲征,事关国体,非得朝臣议论谏言才成。陛下不会轻举妄动的,你放心罢。” “嗯……”颖姝赢着,为着不要自己的思绪被影响道,便是又扯了旁的事情絮絮叨叨地说着。 比如:“雪团这几日终于认得我了,不怕生了,我叫她她还答应了呢。” “嗯。” “我给咱们的孩子绣了个肚兜。只是怎么着,也没有朴妃绣的好。” “嗯。挺好的,别累着你自己。” “你说要是生下个男孩,该起什么名字呢?生个女孩又要起什么名字呢?嗯,还是不要生女孩了,先生个男孩才好。” “嗯,下一个再生女孩儿。”男人甚是宠溺地道。 “下一个?”颖姝连连告饶:“我这个都没影呢,你怎么就想着下一个呢?” “嗯,我连第三个第四个都想好了。” “嗯?……”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朴妃赏雪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日,两夫妻倒是睡的很晚才起床,毕竟长公主不在,侯爷沈岸又是一早便去了福昌长公主府去寻成国公张用,这整个公主府便只有只对小夫妻最是尊贵,自然是不用害怕些什么来。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随便用了早饭,却是有下人通传宫内来人宣了旨意,说是皇后想要请诸位诰命夫人以及有品级的女官入宫,颖姝便是只得匆匆忙忙地穿戴整齐出门接旨。却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内监前来的,倒是脸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叫什么名字,想是皇后宫中宫人太多的缘故,颖姝所幸便称呼了一声“先生”这样万能的称呼。 “先生不若暂且留下用些茶点,鄙所不盛,恐有招待不周,倒是委屈了先生了。” 那内奸只摆着手:“大娘子严重了,娘子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还得去旁的几位夫人娘子家里头宣旨,倒是不敢耽搁了。娘子只要收拾好,明日赏雪懋典,还请不要耽搁了时辰才好。” “那妾便不客气了,先生慢走。”颖姝陪着笑看着那内监,便是又转身回到了内宅里头。 沈斌笑呵呵地问怎么一回事,颖姝如实说了,却是不由得抱怨几句:“怎的皇后如今倒是也爱这些风雅之事了?赏雪懋典,只怕是冷的很。”颖姝摇摇头,这几日初冬降了温,这两日说是会有雪,故此皇后召见诸位夫人等赏雪虽是风雅,只是想来便觉着冻人。 “前些年倒是也没有个这么个盛典啊,怎么今日倒是有了,连我这样的麻烦孕妇都要召入宫中,怕是个大场面。” 沈斌仔细回想着:“不知道。我倒是也没听说,想是皇后娘娘临时起意罢了。” “唉,明日入宫便知道了。”颖姝转头吩咐着香梨道:“帮我把那件金桔色的鸾穿灵芝织金盘绣通袖膝襴的吉服袄子拿出来,还有那件天蓝的仙人拜寿的妆花马面,冠子我一会儿去挑一个。” 沈斌听着颖姝说话,倒是不禁疑问:“哪件袍子?我怎么没见你穿过?” 颖姝得意一笑:“你没见过的多了。这是我祖母在我出嫁前给我赶做的一身嫁妆吉服,正好是给我怀孕之时穿的。” 到了第二日,颖姝不得不早早起床梳妆打扮,自然她也不会放过沈斌,便是抓着沈斌一起起床,让沈斌看着自己穿戴打扮妥当才行。 向来入宫是隆重之事,打扮自然也按着隆重的方向才行。颖姝便是昏昏沉沉地坐在妆台前由着张妈妈与香梨摆弄了将近一个时辰,直被沉沉的发髻与冠子压的头皮疼才算是清醒过来。 沈斌对此表示同情:“当女子真麻烦。” 颖姝哭诉道:“相公真是懂我。” “我送你?”沈斌笑嘻嘻地搀扶着被花冠压的走路都晃悠的颖姝——她自从怀孕后便一直未有这般隆重的打扮,如今自然是觉着极其不适应。 “嗯……这样不好罢。”颖姝开始谨慎起来,开始思索起这样做到底合不合礼数。 “有什么不好的?”沈斌扶着颖姝坐到饭桌前,“旁的吃不了先喝碗粥罢,不然一路到了宫里也不知能吃什么。” 颖姝点点头,看着沈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像是想要祈求家长带自己出去顽的孩子般,便是忍不住一笑,更是心软答应道:“好好好。你陪我入宫,送我到宫门口再回去总成了罢。” 沈斌傻笑的像个心智未开的孩子,只拍手称快道:“那自然是好呀!” 到了宫门口与沈斌告别,看着沈斌骑马远去的背影,颖姝便也由着小内监侍奉下了马车,改换成了软轿—路到了皇后所在的坤明宫门口。只是那坤明门却是大门紧闭,只有王真守在宫门口,见着颖姝便是笑呵呵地行了叉手礼,“汪中使来的好早,见过大娘子。” “先生好。”皇帝身边的红人,颖姝自然没有安然受礼的资本,便是勉强端着孕妇身体还了礼,便是笑问:“赏雪佳事,陛下也在么?” 王真否认:“倒不是,只是今日晨起,皇后娘娘忽感身体不适,便说这赏雪宴,换到了长寿宫,改由德妃娘娘主持。奴婢守在此处,便是想着告知各位前来赴宴的夫人娘子,只拐去长寿宫德妃娘娘嘉所便是。” “哦?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我等还去赏雪……”颖姝脑子里自然冒出疑虑,“这臣妾们怎好?” 王真很是客气地打量着颖姝:“这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仁爱,不想因凤体违和便扰了诸位夫人娘子的兴致。”王真躬身做出请的手势,示意道:“娘子,请罢。” 颖姝再次行了礼,又冲着坤明门行了礼便只得转身再次上了软轿,却是见了许久不见的丽筠也正乘着软轿而来,便是驻足等了片刻。 王真对丽筠的说辞也是如此,两人想了想,又问了王真时辰,便觉时辰尚早,决定步行至朴妃的长寿宫。 两人走在长街上,因着丽筠许久不见颖姝,便是叽叽喳喳地说着许多,同时不忘关切:“你还怀着身子,这般来回走可好?可别累着了。” 颖姝笑着嗔道:“哪就那么娇气了?再说了,软轿不是在咱们身后跟着么?我是觉着在软轿上坐着又闷又癫的,还不如走走。反正瞧着咱俩倒是来早了,不若走动走动。” 丽筠这才放心与颖姝亲近,只是两人不禁疑惑:“若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把宴会取消了便是。怎的倒是转到长寿宫了?这换人主持可解,可赏雪大宴换了殿宇,难不成这准备的东西还能一下子便都搬到长寿宫不成?” 丽筠摇头不解:“谁知呢?只是由此可见,陛下是真心宠爱朴妃娘娘,便是贵妃娘娘,也没有这样代替皇后召见命妇的道理呢。我可听闻,今次入宫的,多是各个世家的太太奶奶,咱们算是特殊被请进来的女官。还算是沾光呢。” 因着二人是步行,到了长寿宫便不是前几位到了的人了,殿中早挤满了一堆夫人娘子,颖姝放眼一看,倒都是什么世家的公侯夫人,皆是权臣循规勋贵之妻女,自己与丽筠反倒是显得不算是身份高贵了。 朴妃今日端的是华贵大方,一身大红色对襟金线打籽绣凤穿牡丹纹的如意夹袄,下身一件缀了珍珠的深蓝攒金织嫦娥玉兔膝襴百褶马面,外罩一件与袄同色的大袖云锦满绣凤凰花的披风,头上梳了最为繁复的叠山云髻,用以一整套的嵌金点翠的凤穿百花头面,两侧饰以缀了珍珠流苏的鎏金玫瑰花样式的挑牌簪子,两耳用七层小楼阁缀了小玛瑙珠子的样式的金耳铛装饰,只一看便是金山玉堆般的光华璀然之气,倒显得年轻的美人平白多了几分雍容成熟的气度,反是与记忆之中那个谦谨纯真的小姑娘有些出入了。 颖姝与丽筠循制行礼:“臣妾拜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朴妃一见颖姝进门眉眼见便是显现出欣喜的神色,只是转念又因着众多之人在场便也只能循着礼节受了颖姝的礼,便是淡淡一笑:“汪娘子与石娘子快坐。” 颖姝与丽筠便是捡着座位坐了,颖姝旁边却正好是自己出嫁之前给自己开过脸的恭顺侯吴克忠的妻子崔夫人。崔夫人对着颖姝淡淡一笑,便是稍稍凑近了与颖姝闲聊:“汪娘子怀着身子,也受了召见?” 颖姝安然一笑:“是啊,赏雪之宴,自然得来附庸风雅。” 崔夫人却是小声“啧啧”道,“这算着规矩,你如今身子重了,本不该来的。也不知皇后娘娘怎么就一时兴起,偏生这一早上却又身子不适,倒是教咱们来了朴妃这里。”崔夫人冷冷一哼:“娘娘若不能主持,便是改日也无不可。怎么就轮到朴妃来招待咱们了呢?果见是陛下宠爱,这浑身金玉堆砌的,还尽是凤凰的模样,虽说咱们寻常妇人也能用凤凰纹样,可也都是盛典,她朴妃的常服上都绣着凤凰,到底是失了对皇后娘娘的尊重了。” 颖姝不觉再次看过去,这才意识道朴妃身上的凤凰花样有些太多了,平素朴妃本是极其素净清雅的人,如今倒是确实不同些。只见朴妃正端坐上首受着几位爱说话的国公妇人的奉承,面上似有局促不安之感,便只能长长一叹,回复崔夫人道:“想来是皇后娘娘托付朴妃娘娘招待咱们,打扮隆重些也是为着皇后娘娘罢。” 崔夫人摇摇头:“倒是不知,只是瞧着到底是准备不好。说好赏雪宴,怎么倒是坐在这殿中喝茶了呢?” “这不是人没来齐么?夫人也忒急了些,”颖姝顽笑道:“怎么想着一上来便吃吃喝喝不成?” 颖姝话语刚落,殿外便是又起了内监宫女通传的声音,“武清伯府大奶奶到!” 颖姝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许久不见的颖嫦正迈着端庄步伐缓缓进入,她一身浅粉色提花暗梅纹的长披风,下身一件浅紫色的织绣折枝玉兰马面,头上只挽着简约却不简单的发髻另用就一套烧蓝红宝的海棠衔珠头面固定住,周身清雅却不失富贵,仿若是能一下子便将人从冬日带到初春暖阳里一般的一抹光亮般吸人眼球。 颖嫦缓缓上前,对着朴妃极其标准地行着礼:“臣妾参见朴妃娘娘,娘娘万福。”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宫变(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如今颖嫦夫婿石继本是白身,按着规矩今次侍宴颖嫦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颖姝正疑惑间,一边的崔夫人解释道:“听说是武清伯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故此不能来了。便是请了你家二姐姐代替。” 颖姝不禁蹙眉:“二姐姐才出了月子,这能出来么?” 崔夫人轻轻一叹,“你家二姐姐是个厉害的,这平京城里谁又不知道。” 颖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其实自从颖嫦出嫁后,因着王姨娘的缘故,颖嫦便与汪家往来少了许多,一年里也见不了几次面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颖嫦在婆家过的并不顺心,自己倒是也能隐约知道些,如今她这般境遇,倒也不能说怪谁,只能深深一叹息,便也罢了。 颖姝看着丽筠:“怎么是你嫂子?” 丽筠素来不大喜欢颖嫦,只是当着颖姝的面自然不会显露太多,然而她也着实疑惑:“我也不知呀,本来我家母亲说来的。只是今晨我起来,母亲说教我先来,我便来了,谁知道母亲却是叫了嫂子来。” 朴妃对于颖嫦的印象还是有些陌生,一边的一个宫女这才对着朴妃贴耳解释道:“这位娘子出身汪氏,是汪中使的庶出姐姐。” 朴妃这才淡淡一点头:“原来是石家大奶奶,快些起来,娘子一路来此,倒是辛苦了。快些坐罢。” 颖嫦谢了朴妃之后才安然起身,于众人注视之下端着端庄娴静的仪态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礼节标准,一丝不差。 只是在场的诸位命妇夫人却并不会这般认为。毕竟这是有身份人的聚会,颖嫦纵使嫁入伯府,可终究不算是有诰封之人,若是享颖姝与丽筠一般是宫里的红人便也罢了,偏生颖嫦有什么都不是,武清伯夫人素来在这些贵妇中又颇有名声,这婆媳不睦,自然不好的名声都落在了儿媳妇身上了。 颖姝本想着对着颖嫦问问话,谁知颖嫦却只是好似根本不认识颖姝一般只转身擦过,一句话也不与颖姝说。 丽筠见此,便是不禁白眼:“还是这个样子,你别生气。她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颖姝也表示习惯:“是啊,便是出嫁了,我这位姐姐还是高贵的很。” 一边的崔夫人只道:“你别在意,你是嫡出,她是庶出,不懂规矩是正常的。” 按理说,颖嫦再怎么也算是汪家人,便是庶出旁人也得在颖姝面前勉强说几句好话才成。只是国朝嫡庶到底严谨,崔夫人又是个爽快人,自然也知道颖嫦为人处事之上难免有些不着调,便在颖姝面前也不拘束这些了。 “嗯嗯。”颖姝只能微笑着回应崔夫人。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这些赴宴的夫人才算是的到齐,坐在前面的康国公夫人笑着道:“娘娘,既然是人齐了,咱们便赶紧赏雪去罢,听说娘娘配备齐了奖赏彩头,臣妾可一心想着拿彩头呢。” 朴妃第一次主持这般大宴,从她面上神采便能看出朴妃的紧张与不适应,显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是什么,因此她便是一边答应着康国公夫人,一边又转头看着身后的一个女官模样的人,那女官凑上去几句,对着朴妃耳语了一番,朴妃便是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还请诸位夫人稍等片刻,陛下说,一会子下了早朝要来看一趟,再给咱们加点礼。诸位娘子,此刻尽可多聊聊。” 殿中夫人娘子都应了,都是世家之人,自然知道规矩,便是又各自凑在一起轻声聊着。颖姝与丽筠虽然身份在一众公侯伯夫人中不算是高,然而内廷女官的好名声却也足够两人在诸多贵妇之中交流相处的游刃有余,倒也不断地有人来找两人聊天。 反倒是坐在斜对面的颖嫦,大多数时侯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端着身板架子,仿佛是一个雕塑般以最为标准的贵妇仪态坐在那里,也不大开口说话,不,是没有人会多理她几分。 到底是自家姐妹,颖姝见了心中不忍,便想着上前问候一句,谁知颖嫦却只是冷冷一哼,便是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也不说话了。 颖姝自觉讪讪的,也再不与颖嫦说话,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再次与诸位夫人娘子说话。 又不知说了多久,众人没把皇帝盼来,反倒是把皇帝身边的王真给盼来了。 只见王真身后还跟着一个乳母老老,怀中还抱着朴妃之子兴王李源。因着王真身份贵重,小孩子又小小年纪便是封了王位,诸位夫人少不得起身行礼,“参见兴王殿下,给兴王殿下请安,王先生好。” 王真含着笑上前给朴妃行了礼,又示意乳母将孩子递送给朴妃,含着恭顺的笑意,向朴妃禀报道:“启禀德妃娘娘,陛下说这会子政务繁忙,倒是不能来陪伴娘娘了。只是还有一事,还得请娘娘允准。” 朴妃含着笑意,她素来是敬服皇帝的,如今皇帝派王真这般传话,她反倒是心中高兴了不少,连忙回道:“瞧陛下这话说的。什么允准不允准的,陛下有何吩咐,只说便是了。” 王真对朴妃点点头,又对着殿中诸位夫人娘子行了叉手礼:“诸位娘子夫人,宫中有风俗,若是能在初雪时分,得诸位身份高贵的夫人娘子随身一件金银器物系在小孩子身上,便能祈福长命。不知诸位娘子夫人是否愿意赏兴王殿下一个脸面呢?” 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皇帝最是喜爱兴王这个小儿子,既然是皇帝都命了王真这般说了,诸位娘子夫人又怎会不给这个人情,便都是答应道:“愿为兴王殿下效命。” 朴妃一愣,她的神情告诉了颖姝她事先不知道会有这么一项步骤,不过她愣了片刻,经由旁边的宫女与王真解释后,她便是点点头,还对着诸位夫人笑道:“多谢诸位夫人娘子了。” “愿为兴王殿下效力。” 自康国公为首的夫人娘子纷纷解下自己身上的玉佩香包手镯等物,王真见此示意身后的人挨个上前接过诸位夫人娘子的物什,又笑着命人拴在兴王的衣服上,便又对着朴妃道:“德妃娘娘恕罪,臣还得先去给陛下与皇后娘娘瞧一眼,才能将殿下送还到娘娘身边。” 朴妃看着咿咿呀呀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虽是有些不舍却也点头答应了。待到王真牵着孩子出了殿,朴妃便是笑道:“诸位夫人,咱们移到后殿院中,棚子暖炉都搭好了,咱们可以开席了。” 众人都是一大早便起床打扮的,又怕入宫失仪等诸般状态,大多早饭都没吃几口便紧赶着来了宫里,这会子一个两个早都饿的肚子咕咕叫,自然都盼着早些开席能填补一两口也算是好。 显见朴妃是第一次主持这般大宴,仪态气度自然比不上皇后的大气自然,便是连着席间调节气氛也做的不算是甚好,只是宴席上没有大出错,众夫人见了便也罢了。再者又有康国公夫人几个活泼的带头引领气氛,这场赏雪宴虽无甚出彩之处,却也不出错,对于这位外族而来第一次主持大宴人人等着看笑话的朴妃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众人略吃了些饭食便是又说说笑笑起来,忽地却是听闻宫门口一阵骚动声音,众人仔细去听,竟是还有兵刃撞击的声音。 众人都慌乱地看着朴妃,结果朴妃也是一样慌乱意外地看着众人,此时有一小答应忙地跑了后殿来禀报:“娘娘,陛下身边的曹先生带了宫中禁卫,将咱们长寿宫给围住了。” 这位曹先生,乃是指王真身边的徒弟曹旭。同样,这也是皇帝极为亲近信任的内监之一。皇帝身边的内监带了宫中的禁卫军包围了正在宴饮的妃子的宫室,自然不会仅仅是因着有人想要拜见朴妃这般简单。 朴妃又意外又慌张,甚为手足无措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要围住我的长寿宫?” 朴妃是个温柔至极的人,便是如今她生气,语气也不是十分强硬,反而更多的则是带着慌乱,教人很是怀疑这样胆小的人怎么能有皇后气度,怎么就至于了人人传言,皇帝想要因为朴妃母子而改立太子。 只是为何会有人将长寿宫给团团围住,显然这事是在场众人都不曾预料的,其中几个胆小的夫人一听见兵刃与官兵说话的声音,当即便是吓得面如菜色,差点晕厥。 “去正殿,让曹旭来回本宫的话。”一阵慌乱过后的朴妃如今到底还有一点气势,如是问道。 “诸位,还请挪步到内殿。”朴妃看着众人面上有一丝丝愧疚的意味:“本宫也实是不知怎么一回事。还请诸位随本宫一看。” 到了这个份上,众人便是害怕也都只能应声跟着朴妃挪步到前殿。只见前殿里一身着内监蟒服的曹旭早就带着几个手里拿刀的侍卫守候在一侧,朴妃见了便是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问道:“曹先生,你这是何意?你怎能带刀封我长寿宫,发生何事?” 曹旭对着朴妃尚且算是恭敬,只是当他目光触及到朴妃身后跟着的一众夫人娘子之时便是谦卑态度全无,只见他目光一横,只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便是上前拿住了最前面的康国公夫人,还未等康国公夫人与其余人反应过来,便是眼见着白光一晃。 康国公夫人便倒地了,登时间血光飞溅,还喷到了前面几位夫人一身。 就在同时,颖嫦却是在第一时间便挡在了颖姝身前,只紧紧护住颖姝,自己倒是喷了满脸血来。 颖姝一颤,脑海之中本能地便想到了两个字:宫变。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宫变(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嫦很是紧张地看着颖姝,“你没事罢,可要紧?” 颖姝有些懵懵地,只摇着头,怔了片刻才道:“无事,姐姐,无事。” 只是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是早就慌张的不行了,她看着眼前的血色景象,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便是觉着腹中带来疼痛的感觉,力气已然支撑不住。 “德妃娘娘,”颖嫦慌张之下忍不住向朴妃求救,“姝姐儿还怀着身子,实在是……能不能教姝姐儿先坐着,再请个太医来。” 朴妃本就胆小,此刻她早就被吓傻了,看见颖姝这般便是颤颤巍巍地凑了过来,却是一时失了主心骨,又想救颖姝又想主持场子,一时间便更是什么都不知该怎么做了,她局促许久才想着回话,却是刚启唇说了一个字,一边的曹旭便道:“诸位夫人娘子自然可以坐,只是这请太医嘛……怕是不能如两位娘子所愿,如今在场诸位夫人中,有意图对德妃娘娘与太子殿下不利者,今日臣奉旨来查,务必要保证德妃娘娘周全。” 曹旭说罢,又装模作样行了礼,对着朴妃道:“还请娘娘上座,臣才能保娘娘与太子殿下平安。” “太子殿下?”朴妃甚为凄惶,“太子殿下,怎么会……与我有关系?” 曹旭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是与他师傅王真一般教人看了便觉着极度不舒服,“忘了恭喜娘娘了,陛下之意,是要废除太子殿下,改立兴王殿下。从此刻起,娘娘便是太子生母,是国朝最高贵的女子了。” “啊?”曹旭此言一出,朴妃愣住,众人却是哗然,登时间便是议论不止。 “哗”一声,却是圆刀出鞘的寒冷声音,仿若瞬间便将这繁丽堂皇的长寿宫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白色霜雾一般,众人都忍不住打着寒颤,带着或畏惧或愤怒的眼神睨着眼前趾高气扬的内监。 “还请诸位娘子慎言,此乃天家之事,旁人不得议论。诸位娘子还请想清楚了。” 说罢,曹旭便是又看着一边发抖不已被侍女搀扶住的朴妃,含着让人极度不适的笑意道:“还请娘娘与诸位娘子落座,臣也好护住诸位娘子周全。” 朴妃迟疑地看着曹旭,奈何曹旭一副天王老子附体的得意神情,又兼他手上握着兵刃,似要将殿中一切都给囫囵吞到腹中,自然是无人不怕。朴妃便也只能微微点着头,捧着胸口颤颤地上了上首宝座。 诸位夫人娘子看着朴妃与曹旭,其中已然有几个胆小的早就乖乖地守在座位上浑身发抖,几个胆大的便是端着架子瞪大眼睛盯着曹旭,只是寒刀一亮,谁又能不怕几分。 曹旭又看着颖姝这边,此时颖嬛丽筠以及崔夫人等几位关系较好的娘子正扶着颖姝帮着颖姝缓和气息便是一直未有落座,自然也顾不上正在耍威风的曹旭,曹旭见状便是蹙眉凑上前去赔笑道:“汪娘子,若是身子不适,还请赶紧去座位上歇着。不然,臣也担待不起。”说罢,曹旭还上前拿住颖姝手臂,故作亲热道:“臣扶着您。” 颖姝本能躲闪开来,只做孕吐状:“谢曹先生,妾自己走便成。”说罢索性不用众人扶着便是自己扶着肚子往前走着,走了不出两步却是因着头晕眼花还不觉碰到了康国公夫人尚有余温的尸体,一身新穿的马面上便是沾染了血液。 她强忍着心中恶心,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身后几个人因着担忧颖姝便也忙地跟着上去,颖嫦最先走在前头,只将颖姝护在怀中。 “二姐姐……”颖姝心中感动,更是不觉生了几丝依赖之情,只是力气实在弱小,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别说话,省省力气。姐姐在。” “姐姐在。”短短三个字,却好似瞬间便能带来安心一样,纵使此刻力气全无,却也觉着放心幸福。 到底是姐妹,是存着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此时此刻,终究是一家人。 上首的朴妃甚局促不安,她看着底下的颖姝,一副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于是一双慌张的眼睛便落在殿中四处看着,却不意间将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康国公夫人尸体上,登时便是更心惊肉跳了几分,心中凄惶,又因着血腥之气生出恶心呕吐之感。 朴妃的表情很快便被曹旭给捕捉到了,他看着底下的尸体,目光一横,当即便有小内监很知趣地上前几下便将康国公夫人尸体给拖走了,只留在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迹。 “娘娘恕罪,诸位娘子恕罪。方才康国公在前朝口出悖逆之言,竟胆敢质疑陛下御驾亲征及改立东宫之言,按国朝律法,此为谋逆,该是牵连九族。陛下仁慈和爱,只牵连夫人,惊扰了娘娘与诸位娘子,还请恕罪。” 此言一出,便是引发第二波哗然不已。 颖姝勉强半支起身子思考,脑子之中前后联想,更是萌生了可怕的想法,便更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京中贵族,向来说话只说一半,宫中一切自然更是如此。颖姝摸了摸手边的坠饰,一瞬间便更是确信自己想法,不是有人谋逆为了朴妃安全,这怕这一切全都是皇帝安排的。 从之前给铖王姐夫安排嫔妃,再到说御驾亲征夺走西山大营将沈斌换下,再到如此召唤诸位世家女眷入宫,为的怕只有一件,便是教众世家同意御驾亲征。 国朝国体,凡军国大事,虽皇帝有主宰一切之权力,然言官与世家从头至尾都是拥有权力以及足够影响军国大事决断之群体。而御驾亲征更是百年大事,必要朝中所有人家同意才行。如今形势,大多世家不会同意皇帝御驾亲征,若皇帝执意如此,一番顺贞门跪谏便是足够载入史册的失德之举,没有皇帝会只要眼下不要身后名。所以想要世家同意,或许扣住诸位世家的女眷,将贴身贵重之物待到群臣身前一晃,诸世家或是担忧妻子女儿,或是担忧母亲媳妇,少不得要同意。 而一旦同意,再昭告天下,便是再也改变不了之事实。 这位康国公,武将出身,素来公忠体国,脾气亦是平京城中一等一的爆,如今虽然卸任不掌军国之权,然其在朝中威力仍在,若康国公不同意,只怕众人也会纷纷驳回皇帝旨意。 因此,这对两夫妻恐是被皇帝拿来以性命开刀,此刻早一家相聚阎罗大殿了。 颖姝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到康国公夫人身上,此刻恐惧逐渐驱散,她努力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慌,这才算了找寻了一丝半缕的镇定。 若是过于慌乱,自己与自己自己的孩子便是下一个康国公夫人了。 她看了看自己及周身要紧之人,自己是皇帝长姐家儿媳妇,而老爹汪瑛想也不会顽强到底,他终究是会在乎自己性命的;又看颖嫦与丽筠,二人都是武清伯家眷,武清伯为人如何尚不论断,但是追随皇帝是肯定的;又看崔夫人等人,崔夫人娘家婆家皆是武家,骁勇英姿不输男子,如今能按耐住气性不发已然是不错了,又兼恭顺侯也是经年的老武将,脾气宁直不弯,恐有危险。 不绝存了一丝担忧,她便是紧紧抓着崔夫人的衣袖,皱眉而视,只摇着头恳求崔夫人万万忍耐不做声。 崔夫人会意,只是生生咽下脾气,目中却是含着深深的不忿。 曹旭所谓的保护德妃娘娘安全以及诸位娘子平安根本便是个幌子,他只是得意地站在朴妃身边,眉飞色舞,视殿中众人如掌中之物一副高高在上之模样,好似他才是这殿中主人一般。一边的朴妃却早已是胆战心惊,坐立不安,十足受了惊的小白兔。 “曹先生,这……兴王呢?能不能让我见见兴王?”朴妃一边拭着额边香汗,一边颤颤地道。 “娘娘安心,太子殿下如今正在陛下怀中聆听国政,最是安全。臣奉陛下之命来保护娘娘,娘娘只要护好自己,一切都会安然。”曹旭从他的师傅身上旁的没学着,那般阴阳怪气倒是学的深得其精髓,一阵话来便是如泛着恶臭的厕中秽物一般教人恶心。 旋即便是漫长的两个时辰,众人皆是不安而坐,相视颤颤。然而时不时地总有夫人娘子被两边的禁中侍卫给拖走,发出凄厉的呼叫声音,然而不过一刻便会往这殿中多增添了一丝血腥气味。众妇人便是再见过大场面却也不会经历过这般,一个个皆是紧张地握紧帕子大袖,只是恐惧越发浓重,根本无法隐藏。 有胆小的早就被吓晕过去,朴妃有心去关怀,然而曹旭一个眼神便教朴妃害怕不安,只能坐在上首宝座上如坐针毡。 颖姝看着地上厚厚铺就的猩红毯子,此刻织物本身的红色早就与如花美眷的血液混就在一处,越发教颖姝觉着忧惧慎重,看的又晕又恶心,只觉着身体里的力气也正在一点一点落在那地上毯子上似的。 颖嫦扶着颖姝,却忽地觉着身上织金马面一热,低头一看却是颖姝身体里的血液流注在自己身上,染红了裙子。 她不禁大呼:“姝姐儿,姝姐儿。” 只是颖姝身上越发没有一丝力气,如今更是几乎昏厥,不能言语动作。 情急之下颖嫦便是央求丽筠先扶着颖姝,她自己冲出座位跪在朴妃面前,“德妃娘娘,沈家二大奶奶还怀着孩子,她肚子里的可是长公主的孙子啊!求娘娘救命啊!”说罢,颖嫦便是重重地冲着朴妃磕头。 第一百九十章 朴妃赐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朴妃一张花颜局促,云鬓步摇亦是在头上胡乱摇动,恰如她此刻的内心一般慌张飘摇。然而这位处在风雨小舟上的无助女子,随时会面临船被掀翻溺毙在满池富贵水中的可能。 “汪姐姐……”朴妃再一次本能地从座位上站起,想要冲上前去扶着颖姝,奈何却是被曹旭带来的几个内侍再一次给生生拦住,不让前进。 朴妃无助地看着颖姝,有心去帮助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担忧道:“汪姐姐,你怎怎么样?” 颖姝很想去回答朴妃的关切,然而她此刻早就力气丧失,腹痛如绞,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似只要轻微一动,身体里的力气便会丧失一些似的。 “娘娘,恳请娘娘玉旨,便是如何,请了医官来看看汪中使啊!”颖嫦已然着急的哭出了声音来:“娘娘,姝姐儿也是朝廷命官啊!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昭明长公主殿下也会怪罪啊!陛下纵使想保护娘娘,可汪中使也是陛下甥妇啊!” 朴妃惊慌地看着颖姝,又看了看一边的曹旭,用就近乎祈求的眼神想要祈求曹旭让自己能近距离去看看颖姝。只是曹旭那般的笑容却是足够能说明一切。 躬身行礼,嘴上却只是道:“娘娘,还请娘娘教臣妾不要为难。” “姐姐,再坚持一下。”丽筠守着颖姝,眼见着颖姝身上的疲倦之色越发明显,她又未有生育,只觉着眼前是天大的事情了,便是急的哭了出来。 崔夫人尚且算是镇定些,只是眼见着颖姝若是再如此下去无人医治只怕也早晚不好,不免着急了些。 颖姝忍着腹中疼痛,甚为紧张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幸好母亲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当是还在,她告诉自己绝对要撑下去,绝对要坚强,保住自己的孩子。 只是身体中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丧失,极度的疼痛又让自己几尽神志不清,只觉眼前渐渐发黑,如梦如醒,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了。 “汪姐姐,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汪姐姐,你说说话,你怎么样了?”丽筠越发被颖姝这般样子给吓得不轻,哭声便是忍不住更大了些。 其中有几个胆大心细的妇人娘子见此便是也忍不住凑上前来,不住惊呼道:“哎呀,可得快些啊!这若是再不来请太医,孩子可要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众夫人皆是哗然,不仅是因着可怜颖姝,更是担忧自身被困在此中的命运。 “曹旭,你不过是个内监,将我等困在此处一无圣旨,二无懿旨,究竟是谁想要犯上作乱?我等都是朝廷命妇娘子,德妃娘娘更是兴王殿下生母,岂容你这个阉人放肆?我夫君自圣上幼冲便辅弼在侧,你算个什么东西!快些将我等放出去才是!” 奈何曹旭正得意之时,此刻自然不会让步,且这位夫人说话言语之中尽是鄙夷恶心之意,一向被捧着惯了的他此刻只觉被当众打脸,更是怒火中烧,只是不得不稍稍按耐了住,看着那位夫人:“娘子,还请慎言。兴王殿下如今已然是太子殿下了。您这么说,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那位娘子却是个有气性的,端着架子冲着清宁宫方向微微行了礼,义正言辞道:“我等食天家恩俸,自然一切以圣上旨意为主。如今我等未见陛下明旨,自不敢信什么改易东宫之语,东宫也只有一个,正在清宁宫住着。想来德妃娘娘谦和懋著自能理解,”她指着地上的血液乱像,“内廷之内你不过区区一内监,便敢肆意妄论国政欺辱命妇,你眼中可还有太祖那块内监不许论政的铁碑祖训!” 曹旭眼中依旧是恭顺的不成样子的笑意,只是说的话却是远不如面上那般恭顺妥帖,“唐夫人,唐大人也是内阁阁臣,本应是最懂陛下心思的。臣劝您最好谨慎言语,须知祸从口出,也得想想唐家的安稳才是。” 唐夫人越发恼怒,“呸”的一声便是照着曹旭啐道:“你这阉货,休要胡说这许多,我唐家素来忠君奉国,所言所行皆是为了陛下!岂会如你所说一般!便是我唐家不如陛下事事所言,那也是为国而计绝无私心!” 有夫人想上前去劝阻唐夫人,只是唐夫人正在气头上,又哪里肯这般停下来,索性便是指着曹旭鼻子骂道:“你和你那师傅一样,尽是阴阳怪气的破烂货!不过是猪狗不如的贱·货,如今也敢蹬鼻子上脸来宫里撒野!” 唐夫人对着朴妃哭喊道:“德妃娘娘,您好歹也是四夫人之一,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岂有嫔妃主子被内监裹胁的道理?这曹旭不过是一条狗,如今敢拦路您杀了便是,何须诸般客气笑脸,这岂不是脏了您自己的脸面?您……” “唰”一声,唐夫人话还未说完,便是脖颈见刃,血液四溅飞散而开。 朴妃已然被吓傻了,怔住片刻却是拍案而起,直指着曹旭道:“曹旭,你够了!本宫这里是长寿宫,你竟敢在本宫这里动刀见血,你想谋逆不成?” 曹旭眉宇之间的扭曲怒气尚且未有散去,一双眼睛尽是愤恨,便是此刻见着朴妃也未有来的的收敛几分,只是冷冷笑着:“还请娘娘遵循师傅的意思,是王先生命臣来的。” “啪”的一声,曹旭面上便挨了一巴掌。这响亮的一记耳光教在场众人都不觉一惊,显然谁都未有料到,平素温和柔弱无比的朴妃娘娘此刻竟会这般。 显然朴妃却是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住了,她呆住片刻,脸上写着意外惊慌。只是她又想了想,定了定,索性便是直接想要冲下宝座去看看颖姝。 曹旭被打,带着很大的气性拦住朴妃,“娘娘,请您慎重,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旨意便将圣旨拿来,若非陛下旨意,别拿王先生来压我。王先生是陛下亲近的人,可本宫也是堂堂德妃,你又算什么东西?赶紧给本宫让开。”朴妃很是着急颖姝的身子,如今反倒是不怕撕破脸皮了。 “汪姐姐,汪姐姐。”朴妃冲到颖姝身边,只扶着颖姝,只见颖姝面如菜色已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便更是着急:“曹旭,你赶紧派人去请太医来,汪大人身子不适,须得诊病。这可是长公主殿下的孙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待的起?” 曹旭自然不愿,只是摇着头:“娘娘,这可不行,臣等奉命保护娘娘安全,娘娘若是不安全,臣等实在是无法安心。” 朴妃冷冷地看着曹旭,想了想竟是上前直接抽出曹旭身边带着的刀,直接指着曹旭:“少给本宫废话,赶紧把宫门打开,去请太医来!” …… 当颖姝再次醒来之时,却是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觉依旧能够从里头感受的到生命的存在跳动,这才算是安心一些。她目光于室内扫视,却见是熟悉的场景,早不知何时便是回到了家中,再一看,只见沈斌正在自己身边守着。 “你醒啦?”沈斌甚是激动地道,忙地上前扶着想要坐起来的颖姝,他一见颖姝的目光便知颖姝想问什么,便是答道:“你放心,孩子没事。孩子好好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哪怕醒来,颖姝如今依然是觉着深深的疲倦,只是幸好腹中孩子无事,便也是最大的收获了。 忽地,她一把抱住沈斌,旋即便是使出浑身的劲来仔细捶打着沈斌,一边哭一边道:“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啊!你……你……” 打着打着,颖姝便是乏力了,只是趴在沈斌身上嘤嘤哭泣着。 颖姝从来便不是胆小且伤春悲秋的人,只是这番场景实在害怕,便是忍不住趴在沈斌肩头哭了许久,像是泉眼一般直直将沈斌上衫全给沾湿了。 而沈斌,则只是如石头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只任由颖姝哭着。 许久,颖姝哭累了,这才稍稍将自己挪开沈斌的肩膀,并未有预想之中的那般难受无力,却反倒是觉着这样一哭纾解了心中的恐慌阴郁。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对于长寿宫中发生的事,颖姝到了后头便是完全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在长寿宫被那般血腥之事给吓到腹痛如绞,随后便是失去了知觉。 沈斌眼神闪烁了一番,眉目间似有不忍,踌躇了半晌才轻轻开口启唇解释着。 原来自己晕倒后,朴妃强行冲了出去命人请了太医与女医来给颖姝诊病,这才算是保住了颖姝腹中胎儿。随后,因着各个世家的女眷几乎都被皇帝给扣住了,各个世家不得不同意皇帝御驾亲征。不仅如此,几个世家还被皇帝下旨要命家中一位男丁跟随御驾亲征皇帝才肯放人,各个世家无奈同意才算是完。随后不到一日时间,御驾亲征的圣旨便被拟好加印并且昭告天下,从而御驾亲征便是再也无法更改之事了。 而到了晚间临近宫门下钥,幸存的那些世家女眷才得以被放出宫来。另外一边的在宫中的昭明长公主闻听此事,便是径直冲到了长寿宫,由着朴妃亲自护送颖姝到长寿宫门口,一路被马车带回长公主府中。 “二姨姐亲自送你来的,只是二姨姐忙前忙后的,如今也晕倒了正在外头歇息。”沈斌感激道:“多亏了朴妃与二姨姐,不然可真是不好了。” “那……朴妃呢?”颖姝甚为感激地问道:“朴妃自己也受了好大的惊吓,却还能为我请太医,若非是她,只怕如今我和咱们的孩子都要完了。她没事吧,当是压了惊了罢。哦,对,我怎么记着那曹旭说什么,陛下有意改立太子,已然立了兴王呢?这又是真的假的?” 自身清醒过后,便是忍不住去感激关心这些帮助自己的恩人,更何况从始至终,朴妃都帮衬了自己许多。 “朴妃……”一向有问必答的沈斌此次却是滞住了,一双星目如蒙上了一层雾一般,神情闪烁躲闪,似有难言,甚是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了?朴妃怎么样?等我身子好了,还得去拜谢朴妃呢!”颖姝愣愣地看着沈斌,心中却是没由来地慌乱起来,尤其是看见沈斌的神情时。 沈斌微微地低下头来,回话也不甚利索,语气亦是凝滞中带着几分不忍,更好似有些哽咽似的,“陛下……下旨,朴妃……朴妃与兴王谋逆,已然……赐……赐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下一个是太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然而围绕朴妃之死,却能衍生出许多故事来。 便比如前一秒朴妃死因刚刚是因着带着兴王李济谋逆,然而第二日便是变成朴妃“夙夜匪懈,早有旧疾,因惧圣躬忧虑,故不敢言。及闻大同事,忧虑更甚,乃重病,日夜兴叹,故病薨。弥瞩上,定收复边境,还万民太平。” 对此皇帝的反应则是:“上悲恸,乃握妃手曰,定如卿所愿,为边部太平。” 好一段仁君贤妃之间的感天动地帝妃情啊。 这般下来,民间的话本子便又能衍生出无数个段落,足够教百姓们在茶余饭后留的一些谈资,顺便再掉落几滴眼泪。 一位仁厚至极爱民如子的皇帝,一位时时以大局为重根本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打扰皇帝处置朝政的贤妃,最后贤妃弥留之际告诉皇帝希望百姓安泰,边境太平后便撒手人寰,连带着贤妃所出的孩子也因着先天不足而夭折。侍奉这位贤妃与其孩子的一种内侍奴婢皆自愿追随主子从而殉葬。 陷入极度悲伤之中的皇帝决定满足妃子遗愿,也为了边境百姓安宁与太平,便决定御驾亲征,征讨屡屡生事的白部。 很完美的一个故事。 由此,御驾亲征则有了更加完美的理由,也就多了一重必要性。 甚至皇帝还下旨辍朝七日,加封德妃朴氏为皇贵妃,谥为温宪皇贵妃。同时,皇帝下下旨封尚朴妃母国朝鲜的家人以及朝鲜君王,一时间皇帝对于这位来自朝鲜的嫔妃之情深义重,竟是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朝鲜了。 京中一度还曾传出这样的话,皇帝因着朴妃之死,日夜痛哭不止,几乎是到了撑不住的境地了。 “可笑,朴妃根本便不想做这样大格局的女子,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是皇帝众多嫔妃中的一个,怎么就单单是她?原来从前的诸般优待温存,温柔缱绻,竟都是假的。不过是早有预谋,只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利用,利用完了再随手一扔。呵呵,陛下真是好大的厉害,真真是个极其体贴的夫君啊!” 当颖姝听到这般话时,不过是冷冷一笑,发出以上感叹。 这些日子,颖姝内心里的痛苦已然不再那般似刚刚得知朴妃死讯之时那般浓烈了。也可以说是,不会在面上表现的那般浓烈。 刚开始的几天,自己只是如一个痴傻呆笨的人般整日哭着,日夜怀着对于朴妃的思念与愧疚,时时想着的无一不是朴妃的音容笑貌。 “汪姐姐。” “姐姐,在这宫里,你和太子妃娘娘对我最好了。” “姐姐,我能和你做朋友么?” “陛下待我极好,我一切都满足了。” “我对于储君之位并无企及啊!” “我做了这些个肚兜,盼望着能堵住姐姐与孩子的福气。” 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是一场赏雪宴席,怎么就变成了宫变,怎么就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连着朴妃也牵扯进去了? 她惶恐害怕,甚至连除了沈斌之外的人都不敢见,整日里或是护着自己的肚子,或是拿出朴妃生前给自己绣的那些肚兜轻轻抚摸着,盼望着能够从中找回从前朴妃还在的时光。 见着那朴妃一针一线缝制的肚兜,与想念思念一同到来的,则是愧疚,是深深的愧疚。 回想认识朴妃的这几年,自己从来便不是付出全部真心的那一个,从来都是付出四分,保留三分,剩下的那三分再有时候会有倾斜。总之自己并未有真的把朴妃当做自己的朋友,便是见面请安也总是少些,或是朴妃主动召见,或是自己有事要做,总归自己出于本心想要去看望朴妃的次数少之又少。 可朴妃明知道这些,还愿意对自己付出近乎全部的真心,还愿意对自己诉说她的苦恼忧愁,还愿意与自己闲聊。明知自己入宫大多数都有所求,可人家还是尽心尽力地帮着自己许多次,哪一次都帮上了许多。连着最后一次入宫…… 那寒冰利刃,又岂能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承受的住的。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比自己年纪还小,千里迢迢一个人从朝鲜来到异国他乡,成为皇帝的嫔妃,享受着皇帝虚假的宠爱,过着伴君如伴虎的生活。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或许唯一做错的,便是交了自己这个朋友。 颖姝不敢保证朴妃那抽出刀来为自己延请太医的举动会不会是导致皇帝赐死朴妃的原因,可无论如何,她总觉着那些举动,算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 过了几日,经着自己的挣扎以及沈斌的连番劝说,颖姝才算是没有那么消沉与怀着极度的愧疚。 将感激与愧疚放在心底里,哪怕是为了朴妃对自己的帮助,自己也不能这般消沉。 “朴妃若是在天上能看见,她又怎会希望你这般消沉?便是真的她拔刀对着曹旭之举使得陛下赐死了她,可那也只能说明陛下早有此意,若是陛下无此意,这种算计,这种宫变,怎么也轮不到朴妃身上的。”沈斌劝说道。 等颖姝渐渐想通了一些,沈斌则是劝说道:“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对于死者最大的慰藉。你不用为曾经没法对朴妃真心相对而后悔,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啊。还有,既然是咱们曾经的选择,发生了便已然发生了。与其后悔过去的选择,不如想办法尽量弥补,带着朴妃的祝福活下去,将来咱们生了孩子,就戴着朴妃给咱们孩子绣着的衣物,告诉朴妃,咱们感谢她,咱们永远不会忘了朴妃。”沈斌纵使是男儿,可说出这些话之时却也不禁哽咽流泪,他抱着颖姝,柔声如是道。 “嗯。” 事实上颖姝也不会一直消沉下去,便比如颖嫦丽筠等人那日对于自己的帮助,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她们。 颖嫦在送颖姝回了公主府且等着确信了颖姝无事之后才回了武清伯府,没过几日便是又来探望,只是见着颖姝依旧冷冷的,从前的清高自衿模样便是到了如今也未曾改变几分。 无论她到底过的如何,她依旧是那个骄傲的汪家二女儿。 “你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虽不怎么喜欢汪家人,可我做不到看着汪家人被外人欺负的过的不好。”颖嫦长长叹息着:“就好像,我不喜欢大姐姐,可我知道,大姐姐教导我的那些话说的对。我们是汪家人,便一辈子都是汪家人,汪家里头的人怎么样是汪家自己的事情,可别人想要汪家不好,那不可能。” 说罢,颖嫦则只是冷冷地问候了颖姝几句,便又是回石家了。 对于这个姐姐,如今能如此,已然是超出了颖姝的意外了。 关于颖姝对于皇帝厚藏朴妃的编排,彼时颖嫦也在场,她闻言后便是冷冷一笑:“小心些,若是教陛下听见了,下一个便轮到你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想死,可别连累我。” “姐姐其实都知道的,陛下根本听不见,不是吗?”颖姝毫不在乎地道:“再者,想来以陛下之聪慧,又岂会料不到众人会对他是怎么编排的呢?不过大家都不会当着陛下的面当面说罢了,只是别人怎么想,陛下又怎会不知道呢?” 颖姝正抄着经书,算是给逝去的朴妃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有那心思想想陛下,不若想想你家丈夫要出征。”颖嫦冷冷道:“缝些个衣服什么的,如今才是最要紧的。” 颖姝冷冷笑着,这亦是从不能接受到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能从长寿宫出来,便是因着沈家已然答应了送一位男丁随军出征。而这位随军的公子,自然不会是沈斓,只能是自己的夫君沈斌。 一来沈斓为嫡长子,身为将来继承侯府之人自然不会随军出征。二来当日金氏并未入宫,谁的媳妇谁换,自然只能是沈斌。三来沈斌性格使然,他绝对不会教自己的哥哥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去上战场。 只能是沈斌,只能是自己的丈夫。 如今唯一能让自己暂时得到安心的,或许便是那史书上的字句,沈斌一定会活着,一定会从这场战争中保存性命。 那就足够了。 “呵呵。陛下为着这件事,怕是筹划了许久罢。”等颖嫦走后,颖姝看着朴妃为自己留下来的肚兜,轻声念叨着朴妃的名字:“之英,陛下一早,便将所有人都当做筹码,这些,是陛下早就计划好的啊!” 那个记忆之中温和仁厚的君主形象如今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权力宝座上嬉笑间便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最为普遍的君王形象。 多疑,善权术,前朝后宫从来都只是棋子。 连着自己的长姐与枕边人都能算计。 怎么会是这样。 “等着罢,这场戏,还未完呢。”颖姝念叨着,不禁想到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却是陡然一慌,竟是想到了太子李沅。 下一个,恐怕便是太子李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子重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事实上颖姝的推测准确的近乎吓人,随着御驾亲政之事被提上日程,眼见着这成了再也不能避免之态势,朝中世家又因着被皇帝给紧紧牵制更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因此皇帝在对于白部征战之事上再无人敢劝阻。只是各个世家心中都有着一杆秤砣,都觉得此举实在不妥,总难免会有危险。 天下之尊亲自征战,本就不是能随随便便决定的事情。 只是无人敢反对罢了。 最终提出反对的,只有太子李沅。 太子李沅闻听皇帝要御驾亲政之后,亲自赶到乾元宫上·书力陈实在不该御驾亲政,更是指出,若是御驾亲政,无异于拿整个大歆做筹码。 皇帝暴怒:“究竟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自然是陛下是皇帝,万上之尊。” 皇帝更是怒不可遏,“既然知道朕是皇帝,朕已然下了圣旨昭告天下,你又何须来烦扰朕?白部侵扰大同百姓,朕如何能忍?” 太子李沅秉持着立身为国的价值观,对着皇帝的意见持反对态度,并且直接指出:“白部世代与大歆交好,虽是如今的旦尚王爷有二心,可白部侵扰大同打着的幌子是国朝未有足够赏赐,致使白部无所得民不聊生才如此。难道陛下便不想想为何白部会有这等理由么?明明陛下下赐赏赐丰厚超出寻常,怎么就变成不足往来贡赋之数了?” “为国边地平定固然是明君之德,可此事远用不着御驾亲政,朝中可用将领众多,陛下何须亲自犯险?” 自然最后的结果便是,皇帝暴怒,只指着太子李沅的鼻子骂了好一会儿,最后父子两人激烈争论之下,皇帝随手抄起一茶盏便是往着太子李沅的头上砸了过去,正中太子脑门,太子当即便晕倒。 这一晕倒不要紧,只是谁能想到皇帝这般一砸竟是导致太子晕倒不起,经着长久侍奉太子的医官禀报,太子早有心悸之症,本就忧思过甚身子不适,如今这般一砸,就像是一个引子般直接将体内诸般病症都给牵引出来了。这样一来,太子将随时会有危险。 太子妃若彤闻言当即便也晕了过去,等到若彤醒来之后便是整日垂泪守在太子李沅身旁,只盼着太子能早日醒来。 三日之后,太子苏醒,只是经过太医诊断,太子如今的身子已然虚弱至极,内里底子几乎有被掏空之态势,只能静养在床,但凡劳累,都是极其危险之事。 归根究底,还是皇帝长年的重压惊吓所致,太子本就身子弱,皇帝又三天两头责骂罚跪,身心双重受伤害,自然不是康健之像。 只是皇帝永远不会有错误,错误的也永远只会是臣下,所以太子重病之后,人人也只能是一阵唏嘘便也罢了。 当沈斌闻听太子重病消息之时,急切地想要入宫去探望,奈何却是被长公主给拦住了,同时还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如今入宫,是想自己送上性命么?陛下已然对咱们家有疑心了,你还上赶着去送死么?” 沈斌很激动,失去理智:“可是,我也不能看着阿沅这般啊!他……” “便是你去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长公主冷冷地训斥着沈斌道:“阿沅若是清醒,也只想要你好好的。如今你出征在即,只有安安分分的到时才能保住性命。你不止有阿沅,还有你自己的媳妇,还有咱们沈家!” 这般才算是将沈斌给劝慰下来,对于沈斌很是愧疚地站在了颖姝身边认错,对此颖姝也只是摆摆手,表示这其实并没有什么。 她很是理解沈斌,经年的兄弟,自小长大的情分,两个自小孤独却能够给予彼此温暖的人,那必然是极其重要的,难免会有感情用事之时。 人从来就不是会一直理智的生物。 便是自己,若非是还挺着个大肚子,还想去看看如今东宫之中的若彤呢。 “只是如今咱们什么都做不了,若是贸然进宫,反而会招来麻烦。如今能做的,便也只有保护好自己,将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沈斌神色反倒是黯淡了下来:“保护想保护的人么?可你和阿沅,我好像都没有保护好,白白叫你们承担了这么多,可我……” “你放心罢。”颖姝嗔道:“无论是你的妻子我,还是你的兄弟太子殿下,都必定是和你一样优秀的人,我们若是什么都不是只能要你保护,那我们也配不上你的真情实感了。我们都会保护好自己,你,只要护着你自己就行了。别到时候不如我们再被我们给比下去。” 颖姝故作俏皮自大地说道。 从前爱笑的少年,自从那次宫变之后便不怎么笑了,整日里都只是端着一样严肃的面庞,有时候甚至其中还能从中透露出一点点的愁绪,颖姝能感觉到,从前那个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少年,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整日里挂着笑脸了。 宫廷皇族生活,真是能教会人做人啊。 所以颖姝也只能说这些故作轻松的话来让沈斌安心,暂且能舒展他紧紧皱着的眉头也好。 果然,沈斌只是微微一笑,他看着颖姝,笑道:“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 颖姝做了个鬼脸:“怎么着?我夸自己还不成了么?” “行,怎么就不行。只是我的好娘子,可否先把安胎药给喝了?” “唔……我不想喝。” “不行。” 宫中消息,皇帝大概是想要在年后御驾亲政,那么剩下的这不到一个月,便开开心心地过罢。 事实上,颖姝也曾想出了无数个不想要沈斌跟随御驾亲政的办法,而实际上这些方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毕竟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便是连身为皇帝长姐的长公主都无可奈何。 “陛下决心要御驾亲政,大歆与白部这一战不可避免了。陛下忌惮我这个长姐,怎么着也得拿捏住咱们家一个孩子。没办法了……没办法了……”长公主长长一叹:“是我,害了斌哥儿啊!” 对此,终究什么努力都白费,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这样的命运。 虽然在皇帝身边定然是安全的,且史书记载日后沈斌与德宗皇帝还有“断袖”,可若是在意一个人到了极致,是不想让他冒一丝一毫的风险的。 可当什么都改变不了之时,便也只能尽量一笑,以强大的内心面对乌糟糟的生活。 沈斌也想尽力在出征前的最后时光能够多多陪伴颖姝一些,他多么希望能亲眼看着自己孩子的出生,可事实上,自己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能希望,自己再回来之时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能够是平平安安的。不,是还有命能再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沙场无眼,沈斌甚至开始有些悔恨,或许自己从一开始便不应该把颖姝给娶回家,或许她如今若是嫁给成器,正能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丈夫远征之事。毕竟皇帝并不算是十分忌惮福昌长公主家,且成器哥哥也只是个文人,最是安稳不过的了。 不像自己…… 也或许,自己就不该教颖姝怀了孩子,到时即便自己死了,颖姝没有孩子也是好改嫁的罢。 可人不能一直为了自己曾经的选择后悔,那本就是无可改变之事,往后的日子才是要紧。要紧的,是今后如何做好选择,如何把今后过好。 从前的事情,只能伤心一会儿。 因此他也愿意对着颖姝笑一笑,两个人都刻意不谈即将出征之事,恰如往常,不用去西山大营之时,自己陪着自己的小妻子在园中散步,陪着她到湖边叼钓鱼,一起在饭后闲散地趴在床上闲聊玩闹,尽量回归到从前的平淡温馨。 他给颖姝带来的小狗雪团如今养的大些了,再也不是从前糯唧唧的模样了,小小的狗儿开始学会了吠叫,奶凶奶凶的,颖姝很是喜欢。 只是碍着颖姝肚子里还有着孩子,沈斌不大放心教颖姝总是抱着小狗,便说要将小狗关到笼子里让颖姝远远地看着就好。此举遭到了颖姝的反对,她只道:“那还不如就这么放在园子里养着,人家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关着。就让他在咱们俩院里随便顽便罢了。” “好好好。”沈斌无不宠溺地道。 “这还差不多。”颖姝嘟囔着嘴道。 而放任雪团到处跑的后果就是导致雪团完全不怕人,整日里在山月居以及松翠间横冲直撞跑来跑去,俨然把自己当做整个悠然院的主人。有时候这小狗起了玩心,便是四散跑去,几个养狗的丫鬟都看不住也追不上。 一日,恰逢可哥儿出来给颖姝请安,颖姝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便是越来越不怎么待见可哥儿了,只是这位偏生是个很喜欢给嫡母请安的庶子,这让颖姝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这次可哥儿请安行礼之时,眼睛还贼溜溜的,打量着上首一人的颖姝,还问道:“母亲,父亲在何处啊?我……我想给父亲请安。” 颖姝觉得很烦,便是打发道:“你父亲今日去福昌长公主家看望张公子了,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哥儿似是有些失落地道。然后便躬身行着礼告退了。 等快出去院子里时,偏生可哥儿便遇见了在院子里四处玩耍的雪团,小可哥儿眼睛一闪,眼瞧着便是喜欢上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了。当即便是蹲下身子,和小狗儿玩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关于可哥儿的教育成长问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事实上,当一个人烦另外一个人时,是绝对不想和那个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的,怕是那个人碰触自己的东西与身边人之时,都会觉得恶心与膈应。 颖姝冷冷地看着小可哥儿和雪团玩耍的场景,看着那小可哥儿的笑脸,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受。明明那小孩子的笑脸那般灿烂明媚,可偏生自己看着,却是觉着那般的碍眼与虚假,甚至内心里有着想要上前踢开可哥儿的一股子冲动来。 自己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也做不到对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生的且还有二心的孩子视如己出。如今更是连看见都觉得烦,哪怕是眼前情景再美好,再展现小孩子的天真憨乐,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看着小雪团黏糊糊地往可哥儿身上蹭着,而可哥儿也不害怕的模样,颖姝越发觉着难受。 她冷冷地看着杏子:“去,把小少爷拦住,雪团毕竟不是人,再咬了碰了的,别到时候再是我的不是。” 杏子答应着去了,只是她到底也未能对着可哥儿有多少查脾气,毕竟是沈斌的孩子,只能轻声细语地将可哥儿送走,然后抱着雪团来到颖姝面前。 “可哥儿少爷只是和雪团说话。奶奶放心,没什么的。” 颖姝冷冷地看着小雪团,有心想要摸一摸,只是伸出手那一刻便是凝滞住了,便是收回了手去复到宽袖子中,冷冷道:“教人把雪团带回去洗洗澡,洗干净点。” 只是颖姝发现,自从可哥儿看见自己院子里的雪团之后,便更是喜欢尝尝往自己这里跑了。而又因着自己一贯奉行的散养政策,小雪团四处跑着,总有能接触到可哥儿的机会。而每当这时,小可哥儿便会蹲下身子和雪团玩上好一会儿。 颖姝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禁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算着日子,到了明年三四月份自己也就该生孩子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当是比眼前这个可哥儿更好看一些罢,也当,比这个可哥儿可爱,更招人喜欢。 总该是样样都比这个庶子强一些才是。 “想什么呢?”沈斌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颖姝,温和在旁问道。 “能想什么?”颖姝搪塞道:“我是担心,这雪团虽是性格温和,可到底是个狗。若是发了狂,再伤着你儿子,可怎么好?岂不是到时又该怪到我头上,我也和你儿子说了几次,可你儿子就是不听,又能怎么着?” 沈斌无奈一笑,便是只能拍了拍颖姝,自己去了前院抱起小雪团,对着可哥儿皱眉横声道:“你来此处是作何?怎么不回你小娘的宜芙阁中去?” 小可哥儿看着雪团被父亲抱走,眼底里竟是划过一瞬间的失落,然后便是恭顺地垂手而立,对着沈斌道:“父亲,我……我见这小狗可爱,便想着……” 沈斌不禁皱眉:“可爱?若是喜欢,便央求了你小娘给你养一只兔子什么的,岂不是比这狗可爱?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狗虽性情温顺,可总有控制不住之时,若是伤着你了,全家都得为你担心不是?”他略带一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回你屋里去罢。” 小可哥儿委屈地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父亲怀中的小狗,便是皱着眉头带着不甘地退去了。 颖姝看着沈斌,不禁蹙眉指正沈斌的做法:“到底你对这孩子,太过严苛了些。” 沈斌虽知,却是忍不住生气起来:“可这孩子,从小·便学的他母亲那样品行不端,我怎么瞧着心里都不舒服。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若是他安安分分恭恭顺顺的也就罢了,如今这个样子,我总瞧着不舒服,哪里会有这样的孩子?”沈斌越说越气愤,反倒是他自己开始气鼓鼓的了。 颖姝长叹一口气——怀孕身子沉重,总是经受不住久站,便是示意沈斌扶着自于榻上坐下,只觉着沈斌这般不妥,反倒是开始劝起沈斌来:“你总是这样,为着我。我心里是感动的,可可哥儿这事,我虽心里膈应,可若追根究底,究竟是他母亲的不是。我如今是怀着孩子,实在是懒得去管这些。可……可到底孩子就是孩子,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你是他的父亲,便是孩子错了,如今咱们说不得,可也不能这样。总要给他一些父亲的关爱才成的,不然这孩子只怕是越来越偏。你总这样对这孩子严苛,我心里过意不去,总觉着是我的缘故。再者,这孩子若是心生怨恨等等,可就不好了。” 沈斌陷入了沉默,其实他也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是由于孩子生母的特殊性,自己总是不能全心全意去做一个好父亲来,这其中牵扯甚广,有时甚至一看到这个孩子,便会想到孩子和孩子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再顺着这些想到这背后的人,便是怒气从中翻涌而来,导致无法理智。 “我原本是想着,等开了春,送可哥儿孩子上了学便将孩子接到咱们屋里养着。可出了那档子事情,那时我是实在生气,便看都都不想看这孩子。如今我怀了身孕,却也不敢养这孩子了。你也别怪我小心眼,我是不敢拿咱们俩的孩子冒一点点风险的,他虽然也是你的儿子,可在我心里,到底不如咱俩的儿子。若是把可哥儿接到我这里,我也实在是分身乏术。”颖姝毫不避讳地在沈斌面前提起自己的孩子以及可哥儿这孩子的不同,她连像寻常主母家的那般客套话都不愿意讲,什么视如己出,一视同仁,说白了在自己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做到一个嫡母应尽的职责,若是多了,自己实在做不来。 沈斌也毫不介意颖姝这般,甚至还为颖姝说实话而觉着放心,“若是你有一日说要把可哥儿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我才觉得奇怪呢!别说是你,便是我也做不到将自己的爱分给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沈斌轻轻抚着颖姝的肚子,还试图能从颖姝肚子里听出孩子的声音。 他现在便已经将偏爱的表现的很是明显了。 颖姝很高兴,却又觉着有些不高兴。可哥儿毕竟名义上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到底还是得为可哥儿的教育成长问题费一点心神,不然任由这孩子长废长残,自己也实在过意不去。 “我是想着,再怎么是沈家的孩子,该教养还是得教养的。你……”颖姝有些伤神,总是避免不了令人伤心的话题:“你过了年便得出征了,原本说开春我便把孩子送到我娘家的学府里请孔先生好生教养着的,如今我总得在你走之前和你说好了才是。只是这学照常是得上,孩子却是不好再由她那母亲养着了。可是宫里那边,总不好有异动,我的意思是……” “你莫不是想,找几个信得过的资历深厚的女先生老老之类的,送去宜芙阁,说是给祁冉冉增添几个人手。然后名义上可哥儿依旧和祁姨娘住在一处,实际上将母子隔开,教祁冉冉少带坏了可哥儿?” 颖姝点点头,对于沈斌能洞悉自己心意这件事,已然是见怪不怪的了,长久的相处下来,两人纵使性子不同却也总能将一些事情想到一处去。 “是啊,总不能真不管这孩子。” 沈斌搂着颖姝,照着颖姝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笑嘻嘻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嘴上说着比谁都狠的话,可骨子里,终究是心软。” 对此颖姝表示否认:“你放心吧,我对你的宝贝儿子不会心软的。只是我怕别人说我这个嫡母太过严苛罢了。再者……到底是祁冉冉带坏的,我总不能一棍子打死。” 这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既不会过分的圣母心泛滥,也不会过分的狠心漠视。 “好好好,夫人都说的对。”沈斌轻轻微笑,却是看着颖姝的肚子不禁感叹:“多想着,能看一看咱们的孩儿出生的模样。” 气氛瞬间便又沉重了起来,颖姝最终无奈道:“你个没出息的,我又不是就给你生这一个,等你回来了,你想不看咱们的孩子都不行!” 沈斌知道颖姝是在逗弄自己开心,纵使心情沉重也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回来,你可别嚷嚷着麻烦不生。” “那……可得看我心情了。”颖姝故作豪横道。 多希望这几日的时光,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等这之后的辛苦,对于彼此,对于身心,都将是极其难熬的了。 …… 颖姝与沈斌有时会觉着无聊,便会站在院中看着小雪团如何在院中“横行霸道”,小雪团越发长大了,倒也学会了豪横地假装威仪的吠叫,然而却总是在看见颖姝与沈斌时“呜”的一声便老实了,这叫颖姝与沈斌不得不捧腹大笑,然后那小雪团便会歪着头傻傻地看着颖姝与沈斌。 沈斌最坏,便是爱对着小雪团使着鬼脸,一跺脚便一抬手便是吓得这小胖狗四处躲着。时间长了,这小雪团便是找了一个固定的躲藏地点——正屋廊下东边的转角处。后来小雪团直接就将那个转角作为他自己的地盘了,没事便是在那处刨坑玩耍,反倒是暖和的屋里都不愿意进去了。 最后颖姝只能笑着命人建了个狗舍,让雪团在那处住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特殊的新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然而沈可同学喜欢和小狗玩耍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祁冉冉这些日子来给颖姝请安请的少,倒是可哥儿同学请安请的很多。且可哥儿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招数说辞,说什么父亲出征在即,他心中不舍,便想着来给父亲请安,他年纪小不能代替父亲上阵杀敌,便只能多多尽孝,算是全了忠义。 这一番话说下来,是多么让人感动啊。颖姝差点就信了,不愧是经年世家武将,不愧是皇帝长姐的夫家,将忠君爱国发挥到了极致啊。这么小的孩子便有这等意识,这以后长大了,可了不得啊! 这可沈家教育的成功,这个孩子可是沈家的希望。 如果不是自己很了解这个孩子以及孩子的母亲,自己差点就信了。 颖姝静静地端坐在上首,默默看着可哥儿演戏,然后看着沈斌很是不耐烦却是不得不敷衍的样子,心中既是觉着开心,又觉着心慌。 开心是因为沈斌从始至终恰如他说的一般,将自己当做一个妻子,努力让自己处在不可替代的心房位置;而心慌的则是,不管祁冉冉如何,那可哥儿究竟是个孩子,自己可以对这个孩子没什么亲情,可连带着自己的丈夫对这个孩子也没什么亲情,自己就不得不思量一番,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过错了。 长久以往,好像每当看见之时,自己就会有这块心病,改不了了。 沈斌如今算是被这孩子给磨砺出了耐心来了,从前恨不得一句话都不说便将孩子给撵回去,如今倒是能耐着性子和可哥儿多说几句,还时不时地问问可哥儿学问上的事情。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可哥儿依旧没有会多少东西。 沈斌很生气,气着气着就习惯了。 用颖姝的话来讲,“从前也没见得你有多爱学问,何必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呢?说白了,可哥儿学问不好,到底也是遗传了你。” 沈斌很想反驳,然而自觉理亏,终究无法说话。 “那我……行吧行吧。”沈斌很是没脸地道。 颖姝乐呵呵地看着门外廊下的可哥儿,“我倒是瞧着,这孩子倒是有你当年的一些个样子,不喜欢读书,倒是淘的很。人家孩子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可哥儿倒是喜欢拿着树枝子当剑耍。” 沈斌望去,只见小小的可哥儿正在拿着一个树枝做出舞剑之状,他的观众则是雪团。 抛开可哥儿的心思与行为,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趣中显得心酸,小孩子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无人亲近,只能找小狗来当做自己的忠实观众,然后没事便找着小狗来说话闲聊。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可若是长大了,又是否会心生怨恨呢? 颖姝摇摇头,她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希望可哥儿与祁冉冉的存在,可是存在了,便只能是存在了。自己总不好像无数话本电视剧里的恶毒后母一般时时刻刻盼着自己的孩子死才是。 所以想到这些,自己开始说服自己容许可哥儿这孩子在自己的院落里玩耍了,毕竟总要做些面子工程,也不能对这小孩子严苛太过才好。 这是自己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所以可哥儿如今可以被允许和小雪团一起玩耍,只是有一点,小雪团不能被报回宜芙阁,可哥儿想要和雪团玩耍,就只能是在松翠间以及山岳居里。在这之内,大部分地方可以自由活动。 可是小雪团同志是个“恋家”的,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可哥儿带了牛肉干来也不能轻易引诱刻它到了别处去。所以往往大多数情况下,可哥儿便是在雪兔的狗舍旁周围玩耍几刻钟,有时累了,便是坐在廊下木阶上,抱着雪团,有模有样地和雪团说话。 雪团是个善解人意的狗,基本上只要可哥儿同学不在它面前摆出少年将军舞剑的威风来,基本上它是不会发出“汪汪”的吠叫声音的。大多数时侯,它都是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由着可哥儿抱在怀中,睁着一双大眼睛听着可哥儿絮絮叨叨地说些有的没的,有时则会伸出舌头无辜地舔一舔可哥儿的织金袖口。 于是乎,这时间一长,那东边廊下拐角处几乎是成了可哥儿和雪团的长驻之所了。 嗯,只要不过分在意可哥儿的出现,颖姝觉着这样的平静宁和的生活也不错。其实现代的王淼淼就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未来的生活,心上人在身边,能吃穿不愁,最好再养一条狗狗,有个大房子。 然后现在,都实现了。 嗯,只是怎么觉着这样的变现很是意外呢? 不过,能实现就好。 若是时光再慢一点,慢一点,多好啊。 可惜沉溺在欢乐满足中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便到了正统九年的最后一日,除夕夜。 不得不感叹一句,时光如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颖姝有些格外想家,想在现代的王爸王妈,想想自己的那些闺蜜。不知道自己不在,他们究竟会怎样。 然后再看看周围张灯结彩四下红纸,时不时还有烟火鞭炮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满满的节日氛围,可惜——自己全然感受不到过年的喜悦。 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亲近之人,都不在自己身边。 沈家是皇亲国戚之家,按照规矩是要除夕夜入宫陪宴的,本来全家都应当去,奈何沈家两个孕妇多有不便,因此这偌大的公主府便只有金氏与颖姝一人了。 古代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除夕夜回娘家的。虽然金家与汪家如今都不怎么在乎这条规矩,但是无论是颖姝还是金氏都很自觉地没有回去,毕竟过了子时,各自的丈夫该回来也就回来了。 两个妯娌便是凑在一起吃了年夜饭,两人都是强装轻松笑意,只是眉间都不觉深蹙了几分来,便是勉强说笑也都是意兴阑珊,甚是无趣。 其实金氏是个极其好相处且爽朗的人,浅浅几口酒下肚便是对着颖姝很是歉疚地道:“弟妹啊,真是对不住。那日宫变,本该是我入宫的。却是不想,害你白白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再者,小叔随军出征,更是……”金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便是“唉……”的长长一叹,情绪游戏低落地低下头去。 “嫂子别说了。这家里,不是你便是我,不是阿斌便是大哥哥。可哪里有叫小侯爷出征的道理?其实这事换谁都一样,都是命罢了。再说了,又不是什么死人的事情。” 金氏忙地冲着地上啐道:“呸呸呸,这大过年的,你这说的什么话?”说罢金氏又强迫颖姝呸了三口,又敲了三下木桌子,这才算是完。 金氏神色郑重地嗔道:“可不敢这么说的,这毕竟是大过年的。”金氏想了想,便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织金手绣祥云蝙蝠万寿模样的香囊,将她放在颖姝手中:“好弟妹,我和你大哥哥思来想去,总觉着是我们夫妻对不住你们。只是我也实在做不得什么,因此你大哥哥便画了花样子,我亲自用线绣的这小玩意儿,到时候你给小叔叔带着,缝制在衣服里啊什么的,都算是我们做哥哥嫂子的一点心意。你放心,我已然请了真德观仙师开过光了,定能保斌兄弟平平安安的。” 颖姝笑着收下,心中却是又沉重了几分。 这新年了,等再过几日,岂不是就要出征了。到那时,就不知要分隔几个月了。自己,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沈斌这般长的时间呢! 越是这般想,心中便越是闹心,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竟是一点兴趣也无,只满脑子都是那个爱笑的傻子。 勉强撑了一会儿,颖姝便觉着累了,金氏瞧得出颖姝面上的疲惫之色,便是拍了拍颖姝的肩,只也说自己累了,又嘱咐颖姝不必循着规矩守岁,便先走了。 送走了金氏,颖姝便命人撤了饭桌,也不洗漱,只和衣便斜靠在床上。 月光透着窗纸渗了一星半点到了室内,朦胧点点,隐约似梦,有时还能带进来一点烟火升空时的光亮,恰如彩色的梦,绚烂美好…… 可美好,总是稍纵即逝的。 就像是今夜,本该是沈斌陪在自己身边,那样所有的一切便都不值得担心了。 然而一想,便是今夜一起度过了,可不久的将来,沈斌也会从生活之中暂时消失一点。 她无助地看着窗格,隐约看着时不时被烟火照亮的黑夜,多美好啊,多喜庆啊。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还满身的疲倦。 这样想着想着,便是不觉睡着了。 …… 睡梦中,隐隐有男人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吹的心里痒痒的,也暖暖的。 “怎么和衣便睡了?也不盖个被子,这会子倒是不心疼你的织金马面了?瞧瞧这褶子,都歪了。”男人轻轻扯着自己的身上的白福玉兔织金马面上的褶子,只听得他“啧啧”道:“财迷如今竟是这般不爱惜裙子了,快起来啦,这般睡孩子也会跟着着凉的。” 那感觉,如此真实,像是亲身经历,而不像是梦。 不……就不是梦,是男人真的在自己身边。 颖姝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竟真是见着穿着红色圆领吉服袍子的男子坐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跨年火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舅舅说你一个人在家不易,便命我先回来了。”沈斌笑着轻轻扶起颖姝,又叠起几个软枕,便是忍不住打趣道:“从前不是最抠搜的人么?如今马面都皱了,回头你可别哭?” 颖姝睁着一双微困的眼睛,然目光触及到沈斌深邃的眸子倒也清醒了不少了,满脸都是笑意:“我的好夫君,便是这裙子皱了,也有你给我买新的不是?我这想了想,再心疼又有什么用?我有你,我怕什么?” 沈斌皱着眉摇着头:“可不行,如今我本就没有多少俸禄,你还想讹我这么多钱。” “那……”颖姝想了想,便又是一笑:“那这笔钱先欠着,等你回来了,便陪我十条织金满绣的马面。” 沈斌很是认真地看着颖姝,然后郑重点头答应着:“好。” “嗷嗷嗷”地声音骤然回响在耳边,倒是使得沈斌和颖姝都是一惊,“什么声音?” 沈斌反应最快,当即便是想到了:“听着,倒像是……雪团的声音。” 仔细分辨,当真是那只狗儿的吠叫声音,便是此刻也一直在吠叫不已,甚是凄厉,还掺杂着物件到底的声音。 沈斌当即反应过来:“不好,别再是雪团把别处的灯笼给扑倒烧着自己了罢。” “不能罢。”颖姝很是怀疑地道。 颖姝很想跟着挪动,偏生此刻体弱乏力之感又涌了上来便也不想走,便只是看着沈斌,“那你去看看。” 沈斌答应着往往外走了过去,一出门便是见着东边廊下雪团的狗舍处一片慌乱,只见雪团躺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着,嘴角还留着血,它身旁还有一个燃了一半的灯笼,依旧被拽出来的狗舍垫子。 沈斌忙地一脚便冲了过去,只是到了东拐角脚下一打滑,便是控制不住地沉沉摔了下去,登时便是摔到了尾巴骨,瞬间便是觉着疼痛难忍。 而廊下的小雪团还在呜咽着,沈斌很想将雪团给抱起来,只是他如今便是动弹一点都会觉着疼痛难忍,根本无法再站起来。 他便只能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往下面移动着,试图抱起雪团。 因着除夕之夜,颖姝怜惜院中侍奉众人,便命他们该回家的回家,该去歇着的歇着,这会子倒是院中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本能地想要喊颖姝过来帮忙,刚张了嘴,手边便是碰着滑溜溜的木地面,当即便觉着不妥,便是只好硬着头皮打算自己站起来了。 他轻轻移动到一边的栏杆上,慢慢扶着栏杆想要站起,还好方才摔的并不算是十分重,方才只是暂时性的,这会子自己已然没那般疼了,他长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想要赶紧找几个人来才好。 正当他艰难地扶着回廊栏杆行走之时,在灯火照应下透过东边的月牙门却是恍然间看着一蓝色身影,那蓝色身影往里一闪,沈斌便是安心很多了,只冲着那蓝色身影招手道:“大哥哥,大哥哥,快点来。” 沈斓本是慢慢地行走,他走到这悠然院一路上见着没有几个侍奉的奴婢便是好奇,正想着怎么回事,看着沈斌这般便也不想了,便是忙地冲了过来,即将上来时沈斌却是如蒙大敌一般叫住了他:“大哥哥,这上头擦了桐油,你快绕过来扶着我。” 沈斓一怔,然后便是迅速地照着沈斌说的做了从另外一边绕了过来扶起沈斌。 “这是怎么了?”沈斓关切道:“可还能走路?” 沈斌长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摔断,只这会子走路有些费劲,哥哥快些扶我进去罢。”他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雪团,恍然发觉,这毛茸茸的小东西早就未有发出声音与气息,已然深深地闭上眼了。 “哥哥,快扶我进去,再把屋里人叫出来。” “怎的不在这廊下叫?”沈斓不解,当即便是要开着嗓子喊人,沈斌忙地伸出手捂着沈斓:“大哥哥别说话,颖姝最近精神不好,这吧扯了嗓子一喊,保不齐她自己出来。别再惊着她,我就是摔了一下,又不是摔端了。” “哦,没断就好,没断就好。”沈斓纾解一口气。 沈斌由着沈斓慢慢地搀扶着往前走去,他这会子觉着身上没有那么疼了,又有着沈斓扶着,本走的急稳当。然而忽地一瞬,身边的沈斓倒是好似没站稳一一般倏地一下便翻了在地,连带着依仗着沈斓的沈斌再次跌倒在地。 这下子,两人个都摔倒在地了。 而沈斌更惨,摔了第二次的他这下是彻底疼的要死,一点都移动不了了。 好在这时大山正好从门外进来,二沈兄弟不得不无奈地示意大山去赶紧叫几个人来俩人起来并且不要吓着颖姝。 好不容易二沈兄弟被扶进去屋,却也不免依旧将颖姝给吓了一跳,不过好在颖姝并未有沈斌想的那般娇弱,尚能镇定地指挥着香梨杏子等几个常驻人口帮忙去请太医。 正是一片慌乱,颖姝一瞥只见东边好似更外亮一些,当即便很是警觉地命人出去看,那小丫鬟一出去看却是胆小,直接大声嚷嚷着道:“走水了,走水了。” 其实那火并不大,只是那姑娘实在是一惊一乍地,颖姝听得心中彻底慌了,连带着腹中孩子又在踹着自己,倒是忍不住腹中阵阵疼痛,只能靠在床上看着受伤的丈夫与大伯,再时不时地看着外头隐隐的火光。 一片慌乱中,太医来了,救火的下人们也及时从廊下的打水缸中舀出了水扑灭了那便不大不小的火焰,慌乱之中尚且算是有条。 这般折腾便是到了子夜,谁也未想到,竟是这般守岁到正统十年的。 最后的结果是,颖姝无事,沈斓摔得不重,估计明日便好了。至于沈斌和雪团——一个摔得尾巴骨是彻底不好了,另外一个则是彻底没救,在这个除夕夜中,死了。 那太医兼职兽医,最后得出的结论,雪团好似是受惊伴着中毒,一起死的。 又有人检查了方才走水的现场,雪团的狗舍里头还存留着半块它未有啃完的牛肉干,其中一大半已然被火给烧焦了,只露出一点点尚且能分辨出是牛肉干。 那太医很谨慎地上前观看,又拿银针试了试,最后验出了不黑不白的青色。 “怕是这里头有什么东西,虽不是毒。怕却是对这狗相冲。” “什么东西对狗相冲?”沈斌虽人在床上不能动弹,却是愤怒,“下毒害一只狗?” 那太医很谨慎地摇着头:“怕也未必便是毒,像是什么不能多吃的东西。”他很谨慎地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拿出一套工具,用了小银刀慢慢刮下尚且未有完全烧焦的牛肉部分,又拿起小镊子将其抽出几丝肉来,轻轻闻了闻。那太医面上布满着的皱纹便又是深了一些,神色微有变动,眼神有些不安:“这里头……好似有接骨木花的味道。” “接骨木花?”颖姝一动,便是想到了:“我记着,这花是能吃的呀,从前炸了吃倒是极好的。” 那太医越发色变:“可这接骨木,除了花,都有毒。若是掺进去什么树枝叶子一起炸,虽不致死,可却会伤脾胃,这小狗才多大,若是吃的多了,自然是受不了的。且这旁边还有灯笼,想来是又吓又疼,便是彻底不行了。” “这……”沈斌有些震惊:“还有这等?”他刚说完,脑子中便是浮现一个身影,那一刻只觉着浑身都浸了冷气:“这肉干,不是可哥儿总拿的么?还说是……说是他小娘给他做的。” 这话一出,四下里皆是震惊无比,连着空气都好似凝固。 颖姝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着天旋地转不敢相信,看着那太医:“先生,可能确定里头掺了接骨木枝叶么?” 那太医保证:“这等事情,臣怎么敢信口胡说?这里头,定然是加了接骨木的花与枝叶。” “好。”面上只剩下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先生先下去给大爷与二爷开些药方之类。这里我们几个还有些事情,多谢先生了。” 香梨客客气气地送了那太医出去,将太医送到门口却是撞见了在外头歇着的金锋,只见金锋刚帮着灭了火,此刻正守在那东边角落里四处勘验。 “你这浑身水的,怎么不去换身衣服来?”香梨看着金锋道,如今长久相处来,倒也没有从前那般深恨了。 “哦哦,香梨姑娘,”金锋忙地转了过去,将手背在身后,“我……我看看这处,别是有什么猫腻。” 香梨看着面上神色极其不自然的金锋,便是凑了过去扯过他,金锋被香梨一抓却是忍不住“呲”一声,放眼去看,只见金锋手臂上多了几个火烫的水泡,那一周还是黑焦气息,烧出了印子来。 “这怎么弄的?不是灭火么?怎么教火给伤了?”香梨很是着急道。 “香梨姑娘,金公子是先将狗舍和雪团给抱了出来避免被火烧,这才是被烧了一下。”一边的大山解释道。 “那赶紧上药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哥哥是故意绊我的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香梨容色紧张地看着金锋,本能地拉过金锋,“走,快些去上药。” 只是玉手与臂膀相碰触,香梨便是又倏地以下收了回来,她忙地缩回手去,低下了头,眼睛却是忍不住瞟着金锋:“你……还是赶紧去上药罢。这样下去,会流脓留疤的,这般下去可是不好。” 金锋愣愣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是答道:“谢姑娘关心,我知道,我就是……看看现场。” “那可看出什么来了?”香梨便是又忙地抬起头,很是关切。 金锋点点头,神色却是有些凝重。他示意香梨走近一些,对着香梨指着那地上道:“这地上被人刷了一层桐油,所以走起路来滑,也因着这般会引起火焰。而雪团狗舍里也好似被刷了桐油,也容易点燃,且瞧着这狗舍的木层,不像是新刷的,倒像是浸染了许久,其中木层一半都浸染了油水。再看这烧了一半的灯笼,这纸层里藏着花瓣,倒像是……接骨木花……” “接骨木花?”香梨心中登时便分明了,她看着金锋与大山,甚是谨慎地道:“这事不会有旁人知晓罢。” 大山很是肯定地道:“这块就咱们三个,其余之人都叫我给遣走了。” “那就好。”香梨心中本能地泛起一股子恐惧来,顷刻之后便是强迫自己镇定起来,她忙地抓着金锋与大山:“快,进去告诉二爷与奶奶。” …… 殿中气氛一时间便是陷入了冰点一般的压抑沉静,丝毫不是除夕之夜该有的喜悦轻松的氛围,当金锋说出自己的发现后,沈斌沈斓与颖姝皆是记在心中,各自已然将该推测的都给推测出来了,便是不能完全明白也分明了七八分来,沈斌最是藏不住脾气,当即便是重重地用手瞧着床榻边的木栏,“这个贱人。” 沈斓倒是沉着,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斌:“你小心点,本就腿不好,再把手给敲坏了。” 沈斌依旧是止不住地生气:“这贱人越发嚣张,完全是当我不存在!”说罢他就很是歉疚地看着颖姝:“这幸好今日发现了,若是颖姝睡的早,岂不是……哼,连这样破绽百出的手法都能用,实在是……” 颖姝亦是觉着深深地后怕,如今在此中好好的坐着倒也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她倒吸一口凉气,最近的艰难事情实在太多,她实在不能再盼着岁月静好平静满足了。 “若是真的成功了,谁又在意这事情会不会是真的漏洞百出呢?”颖姝凄然道。不知怎的,她竟是想起了从前在娘家颖嫦与王姨娘陷害自己与成器之事,那样阴损的招数,同样是漏洞百出,可若是真的成功,却也注定无人会在意此事背后是否有蹊跷了。 目光瞟道一边的金锋,只见他还在一边站着,她便又是响起了那次自己被人暗算差点便遭人侮辱之事,那才是真真的杀人于无形。便是直到今日,到底是李良娣还是齐常在,终究都是模模糊糊的事情,连金锋自己都不能肯定。 “香梨,你快带着金公子去上些药。” 香梨闻言便带着金锋下去了。 殿中便又只有三人,相对而视,神色便是各有不同。 “可哥儿这孩子……”沈斌愤恨地说:“真是一个狼崽子。” 颖姝却是摇摇头:“未必,这孩子……”她想到沈斓还在场,便是自觉地终止了这个话题:“许多事情,咱们还得细细思量着。” 沈斓早就能坐着了,他看着小两口,神色有些闪烁不安,却又不得不尽力装作镇定淡然:“那……祁姨娘,你们是打算……” “祁姨娘如何,咱们便是现在也不能明目张胆如何。”当沈斌冷静思考,愤怒之火倒也渐渐能小了几分,“这事……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沈斓点点头,“这事实在太大,还得和母亲说。” “那是自然。”沈斌点头附和道。 “不若就此封了宜芙阁?彻底就这么查一下。”沈斓提议。 “不可。”沈斌本能地反应道:“这会子恐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人家有心作恶,便是在现场留了破绽,可她屋里想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便是这会子查,也只会打草惊蛇。便这样罢,对外只说是意外。旁的,还要劳烦大哥哥告诉母亲了。如今我和颖姝都不方便挪动,只能累累哥哥了。” 沈斓郑重答应着,只自己缓缓起身:“好。” 沈斌看着沈斓,目光一横,却是不由得道:“若是平时,大哥哥若遇事,定要劝人冷静的。倒是今日……” 沈斓神色之中划过一丝愤怒急切,只嗔道:“还不是关心你。你这样傻,可怎么好?” 说罢,沈斓便又嘱咐了沈斌些事项,便是走了。 经过奴婢下人们一番检查等,待到确定这院中不会有什么隐患,沈斌便又命人出来守着,只屋内不留人,都在外头看着。 颖姝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斌,甚为不安:“这摔的这般很,若是第一次是因着滑,怎么第二次也这般不小心?这得多疼啊?” 沈斌看着颖姝,目中却是闪现一个身影以及那身影的动作,语气不由得冷凝了下来,“若是说……是大哥哥故意绊倒我的呢?” “大哥哥怎会故意绊倒你。”颖姝极其不解。“你当大哥哥是旁人,看咱们不好便高兴了么?” 沈斌思量万分,眉头便又锁了几分,眼中却是划过一瞬泪光,“怕只怕,是大哥哥太为了我好,才会将我给绊的这么严重……” “这……” 一番话自是醍醐灌顶。 心中说不出来的感受。 “大哥哥这是何苦,将我自己给绊倒的这般不能动弹,他是想要替我出征,是不想我冒危险啊!可是……可是他小侯爷,他怎么能……” “只怕,能不能的,都是兄弟情分了。”心中自是又温馨温暖,又莫名觉着悲凉起来。 打从一开始,这无限接近皇家的地方,便越是危险。 颖姝开始为之前自己的目光短浅而深深觉着懊悔,起初刚穿越而来,不过是觉着出身汪家,汪瑛虽是阁老,可不算是太过于纠缠权力,自然整个汪家中规中矩的,既能保证衣食优渥,又平淡无风险。 可这样的思想,早该在颖嬛被册封为王妃之时便醒悟过来才好。 汪家儿女,男娶勋贵,女嫁皇亲,看起来是文人地位清高使然,可如今,才恍然发觉,原来整个汪家,离皇宫内院的距离竟是这般的近。 早就深陷其中了。 皇权之下,或是波澜,或是刀剑,总归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岁月静好。可自己竟还天真的认为,尚且能守住安静平凡的岁月。 或红颜倾轧,或兄弟阋墙,总归越是离权力与无上荣耀接近的地方这些情分便越是难得,会带给人痛苦和煎熬,让人无法体会温暖。 可这些情分若是记在心间并且坚守,这一路也注定不会好走。 有时坚守情分比抛弃情分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陛下不会允许咱们家没有男丁跟着出征的,陛下心里防着母亲,便是征战也要带着沈家的一个男子。大哥哥这是何苦呢?去当人质,这……” 颖姝无法解释宽慰,只能静静地伏在沈斌身边,静静依偎,两个相互靠近的人,给予彼此温暖与安心。 哪怕是热闹的新年,也会有夜深人静之时,当烟火声逐渐消散,万物逐渐安静休憩,颖姝便也再次躺了下来,躺在沈斌身边,两个人却都是无眠。 “这下可怎么好?整个残了。”沈斌故作轻松地道。 “所以你才得好生养着才是,这下好了,省得你四处乱跑,教人不放心。”颖姝心中很是沉重,却也随着沈斌的语气故作轻松了些。 彼此都明知对方都只是为着各自的安心而故作轻松,却也不拆穿,依旧这般演着。 “你放心,这次,我不能再让祁冉冉伤害你了。”沈斌忽地很是坚定地道。 “可……”颖姝又迟疑又担心,“不,我也不会再让祁冉冉有作弄的地方。你放心,我会护着自己的。” “你护着自己有什么用?”沈斌坚决否定道:“我说过,我娶你回来是为着叫你轻轻松松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不是来让你和我一起提心吊胆的。” …… 第二日,颖姝醒来一抬眼,枕边却是无人。 “他腰不是摔坏了么?人呢?” 杏子与香梨上前:“姑爷一早便起来了,只命人偷偷地取了软椅来抬走他,说是去见长公主了,又不教奴婢们出声,怕是吵醒您来。” 当日早饭时辰过后,便有一众老老并着小厮闯入了宜芙阁,抓了祁冉冉身边的如思婉等几个亲近的丫鬟奴婢,又将可哥儿给带了出来。随后,便以祁姨娘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为名,封锁宜芙阁院落,裁撤一众侍奉之人,“禁止闲人探望打扰”。 颖姝便是明白,这已然是沈斌所为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了,从此禁止祁冉冉出门,将她彻底封死在里头,永远都不能再来有害人的机会。 可是这般做的风险,她不由得更多想了几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凶多吉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无事,你只要好好养胎便是。”昭明长公主亲自安抚颖姝道,“这些事情,咱们公主府还是能做的了主的。”长公主长长一叹,故作震惊,只是颖姝却是能够从中窥出长公主的疲倦神色。 外人看起来是尊贵无限的皇帝长姐,在皇帝为太子之时便是帮着皇帝在波云诡谲的宫廷朝堂中求生,并在皇帝初登基之时帮助皇帝稳固朝政征服群臣之心,这般地位尊崇,当时如平阳公主一般才是。只是皇帝,显然是心中早就把这位当初处处护着他的长姐当做馆陶太平之流了。 “母亲,阿斌……”虽然明知道不该去问,然颖姝还是鼓起了勇气去问,“御驾亲征……” “已然给陛下上了折子了。若是能不去最好,只是想着陛下,该是会叫斓哥儿去的罢。”长公主神色便又是凝滞了一分,又是长长一叹:“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我哪个能舍得呢?” “母亲……”颖姝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自己亦是苦恼万分。 “你好好养着,祁冉冉和可哥儿都被看住了,这府中,不会再有人来构害你了。” 颖姝点点头,表示感谢,“多谢母亲为我周全。只是……”颖姝有些犹豫,想了想却是终究说出了心中所想:“可哥儿这孩子,我想来想去,到底不安生。那些接骨木,是祁冉冉加进去的,可哥儿这么小,又能懂什么?只是儿媳不知该要相信谁,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可是可哥儿,总不好教他便这般罢。” 长公主对着颖姝苦涩一笑:“孩子,许多事情,在这深宅大院里,本就是说不清楚的。有些事情查不到证据,可有些事情即使查到了证据,这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却也未可知。想要知道真相,不一定要寻找证据,而是用眼睛去看,用日子去品。” 颖姝觉得自己知道了长公主的意思,却又觉着自己不大明白。 “母亲,或许,媳妇可以把可哥儿养在身边。我毕竟是他的嫡母,若是不照顾,到底落人口实。” “你难道就不害怕吗?”长公主看着颖姝,“你应该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到底是养不熟的。做人不需要博爱良善,只要能把自己保护好便够了。”长公主含着笑意:“我在宫里看了那么多的事故人心,你不用委屈自己去做一个贤良的嫡母,无论如何,你都是斌哥儿的好儿媳。” 颖姝淡淡笑了笑,心中却是越发坚定,“母亲,我不是想要人称赞我,我只是……不想让阿斌有遗憾。” “嗯?”长公主仔细看着颖姝:“什么遗憾?” 颖姝正了神色,她从未打算在长公主面前说客气的假话,“儿媳想,身为女子,总该是一样的。对于儿媳来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便是再贤良,可那也终究不如亲子。我也从未想要装作自己对这孩子多么视若己出,嫡庶尊卑终究是存在的。可对于阿斌,那不一样,可哥儿如何都是阿斌的孩子。若是日后,阿斌想起他自己对孩子这般,倒是未免是遗憾。且我终究担了一个嫡母的名儿来,我可以不喜欢可哥儿,可不能一直逃避嫡母的责任。” 长公主不禁陷入了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好,但愿,你在这孩子身上花的心,能有个好结果。” 对于颖姝想要再度抚养可哥儿这件事,几乎是除了颖姝自己,便是再也没有人会赞同了。 沈斌为此表示道:“这养不熟的孩子你给自己添堵做什么?若是你腹中孩子再有个什么好歹,你叫我怎么好?” 张妈妈则是絮叨着:“姑娘这是糊涂了?如今你怀着身子最是劳动不得的,怎么还能这样?那小子养在身边,且不说有没有什么坏心思,便是跑着跳着冲撞了您,您可怎生是好?好容易怀了孩子,姑娘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养好胎,一个庶子罢了,姑娘又何必这般上心?” 杏子则更是直接:“姑娘是疯了,您可是觉着自己日子太安逸了?那孩子都这哥样子了,少不得和他亲妈一个样子,您对他仁慈,他是如何对您的?” 便是最为温和香梨都是忍不住道:“姑娘实在不该些,这般真是不妥。” 对于几人的质疑,颖姝只能是稍微一笑,事实上,自己也从来没有试图想要将一个非亲生的孩子养成亲生母子一般的感情。只是养在身边,和好好关爱想要养熟,根本是两个概念。 日子过的很快,陷入浓重节日氛围的正月很快便要过完了,转眼间便是过了十五,离原定的御驾亲征的日子不到六日了。而沈家就如原先的预想一般,最终还是由沈斓代替沈斌从军,与众多世家子弟一起,随着皇帝御驾亲征。 其实早在除夕出事了之后,沈斌便找过沈斓谈心,他一早便知道自己大哥哥是故意的,心中却是复杂万分,两兄弟便是彻夜长叹。 至于最终聊了什么,则只有两兄弟自己知道。 眼见着沈斌肉眼可见的消瘦,并且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少了。从前那个长了一张笑脸的少年郎,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笑的极其明媚好看的少年,如今很难看到他的笑容了。 同样整日里都不高兴的,还有沈斌的大嫂子金氏。 有几次,颖姝能够明显的感觉出,金氏神色中的怨恨之意。甚至不知是出于心里还是确实就是那样的缘故,颖姝觉着金氏对自己都不那般友善亲近了。 不过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气度涵养是万万没话说的,便是心中有气,也只是偶尔,不会一直将这件事情挂在面上,也更不会断了妯娌情分。 颖姝最终还是选择问金氏这个问题,很是坦诚地道:“嫂子,难道您就不怨恨我与阿斌么?” 金氏不好意思地对着颖姝一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心中是怨恨的,我就想着,你的丈夫不好冒风险,难道我的丈夫就能冒风险么?同样是沈家的孩子,偏生我的夫君便要去上战场呢?” 金氏说着说着,面上便有了愧疚之色:“可是我忘了,最开始,便是斌兄弟该上战场的,若是没有那档子事情,如今在准备出征的便是斌兄弟了。那难受的便是弟妹你。你我本就是一样的人,我想我的丈夫老老实实地在家,可弟妹也会这么想,斌兄弟与弟妹也什么都没做错,又为何要你们两个承担呢?” 颖姝很感激金氏能有这份豁达大度的心思,这事确实是两兄弟都无错,无论是谁都不该去上战场冒着风险,可总要有一个得去,这般事情若是当事人心里不舒服处理不好,便很容易会起了纷争。 便是颖姝知道的,因着要派出一位男丁来出征而几兄弟妯娌相争争吵的事件,在平京城的世家大族中,便已然不是少数了。 自己很幸运,遇到的兄弟与妯娌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更何况,我家阿斓,你看着平时不说话,可心思早就完全想好了。他认定的事情,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便是生气,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金氏苦涩一笑,“与其心里埋怨,还不如便接受了,去拜拜神明,保佑他平安康健。唉……” “那我陪嫂子去。”颖姝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于沈斓的感谢以及对于金氏的亏欠。 “你这月份越发大了,能行么?”金氏迟疑着。 “害,我这身子养的越发好,出门左右又都有婢仆,能出什么事情?且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心意。” “好。” 两妯娌便是定了第二日便驱车前往景春观祈福。 到了第二日到了景春观,却是正好见着了若彤的母亲王夫人在此参拜,王夫人见是颖姝,便是亲热地拉了过来,与颖姝说了好会子话。 许久不见,王夫人好似苍老了许多一般,平素那个端庄大气的太子妃的母亲如今竟是老态闭现,满脸都挂着疲倦,一双眉更是连蹙不舒。 那是一个母亲对于女儿最深沉的牵挂。 所幸,如今太子身子好转,且皇帝经着上次事件对着太子温和了不少,倒也能让人暂且安心些。且皇帝早在初十便下了旨意,待御驾亲征离京,便由太子监国,这般下来,东宫位置无疑能稳固一些。 只是这些并不能教王夫人开怀放心,她依旧担忧不止,故此来景春观祈福,“我就是想着,能教殿下与娘娘好好的,宫中生活实在不易,再者,殿下的身子,也得康康健健才好。听说这里的老君最是灵验,我便想着,给娘娘与殿下供个长生牌位,算是一点心意。” 天下做母亲的人的心思,总是教人感动的,颖姝叹息感动之余,也只有一句真诚的祝福:“夫人放心,定然会的。” 王夫人抓着颖姝的手,“孩子,也多亏了你,能常常入宫与娘娘说说话。婶子心中都记着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多谢婶子。” 只是王夫人才安心了没几天,太子这边便又不稳当了。 离出征不到三日,没人知道怎么一回事,太子忽地心口一疼,便是喷出了一口血液来,当即晕厥在地,随后太医来看,说是凶多吉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果然有问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凶多吉少的意思便是,太子如今身子已然虚弱至极,便是坐起来吃口饭都很难受,这般的身体,显然不适宜再代替皇帝处置国事了。 不仅如此,不知皇帝派给太子看病的太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是直接说出了太子身体羸弱,恐在生育方面不大能行。 这番言语一出,便是在朝廷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朝臣们哗然纷纷,后宫娘子们议论纷纷,总归总有人会时不时地牵扯出皇帝有费太子之意的谣言来。 皇帝却是未有如往常一般对着太子责骂许多,也不关爱,也不指责,只是淡淡地道一句:“好好照顾着太子。” 而随后,皇帝下令颁诏,下令铖王李明监国。 对此,铖王的第一反应便是亲自伏阙上·书表达惶恐,几乎是颤抖着表达了他并不想也不敢代替太子监国之意。 “国朝祖训,宗室总不好参政的,虽说是从前也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宗亲参政,可那都是美名远扬品行卓著之人,臣弟无德无能,怎敢身居此位。” 皇帝则很是亲热地搀扶起铖王:“明儿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太子身子羸弱,不堪大任重负,可这朝中,便没有朕能够放心的人了啊!两位皇兄素来闲云野鹤,最是不愿意染指京中之事,便是两位皇兄愿意帮衬着,可距离遥远,怎能如此?只有明儿你,离朕最近,又与朕一起成长,把这大歆交给你。朕才放心啊!” “可是……皇兄……臣弟资质鄙陋,怕难以承担皇兄重托啊!” “无妨,内阁有三杨阁老以及汪阁老,都是极顶用的人,你若是不明白,问他们也是好的。再不济,还有太后呢。说起来太后曾经也在父皇重病之时垂帘听政稳固过朝局,你放心便是。” 铖王犹自想要拒绝,皇帝却是做出一副再不允许铖王推脱之状了。 所以无论铖王如何拒绝,如今都已然是不能拒绝之事了。 最后,皇帝下旨,太子身子不适,转铖王监国,朝政大事若有决断,转太后金氏决断。 太后也是推辞,只是皇帝几乎是哭着跪到了万寿宫门口,涕泗滂沱地祈求太后金氏出手相助,太后只能勉强答应,并且勉励皇帝:“盼望君上早些过来,大歆山河康泰。” 皇帝很是感激地道:“定不辱母后期望。” 之后剩下的后宫诸般事宜,依旧是交由皇后处置,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到了正月二十一,御驾带着亲信卫队以及世家子弟组成的兵马从永定门出征,带着十万大军亲征白部。 但凡国家有战事,京城中的佛道两教总是会格外繁荣昌盛,好似整个平京城都弥漫了一股子香火燃烧的气味。而那些京中贵妇,日常生活从闲聊唠嗑变成了相约寺庙道观,共同清心叩拜神佛。 什么城东这个观灵,城西那个庙里的菩萨有求必应,什么山上的佛祖是金身所塑,最是灵验。 于是在这一阶段,总会见着华顶锦板的豪华马车载着穿锦着锦的贵妇们的身影在城中四处奔波往来在求神拜佛的路上。 迷信事业的繁荣,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局势的不明朗。 起初颖姝还很不理解,而后她开始渐渐接受,甚至有些逐渐内化在心底里了。若不是怀着身孕,自己也恨不得能和金氏一起每日里往外跑去为沈家祈福。 不过两人被长公主给制止了,“你们两个怀着身子,如今全平京城的贵妇娘子们都恨不得整日里挤在寺庙道观里头,里头人挤人的,你么么两个人出了门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好?只安心在家养胎便是。” 但是长公主自己亲自去宫里问太后请了一尊佛像供着,整日里叩拜。 连着永福侯爷都来忍不住道:“公主,你歇歇罢。媳妇们想要拜你不让,怎么你自己却是拜了起来?” 长公主长长一叹:“能有什么办法,只求着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如今我这当娘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如此了。” 连长公主这般不信神佛的人都如此,可想而知这平京城里的那些有跟随御驾出征的世家子弟该是如何了。 颖姝经过仔细的思考探究得出,其实不论这种做法是否有用,也不论这些贵妇娘子们到底是否相信。对于她们而言,不过是想要求得一片心安,求得寄托与盼头,只要做些什么,总不什么都不做强。 于是颖姝也开始拿起笔抄起了各种经文来。 沈斌的腰还半好不好的,也不被允许下床多走动,于是他的乐趣则是靠在床上,看着颖姝抄写经书,并且嘲笑颖姝的字迹。 不过等到沈斌逐渐好起来的时侯,颖姝的字迹也练就的越发娟秀了。一笔簪花小楷,煞是标准好看。 连着沈斌都不禁赞服。 颖姝每日都会把抄写的经文送到长公主与金氏处烧了,表达祈福之意,对此金氏很是表示感激,还亲自过来致谢,颖姝便是笑着回应道:“嫂子客气了,我也希望陛下能凯旋归来,大哥哥能满身荣耀而归。” 金氏神色中带着感激,只是其中一缕担忧却总是隐藏不住,“不求荣耀,只求平安。” 颖姝很明白:“平安便是福,是咱们沈家的福气。” 只是从前线传出来的消息,却总是很令人迷惑,并且会让不少世家众人感到愤怒。 大概可以归结为两种:一种是皇帝如何提拔王真,而王真又是如何的帮助皇帝取得一场场战役的胜利;而另外一种则是,那些朝臣们又是如何不成器,以至于惹怒了皇帝。 而今日传回京城的消息,则更是如惊雷一般。 皇帝竟然封了王真为御前兵马元帅,跟随的一众官员竟是对着王真躬身行礼。 王真居然一下子从卑微的内监总管变成了比诸位朝臣还要高贵的存在。便是连着几位随行的驸马国公,都得看着王真的脸色行事。 王真翻身太监把歌唱的时事战况报道传到平京城后,整个京城世家几乎都是带着怨气的,便是连着偶尔的外出进香,颖姝都能感受的到这些贵族娘子夫人们身上的怨怒之气。 其实自己的婆婆昭明长公主便是头一个不高兴的,不过长公主终究未有在面上表现的过于明显,这个素来尊贵骄傲的女子,已然开始逐渐隐藏收起她身上的棱角了。 …… 等到沈斌身子大好了,他便开始一日接着一日的往宫里递送折子请求去看太子李沅。 太子李沅的身子好些了,只是还是不大能劳动受累,倒是见着沈斌入宫心情反倒是好些,看着倒是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些,两兄弟这般相见,便是聊了起来:“怎么会被陛下的太医知道你的身子,我不是给你吃药了么?怎的竟是无用?” 太子李沅很是愤怒无助地道:“怎会无用?我明明……明明……虽是身子不好,可至少从前伤了的那块定然是好了不少,怎会就如太医所说,我的身子……”李沅的心情,就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愤怒无处发泄,偏生心中无助惶恐却又无处依靠诉说。 “定然是父皇,那太医,那太医,是父皇的太医。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虽不算好,可绝计不至于那般糟糕,怎么就……” 沈斌甚为懊恼:“可那太医如今已然跟着陛下出征了。倒是如今呢?如今你身子怎样?” 李沅摇着头:“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觉着好些了,可……”李沅犹豫着:“留下的这位太医,也是父皇的手底下信赖的。如今整个整个太医院都是这位太医在看着,我不知,是否能相信。” “药渣可有?” “有,我早盼着你能入宫,每日都存着一点药渣。”