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乱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低沉的天空灰暗无比，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天空之下弥漫着黑色雾霾，人们生活在城市废墟当中，既看不到阳光，也没有新鲜空气，更没有食物来源。 项九锡用一件皱巴巴的袍子遮住全身，蜷缩在角落里数着指头，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他身边的一个枯槁老人突然僵直倒下，人群蜂拥而至，把他身上的“物资”哄抢一空。 虽然那只不过是一件油乎乎的夹克，却也被撕成许多碎片，握在不同人的手里。 事情远没有就此结束，老人的尸体被两三双干瘪的手缓缓拖进巷道里，随后传来一阵啃食的声响。 项九锡麻木的看着病态的世界，既不与之同流，也不出言制止。要知道在这个被抛弃的末世，“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救赎。 漆黑的城市有一处灯火通明，那里聚集了整个城市全部的光明。 那处“光明”是总督府的官邸，也是地球遗民的唯一希望。 一百年前，大陆架开始沉没，这片陆地成了人类唯一的栖息地。 七十年前，人类开启火星移民计划。 五十前，移民火星的人类开采走了地球全部的能源，并承诺诺亚方舟即将返航，接走剩下的人。 今天，留在地球的人类依旧没能等到诺亚方舟。 空气一直是那么的死寂，人们仿佛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身体，一步步向总督府走去。 黑暗中的人们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涌向总督府的队伍越开越大，项九锡也混在其中，他最后一丝的求生热情被点燃了。 他们要去总督府，去夺回属于自己的食物！ 总督府坐落在城市中央，是个七层的塔式建筑，里面储存着地球仅存的能源，所以还有照明系统可以使用。 许多年以前，总督府还是地球遗民心中的圣地，因为那里保存着完整的通讯设备，是地球与火星唯一的牵连。 不过在饥饿面前，那份神圣早已轰然倒塌。 二十年的等待，不光耗尽了地球的食物，也耗尽了人们的耐心。现在，他们已经不再信奉神明。 “呜~嗯，呜~嗯，呜~嗯……” 不等人群靠近总督府，坚实高大的院墙上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戒！警戒！快！警戒！” 吱呀~吱呀~ 墙外巡逻的卫兵听到警报，立马鱼贯而入，又麻利的锁死大门，爬到高大的城墙上，警戒周边。 “快去禀报总督大人！难民要暴乱了！”队长急促的吩咐身边年轻的卫兵。 卫兵神情惶恐，正抱着根铁棍打颤。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快去呀！”队长“哐”的一脚踹飞卫兵，大声咒骂这个没用的东西。 “是……是！” 目送卫兵屁滚尿流的跑进塔楼后，队长探出脑袋向外观看，眼前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饥肠辘辘的难民仿佛已经退化成了野兽，眼中放着幽幽的绿光，就要啃食眼前一切。 远处还不断地有难民向总督府聚集，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当真摄人心魄。 队长被这一幕吓得的后退一步，好在身后有个石墩才让身体保持平衡。 以前也发生过暴乱，但那都是三五成群的凶徒而已，关上大门几个小时就会被驱散干净。 像这样的大规模暴乱，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那些年轻的卫兵就跟别提了，左右打量城墙上的十几个卫兵，无一不是心惊胆战，惶恐万分。 “都他妈给老子机灵点！十米高的大墙，我就不信有人能飞上来！” 队长给队员打气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告诉自己保持镇定，自己带领的卫兵队可是总督府全部的战力，决不能轻易被击溃。 “你！去把所有队员集合过来，给我死死顶住大门！再叫人去仓库把所有的弩箭都搬上来，一级警戒！” “是！” 队长雷厉风行的吩咐身边副官，开始部署详细的防御计划。 “嗯？怎么还不去！” 见副官光领了命令，人却呆呆地站在原地，队长脸上有些不悦。 “队长，总督大人还在主持弥撒礼，确定要所有人都过来集合嘛？” 队长忽然一愣，然后急切的问道：“这个星期的‘福音’给谁了？” “这个……”副官眼神闪躲，不敢正面回答。 队长一把揪住副官衣领，厉声道：“快他妈说！给谁了！” “是……是小公子！”副官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诺诺的说道。 “什么……” 队长仿佛听到了人生最大的噩耗，整个人开始左右摇晃，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这怎么可能，总督答应过我的，这一定是假的。”队长蹒跚的靠在墙垛，开始喃喃自语。 副官面露焦急，眼见墙下的难民越聚越多，队长这个主心骨又失了神，他开始后悔把这个消息告诉队长。 所谓“弥撒礼”，是总督府延续几年的传统。 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总督为了稳定统治，开始用神权给总督府里的所有人洗脑。 在总督描绘的世界里，诺亚方舟跟《圣经》中记载的一样，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祝福。大陆之所以会沉没，是因为上帝看到了人类邪恶、残暴的行为，所以才降下的神罚。 而至今还留在地球的人们，则是因为罪孽太深，才没得到眷顾。但，只要他们虔诚祷告，就一定可以洗清罪孽，再次吸引到上帝的目光。 这样的说辞看起来并不能够使人信服，但却成了所有人的精神依托，他们愿意相信，只要诚心祷告，就一定会等到诺亚方舟返航。 弥撒礼，则是祷告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塔楼里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 仪式之初，所有人都围在圣水中央，轮流抽取“福音”，被抽中的幸运儿，将会得到灵魂的安息。 不过要得到福音，需要先做牺牲。 经过虔诚、冗长的祷告之后，仪式迎来尾声。 得到福音的人会成为上帝的祭品，他的灵魂将往生天堂；他的血肉会留在人间，供给正在受难的人们。 举行仪式的过程中，没有人知道彼此的想法。他们只知道，自己得到“补给”的同时，又少了一个跟自己分物资的人，活下去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而“祭品”的想法，从来没有人在意。 今天是总督府的第二百四十一个弥撒礼。按照旧例，没人能缺席这场仪式。 可这次偏偏不同，总督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临时安排队长带一队亲兵去门外巡逻警戒，还取消了他们抽取福音的资格。 一开始，队长也不知道总督的用意，发现大批难民涌向总督府时，还钦佩总督的未雨绸缪。 直到他知道被抽中“福音”的是小公子时，一切都变了。 小公子名义上是总督的小儿子，实际却是队长跟总督夫人的私生子。 这是仅有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副官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犹豫了很久都没敢告诉队长，直到被逼问才松了口。 总督当然知道夫人跟队长的私情，但队长统领的几百卫兵是总督府全部的战力，他需要队长帮他树立起绝对的威信。 所以对于这件事，总督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甚至他还许诺会保护好小公子的安全。 然而今天，总督却食言了。 队长知道，总督完全有能力操控抽取“福音”的结果，加上自己临时被支开，几乎可以断定总督要谋害小公子的事实。 “你先在这盯着，我去塔楼看看。” 半晌，队长终于缓过神来，他佯装淡定，扶着墙垛向下观望。 墙下，黑压压的难民一望无际，队长微微颤抖着身躯，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 队长瞪大了眼睛，难民中的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身形消瘦，被一袭黑袍死死遮住身躯，仅漏出来的半张脸也沾满了泥垢，样子跟其他难民并无区别。 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是那个人没错了！ “这不可能！他怎么还没死？” 人影带给他的冲击，仿佛比小公子即将被献祭还要强烈，他跌跌撞撞的爬下城墙，慌乱的喊道：“提高警惕！准备防守！” 城墙下，项九锡站在难民中，正透过黑袍仰望高大的城墙，跟城墙上的人。 “好奇怪，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二章 总督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塔楼。 位于一楼的金色大厅里，庄严的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以上帝之名义，赐予你灵魂的安息，阿门。” 总督站在人群中央的高台上，刚刚诵读完祷告词，把掌心放在一个八九岁男孩的额头上。 “阿门。” 人群异口同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开始低头祷告，感谢上帝的恩赐。 寂静的大厅容不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高台上，男孩对这样的场景有些畏怯，偷偷扯了下总督的衣角，略带祈求的说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我的小熊饼干还没吃完呢。” 总督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乖，马上了！” “咚~咚~咚~” 刚安抚完男孩，楼顶就传来了一阵肃穆的钟声。 听到钟声，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台上的总督。 总督轻轻拨开小男孩扯着衣角的手，缓步走到高台正中央。 “那么接下来……” 总督眼中放射出光芒，模样变得十分癫狂，“让我们准备迎接，上帝的祝福吧！” “呼！” 人群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欢呼吼叫，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环节。 在欢呼声中，一个头戴黑色面罩的大汉突然出现，他拖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砍刀，缓缓走向高台。 “爸爸！我们还没结束嘛……” 看到凶神恶煞的大汉，男孩变得十分惶恐，他没有像约定好的那样乖乖不动，而是跑到总督身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面对小男孩，总督立马温柔起来，捧着他的面颊，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么才要刚刚开始呀！” 此时，面具大汉已经来到高台上，他一把提溜起在总督身前哀求的男孩，重重的摔在地上。 “呜呜！爸爸！爸爸我疼！不是说做完祷告就给我零食吃嘛！怎么还没结束啊！” 男孩被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他绝望的看着总督的背影，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庇护。 “哐当！” 接下来又是一记重摔，男孩嘴角渗出一滩鲜血，已经失去了大声呼喊的力气。 “妈妈……”男孩用微弱的气息呼喊着母亲，余光瞥向台下。 台下，一位身着纯白礼服的妇人正在掩面哭泣，与周围欢呼呐喊的人群相比，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很快，男孩彻底失去了意识，沸腾的人群也再次安静下来。 总督踩过一片黏稠的血液，对着人们张开双臂：“那么最后，请尽情享用上帝的……” “等一等！” 突然，人群后面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总督的激昂陈词。 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粗犷男人正伏在大厅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人正是姗姗来迟的队长，他痛苦的瞄了眼血泊中的碎肉，然后瞪大双眼，对总督大喊： “那个人来了！他回来了！” 半个小时前，总督从卫兵那里得知了难民暴乱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总督府的坚固防御足以抵挡***，那群饿得连走路力气都没有的难民，又怎么可能掀起波澜？ 对于总督而言，维护总督府的安稳就等同于维护了全世界，至于外面那些难民……权当是可有可无的蝼蚁罢！ 但，队长刚刚提到的“那个人”，让总督的大脑一瞬间停止了思考，收缩的瞳孔里写满了恐惧。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七年了，不可能！” 几秒钟过后，总督一改以往的从容淡定，突然开始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队长目光四下搜索，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身穿纯白礼服的女子。 他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而后强打起精神，坚定地走向总督：“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 “呛啷啷！” 路程还没走到一半，突然有几把长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们要造反吗！” 队长怒不可遏，因为他看到，拿着长刀的正是自己手下的卫兵！ 不过他的火气立马被压了下去，因为就在几个弹指间，他已经被几十个卫兵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利刃无一不是对准自己的要害。 队长看看高台上的总督，又看看杀气腾腾的卫兵，顿时明白了总督为什么会有底气谋害小公子。 原来，自己早就被架空了呀！ 说来也是，台上的总督从来都是隐忍诡谲，一出手就会夺人性命，七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如今他的下场，说是报应也不为过吧。 队长欣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冷笑一声，道：“别以为你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那个人就在外面等……噗！在等……你！” 话还没说完，队长的喉管就被一把长刀贯穿，殷红的血柱喷薄而出，他只能无力的在挣扎中慢慢死去。 大厅里的人们冷漠的看着一切，全当是一场舞台剧。 只有那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偷偷看了眼队长，眼神中爆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火热。 他终于回来了…… 闹剧平息后，一个中年卫兵一脚踢开队长的尸体，从他身上抢过佩刀，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总督行军礼：“卫兵队长刘枫，听候总督调遣！” 大厅里的卫兵重新列队，站在新任队长身后，同时向总督宣誓：“全体卫兵队，听候总督调遣！” 见卫兵队列阵以待，总督重新有了底气，他扬起高傲的头颅，居高临下的扫视台下所有人。 “卫兵，跟我来！” 总督刻意提高声调，用最凌厉的语气吩咐卫兵，试图掩盖自己刚才怯懦的表现。 “是！” 队卫队领命的声音同样振聋发聩，响彻整个金色大厅，仿佛只要声音足够大，总督就能听到他们的忠心。 见总督要离开，人们的目光变得万分焦灼，他们吞了吞口水，纷纷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行至门口，总督扭过头来，对着大厅里的人们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吼！” 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人们失去理智一般，哄抢着扑向大厅里的两滩血肉。 总督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吩咐卫兵：“封门。” “吱呀。” 大门合上的一刹那，总督猛然回头，透过门缝，他看见一双阴鸷、诡异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那是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撞见总督的眼睛后，她慌忙挪开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见到女人的反应，总督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 “报告总督大人！难民越聚越多，已经把总督府都围住了！”这时，从城墙上撤下来的卫兵慌忙向总督报告情况。 总督收敛神色，吩咐新任卫兵队长刘枫： “带人放下总闸，把大门锁死。”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啊……”刘枫略有迟疑，他知道总闸是总督府最后的防御姿态，一旦放下就无法开启。 听到质疑，总督眼中闪烁出暴戾的凶光，许久才缓和的吐了口气，道：“我允许你犯一次错，如果没有第二次的话。” “是！” 刘枫脊背发凉，慌忙领命，带着一堆人去了操控室。 “你们几个去仓库，把弩箭都搬到城墙上去。” “是！” 有了刘枫的例子，卫兵队不敢稍有反驳，立马四散行动。 总督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左轮，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条命！” …… 城墙之下，项九锡掀开了遮在头上的大衣，透过凌乱的发丝，额头上一块弹孔疤痕依稀可见。 他缺失了一些记忆，只记得自己七年前是被一个老人救起的，而就在刚刚，老人已经在饥饿中死去。 他望着这座熟悉的总督府，记忆的碎片开始重新组建起来…… 第三章 缺失的记忆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可以把总督府交给你们，但是通讯设备绝对不能切断！那是地球唯一的希望！” 七年前的某一天，项九锡趟过血水，被十几个卫兵逼到围墙角落里。 就在刚刚，总督府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政变。 反叛者人数众多，把政见不一的人清理殆尽，项九锡是要被清理的最后一个。 “真羡慕你的乐观，到现在都还认为地球会有希望。”卫兵队后面走出一位带着金框眼镜的男子。 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块洁白丝帕，捂住鼻孔，阻挡血腥味儿。 “怎么是你？！” 项九锡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操控一切的居然是自己最相信的人。 男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你把物资分给难民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项九锡冷笑一声，瞬间失去了争辩的热情。 “我妹妹呢，你打算把她怎么样。”临死前，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亲人。 “放心，我为她准备了一件纯白礼服，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总督夫人了，会被照顾的很好。” 男子侧过头，对着卫兵队长轻声说道：“她的孩子也会被照顾的很好。” 队长神色猛然一变，旋即提起长刀逼近项九锡：“不用跟他废话，让我送他上路吧！” “等等！” 男子拦下了队长，独自走上前去：“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跟他说。” 项九锡满身刀伤，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能安静的任人宰割。 男子扶了下眼镜，走到项九锡身前，伏在他耳边，细语道：“偷偷告诉你，老总督也是我杀的。” “你这畜生！” 项九锡涣散的瞳孔瞬间聚拢，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攥紧了拳头，向男子挥去。 男子灵巧的避开攻击，顺势从腰间拔出一把锃亮的左轮，对准项九锡的额头：“哦！差点忘了，那个没用的老东西是你爹，你们爷俩可真是臭的一脉传承，连死都要死的一样！”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项九锡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张诡异的微笑上。 “把这个垃圾扔出去。” …… 时间回到眼前。 项九锡站在难民中央，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弹痕，喃喃道：“想起来了，原来我才是这座城的总督……” “咔嚓！”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闷雷，金色的闪电短暂照亮了整座城市。 灰白色的钢铁丛林间，长满了不需要阳光就能疯长的苔藓，动物、人类的骸骨随处可见。 总督府那扇铁门前，聚集着全城的难民。 借着闪电的光芒，难民们看到围墙上已经站满了卫兵，他们搭弓捻箭，乌黑的箭头对准了墙下。 卫兵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站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男子带着一副金框眼镜，正微笑着俯视墙下的众生。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住，目光定格在项九锡身上。 果然还没死…… “总督大人，要不要现在就进行清理。”刘枫站在眼镜男身后，恭敬地问道。 总督阴沉着脸，道：“再等等。” 刘枫颔首退后三步，耳朵侧向总督，以便第一时间听到总督的命令。 总督轻轻推了下眼睛，自语道：“我要让你在绝望里慢慢、慢慢、慢慢地死去，就像你那没用的老爹一样！” 说着，他兴奋的舔了下嘴唇，嘴角扬起一个奇特的弧度。 闪电转瞬即逝。 项九锡借着闪电，看清了城墙上总督的面容，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内心十分平静，甚至对那个杀父仇人都一点憎恨不起来。 已经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最宝贵的七年，或许他们已经错过了火星的信号，诺亚方舟真的不会再返航了，这些人迟早会走向末路，计较恩怨得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真的没有希望了嘛？ 项九锡从来都不是个懦弱的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尚存，他就不会轻言放弃。此刻，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夺回总督府的控制权，重新建立跟火星联络的电台！ 