李沅轻轻唤了一声“若彤”,太子妃王若彤便是行至床前,亲自将一只赤金花丝缠枝海棠镯子递给沈斌。 沈斌会意,便是看着那镯子,只见那镯子用花丝拧成缠枝海棠花的模样,又一圈一圈绕在厚厚的赤金镯子底面上,边界用祖母绿宝石衔接固定,甚是华贵精妙,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来。 “沈公子,本宫许久不见颖姝了,闻听颖姝好事将近,故送颖姝一只镯子,还请公子代本宫收下。” “是。” 宫中规矩,无论是往宫里送东西,还是拿着主子们的东西出宫,都得经过内监们的查验,如今整个宫中一大半内监都被王真拿捏的死死的,这般要紧的职位,必然也得是王真手下的人在把持着。 自然若彤送出的镯子,纵使经过严密检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回到家中,沈斌当夜便请了劳先生来,然后趁着等劳先生的功夫两个人开始研究若彤下赐的镯子来。 “哪就那么麻烦了?”颖姝端详着镯子:“直接砸开,定然能拿出来。” 沈斌翻了个白眼,“果真女人怀了身孕是真会变傻的。”他很是嫌弃地道。 “什么?”颖姝极其不满。 “这是宫里的东西,凡事都要存档的,可别毁坏了才好。再说了,你一锤子下去,若是把金子和药渣砸实了,再取不出来,可怎么好?既然太子妃能送出来,便是定然能打开的。”沈斌一边说,一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端详着那手镯,却是一无所获。 颖姝拔下头上一只斜簪,用细长的银股针上下挑动着花丝,又于祖母绿宝石处撬了撬,最后想来想去又于各处海棠花芯子里用针伸进去转了转,倒是还真打开了。 两人忙地将药渣倒出,等着劳先生来诊看。 等到劳先生过来一闻一看,便是神色大变:“果然有问题。”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生与战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什么问题?”沈斌与颖姝连忙追问道。 劳先生一脸凝重,“看着治病安神,实际上只会越吃越虚弱,若是不能及时发现,恐怕……就要不知不觉就这么去了,且还无人发现。只当是身体虚弱药石不灵而死。” “竟是这般狠毒。”沈斌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便是翻涌上来恨意。 劳先生摇着头,又仔细研究了一番,只缓缓道:“殿下若是想要调理好身子,必须得换一个稳妥地太医照顾着。这般才不会有什么差错,我虽能拟动药方,可这些药却是未必能送进去。不知殿下有无稳妥的太医可以依靠。” “殿下自是有,只是如今这位太医,是陛下赐给殿下的。如何能换?”沈斌觉着很是头疼,更是愤恨不已。 “我明日入宫一趟,便能知道了。” “你这身子,能入宫么?” “放心,我不乱跑。”颖姝看着沈斌,展现出甚为坚定的神色。 第二日,颖姝便将那药渣其中的猫腻全都给说了出来,若彤听罢便是长长一叹,“果真是如此,想来这个太医,便是王真手底下的了。” “可得想个办法换出来才是。”颖姝在一旁道。 “可这是陛下下赐的太医,殿下没有法子明目去换啊!王真耳目眼线处处不在,若是换了,陛下岂不是又要来问责了?”若彤眉目深蹙,含着无尽的愁意。 “那如今宫中,陛下不在,谁最高贵?” “自然是太后与两位太妃,还有皇后娘娘。” “后宫归谁管?” “自然是皇后。” “那就请皇后娘娘来出面,只要这位太医牵扯到后宫里的事情,他就逃不掉。” 若彤眼神一动,一双慧眼转动之下,便是生出了心思来,嘴角微微一笑:“我明白了,简单。” 颖姝与若彤简单的说了些话后便是离了宫回了家中,只静静等候宫城中的消息。 很快便有消息传来,说是侍奉太子李沅的王太医在后宫之中调戏宫女,犯了淫乱宫廷之罪,故此皇后大为震怒,下令将王太医赶出宫城,永不得入宫。 皇后素来与太子亲近,对于太子所求向来都是答应的,于是太子若彤便趁机向皇后请示,想要依旧原来侍奉太子的太医来为太子调养身体,皇后自然答应,于是便依旧是从前的医官来侍奉太子。 这些太医都是太子用惯了的人,自然靠谱,这才是算是缓解了沈斌的一点心事了。 到了二月二里,本该是春日胜景赏春祈福的好日子,按着规矩该是达官贵眷聚在一一处举行大宴的,便是民间也会有庙会祈福等活动,结果今年因为战事,于是皇后下令停掉所有宫中民间的娱乐活动,只各自在家中安心修养祈福。 于是公主府中便是由开始了新一轮的祭祀活动。 因着金氏与颖姝即将临盆,自然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在家中养胎,其他的长公主一概不允许两人去做,两人便只能各自在房中静静等待。 等到一日祈福过后,颖姝才看见了沈斌,她不禁感叹,连沈斌这样从来不信鬼神之人如今连祈福也这般真诚了,可见众人心中赤诚的关怀。 “希望上天能听到祈福,教大哥哥平安回来罢。”颖姝感叹道。 沈斌点点头,神色却是甚为凝重:“一定会的。” 颖姝明白,沈斌开始越来越担惊受怕了,他开始越发的担忧自责,生怕前线会传来不好的消息。在沈斌心中,为国征战始终是该自己去做的事情,这些事情远不该是自己的大哥哥去代劳,更何况这“征战”,还是个双重危险的活儿,这就更不应该教自己的大哥哥来为自己承担了。 于是这些日子便是一直愁眉紧缩,从未有舒展的时侯。 想来也只有大歆大获全胜,沈斓平安归来的消息才能让人眉头舒展,开怀一笑罢。 “大哥哥是有福之人,一定会的。”颖姝得意一笑,“你忘了么,之前福昌长公主可说我是福星来着。” 沈斌略带嫌弃地看着颖姝,“是么?你得了罢你。” 不过,颖姝并不是福星,沈斌的祈福也并没有什么用处。第二日,军中便是传来急报,说皇帝在新月堡之处中了白部的埋伏,生生被擒走了,而皇帝身边几个随侍的世家子弟因为护驾,便是为国捐躯,生生而去。 这其中,便是有沈斓。 当听到这个消息知识,几乎人人都傻了,沈斌当即便是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公主则是登时便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抓住传信的内监,直接道:“你莫要胡说,本宫不信。” 那传信的内监也被吓得当即瘫倒在地,再三磕头保证自己说的是真的,才算是让差点拿出刀来杀人的长公主相信了。 颖姝听着,也不是很敢相信,只是见来人说的那般真实,便是觉着心似是被拧了一半似的,看着众人都是那般悲戚,她便更是难过动气。 这般一动气,便是连带着腹中都觉着疼痛,疼的生生要去了自己半条性命似的。 “不好了,我可能……要生了……”颖姝捂着肚子,趴在椅子上道。 这般受惊,实属早产。众人便是惊慌失措地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团团围住颖姝,一片慌乱。 颖姝站在屋里,由着屋里从房梁上垂吊下来的绳索支撑站着,只觉着浑身疼痛难忍,好似下一秒便要晕倒了一般。 经历着宫缩的阵痛,颖姝只觉着疼到去世,偏生在古代生孩子居然是还要站着,连躺着休息都不成,她不禁念叨着:“我站不住了,快些让我躺下。” 一边的产婆一边看着颖姝的身体,一边急切道:“耐忍些吧,这般站着生孩子,其实更是容易的。若是躺着,反倒是生不出来了。” “奶奶,您听产婆老老的,奴婢也生过丫头,这站着确实能快点生出来,您就忍忍罢。老婆子和香梨搀扶着您。”张妈妈与香梨在一旁紧紧搀扶着颖姝,生怕颖姝力气不济便倒在地上。 等到阵阵疼痛到了极致,接生老老反倒是喜笑颜开,“奶奶切莫紧张,这会子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就照着奴婢们说的,放轻松,使劲,咬咬牙孩子便能生出来了。” 随着最后一处用力,颖姝双脚一软,眼前一黑,隐约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便是累的倒地了。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沈斌正在旁边守着自己。 产后的疼痛疲倦之感依旧未能散去,反而觉着更是加重了些,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本能地道:“孩子呢?” 沈斌却是几乎同时地问道:“你怎么样?” 颖姝看着沈斌,只见他神色中写满了担忧与疲倦,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想了想便是回答道:“我……累……” 沈斌尽量挤出一个笑容,照着颖姝额头便是亲了一口,语气温柔不失宠溺:“你为咱们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是儿子,很康健。” “儿子?”心中本能是高兴的,“快拿过来教我瞧瞧。” 沈斌便是招一招手:“快把孩子抱过来给奶奶瞧瞧。” 乳母老老便是快步走到床前福了一福,“给奶奶请安,恭喜奶奶,喜得麟儿。” 那老老将孩子襁褓递送到床上,颖姝顺着襁褓看了过去,其实说实话,刚生下来的孩子自己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差别,只不过倒是白白胖胖的,看着丝毫没有受到早产的影响。 她想了半晌,最终还是不由得说道:“真丑。” 沈斌不禁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弹着颖姝的脑袋:“哪里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可是亲妈?” 颖姝依旧道:“可是真的看不出来好看啊,就是皱皱巴巴的,不像你也不像我,丑死了。” 张妈妈不禁啐道:“呸呸呸,姑娘真是越发胡闹了,哪里有当妈的说自己孩子丑的?您也忒不像话了些。” 颖姝撅着嘴道:“可是,真的丑。” 她很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只是方才生产真的好似是要了自己的半条命去。反倒是沈斌,很是珍惜地从乳母老老中抱过襁褓,逗弄着怀中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指着孩子的脸道:“怎么就不像你了?这大脸,最是像她母亲了。这从小·便吃了这么胖,长大了可怎么好?你再看看这孩子的眼睛,多像我们家男子的眼睛。我们家男子都是这样的,尤其是……” 沈斌逐渐说不出来话了,随后一双瑞凤眼中便是闪出泪光,逐渐将漆黑的瞳孔给染的模糊,一点一点从脸颊滑落,滴在孩子脸上。 那孩子便是“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颖姝心里“咯噔”一声,像是珍藏许久的宝贝被摔的粉碎,在无修复的可能那般绝望。 沈斌的感受,只会比自己更加强烈。 “把孩子抱下去罢。”她冲着低下几个人使着脸色,几人会意便是忙地抱着小孩子退下了。 “我……我没有哥哥了。” 天然一张笑脸的人,如今面上没了笑意,眼里也没了光华。 “我没哥哥了。” 第二百章 新君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从前便是落泪,也绝对不会如今日一般落下这么多眼泪,他的泪腺里的泪水其实根本不少,很快他便抱着颖姝大哭不止,极其崩溃。 在颖姝印象之中,沈斌不是一个怎么爱哭的男子,大约什么事情他都是一笑而过,最多是攥着拳头表达愤怒伤感等情绪,似是今日这般崩溃,还是头一次。 “我没有大哥哥了,大哥哥对我这样好,他是为我死的……”沈斌如今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来回反复说着这样一句话。 其实颖姝这般被沈斌紧紧抱着,尚且觉着有些疲倦,因着产后的缘故,自己多多少少只想躺着歇息。然而她心中本就想着沈斓之事,便是怎么着也躺不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该要摆出何种心情心境去面对了。 一方面是自己能平安生下孩子的喜悦,另一方面则是沈斓去世的悲伤。 沈斓是个极好的人,当初那般极力撮合自己和沈斌,在自己与沈斌吵架之时极力撮合,那般热心,那般温和体贴,是一个极好的兄长。 他给予沈斌的理解与关爱,自己作为沈斌的妻子,也是同样感激的。 犹记得当日心意未明之时,沈斓出面在两人只见奔走劝说,这便不是一般的感激了。 到后来,处处为沈斌解围,处处帮衬沈斌,更是为了沈斌自己亲上战场。想到此处,颖姝心中更是惊慌,若是今日去战场上的是沈斌,那么今日死讯的主体,该是沈斌。 “若是大哥哥不代替我,如今怎么会……是大哥哥,救了我一命啊!”沈斌哭到深处,只抽泣着。 颖姝忙地拍着沈斌的胸口给沈斌理气舒心,又忙地随手取过小药瓶,从中倒出两丸理气舒心的药丸给沈斌服下,才算是将沈斌的心给抚平了。 等到沈斌舒展气性之后,只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颖姝,眼神之中尽是歉疚,“我……颖姝,对不起,我不该哭的。咱们的孩子出生了,是高兴的事情。我……我……”沈斌忙地用手袖子擦着眼泪,只是却好似是怎么都止不住一般似的。 其实连颖姝自己都控制不住眼泪,纵使有着新生儿带来的喜悦,可实际上亲人生命的逝去也足够教人伤心满怀,这般下来,这样的喜悦便是显得淡了。 甚至可以说在亲人的逝去面前显得极其微不足道了。 “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啊!若是还想哭,就哭一哭罢,大哥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颖姝也甚是低落地道。 沈斌依旧是低落不已,便是趴在颖姝身边捂着颖姝的手就这么一言不发。 直到晚上,沈斌才缓缓对着颖姝道:“孩子的名字……之前叫你起来着。” 颖姝之前想了几个,却总是犹豫不决哪个好,如今这般丧讯传来,连着这个孩子来的都是那般意外,自己又如何能真正想好。便是不得才是真正开始想着。 她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一个,便是道:“就叫丰哥儿罢。” “风?哪个风?” “仓廪实的丰。” “丰收,丰年?” “是啊,”颖姝长叹一口:“如今,我也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只求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咱们沈家也能平静宁和,过好日子便是了。” 平淡宁静,才算是好日子,才是最大的满足了。 “好,就叫沈丰。” 颖姝又卧床了几日,才算是能下地走动,只是饶是这般也不能被允许过多的出门走动,生怕是颖姝受了劳累等等。 颖姝唯一能获取外部消息的来源,便是沈斌那里了。 在沈斌连着几日都讲些好消息给颖姝之时,颖姝终于忍不住了,并且强烈要求沈斌给自己说准确而全面的消息,最后沈斌抗拒不得,便只得照实说了。 “白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只求请陛下去做客,只要国朝交出五千万白银,便能恭请陛下回朝。” “千万白银?白部这是疯了?”颖姝甚为震惊,“哪里会有这么多钱财?便是凑上整个国库,都未必能成罢。” “是啊。”沈斌也甚是愤恨地道:“白部怕是想要吃空咱们大歆。当白使传来白部旦尚国王之消息时,宫里皇后娘娘当即便是将自己所有金银细软都拿出来了,只是这又能顶什么事情?后宫之中,太后以及两位太妃也跟着倾出财物,只是前朝的意思,倒是不怎么认同?” 心中的大石倒是有一种即将落地的感觉,按着历史的走向,她心中的危险感越发明晰,从中生出无数的恐惧来,她睁大了瞳孔,心中言语便是脱口而出:“难道是……想要另立新帝?” 看着沈斌为难的神色,颖姝便知道了。 “何人提出?不会……不会是我父亲罢。”颖姝又开始莫名担心起自己的娘家来。 “你可是忘了,岳父前些日子便是托病不出,早就不上朝了。只是兵部尚书余潜与三杨阁老立主另立新帝,不让白部有所要挟,要让白部知道国朝是骨气硬的。” “可通过了?”颖姝一愣,越发觉着惊雷将至,所有人都恐怕无法幸免了。 “还没。”沈斌摇着头,“这种事情,铖王殿下怎能做主?便是只有请太后决断了,太后这边,悬而未决,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悬而未决。”颖姝念叨着,只是心中却早就想到了结果。 “不行,你得告诉父亲,这些日子便是什么都不说才好。只依旧说是病着,谢绝所有人探望才好。”颖姝紧张地抓着沈斌,惊慌万状地道。 “好。”沈斌看着颖姝,郑重道:“我一会儿便派人去。” 颖姝又问:“那大嫂子呢?” “大嫂子……还那样罢。只是总比前几日好多了。” 且说金氏自从那日听到沈斓死讯之后,登时便是惊的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是整整哭了一日一夜,后来长公主亲自去采菊园看望照顾金氏,并亲自给金氏照顾汤药,金氏甚为惶恐,忙地推辞,长公主却只是道:“你若是不想教我照顾你,你就好好的。等你身子康健了,我自然便不会照顾你了。” 金氏怔怔地,只能痴痴点头应着。 其实金氏也算是心智坚强的女子了,事实上她只是哭了一日,之后便也算是振作,只是难免有些低落失魂,可这府中但凡感念大爷沈斓恩德的,谁又不得掉一堆眼泪出来。 便是连着永福侯爷沈岸,也伤心到重病不起。 整个府中却是只有昭明长公主,只掉了一点眼泪,便是又振作起来主管了府中事宜连带着照顾侯爷与金氏。 金氏便更是深觉羞愧难当,便是很努力地吃药调养,只是总是也忍不住垂泪想念她的逝去的丈夫沈斓。 直到一次公主给金氏喂药之时自己却是眼前一黑,不但是药碗没端住,整个人都差点倒地了去。 金氏很是惊慌:“母亲,您快去歇息罢。媳妇这里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长公主这才险些忍不住,眼角带着一层泪光:“不,不行,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这个家,还得有人撑住呢!我……我还得等着斓儿回家的那一天,亲自看一眼斓儿……我要好好照顾斓儿,给斓儿准备他爱吃的饭菜,告诉他他的儿子生出来了,告诉他他的弟弟长大了,告诉他我和他父亲都很好。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我若是倒下了,等斓儿回家了,他会伤心的。”长公主越说越忍不住,最终终于掩藏不住地哭将起来。 金氏缓缓地拿起手帕给长公主擦着眼泪:“母亲,都是儿媳不好,儿媳不该过度悲伤。儿媳会早日好起来的,不为别的,就是为着我和阿斓的孩子。” 从这之后,金氏才算是很大意义上好了起来,只是她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垂泪哭泣,想着想着沈斓便是会掉落眼泪来。 “这也是无法的事情,”颖姝听罢后感叹,然后看着一边的沈斌,便是上前紧紧抱住:“若是我,我也会伤心死的。” 她一说完,沈斌一动,便更是紧紧地抱住了颖姝。 “沈斌,你得好好的啊!大哥哥希望你能好,我也希望你能好,你要好好的。” “嗯,咱们都要好好的。” 只是纵使全家人都要好好的,可风云既起,便无人能保证平静若往昔,一丝风声也无。 就在朝野上下开始政论是否应该另立新帝的第五天后,兵部尚书余潜与三杨阁老入宫求见太后金氏,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密谈后四人才从万寿宫中·出来。第二日,太后金氏携淑庆太妃徐氏与映贤太妃金氏亲至清宁宫看望尚在养病的太子李沅与太子妃若彤,又是密谈许久,从清宁宫出来后,三位长辈皆是面上挂着眼泪。 第三日,太后金氏亲至乾元宫金殿,询问有关另立新君事宜。 “太子殿下玉体不宁,断不能再劳累。臣等以为,该立铖王殿下为新君,共商国事,抵白部侵乱,遥尊当今陛下为太上皇才是。” “这……”太后金氏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还得容哀家再想想。” 第二百零一章 立铖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太后怎能如此糊涂?” 万寿宫中太后金氏正在垂手而坐,低头不语,面上神色亦是艰难犹豫。 而说出强势语言逼问的,正是皇帝长姐——昭明长公主。 彼时淑庆太妃徐氏与映贤太妃金氏正分坐左右上首,见着长公主如此,神色亦是为难,只是两人彼此对视,便都笃定了暂且先不说话。 一边的福昌长公主也是忍不住地道:“母后娘娘,我从不过问朝政中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只是这次,事情这般重大,国朝分明有太子,便是另立新君,也该是沅儿才是。” “就是。”昭明长公主甚是坚定地道:“母后娘娘,太子部监国是因着身子弱,可不是因为陛下想要废太子,让铖王监国,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举。既然如今另立新君,便该是储君即位,可从未有过分明有太子却让皇帝即位的道理。” “可……”太后有些不安,“可余潜他们说,说……如今太子身子实在是弱。恐怕是承担不起国事诸多,若是因此即位,反倒是不好了。不若,就先让铖王即位,太子依旧是太子。等到皇帝回朝,铖王那孩子自然是请辞的。” “敢问母后,另立新君之意何在?”昭明长公主十分冷静地问着太后道。 “自然是为了震慑白部,教白部不敢嚣张才是。”太后尽量平和地回答着。 “既然仅是震慑,将来也会迎皇帝回宫,那自然是由太子来坐这个位置才好。自然,阿沅身子不适不能处置政务,那就继续由明儿处置政务就好。”昭明长公主冷冷道,“这般安排,岂不是更好?” “那……这……”太后金氏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哀家实在是不知道。哀家许多年也不处置这些事情了,只是哀家觉着,太子身子不适,多半是心病。若是将阿沅这孩子给推到了那个位置上,他心病不是会更加严重么?心中不安,身子如何能好?” “这……”傲气的昭明长公主,倒是第一次被问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 “好了,这事哀家也只是说说,到底如何,朝议宗亲的结果一个都不能少,自然不是咱们妇人之言便能够的。”太后看着两位长公主,“只是你们两个是朝中极有份量的公主,少不得得你们表态。你们回去自己再想想清楚,别因着过往之事有所迁怒,明儿是个好孩子,上一辈人如何,明儿不该承担。”说道最后几句,太后金氏的语言气势已然强硬了许多,将方才的犹豫已然抛弃了。 “我……”昭明长公主闻言不禁一动,差点便是要离了座位,还是被一边的福昌长公主给按了住,才是未有发作。 “近来朝臣上·书众多,哀家还得再去看看。”太后金氏离开座位,看着两位太妃,温和一笑:“两位姐姐,帮我劝劝两个丫头。” 淑庆太妃与映贤太妃一笑,便是看着昭明福昌两位长公主。 仔细论起来,因为太后入宫晚,且从前淑庆、映贤两位太妃与纯禧贵妃感情甚好的缘故,两位长公主自然是与两位太妃更加亲近些。两位太妃也确实是在两位公主小时曾照顾过一段时间,其中感情,虽不如母女,可总算是可以相信的亲人了。 昭明长公主在太后面前的强硬底气其实多多少少有一些勉强撑着的意味,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战死,一个又是自己的弟弟战败被俘,自己家中又显得一片慌乱,自然是表面强大,内心里也早就被掏空,只是在外人与小辈面前却是丝毫不敢露怯。如今当着两位太妃,昭明长公主眼角便是忍不住流出了两行眼泪来。 淑庆太妃很是不忍地走上前去抱住昭明长公主,“映欢,你别难过。” 昭明长公主点着头,口头上答应着,只是却好似更加难过了。 “徐娘娘,我该怎么办?明明太子还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教旁人做皇帝?且明儿……明儿……崔氏,崔氏!” 福昌长公主亦是道:“是啊,明儿虽好,可他是崔氏那贱人的孩子。若是明儿当上皇帝,崔氏岂非成了皇帝生母?这若是教母亲知道,便是在地下都不安心了。” 映贤太妃与淑庆太妃相对而视,彼此便都是想到了曾经那段岁月,那段尘封已久却依旧能带来慨叹的记忆。 铖王李明的生母无疑是贱婢,是最不配当做皇帝嫔妃的女子,她拥有着清秀娟丽的容貌、窈窕曼妙的身段、宛若黄鹂的声音,似乎所有女子该有的美好都落在了她身上,那本是该让人羡慕的水准;可美与丑却也能同时存在,这个女人也拥有天下女子都极力厌恶的境况与品行:低贱至极的出身、粗鄙浅薄的见识、如蛇蝎毒的心肠。哪怕是那个女人死了这么久,都和纯禧贵妃一样在她们这一辈老人心中栩栩如生——一个是永远美丽安好,一个是极致肮脏厌恶。 便是想到这个人,心头都不觉会泛起一丝恶心来。 可是,偏偏是这样好的女人,却养了这位极恶女人的孩子在膝下。 其实说起来,崔氏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是她自己不要这孩子的,又能怪的了谁呢? 想到此处,映贤太妃便是不住冷冷咒骂道:“崔氏那个贱人,她本就不配做明儿的生母。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贵嫔罢了。” “永远只能是贵嫔……”福昌长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反倒是心中纾解一点郁闷:“姐姐,国朝的规矩在那,崔氏便是生母又能如何?正经明儿的母亲,是两位先皇后以及当今太后。便是加封,崔氏也永远不配!” 昭明长公主一愣,眼角的恨意倒是稍稍减弱了一些,“那……难道就没了旁的法子么?” “映欢,”映贤太妃走上前去,给昭明长公主亲自擦拭着眼泪,“孩子,恨与不恨,咱们在这宫里许多事情是不能做主的。可你得想想,有些事情,未必便是得了高位便好。” “什么?”昭明长公主一愣,“金母妃在说什么?” 映贤太妃甚为柔和地看着颖姝,“映欢,你是聪明人,只是近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才觉着难受。你好好想想,你心里该明白的。到底,阿沅和明儿,在你心中,究竟谁更是重要一些?” “自然是阿沅。”昭明长公主想都不想便是回答道:“明儿虽与我亲近,可我心里头却总是忘不了崔氏那个贱婢……” “那就行了。”映贤太妃看着昭明长公主,“你自己清醒清醒,再想想,究竟什么才是对阿沅好。再想想阿沅的处境。” 出宫的马车车厢中,昭明长公主正靠在福昌长公主肩头,只是神色哀戚疲惫,再不似从前那般骄傲高贵,顾盼神飞的国朝最雍容大气的长公主殿下了。 “大姐姐,你可还好?”福昌长公主甚是担忧地道。 “自然是好的。”昭明长公主心情平复很多,只是心中却是空落落的,没个依靠。“婉眉啊,你说,母亲那一辈子的事情,该不该牵扯到咱们这一辈人身上呢?” “或许……不该?”福昌长公主也甚是不自信地答道,“我不知道,崔氏那个贱人,她便是给母亲提鞋都不配!可她偏偏生出明儿来。这么多年来……” “这么多年来,你说,明儿如何?”昭明长公主抬起头来,看着福昌长公主道。 福昌长公主深思许久,才是答道:“明儿,自然是个好的。虽是崔氏之子,可崔氏身上的一点恶习都没有沾上,无论是对景儿,还是对咱们,都是诚心诚意的。” “是啊,可就是这诚心诚意,才最是难选。”昭明长公主眼中有些低落,“那你呢?便是明儿这么好,你就能全无芥蒂,一点都想不到崔氏的事情么?” “我……”福昌长公主一时间倒是被问住了,她想了许久,还是照实回答道:“我不能,崔氏那么恶心,便是如今想到,我都恨不得撕烂崔氏。明儿虽好,可唯一不好的,就是错生在了崔氏肚子里。若是他生在旁人肚子里,也就罢了。” “是啊!”昭明长公主长长一叹,“我想,便是当初母亲,也无法做到全然无芥蒂罢。只要明儿存在,崔氏的影子便会一直在,谁都不是圣贤,自然不能抛开崔氏看明儿。” “是。” “那……我想,这个皇帝……还是明儿来做比较合适。” “景儿的性子……” 之后有关于另立新君的人选,朝堂上,宗室中,都一直围绕着此话题议论许久,以兵部尚书余潜以及内阁三杨阁老为首的朝臣极力主张另立铖王李明为新君;内阁首辅齐有贞则立主册立太子李沅为新君;至于以武清伯石横为首的世家,则是极力主张迎回皇帝,不应立新君。 这般下来,铖王推辞直言不敢,然而太子李沅却是亲至朝堂,直言自己不适合担当皇帝大任,愿意将国事交给诸位名臣自己做主。 宗室里又问长公主,两位长公主则道:“皆有百官世家商议,我等女子,实不敢指点。只望万事以国朝圣上为考量。”没有明确支持谁,也没有明确反对谁。 最后,经过几夜的争论,最终由太后金氏下旨:册立铖王为新君,即刻即位,遥尊当今圣上李明为太上皇。 至此,皇帝人选尘埃落定。 第二百零二章 皇后颖嬛(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太后与朝臣这般确定,却是引起了铖王的恐慌来。当铖王得知这般消息之时,当即便带着刚生产不久的王妃颖嬛一起亲至宫中当面推辞,只道太后若是不收回成命,他与颖嬛便是长跪不起。 太后金氏长长一叹,万般的劝说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铖王是铁了心的不想做这个皇帝,任凭太后怎么说都无用处。 最后铖王一直跪着,等来了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也等来了朝臣在顺贞门外跪谏。这般下来,铖王才算是勉强答应,并且表示:“若能请皇兄还朝,自当奉还皇位。” 太后金氏含泪点头道:“好,这才是好孩子,才算是不愧哀家的期望。” 此番尘埃落定,铖王为帝已然是事实。好似王朝之间,顷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铖王新帝登基,按着规矩本该是举办登基典礼封后仪式的,只是因着时期特殊,这个皇帝更为特殊,因此大抵上该有的隆重繁杂的礼仪一应全无,只是衮服拜庙,便算是成全了帝王礼仪了。 颖嬛一时之间尚且没有缓过来自己成了皇后这件事情,直到宫中传来了太后与皇帝的旨意,说是铖王已然穿了皇帝的衮服算是即位,这般便是直接在宫中住下了。请皇后娘娘这几日领着王府妃妾们收拾收拾,三日后会有车马接皇后与诸位娘子入宫。 颖嬛迟疑地道:“皇后娘娘?” 来人道:“是啊,铖王殿下如今是大歆的陛下了。王妃娘娘为铖王殿下正妃,陛下与太后娘娘亲口称呼娘娘为皇后,您如今自然便是大歆的皇后娘娘了。” 说话的人正是原本侍奉太上皇的内监曹顺,本是曹旭的堂哥,都是王真手下的“徒弟”,只是性子却是与曹旭完全不同,虽有王真的徒弟之名,却具有良善之心,是最老实的几个。 因为太过老实,所以被王真所疏远,甚至还几次惹怒了王真,更是在皇帝面前不得喜欢,也受宫中内监排挤,几次被旁人陷害被罚跪等等。曾经有几次,铖王入宫偶然遇见,还求了几次情,给了曹顺一些药石,因此曹顺一直感激。 这般铖王入宫成了皇帝,曹顺也成了皇帝身边的第一位亲近之人。 曹顺很是有眼力见地对着颖嬛跪下,恭敬拜了一拜,“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颖嬛怔住片刻,还是经由一边的月琪提醒才算是反应了过来,这才对着曹顺道:“曹先生快起来吧,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如今陛下……,啊,不太上皇,正在白部蒙难,我与陛下怎有心享受着万千尊容呢?陛下说了,不过是暂代国政。待太上皇还朝,这皇位还是要让出来的。” 曹顺乐呵呵地:“那您也是皇后,管怎么这大歆的规矩不可废,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颖嬛端庄一笑,倒是比从前做王妃之时更有几番气势来:“那就只有听从太后娘娘的意思了。想来宫中忙碌,曹先生还要去帮衬陛下,我就不留先生喝茶了。” 曹顺甚是恭敬:“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与陛下都是奴婢的恩人,为陛下娘娘尽心尽力,本就是奴婢应尽的本分。那还请娘娘早些领着宫中娘子们拾掇拾掇,三日后一早,自会有马车来接娘娘。” 颖嬛微微点头,便是明白了的意思,一边的月琪会意,便是走上前去塞给了曹顺一些银子,曹顺千恩万谢地去了。 颖姝在后面听着,直到曹顺走了之后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笑盈盈道:“恭喜大姐姐了。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说罢,颖姝便是冲着颖嬛行了个万福礼。 颖嬛嗔道:“行了,这皇后的位子不过是暂时的。到底是为了稳固国家民心,有什么可恭喜的。”反而颖嬛面上还挂着一丝焦虑,“如今国朝形势瞬息万变,天知道这做了皇帝皇后,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其实当颖姝最初得知这般的消息之时,也是如此想的。 虽然历史被她记得七七八八,然而她总归知道,这断历史注定非常难熬。且将来太上皇李景多半还要还朝,到时究竟如何,可就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为此,她还忧愁了好几天。 她担心颖嬛,担心颖嬛得到了更高的身份后会面临更多的危机与困境。同样,她也是担心自己。 这公主府,到底不是一个十足安全的所在。 还是沈斌宽解了颖姝的忧心,“事情已然发生了,咱们还能如何?与其担忧,不如过好当下,也尽自己的力气努力,便是将来发生什么,咱们只要问心无愧,不为从前的选择失望伤心便好了。” “我知道了。” 所以休整了许多日子,颖姝出了月子,便也赶上了铖王姐夫正式入宫的时候,颖嬛便召了颖姝入铖王府陪伴。 “唉,本该是给我的大外甥办满月酒的。只是太上皇正在白部蒙难,京中勋贵人家,都停了宴席玩乐,倒是委屈了丰哥了。”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颖姝一边逗弄着怀中的颖嬛所生的小女娃固安郡主,一边回应道:“我们家也算是有白事的。大爷去了,如今正是丧事大半之时,怎好再办小孩子的满月?若不是因着姐夫登基,如今还得带着重孝呢!” 颖嬛听到此,心中也是有些低落:“唉,沈家大爷,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个人儿啊,居然……”颖嬛很是同情地看着颖姝:“你和沈斌也别太伤心了,终究是活着的人最紧要。沈大哥若是知道,也定然是要你们好好的。” 颖姝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想起来,心里便是难免沉重罢了。”她将怀抱中的小郡主放在摇篮中,随手拿起一个波浪鼓逗弄着小孩子。 小女孩脸圆圆的,肉嘟嘟中带着粉红色,教人瞧着一见便觉着欢喜无比,心生喜爱。这小孩子又极为乖巧,也不似平常的小孩子般喜爱哭闹,安安静静的。见着大人逗弄,不仅不怕,反倒是还会咯咯直笑,倒是憨的可爱。 颖姝瞧着小郡主越发是心中欢喜:“小外甥女真是可爱。” 颖嬛轻缓缓地走上前去,看着咯咯直笑的小孩子,自己倒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说起来,本来我因着生了个女孩儿心里头还不怎么高兴。想着总要先生了个儿子才好。只是如今看着这孩子,倒也是把男孩女孩看的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是我自己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看见这孩子开心。我心里也舒坦了。” “可是终究还要生一个王子才好。”颖嬛话锋一转:“将来上皇回朝,早晚还是要回这王府的,若是没有一个世子,可怎么好啊?” 颖姝心中一动,却是不敢说话了,只能勉强笑着。 “娘娘,几位娘子来给您请安了。”门外传话的一个小丫鬟道。 颖嬛神色一收,面上瞬时便带了几分正室的威仪来,只一扬手,便道:“教她们进来罢。” 颖嬛轻轻拿着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妆面,确认完美无暇后便缓缓地走到上首位子上端坐着,等着几位娘子进来请安。 颖姝坐在颖嬛下首,见着几位娘子进来了当即便是起身注目,待几位娘子给颖嬛行了礼之后,便是与几位娘子互相欠身,众人这才坐下。 “你们都得到宫中的旨意了?”颖嬛冷冷地看着下首几人。 为首的唐氏、杭氏两位常在——早先杭小媛因着小产从而被晋封为常在,也算是与她的好姐妹平分春色了。下首的依旧是普氏、周氏、柴氏三人。至于那位出身自·宫中上皇婕妤的曹侧妃,自从入了王府之后便也不怎么爱搭理众人,日常请安也都不怎么来。自然了,这是征得了颖嬛的首肯的。 唐常在忙地道:“是啊,臣妾们得到王爷的旨意,啊,不殿下,都想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说罢,为首的唐常在与杭常在便是带头起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冲着颖嬛行了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颖嬛倒不似方才初被唤作皇后一般局促不适应,此刻她已经能坦然接受了,便是端坐着接受众人的礼节,待众人行礼之后,她就颇有气度地淡淡一句:“都起来罢。” 众娘子面上皆是含着笑意起了身,看着颖嬛的眼神也是一半讨好一半敬畏,面上时时刻刻挂着喜滋滋的意味。颖嬛轻睨着众人眼神,便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姐妹们瞧着倒似是很高兴的。” 地下的小媛普氏忙赔笑道:“陛下与娘娘即位,臣妾们自然是心里高兴的。” 颖嬛淡淡一笑,轻轻抚着手上的花丝镂空钳珠玉护甲,很是雍容华贵,“是么?倒是不知道了,你们是为本宫与陛下高兴,还是为了自己能当上嫔妃而高兴呢?” “这……”几位娘子面面相觑,皆是说不出话来。 “太上皇如今在白部蒙难,你们几个摆着笑脸在给谁看?举国为太上皇忧愁,你们倒是一个个高兴了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皇后颖嬛(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这般一发脾气了来,底下五位娘子当即便是慌忙从座位上站起,忙地不认错道:“娘娘恕罪。” 唐常在是个位份高又敢说话的,便是对着颖嬛陪着笑脸道:“皇后娘娘,臣妾们知错了。只是为着表达对于娘娘的尊重,毕竟礼数不可废。臣妾们自然是知道太上皇还在白部蒙难的,再不敢了。” 颖嬛冷冷地看着下首几个娘子,眼神不觉又是凌厉了许多,只是又想着唐常在说的话,倒也算是缓和了心中的气性,便也顺着台阶便下来了,“行吧,只是你们以后得注意着点。如今是国难,咱们还要入宫,天下的眼睛都看着咱们呢!你们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可别走错了路,不然便是成了陛下的娘子,怕也舒坦不到哪去。” 颖嬛这般郑重嘱咐,又兼方才颖嬛发了一通火来,既几人自然是极其恭敬地应了。颖嬛这才挥一挥手道:“得了,你们都各自拾掇拾掇,三日后便是要入宫了。该带什么留什么,自己都想清楚了,别倒是入了宫还想着没事来王府取,可是不成的。” “是。” 几位娘子走后,颖姝这才放松了些,只是她打量着颖嬛,却是恍然间觉着颖嬛大概是换了一个人…… “难怪姐姐叫我来王府,原是为着叫我帮你收拾行李。可真是好算盘。” 颖嬛白了一眼颖姝,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大姐姐的模样,“你这丫头,净会编排你姐姐我。” 说罢,颖嬛便是正色道:“我呀,是想着教你来帮我看几日孩子。这几天因着要入宫这事,府里肯定忙碌,我就怕乱哄哄的,没人照顾孩子。你这出了月子,我本该教你歇息几日的,倒是难免要辛苦你了。” 颖姝忙地拍着胸脯保证:“大姐姐放心,我定然能照看好固安的。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要不是你教我出来,怕是我家婆婆和沈斌,都不允许我出来呢!可真是要憋死人了。” “就知道你。”颖嬛笑道。 其实说是辛苦看孩子,实际上颖姝还是觉着自己没什么辛苦的。毕竟王府里照顾孩子的事情都有专人负责,自己根本不用动手,只不过要更加谨慎一些看着这几个人罢了,这些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毕竟自己刚生过孩子那几天也是出于谨慎,对于孩子很是上心。 而颖嬛,则是肉眼可见的近乎以旋转的陀螺的速率忙了起来。 什么清点王府库房,清点侍奉的下人,准备车马等等,看着就是极其复杂的工作。 便比如这清点下人这一项,就是个巨大的工程。颖嬛要清点各处各司的人手,然后对照名册一一核对,然后再重新制定出跟随入宫以及还是继续留在潜邸的名单,这些宫女内监倒是好说,只是那些男儿之身的家丁,便是要废一点脑筋的。 毕竟宫里的规矩,是不能有外男的。而这些家丁之中不乏曾经有与铖王亲厚之人,自然不能小刀一挥便带到宫中这般简单,而是要根据每个人的等级地位,然后再分别询问这些人各自的意愿,或是留守潜邸、或是在京中安置、又或是谋求个小官等等诸多选择,若是安置或是回老家那么给一些银子便也罢了。可若是谋求小官,颖嬛便得将名字再记下,等着让已然成为皇帝的铖王亲自来安排。 看着颖嬛忙碌的身影,颖姝感叹,福不是谁都能享的,位置越高的人,生活越是不容易。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咸鱼,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三日后,宫中一早便派了人马来迎接皇后颖嬛入宫,为表对太上皇的挂念之情,皇后仪仗自然不好用了,可若是只用普通仪仗,却又会显得不符合皇后身份与国朝礼法,因此折中之法,便是用了半副皇后仪仗。其余的娘子,因着未有册封,便只能是用着从前的规矩出行。 颖姝目送颖嬛上了皇后的轿辇后便回家了,颖嬛一行人倒是一路稳稳当当地到了宫中。 虽是踏足曾经熟悉无比的地方,可是心境确实全然不同了。 从前自己是王妃,路上遇到自己的宫女内监虽会行礼,可也不会是大礼。可如今自己成了皇后,长街上的诸般人物见着自己都是行了大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等着自己经过,甚是微风高贵。 颖嬛觉着自己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可却又觉着这样的感觉很是不踏实。 终究不是该坐的位置,硬是坐上去,反倒是万般不适应了。 到了宫中,颖嬛本该去拜见皇帝李明,只是她的夫君近日忙着国事,无暇分身,这般来她便得先去万寿宫中拜见太后金氏以及两位太妃。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太后便是忍不住去打量颖嬛今日的打扮。只见颖嬛今日一身紫色云锦织金妆花仙人祈福圆领长袍,身下一件月白色织金双襴一年景百褶马面,头戴鬏髻,一整套的金镶玉头面,面上只化了淡妆,简约朴素中透着庄重华贵,既不失高贵身份也不显得失了对国事的担忧。教人一见便觉着舒心。 太后金氏自然很是满意地冲着颖嬛点点头,忙道:“好孩子,快些起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颖嬛就着太后的意上前侍奉在侧,只道:“母后言重了,臣妾哪里有什么辛苦可言,臣妾所付出的,自然是不及前朝大人们的一星半点的。” 太后更是满意,又拉扯着颖嬛说了好多,最后嘱咐道:“去罢,坤明宫都为你准备好了,若是有何不妥,你尽管来找哀家便是。今后这后宫的事情,便尽然交给你了。” 颖嬛一愣:“坤明宫?母后,这,坤明宫不是皇嫂在住着呢么?臣妾哪里配呢?” 太后一顿,便是长长一叹,“是太上皇后自己,她自己要搬出来的。她说,坤明宫向来是给当今中宫住的。她一个太上皇后,便不住皇后的地方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陛下也说了,不过是暂代国政,将来太上皇还朝,皇位还是皇兄的。臣妾住哪里都是一样的,怎好委屈了皇嫂?” …… 颖嬛坐在肩舆上,由着众人往坤明宫的方向抬去,然而她自己却是觉着惴惴不安了起来,丝毫未有享受到做皇后的喜悦。她想来想去还是叫停了抬轿之人,“先去长安宫。” 长安宫是如今太上皇后钱氏的住处,颖嬛想了想还是前来了长安宫中,一进门便是见着太上皇后正嘤嘤哭泣,颖嬛急欲行礼,却是被太上皇后给拦住,只听得太上皇后道:“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颖嬛见着太上皇后面上尚且挂着泪珠,心中自是更加柔软了几分,甚是同情,“娘娘,您别伤心了。” 太上皇后昔日的从容如今早就不见,只剩下极力维持着的端庄温柔,只是这份端庄也因着忧心伤神而被吹散了不少。 “你来啦。”太上皇后憋出一个笑容来,尽管她早就伤神欲绝,浑身力气也不济。 颖嬛能瞧得出太上皇后面上的疲惫之色,更是担忧:“娘娘可要保重身子啊!您这般可不好。” “害,能有什么不好的呢?”太上皇后凄楚一笑:“如今上皇尚在白部蒙难,我这心里,怎么能好受的下去?” 太上皇后紧张地抓着颖嬛的手:“弟妹,我求你,求你和陛下,万要救了上皇回来才是。纵使上皇御驾亲征非英明之举,可他也是咱们大歆的陛下啊!可千万不要教他在白部蒙受这些苦难啊!” 太上皇后真情实感地说着,眼泪便是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又将妆面给哭花了几分。 颖嬛见罢更是忧心:“皇嫂,您可千万别这样。身子要紧啊!您放心,我和陛下,定会将皇兄平安接回来的。” 太上皇后却好似更加激动,她颤颤巍巍地从发髻上拔出分心挑牌,交到颖嬛手中:“若是需要钱财赎回上皇,我这里的银钱首饰都尽然可以拿去。便是搬空了我这里也是行的,我只求上皇回来,只求上皇回来啊!” “皇嫂放心,上皇定然会回来的。”颖嬛使出浑身解数来劝解太上皇后,劝了许多才算是教太上皇后收敛了惊惧之气,平复了太上皇后的心情。 颖嬛这才敢说明来意,表达了自己不敢居住坤明中宫之意。 “皇兄不日便会还朝,我与陛下,不过是暂代位置。这乾元宫为着方便处置政事住了也就住了,可这坤明宫,我觉着还是皇嫂住着才好。您才是真正的中宫之主。” 太上皇后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坚决的拒绝:“既然是你当了皇后,便得有当皇后的尊贵才是。我如今是上皇后,也不敢站着正经中宫的位子。如今上皇在白部,我这心里也实在难受,更是主理不起后宫的事情,住着这坤明宫,反倒是心累了。既然弟妹你来了,便替我安心住着便是。这长安宫我住的极好,也清静,正好我为太上皇祈福了。” 颖嬛看着太上皇后,心里越发觉着难受。 “再者,看着太上皇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回来的。” 第二百零四章 皇后亲妹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嬛心中一动,越发觉着凄惶,“皇嫂,不会的,太上皇一定能回来的。” 太上皇后眼神有些空洞,面色也只是淡淡的,但是仍旧挂着绝望,只是冷笑着:“说起来,太上皇定然不是能轻易便回来的。白部抓住了上皇,定不会轻轻松松便放回来。”太上皇后摇着头,“国政我不懂,可太上皇……怕不是要吃多苦头啊!” “嫂子放心,阿明定会倾尽全力,迎接皇兄还朝的。”颖嬛很是坚定地对太上皇后保证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太上皇后感激地握住颖嬛的手,想了想竟是直接对着颖嬛跪下:“若是如此,本宫就谢谢陛下与弟妹了。救命之恩,本宫断不会忘。” 颖嬛见此,忙地随着太上皇后一起跪了下来,“皇嫂,您这是做什么?”说着颖嬛便是去搀扶着太上皇后:“您这样我可是承受不起啊!本应当是臣妾来拜见皇嫂的,怎可让皇嫂来拜见我呢?” 只是处在极度忧心悲伤之中的太上皇后哪里会顾得上这些,如今见着颖嬛便是觉着颖嬛几乎是如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自然是抓住了便不肯放手连连祈求,经着颖嬛劝了好久,才肯起来。 颖嬛又劝了太上皇后许久,求太上皇后再度住回坤明宫中。奈何太上皇后极力推辞,再三不肯受,颖嬛遂只能放弃,心中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自己将要住进坤明宫的事实。 出了长安宫,颖嬛再一次长叹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月琪道:“这个皇后当的,瞧着风光无限,可我怎么觉着,这处处都不好过呢?这才走了两个地方,就好似浑身力气都没有了一般。实在是……从前我入宫给几位娘娘请安,好似也没有这般呀!” 月琪扶着颖嬛,亦是点头应和着道:“奴婢也看出来了,娘娘虽位置更高,可瞧着倒是比从前还要废了许多心血力气。毕竟娘娘也不习惯这般便当上了皇后,等习惯了或许便能好些。” “等习惯了?”颖嬛自我疑问,最终摇头否认道:“算了罢,这有什么可习惯的?皇帝皇后的位子,不过是暂代,等太上皇还朝,最终还是要交还回去的。到底不是自己该坐的位置,怎能安心习惯呢?” 长安宫对面便是长寿宫,颖嬛见着,心中便更是郁结了,“朴妃,才去没多久罢。” “是啊,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月琪回答道。 “这皇城里的人啊,就是这样,说没就没。前一日还好好的,后一日便是这般了。更者,人去了,都好似是未有存在一般。倒是可笑。” 颖嬛驻足看了片刻长寿宫的红墙,其实东西六宫都差不多,瞧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就好似,这宫里的诸多人等,看着各有各的不同,却又都一样可悲可叹,谁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罢了。” “皇后娘娘这话,听着好是伤感。”颖嬛转头一看,却是曹侧妃,亦是从前的曹婕妤。 曹侧妃恭恭敬敬地对着颖姝行了个礼,“拜见皇后。” 颖嬛打量着这位二进宫的女子,如今她再度站在这金瓦红墙之间,既好似命运的轮回,却又好似不一样的人生的开启。 “多谢娘娘为我挑了永宁宫这处,本来臣妾还担心,娘娘若是给我从前的宫殿,那我可就实在难受了。”曹侧妃故作轻松地道。 颖嬛淡淡一笑,她也算是了解曹侧妃的为人,曹侧妃自从被太上皇给送到铖王府中后,倒也郁郁寡欢了许久,到后来她看似是看开了,可心里总归是依旧觉着不好受,这件事,事件长了便也成了曹侧妃心里梗着的一根刺。 如今更是,故地重返,怕是又要勾起对于往事的回忆。 且在曹侧妃心中,这件事,是永远无法忘怀的‘耻辱’。 曹侧妃冷冷笑着:“故地重游,却是两个身份。臣妾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去如何面对了。” 颖嬛拍了拍曹侧妃的手:“能怎么面对?如今你是新帝的嫔妃,便不要再去想那些往日的事情。这西六宫中太上皇的嫔妃没有多少,你住在这里,倒也不会觉着尴尬。我本想着,给你换个地方,你心中便不会那么在意,可本宫忘了,”颖嬛自嘲似的一笑:“这东西六宫,其实都没什么差别。最多是换个牌子,倒是教你又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再者,我倒是一时也未想到,太上皇后,竟是会搬到这长安宫来。” 曹侧妃故作释然地一笑,“娘娘为我考虑的心,我是记在心里的。能这样安排,我本来就感激了,只是我自己矫情的缘故罢。” “这有什么矫情不矫情的。你已然很坚强了,”颖嬛是打心眼里敬服曹侧妃,“只是,我还是想跟你叨叨一句,无论怎样,活在眼下,总是没错。” “嗯。”曹侧妃应着。 一如颖姝所想的那般,颖嬛真的适应宫中生活很是艰难。 然而颖姝自己的生活,也开始变得不同了。 守在公主府里的颖姝开始每日里都能收到来自各个府中的请帖书信等,除了从前常常交好的几家之外,还有一些平素不怎么联络的,如今也开始以超出平时十倍的感情开始与自己认真联络了起来。 什么今日有个插花会,后日有个品茶,四日后又有个流水席位等等。 还有在自己生孩子之时未有一点表示的人家,如今居然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只说是“恭贺喜得麟儿”。 看着成堆的请帖与礼物,颖姝觉着看着很烦,可是又不得不看几眼,毕竟自己怕错过了丽筠又或是汪家的来信。 “大姐姐当了皇后,连带着我都有了不少面子啊!”颖姝感叹着,然后硬着头皮看着那些堆成山的请帖礼物。 “皇后亲妹嘛!”沈斌坐在颖姝身边,“如今整个京城怕是都在巴结着汪府与咱家罢。皇后来不及相处,可皇后的妹子却是好相处啊!你想啊,如今整个平京城里,怕就数你地位最高了。” “???”颖姝一个激灵:“不至于吧,我这又没有爵位在身上,也不过是个四品女官。怎么就高贵了?” “一个皇后亲妹,便足够高贵了呗。”沈斌也帮着颖姝翻看着请帖礼物,也觉着有些烦。 然而作为古代社交的大学问,请帖礼物不能不看,也不能随便便交给几个下人去保管然后教下人都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回了。于是乎,小夫妻两人就很是受累。 根据关系以及对方家庭程度与公主府富贵程度的对比,要做出不同的回应。便比如平日里不怎么联系如今忽然联系,然而又实在没什么必要交往的,这种就可以笑着推辞了,然后再还一份基本价值相同的礼品;若是值得交往的,就可以欣然收下礼物,然后再派人回信,就说家中正值丧事,不便去拜访;这般种种情况细分下来,该回复的说辞不一样,该回赠的礼品也不一样,两人倒也累的口干舌燥,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回复。 再者因着金氏临盆在即且甚是伤心的缘故,这公主府中的管家事宜,一切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面对这般社交的圈子,自己不得不更谨慎些。毕竟如今这些,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公主府的门面。 虽然,公主府的门面很是高贵,也不用殚精竭虑地去考虑处境。 然而该有的思量还是得有,这样诸般事情堆叠在一起,就让颖姝很是叫苦不迭了。 “唉,这是汪家来的书信,还真是混在这里头了。定然是传信的小丫头不仔细。”沈斌拿起信笺道。 颖姝忙地扯了过去,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毕竟,家书和社交敷衍是不一样的。 读罢,然后颖姝表示:“汪家的情景,如今也差不多。” 毕竟想要与公主府进行请送往来是有门槛的,可是汪家这种非世家的文官人家就不一样了。汪家并非世代勋贵,故此在社交方面不能像勋贵人家一般有选择的往来,为着彰显文官人家的气度,几乎是来者不拒。而颖嬛成了皇后,汪家就变成了外戚之家,一下子便富贵了许多。这般下来,想要巴结交好的大有人在,汪家的门槛几乎都被踏破了。 “大娘子和成璧这几日忙碌的很,整日里忙着回帖回礼,倒是比咱们俩还忙碌些。”这样一对比这下,颖姝觉着还算是安逸,于是就很有工作热情地处理了回帖事宜。 好不容易将这些无聊却又必须得做的事情做完,颖姝正想着去看看丰哥儿小同学,却是接到禀报:“大奶奶要生了。” 于是颖姝便又心急火燎地跑到了采菊园,彼时只见着园中乱中有序,众奴婢都排排端着热水剪刀巾帕之类守候在外,再一问,只有人回答道:“今日大奶奶不知怎的,想起了大爷的事情来,便是伤了心神,一激动,倒是破了羊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算着月份,本也该是这几日。于是颖姝便是赶紧提起裙子,往产房里头跑了去照看着金氏。 第二百零五章 我等你回来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最终经过一阵忙碌,金氏平安生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颖姝守在金氏身边,等到金氏醒来后,颖姝便是笑着恭喜道:“恭喜嫂子,生了个大侄子,很是康健。”然后颖姝便是示意乳母将小少爷给抱上前去了。 金氏产后尚且虚弱,勉强支撑起来看着襁褓之中白白胖胖的孩子,只见小孩子面色红润,胖乎乎的,倒是天然带着一张笑脸。好似一生下来就颇为懂事,也不哭闹,一双小胖手有力地挥舞着,很是有力气。 “这孩子,一看就是活泼懂事的。”颖姝笑呵呵地看着新生的小孩子,便是对着金氏道:“大嫂子,瞧这大侄子比我家丰哥好多了,我们家那个一生下来,就只知道哭,可是吵的我头疼。” 金氏笑着点头,然后便是满脸慈爱地看着那孩子,母爱自是天然,金氏只消一看那孩子便是觉着心间暖暖的,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金氏便是伸出手来在小孩子面上戳了戳,那小子一见倒是咯咯直笑,却不是似旁的孩子一般只知道哭。 金氏见罢,便是挥一挥手示意乳母:“把孩子带下去罢。” 等到孩子被送走了之后,金氏面上才显现出黯淡的神色,眼中一下子便是流出了眼泪来:“这孩子,是知道他父亲不在,来逗我开心呢!”本就疲惫的人,如今伤心之下便更是觉着力气不济,只是瘫在床上。 “嫂子。”颖姝忙地扶着金氏,金氏面上依旧挂着泪珠,越哭声音越大,“阿斓,咱们的孩子出生了,我终于,给你生了个孩子。是咱们心心念念期盼了许久的孩子啊!你说好了,要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的呀!你放心,咱们的孩子好着呢!我会好好养着咱们的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是个为国请命的大英雄。” 这个孩子的出生,至少代表着沈斓的血脉是后继有人的。这般下来,沈家众人对于沈斓离世的伤心愧疚之情自然算是得到了安抚,长公主也得以稍稍展颜,并且长公主还下令孩子的名字由金氏自己去取,金氏思来想去,只是去了一个很简单的名字。沈念。 思念之情的意思。 念哥儿的出生,让沉浸在悲伤抑郁之中的金氏得以找到了一点生活中的慰藉,本来颖姝与沈斌还担心金氏会撑不下去,然而随着念哥儿的出生,众人的顾虑倒也消散了。 只是这一家人的笑脸,真是越来越少了。 朝中有关于是否要交出钱财赎回太上皇的政论仍在继续,以武清伯石横为首的人立主出钱集资救回太上皇。而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余潜则是认为不应给白部好处,否则白部便会得寸进尺,这般实际上只会造成大歆局面上的掣肘,所以立主通过谈和或是征战方式讨回太上皇。 “白部便是扣住了太上皇陛下,然而中外谁不知白是我大歆友邦,谁敢轻易损害了太上皇陛下的性命?若是给予其钱财,白部旦尚国王只会得寸进尺。”余潜极力反驳交出钱财赎回太上皇的政策。 “难道便要任由太上皇陛下在白部受罪么?”石横齐有贞等人则是如是反驳:“余尚书所提和谈,难道便不是以金钱换取么?” “白部王后曾与先帝有兄妹之谊,更与纯禧贵妃娘娘素有交情,与陛下也是情感非一般。如今白部王后不问政事,可众位别忘了,白部珠兰王后曾也是一国护国长公主。若是能让白部王后记起旧情,一切不都好办了么?” 只是两下里都在争论,自然是谁人都不肯相让,由此引发庭议,再衍生出旁的法子与主张来。 到后来,竟是还有人提出,要南迁至南京,以求大歆京师安危。 自然此举遭到了众人反对,朝中没有几个人赞同。 “哼,亏的他们还自诩是朝堂之上顶天立地的男儿,遇到事情竟是这般畏畏缩缩,只想着逃避。我看,倒还不如妇人。”福昌长公主冷笑着对着昭明长公主嘲讽着道。 昭明长公主轻轻斜睨了一眼福昌长公主,面上却是不由得浮现起了一丝谨慎来,“少说一些,这是国政。” 福昌长公主却是全然不在乎:“我自然知道是国政,只是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谁又能把耳朵听到咱们这来?再者,南迁这般没出息的法子,太后与陛下可都是否了的。” 颖姝在下首静静坐着,只支起耳朵听着,却不敢说一言。两位长公主是皇帝姐姐,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两位公主,尤其是自己家的这位婆母,可是先帝最尊贵的孝仁敬皇后所生,出身气度无一不是这京城之中最为高贵的。便是论这政·治见识与朝堂眼光,其实也不输给太上皇与当今皇帝,颖姝甚至想过,若是自己的婆母是个男子,如今的大歆陛下,或许就会换人了罢。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如今的局面,只能是这样。 也因着是自己婆母的这般政·治见识与尊崇地位,所以朝政之事对于两位公主来说不过是家事而已,自然可以放在嘴上议论。可对于自己,却显然不是能随意议论的事情。 “颖姝,你看呢?”颖姝本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旁听群众,奈何自己的婆婆昭明长公主却是点名叫自己回答问题。 天可怜见,这些话自己怎么好轻易说出来。 “这……”颖姝眼珠子一转,最终答道:“儿媳愚笨,倒是这城中百姓与富商,纷纷商量着要往南边逃,京中百姓,自然是人心惶惶了。儿媳那几个茶楼,生意也不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昭明长公主继续追问道。 “儿媳……想着,将这历年积攒的钱财捐出,如今国事吃紧,自然是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的。” 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相对而视,便是都点了点头,对于颖姝的举动,表示赞赏。 福昌长公主更是道:“你看,那些朝堂之上争来吵去的官员,一个个打着为大歆的旗号,其实什么也没做,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了大歆的。立主南迁,岂非是扰乱民心?”福昌长公主想到此处,便更是恨恨地。 “这齐有贞,竟也能想出这样的蠢法子来!亏的皇帝竟还留着他,事事还颇为器重!” 昭明长公主神色淡淡地,手上徐徐地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神色之间这才掠过一点点的不屑:“乱了民心,若是真想南迁,才是昏了头了。”她说罢便是又将目光落在颖姝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事你去办,连着公主府里的钱财,也都捐些出去。得让京城百姓看着,大歆是有硬骨头的,不会轻易抛弃平京城。不然,我大歆皇室的脸面,能往哪里搁?” 颖姝恭敬地应着:“是。” 福昌长公主笑道:“姐姐都出了,自然也不能少了我的份。”她长长叹着,看着门外的澄澈碧透的蓝天,“只盼着,大歆能真正平安无事,景儿能早些回来才好。” 昭明长公主看着福昌长公主,“会的。父皇与母妃创造的江山,定然会安然无恙。” 只是风波既起,便不是会那般轻易消散的。 朝中争论许久,新帝铖王李明虽器重齐有贞石横等,却并未有一味听从,最终经过太后请示,决定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将军亲去边境救回太上皇。 随即便又陷入了另外一个难题,朝中如今,并无可用的武将了。 朝中此前兵力多集中在南方麓川,因此可用将领也一直驻守在南方。后来白部侵扰大同,太上皇决定御驾亲征便是又带走了一批将领,只是在新月堡遭了埋伏,一些将领战死、一些随着太上皇被俘、一些虽是回来了,只是战败便是戴罪之身,又难免有伤,再不适应带兵。 这般下来,竟是一时并无可用军力。 最终竟是成国公张用亲自请出,请求带领兵将亲至大同边界,救出太上皇。 福昌长公主自然万般不舍,奈何身为皇室公主,自然懂得天下安危远比一家之幸福康健重要。因此即便是再不舍,也不得不含泪为成国公打点行装。 四月末,成国公张用带着八万人马出征,皇帝李明与群臣百官亲自送行,宫中女眷登至城墙上目送,福昌长公主哭的像是泪人一般,幸亏有成璧与成器哥哥的娘子余晚晚扶住,才算是有个依靠宣泄。 颖姝看着眼中,心中便是觉着莫名的不舒服。 离别的场景自己见过实在很多,大概都是这般的样子。就像是上一次沈斓随军出征,金氏相送,同样的,金氏也是勉强撑着,等沈斓走了之后,亦是哭的如一泪人。 她无法想象,若真是沈斌当日出征,自己又会怎样。 于是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福昌长公主。 却见福昌长公主竟是止住了哭声,露出了笑容。 顺着福昌长公主的目光,却是见着为首骑在马上的穿着铠甲的成国公正转身回头往城墙上望着。 虽看不清面部表情,可想必,也当是如福昌长公主一般在对着彼此留下笑容罢。 既是念想,也是期许。 虽是两个中年人,最好的年华容貌早已经散去。可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福昌长公主,很美,很美。 仿佛能窥探到两个人年轻之时的模样。 俊朗少年骑在马上,美丽年少的公主站在城墙上,虽是心中不忍,可因着责任,依旧含着笑目送着丈夫骑着马奔赴戎机关山。 “我等你回来。”福昌长公主眼含着泪笑着道。 第二百零六章 成国公战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任谁也未有想到,城墙那日,竟是永别。 之后谁也未有再看到成国公了。 成国公领兵出征,到了大同白部交界之地,不知怎的,竟是中了白部埋伏,全军覆没,成国公战死沙场。 只是原本不该如此,那分明是一场极其有胜算的仗。 之后福昌长公主府中,便是整日里都是哭声。 而按着国朝规矩,打了败仗是要问罪将领的,当即便有人提出,要夺回成国公家的爵位。皇帝李明自然犹豫不决,只是规矩所在,言官们很站理,无论如何也只能如此。皇帝李明痛心只下,只得下旨收回张用的成国公之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不太平的平京城便又是多了一层层的风浪。 听说福昌长公主当得知成国公阵亡消息之后当即便是晕厥了过去,而等福昌长公主好不容易醒来没几天打起精神来操办成国公的丧事之时,那道问罪夺爵的旨意又下了来,使得本就大受打击的公主便是更加失去理智。 甚至福昌长公主还拿着成国公的牌位亲入宫中去向太后与皇帝李明找一个说法。太后金氏本就不是那种极其有魄力之人,见着福昌长公主这般自然是慌张无措,反倒是也跟着福昌长公主哭了起来。至于新帝李明,面对这位姐姐也不好说什么,顶多是依旧搬出来国法使然这般的借口来回答福昌长公主。 福昌长公主自然无法接受,当即便是仰天哭诉道:“我家国公爷是为国征战,事情原因尚且未有查明,他还尸骨未寒,你们如今就急着问罪夺爵!他可是驸马啊!” 皇帝李明深感惭愧,却丝毫不敢回答福昌长公主什么。 最终还是昭明长公主亲自入宫接出福昌长公主来,才算是缓解了太后与皇帝的尴尬。 福昌长公主对此很是抱有怨念,只道:“果真是成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们一家在宫里享福,丝毫不顾及我家里。为国请命的人竟是这样的下场,任谁也是心寒。” 事实上,皇帝李明后宫中也不算是太太平平。 便是颖嬛,她的生活就很是不顺,丝毫未有想象中身为皇后的万千荣光。 先是太上皇遗留下来的嫔妃问题就足够教颖嬛焦头烂额,偏生那位太子生母周贵妃又是个极其不安分的,各种事情挑剔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只是人家又是先帝贵妃太子生母,颖嬛纵使心中有气,也只得客客气气的。 再者,便是后宫之中的杭氏再度有孕,这让本就没有儿子的颖嬛再度感觉危机感重重。 自从入宫之后,铖王的妃嫔姬妾们的位份自然经过了新的一轮册封,自皇后颖嬛之下,还有贵妃曹氏,之下杭常在与杭常在皆封了贵嫔,剩下三人则未有明确位份,只是依旧称娘子。可到底是皇帝的娘子,自然比王府里的要高贵些。 杭贵嫔自从上次怀孕遮掩之事被发现之后便算是彻底失去了颖嬛的信任,颖嬛时常对颖姝说她觉着杭氏或许不是那么容易拿捏住的人,因此对于杭氏便是越来越疏远,任凭杭氏如何再低三下四做小低伏也无用。 在颖嬛心中,只要是背叛欺瞒过自己的人,之后无论如何,都是再不值得相信的了。 这一次的有孕,更是让颖嬛彻底不信任了杭贵嫔来,更是隐隐将杭氏视为眼中钉。 就算是杭氏依旧处处谨小慎微,晨昏定省请安自是一个不落,言语行动间处处恭敬,然而颖嬛还是无法信任她,反而她越是这般,颖嬛越是觉着心头恶心,越是觉着这般恭敬老实只是杭贵嫔自己装出来的。 颖姝得知之后,心中着急,便寻了个由头进宫想要安抚颖嬛的脾气,只刚到坤明宫,便是见着杭贵嫔的好姐妹唐贵嫔正跪在庭院外,正接受着皇后颖嬛的训斥。 “你与杭贵嫔是好姐妹,如今杭贵嫔有孕,不但不好好照顾,反而是来生出许多事故,竟是惹得太上皇后生气,可真是大罪。” 见着颖姝来了,颖嬛才收敛了一丝脾气,对着唐贵嫔冷冷道:“行了,你去罢。回去好好照顾你那好姐姐,别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唐贵嫔如蒙大赦,连忙叩头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地道:“多谢娘娘教诲,臣妾知错了,臣妾回去就好好照顾妹妹,定是闭门不出,绝不惹事。” 颖嬛极其轻蔑且厌恶地冲着唐贵嫔挥了挥手,这才示意唐贵嫔退下。 “姐姐,怎么气性这么大?”颖姝上前扶着颖嬛道。 颖嬛见到颖姝才算是镇定了一些,却是忍不住拉着颖姝抱怨起了杭贵嫔那两姐妹,最先自然是杭贵嫔:“那杭氏,平素里我自问也待杭氏不薄,之前她怀孕遮遮掩掩致使她自己滑了胎,倒是显得我刻薄了府中嫔妃姬妾让人连怀孕都不敢似的。这也就罢了,如今,她们两个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是在宫中大肆玩笑,竟是当着太上皇后的面!如今太上皇尚且在白部受苦,宫里恨不得人人都不敢笑,她们两个倒是高兴,不过是有了个孩子罢了。竟这般得意!” 颖嬛越说越是愤怒,便拍着桌子撒气:“如今倒好了,怀了陛下的骨肉,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儿子呢!难道是想着靠这胎比了我去不成?” 看着杭贵嫔文文弱弱畏畏缩缩的样子,颖姝表示不怎么相信,“这……杭贵嫔,瞧着挺胆小老实的。应该,不会罢……” “哼!”颖嬛愤怒道:“她老实,她若是真老实,当初也不至于怀了身孕还藏着掖着了!倒是显得是我的不是了!这杭氏,看着老实听话,指不定背地里有什么心眼子呢!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最是用不住的一个!” “姐姐,消消气,为了她们自己生气,多不值得呀!”颖姝很是体贴地给颖嬛倒了一杯茶水来,“姐姐如今当了皇后,这事情自然是多。姐夫这些嫔妃啊,又都大多是整日里在王府中不出门的,自然有些事情便是难免不懂了。” 经过颖姝的耐心劝告,颖嬛终于算是平息了一点点气来,然后便是略为愁眉苦脸地拉着颖姝诉说这些日子她的辛苦来,而那位杭氏又是如何如何扮猪吃老虎。在颖嬛声情并茂的讲述下,杭贵嫔被塑造成了一个极其会演戏扮柔弱的具有心机的白莲花,善于通过娇弱的外表以及恭敬的行为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再达到默默给敌人意想不到的一击的目的。 如果全然按照颖嬛的讲述,那么杭贵嫔就是一个很可怕且很可恨的敌人了。 然而颖嬛是带有主观色彩且具有冲动意识的讲述的,当事人或多或少有被抹黑的成分,抛开这些,颖姝觉着杭贵嫔虽然行为做法不招人喜欢,然而应当也没有颖嬛说的这般恶劣,担当不起大事倒一定是真的。 “姐姐也别气了,如今调理好身子才是紧要。”颖姝从颖嬛心理因素出发,大概确定了颖嬛如何恶心杭氏的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杭氏怀孕,而颖嬛才不久生了个公主。 皇帝如今依旧未有儿子,而如今这位杭氏怀孕,总有一半的机会抢先再颖嬛之前生下皇帝的孩子,那意义,可就非比寻常了。 颖姝自问,若是换成自己,哪怕这位杭氏再好再老实,自己也不会对于杭氏有什么好脸色,恐怕还做不到如颖嬛这般。 “回头,你可得帮我去城外云清观求求真人,让我早日有了孩子才是。”颖嬛诉说一通之后便是拉着颖姝如此说道,开始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了。 “好。”虽然对于神佛是否会有这般灵验的效果产生怀疑,但是颖姝还是笑着答应了颖嬛。 毕竟如今无事,或许能求神拜佛,也算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了。 毕竟自从御驾亲征之后,京城中波澜便是一波连着一波,曾经觉得无聊的平静生活一已然是变成了一种奢望,自己却又好似什么都做不了。好似也只有求助于神佛,是唯一能做的了。 再者,也是为着求一份心安。 不求局势好,只求不要再继续风波频生才是。 端端几个月,周围这么多熟悉的人便遭受了变故,只求不要再有变故才是。至于那真君是否灵验,颖姝从来未有想过。 一边的沈斌也从来未有想过。 “大哥哥若是在天上,如今见到了嫂子的孩儿,也定是开心的。”沈斌拜完了真君后如是道。” “会的。”两人拜完了真人后,便又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因着云清观在京郊,返回公主府的路自然很是漫长,两个人在车上昏昏沉沉的,却总是不能睡踏实,每次一要入睡路上便准是有颠簸。 饶是如此,也依旧拦不住两人想要睡觉的心。 结果在不知道少次即将入睡之时,马车再一次颠簸了起来,这次比之前的颠簸还要严重一些,颖姝直接脑袋便磕到了窗子木框上了。 两人急忙下车去看,却见是前面正倒了地上一个人,瞧着样貌倒是隐隐有些眼熟。 车夫麻利地上前去看,只去扒拉着那倒地的男子,却是在看清楚那男子的脸之时当即一惊,“这……大爷?” 第二百零七章 沈斓复活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闻言,沈斌当即便是跳了下去,上前扶着那晕倒的男子。只消一看,心中便是倏地一动,全然分明。 沈斓还是从前的那个沈斓,只是变化却是很大。从前白净温和的面庞此刻已然布满了胡茬,更是多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分明黑了不少;从前他那高高瘦瘦的身材也全然变得削瘦,好似只剩下一副骨架似的一般。 “大哥哥。”沈斌抱着沈斓,连忙对着那车夫道:“走,快帮我把大哥哥抱上去。” 沈斓的“复活”,自然掀起了公主府中的波浪,众人根本未有想到沈斓竟是还活着,如今被沈斌这般一抱了回来,众人还仿佛都以为在做梦,反应了片刻还是经着沈斌一通骂才算是想起来去唤太医前来。 还好,只是力气不济,晕倒了,只要好生休息一会儿,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等沈斓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金氏。 “阿斓。”金氏当即便是涕泗滂沱。 沈斓迷惑地看着此中情景,还有些懵懵的,然而目光扫视周围,皆是熟悉的事物与人,便也知道自己回到了家中,这才对着金氏道:“丽儿?” 金氏连忙抱着沈斓,这些日子的忧伤无助皆是随着眼眶之中的泪水漫漫而出,更是倾诉了满满的相思之情,“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啊?你……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们母子了呢!” 沈斓面上亦是挂了泪珠来,沈斌与颖姝看在眼中,心里却只是觉着心酸。 从前沈斓是风度翩翩最是温润守礼的沈家大爷,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代表着沈家撑着,是沈斌最喜爱敬重的大哥哥,是公主眼中可以给予厚望的长子,是金氏心中最好的夫君。然而此刻,众人看到的,更多的是一个瘦削虚弱的男子,只消看一眼,便能猜得出这些日子是经受了多少难以想象之事。 “孩子?”沈斓这才反应过来,旋即便是牵着金氏的手上下打量起来:“你生了?你身子可好?可有养护好?” 金氏含着笑点头:“自然是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底下颖姝会意,忙地示意乳母上前给沈斓看看三少爷。 金氏将孩子递送到沈斓身边,将眼泪抹掉,只笑着道:“快看看咱们的孩子。” 沈斓很想抱一抱那个孩子,只是如今他身子实在虚弱又力气全无,便只能将孩子放在床上,然后伸出手来逗弄着。许是天然血亲的缘故,那孩子一看见沈斓便好似知道这是他亲生父亲似的,便是伸出手来抓着沈斓的手指,抱着不肯撒开了。 “念哥儿乖,父亲刚回来,咱们让父亲先歇息歇息啊!”金氏一改往日阴郁神色,只笑呵呵地掰开小孩子的手,然后又示意乳母将孩子抱下去。沈斓看着金氏,倒是愧疚道:“对不起,我失言了,本说好了要陪着你亲眼看孩子出生的。我……” “你能回来极好,平安就好。” “哎呀,大嫂嫂,哥哥刚醒来,您们便别先诉说相思之苦了。倒是大哥哥,可要先吃些白粥小菜,也好垫补垫补胃口。”颖姝笑着道。 “也好。”金氏看着瘦弱的沈斓,心疼不已:“你这是得受了多大的苦啊!快用些饭罢。” “是啊,先让大哥哥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说嘛!”沈斌像个皮球一般凑了过去,“正好我也饿了,不若就在大哥哥这里用些饭。也不知道,大哥哥嫌弃不嫌弃。” 沈斓笑着啐道:“你这孩子,永远这般皮。” 未几,便有丫鬟婢仆端来了炕桌,上头不过是些简单的白粥伴着蜂蜜等物,正是刚晕倒的人好入口的东西。颖姝明白接下来该当是男人们家的话题,定要涉及政·治,未免人多嘴杂,便是将屋里侍奉之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也拽着金氏,“大嫂嫂,咱们快去告诉父亲母亲大哥哥的状况,父亲母亲此刻正忧心着呢!” 金氏还有些不放心加不舍地看着沈斓,这一番生离死别之后的再度重逢,让金氏恨不得时时守在沈斓身边才好,此刻自然是很难离开。还是沈斓对着金氏点点头,微微一笑,才算是让金氏放心地出去了。 颖姝拉着金氏出去,金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阿斓身子可还行?这屋里就两个爷们,别是阿斓身子又不好了。” 颖姝微笑劝说安抚:“嫂子放心,不会有事的。阿斌机敏,定能照顾好大哥哥。况且,有些话兄弟两个才是好说嘛。” 金氏点点头:“也罢,他能回来便好。”金氏想了想又紧紧握着颖姝的手:“弟妹,这可是真的?大爷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罢。” 颖姝打趣着道:“自然不是梦,定是上天护佑,保了大哥哥平安,让大哥哥回来与嫂子和大侄子团聚的。” 金氏很激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金氏便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至于屋里,沈斌见着“死而复生”的沈斓,自然也是忍不住抓着沈斓便是问来问去。 沈斓也仔细讲述了跟随太上皇帝御驾亲征的一路上的经历。 沈斓本与世家子弟们在一处跟随在皇帝身边行军打仗,这种职位既非前锋,亦非是断后,且身处皇帝身边本就是重重保证,自然是最为安全的所在。这本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遇到极其特殊的情况下。 且说太上皇帝带着文武官员一路行军,这一路上众人汇报军政大事竟是都要先经过那王真的肯定才好,这就导致军中军心有些涣散,一些将军将领也都心中不忿,只是皇帝过于依仗王真,众人却只能生受着。 然而如此做的后果便是,王真说什么,皇帝就会认为是什么,且皇帝本来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便不能说是太熟悉。这般一来,完全依靠王真,未免会致使皇帝在做出判断之时有失偏颇。 偏生王真又是个不知轻重之人,因与先锋将军王文不和,因此对于王文主张多使绊子,王文主张绕道而行,不走新月堡,那王真非要与王文唱了反调,皇帝早就被王真给迷了眼睛,便是略想了想就答应了。 结果,全军行至新月堡,竟是受了白部埋伏,混乱之中王文率领众人拼死抵抗,奈何歆军不熟悉地形,面对早就熟知地况的白部军队,只能是螳臂当车,当下里便死伤不少。 王文愤怒之下,随手将王真斩于马下,大骂王真是祸国贱婢,接着便是继续率领手下众人抵抗,并且拼死给皇帝杀出了一跳路来。 众世家子弟便是护送着皇帝往回撤退,然而撤退了几里路却是发现,四周早就被白部之人给包围了。 是彻底逃不出去了。 众世家子弟到了此时,便也只能与前锋士兵一般誓死抵抗,只是寡难胜多,抵抗不了几时便是该死的死,刚伤的伤了,剩下几个,便是与皇帝一起被抓走了。 因着战场混乱,沈斓腰边的腰牌便是无意中落在旁人身上,致使后来清点之时,便传出了沈斓战死的消息。 然而被绑到白部之后,被白部太师央平竟是下令,只留大歆皇帝与侍奉的普通士兵的性命,对于稍有军衔的世家子弟,直接便是给杀掉不留性命。 而沈斓因着并无腰牌,便是扮做皇帝身边的一个普通护卫,才算是逃过一劫。 被绑到白部王帐之后,白部旦尚国王对于皇帝倒也算是优待,好吃好喝地供着,只是软禁在那帐子周围,不允许皇帝离开所限定范围一步。至于对于侍奉之人,便是给撵到了笼子中关着,待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几乎是与牛羊同眠同宿,早晚天凉却是只能被令赤身行走,胸口上还被烙上了屈辱意味的烙印,时不时还要被一些白部士官拿出来戏虐责打一番。众人活的毫无尊严可言,很快,在这样不被当人对待的生活中,便有人不堪受辱选择自尽了。 曾经几次,沈斓在被刁难之后也曾经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想到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儿,想着皇帝,便又咬咬牙忍了下来。 在很是偶然的一次机会中,沈斓遇到了白部的俊夏王子。俊夏王子便是命人将沈斓给放了出来,只说是他自己想要几个中原男子侍奉。 这才算是尚且等到了一些安生的日子。俊夏王子是个宽厚之人,因着早前见过沈斓知道沈斓是昭明长公主的儿子,等到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便是将沈斓收在身边,对外只说瞧着这位中原人投缘。 又过了一些时日,俊夏王子便是带着沈斓偷偷地见了白部珠兰王后。 珠兰王后一听沈斓是昭明长公主之子,当即便反应过来,想要将沈斓留在自己身边,最终沈斓说自己如今是隐姓埋名,不好张扬,珠兰王后才继续只将沈斓当做奴隶一般对待。 “若非是我到了白部,才不知道白部竟是有这样的事情。”沈斓对着沈斌讲述着白部的所见所闻,心有戚戚,“倒也没有咱们看起来这般简单。” 第二百零八章 兵临(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当沈斌将与沈斓交谈的情景告诉颖姝后,颖姝亦是和当时的沈斌是一样的疑惑神情:“怎么不简单了?” 便是现下回忆起来,沈斌还是有些心惊不已,回想到沈斓带来的白部情报,更是觉着此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他压低了声音,示意颖姝贴耳过来,静悄悄地将大致事件给诉说清楚了。 颖姝听罢,亦是心中一惊,悄然更是生出了一股危机之感,当残酷且离奇的真相被剥离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才发现有些事情远远比自己表面上看到的更加要复杂的多。 “那这事可要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去告诉陛下与太后?” 沈斌摇着头:“不知道,先去告诉母亲罢。” 当日,昭明长公主与永福候爷沈岸回府之后,见着沈斓“死而复生”,自然又惊又喜,长公主更是急匆匆地跑到采菊园,连忙抓着沈斓上下打量着,再三确认是真的沈斓后,当即便是笑出了声,之后又是喜极而泣。 一夜之间,长公主府从大悲瞬间转变为了大喜。 失而复得,死而复生,实在是比平地拥有更值得教人高兴的事情。也很自然地,整个沈家上下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第二日,长公主急匆匆入宫去寻太上皇后与太后,太后听闻之后便是召了皇帝李明与皇后颖嬛前来,几人密谈一番,这才分批从太后的万寿宫中·出去了。 颖姝其实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感觉很是好奇,她十分想要探究接下来大歆究竟会做些什么,只是她知道,这是国家机密,自己是不可能被告知的,所幸便也耐着性子清点自己兴顺茶楼的财产,带头为国家战事捐助钱款。 在昭明长公主府的带头下,京城中各个世家府邸皆纷纷效仿,即便是有些不愿意的,也不得不碍着面子捐助一些。 就如颖姝所说:“我等世家食皇室俸禄,用天下供养,如今大歆与太上皇陛下蒙难,我等平素享受,如今就该倾尽全力。国在家前,为着太上皇圣体安康,我等愿意捐助钱财,以助国事。” 此举自然赢得了京城中众人赞颂,而京城贵族纷纷如此捐助钱财之举动,也让众人看到了朝廷想要坚守平京城的决心,于是此前说朝廷打算迁都偏安避难的传言不攻自破,许多想要逃离平京城之人倒也停住了不少,只继续留着打算观望。 原本朝廷上下一心抵抗白部,让人看到了守住京城的决心,然而从六月末开始,西北局势竟是有急转直下之态势,直接大同失守,大同守卫郭京被刺身亡,之后到了七月竟是一路打到了平京城下。 兵部尚书余潜与武清伯石横此次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皆是欲拼死守住平京以安大歆天下,然而内阁首辅徐有贞则是继续主张南迁避难。皇帝起初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决定严守平京,令兵部尚书余潜与武清伯石横守城,务必要守住平京城平安。 然而谁也未有想到,白部竟是直接绑了太上皇前来,直有意欲以太上皇为人之意。两军交战,一触即发,整个京城中都陷入了一种焦灼紧张的氛围中。 无论富商大户与百姓皆是纷纷收拾行装往南方逃难而去,甚至一些公卿之家也是如此,将家中未有官职的男子与妻女皆是送到了去往南京的马车,一时之间,平京城的人竟是少了大半。 曾经繁华热闹无比的平京城,如今只是人人自危,人人都害怕不已,便是留下者也都不敢出门。 颖姝守在屋中,如今她最为关心的便是外头局势如何了。 每日带来的实时战况,都会比前一日更加沉重些。 再看着沈斌与昭明长公主脸色越发沉重,便是不觉又担心了几分。 “你怕不怕?”沈斌问颖姝道。 颖姝看着沈斌,心中好似一下子便猜到了沈斌下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当即便是板起面孔正色道:“你想撵我走?” 沈斌一怔,“不是撵你走,我是担心……若是真的白部打了进来,那……” “不会的。”颖姝坚定地否决道。 “可……”沈斌还是心中没底:“可若是真的,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风险啊!”沈斌握着颖姝的手,十分焦虑:“还有孩子,咱们还有孩子呢!听我的,你先去南京躲一阵子,等成功退敌,你再和孩子回来。” 沈斌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此前无论是遇到什么大事,沈斌都尚且算是镇定,一张笑脸显得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然而如今,却明显不一样了。 他的剑眉开始经常紧蹙,一双桃花眼中也尽是写满了焦灼与担忧。颖姝轻轻伸出手来抚着沈斌的眉毛,她明白沈斌的感受,身为长公主之子,也算是皇亲,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沈家,还有皇室的颜面。一旦连他都嚷嚷着退缩,那么整个大歆,又能有几个撑住的好男儿? 沈斌本就是重责任之人,身为公主的儿子,他更不能退缩,一点都不能。 “先有国,才能有家不是。”沈斌最终低着头有些歉疚地道,“颖姝,你听我的,我不会走的,我要带着西山之兵将守住皇宫安全,保护陛下太后一众,这是我身上的担子,我不能退缩的。” “你……”颖姝语气微微有些凝滞,她心头想到那些锋利的白刃交错的画面以及若是白部攻城成功后可能发生的场面便是忍不住一颤。 不怕是不可能的。 “我的夫君在这,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陪着大歆。” 这并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尽管心中还是有些畏惧,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一旦城破,身为皇亲国戚,便是免不了…… “你听话,你又不用上阵杀敌,你带着咱们的孩子,去南京。若是……”沈斌很是着急地道,然而未等说完,唇便是被颖姝给挡住了。 颖姝踮起脚来深深地吻着,很自然地让沈斌停止了说话。 深沉而热烈的吻后,颖姝才抱着沈斌的脖子道:“若是没有你,我活的又有什么劲头?你守卫皇宫,我就去宫中陪伴太后与太上皇后,若是宫中都拦不住,我就殉了你。”真情实感,毫不掺假。 颖姝心中还是有些复杂,自己一个爱财惜命之人,竟是不知从何时便是变得如此了。 “你……”沈斌想拒绝,却是想不出什么说辞,更者,这番话一说出来,心里便更是暖了几分来。“你何至于此?” “那我问你,汪家,有人回南京了么?” “无人。” “福昌长公主府呢?” “无人。” “陛下与皇后娘娘会南狩么?” “不会,陛下要亲至城墙之上,与平京城同在;皇后娘娘要守住后宫,比陛下同在。” “那太后太妃与太上皇后呢?” “陛下曾亲去求几位娘娘南狩求吉,只是几位娘娘拒绝,断不肯听。” “那母亲会走么?” “不会,母亲素来高傲,大歆是母亲想要坚守住的,怎么会离开?” “这不就得了。”颖姝微微笑着,更是坚定了决心:“于国而言,若是京城破,则大歆动荡,我身为长公主的儿媳妇,身为朝廷女官,本就当与大歆共存亡才是。于家,我的丈夫在这,我的父母在这,我的亲人,我夫君的亲人都在这,我如何能够离开?沈斌,”颖姝说着说着便不觉红了眼眶,伸出手来揪着沈斌的衣领道:“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等真的兵临城下,我就去宫中,若是宫门被打开,就证明……你……你也撑不住,那我,我就用顶簪自尽了便是。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陪着大歆。” “可……”沈斌还是不忍,神色间还是犹豫不安:“我……我怕……” “没什么可怕的,我相信上天会护佑咱们的。”尽管知道大歆不会因此而国破,然而心里仍是怕的,只是再怕,留在这里也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 “你不要再说了,若你再说,我现在便请入宫中常住。”颖姝甚是认真地盯着沈斌,目光对视中,能看到彼此,也能看到责任与担当。 “好,我不说了。”沈斌挤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虽然不自然,却好像,带了几分那么曾经的明媚味道。 一如曾经最初那个爱笑的少年郎。 颖姝再次感觉到了他温热的唇的气息,只是这次是男人主动来吻自己的,面面相贴之间,还能感受到男人面庞上的胡茬,有点硌人…… 偏生男人还抱的很紧,让颖姝再一次能感受到男人硬硬的胡子对于自己费心保养的脸造成的伤害。 “那个……”颖姝轻轻推着沈斌,却是推不动:“那个,你轻点,要不你去刮刮胡子也成。” “嗯?”沈斌一头雾水,满脸问号地看着颖姝。 “我……我……”颖姝心中一颤,见着沈斌瞪的老大的眼睛便是不敢说话了,只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微微靠在沈斌坚实的胸膛中。 “唉唉唉……”只是不到一瞬,自己便被那男人给腾空抱起,“你放开我……” 第二百零九章 兵临(中)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一日的温柔缱绻,便是极尽体力,翻覆云雨间两人皆是淋漓畅快,似乎浓烈情谊下两人有有意撇去这段时间的特殊氛围,只去想那些令人高兴的事情,一时间倒也能体会到极致的欢愉与享受。 第二日一早,沈斌便动身去皇宫外守着,公主府只将三位少爷急匆匆地派人送往了南京,颖姝又亲自召集众侍奉的奴婢丫鬟:“如今京城形势,你们都是知道的。若是……若是真不幸,城破之日,必当凶险。我与长公主娘娘以及大奶奶明日就会入宫陪伴诸位娘娘,誓与大歆江山共存。尔等若是觉着凶险,可自去逃难,长公主娘娘会有一锭银子的赏赐,也算是对于你们这么多年在公主府的认定。若是你们想要继续留在公主府,公主府的府兵也会尽力保全你们。可是……” 能在公主府立住脚跟的都是有经年经验的人,皆是明白颖姝言语之中的意思,不消颖姝提点,便能知道可能会要面临的后果,所以也自然不需要颖姝往深了说。 那些奴婢相互看着彼此,眼中便是有着思量算计,一个个都是沉思选择。 “无论你们作何选择,我都不会怪罪你们,公主府都感谢你们。”颖姝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放心,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都尊重你们。”颖姝再一次强调。 底下人再一次议论纷纷,最终有几个最是胆大,先是站了出来,然后怯生生地上前跪下道:“二·奶奶,奴婢家中还有老小,斗胆……斗胆……” 颖姝和气地一笑:“这位小哥快起来,香梨,快拿一锭银子来。” 香梨答应着,也是很和气地上前递给那小哥一块银子。 “谢二·奶奶。” 见第一人成功的从二·奶奶手中得了好处,剩下几个便是蠢蠢欲动,最终陆陆续续地上前去,颖姝皆是和气地命香梨给了她们几人银子,教她们各自去谋生计。 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坚定表示:“奴婢愿与公主府共存亡,绝无二心。” 颖姝心中有些震撼,也有些感动,似乎自己的泪点变得越来越低了,便是亲自挨个扶起那些奴婢,很是感动地道:“你们都是公主府的恩人,待此劫难过去,娘娘定会感恩众人的。” 安置众人妥当之后,颖姝便是又指挥众人收拾公主府中的财物,公主府中财物宝贝不少,皆是由亲近之人放入地库之中,这些都是公主素来用惯的人,都是赤胆忠心,最是能信任的。 再然后,便是香梨、杏子、青梅、桃子、嘉文、新桐等等众陪嫁丫鬟以及张妈妈的来去之路。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出众的人格魅力的原因,还是汪老太太对于下人的教导程度极其好,这些亲近的丫鬟都表示要坚定追随颖姝,绝无二心。 旁的丫鬟倒也罢了,只是张妈妈到底算是年纪大的长辈,颖姝不好意思叫张妈妈冒着风险,便最是慎重地问道:“张妈妈,旁人便也罢了,只是你……你就像是我妈一般,我实在不好意思……” 张妈妈却是很坚定地表示:“姑娘这是什么话,说句僭越的话,难道老婆子我不是把姑娘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来喜爱么?况且便是姑娘不要我陪着把老婆子赶回家中,可我老子娘都是在老太太身边的,定是要陪着老太太一起的,我便是躲,又能躲在哪里去?不过是和亲人在一处待着罢了。” 颖姝很是感动,只是她还是很担忧张妈妈,总觉着不好意思教这么大年纪的人草劳忧心,最终推辞来去后,张妈妈表示,只要请颖姝将自己放回汪氏家宅中,能陪在张老老身边,若是这次能平安度过,再过些时日便回来陪颖姝。 这下颖姝才觉着稍稍安心。剩下香梨杏子几人,都是汪老太太曾经精挑细选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其中大多数是从小被买进汪家的没爹没娘的人,也算是与颖姝一起大,倒也都没什么牵挂,反倒是从小的情分与颖姝更是亲近,再经过往老太太一手调·教,都是周正正直之人,倒也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要陪在颖姝身边不要离开。 “我们都是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便是姑娘赶我们走,我们也断然是不走的。再者我们无牵无挂,从小跟着姑娘过惯了这般体面的日子,便是逃走,也不知道怎么活。” “好罢,”颖姝再一次觉得感动,“多谢你们。”这些人到时就会充当公主仪仗队伍中的昭容彩嫔,到时会一齐入宫,也算是全了情分体面。 之后便是等到第二日一早,众人都随着长公主入宫,按照长公主的意思,这次入宫是常住,要么等到退敌,要么就等到最坏的结果,所以长公主要求颖姝与金氏思量清楚,可选择回娘家,又可选择一起入宫。 这一对妯娌又哪个不是书香高门出来的,心里沟壑自然分明,教养与骄傲教颖姝与金氏都做不出回娘家避难这种事情。况且颖姝长姐是中宫皇后,金氏姑祖母是映贤太妃金氏,两人都是有亲人在宫中,自然也会选择入宫陪伴。 “姑娘,花冠大衫霞帔都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我们给您穿戴上。”香梨整理好床铺,示意颖姝可以安寝。 颖姝正好梳完头,便是走到了床边,只是空想却是不上去,最终伸出手来:“罢了,不睡了,香梨,替我梳妆打扮罢。” 香梨怔怔地看着颖姝,最终还是叹息着上前帮助颖姝梳妆打扮,按着身份做华贵大方的打扮。 拖地大衫霞帔、翟鸟花冠、红妆粉黛、花钿挑牌,小一个时辰的装扮,便是一个大歆上等贵妇该有的隆重打扮。 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经年过去,岁月刻画下自然成熟了许多。颖姝恍然一惊,发觉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然十分适应自己的面庞身子了。从前自己还会偶尔想起现代王淼淼的样子,如今,记忆中的王淼淼的样子倒是越来越淡了…… 就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属于这里一般。 可明明就不是这里的人。 许久未有这样的装扮了,如今装扮起来,倒不似从前年少之时只以为这般装扮显老,如今反而觉着这样的千万贵重的东西甚是好看。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出嫁那日,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装扮,只是品级上有些许差别罢了。 便是又想到了那个穿着大红圆领袍的簪花少年,含着很是好看的笑容,仿佛想要给自己编织一个温暖的春天一般。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香梨,你说,沈斌如今在军中,是不是很冷很累啊。”颖姝无助地靠在香梨身边。 香梨摇着头,“奴婢不知道。只是奴婢知道,姑爷是这大歆最好的男子,国家在前,便是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 颖姝故意嗔笑道:“倒也未必,我瞧着大哥哥也是个极好的男子,不比沈斌差。” 香梨很是真诚地道:“那是姑娘自己糊涂了,大爷那是大奶奶心中最好的男子。对于您而言,那个最好的男子,只能是姑爷不是?” 颖姝依旧嘴硬:“那……成器哥哥也不错啊。还有,发升伯伯,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香梨翻着白眼嫌弃道:“那不也都是各有各的佳人,姑娘你心里想着姑爷,何必嘴上不承认呢!” “你……” 此刻杏子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盘烤栗子,“刚烤好的,快趁热吃。” 说罢,主仆三人便是都坐在床上,扒着栗子,又取来一副叶子牌,也就不分尊卑上下地玩闹起来。 一如小时候那样,快乐肆意的日子。 几人闹着闹着,却是听闻外面乱哄哄的声音,杏子一看,竟是青梅来通报了。青梅只急匆匆道:“姑娘,地库里头那几个看守的妈妈竟是监守自盗了!我发现之时,她们正拿了一堆金银宝物想着从西边侧门的狗洞里钻出去呢!” 颖姝心中一动,便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长公主知道么?” 青梅回答道:“长公主想是安睡里,只是那地库离着咱们这与存心殿近,这般乱哄哄的,娘娘想是已然被吵醒了。” “先去看看再说,人都绑了罢。” “是。” 到了地库所在的观文殿前,有三个老妈妈正被绑着跪在地上,见着颖姝过来了便是哭喊道:“奶奶,奶奶饶命啊!” 青梅上前指着一边地上的几个包袱,里面皆是公主府中顶宝贝的一些金银细软,再细细看过去,其中竟是有一些当年纯禧贵妃与孝仁敬皇后留下的遗物。 颖姝当即便是怒火中烧,高声喝道:“放肆!连公主府的财物都敢偷盗,更何况还是两位外祖母娘娘的旧物!”颖姝命人举着火把照清楚三位妈妈的脸,倒更是震惊:“你们不都是长公主从宫里带来的人么?当初长公主还问你们走不走来着,你们可是都说了,要誓死追随长公主来着,怎么如今竟是如此?” “奴婢……奴婢……”其中一个妈妈倒是稍稍有些胆大,支支吾吾地道:“奴婢们……想了想,还是害怕,实在是……若是白部打进来了,奴婢们家中还有老小,实在不忍心啊!” “是啊!”另外两个妈妈附和着道。 第二百一十章 兵临(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局高临下地冷冷的望着三个妈妈,眼中尽是不屑之意。 “那为何我昨日问你们愿不愿意守在公主府中,怎么你们却什么话都不说呢?要是不愿意守在公主府中就尽管提出来,大可正大光明的放你们走,按照你们与公主的情分,公主也必定不会薄待着你们,如今又何必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三个妈妈跪在地上颤抖不已:“奶奶,奶奶,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却是不好意思说话了。 “长公主宽厚,可你们如此,怕是也要寒了长公主的心了。”颖姝目光如炬,看着底下的三人,“有给你们实话实说的机会,你们却非要遮遮掩掩,真是不上算。”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奴婢们也是一时糊涂油蒙了心,本不想如此的。只是奴婢们家中还有老小,便是不得不如此了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颖姝冷冷地看着三位妈妈,说实话,这三位妈妈都比自己的嫡母刘氏还要大上许多,又是素来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人,本该是这府中极其受人尊敬的存在。只是今次这般事情一出,却也实在是教人难以尊重敬服。 “三位妈妈都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这次虽然有错,但我想着,总得看长公主的面子。”颖姝和和气气地道。 几个妈妈听闻颖姝这般和气,倒也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觉着这位奶奶到底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饶她们一回,便是齐刷刷地出口欲谢:“谢奶奶。” 然而颖姝却是目光一横,神色瞬间变得尖厉,却是高声一喝:“只是你们好生大胆,当初问尔等,尔等说愿意陪着公主府,如今却是又有这样许多说辞!”她轻轻挥一挥手,“拖下去,几位妈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给个了断罢。” 几位妈妈前一刻刚庆幸能逃过一条性命,又瞧着这年纪轻轻慈眉善目的小奶奶看着倒也循规蹈矩很是好说话,后一刻竟是直接被判了死刑,当即便是吓懵了,“奶奶,奶奶饶命啊!您便是不看在奴婢们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三个妈妈哀嚎连连,皆是以头触地,“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吵什么?”竟是长公主的声音,众人便是忙地上前去请安:“拜见长公主娘娘。” 颖姝忙地迎上前去,却见是长公主一亦是一身花冠霞帔的华贵庄重的打扮,“母亲。” 长公主缓缓走到前面,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妈妈,眼中尽是不屑,“不用吵了,既然你们能做出这种事情,只要乱棍打死便也是了。”说罢,长公主便是失意一边的人将三位妈妈给拖了下去,在妈妈们的哀嚎与棍棒相交的声音中说道:“本宫可以容得下侍奉本宫之人,容得下不想侍奉本宫之人,但本宫绝计不能容得下欺骗本宫的人,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本宫给过你们机会,从那之后你们谁要是再敢骗本宫,本宫定不轻饶。” 剩下众人更是害怕不已,在长公主气势凛凛的威慑之下皆是表示:“奴婢们愿尽心侍奉公主,绝不敢欺骗公主。” 长公主淡淡地命众人退了下去,然后便是与颖姝相对一视,去了内屋里坐着。 长公主看着颖姝,点点头表示赞许,并且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出了总结,慢慢说道:“今日的事情你做得极好,这才是我公主府奶奶该有的威仪。”公主长长一叹,说道:“这些人虽是我的陪嫁,也是经年侍奉了我的,只是如今能做出这般事,实在是意想不到且教人痛心。” 长公主看着颖姝,眼底之中慢慢涌出一股凶狠之意,“这种人,定然是留不得的。原以为你是个温柔宽厚的,想不到……” 颖姝淡淡一笑:“媳妇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想着,如今特殊时期,若是出了这种表里不一之人,可就实在是……” 长公主点点头,表示出了对于颖姝谨慎心思的赞许,“不错。你想的极对,不愧是汪老太太带出来的女孩儿,有汪老太太当年之风。只是……”长公主牵着颖姝一身的花冠霞帔打量着道:“你这一身打扮,倒是颇早了些。想是今日睡不着罢。” 颖姝坦诚地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母亲,我实在是心中有事,想的睡不着。索性就先梳妆打扮了,等着明日,便是能和母亲一起入宫。” 长公主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装扮,却也是笑着道:“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总想着宫里的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不过你放心,便是现在你去了采菊园去看你大嫂子,你大嫂子也肯定是和咱们俩一样的。” 经过漫长又短暂的一夜,长公主带着公主府中两位奶奶入宫拜见,长公主府中只留永福候爷沈岸留守,沈家的两个少爷皆是去了宫门外保卫皇城安全。今次长公主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出行的阵仗,反而是大张旗鼓的,这一路上自然是惊动不少臣民,却也是目的达到了,教人只消看着便能知道朝廷皇室对抗白部的决心。 大歆有底气,绝对不会抛下满城百姓偏安一隅,定会与平京城百姓同在。 到了宫中,只见宫城中太后与两位太妃皆是一样的大衫凤冠的庄重打扮,便是连着宫中侍奉的女官也是穿着绣小珠的紫色团领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官服袍子(1),头上带着一年景(2)的冠子,满宫上下都是最为隆重正式的打扮。 这般便是任谁都能看出时局的特殊性了。 太后金氏见着昭明福昌两位长公主来了,倒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般,只是含着疲倦的笑意:“你们两个来了,我这心里就安心了。若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慌张,害怕的跟什么似的。” 昭明长公主上前扶着太后,“母后放心,如今时刻,儿臣自然是要入宫的。前线的男儿们守在城门口,咱们就守住这宫中,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处。” “好哇,好哇!”太后金氏老泪纵横:“这才是咱们大歆女子该有的气度胆量,有你们在,咱们无论如何,大歆的体面是在的。” 颖姝坐在底下,瞧着殿中一众人的神色,再回想着这一路众人面上含着的情绪,大概都是凝重复杂的,有的含着畏惧,有的则是含着一股坚毅与决心,似乎早就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打从心眼里,颖姝敬佩这样的人,能将最坏的结果想到,并且将慌张隐藏于内心外露出力量的,都是具有强大力量的人。 “太后放心,皇帝亲自带着将士们去守住了城门口,白部占不了便宜的。”淑庆太妃看着慌张的太后,相比之下她则是显得端庄淡然许多,并且有着把握全场的气势:“我已然赐了白绫刀刃下去到了各个宫中,若是宫城也受不住,咱们这些女眷都会殉国的。” 映贤太妃面上亦是坚毅:“是啊太后娘娘,您放心。咱们身为大歆的后妃,定是与大歆荣辱与共。” 与两位临危不惧把控一切的太妃相比,太后金氏越发显得很焦虑不安,甚至还不住地往下掉落着眼泪。 之后的三日里,几乎整个宫城里的人都是憋着一口气的,看起来秩序井然与平时没什么差别,然而总有紧张急迫的危险气息。人人心中都担忧着,人人心中都多少藏着一丝恐惧。 这三日中,只说是兵部尚书余潜带领武清伯石横从城中两侧夹击白部主动出站。白部却是直接绑了太上皇到了城下,逼迫大歆皇室投降或是捐出国朝国库中全部的钱财,不然就要杀太上皇灭口。然而太上皇却是扯破了嗓子告诉城门上的皇帝李明,万勿听信白部之词,不用顾忌自身性命,务必守住京城,守住大歆江山。 两军僵持之下,白部的旦尚国王却是不敢轻易动了身为万国之主的太上皇帝李景,因此倒是一时犹豫不决,结果竟是中了武清伯与余潜的突袭,又兼后方兵丁早就因着不熟悉大歆地形气候,一来此地倒是生了疾病,整个白部军力减弱,瞬间溃不成军。 皇帝李明见此,高声喝道:“若白部敢动太上皇一根毫毛,白部今日便不会有人出大歆,到时看看,究竟是大歆先乱,还是白部先乱。” 白部旦尚国王不傻,他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想来想去之间,最后只能带着太上皇灰溜溜地走了。 白部未能攻打进去京城,反倒是自己损失了诸般兵力,大歆以微弱之胜算,保卫住了平京城。 大歆获胜的消息传来,宫城中人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憋闷了这么多日,终于算是得以轻松片刻,太后金氏更加是喜极而泣,连声叫好。 “好啊!好啊!白部终于没有得逞,先帝啊,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所有人都为自己能够抱住性命而高兴,皆是道:“恭喜太后,天佑大歆。” 颖姝得到胜利的消息之后,大袖中紧握着的手这才缓缓舒展开来,慢慢将手中的小匕首给放下,伸出手来一看,掌心里早就是一手的汗了。 既然城门保住了,外头的沈斌,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注(1)《明史》卷六十六·志第四十二·舆服中这样记载明代宫女冠服:“宫人冠服,制与宋同。