项九锡心中燃烧起一团烈火，他拨开拥堵的难民，奋力向总督府大门奔去。 不知为何，难民们在项九锡眼里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纷纷避让出一条通道，让项九锡顺利通过。 项九锡很快来到总督府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伸手拂去盖在铁门上的尘土，露出了一个手印形状的痕迹。 他擦了擦手掌，对准痕迹按了下去。 “掌纹识别证成功，即将为您开启大门。欢迎回来，总督大人。”大门里传来了机械女声的问候。 “哐啷啷。” 接着是一阵齿轮运转的声音，那扇厚重的大门，正在缓缓被打开。 “你是！你是项总督！”离项九锡最近的一个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项九锡侧脸，颤抖着声音呼喊道。 声音很快在难民中传开。 “项总督……项总督回来了？” “门被项总督打开了！我们跟项总督冲进去！” “对！冲进去！” …… 难民仿佛找到救世主一般，欢呼着围在项九锡身边。 可项九锡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铁门被打开的同时，他还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那是……” 大门开出缓缓一条巨大缝隙，按捺不住的难民已经已经有不少人冲了进去。 “等等！还不能进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即烟尘四起，阻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咳咳咳！” 等烟尘散去，铁门已经敞开，不过门里并不是通向总督府的大道，而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闸门，把门洞堵得严丝合缝。 最先冲进去的难民已经被砸成肉泥，只有残肢混合着血液露在巨石边缘。 难民重新陷入绝望的境地，他们看看巨石下的碎肉，重新把目光投在项九锡身上。 项九锡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来，仰望城墙之巅。 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无处安放，也跟着看向高大的城墙上。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嘛……”项九锡看着墙上的总督，喃喃低语。 总督扶了下眼睛，惬意的欣赏着昏暗灯光下的绝望。 随后，他朝刘枫摆了摆手。 “是！” 刘枫会意，利索的抽出佩刀，指向墙下：“放箭！” 唰，唰，唰！ 卫兵的箭如雨下，但很奇怪，墙下并没有发出什么惨叫声，中箭的人也只是缓缓趴在地上，**着、再慢慢合上眼睛。 原本聚集的难民开始四散而去，他们既没有奔跑也没有躲避，只是在箭雨中僵硬地走着、走着，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再像以前一样蹲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项九锡也彻底失去了光环，跟着人群离开总督府。 暴乱，结束了。 第四章 出城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喧嚣过后，城市彻底恢复了死寂，总督府依然是城市里唯一的光明。 项九锡背对光明，来到了城市边缘。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不是为了逃避，是因为他知道，这片大陆上并不止有一座城市，他要去别的地方寻求帮助。 只是，积年累月的黑暗催生了许多奇特生物，它们或是群居食腐的小型动物、或是行动迅猛的暗夜猎手，甚至连植物也开始朝奇怪的方向进化。 失去了阳光，植物无法有效的进行光合作用，大多只能从动物身上摄取养分，所以进化出许多“食肉”花，它们的捕猎方法更的千奇百怪。 项九锡就曾见过一株把自己伪装成食物的“优昙婆罗树”。 优昙婆罗树十分巨大，树干、叶子全部呈现灰黑色，在黑暗中很难分辨。 它的果实十分艳丽，会长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像梨子、有的像葡萄，甚至还有人能看到红烧肉形状的果实。 不仅如此，优昙婆罗的果实还会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奇异的香味，用来吸引不同的动物。 但是，它们的果实都长在高高的树冠上，要想得到就必须顺着树干爬上去。 这是捕食者精心设计的陷阱，只要稍一接触到树干，就会被枝条死死缠住，最后变成优昙婆罗树的养分。 还有一些灌木，它们会主动脱落掉没用的绿叶，把全部养分用来生长树根。它们的树根往往可以向下延续十数米，以便吸收丰富的矿物，维持生命。 这类灌木在野外最是常见，因此也成了不少食草动物的最爱，如何掘去灌木树根是所有食草动物的必修课。 …… 说来奇怪，虽然凶猛、危险的生物在大陆十分常见，但它们从来不会涉足人类的领地。 也是出于这种原因，人类被变相圈禁在了城市里，如果有难民想出城探索，走不出两公里就会传来惨叫。 有时项九锡也颇感费解，难道短短几十年的时间，真的能够让生物进化到如此程度吗？人类又为什么没有得到进化呢？ 问题的答案，或许就隐藏在黑暗里。 项九锡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城市，然后用大衣裹紧了身体，转头奔赴黑暗当中。 黑暗里隐藏着一条废弃的公路。 在许久之前，这条公路是连通城市的链条，为了保证城市间的紧密联系，沿途还建有许多军事要塞。 后来，各种凶猛的变异兽雨后春笋般出现，不停地袭击要塞。 没有能源的加持，人类所有的武器都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为了贯彻可持续性发展的战略方针，人类不得不放弃公路要塞，蜷缩在城市的堡垒里。 由此，大陆仅存的几座人类基地切断了彼此的联系，各自活成了孤岛。 项九锡此行的目的地是离他最近的一座城市，沿途会经过三个要塞，全程约七十二公里。 项九锡不是个冲动的人，无论何时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此时，他的退路就藏在城市远郊的一处公墓里。 “嘎！嘎！嘎！” 天空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 抬头看去，有几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盘旋在他的头顶。 那是几只变异后的乌鸦，为了生存，他们进化出了适应黑暗的眼睛，体型也比之前小了一倍，同时也拥有了能啄开骨棒的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乌鸦的习性并没有改变，还是以腐肉为食，不会主动攻击活物。 项九锡在黑暗中辨别了一下方位，大概判断出了公墓的位置，在离他两公里左右的一座小山丘上。 “嘎！嘎！嘎！” “嘎！嘎！” …… 乌鸦的叫声吸引来大批同伴，它们在项九锡头顶聚成一个圈，都在等他倒下，再大快朵颐。 项九锡并没有在乌鸦身上花费多大心思，而是蹲在地上，一边观测地形，一边画起了草图。 按照他目前的行进速度，抵达山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不过路上有一颗枝叶繁茂的参天巨木让他不得不在意。 常理来讲，缺少日照的情况下树木不可能生长的那么繁茂，尤其是跟一旁矮趴趴的灌木丛相比更显突兀。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他决定花些时间，从侧面绕过去。 继续向远处观测，项九锡眉头一皱：“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条河？” 山丘之下，还有一条蜿蜒小河环绕。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水”是生命之源，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动物，人类的起源也是如此。 “希望不会遇到大型肉食动物……”项九锡在心底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几十年的时间地形变化会如此之大。 规划好前进路线，项九锡抹去画在地上的草图，开始向山丘方向进发。 “嘎，嘎！嘎！” …… 乌鸦寸步不离，一直盘在他头顶叽喳叫个不停。 项九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很少有动物会浪费无谓的力气，这些乌鸦这么执着的跟着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糟了！这些乌鸦会不会跟其他捕食者形成了共生关系？ 由乌鸦发现猎物，用声音提供坐标，再由捕食者猎杀，最后共同分享食物。 这在自然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嘎，嘎，嘎！” 项九锡停下脚步，乌鸦也同步停在他头顶，叫声中似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不好……” 这些乌鸦果然没那么简单，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屏住一口气，拼尽全力向山丘方向冲刺。 “嘎！嘎！” 乌鸦用急促的声调给捕食者传递信息。 项九锡瘦弱的骨架奔跑在空旷的原野上，他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卸掉一口气就再没了力气。 几分钟后，他透过乌鸦的叫声听到了一阵“踢踏”声。 用余光向一旁看去，远处已经隆起了一堆烟土，捕食者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一般捕食动物为了能够隐蔽的接近猎物，都会把四足进化成趾行，这样不仅行动机敏，奔跑起来也没有任何声响。 可这阵“踢踏”声……分明是一只蹄行动物在飞奔，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捕食者来了。 说来也是，要依靠乌鸦才能找到猎物的家伙，能是什么厉害的捕食角色呢？ 一分钟后，项九锡迅速被自己的想法打脸。 那捕食者的速度丝竟不比豹子慢多少，只见那阵尘土在飞速接近自己，蹄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随之，乌鸦们的叫声也越来越兴奋。 项九锡在心里大吃一惊，到山丘的路程还没过半，这样下去肯定是要葬身兽口的。 他看了看不远处那颗绿油油的大树，又摸了摸腰间口袋里的一块凸起：“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最终，他放弃了绕过大树的想法，按最短的直线朝山丘奔去。 第五章 僵尸树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随着“踢踏”声越来越近，项九锡透过飞扬尘土看清了捕食者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 “那是……那是头牛？” 尘土之下，一头疯狂的野牛正怒气冲冲的向他袭来。 “哞！” 见猎物就在不远处，野牛仰天吼叫一声，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不是平齿吗？怎么也会长獠牙？” 项九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之下，终于接受了那头牛有獠牙的事实。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拽了拽披在身上的大衣。毕竟，被一头牛吃掉这种事，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而野牛那里，似乎是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追击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在这关键时刻，项九锡却突然停下来了。 虽然逃离野牛追击迫在眉睫，可再往前十几米就是那颗巨树了，他必须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才有生还的可能。 项九锡用衣角遮住口鼻，淡定的蹲下去，抓起地上一捧泥土，凑到眼前仔细观摩。 这里的土壤明显比其它地方更加潮湿、松软、肥沃，而且土壤颜色也不是灰褐色，而是掺杂着一点……绿色。 放下泥土，项九锡小心往前凑了几步，开始认真观察那颗参天大树。 大树虽然绿意盎然，却并没有多少生机，所有枝条都非常僵硬，根本不会随风摆动，更没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而且，树下还摆着许多动物骨架，这些骨架被保存的相当完整，没有被野兽撕扯的痕迹，仔细辨认，甚至还有几副的人类的骸骨。 再细细观察，大树通体被绿色覆盖，那根本就不是树叶！而是附着在树干、树枝上的绿色孢子。 “绝对是它，没错了！” 项九锡兴奋地站起身来。 “哞！” “嘎嘎！” 此时，野牛已经冲到他的身后，牛角离他的脖颈不足三寸距离，眼看要捕食成功，乌鸦也随着兴奋地低鸣着。 项九锡似是早有准备，一个侧翻躲过锋利的牛角，又闪电般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漆黑的石块，百米冲刺似的向大树跑去。 “哞！” 野牛见一击没有得逞，显得有些怒不可遏，喘着粗气就准备新一轮攻势。 项九锡全力向前奔跑，脚下是一片十分松软的泥土，一脚下去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雪地，再向下深入十公分，脚底能触碰到一些坚实的条形硬物。 “哞！” 他的身体本就羸弱，加上软绵绵泥土的限制，没跑出多远就被大牛追上。 千钧一发之际，项九锡出其不意的原地躺下，同时用大衣卷起身体，向大树底下滚去。 野牛没有想到项九锡会用这一招，一个用力过猛撞在了大树上，绿色孢子“哗啦啦”的散落下来，飘荡在半空。 “哞！嗷！” 这下真的惹恼了野牛，它发出近乎咆哮的怒吼，发疯似的朝项九锡撞去。 项九锡用大衣把身体卷成粽子，认命似的躺在树根底下一动不动，可躺了许久，野牛始终都没有撞过来，就连咆哮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项九锡在心中窃喜，大概是成功了！ 他透过大衣缝隙，小心向外查看情况，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前一幕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那头凶神恶煞的野牛正安静的漂浮在半空，它周围挥舞着许多碧绿的树枝，在源源不断地刺进它的身体。 树枝刺进野牛体内的一刹那，立马褪去了颜色，变成了原本的灰黑色，又瞬间蒸发成粉末，消失在空中。 最为恐怖的是，松软的泥土里，雨后春笋般钻出无数树枝，一部分伸向野牛，一部分正向他蔓延而来！ …… 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真菌，它能通过动物的口鼻钻进大脑，从而掌控整个中枢神经，任意操控宿主的身体、汲取宿主养分。 树下散落的骸骨，就是曾被这种真菌寄生过的宿主。 基于这种特性，它们拥有一个相当恐怖的名字：僵尸真菌！ 项九锡认出覆盖在大树表皮的绿色，就是僵尸真菌用来传播用的孢子，于是想到利用僵尸真菌感染大野牛，让它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再伺机逃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僵尸真菌居然恐怖到如此地步，连树枝都能操控的如此挥洒自如！ 在僵尸真菌存在的几千万年里，还没有寄生植物的先例。 不过根据项九锡的判断，现在地球现在所处的环境，就相当于早古时期的白垩纪。 在此阶段，生物大规模灭绝、十不存一，强悍如恐龙也不得不泯灭在这个时代。