紫色,团领,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以金圈之,珠络缝金带红裙。弓样鞋,上刺小金花。乌纱帽,饰以花,帽额缀团珠。结珠鬓梳。” (2)一年景:北宋宫女常在大节庆典礼上带着的一种花冠,在冠上装饰四时之景色花卉的绢花,故称“一年景”,因前文提到的宫人冠服与宋同,故有此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男人下手真重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当颖姝从宫中·出来赶回到公主府中见到沈斌之时,只见沈斌已然是满头的大汗,便是连着身上的一层中衣也全然被汗水给浸染了。颖姝瞧着自然很是心疼,便是忙地凑上前去帮着沈斌将衣服换下,只轻轻一拧便能拧出许多水来,只道:“可真是辛苦了。便是如天气渐渐凉爽起来,那么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瞧着便是热闷了。” 沈斌“嘿嘿”一笑:“那有什么,如今能保住这京城,便是怎样都是值得的。虽说我也没做什么,可终究觉着能出一份力气,心里高兴。” 颖姝将那浸了汗的中医放下,又见屏风外头丫鬟们备好了洗澡水,便对沈斌道:“去洗澡罢。” 沈斌“嗯”了一声,便是大摇大摆往前走去,迅速地便是跳到了浴缸之中,“噗通”一声,倒是甩的颖姝一身水。 “沈斌!”颖姝忍不住大叫一声:“你故意的罢。” 沈斌本没有注意到颖姝,如今转头一看才发现颖姝在侧,便是瞬间如一只犯了错的小花猫一般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颖姝,只趴在浴桶边上,歪着头。 颖姝最是受不了沈斌这般,因此便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少给我这个样子装可怜,真是……” “真是什么啊?那我,我不就是没注意到么?嘿嘿……”沈斌冲着颖姝伸出手去:“谁知道我家娘子跟过来了啊,我本想着你还在里屋来着,我就着急洗澡嘛。嘿嘿,” 男人继续打量着颖姝,眼睛上下扫视一番,却是忽地一惊一乍地双手抱着他自己,很是不要脸地道:“哎呀,娘子,你这般跟过来,莫非是想要窥探我沐浴么?这可不好罢。”男人装作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奈何演技实在是太差,最终掩盖不住他面上坏坏的笑容。 颖姝白了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人,装也不装的像一点,算什么样子?” 沈斌依旧眨着大眼睛,“那娘子,你要不要来帮我沐浴啊?” 男人眼中的渴望很是明显,让颖姝很无语。 然而,那浑身湿漉漉的男人,却又显得很有诱惑力…… “本来就是打算亲自帮你洗的。”颖姝又瞪了一眼沈斌,便是矜持着走了过去。 颖姝拿起花瓣牛乳蜂蜜等物往浴桶里加着,在浴桶中搅和着,却是被男人一把便将手给擎住了,便是被迫往男人身上靠,触及到他身体上某个部位时颖姝瞬间便是缩回了手去,偏生那男人的脸却是又显现出一副很是天真无害的笑容,正打量着自己:“怎么啦?” 颖姝红着脸啐道:“不要脸!” 沈斌却是很理直气壮:“怎么不要脸了?是你自己……再说了,我这样不是正常的么?这些日子想你想的。” “呸……”颖姝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沈斌上辈子是个强壮的老黄牛,不然怎么会这么累还有体力想着那样的事情。 “好好洗澡,身上一身汗,嫌弃的很。”颖姝白了一眼,从一边托盘中拿出毛巾准备给男人擦拭身子。 “真的?那我洗香了就能……?”沈斌坏笑着看着颖姝,眼中充满期待与欲望。 颖姝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腰,仿佛已然能感受到即将面临的境遇了,“等你好好洗完再说。”颖姝很尽量地摆出一副性冷淡的脸,脑子里却是很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体力这么好的…… 让人有些喜欢,也有些恐惧。 最终沈斌还是老实地靠在浴桶里头,由着颖姝轻柔地帮着他擦着身子,再按摩一番。女人的手轻柔且有力量,几下子便是将这日的疲乏给驱散个一干二净,他很享受地闭着眼睛体验此间的舒适,仿佛生活中的种种不快不安都暂时被抛却忘记了一般。 “既然是把三个哥儿都送到了南京,暂时便先别接回来了。白部虽然散去,可是太上皇陛下一日未归,便是难免出了一分变数。”沈斌思量着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颖姝一边给沈斌按着肩膀一边道:“虽说是我想这孩子,可孩子的安全到底比什么都重要。南京总是稳妥,等到彻底结束战乱那一日再说罢。反正……若我猜的不错,今次旦尚国王回了白部,白部怕是要打乱了罢。” 沈斌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颖姝:“你能猜到?” 颖姝很是自豪地点点头:“那是,虽然你不与我说,可你说的白部那些旧事,联系在一起,我便推测出会是这样。不然大歆虽然在白部中失利,所有兵将又都集结在麓川,可总不至于这般不谨慎致使白部一路上所向披靡打到家门口罢。只是……”颖姝长长一叹,“到底有些不妥。” “可这是也没办法的事情,若是硬抗,且不说太上皇安危,便是边地百姓也承受不住。白部旦尚国王只是想要一些好处,又素来对外宣称是仁慈之人,自然不会伤害百姓官兵,便是随着太上皇一起被俘的那些士官,面子上也都是好听的。不然,陛下又怎敢冒这般的风险。” “倒是好。”颖姝听着,眉宇间却是忍不住挂上一股忧愁来:“今次能保住京师,减缓边地之境况,其实多亏了陛下,若非陛下于太上皇御驾亲征期间主持朝政,大歆恐怕真就要乱成一锅粥了。倒是太后,从前听说是多英武一个人,今次我入宫,瞧着却是……” “太后……”沈斌沉思着,“想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对于太后此种举动的判断,得出的结论与猜测完全重合,两人便是会心一笑,也不拿到嘴边说出来了。 太上皇性格多疑,或许从前势单力薄之时需要各方照顾帮助,然而如今随着太上皇当初坐稳了皇位,势力逐渐壮大,自然是不需要这般有能力有手段的任何身边人了,所以太后金氏才会越发在后宫安养下的生活逐渐“缺失”从前的魄力,越来越像是一个十分会享乐却无甚决断的老太太。 至于两位太妃,指点挥舞的也都是内宫之中的事情,关乎国政前朝二人从不置喙分毫,所以这般的尊荣也一直保持着从未更变过,便是两位太妃膝下的两位王爷,也一直是尊贵安逸无比的所在。 大概帝王,自古都是多疑且狠辣的罢。高高的位子上,只有那一个人,身边所有的人,都最终会离其而去,或是主动,或是被动。 颖姝心间便是又划过了朴妃的身影,想起曾经的朴妃因为皇帝的看重而高兴不已,想起朴妃提起太上皇帝挂在面上的笑容,如今想来,都是血泪。 太上皇是何种之人,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了的人。 颖姝想着想着,心间便有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使得她不觉胆战心惊,却是不敢说出口来,只能藏在心中。 也就是那么一瞬,自己仿佛又想起了史料中的关乎于那段历史的记忆复刻。 额头上便是忍不住冒了一圈冷汗。 “怎么了?”沈斌很细心地能感觉到颖姝身体的不对,便是从浴桶中站起扶着颖姝,“可是不舒服?” 颖姝忙道:“无事,就是这里太热了,我素来怕闷。” “那就好。”正好沈斌洗的也差不多了,沈斌便是跳了出来自己胡乱擦了身子,衣服也不穿便是抱起颖姝放在了内里的床上,“那你先歇息。” 颖姝早就过了那个劲,本就不是难受,那种念头藏在心中一晃而过便也是了,如今看着男人这般温柔体贴,心中也安心不少。又看着男人健硕的身材,上头尚且未有擦干净的水珠,入了眼中便是彻底成了名为诱惑的代名词,惹得心中的小火苗蠢蠢欲动。 彼此都馋着对方,自然是别样的气氛。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自从自己怀孕之后,也有将近一年未有放肆亲近了,如今自己的身体彻底好了,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顾忌,反倒是只想享受彻底热烈的欢愉,颖姝看着男人身上的腹肌,便是忍不住咽了口水,伸出一双手来搂住男人的脖子,照着男人的白净面庞便是狠狠地亲了上去。 男人很意外,未有多久便是化被动为主动,只翻身而跃,便上去了床上。 锦帐慢慢滑落,红烛于夜晚中透着锦帐发出点点暧昧的光,更是映照着此间景色无比催人心神。许久克制的散发之后,倒是带来安心。 这一夜,睡得倒是酣甜安心。然后不出所料的,两个人都睡迟了。 第二日一早,尽管颖姝很舍不得男人坚实的胸膛,然而还是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口水忙地怕了起来,这样起身的举动倒是惊动了沈斌,他睁着一双睡眼,“怎么了?” 颖姝很急切地穿好衣服,“今日该是整点好公主府中的物什才是。上次入宫之前都藏好了,今日说好了要好好归置的,一会子那些管事来请安指示,若是我还未起床可就不好了。”颖姝一边说着一边穿着衣服:“你也快点。” 最后香梨与杏子进来看见二爷与奶奶脖子与锁骨上的欢乐印迹时,两人便是相对而视,眼中意味很是复杂。 “姑娘,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该是好好歇息才是。你们两个倒是……”香梨忍不住抱怨道:“若是张妈妈还在,定要忍不住数落您了。” 颖姝很不满:“难道你现在就不是在数落我么?哎呀我的好香梨,怎么如今你竟是学的和张妈妈一样了?”颖姝又吩咐着杏子:“今日便将我那尖交领打籽绣的月宫桂树的长袍拿来,好遮一遮脖子。” 颖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道:“还真是……这男人下手真重。” 年轻,真好…… 第二百一十二章 皇后的难处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发现自从那次晚间她在公主府中大发威风之后,府中的下人们已然老实了很多,大多都是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见着颖姝就像是见了阎罗一般,对于颖姝提出的指示指令,没有敢违背的,都是立马去做。 其实,自己掌管家业和和气气的时候,那些下人们也都是很恭敬听话不搞事情的。不过颖姝明白,他们都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毕竟长公主为人严格,眼明心亮,自然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长公主的眼睛。所以那些下人们从前对自己的恭敬,有多少分是真心敬畏敬重自己这位二大奶奶,自然可以想见。 而经过那些危急时刻自己管理掌控长公主府中的一切事物之后,尤其是那晚的大发雷霆一改往日慈眉善目之后,众人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敬重,很显然是真心的了。 不过颖姝依旧是和和气气慢聊挂着笑容对着公主府中的下人们,这反倒是叫下人们更加害怕了起来,一个两个都觉得这位二大奶奶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这种极其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多半是装出来的,于是他们都更加笃定了要更谨慎些才好,生怕出错,下一刻这位奶奶便要变脸了。 颖姝对于这样的结果表示很意外,并且她很想解释一番,自己并不是那种狠辣干练若王熙凤一般的女子,若是可能,自己还是很喜欢每天笑呵呵的躲着享福的。 可惜自从沈斓假死的那个消息传来后,金氏好长一段时间心气都憋在心中无处发泄,这般下来竟是导致金氏身子越发不好了起来,于是颖姝不得不硬着头皮顶起管理公主府家事这样一项重大的任务,然后就开始继续忙的像一个陀螺。 只是经过那次国难之后,自己在市面上的名声就变了,变成了一个极其具有爱国思想与大局意识的在国家家族危难之时撑起整个候府的完美儿媳,兼干练有气魄有思想有气场的公主亲妹。 一直以来,颖姝对于自己的定位都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财迷咸鱼,唯一的热情就是在开办奶茶店这样一件事情上,而自从太上皇御驾亲征,自己也将奶茶店给关闭了。所以之后的管家理事,自己可以发自内心的说一句,都全是被迫的。 可惜风评被害,自己感觉自己越来越被描述成那种王熙凤似的人物了。 对此颖姝表示很委屈,“我哪里想这样?我不过是想安安分分恨不得整日窝在屋里才好,可惜这不是不成么?” 沈斌对此一笑:“这名声不是挺好的么?听着多厉害一个人物啊!从前人家都说你抛头露面,如今都说你巾帼不让须眉,多好啊!” “呵。”颖姝对此嗤之以鼻,“旁人怎么说都是一张嘴,我自己的日子,我自己知道。我只是觉得,从前的小日子,以前是觉着无聊,如今却觉着,挺好。” 同样遭遇风评被害且怀念从前的,还有颖姝多大姐颖嬛女士。 颖嬛对着颖姝抱怨道:“如今外人都说我成了新皇后,在这宫里有多么春风得意,享受着种种中宫的尊贵,可是如今这日子,我总觉得更没什么意思呢!” 颖姝安静地坐在底下嗑着瓜子听着颖嬛说这些,“人人都说我是凤仪万千的皇后,掌管着后宫大权。陛下又在危急之中挽救了国朝,我和陛下怎样怎样,可谁又能知道,我掌管后宫可不如掌管王府后院这般简单,我的上头还有太后、两位太妃、还有太上皇后都是比我尊贵的人。王府后院的这几个嫔妃倒是好管,废不着什么心,可是太上皇留下的后宫嫔妃以及先帝的后宫嫔妃如何安置如何安养,如何管理,都是需要注意的。虽瞧着我是皇后的名位,那些人都是嫔妃,看着我比他们尊贵,可实际上我这个皇后又不是永远的皇后,我对着人家还得处处尊敬敬着,不敢怠慢。生怕是惹了不敬先帝与太上皇的罪名,处处规行矩步如履薄冰,这日子越来越不安逸,我都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饶是如此,这后宫之中,每日还有诸般的事情发生要我去处置,我总觉得我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 “姐姐辛苦,我如今掌管整个公主府都觉着处处不容易,这偌大的后宫在这里,定是更不容易了。”颖姝表示出对于颖嬛女士深深的同情。 只是颖嬛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最为放不下面子的,饶是她心中有诸多压力,可对着外人也永远是一个端庄干练的皇后,将整个后宫管理的无一处错误,对于先帝与太上皇的嫔妃处处尊敬,对于下人严格管理,规矩极其重,对于世家命妇更是一个合格的母仪天下的表率,这般下来,名声落的很好,可积攒了许久的压力,根本无处缓解。 也只有在自己入宫之时才能靠着倾诉缓解一二了。 “自从陛下为皇帝我为皇后,整日里我俩都忙的像什么一样,陛下恨不得整日住在朝堂上,太上皇留下的诸多问题哪一件又不要解决?我也是,一个人管着几代的后宫,我觉着我人都要散架子了。我是真佩服太上皇后,从前太上皇后管理后宫之时,虽有事故,大体上诸事皆全,想想便知道有多累了。” “是啊,从前瞧着太上皇后温和又有气度,可这后宫中事情如此之多,还能保持待人接物的礼数与分寸,可见是多不容易。”颖姝仔细在心里挖掘到底还能有什么话才能安慰颖嬛:“不过只要夫妻俩在一起,多不容易也能撑过去的。姐姐好歹有姐夫。” 结果不想,话说错了,颖嬛女士竟是更为恼怒。 “你一说这话我便是生气,从前当王爷王妃之时,我与陛下感情尚好,虽有后院那几个人,可我与陛下总也能算是总在一处,也不见得陛下能多宠爱那几个女子去,可如今却……” 颖姝黯然,安慰人没有安慰明白,反倒是让对方更加恼怒了。 “如今可怎么了?”颖姝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今你姐夫,倒是迷上了那个唐氏,今儿个早上说,想要晋封唐氏与杭氏为妃呢!” “啊?”颖姝惊掉下巴,表示很意外。 颖嬛眉宇之间浮现一股愤怒之色,“从前在潜邸之时,我与你姐夫总是有时间在一处,可是如今都各自忙了起来,哪里便有时间凑在一起呢?你姐夫闲的时候我却在处置后宫之事,我闲时你姐夫却又要去谈白部事宜,实在是……这般下来,我总不能不叫人去侍奉你姐夫,杭氏又怀孕,唐氏自然最得你姐夫的宠爱了。” “这……”颖姝觉着事情有些超出自己预料之中的发展方向,不免隐隐担忧起来:“姐姐,这可怎么成?到底你和姐夫,还是要好好相处的才是。总不能姐夫来找你,你事情多了便不理姐夫了,这般可不好啊。” “唉,我倒是也想,只是事情实在太多,有时又觉得累。便……”颖嬛很是疲倦地道:“今儿个早上,周贵妃又来闹,吵的我头疼。人家又是先帝嫔妃又是太子生母的,我自然得笑脸赔着,又能有什么办法?” “便知道周贵妃是个不安分的,可真是……”颖姝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来,越发觉得,位置高到一定程度,烦恼也会随之增多,想要过好日子,着实很难。 “总是没法子的,可也只能忍着。”因着四下里无人,颖嬛便是对着颖姝轻声抱怨道:“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太上皇执意折腾,许多人又何止于这般呢?你家姐夫本只想做个富贵王爷,如今忙的像什么一样?还有成国公,人家本不至于横死,如今倒好,碍着名分却也只能夺爵;还有太上皇后,因着整日里跪地流泪为太上皇祈福,才多大岁数便得了风湿。但凡太上皇能不那般宠幸王真,如今又怎会如此呢?” 对于这话,颖姝表示出深深的赞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歆的安定以及许多人的安生,都是被这位远在白部的太上皇给毁掉的。 颖嬛女士对着颖姝发泄了一通倒也觉着心情舒畅不少,于是便是搀着颖姝摆了一桌子菜来吃,只道:“倒是唯一的好处,这都是宫里的手艺,。道你喜欢吃,我特意命人准备的。” 姐妹两个这才是稍有放松,交杯换盏,倒是欢乐。 只是吃着吃着,当颖嬛吃到一味荔枝腰片之时,却是有呕吐之象。 “这东西如今倒是觉着腥的很,倒是吃不下了。”颖嬛将那腰片放在一边碟子中,不准备再吃了。 “这宫里的御厨做的菜如今手艺下降了不成?”颖姝夹起一筷子腰片放在嘴里尝了尝:“也不腥气啊。” 颖嬛皱眉对颖姝的判断表示怀疑:“不腥么?” 颖姝点头:“不腥啊!”她看着对面的颖嬛,心中忽地飘起一个念头来:“莫不是,姐姐你有了?” 颖嬛:“……” 最后太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番诊脉判断后,那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对着颖嬛磕头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孕了。” 然后那老太医又道:“只是皇后娘娘如今心气略有不顺,孕中可切忌动怒烦心。还请娘娘注意。” 恰巧这番话被正好来看望颖嬛的皇帝姐夫李明听到了,皇帝李明先是笑着命人赏赐了那太医一番命那太医好生照顾颖嬛的胎,又很是激动地握着颖嬛的手,又是问候又是傻笑:“真好,嬛儿又怀孕了。” 颖嬛含着满足的笑容,“今日用饭觉着恶心,倒是没想到是有了。”颖嬛得知自己怀孕,倒是瞬间觉着神清气爽,好似所有的烦心事都变得失去了其影响力一般。 “只是说你动怒,可是谁气着你了?”皇帝问道。 颖嬛自然很是坚定地不肯说,最终还是颖嬛身边的月琪解释道,今日早上,周贵妃前来闹过。 皇帝李明听完后当场黑脸,然后便是命曹敬传旨,皇后有孕,普天同庆,着大封六宫,宫中皇帝嫔妃俱升位份,命太上皇嫔妃除太上皇后外皆迁出东西六宫,也彰显皇帝与太上皇嫔妃之间的清明。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仁安皇后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对于皇帝李明这样做,颖嬛觉着很是不妥:“这……陛下,太上皇嫔妃众多,原本就是散居在东西六宫的。若是迁走,岂非是有不敬太上皇之嫌?” 皇帝李明却是一脸的愤怒,“这个周贵妃,我本也是看在她是我皇嫂的份上才对她敬重罢了。只是她这般颠三倒四,若是日后日日过来烦你,你怀着身子可怎么好?”皇帝很是怜爱地看着颖嬛的肚子:“咱们的嫡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提到孩子,颖嬛面上便是再度泛出了慈爱且充满期待的笑容:“我也盼望着,能为陛下生个嫡子。” “所以啊,我总不能教你遇上这些麻烦。周贵妃是什么人我也知道,把她们都挪动到南宫里暂住着,这般离得远,你也能安生些不是?” 颖嬛依旧觉着有些不妥,然而想了想兄弟俩的妻妾们都挤在一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法子,便是答应了。 当颖姝将皇宫中事情告诉沈斌后,沈斌当即便是陷入了沉思,“这……当初陛下刚刚入宫之时,可是连乾元宫都不想住的。如今却……” 颖姝其实很怀疑李明此举目的单纯性,然而却没有掌握证据,对此夫妻二人自然是达成了一致的观点,颖姝表示:“避嫌,是个好理由。” 沈斌长长一叹:“陛下这般做,等着明日的朝堂之上,可就要有许多议论了。” 恰如沈斌所说,第二日的朝堂,果真是掀起了许多议论。 将尚在人世的太上皇的嫔妃全部挪到南宫居住,而名义上是皇后怀孕普天同庆所以要大封六宫,所以要挪动地方。然而事实上,皇帝李明的嫔妃根本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存在住不开的问题。 所以有朝臣提出,皇帝这是不想要等太上皇回朝之后便让出皇位了,毕竟如今西部战事已然有反胜之态势,而人在权位上坐久了,难免贪恋。 皇帝李明对此大怒:“难道众卿就是这般看朕的么?朕为大歆与白部战事劳心劳力,如今为了朕的皇后怀孕想要好好养胎也是不成么?” “这……”众臣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此事休要再议,待日后皇兄回朝,朕自然会将皇位还给皇兄,到时几位皇嫂自然会再搬回东西六宫。如若朕未记错的话,当初朕万般不肯住进乾元宫,不是诸卿说什么礼法有度,朕一日是皇帝便得有一日的尊贵么?国朝的规矩,本朝皇帝后宫与前代皇帝后宫本就不该是住在一块!朕也是为着不打扰几位皇嫂,卿等何必咄咄逼人呢?” 一番言语说辞,无论是从规矩礼法,还是从个人情感上,皇帝李明给出的理由都很充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若是皇帝所作所为仅仅是这般倒也罢了,然而未过多久,皇帝竟是下旨为给坤明宫改名,缘由是因着坤明宫中的“明”字与皇帝名讳相撞,故此要避忌。 其实皇帝登基之初曾有朝臣提起过中宫之名与皇帝名讳相冲撞之事,问皇帝是否需要变更,而当时皇帝的回答则是:“朕不过暂代皇位,等到皇兄还朝,朕自然要将皇位让出,何须这般麻烦?” 这倒也罢了,皇帝竟是在八月十五太上皇万寿以及八月十六皇帝万寿连着两日大庆之后,竟是颁布圣旨:“连着皇兄与朕生辰,感念先祖之恩,念及母后之情,朕欲为太后上尊号,为上圣皇太后。” 事情到这里看着本来挺正常,被扶上皇位的皇帝感念太后恩德为太后上尊号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人人也都称赞皇帝纯孝至善,乃是天下之典范。若是到此为止,自然是君臣和乐朝堂安生,然而就在人人等着皇帝的正式圣旨下达之时,却发现诏书之后多了这么一项内容:“毓安贵嫔崔氏,乃朕生母,早侍先帝,诞育朕躬,夙夜匪懈,持昭淑慎。国朝以礼法仁孝治天下,朕欲厚待生母,着追尊为颐丰太后,谥孝仁安皇后,升附太庙,享万世之香火。” 这道圣旨上多出来的这句话,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前朝与后宫的极大波折。 “国朝的规矩,只有当上皇后才能当上太后,若是前代君王之时不是皇后,哪怕日后是新帝生母也不得称太后。至于嫔妃当上皇后,也只有纯禧贵妃一人,可到底临了纯禧贵妃还是被废后贬为禧妃;先帝肃庙更是下旨,从今往后不得以嫔御为皇后。陛下生母生前不过是个嫔,便是生下了皇帝,又如何配称太后皇后?岂非是将大歆三百年来的礼法置于不顾?” 虽然颖姝很讨厌大歆这样毫无人性化可言的规矩法度,然而她又打从心眼里很是讨厌这位皇帝姐夫的生母毓安贵嫔。 虽从未见过接触,然听到那些往事,又因着沈斌的外祖母是纯禧贵妃,她自然对于这位当初“揭发”了纯禧贵妃诅咒孝仁显皇后的崔氏更加讨厌。 单单是看福昌昭明两公主,颖姝便知道纯禧贵妃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了。 “纯禧贵妃娘娘还是太上皇陛下的生母,先帝肃庙还曾欲追封群臣尚且不允许,如今竟是轮到一个贵嫔翻身成了皇后!”颖姝很是气愤地对着沈斌说道。 两个都很理智的人如今一起不理智了,沈斌亦是道:“当初外祖母在崔氏屡屡生事之后还以真心收养陛下,如今陛下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国朝三百年来无人撼动的规矩礼法,如今陛下倒是大胆。” 颖姝觉着很是心惊,从前早就冒出来过的想法如今则是再一次浮现出来,鬼使神差地便是对着沈斌说了一句:“莫不是……陛下如今生了悔意,不想让出皇位了?” 而联想起近日来皇帝的种种举动,颖姝与沈斌越来越相信皇帝是有此意。 “若真是如此,只怕将来朝政风波会更加动荡了。可是阿沅……”沈斌瘫坐在椅子上:“阿沅岂不是危险至极。我得去看看。” 太子李沅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前朝的风波实在是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情,从而也会导致他的身体有所影响,他见到沈斌来了,倒是高兴,确实忍不住抓着沈斌激动道:“父皇如今正在白部蒙难,父皇纵使有千万般错处,可五叔叔这般,岂非是摆明了置父皇于不顾?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占着皇位,只怕下一步,就是要废掉我这个太子了!”李沅说的激动,便是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沈斌忙地上前安抚着李沅,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是慌乱如麻,自然也想不出什么实际有用的办法来:“如今怎么说都是咱们自己的猜测。陛下到底意图为何,只怕还要等些日子才能知道。只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便是拼了性命,都会保住你。我、母亲、还有福昌姨母,都会保你的。” “不……”李沅摆了摆手,“太子不太子不重要,做了这么多年太子,被父皇折磨的我早就不想做这个太子了。可……可到底那是我的父皇,我不能不担心,若是五叔叔执意要坐稳这个皇位,便不想着接父皇回来,这可怎么好?” “不会的,不会的。”其实沈斌心里也没有底,因为近日来皇帝李明的操作越发让人费解了,连着违背礼法祖制之事都能做出来,分明占着皇位的意思是呼之欲出,只是他不敢告诉李明,生怕李明心情波动再有个什么好歹来。 “是不是,这些日子儒生文臣们顺贞门跪谏也无用了?”李沅眼中极度缺少光亮,就像是一个失去希望的绝望之人,只勉强撑着身体。 沈斌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这便算是回答了罢。”李沅冷笑着:“顺贞门跪谏,早就不似先帝之前那般有用了,便是那些儒生们喊到天上去,也根本撼动不动。五叔叔既然能做出来追封崔氏,自然不会惧怕顺贞门跪谏,他们这般做,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毫无作用。”李沅绝望地摇着头:“怕是父皇回来,又多了不少变数!” 而外头大殿里头,颖姝亦是在宽慰着若彤,正听着若彤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难处。 “如今这日子是越发难过了。殿下的身子也反反复复的,前些日子才刚见好,如今听闻陛下这般便是又心气上来身子又弱了些。幸好有你和沈斌时常能往宫里来看看我们,我们这才稍稍安心些。若不然,这满宫里,实在是没什么能说心里话的人。恨只恨殿下身上毫无实权,如今……”若彤叹息着,便是摇着头给颖姝上来盏茶。 颖姝刚端起茶碗,便是听得门外乱哄哄一片,两人便起身想要出去看,却见是周贵妃正气冲冲地往里跑了进来。 “参见母妃。” “参见贵妃娘娘。” 若彤与颖姝很是意外地行礼。 周贵妃面色愠怒,见着颖姝面上怒气便是又多了三分,只狠狠地瞪着颖姝:“呦,这不是千尊万贵的皇后亲妹么?怎么,是奉你长姐之命,来命太子殿下也搬出清宁宫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周贵妃闹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一愣,立马便是打起精神来敷衍这个自己根本不想搭理的女子:“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是与臣妾家夫君来入宫看望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的,旁的一概不知。” 周贵妃一张姣好面庞上的愠怒之气越发增多了,便是冷嘲热讽着道:“呦,这许久不见,汪中使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倒是从来没有变过呢!怪不得,你在平京城能有这般好的名声,原是你会说的缘故。” 颖姝心中恼怒,只是不想惹事,便是只能笑着福了福,“贵妃娘娘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若是能有这样的本事,便用一张嘴变化出万般钱财,岂不是更加有用处些。” “你……”很显然周贵妃说不过颖姝,便更加是气鼓鼓的,又伸出手来指着颖姝道:“别仗着你是皇后亲妹便把手都伸到清宁宫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打搅太子殿下养病。” “臣妾自然不是东西,臣妾是太上皇亲封的四品女官,也是昭明长公主的儿媳妇。再者,便是如贵妃娘娘口中所言的,臣妾是当今皇后的亲妹。所以这说来说去,臣妾实在不能算是个东西啊!” 说实话,颖姝早就受够了这位周贵妃了,从前只是觉着这位贵妃不着四六惯会摆贵妃的架子,而后才通过周贵妃对于太子李沅的相处态度以及如何对待若彤的,让颖姝更加讨厌鄙夷了。其实仔细想想,能遭到亲生儿子厌恶的生母,又能有多少值得人尊重的呢? 恰如周贵妃言语之间所表现出来的意思,自己如今并不害怕这位周贵妃,无论是将来自己的姐夫依旧能坐稳这个皇位或是太上皇还朝复位,自己都有底气保全自己,丝毫不怕这位周贵妃。能尚且对这位贵妃娘娘含笑行礼,便已然是自己最大的忍耐了。 果然,周贵妃被颖姝这样一番话气的不轻,当即便是浑身乱颤,最终这顿火竟是被发泄在无辜的若彤身上了。“啪”的一声,周贵妃一个巴掌便冲着若彤打了过去:“你身为太子妻房,不知照顾太子,竟是来这里与无关紧要之人闲扯!” 若彤委屈极了,捂着脸含着泪对周贵妃行礼:“母妃,臣妾……” “臣妾什么?你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婆婆来了,作为儿媳还不知道上茶么?” “母妃稍等,儿臣这就去。”说罢若彤忙地给底下侍奉之人使眼色命人端上茶盏来。 颖姝歉疚地看着若彤,却见若彤只是冲着她使眼色告诉颖姝自己无事,倒好似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扯着颖姝往后退了几步站着,请着周贵妃上首坐了,两人便是垂袖而立。 里头闻听声音的太子与沈斌此刻也出来了,亦是对着周贵妃行礼道:“拜见贵妃娘娘。” 周贵妃轻轻睨了一眼,只对着沈斌阴阳怪气了一番便是扑到太子李沅身前,“哎呦我的太子殿下啊!你可倒是管管你母亲的死活啊!你的母亲如今可要被人给撵出宫去了啊!” 太子如今尚在病中,见着周贵妃这般哭闹心中自然不好受,便是连带着头晕头疼,不禁恍了一下,还幸亏是沈斌扶着才未有摔倒。 “母妃这话是何意?”李沅撑着力气看着周贵妃,尽量保持着言语之中的平和镇定。 “我的儿呦!你娘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更扶着你当上了太子,原以为日后能指望着你过上好日子,如今却……却……却要被撵出宫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你该为你母亲出头才是啊!” 众人便是皆明周贵妃所言何事了,便是继续站在地上冷眼看着周贵妃表演。 只见周贵妃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嘤嘤哭泣着,丝毫不顾及颖姝与沈斌这两个外人在场,只是一直说着自己生养太子李沅有多么不容易诸如此类的话语,听得人心生厌烦却却仍旧一直叽叽喳喳说着不停,再伴随着假模假式的哭声,实在是教人厌烦至极。 “母妃何必抱怨?大歆本就没有两代后宫共同居住在东西六宫的先例,母妃便是说破天上去,五叔叔这般做,到底也是合乎礼制的。况且南宫也不比东西六宫差,您又何必诉说这些呢?” “不行!”周贵妃很气愤:“那为何太上皇后便能留在东西六宫呢?” 颖姝腹诽:“这还不简单,人家是皇后,你是妃子,人家太上皇后才是当今皇帝正儿八经的嫂子,您又算个什么?” 当然,自己只能和若彤站在一起低头不语。 “咳咳。”太子李沅被周贵妃气的连番咳出声来,沈斌见状便是忙地上前扶着李沅为李沅顺气,奈何这样的举动落在周贵妃眼中便成了周贵妃骂人的原因:“斌哥儿,不是本宫说你,按理说,你与太子殿下亲近我本是高兴的。只是……你们这般亲近却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你沈家春风得意,沈大爷更是在陛下那里得脸,你若是当真关心太子殿下,便该去寻当今陛下,提一提厚待太子生母之事,怎么陛下厚待了生母追封了太后,我这个太子生母却要被赶到南宫去受苦呢?” 蠢货,颖姝暗自在心里骂道,恨不得有冲上前去撕烂周贵妃脸的冲动,只是她忍住了,心里却很想教周贵妃做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将太上皇的嫔妃都赶到南宫去的背后或许藏着不一样的心思,可闹了许久还不是什么结果都没有。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周贵妃,可以不爽,可以哭泣,甚至可以去闹到皇后颖嬛乃至太上皇后钱有容那里去,可唯独不该前来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诉苦,还说了这些阴阳怪气的内涵话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只怕连着太子都要被赶到南宫去。 哪怕是周贵妃对于太子李沅丝毫没有真母子之情只是将太子李沅当一个往上爬日后过好日子的工具,也该清醒认识到在如今这般太上皇未必能平安回朝的境况下,太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才对。 可惜眼前这个蠢女人,丝毫不懂。 眼见着太子李沅被气的无可奈何,只是趴在桌上连声咳着,连带着面色苍白就好似下一刻便要咳出血来,周贵妃这个女人却依旧如滔滔河水不绝,颖姝与沈斌都很是担心若是周贵妃再说下去,太子李沅会不会被逼晕过去。 哪里有这样的奇葩母亲? “母妃,您别再说了。我也不过是东宫太子,朝政上的事情我怎能插手?再说,如今您这样闹来闹去,对您自己也无好处啊!我实在是插不上话,且……” 且李沅也根本不好插话。 太后都未发话的事情,李沅一个无依无靠的东宫太子,连吃穿用度都要靠人脸色,如何能皇帝跟前说。 周贵妃当即便拍膝抱怨道:“天老爷呦,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我自己生的儿子都不管我死活啊!” 众人很无语,李沅更是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瞧着好似越发严重了些,沈斌便是急忙抱起太子李沅及急匆匆往内殿里去,并喊叫道:“快叫太医来!” 饶是这般紧急,周贵妃仿佛还未有意识到,依旧在说个不停,见李沅被沈斌抱到了内殿,她反倒是叫嚷起来:“阿沅,你倒是听我说啊!你亲娘可是在受苦呢!” 若彤急匆匆地想要跟进去,却是被周贵妃给拦住骂,“哪里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本宫还在这里你竟是想着躲!真是不上算!” 若彤心里着急,自然顾不上这些,便是对着周贵匆匆行了个礼便道:“母妃,殿下身子实在紧急,只能先不敬您了。等殿下好了,儿臣再向您请罪。” 周贵妃却是拦着若彤:“你怕什么?人家沈斌在里头呢!阿沅如今早就被那沈斌给迷的跟什么似的了!你倒是上赶着去凑什么热闹?有这功夫不若不去帮着我去求求人,免得你婆母我去那南宫受罪。” 若彤被周贵妃数落的很是伤心,奈何经年的宫廷岁月早就教若彤磨平了棱角,她只是低着头,敢怒而不敢言,毕竟周贵妃再怎样也是太子生母,作为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若彤实在不能反驳自己的婆母。 一旦反驳,那便一切都是她的错处了。 只是颖姝却是实在忍不住,周贵妃这般一闹,只怕是一会子满宫里又不知要传什么了。周贵妃说话容易,可一番胡说胡骂不仅仅是骂了若彤,还骂了沈斌,这不能忍。 颖姝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上前对着周贵妃行了万福:“贵妃娘娘,还请您慎言!如今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实在不能与您说话了,咱们还不如等太医来了再说旁的事情。太子妃娘娘本就要事事以太子殿下为先的,至于娘娘说的婆母不安,可如今太子妃娘娘的婆母尚且安好,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意思?竟是不知道本宫如今不适么?” 颖姝轻缓缓地摇着头:“娘娘恕罪,太子妃娘娘的正经婆母,可是当今的太上皇后,太上皇后是自愿搬出坤宁宫的,如今在东西六宫里住的好好的呢!” “啪”的一声,周贵妃便是气鼓鼓地狠狠地打了颖姝一个巴掌,更是恶狠狠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你亲姐当了皇后便肆无忌惮了!你可要睁开眼睛给本宫看清楚了,如今皇帝皇后,不过是临危受命,真以为坐了两天龙椅便真能永远守住这位子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子妃小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周贵妃将撒犯浑近乎发挥到了极致,她骂完这些话竟是自己冲上前去伸出手揪着颖姝的衣领去磋磨颖姝,一边捶着颖姝一边还骂道:“你这小贱人,仗着你那半道得来皇位的姐夫姐姐便猖狂的不行,先帝在时你便迷惑圣心,如今倒更是肆无忌惮了啊!本宫今日就打死你,教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尊卑体统!” 堂堂贵妃,太子生母,竟如疯妇,才是真正的丢人。 “母妃,您冷静一些,您冷静一些。”若彤忙地上前去劝架。 奈何周贵妃竟是如发疯一般揪着颖姝不肯放手,便是连着殿中侍奉奴婢一起上前去劝架周贵妃也止不住,十足的泼妇样子,她直接一脚将若彤踢开:“滚开,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才是你婆母!你竟是向着外人。” 说罢,周贵妃依旧将火力对准颖姝,高声骂道:“仗着你这张脸蛋你的家世便想着胡作非为,你可真是够了!本宫今日便要撕烂你这张脸,看你今后还能拿什么来妄自尊大!” 颖姝不适打不过,只是能对周贵妃明嘲暗讽却不能真正动手,不然便是真的谋逆之罪了。因此,自己只能躲着,以手挡面,来获得暂时的安全。 “这是做什么?”有熟悉的男声传来,只是周贵妃与颖姝都未有功夫顾及得上,周贵妃更是一心扭打,对着颖姝伸手便是欲以长长的护甲划花颖姝的脸。 “刺”的声音,颖姝丝毫未有感道护甲划在面上的感觉,却是感觉此中氛围好似瞬间凝重了,方才人人喊叫慌张,如今竟是安静的出奇。 再抬头一看,竟是一穿着明黄色圆领织金云襕龙袍的男子立在自己身前,只用手捂着脖子,正发出一点轻微的疼痛呻吟声音。 此刻沈斌也急急地从里头出来了,因着太过急切还打翻了一个花瓶,他见到此种景象亦是一愣,旋即才道:“陛下!” 皇帝李明捂着脖子,带着厌恶的神情看着愣住的周贵妃,冷冷道:“朕方才闲庭信步,遇上清宁宫里的下人们急匆匆的,说是太子生病要请太医,朕便想着来看看,只是不想敢来此处便见着贵妃在这里大吵大闹,这是为何?堂堂贵妃竟是动起了手来,贵妃娘娘,从前皇兄可是最夸您柔顺可心的啊!” 周贵妃方才骂的有多起劲,如今便是有多痴傻,她愣愣地看着皇帝李明,亦是反应慢了半拍,还是身后的宫女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对着李明慌张地行了叉手礼:“陛下,陛下……我……我……”她急忙指着一边瘫倒在地的颖姝,恨恨地道:“是她,是她仗着自己是皇后亲妹便挑衅本宫,本宫才一时动怒想要动手的!” 皇帝李明倒是未有说什么,反倒是亲自蹲下身子将颖姝扶起。而皇帝身后的曹敬却是高声呵斥着:“大胆,折损陛下龙体,还不知悔改!” 周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么巨大,双膝一软便是跪在了地上,慌张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不是故意的。” 一边早有内侍上前给皇帝李明送上巾帕,众人又簇拥着皇帝李明于上首坐了,李明这才对着沈斌一笑:“斌哥儿也来了?阿沅怎样了?” 沈斌躬身回答道:“方才心气有些不畅,如今倒是自己挺过来了。” “那我去看看。”李明忙地从座位上站起,由着沈斌带路往内里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关照一下跪在地上的周贵妃:“小嫂嫂先起来罢,在外头等着罢。” 一行人到了内殿,李沅见着皇帝前来急急欲起身,皇帝李明却是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不必不必,阿沅你身子不好,赶紧歇息着要紧。” 李沅尚且有些不安,正要回话门外却是进来了太医,李明便是再次按住李沅:“先让太医诊了病再说。” 那太医来诊治,自然给出的结论是太子心气不畅,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便可,然后便又是开了几个药,便退下了。 李明担忧地看着李沅,十足长辈关心的模样:“阿沅,你可要养好身子啊!等皇兄回来,你还要去请安呢!” 李沅因着外殿里的吵闹声音极其不安,却是看见了皇帝脖子上敷着巾帕,“叔叔这是怎么了?方才太医来,叔叔怎么不教看?” 李明尴尬一笑:“这……方才一进门,是周嫂嫂,误伤的。为着嫂嫂清誉,朕便没有声张,况且不伤的也不深。别担心,没什么事情。” 可是这话说出来谁又能真正不担心,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生母,太子便更是慌张,当即便是下地欲请罪,还是李明再三按住,李沅便只得靠在床上对着李明道歉:“陛下,都是臣的错,是臣惹恼了母妃,母妃才会脾气暴躁的。您万勿怪罪母妃,若是要怪,就怪罪臣便好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呢?朕……”李明话还没说完,却是听得一边的若彤“啊”的一声,只见若彤正痛苦的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更是冷汗冒出。 …… 太子妃怀孕了。 但是被方才周贵妃那么一推,给推小产了。 这下周贵妃算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了,尽管有颖姝主动跪下来承担罪责,然而根据李明的查明,最终事情的过错还是落在了周贵妃身上。 皇帝一时间陷入了危难,周贵妃害了龙胎又伤了皇帝本是大罪,可从人情上周贵妃又是太上皇的贵妃,也算是小嫂嫂,这般下来,李明不得不犹豫了许久。 最终李明只是命人好生送周贵妃回去,却是说暂时禁足周贵妃。然后李明亲自扶起沈斌夫妇,对着沈斌颖姝嘱咐道:“你们照看阿沅,那是天大的功劳。周贵妃再金贵,自然也没有阿沅金贵。你们算什么有错呢?若是没有照顾好阿沅,皇兄回来朕也不知该如何交代了……”说着说着,皇帝还流下了担忧悔恨的泪水。 哭的很真诚,然而颖姝与沈斌相对而视,彼此却都认定极其不简单。 在安慰伤心欲绝的若彤后而按照规矩不得不离宫回到家中,颖姝忍不住对着沈斌道:“你觉着,陛下这样子,是当真担忧太子殿下么?” 沈斌看着颖姝,反问道:“你觉着呢?” “我觉着……”颖姝不知多少次思考了一番:“我觉着,陛下哭的虽狠,可瞧着和从前,倒是不一样了。” “唉,”沈斌长长一叹,“先给母亲禀报了罢。” 本以为长公主极重规矩礼法,遇上这般的事情俩人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责罚受罚,谁知长公主听闻之后只是冷冷道:“这是周贵妃自取的,她不知四六,活该她这般。你们能有什么错?护着阿沅,那是天大的功劳。”说罢,长公主便命二人自去歇息了。 “也不知道若彤怎么样了?她与殿下本来盼着那孩子盼了许久,如今却……唉,我该多陪伴她的,只是宫里的规矩,怎么也不能了。”颖姝又想起若彤,忍不住担忧道。 “明日再去看罢。”沈斌安抚着颖姝,“如今也实在是没什么法子了。回头找些补品,好生安抚太子妃娘娘与阿沅罢。” “嗯。” 只是俩人第二日却并不被允许入宫探望。 原因是皇帝李明下了旨,说是太子要调养身子,太子妃方小产亦需静养,故此东宫非旨不得旁人出入,便几乎是等同于直接软禁太子李沅,切断了太子李沅一切与外来的联系。 “陛下这般……”颖姝觉着很是不妙,显然事情越发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发展了,今后,只怕还有更大的风浪。 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闻听这样的旨意第二日便是闯入宫中去质问,得到的也只是皇帝李明的很是“诚恳”的答复,“两位姐姐,我实在是阿沅好啊,我只是不想旁人去探望,若是两位姐姐以及斌哥儿想要去探望,还是成的。” 昭明长公主冷冷一看,对着皇帝李明答道:“陛下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但愿陛下不要忘了骨肉亲情。” 只是当昭明长公主从清宁宫回来后却是对着沈斌颖姝夫妇摇头道:“如今清宁宫中,除了和阿沅太子妃最贴身的那几个,里里外外都被换了,只怕如今的阿明……”昭明长公主浑身颤抖着:“只怕……只怕……如今的阿明,早就不能由咱们掌控了。便是阿景回来,想来……想来……” 颖姝从未见过半生骄傲的长公主会有这样无助慌张的时刻,然而深叹之余,自己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便是后来去探望若彤之时,也只能看着空流泪的若彤,连一句私密的话都不敢说。 两下都能知道皇帝李明的意思,却只能受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置喙或是反抗。 几乎人人都开始在心底里默认,太上皇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小了,便是回来,王朝风波动荡也是少不了的。 然而颖姝却知道,太上皇回来的日期,怕是要越来越近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上皇还朝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正统十年十月二十,白部发生政·变,白部王后珠兰率众人闯入旦尚国王王帐,将旦尚国王杀死,珠兰王后等上王位,称白部女王。 珠兰女王表示出愿意与大歆交好的诚意来,并且说要将太上皇送还,只求大歆能够承认珠兰女王正统的王位。 在早先白部先王尚且在世之时,珠兰与旦尚本是兄妹两个,珠兰还是白部先王的王后所生,地位尊贵,从小就得白部先王宠爱,乃是白部最为尊贵的女子。而旦尚国王,不过是庶出之子,上头还有几位出色的兄长,奈何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上头这些王子或死或伤,便是只能轮到旦尚继承了王位。 而珠兰本是护国公主,更是嫁给了草原上的勇士,奈何珠兰夫君早逝,珠兰公主便只能孤身一人。而后为着政权稳固,便也只能兄妹结婚,虽是有违礼法传统,然而白部早些时候也有这样的先例,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之事。 结婚之后,白部对外只是道:“王上与王后恩爱非常,情分甚笃。” 任谁也未有想到,竟是会有夫妻相争抢夺王权的这么一天。 只是这样,对于大歆自然是好事。 奈何任何好事只要经过认为人为推动,便不一定会变成好事。便比如这本是只要皇帝李明一道诏书之事,奈何总有人会拿“国朝以孔孟仁孝治天下”的说辞来,将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极其具有讨论性。 “白部珠兰王后本就是白部先王钦定的护国公主,论出身能力,样样皆在那旦尚国王之上,白部先王甚至还想过立珠兰王后为王太女,只是后来因着种种原因而作罢。可到底,珠兰王后当女王,本就是名正言顺之事,身为白部王女,自然可得王位。” “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女便能得王位么?这天下可没有女子当政的道理。” “可这是大歆的规矩,白部之地,自然有白部之地的规矩。白部可没有男女大防。” “话虽如此,可珠兰王后既然出嫁,身份便不是白氏,而是随了白部先王后唐括氏,女子出嫁,从前的身份自然不重要了。这天下,无论是大歆还是蕃邦,可都没有王后杀了国王自己做女王的道理。” 这般争论下来,这承认珠兰女王正统王位的诏书迟迟不下,太上皇自然迟迟难以还朝。 至此,皇帝李明不想让太上皇还朝的意思越发分明了。 “陛下不会不允许太上皇还朝,不然便是真的落人口实了。”颖姝在私下里和沈斌交流过这个话题,沈斌很是意外加不解,“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入宫去见了大姐姐?” 颖姝摇了摇头,像个小松鼠似的依偎在沈斌身边,“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不好入宫的,尤其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总不好教大姐姐夹在中间的。” 沈斌点点头,一把抱过颖姝,“我知道。你也不好做的。” 颖姝却是道:“我想咱们的孩子了。” 沈斌看着颖姝:“那……把孩子接回来?” “不行,如今局势未明,我不敢把孩子接回来。” 其实颖姝很是愧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得上是父母角色的缺位,毕竟孩子出生没有多久,在这样最关键的年纪,自己和沈斌本应该给孩子最需要的关爱,陪伴着孩子成长。然而事实上…… “唉,就这样罢,好歹等到太上皇还朝。” 就在大臣们争吵商量来去没有个结果之时,白部之地先来书信,以及以太上皇李景名义发布的诏书。 那是一道罪己诏,太上皇李景在其中历数自己的过失,包括轻信王真、喜爱兵戈、判断不清等等等等,并且表示,当今皇帝李明临危受命,在国家危难之时力挽狂澜,乃是大歆的英明圣主,因此太上皇表示,自己决意让出皇位,从今往后李明才是这大歆唯一的皇帝。 皇帝李明看到诏书后,在礼官诵读之下声泪俱下,表达了自己对于太上皇帝的崇敬与思念,并且对着西方太上皇的方向叩拜,并且很是坚定地表示道:“必定倾尽全力,迎接太上皇回朝。” 至此太上皇回朝之事才算是尘埃落定,因着这算是大驾还朝,故此排场牌面是极其重要的,倒也可以称得上是重大礼节,两国又要商议许久才算是能敲定。 最终,定了十二月初三良辰吉日,白部恭送太上皇回朝。 十二月初三那日,皇帝李明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门迎接太上皇大驾,太上皇銮驾一至,皇帝李明便带着众人大礼叩拜,乃是国朝的最高礼节。 在白部滞留许久的太上皇帝历经白部艰苦岁月的磋磨,如今早就不似从前一般,面上更多的是挂着风霜疲倦,他见着皇帝李明叩拜,便是忙地下了辇轿上前亲自扶起李明,并且表示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五弟弟主持朝政,大歆才不至于走入危机,五弟弟是大歆的功臣,是大歆的皇帝。我不过一罪人,哪里配得上五弟弟大礼叩拜呢?” 皇帝李明则是恭敬地表示道:“礼不可废,皇兄是太上皇,比我尊贵。臣不得不叩拜尊重,皇兄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臣弟无事能做,只能率领文武百官亲自迎接。” 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说了这样许多便是抱头痛哭,诉说兄友弟恭的情分,诉说彼此之间对于大歆深沉的爱,甚至能联想到从前兄弟二人一齐长大的情分。 而跟随皇帝李明出来迎接太上皇的文武百官,看到两位皇帝如此兄弟情深,一个两个俱是被感动到了,纷纷掩袖垂泪,赞叹两位皇帝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天佑大歆,天佑太上皇,天佑陛下。” 最终全员感动的感人场景下,皇帝李明亲自扶着太上皇上了辇轿,并且步行在太上皇辇轿一边陪伴太上皇入宫。 当沈斌将那时的情景给颖姝讲述之后,颖姝很自然地想象到了那种画面,想起那些大臣们的假哭,便是觉着讽刺。 前一秒还兄友弟恭,后一秒便没准会发生什么了。 “太上皇是住到南宫里去了?”颖姝问道。 “嗯。”沈斌答道:“太上皇自己也说如今大歆的皇帝还是如今的陛下,国家大事也全然交给陛下处置,太上皇自己便想着去南宫静心修养,从此做一个富贵闲人。” 看起来是最好的安排,然而实际上…… “太上皇句句是他主动放弃皇位朝政,却也言明不会威胁到陛下如今的位置;陛下却是处处提及当初临危受命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言语之间只是被忽略的不满,看着兄弟情谊深厚,可实际上,又有多少真情呢?”颖姝懒懒地道,只是她心有戚戚焉,便瞧着无精打采了些。 “你可是在怕些什么?”沈斌察觉出颖姝的异样来,关切道。 “我……”心底里的恐惧就好似是会定期蔓延复发一般,随时都会给自己沉重一击,颖姝想来想去,越发觉着六神无主,便是紧张地抓住沈斌道,便也实话实话了,“我害怕……无论太上皇是否真的要让出皇位,可陛下……怕是不会宽仁对待太上皇的了。” “你说什么?”沈斌一愣,旋即竟是也立马感受到了恐惧,“莫不是……” “无论怎么样,咱们都得支持太上皇,陛下想要皇位,就会想要一个可以传承的皇位。想要保住太子殿下的位子,便要保住太上皇,咱们没有犹豫的机会,只能如此。” “可……”沈斌一时之间忽地觉着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看着神色坚毅的颖姝,心里却是不禁发起慌来,更是怜惜:“可……可陛下与皇后,是你的姐夫姐姐,你……” “我……”颖姝一时怔住,心中便是又犹豫反复了起来,反复仔细斟酌之间,反倒是觉着头痛欲裂,连带着心底里都觉着疼痛。 “大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若是陛下有了不敬重太上皇之心,怕是大姐姐第一个便是不答应的。” 颖姝很艰难地做出了取舍,自然她也是在知道颖嬛性子的前提上的,“大姐姐从小受爹爹教养,不会不明是非。且大姐姐性格刚烈,是万不会有这般九曲心肠的。” 说着说着,颖姝眼角便是泛出了泪珠来,她靠着沈斌,觉着浑身都没了力气:“可是沈斌,你要跟我保证,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大姐姐。便是陛下如何,也不能教我大姐姐被太上皇迁怒。”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在一个自私自利的皇帝以及一个小家子气的皇帝之间考虑的问题,也或许,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两位皇帝,而在于这两个皇帝的子嗣问题。 其实谁都相信,只有太子李沅,才是目前情况下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不若大歆如今看着外表强壮内里空虚,若是再交给李明来折腾,只怕…… 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先保住太上皇,才能获取太子李沅即位的可能。 第二百一十七章 美酒加秦香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冬日里总是格外寒冷些,自然越是寒冷的天气颖姝便越是懒得动弹,她守在屋中“无所事事”,只是心里总是藏着事情,便是免不了面上也显现出愁意来。颖姝这样明显的变化连杏子嘉文这样神经大条之人都能发觉,两人又嘀嘀咕咕地,最后倒是将张妈妈给吸引了过来,于是张妈妈又拉着颖姝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还以为颖姝是因着孩子不在身边过分想念的缘故。 “姑娘不要惦记着二少爷了,二少爷如今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南京那边乳母等人都照顾的很好。这些日子老太太也去了南京亲自去照顾,不会有事的。” “嗯……”颖姝虽然担心这些,可是这些并不是自己最大的担心之处,虽然对孩子心里有着愧疚,可总比孩子要跟着自己没命要强。 “不行,我得入宫一趟。”颖姝念叨着。 张妈妈一愣:“姑娘,我说的您可到底有在听啊?” 颖姝点点头:“我知道,如今大姐姐坏着身子,我得常去探望才好啊。” 张妈妈:“……” 富有行动力向来是颖姝的最大优点,于是她第二日便亲去坤宁宫探望皇后颖嬛。只见如今颖嬛有子万事足,整日里都是含着一张笑脸然后安心养胎。 毕竟肚子里的不仅仅是个孩子,还是隐形资产啊。 “姐姐,我想去看看太上皇后,想起从前太上皇后待我也不错,如今我已然有许久未有前去拜见过了,总是心中不安了些。” 颖嬛却是蹙眉道:“这可怎生是好?如今陛下说了,南宫乃是太上皇修养身心之地,若是无事便先别去,以免搅扰了太上皇歇息才是。” “那好罢。”颖姝心中一动,立即又谨慎了几分来,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对着颖嬛笑着:“如今姐姐觉着身子可还好?” 颖嬛含着满足的笑容,顶着一张孕期之间因着进步过度从而略有圆润的脸庞道:“托我家姝姐儿的福,一切都好,顺顺当当的。你没见我这些日子都圆了几圈么?” 颖姝仔细端详着:“确实是有些圆润了,可我家大姐姐,依旧是个美人呢!” 颖嬛笑着去掐颖姝的脸庞:“这么大了,还是这般会油嘴滑舌,可见你家沈斌越发把你宠坏了。” 颖姝得意道:“可不是么?我们家沈斌,对我可是最好的了。便是我娇纵,人家也会说,皇后亲妹,自然要多宠一些。大姐姐您看,与其说是沈斌宠我,不若说是大姐姐您宠我才是呢!” 颖嬛啐道:“呸,可见你真是越发不要脸了些。回头我就告诉沈斌,教沈斌好好管管你,不用看我这个皇后亲妹的面子上。” 顽笑之后,出于善意,颖姝还是提醒着颖嬛,“大姐姐,这怀孕期间好好进补固然重要,只是你可得千万注意了,别进补太多。须知孕妇进补太过,生产时候可要受苦头呢!” 见颖姝神色认真严肃,颖嬛倒也将这事给记在心里,忙正色道:“那我可得好生注意了,我可不想受苦头。啊,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西玟候家三大奶奶便是因着怀孕之时吃了太多,从而导致的难产,那孩子可是活活闷死在母亲身子里的。”颖嬛越发正色:“这般说来,我可是得多注意些,好姝姐儿,你可是活提醒我了。” 颖姝笑着,以一副大功臣的姿态得意道:“那可不是?既然我这般关心大姐姐,不若大姐姐便赏我些银子才好。” 颖嬛最后只给了颖姝一个白眼:“你这财迷了心眼的人。” …… “所以说,如今南宫是进不去了?无人可探望太上皇太上皇后了么?”当得知颖姝并未有成功看望太上皇后之后,沈斌一双眉当即便是深蹙了起来。 颖姝摇着头:“是啊,瞧着这意思,可见陛下……” 有些话不用明面说出来,俩人却都懂。 “咚”一声,沈斌重重一圈打在桌子上,懊恼道:“太子不让人见,太上皇也不让人见,这到底是做什么?倒还真是……” 大概就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的感觉,分明空有本事心思。 “你不是在宫中有眼线么?应当……” 沈斌摇摇头,“咱们家在宫里能安插的人到底是少,如今新帝入主,从前潜邸那些人自然更是紧要一些,倒显得不能够了。” “那还真是……”颖姝歪着头打量着面上有些愤怒的男子:“若是宫里能有认识的女官什么的就好了……” 忽地灵机一动:“你别说,我倒是隐约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是谁?”沈斌忙地凑上前去问道。 两人口耳相帖,静静地说着话。 因着冬日里天气寒冷,故此平京城之中的人们冬日里的社交出门频次会极其减少,人们,尤其是有钱的人们,平日里最多的活动便是抱着小暖炉守在家里,喝着热乎乎的奶茶——没错,喝奶茶这事,自然是颖姝引领了平京城之中的风尚。 原本冬日里是能看见沈斌最多的季节,然而颖姝发现,最近这些日子,好像很少能够看见沈斌,好像她与沈斌根本是处于两个不同的季节一般,自己在过气温限制行动的冬天,而沈斌则是在过热情如火一样的夏日,整日里都在往外跑,然后再喝的浑身酒气。 没次一问,都答曰:“临近新年,应酬。” “好罢。”面对如此,颖姝只能选择相信。 只是后来颖姝却是总能在沈斌身上闻得道脂粉香气,并且颖姝很是确定,这种香味并不是来自于自己,因为自己从来不会用那种香味的香粉。 一次两次,沈斌只是回应称是不知道从哪里沾染来的,然而随着这种香味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颖姝很不能相信沈斌的说辞,于是再三追问之下,沈斌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沈斌出去喝酒应酬是真,只是沈斌隐瞒了他是去什么地点喝酒。 “红香楼?”颖姝差点喷了好大一口血,当即气性翻涌上来,便是十足十的难过。 “沈斌,可是真有你的啊!”颖姝指着沈斌,“如今你竟是去这种地方了啊!你可真是教人惊喜呢!” “这……我去那里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喝些酒罢了,我这不是怕你多心么?”男人很是富有反抗精神地道。 “你这可真是厉害了,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作何你身上有这般多的脂粉香气呢?”女人的洞察力往往是很丰富的。 “我……”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男人此刻竟是有些心虚的迹象来,“红香楼里那么多女子,自然脂粉香气甚浓,除非不进去。” “可这也太浓了,定是你和那楼里的女子接触什么了。不然怎的就会香气这般浓厚还每次都是同一种香味?你给我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沈斌看着颖姝,眼睛不自觉地往左右方向看了过去。 这是他说谎必定会有的表现。 最终经过颖姝再三的询问,男人终于承认是每次聚会都必然会有一名名叫“小秦香”的头牌姑娘陪酒说话,偶尔还在一旁弹弹月琴当做背景音乐。 几个爷们聚在一处畅谈人生,美酒佳肴,红袖软语,啧啧啧。 极致的享受。 于是很自然地就吵了起来。 尽管沈斌再三保证那为秦香姑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高洁女士,然而颖姝还是不相信,并且由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的结果是沈斌摔门而去,竟是直接去了祁姨娘处。 颖姝很生气,第二日便是流着泪去了宫中寻找皇后颖嬛,哭哭啼啼地说了沈斌的所做所为,颖嬛听罢很是生气,当即便是跟着颖姝骂了几句。 之后当颖姝提出想要在宫中小住几日的愿望后,颖嬛欣然答应。 颖姝嘤嘤道:“姐姐,我能随便入宫住么?” 颖嬛则道:“你放心,我好歹是皇后,这点子权利我还是有的。你皇帝姐夫如今很是在意我的身子,我若是说什么,他还是同意的。” 颖姝感动地哭着道:“好。” 在宫中的日子,颖姝便是专心致志地陪伴着颖嬛养胎散步,起初颖嬛还觉着这样挺好,只是过了几日颖嬛便是才反应过来:“沈斌不该是这样的人啊,他素来对你很好的,这些年房中也从来没有旁的女子,怎么如今就去上了秦楼楚馆?” 颖姝黯然道:“男人,总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无非都是嘴上说着好听罢了。” 颖嬛反应了过来:“莫不真的是应酬罢?” “我才不信,从前怎的就不见他有这么多应酬?分明就是大猪蹄子,说话不算话,嘴上说着不会有旁人,可还不是……” “唉,他怎么如今性情大变了呢?真是不好。”颖嬛摇着头,便是继续走在梅园之中闲步。 迎面却是撞见了也来散步的杭妃与唐妃。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两人很是恭敬地对着颖嬛行礼,尤其是杭氏,分明有身孕的人,也艰难地给颖嬛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仪。 “起来罢。”颖嬛看着杭妃的肚子,眼中不禁滑过轻蔑与担忧,依旧是摆着尊贵:“你们也出来赏梅花么?杭妃你怕冷,可得注意些。”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有没有想我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大概杭妃每次看见颖嬛都如猫见了老鼠一般,红颜登时失色,一身粉汗,只是慌张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定当照顾好自己。” 一边的定妃唐氏笑着道:“皇后娘娘赏给了姐姐这般多的山珍佳品,姐姐可是感念的很呢!多谢皇后娘娘大恩了。” 颖嬛面上不怒不喜的,端庄中带着冷漠疏离,“这是肃妃该得的,她为陛下诞育龙胎,自然值得这般尊贵的地位。” 杭妃目光看着颖姝,便是微微点头行礼:“汪大人也入宫了。” “参见肃妃娘娘,参见定妃娘娘。”颖姝很有礼貌地上前行礼。 其实对于这对姐妹,颖姝的印象并不是很差,记忆中的这对姐妹总是温温和和恭敬守礼的,在颖嬛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言语行动处处以颖嬛为尊,倒还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反倒是颖嬛,有些时候面上便是会难免显得刻薄了些。 然而本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及皇宫里的人都是有手段的人生信条,以及帮亲不帮理的原则,颖姝还是选择坚定的站在颖嬛这边,尽管有时候这对被颖嬛责骂白眼的姐妹实在看起来有点可怜。 私下里颖姝也曾经奉劝过颖嬛,“大姐姐,好歹杭妃与唐妃也是没出什么错的,您就不要这般了,若是教陛下知道了,倒也不好。” 颖嬛则是黑着脸道:“我倒也不是不知道这般的道理,只是这杭氏,看着文静娇弱,可却有那么多心眼,不得不时刻提点一些。好在她也老老实实的,我倒也能让她平平安安的。只是……唉……” 颖姝知道颖嬛想要说些什么,无非是孩子的问题,按着月份,杭妃该是生在颖嬛前头一个月,若是女孩倒还无所谓,怕只怕是个男孩。到时即便是颖嬛生下了男孩,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姐姐放心,上天必定会眷顾姐姐的。” 颖嬛望着天际长长一叹:“但愿吧,如今我的夫君成了皇帝,这其中背后,到底会怎样呢?” “姐姐,你还想不想喝我亲手制的奶茶了?我瞧着宫里的手艺到底不如些,姐姐若是想喝,我就去给姐姐做些。”颖姝扯着颖嬛,忽地道。 颖嬛孕中口味本就一日好一日坏,这些日子她还真是分外想念颖姝亲手制的奶茶,便是笑着答应着:“好哇,正想着这口呢!你这丫头,可见是没忘了你姐姐我。” “再配上一碟子小米肉松糕,倒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这个味道来,回头我去问问甘尚食。” 甘尚食便是从前的甘司酝,之前因着白部入贡大宴之上她与颖姝一起撑起了司酝司的牌面,很得太上皇帝以及太上皇后的赏识。后来因着上头前一位安尚食告老还乡,尚食局主官之位空缺,甘司酝便被提拔了上来,后来新帝登基,颖嬛曾经向皇帝李明提起过甘尚食来,因此甘尚食倒是越发得了器重,一路竟是扶摇直上了。 当甘尚食再次见到颖姝只是自然很是激动,便是拉着颖姝上前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并且再三感激道:“当初若不是妹妹,如今我只怕也不能得到如今的位置了。” 颖姝很谦虚地表示还是甘尚食自己眼光独到,有远见,才能坐到如今的位置。然后直接了当地提出来意,“大姐姐想要吃小米肉松糕,我倒是想来做做,甘姐姐厨艺精湛,我便是想着来请教一二。” 甘尚食却是面露为难地道:“这……我会做倒是会做,只是不是精通罢了。倒是太上皇后,从前最会做这样的小米肉松糕的,宫中可是人人都以能吃到太上皇后亲手制作的一块糕为荣呢!” 颖姝佯装不明所以地道:“那正好,甘姐姐不若您帮我去问问太上皇后这法子?姐姐安排全宫饮食,应当能经常见到太上皇后罢?” “这……”甘尚食面上瞬间便显现出了为难,对着颖姝蹙眉道:“这……妹子,如今陛下的旨意,南宫那边太上皇陛下单独设了六尚一司,我们这里管不上。” “管不上?”颖姝笑着:“姐姐可别和我开玩笑了,您可是尚食,便是太上皇南宫那里单独设了六局一司,可到底这仍旧是在这宫里不是?这满宫里的膳食,岂不是都归你管么?” 甘尚食越发为难,便是更加压低了声音道:“妹子,这实在是不归我管的。陛下说了,太上皇那里的南宫尊贵,宫里的是不配去管的,所以,这些六局一司,都是陛下亲自指派给了太上皇陛下那里的。” 颖姝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还有这等的事情?倒是新奇。” 甘尚食眼神闪烁,似有隐瞒,越发为难道:“这不是陛下敬重太上皇么?到底是兄弟情深啊!” 颖姝暗忖:“恐怕不会这般情深罢。” 入宫陪伴颖嬛的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将所有能探听的都给探听到了,颖姝也或多或少地会与甘尚食暗示一些,最终虽然一无所获,却又好似是什么都能明白了。 又在宫中待了几日,沈斌入宫伏阙亲自拜见皇后颖嬛,拿着藤条负荆请罪,只说自己混蛋,请求皇后饶恕,想要求颖姝回家。 皇后颖嬛挺着大肚子冷着脸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训斥了沈斌一番,一通气出完后,颖嬛则是缓缓站起,对着沈斌道:“你且先回去罢,我去问问颖姝。” 其实颖姝早就想的心痒痒了,本就是为着找个借口入宫居住方便探听消息,自然心里不会生气,且这么多日子未有见到,颖姝觉着自己很没有出息的要想死了。 “不行,他这次这般,难保以后也不会这般,若是这般轻易便原谅了,谁知道这男人以后会怎样?不行不行,我还气着呢!且看他诚意才好。” 颖嬛很是意外:“姝姐儿,人家沈斌都说了,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者,他和那个秦香,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敢有!”颖姝强硬道,“若是真敢有什么,我立马就和离才好。” 沉浸在夫妻恩爱以及即将生子的喜悦之中的颖嬛女士感到十分震惊,对于被幸福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来讲,幸福生活是要靠女人自己来争取的;同时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从小到大受尽了古代教育的女子,她骨子里认为男人不偷腥是不可能的,只要别影响到正妻的地位就成,对于颖姝这种情况,颖嬛打心眼里觉着,没必要。 于是化身为和事佬的颖嬛女士开始一个劲的不住劝说颖姝,很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和妹夫重归于好,然后自己好歹能放些心。 最终在沈斌第三次入宫请罪之时,颖姝最终阴着脸答应和沈斌回公主府。 颖嬛女士还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回去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才是,小夫妻两个吵吵闹闹的正常,只是有什么说开了便是了。何必闹到这般呢?可记着,你们两个都要收敛了自己的气性可才好。” 颖姝依旧一脸赌气的模样不情不愿地答应着,然后慢慢悠悠加“不舍”地出了坤宁宫。 嗯,自己是个影后。 继续装作生气冷漠的模样,这般假装到家,颖姝才长出一口气,“在宫里演戏的这些日子可实在是太难了,唉……”她看着一边“许久未见”的男人,好似这几日长的更好看了些,仿佛是一道许久未有碰过的美味佳肴一般诱人可口,心底里的克制与羞耻自然也是荡然无存,当即便是踮起脚尖来抱着男人的脖颈深深吻了一口,种下了印迹。 “想死我了。”颖姝很自然地往男人身上靠,像是一只贪恋主人温暖的小兔子一般,娇滴滴道:“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啊?” 脑子中早就想到了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回答,她满心欢喜的想要听到沈斌的回答,结果时间好似凝固静止了一般,空气安静的出奇。 熟悉的磁性的男声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耳边,那么一瞬间颖姝甚至以为自己要穿越了,她扭头一看,只见一尊自带寒气的金塑佛像正冷冷站着。 颖姝:“……” “喂,傻了?怎么不说话?” 谁料男人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能把人气死,分明就是一股伤人的秋风:“闹够了?这般求你你都不回来,这下可算是回来啦?” 颖姝:“……” “我可都想好了,你这次若是不想回来,便不要回来了。” “呸!”颖姝啐道:“你闹够了?差不多行了。”颖姝反应过来之后白了一眼沈斌,抡出拳捶着男人:“跟我置气?皮松了?”旋即颖姝便是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活像一只肥仓鼠,背过身去。 男人的温度越来越贴近,一天不刮的胡茬又开始有些扎人了,刺的她痒痒的,倒是将心给拨弄乱了不少。 “我……我就是胆肥了,这些日子,我早就想你想的没法子了,我就是……有点飘。” 轻飘飘的,最后不知道是沈斌飘了,还是自己飘了。 她一把扑在男人怀中,软和和的,温柔旖旎,是阔别依旧的熟悉感觉。 “那你有没有想我?”颖姝瞪着男人,然而看到男人的眼神,便也分明了。 便又是重重地吻了上去,在白净的面皮上留下了重重的口红印子。 “想,想死了。”男人宠溺地道,刮着颖姝的鼻子。 “快点放我下来。” “是你自己扑上来的不是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咱们两个不分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温存之后,颖姝才将自己在宫中的推断尽数说出,只道:“在我看来,陛下是真的不打算放太上皇出来了。若是当真兄友弟恭,只怕不会是这般的。” 种种迹象,越发能论证了颖姝与沈斌的猜想,只是两人纵使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沈斌只是很激动并且担忧道:“阿沅如今,是真危险了。” 颖姝同样很担心太子李沅,自然也很是担心太子妃若彤,不过想来想去心里却是有了底气来:“最迟到除夕大宴,陛下便是什么样的心思,都藏不住了。” 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开始本能地反驳着:“会么?若是陛下有心隐瞒,那……”男人说着说着便不说了,并且透过眼神向颖姝传达了他的思想。 临近年节,颖姝开始为家里的过年的事宜忙碌了起来,想着这近乎一年整个公主府都处在担心之中甚是少了许多生活的乐趣,到了新年好不容易稍有缓和,长公主便是命颖姝尽量搞的热闹一些,虽然如今太上皇尚且在南宫之中时时充满变数。 大嫂子金氏如今也算是安养好了身子了,于是便也会在闲暇之时帮衬着颖姝一二,两人凑起来闲话,自然便是忍不住说起了宫中的见闻来。 “今年春节大宴,我倒是听说宫中有些争论。” “什么争论?”颖姝问道。 于是金氏就说起,她前些日子入宫去探望映贤太妃金氏,偶然间听闻一些传言,说是如今宫中正在准备春节大宴。本来按着尊卑,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的位子该是在皇帝与皇后之上的,只是皇帝又是九五之尊,礼部与尚仪局倒是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倒是后来皇帝李明下了旨意来,说太上皇想要静心修养,便不出席新年大宴了。 这倒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来,本来只是位次先后的问题,皇帝这么一道旨意下来,倒是成了太上皇如今处境的问题了。 按着规矩,便是太上皇不想出席典礼也该是太上皇亲自下旨才是,怎么竟是轮到皇帝给太上皇下旨了,这对于素来重视礼法规矩的大歆来说,可实在是骇人听闻的咄咄怪事。 于是便有朝臣提出,太上皇应该出席除夕夜宴,便是太上皇不想出席,也该是太上皇亲自下旨才是,还请皇帝率领百官亲至南宫邀请太上皇出席才好。 皇帝李明对此给出的解释则是:“皇兄倦怠,不愿劳累多事,便请朕帮忙传达。” 朝臣们则是道:“若是太上皇陛下重病,则该是臣等亲自去南宫问候朝拜才是。” 事到如此,皇帝软禁太上皇迹象呼之欲出,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罢了。 最终这个新年宴席,还是在没有太上皇夫妇出席中度过,甚至连着太子夫妇都不出席,从前太上皇一脉,竟是全然变成了皇帝一脉。 沈斌本能地想去问太子李沅为何不出席,皇帝只是笑着道:“阿沅孝顺,斌哥儿难道不知道么?父亲生病,作为孩子的,自然是不愿意出来享福的,太子妃身子尚且不好,总不好出门的。” 这个新年,终究还是没有过的很好。 等到大年初二,宫中竟有内监趁着出门采买的机会偷溜到三杨阁老家中,力臣皇帝软禁太上皇之做法,并且说出实情,所谓太上皇在南宫安养身心,竟全都是假的。 事实上则是,皇帝命人以大锁封住南宫,并且以铅水灌入其中,太上皇一脉人饮食用度,皆从小门出入,并且严重被克扣,甚至连普通宫人的待遇都是不如。 三杨阁老问那小内监是否愿意入宫去找皇帝询问,那小太监只是道:“奴婢从前受太上皇恩泽,如今见太上皇被如此对待,实在心中不甘,若有可能,奴婢愿意为太上皇豁出性命,只求陛下能善待太上皇。” 三位阁老大赞那内监忠贞,着人好生保护那小内监,第二日便先入宫中求见太后金氏,谁知太后金氏竟是闭门不出,只说是身子不适至极。 三位阁老便又是前去拜见皇后颖嬛,将那小内监带到皇后颖嬛身边,将太上皇所遭遇近况一一与皇后颖嬛说了分明,皇后颖嬛听过之后当即大惊,竟是亲自带着那内监去寻皇帝李明。皇帝李明听闻之后,则依旧是一脸真诚地模样解释,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这般做,全心全意在保证太上皇的尊荣富贵。 颖嬛是很愿意相信皇帝李明的,然而这事被三杨阁老知道后自然不会轻易平息,便是一只揪着皇帝不肯放,只求皇帝能给出一个解释说法或是能亲自去南宫探望太上皇才好。 皇帝自然不会应允,三杨便是长跪在乾元宫前长跪不起,请求看望太上皇帝,给太上皇帝请安。 皇帝无奈之下,只是道:“三位先回去罢,皇兄如今身子不适,等明日,明日朕便带着百官前去拜见皇兄。” 谁知等到三杨阁老回到家中之后,竟是发觉近乎全平京城的达官贵人之家的子弟都被皇帝下旨叫入宫中,分明是人质之意。 仿佛历史重演,兄长曾经召见过各家女眷,弟弟便来召见各家子弟。 众家本不知道三杨阁老之事,还以为皇帝只是为着笼络世家子弟而已,各自都没什么防备便都让各自的子弟入宫拜见皇帝。等到三杨阁老派人去各家传话之时,众世家才算是明白何事,只是为时已晚,各家的孩子都入宫了。 三杨阁老本意是希望各家能联合起来去为太上皇帝说话出头,却不想这般情况下,各家都是人精似的人物,便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几家头铁,其余未有敢出声的,便是皇帝李明询问是否愿意去南宫给太上皇帝请安,众家都有各种理由说不愿意去。 也不知道是李明顾念着两位长公主的情分还是什么旁的缘故,昭明福昌两家的公子都未有被宣召入宫,等到知道了外头的风波之时,这事已然算是过去了。 “陛下到底是想做些什么?恐怕……是真的囚禁太上皇了罢。” “定然是了。”颖姝懒懒地道:“只是我在想,我这姐夫是中了什么邪,竟会这般?” 颖姝感觉很是恐慌害怕,权力真是个会吞噬人性的东西。 她很想入宫去找长姐颖嬛,然而她明白,此时此刻入宫只怕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惹麻烦,也是给颖嬛惹麻烦。 “现在只求,阿沅能无事。”沈斌着急道。 颖姝很想给沈斌一点信心,但是觉着还是让沈斌看清楚现实才更加有意义一些,然后颖姝则是小心翼翼地道:“我怎么觉得,下一步,便是太子殿下了呢?” 男人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其间写满了愤怒,最终男人抡起大拳头,重重地往木几上一捶,刹那间,木几碎成几瓣,连带着上头的茶盏掉在地上,发出瓷器碎裂清脆声音。 “二爷奶奶怎么了?”外头的丫鬟听闻里头这么大的阵仗便是跑了进来想看看有无事情,只见颖姝站起,只是摆了摆手:“去罢。无事。” 众人慌张地退将出去,颖姝见着男人面上依旧气鼓鼓的,便是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眼前,蹲着身子便是去捡那些碎瓷片子,一边捡一边道:“这是实话,你总能想到的。如今我大姐姐与杭妃都怀了身孕,若是真有人能生下皇子,陛下会眼看着这世代相传的皇位再回去么?再有,若是太上皇当真被陛下囚禁,陛下又不是傻子。我若是陛下,我定然会……”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神色,只见男人依旧气鼓鼓的,索性她便继续捡着碎瓷片子,奈何她表面淡定内心里却是慌张的不行,又兼挂念着男人,一时间分了心,手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呲。”颖姝不觉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很小,却是足够将男人的神经给唤了回来,他忙地从座位上起身,将颖姝从地上拽起,冷着脸道:“这种事情哪里便显得着你了?需要你自己去做么?还这般不当心,如今倒是受伤了罢。” “你不生气了?”颖姝眨着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方才还气鼓鼓的男人。 “我当然生气!”男人恶狠狠地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颖姝很自然地道:“便是蠢货,如今你也不能退货。” 沈斌:“……” 沈斌想了想还是一把拽着颖姝到榻前坐下,亲自拿了签子沾了药水于颖姝伤口上点着,语气立马柔和了下来:“先忍着啊!” 颖姝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认真的男人,既觉得很温暖,又觉得有点夸张,还是很艰难地开了口:“那个……不用这样,我自己就行。” “听话。”男人很是自然地道。 “嗯,好。”颖姝也不知怎么的,头脑一怔便是任由男人为自己上药。 “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我有一日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沈斌很是云淡风轻地道。 “嗯?”颖姝一愣,看着男人尚且带着几分轻松的面庞,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你死了,我就为你报仇,若是没了孩子,我就随着你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咱们两个便是上天入地,也都不分开。” 第二百二十章 给你娘亲争气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男人一双漆黑眼睛看着自己,久久不从自己身上移动一下,眼中还隐约有些湿润的样子,大概是被自己给感动到了,颖姝如是想着。 “傻子,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我才死不了的。”死鸭子嘴硬。 “好罢。”颖姝嘟囔着嘴拨弄着手边的小手炉,如一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一般念叨着:“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不然,我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会纠缠着你。”她瞪着大眼珠子,眼中俱是狠意。 “啧!”沈斌给颖姝上药后便是表情夸张地道:“你可真是好厉害的人呢!” “那是自然。”颖姝只是得意道。 沈斌这才起身坐在榻上颖姝身侧,沉思许久之后却是说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虽是想着阿沅,可是为着咱们家为着你,我也会控制自己脾气的。”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颖姝身上的担忧之处,事实上颖姝已然无数次地开始担忧有关于这般情况下沈斌能否控制住自己脾气的问题了。不,不是沈斌控制不住脾气,而是他能不能控制住对于李沅的挂念。 许多时候,一旦对方是极其紧要的人,那么便是再理智冷静的人也难免会失去理智,容不得对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么来的。 颖姝自问自己不算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事实上这件事情牵扯到若彤她的反应就和沈斌一样,甚至还不如沈斌些。然而另外一边便是自己的大姐姐颖嬛,她一时间便是犹豫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便是这般不知怎么办的情况下,反倒是让自己看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比起纯粹的慌张关切,还不如冷静一些。 保全自己才是要紧,若是连自身都无法保全,何谈保护旁人呢? “太子殿下,也定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颖姝小心翼翼地对着沈斌道。 “唉,我知道。”男人再一次沉沉一叹,便是很自然地将头靠在颖姝肩上,他还是头一次在颖姝面前表现出这样极度无助的时刻来。 “我就是……心里难受,总觉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当男人的身在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刻,颖姝心中却是不觉为之一颤,恍然间,这男人竟是消瘦了不少。 这段时间定然很是艰难,可日子总要过下去才好。 况且颖姝同学一直坚信,便算是日子再艰难也没有自己刚刚穿来这里之时艰难,那个时候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身边一个可信任之人都没有,还不是闯过来了。 如今有亲人,有心尖上的人,所处地位也不算是太差,还有一点点钱财,这般算起来,手中有利条件还是挺多的。 想到此处,颖姝不觉有些想家,想想从小到大给自己庇护的汪老太太,再想想虽然没有为自己付出全部的爱但还是尽量维护自己的大娘子刘氏,以及那个便宜老爹汪瑛、老实仁厚的汪湛、还有嘴臭的汪渐,如今想来,都是缘分使然,也是上天眷顾,才让自己和那些倒霉蛋穿越女不一样,有一个很愉快的环境。 “怎么了?你想家了?”沈斌将头从自己肩膀上拿起,反过来将自己抱在怀中。 颖姝:“……” 这个男人,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你怎么知道?” “若是想家,就去岳父家里住几日,母亲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你放心就是。” “不是,我就是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若是你不好意思去说,我亲自去和母亲说,你收拾好便是。”男人仿佛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让颖姝感觉极度惆怅。 “其实人家更担心你啦!”颖姝贱兮兮地凑上前去道。 “真没事的,你若是想回去,大可以回去的。” “我真是担心你。”颖姝缓缓挣脱开沈斌的手臂环绕,反倒是扭动若蛇一般上前抱着沈斌的脖子,轻轻若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上去:“人家是真担心你了啦。” “你……”颖姝话还未有说完,便是被男人一把给抓住了手臂不能动弹。 原来在玩火的是自己。 其实如今的形势,本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便是连着素来骄傲的长公主的对策也只是命全家安安分分的,生怕惹了什么事情到身上。 就这样两家长公主府安安静静的一点风声也无,好似两位公主只是这皇室之中无足轻重的人物一般,低调的几乎不像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尊贵。 不过长公主的躲避政策显然很是奏效,在这样的紧张的局势之下,日子平淡安生的竟是过到了皇帝改元泰康的元年的五月。 在这期间,三杨阁老一个暴毙一个病逝还有一个致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只是各个世家什么都不敢说罢了,但凡稍有异议,或是贬斥或是削爵,时不时还有几家还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相反,两家长公主府还能保持从前的安然富贵,已然是极好的了。 到了五月初三,肃妃杭氏生产一子,是为皇帝长子。只是人人都好似毫不在意一般,毕竟真正的重头戏是皇后颖嬛肚子里的嫡子。 毕竟人人都明白,若是皇后颖嬛能产下嫡子,那么如今的太子李沅的储君之位,想来是保不住的。 皇帝既然能做这么绝,便绝对不会唯独留下太子。 颖姝从四月开始便被宣召入宫陪伴皇后颖嬛待产,因着大娘子刘氏这些日子得了风寒不能入宫,皇帝李明便特意准许了颖嬛奏请,准许颖姝入宫陪伴皇后颖嬛。 当杭妃产子的消息传来之时,颖嬛的反应一如颖姝所想一般激动,只是拍着桌子恶狠狠道:“终究还是教她先产下了皇子。”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颖嬛很不希望杭氏能在她之前产下皇子,毕竟嫡子非长子,也不能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颖姝自然也是希望,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不能将那皇子给再塞回去杭氏的肚子里才是。 “姐姐别急,杭妃便是生了孩子,到底也只是庶出之子,自然比不上姐姐的孩子。姐姐定然能得偿所愿,产下嫡子。” 说实话,颖姝莫名觉得很是担忧,心里隐隐觉得担忧,甚至觉得,颖嬛这次可能希望会落空了。 只是她不敢与颖嬛说。 “娘娘,长子不长子不重要。重点是陛下的心在哪里,”颖嬛身边的月琪对着颖嬛与颖姝道,旋即便是抬起头来带着歉意地看着颖姝,“说句冒犯三姑娘的话,沈家二爷的长子也非嫡子,可是如今丰哥儿小少爷不还是稳稳的么?那祁氏,不是早就没声音了?” 月琪说完后,还很是自觉地向颖姝道歉。 其实在颖姝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毕竟祁姨娘与可哥儿其实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没事,我也正想拿这件事情劝姐姐你的来着。”颖姝对着颖嬛道。 显然这番话对于颖嬛来讲很是有效,她的面孔稍有舒展,不似是方才那般凝重。 只是颖姝心里没底了起来,自己举得这个例子虽然有点道理却不能说是完全正确,毕竟所处位置不同,面对的事情情形自然也不同。公主府与候府虽然家大业大,然而到底怎么折腾也没有这大歆的天下大;况且候府继承人已然定下,沈斌那点子油水,也没什么可分来分去的。 退一万步来讲,沈斌若是一直爱自己,自己可以做到与沈斌生死相随都是没问题的。可若是沈斌不爱自己去转投那祁冉冉的怀抱,自己纵使伤心,也只会伤心那么一两天,然而或是和离或是捞到足够家产再继续过貌合神离的日子也不错。自己还有那些奶茶店,应当也可以过活。 只是颖嬛不同,作为王爷或是皇帝的女人,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不能和自己活的一样洒脱潇洒,没了皇帝的宠爱信任,客观来讲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且皇后不同寻常嫔妃,寻常嫔妃便是败命好也是能安静一生,可皇后若是败了,只能摔得很惨。 颖姝倒吸一口凉气,若是今日自己与颖嬛易地而处,自己还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然后发觉,自己对待婚姻与爱情这般洒脱,倒也不完全是因着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沈斌的靠谱,还要得益于身份,一个不高不低的身份。 这样不上不下的,反倒是让人可以在安心享受生活之时又能不用过多的顾忌担忧。 “那杭妃生产之时可怎样?身子可还好?”颖嬛关切道。 月琪摇着头回答:“虽是平安,只是大皇子生产之时体形太大,肃妃娘娘受了好多辛苦,太医说,可得好生修养着。” 颖嬛面色淡淡恍若无事,甚至还有一点点压制克制的欣喜:“能生下孩子来,便已然不错了。她这一胎,算是保住了一世的荣华富贵。” 颖嬛正色吩咐道:“那就吩咐下去,杭妃生产的赏赐按着贵妃的分例足足添三倍,宫中上下人人皆有赏,这是喜事,自然是六宫同沐恩泽。” 颖姝在一旁侍奉着,却是暗自记下了,颖嬛这招不得不说,很妙。 既是保全了杭妃的颜面,留下了一个大度宽厚的命,又告诉了整个宫里的人,自己才是皇后,这宫里的天,还是要看着皇后的心情来变,而不是因着一个妃子产子而改变。 颖嬛轻轻扶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念叨着:“我的好宝宝,你一定要给你娘亲争气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帝后争执情谊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孩子便是再争气,也不可能转变了自己的性别来,最终六月初三,皇后颖嬛再次产下一位公主。 当颖嬛再次从生产的镇痛之中解放出来时,睁眼一看,第一件事情便是先问孩子是男是女。 结果显然是令人失望的,当月琪战战兢兢地说出“恭喜娘娘,生了一位公主”之后,颖嬛本能地一愣,旋即便是不相信的表情:“不,本宫不相信,怎么就会是女儿呢?不该是皇子么!” 颖姝一直守在颖嬛身边,她其实很想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人家是皇后,所处位置不同自然造成思想也是大大不同,最终颖姝也只能道:“姐姐,公主也是您的孩子,咱们总能再生孩子的。” 颖嬛却是绝望地摇着头:“虽然公主也是孩子,可……来不及了。便是最快,也得一年,等一年之后,杭妃的孩子都长成了,能成什么事情?” 站在颖嬛的角度上考虑事情,发现这真的是一件很是悲伤绝望的事情。 “陛下呢?”颖嬛又问道。 “陛下……陛下来看望过娘娘,见娘娘仍旧睡着,便说不来打搅娘娘了,只命奴婢们好生侍奉。” “陛下可有见过公主?”颖嬛又问。 月琪回答:“陛下见过公主,抱了抱公主便走了。” “可有赐封号?” “这……”月琪胆怯地道:“还没有。” 颖嬛面上绝望之气更加明显了些,她无奈地挥一挥手,示意月琪先下去,随即便是对着颖姝冷笑着道:“你看罢,我就说生女儿没有。不是我自己觉着女儿没用,是旁人觉着女儿没用……” 颖姝正思考着改说些什么安慰颖嬛来,却是听得颖嬛继续道:“姝姐儿,我真的挺羡慕你的,至少你不用靠着男人活着,虽然斌哥儿与你恩爱,可即便是斌哥儿没那么喜欢你你也不会过的很差。可我……我不一样,从嫁给你姐夫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能靠男人了!我不是不想靠自己,我只是,靠不了自己。” 颖姝一怔,心中莫名觉得悲凉了起来,却仿佛更是在那一瞬间悟出了一些东西来的样子。 她越来越发觉自己很是幸运,无论是比无数的一样的穿越者还是说比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子们来说,自己都算是命运极其好的那么几个。 其实自己能做到自己靠自己,说白了还是多少占了那么一点命运的成分在的。 投胎正好,夫君正好,地位正好,才能有如今率性而为的资格,若是自己如颖嬛一般嫁入宫廷,又或是如颖嫦一般落的个庶出的出身以及不好的婆婆,自己如今只怕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任何脱离生产力而谈到的生产关系都是耍流氓。 “姐姐,我知道。”颖姝守在颖嬛身边,越发不想离开。 她几乎能预想的到,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颖嬛会过的更加艰难。 等到皇后颖嬛生产三日之后,皇帝李明才下旨,杭妃诞育皇子有功,着册封为贵妃,其所出皇长子着赐名为李汲;皇后产皇二女,加封号重安公主。 原本皇帝李明的意思该是想等到皇后颖嬛生出皇子之时再说的,只是谁又能想到,皇后颖嬛怀胎近十月最终竟还是产下了一女,最终还是离长子无缘。 这样原本不是很受重视的皇长子,竟是一瞬间峰回路转,得到了皇帝李明的全部关爱以及看重。 皇帝李明为此还大赦天下,仅仅是因着皇长子出生,而不是为了皇后产女。 而按着寻常的规矩,非得是贵重皇子乃至于太子册立才能大赦天下,而杭妃出身不算尊贵,如今尚且有太子,便是教人不得不怀疑,皇帝是不是要加速对太子下手,册立新太子了。 颖嬛对此担忧异常,在杭贵妃出了月子来拜见自己之时还撑着正在坐月子的身体忍不住对着杭贵妃冷嘲热讽了一番。 “如今妹妹产下了陛下唯一的儿子,可真是极好的福气呢!便是连本宫生产,都要看大皇子的面子呢!” 杭贵妃一如既往地惶恐道:“皇后娘娘真是会说笑,臣妾哪里敢呢?臣妾不过是低贱之身,便是生下了孩子,也自然是不如皇后娘娘的公主的。且皇后娘娘好福气,将来必定会生出皇子,臣妾的孩子,不过是凡土脚下泥,哪里能比得上呢?” 杭妃说的真诚且急切,她跪在地上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甚是与世无争胆小单纯。 颖嬛看在眼中,却是越发觉着无比的厌烦,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便继续冷嘲热讽道:“是么?本宫怎么未有这般见得呢?陛下这些日子,看望贵妃与大皇子,可是很勤快的呢!陛下不是还想封赏贵妃家人么?这可真是好大的福气呢!” 杭贵妃越发惶恐,眼含着泪道:“皇后娘娘,臣妾并无此心啊!” 底下的普氏淑仪随即阴阳怪气道:“是啊!贵妃娘娘,当初陛下欲封赏皇后娘娘母家,皇后娘娘尚且拒绝,怎么贵妃娘娘竟是这般金贵,都拒绝不得么?若是教外人知道了,可道是贵妃娘娘好大的牌面。” 杭贵妃越发惶恐,眼泪更是纵横刮花粉面,“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颖嬛依旧是一副极度厌恶的模样,“罢了罢了,纵使你说了这么多,陛下该为你破的礼数,不是一样没有少么?” 杭妃面上越发委屈,一张娇弱面旁更加是凄楚无助,只一味摇着头道:“皇后娘娘,臣妾并无此心啊!” 这样一闹,杭妃身子本就产后虚弱,而坤宁宫中的青石地砖本就凉,这样一来,也不知道是杭妃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当日晚上便是闹出了小腿与腹中疼痛的征兆,引得皇帝李明亲自来看,杭妃还是遮遮掩掩的一直不肯说,还是皇帝李明追问杭妃身边的宫女,那宫女才将当日情况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盛怒,贵妃娘娘为着平息皇后娘娘怒火,这才跪在地上的。想是娘娘生产之后身子不好,经受不得寒气罢。” 皇帝李明当即大怒,便是闯到坤宁宫去追问皇后,宫中侍奉之人只道当日晚间皇帝皇后大吵了一架,最终皇帝被气的摔门而去。 这般便是到了后半夜都无眠,颖姝听着颖嬛哭了大半夜才算是稍稍平复了颖嬛的心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位骄傲有能力的大姐姐开始变得敏感且脆弱了起来,尤其是自从她怀孕以来,时常会因为产下皇女而担忧焦虑,如今杭氏凭着皇子不但更加得宠,还晋封了贵妃,近乎扶摇直上的待遇,颖嬛便更是焦心了。 “杭氏这贱婢,惯会在陛下面前拨弄是非,如今仗着生了儿子,便更加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中了!早知道这杭妃是个靠不住的,今次算是彻底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这般对比之下,颖姝越来越举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沈斌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了。 回去之后,自己更要好好珍惜这个男人才是。 又劝说了许久,颖嬛才舒缓了心情缓缓睡去,颖姝长长一叹,便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去。 到了第二日,颖姝正在与皇后颖嬛说话,倒是接来了皇帝李明的旨意,按着宫中规矩,皇后已然生产过,外命妇不适宜再留在宫中,着令颖姝即刻出宫。 颖姝无奈之下只能前去拜别颖嬛,颖嬛知道后面上倒是不喜不悲,只是冷冷道:“如今陛下,是彻底被杭氏给勾走了心神了。” “行了,你先回去罢。如今宫里这般,你来也没什么好处。”颖嬛浑身上下都透着深深的疲倦。 回家的一路上,颖姝一直都在思索,到底是缘何,会导致从前这样恩爱的携手会这样。 想到此处,颖姝心头更是不觉为之一颤,如今能和沈斌恩恩爱爱互相挟持,这么多年一点都未有改变,这样的人才更应该珍惜才是。 回到家中,沈斌正在焦急等待,见颖姝回家,忙地应了上去,“可怎么样了?听说陛下命你出宫来了?不是还没到出宫的日子么?” 颖姝甚是疲倦地将自己在宫中所见所闻尽然给说了出来,旋即便是倒在床榻上,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先让我睡一觉罢。昨日后半夜才睡的,今日更是一大早便是被赶出了宫来。” 这个青天白日的睡眠倒是显得格外酣甜了一些,等到一觉醒来,便是见着沈斌正在床边正顶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像个木偶一般,倒是一动不动。”颖姝噗嗤一笑,揉着眼睛道。 “睡醒了?”沈斌笑着问道。 “嗯。”颖姝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男人,语气轻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沈斌,你答应我,咱们要一直好好的。” “这是怎么了?”男人一脸懵,却还是紧紧地抱着颖姝。 “看到大姐姐和陛下,我越来越觉得,你简直太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真是惹人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男人被颖姝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先是一怔,旋即便是反客为主,只是坏笑着:“既然是知道我好,以后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才好。” 颖姝眯着眼睛笑着,然后便是乖巧地答应着:“好。” “你真好。” “你也不差。” “我当然不差,我可是比你还要好呢!” 两人便是又本能地伸出手来嬉戏打闹着,骨碌碌地在床上翻涌了来,只弄的床上一片狼藉。 “这还未到晚上呢!”在床上玩闹后,男人身体里的欲·火便是难以控制,颖姝更是分明能感受的到男人身上的反应。 纵使这方面经历了多少次,颖姝还是会觉着脸红,况且她本就起了促狭之心,这般下来,便更是不免多了几分造作的模样。 偏生沈斌还很是吃这般的模样,他看着颖姝,眼中欲·望更是不免得多了几分来,笑眯眯地道:“这般扭捏,真是烦人。” 颖姝羞然一笑,一双玉手缓缓伸出勾住男人的腰间宫绦,只轻轻一动那宫绦便被解开了,那双手又极其自然地往边上走去,勾住系带。 只是系带系的倒是紧,倒不能轻松地解开,颖姝感觉自己遇到了滑铁卢。 男人“嘿嘿”一笑,用头抵住颖姝的头,轻柔温和中带着那么一丝半点的诱·惑,“怎么着?我们小娘子今次解不开了?要为夫帮忙么?” 颖姝也毫不羞涩地道:“若是你能自己呈上来,我也是高兴的。” 沈斌将头挪开,只是伸出手来掐着颖姝的脸蛋:“可你说,我的小娘子,倒是只看到了我行动,你怎么不行动?” “我……”颖姝一时语塞,比起说话内涵方面,自己还是永远比不上沈斌的。 “我馋你了!”既然编不出来合适的理由,索性便直接诚实说出来比较好。 “你……”沈斌哪里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是会冒出这样的话来,虽则这样的次数极多,然而每次都有新花样。 色的有名有分,毫不遮掩。 自然你情我愿彼此想念之下才能促成满意的欢好之情来,颖姝枕在男人有力且温暖的怀中,觉着甚为满足,甚至痴傻地觉着,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只是安稳的日子,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结束了。 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来之时,自然又是艰难的一天。 “过几日按着规矩便该是给重安公主办满月宴了。也不知道大姐姐这几日在宫里如何。”颖姝数着天数道。 沈斌守在一旁,看着颖姝一边算账一边思量家中之事,心中便是起了好奇之意,只趴在一边,很是好奇富有求知欲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颖姝不疾不徐地拨弄着算盘,“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她说完便是又拨弄了几颗算盘上的珠子,“七七四十九,该有四千九百两。前些日子的花销也忒多了些。” “公主府又不是没钱。”男人问着,旋即脑海之中便是起了更大的疑问来:“等等,什么叫要问我自己?我怎么了?” “上个月司衣房花的也太多了,不过这时兴的水田披风若是都用织金缂丝还要对得上图案,也实在是不容易了些。”颖姝头也不抬地道:“你自己叽叽喳喳吵闹个没完,当然是惹人嫌了。” “我惹人嫌?”男人险些跳了起来:“我难道不安静么?” “你哪里安静了?你若是安静,你就忍着一个时辰别说话,我倒是看看你能不能忍住。” “好。”男人气鼓鼓地,赌气一般说道。旋即便是双臂趴在桌子上,只歪着大脑袋看着颖姝。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男人便觉着浑身难受,好似身上少了点什么似的。 他本想拨弄颖姝然后说些话来才好,则是立即又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便是立马收回了想要说话的心。 他还是忍住了。 又过了一刻,他则是觉着越发闹心,好似被抓肝挠心一般,浑身都更是难受,心里痒痒的难受。 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那个……我说……你理理我好么?” 颖姝则只是恍若未闻一般只是继续翻看着账本,强行按耐住心里头的笑意来。 “喂!”见颖姝未有理会自己,男人则是更加恼火了些,他强行上前伸出手来抽走颖姝手里的账本:“你看什么账本?账本有我好看么?” 颖姝白了沈斌一眼,“你就是再好看,该算账还是要算的。” “你……”男人更加气恼,一双大眼睛几乎是要瞪出来了。 “我怎么?”颖姝摊开双手:“那就是说,你承认你聒噪了?” “我……” “嘿嘿。”颖姝歪头一笑,大概使出了一副有些欠揍的表情道:“承不承认么?你若是安静,大可不必说话的。” “你……”男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罢我承认我聒噪还不行吗?”男人一脸懊恼加没面,只捂着脸,另外一只手于颖姝袖子上乱抓:“你和我说两句话还不行么?我承认我素来聒噪,给娘子添气恼了。” “你知道就好。”颖姝这才拿开账本,双手捧着男人尚且还有些奶膘的脸庞:“乖,我算完帐就和你说话。” “那……”男人腮帮子再一次鼓起来了,眼神之中含着一丝丝幽怨:“那到底还要多久啊?” “嗯……要不你猜猜?”