这是地球在自主筛选生命体，存活下来的物种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摆在地球生物的路只有两条：进化或灭绝。 僵尸真菌便是如此，由于动物数量的锐减，它们无法在宿主养分吸干之前找到下一个目标，所以只能暂时依附在大树身上。 而大树，由于无法有效的进行光合作用，就失去了大部分养分来源，只能依靠更多的矿物来维持生命机能。久而久之，土地就会变得越来越贫瘠，树木最终也将枯死，这是大多植物的共同结局。 但，眼前这种情况不同。 僵尸真菌寄生大树表面的同时，又来带来动物腐朽的尸体，这些尸体让土地愈加肥沃，成了大树生长的必需品。 就这样，大树跟僵尸真菌形成了相互依存的微妙关系，与乌鸦野牛类似，却又更加紧密，它们似乎已经融为一体，变成了一株：僵尸树！ 看眼前的情况，僵尸树已经彻底放弃了生长躯干，把全部养分用来进化树根，所以才会衍生出这么多灵巧的虬须。 项九锡暗生敬意，原来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在这个贫瘠的末世如此努力的活着！ 他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生的欲望指数式暴增。 项九锡透过大衣缝隙偷偷观察，发现野牛身体完全被绿色孢子所覆盖，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没办法，它的喘息频率过大，从一开始就吸入了足量的僵尸真菌孢子，身体早就无意识的被僵尸真菌夺取，所以才会毫无征兆的中招。 项九锡则有所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捂住口鼻，又把呼吸尽量降到最低频率，所以即使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僵尸真菌，也是可控范围之内，能够保持清醒。 可眼前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密密麻麻的绿色根须已经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放眼望去没有一条出路。 不过让人费解的是，僵尸树并不打算主动攻击，而是把他圈禁在树根底下，再轻轻抖动根须，让绿色孢子漫天散落。 在项九锡看来，这就等同于猫科动物在玩弄猎物一般，僵尸树在为没能占领眼前人类身体而感到好奇。 它，似乎存在自己的意识！ 第六章 生存之道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在僵尸树不停地抖落下，空气中孢子的数量激增，项九锡紧紧捂住口鼻，不敢呼吸一口空气。 孢子本是非常细微的颗粒状粉尘，所以即使用大衣遮住口鼻，也无法避免吸入肺腑。 如此恐怖数量的孢子，哪怕是隔着大衣吸上一口气，他也会落得跟野牛一个下场。 这本是无人能破的死局，可项九锡还是留有后手，空气中这些密集的孢子，更是为他揭开了“生”的序幕。 “粉尘、氧气，只差一样……” 他目光迥异，看了看早就握在手中的两块漆黑石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做出一个俯冲的动作。 项九锡死死屏住一口气，扫视树枝间的缝隙，寻了块相对较大的缺口，使出全身力气，蛮横地冲了过去。 僵尸树哪容得下他的这些小动作，迅速用树枝编制成一堵墙，挡在他的面前。 项九锡本来就憋得满脸通红，经过刚才一个剧烈的冲刺，只觉气血上涌，心脏就要炸开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神色陡然一变，随后高高举起握在手中的黑石，轻轻一擦。 “咔嚓！” 两块黑石摩擦出零星的火花，那竟是火石！ “轰！” 一块火花本掀不起什么波澜，偏偏这些密集的孢子给了它燎原之势，火石附近的孢子被引燃，火焰瞬间席卷整株大树！ “呼啦！” 一股热浪袭来，项九锡毛发被烧焦大半。 僵尸树被烈火焚烧的应接不暇，哪里还有心思阻拦项九锡。 项九锡看准时机，把大衣盖过头顶，不让火势蔓延到自身，又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蛮力，顺利冲破了树枝组成的壁垒。 眼前世界豁然开朗。 突出树枝包围，外面空气孢子含量稀薄很多，他放心呼吸了一口空气，安抚了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就听见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大树的躯干早就腐朽殆尽，经过大火一烧，已经拦腰折断。火光里，还有无数根枝条在翻腾乱舞，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项九锡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同时，也禁不住感叹，僵尸树的进化之路被自己抹杀了。 不过物竞天择，这是自然的法则，他也要去走自己的路了。 刚要离开，空气里突然弥漫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嘎！嘎！嘎！” 乌鸦群盘旋在他头顶，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项九锡这才想到，被他一把火点燃的不止僵尸树，还有一头大野牛。 他吞了吞口水，决定等大火烧完再走…… 僵尸树早已失去了对野牛的掌控，野牛已经从半空坠落，四蹄朝天的躺在树下，被烈火炙烤着，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项九锡早就累到虚脱，正准备躺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烤牛肉。 可刚要躺下，就看到火光里大野牛居然站了起来！ 再看那株僵尸树，已经全然没有了张牙舞爪的凌厉，在烈焰里彻底失去了生机，与寻常树木无二。 “这是……僵尸真菌彻底放弃大树，选择寄生野牛了？” 大野牛的动作相当迟缓，它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踟蹰的从火焰里走出，僵直的模样真如行尸走肉一般。 看来，僵尸真菌无法像驾驭大树那样自由操控野牛的身体。 项九锡紧张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眼睛也盯上了两块结实的后腿肉。 僵尸真菌似乎知道他是危险的存在，走出火焰圈后，逐步向远离项九锡的方向走去。 项九锡哪里肯放弃摆在眼前的饕餮美味，快步走上前去，准备卸下野牛的后腿肉，充当路上的口粮。 大野牛的身体已经被火焰侵蚀的残破不堪，勉强能够维持直立行走。 见项九锡逐步逼近，僵尸真菌竟开始加快蹄子的挪动速度，没走出三五步，就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不过它还并没有放弃止挣扎，开始用膝盖匍匐前进，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向同一个方向用力。 项九锡掩住口鼻，走到野牛身旁，顺着它用力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颗干枯树木，瞬间就明白了僵尸真菌的目的。 原来它是想用野牛的身体当做肥料，救活那颗枯树，再跟枯树形成新的共存关系…… 项九锡摇了摇头，决定给僵尸真菌一条生路。这也算是还它个人情，毕竟没有僵尸树的帮助，他早就葬身牛腹了。 他用手撕下了牛背、牛腹上的肉条，又摘下几块可以补充微量元素的内脏，这些部位没有运动中枢，不会耽误野牛身体行进。 “嘎，嘎，嘎！” 可天上的乌鸦可不这么想，它们被熟牛肉吸引，已经三两成群的落在了牛背上。 在这些乌鸦眼里，熟肉跟腐肉的差别不大，都是可食的，即使那是曾经共生伙伴的肉，也丝毫不会客气。 跟项九锡的选择性取肉有所不同，这些乌鸦坚实的喙一开始就要敲碎牛骨，吸食骨髓。 这样一来，野牛身体会立马失去行动机能，僵尸真菌也再无生还的可能。 项九锡对这种见利忘义的做法最为不耻，他愤恨的盯着这些可恶的乌鸦，决定再帮僵尸真菌一把。 “走开！该死的东西！” 项九锡随手抄起木棍，开始帮野牛驱赶乌鸦。 “嘎，嘎，嘎！” 对于吃到嘴边的肥肉，乌鸦并不肯轻易放口，木棍的驱赶根本起不来作用，它们分散到野牛身体的各个角落，使项九锡应接不暇。 一会儿的功夫，项九锡就没了体力，可乌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你个可恶的东西，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们是不打算收手了？” 说罢，项九锡从内衬上面撕下布条，缠在木棍一头，又跑到大树旁借着火种点燃木棍，做成了个简易火把。 布条没有浸油，因此也烧不了多久，不过足够用来驱赶乌鸦了。 “去！走开！” “嘎！嘎嘎！” 这招果然奏效，在明火的攻击下，乌鸦很快就宣告投降，陆续从野牛身上飞走，呼扇着翅膀逃向远处。 项九锡扔掉烧成半截的火把，望着乌鸦远去的方向拍了拍手，转而对匍匐前进的野牛道： “你救我一条性命，我留你一副筋骨，这就算两清了！以后你我各安前程，互不相犯！” 自言自语的讲完这些话，他恍惚间看到大野牛突然停了下来，僵硬的扭过脖子，朝他点了点头。 项九锡突然一愣，良久才望着野牛爬行的背影苦笑道：“这年头，真菌都比人讲道义了。” 第七章 埋骨地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目送僵尸真菌爬行至枯树下，项九锡终于可以安心上路。 此去山丘，路途不足一公里，他胡乱扯下一块碎布，把牛肉仔细装包好，装在前胸口袋处。 磕磕绊绊走了十几分钟，项九锡终于来到山丘脚下的小河旁。沿途，除了刻意避开了几处毒虫外，再没波澜。 河流宽不足三米，走势蜿蜒曲折，把整个山丘环抱在内。看样子，是只能趟过去了。 好在河水不深，刚刚没过脚踝，项九锡铆足了劲，一鼓作气就冲到了对岸。 “什么玩意儿，怎么黏乎乎的！” 趟过河水后，项九锡总觉脚底踩在地面有一种黏稠的粘连感。 用手摸了摸脚后跟，这并不是错觉，粘在脚下的河水不光黏乎乎，还十分滑腻，放在鼻尖细问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水……是怎么回事？ 折返回去检查水质，只见那河道里流淌的根本不是清水，而是半透明的胶状物，类似油脂一般。 “可惜了，补充不了淡水。” 项九锡摇头惋惜的同时，开始轻车熟路地观察地形。 此地荒野百里，有着近郊最大公墓，其来历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听老总督说，在地球遗民哄抢物资的年代，每天会有无数死尸被安葬在这里。 所谓“安葬”不过是一种安慰的说法，实际操作就是把死尸丢在指定地点，再薄薄地盖上一层泥土而已。 久而久之，公墓就成了乱葬岗，而原本平坦的土地也变成了今天的山丘。 按理说，这里的土地都得到了相当“丰盛”的滋养，本应非常肥沃才对，可环顾山丘，连一株荆棘草都不见一颗，简直荒凉的可怕。 常年不见太阳，空气本就格外阴冷，加上这座“尸山”的加持，项九锡更是感到得寒气刺骨，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看罢地形，他开始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只身犯险可不是为了赏风景，而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退路”——一批藏在乱葬岗地下的物资。 当年，项九锡在无意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洞穴入口宽约半米，倾斜着深入地下。 经过几番探索，他发现这个洞穴内部可真是别有洞天。 除了刚开始要爬行十几米的狭窄隧道外，地下居然有好几座相互毗邻的的开阔空间，它们之间用大小统一的隧道相互连通，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挖掘的。 项九锡觉得这洞穴可以利用，便秘密开垦，把离洞口最近的一处空间封闭好，改造成了一间二十平米见方的储藏室，里面食品水源、御寒被服、医疗药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批制作精良的冷兵器。 这些都是他为突发事件准备的后手，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项九锡不禁悔恨万分：“早知道有今天，死活也要弄些大口径火器进去！” 可惜时过境迁，乱葬岗的地貌发生相当大的改变，先不谈洞口在哪儿，单说这条突然冒出来的河，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河水没有其它支流，只单单绕着山丘画了个圆圈，既追溯不到源头，也看不见去处，可这河明明是活水，还在不停地流动着。 “难不成，这河水的源头跟去处，都藏在地下？” 虽说，地下水外涌变成泉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粘稠的河水……属实不能让人心安。 况且，他估摸洞穴入口的大体位置，应该就在河床附近，如果不搞清河里的液体是什么，他很难有所进展。 项九锡四下张望，开始沿着河床寻觅探索，企图找到当年留下的痕迹，可一圈圈找下来，体力消耗过半，始终一无所获。 “没道理啊，明明才十几年的时间，怎么就跟过了几世纪一样？”最终，他放弃寻找，开始瘫在地上啃牛肉，补充体力。 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天空，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能通过黑霾下的几点光斑判断出，现在是白天。 注视光斑许久，项九锡没由头的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啊，只能先从这条河下手了。” 说罢，他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费力地站起身来，河朝边走去。 来到河边，轻轻把树枝抛入河中。 “啪嗒。” 沉闷的响声后，树枝缓缓浮出水面，开始顺着河流的方向漂流。项九锡神色凝重，紧紧跟在树枝后头。 既然是活水，就必然有流淌的方向，只要跟着树枝漂流的方向，就一定能探明河水的去处。 而这里的河水完全没有淤积的迹象，按照常理，河水肯定是流入地下空间的内部了，因为只有那里才能存的住水。 按照这个逻辑，只要找河水流向地下的入口，他就能从入口潜进地下，那批物资也就有着落了。 河水流淌的很慢，项九锡满怀期待，不紧不慢地跟在树枝后头，一直走了很长的时间。 行至一处断壁残垣，他的眉头骤然一蹙。 在他记忆里，这里曾是一座相当气派的青石门楼，也是公墓的正门。经过岁月的斑驳，门楼早已坍塌，半掩在泥土里，只漏出一块刻有“慈孝陵”字样的隶书青石门匾。 吸引他注意的是，周围断裂的石块全都长满了青苔，可这门匾的表面却有所不同，十分突兀的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的光润痕迹。 凑近细看，那竟是个掌印形状！ 不仅如此，门匾后头的对称位置上，还有一个相同大小的掌印痕迹。 稍加思索，他分别把双手对准掌印放了上去，身体不由自主地下蹲，形成了搬东西的姿势，再稍微用力，那块门匾“吱呀”一声被抬了起来。 顿时，一股刺鼻恶臭传来，呛得项九锡“砰”一声扔下门匾，连连后退数步！ “咳咳咳！……” 强压下剧烈的咳嗽，他慌忙卧倒在地，惊恐地盯着青石牌匾，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悄悄流逝，盯了不知多久，周围除了沉闷的流水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这时他才缓过神来，翻身躺在地上，开始平复自己的心跳。 “刚才……那时错觉吗？” 掀开青石门匾的瞬间，他不光闻到了恶臭气味儿，还看到门匾下盖着一个洞，洞里……还隐隐有着淡蓝色的光亮。 是鬼魂！ 脚下这一方悲土是无数冤魂的安息地，即便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却也扛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忍不住往邪祟身上想。 “呸呸呸！