颖姝越发起了促狭之心,忽然间觉着,眼前的男人越来越可爱了些。 “再给我一刻钟。”颖姝坚定地保证道。 “好,就再给你一刻钟。”男人依旧怨气满满,倒是更加可爱了些。 颖姝含着笑,心里也轻松愉悦了不少,便是加快了手上看账本的速度,结果完成任务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便是完成了。 正打算好好“照顾”眼前的小奶狗,宫里却是传出消息,说是太子心悸之症更加严重了些,如今倒是不能下床了。 沈斌本能地站起来便是提步想要往外走去,只是走了半步不到,沈斌便是停住了。 他甚是无奈地握紧了拳头,恨恨道:“竟是又什么都做不了。” 颖姝忙地上前搀扶着沈斌,缓缓扶着他到了榻上坐下,“你先别急,后面的还未有听呢!” 说罢颖姝便又是命传话的人继续通报。 那人这便继续道:“如今陛下特意往外传了邸报,说是太子殿下·身子越发不好。如今正请了太医医治来,还请各家若是有空,多为太子殿下祈福。” 颖姝疑问:“只是祈福?” 那传话的人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很是确定地道:“正是,祈福。” “那殿下生病,我等可能入宫去探望?” “陛下说了,太子殿下心悸之症最是需要静养,如今太子殿下正虚弱,各家还是不好去打搅。”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颖姝摆着手道。 关心则乱的现象在沈斌同学身上从来都应验的很灵,事实上颖姝也早就在心底里慌乱的不成样子了,要不是历史思维告诉自己李沅最终还是会成为皇帝,不然自己也要担心若彤担心的成什么了。 沈斌慌乱地抓着颖姝,很是极其地问道:“陛下这是要害阿沅么?阿沅明明身子好好的啊!若是陛下想要暗害阿沅而立大皇子,这……” 颖姝一把搂住慌乱之中的男子,心里倒是更加沉着了一番:“咱们也多久未有获准见到殿下了?只是我倒是觉着,我这姐夫是不敢这般做的,顶多是趁着殿下身子虚弱推出个废太子的名分来,若是堂堂一国太子出事,这国可是要翻天的。便是外邦都没准会趁虚而入。” 而若只是太子废立,虽然依旧会引起朝政上的喧然大波,却不会招致这般严重的后果。 “你放心,便是咱们现在着急,不也是毫无用处么?若是陛下铁了心要废太子,你能如何?” “我……”沈斌摇着头。 “太子殿下在群臣中尚有贤名,陛下可以不让回皇位,却不能轻易夺了太子之位。大歆素来重视血统,能允许崔氏当上皇后便已然是极限了,若是想要废立太子,世家们不会答应的。再者杭妃……” 颖姝忽地灵机一动,心里竟是冒出一个不成熟且有些吓人的想法来。 她颤了颤,甚是罪恶地将这心思藏好,便是又全心全意劝着沈斌来:“杭妃出身不高,陛下出身也不高,怎么能一直占着皇帝的位子?若是陛下想要急速改立太子,那就是引火自焚。” 其实冷静下来的沈斌,还是很有理性思维的,“对,如今我不能犯错,若是我一旦给人抓住了把柄,便难免不会牵扯道阿沅身上。” “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想想法子怎么能让殿下的日子过的舒服些。若是能往南宫与清宁宫里送些吃穿用度的倒是更好了。”沈斌摇着头:“实在不知该如何了。” 颖姝也这般想过,只是通往南宫的路早就被堵死了,皇帝更是勒令众人不能前去“打搅”,这般下来,自然是束手无策。 “若是能有什么暗道,那就好了。”颖姝念叨着,忽地心头一闪:“飞桥廊道!从前允王府中,不是有通往宫中的飞桥廊道么?允王去世后,先帝怀念至深,却是怕睹物思人,只命人锁了允王府。若是能进入允王府,半夜走到那飞桥廊道,虽是不能直到南宫,想来却也能接近。怕就怕,南宫附近日夜有人守着,倒是不好办。” 第二百二十三章 儿子都要保护好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一番话倒是使得沈斌瞬间便似是回想起来什么一般,他眉宇间稍稍有些舒展:“倒别说,这还真是个好法子,允王府这些旧事,从先帝后期众人便是有意淡化,便是连着当今陛下都不知道的。” 这些事情,只是极少数皇族之间存在的机密,大概也只会是在嫡系之间传承,曾经先帝与允王之深厚的情分,便是说上几日几都说不完,外人能知道先帝与允王情分深厚,却是不知道为何会情分深厚,以及这情分深厚的表现又在何处。 “这件事情若不是你告诉我的,我也不会知道。想来陛下只是略有耳闻,可有关于允王府的管制,却是松泛的。若是能仔细想想,或许会有法子。” 其实颖姝也是无意之中想到的,她只是想起来从前几朝,亲王公主之家离大内皇宫皆有飞桥廊道,只是后来逐渐取消了这些飞桥,只有深得君王信任宠爱的亲王才能有了。到了先帝之朝,便也只有先帝的堂叔才能获此殊荣,待到允王李杭薨逝后,大歆已然数十年无有王爷公主能有飞桥廊道了。 “自从允王薨逝后宫中城中人人都在传允王府闹鬼,便更是一直未有人前去相看了。只是这飞桥廊道是否能用,怕也未知。”沈斌仔细思索着:“便是连我都是未有去过飞桥廊道的,只有母亲与福昌姨母知道的。” “这……”有关于这背后具体的事情,颖姝不知道,也说不清楚,确实她也不愿意过多的去掺和,毕竟这些事情到底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自己也只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也就够了。 “我明儿个去问问母亲。”沈斌思来想去道。他一把抱起颖姝,高兴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一边转还一边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吉祥物,多亏了你了!” 颖姝被摇晃的头晕,似是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于是她不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极力抗争着男人简单的表达快乐的行为。 “那个……你快放我下来,晃的我头晕目眩的。”颖姝伸出两只胖拳头,狠狠在男人身上捶着。 “怎么就晕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好?”男人很是关心急切地将颖姝放了下来。 “我……”颖姝立在地上,倒是觉着更加晕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便是有些晕晕的,别是气血不足罢。” “别是怀孕了罢。”男人脱口而出。 颖姝:“……” 结果还真如那男人所料,颖姝还真是……怀了二胎。 当男人高兴的在原地转圈圈之时,颖姝确实觉着如梦似幻一般,分明距离上一个才生出来没有多久,怎么如今就…… 怎么如此之快。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旁的心情,只是他看着高兴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心里便是也稍稍跟着高兴了一点了。 “只是辛苦你了,怀孕是个辛苦事。想咱们丰哥儿才生出来没多久,如今却要你……”男人很是及时地上前对着颖姝表示慰问,一时间便更是温暖了颖姝的心了。 “应当没事罢,这都一年多了。身子早就修养好了,只是总觉着时间过的真快,就好像是丰哥儿就是前两天才生的。”颖姝越想心中倒是越有些低落,自己的丰哥儿分明都一岁半了,正该是需要父母陪在身边牙牙学语的时候,如今却……连个面都见不到。 等到过些日子孩子都会说爹娘了,爹娘却不在身边,这可怎么好。 越是这般想,颖姝便越是心里觉着歉疚,越是心里觉着歉疚,便越是忍不住去想。 男人看着颖姝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便是收回了那喜悦之情,仔细思考一番便是蹲下身子来给颖姝捶着腿,一边道:“可是想丰哥儿了?” 颖姝怔怔地,一时间倒是未有回答。 大概未有回答便算是肯定,沈斌心里也是忍不住“咯噔”一声,只是他若是提出来要将丰哥儿给接回来,想来颖姝也是不愿意的。 “再等等罢。”颖姝开始持续低落,她十分紧张地抓住沈斌的手道:“只求这些事情赶紧平息,若是不然,可真就……” 沈斌一双大眼睛闪着坚毅的光,“一定会尽快平息的。” 当长公主闻听颖姝再次怀孕的消息之时也是觉着十分高兴,她风风火火地跑到悠然院来看望颖姝,又是再三嘱咐颖姝千万要好生歇息,万不可劳动心神。沈斌在一旁都替了长公主应下了,旋即便是又拉着长公主出去去说那飞桥廊道之事。 长公主闻言骤然色变,喜悦的面孔登时间变得凝重严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南宫与大内相连却又算是自成体系,得分辨清楚了才好。等我过些日子入宫再说。” 沈斌听着长公主的话,心里却是有底了许多,长公主此人向来如此,若是想要拒绝便是会直接拒绝,这般回答,便是答允了的意思。 “且先等等,这几日暂且观望。等过些日子我入宫去瞧瞧。”长公主冷静吩咐道,旋即又将话题回归到了颖姝的腹中胎儿身上。 “母亲!”沈斌看着长公主,却是忍不住打断了长公主:“母亲,您是否……不愿意救太上皇?” “你这是在说什么?”长公主当即反驳道,眼神却是忍不住闪躲。“阿斌,太上皇是我弟弟,我自然比谁都希望太上皇能好好的。若不然,我又岂会掺和这么多?” 沈斌却是无比冷静了些:“只是母亲,可太上皇虽是您的弟弟,太上皇又是否把您当做姐姐了呢?太上皇未有当您做姐姐对您完全信任,这么多年还一直监视怀疑咱们家,您心里有气,难道不是么?所以您犹豫,您怕……” “你给我闭嘴!”长公主一边高声喊叫着,一边又一巴掌落在了沈斌面上,“你休要信口胡说!我是大歆的长公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着大歆。立谁为皇帝,立谁为太子,本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只是……只是……”长公主摇着头,却是吞吐着说不出话来。 “母亲!”沈斌竟是径直跪下,对着长公主磕了个头继续说道:“母亲,太上皇对咱们家如何,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您分明该知道,如今五舅舅有废立太子之意,一旦成功,阿沅又该如何自处?您可是把阿沅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的啊!若一旦阿沅被废,大歆江山便是被颠覆也未可知,须知那些外族如今正睁着眼睛看着咱们,就是等着大歆变乱,您是长公主,先帝苦苦维系的局面,您当是明白的啊!” 长公主神色一晃,目光便是不觉落在身上穿着的一套织金百蝶穿花金襕百褶马面上,那样华贵明艳的眼色,自然极为耀眼,夕阳的余晖映在那上头的金线上头,反射出更加刺眼的光,连带着红色的底色,恰似能沁出血液似的。 富贵满堂彩,伤神鲜血污。 她转动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斌,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明白,满眼都是赤诚之意,尚且燃烧着热血,恰如自己年轻之时一般充斥着忠义与光亮,可…… “我自然明白,可母亲老了,有些时候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母亲不是太平公主,自然也没有太平公主这般的本事,母亲只是想,保住咱们全家,至少是眼下,要安安生生的才好。” “可母亲,若是真的改立太子,咱们家又怎会安生?五叔叔既然册封了生母为太后,便说明五叔叔是不想顾念从前外祖母的养育之情了。不然五叔叔也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孩儿素来又阿沅亲近,既是如此,只怕将来,无论如何,都会……还不如索性拼了一把!” “你!”长公主恶狠狠地指着沈斌:“你这般说,怕是不要命了罢!你是臣下,便不要忘了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这般谋逆悖乱之语,切莫再说了。” 其实沈斌又如何不知这是悖乱之语,无非是他见着此中无侍奉之人在侧才如此说的罢了,既然只是此中只有母子二人,沈斌倒也不怕说的更过分些,索性一股脑全给说了:“难道母亲心里不是如此想的么?您本就不是明哲保身的人,您为了大歆,为了太上皇付出了这么多,为的是先帝与外祖母的教导,为的是守护大歆皇室的太平!您一生骄傲,如今又怎能甘心忍受这般的生活?且我沈家无论如何都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不是咱们想安静就能安静的了的!” 沈斌又想了想,补充说:“且阿沅,儿子实在不能忍心看着他这般。阿沅会是个好君主,儿子无论如何,都要扶着阿沅上了皇位,儿子知道,阿沅才是适合大歆的君主。五舅舅的小儿子,便是再好,也都不是正统,更不是一个适合当君主的人!阿沅受了那么多苦,儿子不能空等!” 长公主愣了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就拿太子这般重要吗?可你不是只有太子,你还有你的媳妇孩子,你的媳妇可是如今皇后亲妹。” “儿子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无论是阿沅还是颖姝,儿子都要保护好!”沈斌再一次坚定地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黄河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斌,心中却是不禁更加动摇了几分。沈斌的话便是正好牵动了长公主内心里最为柔软的一点心肠,好似最初的热血也不曾消失一般。 她眼眶有些湿润,终究还是忍不住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护着你。只是这些日日万万不能着急,好歹等过些日子,皇帝松了心神才好。” “是!”沈斌闻言甚是激动,当即便是笑着答应施礼:“多谢母亲。” 长公主长长一叹,嗔道:“可见你这小子会说话,倒是总有你的道理。” 因着颖姝怀了二胎,于是颖姝再一次成为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各种禁忌以及照顾注意处处皆有,只是她自己却是不怎么当回事,“其实仔细想想,生孩子也就那么一回事嘛,不至于这般紧张罢。” 张妈妈对此深表不安,忙地拍膝道:“我的姑娘,可不敢呦!妇人生孩子可是大事,可万分不得马虎的啊!您可万不能因为上次顺利这次便不在乎了啊!” 颖姝:“……” 事实上,因着八月十五中秋节的即将到来,颖姝满脑子都是想着蛋黄莲蓉月饼。 “膳房是不是做了蛋黄莲蓉月饼来着?妈妈,这我总能吃罢。” 张妈妈点点头:“自然是能的,只是您不能多吃,只吃半个便也是了。那东西糖多的很,很是难克化的。” “只能吃半个,能有什么乐趣?”颖姝摇着头,一想到那般美味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只能吃到一星半点,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不过今次我怀孕,倒是可以不去赴宴了。”颖姝兀自念叨着,看着一边的沈斌一脸凝重的模样,颖姝朝着沈斌扔了个酸梅子,“想什么呢?都要过节了还这般愁眉苦脸的。” 颖姝刚说完,自己便是想到了沈斌为何会这般了,“中秋,可是太上皇的万寿节啊!可是……” “可是朝中一点风声都无。”沈斌应答道:“如今看来,分明便是司马昭之心。” 张妈妈早就识时务地退下去了,殿中便是只有颖姝与沈斌二人,沈斌走了过来,帮颖姝捏着发酸的肩膀:“如今局势越发不明朗了。这心里总是慌慌的。” “前些日子甘尚食说托人给太上皇南宫里以及清宁宫太子殿下送了些吃食补品之类的。她说太子殿下如今气色也好了许多了,只是心气总是不顺。” 沈斌担忧道:“能顺么?我若是阿沅,我怕是要憋死。” “所以幸好你不是太子,不然这般,可怎么熬到最后?”颖姝讽刺道。 “这太子的位子,眼睁睁瞧着受了这么多苦,便是不当也罢了。只是……阿沅当真是一个好太子啊!若是不当太子,该是大歆多大的损失。只是若是不论大局,我倒是宁愿阿沅能做一个闲散亲王,能一生平安富贵,也是极好的。” “那你呢?”颖姝看着有些惆怅的男人,“若不是为了殿下为了大歆,你也不愿意做官的罢。这皇室里的污糟之气,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受的罢。” 沈斌无奈一笑,“还是你懂我啊!” 颖姝随手捡起一块西瓜吃着,只吃了一口,沈斌便是凑了过来极其紧张地拦着:“我的小祖宗,可不敢瞎吃的。这东西最是寒凉,张妈妈可吩咐过了,不敢多吃的。” 颖姝很是无奈,奈何嘴里贪图这样一口美味,便是想着能稍微抗争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便是使出惯常用的小伎俩来,睁着一双大眼珠子,甚是凄楚地看着眼前温温柔柔的男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自己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便是只要自己多撒点娇,男人便会狠不下心来,于是故技重施,想来总会有用处的。 果然男人眼中有些一些动摇,看着撒娇的颖姝眼神有一丝丝闪烁。 颖姝更加努力去讨好沈斌,更加娇滴滴地,扯着沈斌的衣袖,好不娇气。 “好相公,你好歹让我多吃两口嘛!太医都说了,我身子还是挺好的,便是多吃一些也是无妨的。” 眼看着最后一道防线要被攻破,颖姝已然提早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了,男人却是在最后一刻回转过来,对着颖姝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张妈妈说了,你在孕期,可要万事注意的。方才让你吃了一口已然是不错了的,可不敢再吃了。”说罢,沈斌还甚为小心地将那果盘的里的西瓜给挑了出来放到了一边。 “你若是再嚷嚷着吃,我虽管不住你,可我总能去叫张妈妈来说你的。”沈斌还威胁道。 “你……”颖姝害怕极了,她可实在是害怕张妈妈的紧箍咒以及打小报告,想起来之前那些次俩小夫妻玩过了,身上多了点草莓印子,都被张妈妈给告诉了汪老太太一番,汪老太太还数落了自己许久来着。 “你如今可真真是厉害了啊!”颖姝咬牙切齿道,恶狠狠地看着沈斌。 想想态度不对,颖姝决定做最后的抗争,便是上前又恢复了单纯无助的模样,再次娇滴滴地扯着沈斌的衣角:“再让我吃一口嘛,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热了,这般气闷,谁能受得了啊?” 沈斌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颖姝,又看了看窗外,极其无奈地道:“可是外头正在下雨啊!挺凉快的。” “……”颖姝低着头不再说话。 恰巧此时窗外还很是合时宜地响起了打雷的声音,沈斌看了看窗外:“气闷了这么些天,便是下点雨也是好的。前些日子南边总是下大雨,京城倒是干干的。如今这般凉爽,你也能好受些。” 因着说谎不打草稿的错处,如今颖姝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于是便是以比方才乖巧百倍的姿态附和着沈斌说的话,旋即还道:“嗯,下雨挺好的,不热。” 只是对于京城来讲,下雨自然不错,然而对于京城稍南的陇郡之地,却是不大好了。 西北陇地本就素来干旱风沙大,下雨从来也只是一阵一阵的,今年倒是不知怎的,黄河那一片竟是阴雨大雨不断,极其反常。 因着连年不大爱下雨,故此陇郡向来排水之处都不大重视。这次暴雨连绵,陇郡竟是起了严重的涝灾,农田被淹,城坊内涝,无数庄稼房屋被毁,又兼陇郡多山,连带着山洪泥石流一并发作,一时间倒是死伤无数,陇郡损失极大。 黄河之地素来是意义非凡之所,如今陇郡遭灾,倒是未免影响全国,京城朝堂里头,群臣一时倒也暂时放下了为太上皇争论之事,只想着先治水要紧。 且因为黄河水灾,皇帝不但取消了太上皇八月十五的中秋万寿宴,连带着他自己的八月十六的万寿宴席也都取消了。这般下来,不为太上皇过生辰倒是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 朝中上下便是又都开始为了如何治水、派谁治水一事开始争论担忧,只是朝中大臣多是北地之人,大多更是京城出生长大,对于治水一事,实在是没有经验。一时间这治水之人倒是成了个麻烦事。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兼内阁首辅余潜举荐了同为内阁宰辅的太子李沅已故妃妾的齐枝的父亲齐有贞前往陇郡治水,理由是齐有贞曾经有过治理南方水患的经验,故此派齐有贞前去治水最为合适。 “齐有贞这人,为人品性不端,眼里素来只有名分权位,谁位置高便追随何人,不过是个墙头草罢了。这种人还能被举荐,也只有余大人举贤不避亲疏才会这般了。不过他是有能力倒是不假,只是为人圆滑事故,自然被世家所不齿。”沈斌开始给颖姝分析道。 颖姝听着这些话,想起来曾经白部兵临城下,这位太子的“岳父”是第一个张罗着迁都回南京的,当时朝中大多数官员世家立主留守保住平京,齐有贞这般无异于缩头乌龟的行为无疑被世家所不迟,如今名声也确实是臭了不少。便是连着皇帝李明,都开始不大与这位齐大人亲近了。 又想起这位齐大人的好女儿曾经给过自己的好姐妹若彤这般多的气性受,颖姝心里便是对这位一大家子都没什么好印象了。 “余大人此人向来周正端方,是不会为私情影响国事的。便是陛下待余大人看重、先帝不重视余大人,余大人也主张接回太上皇,且为太上皇谋求好处。如今能举荐齐大人,也不过是因着齐大人真的能好好治水罢了,私情党争尚且不论,如今能拯救陇郡百姓,才是最为要紧之事啊!” “是啊!”沈斌感叹道:“党争归党争,可总归不要耽误了国家大事才好,百姓的命才是金贵的命啊!幸好我大歆能有余大人,不然那些蛀虫,怕是要啃食尽我大歆了。” 第二日,皇帝李明正式下旨,命内阁齐有贞为治水大臣,即日赴陇郡治水救灾。同时,派沈斌带西山营一半人马随行,以做救灾辅助之用。 “怎么趁着这个时候调走我?”沈斌本能地嗅到了危机的气息,“别是想着趁此时机动手,那可就……” 担忧与疑惑,再一次占据了沈斌的内心……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杭妃死了才好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沈斌无论再怎么担心疑惑,他也不得不听从皇帝李明的命令跟随齐有贞前往陇郡协助治水,毕竟如今的公主府已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再经受不起任何折腾了。 “好好去,保护好自己,你才能回来保护太子殿下,才能保护好我和孩子。”颖姝撑着身子为沈斌打点好行装,无不忧心地嘱咐道。 “你放心,”沈斌看着忧心不已的颖姝,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早已然不是从前那个沈斌了。我会护好自己的。” “便是齐有贞再怎么为难,你也忍忍便是了,他顶多只会给你气受,却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只要熬过这一段,也算是好的了。”颖姝想了想,又将两包糕饼塞到沈斌的包裹箱笼里。 “嗯。”沈斌应着,却是不由得道:“行了,带这么多糕饼,不还是早晚有吃完那一天么?” “那也得先备着才好,陇郡的吃食怕你吃不惯,好歹带一点也是好的。”颖姝再一次如一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一般,不知是不是得了张妈妈的真传。 “好。”沈斌又无奈又觉着暖心,便是满面笑意地收下了。 “好好去,我等你回来。”颖姝再一次嘱咐道。 看着床边空空的场景,颖姝再一次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历史,若是自己能好好学习历史,就算是不能掌握每个人的命运,好歹也能知道历史大事,至少是能避免踩雷发生的。 悔矣悔矣。 然而一边担忧,一边心中却是又隐约升腾起了不详的预感来,总觉着这次,必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不然,又为何要支走沈斌呢。 沈斌走了不过五日,宫中便是又传出消息,说是太子李沅再度病倒,皇帝李明为让太子李沅能安心养病,着令太子李沅好好在清宁宫修养,再一次强调了众臣不得随意去看望太子。 分明便是软禁又加深了一些。 颖姝有心入宫去寻皇后颖嬛问一问,却是被长公主给拦住,长公主只道:“如今你好生在家里养胎便是比什么都强的,若是入宫,不但可能问不出来什么,反倒是可能连累了你长姐。如今你长姐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两个若是聚在一起,只怕是陛下又要与皇后疏离几分了。” 长公主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自从那次杭贵妃生了大皇子而颖嬛不过是生了个公主后,皇帝李明便是对于颖嬛多了好几分冷漠疏离的意味了。皇帝眼中大约便是只有那位大皇子李汲,颖嬛膝下的固安重安两位嫡公主却也不怎么关爱了。偏生颖嬛又是个有气性的,皇帝李明越是宠幸杭贵妃,颖嬛便越是置气,更是对着杭贵妃没什么好脸色,这般下来,皇帝李明反倒是越发与颖嬛疏离。 “这杭贵妃可真是个有手段的,哼。”颖姝嘲讽着,于一次回门之时当着嫡母大娘子刘氏的面说道。 随着颖嬛当上了皇后,刘氏的心路历程以及性格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本来刘氏因为颖嬛女士能当上皇后而志得意满,好似整个人都瞬间高贵了不少,在与平京城诸位贵妇之间的相处之时也觉着颇有牌面,俨然瞬间便是拿出了皇后亲母的气概,从王妃之母到皇后之母的转变衔接极其自然。不过后来由于汪老太太的提醒,刘氏则低调了很多,在后来一些贵妇奉承她时她则只是道:“哪里哪里,我家颖嬛不过是暂代皇后之位,待太上皇陛下还朝,还是王妃的。”不过刘氏面上得意之色还是存在的,大约就是一种女儿女婿出息了,是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且做好事还不留名的英雄,作为英雄的母亲,自然显得她教养的好,女儿有大局意识也必定会是承袭于自己的诸般教导。 后来随着太上皇还朝以及发布诏书说是再不愿做皇位从而她的女儿女婿会一直是帝后,按理来说刘氏本该是更加高兴,只是刘氏却是开始忧虑担忧起来,大约就是很有先见之明地道:“我也从未指望过颖嬛能当上皇后,如今却……这皇位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须知高处不胜寒,咱们家也从未教导过女儿该怎样当一个皇后,若是嬛丫头不适应可怎生是好?偏生我又不能常常去看嬛丫头。” 如今刘氏则是到了第四重境界,开始镇日在家怒骂杭贵妃。 “杭氏这个贱婢,从前我在王府便是见她不顺眼,整日里娇弱拌小不就是为了获取陛下怜惜么?亏得颖嬛对她那般宽厚,她倒是好,仗着生了个低贱的庶子便想着爬到皇后头上去?她也配!只是可怜了我的嬛丫头呦,怎生如今,处境竟是这般艰难,可教我怎生是好啊?嬛丫头性子又这么直,如今陛下,怕是不会喜欢的呀!” 颖姝一样同情一样担心,并且持与刘氏一样的想法,颖嬛或许从小·便被教导如何成为一个好王妃好正妻,可却从来未有被教导该如何做一个好皇后啊。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可是颖嬛如今身处皇后的身份,性格做事好似和从前做王妃并没有什么差别,这就是很糟糕的一点。 只是颖姝到底没有刘氏表现的反应那么过激。 她有时会想,若是颖嬛如今想着做一符合皇后身份的事情,事事永远以皇帝为重,那还是自己所熟悉的大姐姐了么? 很显然,不会是。 自己心目中的大姐姐,眼界高,格局大,为人周正知事故,却不世故,刚毅果然伴着宁折不弯,是刻在颖嬛骨子里的,或许是天生的嫡女气度使然,教颖嬛高傲骄傲地过了这么多年。 便是当初嫁给还是铖王的皇帝,颖嬛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低嫁,不会过分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从入铖王府那一刻,她就将王妃的身扮演的很好。 虽然颖姝曾经觉得自己的大姐姐杀伐决断并不输于皇后钱氏甚至要比皇后钱氏还厉害些,然而事实证明,皇后有皇后的处事技巧。 只是仔细思考下,若是大姐姐颖嬛想要做好一个皇后,那几乎就是要大姐姐抛却了这二十多年的奉为圭臬的人生观价值观,是要做出违背原则的,那大概对于颖嬛来讲,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才会出现颖嬛看不上杭贵妃,且时常为太上皇说话,奉劝皇帝李明要善待太上皇,并且偷偷去看望太上皇这诸般的情况。 刘氏见颖姝回家,便是不住地向颖姝倒苦水,主题无非有二:咒骂杭贵妃与担忧颖嬛。 “我可怜的姝姐儿啊!”刘氏再一次哭诉道:“如今她处境这般艰难,我这当母亲的心里担忧的跟什么似的,可嬛姐儿如今这样,我总是不好入宫去看望。唉……”刘氏挽着颖姝的手道:“我的好姝姐儿,幸好如今你还惦记着你大姐姐,还担忧着我,不然我这心里啊……” 颖姝很坚定地表示自己要和刘氏站在同一战线上,并且表示出对于杭贵妃的厌恶憎恨来。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情理上,杭贵妃都不着颖姝喜欢,或许自己从前还有时会想颖嬛是不是对于杭妃太过严苛了,但是现在想想,只恨当初杭妃恨不得早就死了才好。 “杭妃死了才好。”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颖姝竟是毫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伴着眼中凶狠的目光来。 “这……姝丫头?”连着刘氏都被颖姝这样的神情给吓到了,她忙地凑上前去看着颖姝,还举起手来在颖姝面前晃了晃,“姝丫头,你这是说什么呢?” 颖姝这才反应了过来,便是连着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方才那样而后怕。 自己怎么会这般想? 她狠狠地摇着头,只想努力把自己心中这样的想法给驱散走,只是她越想驱散,这样的想法却是越强烈,就似是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姝丫头,可不敢这般随便说的呀!这若是被听到了,你大姐姐处境怕是要更加难了呀!” “我知道的母亲,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颖姝忙地掩藏自己这般的想法,旋即又开始转移话题,让刘氏的注意力从担忧颖嬛转移到旁的上来。 至少不要一直想着颖嬛,不然倒也不大好。 说起来,汪家最近倒是也有点好事,比如大弟弟汪湛的媳妇成璧前些日子刚刚产下一个大胖小子,而汪渐这小子和丽筠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本来就在讨论,奈何因为重重局势变化一直未有成功举办),不过这一次,是皇帝册封,婚事还有一个多月便能举办了。 丽筠的父亲武清伯石横这些日子倒是很得皇帝器重,倒也不是那么得器重,这般倒是显得中立了一些,就更加显得很是安全了。 “唉,盼着渐渐的婚事,如今也终于算是盼来了。前阵子乱糟糟的,现下渐渐能成家立业,我才安心些啊!”刘氏担忧的脸上这才漾起了一丝笑意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杭妃召见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在忙忙碌碌中,汪渐同学的婚事也得到了着落,两小夫妻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的,自由恋爱本就可贵,能自由恋爱还走到结婚这一步,在古代尤其可贵。 说起来,汪家这俩小子,都算是先自由恋爱再结婚的。倒不像是自己,怎么着也算是先婚后爱;至于颖嬛更不用说了,对于颖嫦二姐,在颖姝看来那不算是自由恋爱,顶多是自由扯皮。 看着两个弟弟都成家了,颖姝逐渐展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虽然没能亲眼看见婚礼的样子(因为怀孕),但是看着汪家前期准备,便知道一定很好。 十里红妆,翩翩少年,是最为美好的模样。 许是因为丽筠娘家武清伯家有些显赫的缘故,再加上上次成璧那里的事情,刘氏更不敢叫新媳妇站规矩了,丽筠又不像是成璧,最是老实有礼,她这般直来直去的,刘氏说了不用,她就当真不去。 这样下来,刘氏反倒是觉着轻松了许多。 颖姝想着这样的情景,在家里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想着一贯不善于处于后宅以及人际关系的刘氏,越发觉得好笑。 等到成婚第四日,颖姝终于忍不住回家去看了看新媳妇丽筠,从前丽筠与自己都是女官,算是宫中的同僚,如今摇身一变,倒是成了自己的弟妹。于是颖姝很是得意地受着丽筠的行礼拜见,还乐呵呵地交出去了两幅红包。 丽筠看着颖姝眉飞色舞的神情便是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颖姝,只是颖姝还沉浸在当了大姑姐的喜悦之中,自然感受不到,便是喜滋滋地摆出大姐姐的姿态来关怀:“弟妹来这里可有吃好睡好?渐渐待你可好?若是渐渐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丽筠白了一眼颖姝,只是当着长辈的面上大致她还是柔顺温和的,她只笑着应着:“多谢三姐姐。” 倒是汪渐这小子,实在是不给自己面子,只见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颖姝:“行了行了,摆什么架子,从前又不是不认识。再说了,”汪渐一把搂过丽筠来:“我怎会待我自己媳妇不好?” 只见丽筠低头羞赧一笑,面上还泛着红晕,这模样与当初刚成婚之时的成璧也差不多,想来便知,这对小夫妻新婚生活很是和谐。 颖姝忙地瞪着汪渐:“你这孩子,有了媳妇还是这般顽皮,竟是这般与你姐姐说话。” 汪渐自然不会给颖姝面子,依旧是摇头晃脑地冲着颖姝翻了个白眼。 刘氏含着老母亲满足的笑容,“行了,你们都别吵了,姝姐儿好不容易回来,咱们一家也好吃个饭。” 看着刘氏这样满足的笑容,颖姝也觉得甚是满意,只是又是忍不住想起了尚在宫中的颖嬛,若是颖嬛不是皇后,如今才算是真正的一家团聚了。 果然刘氏也不能算是真的开心,等到这一场全家聚会的饭吃完了,颖姝陪着刘氏说话,刘氏便是又忍不住拍手叹息道:“可真是……若是我的嬛丫头还是王妃,就好了。如今我的嬛丫头困在宫里……唉……” 大概以这种话语为开始的话题之后,总要以刘氏咒骂杭贵妃为结尾。 或许在背后骂人骂多了上天总会察觉的,不出三日杭贵妃便派人来通传要请颖姝入宫一趟。 颖姝很不愿意,奈何对方是身份高贵的贵妃,颖姝也只能硬着头皮收拾打扮一番硬着头皮入宫去拜见了。 到了宫中,颖姝本想先去坤宁宫去看望皇后颖嬛,结果随行的内监却是提醒道:“汪娘子,今次这是贵妃娘娘召见您,您便应该先去拜见贵妃娘娘。您虽是皇后亲妹,便是想要见皇后娘娘,也得见了贵妃娘娘才能见的。” 颖姝很是迷惑:“先生这是什么话?难道是当我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么?先头太上皇后的时候,便是朴妃娘娘召见,我也得先去拜见太上皇后才能见到朴妃娘娘的。哪里有不给中宫请安的道理?” 那内监面上略有为难,却是丝毫不想动摇:“可是……这次贵妃娘娘是直接请了陛下的旨意的,贵妃娘娘想要召见谁,无需经过皇后娘娘同意,只要自己召见便行了。” 颖姝闻言,当即便是心里头一凉,瞬间便意识到了长姐颖嬛如今的处境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难了。 “那好,那就请先生带路,我好去给贵妃娘娘请安。”颖姝强行收住心里头的愤怒不满与担忧,尽量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与那带路的内监说话。 到了杭贵妃宫中,颖姝终究还是按耐住心情恭恭敬敬地拜见了杭妃,“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只见成了贵妃的杭氏自然是浑身大变样,周身都是颇为符合身份的华贵打扮,只见她一身绿色的妆花玉女献寿云龙纹双膝襕百褶马面裙,上身一件黄褐色四时花卉仙女飞戏的立领对襟织金袄,头上又用就一整套镶嵌了红蓝宝石的金制四时花卉的头面装饰,两侧以一对螳螂捕蝉嵌宝金簪草充簪压住,再用骑虎八仙人的云尾掩鬓装饰,一身都是耀眼的眼色,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的眼色更是教人幌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汪娘子快些起来。”只可惜,这一身华贵的打扮和这个人并不是很搭,一身华贵穿着的人本该是举止落落大方尊贵非常的。可分明,眼前这个人还是这般畏畏缩缩,一点皇帝贵妃该有的气度都没有,仿佛还是那个人微言轻的低贱的王府小媛。 再加上她本就生的一脸寡淡,面上也只薄施粉黛,隐约还有点惨白的意味,这怎么看起来都撑不起这一身织金绣锦的衣服。 “倒是难为汪娘子了。”杭贵妃面上极其不自然地道:“小沈大人去陇郡治水,不知娘子可还习惯?我听闻娘子有孕,想着怎么也得看看才好。” “谢贵妃娘娘关怀,臣妾身子极好。沈斌也是为着大歆为着陛下,这是他身为朝廷命官该做的。” “哦。”杭贵妃就好似一个极其内向不会说话的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社交的人一般,“这是自然,小沈大人与汪娘子都是为国尽心尽力的人。” 颖姝便是不得不开始在心底里思量起杭妃此次教自己进宫来的目的了,原以为杭妃会一改往常柔弱嘴脸露出真面目对着自己耀武扬威,结果却好似又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般和颜悦色,难道是为了讨好自己和沈斌么。 可分明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都是陛下看重,臣妾等身为臣子,这是应尽的本分。” “是啊!”杭妃眼神闪烁着道,语气之中越发缺失了身为一个贵妃该有的气度气势。“汪娘子,陛下近些日子还说,后宫能有今日,全是靠皇后娘娘的尽心尽力呢!汪娘子身为皇后亲妹,果然与皇后娘娘一样有能力,是大歆不可或缺的人才。” “皇后娘娘?”颖姝腹诽:“皇后有能力还用你说?只是皇后再有能力,终究还是抵不过你这个人,劳心劳力的最终比不上生儿子的。” 大概这就是这世间对于一个女子最大的恶意了。 碍于对方身份以及隐藏战斗力,颖姝再怎么不满也只能笑着点点头:“哪里哪里?” 杭妃接下来面上便是又蒙上了一层比方才还要浓重的愁意,一双蛾眉紧蹙,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竟是亲自走了下来,反倒是对着颖姝行着礼。 这倒是把颖姝给吓坏了,便是只能跪在地上,连声道‘不敢’,心里却是更加多了几分对于杭妃的厌恶。 “贵妃娘娘身份尊贵,怎可对臣妾如此?可真是要折煞臣妾了。” 杭妃却是扶起颖姝,面色含着一半诚恳一半愁容,只道:“汪娘子,本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着请娘子进宫来。想来娘子也知道,如今陛下与皇后娘娘……”她恰到好处地停止,意思便是要颖姝自己懂得。 颖姝自然是懂得的,只是却丝毫不会上当,反而是一脸愣地看着杭妃:“娘娘在说什么?皇宫秘事,臣妾怎么会懂得?” “这……”杭妃面上更是多了一分艰难神色,凝滞半晌还是咬咬牙对着颖姝大致说了一下近来皇帝皇后有些不和,帝后矛盾云云的。 她蹙着眉叹息道:“皇后娘娘性子周正,直来直去的,难免会和陛下有些冲突。只是陛下与皇后曾经那般恩爱,如今却……我们做臣妾的看在眼里,心里都觉得惋惜。再者……”杭妃说着说着便是眼泪汪汪的,“想是我册封贵妃之事反倒是教皇后娘娘心里不痛快了。”杭贵妃挽着颖姝的手,面上很是真诚地模样:“还请汪娘子帮我与皇后娘娘说说,我真是没有不敬娘娘之心啊!我素来是尊重皇后娘娘的,绝无与娘娘争宠之心。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了我与陛下置气啊!不然,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废太子(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本能地往后退却而去,心中更加是抗拒,更有几分看不懂杭贵妃的操作,只摇着头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哪里配说这样的话?这是陛下家事,臣妾怎敢置喙?” “不。”杭贵妃面上愁云多到不能再多,“汪娘子,本宫当真没有不敬皇后娘娘之心啊!汪娘子是皇后亲妹,想来也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话的,你知道的,我素来没有什么害人之心,我只是想要安安分分的,还请皇后娘娘,万不要嫌弃我。” 颖姝心中只是觉着很是复杂,看着杭妃诚恳无比的眼神,从中竟是寻找不到一丝其他旁的想法来,看起来甚是真诚,好似这个人当真就是这么寻思的一般。只是再联想到颖嬛如今的处境,颖姝却是又觉着,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扮猪吃老虎一样的女子,所有的柔弱善良都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若是这个女子当真是一点野心也无绝对尊重颖嬛,恐怕从前也绝对不至于会发生怀了孩子却不敢公之于众的事情。 “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又会嫌弃您呢?您是大歆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是天下女子之典范,陛下与皇后娘娘向来是敬重您都敬重不及呢!况且您如今是大皇子生母,便更是尊贵了。”颖姝刻意保持着距离道。 “难道……”杭贵妃依旧是娇滴滴的模样,“难道皇后娘娘竟真是因为臣妾生了皇子而不高兴的么?臣妾保证,臣妾的孩子将来绝计不会越过皇后娘娘的孩子去,皇后娘娘的孩子是嫡子,臣妾所生是庶子,臣妾又怎么能比得上呢?”她眼中几乎是要滴落出眼泪来:“或是,或是皇后娘娘愿意,臣妾愿意将大皇子送给皇后娘娘抚养,从今往后臣妾再也不见就是了。”说罢,杭妃的眼泪恰到好处地从眼眶之中滴落了下来,“汪娘子,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与您说了啊!” 颖姝见杭妃如此,更是觉着一阵头疼,只是理智告诉自己要赶紧跪下,忙地拒绝杭妃道:“贵妃娘娘这不是折煞臣妾了么?臣妾不过一外命妇,如何敢掺和后宫之事?臣妾心中只愿陛下皇后与贵妃娘娘康健长乐无极便也是了,这实在是陛下家事,臣妾不敢置喙分毫啊!娘娘,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杭妃摇着头看着颖姝,颖姝往后退一步,杭妃便是往前走了一步,只道:“汪娘子,我……”她作势想要搀扶起颖姝。 颖姝急速地膝行往后退了几步,也顾不得膝盖疼痛,只能拼命地与杭贵妃保持距离,并且对着杭贵妃磕了一个头道:“贵妃娘娘莫要为难臣妾了,娘娘若是觉着臣妾无用,臣妾便也只能跪在院中罚跪以平娘娘怒火了!” “汪娘子……你……”杭妃甚为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颖姝竟是会有这般举动,便是呆立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颖姝趁着杭妃还未有反应过来,便是赶紧趋步行至庭院中板直了身子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神色严肃不动,只如雕塑一般。 突然间颖姝开始庆幸小时候在汪家学的那些大家礼仪规矩了,作为必修课之一的罚跪课,颖姝当时上的时候直觉苦不堪言,如今竟是想不到还真有能派上用场这么一天。 犹记得当初在汪家时汪老太太的话:“在咱们家,你自然受罚受的少,可若是往后你出了家门,嫁入婆家或是出入宫廷,少不得有这些时候。你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如今便不要嫌苦楚,将来早晚会有受用之时。” 嗯,如今还真是受用了。 姿态摆的足够低,这样从规矩礼法上便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这样只是受些苦,总比陷入了杭妃的迷魂镇强。 这般跪了一阵,杭妃终究是放弃了以颖姝做为突破口的想法,只是长长一叹,站在门口,眼含忧愁与无奈看着颖姝:“汪娘子,是我唐突了,你去见皇后娘娘罢。今日这些话,就权当我没说罢了。” “那臣妾就告退了。”颖姝这才心里稍微松快了一口气,但仍是恪守着礼仪规矩,恭敬地拜了拜才下去。 杭妃看着颖姝退出去的背影,便复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当真就是,毫无办法了么?” 一边杭妃的贴身侍女走上前去扶着微微摇晃的杭妃:“娘娘,何必呢?” 杭妃却是摇摇头:“罢了,你不懂,我就是……唉……” 颖姝回到家中,便是又开始暗地里咒骂起了杭妃来,一边由着杏子给自己按摩,一边抱怨道:“这算是什么事情?这个杭妃,不但欺辱大姐姐,今日还将手伸到我头上了么?可她宣召我,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耀武扬威?可……” 只是心底里又想到杭妃那样几欲哭泣的模样,甚是局促不安,却又不像是装的…… 可能是演技太好了罢。颖姝暗自寻思着,便是又随手捡起一筷子酸梅子吃了。 “姑娘真是受苦了,皇后娘娘也是受苦了。”杏子随着颖姝一起表达对于杭妃的不满。 “唉……”提到长姐颖嬛,颖姝心情便是又瞬间不好了,甚至越想越着急:“如今太上皇被锁在南宫,太子殿下处境艰难,大姐姐又……可偏生又都不能入宫,这可怎么办啊?” 恍惚之中,自己竟是陷入一个无法破解的局里面了。 局势总是无法破解,心情也总是陷入焦躁不安,只是尚且怀着身孕,自己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努力镇定平静下来,至少不要影响到自己腹中的孩子才是。 可是心里却隐约有一种神秘感觉在告诉自己,这些日子的风波怕只是刚刚开始,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发生令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之事。 她旁敲侧击地将心中所想委婉地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倒也是如此想的,只是长公主与颖姝大约是一样的无奈,“我虽也这般觉着,可是束手无策……那飞桥廊道我虽派人去看了,只是还得有些时日,怕就怕这期间……” 这期间,注定不会是风平浪静。 比如太子李沅又是不知道第几次得了重病了。 当最后一次太子李沅被说身体不大康健之后,第二日便有皇帝李明的亲信上·书奏请说太子李沅身子不康健总是七灾八难的,还请废除太子李沅的名分,改立大皇子李汲为太子。 这话自然不会为朝臣们所轻易接受,只是附和这般想法的倒也不在少数。值得一提的则是,其中大多数世家并未有当场表态,只是道:“臣等不知,还请陛下三思。” 只是传到后宫里面,皇后颖嬛与贵妃曹氏是最先反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前往皇帝李明所在的乾元宫请见,奈何结果可想而知,并未有见到皇帝。 皇后颖嬛则是立马率领众人亲自赶往太上皇李景“静心修养身体”的南宫,果间南宫门锁灌铅无法打开,颖嬛便是命令随行侍卫强行破门。 此举自然遭到庶守南宫大门的侍卫的阻拦,然而颖嬛以皇后之尊下令,更是亲自从守门侍卫的手中抽出了刀鞘,只凛凛道:“尔等若是想阻拦本宫,就以此刀杀了本宫!不然本宫以皇后之尊,难道还不能命令尔等了么?” 这下子守门侍卫便是彻底不敢,颖嬛便是率领众人亲入南宫拜见太上皇帝与太上皇后,并且几乎将整个坤宁宫的吃食用具全都搬来了给太上皇夫妇,还对太上皇后道:“委屈皇嫂了。只是如今臣妾也是实在没法子,只能做如今这么多了。还请皇嫂恕罪。” 受了许多磨难的太上皇后越发温和,只是挽着颖嬛连着垂泪不止,抽泣着随便说了几句话,言语之中却丝毫不提皇帝李明的虐·待,只道是对于颖嬛的感谢。 颖嬛却是甚为惶恐不安,连番称自己的不是,最终又说了好久的话才算是散了去。 当甘尚食绘声绘色地将这些情景对着颖姝诉说之后,颖姝的心情便是又不禁沉重了几分。 甘尚食还是趁着出宫采买偷偷跑出来找颖姝说这些事情的。根据甘尚食自己说,她也是第一次跟随皇后颖嬛进入南宫,才知道太上皇处境有多艰难。 “太上皇名义上是在南宫安养,看起来尊贵无比待遇比从前还要好,只是其间甚至还不如冷宫,缺衣少食的。我进去之时,只见台上皇后竟是在自己做饭,那米还是有一半都坏了的,太上皇后与宫人正在一粒一粒挑着,可饶是如此,那也挑不好的,也只能这般将就着。如今都快入冬了,太上皇等人还只着夏装,还是太上皇的几位娘子自己亲手在缝制冬衣。这实在是……骇人听闻啊!” 虽早就料到,却依旧是觉着雷霆轰顶一般,甚为震惊。 “甘姐姐……”颖姝有些着急,想了想却是又缩回手去,不是自己不相信甘尚食,而是不得不谨慎些。 甘尚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看了看颖姝的神情便是全然都明白了,“妹子,我不知该如何让你相信我,只是我受恩于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且皇后娘娘又是一心帮衬太上皇太上皇后,我自然是心里知道。若是妹子不信,只将我杀了便是,我如今可是微服打扮的,便是怎么查都查不到公主府来。妹子大可搜我全身。” 第二百二十八章 废太子(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甘尚食面上坦荡无谓,更是凛然间好似含了必死的决心一般,“妹子,我知道咱们倒也不算是太过数次,你不信我是肯定的,只是我做我能做到之事罢了。我真是不忍太上皇遭此劫难,若是妹子不相信,大可今日拘捕我便是。” 颖姝细细打量着甘尚食周身模样,只见她一身粗布衣衫,瞧着不过是个普通的仆妇模样,倒还真和宫里倒打扮没什么关系,饶是如此,颖姝还是存着最后一丝谨慎之心,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只道:“甘姐姐先回去吧,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做什么的。” 甘尚食是个爽利人,见颖姝如此倒也不强求,微微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张妈妈端着果盘走了出来:“姑娘觉着,这位甘尚食可信么?” 颖姝瞧着门外,“大约……是可信的罢,我与甘姐姐共事许久,她的为人我是放心的。只是再放心,也不得不谨慎些,不然一个不谨慎,以后便更加是难办了。” “姑娘为了姑爷与皇后娘娘,真是辛苦了。” “是么?”颖姝却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辛苦的目的来,真的是为了自己这些利益相关之人劳心劳力么? 恐怕并不是。 就好像沈斌这般周折或许有太子李沅的因素在里面,可按着自己对于沈斌性格的了解,便是如今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不是李沅,而是什么旁的人。只要那人是个好太子,是个好君王的料子,大概沈斌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归根究底,还是那骨子里藏着一腔热血使然。 她的男人,骨子里是藏着大义的男子,是心系家国天下之人,他不会允许有损大歆江山太平之事出现。所以哪怕明明眼前是荆棘遍地,是许多废力气且无法讨好之事,沈斌还是会选择勇往直前,而不是仅仅是思量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便做出决定。 而自己,或许是受到了沈斌的影响,渐渐地心中竟是好似也有那么一丝热血了。 也或许,是自己骨子里便有。 想想无论是前世的王淼淼,还是现世的前几年的汪颖姝,一直都是在为自己活着罢了,整日里的状态,也不过是浑浑噩噩想要过一日混一日,什么大事都没有做成,好似混吃等死的日子也挺快乐。 至于什么理想啊,抱负啊,好像都不那么重要,生活的追求只有那么一种:活着就行。 如今生在这么一个家族中,又嫁到了公主之家,可以说是离权力中枢只有那么一步之遥,从前对于自己遥远不可及的事情,分明就在自己眼前,甚至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变化。 突然间又觉得,若是能和沈斌一般,通过自己的努力手段去改变局势,做出一些可能会有利于大歆的事情,或许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再想到自己的丰哥儿,还有自己如今肚子里的那个,将来可能还有什么第三个第四个,将来的局势,可能还和自己这些孩子息息相关。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行动,都可能在若干年之后影响到自己孩子的生存生活环境,种种来说,意义都无比重大。 虽然选择现在的自己与沈斌的安逸可能是最容易损失最小的选择,可若是从长远来看,很显然未必如此。 况且还有颖嬛、还有若彤、还有沈斌的李沅,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陌生人,是自己想要有可能会付出全部力气保护的人。 “你不必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地活着,你心里藏着热血,想做什么事情,大可去做。我都在背后支持你。” 这是沈斌最常对自己的说的话了。 当时颖姝还不愿相信,自然这些话不会放在心上,也不敢放在心上,后来渐渐地也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然而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分明已然在无形之中将这句话刻在了心中,并且这些话已然深深地影响到自己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沈斌罢。” 是沈斌改变了自己的心性,又或者,是沈斌将自己心底里原本就有的心性给激发出来了罢。 “如今只盼着,姑爷能早些回来才是。不然这么些事情,姑娘应付起来焦头烂额的,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张妈妈叹息着。 “可是妈妈,我怎么觉着,就算是沈斌回来了,我也无法全然安心啊!”颖姝对着张妈妈尽力一笑,却怎么都掩藏不住自己面上所显现出来的疲倦。 “是啊,”张妈妈会意,心疼地道:“单是皇后娘娘这一件事情,便足够教人难受担忧的了,更何况,还有别的……” “是啊!”耳边响起了了打雷的声音,“如今这天色,简直是一天一个变数,谁又能知道,今后会是怎样的呢?” 今次的雷声带来了不小的风雨,连着几日下下来,京城都不免有些内涝,所幸宫城以及达官贵人们所居住的坊地段极好,排水系统都不错,这才免遭雨水侵袭之苦。 只是心里进去的风雨,却不是能够轻易那般便消解的。 便比如宫城之中再一次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皇帝李明与皇后颖嬛的关系,仿佛更加不好了。 大概便是和皇后颖嬛越发勤恳去见太上皇夫妇有关。 起初皇帝李明对于皇后颖嬛去拜见太上皇夫妇之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有不满,然而碍着情面倒底也只是稍稍提醒了几句,谁知皇后颖嬛竟是恍若未闻一般连着几次明目张胆地拜见太上皇夫妇,终于使得皇帝李明忍不住了,下令皇后不许探望,于坤宁宫中静心安养。 以上消息来自于颖嬛的贴身侍女的月纺的友情提供。 “皇后娘娘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便是先命奴婢出宫了,奴婢出宫后也不敢回汪家,只得回了自己的本家,今次是特意换了装束拐了七拐八拐才敢来见三姑娘与姑娘说这些的。如今皇后娘娘在宫中,形势实在不好啊!”月纺对着颖姝哭诉道。 与月琪一样,月纺同为颖嬛的贴身亲信,虽然不如月琪在颖嬛心中得力些,然而却也是在坤宁宫中地位第二高的女史,从情感方面上来看,月纺是可以相信的。 从利益关系上来看,月纺跟着颖嬛这么多年,两人早就捆绑为一体了,利益亦是趋同;且月纺家人的性命还掌握在汪家手里,这般看来,月纺还是可信的。 “好,我知道了。”颖姝郑重记下这些话语,倒是不由得多存了几分心思,问了问有关于甘尚食之事。 “甘尚食也是可信的,也算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了,娘娘平时有什么吩咐,若有能用上的,也会教甘尚食去做。且甘尚食一早便偷偷去照顾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了,三姑娘倒是可以放心。” 颖姝很是意外:“一早?” 月纺回答道:“真是一早,自从陛下说太上皇要在南宫安养后,甘尚食便是偷偷在为太上皇打点了。只是那时皇后娘娘还都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无事,还是后来有一次皇后发现的,原来甘尚食,早就开始暗中帮衬太上皇与太子殿下了。” 颖姝一动,“太子殿下?难道太子殿下的处境也很是艰难了么?” 在看到月纺的眼神回答后,颖姝心里更是凉了半截,却有了可怕的预感,“陛下这次禁足姐姐,怕不是为着废太子。怕……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颖姝的预感,实在是准确的很。 不出五日,宫中再次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李沅的病情更加不好了些,于是又有朝臣上表,称太子李沅身子羸弱,实在不宜再处储君之位,还请皇帝三思废除太子之位,令立一位身体康健将来可以辅助大歆江山的太子。 皇帝第一次坚决不同意,到了第三次废太子的提议再次出现时,皇帝李明便是“含泪遗憾”同意,下旨废除太子李沅之位,改立大皇子李汲为太子,封原太子李沅为庆亲王,于南宫中安养身体。 果然,皇帝李明将沈斌给遣走,便是肯定要在此其间将太子李沅废除,令立他自己的孩子。 群臣议论纷纷,却也无可奈何,君命难违,也只能如此。 在改立太子的旨意下达第二日,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贵妃杭氏,诞育太子有功,着册封为皇贵妃,制次皇后,百官朝拜。 国朝从前是没有皇贵妃的,皇贵妃的先例,还是先帝肃庙在时为了太上皇帝生母纯禧贵妃而设立的,彼时正是孝仁显皇后与纯禧贵妃争斗最为严重之时,先帝册立皇贵妃其实便是暗含着废后改立纯禧贵妃之意。 皇贵妃并无品级,说穿了其实是与皇后一般重要之人,凌驾于任何嫔妃之上,身份远超一般嫔妃。皇帝如此旨意一出,群臣便是又开始猜测起来了,皇帝是不是要废除皇后之意。 人人都明白,帝后之间的关系,怕是已然到了冰点,或许皇帝废除皇后,便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偏生就在人人欢庆令立太子之时,皇后颖嬛却是未有出席,有官员目睹,皇后颖嬛亲自带着一众亲信侍卫前往京郊将士冢,击败在此前战争中为国捐躯的诸多士兵。 在节庆吉日里行祭拜的白事,便是显然与皇帝唱反调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废后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一边厢是君臣庆贺好似这太子之位本来便该是大皇子李汲的;另一边城郊却是哀乐祭拜声音响起,唱起歌祭奠为大歆捐躯的英雄们。 当君臣尽欢尽皆大醉之时,皇后颖嬛出宫门祭拜大歆将士的消息才传到皇帝李明耳中。 皇帝李明大怒,当即宴会停止,带领亲信士兵官员前往城郊去阻止皇后颖嬛,亲自将皇后颖嬛从城外带回城中。 皇后颖嬛本方解除禁足不久,还是皇后颖嬛自己对着皇帝“认错”说自己糊涂,从今往后绝不忤逆皇帝,事事以皇帝为重才换来的。 皇帝本就对皇后颖嬛有感情,此次禁足皇后也算是无可奈何之举,皇后这般一认错,皇帝自然心软了下来,便将皇后放出,并且对着皇后温柔道:“几日后大宴,还要皇后陪朕一起盛装出席才好。” “陛下所命,臣妾自然遵从。”皇后颖嬛温和地表示道。 事情若是到此,那倒也算是对于帝后极好的事情,只是若是如此,废太子便是再无转寰余地了。 众人眼瞧着极力反对废除太子的皇后颖嬛都不得不为了现实低头,一个个心里大概也都觉着保住太子李沅无望,只得叹着气纵使不服也不得不“恭贺”新太子册封。 那场宴席自然不能算是真正的众人皆欢,总有人心里藏着一肚子气与不服来,却是又什么都敢说。 比如颖姝的父亲汪瑛、再比如恭顺侯、再比如余潜大人。 可无论如何,总是也只能硬着头皮遵从。 直到接到了皇后颖嬛带领众人去祭拜大歆将士亡魂的消息之时。 众人心中一动,觉着甚为震惊,更有人在心底里觉得惭愧无比,分明身为为国请命的大臣,面对君主不端却什么都不敢做,反倒是不如一女子。 “可这有什么的?男子女子,不就不应当成为圈制住人们行为的框架,男子能做的,女子未必就不能做到。甚至会比男子做的更好也没说。”颖姝听闻册封太子佳宴上出现了如此情况,却是一点都不为颖嬛的举动所感到惊奇,反而觉着,按着颖嬛的性子,本来便应该是如此一般似的。 若是颖嬛一直对着皇帝李明唯唯诺诺,毫无原则与底线,那才是真正的会让自己惊奇不已的事情呢。 “更何况,大姐姐还不是普通的女子,是皇后。”颖姝对于那些表面上雅正端方正气凛然的大臣们十分鄙视:“这些人整日里叫嚷着男尊女卑,什么唯有男子胸怀之中才有大义,可他们还不是要对我大姐姐这个女子叩拜行礼?表面上周正忠贞无比,可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所谓的女子。”颖姝很是激愤地表示道。 这世道,对于女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颖姝说的凶狠,说完了倒是觉着实在是口渴无比,便是赶紧伸手从一边拿出一个茶盏来喝着水,转头却是见着一边的香梨兴奋的神情,不觉有些害羞,便是忙地又道:“不对,不是。我……” 香梨却是悠悠道:“那听姑娘的这意思,岂不是把姑爷也给骂了?” 颖姝便更是急了,直否认道:“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我就是……我就是说那些表面仁义道德忠贞的老胡子们,我的沈斌……自然是……”颖姝面上不自觉漾起笑容来:“沈斌那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男儿,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呦!”香梨见状便是笑着打趣道:“这咱们姑娘是想咱们姑爷了呀!果然是小两口,还真是一心想着彼此呢!” 颖姝被取笑的更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她的头便是更低了一些,“胡说些什么?真是糟糕。” 一说起这个名字,眼里心里便是不自觉地浮现起那个人的样子,英俊潇洒,颜如渥丹,赫如渥赭,大概是满足了自己心中最为期待的模样。 “可是……”心中渐渐浮现起不安来:“不知道治水,会治成什么模样。只求沈斌能平安,别的我都不求。” “一定会的。”香梨祈祷道。 “唉,如今想想,还是姐姐更加教我担心啊!”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十分可怕的。 毕竟皇后颖嬛与皇帝李明争执之事,注定了会导致动荡不安。 “姐姐这般直性子,如今陛下只需要一个可以听他话的皇后,姐姐这样,岂不是?”颖姝更加担忧来起来,愁云惨雾便是瞬间凝结在面上。 “担忧也无用啊!”长公主看着颖姝这般,柔和道:“颖嬛是个好皇后,可只能算是大歆的好皇后,对于陛下来讲,他不需要这样的皇后。” “那……”颖姝开始在先例构建起皇帝李明所需要的皇后形象了,大概……就像是这位杭贵妃一样罢。 温婉恭顺,从不忤逆,有没有主见反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只要足够恭顺,足够听话,能够在大场面上充作一个装点门面的人,彰显皇室的尊贵和谐,便足够了。 “大姐姐性子太直,从前姐夫是王爷,她是个极好的王妃。可如今,却……未必了。”颖姝摇着头道。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份上,颖姝便很是极其地想要入宫去看望皇后颖嬛,想要劝皇后颖嬛至少最近收敛些,先不要起冲突了,至少保住皇后的位子才好。 只是颖嬛却是先派人来给颖姝传话,说要颖姝不要心系自己,万事以自身与汪家为重。 “大姐姐,这真是准备与陛下磕到底了么?”颖姝担忧道。 只是知女莫若母,刘氏最先起来安慰颖姝了,带着略显无奈的语气道:“你大姐姐,便是这样的性子。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便越是谁人都劝说不来的。如今……只能如此了。这后位,不要也罢。”刘氏说到最后,面上倒是隐约浮现起了一丝坚毅骄傲之色:“这是我的女儿,我自己心里清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的女儿都定然是最好的。我的女儿心中有大义,不是极好的么?” 颖姝有些惊奇,虽然觉着颖嬛有大义是极好极其值得骄傲的事情,然而……毕竟有可能事关性命,倒也一时难以取舍了。 “母亲,可是大姐姐会受许多苦的。”颖姝想来想去,还是不免担忧。 “可在这样的皇位上坐着,我的闺女,心里也难受。”刘氏越说倒是越发能看开了,她本就是大事清醒小事糊涂之人,如今看开了心里却也不免存了怨恨来:“杭妃这个贱婢,仗着一个贱种,便想着取代我女儿!我倒是要看看,最后谁能厉害些!” 这时汪家上下又都收到了汪老太太的来信,信中言语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句,最终也可以概括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汪家也能算得上是名门,这种大方向上的事情自然一点不能错误,不然如今平安,将来走向如何,可就未知了。 这一家子,并不是没有远见的人。 再想想历史的记载,至少最后说明了一点,太子李沅不会倒下,只是会赢得很是艰难。 “你觉得,最后这些皇宫里的爷们,最后会是谁胜出呢?”刘氏悠悠地问道。 颖姝嫣然一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便是反过来问了刘氏:“那母亲觉得呢?” 母女两人眼神交互,虽不言明,却也算是说出了答案来。 “反正我汪家是名门,谁敢对我嬛儿不好?”刘氏搅·弄着手里的珠串,倒是变得颇有底气了。 之后的事情,大概如众人所想的没有什么区别,按着预想之中的路径走着。 皇帝李明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便废后,只是帝后之间感情自然是不如从前,裂缝渐渐开始,自然便也不容易修补。 皇后颖嬛并没有停止与皇帝李明唱反调的步伐,她看望太上皇的频率更加高了,哪怕是铅灌南宫大门也止不住,皇帝李明新加一个锁,颖嬛便有能力废掉一个锁。尽管皇帝李明三令五申不准守门之人为颖嬛开路,然而颖嬛却足够能做到谁阻拦杀谁,那些守门之人又不敢当真对皇后颖嬛不利。这般下来,帝后之间矛盾便更激烈了。 不仅如此,颖嬛还当众称呼皇贵妃杭氏为“贱婢”,称呼新晋的太子李汲为“竖子”。 偏生杭皇贵妃却又是个“老实恭顺”的,无论颖嬛怎样鄙夷轻视她,她都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皇后教站着便站着,教跪着便跪着,甚至连掌嘴都能接受,整日里晨昏定省往往是最勤劳的那个,堪称后宫嫔妃之表率。 可杭妃越是如此,颖嬛便越是恼怒,对着杭妃母子更加是颐指气使,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折磨。 “便是陛下册封了你为皇贵妃,你也别忘了,你依旧是个妃妾;你的儿子,便是太子,在天下臣民心中,也照样不如先太子!”颖嬛甚至可以毫不避讳地在杭妃面前说这些。 可这些话不知道为何便传到了皇帝李明耳中,最终成了帝后决裂的导火索,终于皇帝李明忍不住了,在亲信朝臣的建议下下旨废后,令立杭皇贵妃为皇后,唐妃为贵妃。并将颖嬛迁至西宫。 甚至将这道旨意直接越过了朝议,直接通过内阁昭告了天下,连糕点铺子的老板都比那些世家大族先知道。 第二百三十章 唐贵妃刁难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等到那些家大族知道之后,废后之事早已是木以成舟。废后颖嬛早就搬到了新的宫殿中,新后杭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入了坤宁宫,废后之事只是一事,尚且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却已经成功实现了。 “陛下真是够狠,圣旨一出,群臣便是反对也来不及了,只能恭贺新后册封。哼,”颖姝冷冷哼道:“倒也不知道这个新的皇后娘娘,还有没有运气去享受这些。” “姑娘,还是谨言慎行罢。”张妈妈还是有心担忧,尽管她心里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何这个畏畏缩缩没有主见与见识的女子就能将一贯有能力有风度的大小姐给比了下去,成为这个国家新的皇后。 在她看来,那个女人分明不配。 除了那先头的太上皇后,这世上也只有自己家的大小姐才能配做皇后之位,其他的女人甚至比不上自己家大小姐脚下的一丁点泥土。 “妈妈,自己不也不喜欢杭皇贵妃么?不,人家如今是皇后了,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颖姝一脸苦笑道:“可谁配做皇后,我心里有数,也相信大歆群臣百姓心里也有数。” “可是姑娘,这是多事之秋,还是谨言慎行些罢。大姑娘她……” “妈妈是想说,大姐姐便是因为不谨言慎行,从而被废后了的吗?”颖姝的笑容更是苦涩了一些,却道:“放心,这里是公主府,不是皇宫。便是说实话也无妨的,更何况这天下谁人不这么想,便是连那皇后自己,都知道她自己是不配的罢。” 颖姝长长一叹:“要是沈斌现在在,又该有多好啊!”她想了想心里的那个身影,却是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若是沈斌在,关心则乱,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算计着时间,颖姝不禁又忧愁了几分:“那怕是再过个两三日,我便该入宫去拜见新后娘娘了罢。” 张妈妈很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角色中,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姑娘,这得多难受啊!却要拜见害自己姐姐的人,岂不是……” 颖姝苦笑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皇后,便注定了是最尊贵的。况且,便是皇贵妃,也比天下除了皇后以上的女子都尊贵,也不错了。” 杏子在一旁不服,“哼,前几日刚以皇贵妃身份接受众人拜见,如今……却又要以皇后身份接受拜见,倒也不知道这位新后娘娘,能不能忙的过来。” 想起杭贵妃素来羸弱的身子,颖姝摇摇头,心里竟是莫名有种畅快的感觉:“谁知道呢?我只知道,皇后的位子,从来就不好做。” 一个连贵妃都扮演不好的女子,让她去扮演皇后,还真是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了。 因着黄河水患,国家上下都提倡节俭,所以这次新封皇后自然也只能如此,因此封后懋典一切从简,只简单披上了翟衣走一走便也是了,只说是等到黄河水患平定,再补办隆重大礼。 杭皇后本就是安静无甚么要求之人,对于这次皇帝李明的安排也只是表示理解与赞同,然后就继续躲在后宫里做一个安静的后妃。整日里侍奉君王,照顾皇子,看起来和从前一个嫔妃也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从前杭氏是需要给旁人请安的人,如今她却是变成了稳坐中宫由旁人请安之人了。 只是立后的大典虽然可以简化,可内外命妇的拜见却是不能够简化的。按品分批,颖姝需要在第二日一早按品大妆入宫朝见,这般算起来,天不亮颖姝便需要起床梳洗打扮,戴上沉沉的冠子,穿上沉重拖地的大衫,想起来上一次这样的打扮,还是在新年入宫朝拜自己大姐姐颖嬛之时。 因着一早上便是起床,颖姝很是难免地因着睡眠不足从而摇头晃脑没个精神。等到了宫中,她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却也勉强能支撑住,一路上由着引领内侍到了坤宁宫,恍然间竟是还以为自己是到了颖嬛的宫室,一瞬间却是又想起来,如今后宫早就换了主人,如今自己是来拜见大姐姐的“仇人”的。 跟着与自己共同品级的内外命妇拜见行礼,颖姝更是觉着神情恍惚,仿佛随时能撑不下去一般。 虽然自己表面上该有的规矩礼数都不算是不好,然而总有一点跟不上节奏,导致这样下来虽不算是出错,却足够被人抓住把柄来。 底下的杭皇后的好闺蜜唐贵妃轻声道:“呦,汪娘子,您这个样子,恐怕是不大尊重皇后娘娘罢。素来听闻汪娘子是最懂事最注重礼仪规矩的,怎么这次拜见皇后娘娘倒是有些跟不上呢!这知道的是说您忧心西宫娘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对皇后娘娘新封不满意呢!” 好家伙,登上皇后之位的人尚且还能保持住从前那样温婉谦和的老实人的形象的模样,可这闺蜜却是忍耐不住露出了真面目来了。 唐贵妃此言一出,殿中诸位命妇娘子便是开始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一边的丽筠有些忍耐不住,却是被颖姝给按住了,只见唐贵妃娇艳美丽的面庞上漾着得意挑衅似的笑容,正冲着颖姝“关怀”,姿态倒也算是摆的低,可其中藏着的意思却是足够高调。 “这……”风波主动找上门来便也只能主动应对,颖姝顿时觉着精神无比,更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贵妃娘娘真是说笑了,臣妾怎敢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娘娘是太子生母,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是天下人之母,这天下,哪里还有人敢对皇后娘娘不敬?若是在贵妃娘娘眼中,臣妾稍有笨拙便是变成了对于皇后娘娘的不敬,那臣妾还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解释了呢!” “呵,解释不解释,或许就要看对皇后娘娘是不是足够尊重了!”仿佛唐贵妃才是当上了皇后坐在凤位上的那个人一般,她的气势甚至比新后杭氏还要高,恨不得能代替皇后说话:“谁人都知道,汪娘子长姐是西宫娘娘,西宫娘娘从前也是皇后,只是实在是太过忤逆陛下,陛下才不得不废后。若是汪娘子因此怨恨皇后娘娘,也是情有可原的。” “蠢货!”颖姝在心中腹诽道。 颖姝面上淡淡一笑,对着新后杭氏徐徐跪下,姿态完美且标准,“皇后娘娘,臣妾可绝计不敢有此心的。倒是贵妃娘娘,臣妾何其有幸,能被贵妃娘娘设计心思,只是臣妾倒是为难了,若是说顺着贵妃娘娘的意思说,便是对皇后娘娘撒谎;可若是不按着贵妃娘娘告诉臣妾的故事走,那便是对贵妃娘娘不尊重了。您说,臣妾可该怎么办呢?”颖姝面上不怒不惧,甚是淡然从容,只露出恭敬,却不会显得低贱势弱。 “你!”唐贵妃面上挂不住,便是伸出手指来指着颖姝道:“放肆!你这是何意?你竟敢不敬皇后娘娘!” 颖姝一愣:“臣妾何曾不敬皇后娘娘过?倒是贵妃娘娘,今日是众人拜见皇后娘娘的大日子,怎么贵妃娘娘竟是这般颐指气使,倒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呢?” “你……”唐贵妃便更是恼怒了,“你敢不敬本宫?” 颖姝便更是凛然无惧了,“贵妃娘娘怕是错了,这天下尊贵的女子,无非是太后娘娘、太上皇后加皇后娘娘,其余女子,自然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后娘娘。说穿了咱们无非都是低贱之人,在尊贵之人面前,谁又能比谁尊贵呢?贵妃娘娘是正一品贵妃不假,可怎么算,皇后娘娘没有说话,这里怎么也轮不着贵妃娘娘您呐!” “你!”唐贵妃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语塞,竟是被气的花枝乱颤。 颖姝心中暗喜,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从前自己处处谨慎小心恭敬无比,是因为前两位皇后值得,如今面对这样的皇后与贵妃,自己怎样也喜欢不起来,更也不想怎么敬重。 且自己家世不低,公主儿媳,内廷女官,阁老千金,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该是在皇宫之中受到尊重的,又何须这般低声下气忍受这个蠢货贵妃的嘲讽奚落。 况且因着颖嬛的缘故,即便是自己什么都不说,也难免会要被按上因着颖嬛不敬皇后的罪名。既然是这般,还不如就直接摆出世家大族的款儿来,告诉众人,这个小女子,并不是好欺负的。 “好了,都别说了。”最终还是皇后杭氏温和柔软的声音响起,她披着一身明黄色的大衫带着皇后的九龙四凤头冠,好似连转头都变得极其困难一般,只是伸出手来示意唐贵妃停止:“唐贵妃也是爱开顽笑,汪娘子快些起来,不要介怀才是。” 颖姝闻言,倒是起了气性也不起来,只道:“臣妾不敢起来。若是臣妾听从皇后之意起来,那贵妃娘娘又说臣妾不敬贵妃,那臣妾可担待不起。不若臣妾便是现下便到院里去罚跪罢。” 众人大惊,惊觉从前这位汪阁老家不起眼的平妻所出的女孩儿,如今竟是早就长成具有影响力与地位的大人物了。 恰如其长姐,一样的刚烈,一样的有气性,却比其长姐多了一点温和,反倒是更加不容易教人揪出错处。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沈斌要回来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杭皇后虽不能算是一个很好的皇后,她懂的不多,行为处事自然也不够得体,然而最根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便是比如自己低贱的出身,便是比如大歆的森严等级,再有自己如今即便是皇后,这些世家大族们的贵妇也依旧是瞧不起自己,若是论出身与影响力,其实眼前这位公主儿媳才显然更加厉害一些。自己,德不配位,也根本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皇后,其实真正的在这群世家贵妇眼中,自己依旧是个普通的嫔妃,这本不是华丽的大衫霞帔便能改变的。 更何况,如今能够相聚一堂的,谁又不是凤冠霞帔大衫的尊贵。 “唐贵妃,”杭皇后无奈,见着颖姝这般坚决的样子,心知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便是只能不忍地对着唐贵妃道:“你虽爱顽笑,可也总不能太过了些。汪娘子好歹也是四品的命官,也是长公主的儿媳,在大歆也算是尊贵有地位的。若是想要顽笑,私下里去便也是了,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实在是有失体统。” “是,”唐贵妃见皇后如此,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这里面的道理,为着皇后便也忍了下来:“臣妾知错,还请皇后娘娘饶恕。” 只是颖姝依旧是跪在院落中,毫无动摇。 杭皇后便更是为难地看着唐贵妃,唐贵妃看着皇后,又看了看院落之中跪着的颖姝,面上自然是挤出了不情愿的神情来,缓缓地往前走着,眼睛冲着颖姝一晃,对着颖姝微微行了个礼,不情不愿地道:“汪娘子,是本宫错了,本宫向你认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说罢,唐贵妃还伸出手来弯着腰虚扶着颖姝:“娘子快起来,若是你还执意跪着,那可真就是我的不是了!我本不过是想顽笑几句,只是我笨嘴拙舌的,倒是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 见唐贵妃这般示弱,颖姝心中倒也高兴了一些,自然她也不会明摆着有台阶却不下,便是顺着唐贵妃的搀扶起身。 就在自己快要站直了身子之时,那唐贵妃竟是倏地将手给收了回去,险些教颖姝一个落空再次跌倒在地上。 幸好颖姝一开始也未有打算真的靠着唐贵妃的搀扶便起身,倒也还能体面地站起来。 只这一样,便足够教自己在心底里越发讨厌这位唐贵妃了,连带着,皇后也更加没什么好印象了。 “多谢贵妃娘娘抬爱,多谢皇后娘娘。”颖姝恭敬地道。 这一场事,倒也算是结束了。 皇后杭氏又笑着脸与诸位夫人娘子说了些话便明众人散去了,倒是单独留下了颖姝,甚是温和客气,依旧是说着什么她有着诸般无奈,心里是极其敬重颖嬛之类的话语。 但饶是皇后如何说,颖姝也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是连连说着什么“不敢”、“臣妾明白”之类模棱两可的话语,导致皇后杭氏也很是无奈,便也只能这般了。 最后皇后说累了,终于打算放颖姝走了,却是还不忘说道:“汪娘子不若去西宫看看西宫娘娘,想来娘娘是最想看见娘子的。” 颖姝自然很想,然而她又不是傻子,便只是笑着拒绝:“承蒙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臣妾纵使再大胆,却也不敢这般放肆。” “这……”杭皇后见着颖姝这般,心里便也泄了气,只挥一挥手道:“罢了,汪娘子,你去罢。” “臣妾告退。”颖姝强撑着,心里只希望赶紧回到家中好好补个觉才是。 皇后杭氏便是含着笑命人将颖姝好生送出宫去,自己却是在颖姝走后不禁瘫坐在座位之上,甚是疲倦地道:“今日的请安,总算是完了。” 一边的侍女忙地上前给皇后按揉着肩膀,又有侍女上前给皇后将她头上戴着的九龙四凤点翠珍珠花冠给取下,以求稍稍能缓解皇后身上的疲倦之气。 “娘娘,您何必对这个汪氏这般客气呢?她是西宫娘娘的妹子,您当上皇后,她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便是咱们态度再好,那不也是一样的?您是皇后,早就不是从前低声下气的嫔妃了,何必对那汪颖姝这般呢?” 皇后清秀的面庞上掺杂了疲倦的结果便是不由得显得面色有些惨白无血色,她由着侍女按摩放松,却怎么着都觉着浑身也未有得到彻底的放松,所幸便命人停了,只是安心地与自己好姐妹说着话。 她激动地握着唐贵妃的手,带着一点歉疚道:“妹妹,这次是本宫连累你了。平白叫你受了委屈,你本是贵妃之尊,却要对着一个四品命妇道歉。” “哼,”唐妃恨恨道:“这个汪三娘子,说穿了骨子里也和西宫那位是一样的,算什么呢?无非是仗着家世与影响,连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唐妃看着皇后,神色都柔和了许多,只道:“只是为了姐姐,我什么委屈都能受着的。姐姐好不容易当了皇后,我不过是想着,能给姐姐撑一撑场面,却是不想……倒是办砸了事情。反倒是平白教姐姐丢了颜面。” 皇后勉强笑着,却是真诚道:“妹妹,你最是知道我的。便是给了我皇后的冠服,我也是撑不起来的,反倒是教众人笑话。若不是你,我这些日子这样的大场面,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妹妹,你万不要自责,你本就是为了我好。” “只是那汪娘子地位特殊,背后又是长公主,咱们还是尊敬着点才好的。况且……我瞧着那汪娘子,倒也不像是个坏的,挺周正一个人。”皇后含着忧郁的眼神道。 “可陛下都废除西宫那位了,她汪娘子还嚣张个什么呢?不过是一女官,便是长公主,说白了也不如陛下尊贵啊!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一臣妇这般嚣张,倒也算是失了本分!”唐贵妃甚是不解,恨道。 “唉,这又能如何呢?”皇后竟是更加忧郁了些,语气更加沉重,甚至还带着一点惶恐与担忧:“西宫娘娘与陛下的情分,可不是咱们几个能比得上的。在陛下心中,西宫娘娘的分量,可不是旁人能比得上的,便是如今这样,陛下不也是还念着西宫娘娘的么?若是换成旁人,早就废后了。何至于今日才废后呢?” 唐贵妃十分不服:“废后早晚的,不也是废了么?如今坐在后位上的,不也是姐姐你么?便是心里再有,如今安置在西宫,她也终究不是皇后了。汲儿是太子,姐姐的皇后之位,定是稳了的。” “稳是稳,可陛下的心……” “姐姐,陛下的心,咱们本就不好得来不是吗?再者您瞧瞧西宫娘娘,便是得到了陛下的心,又能如何?” “是啊……”杭皇后望着门外的天,“我还奢求些什么呢?可是这后位坐着,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姐姐放心,无论怎样,妹妹都陪着你。”唐贵妃蹲下身子,对着皇后道。 这边厢皇后与贵妃在姐妹情深,那边颖姝却是不觉和香梨抱怨起来,随着自己怀胎的月份越发大了,这一身的气性倒也越发大了起来,本来是一点小事都忍不住生气,如今入宫,面对这样大的事情,便更加是生气了。 “唉,也不知道大姐姐怎样了。我这心里,担心的跟什么一样,如今朝中上下还有人在议论后位之事,可事已成定局,怕是这般祈祷,也无甚用处了。” “可……可若是没人替大姐姐说话,大姑娘不是更难了么?”香梨想着道,便是从手边取了一盏杏仁牛乳茶,“姑娘先喝些罢。如今最为要紧的,是您先养好您的身子。还好陛下不算是太过绝情,对大姑娘还有些情分在的。想来大姑娘的日子,也当不是太难过。” “话虽如此,可大姐姐该多伤心啊!”颖姝感叹道,想了想却又道:“大姐姐早早就开始伤心了不是?” 颖姝开始盘算起近日来所发生的诸般事情,自然发现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想来想去,又开始思念起沈斌来。 “沈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种话颖姝不厌其烦地说,香梨杏子等人听的却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于是香梨与杏子便是在心底里祈祷,希望上天赶紧遂了颖姝的心愿,让姑爷赶紧回来。 或许是二人的祈求将上天给感到到了,随着冬日的逐渐到来,陇郡地区的黄河水患逐渐得到了治理。虽齐有贞不能算是个好人,却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的治水大臣,在他的带领下,陇郡居民修养生息,灾后重建,逐渐恢复了水患之前的模样。 皇帝李明甚是愉悦,见陇郡灾情得到了缓解,便下旨命齐有贞回京师。 自然,沈斌做为副使,也可以跟着回来了。 “盼了这么久,可算是要回来了。”当颖姝得到这个消息之时,差点高兴的便要跳了起来了。 “是啊,姑爷可算是要回来了。”香梨也为颖姝感到高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傻子我好着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等到沈斌回来的前一天晚上,颖姝不出所料地失眠了,等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睡着了,第二日她一起床便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一时间甚是惊慌。 “这若是教沈斌发现了我的黑眼圈,他岂不是又要唠叨个没完?颖姝甚是慌张,想起男人唠叨之时甚是像唐僧的模样,便更是觉着头疼了。 “香梨,你快点,帮我遮住黑眼圈才好。” 香梨笑着答应了,只是打趣:“前些日子,我和杏子问姑娘想不想姑爷,姑娘还说不想来着。如今怎么……竟是这样了?倒是显得姑娘嘴硬了。” 颖姝觉着这样很是没面子,便是板着脸命香梨不要再继续说了,若是香梨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就要将香梨交给张妈妈来惩罚。 这招很是奏效,张妈妈的招牌不是白来的,香梨瞬间变色,只摇了摇头,不敢继续说了。 偏生这次张妈妈也爱开玩笑了,这话也正好教门外的张妈妈给听见了。只见张妈妈端着一碗刚煮熟的鸡蛋,对着颖姝板着脸道:“姑娘自己这般嘴硬心软的,还不让咱们说不成?” 张妈妈白了一眼颖姝,从碗中拿出两个鸡蛋,对着颖姝道:“来吧姑娘,我先给您揉揉。” “还是妈妈对我最好。”颖姝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般十分依赖地靠在张妈妈身上,“就知道,妈妈定然是有法子治好我的黑眼圈的。” 张妈妈更加无奈,只得道:“好了我的姑娘,赶紧躺着,待会子若是赶不上迎接姑爷,您就有的受了。” 这话在颖姝身上倒是有了效用,她也不敢浪费时间去扯皮了,只乖乖地坐在那里由着张妈妈的“拯救”。 沈斌随着齐有贞回朝,按着惯例自然是得先入宫拜见皇帝李明才成。皇帝李明又因着齐有贞治水有功,便自然是要留一行人在宫中享宴,这般下来,沈斌也只能是晚上才回来了。 等到晚上,颖姝又觉着有些困了,只昏昏沉沉的,看见一熟悉身影进来还差点没发应过来,只呢喃道:“唉,杏子,你又折腾些什么?怎么又穿上男子的服饰了?” 那进来的人只温和一笑,只看着颖姝:“你倒是擦亮了眼睛,看看我是谁?” 那声音富有磁性,又恍若是春风般温暖愉悦,颖姝一听,倒也瞬间便觉得清醒了,只从床上直起来,挤了挤眼睛看着眼前进来的人。 直到确信了是自己的那人,颖姝便欢快地跳下了床去,上前紧紧拥住那男人,男人反应极快,伸手便出来接住了自己。 “你可算是回来了。”颖姝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很是像一个憨憨,她倒也不在乎了,这些日子因着见不着所带来的思念之情早就将自己的面子给打败了,她只黏糊糊的,看着沈斌,傻傻笑着。 “可不是就回来了,知道你想我,自然是要赶紧回来。”沈斌一如既往地自信笑着,将颖姝给放在床上,微微嗔道:“怀着身子呐,可别这样活蹦乱跳的,对身子不好。” 颖姝便是哼道:“这不是见你回来了么?我高兴。” “高兴却也不能这样啊!你若是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办。”沈斌轻轻道。 “我自然知道。”颖姝笑嘻嘻地:“那我不是想你。” “我也想你。”沈斌笑着道。 两个人许久不见,便是又腻在了一起,好似所有的空气都甜腻了不少,本来香梨与杏子正准备进来侍奉沈斌,见着这样的情景,自然是极其识趣地躲开了。 只是温存之后,终究是要面对现实。 沈斌还是要知道太子李沅被废之事。 当颖姝将李沅与颖嬛被废之事说出来后,沈斌竟是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暴躁狂动,相反地,他竟很是平静。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沈斌冷静道:“从陛下将我支开之时,我便知道,陛下定然是要趁着我不在,做些什么。如今……” 颖姝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平复沈斌的心境,想来想去便是只能靠在沈斌,一双手紧紧握住沈斌的手,彼此牵手,便能带来温柔的力量,给予彼此前进前行的勇气。 “如今,只要人在,便还有希望。” 沈斌轻轻点着头,看着颖姝,“我知道。我早就想明白了,阿沅的太子之位,远不是我想要保,便能保的住的。如今唯一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便是再次寻找机会,拥立太上皇上位。”颖姝很自然地接下话茬,并且给予沈斌一个坚定的眼神。 “可……”沈斌反倒是有些犹豫:“可陛下,终究是大姐姐的夫君。若是……” “陛下已然不顾念夫妻情谊了,若是姐姐还在皇后之位,或许还要深思。可如今……姐姐什么都不是,且姐姐还是因着帮衬的太上皇而被废的,自然……自然也只有扶持太上皇这一明路了。” “其实……”沈斌想了想,脑子之中却又是冒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来,当着颖姝的面他倒也不遮掩,直接便说道:“太上皇,也不算是一个好皇帝。便是太上皇登上皇位,咱们家也未必能安生。” 颖姝忙地阻止沈斌这样说话:“不行,太上皇便不算是个好皇帝,可他也是太子殿下的父亲!”颖姝很明白沈斌接下来要说什么,心中越发恐慌,“如今的陛下,虽在白部一役算是有了功劳。可单单从他废了礼法册封了崔贵嫔,便知他也不会长久。且如今他将太子殿下废掉另立一小儿,便也注定是坐不稳的。我知道你想要直接扶持太子殿下,可这样下来,咱们便名不正言不顺。便是成功,后世议论起来,那殿下也难以洗清。若是失败,便无异于谋逆。” “若是先扶持太上皇,不过是太上皇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罢了。太子殿下即位便是顺理成章,便是太上皇夺位不成,将来历史上,也是好名声。你总不愿,殿下没有个好名声罢。” 在这样的等级森严的恪守儒家礼法的古代社会,这些正统的自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都将后世名声与忠义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拿这来劝沈斌,准没错。 虽然颖姝知道,沈斌是个不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可他绝对会在乎太子李沅的名声。 “是啊,阿沅处处小心谨慎,便是不想要一个坏名声。若是他的名声不好,他怕是都不想活的。”沈斌眼中有些失落。 “如今母亲说的对,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颖姝安慰道,“明日儿,你该入宫去拜见皇后与新太子了。毕竟是舅母,总不好失了礼数。” 男人的拳头紧紧握住,上头青筋亦是突起,表达了达到极致的愤怒,一张渥丹容颜更是因着愤怒而显得扭曲。 重重的拳头落下,一拳便能将木几给震碎。 嗯,颖姝很是心疼新制的红木家具。 不过男人更值钱些,所以她赶忙看了看男人的手有没有事情。 确定了没事才安心的。 “行吧,去罢。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位好舅母,有什么本事,竟能让我的娘子去罚跪。”男人面旁中更是多了几分狠意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一个鸟笼。 颖姝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男人是将鸟笼给当做杭皇后了,为着此间屋子里不要出现流血之事,她便赶紧走下去将鸟笼给摘下,一路小跑递给外头的小厮。 不过自己转头一想,却是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坐下来问沈斌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宫里罚跪的?你跑了那么远,还知道我的事情?” 沈斌很真诚地点点头:“是。”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样的行为不好,眼光瞬间柔和了许多,对着颖姝道:“我……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我就是怕,趁我不在,有人敢对你怎么样,这才……” 颖姝阴沉着脸:“是谁?” 沈斌有些为难,“这……” 颖姝的脸色更黑了一些:“我问你是谁?” “额……是……是金锋。”沈斌冲着颖姝吐了吐舌头,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奶狗般低头时不时地偷看着颖姝。 “行吧。”颖姝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香梨什么的,正想着你怎么这么大能耐,还能收买我的人。” “嗯?”沈斌很意外:“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生气的?”颖姝摇着头,“你愿意看着我便看着我呗。反正我又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你说若是你发现你在我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到时候你不得气死?” 沈斌一愣:“???” 他声音不觉高了许多,仿佛已然在生气了:“你敢心里没我?”他眉头皱着,眼中藏着的怒火似是想要把人给吞噬一般。 “那又怎么了?我这不是整日担心你么?金锋没和你说,我整日想你想的不成样子么?真是……”颖姝很不屑,看着一边还有些气鼓鼓的沈斌,便伸出手来掐着沈斌的脸:“傻子,我好着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废纯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纵使知道你大约不会有事,可我还是担忧的不成样子。”沈斌很是真诚地道。 其实颖姝对于所谓的沈斌的“监视”并不放在心上,她并不觉这样是侵犯了自己的隐私亦或是什么之类的,若是从前,自己可能还会难受一点,然而随着自己来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倒越是觉着这些都无所谓了。 在古代社会中将就现代人的意识与权力,本就是荒诞至极且难以实现的事情,自己能保持成这个样子,是自己幸运,而不是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妄图改变周围的人。 所以对于这种处于被“监视”的情况下来讲,自己并没有举得有多么生气或是怎么,反而对于沈斌能够这样担心,她还觉得挺高兴。 若是自己不足够那般爱沈斌却被沈斌发现了,难受也该是沈斌难受,自己有什么可难受的。 “好罢。”颖姝呆呆地点点头,“可我也担心你,那这般说,我是不是该在你身边也安插个眼线什么的?” “随你罢。”男人淡淡地道:“我倒是担忧你的身子,这头三个月最是不安稳的时候。” 颖姝恍然未觉,只自顾自念叨着:“母亲说飞桥廊道早就废弃了,这些日子正偷偷派人修葺,只是不敢动静太大,就怕惊了宫里头。等过些日子弄好了,便能看到宫里的情况了。” “你往后可再不能这般了,上次生孩子,我瞧着你便是受了许多苦头的。生孩子最难受了。” “便是飞桥廊道通了,你也不好亲自去的。只派人去便是了,不然若是被发现,可一点不好。” “我知道你上次生产过,心里便觉着没什么事情。可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当一回事?越是谨慎越好,可不能存了侥幸之心。”男人慎重嘱咐着道。 “我知道你担心沅殿下,我也担忧若彤,可咱们的担心,若是太过急切,反倒会变成他们的累赘。万不能不当成一回事。” “等头三个月稳定了,大约便能四处走动走动了罢,到时候我在家陪着你。饮食器具等等一应物什,更要注意些。” 夫妻两个人说的话很显然完全搭不上边,不过奇迹的是饶是如此,小夫妻却也能将话给继续下去。 “是要注意,太上皇与沅殿下那里,甘尚食都在看着了。暂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祁冉冉那里,该注意着。这女人虽是被封在宜芙阁中,可保不齐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如今还得留着她的性命,你定得自己小心些才是。” “哦,对,陛下虽不管太上皇。可前几次大姐姐往南宫里送的那些东西,陛下倒也没有收回来。那些物什听甘尚食说,还够用一阵子的。余者太上皇后整日里做些针线活托人送出宫卖钱,倒也能卖不少。只是难免有些劳累,听说太上皇后眼睛有些不好了,我便拖甘尚食去往里头送了点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终究还是男人先沉不住气,问着颖姝道。 “我自然有在听你讲话了,”颖姝呆呆地看着沈斌,“怎么你这次这么担心,跟什么一样?”说罢颖姝便是笑嘻嘻地将头埋在沈斌怀中:“你放心,我会护着好自己的,护着咱们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只应了一声道:“嗯。” 颖姝忽地竟觉着有些不对劲,总觉着自己的男人哪里有些怪怪的,心头忽地一动,猜到了很是有可能的一种想法,便是小声问道:“莫不是这次随着齐有贞去陇郡,有些不顺?” 看着男人持久不回话,颖姝反倒是得到了答案,心中“倏地”一跳,好似自己处在险境之中似的,她紧紧抓着男人,打量着男人浑身上下,“可伤着哪里了?要不要紧啊?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她在男人身上随便这么翻着,心里道更是慌张不安,几乎是要哭出声来,“你怎么就不和我说啊?” 男人孔武有力的手一把将自己抓住,语气却是温和:“我怕你担心。” “可你不说,我岂不是更担心?”颖姝更是着急了,便挣脱开沈斌的手继续上下打量着:“快说,可有哪里伤着了?可别教我担心,快些说?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陇郡医护不好,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啊!” 她慌乱着掀起男人的袖子看着,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却更是心惊,便更是一气乱摸着,恨不得将男人的衣服全给扒下来才好。 “好啦!”男人的语气倒是显得轻松,可落在颖姝耳边则是成了一种为了教她安心才表现出来的“故作轻松”。 “啵”地,极其轻微的如蜻蜓滑水的声音,男人便照着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口,便是堵住了自己的嘴。 “我和你说就是了,只你得保证,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颖姝强行忍住:“好。你先与我,我自然是会平静的。” “那就好。”沈斌看着颖姝,便是一把将颖姝给搂在怀中,开始将他在陇郡的经历慢慢道来。 齐有贞并非好人,自然不会怎么善待沈斌,毕竟还有着一层他女儿齐枝的缘故在,齐有贞便更是对太子以及与太子亲近之人存了许多看法。 虽是这一路上客客气气的,到了陇郡也是敬着供着,可笑里藏刀往往才是防不胜防的,便比如暗中推不会水的沈斌下水,在沈斌的马车上动一动手脚,再或是晚上在沈斌的驿馆的房间点上一点火等,诸如此类,皆是防不胜防。 “竟是如此狠毒。”颖姝狠狠地道,不过旋即她倒是也想明白了,身为太子李沅妃妾的齐枝如此,身为其父亲的齐有贞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你可有事?”果然,颖姝还是更关心沈斌一些。 男人只是淡淡笑着:“我没事,我命大的很。” 可沈斌这样轻松的神情,颖姝瞧着便更是心惊一些,更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可真没事?” 沈斌忽地觉着有些哭笑不得,又觉着眼前的女子这般哭包模样居然是很可爱,便是伸手掐了掐颖姝的脸,轻声道:“无事,当真无事。他那些小手段,你在后宅不也经历过么?你当我有多弱,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么?” “可……”颖姝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却是又起了疑问:“难道是陛下?” 沈斌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也或不是。” “齐有贞总不至于敢这般针对你。齐枝的死,是她自己作死。和太子若彤都不想干,饶是他因着这事怨恨太子,可到底也不能算是太子殿下的过错啊!这般算下来,便更不能是你的错处了。若是连这都能怪在你身上,那齐有贞岂不是一疯子?”颖姝觉着甚是不解:“若说是陛下致使,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陛下连太上皇南宫里的待遇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会单单针对你?” 沈斌握紧了拳头,片刻却是又舒展开来:“这自然是奇怪之事了,陛下瞧着虽狠,可有时又瞧着还是顾念着情分的。倒是教人看不懂。” “是啊……”颖姝想起大姐姐颖嬛,虽是废后,一应待遇如昔,甚至还能随意出入西宫,怕是历朝历代的废后,都没有此待遇。 若说是皇帝李明是一点情分不顾及的人,倒也不大像。 “可你说,陛下尚且算是顾念情谊。若是……我是说如果,如果陛下以后也一直安安分分的,那……母亲,会不会为着家宅平安,便息事宁人了呢?” “不会。”沈斌很是坚定地回答,他自己面上却是犹豫纠结了起来:“母亲的性格,我最是了解的。五舅舅,他追封了崔氏为太后,这便算是触碰到了母亲的底线,母亲一生最为讨厌之人,便是崔氏。五舅舅敢追封崔氏,便是旁的再好,母亲也不会允许。” “崔贵嫔,我虽不知是她是多恶毒的人,可单是看这般,便知道她当也不是什么好人。母亲对于纯禧贵妃的感情,当是极其要好的罢。”颖姝说完这话,便觉着这话很是犯傻,从小相处抚养的母亲,影响了人生,影响了性格,怎能不感情深厚。 “是啊,母亲常常会念着外祖母的好处,念着外祖母的种种。五舅舅这般,母亲虽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定然是恨毒了的。便是咱们不想,母亲也不会安生。” 颖姝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母亲,暗中……” 沈斌长长一叹:“知道也别说了,母亲向来不喜欢旁人猜中她的心思。” 颖姝心中更是飘忽不定,越发觉着离危险动荡更近了一些,她甚至开始怀疑,历史所记载的东西,是否是真的,还是说,历史早就发生了改变。 “太子殿下,会平安的罢。”颖姝无助地道。 “不知道。”男人的语气有些疲倦,却是又忽地转变了,“会,我相信,我的知己,定能登上皇位,定会平平安安的。” 可皇位更迭,若非是正常传承,定然是要流血的。 眼瞧着如今的形势,是不能解决了。 “如今,我只求现下,能别发生什么事,咱们家也万要安安生生的。我……我想陪着你,好好将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不能让你再承担别的。” 可梦想终究是梦想,未过几日,皇帝李明便是下旨,废除纯禧贵妃张氏贵妃命号,贬斥为庶人。 此圣旨一出,立即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福昌长公主知道后甚至亲自闯到宫中质问皇帝李明,奈何却被拦出。气的福昌长公主在宫门口大声哭骂不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公主府大丧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福昌长公主悲痛欲绝,然而皇帝李明却是根本不想见,只是连着几次派了人好生送福昌长公主出宫,然而福昌长公主以长公主之尊,根本不会理会那些传话的内监宫人,只是强硬道:“若是想让本宫出宫,除非陛下来见!尔等不过是内监,如何敢指使本宫?” 最终还是昭明长公主亲自赶到宫中将福昌长公主请回,并且派内监向皇帝李明传话,福昌长公主精神不清,还请皇帝李明恕罪,等平复之后再亲入宫请罪。 皇帝李明只道公主失去丈夫一人孤独,可以理解,便请昭明长公主先自行带福昌长公主回去,好生安抚。 福昌长公主回到昭明长公主府中,亦是哭泣不止,并且连声骂道:“阿明如今,真是丢了心智了!便是母妃并未曾生过他,可养育之恩,他怎的就能忘记呢?如今不但抬举崔氏贱婢为太后,还废了母亲的贵妃之位!非但是不想让出皇位,还将阿景贬为庶人之子,不配当皇帝是么?这天下哪里会有这般的道理?” “婉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如今事势已变,咱们再不好说些什么了。”昭明长公主甚为无奈地道。 福昌长公主自从成国公去后脾气更加暴躁了些,随手便将手边茶盏给扔在了地上,只道:“贱婢所出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真是瞎了眼,竟是能同意扶持这人!“ 山雨欲来阿。 颖姝数着日子,觉着这风波是越发避不开了。 人越绝望无助之时,便越发会借助于非自然的力量。 便比如什么求神拜佛,什么内心默默祈祷。 虽然心底里觉着求神拜佛可能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隐隐还觉着即将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如今没了大姐姐在身边,陛下怕是更加封魔了,这般形势乱天动地,难保陛下不会做出其他什么更加疯狂的举动,还是要小心才是。”颖姝很是担忧地对着沈斌说道。 沈斌很郑重地答应了下来,尽管这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不知道第多少次说过这些话了。 “你放心罢,便是为着咱们家,我也会安安生生的。” 可惜沈斌安静沉下了心,大哥哥沈斓反倒是久久未有沉下心来,甚至在一次皇帝李明的试探中,直接说了皇帝的一些不妥的举动,表达了希望皇帝能改变的意思。 皇帝李明当时不过是笑着答应,甚至说他会考虑,不过等到沈斓出宫这事则是变得不了了之了。 泰康元年十一月初五,沈斓被皇帝召入宫中,留至宫门下钥才归。待到沈斓夜半回家,竟路遇匪徒,沈斓及其近身护卫尽皆被杀,第二日才被发现其尸骨。 彼时老永福侯爷沈岸本就身子有些毛病正卧床不起,当沈岸侯爷听闻如此噩耗,当即便晕了过去,再次睁眼起来,病情便是更加严重了一些。 沈家上下陷入一片慌乱与悲伤之中,大嫂子金氏最是悲伤,然而做为家中如今唯一一个尚且可以管事情的人,她也只能强行撑着身体来住持这一切丧仪往来。 沈斌与颖姝亦是陷入极度悲伤,却也只能尽量尽自己所能去帮一些忙,一家人无奈之下,沈斌只得提议:“把三个哥儿都接回来罢。大哥哥……当也是想见到孩子的。且到时出殡,总要有孩子捧着灵位才是。” 金氏闻言一怔,旋即便是瘫倒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我的阿斓啊!你怎么就抛下我和孩子了!你还说,你要亲自教孩子武功文书呢!你还没有见孩子呀!” 那哭声悲痛欲绝,几尽震天。 要知道,在治丧的这些日子,金氏除了知道沈斓死讯那天,其余的日子都一直强行板着情绪,不肯在人前掉落半滴眼泪来,看着颇为坚强担当,其实内心里的无助悲痛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此次金氏哭了出来,倒也算是好事。 只是金氏却仍旧是拒绝,她在颖姝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上前亲自挽着沈斌的手道:“二弟弟,我知道你想着你大哥哥,也担心着我。怕我没有念哥儿在身边撑不下去,可我不敢。我虽不知道朝政,可我却不是个傻的,如今这样的状况,将来定然是要有一场恶战的,我不能,教我的孩子如此冒险,京城是个多事的地方。我也相信,阿斓在天上,也不想孩子们回来。更何况,总不好教可哥儿与丰哥儿一起冒这个风险才好。” 这便是大家闺秀,从小书香堆里教出来的知书达礼的人儿。便是这样悲痛之时,还能想着旁人感受,为家人考虑。颖姝在一边看着,觉着很是震惊,更深深觉着自己不如不金氏的地方。 从前的岁月静好,说穿了都是有旁人在为自己承受的罢了。自己不是长子儿媳才不用处处顶着压力事情,才不用过分地被外界关注;丈夫沈斌有足够的疼爱与包容,自己才不用过分苦恼于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别说什么男人就应该一心一意,在大环境如此的古代,能遇到沈斌,那是捡到宝贝了;有大姐姐颖嬛的皇后之尊,人们才不会关注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其实也在代表着汪家。 自己一直在成长,可成长的一直很慢。 到了眼下如此,颖姝才发觉,自己成长的还不够快,应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姐姐颖嬛倒了,二姐姐颖嫦素来与汪家不是亲近,自己便是汪家唯一能管事的女儿;沈家大哥哥沈斓没了,沈斌便是成了沈家的独子,自己便是唯一能管事的儿媳。种种种种,都在告诉自己,如今的形势,不是只需要自己万分小心便可以的。 自己要陪在沈斌,更加挺拔出众,才能撑的起沈斌的心,才能给汪家挣一些面子。 泰康元年十一月十二日,永福侯爷沈岸因长子意外而死病情加重从而撒手人寰,昭明长公主府陷入了双重重孝之中。 宫阙之中的皇帝李明闻言更是悲痛欲绝,当即便是痛苦而抽搐不能行动,更是在醒来之后不顾众人劝阻前去昭明长公主府前去探望。 当圣驾亲至昭明长公主府,公主府门口并未有人迎接,相反只是大门紧闭,皇帝李明吃了个闭门羹。 皇帝身边亲信内监曹顺疑惑:“奴婢分明已然派人知会,说是陛下要亲自来拜祭,怎么长公主娘娘竟不亲自出门迎接,更是连香案洒扫都不见?”说罢,他便气恼地想要上前叫门,却是被皇帝李明叫住。 “姐姐处在悲伤之中,一时间难以规矩体面。可朕与姐姐姐弟之情,岂是因着身份地位便能改变的?今日朕不是什么皇帝,只是来拜祭姐夫与外甥的弟弟,你且好好扣门,切莫摆皇帝的架子才是。” 曹顺应了一声,便立马转变了一副嘴脸上前扣门,连着敲了许久,长公主府门庭竟是依旧无人响应。 奈何皇帝李明竟是铁了心想要进去昭明长公主府,便一直命曹顺继续扣门,终于在曹顺第八十五次扣门之时,长公主府大门终于而开,却是见着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并着斓大奶奶金氏皆穿素服或是孝服端正朝着皇帝李明走了过来,行至院中便是对着皇帝李明直挺挺地跪下,“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甚惊,诧异道:“两位姐姐这是如何?朕今日是来看望姐夫的呀!两位姐姐怎能如此客气?朕如何能受的起?” 昭明长公主跪的笔直,面色端正严肃,“陛下万金之躯,陛下亲临贱地,臣妾等本该出门迎接。奈何家中白事,怕冲撞了陛下龙体,故此迎接超时,还请陛下恕罪。”说罢,昭明长公主便是恭正端肃地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李明更是惊讶,以袖掩面,“大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我的姐姐,咱们姐弟之间,怎用如此多礼?大姐姐这是要与我生分了么?” “臣妾虽是陛下姐姐,可更是大歆的长公主,按着礼法更是陛下的臣子。臣侍奉君上,自然不得不勤谨些。” 皇帝伸手想要上前搀扶昭明长公主:“姐姐,快起来。” 昭明长公主则是以头触地,“陛下圣体,不可触碰身穿孝服之人。万不吉利。” 皇帝无奈,转手想要去扶福昌长公主,谁料福昌长公主亦是一样的反应。 “两位姐姐,您们这是要做什么呀!”皇帝有些极了,不解问道,说道深处,眼角还不禁流下眼泪,以彰显皇帝的重情谊。 “臣妾不能做什么?臣妾只是觉着,臣妾是不详之人,不配陛下如此敬重。陛下,您还是回宫罢。这低贱之地,容不下大佛。臣妾还要为夫君治丧,恕不能注重规矩,恐怠慢了陛下。” “姐姐,朕也是来为姐夫治哀的,今日没有天子公主,只有姐弟。姐姐还是让朕进去罢。” 昭明长公主很是坚定地摇头拒绝,面黑如铁:“陛下身为大歆国君,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君王便是君王,岂能以民间儿女私情视之?君王便是君王,岂能和妾等低贱之人称呼亲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没有这样的儿子儿媳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福昌长公主悲痛欲绝,然而皇帝李明却是根本不想见,只是连着几次派了人好生送福昌长公主出宫,然而福昌长公主以长公主之尊,根本不会理会那些传话的内监宫人,只是强硬道:“若是想让本宫出宫,除非陛下来见!尔等不过是内监,如何敢指使本宫?” 最终还是昭明长公主亲自赶到宫中将福昌长公主请回,并且派内监向皇帝李明传话,福昌长公主精神不清,还请皇帝李明恕罪,等平复之后再亲入宫请罪。 皇帝李明只道公主失去丈夫一人孤独,可以理解,便请昭明长公主先自行带福昌长公主回去,好生安抚。 福昌 说话间,他已经从她手里拿回了手机,然后他随手放在一旁桌上。 云子辰一听心里很复杂,昨天妹妹云依依和斐漠才回到霍德华城堡,她不但要面对痛哭流涕的罗婉心,到了最后她还要顾全他。 “在医院呢,你现在感觉怎样?还难受吗?饿了吗?”宋唯一回答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到了这时候,白凤娇还有什么好怕了,而且人就是奇怪,当无所牵挂的时候被逼到一定极限,就会无所畏惧。 这次她没有第一次那样让我那么顺利的达到目的,而像是带有准备豁出去一般,紧紧的端着那碗薄荷汤水。表情委屈但是却异常坚决的不肯松手,任我试着拉了两三次,都均是无效。 到的时候,苏通天正在与人说话,来人不像是苏府的人,对苏通天却很是恭敬。 此时进去,刚好撞破两人在一起。马戬倒是无所谓,可是颂歌呢?她一个姑娘家失人于人,自然最不希望的,便是被别人知道。 有着一扇双推的大窗户,此刻,外头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光线和海风都从窗口灌进来。 顾玺城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声音,明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舍不得拒绝她,所以便背着她一步步的走向部队。 知浅提了一口气,想要怒斥长生一番。但想到自己还是有求于他,需要长生心甘情愿来为梓芜凝结魂魄,于是又生生憋回去了。 门“嘎吱”一声推开了,透过门的一点点缝隙,办公室里阴暗的很,厚重的窗帘都拉上了,没有以往的阳光。 陆聿泽不在华盛科技的总裁办公室,底下前台的人告诉顾锦笙说,陆太太,先生偶尔午休的时候会在天台。 即使是在神界戒律严明的道盟之中,依旧我行我素,恣意妄为,最终才落得个流放死地的命运,连同他的师兄也受其牵连。 几天之内,城外沿江炮台相继被鹰军夺取,鹰国舰队直接开到广州城外江面,炮击广州城。 顾锦笙忽然盯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持,一瞬不瞬地尽可能探究他的表情。 摩羚也不禁悲伤起来,虽然她和林怀柔等人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对于焦华婷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自然也颇为伤心。 改变!必须要改变!这是大家的心声,多少年来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无能为力而已。现在风声已经过去了,也许,也该是时候了。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下来,礼藩院内,黑星云刚把密奏送走,就见一个心腹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顾锦笙多少还是在意的吧,跟了萧爵那么久,没过几天就被替补取代了信任。 现在竟然还敢打他师父的念头,难怪柳无邪对天神殿归属不是很强。 见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模样,秦冥欣慰地点点头,他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将中医再次发扬光大。 白仙子顿时就想敲他的头,这个鬼东西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分家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母亲,儿媳不敢。”颖姝跪在地上,面色甚为恭敬,只是说的话落在昭明长公主眼中却显得不是那么恭敬。 “母亲时常教导儿媳,身为女子该是三从四德,事事以夫君为重啊!” 福昌长公主见此甚为不忿,对着颖姝道:“你这孩子,平时都懂事。怎么如今却是这个样子了?以夫君为重自然是好,只是你的婆母说的话,你也当是听从才是!如今你婆母不想打搅了你公爹与你大叔的安宁,怎么你就不懂了呢?” 颖姝依旧油盐不进,甚是为难的一副模样道:“福昌姨母,我……我虽是懂得这样的道理,可如今,夫君是咱家唯一的男丁,我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罢了。婆母与姨母所说,我实在不敢听从。” “你……”昭明长公主气的站了起来浑身发颤,指着颖姝:“你……你这是铁了心忤逆你婆母了么?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婆母,便是说什么,夫君都是对的。您要夫君与儿媳改,只是夫君与儿媳实在是不知道该改哪里啊!” “好!”昭明长公主甚是恼火:“你若是继续这般冥顽不灵,那你也不配做我公主府的儿媳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斌哥儿变成了这个样子,便是你蛊惑的!你整日里捧着虚供着,教斌哥儿迷失了心智,连什么是是非对错都不知道了!既是如此,你且收拾你的嫁妆,回你的汪家去罢!从今往后,你便不是我汪家的儿媳了!” 颖姝闻言瞪大了眼睛:“母亲,您这是何故?儿媳,儿媳什么都未做错啊!” “不敬父母便是最大的错!”昭明长公主怒喝道:“你去罢,这公主府,实在容不下你了!”昭明长公主满脸厌恶之情,对着颖姝挥手道。 “母亲!”颖姝挣扎着,膝行上前,“母亲,您怎能如此?决定妻房去留是夫君的事情,且不说儿媳尚且未有做错什么,便是儿媳做错了,儿媳如今还怀着沈家的骨肉。您怎能如此不顾情面啊?” 殿中侍奉的一众奴婢皆是低垂了头沉默不敢言仿佛只是一个木头般,金氏只是立侍在昭明长公主身边,一脸疑惑愤怒却只是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颖姝;福昌长公主一脸震惊地看着颖姝,一副想要上前去劝说的模样。 “不顾情面,本宫若是再顾及什么所谓的情面,这整个公主府岂非要和你一起姓汪了?去去去,”长公主高声呼喝着殿中侍奉之人,“你们都是死人么?快把汪娘子请出去!从今往后,汪氏便不是公主府的儿媳了!” 长公主这样一说话,众人便是皆不敢说话了,纵使不敢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拉扯颖姝,想要将颖姝架出去。 颖姝见形势不妙,便是在地上大声呼喊挣扎着,这番下来,反倒是那些不敢去动颖姝了,却是又顾念着长公主的指令,一时间倒是进退两难。 “住手!这是在闹什么?”却是沈斌含着愠怒之气的声音。 沈斌一发话,众人倒是纷纷都停手恭敬而立了,颖姝这才得到了喘息机会,便是踉跄着自顾起身扑到沈斌怀中:“夫君,夫君,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母亲,母亲她要赶走我,她要休了我!我不想走,我不想走,我明明没犯错啊!夫君!”颖姝一番哭的梨花带雨,甚是凄楚柔弱,还时不时地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便是教谁看了都觉着她十分柔弱无主,像极了一个被恶婆婆欺辱的可怜儿媳。 沈斌当即便愤怒了起来,又看着怀中柔弱可怜的妻子,不觉更是存了几分对于长公主的不满,语气自然充斥着愤怒不解:“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颖姝何错之有?什么事情竟是使得您竟是想要赶颖姝出我沈家?” “何错之有?”长公主气恼道:“她蛊惑你忤逆不孝,连自己父亲与大哥哥的安宁都不要了!这不是大错么?若是不将此贱婢赶出公主府,我看你下一步便要翻天了!从前你是多好的一个人儿啊!怎么如今竟是这般悖逆了?你被这汪氏女子蛊惑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不敢出家中,你就没救了啊!”长公主越说,语气便越是悲凉无助。 福昌长公主看不下去了,便是上前走到沈斌身边劝说着:“斌哥儿,你母亲这是生气了。也不能怪你母亲,实在是你母亲想要你父亲与大哥哥得些安宁,这也是没错的。如今你是这家里唯一的男儿,该是事事敬重听从你母亲的心思才是。怎么却是……” 沈斌对着福昌长公主尚且能平心静气来,“姨母,我知道母亲是心系父亲与大哥哥。只是颖姝何错?难道母亲便是因着我请了陛下进去的缘故么?陛下亲来拜祭,那是咱们公主府的荣耀!母亲便是再想父亲与大哥哥安静,总不能不顾及陛下的颜面啊!这传出去,还说怎么公主府不敬陛下!母亲这是糊涂了,做儿子的,怎能眼看着母亲糊涂,却什么都不说呢?” “糊涂?”昭明长公主更是气恼,听完沈斌说这话当即便是冲了下去冲着沈斌劈面便是一个巴掌,“我看你才是糊涂疯魔了!如今你父亲与大哥哥才死,便想着摆一家之主的脸面了?今日你若是不休了汪氏,你也别想留在公主府!我李映欢便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一巴掌,空气瞬间安静,只是所有人都不觉将目光投在了颖姝与沈斌身上了。 福昌长公主见此,便又想着上前去劝一劝,只是还未等开口,却是被沈斌给抢先了:“姨母不要再说了。我与颖姝情投意合,断断不会离弃颖姝的!” “难你是要与你母亲作对到底了是吗?”昭明长公主震惊地看着沈斌与颖姝,更是满脸愤恨:“这汪氏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让你如此疯魔没了心智?你可想好了,若是想要这个女人,你便不是我公主府的儿子了!” 颖姝惶恐地看着沈斌,又看了看长公主,双膝不自觉地一软便是跪了下去,“母亲……我……” “你起来!”沈斌弯着腰亲自将颖姝搀扶起来:“你跪什么跪?难道真想离开我么?” “不,我……我……” 沈斌对着淡淡施了一礼,面色坚毅无比,“母亲,儿子不想不在您与颖姝之间选择。儿子一直觉着,儿子可以将您与颖姝都能保护好,只是您怎生便如此固执呢?” 长公主面色不改,依旧强硬:“你说这许多有什么用?如今你这媳妇便教唆的你目无尊长尊卑不分,以后岂不是要骑到你母亲头上了?” “母亲……”沈斌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牵着颖姝的手,“儿子本不想如此的。只是……” 空气越发凝重了,仿佛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儿子不孝,若母亲质疑如此,恐怕儿子也只能分府别住了!” “你……”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更是觉着一瞬间天旋地转,险些便是晕了过去。 “姐姐!”福昌长公主忙地与金氏一起去扶着昭明长公主,一直在一旁不敢说话的金氏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道:“小叔叔,你快少说些罢。母亲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你快别说了?” 说罢,金氏便是又继续围在长公主身边。 待到长公主稍稍平复一些,便伸出手来摆了摆,“罢了罢了,我只当没这个儿子罢了。我真是……真是……” 沈斌看着眼前的情景,眼中竟是一丝动摇也无,反而是更加坚毅了,想了想便是带着颖姝跪在地上,“母亲,既然如此,儿子便不敢再惹您不快活了!从今往后,儿子便带着颖姝分府出去住,请您照顾好您自己,儿子与颖姝就此拜别了。”说罢,沈斌便是与颖姝一起冲着长公主拜了三拜。 “愿母亲常康健,儿子与颖姝这便走了。”说罢,沈斌便是将颖姝扶起,带着颖姝大踏步地头也不回便走了。 这种特殊时期,信息传播大约都遵循这样一个道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今次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样。 很快京城中便传遍了昭明长公主府中发生的事情,都只道是沈家二爷的夫人如今性情大变,只知道钻营讨好,竟是哄的沈二爷连孝顺周全都不顾,实在是罔顾人伦纲常。 偏生的人人都只敢在背后议论,毕竟当事人之一是皇帝李明,纵使如今人人心中都不认可皇帝李明,却是都又不敢怎么说。 人人都大约看出来这样一个情况,便是沈家二爷是怕了皇帝李明了,打算屈服。 又过几日,皇帝李明下旨,因着沈家永福侯爷沈岸与嗣子沈斓去世,沈家爵位空虚,沈斓独子沈念又年纪尚小,便命沈斌继承永福侯的爵位。且因着长公主思念亡夫,需要静心修养,所以命沈斓夫妻搬出公主府,令选一处吉址,为永福侯府。 而按照规矩,便是沈念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儿,也该是沈念继承爵位。沈斌虽是沈念的叔叔,可这继承爵位的顺序却是在后面的,如今竟是一跃而上,成了永福侯爷了。 这般情景,分明很是像当初皇帝继承皇位之时的情景。 众人越发分明了,皇帝李明这是在向众人暗示,这皇位他是铁定要坐了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侯府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无疑是一种暗号,皇帝李明只通过一招,便告诉了所有人他的意思,且还不动声色于无形之中。 新侯府坐落在京城另外一个方向,离宫城与兴济坊都很接近,乃是最好的一个地段。从前这里可是一般的王公贵族都不能居住的地方,非得是皇帝的直系亲属才能居住在此地建造王府与公主府,只是后来皇帝与太上皇的两位兄长都就藩离京,临走之前又向时为皇帝的太上皇李景禀明不想有那么大的王府浪费京城土地,便请求皇帝收回这一方土地,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这两个王府的地方便是京城中一直无人居住之地,而这历年来又无人可以配得上这样的荣耀,因此便是一直闲置下来。 这次皇帝李明破天荒地提出将其中一处闲置王府让出来,作为永福侯爷沈斌的居住之地,分明是想要告诉朝中众人他要拔高永福侯沈斌的身份。 谁人都未有料到,身为先太子李沅知己的沈斌,竟然会在亲哥哥横死之后性情大变,违背了之前的性情原则,竟是能向皇帝屈服。 实在是有辱名门风范,不配为世家之子。 不过又碍于沈斌早就与昭明长公主府分家了,这件事情又好似有了很好的结果,并不值得为外人所闲言什么话。 新侯府宽敞明亮,虽不及公主府大,可却也是金银堆砌出来的富贵堂皇,其中一草一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后的名种,处处可见皇帝李明对于新永福侯爷沈斌的重视与器重。 这样一来,永福侯府竟是彻底反转局势,成了这平京城里的数一数二的名门了。 竟是人人眼红、人人不屑,却又人人畏惧。 “想不到,有一日我们夫妻,竟是也能成了那般卖义求荣不要脸面之人。”在颖姝听了许多日的闲言碎语之后,她如是冷笑道。 香梨扶着颖姝缓缓进入后院,却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侯府中后院正堂名唤露英阁,是颖姝这个正室夫人的居所,亦是平时侯爷沈斌的歇息之地,毕竟谁都知道,永福侯爷沈斌最爱正室夫人汪废后的妹子,甚至可以为了妻子不要母亲,这样的恩爱,自然也不需要夫妻分院而居。 屋中陈设摆件亦是华贵非常,露英阁是一间四进的院子,正堂最为宽敞,上头还有着与侯府规置不符的走兽屋脊——这是皇帝李明给的特别的准许,是以彰显永福侯夫妇恩宠尊贵的表现。 “都收拾好了?”颖姝端坐在上头的精雕八仙过海紫檀大椅上,端着面色问道。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香梨回答道,“各府送来恭贺乔迁之喜的礼物,都轻点好了,还请夫人过目。” 颖姝扶着肚子,却是忽地觉着这般只坐在椅子上有些凉,便又吩咐青梅道:“去拿个新制的缂丝织金边的鹅羽软垫来,这椅子实在是硌的慌。” 青梅忙地去拿了椅子来给颖姝垫上,颖姝这才觉着柔软舒适,倒也不觉间生出了一种奢靡的感受。 仿佛高高处在九天之上俯视着底下的一切一般,飘忽然的感觉,与从前的感觉甚是不同。 也不知道是踏实还是不踏实,总之就是很奇怪。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还是那种好似会随时而来的危机感。 忽地,她樱桃朱唇轻启,上下嘴唇一碰便是一句话:“这正堂,是谁人收拾的?” “夫人,这里是新买来的丫鬟小萍儿收拾的,不知可有什么指示?”杏子上前问道。 颖姝一双杏眼轻轻一抬,乌黑明亮的眸子缓缓一动,其中便写尽了无数的心思,却是又如太掖池的深水一般,教人看不透,只是教人觉着娇奢富贵,十足的有派头的大家侯府主母。 “可有什么指示?”颖姝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如今我腹中还怀着侯府嫡子呢!怎么做事竟是这般不小心,连个软垫也不铺上?是想让谁难受呢?” 杏子一愣,旋即便是又反应了过来:“那夫人,可是想罚?” “罚?”颖姝嘴角勾勒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只是在议论风景一般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别动不动就罚的,既然是做错了事情,那还罚什么呢?这侯府之中,可容不得没有用的人。如今侯爷堪堪初袭了爵位,可容不得半点马虎,今日只是一个垫子,若是往后,差了什么旁的,再出什么事情,吉利么?” 众人不由得皆是胆战心惊,谁又能料到,平素里最是温柔和顺的沈家二大奶奶怎么如今竟是成了这般娇贵严苛之人,难道竟是成了侯府夫人,底气便也充足了么?” “那夫人的意思……” “这般不经心,以后在侯府想来当差也不会上心的,便就打死罢。”颖姝轻飘飘的,只如掐死一只蚊子般。 “这……”香梨与杏子看着彼此,尚且有些犹豫,本欲出口再劝颖姝两句,却是听的颖姝催的急切,便也不敢说什么了,虽是心中有不忍,却也只是硬着头皮命人将那小丫鬟给拖了出去。 颖姝抚了抚鬓边的并蒂纹牡丹缠枝步摇,便随手从鬓边取了下来放在手中端详着。 那是上好的金子所制,还用了缠花的工艺,便更是使得那价值更重。颖姝将那步摇放在手中掂了掂,便交给了一边的杏子:“拿出去,给她家人,就说是她得了急病死了。这步摇,也够抵得上她的性命了。” “是。”杏子很是惊慌地应道。 “我累了。”颖姝打着哈欠道,旋即便是扶着香梨的手缓缓进入了内堂。 香梨服侍颖姝坐在榻上,便是又去取了铜盆准备给颖姝净面梳洗,颖姝看着香梨忙碌的身影,却是将香梨给叫了住:“香梨,先别忙活了,和我说说话。” 香梨一愣,旋即便答应着坐在颖姝身边。 “香梨,你是不是觉着,我变了?”颖姝轻轻笑着问香梨道。 “这……”香梨凝滞了片刻,只连声否认道:“这……怎么会呢?姑娘这是在说什么?” “那我今日这般处置这小萍儿,又是否太过残忍了些?”颖姝又问。 “这……”香梨甚是为难,只是嘴上却是不出颖姝意料的那般回答:“这小萍儿自己犯了错处,夫人责罚,是应当的。” “是吗?”颖姝又加重了语气问道。 “是。”香梨依旧附和着颖姝,却是沉沉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着颖姝。 “香梨。”颖姝冷冷地看着香梨,面上笑意全无,只伸出手来促使香梨抬起头来。 “看着我,”颖姝对着香梨道。 香梨自然不会违背颖姝,只是她方抬起头,目光与颖姝的目光汇及那一刻便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去,“姑娘让我看你做什么?” “你每次撒谎,都不敢直视着人。尤其是对我撒谎之时。”颖姝身为轻松地笑着道。 她自嘲:“你看,如今我这个侯夫人,究竟是落得个什么下场,连我的身边人,都不愿意理我了。” “不……”香梨摇着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大适应。我明白,姑娘是有苦衷的。” “苦衷?”颖姝冷冷一笑:“能有什么苦衷?我不过是得随着传言中的那般骄奢淫逸,跋扈专横,哄的侯爷不顾人伦礼仪罢了。这样的人,打死几个侍女,当也是不为过的罢。” “这……”香梨目光柔和了不少,“姑娘,奴婢都知道。姑娘如今也难做。” “可若是这小萍儿,另外有来头呢?” “啊?”香梨诧异地看着颖姝,眼中有惊惧之气冒了出来。 “等着吧,这些日子,铁定是最难熬的了。”颖姝复又缓缓站起,其实她根本就不困,不过是想要进来躲避一会儿清静罢了。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年过去了,因着保养得当的缘故,倒也未见多少岁月痕迹,反而是更加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年少之气,更添了许多成熟风韵。 又兼侯府夫人的华贵扮相,便更是显得珠光宝气,大方夺目了。 “当时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汪家那个不受宠的三姑娘,如今竟是成了这个样子。”颖姝叹息着,心中却像是有一股气一般,却是连发泄都不敢轻易发泄。 “侯爷回来了。”门外传来丫鬟下人们的通报声音,颖姝便是忙地起身出门迎接,只见沈斌着一身官服,手中抱着暖炉,正大踏步往里走来。 “侯爷回来了,”颖姝上前去解沈斌身上的大氅,又取下沈斌怀中的手炉,掂在掌心中不禁蹙眉:“手炉里炭火都凉了。这般再冻着可怎么好?” 沈斌冲着颖姝一笑,一边说一边自己解开身上披风,“这些事情教下人来做便好了。我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可别冰着了你。” “今日侯爷回来的倒是比平常晚,可是宫里留着了?” 如今沈斌还是带着孝之身,这一般的宴席聚会,都不大适合出席的。还有沈斌在朝中的那点子虚职,照例也改守孝暂退。因此除了宫中·宣召,颖姝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旁的缘故能让沈斌外出这么久。 “是,”沈斌点点头:“今日陛下倒是真宣召我入宫了。” “是吗?”颖姝笑着道:“陛下说什么了?” 沈斌回答道:“陛下说,想把咱们家丰哥儿接进宫里,给太子当伴读,由皇后娘娘先养着。” “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质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闻言不禁为之一颤,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沈斌神色稍有凝滞犹豫:“陛下说,如今咱们新丧,体念咱们的心情,想着把丰哥儿接到宫中。由皇后娘娘亲自养着。将来,等过些日子,太子殿下便是要上学了。这是想让咱们丰哥儿去当太子殿下的伴读呢!” “太子殿下才出生多久?哪里就需要伴读?”颖姝激动地喊着,好似这一刻,理智与信心全无,自己本能地抗拒这样的“恩赏”,甚至连伪装都不想伪装。 “丰哥儿在那里好好的。”颖姝摇着头:“怎么就要入宫去养着?又不是皇亲贵族,哪里配得上呢?” 颖姝无助地挽着沈斌,“侯爷,丰哥儿还小,去了宫里……” 她话说到一半,便又觉着没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既然是宫里的“旨意”,那便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自己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皇命难违,自己与沈斌还不是要乖乖听命。 猛然间便懂得了,哪怕是自己与沈斌想尽一切办法,还是逃脱不掉被怀疑。 分明是人质。 可又不能在嘴边明面上说。 沈斌轻轻扶着自己,目光扫视周遭一众人等,便是平静地吩咐着道:“都下去吧。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众人全都退了下去,沈斌瞧着四散无人,这才敢稍稍放心些。颖姝亦是瘫坐在椅子上,绝望地道:“如今,真是全无办法了么?” 沈斌亦是面色凝重,对着颖姝却是满脸温柔,“早就知道,陛下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 “是啊,早就该知道。只是陛下竟是能想出这样的心思来……千算万算,怎么也料不到竟是要赔了咱们的丰哥儿进去。若是丰哥儿入了宫,岂不是……” 一旦有变,最先流血的便是自己拼了性命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丰哥儿。 “可又不能不去。”颖姝绝望道。 “是啊,只怕是,便是将丰哥儿送入宫中,陛下也会怀疑的。” “陛下如今性情大变,早就不是从前温和的铖王殿下了。”颖姝摇着头,想着大姐姐颖嬛对着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如今便更是嗅到了背后的气息了。 哪怕是如今顶着被整个平京城都瞧不起的恶名,被世家大族所不齿视为鼠蚁,可却依旧不能取得皇帝李明全然的放心,两头都不讨好。 谁人都认为沈斌性情大变,成了罔顾亲情大义为了安生权力钻营向上不择手段之人,可谁又能知道,多少次午夜,沈斌含着泪,被惊醒。 醒来之后,是更加悲伤的哭泣,是心悸,是愤怒,是一腔仇怨却不能舒展的愤懑。 “不行,沈斌,不能仅仅只交出孩子。”颖姝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咱们还有茶楼,还有一些旁的铺子,都赶紧买了,买了将钱财献给陛下。尤其是那茶楼,积攒了那么多年的银钱,足够表心意了!” 沈斌闻言便是郑重地点着头,“我马上便去做。” 就像是做梦一样,天旋地转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 丰哥儿与可哥儿,是得到了皇帝旨意便立马启程回平京城的。本来颖姝尚且期待能够再丰哥儿之时好歹留在家中住几日再说,于是她在那一早上便是爬起来梳妆打扮,只等着约定的日落时分好好看看自己这个心中挂念至极却是未怎么见过面的孩子。 可等来等去,却是只等来了可哥儿回来。 颖姝一愣:“二少爷呢?” 低下的随侍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皆是低着头敛声屏气,不敢言语,屋中气氛压抑凝重至极。 颖姝更急了一些,便是又加大了声音问道:“我问二少爷呢?二少爷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稍稍胆子大些的婆子回答道:“回禀太太,二少爷,自入平京城门,便被宫里的车马给接走了。” 只觉着胸中怒火气性翻涌,自己一股怒火攻心便是眼前一黑,只是在众人面前却是又不得不强撑着,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却是咽到肚子里,使出假模假式的笑容:“好,好,这是宫里的恩赐,是陛下与皇后娘娘能看得上我们家孩子。准备下去,将大衫霞帔冠子都备好,明日我要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也只有趁着夜晚四下里无人之时,颖姝才敢表达自己最为真实的情绪。 白日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梗在自己心中,等到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便是觉着比白日里还要气恼十倍百倍,再加上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席卷而来,颖姝便是被气的颤抖不已,胸口剧烈起伏,似是能呕出血来。 “姑娘,姑娘。”香梨手忙脚乱地取过丸药来给颖姝服下,十分怜惜地道:“姑娘真是受苦了。” 那特制的丸药药效极好,吃下去未几颖姝的心气便也顺了,只是心中依旧有结,久久不能平复。 “我受的苦,比起宫里的那些亲人,这般比起来,实在是少了。” 自己的大姐姐颖嬛、太子李沅、太子妃若彤,哪一个是比自己受苦受的少的? “陛下分明是不相信我与沈斌,眼下人为刀俎又能有什么用处,便是生气,也只能自己在心底里憋着了。” 颖姝还是很生气,拿起一个茶盏便是重重往地上砸去。 登时间,碎瓷片四裂,屋中自然便是一片狼藉。 不过好在此举倒是适时地舒缓了颖姝心中的怒火,她这才能勉强平静下来。 夜晚沈斌回家,见着颖姝便又是好一通安慰,直接哄得颖姝入睡才好。 第二日一早,颖姝便爬起来梳妆打扮,沈斌守在颖姝身边,亲自为颖姝画眉。 因着这一日睡得并不算是十分好,颖姝面容不由得憔悴了些许,便也只能由着香梨亲自上手用上好的脂粉去遮一遮,眼看着铜镜中倒映的自己渐渐生出了葳蕤华光,却是忽地衬出了身边男人的憔悴。 仔细想来,沈斌昨日也被皇帝叫到宫中一整日,也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他又何尝不伤心?他伤心愤怒之余,还要按耐住性子来安慰自己。 他明明承受的比自己还要多,偏生的却总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这样的一切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承担起来一般。 总是这样,一个笑容,便将安心安逸留给旁人,却将恐惧与疲倦留给自己。 “你去睡一会儿罢。昨日,你才是最辛苦的。”颖姝一把握着沈斌的手,心底里却是不由得一惊。 平素最为热血的男子,仿佛一触碰便能给自己带来无尽温暖的男人,此刻的手心竟是也冰凉了起来。 这些梦魇般的日子,究竟造成了多大伤害,又将持续多久。 “我没事,我想看看你。”沈斌温和笑着道,虽然那笑容依旧好看,只是却再没了从前那般的感觉。那笑容看了,反而教人觉着心酸。 “哎呀,叫你去歇息你去便是了。你在这里,反而不好,挡光了知道么?”颖姝故作轻松地推开沈斌,“你把光挡住了,待会子香梨上妆便上不匀,等入了宫我还怎么艳压群芳?”颖姝嗔着,摆手嫌弃道:“去去去,赶紧去便是了。” 沈斌嘟着嘴看着颖姝,不情不愿地去了。 颖姝心底里松快一口气,便又继续让香梨帮自己梳妆打扮。 一番梳妆打扮妥当,颖姝一行人便是摇摇晃晃到了后宫中的坤宁宫,彼时皇后杭蕴影正接受完嫔妃拜见,听闻颖姝来了倒是极其和气的命人请了进来。 “臣妾永福侯夫人汪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杭皇后一如既往地和气,对着颖姝展露着单纯而美好的笑容,“永福侯夫人来的极早。该是在家里好生歇息再来的,你不用这般拘这些虚礼。” 颖姝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顽笑了,礼不可废。” 皇后见颖姝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神色不免微微动了动,眼神闪烁着:“夫人真是守礼,实在是京城中众位命妇的典范。” 颖姝冷笑着点点头,旋即便又是起身对着皇后行了大礼,“臣妾今日来,是为了多谢皇后娘娘出面将我家丰哥儿收在宫中。丰哥儿何德何能,竟是配得上皇后娘娘亲自抚养?” 皇后勉强笑着,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着她妆容太白的缘故,瞧着总有些没有精气神,少了从前两位皇后在时的气势,倒显得不大能令人敬服一般。 “永福侯夫人客气了。这是陛下的旨意。我……”皇后话锋一转,“我哪里想的出来这些?且侯爷与夫人,不能养孩子在身边,心中也是不高兴的罢。” 颖姝闻言,不禁偷偷抬起了头瞥着,只见皇后一脸真诚,眼中含着同期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倒不似是随口说说为着试探自己一般。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颖姝含着恭顺温和的笑意,只是却是觉着心里头好似在滴血一般,“丰哥儿不过低贱之人,能被圣上陛下抚养,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母亲不陪着我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永福侯爷是陛下重臣,是为我大歆付出心力之人,所以永福侯爷之子,自然应该受到优待,这是大歆与陛下,应当做的。” 不过是惯常的客套话,颖姝非但不会放在心上,偏生的皇后越是这样说,颖姝越是觉着恶心,分明是司马昭之心,却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教人呕吐。 “那也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看的上。臣妾与侯爷,都感激至极。” “唉。”皇后长长一叹,“夫人既然说,那就是罢。” “是,臣妾所言,全是发自肺腑,并无半句虚言。”颖姝依旧坚定地道。 “那夫人……想见一见丰哥儿么?”皇后看着颖姝,眼神依旧柔和,“陛下虽说要养着丰哥儿,可却没说不让夫人相见。若是夫人想见,随时可以入宫见的。” 好似是极度黑暗中发出来的一缕光亮,让人无比神往心动,更者自己作为一个母亲,面对可以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心尖子上的孩子,这般又如何不会心动。 “夫人?”皇后的声音将颖姝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轻柔道:“夫人,本宫所言,亦是肺腑。本宫也是母亲,实在不忍心见一位母亲与亲生孩儿分离,久久不能相见。”皇后说着说着,眼角便是流出了眼泪来。 颖姝看着皇后,心中却是充满了困惑,一时之间竟是完全分不清皇后所言为真还是为假,又是否可以值得相信。 那样柔弱真诚的眼神,大概不像是假的。便是这么长时间自己都一直觉着皇后并非良善之人,可仔细想下来,皇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如今这一切的发生,又都好似和皇后有关。 冬日里气温极低,皇后屋中又燃着极其旺盛的炭火,给屋里带来了温暖的气息。可偏生颖姝所跪之处正是冷暖气息交1融之处,那柔·软的猩红毯子一方面带来舒适,却也带来了冰凉刺骨。 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却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却也明白了几分。 “若是皇后娘娘慈爱,准许臣妾能看一看自己孩儿,臣妾定当感激涕零,日日感念皇后娘娘大恩。”颖姝复对着皇后行了一个大礼,深深叩首,以头触地,表达自己最深的臣服。 “夫人……”皇后眼看着颖姝,甚是柔弱,却又有着一丝欣喜之意。 “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母仪天下,以母仪之范垂爱天下。臣妾等定当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以皇后娘娘为典范。” 这些客套话,是每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子从小都掌握的必备技能,自然是随口说来都不用经过大脑。自然话怎么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表达自己的臣服敬畏之心。 果然这些是见效的,不用管皇后是否接受,也或许是重点根本不在于皇后。 皇后微笑着点头,亲自走下去搀扶起颖姝来,“夫人快起来,这大冬日的,屋里凉。”旋即皇后又是转头看着一边侍奉的妈妈,“璇妈妈,去带永福侯夫人去见丰哥儿罢。” 颖姝恭敬地施了一礼,便是随着璇妈妈下去了。 璇妈妈带着颖姝七转八转到了内殿里头,只见内殿被改成了孩子房屋的模样,各种有棱角的家具都被用棉絮包裹住边角,惯常的瓷器摆件等易碎之物都被收了起来不见,地上也铺就了厚厚的几层毯子,脚踩上去甚为软和,仿佛身处云端一般舒适。 倒是见皇后照顾孩子之用心。 只见殿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两岁的模样,小的只堪堪几个月,正躺在摇篮中由着乳母逗弄发出“咯咯”的笑声;而一边的稍大些的孩子,正凑到摇篮旁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推着摇篮,小胖脸上发出一种自然恬淡的笑容。 倒是一片和乐,瞧着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颖姝不禁想着若是丰哥儿能在家里头,等到自己如今腹中这个孩子出生,两个孩子相处,也该是这样的情景罢。 “丰哥儿?”不用旁人介绍,只要母子天性,自己便能分辨的出来自己的孩子。 一边的璇妈妈答应着:“夫人好眼力,这正是丰少爷。”璇妈妈蹲下·身子,对着丰哥儿招手道:“丰少爷,快些过来呀!” 小丰哥儿天生一副大方的模样,对着璇妈妈也是大·大方方地便跑了过来,端正地对着璇妈妈行了个礼,“璇妈妈好。” 璇妈妈笑着捏了一下小丰哥儿的脸,蹲下·身子和蔼地与丰哥儿说话,一只手又指着一边的颖姝:“丰哥儿,快些看看这位美娘子是谁?” 小丰哥儿点点头,然后便是小步凑到颖姝身边,扯了扯颖姝的裙角。 颖姝便是学着璇妈妈的样子蹲下了身子,模样和气地对着丰哥儿笑着:“丰哥儿,你知道我是谁么?” 丰哥儿摇摇头,却不似是一般怕生的小孩子般知躲起来,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捧起一双小胖手捧着自己的脸,自己端详着。 他端详了一阵,便又将双手放下,歪着头看着颖姝,还伸出一只手指放到嘴里含着。 一边的璇妈妈提醒道:“我的小少爷,这可不敢的。都说了多少次了,可不能这样的。” “哦。”小丰哥儿嘟囔着嘴,便是又将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乖巧地由着一边的璇妈妈给他擦了手,便是继续又看着颖姝。 小孩子自顾自地道:“大·大的眼睛,面若银盆,身段窈窕,说话温柔……唔……是……是……” 颖姝心中很是激动,果然是母子亲情是怎么样都割不断的,便是兴冲冲地问道:“是……莫不是九天上的仙女?” “噗嗤”颖姝忍不住笑着,更加是觉着眼前小孩子的可爱,只乐呵呵地伸出手来掐着丰哥儿的脸,“你这孩子,再仔细想想。” “唔……”丰哥儿歪着头,十分费解的模样:“我不知道。” 璇妈妈笑着挽着丰哥儿,“丰哥儿,你想想,这是谁?你外祖母最常对你讲的,是谁?” “外祖母?”丰哥儿一想到外祖母,嘴角便泛起了笑容来,忽地欢欣雀跃道:“母亲!是娘!” 看着小孩子高兴天真的模样,颖姝心头一暖,觉着十分感动。 本来自己尚且在担忧,许久未见自己的孩子,这丰哥儿会不会不认自己,会不会觉着自己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母亲,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坏人,这长久以来的忐忑,到了如今才算是放了心。 “好孩子,你认得娘么?” 丰哥儿乖巧地点点头,便是扑到了颖姝怀中:“是啊,外祖母说了,娘是这世上最美的人,长的像天仙一般似的。我一见着母亲,便知道这是我亲近的人了。外祖母说了,父亲母亲是这世上最喜欢我的人,只是从前我都一直没看见来着……”小丰哥儿说着说着,便更是依赖自己,紧紧地靠在自己身边,一双小手上下挥动着。 颖姝心中温暖极了,笑着抱起孩子坐在一边的榻上,便是不住想着多看看这个孩子的模样。 “夫人,您才见少爷,可别吓着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呢!”璇妈妈在一边提醒着道。 “哦哦,好。”颖姝反应过来,便是这般静静地由着小丰哥儿靠在自己怀中趴着。 “可是……娘……”小丰哥儿又忽地挣脱开自己的怀抱,看着自己又发问道:“可是……娘亲,父亲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呢?” “这……”颖姝心中一凝,更是掩藏不住地心虚:“这……你父亲,这些日子忙的很。这次才不得入宫见你的。” “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父亲啊?”小孩子尚且不懂自己的处境,只是呆呆地问道。 “再等等。”颖姝强行按耐住心中酸楚道:“丰哥儿答应母亲,在宫里好好的,吃好喝好,等到你再高一些,就能见到父亲了。” “再高一些?”小丰哥儿伸出手来比划着:“再高一些?要多高啊?要多久才能长高啊?” 颖姝心虚不已,纵使在外人面前自己有着铜墙铁壁的伪装,可在自己的骨血面前,却是一点都伪装不起来,只是觉着深深地愧疚:“只要丰哥儿答应母亲,在宫里乖乖的,听舅爷爷与舅奶奶·的话,很快就能长高了,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 “是吗?”丰哥儿看着颖姝,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那母亲……”小丰哥儿又笑了起来:“外祖母说,父亲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挺拔俊秀,玉树琳琅,是真的么?” “当然啊,你父亲,是母亲心里最好的男子。” “那我也要乖乖的,以后做父亲那样的男子。”小丰哥儿得意道。 颖姝甚是满足地抱着丰哥儿,这一刻,才觉着满足。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一会儿,璇妈妈便是在一旁提醒道:“夫人,时辰到了,您该出去了。两位哥儿要睡觉歇息了。” 小丰哥儿似是感受到了,惶恐地问道:“怎么?母亲,你要走了么?您不在这里陪着我么?” “我……”颖姝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哇!”地一声,小丰哥儿便哭出了声来:“不要!不要!娘您不要走,不要走!”小丰哥儿越哭越大声,直如翻江倒海。 第二百四十章 长公主盛怒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小丰哥儿哭喊着,颖姝听在心中,自然是十分不安不舍,奈何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便是想要多停留片刻,一边的璇妈妈的还依旧在提醒催促着。 出了内殿,颖姝便又得去拜见皇后杭蕴影,皇后见着颖姝出来,便是温和笑着:“夫人见着丰哥儿了?” “是,皇后娘娘。”颖姝恭敬地应答着。 “丰哥儿……”皇后轻轻笑着:“丰哥儿是极好的孩子。长的也很像夫人与侯爷,都一样的好看。” “娘娘缪赞了。”纵使皇后这个人自己万般的不喜欢,可皇后说的这话,自己却是觉着没什么错处,更者一提到孩子,自己面上便是忍不住漾起笑容。 “只是可惜,宫里的规矩,夫人看孩子时间也有限。本宫虽贵为皇后,却也没什么法子。抱歉……”皇后真诚地看着颖姝,瞧着倒不像是说假话,好似是真的在为自己难过一般。 “娘娘慈心体贴,臣妾感激莫名。既然是规矩所定,臣妾定然会遵守。” “那夫人,以后若是想来,便常来宫中罢。丰哥儿想见母亲,本宫也想着有人能陪陪本宫说说话。”皇后温和笑着道。 “是。”颖姝如同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一般点头应答着。 这般参拜结束之后,颖姝回到家中自然是觉着满身的疲倦,不禁长长叹一口气,“真是累死了。只是能见到孩子,倒也不错。” 只是颖姝说完了便又是觉着抑郁不已,“可是,孩子终究不在身边,他在宫里如何,我还是不知道。” 这般心思一旦浮动,在心底里越想,便越是觉着伤神伤怀,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斌很是自然地能感受的到自己的异样,便是凑过来安慰着:“我知道你见着孩子有些伤心。只是你总不能一直如此不是?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怀着身孕,最是不能伤心的。” “我知道。”颖姝轻轻一笑,便是如今艰难如此,自己看着沈斌,还是觉着身边终究是有值得高兴值得支撑下去之事,倒也觉着尚且可以。 “皇后叫我常常入宫。”颖姝看着沈斌,转述着今日在皇宫里的情形。 “那你想常常入宫么?”沈斌十分冷静地看着颖姝,真诚发问。 颖姝看着沈斌,亦是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并不想。” “那就不去。”男人眼中充满温和宠溺,全然支持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我觉着,我会去的。”颖姝懒懒地靠在沈斌身边,男人感受到自己,便也主动地靠了过来,给自己依靠的感觉。 “我想见咱们的孩子啊!”颖姝似有些无奈地道。“况且,便是不见孩子,想要宫里放松警惕,怕是也只能如此。” …… 眼看着到了年关,平京城上下无论是宫里还是各个世家都要忙着张罗新年准备的事宜,所有人都眼见着忙碌了起来。本来颖姝是不用劳碌的,毕竟从前在公主府,大多数事情上头有大嫂子金氏在管着张罗着,自己只要安心守在悠然院便也是了。 只是如今分家别居,单独在侯府里住着,自己成了正头的侯府正房夫人,这侯府后院里的事情全都要归自己管,虽从前自己不是没有管过公主府的上下事情,只是时移势易,形势地位的转变,管理侯府早就不似管理公主府一般简单。这般一来,这筹备新年之事倒是开始束手束脚了起来。 摆在前面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新年沈家的大宴,到底该在哪里过。 按着从前,自然是该在公主府阖家过大年的,不止是大方,便是二房三房都要来公主府一起过的。只是今年,出了这样的事情,侯爷爵位落在了沈斌手上,可沈斌又与公主府“决裂”,是不是要一起过,仿佛成了一个难解的话题。 “若是两家想要一起过,便怎么得去请示公主,可公主那里……想来又要促使侯爷辞了爵位。”颖姝摇摇头:“这怎么能行?” 香梨与杏子守在自己身边,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若是不一起过,侯爷的名声……” 岂不是更臭了。 “算了,准备准备,明日我去一趟长公主府。”颖姝吩咐香梨道:“你告诉金锋替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去。” 她叹息着,该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的。 “是。”香梨答应着。 说谁谁到,未几门便响起了通传的声音:“昭明长公主驾到。” 颖姝便忙地起身整理衣服迎接长公主。 “拜见母亲。”颖姝匆匆行至门口迎接长公主。 只见长公主一脸严肃,竟是好似回到了自己刚刚认识长公主之时那般的端方不容易接近的模样。 长公主微微一抬手,便是示意自己起身的意思,不过长公主也没有与自己说话,也没有转头向自己投向目光。 颖姝也明白长公主是极度嫌弃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对此,自己也只能将一切都承受,一切都只是自己“活该”。 长公主一身的素色无纹服饰,虽是过了丧期,也依旧是处在悲伤之中不能忘怀丈夫与长子之意。 颖姝恭敬地跟在长公主身后,随着长公主缓步进入正堂,垂手静立。 “本想着明日去拜见母亲,却是不想母亲今日先来了。媳妇不知母亲要来,还请母亲恕罪,未有远迎。” 自从那次皇帝来公主府之后,长公主对于自己与沈斌的态度便是发生了转变,从温和言笑变成了冷眼相对,如今更是极度嫌弃。 “我也是突发奇想想来的。你不知道也正常。”长公主都不愿意正眼去看颖姝,语气冷冷中带着嫌恶。 “不知母亲来,所为何事。”颖姝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所为何事?”长公主反问道:“怎么?本宫身为长公主,来一个侯爷都府邸,还不能够么?” “母亲要来儿媳自然是欢欣之至,只是怕怠慢了母亲尊驾,想着总是要提前准备才好的。” “罢了,你们小夫妻两个,一口一个母亲。可不也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么?” “儿媳不敢。”出了这种“不敢”,颖姝也实在不知道该要说什么话了。 “不敢?若是不敢,当初也不至于那样。”长公主冷冷笑着,越发嫌恶,连着一边的婢女上茶她也不屑于去喝。 “长话短说。若是你们还想认我这个母亲,还想今年过年来公主府和和气气的过,那就请你们侯爷亲自去宫中与陛下说,他不愿意再承担侯府之位,从今往后再不入宫,一心只想着为他父亲与大哥哥守丧,那就依旧是我沈家的好孩儿,咱们还能暂且像是从前一般。” “这……”颖姝觉得这样很不现实,却是又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怎么?”长公主审视着自己,倒也算是自从进门之后第一次能直视自己了,“你做不到?还是不想?” 颖姝想了想,还是站在地上回答:“母亲,无论儿媳想与不想,可侯爷的性子,若是侯爷自己不想,那恐怕也没什么法子。这是侯爷的事情,儿媳只管后宅,关乎朝政官运,儿媳从不敢说一几句话的。” “好哇!”长公主闻言先是凝滞片刻,旋即便是大笑着:”果然是冥顽不灵,真好。” “罢了,本宫今日是来错地方了。”长公主倏地站起,行动之迅速竟是能带起来一股风一般,急速便走到了门口往外走去,“你们夫妻两个,可真是好人,那就只能祝侯爷与侯夫人夫妻恩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颖姝忙地跟着长公主身后,想要挽留长公主,“母亲,您等等!” “滚!”长公主嫌弃至极,自然也忘记了规矩体统,便是挥一挥手将颖姝甩开。 颖姝猝不及防便被甩在了地上,顿时间便是觉着腹中疼痛难忍。 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呼救。 “奶奶!”一边的香梨与杏子忙地上前搀扶,倒也顾不上长公主了。 长公主眉眼之间划过一丝慌张,瞳孔睁大地回头看着颖姝,一时间倒也不走了,只是这般看着。 “母亲?”沈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头回来,看见颖姝被香梨与杏子搀扶便心知不好,也顾不上长公主便冲了过去,“颖姝,你是怎么了?”他一把抱起颖姝,慌张大喊道:“快些请郎中来!” 颖姝体内尚且存着一丝力气,方才跌倒在地上本也不算是十分严重,如今还能说话:“沈斌,你别怪母亲。是我不好,我没有侍奉好母亲……”之后腹中越来越疼痛,自己便疼的说不出来话了。 沈斌狠狠地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长公主,便忙地将颖姝给抱回了内屋,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倒也算是等来了太医,所幸颖姝并无大碍,如今服了药便是沉沉地睡去了。 将太医送走之后,沈斌才又走到了前厅想喘口气,却是之间长公主还在前厅正屋里守着,面带焦急。 “母亲怎么还在这里?您难道是非要等到您亲孙儿保不住了才甘心么?”沈斌直接大声叫嚷着,双眼通红,好似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一般。 “沈斌!你这是疯魔了?你……你竟这般与你母亲说话?”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沈斌竟是会这般与自己说话。 “母亲不是不要我了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可别乱来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语出惊人,反倒是教长公主一时语塞无言,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斌,一时间倒是陷入了沉思。 许久,长公主才颤颤巍巍地指着沈斌:“你……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么?你真是不想认你母亲了么?” “可母亲却想要儿子让出侯位,恕儿子做不到。”沈斌无比坚定地回答道,眼神之中伴着坚决坚毅,大有一种无人可以阻挡的气势。 “好哇!”长公主也不抱有希望了,便是这般冷笑着道:“呵呵,我李映欢一生骄傲,自认行端坐正,纵使无甚成就,可也不至于这把那一事无成。可偏生的在你上头,你竟是如此……怪只怪,是我眼睛瞎了,早该在你出生那一刻,便将你给掐死!更应该在你娶妻之时,另外娶一个贤德良善的女子,而不是娶如今的蛊惑人心不知廉耻的汪氏!瞧瞧如今的皇后,再瞧瞧你的妻子,分明是一家的女孩儿,偏生的却是这般的差距!” 说罢,骄傲的长公主便转头而去,再不多言,只留着沈斌一人在原地。 沈斌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叹息又或者是去挽留想办法,便是拍了拍头又忙着回了内殿里头。 床上自己年轻的妻子依旧在沉沉睡着,只是饶是睡眠,妻子眉头还是深深蹙着,还时不时地摇晃着头,不用细想便知道自己的妻子便是连在梦中,都不能得到舒适与安心。 “香梨。”沈斌忍住心中酸涩吩咐着道:“你先下去罢,夫人这里,我来看着。” “是。”香梨犹豫着,却还是答应着退了下去。 榻上的人还在沉沉睡着,眉眼亦不似是方才那般紧蹙,沈斌这般看着倒是觉着安心了不少,不由得轻轻笑着。 这女人,还是傻傻笑着,无忧无虑的样子最为好看。 “傻子!”沈斌轻轻念叨着,眼睛便是瞥到了眼前女子额前的几缕碎发上,那些碎发挡住了她的面庞,他本能地伸出手来想要去替她整理,却是又怕自己粗手粗脚将自己的妻子给吵醒,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心里犹豫了半天,却还是不敢伸手,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看着。 就这样,殿中静得出奇,只余两人喘气加上滴漏“滴答”的声音,沈斌动也不动,如同凝滞一般,便是这样看着眼前的女子。 虽是毫无动作,却能看出来万般的柔情,却能觉着安静时光中的静好岁月。这明明是自己妻子所期待的,可……却早就离这样的生活很远了。 “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越发期待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彼此都这般安安静静的,隔开外头的纷扰与杂乱,只剩下两个人,彼此拥抱,给予温暖与力量。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宫里还有俩人自己的孩子,还有李沅、还有太子妃若彤、还有废后颖嬛……这些人无一不是自己与妻子的牵挂与软肋,根本不可能弃之不管。 “你醒啦?”沈斌一直守在颖姝身边,这次竟是连睡都不敢睡,自然颖姝只消一睁眼,自己便能知晓。 “嗯嗯。”颖姝睡了一觉,醒来反倒是觉着浑身轻松,又见沈斌在身边,心里更是觉着无比温馨了。 “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沈斌凑的更进了一些,关切着:“太医说你没什么事,只是我心里还是担忧,你自己觉着怎么样?若是觉着不好,便再请太医来看。” “不用了。”看着男人焦急的脸庞,颖姝不禁浅浅一笑:“我睡了一觉,反倒是觉着浑身精力更多,倒是没事了。你放心罢。” “可方才你摔了一跤,真的无事么?”沈斌像是个小孩子般,说什么都不放心。 “没有,哪里就那么娇贵了?”颖姝笑着嗔道:“我自己怀着孩子,一切怎么样,自然是自己知道的。” “真的?”沈斌瞪大了眼睛问道。 “真的。”越觉着这男人是个孩子,男人偏生的就越是像。 两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长公主方才这一敏感话题,都尽量只将话题落在两个人彼此之间,而不是什么旁的。 如今两个人已然在一起了,纵使外部如此,这般畏首畏尾也实在无用。 还不如就过好现下才是。 况且有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便是今年新年怎么过。 自然是极其寂寥冷清的过下去,可一切却也是自己与沈斌选择的。 颖姝很尽量地付出许多心力将侯府布置的很有节日氛围,四处上下皆是张灯结彩,又准备了丰厚至极其实整个侯府都根本用不完的年货,企图通过豪华的物质堆砌来营造出侯府很是热闹的假象。 只是冷清就是冷清,便是再怎么掩饰掩藏,都是掩藏不住的。 便比如,整个除夕家宴上只有自己与沈斌加上自己素来瞧不上的可哥儿三人。 空摆了一大桌子菜,却是根本没有人有胃口愿意动筷子。 还是沈斌勉强支起一个笑脸,夹起了一筷子嫩爽鱼片放到颖姝碗中,道:“快,过年了,咱都吃些好的。” 颖姝见沈斌都支出了笑脸,自己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夹起菜吃着,“好吃。” 颖姝吃完,便又硬着头皮拿起筷子给小可哥儿夹起了一筷子十三香小龙虾给了可哥儿小同学,摆出一副嫡母该有的样子:“快吃,别饿着。” 可哥儿乖巧地应答着:“谢母亲。” 自从祁冉冉姨娘被关起来之后,沈可儿这孩子便是变得十分恭敬且老实,许是失去了那个颠三倒四的母亲在一旁瞎指挥引路的缘故,这孩子又回归了老实的初见印象,每日里晨昏定省一刻不晚,处处恭敬臣服,也从不在颖姝面前多晃悠,若是颖姝有时心情不好不免说话重了些,这孩子也绝对不会说什么,只会安静地受着。 颖姝也没有心情去猜可哥儿是真的变好了还是依旧是装的,自己也没什么精力去分辨,所幸选择了最为简单的解决办法,只就当这孩子依旧如从前一样。反正不接触也就是了。 自己还是嫡母,站在嫡母的立场上,做好嫡母应尽的本分职责,至于这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如今嫡子已稳,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且按着沈斌与自己的关系来看,自己并不需要如那些话本子里的大家嫡母一般处心积虑担心庶子太过出息或是心机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地位。 且……如今侯府这样,那庶子妾室便是将脑子给钻出花来,也终究是不成的。 “好好吃。别急,家里有的是好吃的。”颖姝本质上还是很善于角色扮演的,于是慈爱温和嫡母的形象几乎是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排练,她一边说着,一边慈爱温和地看着正在吃饭的可哥儿,一手还不忘又夹了几筷子菜到了可哥儿碗中。 “咳咳。”永福侯爷沈斌在一边冷冷看着颖姝“表演”,便是发出了声音来。 “哎呀,侯爷也吃。”为表公平起见,显得自己这个主母不那么偏心,颖姝看着对自己睁大眼睛的沈斌,笑呵呵地伸手夹起一筷子荔枝腰子来,“侯爷也吃。” 沈斌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那深邃悠长的目光让自己有些不适应,于是颖姝便是又将目光落在了满桌子的菜肴上,看来看去,便是又挑了一筷子酱油拌秋葵来放到了沈斌碟子里头,“侯爷吃呀!” “你……”沈斌皱着眉,瞪大了眼看着颖姝,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这些菜,都是补肾壮阳…… 颖姝这才反应过来,苍天可鉴,自己夹这些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不过是随手夹的罢了,如今才发觉,却是悔矣悔矣,于是只能对着沈斌露出乖巧的笑容:“侯爷还想吃什么,妾身给你夹。” “不用劳烦娘子了。”沈斌笑着,便是夹起秋葵与腰片放在口中嚼着,一边嚼着一边看着自己。 好家伙,还好自己肚子里有这么个小东西,自己不用怕。不然这男人,今晚非得吃了自己不可。 果然,过了子时到了大年初一,阖家守岁自然算是“圆满落幕”,自己与沈斌便是回到了暖阁中休息着,刚回到屋中坐下,香梨与杏子还未有端来水盆侍奉卸妆梳洗,沈斌便是将门给关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颖姝感觉到“危险”的存在,便是赶紧地往后退却,抱着自己。 “那你方才干什么?”沈斌嘴角勾勒出一丝坏笑看着颖姝,“你方才夹那些菜,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能是什么意思嘛?”颖姝嘟囔着嘴,觉得自己如今才是一个弱者,很像是那种受到敌人胁迫的小兔子,只能道:“我……我那不是,随手夹的,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便是我真的想那么多,也不能啊!” 沈斌:“……” 颖姝说完,更是后悔会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话,看来一孕傻三年,是当真不假。 “那……其实也就未必,什么都做不了。”男人思忖许久,却是语出惊人。 “这个……不成罢?”颖姝本能地抗拒,“可别乱来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和夫君一般体贴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别乱来?”男人好似是眼睛放光一般,只是炙热火烈地看着颖姝,慢慢逼近颖姝,一步一步靠近着。 “这这这……我的侯爷啊!您可别冲动啊!便是不看僧面,您也得看着我肚里孩儿的面子啊!” “冲动?”沈斌不正经地笑着道:“难道不是夫人先对我冲动的么?” “不不不。”颖姝猛烈地摇着头道:“妾身哪里敢对侯爷冲动?我这不是,随意玩笑么?” “竟是有这样的随意玩笑?”沈斌反问着,嘴角却是勾勒出笑容来,纵使嘴上说的多狠多过火,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就是仗着你怀孕,我什么都不敢,这才这般放肆的。”沈斌恶狠狠地看着颖姝。 “嘻嘻。”颖姝轻轻笑着,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那侯爷,这不是为着孩子着想么?” “行吧。”沈斌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无赖样子很是无奈,没办法,自己的女人,只能自己宠着。 “我就知道,侯爷还是让着我的。”颖姝有恃无恐,反倒是不害怕了。 沈斌:“……” 女人笑的明媚且灿烂,看着仿佛是极其无忧无虑的模样,可这背后究竟的样子,谁人都分明,却也都说不清。 “早些睡吧,明日……不,今日,还要入宫去朝见陛下与皇后,睡不了几个时辰。” 颖姝点点头,人还没到宫里呢,便已然先行感受到了疲倦的感觉,顿时间觉着兴趣全无,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一般。 “我不想去宫里,我一看见那皇后便觉得厌烦。分明是让我姐姐被废后之人,我却还是得对她笑脸相应,真是……” “我知道的。我也是,我也不愿意见到陛下,可……” “可咱们还是不得不见。”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旋即两人便是忍不住相视一笑,面对生活的苦涩,笑一笑恐怕也只是唯一的办法。 等到第二日天不亮,颖姝便起身按品大妆,最近这段日子,穿着凤冠霞帔大衫已然是常态,从前自己在娘家看着刘氏与汪老太太穿戴华丽赴宫中宴饮便很是羡慕,觉着那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甚至还想着,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有穿上大衫霞帔的资格,自己在这古代才真正能算是无忧无虑。 可直到自己有一日真的获得了穿上大衫霞帔的资格,才发现,这满身的华丽,其实是满身的枷锁。只要自己穿戴上这身表明身份地位的衣衫,自己便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快乐。 处处荣耀,处处假面,处处枷锁。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恭祝皇后娘娘新年康泰,长乐无极。” 皇后穿着深青色翟衣,头戴十二龙九凤冠,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点着珍珠花钿,委实是浑身华光风华,是天下女人都想变成的模样。 可是颖姝却是打从心眼里敬服不起来这个女子,甚至恍然间,自己还能从杭氏皇后身上窥见自己大姐姐颖嬛的样子。 自己又不是没有入宫参拜过,分明穿上翟衣凤冠,自己大姐姐才最像一个皇后。 这位新皇后,便是怎么样也都不像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 高高巍峨的冠子分明能带来无人可比拟的气势,可是落在皇后身上却是怎么看都显得皇后面色苍白无力,仿佛那是一座千斤重的大山,沉沉压在皇后身上。 “都起来罢。”皇后轻轻一挥手道。 颖姝随着诸位夫人一齐起身按着位次坐下,便又听着众人与皇后闲谈闲聊着,过了少刻皇后才叫散众人。 “永福侯爷夫人留下。”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颖姝腹诽:“又留着我做什么?” 只是人都是两面的,只见颖姝笑呵呵地,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面对皇后留下的指令显现出了无比欢欣喜悦的笑容:“是。” 众位世家夫人闻言皇后单独留下颖姝,或是用就或嫉恨或轻蔑的眼神瞥着颖姝,更有甚者,毫不掩饰对于颖姝的嫌恶轻视,在经由颖姝身前走过时,还时不时地撞了颖姝一下。 待到殿中只有颖姝一个外命妇,皇后才略微放松了身板,并没有方才坐的那般端正了,对着颖姝笑着道:“夫人且容本宫失礼,我穿着这身衣服实在是觉着浑身难受,不知夫人可否愿意陪本宫进去换一身衣服?” 颖姝点点头:“自然愿意。” 缓步随着皇后进入内殿,颖姝很自然地守在皇后身边亲自为皇后换装更衣,褪下翟衣换上较为不那么正式的大衫,只见皇后对于自己的服侍很是满意,冲着自己点头微笑。 皇后微微一抬手,颖姝便上前走在皇后身边,随着皇后一起步入内殿。皇后先自坐下,旋即便又命颖姝坐下,颖姝本欲推辞,奈何皇后执意坚持,颖姝便也不推辞坐下了。 “真是难为你了,怀着身孕还要帮我。只是今日当值的这些奴婢都是新来的,不知大衫穿法。”皇后依旧在用着半永久一般的笑容对着自己说话,甚是和气温柔。 “这是皇后娘娘瞧得起臣妾,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你别嫌弃就好。”皇后温柔笑着,转而对着颖姝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汪夫人,本宫留你,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着今日是初一,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本想着送丰哥儿出宫回永福侯府住上几日,只是陛下说如今外头天寒地冻,不好教孩子四处走着,这般便也罢了。本宫实在没什么能做主的,便只能留夫人,想着能见着孩子几刻钟,也是好的。” 颖姝一怔,竟是想象不到皇后竟是会这般好心,不免用的惯常思考问题的想法去思考皇后此举目的何在,究竟是真心还是陷阱。 大概不是陷阱罢。 “皇后娘娘……”无论怎样,能见到自己孩子这件事对于颖姝来讲还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颖姝总是无法拒绝这样的示好。 且无论自己的心是否纠结成麻花,在外人看来,自己便是那种不顾家族荣耀唯利是图的小人。 “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皇后娘娘真是……菩萨一样的人儿……”颖姝发出赞美的语句来感谢皇后。 “感谢本宫做什么呢?母子天伦,便是神仙都不能阻止。汪娘子快去罢。”皇后冲着颖姝点头道。 “多谢娘娘。”颖姝一想到孩子,脚步都不觉加快了许多,对着皇后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大概丰哥儿在宫中的生活还不错,才几日不见,小丰哥儿便以明显得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下去,直直圆了一圈,看着自己亦是一脸笑容,直直扑过来:“母亲。” 颖姝心都要融化了,更是深深地觉着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便更是摆出一副笑脸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丰哥儿才好。 小丰哥儿亦是很懂事,见着自己来了便是黏糊糊地扑在自己身上,母子俩人说了好久的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母亲,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小丰哥儿已然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般恐惧离别流出眼泪,这次已然成熟许多,早不那般涕泗滂沱,只是颖姝还是能够看的出来,丰哥儿在强忍着眼泪。 这般看来,反倒更是心酸。 颖姝最不忍这样的情景,匆匆安慰了丰哥儿几句便是跑了出来,再次回到皇后所在的殿阁对皇后行礼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无论怎样,颖姝终究还是要感谢皇后善待自己的孩子并且允许自己能常常入宫探望孩子。 这般的待遇,是换做旁的家中孩子入宫养着不能有的待遇的。 “无妨。”皇后笑着:“这是本宫力所能及之事,娘子无需放在心上。本宫……”皇后目光和善且没有攻击性,却是忽地觉着眼前一黑,便是往椅背上折了去。 “皇后娘娘!”众人闻言忙地上前搀扶着皇后,顿时间坤宁宫一片慌乱。 颖姝暗叫不好,自己今日又不得早出宫门了,只是心里不免柔软起来,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若是有事,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是非来。 又守了许久,也不见皇后醒来,反倒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先出来请着自己道:“娘子先回去罢。皇后娘娘只是身子不适,早就苏醒了,只是身子懒怠,不愿挪动。只是委屈了娘子了,娘娘说等娘娘身子大好了,再召夫人入宫。” “既然如此,便请皇后娘娘照顾好身子,臣妾回去之后定当日日夜夜为皇后娘娘祈祷,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回到家中,颖姝却是不免打听着:“皇后的身子,是不大好么?” 一边的香梨摇着头:“这……我也不知道啊!” “唉,想来侯爷也不知道。”颖姝摇着头,“皇后身子不好,陛下也不知道体贴一二,非要冲着大场面才好么?” 香梨与杏子面面相觑,皆是不知如何回答。 “你当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你夫君一般体贴么?”彼时沈斌正在外头沐浴刚好,甫一进门便是对着颖姝如是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荣嫔李惜儿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本以为皇后这次只是中了风寒,想是修养个几日便能好的,谁知道皇后这一病竟是缠·绵病榻许久,竟是足足拖了一个月也不见好。 “皇后这是怎么了?若是寻常风寒,便也该是三五日便能好了的,这怎么竟是一个多月都未好?别不是什么旁的病症罢。”颖姝闲暇之时与沈斌说着,两人都是不解。 “我也与陛下打听过,陛下却只是说是皇后本来身子便弱,这次更弱一些罢了。不过我却总是觉着……若是平常身子弱之人,顶多是三五日一小病,皇后之前可一直是对外说身子康健来着。这次竟是直接一病便是直接卧床不起了呢?” 颖姝听罢,反倒是摇摇头,“不对,之前我入宫,总觉着皇后面色发白,本来我只是觉着是那化妆的娘子没画好或是皇后故意那样,如今看来,别不是……皇后本来便身子弱,只是一直没注意的缘故罢。” 颖姝又想了想:“算了,这有什么?还关心人家呢!自己都烦的很。” 便比如这些日子,娘家汪氏拒绝自己上门,祖母汪老太太亲自来侯府闹了一次,嫡母刘氏来骂了几次,亲爹汪瑛直接说是与自己断绝关系;以及从前的诸般好友,如今也算是形同陌路。比如丽筠便是入宫当值也会选择无视自己,又比如恭顺侯夫人崔大娘子看见自己只会选择翻白眼,更别说一些不怎么相熟的世家夫人在自己身边不远的距离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足够能让自己听到。 不过自己面对的多了,倒也不在意了。 反倒让自己厌烦的,是那些上赶着讨好自己夫妻的人。 什么今日送个礼,明日来假装亲密的说个话,后日请自己吃个酒。有时候自己很想推辞,不过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自己拒绝不得,还不得不笑着脸上前与这些从前不熟甚至还有点瞧不上眼的人打交道,痛苦至极。 这样熬着熬着,倒也逐渐适应了,只是不免有时候会有暗自伤神之时。 又这样熬着熬着,皇后病渐渐好了,身子康健的皇后大好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宣召永福侯夫人颖姝入宫。 再次见到皇后,颖姝只见皇后的面色好似比从前好了那么一点,倒不是那般苍白了,显得有了气色许多。 “皇后娘娘身子大好了?臣妾在家中一直担忧来着,想着入宫拜见,却是又不敢打搅皇后娘娘。可算是盼着娘娘大好了。” 皇后亲自扶着颖姝坐下:“倒也不是病的多严重,这是我自从产下汲儿,身子一直有些不大好。这次是趁着风寒,陛下说一并调理了才是。这才命太医给我好好拟了去病根的药方,其实风寒早好了,只是调理着整日用药膳,满坤宁宫都是乌烟瘴气的,我也不好见夫人的。” 颖姝虽然不喜皇后,然而见着一个人能够病好得到康健的身子,自己还是高兴的,便是笑着对皇后道:“那也是陛下一片好心。是关心娘娘呢!外人都说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如今看来,才真真是让人羡慕呢!” 皇后面上漾起了淡淡的红晕,嘴角亦是勾勒出了喜意来,大概这种神情,颖姝在无数人身上看见过。 比如曾经的朴妃提起太上皇之时,又比如自己大姐姐前期提到如今的皇帝陛下时。 人们常说女人喜欢通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来达成某件事情,其实颖姝觉得男人也不过如此。就好像太上皇与皇帝,都是那种喜欢卖弄深情·人设的男子,前着让太上皇后与朴妃或神魂颠倒受尽苦头或丧失生命;后者让自己大姐姐被爱情蒙住了双眼竟是一直未有认识到本来的面目,同时让如今的皇后觉得皇帝是个情深意重的人。 自己在现代看过的里,也不是没有皇帝与后妃前期不相爱过了许久才恩爱如初见的,可是自己自从来到古代,便觉着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 尤其是高门大户与皇宫内院里头。 自己所观察到的大多数都是情分从浓到无或是一直平淡慢慢变成亲人。至于向皇后与皇帝这样的,不好意思,颖姝并不觉得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如果皇帝身边就那么几个女子倒也罢了,那么在皇帝与大姐姐颖嬛感情破裂之后可能会注意到皇后的好处。只是,那只是假设,古代男人·大多数身边都不会只有一个妻子,身边的女子只会一个跟着一个来,从一开始便不受宠的皇后,根本不可能在度过漫长时间后突然间浑身散发出魅力来。 就算是散发魅力,皇帝身边女子那么多,也根本没有机会发现的。 皇帝嘴上说着担忧皇后身体,与皇后上演伉俪情深的戏码,可是最近纳嫔妃好像也很是频繁,今日是李芳仪,明日是赵昭仪,后日则是刘充仪。最近这些日子皇帝最是迷的则是从民间而来的听说从前当过歌女的李惜儿,如今正位列荣嫔之位。 这位可算是刷新了国朝后妃出身之下限,纯禧贵妃张氏以平民皇商后人出身登上昭仪之位尚且被当时两关贵族议论;如今皇帝生母崔氏虽是出身贱民但追根溯源还是清河崔氏后人,竟也算是名门之后,只是后来获罪而已。可这位荣嫔娘娘,出身非但贫贱至极,还是被称为“贱中之贱”的歌舞女伎一流,若仅仅是从最底层的才女选侍一步步升上去倒也罢了,可却是一入宫便封了从三品的婕妤,未过三月连升两阶成了荣嫔,这般恩宠,便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入宫也是没有的。 诸般行为,怎么也不像是敬重皇后的模样。 可惜皇后显然并没有看出来,反而还觉着很是幸福。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女子啊。 “皇后娘娘,荣嫔娘娘前来拜见。”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颖姝方在心中想起荣嫔,这位传说中的荣嫔便是自己上门来了。 “皇后娘娘,那臣妾便先告退了。”颖姝闻言便是想着告退,虽然她明知道皇后大概率会选择让自己见见这位荣嫔。 果不其然,皇后眼皮微微一抬,便是对着颖姝道:“夫人是何等身份的人?何须避讳?夫人若是不介意,便随我见一见罢。” “是。”颖姝正有此意,便是爽快地答应了。 皇后命人过来搀扶着她自己与怀孕的颖姝到了前殿,两人坐定后,重重帘幕珠串被掀开,便进来了一个金装丽饰的女子,行走起伏间亦是风情。 那女子一双柳叶吊稍眉,凤眼轻睨似是能放出电光一般,却离得老远便能显现出精明的模样,一张樱·桃小嘴,组合起来便是一个十分妖艳魅惑的美人儿。还真是符合她歌姬的出身,风情万种,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一身的织金妆花料子,直如花费千金,上身一件桃红色的满绣桃花凤穿芍药模样纹的过膝长袍,下穿一件葱绿色璎珞百褶马面裙,百褶裙褶本就比马面多,偏生她一身裙子每一道裙褶子底下都缀着三个珍珠,加起来倒是比贵妃规制里头霞帔上的珍珠都多了。 可这明明只是一件常服而已。 纵观从前的这些后妃,无论是母仪天下的太上皇后与大姐姐颖嬛,还是恩宠一时的周贵妃与朴妃,都无这样过于华丽的常服。 再看皇后杭氏今日的打扮,不过是一件对襟立领绿色织金妆花四季花底云肩通袖龙纹缎夹衣加上一件黄织金云龙海水纹襕马面裙,虽也是织金妆花的料子,可那是皇后该有的打扮,且这一身又不饰珠玉,相比眼前这位荣嫔的打扮,倒显得朴素无光了。 颖姝有些不安地看着皇后,却是见着皇后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自己倒是震惊个不行。 太上皇在位之时,周贵妃仗着自己是太子生母跋扈,时常在日用服饰之时有所僭越,可也不至于僭越成这个样子,不但穿不符合自己身份地位该穿的衣服,还压过了皇后的风头。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荣嫔行了一个勉强算是标准的礼仪之后便是自来熟地看着颖姝,一副欢喜模样:“哎呀,这就是永福侯夫人罢。哎呀呀,早就听闻夫人·大名,却是一直未有见过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上前走动着,按住想要起身行礼的颖姝:“夫人快坐着,这怀着身子呢!您比我还要高贵些,何必对我行礼呢?快坐着坐着。” 荣嫔这样一按,颖姝倒是更加不安了些,向来嫔妃对着皇后行礼是要等着皇后说免礼之后才能起身行动的。这位荣嫔倒是出人意料,非但不等着皇后说免礼,反而是随意在皇后殿中走动,做起了皇后的主来了。 颖姝更加慌张地看着皇后,只见皇后神色并未异常,反而是示意颖姝不用拘束,她便也只能听从皇后的意思,坐在椅子上对着荣嫔微微点头:“荣嫔娘娘万福。臣妾就造次了。” “哎呀!”荣嫔娇声,似是与颖姝关系极好一般,“姐姐是皇后娘娘的闺中密友,自然也是我的闺中密友,还拘束些什么?我早就想与姐姐交好了,可算是等到姐姐入宫了!” 等到皇后示意荣嫔可以坐下的时候,荣嫔还主动坐到颖姝身边,亲热地挽着颖姝的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还会有人相信我么?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向来不喜欢生人这般靠近自己,这般亲密的接触,让自己很是抵触,便是不自觉地往外挪动了一分,奈何碍着规矩与礼节,自己也不能挪动太多,最终还是被荣嫔给亲热地挽住了。 “永福侯夫人,这离得近了一看,还真是国色天香,真真是极好的模样啊!怪不得京城上下都说夫人深得侯爷一心一意爱恋,如今看来,倒也是有缘故的。” “娘娘缪赞。”如果说颖姝很讨厌与皇后显现出亲热亲近的感觉,那么与这位荣嫔相处,自己才更是难受。 “好了,”皇后就如救命稻草一般出现说话,对着荣嫔道:“荣嫔,永福侯夫人怀着身孕,喜欢清凉,你这般一靠近,别是太闷了。” 荣嫔这才会意,对着颖姝赔笑道:“夫人,对不住了。本宫实在是不不知道啊。”说罢,她便是起身,又躲到了另外一边,与颖姝相对而坐。 “荣嫔这个时辰来,是有话想要与本宫说么?这可是过了早上请安的时辰呢!”皇后对谁都是一副和气温婉的模样。 “这……”荣嫔面上略有歉疚,今日早上陛下在臣妾这里,起了略有晚了些。这才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荣嫔对着皇后微微点头,表示歉疚。 皇后只是微微一抬眼,“无妨。陛下宠爱你,这也是应当的。” 荣嫔这才进入正题,“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来,是有事情想要求皇后娘娘。” “说罢。”皇后习以为常的模样。 “怕是说出来,皇后娘娘会生气。”荣嫔笑着道。 皇后眉眼微微一动,显现出了些许的神色变化,只是不甚明显,若不是颖姝仔细注意想是当也发现不了。 “说罢,妹妹想说什么,和本宫便不用客气了。”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荣嫔微笑着拨弄头上的璎珞赤金八宝点翠簪子,“陛下说,后日想带着臣妾去西山大观寺参拜。只是陛下说,臣妾位分低微,若是按着仪仗出行,只怕是有损皇室威严体面。”荣嫔尽量显得庄重谦和:“臣妾蒲柳之身,本不用在意自身风光的。只是后日臣妾是代表皇室出行,怕是太过简单压不住阵仗。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教臣妾来,想……借用皇后娘娘的半副皇后仪仗来。” 此言一出,便不管是皇后是何种表情,颖姝自己便先是心惊了到了极点。那一瞬间,颖姝甚至觉着,若是自己是皇后,那自己定然会骤然暴怒,恨不得下去给那荣嫔一个巴掌才好。 身为嫔妃用就半副皇后仪仗,岂非是大不敬不将皇后放在眼中之意。 更何况,从古至今,便没有几位嫔妃能用与皇后仪仗沾边的东西,若是有用半副皇后仪仗的人,那大多数最终都是危及后位之人。 敢用半副皇后仪仗动人,不是最后当上了皇后,那也是盛宠一时的宠妃。 可眼前的皇后,分明是刚从宠妃升上来的,又是皇帝寄予厚望的太子生母,这般宠妃嚣张跋扈骑到皇后头上的事情,怎么也不该发生在她头上。 想到此处,颖姝便微微抬起头将目光看向皇后,想要看看皇后到底会是什么表情。 只见皇后一双杏眼微微一动,面上笑容亦是凝滞,仿佛一尊长的极美的道姑宝像一般在上头看着荣嫔,却是迟迟不说话。 皇后眼睛瞪的大了不少,双手亦是渐渐动了起来,伸手便是抓起茶盏…… 颖姝忙地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下一秒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自己等了许久,却也未有想象中该有的场景。 皇后并没有预想之中那般拿起茶盏狠狠砸下去,反而是拿到了嘴边浅浅饮了一口,旋即便是又放在了一边的矮几上。随着皇后行动的,则是她面色的转变,逐渐又回归温和亲切,对着荣嫔缓缓道:“好。荣嫔想借,本宫怎会不从?回头本宫给你一道懿旨,你自去尚仪局拿便是了。” 荣嫔见皇后如此好说话,更是笑的花枝乱颤,仿佛与皇后很是熟悉亲热一般,“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则依旧是那副温和样子,让荣嫔免礼。 令外一边的颖姝则是看的十分生气,她甚至能想象的到,若是那祁冉冉前来挑衅自己,想要自己出行的半副车马招摇过市,自己恨不得当场撕碎了祁冉冉然后再去找渣男理论才是。 代入感很强,自己现在已经气的不行,差一点就要替皇后出言教训这个李荣嫔了。 只是眼前的场景自己很是不能明白,只见皇后荣嫔相谈甚欢,好似很是融洽的模样,一副姐妹情深的感人场景。 最后荣嫔笑着告退,临走之前还不忘跟自己又说了许多亲近的话;皇后则是笑着将荣嫔给送了出去,并且嘱咐荣嫔若是有事便来说,她一定会帮助。 难道自己的思想已然跟不上时代潮流了么?古人不是最讲究面子尊严么?这般明显打自己脸的事情,怎么能忍的了? 颖姝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然适应了古代的生活。 将荣嫔送走之后,却是见皇后一口气便瘫伏在椅子上,这才显现出最为真实的模样。 她其实已经被气的不成样子,伏着椅把手上下粗喘着气乱颤着。 “皇后娘娘!”颖姝与殿中侍奉之人一起叫道。 好在皇后身边并不缺随侍宫人,贴身侍女见皇后有异常早就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从怀中取出丸药,给处在剧烈起伏中皇后喂了一粒丸药,并且轻轻拍着皇后的背为皇后顺气。 这种特效药向来作用迅速,不一会儿皇后便是回归了正常,虽然面色依旧有些惨白,然而倒也能管控住自身情绪,不那么激动,便也不那么危险了。 颖姝上前关切道:“皇后娘娘……您……” 皇后反应了过来,只捂着胸口,对着颖姝道:“永福侯夫人,叫你看笑话了。” 不是看笑话,分明是个闹剧,让人很是恼怒的闹剧。 “娘娘……”话到了嘴边,自己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 “夫人是觉着,本宫是太无用了么?”皇后自嘲似的笑着,“身为皇后,竟是被一个嫔妃抢了风头,是不是太过无用了些?” “娘娘……”虽然自己心里真的觉得皇后挺无用的,但面上自然不能这般说。 “娘娘慈爱,善待嫔妃,实在是……实在是……”颖姝有些说不下去了,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害,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呢?”皇后一伸手,由着众人搀扶下去,缓缓走到一边窗台之前,示意众人将窗闪打开,由着冷风吹进来。 如今正是平京城里风大的时节,那窗扇一打开,大鼓大鼓的冷风便是送了进来,吹拂在皇后面上,吹起皇后额前碎发,吹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颖姝有些担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皇后却是最先说道:“旁人都觉着本宫这个后位坐的安稳,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人人都道,陛下废了西宫娘娘,是因为本宫。只是如今本宫才算是明白,陛下并非是为了本宫,只不过是想要拿本宫做一个废后的幌子罢了。” 皇后面上有感伤的神色,转头看着颖姝,眼中泪盈盈的,“夫人,本宫是真心敬重西宫娘娘的。我也知道西宫娘娘周正之心,亦是一心为了陛下的万世后名着想,只是陛下的心思,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是玉皇大帝都不能更改分毫。陛下虽喜欢娘娘,可人总是要先喜欢自己的,西宫娘娘所作所为陛下不知道其好处,自然心里头也无法认同。陛下与西宫娘娘之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皇后猛烈地摇头如一个拨浪鼓,语气亦是抗拒委屈。 “我喜欢陛下,只要陛下对我有一点点好我都高兴。可我明白,陛下对我,只是皇帝对皇后,而非是丈夫对妻子。便是如今西宫娘娘被废,衣食待遇依旧如昨,甚至陛下还常常前去探望,这才是丈夫对妻子啊!” 信息量过于庞大,颖姝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这……”颖姝微微晃动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选择相信皇后还是不相信皇后。 “夫人,我知道我与你说这么多,有些交浅言深,只是若我不说,我心里实在难受。我不在意后位,也不在意恩宠,只是如今被推到了这个位子上,便是不在意也无法子了!陛下想要我装点后宫,我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 皇后说着说着,眼中泪水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我不过是一普通女子,我不想当皇后,也不想与西宫娘娘作对。纵使……纵使我从前有些二心,那也是为着我胆怯的缘故。我不想……我真的没有那么多心思。我更不想,让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我没有那么多野心,我只求我能和我的孩子能平安顺遂。可我不知道……还会有人相信我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咱们静静等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会不会有人相信皇后,颖姝并不能给出皇后回答。见皇后哭的凄楚伤心,倒也不像是假的。只是长久以来的谨慎又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无论怎样,大姐姐颖嬛与眼前的皇后本质上礼仪是对立的,自己身为大姐姐颖嬛的亲妹妹,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娘娘,您切莫气恼。没人敢说娘娘的不是的。”颖姝凑上前去安慰皇后道。 皇后鹅蛋大的脸上头脂粉已被泪水哭花,显得她更加柔弱楚楚,颖姝心中瞧着都未免觉着心酸。 “我知道陛下并不算是十分喜欢我。可我就是喜欢陛下,但凡陛下能对我好那么一点,我都觉着开心。我就会觉着,陛下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可……可陛下今日宠幸这个美人,明日又宠幸这个荣嫔,竟还能纵容荣嫔用了皇后的仪仗!我虽知道我不配皇后这个位子,可……可荣嫔,她怎能……” 话便是不用说太满,众人也都分明。若是皇后杭氏不配,那么出身歌舞教坊里的荣嫔则更是不配。 颖姝不禁开始思考起了婚姻的意义,本来在古代的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找到一个男人过日子,然后生孩子,管理自家产业。这其中又有多少爱情的意味,大多数人都遇到的极少或是根本未曾遇到过,如自己这般才是新奇。可即便是没有爱情,男女长年累月地相处下来,难免会有一种难以命名的感情。这种感情一出,夫妻之间或是感情更加牢固,又难免,会因着这种感情反倒是走向奇怪的境地。 那么生活糟心,日子不顺,将是漫长婚姻生活之中将要的面对的。为人妻子者,要担忧丈夫心系旁人寻各种小妾来;为人妾者,又要担忧宠爱问题,同时还要担心来自主母的刁难。似是皇后杭氏这般的,这两种都经历过,本应当算是能够熬出头来的,可如今,好似只是另外一份痛苦的开始。 若是婚姻不能给一个人带来什么好事,那这份婚姻继续的意义又何在? 不对,自己又用现代的眼光思考问题了。思考的最后,自己只能这样解释这个想不通的问题。 “娘娘,陛下或许没想那么多。” “夫人……”皇后打断了自己的话,用就一种略为凄凉的语气道:“我真羡慕你和永福侯啊!夫妻恩爱,便是什么都不能被拆散,永福侯爷这么多年,心中也只有夫人,从无旁人。可我……” 得,又来一个羡慕自己的。 这话,好像自己大姐姐颖嬛也这么说过。 这一刻,就如平常普通的期盼丈夫的心意的妻子一般,抛开有色眼镜,皇后终究是个可怜的女子。 可这里的女子,谁人又不可怜呢? “娘娘……”颖姝依旧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皇后杭氏。 “好了。”皇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今日与夫人说了这么多牢搔话,倒是让夫人心情不好了。真是本宫的罪过。夫人快去看看丰哥儿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要一入宫,皇后就会留出一点时间让自己能见一见丰哥儿。 这一点,颖姝感激非常。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是一天一个样子,颖姝见着活力满满又可爱的丰哥儿自然高兴,只是方才因着皇后之事,自己心情也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为着不将负面情绪传染给孩子,自己只是略略陪了陪孩子便走了。 因着能常常与孩子相见,丰哥儿在离别之时与不表现出那么伤感了,反而还能体贴地冲着自己挥挥手,笑一笑,这让颖姝心理负担暂时没有那么重了。 回到家中,颖姝看着空旷的庭院,一时又觉着无聊,若是平时自己还能找找大嫂子金氏聊聊天,或是回娘家,或是找丽筠说说闲话。可如今…… “唉……”颖姝长叹一声,便又开始期盼着沈斌能早日回家。 虽然沈斌还算是有丧事在身,可自从他对着皇帝李明“表忠心”一事之后,皇帝李明便十分“器重”沈斌,时常召见沈斌入宫陪伴说话,以是天家舅甥之间的亲厚。 曾经带领军队并在大歆危难之时保卫皇宫的热血男儿,如今竟是沦为皇帝身边一个陪衬说话的人,说好听些是皇帝信任亲近所以留在身边,若是说难听一些,那终究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蛰伏隐藏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她的男人,分明是那样厉害光芒万丈的人,风·流俊雅,玉树琳琅,文武皆好。便不是宰辅将军之才,可统领一支小军队供位一方安定的才干至少是有的,可如今,看起来光芒万丈深得信任,可到底是沦为皇帝放在前朝放在京城中的彰显皇帝“慈爱”之心的一个吉祥物,成为了一个工具,不能说话,不能作为,如九天雄鹰困在泥潭之中。 “侯爷回来了。”如今这是颖姝在侯府之中最为愿意听到的声音。 她本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听闻沈斌回来便是忙地命人侍奉自己穿上鞋子上前出门迎接,笑盈盈地扑了上去,倒是惹的沈斌狠狠地瞪着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庄重。都说几次了,腹中还怀着孩子呢!” 虽是嗔怪,可目光还是柔和,满是爱意与担忧。 “原来侯爷心中只有孩子,竟是没有我。”颖姝娇声道。说实话,若是从前,自己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只是后来随着与沈斌的日久相处,想也是沈斌的偏爱放纵,才让自己有恃无恐,才会不觉得尴尬矫情地说出这些话。 这些话也只有是两个相爱之人说出来,才显得是闺阁情·趣,是夫妻恩爱。 “是又如何?”沈斌不正经地看着颖姝,“夫人不高兴了?可也晚了。” 颖姝恨恨地道:“真是烦人。”随即这腻腻歪歪的两人才逐渐分开,颖姝才簇着沈斌缓步进入屋中,由着众人给颖姝换下不衣服穿上便装。 “今日又是入宫陪陛下下棋?” 沈斌苦笑着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旁的?”苦涩的生活,自然苦笑的表情是占绝大多数的。 “只是一直见不到丰哥儿,不知道丰哥儿如今怎样了?”男人沉重地坐下,长长叹息着。 “自从丰哥儿回京城,我就一面都没见过。陛下每次都是说,下次让我见丰哥儿,可每次都是……” 颖姝看着沈斌,更是不免心疼了起来。自己的男人,外人看着是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一身意气风华,可几乎所有人都快忘记了,他也是个父亲。 是个时刻思念自己孩子的父亲。 可却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连自己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如今丰哥儿都这么大了,我却连孩子几面都未有见到。我这个父亲,做的还真是不称职。”男人越说越懊恼,面上更是多了几分内疚自责的神色。 颖姝又何尝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艰难之处,作为儿子与弟弟要为父亲与哥哥报仇,作为丈夫要保护妻子周全,作为父亲要为自己儿子着想,作为朋友与臣子又要以太子李沅的利益为重。这般种种压·在一起,各自挤·压逼迫,便是金刚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还不过是个凡人。 他也是血肉之躯,如何便能承受这么多呢? 她抱着男人,无言胜千言,此时此刻只有自己陪伴在男人身边,才能给支撑彼此走下去的信念与力量。 “丰哥儿很好,还时常与我念叨着你,说想见一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长什么样。还说以后要与他父亲一般,做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男人闻言沉默了许久,旋即竟是眼眶湿·润哭了出来,“他的父亲,怕是这世上最为窝囊的男人。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保护不好,哪里便配得上称为最好的男人呢?” 这些年来,沈斌在自己面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向来也只是因着极度悲伤的事情。往往他给大家展现的,都是那般的坚强的样子,便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不过是笑一笑,然后再道:“我没事,我好着呢!” 可种种种种,早就把自己心里的英雄给压的不成样子了。可偏生,男人却依旧要装作什么事情都能承受的住的样子,为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安心,让身边人安心。 “可你,将我保护的很好啊!”颖姝摸着男人的头,笑着道:“还有我肚子里这位。” 男人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却是忍不住在颖姝面前如一个孩子般,“可我不信。” “哼,不信就不信。”颖姝背过身去,暗中将自己眼角即将滑出的泪珠给擦拭干净,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沈斌:“我有件事情可是要告诉你来着。” “什么事情?”男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道。 口耳接近,声音压低,倒也四平八稳地将事情给说出来了。 沈斌听闻后,面上神色倒也明显平复了很多,甚是安心的模样。 “这些日子,咱们静静等着。又不是拖不起。”颖姝颇为自信地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子薨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转眼便到了泰康元年的二月初二,按着宫中习俗,自然这是极其隆重的节日,要大肆庆贺一番。皇后一早便宣召了颖姝等几位内外命妇要几人提早准备,说是二月初二那日,皇帝皇后要带着几位嫔妃亲去西山踏青入观祈福,因此要几人陪伴在一边。 往年太上皇后在的时候自然也有这个传统,只是那个时候颖姝身份不高,自然也没有前去陪同。到了自己长姐颖嬛当上皇后,沈斌却也未有继承侯爷爵位,自然身份还是差了那么一些,也一直未有机会前去。 这次倒算是第一次得到机会参与二月二的祭拜。 “如今你肚子越发大了,这可还行么?爬上可是很累的。”当沈斌闻听颖姝被皇后召去爬山之时,便是很担忧地道。 “哎呀,无事。皇后也说了,全程都是在轿子里面的。只不过需要随便爬几下装装样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颖姝倒是不担忧,反倒是告诉沈斌不要过分担忧了来。 “唉,那我不是担心你?便是坐在轿子里不累,可如今京城这天气,一天一个样子,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你去也就去了,可得多穿点衣服。” 颖姝很是抗拒,“这……这些日子天气挺好的,何必穿那么多累赘呢?我倒是觉着,随便穿穿就行了,不然穿的太多,实在是热的慌。”说罢,颖姝便对着沈斌挤眉弄眼,只是撒着娇。 “不行!”男人却是甚为坚定,不为自己的撒娇所打动,依旧坚持着要自己多穿一点,“把那有风毛的竖领扁金丝长袍穿上,别冻着着凉。” “唔!”颖姝翻着白眼,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便转到了内殿里躺着了。 真到了登山祈福那天,颖姝才觉着沈斌真是个有先见之明之人。 平京里的天气,就像是一个情绪复杂的女人一般说变就变,本来连着几日温暖教人觉着大抵是入春了,然而到了真正出门这日,却是发现气温骤降,一时间竟是又寒冷了起来。 还好自己听了沈斌的话,穿了厚厚的袍子,才没有在山间冷风之中被冻的瑟瑟发抖。 回到家中,颖姝就很是识趣地给沈斌陪了一个笑脸,讨好一般地道:“侯爷,还真是未卜先知,让我免得遭受了一般罪呢!” 沈斌冷冷地看着颖姝矫情扭捏的模样,只道:“知道就好。” 不过别的人,可能就没有颖姝这般好运了。 便比如皇后杭氏以及太子李汲。 皇后与太子自然不算是穿的少,只是奈何平京城里天气多变,倒也怎么着都防不住,尤其是太子李汲身子弱,一时便也免不了着了凉受了风寒了。 小孩子身子本就弱,再者生病了又不敢如对待大人一般随意用药。这般一来,倒是让诸位太医都双手无策,纵使众人都是杏林圣手,可面对棘手的病人,一时间却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若是用药太轻,太子的病好不了;若是用药太重,那小孩子又怕承受不住。最终几人思来想去,决定将药给乳母喝下,化作**,再喂给太子,如此或许能有些用处。 太子一病,可是牵动全朝上下心之事,毕竟这不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便是普通大人感冒着凉搞不好都要死呢,更何况是只是一小儿。再者,这小儿又不是旁人,是关系到朝政与江山稳固的大事,一旦太子性命有虞,可就与人人相关了。 颖姝在家里亦是十分牵动挂念太子的疾病,然而有时却是又未免会觉着,若是没有太子李汲的出生,那么李沅纵使太子之位飘摇,可也应当是依旧在位的。 总不该是如今的状况才是。 “如今太子与皇后生病,本该是入宫侍疾的,可如今我怀着身孕,倒也不用了。”颖姝叹息着,其实她反倒是很想入宫去看看情况,看看太子与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不然看不到,自己总有一分担心。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皇后,可这些日子总是入宫常常见到皇后,便是没有感情也未免会更多关心几分了。若是生了病一直受病痛的折磨,也是一件挺难受的事情。 “我入宫去问过陛下,陛下最近神色甚是焦急,瞧着太子的病症,当是不好。” 这样一病,便又是半个月。 皇后身子倒是渐渐好了起来,奈何太子李汲的身子却是一直未有传出好转的消息。据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也甚是束手无策,纵使将药通过太子乳母化为***给太子喝下,也是无用。 结果不但风寒未有治好,太子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得了心悸的毛病。 这么小的孩子得了心悸,又感染风寒半月未好,颖姝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孩子可能是好不了了。 心底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态了。 果不出所料,宫里传出消息,泰康二年三月初三日,皇太子李汲病薨,不过双岁。 据说,皇太子李汲死在一个半夜,那夜太子刚刚喝过乳母含了药的***,便是一直哭闹不止,好不容易被乳母给安排的睡着了,结果那日晚上忽地天上响起了一记惊雷,顿时间狂风大作,吹倒了太子殿外院中的一棵树,连带着将窗子给扑开。如此声响之大,可想而知。 而太子本就有心悸的毛病,这样一来,立马便被吓得心悸之症发作,在殿中哭了起来。 夜晚殿中本就气闷,太子这样一哭便是立马喘不上气来,还未等到太医前来,太子已然不成了。 云板声扣地,京城中上下又顿时起了丧乐之声,分明是才新年,这下全国上下又不得不着素表示哀悼。 太子李汲是皇帝李明独子,失去孩子的悲痛亦是可想而知,他悲痛欲绝,下令全国大丧,禁止娱乐婚桑嫁娶一年以表哀悼,若有冒犯,比当严惩。并且亲自为太子赐谥,“悼恭太子”。 再说皇后,本来身子快要大好的皇后已然打起了精神来照顾太子李汲,结果就那一晚没有陪在太子身边太子便被吓死了。当皇后闻听之时当即便是晕了过去,过了两日才醒。醒来之后的皇后便是哭喊着要去看看太子李汲最后一面,然而那时太子李汲已然入殓,众人更是担忧皇后不敢让皇后看见自己孩子临死之时的惨状,连带着皇帝李明亦是如此认为不让皇后去。这般一来,皇后立马便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了起来,便是又缠·绵病榻,镇日悲伤。 这本是一对慈爱父母在孩子去世之后很是正常的表现,然而任何事情落在皇家,便是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没有那么简单。 便比如,皇室太子大丧向来有规矩,太子李汲又是未成年而夭折,自然更是有本来的祖宗家法规定葬礼以及守丧规制。向来皇子夭折,无论有无封太子之位,都是不能大办的,只一小金棺从宫里抬出去便也是了。更何况,便是成年太子夭折,虽是国丧要大办,可也不该要全国上下守丧一年这般过于隆重。 按着宫里的规矩,这般沉重,是太子李汲这么一小儿无福消受的。 当即便有人议论谏言,劝皇帝不要过度沉湎于悲伤而忘了祖宗家法,便是从前荣恪太主乃至于先帝去世,也不过是禁止百官贵胄之家嫁娶守丧,也从无教全国上下都守丧的道理。 皇帝闻言却是暴怒,当即表示:“若吾儿成人,自然也有登上帝位那一日。怎么,尔等觉着吾儿活该短命么?既然是能登帝位,丧礼不过隆重些又如何?” 然后皇帝就如疯了一般斥责那几个言官,命几人回家思过,以不敬太子之罪名。 可谁人都知道,几位御史究竟是为何被皇帝斥责的。 国朝素来有传统,言官御史进言纵使偏激或不和皇帝心思也不能被斥责,可皇帝这么做,已然是触动了祖宗家法了。 更恶劣的,还在后头。 那几位言官御史被斥责还不够,随后几日,竟是主动上表给皇帝请辞官回乡。 随后的故事,便是一个暴毙,一个被流寇杀死,还有一个临行之前京城中的宅子起了一场大火。不仅仅是三位御史,连带着几位御史家中妻儿老小亦受牵连,无人幸免。 分明教人看着便起疑心,然而却又抓不到任何实际的证据,与当年三杨阁老所遭遇之事如出一辙。 谁人都明白,皇帝是越来越疯魔了。 “这般才好,只有一直闹下去,才会不得人心啊!”颖姝冷笑着道。 沈斌只看着颖姝,倒是忍不住打趣道:“如今夫人,是越来越像一个将相之才了。” “将相之才我是比不上,要谢还是得谢陛下自己坐不住了。哼……”颖姝冷冷一哼:“如今看来,陛下与太上皇之间,还用选么?” 沈斌摇摇头:“大约是不用了。” “想来夫君知道接下来一步该做什么。”颖姝嫣然一笑,勾勒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可说的话,却不会这般纯真无害。 “我自然知道。只是还需要夫人帮忙……”沈斌含着笑看着颖姝。 第二百四十七章 陛下简直就是疯了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两个月平京城里的氛围大概发生了极度的转变,先是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新岁的喜悦欢快氛围之中,然后太子突然薨逝,教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旋即便是无论真心与否,所有人便都得面上显现出一副悲伤至极的神色,并不敢有所表露。 可敬重悲伤从来都是需要真心才能成事,国朝两百多年,能在平京城里头立足的人家又有哪个不是对国朝有贡献有底气的,便是皇帝让世家大族们不满意都敢说,更何况只是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孩子,能让众人面子上哭几声便不错了,若是想让人一直在心底里怀念,那可就不成了。 再者,自从皇帝李明登基,众世家反倒是发觉这位新帝还不如太上皇尊重众人,连着日子来的压迫挤兑,让众人本就心有不满。 “再加上三杨阁老之祸,几位御史言官遭遇,便更是人人自危了。谁人见了这般,又不是心惊胆战的呢?”京城形势越发严峻,颖姝倒是不怕了,反倒越发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觉着心情都有一些愉悦了。 “我的夫人……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沈斌看着颖姝,笑着道。 “那也是侯爷人脉广,手段多。”颖姝含着笑回应沈斌,互吹夫妻之间的彩虹屁。 “兵部尚书齐有贞,有个庶出的二儿子,名叫齐栩的,是齐有贞大人如今最为宠爱的儿子。其嫡长子齐枫于前年死了。齐家大娘子徐氏只有这一儿一女,女儿是齐良娣,如今可是在妃陵里埋着呢!要说这齐大娘子,也真是可怜。一辈子一儿一女,临老了却是无儿无女。不过好在那齐二哥的生母白姨娘是个听大娘子话的。”颖姝感叹着齐家的事情,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命有多么好,除了那个祁冉冉,至今自己还没有遇到什么有威胁的女人。 太子虽是幼年而薨不该大办,可皇帝既然已开了金口,倒也只能按着国丧的规制郑重置办。这其中除了严禁婚丧嫁娶之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严禁娱乐。颖姝不能确定别人是怎样想的,反正自己与沈斌在家里这样却是觉得很是难受。 虽然两个人自己也不怎么娱乐,但是自己主动不娱乐和不能娱乐,主观心情上还是觉着有所不同的。 “姑娘若是想玩牌,咱们晚上偷偷的就是。”香梨见颖姝实在是憋闷的难受,便体贴地如是道。 “算了罢。”尽管颖姝承认对于能玩牌自己还是心动的,可是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大胆之人,到底存了几丝畏惧。“总会有人先坐不住的。怕什么?”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预言家的,然而事实上自己好像真就是个预言家。 比如说齐有贞大人家的二儿子,真的就出事了。 齐栩竟在国丧期间依旧与一个歌舞教坊里的名叫秋芙的女子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这也就罢了,非但如此,还指使那位秋芙姑娘怀了身孕。 可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有钱有势,随便使使什么招数便能将这些事情给隐藏起来,安静的不叫人知道便也不罢了。 可最终这事不知道怎么就穿的轰轰烈烈,直接传到了宫里皇帝耳中。 皇帝自然暴怒不可歇,你齐有贞可是我在朝中最信赖的臣子啊!我可是将什么荣誉都给了你,怎么你倒是非但不懂体谅我的悲伤,还纵容你的儿子在特殊时期花天酒地还弄出了爱的结晶,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么?连我身边最好信任的朝臣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教旁人该要如何看待我这个皇帝啊! 当颖姝脑补出皇帝心理活动之时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当然那是在确保四下里无人的情况下的。 “这些日子尤其要谨慎,家里任何艳色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来。再告诉家里侍奉的,一个个可都把自己的脸管住。若是管不住,你们几个人看着收拾罢,实在不行便打死了。”颖姝不得不再次谨慎地吩咐香梨杏子等几人,虽然大概上述情况本来也不大会出现。 “把孝髻都准备好,我明日要入宫去探望皇后。”颖姝再一次吩咐道。 第二日入宫,只见皇后正面色惨白地倒在榻上,眼中永远是泪盈盈地,虽然这些日子皇后该哭也都哭了,可是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孩子的离去自然是永远的痛,远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 “夫人来了。”皇后病榻之上,见着颖姝来了却也依旧不招呼着,倒更像是见到了朋友,自己满腔委屈忧愁可以马上诉说了一般。 “皇后娘娘。”颖姝迅速进入到了低落情绪之中,缓缓地对着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恕罪,臣妾前些日子胎气不稳,不能出门。本想着来看娘娘的,却是不想……”颖姝眼角滑落了泪珠来,虽然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皇后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是对着颖姝道:“是汲儿自己福薄,经受不得太子之尊位。我当初也求了陛下,不用夫人入宫哭丧,哪里是夫人自己不想来呢?” 不管怎么样,对于皇后杭氏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自己还是很感动的,且不管背后真心多少,这些日子至少皇后帮了自己不少忙,给了自己不少便利。便是不是朋友,也是能说的上话的人,见着她如此,颖姝心里也不那么好受。 “还请娘娘保重身子才是。”颖姝不知道该劝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些客套话。 “我自然知道要保重身子。”皇后长长一叹,眼中悲伤却是怎么隐藏都藏不住的,“可我总是忍不住会想着汲儿,我这个为娘的无用啊!若我那日守在汲儿身边,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人总是会将失误归结在自己身上,又或是将自己的小错处无限放大并且为此耿耿于怀,然后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纠结沉浸于此前的事情,伤身伤神,久久不能走。 想要走出,只能靠自己,靠旁人是不行的。 更何况,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孩子无异于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身为一个母亲只会加重自己对于孩子的愧疚与思念,这反倒是更加深重的伤害了。 “娘娘,这不怪娘娘。小殿下知道娘娘这些日子的苦心,怎么会怪娘娘呢?反倒若是殿下若是在天上看到娘娘如此伤神,心里反倒是会难过的。娘娘想来,也不想让小殿下难过的罢。” “唉,”皇后无奈地摇着头,然后无助地看着颖姝:“夫人说的话我又何尝未有对自己这般说过,可我偏偏却……却走不出来,我笑不出来,我只想哭。可这么多天,我早就哭累了,我本以为我哭累了便不会那般悲伤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我越是这般,反倒越是悲伤,可如今我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皇后形如枯槁,除了在谈到太子李汲之时目中会有一点光亮外,其余的时间,都如死鱼眼一般无神,颇为游离无光,让人看了不觉震惊。 一国之后,本不该是这样的境遇。 或许看到颖姝那一刻颖姝目中还是有一些光亮的,只见她抓住颖姝的双臂,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木板一般,半哭半喊道:“夫人,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当真是忘不了我的汲儿啊!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悲伤,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陛下,陛下他看着悲伤,不让朝臣们宴饮欢乐,可他,可他哪里有那么悲伤?如今陛下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早就被这皇位给迷失了心智,竟是连着亲骨肉也不顾了!他非但一点都不悲伤,反倒是指责辱骂我地汲儿难当大任,白白将陛下为他争取来的储君之位拱手让给了他人!他说汲儿这般羸弱,注定守不住这国朝江山,可……可这小孩子,他又能懂什么啊?” 皇后越说越悲伤,自然,颖姝听完脑子也是蒙的,只觉着接受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让人瞠目结舌。 更爆炸的,还在后头。 殿中并无侍奉之人,皇后便是越发紧张地抓住颖姝,“甚至,甚至,汲儿薨逝那日,陛下还……陛下还怒气冲冲地跑到我这里来,要和我……要和我……”皇后一副甚是难以启齿的模样,环顾四周再三确认无人后才低着头对自己道:“要和我圆房,说是……说是要再生一个康健的可以继承江山的皇子。” “啊?”颖姝大惊,睁大了眼镜一副震惊地模样看着皇后,连着自己说话都颤颤巍巍地:“娘娘,这是……真的么?” 皇后便又是惊慌地哭了出来,只伏在颖姝身边,凄楚无比地道:“自然是真的,我如何会骗你呢?陛下……陛下简直就是疯了,分明孩子去了,怎么陛下就这样……”皇后呜呜地哭着,泪水很快便将颖姝的衣衫给打湿。 颖姝抱着皇后,心里早就拧的不成样子,这哪里是人做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八章 皇后的绝望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得是扭曲成什么样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人父母者,在孩子去世之后第一时间不是表示出悲伤痛苦,而是第一时间埋怨自己的孩子撑不起自己的苦心,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虽然这世上也没有哪条律法规矩规定了为人父母者必须在孩子过世之后悲伤忧郁,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若是全无表示甚至还愤怒咒骂,那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便是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极其讨厌这个孩子之人都在闻听这个孩子去世的消息后小小的表示出了一下悲伤,怎么身为孩子亲生父亲的皇帝,竟是如此呢? 颖姝想着想着,便是又不禁感叹,原来皇帝已然疯魔成了这个样子,原来看起来高高在上深受恩宠的皇后,竟是遭遇了这般的待遇。 “娘娘……怎么会?”颖姝试图去想象皇后当日的状况与遭遇,越想越觉得恐惧害怕,自然表情甚是为难扭曲。 “呵……”皇后看着颖姝的神情,倒是有那么一丝感激:“夫人,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在试图想象我的处境,还好,你是肯体贴我的。” “可……”皇后语气之中越发绝望:“可恨我竟是到了现在才觉醒。从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我还傻傻地觉着,觉着陛下怎么对我也是有一丝情分的,纵使……纵使心里不全是我,可只要我好好的,安守一个嫔妃的本分,做好一个皇后,对陛下唯命是从,我就能……我就能得到陛下心里的一块地方。可是如今看来……陛下,陛下只是爱自己,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听话为他撑起门面的皇后,而不是一个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妻子。怪只怪,我未有早日看清西宫娘娘的境况,甚是还傻傻地觉着,西宫娘娘倒了,陛下心里还能有我。”她说着说着,忽地看着颖姝的脸庞,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是忙地摇头:“夫人,我……我不是说西宫娘娘是我害的,我只是……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罢了。我并未想着取而代之,我就是想要陛下心里有我罢了。” “娘娘,您多虑了。”或许是这女人太过悲惨,颖姝只是满心里都觉着悲凉惋惜,再戴着对于皇帝李明的一丝丝愤恨。至于自己的大姐姐,固然可悲,可她却是忽地庆幸了起来,早日脱离这样的婚姻,与这样扭曲且变态的丈夫分开,或许才是上天的眷顾。 若是自己大姐姐当日产下皇子,今日皇子又不幸而薨,那么今日遭受这般粗暴对待的,又会不会是自己的大姐姐? 若真是自己的大姐姐有了这样的遭遇,那么以自己大姐姐的性子,能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活下去都是值得思量的问题。 “不,事到如今,我再自己骗自己,又能有什么意义?夫人,我算是真正看明白了,陛下心里一直没有我,我不过是个点缀罢了!呵呵,从陛下在汲儿薨逝那日强迫我之时,我便知道了。” 水面一旦被风雨倾注,便注定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回归平静。 “我真是不配做一个母亲!”皇后面上柔弱痛苦之中更是显露出了一丝悔色,“孩子去了,我竟是还在……” 这话毫不遮掩,却也足够让人痛心。 “娘娘……”这些事情一再刷新颖姝心中的底线,让她守在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小殿下能体谅娘娘难处的,娘娘放心。小殿下在天上,也希望娘娘能好好的啊!” “晚了。”皇后摇着头,若说她目中本来是柔弱痛苦,那么她此刻更多的则是绝望,是毫无生机那种绝望。 “如今……陛下心愿达成,陛下高兴了。” “啊???” 果然事情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恍若是做梦一般,颖姝不可置信地摇头看着皇后,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陛下不让外人宴饮娱乐,可他这个亲生父亲呢?不过之时知道装装样子罢了!他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去心情哀悼,却反倒是教旁人来哀悼!他不是疯了是什么?难道竟是我冤枉了他么?” 确实不是冤枉,颖姝听完这些话连粉饰太平的话都不愿意说了,若非那故事的主角是皇帝,只怕自己如今也要破口大骂了! “陛下啊!陛下啊!你若是只想要一个嫡出的,身子康健的孩子,又何必来和臣妾生呢?臣妾本来只想安安分分的,您让臣妾生孩子,臣妾生便是了。可您千不该万不该,到了汲儿死的时候还不忘您的皇位龙椅啊!早知道如此生不如死,还不如就死了,还当这皇后之位是什么荣耀?呵呵,本宫真是傻了。” 皇后说的越发激动,便是伏在床榻之上上下粗喘着起,花枝颤动,便能咳出血液来。 这怎么国朝的皇后,一届比一届倒霉? 颖姝害怕极了,原来历史书上那些话才是真正的粉饰太平,而亲眼所见到的历史,无比残酷,更是频繁超出身为人该做的事情的底线。 “娘娘,您吐血了!”颖姝本能地张口想要叫太医来,却是被皇后一把给拦住,“夫人,别叫了,不中用的。本宫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 “啊?”颖姝还是很着急:“只是皇后娘娘还怀着孩子,如何能……” “夫人觉得……本宫会心安理得地要这个孩子么?” “这……” “我只要汲儿。”从前无比懦弱的女子,如今说的话竟是无比坚定如金石一般。 “娘娘,可……可……”颖姝很想劝皇后保重,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着这么劝人好似是不大对。 “夫人是想说,我肚子里这位,也是我的孩子是吗?”皇后冷笑着道。 她看着颖姝,颖姝却是局促地摇摇头不敢回答。 “夫人,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千万记着,这话,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见不得光的。我不会让他生出来的,不然,我的汲儿与现在这个,都将万劫不复。”皇后祈求地看着颖姝,目中恨意慢慢浮现出来:“我知道,如今朝中上下都不服陛下,不少世家想着能将太上皇迎回宫中。是吗?” “这……”颖姝甚是惊慌,纵使怀着身孕,却还是很艰难地跪下了,“臣妾不敢,这是谋逆啊!” “可陛下的皇位,不也是谋逆来的么?” 若说皇帝是疯了,那么皇后则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与不留情面。 “夫人,我欠西宫娘娘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了。如今,我只能尽我所能了。夫人为着齐家二哥之事,本宫会看着办的。”皇后紧紧握着拳头,隐然间面上竟是显现出一股光辉般。 但凡再傻白甜的女子,若是遇到了深仇大恨,也会变得富有智慧与心机,更能具有窥测人心的本事。 “来人啊!”皇后复端起身子,一股子凛然气势,将守在门外的人召唤了进来:“本宫身子不适,快去请太医来。请永福候夫人先回去罢。” 颖姝还欲留下再劝说皇后一番,只是皇后是铁了心要将自己请出去,颖姝也无办法,只能如此接受。 回到家中,只见青梅与桃子早就守在门口,见颖姝回来便是忙地迎了上去,“夫人,齐家徐大娘子带着齐家二大奶奶来了。” 颖姝早有所料,便也收起了在皇宫之中的复杂心情,尽量表现出一副淡然从容的气势来,“来了多久了。” “来了有两个时辰了。” “就说我刚从宫里回来,一路坐着马车身子有些不适。请两位夫人改日再见罢。”颖姝随手一挥,她并不想要即刻便见那齐家人。 “那奴婢去回话。”青梅应着。 虽然此举显得很没有礼貌礼数,更显得永福候府目中无人一般,然而颖姝也依旧不打算给齐家人面子,那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既然是想要求人来办事,那就得有诚意不是么?”颖姝含笑道:“况且我一个大着肚子的,还怕什么呢?” 自然是什么都不怕。 外表很稳,心里很慌,依旧是为着皇后的事情。 颖姝不知道该不该选择与沈斌说皇后的事情,这种难以启齿且皇后吩咐了自己不要说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素来信守承诺的人,不说是应该的。 可凡事若是牵扯到了皇位争执,便都不会变得那么简单了。 这样纠结着,面色很难保持正常水准,于是乎就也被不沈斌给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这是怎么了?”沈斌发现了颖姝的异常,便是凑了过去问道。 “没怎么。”颖姝皱着眉,却是依旧闷闷不乐。 辗转反侧,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可是今日精神不好?”沈斌还是发觉了颖姝的异常,“你心里有事便是会这样的。” “我……我……不好跟你说,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与你说的。”颖姝甚是真诚地看着男人,让男人不要再来问自己了。 沈斌这点便是好,但凡是颖姝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会强求。 第二百四十九章 齐家人拜访(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接下来的三日,便是齐家夫人频频拜访,自然颖姝这般“身子不适”便是不适了三日都未有好,直到第四日,颖姝才缓缓放下一碗茶盏,对着香梨道:“既然是齐家夫人来了这么多日,我不去也不好。也罢,便赶紧去罢。” 她又缓缓穿戴打扮妥当,由着香梨与杏子扶着才缓缓走到正堂,便是见着两位中年妇女以及一位青年妇女正在正堂中焦急地等着,见着颖姝来倒是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为首一个穿着粉蓝色马面并暗绿色上袄的夫人迎了上来:“永福侯夫人,可算是等到您了。” 颖姝与齐夫人徐氏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彼时身份地位完全不如今日,所以即便是简单的打招呼也是充斥着火药味道的,倒也未有来得及细细端详这位太子嫔妃的生母。 齐夫人虽年近四十,可长的与她那女儿倒是一样的,一瞧便知道是亲生母女,除了皱纹之外,自然比她那不知轻重死活的女儿多了一份稳重的气息,倒也是大家主母该有的模样。 “齐夫人多礼了。”颖姝客气地命人搀扶着齐夫人坐下,只是含笑:“您是长辈,本该我亲自去拜见的。倒是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小辈可是承受不起呢!” 齐夫人面上的焦急怨恨无法轻易隐藏,只是对着颖姝倒也能强颜欢笑,她看着颖姝,连着一边奴婢上来的茶都没有心情去喝,只道:“夫人是侯夫人,我不过是二品的夫人,便是按着礼制,我也是该给夫人请安的。”齐夫人从前对着颖姝倒也多少有着骄傲嫌弃之色,如今则只是满是赔笑讨好的意味,不过倒也不失分寸。 “唉,都是因着侯爷的光。”颖姝笑着应道。人家有意尊重拔高自己,自己也乐意摆出一副高贵命妇的架子,缓缓从一边的桌子上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只赞叹道:“这云雾不错,再配上上好的红枣,倒是香甜清香,夫人快尝尝。” “嗯?”齐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便是不情不愿地拿起茶盏胡乱饮了一口,连吹一吹都忘了,倒是烫了一嘴。 “夫人,这心急可喝不了好茶呢!夫人既然是来找我说话,还是将心给静下来才好呢!” 自己可不是什么白莲花,更是忘不了从前因为齐家人所遭受的那些不顺心的事情,更是深深厌恶齐家的为人。自然,自己更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对这一家人分别区分看待,况且这位齐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反正人家都等了几天了,自己怎么着也落不着一个温婉贤良的名声,索性便直接“显露本性”,倒也罢了。 “噢,好。”齐夫人又尴尬又着急,便是不得不再次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耐着性子吹了几吹,等到能入口才勉强喝了一口。 “如何?”颖姝依旧含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齐夫人,一副痴心于茶道的模样。 好吧,虽然自己承认她根本吃不出来这个茶是什么味道。 “嗯……极好。这永福侯府的东西,哪里有不好的呢?”齐夫人显然不在状态,只随意道。 “呦,夫人真是会说笑。我侯府千好万好,可怎么说也没有夫人说的那般夸张罢。我这府里,人太少了,便是最大的不好,不是吗夫人?”颖姝依旧顽笑着道。 “这……”齐夫人继续尴尬。 “我与夫人顽笑的,只是看着夫人带了这么多人想到的罢了。”颖姝便是又将目光落在齐夫人身后站着的两个一老一小两个夫人,慈眉善目地问道:“这两位是……” 齐夫人便是又忙地放下茶盏起身笑着给颖姝介绍着,先指着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一些的妇人道:“这位是我们家老爷的如夫人白氏,”又指着后面一个年轻些的面色老实恭敬的妇人道:“这个是我家二哥儿的媳妇。” 颖姝直接选择忽略这位白姨娘,对着那位齐二·奶奶道:“原来是齐家二嫂子,快些坐。” 齐二·奶奶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齐夫人,目光中带着几丝柔弱犹豫,旋即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位白姨娘身上,左顾右盼之后,方才坐下,轻轻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来对着颖姝道:“多谢夫人。” “二嫂子真是客气。早就听闻二嫂子能干,将整个齐家管理的极好的。”颖姝含笑道:“嫂子也快尝尝这茶叶,特意备下的。” 如此,在齐家到访的女眷之中,也就只有这位白姨娘没有座位坐着了。 颖姝本来也没打算给这位齐家的妾室位置,虽然这位妾室也是齐家正经从外头抬来的良妾。 又虽然,自己是个现代来的秉持着人人平等思想观念的人。 可妾室就是妾室,即便自己秉持着人人平等的观念,可在这个时代,也好像没有必要讲究人人平等。 且那白姨娘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便觉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自己是个俗人,便也不禁以貌取人了。 很显然,那位白姨娘也没有辜负了颖姝的期待,见颖姝没有理会,她则是直接拍一拍膝盖,便是上前故作亲热道:“哎呀,这不就是永福侯夫人么?怪不得外头人人都说,永福侯夫人年轻貌美,最是能干,如今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呢!”这位白姨娘倒是自来熟,便是不经允许便是上前想要抓着颖姝,不过刚走了一半,便是被香梨杏子给拦住了。 “姨娘还请止步,我们家夫人如今怀着身孕,不好与人亲近的。” 那白姨娘一愣,旋即便是怒目相对,“这是什么道理?我是来与夫人亲近的,怎么你这奴婢竟敢阻拦我?” 香梨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姨娘不过是如夫人,想见我们夫人,还得经过禀告经过我们夫人的允许才可。您这般是不是太过不遵守规矩礼制了?” 那白姨娘想是在齐家极其得宠,便是如今到了永福侯府也依旧嚣张的不成样子,甚是意外,对着香梨更是满不在乎,又好似是全然忘了这是别人家一般:“你这奴婢好是嚣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啊?” 香梨毫不在意,只拿出管家女使的气势来:“奴婢只知道您不过是个姨娘是妾室罢了。若是真正按照身份论,咱们也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的说法,还请您放尊重些。我们侯夫人在眼前,您可别放肆。” 白姨娘显然从来未有这般被人“怠慢”过,被香梨一番激的便是怒火中烧,她本就是没有理智的人,如今更是被气的扬手欲打:“你这贱婢!” 自然在侯府的地盘上,白姨娘这般放肆是不会得逞的,她手刚高高扬起,便是被人给生生擎住,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金锋已然不知何时冲上了前来。 “你……你……”白姨娘很是意外,很是想要挣脱金锋的控制,只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深宅女子又怎么比得过金锋这般常年练武的男子,自然越是挣脱金锋便是捏的越紧,让她忍不住痛呼。 “你是何人?敢这般对我?真是嚣张至极!快些将我放开!”白姨娘浮夸地叫着,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哼,一个下贱之人,竟敢来侯府撒野。我素来不知道什么规矩体统,只知道保护夫人罢了。” “齐夫人,我竟是不知道,这位白姨娘是何人?竟敢来我侯府放肆,我一个侯夫人还要被这妾室给如此骑在头上么?”颖姝冷眼看戏许久,终于发话了。 齐夫人这才忙地起身赔笑:“永福侯夫人,这……” 一边的齐二·奶奶亦是跟着站起,怯懦地跟在齐夫人身后。 颖姝倒是能理解这位齐二·奶奶,庶房儿媳,两个都是自己的婆母,便是得罪哪个都不好。便也只能如此了。 齐夫人怔住片刻,便是迅速冲到白姨娘面前,劈面便是给了白姨娘两个巴掌,高声喝道:“谁准许你如此放肆的?竟敢来冲·撞永福侯夫人,真是给我齐家丢人!” 白姨娘甚为不服,捂着脸便想撒野,然而她目光一触及到如金刚般凝视的金锋之时,便复又怂了,竟是硬生生地嘤嘤哭泣着:“姐姐,我这不是为了栩哥儿么?如今栩哥儿正在牢里受苦,我这是心急啊!哪里知道……竟是……” 颖姝冷冷一哼,由着杏子将自己给搀扶起来,往前缓缓走了两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姨娘,示意金锋将白姨娘给放开,这才冷冷地道:“早知道齐家白氏姨娘得宠,今日一见,才算是知道姨娘的厉害呢!” 颖姝将声音忽地提高了许多度,冷然一说倒是让众人都不禁为之一惊,“我竟不知,这便是齐家的规矩么?带着一个姨娘四处拜访倒也罢了,只是谁家能纵容一个妾室来与人家主母说话的?在我侯府撒野,是当我这个侯夫人是死的,还是欺负我家侯爷年轻?齐夫人,您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有什么事情您直说便也是了,何故来侯府羞辱我呢?” 第二百五十章 齐家人拜访(中)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将声音提高了许多个度,便是捂着肚子使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对着齐福夫人道:“齐夫人,我如今怀着身孕,纵使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与我说出来便也是了,何故便让一个姨娘来羞辱我呢?我敬重您是长辈,也敬重白姨娘是齐家二哥儿的生母,可我……实在是……”颖姝半靠着椅子扶手,一手捂着肚子,眼睛亦是半睁,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哎呦,我的肚子……” 香梨与杏子便是忙地凑了上去,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颖姝才“好转”,自然颖姝不会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依旧一直道:“齐夫人,我真是不知道哪里是得罪了您啊!” 齐夫人本就不服妾室庶子得意,心里本就是梗着一根刺来,如今见这白姨娘将好事给误了心里便更是愤怒,索性便又是走上前去照着白姨娘面上便是几个巴掌。 这次甚是用力,打的白姨娘面颊高高肿起,纵使她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也挡不住这红肿面庞带来的强有力的视觉冲击感。 “夫人!你……”这位白姨娘大概很是受宠的模样,此番情景不是如一般的小妾先请罪而是先去质问主母,便是从前的林姨娘,好像也没有这么成功啊。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别忘了你今日来侯府到底是为何!”齐夫人终究有些生气,本来她就不是很愿意去管庶子出息死活,只是如今这位庶子是齐家唯一的希望,自己倒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来罢了。 毕竟覆巢之下无有完卵,齐夫人身为一府主母,不是不知道。 显然白姨娘也是拿住了这一点,仗着自己的孩子是尚书府唯一的男丁便有恃无恐,毕竟若是以后的家业落在自己母子手里,即便是这位正室大夫人,也不得不看自己面子。 “我竟不知,这位白姨娘是哪里的来头,竟能来我侯府撒野!齐夫人,您是长辈,我本不该说您的。只是您好歹也是尚书府主母,怎的竟是这般治家不严,这般下去,外人可是要看您笑话的呀!” 齐夫人自然明白,只是在人家侯府自然不好发作,便也只能一副讨好似的笑容,“夫人,都是我的错,实在是教您看笑话了。” “夫人客气,夫人既然愿意踏足我永福侯府,便是瞧得起我的意思,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颖姝端坐上首,冲着齐夫人微微一颔首,“夫人,若有放肆之处,还请您恕罪了。” 齐夫人早就想要收拾这位白姨娘,只是家里正是最多事情的时候,她也不好紧急事情不做先首饰不知道死活的妾室。如今到了永福侯府中,早就听闻这位永福侯夫人最是个刚直性子,是最容不得妾室在正室面前嚣张的,正好又求人,又能收拾了这位白姨娘,倒是一举两得,自然乐得。 颖姝见齐夫人回应,便准备“大展拳脚”,微微笑着便是缓缓走了下去,走到白姨娘身前仔细端详着。 “单只看白姨娘的样貌,便知道白姨娘是个美人儿。倒也知道为何齐大人会这般看重姨娘了。姨娘这样貌,这皮肤,便是我见了都羡慕呢!” 白姨娘这般被夸,竟是又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到底高兴,她便是伸出手来轻轻抚着自己的脸,略有些得意道:“唉,瞧候夫人说的。如今我也老了,自然不如您们年轻一辈的年轻貌美些。” 颖姝微笑着点点头,随手便从自己鬓边扯下一只鎏金精雕牡丹花王米珠步摇,这步摇倒也不是什么很名贵之物,只是贵在这当中牡丹的精雕细刻,最中间一个牡丹花王更是栩栩如生,比底下一圈的百花都大上许多,如众星供月一般居在中间,傲视百花,便是真正的“花王”。 颖姝笑着亲自给白姨娘簪在她的牡丹头上,轻轻笑着:“白姨娘貌美,又梳着牡丹头,配上这步摇倒是最为相宜的。初次见面,我倒也没什么可赠送姨娘的,便送这步摇罢。” 白姨娘很是意外方才还对自己不满的年轻小侯夫人何故这般对着自己,不过这华贵美丽的步摇倒是让她暂时想不了旁的事情,只一心沉浸在自己徐娘不老风韵依旧在的美梦之中,便是笑着应了:“多谢侯夫人,侯夫人真真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呢!我这人老珠黄的,哪里配得上这样的好东西?不过夫人好意,我便不要脸的受着了。” 颖姝端详着白姨娘带上步摇更为得意的模样,不过说实话,这位白姨娘倒也算是貌美之人,便是岁月风霜留下痕迹增添更多的也是风韵而不是衰老与皱纹。便是颖姝自己都甚是羡慕,若是自己四十多岁能有这样的美貌,自己也定然是高兴的。 “姨娘可知,这步摇是什么意思?”颖姝含着善意的笑容看着白姨娘。 白姨娘一边扶着那步摇,一边得意着:“害,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女子装饰之物罢了。” 颖姝忍不住鄙夷地轻笑,便是又将目光落在一边的齐二奶奶身上,“二嫂子可知道?” 这种首饰头面的基本类型以及各自背后代表的含义,是世家大族女儿们的必修课,齐家二奶奶不会答不上来的。 果然,齐家二奶奶懦懦地温言上前,回答道:“侯夫人,我才疏学浅,不过小时候略略学过。这步摇,也叫禁步。” 颖姝含笑应着点头:“二嫂子说的对,禁步,便是拘束行走,意为要女子规行矩步。乃是约束深闺之中女子行为的东西,是因着禁步这东西,长长流苏垂下,若是行走之间太过欢脱便会刮了面庞,又或是会发出声音,影响女子形象。” 看着一边白姨娘云里雾里的模样,颖姝展露出笑意来:“姨娘可知,规行矩步的意思?” 白姨娘一怔,“规行矩步,不就是规行矩步的意思么?夫人真是会顽笑。” 颖姝骤然变色,目光冷冷地看着白姨娘,“姨娘既然知道,怎的您自己竟是学不会规行矩步呢?” 一边的香梨与杏子便是很不容易地努力憋着笑,看着侯夫人威风棣棣地教训人。 颖姝这般教训人,反倒是觉着心里舒缓了一口气,便更是冷漠地看着白姨娘,“姨娘,您好歹也是齐大人的如夫人,该有的规矩礼仪该是懂的罢。规行矩步,是要女子规束自我,姨娘若是不懂,大可与齐夫人好生学一学。身为妾室,出来抛头露面,还舞到了正室大娘子头上,这便是姨娘的规行矩步么?”颖姝复又将声音给提高,“妾室而已,这般不懂规矩,实在是丢了齐大人的脸面!” 颖姝气势高涨,倒是叫堂中众人被吓个不清,都不敢出声说话了。 “齐夫人,您不愿意说,可我却是不怕的。便只能先得罪了。”颖姝看着齐夫人,又将目光落在白姨娘身上,“姨娘,我送你牡丹花王的步摇,是为着告诉你,牡丹是花中之王,受百花供位爱护。这关系,便如妾室与主母,妾室可以很多,主母却是只能有一个。身为妾室,竟敢戴主母之花,真是胆大如此!实在是该死!” 白姨娘这才觉着自己仿佛是被钉在柱子上公开处刑,头一次觉着是如此的没脸。 “这……” 齐夫人倒也觉着长舒了一口气,心情不觉间愉悦许多,便也顺水推舟地对着白姨娘喝道:“还不跪下!” 白姨娘被这番阵仗给吓到了,又兼她心里想着自己的孩子,便只按耐住性子跪了下去。 颖姝最烦这样仗着男人宠幸便作威作福的不知死活的妾室,在这个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时代,自己可大度不到愿意主动将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自然,自己身为正室主母,也容不下这样心存挑衅的妾室。 所以,自己一看到这样的人,便很是生气。 “齐夫人,”颖姝上前扶着齐夫人的手:“非是我多事,只是我实在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我们家侯爷,可最是重规矩体统的,自然也从未有过妾室嚣张的时候。外人都道永福侯府治家严谨,所以这般妾室欺辱主母之事,可容不得出现在我侯府之中。不然我家侯爷知道了,可就要责怪我不懂事,放任妾室欺辱您了。” 齐夫人出了一口恶气,不管事情能不能解决心里也都舒坦了不少,便是亲热道:“这才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模样,夫人实在是好样的。” 将贱婢打理好,颖姝便也开始正题了,“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还未等齐夫人回话,颖姝便先是嫌弃地看着一边的白姨娘,“有什么事情,我可只和正室夫人谈的。” 齐夫人便趾高气扬地看着白姨娘:“还不出去?” 白姨娘甚为愤怒,却也只能答应着去了外面了。 颖姝又一抬眼:“你们都出去罢。我与齐夫人与二嫂子,还有些话要说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齐家人拜访(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见众人都出去了,颖姝才淡淡地看着齐夫人与齐二奶奶,“夫人,现下尽然可说了,什么事情呢?” 齐夫人面上登时便有为难的神色,“夫人,我本也没有脸来这里的。只是……我们家栩哥儿,实在是不争气啊!我们齐家如今便就一个男丁,实在是……”齐夫人怯懦地看着颖姝:“实在是不忍心啊!” 颖姝“哦”了一声,便是从怀中抽出一方锦帕,以帕掩面,轻声道:“这……这齐二哥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夫人莫不是找错人了?我一个内宅女子,可管不了前朝的事情啊!” 嗯,凡事还是要按计划进行的。 齐夫人一怔,却是更加为难没面了,“永福侯夫人,如今谁人不知道在陛下眼前,永福侯爷可是一等一的红人呀!便是夫人,也是皇后娘娘最为信任的外命妇。我们……” “夫人是想着,让我与侯爷多给齐家二哥儿多多美言几句么?” 齐夫人本就是这样的心思,正犯愁怎么说出这些话,如今被颖姝自己说了出来倒是省了一番波折,只不过到底得矜持几分,便是讪讪笑着,“倒是都被夫人给说中了。只是我们家如今哪里好意思呢?都是我们家栩哥儿自己的错处,倒是腆着脸来求人了。我们这般,不是教夫人为难了么?” 颖姝微笑着听着齐夫人说完这些,旋即便是微笑着慢悠悠地开口,“既然是知道为难,那夫人又说什么呢?” “这……”齐夫人甚是尴尬,本来她觉着这位小夫人这般和气方才又时时刻刻向着自己,想来若是有所求,也必当是答应的,谁知道竟是会这般。 “夫人应该知道的,我不过是内宅一女子,只知道管理内宅之事罢了。夫人所言,事关朝政大体,我可实在没有胆子轻易置喙,再者,前朝的政事都是爷们们去思量的。夫人便是想求也该去求我家侯爷才对,求我又能有什么用呢?”颖姝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对着齐夫人展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是十分具有迷惑性。 “这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我家侯爷在外打拼搏得功名,我在内宅管理后院,本就是两不相干的。平时侯爷不管我管理内宅是如何,我也不管侯爷在前朝如何挣得功名。如今夫人却要我去向侯爷询问关于齐家二哥的事情,请夫人恕我实在不能做到。若我今日答应了夫人,那我在侯爷面前便算是失信了。夫人与我是一样的人,也该知道夫妻恩义是何等重要,我可不敢在侯爷心里留下个不好的名声。若是夫人真是所求如此,那就请夫人回去罢。”说罢,颖姝便是福了福身子,做出送客的模样。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齐夫人心坎里面去了。颖姝所说的夫妻恩义,对于齐夫人来讲,又如何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呢?若非是为了夫妻恩义,齐夫人也是不愿意来为庶子出头的。 齐夫人听罢颖姝的话,面上便是更加多了几分凄楚,她看着颖姝,一瞬间便是从眼角逼出了许多泪珠来,对着颖姝道:“夫人拒绝我是因为夫妻恩义,可我今日来找夫人也是为了全夫妻恩义啊!” 颖姝端详着齐夫人,自然她也是明白的。凡是为人妻房者,能为妾室庶子出头的,有几个是真正善良到没边的?若是按着人心而论,若是遇到了危害家族的妾室庶子,恨不得是要活活掐死才算完的,哪里会耐着性子为旁人出头? 大多数的原因都不过是一点,为着那虚无缥缈的夫妻情谊,为着那身为正室必须坚守的家族门面。 其实古代的女人很是可怜,一旦嫁了人,大多数人的生活便是围绕着丈夫婆家转悠。以丈夫的欢喜为欢喜,以婆家的荣耀为荣耀。相反对于自身反而是不那么关注与在乎了,所以很多古代女子,都活的并不是那么拥有自我。 在颖姝眼中,这样的女子既伟大又有些可怜。很显然,齐夫人便是其中一位。 曾经齐夫人因为丈夫的缘故对着自己冷眼相向,又因着丈夫的祈求对着自己一个晚辈低声下气损失尊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着那么并没有那么一心一意的丈夫。 “我明白夫人的难处,可我实在难以办到。”颖姝很是歉疚地道:“说句实话,如今是国丧,齐家二哥不遵守陛下定的规矩,竟是在国丧期这样举国哀悼的时候还饮酒作乐,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如今陛下正在为太子殿下薨逝而伤心不已,齐家哥哥这样,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他与陛下作对么?” 甭管这位年少太子的薨逝是否值得全天下人为他哀伤悼念,可这是如今皇帝定下来的规矩,谁若是胆敢违背,便是要落人口实的。做第一个违背规矩的人,注定下场不会太好。 “永福侯夫人!”一边上许久未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齐家二奶奶终于出声说话来,上前直接便是在颖姝面前跪下:“夫人,我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呀!求求您了,若是您与侯爷肯帮助,妾身与家里二爷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感谢夫人与侯爷的!妾身家中还有孩儿,孩儿还这般小,实在不能没有父亲啊!” 古代女人生存中心三件事情:丈夫、家族、孩子。 纵使家族与丈夫不能打动人心,可孩子却是甚是能够打动人心的。就比如颖姝方才那一刻还坚定了心神觉着眼前的女子并没有什么能打动自己的。可是孩子一搬出来,自己便觉得很是让人感动了。 为人母者,自己做不到狠下心来不管孩子,也看不得旁的母亲不管孩子,同时,便也很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只是她并不喜欢有人来靠着下跪来威胁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道德绑架。下跪者往往会痛哭流涕,运用各种综合说法来说明自己的不容易,然后再说几句什么你这么美这么善良一定会答应的罢之类的话语。最后再来一句,“您若是不答应,我可就长跪不起了。” 这种套路,颖姝很是厌烦,也最是不吃这一套。 真想铁了心拒绝。 只是自己是带着任务的,自然不能这样完全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便是展露一副甚是为难的模样,娇滴滴地道:“齐二嫂子,快些起来。您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承受不住呀!” 说罢,颖姝又对着齐夫人投向求助似的目光,一边说话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夫人,我心里是敬重您与二嫂子的。只是二嫂子这样,实在是教我看着心里难受啊!我这一看,便已然能体会到了二嫂子这份悲伤,实在是……”话说了一半,眼泪正好逼出,颖姝便抽出帕子掩面,做悲伤气短状。 “你这人实在是不知道好歹!在人家永福侯府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人家侯夫人正怀着身孕,你这样哭丧着是为了诅咒夫人么?”齐夫人对着这位庶出儿媳横眉冷对,十分瞧不上的模样。 颖姝作势拦着齐夫人,好生劝说的样子:“夫人别气。二嫂子也是实在是担忧二哥哥的缘故。只是想来二嫂子这般悲伤,怕也是说不好什么事情。不若有什么事情,咱们娘们两个说便也是了。”颖姝抚着齐夫人的手,真诚道。 齐夫人看着颖姝,思忖良久,还是答应着:“是……”说罢齐夫人便是对着齐二大奶奶道:“你且下去罢。” 到了晚间,沈斌回到家中,颖姝才将白日之事经过以及结果告诉了沈斌。沈斌闻言便是长长一叹:“虽是这般,可那齐有贞是个最不靠谱的。实在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啊?” 颖姝对于沈斌这样严谨的态度并不是持十分赞同的,她躺在床上又有些困,便是迷迷糊糊地道:“且顾眼下罢。眼下都熬不过去,还说什么以后啊?反正我能做的可是都做了,剩下的,可都要靠你了。” 沈斌自嘲似的一笑:“也是,你说的很对。且顾眼下,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颖姝对于男人能有这样的觉悟表示很满意,便是笑眯眯地趴在男人胸膛上傻笑道:“这就对了嘛!这才乖。” “唔!”忽地一阵腹中异动,颖姝便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腹中小生命的跳动活力,小家伙在自己肚子里一阵乱踢,倒是将迷迷糊糊的自己给踢清醒了。 “怎么了?”男人见自己异常,如往常一般很是有眼力见地道。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颖姝撅嘴道,便是一双拳头在男人坚实有力胸膛上捶着。 “什么就是我的好事了?”男人一头雾水,甚是无辜地看着自己。 “你的孩子,在我肚子里踢我。和你一样磨人。”颖姝白了一眼男人。 “不过算起来,也该快生了。这孩子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了。”颖姝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道。 “你放心,这次生产,我一定会陪在身边。”男人轻轻摸着自己顺滑的发丝,轻柔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帝后决裂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太子去世已然过了半月有余,然而京城上下依旧如新丧一般处处悲伤哀悼。只是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去世,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哀伤?便是按着以往,皇帝去世到了如今也该是渐渐松懈了,可一个小太子却是将众人给困住,实在是教平京城中素来养尊处优的达官贵族们无法适应。 看起来一片哀悼,可总会有胆大的会突破所谓的规矩,暗中违背皇帝的旨意自行玩乐。 比如齐有贞的二儿子齐栩,再比如旁的什么人,总归有很多就是了。 皇帝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自然皇帝知道的就甚是暴怒,将所犯科之人统统下狱严惩。 所犯科之人,大多数都是各个世家的公子少爷,乃是家族之中的要紧继承人,这般被皇帝下狱,无异于是家族之中的危机。 “各个世家自然不会坐视自己家孩子被下狱丢了性命,陛下思念太子固然是可以理解,可若是将自己的悲伤强加到他人身上,那就实在是不能理解了。各个世家绵延百年多,谁不想家族越来越兴望昌盛?怎会坐视不理?”颖姝淡淡地道:“陛下是太过急切想展示他皇帝的权威了,可殊不知这皇位却是各个世家大族累积堆砌起来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不明白各个世家的重要性,那么迟早会被各个世家推翻,这也怨不着旁人。” 事到如今,一切都渐渐明晰起来了,朝着一个会有的方向转变,颖姝与沈斌倒也不害怕与迷茫了。 “如今,我倒是觉着,还可以再添一把火。”颖姝莞尔一笑,“三房的紋二哥……” 沈斌与颖姝相处日久,默契更多了些,自然能轻而易举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瞬间会意,“我明白了。” 颖姝一瞬间有些不安:“可……会不会,有些对不住敏敏嫂子?” 沈斌冷然一笑:“敏敏嫂子是个好人,嫁给问紋哥哥,才算是委屈了。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个事情发作起来,不然余潜大人……” 还是沈斌果断,颖姝听了之后便是点点头:“也罢,就这样罢。” 沈斌瞧得出颖姝神色间的犹豫与不安,便是伸出一把手抱着颖姝,温言道:“你放宽心些罢,有些事情,原不是咱们便能决定的。走到了今天这个份上,咱们只能如此。况且……这是最小的损失了。” 颖姝点点头,“我知道。我寻思好了,该我能做的,我都会做的。” “只是……”忽地,皇后的身影又浮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她便又是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将皇后的状况告诉沈斌。 可那分明是一个女子最深的痛楚,自己虽一直不愿意承认皇后与自己亲厚,可到底皇后也算是给了自己不少方便。若是全然不念着皇后的好,那自己怕也是有些过分了。 “怎么了?”沈斌问道。 “没,没怎么。”颖姝还是不想明说出来。 “好。” 太子薨逝所带来的风波,还远远不止如此。 便比如太子是皇帝李明唯一的皇子,可这如今唯一的皇子薨逝了,可皇帝后宫之中还无有嫔妃怀孕产子的迹象,那么有空是否会有江山后继无人之嫌则又是被提上了日程,当即便有言官谏言:“陛下如今后嗣虚悬,恐怕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为稳固江山,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早立太子。将废太子李沅殿下复位,将来江山传承,也好有个规划。” 皇帝辛苦绸缪把持强权如此之久,为的就是不让皇位落在旁人一脉里。如今太子薨逝,他本就苦恼愤怒于无人可以继承自己的江山皇位,如今这事被提在明面上还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全天下的面,他便更加是觉着没面,因此更是失态。 “谁说朕后继无人?朕的皇后,幸得天佑,如今已然怀了身孕。” “啊?”众人纷纷惊诧不已,这事来的太过突然,实在是教人意想不到,皇后这些日子一直缠绵病榻,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了身孕之人。 “朕的皇后腹中有了皇嗣,谁说朕的江山无人继承?众位卿家是存了心思想要诅咒朕么?” “这……”朝臣们面面相觑,谁人都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是假。 沈斌当时在场,亦是与普通朝臣一般无二的反应,他正思索间,却是听闻皇后的声音:“陛下这般说,可是想欺骗众位为大歆辛苦付出的股肱之臣么?” 众人便是忙地上前道:“拜见皇后娘娘。” 只见皇后一脸苍白地缓缓走了上来,对着皇帝微微一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甚是意外惊慌,“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如今你怀着身孕不好出来抛头露面,若是有什么是非可怎生才好?况且这是前朝朝堂,不是你一个后宫皇后该来的地方。”说罢,皇帝神情便更是着急了一些,对着皇后疯狂暗示。 只是身穿大衫霞帔的皇后却好似闻所未闻,只是缓缓掠过皇帝走到众位朝臣面前,对着众朝臣福了一福,便是道:“各位卿家,本宫今日前来朝堂实属无奈。所以本宫自己也知道自己破坏了规矩,可本宫有些话必须得对众位卿家说上一说才是心里踏实。” 皇后自从册封来,便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待在后宫,虽然如今的皇后并不如先废后汪氏一般干练能干,举止行动之间也没有废后汪氏与太上皇后钱氏一般大方从容。可到底也是中规中矩毫无错处,今日皇后能亲自来朝堂对着皇帝说那样的话,想来也是有些隐情的。所以即便是皇后来了不该来的朝堂,众人自然也能理解。 况且,国朝后宫虽明面上规定不能染指朝政,可历年历朝下来,沾染前朝之事垂帘听政的倒也不在少数。便是废后汪氏都曾带领众人出城亲自为大歆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祭奠,所以事情的根本不在于后宫能否涉足前朝,而是后妃涉足前朝是否得体。 为首的内阁首辅余潜便道:“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母亲想对臣子们说些什么,想踏足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的,皇后娘娘有什么说便是了,臣等必定恭敬而听。” 连余潜都这般说了,底下的朝臣们跟着附和的自然不少,便都请皇后有什么说了便是。 只是一边的皇帝却显得甚是尴尬,他听闻皇后说了这些之后面色便更加凝重了,他看着皇后,便是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扶住皇后,只耐着性子道:“皇后,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这里是朝堂,你不该来的。”说罢,皇帝便想簇拥着皇后转身回去。 “陛下还是不要拦着臣妾了。臣妾今日就是死,也要把这些话当着朝臣的面全说完。”想不到一向懦弱无主的皇后今日竟是会有这般强硬的时候,竟是敢违背皇帝了。 只见皇后再次走到众位朝臣面前,对着众位朝臣凛然道:“不瞒众位卿家,本宫确实已然有了身孕。只是这身孕……”皇后目光瞥向一边的皇帝,目光略有闪烁,旋即便是眉头紧缩,倒是坚定了决心的样子,“只是本宫为何会怀有身孕,还要问陛下!” 皇帝骤然暴怒:“朕看你是疯了,别仗着你怀着身子便来前朝作威作福。” 皇后却是越发无所畏惧,只是看着皇帝,冷冷的语气之中透着伤心与绝望,“臣妾倒宁愿自己是疯了,臣妾若是疯了,便也不会感受到如今的屈辱!” “你是皇后,谁会给你屈辱?”皇帝大声喊叫着道。 “是啊,天下一般的人自然不能给臣妾屈辱。可偏偏给臣妾屈辱的,就是陛下您啊!陛下您不把臣妾当皇后,臣妾也就不能把您当陛下了!” 皇帝更是急眼了,指着皇帝便是一个巴掌,“你这女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信不信朕废了你?” “陛下废了臣妾?”皇后冷冷笑着,“那陛下倒是废啊!可陛下您自己好生想想,若是您废了臣妾,那陛下您在太子丧期努力生出来的孩子,可就不再是嫡子了!那可是您便是疯魔了也一心一意想要的能够继承您的江山夺走太上皇皇位的嫡子啊!” 此言一出,便是朝堂之上的一记惊雷,信息量过于巨大,且颠覆众人认知与预期。 “贱婢!”皇帝如发疯一般,照着皇后便是更加重的两个巴掌:“朕平日里真是惯的你!竟惹得你如今这般癫狂,非但未有西宫汪氏的能干干练,便是连着荣贵嫔的顺从也无!” 皇后被皇帝的大力给打的瘫软在地上,纵使一边有宫女去扶着也只是被皇后冷冷一笑便给甩开了。皇后微微一皱眉,却是冷笑:“那陛下呢?那陛下试问您自己,您又比得上国朝历朝历代哪一位祖宗啊?哪位祖宗会在儿子丧期不允许朝臣宴饮欢乐自己却骄奢淫逸样样都做的啊?” “贱婢!”皇帝捂着自己的耳朵,极度想要躲避来自皇后的质疑,可偏生皇后的质疑就如尖利的刀子,句句戳心戳肝,顺带着还能撤下遮·羞布,一层一层,将最不堪疯魔的自己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二百五十三章 皇后崩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皇帝这般被人指摘,自然是觉着没脸没面子的。 奈何皇后是铁了心与皇帝决裂,对着皇帝这般反倒是什么都不害怕了。只见皇后缓缓从地上站起,“陛下……您清醒一些罢。您瞧瞧您如今成了什么样子?您还是咱们一直仰赖的天子么?臣妾是您的妻子,臣妾比谁都想要您好的,可您如今,让臣妾如何想要您好啊?您是天子,却做的尽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事,非但如此,您让臣子们守丧,自己却整日与后宫那些嫔妃整日周旋玩乐,您如此,当真确定不会教众人伤心么?” 皇帝已然失去了理智,见着皇后如此便更是大喊大叫,皇后刚刚站起他便冲着皇后腹上便是狠狠一脚,顺时间,皇后便是倒地,紧紧捂着自己的肚腹,痛苦呻吟道:“陛下,您冲着臣妾这么一脚,您一直期待的嫡子,可真是就此就没有了啊!” 众人有意无意皆见着了皇后裙上沾染着血液,那血液缓缓从裙底流出,从台阶上流到了殿下。 朝臣们皆是忙地以袖掩面,再转身而去,纷纷不敢面对如此情景。 鲜血新鲜腥气,教人难以忽略这件事情的存在,也让人难以不去想皇帝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同时,直充脑壳的鲜血也难以让皇帝不清醒,只见皇帝先是愣住了片刻,这才反应落后地跑到皇后身边,着急道:“皇后……皇后……” 只见此时的皇后因着身体上的极度疼痛,早就晕晕沉沉没有清醒,半醒半晕早就不知道皇帝在做什么了。便是她身体里还在流血,也没什么感觉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便是忍不住道:“陛下,娘娘这般,似有小产之症状。还请赶紧延请太医来看啊!不然娘娘岂非是有生命危险啊!” 到底也算是多年夫妻恩爱,皇帝清醒时分倒也不至于那般丧心病狂,他见着情况紧急如此,忍着极度的惊慌点点头,对着那宫女吩咐道:“赶紧……赶紧去请太医,把皇后抱过去。” 那几个皇后的贴身宫女刚要开口答应,皇帝却是自己摇着头道:“不,不。”皇帝便是立马冲到皇后跟前,一把抱起皇后慌慌张张地便从后头跑了出去。 留下众人臣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沈斌目睹这一切,既是觉着皇帝落得这般众叛亲离道下场甚是教人舒爽,同时却又是觉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甚是教人惋惜哀叹;再者,他却又是错愕惊慌,又觉着有些不现实。 他将朝堂之上的情景尽数告诉了颖姝,最后表示:“想不到陛下看起来这般重视敬重皇后,却是想不到,夫妻之间,竟也能落得如今的境地。可皇后,也着实是无辜。唉……” 颖姝心中早就起伏波澜的不成样子,联想到皇后那日对着倾吐苦楚,还央求自己不要说出去。只是想不到,自己信守了对皇后的承诺,皇后自己却是选择了这样毁灭性的方式将这件事情给倾吐到了众人面前。 “我……我之前一直隐瞒着你不想对你说的事情,便是这件。”颖姝心情甚是伏在,对着沈斌道:“只是那个时候,皇后央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心里一直存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要告诉你,却是没想到皇后今日竟是主动到了朝堂之上。”她试图想象皇后所遭遇到的痛楚,便是不寒而栗,已然深深感受到了绝望与痛苦:“皇后如此,该有多痛苦呀!” “是啊。”沈斌摇着头:“之前觉得皇后不但胆小还畏畏缩缩,最是不配当一个皇后的。可如今皇后竟敢抛弃自己揭露陛下,也算是心怀大义了。这般不难不教人刮目相看。只是……这般痛苦,只怕皇后……撑不下去啊!” “这么多人命,陛下如今,也算是做到头了。”颖姝恨恨地道。她想要试图推翻如今陛下的心,更加强烈了一些。 为着这皇位,皇帝杀了这么多人,也让无数无辜之人遭受无妄之灾,平日里繁华富庶的平京城竟是瞬间成为了人人自危的修罗场,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当日晚间,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小产血崩,危在旦夕。 “但愿皇后,能够挺过这一劫。”颖姝祈祷着。 可一切,当真是不会如人所愿,到了第二日,宫中便又敲起丧钟,响起云板扣地的声音。 皇后崩逝。 便是真正的大丧了。 根据甘尚食暗中传递出来的消息,皇后的真正死因并不是死于血崩,而是来自于皇帝的精神再一次发作,致使皇后死在暴力伤心与绝望之中。 甘尚食说,皇后在朝堂之上晕倒之后便是被皇帝给抱回了坤宁宫中,经过太医全力救治,终于将昏迷的皇后给救醒了。只是皇后的身孕,便是算彻底保不住了。 皇帝惋惜哀叹,十分后悔于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冲动举止,便是耐着性子守在皇后身边,亲自为皇后侍奉汤药,倒是甚是一个安静体贴的丈夫形象。 只是此时的皇后早就心如死灰,哪里能听的进去皇帝任何的话语?面对皇帝守在身边,她便是别过头去拒绝皇帝的汤药,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对着皇帝道:“陛下还是请回罢。臣妾卑贱之人,如何配得上陛下亲自侍奉呢?臣妾这般不知轻重,陛下若是厌恶臣妾,就将臣妾废了,赶到西宫去与西宫娘娘作伴便是了。” 皇帝尚且还能按耐住怒气好生与皇后说话,想要“求得”皇后的原谅,只是皇后早就心如死灰,更是一心想着自己死去的两个孩子,便只余绝望与失望,便是皇帝半句话都听不下去了。 可皇后越是绝望,皇帝便越是说个没完;皇帝越说个没完,皇后的伤心失望便更是多了几分。终于积累到一个点之时,皇后彻底厌烦了,皇帝也彻底没了耐心了。 失望的母亲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孩子,可一个满心都是皇权尊荣的皇帝却是满心都想着自己的子嗣,想着能否继承江山。这般下来,夫妻两人便是不知怎么便是吵了起来,这般便是再次激起了皇帝的暴怒之心,如若癫狂一般疯狂掌掴皇后,还将皇后拖下凤榻疯狂踹踢皇后的肚腹,致使皇后死在极度疼痛与绝望之中。 不过听说皇后临死之前也被激起了全部的斗志,她忍着疼痛爬起来,用就长长的指甲狠狠抓伤皇帝的面庞,然后对着皇帝咬牙切齿下了最深的诅咒,“陛下如此,将来必定会被上天夺走您不该得到得到的一切,您若是不及时悔改,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后说完这些绝望的话,便是轰然离世。 然而皇帝,却是突然陷入了一种极度怀念追思皇后的状态之中,在皇后去世当日便是痛哭了一整日,不吃不喝,只以一种呆呆的状态坐在殿中抱着皇后的尸体,不允许任何人去触碰皇后的尸体。 第二日,皇帝终于允许了众人去触碰皇后的遗体,为皇后带上凤冠穿上翟衣,入殓金冠。 可皇帝却是突地闯入废后颖嬛的西宫之中,对着颖嬛痛哭流涕,诉说许多,还亲自拉着废后颖嬛的手想要带颖嬛出西宫。可是颖嬛早就心死,拒绝了皇帝李明。 颖姝听着这些事情,心中波荡起伏便更是个没完了,陷入了一种气愤忧伤却又担忧的不知道该要如何命名的情绪之中。 她又脑补了下皇帝的状态,大概也只有用精神病才能解释这一切行为了。 于是乎,她便又开始担心起可怜的丰哥儿来。 不过还好,甘尚食随后附赠的消息甚是让颖姝安心。 皇后加上太子大丧,全国自然又是更深的一重孝,本来一些世家贵族在私底下已然不再着素服木冠了,到了如今,便是不得不再次穿上。 可就在这样的时候,沈家三房的二爷、余潜阁老的女婿沈紋、竟是被人揭发同样与齐有贞之子一般与歌女有了关系,同样致使那歌女怀孕。 这便又是触碰重孝的大罪。 “三老太太与三房的大太太二太太皆来了,在前厅等着夫人呢!”安心准备生产的颖姝,还是迎接到了不想迎接的客人。 “说了我要临盆不好轻易挪动了么?” “说了。只是三老太太着急,说是有急事要见夫人。”青梅愤愤道:“真是,当初分家之时,三老太太可是很嫌弃侯爷与夫人的。如今却是……” “罢了,毕竟是长辈。”颖姝长长吐了一口气,“那便去见罢。总有这么一日的。” 颖姝沉沉的步子缓缓而行,甫一入正厅便是见着紋二太太余敏敏扑了过来,对着自己跪下,痛哭流泪道:“弟妹,我求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家紋二爷啊!” 颖姝本就怀着身子甚是沉重,更是经受不得惊吓,见着余敏敏这般扑了过来便是不觉吓了一跳,索性孩子稳稳当当。 一边的张妈妈却是喝道:“紋二太太,如今我们侯夫人可怀着身子呢!您好歹稳重些,让着点孕妇才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 皇后死后的一系列变故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紋二太太这才反应了过来,便是忙地闪开,含着歉疚之意对着颖姝道歉,只是她依旧是跪在地上,说着想要祈求颖姝帮忙的话语。 颖姝却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冷冷看着三房这一群人,甚是为难地道:“三婶子,您这带着两个嫂子来,倒是教我意外。之前您可是说咱们两家最好不要再联系的好。” 三老太太甚是为难,只是如今事关她儿子的性命,身为母亲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是对着颖姝勉强一笑,“好侄媳妇,当时我与你三叔都是气话,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说不开的话呢?这事儿啊,我们早就忘记了。” “忘了?是吗?”颖姝唇畔轻轻勾勒出笑容,“可我却还记着,侯爷也还记着。”颖姝摊开手,“对不住了婶子。” 三老太太本觉着自己是长辈,颖姝定然会给自己几分面子,可却是不承想这位年轻的侄子媳妇却是这般不给自己面子,竟是当面反驳自己,倒是让自己又尴尬又没脸。 只是想着儿子,三老太太便是也只能按耐住心中不快,上前亲热地拉着颖姝的手道:“侄媳妇,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话呢?我知道你最是个热心的。我与你三叔都是随口说说,可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不是?侄子媳妇,如今你都是侯爷夫人了,胸襟定然开阔,便别与我们生气了好不?” 好家伙,道德绑架真是贯穿古今。 言外之意,不就是你都是侯爷夫人了,若是不答应我不帮我忙,你就是胸襟不开阔。 “瞧婶子这话说的,我还真是个胸襟不开阔的人。您不让我当真,我却没法子不当真。当初满平京城的闲话,可有不少都是婶子您说出来的罢。”颖姝缓缓坐在上首,悠哉地饮了一口茶,温热的红枣茶温暖舒润了喉咙,带来短暂的舒适休息。 只是她一抬头,却是又看见了三房的人还在或是充满期待或是充满讨好的意味在看着自己。 “斌哥儿媳妇,你看看你婶子都什么样了?就别与我开玩笑了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咱们毕竟是亲戚,这紋哥儿再怎么样,也都是斌哥儿的堂兄弟啊!都是连着血脉的啊!” 说实话,虽说二房三房与侯府一脉不算是亲近,可平日里却也没什么愁怨,有时还能走动走动;况且三老太爷与三老太太当日虽说自己与沈斌不好,可那也是不明真相的缘故,到底本心是好的。便是普通亲戚能帮都是得帮的,更何况是还能勉强凑在一起的人。只是……沈紋所做所为,自己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实在是让人生气。可紋二太太却要强忍着心中失望伤心,去为一个负了自己的男人求这求那,实在是不上算。 “婶子,说实话,如今是重丧期,紋兄弟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便是侯爷也未必能救得了的,让侯爷从一旁说话倒是行,可指望侯爷将这些事情全部做成,怕是有些难的。”看着三房几个夫人面色转变,颖姝便又是话语一转,“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明路。可以指出来给三婶子与紋二嫂子,我们家侯爷再入宫寻些门道,紋兄弟的性命暂时可保住的。” 三老太太与紋二太太闻言,皆是激动地走上前来,问道:“怎么说?” 三月份天气转暖,颖姝便是不觉犯了春困的毛病,偏生正是赶上多事的时候,连闲暇时分的偷闲都变成了难以得到的奢望,她便只能强忍着无法贪睡的痛苦硬着头皮去处理这些事情。 这般忙前忙后,沈斌看了都甚是心疼,十分愧疚地对着颖姝道:“你都要临盆了,还要教你如此劳累。都是我不好,本该让你安安心心的生产的。” 颖姝只是笑嘻嘻地道:“这有什么?到时候,你多给你儿子几个大金元宝便是了。”颖姝摆弄着手里的给新生儿准备的小肚兜,其中有几个还是当日朴妃为丰哥儿备的,只是当日为着躲避战祸便将丰哥儿送到了南京倒也一直未有穿上,便是准备将朴妃给自己留下的念想给了如今自己肚子里这个小东西穿了。 其实自己早就过了睹物思人那阵了,只是如今这种时候,自己看到了朴妃的东西倒是依旧忍不住联想万千。这对王朝最为高贵的两个兄弟,竟是都没有一个好惹的。兄弟之间的权力周旋,竟是要搭上这么多人命,从前是,现在是,不远的将来更加是。 几柱长香供奉,加上柔软的蒲团,素服孝髻,便是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全部生活。便是连着张妈妈看了都忍不住劝说自己道:“夫人,您临盆在即,便别做这些辛苦的活动了。便是心里哀伤怀念,心里有皇后娘娘便是了。何必呢?” 颖姝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是忍不住摇着头:“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按理来说便该是这几日了。可怎么……莫不是他想体贴他娘,想过了这些日子再说么?” 便是前些日子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还时常来踢一踢自己,可如今倒是安静的出奇,除了自己的饭量见长之外,还真没什么让自己担忧的。 皇后崩逝不过三日,礼部便着手准备大行皇后丧仪以及谥号,皇帝交代谥号以及祭文务必真情实感,礼部官员自然倍感压力。 毕竟人死了之后,才知道皇帝又多怀念。 可既然是如此,本该是教人觉着皇帝皇后情深谊重才是。可同时皇帝的迷惑性操作却是又让人有些看不懂,皇后崩逝三日同时,册封贵妃唐氏为唐皇贵妃,册封荣贵嫔李惜儿为皇贵妃。若说是册封唐贵妃为皇贵妃是因着唐贵妃是大行皇后生前的姐妹,可那册封出身歌舞伎的荣贵嫔为皇贵妃,那就实在是教人费解了。 皇帝一方面下令不准许官民百姓宴饮欢乐,一方面却又与歌舞伎出身的嫔妃整日欢乐厮混,实在是迷惑至极。 国朝规矩传统在此,后妃出身向来是极其重要的一条,可如今的皇帝自登基以来,屡屡突破国朝规矩传统,追封贱婢出身的崔贵嫔为太后;如今还册封了比贱婢还不如的女子为皇贵妃,还堂而皇之地让那皇贵妃掌握六宫中事接受众人拜见,那无异于撼动大厦根基,是颠覆王朝的做法。 颖姝有强烈预感,皇帝正在一步一步给自己刨了坟墓,就是不知道皇帝自己知不知道了。 “陛下如今真是疯了。”来自前线经历者沈斌同学的报道。 “一会儿哭皇后娘娘,一会儿又哭西宫娘娘,一会儿又抱着李皇贵妃……青天白日便是……”能让一个大老爷们羞红了脸的事情,也就不用人多说了。 颖姝很是怀疑,这还是人么? 疯了,绝对是疯了。 “唐皇贵妃与曹贵妃还是好的,知道去劝一劝陛下,只是这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陛下给骂回去了?倒是那李皇贵妃,真是比贱婢还不如了,怎么寻思便能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嬉笑玩乐呢?”沈斌愤愤地道。 过于骇人听闻的事情听多了,颖姝倒也淡然了,竟是觉着按着如今皇帝这个疯魔样子,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心头不由得一紧:“这几日,能行么?” 沈斌点点头,“也就在这几日了。如今民意如沸,世家抱怨,陛下……长久不了了。” 颖姝心疼地看着男人疲倦的脸庞,轻轻地道:“只是难为了你,还要再被骂几日。” 沈斌满不在乎地一笑:“这不是还有夫人你陪着我呢嘛?” 皇后崩逝第十日,皇帝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竟是在皇后灵前想要割血祈福,这般被守在皇帝身边的沈斌给拦住了。在沈斌强烈阻拦下,皇帝放弃了为皇后割血的念头,沈斌却是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对着皇帝道:“陛下万金龙体,万不能损伤。若陛下执意想以人血祈福,还请陛下用臣卑贱之躯祈福。” 皇帝听后大为感动,当即便在众人面前夸赞沈斌知礼守礼,还在当夜亲自将宫城一般禁卫军的兵符给了沈斌。 “朕近日来连番噩梦梦魇,总觉着有人要反了朕!阿斌,如今你是朕最为信赖的人,由着你掌握禁卫军保护朕,朕放心。” 可问题是,沈斌如今正在丁忧,入宫陪伴皇帝尚可,可掌握官职则是不可的事情。皇帝这么一做,便又是一件突破了礼制规矩的事情。 皇后崩逝第十二日,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养子、永福侯嫡出亲子沈丰无故在宫中失踪。 颖姝闻听,当即昏厥,当日醒来之后,便是不顾及自己大着肚子入宫去求见太后,只求上圣皇太后能帮忙看顾自己的孩子。 上圣皇太后满口答应,颖姝才勉强不提这些事情回到家中继续大着肚子跪在蒲团上祈福祈祷。 可第二日,宫中传出消息,在宫后苑一口井中,找到了沈丰少爷的尸体。 颖姝闻言再次晕厥,醒来后便是泪人,不说话也不言语,也不去顾及她马上要生产的身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战鼓擂响之前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夫人,您这样不吃不喝,您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小少爷呢啊!”整个侯府上下的奴婢都是如此劝道。 只是颖姝伤心至极,哪里能听的进去这些,只是一味躺在床上流泪不止,整个人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 不过到底颖姝腹中的孩子还能给颖姝最后几丝力量,这般颓废了几日,颖姝倒也能爬起来吃些饭食。虽不多,可相比颖姝前几日的状况,已然是好了不少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永福侯夫人素日里有永福侯一心一意的宠爱,有侯府夫人的高贵身份,更是几任皇后的闺中密友,还有着让人艳羡的财富与样貌。这般种种,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如今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孩子,那也只是一点点的美中不足罢了,相比较永福侯夫人如今获得的种种,那实在是不能算什么。 且这个年代,由于种种意外,哪家哪户不会夭折几个孩子,永福侯只不过是遇到了所有人家都会遇到的事情而已。 而颖姝在沉沦了几日之后,倒也选择将沈丰给遗忘,只安心待产便是了。 “如今只盼着能平平安安,再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颖姝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如今我可真是再也经受不起什么折腾了,只求能平安生产。” 一边的紋二太太守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弟妹是有福气的。定能平平安安。” 自从三房紋二哥哥出事紋二太太来求自己而自己给三房指了一条明路之后,紋二太太倒是常常往自己这里来,虽然紋二哥至今还在大牢里头没有救出来。 不过相比较毫无希望的等待死亡,如今只是暂且坐牢,紋二太太倒也能坐的住了,更是很感谢颖姝给自己指了这条明路减少她的恐慌。她又见颖姝只自己一个人,白日里沈斌又经常被皇帝有事没事召唤到宫中,便是心存感激地主动提出要来照顾颖姝。 颖姝并不是很愿意麻烦人,只是又想到过几日即将发生的事情,索性便笑着答应,正好也有人在侯府中与自己做个伴。 只是这几日见着紋二太太倒是有些情绪不高,瞧着倒像是有心事似的,颖姝便是忍不住去问:“二嫂子最近这是怎么了?瞧着眼睛也有些肿,莫不是昨日哭过了?” 紋二太太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没事,我没事。” “好罢。”颖姝望着紋二太太,心里忍不住感叹,纵使紋二太太不肯说,她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因为她那不争气的丈夫。 只是紋二太太佯装无事倒也装不了多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着颖姝吐露真情:“弟妹,对不住了,我这些日子倒是身子有些不适。” “可怎么了?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颖姝甚是关切紋二太太。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家里那口子,不是和歌女有了孩子么?我……我心里难受。”紋二太太看着颖姝,倒也不遮掩了,只道:“弟妹,你也别笑话我。我虽知道男人总会有好几个女人,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好受呀!” 紋二太太越说越觉着憋屈,倒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实在是不明白,阿紋怎么就这么喜欢外面的!喜欢倒也罢了,可如今竟是弄出来了贱出的孩子,你说,该教我怎么办啊!” 颖姝很是同情紋二太太,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子,自己十分理解明白紋二太太的心情,只是紋二太太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自然一方面觉着痛苦伤心,一方面又因着这该死的礼教规矩来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可谓十分痛苦了。 “嫂子,虽是礼法规矩规定了咱们要大度宽厚,要以侍奉夫君为重。可嫂子您可是有想明白了,以夫君为重,并非是要事事都顺着夫君,全然不顾自己;夫君的名声也重要啊!紋二哥哥这般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可嫂子您得顾及不是么?一个歌舞教坊出来的女子腹中的孩子,若是真生出来了,到底该怎样看待?虽说孩子无辜,可嫂子您难道不无辜么?到时候人人都会说,沈家出了一个贱婢所出的孩子,到时候麻烦还在后头呢!” 虽说是孩子无辜,可孩子的母亲,颖姝却是怎样都不觉得无辜。 她并非是瞧不起红灯区女性,毕竟在古代社会红灯区也是不得不存在的。可是既然是红灯区女性,就应该遵守守职业道德才好,可以侍奉有家室的男子,可绝对不可以为男子生孩子,做出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 为了生存侍奉旁的男子可以,可若是再敢有旁的心思,那就是该死了。 “嫂子,国朝最重规矩血统。若是那青·楼女子是被紋二哥哥赎身之后才怀了紋二哥哥的孩子倒也罢了,您留着也就留着,不过是庶出之子;可那女子便是如今都是贱籍,她的孩子自然也摆脱不了低贱的出身。到时候嫂子难以自处,那孩子不也难以自处么?” 这个世道出身可太重要了,到时候那孩子若是真的出生,连一般的庶子都不如,那活在这大家族中,定然十分痛苦。 还不如趁着胎儿还没有成型,便尽早解决了这麻烦才好。 “可我……唉……”紋二太太忍不住长长一叹,“那毕竟是一条性命,我不忍心啊!” “嫂子不忍心那孩子,可谁又来想想嫂子你呢?”颖姝有些哀其不幸,“嫂子,如今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太苛刻了。到时候家里出了一个青·楼女子,人们不会说紋兄弟怎样,只会说您这个主母治家不严呀!所有的压力都会压·在你的头上。二嫂子,如此,实在是不上算啊!” “可……”紋二太太本就生的一副娇弱模样,如今眉黛深蹙,倒更加增添了几分娇弱可怜样子,便是一向自诩为心硬的颖姝都不觉为此软和了几分。 “可到底是阿紋的孩子,阿紋还说,求我怜惜那女子。我……”紋二太太说的着急,几乎是要哭了的模样。颖姝看在眼里,便是更加气恼了几分,“这不是胡闹么?” “嫂子你为紋二哥哥忙前忙后,管持整个家,他非但不体贴你,还反而要你去体贴他,这算是什么混账?他自己做出的狗屎一般的烂事,却反而要你去为他忙前忙后求爷爷告奶奶·的,这又算是什么道理?如今他还没有出来便开始这般。等到出来了,岂不更了不得了?他若是个好样的,早该知道嫂子你的委屈才是。怎么如今搞的就像是他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怎会有这般不要脸之人?” 颖姝如今最是听不得这般的事情,便是体贴地拉着紋二太太的手道:“嫂子,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残忍了,咱们得更加爱惜自己才是。你怎么样也是余阁老的女儿,也是世家的女子,若是夫婿不行,何必又委屈了你自己呢?” 紋二太太听闻这话,竟是甚为惊恐的模样,仿佛天都要榻下来了一般。只见她忙地拜拜手,对着颖姝道:“弟妹你怎么会如此想?这也忒离经叛道了些!若是被我娘家父亲知道,定然是要骂死我的。不可不可,弟妹你可万不要再说了。” 好罢,说不通的。生活环境不同,也只能这样了。 这般说来说去,颖姝便也懒得说了,索性闭口不提,随便换了旁的话题。 这般说着说着,倒也到了傍晚时分,按着往日的时辰,沈斌便也该回来了,只是近日沈斌倒是比旁的日子足足晚了一个时辰,倒也教人疑惑。 “侯爷怎的还不回来?莫非是宫里事情太多便留住了?”颖姝甚是好奇,便是打发了几波人去问。 “别急,兴许是陛下留了斌兄弟呢?”紋二太太陪在颖姝身边,“再等等就是了。” 这般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沈斌倒是没等来,竟是等来了宫里太后的懿旨,说是上圣皇太后急宣永福侯夫人入宫。 “如今你怀着身孕,都要临盆了。怎的太后娘娘还是要宣你入宫?这也不方便啊!”紋二太太有些费解,“能不能不入宫啊!” 颖姝亦是满心的疑惑,“我也不明白,先出门接旨再说罢。” “好。”紋二太太小心搀扶着颖姝缓缓到了前厅。 前厅之上,只见一个内监模样的人手中正拿着明黄色懿旨等候在此,见着颖姝便是上前陪着笑道:“辛苦夫人了,夫人大着肚子还要来前院接旨,只是这也是宫里的规矩所在,还请夫人暂且忍耐些。” 颖姝含着笑对着那内监点了点头:“先生客气,先生可是从万寿宫中来?” “正是了!”那内监笑意像是做了半永久一般,“太后娘娘想念夫人,便想着见一见夫人。还请夫人收拾收拾随奴婢入宫去罢。” 颖姝一愣:“不用跪下接旨么?” “夫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太后娘娘特意嘱咐了,夫人怀着身子,不用如此接旨。只消点点头便是算接旨了。还请夫人赶紧接旨罢,太后娘娘可在宫里等着不呢!” 一边的紋二太太倒是担忧颖姝,便是对着那内监道:“这位先生,如今我家弟妹怀着身孕临盆在即,太医说了不好轻易挪动。不知道太后娘娘可否通融,不让我家弟妹入宫拜见?”说罢,紋二太太便是端正地行了一礼。 那内监却是瞬间变色:“紋二太太,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谁敢阻拦!还请两位夫人不要一时糊涂,犯了抗旨不遵的错才是。” “哦?是吗?可这位先生,您究竟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还是荣皇贵妃宫里的人?究竟是太后娘娘想要见我,还是那位歌伎出身的娘娘想要我!”说到最后,颖姝已然暴怒,对着那内监高声喝道。 “放肆!您好歹也是侯府夫人,怎么就如此出言不逊?这可是犯了谋逆的大罪!”那内监神色一凛,便是对着颖姝红眼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夺宫之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谋逆?”颖姝冷眼瞥着那内监,“我倒是想要问问您,是谋谁的逆?造谁的反?这是想要将我邀请入宫为人质么?太后娘娘宫里的先生,我哪一个不认识?怎么就是不见你这人?” “夫人不想入宫也就是了,何必找这些推辞说辞来呢?也罢,我这就回宫秉了太后。说夫人您抗旨不听,待会您便等着苦果吃算了。”那内监一副暴怒的模样看着颖姝,说罢便是拂袖愤怒地转身离去。 “先生觉着,您这般来我侯府放肆,还能有入宫机会么?”颖姝高声一喝,气势凛凛,便是对着两侧里侍奉之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冒充天使的东西给我绑起来!” “反了反了!”那内监指着颖姝骂道:“永福侯府谋反了!快来人啊!永福侯府谋反了!” 颖姝甚是不耐烦地道:“赶紧把他嘴给我堵上!真是聒噪至极!” “你……”那内监话还未有说完,便被一边的金锋将嘴给堵上了。 颖姝看着那被押住的内监,又看了看那内监随行而来之人,便是示意金锋手下的护卫将那几人统统押住。颖姝对着那内监冷笑着道:“当初御驾亲征之时,我便看过这招了,如今倒也该换一换了!” 说罢,颖姝便扶着大肚子坐在正堂房檐之下,“吩咐下去,府门紧闭,谁来也不开。再在各处都准备好油泼在墙根底下,今晚必定是不太平的。谁若是敢强行扣门,金公子,还请你帮忙看着些。便是杀了人,侯爷也是能都担待的起的。” 颖姝这样的阵仗倒是没有惊动自己腹中的胎儿,反倒是将一边的紋二太太给惊动到了,只见紋二太太早就吓的浑身发抖,花容失色。 “这……”紋二太太颤颤巍巍地看着颖姝:“弟妹……这……” “嫂子放心。今日京城里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呢!如今嫂子只管安心歇息便是。” “这……这我怎能安心歇息啊?”紋二太太几乎要被吓的哭了出来,她看着颖姝,只道:“这……这我还是回家罢。” “嫂子回家是好,只是如今外头还这样乱,嫂子一人在路上若是遇到了什么,可怎么好?”颖姝给予香梨眼神示意,香梨会意便是走了过来搀扶着紋二太太:“紋二太太,我们太太也是为着您好。如今竟是有胆敢假传圣旨之人出现,可见京城里是有多乱了!您一个女人家,纵使有了家丁护卫,可也不必在侯府安全不是?您就安心在侯府里住着便是,等到明日,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紋二太太畏惧且为难地看着颖姝,“这……这真的会什么事情都没有么?弟妹,我……我害怕……” “嫂子放心,自然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颖姝看着紋二太太,目光无比冷静:“只要嫂子安心,一切事情都不会有的。且紋二哥哥,也要出来了。” “这……”紋二太太略有些犹豫,只是一转念想到颖姝口中的“紋二哥哥”,她便又是觉着自己该听从颖姝的才是。 颖姝微微笑着看着紋二太太,旋即便示意青梅桃子等人将紋二太太搀扶回去,紋二太太略有不安地看着自己,终究还是跟着青梅桃子等人回去了。 今日的黑夜因着那位宫里内监的到来显得不那么平静,好似随时危机都会再次浮现一般,侯府中人自然是人人自危,敛声屏气,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颖姝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小东西这几日安静的出奇,好似预先知道了最近将有大事发生一样,所以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发动,生怕来拖累自己。 “小东西,知道心疼你的母亲了。”颖姝笑着,“再坚持一下,就能安安全全的了。” “太太……”底下早有胆小的奴婢,对着颖姝表现出畏惧的神情,“这……” 颖姝倒是镇定自若地看着众人与院中情景,冷冷地道:“都怕死么?” “奴婢不敢。”几人道,“不敢不敢。” “若是怕死,就都出去罢。”颖姝淡淡地道:“是如今外头这么乱,你们便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活命,是留在侯府还是出去,你们自己决定吧,我绝不阻拦。” “只是就在这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若是不出去,今晚别也别想出去了。”颖姝看着底下正在犹豫的众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侍奉的人,“都仔细想想吧。若是出了我侯府的门,就回不来了。”说罢,颖姝淡淡地从香梨手中拿出一盏红枣茶,轻轻地品着。 一刻钟的时辰转瞬而逝去,令颖姝意外的是并没有人选择离开,到了时辰后中众人则是都跪在地上,对着颖姝一齐道:“奴婢等愿意追随夫人,愿与侯府共存亡。” “好。”颖姝这才放下茶盏,缓缓站起,“侯府有诸位相助,是侯府的福气,也是侯爷的福气。” “各位公子先生若有力气,尽可跟着金锋公子守在侯府各处围墙下。若有人闯入,还请诸位拼死抵抗,若不幸伤亡,我若活着,比当稳妥善待诸位家人;若今日我们都能平安度过,那诸位便是侯府的恩人,更是我肚子里小公子的恩人!” 害,当众做演讲真累,也很考验肺活量。 这般激情热烈地做了一番演讲,颖姝才是觉得浑身力气没了大半,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不过好在尚且清醒,香梨与杏子便是赶忙着想要颖姝进屋里去歇息。颖姝甚是坚定地摆了摆手:“诸位为保卫侯府冒着生命危险,我自然不能独自歇息。就那拿软椅来罢,我就在这里受着侯府。” 底下的金锋一直站立如松,忽地对着颖姝一拱手行礼,“夫人,金锋必当誓死保卫侯府,请夫人放心。” 颖姝甚为感动,对着金锋道:“金公子是我的恩人。还请金公子注意安全。” 金锋郑重地点了点头:“夫人放心,金锋必当护好自己。” 颖姝碰了碰一边的香梨,“去为金锋公子等人准备些吃食罢。” 香梨若有所思地看着颖姝,又看着金锋,便是点着头下去了。 “对了,杏子,你现在再去寻几个胆大功夫好的,让她们去各家传话。若是有人宣召入宫,万不要听从,直接绑了就是。快去快去。” 果然心里头事情一多,便总会忘记了几件,还是忘记的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愿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这样坚持了一个晚上,颖姝与全侯府上下都是一丁点都没睡,竟是这般熬到了早上。 等到早上,又是无比熟悉的晨曦,只是这平京城的天,是彻底变了。 四月初春的天气里,本应该是万物生长草长莺的万象更新的景象,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生命的迹象,只是经过这一夜,平京城里流的血,很多很多。 兵部尚书齐有贞与武清伯石横带兵从飞桥廊到潜入宫中,亲自启开囚禁太上皇的南宫大门,恭请太上皇复位。 于此同时万寿宫中太后宣召余潜入宫,有余潜代替昭告天下,废帝李明,迎太上皇复位。 于是太上皇便带领众人一路杀到乾元宫,结果到了乾元宫周围,竟是发现是永福侯爷沈斌在受着。永福侯并未有保护皇帝,反而是带兵恭请太上皇,由着武清伯与齐有贞带人闯入皇帝李明寝宫,将皇帝李明抓出囚禁。 太上皇当即高呼一声:“吾乃大明皇帝是也!尔等若臣服可保尔等富贵平安,若不降者,罪及三族!” 当即大多人便下跪山呼万岁,有负隅顽抗并誓死反抗者,当即被杀,血流满地。 至此,太上皇帝成功复位,而皇帝李明却输在了最为信赖的永福侯爷沈斌上。 据说,皇帝李明被捉之时,见到沈斌那一刻便是拼了命冲到永福侯沈斌面前,对着永福侯拳打脚踢,“竖子!枉费朕如此信你!” 众人也是到了此时才知道,原来从前一直被众世家所不齿鄙视的永福侯爷,对废帝李明臣服只是为着忍辱负重,只是为着能有这样一日。 当颖姝见到沈斌之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彼时自己听到了宫变成功的消息之后便是安心了许多,心里知道沈斌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便躺在那里补觉。等到自己一觉醒来,便是见着沈斌正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庞看着自己。 “这是被陛下……哦,不,废帝打的?”颖姝甚是紧张地看着沈斌:“怎么不拿鸡蛋揉揉?怪吓人的。” 沈斌却是一把将自己抱住,双目留下滚烫的泪水灌到颖姝脖颈里,“我终于,为爹爹与大哥哥报仇了!我……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我……我不是爱慕虚荣之人。我并未有放弃我们家的大仇!我……我一直记着。颖姝,我忍了这么久,终于为我们沈家报仇了啊!” 颖姝听着,亦是觉着心里头酸酸的,这种委屈与愁怨,旁人并不懂,只有自己明白。 自己的英雄顶着全京城的骂名,被自己最亲近的母亲与姨母指责咒骂,却一丁点委屈都不能表露,只能做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过街老鼠。只是为了全家的性命,为了大歆的大义,却让他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好啦,都过去了。这下子,大家都会知道,你才是英雄了。”颖姝忍住眼泪,安慰沈斌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政权稳定后的一系列安排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是啊!都要过去了,不然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怎么样?我在宫里实在是担心你。”沈斌温言道:“你一个人在家挺着大肚子,我真是不放心。说好了这些日子陪在你身边的,可……还是食言了。” 颖姝佯装发怒:“既是知道食言,那这几日便好生陪着我便是了。这几日,总归是没事情了罢。” 沈斌笑着附和:“便是有事情,也都文官的事情。我在这里头,终究也没做什么。” “哪里是没做什么?若不是你……”话说到一半颖姝便有些后悔,忙地否认:“是什么都没做。咱们只管安心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了。” 沈斌淡淡一笑:“自然,对了,你看谁来了?” 颖姝顺着沈斌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只见一穿着深蓝色如意云纹长袍的妇人缓缓进来,她当即便觉着眼熟,“林嫂子!” 原是丰哥儿的乳母林氏。 果见林氏手边还牵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小小人儿,那小人儿本规规矩矩地走着,见着颖姝倒是两只大眼睛一瞪,便是忙地跑了过来,糯叽叽地道:“母亲!” “多亏了甘尚食,早些日子帮咱们将丰哥儿给藏好了。不然昨日宫变可是不好了。”沈斌感慨道。 “是啊!”一见到阔别已久的孩儿,颖姝的眼泪便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快点让母亲看看。”虽是早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假死是演戏,可颖姝还是觉着十分危险。如今见到自己的孩子,真是如死而复生一般。 “母亲,我终于见到您了!”小孩子躲在颖姝怀中道:“皇后娘娘那里虽好,可我却总忍不住想念母亲您。我实在是……想回家啊!” “好孩子,好孩子,是母亲对不住你。咱们这就回家了阿!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哪也不分开。” “那是母亲说的,以后可再不能耍赖。”小孩子嘟囔着嘴,只是对着颖姝撒娇道。 “那是自然。”颖姝此时此刻觉着心里甚是满足,极度的黑夜黯淡之后,也该迎来黎明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相关人等。” …… 太上皇李景复皇帝位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贬斥废帝李明为铖王,废除孝肃皇后杭氏的皇后身份。因着李明废后颖嬛曾多次帮助太上皇夫妇,皇帝李景便复位颖嬛为铖王正妃,同时将铖王李明称帝之时所册立的所有嫔妃都改为王府姬妾中位分最低的使女。 再后,皇帝李明命人将铖王废帝所改动的坤宁宫的名称再度改为坤明宫;将废帝生母废除皇后封号,贬为“恭顺选侍”,位分之低微,仅仅是正六品,乃是后宫嫔妃之中倒数第二的等级。 之后皇帝才开始安排自己的后宫与家人,先是册立太上皇后钱氏复为皇后;再册封李沅为太子;太子生母周氏为贵妃;不过倒是有人提出,钱氏娘娘虽本为中宫,只是如今因着伤寒一条腿已然不灵光了,于仪态尊容上有损,倒是不适宜做一个皇后。所以为着体面尊贵,该以太子生母周氏贵妃为后,如此才能保证国朝皇后该有的体面尊严。 历经艰辛才复位的皇帝对此表示愤怒:“朕与皇后成婚于年少之时,况且皇后仪容有损,亦是因着为朕祈祷祈福之缘故。皇后对朕一心一意,于国更是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若是朕今日因着皇后仪容稍有欠缺便废后,那来日诸位卿家年老朕也可以有损前朝形象之名处死诸位卿家么?” 如此,便是将皇后人选给敲定了。 最后才是封赏朝臣,武清伯石横封为忠国公;内阁首辅兵部尚书齐有贞封为武功伯、华盖殿大学士;永福侯沈斌封为永国公;将从前被夺爵位的成国公张用恢复爵位,并命成国公长子张成器承袭爵位,加封成国公遗孀福昌长公主为护国福昌长公主;追封故永福侯爷沈岸为护国昌国公,其亡子沈斓亦追封昌国公,沈斓幼子沈念封为昌国公,亦加封昭明长公主为护国昭明长公主。 至此,昭明、福昌两位长公主府门第再度获得了无上荣耀,甚至因着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之中为皇帝李景登基出力并在从前维护皇帝李景从而得到了比从前更多的荣光。 再度坐在皇位之上的皇帝李景对于能够复位表示感激涕零。并且一再表示这是众世家与上天的恩赐,能有今日之局面,他必定会好好珍惜,并且继续勤勉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看着流水价的御赐之物一波接一波的进来,整个侯府都被装饰的喜气洋洋,一切都沉浸在新帝登基的喜悦之中的景象,颖姝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太太,门外有寿盛伯夫人等着进来看望您呢!”有传话女使道。 “我快临盆了,不见。”颖姝懒懒地靠在榻上,随便翻看着手中的书,假装看的很认真,实际上看那书中画的插画的风景才最是认真。 “这寿盛伯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咱们夫人即将临盆不便见客。且咱们夫人早就说了闭门谢客,她怎么还是死皮赖脸的往上来呢?无非就是看着侯爷与夫人如今是陛下面前得力的人,便想着上赶着来巴结。从前寿盛伯夫人可不是这样的,见着咱们可是躲避都来不及呢!”香梨对于寿盛伯夫人的所作所为表示十分不齿,便也跟着冷脸去吩咐那小丫鬟,“去回了,这点子事情都不知么?如今夫人怀着身孕,除了侯爷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都不见的。” 颖姝看着那小丫鬟行礼离去,她自己倒是不禁长长一叹,抚着自己依旧隆起的肚子,忍不住蹙眉:“这小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虽然颖姝前几日不是很愿意这个小家伙生出来,可那也是因着前几日事情太多的缘故。如今尚且是安逸的日子,又算着日子都超了好几日了,这小家伙再不生出来,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小家伙啊,如今母亲不怕麻烦了,你倒是赶紧出来呀!母亲想见你呢!”颖姝念叨着。 “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了,夫人且先别急。”香梨道:“不若请个太医来看看。” 颖姝很是畏惧,连忙摆手:“算了算了,那些太医们只会叫我吃那些苦药,我可受不了的。” 一边的张妈妈“噗嗤”一笑:“您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若是让丰哥儿少爷看见了,肯定要笑话您了。” 颖姝气势瞬间便涨了起来:“笑话?他小子敢笑话他亲娘?那可不成的!他要是敢笑,我就撕烂他的嘴。” 张妈妈便更是嫌弃:“您可冷静些吧,真是个小孩子。” 颖姝冲着张妈妈撒娇似的吐着舌头:“嘿嘿。” 不过刚刚笑完,颖姝便又觉着不是那么开心了。 “如今铖王还在宫里住着,说着有病了,这都三日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我就是担心大姐姐……唉,再怎么说,大姐姐也都是铖王的正妻。此番谁我都觉着没关系,就是大姐姐……” 香梨明白这已然算是颖姝的心结了,便不得再次劝说几句:“我的好姑娘你就放宽心罢。若是没有这宫变,那大姑娘,如今还被关在这西宫里不得安生呢!如今陛下复位,大姑娘曾经当过陛下与皇后,这二人必定是感激的。再怎么说,大姑娘的境遇定是比从前好上许多呀。” “我倒是不担心陛下与皇后娘娘会为难,只是大姐姐如今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尴尬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产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那内监本是奉旨办事,又想着左不过颖嬛都是废后戾王妃的尴尬身份,便是再刚烈硬气的人沦落到这个境地又能硬气到哪里去,便想着趁着此次机会好好敲一笔才好。结果他实在是低估了颖嬛的气性,自己受辱之后还想着搬出皇帝李景来扳回一局,只是颖嬛的气性,竟是连皇帝都敢骂的。 “你这内监竟是如此嚣张!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本宫好歹也是宗室玉碟上之人,你竟敢来这里耀武扬威?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内监被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想着该维持御前之人的体面尊贵才好,便是强撑着体面,犹自强硬,“王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奴婢也只是奉旨行事,还请王妃娘娘遵守陛下旨意。万不要重蹈戾王的覆辙。” 颖嬛冷冷一笑,便是冲着那内监缓缓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冲着那内监便是打了个巴掌,面无表情地道:“戾王覆辙?我夫君便是再不济也是做过皇帝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人而已,也敢议论?也罢,一只走·狗罢了,你若是想要那玉革带,便去这井里来拿罢!”说罢,颖嬛便示意王府中的护卫将那内监扔入井中。 那内监死命挣扎,王府中人又觉着不敢,偏生的颖嬛气性上涨了便是谁人都劝阻不来的,只一味命人将那内监仍在井中。眼看着那内监即将入井,还是曹侧妃赶了过来阻止颖嬛,颖嬛这才将那内监给放了出来。 “这位先生,王妃娘娘也是一时心情不好,没有不敬重您的意思,更没有不敬陛下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您可万不要放在心上。”曹娘子淡淡行了个礼,冲着那内监道歉。 若是那内监是个好的也就罢了,这件事情或许也就可以到此结束。偏生那内监却是个极其不着调的,对着曹娘子的笑脸却只是道:“不愧是曹娘子,做过陛下婕妤的人。只可惜啊……” “啪”的一声,那内监面上便是又重重挨了一个巴掌,这次颖嬛更为激动,对着那内监便更是拳打脚踢,几下子便是将那内监给打趴在地上。 听到这里,颖姝已然是慌乱的不行了,“这……这大姐姐这般冲动,岂非是得罪尽了陛下?这……这能有什么好处啊?” 她刚说完,便是觉着腹中一阵疼痛,她当即便是明白了怎样一回事,忙地抓着香梨:“快,叫产婆。我怕是要生了。” 香梨与张妈妈见状,虽是慌乱,心里却是知道该怎么办,一个赶忙请太医与接生的产婆,令一个则是命人去请国公爷。 这不是颖姝第一次生产,相比较于第一次,这次显然少了许多慌乱,颖姝尽量深呼吸平复心境,也不去大喊大叫,只由着奴婢丫鬟将自己抬到屋中。因着早有准备,房梁上早就垂着供自己生产之时站着抓住的结实布条,她深吸一口气,便是站在地上,手中紧紧地抓住那布条,内心里只祈祷着能赶紧将孩子生出来才好。 不过纵使自己有那些生孩子的经验,可这到底不算是一个太容易的活动,便是有地心引力的加持,自己肚子里的小祖宗还是出来的很是缓慢。 当极度的疼痛感觉袭来之时,颖姝便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沈斌!你个王八蛋,说好了来陪我的!你死哪里去了!” 然后颖姝便被一边的张妈妈给斥责了,“姑娘,您这大喊大叫些什么?待会子没了力气,您可是有苦头吃了!” 颖姝:“……” “颖姝,我在呢!我回来了。”沈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便是看门的丫鬟阻拦的声音:“国公爷,您不能进来的。这不吉利啊!”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进去陪着颖姝!”沈斌的声音显然有些着急,对着那些阻拦之人喊叫着。 张妈妈闻言蹙眉:“这怎么行?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呀!”不过当张妈妈转头看着颖姝之时,倒是立马转变:“姑爷,您小点声进来,别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好好好,”男人的焦急这才稍有缓解,便是对着门口那几个丫鬟道:“快些,放我进去!” 只见明晃晃一阵光亮,男人便如光速一般飞到了自己面前,却是见着自己生产的模样倒是震惊。 颖姝一般忍着生产的阵痛,一边还要在心底里暗自骂道:“这死男人,怕是不知道妇人生产是这般的罢。” “看什么?傻了?”颖姝趁着尚且有力气,便是对着沈斌骂道。 “哦哦哦,”沈斌便是忙地走到颖姝身边,亲自扶着颖姝:“我是来晚了,对不住。” “你来了就好。”取代恐慌害怕的,是渐渐而来的踏实感觉,男人有力地扶着自己不摔倒,才让自己更加有力气能投入到生产中。 “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将屋里各处给填满,也将颖姝所能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给带走。 她只听得接生老老一句“恭喜太太,是个公子。”的声音之后,便是无奈地回了一句:“又是个男孩儿……”之后,便是晕倒了。 等醒来之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一边傻笑一边心疼的颖姝,再然后便是张妈妈、香梨、杏子等人。 “怎么样?”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着,唯一不同的便是前头的称呼。168 在这样的场合下,颖姝默认是先回答沈斌的话:“自然是好的,只是觉着有些累罢了。” 沈斌目中的心疼之意有增无减,只对着颖姝道:“可我看着,你实在是辛苦的。” 这下子,屋中其余众人便显得有那么一些多余了起来。 “恭喜公爷,恭喜夫人!”几人见着如此,只恭喜完了便是赶紧撤了。 屋中便是只有颖姝与沈斌两人,颖姝看着沈斌担心的模样,却是不觉被逗笑了,只伸出手来敲打着沈斌的额头:“傻样,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辛苦了,”男人憨憨地笑了笑:“孩子很可爱,胖乎乎的。” 颖姝抚着自己的肚子,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与临盆之前的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又听沈斌说这孩子胖乎乎的,便是不禁感叹:“是个懂事的,知道把她母亲的肉都带到自己身上。” 沈斌一张脸立马发出疑惑,“这是什么话?” “哎呀,什么话不重要。”颖姝摆摆手,由着沈斌将自己搀扶坐了起来:“终于把这孩子生出来了,再不用受这小东西的折磨了!” 沈斌:“???” “哦,对,快让我看看孩子。”颖姝一拍脑门,“光顾着与你说话了,倒是忘了看孩子了。” 好吧,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母亲,实在是有些不靠谱。 不过刚生出来的孩子又皱又丑,连自己都忍不住嫌弃,不过唯一算得上是亮点的,便是那孩子一双睁的老大的眼睛,自然是来自于他的好父亲,永国公沈斌。 小孩子一出生下来便是如他的傻父亲一般只会咯咯直笑,颖姝在榻上挑弄着孩子一会儿便是笑不出来,思绪再次陷入惆怅。 “大姐姐……”颖姝感觉很是恐慌,她根本不相信皇帝李景会因为再次坐上皇位便会性情大变,说穿了兄弟两人其实大约是一个路数,只不过是暴怒程度的深浅罢了。 “我已然命金锋去打听了。你先别急,大姐姐好歹也是帮过陛下的人,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颖姝很不相信,“若陛下真是个好的,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陛下我不是不信,是从前的事情让我不敢信。朴妃……还有御驾亲征之前的那些夫人……唉……” 沈斌亦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再等等罢。”沈斌想了许久,因着他也不怎么信得过皇帝,倒也说不出什么皇帝坚决不会的话语之类的,“你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便是我的面子,陛下也会给的。” 沈斌说完,便是看着颖姝又道:“看你生产如此疲倦,我才知道妇人生产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千倍百倍,我……” 不用沈斌说完,颖姝便能知道沈斌的意思,“你想母亲了?” 沈斌轻轻地点了点头,苦涩一笑:“母亲大概,会原谅我的罢。” “放心罢,你是个英雄,母亲自然懂你的。明日我就陪你回公主府。” “唉?那可不行,你要坐月子的!我自己回去,你且好好养着。” “啊?”颖姝的脸瞬间便拧成了苦瓜,实在是一想到一个月就不能洗澡洗头便很难受,她仿佛已然能闻的到头发上油油的味道了。 回想起上一个月子,那种感觉还恍如昨日,虽然张妈妈与香梨会拿温热的毛巾为自己擦拭身体,再用上妆的珍珠米粉为自己去除头发上的油,可这般总归还是不能与洗澡洗头相比。 “哎呦喂!就不能不坐月子么?我觉着我挺康健的呀!” “旁的都能依你,这个可不行。你只要安心在家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便是了。”沈斌宠溺一笑,然后为颖姝拽了被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殉葬的二三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第二日一早,沈斌亲自来看望过颖姝之后便是驱车赶往了昭明长公主府,于这件事情上颖姝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按着长公主之聪慧,早在丧礼当日大概便也知道沈斌要做什么了。当初不过是全家在演戏给外面看,如今不用演戏,母子相聚自然要有许多话要说的,等到说全了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收拾收拾东西罢,等到国公爷回来,咱们也该搬回公主府了。”颖姝怀中抱着孩子,一边拿小拨浪鼓逗弄着孩子,一边淡淡地吩咐道。 然后便是不自觉地想起该为孩子取什么名的问题来,想着想着,一抬眼便是见着金锋与香梨神色凝重地站在自己面前,香梨手中还拿着一份邸报。 “怎么了?”第六感让颖姝觉得忽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便是将孩子放在一边起身问着二人。 香梨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她思量了许久才对着颖姝结巴道:“夫人……这,这上头说,陛下今日早上下旨,赐戾王诸妃为戾王殉葬,咱家大姑娘,也在其中……” 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天旋地转,这好不容易平定的一切瞬间又变化了样子。颖姝也顾及不了刚生产过的身子,便是忙地命令:“备上衣冠与车马,我要入宫去见皇后娘娘。” 一路颠簸到了宫中,颖姝好不容易按耐住性子不疾不徐地缓缓守在坤明宫门口,当即在门口跪下,“臣妾汪氏,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钱氏的女使闻言而出,对着颖姝躬身行礼,“参见永国公夫人。皇后娘娘早知道夫人要来,请夫人随奴婢进来罢。” 颖姝点点头进入内殿,果见皇后钱氏正端坐在正殿上首,一身简约大方的淡黄色织金妆花如意浅云纹云肩通袖龙纹缎夹衣配上一身绿织金云龙海水襴裙,虽简约却不简单。只是历经皇位变迁等一些列事情,如今的皇后肉眼可见的沧桑了许多,虽依旧美丽,却再不似从前那般笑得轻松了。 “永国公夫人快起,你刚生产完,本该是好好安养身子才是。何必这般急切呢?” 颖姝如今根本没有心思去与皇后说些什么客气客套话,当即便对着皇后跪着道:“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救命啊!求您救救铖王妃臣妾求您了!”说罢,颖姝便是对着皇后连连叩首。 皇后素来是心软之人,又曾经因着汪氏姐妹帮助过自己便一直将感激之情记在心中,这次见着颖姝这般可怜祈求,她自然是心软愧疚,便是急急地从座位上下了来,亲自将颖姝给搀扶了起来,“夫人快起来。”将颖姝搀扶起来之后,皇后又将颖姝按在一边坐定,也不上去坐,只坐在颖姝身旁,温言道:“夫人,我如何不知道颖嬛对我的种种好处呢?” 皇后开始回忆起往昔艰苦岁月来,最后加上了一句:“当初颖嬛帮了我与陛下这么多,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你放心,我会去向陛下求情的,只是……怕需要些时日。” 颖姝听罢,便是对着皇后复地跪下,痛哭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并非有意针对陛下,只是一时迷了心智罢了。还请陛下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皇后微微点点头,面色亦是有些疲倦,却是极其耐心地道:“永国夫人放心,本宫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铖王妃当初拼着性命护着陛下与太子,陛下与本宫都是记在心里的。陛下这般说,想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夫人放心罢。” 颖姝无言以对,只能连番感谢皇后。 “你刚生产完,该是好好休养才是。女人家的月子最是要紧的,可万不能如今日一般马虎才是。月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皇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是,多谢娘娘关怀。”颖姝低头应着。 皇后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不禁蹙眉:“今日风还有些大,可别着凉了。”她挽着颖姝的手:“你快去后头歇片刻才是,今日一路过来,这身子还寒浸浸的可怎么行?” 颖姝本能地欲出言推辞,却是在推辞中听到外头宫女通报的声音,“皇后娘娘,忠国公小公爷夫人求见。” 竟是颖嫦。 只见颖嫦亦是满脸挂着泪珠跑了进来,见着皇后的第一反应亦是“噗通”跪下,泪洒金殿,“求皇后娘娘救命啊!” 颖姝与皇后相视一看,颖姝便是又亲眼看着皇后是如何安慰颖嫦的完整过程,然后不得不感叹,皇后性格实在是好。 这样温柔的人,受了这么多苦楚,却还能保持着对人温柔的气度,实在是难得了。 皇后将颖嫦安慰完,看着时辰便命两姐妹一块出宫。颖姝与颖嫦并排走着,却是见颖嫦在一边对着自己冷冷道:“刚生完孩子,便别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了罢。” 这人总是这样,便是表达关心,也说的这样硬生生的。文笔斋 “你别多想,我也是看在汪家的面子上。”说罢,颖嫦便是冷冷地走了过去,也不等颖姝。 当日晚间,便又是有旨意,皇帝思虑再三,特恩许王妃颖嬛与侧妃曹氏可免除殉葬,其余人等必须为戾王殉死。 殉葬之期就在殉葬旨意下达的第二日,曾经深得戾王宠爱的唐皇贵妃与李皇贵妃等人尽数殉葬而亡,无一幸免,走之前也只有颖嬛亲自看望了她们一眼。 唐皇贵妃殉葬之时倒是安安静静的,她主动踏在矮几上将脖子伸到白绫中,不过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姐姐,我来陪你了。”然后她便主动将矮几给踢倒,也不挣扎,只一心求死。 虽然,吊死之人的死相并不尊贵体面。 唐皇贵妃如此,可那位李惜儿皇贵妃却显然不甘心自己的荣华富贵才刚刚开始便要命丧黄泉,她甩开侍奉自己就死的宫女内监,用了浑身的力气将白绫扯断,大声哭喊着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本宫是皇贵妃,本宫怎能殉葬?” 前来传旨的内监不过是淡淡一句:“李娘子,您如今早就不是皇贵妃了。如今新皇登位,您不过是使女之流,还请您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才是。” 李皇贵妃还是无法接受,如疯魔一般冲着那内监劈面便是几个巴掌,“不,本宫不信!本宫是皇贵妃,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本宫才不要死呢!”说到最后,她便是全无顾忌了,伸手指着那内监道:“太上皇才是乱臣贼子!我家陛下才是正统!” “娘子您这是失心疯了!奴婢劝您还是消停一些罢,如今您乖乖就死,兴许您还能有些死后哀荣,总比您如歌舞女一般的身份强些。您若是再胡言乱语,您的全尸怕是都保不住啊!” “不!不!本宫不要殉葬,本宫不要殉葬!” 一片喧闹混乱之中,从前的普淑仪只是冷冷地走了过去,轻轻瞥了一眼李氏,淡淡道:“这都是命,你就安心受死罢。”说罢,普淑仪便是学着唐皇贵妃的样子淡然地踏上矮几,垂缳而去。 这般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残忍,颖姝很庆幸在听闻之初便将丰哥儿与小弟给遣了出去。如今她连自己听着都觉着甚是不忍心,若是孩子在此,便更是残忍了。 “我以为,风波会渐渐平息。如今,怕是才刚刚开始。”颖姝苦涩一笑,从一边的沈斌手中抢过一块蜜饯嚼在嘴里,却是觉着没什么味道。 “母亲说因着你在坐月子不好轻易挪动,便等着你出了月子再搬回去。母亲还说,想着来伺候月子呢!” 颖姝坚决地摇摇头:“不用了罢。怎么好折腾母亲?” 沈斌补充道:“我也是如此说的,只求了大嫂子先将母亲给侍奉好,等你月子出去了,再去好好与母亲赔罪。” 颖姝点点头:“好。” 这该死的月子,限制了自己多少行动啊!如今她担心颖嬛担心的要死,却是被沈斌勒令不许出门,说有什么事情送一两封信便是了,不过好在颖嬛如今境况虽不算好,但也算不上是差。她在给自己的回信中回道,说她虽然算是个寡妇,可皇后念着从前的恩情,对自己与曹侧妃都很好,一应衣食待遇都不少。便是连着太子生母周贵妃,也会经常给自己送些东西来保障自己的生活。 颖姝这才安心些许,也算是减少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担心。让自己能稍稍安心地坐月子。 让自己能够更为安心坐月子的,则是汪老太太与刘氏的上门看望,一家三代人抱头痛哭,重修旧好,才算是完全了结了颖姝的心结。 不过说实话,当初那样的事情,便是汪老太太与刘氏不知道颖姝与沈斌为何会突地转变,可总归是心里有着一杆秤的,虽不明白真相,却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我这次来,便想着多陪我的姝姐儿宝贝一些时日。倒是不知道你家国公爷愿不愿意了。”汪老太太看着颖姝,微微笑着道。 颖姝很是激动:“祖母您要陪着我呢?”她如一只小奶猫般缩在汪老太太怀中,“沈斌敢不愿意么?他不愿意揍他!”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 “略略略。” 第二百六十章 出月后入宫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边厢颖姝与汪老太太黏糊糊地叙旧,那边颖姝目光瞥到刘氏身上却是发现刘氏竟是有些异样,正开口想问,却也猜出来了个大概,倒也闭口不问了。 “你担心嬛姐儿是好的。只是如今铖王府还在办丧事,你这一过去,教陛下怎么想?”汪老太太看着刘氏道:“你该明白的,等过了这些日子,你再去也不迟。再者嬛丫头是个懂事的,若是嬛丫头知道,也定然是不想要你去看的。” 刘氏连连对着汪老太太认错,“是媳妇的错处。儿媳不过是看着姝姐儿,便是想到了嬛姐儿么?从前她们两姐妹那般好,如今却……” 颖姝虽坐着月子难免有些头脑转不过光来的时候,然而刘氏话语之中的意思倒是给听了个明明白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刘氏的亲生闺女是颖嬛,如今颖嬛落难,刘氏自然担心。如今见着自己更得脸些,自然难免暗示自己要多多关照颖嬛一些。 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颖姝便是咧着嘴淡淡一笑:“母亲放心,我暗中派人去王府里时常看望姐姐的。皇后娘娘念着姐姐的好,一切衣食供应都是按照皇后的规矩来的,我也时常给大姐姐送些东西过去。只是……只是如今因着陛下的缘故,倒是不好去亲自看望的。” 刘氏这才长舒一口气,复又有了几丝笑模样,“那就好,那就好。我在家里就担心你大姐姐啊,如今你大姐姐算是最尴尬的了。姝姐儿,你做妹妹的,可要多担待一些才是啊!” “母亲放心,大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我一定会时常帮着大姐姐的。” 这番话显然是将刘氏给感动到了,只见刘氏一边哭着一边感叹颖嬛的不易以及自己的担心。 汪老太太目光不禁瞥了瞥刘氏,又转头看着颖姝,复又将目光落在刘氏身上,平静地道:“你不是说要为姝姐儿亲手熬制花胶粥么?怎么一坐在这里便不动了?” 刘氏忙地一拍膝盖,“唉呀,瞧我这记性,倒是全然给忘了。”说罢刘氏便是起身往外走去,对着颖姝笑着说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炖花胶粥,教你尝尝你母亲的手艺!” 颖姝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刘氏出了门。 汪老太太看着刘氏出了门,这才无奈地一叹,捂着颖姝的手道:“你别放在心上,你家大娘子是太担心你大姐姐了。说这些话也不是有心的,关心则乱,便是难免说胡话。” 颖姝点点头:“这我自然是知道的。祖母放心,我自然理解母亲。” 汪老太太怜惜地抱着颖姝:“当初我便知道你与沈斌忽地性情大变是为着做给外头看,想着做戏总要做足了全套,这才与你冷淡给外头看。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啊!你与颖嬛,又有哪个是容易的?”汪老太太忽地眼眶湿润:“我的好姝姐儿啊,你又何尝不是受了委屈呢!” 颖姝最是受不得这样伤感的情景,便是忙地叫住汪老太太,故意岔开话题,说了旁的较为欢快的话题把汪老太太给带偏。 因着月子期间有汪老太太的精心照顾,从前颖姝觉得枯燥烦闷的月子生活也没有那么难受无聊了。汪老太太会为自己亲手制作好吃且补身体的药膳,还会告诉自己什么香粉扑在身上有清爽的感觉不会黏腻,甚至还允许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一切都让颖姝觉得甚是满足欢欣,感觉自己的快乐回来了不少。 再加上丽筠与大嫂子金氏等人的时常探望,自己的月子生活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等到自己出了月子,不但觉着身心恢复的很好,也顺便将产后发胖这一问题给解决了,颖姝满心里觉着不错,什么事情都很好。直到沈斌与汪老太太在颖姝耳边悠悠地说了一句:“是什么事情都挺好,就是有一点,孩子的名儿没起呢!” 颖姝:“……” 她想了想,这时候第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将责任给逃避开,总不能说成是自己的错罢,于是她便理直气壮地对着沈斌说道:“你才是孩子的父亲,你怎么不张罗着取名字,如今倒是来催我,好没道理。” 沈斌冷眼看着颖姝,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道:“是你嫌弃我取的名字太俗才不让我取。你说你要自己想想,可你都想了一个月了,倒是什么都没想出来。我……” 颖姝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瞪着沈斌:“你……” 汪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颖姝啐道:“你瞧瞧,哪里有你这样的?可见是咱们国公爷惯着你,倒是教你越发无法无天了!”汪老太太看着沈斌:“沈姑爷你也是,可不能再惯着这小妮子了,将来可了不得的。你可小心些,别将来这国公府,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沈斌笑着对汪老太太道:“祖母放心,颖姝生产辛苦,我多顺着她一些是应该的。” 颖姝见此甚是不满,便是凑到汪老太太身边撒娇道:“祖母,你怎么不向着我,倒是向着沈斌这人呢!” 汪老太太高傲道:“你总是这般无理取闹,我自然是谁有理便向着谁的,可不论你是不是我孙女。” 最后经过夫妻俩人的争论,再加上汪老太太的倾情出演,孩子的名字最终由汪老太太定下,单名为一个“合”字。 “《诗经·小雅》有云,‘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你们夫妻恩爱,全家和睦安定,团团圆圆的。”汪老太太引经据典道。启炎读书 “祖母这个名字取得好,以后生了女孩也不用费心取名字了呢。”沈斌对于汪老太太的取名水平表现出了崇拜敬仰,“就叫瑟瑟就好了。” 颖姝对于汪老太太取得名字没什么意见,对于沈斌在取名这件事情上的马虎则是很有意见,便是白了一眼沈斌。 结果沈斌这人见汪老太太看重自己便是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只对着汪老太太撒娇道:“祖母你看,我在家里可是最不敢惹了颖姝的。瞧瞧她啊,恨不得将我给吃了才算。” 汪老太太便是瞪着颖姝道:“你真是不像话了。” 颖姝委屈地凑到汪老太太身边坐着,却是被汪老太太给嫌弃地推开,“行了,赶紧准备准备,明日可要入宫去拜见陛下皇后呢!你不得好生梳洗梳洗?” “哦哦,是是是。”颖姝连番点着头道。说罢,便是如一股儿烟般往外跑去了。 因着一个月未有洗澡洗头,颖姝这次在浴室里耗费的时间极其长,先是洗头洗了三遍,又仔细搓洗身子搓洗了好几遍,若不是张妈妈拦着,只怕颖姝非要洗个四五遍才好。 “姑娘,哪里便这般夸张了?不是天天拿着热湿毛巾擦着的么?再这么洗下去,头发都要洗掉了的。还有那皮肤,非要搓的红肿不成。” 脱发的威胁让颖姝立马从浴桶里蹦了出来,张妈妈见状便是赶紧拿着软绸子给颖姝裹身擦身,“姑娘啊,老太太可在呢!你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颖姝却是有些答非所问:“我洗的也不算勤快罢。上次月子,我可是洗了十次呢!” 张妈妈:“……” 这般折腾折腾,颖姝倒也折腾不动了,到了晚上便是懒懒地躺在床上。 不过一边的沈斌倒是显得活力满满,一双手更是在自己身上游走着。 颖姝:“……” 最后男人身上的火气实在是太旺,颖姝不得不踹了几脚沈斌,沈斌才老实,倒是像个极其委屈的小孩子一般撅着嘴看着自己。 不过颖姝还是坚定地让沈斌与自己保持距离,最后想了想可能小孩子太难哄了,便是又憋出话来哄着:“乖,你再忍忍些时日嘛。” 沈斌又翻过身来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睁的可爱,甚是乖巧地应了一句:“好。” “快些睡罢,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去见陛下皇后呢!” “好。” 来到古代这么多年了,颖姝最害怕的依旧是入宫拜见,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必须在天不亮之时便起床打扮,穿戴上沉重无比的华贵的首饰衣服,冒着踩到自己裙子跌倒失态的风险。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自己混的越来越好,头冠越来越沉,衣服也越来越重。 这次显然更加重了。 毕竟是国公夫人,等级摆在那里,累人是必须的。 颖姝摇摇晃晃地到了坤明宫拜见皇后钱氏,倒是正巧皇帝也在,倒是免除了折腾两遍的烦恼。她便是忙地下跪给帝后请安,也是拜谢皇帝皇后给了自己国公夫人的封诰命。 “臣妾永国公夫人汪氏拜见陛下皇后,特来拜谢陛下娘娘封赏之恩。愿大歆国祚万福,陛下万寿万岁,皇后娘娘金安长乐。” 然后便是三跪九叩这种无法免除的大礼。 这般行了礼,经过一个月养尊处优的颖姝已然觉得自己半条命都要给折腾没了,只是面上却是不得不保持镇定。 “快起来坐下罢。你刚出月子,还要你行礼,实在是难为你了。”皇钱有容温和地笑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关于生母的话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是,多谢皇后娘娘。”颖姝听闻皇后话语便是缓缓起身,按着自己该坐的位次坐了下来。 “身子可怎么样了?你家二哥可还好?早就知道夫人生产,本该是本宫亲自去探望的,只是一时指宫中琐事缠身。倒是不好抽开身去看望夫人了,夫人莫怪。”皇后含着一种温和且有些感激的神情看着自己道。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妾不过卑贱之躯。生产不过是件小事,哪里敢让娘娘您辛劳呢?”说客套话这种基本功,是颖姝虽然讨厌,却是不得不时刻牢记在心里。 皇后笑着摆手,“这可不是虚话,你与永国公帮助了本宫与陛下,陛下与本宫都是感激在心的。况且永国公又是我与陛下的外甥,如今外甥生了孩子我们自然是高兴的。与陛下身为孩子的祖辈,如何能不放在心上?”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边贴身宫女取来两只蝙蝠万寿纹的云锦木盒送到颖姝面前,笑着道:“本宫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该送小孙儿些什么,唯有本宫出嫁之时这一个雕花万福的白玉项圈,倒是适合给小孩子带,也好压压福气。” 皇后的宫女便是对着颖姝缓缓打开那只较小一些的木盒,只见里头赫然躺着一只项圈,那玉纯白如雪,是上好的成色,一见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见颖姝在仔细端详着那玉项圈,皇后则是继续介绍着第二件送给颖姝的礼物,“这白玉项圈倒也罢了。还有另外一件,是本宫与宫里的诸位娘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那宫女便是迅速地将第二个盒子打开给颖姝展现,却见是一件为小儿制的用各色碎布料拼接而成的花色水田小袄子。 颖姝不禁道:“这……” “本宫听闻民间人家生产孩子之时,都会用左邻右舍的几块布料拼接而成一个袄子,是谓水田袄。用百家的布料便是集合成百家的福气,是能够保证孩子平安长寿的。且不管这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心意总归是难得,本宫想来想去,便借着这个心意与后宫诸位娘子商议着,每个人出一块宫里最好舒适的布料,给娘子的孩子拼成一个水田袄,也是为祈福的意思了。这些布料针线都是宫里的姐妹们自己凑的,裁剪拼接也都是本宫与诸位姐妹一起的,倒图个新鲜有趣。” 堂堂国母与宫中高高在上的娘子能亲手为自己的孩子缝制一件新衣,那便真是实在难得的心意了。更加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 这般受宠若惊,颖姝便是与沈斌齐刷刷地站起谢恩,感激道:“皇后娘娘大恩,臣等拜谢。” “瞧你们说的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不过是随手闲来缝几下罢了。到底是我与陛下的孙儿辈,我们自然是心疼的。都是一家人,何必拘这些虚礼呢?快坐着快坐着,别动不动就行礼的,叫人看着生分。” 这时坐在皇后身边许久未有说话的皇帝这才开口言说道:“皇后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何必虚礼呢?” 颖姝与沈斌这才复坐下,沈斌打趣道:“舅舅舅母,倒不是我虚礼,只是您们给出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又实在没什么可回赠的,便想着起身谢一谢。这般您就不会追着我要回礼了。” 这话倒是逗的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皇帝更是冲着沈斌扔过去一枚枣子:“你这皮猴子,竟还是像老样子一般。最没有个正形了!” 沈斌“嘿嘿”一笑,便是对着皇帝很自然地表现出亲近来,“舅舅,不是开玩笑嘛!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多好呀。” 皇帝只得摆出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指着沈斌又顽笑了片刻,便是对着沈斌道:“行了,想来这里你也是待不进去的。太子这小子最近正想着你,你不若赶紧去清宁宫看看他,你们兄弟两个也好说些话。” 沈斌正有此意,便是忙地答应了下来,又温和地看了看颖姝,与颖姝眼神交流一番,这才行礼告退了。 小夫妻两人举动落在皇后眼中,皇后便很是慈爱地道:“小夫妻两个感情极好。相知相许,倒是难得。瞧着你们不用说话,只消眼神便能交流,可见是心意到了极致。你们可定要珍惜彼此,这世上能懂自己的人可不多。”说罢,皇后便是不自觉地看着皇帝,大概是藏着一些潜台词的。 颖姝有些羞,又觉着挺高兴的,毕竟皇后也是说到了点子上。 “是啊!皇后说的对,这世上,能有一个懂自己的人当真是不容易的。”皇帝不知为何,语气竟是显得有些凝重了。 忽如其来的低气压显然让皇后与颖姝都有些不适应,还导致了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不过皇帝的神情与状态倒是彻底地偏离了此时此刻该有的样子,倒好似是陷入了一种回忆里头似的,“不容易,该是好好珍惜的。” “陛下?”皇后见皇帝状态实在不对,还是不得不出言问候提醒一下皇帝。 “哦哦。”皇帝反应过来,便是对着皇后一笑:“幸好,皇后是懂朕的。”今日文学网 皇后绽放出满意的笑容,轻轻地扶着皇帝的手臂道:“陛下觉着臣妾能侥幸懂得陛下的一二心思,那便是臣妾的福气了。” “这世上女子,当属皇后你最善解人意,最懂朕的心思。” 颖姝恭敬地坐在底下听着,怎么听怎么觉着有点变味,帝后公然秀恩爱? 可这糖又实在是有点硬啊。 “说起来,瞧着斌哥儿与汪娘子的样子,汪娘子也是善解人意之人呢!可真真是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好。”皇帝看着颖姝缓缓道,“平娘子也是善解人意之人,也是一朵解语花。” 颖姝:“???” 颖姝本来以为皇帝所说的母亲是自己的嫡母大娘子刘氏,只是皇帝随后竟是又加了一句“平娘子”便明显是指自己的生母平氏了。可……这分明是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啊,怎么皇帝就是能说出自己的母亲呢?” 其实有关于自己的生母平氏,一直是个谜,自己来到古代如此之久,什么事情都探究的较有门道了,偏生的就是关于自己在古代的生母是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自己去问汪老太太,汪老太太也多半是面色凝重地闭口不谈。 至于整个汪家上下,都极其有默契地选择对于平娘子之事不再提及,好似平娘子根本未有存在过整个汪家一般。 自己唯一知道的,便是平娘子也算是出身名门,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按着正常道理,是要嫁给一样的高门大户为正室的,是绝计不会嫁给自己的便宜老爹汪瑛为侧室。 好似自己生母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不符合常理的。 再者,大歆礼仪周全,平素是最为重视礼仪规矩的,可平妻的存在却是最为不符合礼仪规矩的。在从前的朝代,娶平妻的大多都是商人等不上台面的阶层,到了大歆,便是稍微体面一些的商人之家也不会娶平妻了。可自己的便宜老爹汪瑛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世代的两关贵族,将礼仪规矩可是看做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会随随便便做出这般不符合在贵族眼中丢了大人的举动呢? 到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竟是还能主动说出自己的生母,那实在是为自己的生母更加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了。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神秘女子,竟会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却又时刻铭记在心。 “陛下……难道知道臣妾的母亲呢?”颖姝试探着问皇帝道。 “自然是知道的,都是故人罢了。”皇帝一副怀念往事的模样道:“你母亲,真真是个奇女子。” “咳咳……”就在关键时刻,皇后竟是出声打断了皇帝,轻轻扯着皇帝的袖子,“陛下……” 皇帝便是反应过来,骤然终止这个话题,只是面色淡淡地道:“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便不说了。” 颖姝本能地想要问,然而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 皇后见此,便是又扯了旁的话题来聊,颖姝明白,便是顺着皇后说着这些话题,将自己心底里关于生母的惦记复又掩盖住。 只是经此话题,皇帝倒似是掉线了,便是皇后换了话题皇帝也接不上了。面上神情更是显得有些复杂,让人实在是看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 颖姝便也只能按耐着心中疑惑,另做旁的打算。 这般正与皇帝皇后说着话,宫中却是忽地传来急报,白部俊夏王子薨逝。 俊夏王子本在壮年,又素来身体康健,又是白部珠兰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人,骤然薨逝,实在是教众人意想不到的很。颖姝与皇后也就罢了,只是疑惑。皇帝的疑惑震惊显然最重,竟是在听闻俊夏王子薨逝的消息那一刻直接晕倒了。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宣太医!”皇后惊慌地叫喊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搬回公主府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宫里用午膳吗?”汪老太太见颖姝早早便回来,倒是甚为诧异,忍不住问道。 颖姝神色疲倦地将头冠摘下,又将长长的拖地大衫给脱下,这才回答汪老太太的话道:“宫里传来边地急报,说是白部俊夏王子薨逝。陛下倒是不知道怎么了,听闻俊夏王子薨逝他自己倒是晕倒了。许是太过震惊的缘故罢。” 说实话,颖姝自己都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为何皇帝会因为一个白部王子的薨逝而骤然晕厥呢?想生活中这般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晕厥的情况,大多数都是极其重要的人才会有这般反应。可瞧着皇帝与俊夏好似是并无什么私交的样子。 这般想着想着,一些回忆倒是忽地闪现。 想起那年白部入贡,自己趁着一个午后前去兴顺茶楼视察,却是遇见了正在茶楼门口微服排队的皇帝与俊夏王子,两人做休闲的道袍大帽打扮,倒是还有说有笑的。 或许是极好的朋友罢。 颖姝便是又将这件事情给汪老太太说了,汪老太太听罢倒也不觉得有些什么,想了想便道:“许是陛下蒙难白部之事,俊夏王子救过陛下呢?” “哦哦。”这般说着倒也能解释的通,颖姝便也暂且将这件事情给放在脑后,不去过多寻思了。 “祖母,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想问问。”颖姝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着汪来太太道。 汪老太太只说:“什么事啊?你问便是了。” “今儿个闲聊之时,陛下说起了我的母亲。说母亲是个善解人意之人,祖母,难道陛下认识我母亲么?” 汪老太太神色骤然变化,登时有些惨白,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祖母,怎么了?”颖姝不禁甚是好奇地问道。 “没,没怎么?”汪老太太缓缓扶着一边的迎手坐了下。 “你母亲的出身,你自然是知道的。这般的身份,本不该是做我们家的侧室的。只是当初你母亲与父亲有了情分,实在是不好办,陛下便给你父亲与你母亲赐婚的。实在是……当初你父亲太过混蛋的缘故。” 汪老太太长长叹息着:“当初你父亲年纪轻不懂事,娶了你大娘子还去外头瞎玩。你亲娘哪里知道这背后的缘故?倒是一桩错事了。等到我发现之时,你父亲与你亲娘早已然情根深种,更是闹的很大了。你也知道,咱们大歆最重这些,这事便是难免闹到陛下那里。那时陛下还是太子,你亲娘因着家室的缘故,倒也入宫与你婆婆昭明长公主还有福昌长公主做过一段时间的伴读,因此倒也认识陛下。陛下知道这件事情,与两位长公主心疼你母亲,便求了先帝肃庙赐婚。如此,你亲娘才算是与你父亲结了缘分。说起来,都是我没有管好你父亲,倒是教你母亲受罪,也教你家大娘子心里不痛快。” 颖姝听着这些,却是觉着有些迷迷糊糊地,她本想继续问下去,却是明白若是自己继续问下去汪老太太定然不肯继续说了,便也一副知道的了样子再不问了。 “那沈斌怎么没回来?”汪老太太这才发觉颖姝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沈斌在太子殿下那里呢!” 汪老太太面色倒是更加凝重了些:“沈姑爷与太子殿下情分好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今的陛下已然不是从前的陛下。若是当着陛下的面太过亲密,怕按着陛下的性格,会觉得沈姑爷是在与太子殿下结党营私,到那时就不好了,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其实这样的道理颖姝不是不明白,只是沈斌与李沅这么久都未有亲近过,如今皇位重回政权稳定两兄弟总是要忍不住叙叙旧的,暂时也不好劝。 “祖母放心,我都知道的,只是这一次是陛下让沈斌去的。非是沈斌要自己去的。” “那就好。”汪老太太这才稍稍放心些,便是给颖姝轻轻打着扇:“瞧这满头汗,赶紧去把衣服给换了才是。” 颖姝一番梳洗打扮后,倒也等来了沈斌回家,沈斌照着正常的时辰耽搁了些,只道:“本是要早些出宫的。只是闻听陛下身子有恙,倒是不得不侍奉一刻。” “那太医怎么说?”56 “太医说陛下是最近处置朝政太过劳累的缘故,倒不是什么大事。听闻俊夏王子薨逝晕倒,想是实在意外的缘故,再加上平时身子有些小毛病,便这样了,倒是得好好调养着。” “那就好。”颖姝帮着沈斌将遮阳的大帽取下,“晚饭都备好了,赶紧来吃罢。” 沈斌眯着眼睛笑着:“好。” 这是在国公府的最后一顿晚饭,过了今日明日一大早沈斌与颖姝便又要搬回昭明长公主府去了。其实早就该搬回去的了,只是颖姝那时正巧坐着月子,不好劳累挪动,便这般拖到了现在。其实那边的昭明长公主早就想沈斌颖姝想的跟什么似的。 “要带的东西,要带的人,可都好了?”纵使颖姝早就在十天前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汪老太太还是不怎么相信颖姝的办事能力,非要问一下。 “好了,祖母,您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啊?”颖姝忍不住对着汪老太太撒娇道。 “我倒是想相信你,只是你这马马虎虎的,让人如何能安心?”汪老太太白了一眼颖姝道。 颖姝:“……” 汪老太太给颖姝夹了一筷子的红烧猪蹄,“明日我就该回汪家了。你回了公主府,可要记着收敛你的性子。这些日子你在国公府是最大的女人,可到了公主府,你可万万要记着孝敬公主,尊重长嫂,事事多做些,多出些力。别像在国公府似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姑爷惯着你,可你可不能自己惯着自己。” 这种话虽然唠叨,却无一不是汪老太太发自肺腑的感言,颖姝听罢自然是大觉感动。手里的猪蹄也不香了,她便是放下碗筷抱着汪老太太,黏糊糊地道:“祖母……” “行了行了。”分明很是感人的情景,汪老太太却是甚为嫌弃地看着颖姝将颖姝给推开:“才刚吃完猪蹄,正满嘴油呢!还往我身上蹭。” 颖姝:“……” 汪老太太说完颖姝,便是又将目光落在沈斌身上,对着沈斌嘱咐道:“姑爷,也别嫌弃老婆子啰嗦,我们家姝姐儿是个傻的,偏生遇到你这么个宠人的,倒是把她宠的更加傻了。等回到公主府,若是她有些什么懒散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担待,有时候姝姐儿忍不住犯糊涂,你可要劝着她点。” 沈斌听着汪老太太说这话,便是忙地站起身对着汪老太太行礼:“祖母,您能将颖姝嫁给我是看得起我。颖姝很好,没有要我操心的。反倒是我,要时常惹颖姝担心了。只求颖姝不嫌弃我才是。”男人说着,还偷偷用目光瞥着自己。 汪老太太见此,倒是忍不住一笑:“也好,你们两个小夫妻过得好,便比什么都强了。互忠互敬,最是难得,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才是。” 这话便是对夫妻俩人一齐说的了,于是小夫妻两个便是一齐排空胸脯保证会过好日子。 “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公主府,正好,我也许久未有拜会过娘娘了。”汪老太太看着傻站着的两个人,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都赶紧吃饭,这饭凉了可不好吃。” 第二日回公主府自然是极其顺利,昭明长公主与福昌长公主带着沈大太太金氏一早便守在门口迎接颖姝与沈斌了。颖姝刚下马车便是见着长公主迎了过来,刚下跪欲拜,却是被长公主给一把扶了起来:“真是,还拘什么虚礼?快让母亲看看,我的儿,你可真是受委屈了。”说罢,婆媳两人便是抱头痛哭。 最终还是沈斌在一旁劝着,两个女人才止住了痛哭,将痛哭的场地挪到了内殿。 内殿里头止住俩人痛哭的则是汪老太太。由于长公主实在是一心里只有颖姝,以至于连着汪老太太都未有看到,等到在内殿坐定之时,长公主才发现汪老太太,汪老太太便是起身欲行礼,被长公主给一把搀扶住:“婶子您客气什么?您是长辈,又是亲家,实在不用拘束这些。” 汪老太太回以长公主微微一笑,便是开始问候起长公主来,长公主便是开始对着汪老太太说起颖姝的诸般好处来,这样扯一扯,倒是到了午膳的时辰了。 “汪老太太,母亲,姨母,午膳都摆好了,就在花厅。不若咱们边吃边说。”一直安静不说话的金氏淡淡一笑,提醒着长公主道。 “好呀,咱们去用饭罢。边吃边说才热闹呢!”本在拉着颖姝话家常的福昌长公主听闻开饭便是从座位上站起,亲自扶着汪老太太:“婶子,这一大早起来定是累了。赶紧用些饭才好。” 这般一家人便是其乐融融地到了花厅用起了饭来,当然午间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颖姝有多好进行的。这让颖姝甚是受宠若惊。 不过颖姝明白,这是两位长公主向自己表达亏欠的方式,当初为着蒙骗过铖王,不得不这般做,可颖姝受的委屈却是真的。按着两位长公主的性子,便是怎么着都得补偿自己些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真正的大风浪(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用过午饭后,汪老太太便是笑呵呵地告辞了,昭明长公主便是又拉着颖姝上下打量着,关怀了许久,生怕颖姝少了一块肉似的。 长公主感叹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便是极好的了。” 回到公主府,颖姝觉得其实生活还是挺舒坦的,不过就是要早起这一点,让她觉着很是不适应。 沈斌体谅颖姝的辛苦,大概每次早上在请安之后都会安安静静地给自己营造补觉的氛围,甚是合人心意。 “瞧着如今朝局稳定了,陛下也将该赏赐的都赏赐了,该罚的也都罚了。我想着,明日便入宫与陛下请辞,毕竟是还在丧期,我也想着给父亲与大哥哥守孝。”沈斌对着自己吐露心声。 “当初肯掌握禁卫,是为着阿沅,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事态平定,若是再掌握兵权,既是非我本心所愿,更是徒给自己留了风险。”沈斌分析着,“做个平凡的皇亲便够了。如今阿沅也复位了,陛下对阿沅也不似从前那般严厉了,我倒是也能放心些了。” “嗯嗯。”颖姝淡淡一笑,她又不是不明白朝政风波的艰苦之处,沈斌能平安退出风波与自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其实尚且不错。 “若你退了,咱们两个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到时候你也能多陪陪我和孩子。” “好。”沈斌看着颖姝,紧紧握住颖姝的手,不用过多的言说,便也能说明一切了。 只是等到沈斌过了几日亲自入宫去向皇帝请辞,并且表示自己如今还在为父兄服丧期间,实在不适宜再担任禁军统领一职,皇帝却是连连摆手不肯,驳回沈斌的恳求。 “朝政如今尚且不稳,朕刚坐稳皇位,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需要能有几个贴心的人帮衬着,朕才放心。阿斌,你是朕的外甥,又一心向着朕,又与阿沅交好。把禁军交给你,朕是放心的。况且这些日子朕身子还有些不好,好歹怎么说,等朕打好了,你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啊!”——自从白部俊夏王子薨逝的消息传来之后,皇帝已然在病床之上躺了好几日了。 “这……”沈斌又说了许多想要请辞的话,皇帝却是依旧不准。 “虽是还在你父兄丧期之时,可这朝堂与朕都实在是一时离不开你。阿斌,你就体谅体谅舅舅罢。” “既是陛下所命,臣自然遵从。”沈斌最终只能对着皇帝拜了一拜,将请辞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沈斌请辞不成功,便也只能将这般情景告诉了长公主与颖姝。长公主听罢后便也只能感叹:“陛下既是如此说,便也只能这般了。陛下如今身子不好,想来朝中也不能是多事的,一切若是平平常常的,便是做官也没什么。” “只是父亲与大哥……”沈斌的意思,是他想要给父兄好好守丧三年,若是不能做到,到底心里是藏着愧疚之情的。 “这些倒都是虚的。你父亲与哥哥难道会不知道你的难处么?你安心便是。”长公主自然明白沈斌,慈爱地安抚着。 “好。” 颖姝与金氏在一旁安静地坐着,这种事情是妯娌两人怎么着都插不上嘴的。况且提到故去的大哥哥沈斓,金氏便是难免伤心一些,颖姝便是更得握着金氏的手表示安慰。 只是她越听,心里头便越是慌张不安,总觉着这朝中的风波哪里有这么快便平息的道理,隐隐总觉着不安。 果不其然,自己在预测坏事这方面上往往是极其准确的。在宫里养病的皇帝身体虚弱,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绝不心慈手软。 便比如,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什么风声,竟是将内阁首辅余潜大人直接给抓了起来关押,罪名是当初拥立铖王李明,是因着余大人与铖王有私交。 更者,皇帝还指控余潜当初存了谋反的心思,所以才拥戴铖王,且不支持太上皇从白部回朝。 “这是什么胡话?余大人当初哪里不想让陛下回朝了?无非是当时情况紧急,国朝又未有足够的钱粮,所以余大人便想着先立个新帝,稳定军心而已。怎么到了陛下眼中竟是成了和铖王谋逆的大罪呢?”颖姝听罢觉着此事甚是荒唐,“这是什么事情?若说是旁人是以公谋私我倒是信,可若说是余大人不忠君爱国,我是断断不敢相信的。当初白部眼看着便兵临城下,若没有余大人从容指挥调度,咱们现下早就被掳到白部去受辱了!”读书祠 “谁说不是?我倒是瞧着,陛下像是受了奸人挑拨一般。”沈斌暗自思量着,“如今陛下最是宠信忠国公与武功伯,忠国公倒也罢了,那武功伯……”沈斌一想到齐有贞那般的丑恶嘴脸便是忍不住浑身犯了恶心,“想来便是这位武功伯了,哼哼,他最是个颠三倒四爱说是非的。这样的墙头草才是不忠于陛下之人罢。” “这件事情这般牵扯,我只怕,是从前那个陛下又回来了。那余大人的性命……”颖姝想起征战白部之前的那次宫变,她直到今日也不大敢相信那般血腥残暴的事情竟是由皇帝这般看起来温厚无害的人做出来的,那日殿上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么多人死了。便是今日回想起来,都觉得甚是恐怖…… “不,真正的陛下,其实一直都未有变,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不是回来了,是醒了。”沈斌摇着头:“只怕陛下,从一开始便是打算余大人死。”他懊悔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 “事到如今咱们怕也没什没法子。只是紋二嫂子,想是又要伤心一番了。” 当余潜的事情渐渐成了大风浪之时,三房便也找上门来了。 这次不仅仅是只有紋二太太,而是整个三房,从三老太爷到底下两位堂兄。 三房一行人或是哭的不行或是面露不安,三老太爷倒是勉强镇定,却也难免有些慌神,忍不住求着长公主与沈斌,请公主救命。 “娘娘,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怎么说咱们家都是一家人呀!如今余大人获罪,咱们家老二媳妇是余大人的闺女。我是看不得老二媳妇受委屈的。这孩子是个好的,大嫂,您是长公主,看能不能求求陛下,好歹先教余大人保住性命啊!”三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颖姝看着三老太太那般急切的神情,是真心为紋二太太着急,倒也是个好婆婆。 “求求斌兄弟与公主,救救我的父亲罢。我父亲绝无谋逆之心啊!父亲一生为国,哪件事情不是为了大歆啊!父亲真的没有谋逆啊!公主,我知道来求您有些唐突,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陛下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眼看着就要处斩父亲了啊!” 一边的金氏见状,便是忙地将紋二太太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温柔地给紋二太太拭着眼泪,“弟妹,先别急。咱们先坐下再说。” “是啊,”颖姝也是心疼紋二太太,“嫂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咱们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也是在想办法了。” 长公主看着急的不成样子的三房一家人,心里也不免跟着着急些,只是她又明白这件事情牵扯甚广,自然是慌乱不得,便示意三房人先冷静下来:“先都别急,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此事事关朝政,我也不好插嘴啊!” 没错,这件事情公主府不但知道,也试图去管管,只是公主府如今刚刚平稳,总不好轻易便置喙朝政,不然按着皇帝的性格,没准下一步公主便要面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长公主与沈斌又何尝不为难,二人都是重视亲情之人,只是亲情之外总得先确保自己能活着才好。夹在亲情与生存之间的长公主与沈斌,便是显得极其尴尬了。 “唉呀,公主,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啊!若是余亲家当真被定罪,那咱们家也难免受牵连啊!”三老太爷焦急地道。“大嫂,只有您能想想办法了啊!” 这事长公主又何尝不为难,只是长公主绝对不能轻易答应,便只能先暂且安抚三房一家,说看情况而定。 “斌哥儿,你是陛下亲近的人。若有可能,可定要帮你二嫂子一把啊!”三老太太着急过了头,说话便是难免失了分寸些。 沈斌虽觉得三老太太说的话有些不得体,然而为着尊重长辈,自己也只能先道:“三婶婶,若有机会,我定然要救余大人的。” 颖姝正安心思考呢,却是不想也被三老太太给点名了。只听得三老太太上前抓着自己的袖子道:“斌哥儿媳妇,你是国公夫人,又是皇后身边得力的人。好孩子,咱们家除了公主,便是你身份最高了,你若是体谅我与你三叔,就去入宫与皇后求求情啊!咱们家世代安分,若是余亲家被定了罪,咱们家也不好办啊!” 好家伙,倒也不算是真心为着媳妇着想,说到底还是怕牵连。 “婶子,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急切不得啊!您先坐。” “你倒是不急切了,可咱们三房却是要急死了啊!”三老太太显然是急昏了头了,竟是开始有些大喊大叫的架势。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大风浪(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斌哥儿媳妇,我知道你是能在皇后面前说的上话的,你就帮帮婶子罢!婶子从前那阵子不知道你是一心向着陛下才骂你的,并非有意啊!你就别记恨婶子了啊!” 三老太太这话一说,倒是什么都变了味道。 倒显得是自己蓄意抱负,因为曾经那一番奚落的言语从而蛊惑了沈斌与长公主,让长公主与沈斌故意不帮助三房似的。 这么大的帽子,颖姝可实在是戴不起。 她很想发火,可毕竟是长辈,更是沈斌与长公主的亲人。无论怎样,自己都只能忍着。 她只能和善地一笑,然后道:“婶子真是冤枉我了。我比谁都想要三叔婶子好呢!” “但愿侄媳妇你当真是如此想的才好。从前的事情真是婶子对不住了,你就原谅婶子吧。若是你紋二哥哥真因此出什么事情,婶子可也活不成了!” 嗯,越说越胡闹了。颖姝扶着三老太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若是换做是旁人如三老太太一般的胡闹,颖姝早就黑着脸将那人给赶出家门了,再不济,也得言语奚落反驳一般非得教那人自己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只是对待外人的对策显然不能用来对付三老太太,毕竟是亲人,怎么着以后也得再见面的。 “娘,您就别为难弟妹了。弟妹若是有法子,自然会帮的。上次阿紋的事情,就是斌兄弟与弟妹跑前跑后才成的啊!”当事人紋二太太实在听不过去了,便是对着三老太太道。 “你还好意思说话?咱们家如今面临这样的险境,都是你害的。若非是为着你,爹娘至于跑来这里求人么?”一直未有说话的紋二爷倒是说了这样一句甚是没头脑的话。 他急头白脸地训斥着紋二太太:“爹娘在说话,你插什么嘴?快回去坐着。” 颖姝最是见不惯这样的男子,沈家家风严谨,除了沈斌这个特殊情况其余男子便是娶妾都无的。自然这也是当初长公主下嫁到此的缘故。可眼前这个沈紋,这几年纳妾也就罢了,还把纳妾的人选扩展到了烟花之地,实在是丢人。如今这位烟花女子还在沈家成了高高在上的姨娘,享受许多富贵尊荣,这实在是丢沈家人之事,更是负心之举。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骂女人,这话果真是不假。 “既然是长辈们说话,紋哥儿你又说什么?”长公主嫌恶地看着沈紋,她也很是瞧不起这样的男人,“你媳妇当初我为你的事情跑前跑后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如今这个样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三老太爷与三老太太见此,便也忙地命沈紋暂且先坐下。 只是那沈紋却仿佛是在火气上烤着一般,纵使坐下也是没好气地瞪着那边的紋二太太,倒是吓得紋二太太连连往颖姝身后躲,颤颤地扯着颖姝的衣衫。 之后便是三老太太与三老太爷的继续祈求时间,长公主纵使有心可也实在帮不住,只能说自己尽力试试。 沈紋冷冷一笑,还是忍不住对着紋二太太冷嘲热讽:“你这女人!若是没有你这女人,咱们家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着急了。” 紋二太太终究有些忍不住了,委屈地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说的难道真的是我父亲谋反么?若我父亲真是一心与先铖王有什么牵扯,那当初夫君下狱,我父亲又何必去仁寿宫中求太后下旨废帝呢?” 沈紋竟是未想到一向温婉贤良的紋二太太竟是也有与自己斗嘴的时候,便是更加火冒三丈了,指着紋二太太道:“你倒是会狡辩,还不是你父亲看着大势所趋,不得不低头。若是你父亲真是个好的,陛下又怎会不感激?还不是乱臣贼子罢了,如今倒是来连累我们家。早知道当初便是不该娶你进门!” 紋二太太好歹也是出身名门,便是再好脾气也总受不了这般屈辱,“当初难道是我拼死也想嫁进来的么?若非是瞧着沈家男子个顶个都是洁身自好的君子,父亲又怎会将我嫁给你?如今倒是嫌弃父亲累赘了,若是如此,趁着父亲还未定罪,合离了便是。我也不用受这等屈辱!”说罢,紋二太太便是拿着帕子伏在颖姝肩头哭泣。 颖姝见此,实在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总想给紋二太太讨口气才好,“紋兄弟,你这话实在是说的有些过分了。无论余大人如何,嫂子总归是你的媳妇,二嫂子为你忙前忙后,您怎么着也该尊重些!如今正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子往外使劲的时候,怎么二哥哥倒是自己犯了混呢?” “这……”沈紋是个只知道骂女人的渣男,可总不至于连颖姝都骂,这点基本的礼节沈紋还是懂得的,便是只能尴尬地坐着。蝶侠 连着沈斌都看不下去了,“紋哥,这事和嫂子有什么关系?你别太激动了。你脾气不好的毛病总得改改,不然嫂子能忍,你一时让嫂子忍着你也就罢了,也太委屈了嫂子些。” 这般才算是叫气氛缓和了一些,最终长公主出言解决了这份尴尬:“行了,今儿个便这样罢。紋哥儿,既然你这般糊涂不愿意见你媳妇,那今日大婶子做主,把你媳妇留到公主府陪着我,待到你脾气稳定了,再把你媳妇接回去,你觉得怎么样?余大人这事,婶婶未必就能保证定然能帮的上忙,可若是能帮,婶子定然帮。” 沈紋再怎么硬气也不敢在公主面前放肆,因此便是对着长公主躬身施礼,“那就多谢婶子了。” 直男癌患者沈紋到了此时还不忘摆一下他大丈夫的颜面,依旧是对着紋二太太颐指气使地,“你好好在婶子府中待着,好好侍奉婶子,别丢爹娘的人。” 紋二太太则是冷冷看着沈紋,也不说话。 这般折腾折腾,等把三房的人送走,都已然是晚上时分了。面对毫无头绪的事情,无论是长公主还是沈斌颖姝,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长公主只得叹息着吩咐颖姝与金氏,“先好生安慰敏敏这孩子罢。” 颖姝与金氏忙地应承下来。 饭后,颖姝匆匆回了一趟悠然院,便是又往外走想要赶紧去金氏的采菊园才是。沈斌却是将颖姝给拦住了,只是对着颖姝轻柔地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那你就帮我看看孩子。”颖姝淡淡回以沈斌一笑,“你自己早些睡。我这里女人家说些话,今晚便直接住在大嫂子那里。” “好。” 夜晚明灯绽放,只是本该是入睡熄灯的时分,如此情景倒是怎么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紋二太太依旧在哭着,只对着颖姝与金氏诉说一腔苦楚,“我嫁入沈家,紋哥本来是好的,对我也是尊重。只是这些日子倒是越发过分了些,非但出去寻花问柳,还把那烟花之地的女子纳为妾室。如今我娘家父亲出事,这本也不是我所愿的,他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父亲再怎么说也是救过他性命的,如今出事,人家女婿都是忙前忙后四处求情。他呢?什么都不做倒也罢了,一心想的却只是不要连累他,我……我……” 颖姝试着将自己带入紋二太太的遭遇,发现真的是极其生气,恨不得立马站起手撕渣男才好。 她有些想不明白,这样的男人,还过什么日子?一刀两断才是最好。 可紋二太太显然不能这么想,自己也不能劝紋二太太这样想。 对于自己这个现代人来说,有时候可以接受这里的思想,可有时候却绝对不能。而最为痛苦的则是,明明是自己不能接受的思想,还要去劝别人接受。 便比如自己觉得沈紋实在是混蛋,可自己也只能将紋二太太与沈紋往好了劝。不知道究竟违心与否,总之这件事情做的是极其不舒坦。 “嫂子,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伯父的事情。紋二哥哥也许是太过着急了,紋二哥哥本意并不一定是如此的,只是他有些不会说话的,嫂子还不知道么?” “是啊。”金氏亦是劝着:“紋弟如何不知道你的辛苦?他自然也是担心岳父的,只是他那一张嘴不会说话,你与他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能不知道么?”果然还是从小生活在古代的女子面对这种情况得心应手些,“弟妹,这几日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着。等过几日紋兄弟好了想明白了,便必然会与你道歉的。到时候你再回去,这几日你心里有气尽管撒便是了。” 尽管金氏说这些一套是一套,可颖姝怎么看,都觉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抬头看着金氏,透过目光便也能知道金氏的意思了。 好不容易将紋二太太给安抚睡了,颖姝才凑过来主动与金氏说着话:“嫂子劝紋二嫂子的话,是真心的么?” 金氏苦涩一笑,看着颖姝:“那你是真心的么?” 颖姝笑而不语,只是表情早就出卖了自己。 “我与你是一样的。”金氏有些惆怅:“说实话,嫁给斓哥,我真是觉着斓哥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有了这样的男子,相比之下,紋兄弟真是显得混蛋至极!我想若是我亲妹子如紋弟妹一般,我恨不得当即便带了我妹子合离才是。可是……”金氏长长一叹:“这就是女人的命啊!女人心疼女人有什么用啊?如今敏敏父亲余大人尚且有危险,若是再失了娘家的欢心,你让她怎么过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正的大风浪(三)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越是如此,颖姝与金氏便是什么都劝说不得,只得是劝着紋二太太暂且先按耐住性子,到底怎么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 虽然这段时间并不是那么能轻易熬过去的,甚至颖姝隐隐觉着,齐大人是极有可能撑不过去的,毕竟皇帝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还有点记仇。 “嫂子,弟妹,我爹的事情……”紋二太太到底还是抱有着一丝希望的,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我只求能保住我爹爹的性命。” “会的会的。”颖姝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全然不这么觉得,甚至隐隐隐隐有一种余大人的性命到头了的感觉。 果不其然,尽管余大人被皇帝下狱也算是突然之事,朝中众臣也纷纷向皇帝表达了此事的不妥,但是皇帝仍旧是一意孤行,坚持要判定余大人的罪。 又过几日,皇帝下旨,余潜勾结戾王,把持朝政,目无君上,不中不孝,着赐自尽,全家贬斥为平民。 不过又因着余潜的两个女儿都是嫁给了皇亲贵戚,皇帝便又是下旨,已经出嫁的余家女儿不会受余家的影响,娶了余氏女儿的人家也不会受影响,从前是什么样子,如今便还是什么样子。 紋二太太闻听这样的结果,当即便是晕厥了过去。 等到紋二太太醒来,也没有大声哭叫,只是目光呆滞地靠在床榻上,不吃饭也不喝水,形同枯槁。 “嫂子,你就吃些东西罢。” “不,我这个不孝女,怎么配吃东西呢?如今父亲死了,我连去祭拜都不能连,为他哭一哭都不行,我哪里有心情?做女儿的都不能去参加父亲的丧事,哦,不,而是父亲的丧事,根本不会允许举行。我……是我做女儿的无能啊!” 颖姝与金氏默然,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与余大人如今获罪,戴罪之身,如何能风光大葬呢?更不要提亲人拜祭了,如今这个节骨眼,谁又敢沾染余家的人呢? “罪臣自然是不配有葬礼的。可我父亲……我父亲一生为国,从不为自己考虑半分阿!这般冤枉了人,父亲啊,你死的好冤枉啊!”紋二太太仰天冷笑道:“您一生为国,到头来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您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会如今日一般吗?” 这话作为一个女儿感念蒙冤去世的父亲来说自然是没问题的,可若是以一个臣子臣妇的身份来说,那便真真的是大逆不道了。颖姝与金氏虽能理解,可却是不敢放任紋二太太这般说,便是忙地劝着:“嫂子你可别说胡话,到底……” “好罢。”紋二太太便也不说了,只是继续发呆。 “颖姝,我想独自歇息一会儿,你与嫂子能否先出去?我想喝桃胶牛乳粥,听说你的手艺最是好了。”紋二太太发呆了片刻,终于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来,对着颖姝说道。 “好好好,嫂子想吃,那我这就去做。嫂子你好生歇着,我与大嫂子这就去给你准备。”听闻紋二太太主动张罗要吃饭食,颖姝自然是高兴的,便是忙地答应下来,欢天喜地地拉着金氏的手出去了。 只是出去那一刻,颖姝却是骤然变色,对着金氏长长一叹:“紋二嫂子真是可怜。父亲死了,夫君也不来看看。相比之下,成器哥哥家的晚晚虽同样是父亲死了,可好歹成器哥哥与福昌长公主都是不离不弃好生安抚的。这……这紋二哥是什么样子?沈家男子哪一个不是重情重义的,偏生的这沈紋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教人作呕。” 金氏亦是感叹:“能有什么法子呢?同人不同命呗,若是人人都是好样的,这才是不现实呢!” “也是,只是求着好歹那沈紋能有些良心,不然紋嫂子便真是无依无靠了。”说罢,颖姝便是与金氏一起去为紋二太太制作甜汤了。 当精心炖煮的甜汤送到紋二太太嘴里之时,紋二太太才淡淡一笑,夸赞着:“嫂子与弟妹真是有心了。多谢嫂子与弟妹。”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金氏上前坐在紋二太太身边,“你好好的,才能尝到我与姝姐儿的手艺不是?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都陪着你,给你解决。” “好。”紋二太太感激地看着颖姝与金氏,眼角流出感动的泪水。 终于,在余大人被赐死的第四天,三房人终于出现了,前来公主府请求紋二太太回家。 “大嫂子,我们今日来,是想请老二媳妇回家的。”三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长公主道:“到底紋哥儿媳妇是我家人,再怎么着我们家也不能放着媳妇不管不是?” 长公主冷冷一哼,似是早就看穿了三房人的嘴脸,倒也毫不留情面了,“哼,若是你们真把敏敏当一家人,出事当日便是该来接敏敏回家教敏敏安心。如今倒是想起来了?你们教敏敏怎么想?便是我这个外人看起来,你们也真是说不过去。我亲妹子那才是把余家女儿当做一家人呢!瞧瞧福昌,再瞧瞧你们!真是丢沈家的人!连着陛下都说了,余潜之事是余潜之事,你们是你们的,怎么你们就是不懂呢?” “是是是,大嫂子,我们也是知道错了。这不今日一早儿紋哥儿便嚷嚷着要来接回媳妇么?我与老爷也都训斥了紋哥儿一番,如今紋哥儿也知道错了,这不是来诚心请求原谅么?”三老太太忙地赔笑道。说罢,三老太太便是暗中用袖子挤了挤一边的沈紋。 沈紋见此,便是“扑通”地跪倒,对着长公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婶子,我真是知道错了。是我混蛋,不该这般对敏敏,还请婶子谅解。我如今才是发现,若是没有敏敏,我这日子都没法过啊!” 长公主十分嫌恶地看着沈紋,恨不得给沈紋两巴掌才哈,只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些什么,又见着沈紋态度倒也算是诚恳,便只得道:“你与我说有什么用?这些软绵绵的话,若是想说便与你媳妇说去!你在这里认错算什么本事?你媳妇原谅你了,才是真好。” 三老太爷便是捋着胡子呵斥着沈紋:“还不去?好生哄哄你媳妇才是!” 沈紋便是忙地答应着去了。 到了后园,沈紋便是不由分说地对着紋二太太跪了下来,流出悔恨的泪水,一再向紋二太太表示自己的悔恨,请求紋二太太的宽恕。 “敏敏,从前是我混蛋。如今我知道错了,你便跟我回家罢。咱们是夫妻,总要一起承担,岳父去了,我会陪着你,更疼惜你,教岳父便是在天上也无牵挂。好不好?从前是我不好,以后的日子,就让我陪着你罢。” 言辞态度之诚恳,教人看了很是感动。颇有一种浪子回头请求贤妻原谅然后痛改前非将日子过好的架势。 颖姝看着,总是觉着半信半疑,她不大相信那种渣男会突然之间一夜醒悟的故事,觉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假了。可眼瞧着沈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心中总是不觉含着几丝期待,若是沈紋真能痛改前非,那紋二太太的日子好歹也能好过一些。 最终在沈紋又是打自己耳光又是下跪的诚恳态度中,紋二太太还是心软了,与沈紋含泪拥抱,并且答应沈紋回家。 颖姝与金氏虽是隐隐不安,可毕竟俩人的任务在此,倒也算是完成使命了。 “若是能好好过日子,其实也不错。到底咱们女子,总要找一个依靠不是?”金氏叹息着,言语之间倒是颇含无奈。 “说的倒也是,且不管是不是有真情分,只要能有个相伴过日子的人。紋二嫂子的日子倒也会好过许多。”颖姝扶着金氏,“嫂子这些日子照顾紋二嫂子辛苦了,可好生歇息罢。” “害,说的你好像不辛苦一样,不过总算是今晚能睡一个好觉了。”金氏感叹着。 颖姝点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可现实根本不允许。 当日晚间,就在颖姝跟沈斌抱怨自己这些日子辛苦以及咒骂沈紋的混蛋之时,多事的三房竟是又传出来消息了,说是紋二太太被沈紋给杀了。 …… 并且沈紋亲自捧着亡妻的带血衣衫,夜扣宫门,请见陛下,说是他决意与罪臣余家划清界限,手刃反贼之女,请求皇帝明鉴。 “胡闹!这岂是人所为?”沈斌听罢,恨不得当即冲出去直接打死沈紋这个废物。 而颖姝却是整个人都傻了,明明白日里还是那样鲜活的生命,还因为丈夫的主动认错而高兴的人,如今却……被丈夫给杀了? 是被一辈子喜欢的敬仰的丈夫杀的。 可分明白日里那沈紋还在祈求紋二太太的原谅啊…… “杀了他!他不配活在这世上!”颖姝想来想去,满脑子只剩下愤怒,“人渣!” “确实是人渣!”长公主带着金氏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挽着颖姝,“走,去三房看看,这一家子被狗吃了了脑子的东西,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正的大风浪(四)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只是等到收拾妥当,公主府一行人到了三房府中也都是第二日上午的事情了。那守门的小厮见着长公主便是慌忙地跪下,长公主也是没好奇地道:“你们家老爷太太呢?” 那小厮颤颤巍巍地指着里头:“在里头,在里头。” 长公主便是风风火火地带着几人往里闯了。 只见正堂之上三老太爷与三老太太都瘫坐在地上,三房长子沈斐与长媳斐大太太都在地上跪着劝说二位老人,只是二位老人都是面如菜色,根本听不进去劝。 “母亲,如今要紧的,是怎么与陛下交代啊!紋弟这是疯了,若是不及时处置,才是会影响咱们全家啊!”斐大太太劝着三老太太道:“坐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啊!” “可……可……可紋儿……他到底是咱们家的孩子啊!”三老太太摇着头,表示抗拒道。 “咱们家的孩子?还不是你一直以来溺爱纵容之缘故?瞧瞧你把好好的孩子给惯成什么样子了?从前便胡作非为,如今更是猪油蒙了心了!”三老太爷斥道。 “从前难道你没有惯着孩子么?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缘故?”三老太太反倒是不服起来,与三老太爷开始争辩了。 “你……” 长公主与颖姝等人看在眼中,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觉着这一家人甚是教人无言以对了。 “你们一家人,这究竟是什么道理?你们真是疯魔了!”长公主甚为痛心地指着三房几人说道。 三老太太见着昭明长公主便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便是忙地膝行过去紧紧抓着长公主的手不肯放开,“娘娘,您救救紋儿罢!不,大嫂,您救救紋儿罢,他可是您侄子啊!大哥生前可最是疼爱紋哥儿的啊!” 长公主嫌恶地看着三老太太,微微使劲想要甩开三老太太,然而那三老太太却是如狗皮膏药一般很是难以甩开,最后还是长公主随身带来的随从将三老太太给架到了一边之处。 “你少拿岸哥来说事情,岸哥疼爱紋哥是想着教紋哥儿成为有用之人,可你们却是怎么教紋哥儿的?非但他不能如平常沈家男儿一般,如今所作所为,便是连个男儿都算不上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便活该拖出去打死!” 三老太太一听的“打死”这般的字眼,便是着急了,更是上前紧紧拉着长公主不肯松手:“大嫂,您这是什么话啊?紋哥儿是我孩子,怎能去死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哼。”长公主如今极度鄙视三房这一行人,“是你孩子?那沈紋杀人之时,可曾想过敏敏是他妻子?那孩子的尸首在何处,我去看看。”说罢,长公主便看着一边的斐大太太,毕竟如今瞧着这个样子,三房一行人便也只有沈紋夫妻算是尚且靠谱的了。 斐大太太点头应着,便是搀扶着长公主往后头走过去。 颖姝与沈斌跟着长公主与斐大太太往后头走着,之后见到的场面,无异于皇帝从前在位宫变那日的情景。 她忍不住作呕起来,更是心中害怕至极。 许是自己被沈斌保护的太好了,她从前根本不知道身边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男人存在,甚是还与自己有着亲戚关系。 竟是能对自己妻子这般狠毒,连半点情分也不顾。 想着从前那个温婉安静的紋二太太,如今却…… 颖姝只能聊流出几滴泪水表示哀悼。 沈斌见此,便是伸出手来遮挡住颖姝双眼,尽量不让颖姝再多看到如此残酷血腥的情景。 紋二太太死的惨,在场众人无比哀伤悲痛,更是震惊。沈斌一边捂着颖姝的眼睛一边自己都忍不住眼眶湿润,更是紧紧握紧拳头;斓大太太金氏亦是拿着帕子哭的伤心;便是见过这般情景的斐大太太再次走入这场面,亦是止不住哀伤哭泣。 长公主长叹一声,便是不忍再看,只是无奈地道了一句:“造孽啊!”搜读电子书 而当颖姝看到这种情景之时,便也明白,不但沈紋的性命会保不住,整个沈家三房,可能都会因此遭殃。 “狗东西。”颖姝暗暗地在心底里骂道。 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宫里头,皇帝李景自然是震怒无比,当即便大骂沈紋是鬼迷心窍,结果那沈紋却是道:“臣这都是为了向陛下效忠啊!余家丧心病狂不忠大歆,那余家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陛下,臣觉得还是斩草除根的好啊!臣可是不敢和余家的女儿再过下去了!” “放肆!”皇帝怒不可遏,“你是不想活了?我大歆怎么有你这般混账的男儿?” “陛下!难道这不是陛下的意思么?臣……也是顺着陛下的意思去做的啊!陛下讨厌余家,那谁和余家牵扯上关系,”他摇着头:“这可是不成的呀!陛下,臣是为了向您效忠,您怎么就不懂呢?” “放肆!”皇帝再次喊道。 刚愎自用,薄情寡恩,多疑虚伪,都是这个皇帝的形容词,可偏偏这个皇帝经过这么多事情心底里是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尊重的,他非但自己尊重感激,更是见不得旁的男人如此对自己的妻子。 “她是你妻子,你这般对你的妻子,可是能够?大歆男儿哪个不是敬重自己妻子的?你沈家更是素来家风如此。你非但没有沈家男儿的半点风范,还暴戾嗜血,大歆有国法,朕实在是不能容你!” 如此,沈紋便是被下狱,直接关押入大理寺。 当沈紋被关押等待问罪的消息传来之时,三老太太便是又疯狂哭嚎喊叫地跑到了公主府中,请求长公主的帮衬。 长公主无语,根本不想理会这颠三倒四的三房一行人,索性便是直接铁面明说:“这般的畜生行为,我沈家可没有这样的男儿!你平常不好好管教沈紋,如今出了事情,咱们整个沈家三房都没准会因着沈紋折进去!你竟还是不知悔改?本宫瞧着你也不用担心沈紋了,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罢。” “不,大嫂,你救救紋哥儿罢。我怎样无所谓,便是让我用性命去换了紋哥儿的性命我都是高兴的。我不能让紋哥儿有事啊!” 这般,便是真正的不可理喻了。 不过颖姝倒也是从中窥见了沈紋缘何会变成这般的原因。 说实话,颖姝很想冲上前去给三老太太一巴掌,可惜自己是个晚辈,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得的。 “真是疯了!”长公主极其厌恶地甩开三老太太,命随身侍从将三老太太给按住,只是啐道:“岸哥若是知道有你们这样的弟弟弟媳,怕是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了。我原本想着你们或许还能有些救,便是弃了沈紋保全你们也是好的。可你们竟是如此,便真是教人不可理喻了。这般,我还帮衬什么?你们自己作死,别连累大房与二房!” 说罢,长公主便是愤怒地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回到家中,长公主依旧是气的发抖不止,“这算是什么事情?如今咱们公主府好不容易得了安生日子,便是全然被三房给毁了!” 金氏站在一边,亦是愁容满面,“谁说不是呢?便是不尊重妻子宠幸妾室都已然算是大罪了。可紋兄弟却是私自杀妻……虽说是余家人。可……可陛下都说了无关,他主动来靠杀妻来讨好陛下,岂不是说陛下表里不一么?” 关于金氏的看法,颖姝不得不赞同。皇帝其实未必真就真心不想连坐余家女眷,多半是看在福昌长公主家儿媳妇的面子上。虽然按着皇帝之心胸,其实恨不得整个余家无论男女都死无葬身之地才好,可比起仇恨,面子才是要紧的。沈紋如此,无疑是狠狠折了皇帝的面子。 当然沈紋本意只是想要讨好皇帝,结果这次马屁没有拍好,却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明日,我入宫去向陛下请罪,说是我治家不严。但愿,此次能够不延祸咱们大房。”长公主无奈地叹息道。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亲自入宫去跪求皇后钱氏,说是自己治家不严,竟是允许侄子做出如此胡闹之事,成了整个平京城的笑话。长公主声泪俱下,从自己从小接受纯禧贵妃的教导到自己如今一个人管理偌大的公主府的不易,种种事情都让皇后仿佛再次回顾了一番。最后,长公主才道:“定是大房平日里未有好好约束三房,才能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给陛下与娘娘添麻烦了,请陛下与娘娘重重责罚。” 同时,沈斌也求见皇帝请罪,将姿态摆的十分之低,并且成功赶在齐有贞等人弹劾沈家所有房人之前。 “沈家治家不严,仗着国公府与公主府的庇佑便如此肆无忌惮,竟敢杀妻!还请陛下从重查处,更摇清查沈家大房永国公才是!若非永国公嚣张,沈紋何敢如此?” 对此,皇帝则只是淡淡地道:“关乎永国公,朕心中早有打算。永国公谦卑,时常在朕面前谨慎自持,若说这般便是嚣张朕可是不信的。且沈家早就分家,既然当初余潜谋反不祸及子女,那沈家三房之错自然也不能延祸大房!且昭明长公主是朕嫡姐,朕自然要顾及长公主之面子。故此朕只查处沈紋便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祁冉冉出来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皇帝这么做无疑是给了沈斌与长公主这一房面子,沈斌自然得前去入宫谢恩请罪,并且向皇帝表示,自己从今往后定然要好生管家,再不让皇帝忧心。 皇帝轻轻笑着拍了拍沈斌的肩膀,对着沈斌说道:“你是最为让朕省心的外甥,这次的事情是那沈紋自己混蛋。纵使妻子出身余氏,可到底也是妻子,怎么能说打死便打死呢?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敬重妻子的好男儿,你与你家媳妇的情分,可是平京城里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你待你妻子,朕倒是不担心的。只是最近怎么不见你带着你家可哥儿入宫啊?如今可哥儿得有五岁了罢。” 沈斌点点头:“陛下记得清楚呢!便是有五岁了。那也知道的,5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坏了规矩那就不好了。故此才不敢带进宫里来的。” 皇帝听罢却是蹙眉:“这是什么话?谁没有小的时候,小孩子爱玩闹是正常,这能有什么的?该带进宫里还是要带的。” 皇帝这样说沈斌便也只好点头称是,皇帝见沈斌答应,便是又道:“朕是不怕你待你妻子不好的。说起来你是个宽厚的人,对妻妾都不错。唉,对了,你妻子最近倒是不错,只是你的妾室呢?她毕竟也是你长子的生母,你可要好生对待才是。” “额……”沈斌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她最近如何了?从前些时候,她还跟着你入宫来着。” 沈斌不好意思地一笑:“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从前是臣不懂事,这才犯了这样的错误来。如今年岁大了,臣与冉冉都懂事了,自然不敢入宫造次。” “倒也无妨,都是你的女人,常常带进宫里来便是。”皇帝笑吟吟道。 “是。” “若是祁氏有什么不好的,看在她年少便侍奉你的份上,倒也可以宽厚些。自然,若是实在过分,你自己看着处置便是。只一点,万别犯你堂哥沈紋那样的错事便是。” 沈斌一听,心底募地一沉,自然也是颇感意外了,他竟是怎样都想不到皇帝竟是会如此直接提到祁冉冉,还教自己不要亏待祁冉冉。 更者,还透露出了更为重要的讯号。皇帝的疑心深重,根本没有消退,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出来,还不是为了继续牢牢把控住自己。 “臣明白。”纵使心中万般不愿意将那个被关在宜芙阁的女子给放出来,皇权当前,自己也不能遵从。 “阿沅这些日子想你了,说起来你也有许久未有入东宫看望阿沅了。不若今日便去清宁宫看望一番。”皇帝对着沈斌展露出一副宽厚长辈的样子道。 “君臣有别。臣哪里敢教太子殿下挂怀?倒是教太子殿下厌烦了。”沈斌只得沉着应答道。 想到外头那些传闻,恁的自己如今再是想见李沅,也不得不按耐住心思。流言蜚语杀人不足为惧,可总不好教流言蜚语伤害到李沅,也不好伤害到自己的妻子才是。 “也是,如今你们都大了,自然也都忙碌,倒是不好教你们常常相见了。”皇帝不怒不喜地道。 回到家中,沈斌自然不得不把今日在皇宫里的情景对着祁冉冉说了一二。 颖姝听罢后也只是淡淡一句:“早就知道要有这么一天,只要陛下在,祁冉冉便会一直在。 当祁冉冉再次被放出来给颖姝请安之时,只见祁冉冉面上再度漾起了得意的笑容。 “拜见奶奶,冉冉给奶奶请安,太太万福金安。” “姐姐快起来罢。快坐下。”颖姝连眼皮都不抬,只是坐在上首淡淡地道。 “是。谢奶奶。”祁冉冉含着不甚恭敬的笑容坐下,对着颖姝道:“许久未见奶奶,奶奶倒是更加雍容华贵了些呢!” 颖姝只淡淡笑着,也不回话,只缓缓地端详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反倒是一边的张妈妈出言道:“姨娘错了。如今咱们夫人是太太,斌二太太。姨娘可别错了称呼辈分。” 祁冉冉面色瞬间便是变得有些尴尬,只忙地道:“太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一时间……” “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是吗?”颖姝浅浅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不怪姐姐,姐姐在宜芙阁养病这么久未有出门,许多事情一时适应不过来也是有的。倒是不知道姐姐这些日子养病,身子如何了?”燃文 所谓“养病”,不过就是给她这个半个主子一点颜面才有的这般遮掩粉饰的说法罢了。这般公然提到明面上,自然更是教祁冉冉觉着羞愧的要躺地里头去了。 “自然是好的。”祁冉冉笑着应答:“若是不好,也不能出来给太太请安不是?” “这倒也是。”颖姝上下打量着祁冉冉,眼角勾勒出一丝笑意:“瞧着姐姐倒是丰腴了许多,看来静心休养还是颇有成效的。” “那都是托了太太的福,是太太命人好生侍奉着我,四时吃食用度一应不缺甚是丰厚,自然是养的丰腴了些。”说罢,祁冉冉便是又起身对着颖姝行了一个礼。 颖姝向来是不愿意与祁冉冉多言的,便是随口又敷衍了几句便有叫散祁冉冉淡淡意思了。祁冉冉倒是不肯挪动位置,反倒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颖姝最是烦她这个样子,“姐姐若是有什么直说便是,不用遮遮掩掩。” 祁冉冉又有些犹豫,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道:“太太,奴婢想着,奴婢也许久未有见到可哥儿了……从前奴婢养着病贪闲,一直劳烦太太看着这孩子。如今奴婢也好了,能不能……让奴婢再把这孩子接回来。也总不好一直劳烦太太才是。” 颖姝看向祁冉冉,只见祁冉冉一脸紧张的模样,隐隐还有些期待的样子,倒真像是一个仁慈的母亲该有的模样。只是颖姝只要一想到从前祁冉冉在可哥儿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便觉着恶心。虽然自己同样不怎么喜欢可哥儿,可这孩子若是继续跟着祁冉冉,恐怕还不如跟着自己这个嫡母大娘子。 这般拒绝的回话,倒也不用自己主动回答,只消张妈妈这种极强输出便可以了。只见张妈妈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便是又站出来对着祁冉冉说道:“祁姨娘,您这话可就错了。夫人可是国公爷所有孩子的母亲,可哥儿少爷更是长子,长子自然是要放在夫人身边好好教养的。您口口声声为着夫人着想,什么怕夫人劳累,只是哪里有让母亲离开孩子的道理?夫人是国公正头大娘子,管教养育孩子是职责所在。这……就不劳姨娘您费心了。姨娘还是管好姨娘份内的事情,可千万别累着,若是再累出来个什么好歹,再进去宜芙阁养病一年半载的。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甚是顺畅舒心,颖姝听完心情都觉得好了许多,只是不得不碍着面子佯装阻止张妈妈:“妈妈好心,可别说错了话才是。” “祁姐姐,张妈妈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颖姝又抛出来一个小小的蜜枣道。 “不要紧,不要紧。张妈妈也是好心担忧奴婢。”祁冉冉恭顺地道:“那奴婢便不打搅夫人了。先告退了。”说罢,祁冉冉才起身欲离开。 “姐姐慢走不送。”颖姝极力忍住笑意,对目送祁冉冉离开。 祁冉冉彻底走后,颖姝才笑着扶着张妈妈坐定,敬服道:“妈妈您也忒厉害了些。瞧把那贱婢说的哑口无言的。” 张妈妈得意道:“姑娘当我是好欺负的么?那贱婢能出来便不错了,还妄想要天要地的,能让他活着已然是便宜她了!” “倒也是,只是人家背后倒是硬,想也死不了。” “太太,大哥儿来请安了。”送走亲妈,又来了个儿子。颖姝长长一叹:“请进来罢。” “是。” 只见可哥儿一身簇新的织金云彩纹样的淡鹅黄色小道袍,外头罩着一件浅灰色纱制褡护,腰间系着同色宫绦,上前对着颖姝行礼道:“给大娘子请安。” 颖姝保持着往常惯有的微笑:“快起来罢。” 可哥恭敬地起身坐下,目光却不似前些日子那般不落在别处,倒是四处瞅着什么一般。 母子天性,不用问倒也知道可哥儿在看些什么,颖姝索性便是直接问道:“你在看些什么?可是在寻你小娘?” 可哥儿忽地一慌,忙地起身请罪:“母亲,我……” 颖姝倒是温和,也不生气:“没事,孩子,你想见你母亲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了。只是你母亲刚刚给我请安之后回去了,你可想见见?想来也未有走远,要不要我叫人把你母亲请回来?” “不不不。”小孩子连忙摆着手:“母亲,小娘不喜欢我我……我是不想见的。母亲若是见到我,便又要……” “傻孩子,哪有母亲不喜欢孩子的呢?竟是说些胡话。”颖姝笑嗔道:“从前是你母亲生病养着不好带你。如今你母亲大好了,你要是想回你亲生母亲那里,那也是可的。”颖姝笑着问着可哥儿的意思:“母亲都依着你。你想回哪里都行。” “不,我不想回宜芙阁。我……我想在母亲这里。” 第二百六十八章 齐石之争(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可哥儿对于回到生母那里表示出了明显的抗拒,并且当颖姝提出这件事情之时他表现出了拼命的抗拒,“母亲,我知道我小娘做错了事情。我……我害怕我小娘……求求母亲,不要赶我走。” 颖姝默然,说实话还是祁冉冉这个不着调的母亲实在是对这个孩子的伤害有些太大了,致使亲生母子之间竟是有了这么多隔阂,连着血缘都无法挽救,可真真是教人有些叹息了。 不过自己从一开始便也没打算叫可哥儿这孩子回到宜芙阁那里去。 虽然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自己好歹也算是养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舍不得孩子在去跟着那不靠谱的母亲。 “好孩子,我是你母亲,自然是舍不得你的。我不过是想问问你的想法罢了。既然是你回答了要在这里,那便在这里罢。母亲都听你的。” 可哥儿这才是一副安心的模样,“多谢母亲。” “行了,去玩罢。”颖姝淡淡地吩咐道。 “是。”小孩子倒是满面欢喜地去了。 孩子走后,颖姝倒是立即变换了神色,“看好了这祁冉冉,想来她出来,是没什么好事的。” 且不说祁冉冉,单是颖嬛,便足够教颖姝担心不少。 她总想要去看看颖嬛,可是一想到皇帝那个样子,自己便也不怎么敢去看了。到时候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扣下来,自己与颖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样想来,自己便是万万不敢了。好在皇后钱氏与贵妃周氏对着颖嬛都存着感激之心,倒也能时常帮衬着,自己知道后才算是安心许多。 可总归是不能亲眼看到,未免有些不舒服。 “这些日子,管好咱们院里与府里的人,别教她们嚣张个没完。”颖姝淡淡吩咐张妈妈道。 “姑娘放心,咱们府里的人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张妈妈笑着:“姑娘是谨慎的。咱们也不好不管姑娘。” “好。”颖姝吩咐完,便是又继续投身到几个孩子的养育工作中去了。 大的丰哥儿如今渐渐消去了婴儿肥,瞧着倒是比同龄小孩儿更加瘦一些,自从有了弟弟后,纵使他自己年纪小,却也知道照看着弟弟,有时候还像模像样地给弟弟做出指引示范,亲自带着弟弟。虽然帮倒忙的时候比较多一些。 小的合哥儿却是贪吃贪睡,然后也爱闹,整日里躺在摇篮里整日只知道哭,活脱脱地全天上演雷霆风暴,让人有些头疼。 颖姝看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合哥儿,心里未免有些惆怅,想想从前自己渴望照顾孩子长大,如今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沈斌看着颖姝这样略有忧愁的样子,便是笑着一把搂过颖姝:“怎么了?觉着养孩子太累了?要不把孩子丢给母亲或是你娘家祖母照顾便是。” “呸!”虽然照顾孩子很累,但是让自己把孩子丢出去不让自己照顾自己却也是万万不可的。“还是我自己累一些罢了。对了,怎么今日倒是有空回来,不用当差么?” “陛下今日召见忠国公,我倒是能得闲。陛下不是最近信任忠国公么?” “这倒是,当初一起帮着陛下复位的人,如今就属忠国公石家最是荣耀些。不是说最近武功伯齐有贞因着这事和忠国公不大对付么?”颖姝为孩子拽了被角,便与沈斌出去了。 “正是如此了。前些日子两家的下人在街上车子相遇,倒是还吵起来了呢!齐家那人性子不知道转弯,倒是直接把石家的管家给拿了鞭子抽了。只是那被打的管家,正是石家夫人的娘家远房亲戚,这梁子便算是彻底结下来了。”沈斌蹙眉道,“如今忠国公权势滔天,谁又能惹的起?齐家是太心急了。” “倒也不怪齐有贞,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明明当初一起帮着陛下复位,可最后只有石家得了大头,他自然是不乐意的。只是他再不乐意,也不该在面子上表现出来才是。”颖姝慢慢地分析着,倒是能理解齐有贞一二了。 “我不管他们怎么样,我是不愿意去掺合这些的。”沈斌冷冷笑着:“他们岂会不知但凡江山确立,功臣反倒是最危险的道理?如今陛下皇位稳固,从前铖王余党都清除的差不多了。他们若是还闹腾,陛下岂会需要?陛下能准许他们闹成这个样子……若非是还未有忍到极点,便是让他们暂且吵着……” 沈斌说了一半,便是说不下去了。看齐 自然颖姝也懂,且二人都明白,按着皇帝的性格,后一种的可能性反而是更大一些。 “反正无论怎样,咱们家安安分分的便是。”沈斌坚定地道:“我与阿沅都说好了,这些日子还是少见面的好。省得教旁人抓住把柄。你也是,若非宣召,少入宫便是。” 颖姝一摊手:“我倒是想少入宫。偏生三日后还有赏花宴,我便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皇后宣召,倒是无妨。听说只是女眷们闲聊,想来能出什么事情?”沈斌思量着:“叫驾车人注意些便是。” 结果到了那日,还真是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颖姝车马与武功伯夫人的车马有些相撞。 按着位分算,颖姝是国公夫人,齐有贞夫人是伯爷夫人,自然是该齐夫人给颖姝让路的。可按着年龄算,颖姝给齐夫人让路倒也无可厚非。颖姝不愿意让人说自己仗着位分高与夫君爵位便目中无人,怎么着齐家如今也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倒也没必要只在这件事情上争一口气。于是颖姝便是笑意盈盈地下车上前给齐夫人请安见礼:“齐夫人好。” 齐夫人如今春风得意,倒是转变了从前对着颖姝祈求的模样神情,见着颖姝也只是淡淡的,目中轻慢地缓缓扶着鬓边的一朵并蒂双生牡丹八宝累丝金凤簪,“原来是永国公夫人啊,倒还真是巧,在这大路上都能遇见夫人。怎么着?夫人也入宫赴宴么?” 颖姝看着齐夫人甚是倨傲的模样,倒也不欲与齐夫人一般见识,依旧保持着谦卑的模样,“是啊,皇后娘娘邀约,妾身自然得去的。” 随后的一番对话,倒也让人觉得不甚愉快,不过颖姝倒也都微笑着忍了下来。只是到最后齐夫人过饱了嘴瘾之后想要先颖姝上车离开之时,却是被颖姝给叫住了,“齐夫人,国有国法,国朝最重规矩,您该是知道的。” 最后,还是颖姝先上车离去。 “齐夫人这人,倒是认不清自己身份地位。不过是一位伯夫人而已,哪里能比得上咱们的国公夫人?夫人是脾气太好了,若是奴婢,早就给她俩巴掌才是。”杏子在车里气的牙痒痒。 “人家不是自称是太子殿下的岳母么?以后太子殿下即位,更是国丈夫人。可别这般不敬重国丈夫人,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颖姝笑着揶揄道。 关于国丈夫人这话,是齐夫人自己的原话,可不是颖姝编排的。至于街上有没有人听见,颖姝可就不能保证了。 到了宫中,照例给皇后请安之后,皇后便带着众位夫人亲去宫后苑赏花。 “众位夫人且暂先自己随便看看,本宫先坐一刻,吹吹风。”皇后和气地吩咐道。 “是。” 无论后宫内命妇还是宫外外命妇,抱团取暖向来都是天性,眼见着大多数夫人都冲着忠国公石夫人以及武清伯齐夫人转了,好似那么多人都是亲如姐妹一般。 颖姝不愿意这般“热闹”,又看没几个人来自己这边,索性也乐得清静,便去稍远处走了些独自赏花。 刚站定不久,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永国公夫人怎么独自在这里?” 颖姝忙地蹲下身子给皇帝请安,“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迅速冲着颖姝走了过来,倒是亲自搀扶颖姝:“夫人快起来,何必这般客气?” 向来皇帝搀扶臣子都是虚扶,能真切扶起来的想是都是极其重要之人,想来皇帝如今对着沈斌也是半讨好半不放心的意味,连着对自己都这般客气了。只是皇帝这般热情倒是教颖姝有有些受不了,只忙地缩回手去,“礼节所在,臣妾不敢不敬重陛下。”说完颖姝又好奇地纹道:“陛下怎么来了?可是来陪伴皇后娘娘的?” 皇帝淡淡地点点头:“闲来无事,便是陪伴皇后一二。倒是见着夫人在此处,可是夫人不喜欢赏花?” “臣妾哪里是不喜欢赏花?不过是娘娘在前头坐着,教臣妾们随便走走。臣妾是方才坐的腿麻,这便多走走松快松快。倒是冲撞了陛下了,还请陛下恕罪才是。” “唉,既然是皇后所命。夫人随便走也是。”皇帝对着自己尚且算是和气温和,倒有一种长辈的和蔼慈祥来,“倒是朕打搅了夫人雅兴了。只是瞧着时辰,不知夫人可愿意随朕一起去看看皇后?” “自当遵从陛下。”颖姝恭敬道。 4 第二百六十九章 齐石之争(二)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一路上,皇帝倒是主动与颖姝说起话来,“听说夫人来这一路上倒是有些不顺利?是与齐夫人有些龃龉?” 颖姝倒是有些震惊,皇帝怎么会知道这般?那分明只是大街上的一点事情,而皇帝处于深宫,怎么就知道了呢? “陛下……”颖姝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哦,是恰巧朕身边人出宫,在路上遇见齐夫人与夫人找茬,这才来与朕说的。” “陛下,都是臣妾的不是了。”颖姝闻言便是忙地跪下,“都是臣妾们自己的事情,说起来还有些失了体统,倒是教陛下费心关注。臣妾等实在该死。请陛下恕罪。”说罢,颖姝便是对着皇帝叩头祈求皇帝谅解。 “快起来,快起来。”皇帝便是忙地又搀扶起颖姝来,只道:“这真是,朕也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说起来你也是朕的外甥媳妇,朕今日与你说这些,都是长辈与晚辈说的,并非是什么责怪之意。” 颖姝不愿意就着皇帝的手起来,只是自顾虚靠着皇帝的手起身,躬神行礼:“多谢陛下。” 皇帝面色稍稍一动,“都说了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私密话,你尽管说便是。朕也当听个新鲜事了。” “是。”颖姝见无法躲避皇帝的话题,便只得随便说几句话糊弄一番,只低头恭敬跟在皇帝身后,道:“陛下,今日早上,臣妾的车马与齐家夫人的车马相碰住了。这……便是难免下车说了几句话而已。想是齐夫人在顽笑,落在宫里先生眼中倒是成了口角了。更是惊扰了陛下。” “哦。”皇帝一副明了的样子,便是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着:“你放心,你与斌哥儿都是朕的亲人,说句私心话,若是有偏帮,朕也是要先护着你的才是。” “陛下……”皇帝这样的话倒是教颖姝不得不语塞起来,更是不知道该要回答皇帝什么,若是失礼,怕也不好。 “行了,赶紧去看看皇后才是。”皇帝又自顾道。 这样一番与皇帝的“偶遇”,倒是导致颖姝全程都意兴阑珊,毫无心思去体验宴会的快乐。尽管宫中的宴会本来就不是难免让人快乐的。 自然这不过是平静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罢了,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颖姝还是躲在家里好生看着孩子,有时则是会拖关系往铖王府送一些东西来。 其实皇帝并没有限制颖嬛的行动,颖嬛其实是可以自由出入的,甚至皇后还为颖嬛求了一项特权,便是颖嬛可以随时自由出入皇宫,再加上周贵妃的求情,其实颖嬛的生活并不算是太差。 只是颖嬛因着自己的缘故,并不愿意出门去连累汪家或是沈家,可是除了汪家或是沈家颖嬛又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至于旁人前来拜访,颖嬛是一概不见的。 颖嬛总是与颖姝以及汪家说自己过的很好,可是颖姝总是不敢相信,毕竟按着颖嬛的性子也是报喜不报忧的。虽颖嬛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可从前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后,到如今的落难王妃,天差地别的待遇,颖嬛素来心气高傲,又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地如从前一般生活。 可自己并不能去看。 沈斌能看出来颖姝的心思,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颖姝展颜,今日带回来颖嬛的亲笔书信,明日带回来坊间众人对于颖嬛的称赞言语,后日则是说皇后贵妃等人给颖嬛送了什么好东西来。总归一切都是在告诉颖姝,颖嬛如今过的还不错。 饶是如此,颖姝如今患得患失的,总归是不能做到完全放下心来,甚至颖姝如今想着,除非太子李沅登基,否则还是无法安心。 且说皇帝如今依旧器重忠国公石横一家,非但石横本人与其子石继受了重用,便是石横的侄子等亲戚都因着石横的缘故加官进爵。 “如今京城上下都忙着去与忠国公石家交好,人人都以能够与石家说上几句话为荣耀。眼瞧着这平京城里的天啊,是变了。”沈斌将朝中情景与颖姝说道。 “那是自然。毕竟如今只有石大人最是得陛下器重的,石大人一句话,说谁好陛下便是重用谁,说谁一句不好谁便得被贬斥。这样权势滔天之人,谁能不畏惧呢?” “是啊。”沈斌附和着:“单是忠国公亲戚加官进爵者便达五十多人。再加上他的门生好友,前前后后得有四千多人。这般势大,便是先帝时期左相齐维怕也是比不上啊!” 颖姝听着,虽是意外,倒也觉得意料之中,倒是不禁想起了娘家的一件事情来,“倒是丽筠,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渐渐是石家的女婿,因此忠国公自然是有意提携的。只是我们家渐渐自己不愿意,只说是要凭着真才实学自己做官。忠国公未免有些不高兴,这时丽筠倒是自己出面回了娘家说了事情。从那之后丽筠倒是不肯与石家人往来了。” 沈斌听罢便是赞许地点点头:“丽筠是个有气性的,这般才合她性子。渐渐能娶到丽筠,这是福气。再者,忠国公到底不是全然不要亲情之人,渐渐虽不讨好忠国公,可汪家的平安却是能保证的了。” 颖姝含着笑意:“自然是这么一回事,如今汪家有石家与沈家这么两门亲家,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沈斌笑着弹了颖姝脑袋一下,“娘子你如今倒是真会说。” 两人玩闹笑着,沈斌面色倒是更加沉重了些,“还有件事情,如今忠国公与武功伯两家里闹的有些不愉快。如今京城里都忙着站队,自然,站在忠国公那一块的倒是多些。” “陛下那里怎么说?” “瞧着陛下是器重忠国公的,忠国公几次说武功伯的不是,陛下都是向着忠国公的。还连着斥责武功伯几次。” 其实事情至此,朝中局势便是大约分明了。到了皇帝复位的天命元年八月中秋节兼万寿节大宴上,武功伯齐有贞在宴席上喝醉失仪,当即被皇帝斥责无礼,下旨命齐有贞回家禁足反思。 随后在忠国公的授意下,朝中言官大臣开始纷纷上·书弹劾武功伯,从御前失仪再到恃宠生娇,再到贪赃枉法,桩桩件件都是大事,足够让整个齐家家破人亡。 更有甚者,还翻出齐有贞女儿齐枝从前在东宫的所作所为,从齐常在指向齐夫人,再指向齐有贞,便又翻出了齐有贞不少罪证。 “说实话,齐有贞虽是小人。可这堆成山的罪名倒也未必便都是齐有贞做下的,他没这个实力,更没有这个胆子。说他贪赃枉法倒也罢了,可力图谋反,呵呵。”沈斌冷笑着:“那可真是着实是假的了。” “只是咱们相信不相信不重要,武功伯是否这么做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是否相信。”沈斌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手边拿起一匙子茶叶,投入沸水之中。一点茶叶进去,清澈的立马变了颜色。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沈斌叹息着道。 到了九月十五日,经过朝中众人检举弹劾,以及一些“受害者”的上门,武功伯齐有贞种种罪名皆是落下,最终皇帝下旨,废除武功伯爵位,废除华盖殿大学士官位。念在齐有贞当初为皇帝复位出力,特从轻处罚,流放金齿。齐家所有人等,视罪行轻重另论。 至此,当初太上皇复位之争中最为出力的两个功臣之争落下帷幕,忠国公石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当初投了石家的人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么正确,而没有投身石家的人则是后悔万分,并且寻求一切可能的机会想要改投石家。 若是石家能就此收手,本来也是能成就百年望族的,然而取得胜利可之后的石家倒是把手伸到了东宫之中,甚至妄想将自己家的小女儿石丽华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理由是如今的太子妃王若彤嫁给太子许久,一直未有身孕,这乃是皇室女子的大忌。 且先不论众臣的想法,石家这般想法冒出来之后太子李沅便是第一个反对。 “太子妃与儿臣结发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铖王篡位之时,太子妃陪伴儿臣最为艰苦之时,儿臣怎忍心废除太子妃?且说太子妃无子,当初太子妃可是怀了身孕的。” 皇帝听闻倒是默然,仔细说起来皇帝皇后钱氏也无子嗣,当初也被人指摘说瘸腿眼瞎有损皇后仪容。可皇帝不也是念着当初一起患难的情分未有废后,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这父子二人还是很相像的。 这事倒是还有转寰的余地。 只是沈斌终究是坐不住了,力臣太子妃若彤的种种好处,并说太子妃与太子共患难的情分,于情于理,都不该废除太子妃。 并且沈斌还激烈地道:“若是觉着太子妃不好生养担心殿下膝下无子,倒不如请石姑娘入东宫为侧妃。此举不是一举两得么?” 皇帝听罢沉吟良久:“忠国公女儿尊贵,怎可为妾室?” “天家妾室,难道不比百姓家妻子强么?” 第二百七十章 石家妃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这话倒是确确实实说到点子上了,向来天家嫔妃便是无论多尊贵的人家都祈求的位置,便是国公嫡出女儿,能当上嫔妃都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了。其实太子纳石家女子入东宫,并不算是委屈了石家女儿。 “太子妃娘娘温恭懋著,最是贤德良善,并无什么过错。便是无子,说起来也是上次娘娘小产之后身子损伤的缘故。如今娘娘与殿下还年轻,这又能算什么?且国朝几代先帝,也都有无子的皇后,可诸位皇后依旧是名垂青史为后世万人所敬仰。陛下,若是忠国公女儿当真贤德良善,想来也不会计较正妃与否的名分,做一个侧妃,也不算是委屈罢。”沈斌如此进言道。 皇帝听罢,沉思许久,最终下旨,册封忠国公二女石丽华为太子侧妃,择日入东宫。 沈斌此举是帮助了太子,免除了太子与太子妃夫妻分离之痛,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得罪了忠国公一家。 “你可是糊涂了?得罪了忠国公一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忠国公并非心胸宽广之人,你坏了忠国公的好事,到时忠国公岂会放过你?”连着张公主听说此事,都忍不住埋怨沈斌道。 沈斌一早便清楚这般做的后果,只是在李沅的快乐面前,自己心中的舒坦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倒也心里有些分明了。 “母亲,忠国公虽可能会记恨我,可您觉着,按着陛下的性子,会放过忠国公么?” “这……”昭明长公主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可……可你确定能撑到那个时候么?纵使陛下容不忠国公,可至少不会立时便扔掉。你的危险,依旧不可估量。” 长公主说着说着,眼泪便是淌了下来:“如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办啊?” 沈斌倒是立时面如菜色,生死之事或许他早就看淡,可却是甚少能够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母亲鬓边已然多了些许白色发丝,面容上亦是多了几分岁月侵蚀的痕迹。自己的母亲,好像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华光满身荣光满面的王朝最为风光的长公主了。 “母亲。”沈斌缓缓跪下,“是儿子疏漏了。” 长公主流着泪蹲下身子缓缓将沈斌扶起,“孩子,母亲如今老了,不想求旁的。只求,你能好好活着……” “母亲……”母子抱头痛哭,倒也是真情流露。 而另外一边的颖姝,却是不免有些生气。只是表现在面上的,却并未有这般生气,无非是如往常一般管着后院的事情,再给沈斌准备下朝后该用的饭菜。只是两人相处之间,倒是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自从沈斌在宫中向皇帝进言那日回来之后,颖姝便不大爱与沈斌黏糊糊地了,也不生气责备,也不困闹担心。反而是沈斌向自己表达歉疚之意时颖姝只是淡淡一笑,并且说:“这有什么?我都懂。” “大丈夫在世,本就当以国家大义为重。你是为着太子殿下,是为了大歆万民,我自然是要理解的。你放心,我都懂的。” 沈斌本能地觉着有些奇怪,却是又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只是到底是心里含着歉疚之意的,“颖姝,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我当时心里着急,说出这些话之时没想那么多,就……实在是对不住。” “又什么对不住的?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呢?”颖姝只是面色平淡地起身,“饭菜都为你备好了,赶紧吃罢。” 沈斌忘着女人忙碌远去的背影,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挽留,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他更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这些变化却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对不起。”纵使那女子听不见,自己还是要真心地说一句。 到了十月里,石家女儿入宫,皇帝看在忠国公的面子上,给石侧妃的册封礼倒也算是隆重,这般也是给足了石家的面子。沈斌与颖姝被邀请观礼,倒也是忙碌侍奉了一整天。颖姝趁着无人注意还跑到若彤那里去看望关心若彤,若彤倒是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愁眉苦脸。只是怎么看那份心里的落寞痛苦都是掩藏不住的。 颖姝想着法子话语去安慰若彤,若彤则是轻声道:“我没事。只是这种事情谁人都难免有些不舒坦。就是……我担心殿下,殿下这一路,太不容易了。本以为铖王倒了,陛下又对陛下态度好些,殿下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只是谁知道……” “你自己的日子,怕也是要不好过的。”颖姝叹息着。 若彤轻轻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珠,便是又转头看着颖姝:“倒是我与殿下,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与沈斌。因着我与殿下的缘故,倒是让沈斌得罪了石家。你们可是万万要小心些才是。” “我都知道。”颖姝淡淡地道。 “其实啊,”若彤长长一叹,见着四周无人才轻声对着颖姝说道:“其实你别看石家如今风光。可按着陛下的性子,那定然是要怀疑的。他们想嫁女儿到东宫为太子妃,明摆着便是想把持下一任皇帝。若是陛下真废了我另立石氏女,那将来殿下登基,石氏女便是皇后了!本来石家就权倾朝野,以后还要出个皇后,若是能生下皇子……”热搜 若彤冷冷一哼,娇艳的面庞上漾起了一丝不屑与狠辣:“陛下又不傻,他知道权臣的紧要。我呢,就顺水推舟了一番,将石家谋求更高位的事情上往后宫那么一散播,陛下在后宫走动,自然就更是疑心了。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石加班就会被咱们陛下连根拔起。到时,石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你……”颖姝有些震惊:“你……你都寻思好了?” 若彤轻轻点点头,神色转变间让自己极其不适应,恍然间昔日的柔弱温和的太子妃已然成长为另外一番样子了。这样的状态,倒是有些像一个皇后了。 “殿下纳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依旧是正妃,殿下的心也在我这里。我还怕什么呢?” 不得不说,若彤已然完成了这深宫之中的成长与蜕变,变成了最为合适在这宫里生活的女子的模样。 回到家中,颖姝懒懒地卸下钗环首饰,也不去理会沈斌,自顾梳洗打扮便躺在床上准备睡下。 沈斌见颖姝这么久还未有理会自己,心下里便是难免有些着急,便是贱兮兮地凑上前去,也不换衣服梳洗,坐在床榻边便是扒拉着“熟睡”的颖姝,轻声道:“唉,怎么这么早便睡了?可是累着了?” 颖姝本是正躺着,如今被沈斌这样一碰,便是又转身往里侧躺着,离的沈斌更远了些。 “唉……”沈斌自知理亏,便是又笑着,颖姝越是往里,他自己便也越是往里坐。 “真睡着了?”沈斌自顾自问道。 颖姝依旧未有理会沈斌。 “唉……娘子,你理理我呗!”沈斌笑的像个小孩子般,只憨憨地拨动着有颖姝的被子。 颖姝实在是被这孩子弄的有些受不住,最终也伪装不下去了,便是只能“愤怒”地起身,指着沈斌道:“你干嘛呢?真是烦死了。” “嘿嘿。”沈斌小心翼翼地笑着:“你原是没睡啊!”说罢沈斌便是又伸出手指头来轻轻戳着颖姝,“娘子,别生气了呗。” 颖姝故作不知:“生气?我没有生气啊。说罢,颖姝便又是将自己被子给盖紧,便是继续“睡着”。 沈斌嘟着嘴,眼看着自己娘子不理会自己,便是难免有些着急,想了半晌忽地坏笑起来,便是将鞋子衣服全都仍在地上,自己穿着中衣便是坐在床上,还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喂,你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唔……”话还未有说完,颖姝便是觉着唇边微热,被沈斌的嘴给堵上了。 温柔暖和,是极致的春光旖旎,更如春水一般,教人不自觉心生暖意。 颖姝觉着有些迷乱,等到吻后自己倒是也清醒了不少,并没有被男人的糖衣炮弹所打败,只是转过身去冷冷地道:“你想做什么?要睡赶紧睡,不睡便出去罢。” 沈斌见这招都不管用,便更是着急了些,见颖姝头冲着里头,他便挤到里头。笑嘻嘻地抓着颖姝的中衣:“娘子,你就别生气了呗。” “生气?”颖姝微睁着眼睛:“我没生气啊!” “那你没生气怎么最近都不与我讲话呢?” “没与你讲话?那我现在在与谁讲话?和牛么?” “这……”沈斌一愣,旋即便是举起手来,顶在自己头上,学着牛的样子发出“哞哞哞”的叫声。 “噗嗤。”颖姝忍不住一笑,这男人总是有花招让自己开心,最是善于活跃气氛,纵使不知道这人会使出什么法子让自己高兴。 “行了,你错了,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巫蛊(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沈斌畏畏缩缩地看着颖姝,眼神有些闪躲:“那个……我自然知道我是错的。就是,我不该做事不考虑后果,不考虑你与母亲。就直接去冒险。” “冒险?”颖姝装过头来,“你冒险,我本来是管不着你的。况且就算是我阻拦,想来以你的性子,以你与太子的情分,你会听我们的么?” “那……”沈斌眼巴巴地瞅着颖姝,“我……我不该不与你商量。” “我倒也不求你与我商量,只是你好歹先知会我一声。太子固然是重要,可我与孩子,母亲,又有哪个是不重要的?你好歹先告诉我一句,让我有点准备才是。我不是阻拦你,你自己的志向,你是自己心里有数的,你自己担着就是。只是凡事冲动,实在是不可取。” “我……”沈斌歉疚地低着头,“我知道了。我错啦,你不要生气嘛。我这次是着急了,以后我定然收敛性子,你放心便是。” “那你保证。”颖姝倒也瞬间上来了孩子气,便也对着沈斌嘟嘴,伸出小手指,“拉钩。” 沈斌一怔,旋即便是忍不住大笑,颇为宠溺地道:“好好好。” 于是沈斌便也伸出小手指来前与颖姝拉钩,并且再三表达承诺。 这件小事便是算暂且先过去了,毕竟颖姝并不是什么记仇的人,说开了便也罢了。 倒是有些更加重要的事情更能牵动颖姝的心神。便是石家侧妃入东宫之后,在天命元年十一月,太子妃若彤倒是被查出来了怀有身孕,宫城上下欣喜声音一片,人人都在为东宫有后而欢呼不已。 “太子妃娘娘上次小产之后身子便是一直养着,如今终于有孕,实在是国之喜事啊!”颖姝在入宫恭贺太子妃若彤有孕时如是对着皇后说道。 皇后笑得甚是欣喜,“可不是么?如今东宫终于有后,真是教人欣喜啊!陛下与本宫的心,也尽能放下来了。” 颖姝心中高兴,自然免不了附和,其实更加重要的是,如今若彤不但保住了太子妃的位置,还有了身孕,这般下来,她的位置便是更加稳固了。 而那位当初以太子妃无后的名义纳的石侧妃,如今便是再无威胁性可言了。 为着给太子延后的女子,入东宫之后自己倒是未得身孕,反倒是给太子妃带来了身孕。这从侧面来看,倒也算是给东宫带来了后罢。 皇后轻轻一抬眼看着前来请安的石侧妃,倒是和颜悦色的,也并未有因着石侧妃如今的尴尬处境而有所轻视鄙夷,“石侧妃,如今太子妃有孕。清宁宫一应事宜倒是都要劳烦你来处理了。你出身世家,想来什么都能处置好的。你可要好好帮衬着太子妃,为太子妃分忧才是。” “是。”石侧妃恭敬应答着。 颖姝轻轻瞥着石侧妃,只见这位华侧妃一身新制的天蓝色织金妆花盘金绣万万合·欢纹样的圆领袍子,下·身一件葱绿色的织金云襴海水纹马面,倒是极富贵奢华的打扮。只是华妃生的年轻,倒是撑不起来这样大气华丽的宫装,反而是有一种小孩子硬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其实华妃这个年纪,反而是穿一些附和年龄的清丽一些的衣服更加好看合适。只可惜,被家里人塞到这宫中的女子,也不能再穿那样的衣服了。 一边的丽筠看着自己的妹妹,面上只是冷冷的,也不说话,好似这个妹妹与她并未有什么关系一般。 “早知道便是这样的结果,我教她不要入宫,她偏生不听。一个庶出女罢了。虽是贵妾所生,可庶出便是庶出。她妄想靠着太子一步登天,便该看到这样的结果。太子与太子妃情深义重,我不是没有劝过她。她自己不听,又能怪得了谁呢?”在从皇后宫里出来后,丽筠只是对着颖姝如是说道。 “况且我娘家,如今也算是彻底昏了头了。白白地葬送孩子幸福。父亲啊,这次是真冒进了些。”丽筠有些阴郁道。 “你也别急切,如今华妃已然入宫,事情都是定居了。若彤是个宽厚人,华妃的日子不会太差的。” “谁担心她了?”丽筠冷冷呛道:“一个庶女罢了,还妄想一步登天,不配做我妹妹。” 清宁宫中,颖姝笑着扶着若彤,轻声细语地:“如今可算是好了。你怀着身孕,谁都动不你了。太子殿下,当是很高兴罢。” 若彤面上漾起了淡淡的红晕,缓缓低下头来:“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更担心我一些。” 颖姝自然瞬间便明白了,便是放低了生意:“殿下谨慎些是好的。如今宫中形势复杂,你倒真是得注意些才是。” “好。”若彤点点头:“我自然要注意的。” 颖姝想了想又问道:“那华妃如今怎样?可还老实?” 若彤望着华妃殿阁的方向望了望:“庶女罢了。还真是不像丽筠,丽筠大·大方方的,那华侧妃啊,是装大方。瞧着文文弱弱的,可眼底里总有一股野心,藏又藏不住。可那行为处事啊,分明就是一小家子气。我不用放在心上,自然了,殿下也不会将那人放在眼里。” 一时心情复杂,颖姝倒也不知道该要如何评说了。 一方面为着若彤地位稳固而高兴,另一方面却又觉着石丽华实在是有些可怜,到底是个什么都未有做过的女子。第六书吧 “想什么呢?”若彤看着沉思中的颖姝,伸出手来敲着着颖姝。 “没什么。”颖姝笑着,便又苦口婆心地与若彤说许多注意事项。 “知道了,这些你都说过多少回了。”若彤轻声道:“从前你说你自己一孕傻三年,我还不信来着。如今我倒是信了,果真是这样的,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地傲视不记得。” “你……”颖姝看着若彤,佯装发怒,两姐妹便是玩笑了一番。 “不过说真的,你怀孕当初,可有头晕的感觉?我这些日子倒是常常觉着头晕来着,倒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颖姝嗑着瓜子,仔细思考着,倒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的,如今你还是头三个月,自然会这般的。” 若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上次怀孕,倒是没头晕。如今倒是反应强烈了些。” 颖姝甜甜笑着:“那不是正好么?反应强烈,便说明是个男孩儿啊!” 若彤笑得更加开心了些:“自然还是男孩好一些。倒也不是瞧不起女孩儿,只是男孩儿总活得容易些,也能让我活得容易些。” “可不是。”颖姝感叹道。 …… 这般便是又过去了一个月,便是到了天命二年的春节。这个春节因着太子妃若彤的身孕热闹了许多。皇帝李景因这东宫有后倒是欣喜异常,这般下来便是命令众人·大办,以显大歆的风雨太平。 节日氛围因此浓厚不少,人人举杯相庆,一派祥和。 沈斌因此喝醉了。 从宫中参加宴席后回来的他便是倒头就睡,睡到一半便是起来就吐,倒是忙的颖姝焦头烂额,顺带着友情赠送了沈斌两个白眼。 等到沈斌彻底庆幸之后倒也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做些什么,便是贱兮兮地笑着讨好颖姝。 颖姝无法,只能选择原谅,然后威胁沈斌给小合哥儿同学画了好些个画册留着小合哥儿以后看。 “正月里没什么事情,你要我画多少都成。就当是平时未有陪你和孩子的补偿。” “这还算是个人话。” 抛开年初的这些繁文缛节,颖姝还是很喜欢新年正月的到来的,就像是沈斌说的,正月里头没什么大事,故此沈斌倒也能有时间陪自己何必孩子。自己看着孩子之余还能有时间做做奶茶,琢磨琢磨新菜式,无聊了还能抱着沈斌玩一玩,倒也是平淡中的幸福。 这样平平淡淡过了正月,到了二月里头,天气渐渐回暖,颖姝便是开始带着孩子常常出门玩一玩。 “不过还是得多注意些的,说起来如今虽天气回暖,却是容易感冒。再者可万万不要教孩子碰水,这水寒浸浸的。若是掉下去了,可是了不得的。”颖姝在家中语重心长地嘱咐三个孩子的乳母道。 结果,三个孩子倒是没有落水感冒,宫里的太子妃娘娘若彤倒是落水感冒了。 自从二月里天气回暖之后若彤倒是染上了风寒,时常觉着身上寒浸浸的,又更加加重了她身上头疼感冒的病症。 好不容易若彤身子好了些许,她便是捡了一个天气尚好的天出门散心,结果行到宫后苑鲤鱼池边时竟是脚下一滑,摔进了池子里。 这般便是风寒又加重,又受了极大的惊吓,所幸孩子倒是保住了。只是又得调养好一阵子才行。 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教一向看重皇室子嗣的皇帝震怒,当事情一出他立马便下旨将所有侍奉的奴婢尽数打入宫正司严加审问,以此惩罚众人侍奉不周之罪。 太子妃若彤天性良善,不忘给那些奴婢求情,并且极言众人平素当差认真勤勉之处,此次只是太子妃自己的不是。皇帝这才听了进去,只是略微惩戒了几任便也罢了。 只是皇帝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是太子妃自从有孕以来便是一直小心谨慎,众宫人亦是素来认真不敢懈怠,这般还能出了事情,会不会是天象,还请皇帝召见钦天监看看才是。 结果钦天监看完,却是说什么有狼星冲月,乃主太后、皇后、太子妃三人之中有人遭受巫蛊诅咒之象……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巫蛊(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国朝重视规矩与天意,这般一说皇帝自然是大怒,便是下旨各宫各处都要好好查验一番才是。东宫清宁宫太子妃出了事情,自然是要先从清宁宫开始查起,这般各处搜罗一番,谁能想到,竟是在新晋的石侧妃的殿阁中搜出了带有太子妃生辰八字的小木偶。 这便是坐视了巫蛊之祸了。 难怪太子妃一直小心谨慎却是险些滑胎,谁又能想到,竟是当真是与人诅咒陷害有关。 巫蛊诅咒便是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禁忌,更是足以判了抄家灭族的大罪。纵使华妃极力否认是自己下的诅咒,并且一再说她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木偶存在于自己殿阁之中。只是那木偶既然已经存在,便容不下华妃推脱。 并且还有华妃殿阁之中侍奉的侍女前去揭发,说这木偶就是华妃指使自己放进去的,并且在华妃提出质疑与否认之后那宫女竟是一头撞死,并且坚定地道:“以死明志”。 这般便算是“人脏并获”了,华侧妃便是怎么都解释不明白。更者有好事者在皇帝皇后面前说道:“当初忠国公一家便想着将自家女儿送入东宫为太子妃。只是太子妃实在是贤德良善无甚么错处,这般忠国公的女儿倒是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了。等到了华妃娘娘入宫之后,太子妃娘娘有了身孕,便是地位更加稳固了。可若是太子妃娘娘小产,岂非是华妃娘娘最为有利?如今人脏并获,一切都是水落石出啊!” “是啊!陛下,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华妃娘娘指使的。还请陛下彻查华妃,为太子妃娘娘做主!” “不但要查华妃,还要查华妃母家忠国公府。” “忠国公府一开始便想着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说穿了还是觊觎未来皇后之位。如今看来,忠国公当初的狼子野心,便已然甚是明显了。还请陛下彻查忠国公府,勿使奸佞得逞啊!” “请陛下彻查忠国公府,勿让小人得逞。” 朝中众人向来又都有揣测圣意的习惯,眼见着皇帝并未有对于弹劾忠国公流露出任何不好的表态,便也心里都有了一杆秤砣,知道了朝中大方向在何处。 于是,朝中弹劾忠国公的奏章便是如雪片一般纷纷飞了过来,或指出石侧妃心怀不轨;或是说石侧妃不过是一女子,便是给她多大的胆子她自己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又或者是说石侧妃这般做安知不是受了家庭影响的缘故。 更有甚者,直接说忠国公石横在朝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实乃一切都是忠国公都是主谋。 皇帝震怒,百官上·书,忠国公便算是彻底惹了众怒。皇帝李景在朝臣们上·书许久之后,终于下旨彻查此事。华侧妃嫉妒犯上,使用巫蛊,乃是犯了国朝大忌。贬为庶人,赐死。 忠国公教女不善,着命抄家彻查。 于是众臣便也又照着皇帝的意思,开始一起齐心协力地“寻找”忠国公的罪证。 向来一个人若是想要倒台,便是没有罪证掘地三尺怕也是能发掘出罪证的。更何况忠国公手底下本就不能算是十分干净。 “无中生有,有则更有,本就是这些朝臣们的厉害之处。”颖姝淡淡地道,便也笃定了这次忠国公是逃脱不掉的了。 “是啊。这两天弹劾忠国公的奏书简直如雪花一般多,陛下本就多疑,其实打从忠国公一开始有意将自己女儿送进东宫那一刻,便注定了石氏一族不能善终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忠国公聪明一世,却一时兴奋过了头,忘了陛下心里的禁忌。”颖姝冷冷地道,她并不觉着忠国公可怜,如今落到这般天地,也只能说忠国公自己活该罢了。 “是啊。”沈斌一双星目似是沉思回忆,面庞更是多了几分坚毅,“从他妄想将手插到东宫那一刻,他便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惜啊,人总是喜欢冒险的。”颖姝感叹着,然后在心底里沉思着,发觉自己如今越发像一个哲学家了。来到古代这些日子,透过平京城里的大小事情,看到不同人的不同人生,瞥到不同的故事,种种种种,让自己感慨良多。倒也算是学到了许多。877好书网 “如今是三月初二,这事不会拖到四月里的。”颖姝盘算着日子,“十五是吉日。陛下不会杀人,可若是留到十五之后那也忒长了些。未免夜长梦多,估摸着十五之前,便能有一个了断了。 沈斌点点头:“倒还真是这样。我隐约记着,后日便是华妃……哦,不,石庶人就死的日子。你不去进宫陪太子妃么?” “若彤已然宣召了,她说想去送石庶人一程。”颖姝冷笑着,心里倒是有些凄然,“旁人倒也罢了,我是担心丽筠。事出之后我便回了娘家,渐渐却只说丽筠身子有些不适,旁的一概都不肯说了。我又留了信想让丽筠过来坐坐,只是丽筠一直说养着身子。我又问祖母与大娘子,却是都说如今丽筠谁也不见。丽筠向来好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不好受,却又不肯对着外人说。唉……” “可若是丽筠出来求你,你岂不是又左右为难?” “不会的。”颖姝摇着头:“丽筠不会求我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我只是,想让她过来,与我说说话。这般,她又能倾诉的,心里倒是好受一些。” 沈斌一把抱着颖姝,轻轻抚摸着颖姝鬓边碎发,“你心里担心她,我是知道的。” 等到第二日,颖姝心里一直担心的丽筠倒是出乎意料地过来了。一如颖姝所预想的一般,丽筠并没有如普通的世家女子一般对着自己痛哭祈求,反而甚是平静沉着。 平静的甚至有些可怕。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父亲从太上皇复位后便仗着自己是功臣而肆无忌惮。我便是怎么劝都是不成的。我知道,父亲这是被权利给迷住了眼睛了。可我一个女人家说什么也没有用。男人们整日围着权力转,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父亲的手又并不算是干净,如今被查处,也是意料之中。这般也好,倒也不用我整日担惊受怕了,甚至夜里都睡不着觉,想着我石家的报应什么时候会来,如今报应来了,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丽筠笑着道,说罢便是微微抬起头看着国公府的雕梁画栋,终究坚强如她,眼角还是流出了泪水来。” “好了,我走了。”丽筠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对着颖姝说完这些觉着矫情便是起身想要离开。颖姝明白丽筠的性子,便是挽留也挽留不住,便笑着送了丽筠出门。 丽筠看着淡然,可颖姝却是知道,按着丽筠的性子,这件事情并不会轻易结束。恰恰丽筠说自己看开了,才是可怕事情的开始。 果然,丽筠回到家中便是对着汪渐说想要和离,汪渐自然是拒绝的,只是丽筠一再坚持倒是教汪渐好不苦恼,着急之下便是难免说话更冲了些,这帮便是难免争吵了起来。 丽筠是个脾气重的,这样一来倒是直接将事情给闹到了汪瑛与刘氏那里,连着汪老太太都给惊动了。这般一来,颖姝少不得要回娘家一趟看看情况才是。 当颖姝急急忙忙地回到汪家,汪家正在就丽筠与汪渐和离之事进行会谈,彼时丽筠与汪渐正跪在地上;汪老太太与汪瑛正高高坐在上首,汪老太太满面愁容,一只手正靠在一边的小桌上,头歪着靠在手上。汪瑛则是正襟危坐,时不时地看着汪老太太,仿佛主心骨都失去了大办似的。 一边的刘氏神色有些复杂,倒是瞧不出明显的喜悲。 “老二媳妇,你可是铁定了心要合离了?”汪老太太单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蹙眉问道。 “是,如今媳妇娘家遭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好连累汪家。若是等到我父亲罪名定了,汪家就会因为娶了我这个罪臣之女而蒙羞。可若是在父亲罪名未定之前便合离,汪家便不会受牵连。” 丽筠面庞十分坚定:“媳妇只有这些话。也只有这样的意思。” “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在乎这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们是夫妻,那事情自然要一起承担,我当初娶了你,便这样说过的。”汪渐着急了,便是这般喊着。 “你承担得起,可整个汪家承担不起。我不能连累你,更不能连累整个汪家。祖母与父亲母亲都待我如亲生闺女一般。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越不能不念着往日的恩情啊!” 这些话其实小夫妻两人之前也说过许多诸如类似的了。不过这次闹到了汪老太太前面,自然免不了又说了一遍。 “筠姐儿,你嫁到我们汪家,我是真心拿你当亲闺女看待的。既然亲闺女,哪里有亲闺女出了事情,我们一大家子人把亲闺女推开的道理?”汪老太太说着说着,眼角便是流出了泪珠来:“孩子啊,我汪家不是那样的人家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合离风波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祖母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只是我……我实在是……”丽筠被汪老太太说的感动,却是依旧在坚持着。 “实在是什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全家上下又有哪个人埋怨你了?不都说不怕么?且国朝旧制度,出嫁的姑娘是不与娘家论罪的。”汪渐本就脾气火爆,说的便是更加大声了些。 颖姝瞧在眼中,适时地说了一句:“渐渐,好好与你媳妇说话,别喊。” 汪渐这才声音降低了些,却是着急的不成样子:“丽筠,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咳咳咳,就在这么一瞬间,颖姝竟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好似一瞬间便长大了,从前那个只知道冲动意气用事并且有些鲁莽的弟弟,如今是真正长成了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能够撑的起来这个家,更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子,还有与心爱之人携手共度难关的勇气。 “要不……”刘氏在一旁,轻轻开口。 “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汪老太太低低地训斥着刘氏道。 不用说颖姝也明白刘氏在想些什么,刘氏这个人眼界并不算是低,眼光也常远。可刘氏毕竟是个人,是人便有缺点。而刘氏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有些偏心。 倒也不算是十分偏心,况且人的本质上都会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偏心的。刘氏的偏心,大概也只有在这种利益相关之时会显露一点出来。毕竟亲生的和非亲生之间的还是会有差距的。 倒也不算是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其实也不见得会对汪渐多好。刘氏身为母亲想要把自己觉得最好的给汪渐并没有错,可是对于汪渐来讲最好的是什么,可能刘氏并没有认真思考清楚。 刘氏在汪老太太面前是老实的,见着汪老太太训斥便是立马住嘴,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汪瑛瞥了一眼刘氏,神色倒是更加复杂了几分。 颖姝看着这个自己在古代的便宜老爹,大概这位想的要更远一些了。 下首的汪湛媳妇成璧倒是忽然站起,对着上边几位长辈福了一福,“祖母,父亲,母亲,媳妇有些话想对弟妹说说。请恕媳妇冒昧了。” 汪老太太点头示意,让成璧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成璧走到丽筠身前,蹲下身子道:“弟妹,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当初……我娘家出事之时,我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我总想着,自己家被夺了爵,便不好再牵连汪家,只是当初湛哥极力劝阻,叫我安心,我才略微安心了些。弟妹啊,国朝向来不会牵连出嫁的闺女的,更不会牵连女婿家,你就放心罢。一家人,若是连这点子事情都不一起面对,那成什么了?” 上头的汪老太太轻轻点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了对于成璧的赞许。 丽筠微微有些动容,却是依旧犹豫着不肯松口。 “丽筠。”颖姝看了半晌,才是起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问你,忠国公或是华侧妃的事情,你可有参与过半分?” 丽筠坚定地道:“从未参与半分。” “那就够了。”颖姝沉着道:“你别忘了,你可是陛下亲封的女官,若是陛下迁怒你,早就撤了你女官的职位了。可你现在不还是在尚食局挂名么?那就足以说明,陛下不会迁怒。既然陛下都不会迁怒你了,还会迁怒汪家么?” “可……”丽筠还是有些惊慌的样子:“可我……我不能确定。若是当真连累了渐渐,连累了汪家,那我就真是罪人了!” “丽筠啊,汪家不是只有你一人与石家有牵扯,若是被连累,早就被连累了。不会到现在都平安无事的。” 颖姝此言一出,倒是教众人才想起来,原来汪家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大约被汪家众人遗忘的快要差不多的女儿。 “你嫂子也是我们汪家的。二姐姐嫁入石家,汪石两家本就是亲家,只是大约不那么亲近罢了。若是真真论关系,丽筠,要是出了事情,二姐姐这门婚事足够教汪家风雨飘摇,多了你一个并不会坏到哪里去。可若是不会因着攀亲连累,那丽筠,你与渐渐合离的意义又何在呢?” 丽筠听着,便是不禁语塞:“我……” 颖姝又道:“丽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多半还是因着渐渐的缘故,可何谓夫妻?夫妻是有事一起抗的才叫夫妻,若是没点共患难的情分,还能叫什么夫妻?你是不相信渐渐么?你觉得渐渐会因为你的母家从而离弃你?”鲜 “不!”丽筠本能地摇摇头,又不住将目光投向另外一边的汪渐,“我怎么会不信渐渐?渐渐待我那样好,自然不会因着这件事情离弃我!” 颖姝便是更平静了一分:“那就是不相信我们汪家了?觉得我们汪家都是势利之人么?” 丽筠忙地摇着头:“自然不是,你怎的会这般说?” 颖姝平静地注视着丽筠,只见丽筠秀丽的面庞上显现出坚毅,一如她这个人的性子,坚强、干练果断,可内心里到底是柔软些的。 “那你便是信不着自己了。”颖姝直视着丽筠,“丽筠,你看起来坚强无比,可心里终究还是脆弱的。你心里没有底,你害怕,你总是担心许多。你自责,你是出嫁的女儿,没能帮到石家。所以你更怕连累到汪家,那你便真是一事无成了。丽筠,石家出事不是你的错,汪家会不会有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三姐姐,我……”丽筠被颖姝这样一说,倒是显然戳中了心事,一时间不知概要如何回答。 颖姝轻柔地搀扶起丽筠,扶着她到一边坐下,“丽筠,许多事情,看着和咱们有关,实际上却是无关的。咱们其实只要过好咱们的日子,珍惜咱们身边的人,便足够了。渐渐或许算不上是个完美的男子,可渐渐却是适合你的丈夫,你们两个只要好好过,便是咱们汪家最好的事情了。你想想,若是你怕连累而离开渐渐,可渐渐会好过么?他会高兴吗?若渐渐不高兴了,汪家会好么?” “我……”丽筠摇着头,显然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没想让渐渐不高兴。我……我就是怕连累渐渐,如今石家不好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还是那句话,人总是会将自以为对对方最好的给对方,可却是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觉得什么最好。 “后来啊,丽筠终究是听了我们家人的劝,和渐渐抱在一起,倒算是不吵了。唉,我家渐渐也是个急性子,不然好生安慰,估计也没事了。”颖姝对着沈斌说道。 “不对。”这个故事的听众沈斌则是对此抱有反对意见,“正是因为情到深处所以才害怕失去。关心则乱不是你常常说的么?既然是关心则乱害怕失去,那面对那样状况,又怎么可能理智的起来呢?” “这……”颖姝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甚至觉得,沈斌说的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可又觉得有些牵强,却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就像我。”男人笑嘻嘻地说道:“我最喜欢你了,所以在你的事情上,我总会理智不起来。” 颖姝:“……” 男人硬硬的胡茬触碰在自己脖颈上,让自己觉得有些不适,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男人嘴唇温热的感觉。 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不过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便是小心翼翼地挪开,然后更是小心翼翼地对着男人说道:“那个,先睡吧。我今日太累了,明日还要入宫去陪若彤呢!” “唔。”男人似是撒娇一般睁着大眼睛无助地看着颖姝,眼神中甚是不满,“好罢。那早些睡吧。” 见着男人兴致被打断的不满模样,颖姝觉得甚是可爱,更是心里隐隐有些对不住,便是含着讨好似的笑容上前轻轻捏着男人的肩,轻柔道:“今晚是真累了,等过些日子嘛。你再忍忍,我们家国公爷最好了。” 沈斌故作凶狠地看着颖姝,还瞪了一眼。 旋即则是道:“好。” 颖姝便连忙作揖道谢:“多谢国公爷大恩大德,小女子定然不敢忘。” 这样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颖姝便是入宫赶往清宁宫去陪伴若彤。只见若彤一件大红色的织金妆花百子洪福齐天方领半袖袄子,里头一件绿色云锦如意卷云缠枝花鸟上衫,身下一件绿色织金万喜膝襴裙,是极其华贵喜庆的装扮,头上发髻梳成如意望仙的样式,加以赤金点翠的玉女捧寿的头面,更显得她浑身璀璨华光,十分耀眼。 平日里若彤甚少会有这样华贵的打扮,便是节庆也未必会是这般。这次这般打扮,倒还真是教人见了有些不适应。 颖姝大概能明白若彤的意思,若是自己能有幸去送祁冉冉乡下庄子里,自己也定然要这般打扮才好。 “今日是个得记住的日子,自然要穿好一点去送送这位石侧妃。”若彤端端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裂变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若彤神色间尽是畅快得意,好似是压抑了许久的气性都尽数得到了舒缓一般,“其实她入宫也没多久,可我怎么觉着,我像是忍了许久似的呢?呵呵,如今,倒也算是终于能熬的出头了。” 若彤看着颖姝的神情,倒是反应过来,神色一时温和不少:“你是不是觉着,我变了许多?” 颖姝本能地点点头,旋即又是摇头:“我……” 若彤低低地叹息着:“变了就变了罢,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这宫里,本就是一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我若是不变,那也不能够啊!” 见颖姝不回答自己,若彤便是缓缓站起,“随我去送送是石家妹妹罢。”她伸出手来示意颖姝上前扶着自己。 颖姝见状:“不用下人们跟着么?” 若彤摇摇头:“不用,有些话,该是私下里说才好一些。” 到了关押石侧妃的殿阁中,若彤只是低沉着语气命众人守在外面便好,自己则是让颖姝陪着自己进去。 殿阁之中,只见石侧妃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尽管那座位上的一应陈设软垫都尽数被撤去,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石侧妃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将近一般,只见她梳洗打扮的甚是整齐,尽量将一些华贵干净之物穿戴在身上,倒也勉强算是有宫中之人的体面尊贵。她见若彤进来,先是有些意外,旋即便是冷笑着:“呦,这不是太子妃娘娘么?怎么娘娘竟是这般好心,前来送我?” 若彤含着惯常似的微笑:“姐妹一场,我自然是要来送一送妹妹的。” 石侧妃都不正眼看着若彤,只是冷冷一笑:“送我?太子妃娘娘这般好心么?莫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倒是辛苦太子妃娘娘您了。” “笑话?妹妹何出此言呢?”若彤从袖中拿出绢帕轻轻掩着口鼻,“真是对不住,本宫本是命人将这里收拾好了的,可怎么还是有一股子霉味呢?” 石侧妃没好气地看着若彤:“娘娘真是会说笑。一个被废的庶人,谁会放在心上呢?” 若彤缓缓捡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倒也是我的不是了。如今我怀着身子,难免有对不住你的。” 石侧妃一脸轻蔑,“娘娘倒是一张好嘴,外头人人瞧着娘娘端庄贤淑,可只有娘娘自己知道,您究是个什么样子?” 颖姝听闻这话,倒是凛然一惊,死到临头竟是还这般嘴硬。 接下来石侧妃说的这些话倒是教颖姝更加震惊了起来,“娘娘,臣妾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娘娘您。若不是娘娘您,臣妾屋子里又怎么会有那巫蛊小人儿呢?” 若彤轻轻摇着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石侧妃闻言竟是直接从座位上扑了过来:“娘娘岂会不知道?我只是命人暗中将你推入水中,可从未巫蛊害你!是你自己!你自己演的好一出戏,命人将那巫蛊放到我宫里的!若不是你,我如今岂会这般?” 颖姝先是震惊,旋即便是反应了过来:“你谋害太子妃腹中龙胎便已然是死罪了!这又有什么可辩驳的?从你一开始存了这样的心思,你便注定活不下去了!” 石侧妃一怔,便是瘫坐在座位上,不复她该有的气度风华,“你们姐妹两个倒是一个鼻孔出气!这般的情分,还真是教人感动呢!哈哈,太子妃娘娘,您真是有福气的,做了这样昧良心的事情还有人能替您撑腰呢!” 若彤浑然不觉难堪,只是高傲冷静地道:“昧良心?这深宫之中,谁又是不昧着良心的?你想害我的孩子,我不过是稍稍加重了你的罪行罢了。本来你的罪就是要死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若彤语速放的慢了一些,凝视着石侧妃:“况且,你本就是想让你石家被连累的不是吗?” 颖姝:“……”她有些更看不懂了。 “石侧妃是庶女,从小在家里便是无人疼爱。她本来是有意中人的,却是被家里父亲生生断送了一辈子幸福送到宫里。所以她心生怨恨,便想拉着整个家族陪葬。唉……”颖姝摇着头,“石侧妃也是可怜,却也厉害。她这样,算是正真把整个家族拉下水了。可……可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颖姝守在沈斌旁边絮絮叨叨地,“还有若彤,她越来越像一个宫里的女子了,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做的极好,便是杀人也都不眨眼了。从前那个胆小文静的小姑娘,终究是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沈斌则回答:“这事倒是正常,是人都会变,咱们也都变了不是?权力顶峰上的人,有几个不会变?将来太子妃娘娘当了皇后,要面对前朝百官与后宫各个世家的女子,想要守住本心,不可能。”八一中文网 “那太子殿下呢?”颖姝不由自主地发问道。 “殿下……”沈斌语气忽地有些凝滞,许久才带着略微无奈的语气道:“阿沅,也会变的。在这宫里,想要活,就只能变。” 颖姝黯然,本来自己只是因为若彤的狠辣变化从而有些感慨,关于太子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是触及了沈斌一直不愿意面对却是定然会发生的一件事情了。 “我早就知道阿沅会变,可我……却舍不得他变。从小我们便是最亲厚的。只怕从今往后,我与他,再不会似从前那般了……”沈斌的语气更加抑郁了几分。 这就是成长,总会得到些什么,也注定与失去些什么。 “没事,我不会变。我会一直陪着你。再者,殿下便是变了,可我相信,殿下心里终究是有那一方柔软的地的,殿下不会忘了你。” “嗯嗯。”男人难得正经起来,却是教颖姝心中有些慌张。 石侧妃死后第二日,颖姝便是又回了汪家,今日的主题则是讨论已经出嫁的二女儿汪颖嫦的归宿的问题。 颖姝仔细回想起来,颖嫦其实已然有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其实自从颖嫦出嫁便算是与汪家决裂了。所以颖嫦回娘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自己与颖嫦的见面也多是在宫中宴席上,至于说话的次数,顶多就那次朴妃宫里兵变。那之后关系虽然算是缓和,可颖嫦性子冷淡,并没有能因此多与自己说上几句话,等到自己完全好了,颖嫦则更是回归到她刚出嫁时的状态,与自己与汪家都联系甚少。 大约也就颖嬛出事了,颖嫦露过几次面。 只不过这次事关重大,整个汪家不能不管颖嫦。就如汪家不会抛弃丽筠一般,自然也不会抛弃颖嫦。 汪家的意思,也是先让颖嫦和离回娘家居住,这样在论罪之前颖嫦便和离,那就还是汪家的女儿,虽然面子上会难看些,可至少不会跟着受罪。 虽然这种做法挺是人道,汪家大多数人都是赞同的,不过刘氏却是甚是不赞同。不过纵使她很想反对,当着汪老太太的面却也不敢。 可颖嫦,拒绝了。 “我既然嫁给继哥,便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便是石家倒了,我也不会不管继哥的。祖母父亲不用劝我了。”颖嫦甚是坚定地道。 “当初因着我嫁给继哥之事,便已然给汪家丢脸了。如今,我不能再给汪家丢脸。” 恁的是汪家上下怎么劝说都没有用,颖嫦是铁了心要与石家共同患难,最后汪家上下都默认放弃了,刘氏高兴了,丽筠则是被感动了。 丽筠上前对着颖嫦行礼表达她过去对于颖嫦轻慢的抱歉态度,对于颖嫦的气度表示钦佩,算是达成了姑嫂只见许久未有达成的和解。 看着颖嫦坚决且有些单薄的背影,颖姝也不觉生出一股钦佩之意来。一个一直以来被人误会是因为石家家境才想法设法嫁到石家的女子,终究是对着石家有真情的。 三日后,有关于石家的罪名终于算是被定了下来,忠国公石横侄子谋反,忠国公未能管制住家人任由侄子谋反女儿犯上、卖官鬻爵、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故判忠国公侄子腰斩于市;念忠国公曾经救国有功,废除爵位,赐死留全尸;其子石继未能劝父亲向善,乃是不忠不孝,着流放岭南;其余石家诸男丁或赐死或贬斥,石家已然出嫁女儿未有参与谋反的则可免受牵连。 曾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石家,不免教人唏嘘。 大厦倾塌,就是在这一瞬之间。 不过对于沈斌与颖姝来说,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忠国公临死之前还给自己下了个套。 皇帝曾在忠国公临死前夜亲自去天牢探望忠国公,曾经亲密无比的君臣密谈良久,倒也没人知道忠国公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反正皇帝最后是怒气冲冲地从天牢出来的。 到了月末,坊间街上便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永国公沈斌与太子李沅是断袖情分的传闻。 虽然这个传闻早就有了,不过随着沈斌与夫人颖姝恩爱渐盛之后这样的传闻便也不攻自破了,如今再度旧事重提,分明是有预谋的。 查来查去,这流言竟是早就有了,还就是在忠国公还活着之时散播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流言祸(上)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永国公蒙蔽太子圣聪,蛊惑尊上,请陛下处罚!” 一如当初忠国公倒台时一般,雪片似的奏书再次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之上。只是沈斌怎么都未有想到,这次的主角居然会是自己。 “忠国公还真是厉害,临死之前都不忘给我下一个套。”当沈斌得知这些流言是从忠国公府上传出来的时候,便是恨恨地道,他重重地将拳头敲在桌子上,心下里却是觉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向来人死之时说出来的话都是极其有震慑力的,再加上皇帝多疑的性格,大概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使得皇帝深信不疑。 颖姝也是觉着实在无奈,更是不知道该要怎样劝慰沈斌或者是怎样能扭转这样的局面,更是深深后悔,明明该在齐有贞与忠国公两家出事之时便注意到这些的。 皇帝复位不过就是多亏了这三家,如今其中两家都倒了,就剩下这最后一家,又怎么可能会独善其身呢? 连着长公主亦是道:“按着陛下的性子,咱们家,怕是不成了。” 可颖姝却不愿意相信,她觉得总会有办法,不然历史书上那句李沅与沈斌有染是怎么来的。按着逻辑来说,沈斌是能够撑到李沅登基那一日并且享福许久的。 “事情大抵也不会严重到此地步。陛下再怎么样,也会顾及到您长公主的面子的。再者……若是助力陛下复位的功臣之家都被……”颖姝一个激灵,忽地脑海之中冒出一个想法来:“陛下最重名节。” 此言一出,长公主与沈斌都是惊讶地齐刷刷地看着颖姝,面上若有所思。 颖姝轻轻一笑:“向来女人家的嘴是最为灵验有效的,若能抢先陛下一步,咱们家还能有时间。” “这能行么?”长公主沉思着,只是仔细思考之下却也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明日你先随我入宫给皇后请安罢,好歹先看看宫里是什么情况再说。”长公主对着颖姝道。 第二日到了宫中,长公主装作随口一说这样的事情,旋即便是对着皇后展露忧愁面容:“都怪我没有管好斌哥儿了,两人自小亲近,斌哥儿这孩子玩起来又是个没分寸的。倒是愁人了。如今便是长大了因着君臣缘故不怎么入宫,倒也未免有些闲话传进来,倒是教陛下与娘娘费心了。 皇后倒是温和:“皇姐这话便是严重了,其实不过是坊间闲话罢了。我与陛下都是当耳旁风听罢倒也算了,只是坊间那些妇人嘴碎,不好管的。” 长公主自嘲似的笑着:“那倒也罢了,就是怕陛下与娘娘烦扰。” 皇后素来敬重长公主,且她本就是温和的人,见着长公主这样谦卑倒是有些不能适应:“皇姐可千万别这般说。咱们本就是一家人,自家人亲近与外人有什么相关?回头我自会劝陛下的,且陛下本就没放在心上,若是让姐姐担心,倒是我与陛下的不是了。” 嗯,很好,看着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两个中年妇女间的话题,皇后很是体贴,怕颖姝听不惯,便是率先吩咐道:“斌哥儿媳妇,你且先去随便走走罢,看看太子妃倒也是。” 谢天谢地,颖姝可实在是听不进去这两位高贵女子的闲话家常了,听着都是套话,从皇后嘴里套来的信息实在有限。 性价比太低了。 于是颖姝谢恩告退之后便是赶忙跑到了清宁宫中。清宁宫中太子妃若彤一见着颖姝便是着急地上前握住颖姝的手:“你可算是来了,这几日我正担心你呢!倒是不知道如今宫外的流言怎么样了。” 颖姝摇摇头:“甚嚣尘上,倒是一日比一日说的多。” 若彤一脸担忧地邀着颖姝坐下:“这宫里的事情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这石横,怎么会这般?” 颖姝无奈地表示道:“他可能觉着,石家倒台,是我们家做的罢。” 若彤一愣,便又是长长一叹。 “殿下这边怎样?陛下可有没有迁怒殿下?” 若彤摇着头:“倒也没有。陛下对殿下还是温温和和的,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她蹙起眉来:“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温和明日便暴躁。心里总是没底。倒是你们家沈斌,最近是个什么光景。” 颖姝亦是只得回答:“没什么光景,还是如从前一般。陛下倒也没说什么。甚至那些弹劾的奏疏,陛下也都压了下来。”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摊开手,均是表示无奈。 谁人都清楚,按着皇帝李明的性子,无事发生,怕才是最可怕的。 若彤眉蹙的更深了一些:“这可怎么办才好?” 两人正说着,倒是传来太子李沅进来的宫人们请安的声音,李沅见着颖姝倒也甚是着急:“夫人,斌斌如何?如今坊间传闻,可别影响到斌斌。还有……”李沅面上倒是歉疚起来:“实在对不住夫人,你们可万万别因着这事情生气,若是生气了,可是怪我了。” 颖姝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暖才文学网 这般闲谈一番,倒也只知道这些日子皇帝还没有发作,其余的众人倒也是一概不知了。颖姝又聊了片刻,瞧着到了时辰,便从清宁宫出去了。 途经宫后苑,想着这会子皇后与长公主可能还没有结束,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欣赏着冬日景色。 这会子正是寒梅含苞的时节,一朵朵花·苞欲开未开,倒也别有一番意境来。 不禁更是放慢了脚步,守在枝头前看着梅花·苞。 “夫人喜欢梅花么?只是梅花完全没开,倒也瞧不出什么。” 竟是又是皇帝的声音。 “陛下。”颖姝听闻是皇帝,便是忙地转身请安,“参见陛下。” 皇帝含着笑意走了过来,又是亲自搀扶起颖姝来,“夫人客气,都说了多少遍了,咱们是一家人,无需如此。” 颖姝顺着皇帝的手起身,沉稳道:“礼不可废,陛下是国之君主,咱们都得尊重。” 皇帝眼中有着一晃而过的神情,却是不好轻易被捕捉到,颖姝一个激灵,到底也未有看清。 “夫人倒是新奇,喜欢梅花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喜欢含苞梅花的,倒是少见。这花也不开,到底少了几分颜色。” 天老爷,颖姝看这苞梅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意之处,不过是想着随便看看,且这个时节,也只有梅花,自己就算是想看别的,那也没有啊。 想来想去,倒也不能这样明说,于是颖姝便是淡淡地道:“苞梅新奇。虽少了颜色,可是如人新生,倒有未来可期,如希望般。” 皇帝听罢,便是赞许地点点头:“夫人说的不错。从未有人这般说过。 尬聊? 颖姝实在是觉着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便是忙地随口说了说恭维皇帝的场面话,便是福身欲离去:“陛下,时辰快到了。臣妾得回坤明宫拜别皇后娘娘,与母亲意气回家了。” 皇帝一怔,一只手倒是伸出来又缩了回去,只是动作轻微。 颖姝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免又往后退了几步。 “臣妾告退。” 回到家中,颖姝回想起白日里在宫中的事情,不免有些心情复杂,却又不敢说出来。 自己正在思索间,门外却是有人通传,“祁姨娘前来请安。” 自从祁冉冉被放出来之后,这女人倒是老实安分了许多,也不搞事情了。只是她倒总是来日日请安,倒是教颖姝有些无奈。 实际上,颖姝很不愿意这个女人前来请安。明明心怀鬼胎却非要装作一副恭舜无比的样子;然后明明自己甚是讨厌这个女人却要摆出一副豁达主母的样子,实在是太累了。 “叫进来罢。”纵使再不愿意,颖姝也只能摆正心思,然后整理仪容端坐着。 一阵轻风,祁冉冉莲步轻移便是走到了自己面前缓缓福着身子:“奴婢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 颖姝很是“热情”地笑着:“姐姐客气,快坐着。” 然后便是惯常的客套话:“都怪我记性不好,一时间忘了是姐姐来给我请安的日子。早早地便入宫,却是忘了与姐姐说了,倒是教姐姐早上来白跑一趟。” 祁冉冉则是回答:“太太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若是仅仅是听这对话,倒也还真是一副主母妾室和睦相处的好景象,甚是彰显女子该有的妇德贤淑。 呸,恶心。颖姝只是这样觉得,无论这样的贤德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赶紧在心里盘算着究竟要找些什么话题才能赶紧结束今天的这场对话然后把祁冉冉撵出去才好。 不过显然祁冉冉这女人今天倒是颇有兴致,顺着颖姝今日进宫这个话题倒是聊起来个没完了。 “太太今日入宫,可是为着坊间传闻的事情?皇后娘娘可是怎么说?可别教陛下与皇后娘娘真相信了罢,唉呀,那可就不好了。咱们国公爷可怎么办啊?”祁冉冉一双蛾眉蹙着,面上娇愁。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流言祸(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看着祁冉冉那十足“担忧”的模样,颖姝心里倒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恶心,更是黑着脸对着祁冉冉道:“姐姐说话还是注意些,这些事情恐怕不是姐姐能打听来的。该姐姐管的事情姐姐自然要管好,不该姐姐问的事情姐姐最好一句话都别问,不然便是给自己招惹祸端了,姐姐也知道,国公爷向来不喜欢旁人四处打听他的事情。 祁冉冉劇然色变,凝滞片刻便是忙地赔笑道:“是是是,太太说的是是奴婢草率了,请太太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若是按照以往,颖姝也该是“宽和大度”地笑意盈盈地命祁冉冉赶紧起身才是,只是今日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本来沈斌正在难过之时最是心烦意乱,这祁冉冉偏生过来添乱,自己又如何能忍的下去。 所以,颖姝便也没打算能给祁冉冉多少好脸色,便是继续黑着脸道:“姐姐再不敢倒也是好的。只是我倒是希望,姐姐从一开始便不该问。” 祁冉冉又是一怔,向来在牙尖嘴利这方面,自己是赶不上这位正头大娘子的。况且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到底存在,想要在这小太太上得到好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她也不打算挣扎了,只在心底里暗暗记恨着,咽下苦水,离开座位起身,忙地道:“请奶奶恕罪。” “罢了罢了,只是还请姐姐记着。国公爷的事情,最好不要问,也不要干涉。只要姐姐安安分分的,这国公府便也能有姐姐的一席之地。还有,姐姐最好记着,国公爷好,姐姐才能好。咱们甚为女子呢,夫君便是咱们的天,天要塌了,那就真的一切都没了。” 颖姝将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加重了一些,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震慑这个不安分的女子。 祁冉冉坐在椅子上,本就心虚慌张不已的她被颖姝这么一说便更是身上冷汗频出,连连称是,心底里却是更加不服了几番。 “行了,口头认错比不上实际行动。你若是真心认错,便回去抄写《女德》、《女戒》千遍,到时候上天自会看到你的态度。我呢,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这样我也能相信你对咱们国公爷是真心的。姐姐你说呢?”颖姝把玩着臂上的金臂钏儿,漫不经心地道。 “是,一切都听太太的。”祁冉冉心里更是愤恨了一些。 这般,恭敬也装不出来了,笑意也没有了。难得的祁冉冉倒也有主动告辞的时候。 张妈妈见祁冉冉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倒是头一回觉着有些不妥:“姑娘,这……您罚她千遍,她本就不是个老实的人,这般,岂不是更要心怀怨恨了?” 颖姝甚是轻蔑:“怨恨便怨恨罢。只有她心里真怨恨,才好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不是吗?” 祁冉冉忍了这么久,该忍不住了。 自己忍了这么久,也早就忍够了。 这个冬日注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自己可实在不想明年再过这么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些日子沈斌有意减少与李沅的接触,但凡与宫里事情沾边的事情他是碰都不敢碰的。饶是如此,京城中流言依旧在流传未有停止的迹象,好像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真的一般,人人都这样觉得。 甚至连着公主府都有不要命的下人这般说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国公爷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如今传的很是广呢!” “我听说了呀!流言罢了,咱们国公爷与太太多恩爱啊!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国公爷什么样不知道,可若是太子殿下喜欢咱们国公爷,咱们国公爷想也抗拒不了啊!为着官宦仕·途呗!不过瞧着太子殿下倒是对咱们国公爷挺上心的,这么多年了,一直和太子妃娘娘没有孩子,还不够说明一切么?还不是直到现在,这事被·捅出来了,为着掩人耳目,太子妃娘娘才怀孕的么?” “啊?真的假的啊?” 这话不偏不倚就被路过的杏子给听见了。 杏子的火爆脾气当即便是发作了,冲着那几个嘴碎的小丫鬟照着脸便是狠狠抽了数个巴掌,呵斥着:“主子的事情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可都不想活了?” 那几个丫鬟或是上前争论,或是低头不敢说话,胆小的便是跪在地上呜呜求饶,倒是惹出了许多动静。 杏子很烦,不过本着自家姑娘为上的坚定价值观,她还是挺起腰板让那几个人自己去掌刑的地方领几十大板,再扣点月钱。并且恶狠狠地表示道:“你们若是再胡乱嚼舌根,便等死罢。” 结果颖姝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不用等死,现在便打死算了。” 于是这几个瞎嚼舌根的便是这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颖姝还极其黑着脸命香梨与杏子再去四处于府中奔走一圈,再次重申公主府里顶要紧的一些规矩。其中最最最要紧的便是不能随意议论主子的是非。 谁若是胆敢再犯,便也如今日这几个人一般,不用活了。 长公主对于颖姝的做法则是持赞许态度,表示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如此做是对的。这府里的人,也确实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如何清理且先不论,这一日,沈斌从外头回来,倒是给自己带来了心里惦念许久的一些事情背后的线索。139 “我安排了去萍桐庄子里的车马。咱们今晚便去,静悄悄的就好,别惊动了旁人。” “好。” 果然,沈斌的办事能力从来没有让颖姝失望过,这趟庄子之行,让自己解开了许多疑惑,更让自己对于接下来该如何做心里有了那么一点数。 宫里头,复位以来一直对着太子和颜悦色的皇帝李景终究还是没能改的了老·毛病,还是忍不住对着太子李沅发火了。 只是他发着火发着火,自己倒是在愤怒咒骂中顿觉头晕,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便是倒下了。 等到太医诊断,则是说今日天气寒冷,皇帝又费心政事,心中事多,一时间累昏了头,便倒下了,所以需要静养,万不能再动气。 而太子李沅为着能让皇帝不再动气,便是主动跪在了乾元宫殿外雪地中,请求皇帝饶恕。 只是皇帝尚且在昏迷之中便是太子李沅再祈求饶恕他也看不到,所以李沅没能等来皇帝道饶恕息怒,自己倒是先倒下了。 等到父子俩人都醒来之时,皇帝听闻太子李沅自行罚跪请罪反倒更是怒火中烧了起来,当即便是宣召太子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最后,还是皇帝自己动气,不免又是在病床上躺了几日。 等到皇帝再一次身子稍好之时,倒是不针对太子李沅了。皇帝开始将矛头伸到沈斌那里。 “你仗着是朕的外甥,便想着蛊惑太子!实在是可恶至极!朕从前实在是看错了你!” 大约这样的训斥皇帝陆陆续续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沈斌却是安静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帝见此便是更加生气了,指着沈斌便是骂道:“你可是哑巴了?朕在问你话话呢!如今便是敢明面上忤逆君上了么?” 沈斌则是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心底里的气性更加翻涌了上来,气昏了头的人随手抓起案几上的茶盏便是往沈斌身上扔了过去。 沈斌也不多,还好皇帝的准头并不准,只是稍稍扔到了沈斌肩膀上,并未打到脑袋上。 这般被皇帝砸了,沈斌才缓缓对着皇帝叩头道:“臣死罪。” “你!”皇帝眼中燃烧着猛烈怒火,似是要吞噬一切一般。他高高地抬起手,想要打人,只是隔着案几,估计多半也是打不成的。 许久,皇帝才缓缓放下手来,对着沈斌没好气地道:“滚回去罢。” 回到家中,颖姝扒开沈斌的衣服见着他肩膀上的淤青,忍不住心疼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下手这样重?” 她便是赶紧拿起手边的药酒为沈斌上药。 看着沈斌的伤患之处,颖姝心中忧心,竟是没由来地心里觉着难受不已,控制不住地便是流出眼泪来随着药酒一齐滴落到沈斌肩上。 沈斌忙地回身看着颖姝,“怎么了?怎么哭了?” 颖姝便是更自责忧心了几分,哭了半晌才自己将眼泪给抹干,抽抽搭搭地道:“没事,就是有点心疼。你受委屈了,还有,怕也多半……与我……” 话还没有说完,沈斌的一双大手便是将颖姝的嘴给捂上了,轻柔地道:“别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看着颖姝睁大了眼睛乖巧地点头,沈斌才将捂着颖姝嘴的手给缓缓放开,然后便是又用那大手轻轻地给颖姝抹着剩余的泪痕:“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咱们家也不会有事的。等这阵子过去了,咱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嗯。” 两人相拥相靠,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虽是无聊,倒也散心。 说着说着,颖姝与沈斌却是都觉着外头越发嘈杂,正好奇怎么回事,外头守门的丫鬟倒是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公爷,太太,不好了,外头的人说,宜芙阁起火了!” 等到颖姝与沈斌赶到并且火灭之时,宜芙阁已然被烧的差不多了。众人遍寻宜芙阁残壁,只见里里外外只有四具干尸,再清点宜芙阁人数,发觉少的这四人·大概便是祁冉冉与她的三名最常用的宫女。 再者,勉强通过那几句尸体上的衣服残渣也可以推断出这样的结果。 沈斌与颖姝相对而视,皆是长长一叹。 第二百七十七章 父皇爱听的事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祁冉冉一死,让颖姝真正头疼的事情才到来了。可哥儿这孩子听闻母亲在火中丧命后当即便是嚎啕大哭不止。颖姝虽不喜欢这孩子,可自己毕竟是这孩子的嫡母,怎么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便是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孩子则是一直哭诉着:“我没有亲娘了。” 按照在现代或者是电视剧里的套路,自己应该善解人意地说上一句:“好孩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 只可惜,自己实在说不出来这种话。 再怎么安慰都成,让自己当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自己可实在是做不到。 倒是自己的大儿子丰哥儿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上前跑到可哥儿身边,一双胖乎乎地小肉手扶着可哥儿,奶声奶气地道:“大哥哥,大哥哥,你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咱们都是一家人。” 当初为着不让小丰哥儿养成目中无人的等级观念,所以颖姝刻意避开了对于孩子思维上的嫡庶教育,也没有对着孩子灌输可哥儿是贱人所出且利益与自己母子是对立面的思维。再加上小孩子心思单纯,自然对这些事情更加没有挂念,所以丰哥儿对于可哥儿的态度倒算是亲厚亲密,这自然是颖姝所未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自己的孩子单纯善良,自己倒也没有必要挑拨他兄弟二人的关系,能让孩子有一个干净单纯的童年,也是好事。 小奶包安慰人向来是有一套的,这般黏糊糊地如小包子般腻歪在可哥儿身上,倒是让可哥儿渐渐止住了哭声,情绪倒也回归了一些。 “好了,丰哥儿,快带着你大哥哥先回去,教人给你大哥哥做他最爱吃的牛乳糕好不好呀!” 小奶包乖巧地道:“好。”然后便是伸出一双手晃着可哥儿:“大哥哥,咱们先走。” 可哥儿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小丰哥儿倒是勉强笑了笑,轻声道:“好。” 等到将要离去之时,可哥儿便是对着颖姝躬身行礼:“谢母亲。” 看着这孩子明明心里难受却还要摆出一副小大人懂事的模样,颖姝心里终究还是一软,觉得有些难受,便是温和地嘱咐着:“好,你护着你自己。” “多谢母亲。”小孩子再次躬身行礼,规规矩矩地出去了。 颖姝看着小孩子,忽地觉着这孩子便也到了该长大的时候了。 不过好像,这孩子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坏。 不过坏不坏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至于以后成不成才,那就完全要看天意了。自己只要保护好自己与自己的孩子,牢牢的掌控好国公府的财产与大权才是。 只是令沈斌与颖姝所想不到的,则死祁冉冉的“死而复生”。不但祁冉冉死而复生,还不知怎么便是跑到了皇帝跟前告御状去了。 若是普通的罪名也就罢了,祁冉冉在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竟是说永国公沈斌谋反,意图窃取宝位。这件事情无意中被祁冉冉发现,沈斌夫妇便私自放火想要杀她灭口,所幸她的贴身丫鬟都是忠心之人,拼死让她死里逃生。 朝中便又是掀起轩然大波,尽管祁冉冉并不能拿出什么可靠的证据,不过她还表示道:“贱妾逃出来之时匆忙,公爷给部下写的亲笔信倒是教贱妾给弄丢了的。不过贱妾倒是知道,在公主府的地库之中,还有国公爷私藏的兵刃!” 沈斌一愣,心里倒是慌乱了几分。那地库里面倒是确实是有兵刃,只是那都是当初白部进京之时所藏着的,且按着规矩,公主府亲王府中本就有府兵,有兵刃也正常。 只是,皇帝会不会听便是不一定了。 再者,瞧着皇帝的样子,大概也是不想听的。 “永国公仗着当初帮助陛下复位便心怀不轨,早先蛊惑太子殿下不说,如今更是存了谋逆之心!还请陛下彻查此事,万勿使江山面对危机啊!” “请陛下彻查永国公之罪!” “请陛下彻查昭明长公主府!” 看着朝堂之上皇帝的亲信都这般说,沈斌反倒是不慌了。他长长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劫难是注定躲不过去的了。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更者还有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事情从一开始自己便没有法子逃脱。 皇帝做了个这么长的套子,只是为了让自己慢慢钻进去,等到自己发现之时,便也尽然都晚了。 “好了,在这里吵吵嚷嚷个没完。你们也都不嫌烦。”皇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中威仪与凶狠却是闭现。 “真真假假,查一查便是了。”皇帝语气轻飘飘的,却如同一巴巴尖利的刀子,刺入自己心中。 “陛下,永国公一直真心为国,怎会谋反?倒是这国公府的妾室,臣倒是听说,这位姨娘仗着是国公的长子生母,便处处肆无忌惮,还不尊重永国公夫人!安知不是嫉妒永国公与夫人夫妻恩爱的缘故?”有与沈斌交好的朝臣如是说道。 随后倒也渐渐有些与太子或是沈斌交好的朝臣如是在皇帝面前说道。 可惜皇帝本来便不爱听这些话,飘到皇帝耳朵里面倒也成了耳旁风了,皇帝听罢依旧是懒懒地道:“罢了,还是去查一查罢。” 这一查,倒也查出了那些原本在地库里只供公主府自己护府的兵器。 可经过一系列恶意放大,一切倒也成了存疑的事情了。 皇帝虽然未有明说沈斌谋反,却是下令将沈斌关入天牢,公主府封府。 这样消息一出,太子李沅倒是着了急来。 他本在清宁宫中陪伴着即将生产的太子妃若彤,彼时他正趴在若彤肚子上静静听着小孩子的胎动声音,正满脸高兴欣喜,期待着新的小生命的到来。 “你说,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呢?”太子李沅笑得憨憨的,问着若彤道。 若彤轻笑嗔道:“殿下可是欢喜过头了,向来皇子取名,都是要礼部祭司与钦天监共同商议的,还要陛下拍板。咱们便是削尖了脑袋去想,不也不成么?” 李沅无奈地看了一眼若彤,怜爱地戳了若彤额头一下:“你怕是傻了,大名不能取,咱们取小名呀!” 若彤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啊!” 正当两人绞尽脑汁去思考孩子该取什么名字之时,却是传来通报,皇帝将永国公下狱。罪名是谋反加不敬君上。 太子李沅立马站起,着急不已:“陛下现在在何处?陛下可是昏了头?” 前来报信的小内监最是胆小,当即跪伏在地上,“殿下,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李沅眉头一皱,自是心烦意乱,一股气性涌上心头倒是让自己眼前一瞬间那么一黑,倒是有些站不稳了。 若彤挺着孕肚忙地去扶着李沅,柔声细语地:“殿下,万不要激动。冷静。” 冷静,冷静。太子妃说的话倒是真切入了李沅心里,他努力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来,必须冷静才能稳住皇帝,救出沈斌。 待到心底里的气性平复了七八分,他才问道:“陛下如今在何处?” “陛下正在乾元宫中。皇后娘娘听闻陛下发了脾气,便是先去了。” “殿下……”若彤还是有些不放心李沅,只一直教李沅不要冲动。 “冲动?我能怎么冲动?”李沅想着想着,竟是异常痛苦与懊恼。 从前都是自己的好兄弟给自己解围,到了如今两人之间换了个个,才知道救人解围这件事情能有多难。 从小到大,终究是沈斌护着自己的次数较为多些。 自己该护着他。 那可是自己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之一。 犹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被皇帝斥责打骂。以此因着自己睡觉睡过了头便是被皇帝打了一个巴掌,自己便是坐在清宁宫外头靠着石柱子一个人抹眼泪。 他看见了,便是跳了过来,在怀中摸了半天才抹出一块酥糖来,傻乎乎地递给自己,“我大哥哥说了,难受的时候,吃些糖会好受许多。给你,你快点吃了,便不会哭鼻子了。” 自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沈斌,有点不大相信的模样。 只是沈斌笑得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笑得那样真诚的模样,该不会是在骗自己罢。 于是自己还是伸出手来将那糖拿了过来,送入口中。 “怎么样?好吃么?” 自己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难过的时候找我,我就给你糖吃。” 人人都说昭明长公主的二公子沈斌离不开自己,可其实却是自己离不开沈斌。 沈斌平时看起来与自己黏糊糊的,其实也只是对自己亲近,是因为自己需要。 自己想要离得沈斌更近一些,可自己却又不会表达,后来沈斌倒是主动这样。 很久很久以后,自己才知道,沈斌如此,一方面是他本身便性子开朗,而另一方面,是沈斌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他才故意这样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为了感知自己的心意需要。 如今…… “再派人看着,等母后走了。本宫就去乾元宫看望父皇,先让人备好辇轿。”李沅坐定,眼与心都越发坚定,陡然生出无惧来。 前路并不平坦,可自己却不能再躲避了。那个向阳而生的男孩,自己该将他从那阴暗的天牢里救出来,让他继续好好活着肆意欢笑才是。 “殿下这个时候去见陛下,非但会叫陛下盛怒,只怕陛下会更加怀疑侯爷啊!”若彤摇着头。 “放心,”李沅此时倒是冷静了起来,冷静的近乎有些可怕:“不会的。我不说斌斌的事,我只说父皇爱听的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最后”的欢乐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同样与太子李沅一般处于担心状态之中的,还有颖姝。 本来颖姝还在家中为着祁冉冉的身后事而头疼来着,本来她还在纠结于是大办还是随便糊弄糊弄。 以香梨杏子为首的几人力争随便糊弄糊弄便是,且有充分的理由,“一个妾室而已,且又不是贵妾。不过是府里丫鬟升上来的罢了,便是生了大少爷,也金贵不到哪里去的。姑娘何必这般仁慈?国朝礼法规矩在这,若是为了这贱人费心大办,倒是破了规矩了。且她平时那般颠三倒四,如今这般,算是便宜她了。” 正方张妈妈却是道:“姑娘,再怎么说,祁姨娘人都死了,这丧事都是给活人看的。毕竟祁姨娘也生了大少爷,若是随便糊弄糊弄,岂不是教人看了笑话,说您这个大娘子不近人情么?到时候大少爷若是长成了,怕是经不起外人说三道四,会怨恨您的。” 这下子,颖姝倒是陷入了为难。大办吧,自己恶心隔应;随便糊弄吧,自己名声倒是不好。 正在自己陷入为难之时,朝堂之上的消息倒是传了出来,出乎意料的,祁冉冉不但没死,还做出了这样一番大阵仗。 众人立马慌了神,皆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颖姝。 其实颖姝也慌了神,她预料到近日朝中会有大动作,可却是未有预料到竟会有这般的大动作,倒是一瞬之间,公主府便被锁住,人人不得出。 “陛下,便是这般迫不及待么?” 紧急之下,自己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跑到存心殿去护着公主,又命人将公主府中的四个孩子藏在地窖中,自己更是对着张妈妈跪下:“妈妈,求您,求您带着孩子。暂且先藏起来,若真是……真是……那地窖里头有水有食,想来能撑个把个月,倒是妈妈再带着孩子们逃出去,想来是无碍的。” 张妈妈不禁大哭,本想着与自家小姐同生共死,想着那几个小的,便也正好含泪答应了。 长公主见颖姝这般,便是无奈地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先护着孩子们了。” 金氏守在长公主身边,面含忧愁,心里又想着自己的孩子,便对着长公主问道:“母亲,如今当真没有法子了么?” 长公主长长一叹,眼中的无奈无力怎么着都藏不住,她看着金氏,“倒是连累你了,如今没有合离书,多少名誉受损。” 金氏正要开口拒绝长公主,长公主却是扭头对着颖姝道:“斌哥儿一早便知道会有今天,所以早就留了和离书。你拿着和离书,便与你嫂子一起去罢。这般,我沈家就不会连累你们两个了。” 颖姝本能地跪下,金氏亦是跟着跪下,两人一齐表示,要与公主府共存亡,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沈家。 “不瞒母亲,我来寻母亲之时,便已然……”颖姝跪在地上,却是缓缓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小匕首,亮出磨的亮亮的刀刃。 “我……我离不开斌斌。若是斌斌这次折在宫中,我也绝不独活。我与斌斌是夫妻,绝对不会在此时离开。母亲,我汪家女儿,从大姐姐到二姐姐,都没有因为夫婿落难而离开婆家的,颖姝也不会,绝对不会。” 金氏亦是表示道:“母亲,儿媳嫁到沈家这么久,早就与儿媳自家无异了。且……且您若是教儿媳出去,儿媳便是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活着。”金氏眼中滴出泪珠来,划过她光洁的面庞,越发显得她坚毅坚强。 “从斓哥儿走那日,我便承诺,要替斓哥好好活下去。要照顾好我和斓哥的孩子,替他培养出沈家的好男儿。母亲,儿媳也不走,儿媳要守着斓哥的地方。” “你们……都是执拗的人。”长公主叹息着。这么多年下来,长公主又未尝不知道两个儿媳妇的性子,若是两个儿媳妇决定好了,便是谁人都改变不了的,自己便是说破了天也是无用。 “可是……何必白白搭上两条人命呢?”长公主犹自端着坚强尊贵,强行忍住心中酸涩,保持体面。 其实颖姝一早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早先自己的婚姻观是不会为了男人迷失自我,所以更是觉得自己不会做为了男人不要性命的事情。可彼时自己不觉自己喜欢沈斌,也不觉沈斌喜欢自己,所以看的开。 可如今,情分浓厚,早就离不开彼此。倒也不是为了沈斌不要自己,只是自己愿意如此,自己觉得,沈斌值得。 这个男人,值得自己用尽生命去爱。 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为了沈斌而活,反倒是沈斌迁就了自己。那么这一次,就让自己为沈斌“活”一次罢。 只是有些对不起汪老太太、大姐姐颖嬛、父亲母亲,对不起一直牵念挂念自己的汪家。 一家女眷,全都聚在存心殿之上,华丽装饰,浑身华光,时刻保持着最美的姿态。 若有意外,便是死也是不失体面的死。 长公主端坐了许久,倒是主动对着颖姝雨布金氏道:“别干坐着了,咱们一家人,打一会儿牌罢。也好乐呵乐呵。” 颖姝与金氏相对而视,极度紧张悲哀的环境下,或许最后的欢乐,才是此刻情景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长公主打牌的手艺其实并不好,这三人中反倒是颖姝打的最好。从前颖姝碍着婆婆与金氏的面子,多半也是会打装作不会打,总要费劲了心思输一些才好。如今自己倒是肆无忌惮了,也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打牌技术,一通施展下倒是教长公主好一通输。 长公主笑骂道:“好你个皮猴,可见平时老老实实都是装的。” 颖姝理直气壮撒娇道:“那还不是怕母亲觉得我不老实嘛。” 金氏则是不服:“不行,继续,这局我定是要赢的才是。” 长公主笑着洗牌:“继续便继续,我倒是不信,我打不过你们两个小辈。” 三人玩的正是欢乐,却是听的前头一阵骚乱,长公主低眉示意宫人前头去看看,却见是宫中派来的侍卫竟是走了进来调戏着颖姝身边的香梨。 婆媳三人便是连忙赶了出去,果见香梨正在缩在一个柱子边上,衣衫发髻俱是凌乱,眼中尽是绝望无助。 这种样子,颖姝是见过的。这个场景,就如当初的事情一般。 直到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与香梨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却是越告诉越能想到许多年前的那种场景,这些足够让自己头疼欲裂,仿佛一个巨大的炸弹在脑子中爆炸一般。 眩晕的,恶心的,恐惧的。 “啊!”颖姝痛苦地大喊着。 长公主眼神一横:“还等什么?赶紧扶着二太太。” 这时金锋赶了来,见此情景不禁高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小丫鬟目睹了全程,便是将方才情景简要描述了一遍。 “香梨姐姐抗拒着,还踢了那位爷一下。那位爷吃痛,便是打了香梨姐姐,不过所幸那人身边的爷说有要紧事情在身,这才让那人你消停了些。” “那人在哪?”饶是长公主在场,金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在哪?” “在……前头,就守着咱们的门。叫……叫刘贵的,生的高大,倒是有些胖。” 金锋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金锋!回来!长公主还在这里。”金氏高声将金锋叫住。 “大太太,我……”金锋一时语塞,虽是一时冲动,却也是忍无可忍之事。 他心底里燃烧的熊熊怒火并不能被平息,那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那人给吞噬成灰烬才好。 心底里在意的那个人,不能被任何人欺负,更不能被这般欺负。 他清楚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对香梨伤害有多大,所以这么多年都一直默默呵护着,想要用自己一辈子的行动去默默偿还,更是一丁点苦都不敢让香梨受。 可如今,竟有人敢让香梨再度遭受那般可怕的要命的痛苦,让香梨再度哭泣恐惧,自己不能忍。 “金锋,你等等本宫。”长公主却是阻止金氏:“本宫与你一起去。” “娘娘?”不只是金锋,公主府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似是听错了,纷纷看着长公主。 “敢在我公主府撒野,本宫忍不了。”长公主目光一横,便是从发髻上取下一只朝阳五凤点翠金钗,那钗的股磨的又长又利…… “母亲……”颖姝与金氏一齐反应过来,便是忙地跟了上去。 颖姝敢保证,自己从来未有见过这般骁勇的长公主,那一瞬间,长公主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又有了改观。 敲开门,将那刘统领给踢开,即便是面对众士兵的刀刃威胁亦无所畏惧,拿出那钗便是往守门的将领与刘姓统领的面上划去。更是对着那刘姓统领身上连着划了十多下,划够了便直接将那钗插在那人身上,然后拍一拍手,对着金锋道:“你来杀罢。” 长公主又对着那几个拿着刀的人冷冷道:“吾乃大歆长公主,想杀谁便杀谁!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些!陛下也是我的弟弟,我长公主府还没倒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皇帝昏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颖姝看在眼中,只能在心底里用一个字形容此刻的长公主:“飒” 不过想来也是,先帝与元后的嫡出长女,乃是先帝众皇子皇女之中·出身最为尊贵之人,又在先帝末期朝政紧张复杂的局势下保住了如今皇帝的尊位,前朝后宫皆有名声,便是太后都不得不尊重几分,这些士兵自然不敢轻易不尊。 天之娇女的尊贵,其实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婆婆身上,这些日子隐忍蛰伏,为的也不过是全家能平安。 如今既然平安不能保证,自然是要继续骄傲尊贵。 有几个士兵还算是有眼力见,见此情景便是纷纷恭顺起来,不敢再有异动。 “请娘娘恕罪,臣等也是奉命行事。” 长公主点了点头,“本宫自然知道你们难做。只是本宫却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今日便是陛下来了,谁敢在我公主府撒野,本宫也是不会忍的。记住,做好你们该做的,剩下的多做一分,本宫都敢杀人。” 那几个士兵纷纷抱拳行礼:“臣等明白。” 长公主眼皮微微一抬,看着金锋:“动手罢,敢动我公主府的人,便真是不想活了。” 金锋行礼点头,瞬间便是血液飞溅,那人尚且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呼号,便已然去见阎王了。 长公主见那人死了,便是微微点点头吩咐着:“咱们都回去坐着罢。那牌还未有打完呢!金锋,你与杏子去照顾香梨罢。” 众人便是转身跟着长公主一齐回去,走了一半却是听闻前面有宫中人前来传递消息的声音,金氏不免得心头一慌,便是紧紧抓着颖姝的衣袖。 颖姝又何尝不紧张,只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便是自己再害怕也只能受着。且想到如今还在天牢受罪的沈斌,自己这点子倒也不算什么了。 长公主眼中俱是坚毅坦荡,竟是毫无畏惧的样子,她眼中轻轻一动,目光扫视着这公主府周身的一切,复而继续坚定地看向前方:“来,咱们看看宫里到底有什么好旨意。” 金氏与颖姝虽怕,却也俱是点点头,跟在长公主身后复又向前走去。 结果走到门口,接到的消息却是远远出人意料:“陛下重病,太子殿下监国。” 说是宫中的皇帝李景忽然倒地,醒来之后便是半身不遂不能言语加上口鼻歪斜,根据太医诊治说是因着连日疲倦导致的中风之症,并且皇帝在病床之上趁着清醒下令太子监国,且证明了永国公沈斌无罪,着令即刻出天牢。 “长公主与二位太太稍稍等侯,侯爷如今正在宫中谢恩,想是晚些才能回宫。”前来传旨的内监如是恭敬地说道。 长公主等人俱是一愣,事情的突然反转竟是显得这般不可思议与未能预料,甚至众人都觉着自己是在做梦,只是彼此纷纷相对而视,见着旁人亦是如是错愕,便也知道这并不是梦了。 颖姝转念一想,这倒也符合历史书上的记载,沈斌定然能撑过这一场风波。注定是要成为史册上著名的男子。 只是,皇帝病重,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这恐怕要等到沈斌回来自己才能知道了。 原本按着那内监所说的时辰,沈斌该是最迟天黑宫门下钥之前便能回来了,只是颖姝坐在悠然院中等了许久,却也不见沈斌的人影,反倒是把汪老太太给等来了。 汪老太太来时自是满脸担忧,只连连牵着颖姝上下打量,“快让祖母看看,可都还好?” 颖姝点点头,只是沈斌未有回来,到底心里是有些慌乱的。 汪老太太知道颖姝心中所忧虑,只道:“你父亲去打听了,说是陛下明察,说沈斌是被冤枉的。这些都是那妾室祁冉冉诬告,如今沈斌正在宫中与太子说话,想来是太子留住了沈斌,你可别担心。” 颖姝点点头:“好。”说罢,颖姝便是靠在汪老太太身上,虽说这一日的情景实际上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跌宕起伏到底很是考验心理素质。 颖姝自问不是心理素质底下之人,可事关沈斌,自己肯定做不到全然理智。 “好孩子,这样大的阵仗,祖母听着都害怕。到底是让你难受了。”汪老太太温柔安抚道。 这般在汪老太太的哄着下,颖姝才算是睡着,等到醒来一睁眼,却是不见汪老太太,只见一红衣郎君,不是沈斌还能是谁? 沈斌只是看着自己温柔笑着,倒是显得他有些傻气。颖姝一看见他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酸涩无助,便是一把抱了过去,唧唧歪歪道:“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啊?” 说完了颖姝所幸也顾不上面子了,便是放声大哭着。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看,我全须全尾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颖姝挣脱开沈斌,却是不相信沈斌的话,便是上下前前后后打量着:“他们没对你用刑罢?快让我看看。” 沈斌只得笑着任由颖姝打量,颖姝从头到脚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直到确认沈斌没什么事情才放心地放开手,喘了一口气。飞扬 沈斌依旧看着颖姝笑着。 颖姝别过身子想了半晌,却是忽地伦起拳头捶着沈斌:“你真是坏死了!让人吓死了!你若是再这般……我就……我就……” 沈斌笑呵呵地看着颖姝:“你就怎么?” 颖姝方才这般一通乱发脾气,情绪倒也平复冷静了许多。还能怎么,只能这样呗。 于是便是快速地拽出男人坚实的手臂,在上头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脸拧的不成样子,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竟也只是满心的愧疚,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冷静的颖姝,终归忍不住问着宫里的事情,在她看来,皇帝身体虽不好,可总不至于忽然一下子便倒了,达到不能起床的地步。 实在是有些蹊跷。 她的眼神告诉了沈斌自己的疑惑,而沈斌自然也能看出来,便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想的不错,陛下倒也确实不是自然倒下的。是……是……” 他眉目间闪现出犹豫与为难来,却终究说道:“是阿沅,与陛下大吵了一架。陛下经受不住,便……” “大吵了一架?”颖姝对于这次吵架的内容甚是好奇。原本在众人印象中的太子李沅只是个温柔和顺的男子,面对皇帝李景的刁难,向来是逆来顺受,便是大骂都不躲避。而这次,竟能与皇帝吵架…… “是为了我。”沈斌语气越发沉重,“陛下本就身子有些不好,可阿沅为了我……在陛下心口捅了一刀。是,是拿陛下最重要的人当刀子捅的。” “陛下最重要的人?”颖姝有些半懂不懂的,只觉得似是明白,却又不能全都明白。 沈斌看着颖姝,目中终究显出疲惫无力,语气更是有些抑郁:“对不起,我答应了阿沅。不与除开我们之外的人说的。” “好。”颖姝爽快地应着,向来沈斌不愿意对自己说的,自己也从来不会主动刨根问底个没完。这是修行,亦是自己的夫妻相处之道。 只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简单的了。 “祁冉冉明日会被送回来。是死是活,都是咱们自己处置。阿沅的意思,是这人得死。” 颖姝点点头,轻轻靠在沈斌身边:“我明白,只是我有些话想对祁冉冉说。让我明白,也让她明白。” 沈斌当即看了颖姝一眼,却也明白了,“好。” “还有……可哥儿……”沈斌还是有些犹豫:“怕是可哥儿会怨恨。” “怨恨不怨恨的,这孩子也大了,该懂事了。”颖姝面不改色地道。 …… 当颖姝到关押祁冉冉的屋里时,只见门口有一小孩儿正守在门口,见着颖姝便是忙不迭地行礼请安,“给母亲请安。”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着祁冉冉将死眼前的小孩儿即将没了母亲的缘故,颖姝对着可哥儿倒是越发少了有色眼镜了,她看着可哥儿,心里不免觉着有些难过:“可哥儿……” 正想着该要如何对可哥儿解释这件事情,小可哥儿倒是自己跪了下来,对着颖姝道:“母亲,我知道,我小娘犯了死罪,便是怎么说都活不了了。我就是……” 这孩子的懂事,倒是教人未免觉得有些心酸了。 “你想见你母亲最后一面?”颖姝想到这孩子的难处,便是更加温和了一些。 “不。”可哥儿摇着头,“我不想见我小娘。便是见了我小娘也只会说胡话。我就是……想……”可哥儿犹豫着,从怀中抽出一方小玉佩双手给颖姝奉上,“我只是想,将这玉佩给我小娘带着。便是小娘走了,也不孤单,算是我能尽了我作为儿子的一点心意罢了。” 颖姝缓缓接过,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这个孩子了。 “孩子……” “母亲不用说了,剩下的,我都懂。”可哥儿郑重地冲着颖姝磕了个头,便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孩子的背影,颖姝不得不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尽管那沉思只是片刻,待到那孩子走远,她便立刻收归了心绪,冷冷地吩咐着:“把门打开。” 门扉缓缓而开,将那用作囚禁之用的幽暗屋子里带来了一束光亮。祁冉冉本在里面随意倚靠着椅子,陡然门开倒是刺的她眼睛生疼,她一揉眼睛,见是颖姝,便是忙地扑了过来:“你这贱人,还敢来此!” 最终章 我只喜欢你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当即便有厉害的几个婆子将祁冉冉给死死按住。祁冉冉被关在这里,虽说是衣食供应不缺,只是她自己没有心情吃,自然没甚么力气,自然是被轻易地便被按住了。 “老实些,咱们二太太岂是你能无礼的?”其中一个婆子高声呵斥道。 “你个贱婢,我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祁冉冉骂道。 “哼,姨娘别故作高贵。今日早上,宫里来了旨意,说是将您贬为贱民。咱们虽是低贱,可到底身契是平民。您如今这身份,叫您一声姨娘都是抬举您了。您还是好好的,到底能少受一些罪不是?” “什么?”祁冉冉不敢相信地看着颖姝,眼中更是冒出许多火气来:“你……汪颖姝!我好歹也是可哥儿的母亲!你竟敢如此对我,难道就不怕可哥儿长大后为我报仇么?” “为你报仇?”颖姝冷冷一哼,倒是觉着这般站着有些累了,便是示意身后地丫鬟搬来一个椅子来给自己坐着。 颖姝缓缓坐下,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年我院里着火,你利用可哥儿放火,可曾想着可哥儿是你的孩子了?当日若是不慎,可不只是我与公爷,可哥儿是第一个死的!你知道当初为何我会看的你那么紧么?就是因着你为着报仇而肆无忌惮!连着骨肉亲情都不顾了!我们家王姨娘纵是千般心计狠毒,可到底落在二姐姐的事情上便是什么都不敢了。可你呢?为着你那可恨可怜的仇怨,竟连孩子都不要了!若你尚存一丝慈母之心,我与公爷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顶多将你赶出去送到乡下庄子里,将来分府分家,你与孩子大抵也能有相见的那一面。可如今……” 颖姝冷冷看着祁冉冉,眼中不带有一丝同情,伸出方才那只可哥儿的玉佩,示意小丫鬟交给祁冉冉,轻蔑地道:“喏,这便是可哥儿给你的东西!可哥儿说了,教你好好去。” 祁冉冉一怔,更是不敢相信,许久之后她便是如撕心裂肺一般嚎叫着:“不会的,你胡说的。可哥儿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他怎么能?” “是啊,可哥儿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可你偏偏就不顾母子情分,屡次利用,还动辄打骂,有你这样的亲生娘亲,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祁冉冉登时哑口无言,却是又实在不知道该要辩驳一些什么。 “好了,你儿子说完了。那咱们便说说你母亲罢。” 祁冉冉目光一动,闪现出恐惧来:“你……你怎么知道?” 颖姝也不立刻回答,只是先看着屋里的这些除了香梨之外的丫鬟婆子,这些都不是本家的,是汪老太太派来的。 身契家人都在汪老太太手里,又是汪老太太用惯了的,可以绝对放心他们嘴的牢靠程度。 当日自己靠着沈斌将旧年的事情全盘挖出来后,汪老太太便也不隐瞒自己了,将当年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给全然说了出来,倒也与沈斌说的,以及乡下那杨氏、王氏两位姨娘交代的差不多了。 虽是平娘子严格意义来讲并不能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然自己也没有感受到那份母子之情。可自己将这真相挖开那一刻,便已然在心底里决定了,祁冉冉必须死。 若只是为着恩宠与孩子,这人或许还有安分的那一日。可若是为了世仇,而当事人又都死了,便怎么着都不成了。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呢,给你讲个故事。” “呸,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才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可听不听却由不得你了。”颖姝微微一笑,终于到了这个份上,自己终于能说出来了。 她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开始以平缓轻松的语气来叙述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两位世家的姑娘,二人从小·便交好。是一齐长大的情分。而后来宫中为了给几位公主选伴读,自然是挑选家世性格皆好的女子。于是这两姐妹便一齐入宫为公主的伴读。” 看着祁冉冉的神色逐渐变化,颖姝则是继续说了下去:“虽说是伴读,可彼时的太子殿下尚未婚配,挑选这几位伴读其实也是为着观察几位世家姑娘的言行品德,作为将来为太子殿下捡择妃嫔之用。这两姐妹自然知道这背后的意思,只是其中一个对于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另外一个却是不那么上心。” 接下来的故事便很狗血了,“可偏偏这太子殿下却是喜欢那位不想入选的女子,那位女子起初不愿意答应,太子殿下心意甚诚,她便也答应了。只是这位姑娘知道自己家世虽高,却也不算太高,怎么着都轮不着她做太子妃。不过这位姑娘心气不高,为人也淡然,便觉着这样也不错。” 自己在古代的亲生母亲,是个看淡了名利名分的人,在未有嫁给自己的便宜老爹之前,更是温柔淡然如菊,听着便是极其美好的女子。 “可那位姑娘,见着这位姑娘被太子殿下喜欢,竟是心生嫉妒,却是一直隐藏在心底里不发作。可是啊,人若是一旦不安分了,怕是半刻都忍不了呢!于是那位一心想要飞上枝头的姑娘,便是在公主与当时的皇后面前说坏话,虽说皇后与公主并不相信,可到底算是名誉也有争议了。” “那想飞上枝头的姑娘,见这般做也没有用,索性直接在几位伴读之中散步名声,故意将事情闹的好大,还说那位姑娘故意勾引太子殿下,却是把自己给弄的干净。于是,这事情闹开,碍着宫规祖制,那位被太子殿下喜欢的姑娘只能回家。” “那姑娘出宫回家之后,另外一位朋友看着那姑娘整日抑郁不欢,便是请那位姑娘到自己家小住。那位朋友已然出嫁,是家里的正头大娘子。那家里还有一位小妾杨氏,是那位想要飞上枝头姑娘的闺中密友,只是因着那杨氏的父亲贪污,故此才家道中落,杨氏也不得不为人妾室。于是那位想要飞上枝头的姑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与那杨氏暗中合计,给了那位淡泊的姑娘下药,与那家的老爷……” 祁冉冉越听,便越是剧烈地摇着头,十分抗拒这个故事的走向。 “你别说了。”西施文学 “我什么不要说?这可都是好故事,你若是不听,又怎么回明白你心里的仇恨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呢?”颖姝不屑地看着祁冉冉,纵使自己与平娘子并无什么母子之情,可若将自己给带入到这种角色里,已然十分生气了。 “那位淡泊的姑娘家世不赖,并不好为人妾室。且宫中的太子殿下又一直心系这位姑娘,便求了陛下皇后,亲自赐这位姑娘为那家的平妻。只是那位姑娘与她的朋友,算是彻底决裂了。再加上那位姑娘心如死灰,又一直觉着对不起她的朋友,性格又淡淡的,于是在那家中无论是正房太太还是老爷那里,都不得好。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只是无尽的黯淡。” 祁冉冉的面色越发晦暗,颖姝心里也越发吩咐,却是继续说着故事:“可那位想要飞上枝头的姑娘自身不够好,便是费劲了心思把旁人给撵走又能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落选?只能嫁给一个她瞧不上的御史。若那御史是个好的,那姑娘就此能收住心气倒也罢了,可那姑娘出嫁之后却并不想安心过日子,反而是对自己的夫君冷嘲热讽,全然没有过日子的心,还嫌弃夫家门楣不高。这般下来,竟是撺掇自己的夫君受贿结党。后来事情败落,当年这姑娘暗害朋友的事情也被查出,这姑娘与自己的孩子被罚没宫中为奴为婢。” 终于将这故事说的差不多了,颖姝便是抬头看着祁冉冉,用就一种审问似的语气看着祁冉冉:“你说,这件事情怪谁呢?” 祁冉冉却是疯狂摇着头,十分抗拒,一丝一毫都不想听,只想通过摇头将这个故事甩出脑子。 看着祁冉冉做的徒劳无益的事情,颖姝便也看出来这个故事是深深刻在祁冉冉心里了,她冷笑着起身,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仇恨足够让人做出一切疯狂的事情,也足够教人不知悔改,自己能做的只是将真相说出来,这些错乱奇怪的故事,本来只是上一代人的恩怨,却导致了下一代人的不知安生。 这般一想,祁冉冉倒也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母亲,本该是千金小姐,可却沦落为奴婢,还被母亲从小教导仇恨的思想,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被仇恨遮住了一切。 “你还有两个时辰,足够你想明白。”颖姝看着压着祁冉冉的两个妈妈,很是和气地道:“辛苦两位妈妈了,两个时辰后,好好侍奉姨娘上路。” “哦,对了。”颖姝甚是自然地一笑,“祁姐姐,你若是老老实实就死,对外,国公爷只会说你是死于那日走水,可哥儿好歹不会受影响;可你若是还想着哭嚎不止,那你便会成为诬告主君之人。你的名声,将会永远臭着。可哥儿也会因着你永远抬不起头来。你好歹也是个母亲,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也该为自己的孩子做一点了。” 说罢,颖姝便是转身离去了。 甫一出门,便见阳光灿烂温暖,将那些糟心的事情带来的阴郁倒也能驱散几分,暖的人心里头都是高兴的。只见一红衣男子立在阳光下,冲着自己温和笑着,与这冬日里的暖阳和为一体,倒是舒心。 “你怎么来了?”颖姝故意嗔道:“难道是舍不得这里头的?” 男人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个暖炉,将自己手里原本的给换了下来,拍了拍颖姝的脑门道:“手炉都凉了,也不知道换。”沈斌亲自扶着颖姝往外走去,还得问了句:“死了?” 颖姝摇摇头:“没有,还有两个时辰。有些事情,得让她自己想清楚。你可要送送她?” 到底祁冉冉也是从小陪伴沈斌的,颖姝并不能全然不近人情。且她心里自信的很,这最后一面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危机感。 “不了。”男人望着天际一看,“我就是感叹,造化弄人。若是没有祁夫人,冉冉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可怪我狠毒?”颖姝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会,她敢动你,敢利用可哥儿,便注定了她走歪了路。我留不得她。”沈斌一边说着,一边给颖姝聚拢她的披风领口:“这些事情,总算是完了,谁都有个交代了。咱们两个,也该给自己交代了。” 颖姝轻轻一笑:“什么交代?” “陛下……也就这些日子了。我请了阿沅,等他登基,便准许咱们两个到江南住几年再回来。” 说起陛下,颖姝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位皇帝,曾经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这般狂热钟情,而后又喜欢皇后,后来又宠幸朴妃。所以到底,这位皇帝喜欢谁呢? 她将疑惑对着沈斌说出,沈斌只是淡淡一笑:“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颖姝“嘿嘿”一笑,便是靠的沈斌更近了一些:“我知道了,可不好说呀!” “哦”沈斌回答了一声,复道:“你觉不觉得,陛下太花心了些?” “嗯,是……有那么……” “不像我,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 颖姝:“……” 前路依旧未知,可携手走过了这么多路,倒也有了牵手相伴的勇气。 未来啊,有身边的人,便是跨越万水千山,也都欢喜…… (全书完) 完结感言 - 我在古代嗑CP - 朱钰 不知不觉第二本书也写完了,作为一个龟速更新的作者,从去年十月写到现在,写完了回首写的字数,倒也不觉得自己写的有多多。 承接第一本书《纯禧贵妃》,这本书并没有如第一本书一样是个悲剧,与前作风格有许多不同。不过我总觉得我并不适合这样的风格,脑中想出来的与写出来的差距实在很大。不过幸好一路跌跌撞撞,在亲爱的读·者们的陪伴下,总算是在今天这个故事画下了句号。 关于这本书的故事,是为了弥补前一本书的遗憾,上一本书中清漪为了李淳(皇帝李景的父亲)而死,也为了李淳而活成了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样子;而在这本书中,颖姝纵使再喜欢沈斌,也并没有为了沈斌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这是在我看来清漪与颖姝的最大区别,也是颖姝能够历经千帆仍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原因。 而对比两本书里的男主角,沈斌貌似看起来也比李淳要更好一些。只是仔细思考之下,这两个男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比性。毕竟李淳身上的担子更重,虽然沈斌身上的担子也重,不过到底他并不是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之上,牵绊虽有,却也不多。再加上沈斌身边的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可以将沈斌保护的很好,让他能一直保持初心。所以说,身边人的影响真的很重要的,也希望小可爱们身边都是能够给你带来温暖与力量的可爱人儿啊! 而保持不住“初心”的,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来了,太子李沅已经有那么一点点苗头了。不过这是人物成长的必经之路,想要成为一个帝王,必须拥有坚强的心志,必须经过锤炼,权力浸染下的人想要如初一般生活,实在是太难太难。好在李沅纵使“黑化”,可对沈斌依然如旧,也希望另一个世界里的两兄弟能够继续延续着二人坚不可摧的“兄弟情”。 而关乎于书中最为“神经质”的皇帝,我也有话要说。皇帝李景从前期的温和慈爱,再到后来的刚愎自用多疑自私,看起来这些变化都是在书中剧情发展之中而变化的,其实归根究底,早在上一本书就已经埋下了影子。从小·便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在波诡云谲的宫廷中长大,注定要承受许多他本不该承受的,所以长期压抑的生活造成他的性格的扭曲,而高高在上的皇位又注定了他的心里话无人倾诉,所以经此循环,自然更加扭曲。其实,他也曾有能说过心里话的人的,只是不过是短暂一瞬,而因着那个人的死,他则一步一步陷入了最后的疯狂中。而后,那个人终究会成为压倒他的稻草,教他倒在病床上。(书中描绘的不是很明显,需要小可爱们自己发掘啦!) 关于大歆的故事可能要暂时告一段落了,未来以大歆为背景写一部长篇小说的可能性应该是比较低的,不过以后的日子我会在围脖上继续不定期写有关于这本书里的人的番外故事,大家有兴趣可以移步围脖康康哦。(p·s:我可能改不了龟速更新的臭习惯,围脖名字:一只朱钰) 最后,还是要感谢为这本书付出时间与金钱的许多读·者朋友们,只要看到作者后台有人看我就会觉得超级满足的,每一个评论订·阅打赏都会让我开心好久(来自读·者的幸福是旁的幸福不能替代的)。 当然这本书实在写的不是很完美,其中有很多我自己都觉得不好,也很谢谢能一路跟随过来的你们,能容忍我天马行空的想象与“胡编乱造”。故事与文笔都不算是优秀,但是你们的陪伴支·持是支撑我变得优秀的巨大力量,我将会带着你们对我的支·持,继续走下去,争取让自己一本书比一本书好,成为一个日趋完美的写手,也争取所有的故事都能不负你们的爱与期待。 最后的最后,还是要说到关于新故事的问题,最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下一本书应该要等一段时间与大家见面,不过我已经在构思大纲与情节了,争取比这本写的更好一些哈。具体关于下一本书的事宜,一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大家的。 同时也希望,不论是书里的他们,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我们,都能带着爱与希望生活的更好,世界很美,也很温柔,就是需要我们一起和对的人去欣赏。愿我们都能载着爱与希望,驶向梦的远方。 岁岁欢喜,长乐无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