想什么呢，正事要紧！” 眼神空洞了很久，项九锡狠狠赏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尽量把思绪往其它事情上想。 经这么一想，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本是要跟着树枝找水源入口的。 那就暂时不要惊动这下面的东西，找到物资要紧。打定主意，他重新捡起一根树枝，走到河边，刚要抛进去，眼前一幕再次让他傻眼。 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先前扔下去的树枝并没有顺流漂远，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似的，在他面前来回打旋，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就是摆脱不了束缚。 看到这一幕，项九锡的心瞬间凉了一半，满脸惊恐地扭过头，凝望青石门匾自语：“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第八章 探洞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那是一个并不汹涌的旋涡，树枝被牢牢束缚在中间，不能前进半分。 见到眼前景象，项九锡确定了河水流进地下的入口就在这里，因为只有水流湍流直下，才能形成这样的旋涡。 项九锡用一根长长的树枝试探一下，果然，这地方水的比其它地方要深出很多，至少能没过他的头顶。 “还真被我蒙对了，这河水果然是流进地下的！” 兴奋之余，他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个入口极其狭窄，他根本就不可能从这儿潜下去，愿望到底还是落空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在他的记忆里，那地穴内部纵横交错，构造极其复杂，他没来得及探明全局，便因为其它事耽搁了，只能匆匆把物资封存进去。 当年留下的入口已经找不到，想必是早就坍塌了，那么……青石门匾下面那个洞，有没有可能是洞穴的另一个入口呢？ 虽然这是摆在他面前的唯一出路，但是在探索之前，他还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洞里发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冷静下来以后，项九锡做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判断：那应该是地穴原主人的居住的痕迹。 能造出如此规格地穴的生物，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应付。 但，如果没有物资的加持，他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死亡公路。 别的东西还好说，可以慢慢补充，目前他最迫切需要的东西，是交通工具。 没错，为了方便运输，他特地在洞穴里留了一辆摩托车，外带两桶柴油。有了这些东西，就能大大缩短他在路上所花费的时间，相对应的危险系数也能降到最低。 如果没有摩托车，他至少要用三天才能抵达目的地，能存活的几率根本就是万分之一。 前有狼、后有虎，项九锡进退维谷，迟迟做不了决断。 继续耗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他笃定心思，突然发泄似的咆哮道：“就决定探洞了！” 比起公路上的漫长黑暗，他更愿意面对地穴里的生物！ 刺啦—— 项九锡在本就不富裕的衣服上又扯下一块布条。 哗啦啦—— 他把布条放在地上，用体内37°循环水热情浇灌。 随后，他忍住恶心，用布条堵住口鼻，再次来到青石门匾前。 条件允许的话，他更想用湿毛巾代替这个步骤，可背后那条河水臭气熏天，他实在是没勇气乱用，但又不得不做一些防毒措施。 取舍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搬开青石门匾，一个硕大的洞口展现在他眼前。 洞里依然泛着幽幽蓝光，项九锡趴在洞口，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想要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向下的狭长通道，通道尽头灯火阑珊，显然是蓝光的边缘地带，更深处应该还有一片开阔空间，光源就来自那里。 洞口周围还分布许多爪痕，这多半是洞穴“原主人”出入时留下的痕迹。 爪痕分布有五指，而且跟大多数猛兽尖锐兽爪不同，指甲尖是相对平滑的，与人类似。 “难道……是猿类？” 项九锡在心里犯了嘀咕，实在想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不过管它呢，这年月连头牛都要吃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嘛？无论这下面住着什么牛马鬼神，这洞他都冲定了！ 拿出这样的气概，项九锡又沿着河床细细找了三大圈。 …… “哎，看来……是没别的办法了。”最终，他不得不接受没有其它入口的事实，又一次灰头土脸的来到洞口。 不过这次，他又做了一些准备。 在寻找洞口的时候，他很幸运的捡到了一把生锈水果刀，经过仔细打磨，刀刃重新恢复了光泽。 项九锡知道动物的攻击范围十分有限，只有本身的臂长，因此，与其近身搏杀是大忌。 为了限制洞穴“原主人”的攻击，他又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用布条把水果刀紧紧绑在木棍上，做成了一把“长矛”。 不管怎么说，这把长矛给了他很多勇气，再次来到洞口时，他已经没有那么惧怕了。 做了个深呼吸，项九锡先把长矛伸进洞穴，接着大头冲下钻了进去。 洞穴垂直向下，长约十米，四壁还挖有许多凹糟，正好能擎住手脚，像是阶梯一般，应该是原主人为了方便出入的杰作。 根据凹槽间的距离，他推测出地穴生物体长一米左右，需要借助凹糟爬出隧道，就证明四肢力量并不发达。 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发达的四肢，还是个扁平指甲的生物，是如何凿掘如此规模地下工程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项九锡钻到了隧道尽头，脚下两三米就是一处宽敞的空地，蓝光也比洞口亮堂了许多。 他用长矛护住头部，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整个空间并不算大，只有一间卧室大小，墙体也不是四四方方，而是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甚至连地面都是坑坑洼洼。 让项九锡兴奋的是，空间侧壁还开有两个不同的隧道入口，这跟他的推断完全一致，通过这两个隧道，他应该可以找到当年的储藏室。 不过也有意料之外的状况，这里并没有光源，整个空间相当空旷，没有任何东西陈列，侧耳细听，也只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流水声。 光源，是来自侧壁隧道中的一个。 他所在的洞口紧贴墙体的一侧，隧道里的凹槽一直延伸到地面，看的出是洞主人精心打造的“入户楼梯”。 而那两个隧道，分别位于他对面的左右两侧，其中右边那个洞口在摇曳着莹莹蓝光，把整个空间照的十分亮堂。 对项九锡来讲，这无疑个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洞口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高度，他必须先想办法落地，才能进入战斗状态，如果这个空档被袭击，他是无法第一时间应对的。 现在的情况，无疑是给了他相当充足的备战时间。 正当他调整好姿势，准备落地的时候，脖颈处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项九锡下意识扭过头，恰巧撞见一张极度扭曲的骷髅鬼面，正佝偻的趴在他的脖颈上狰狞诡笑！ 第九章 鬼脸猴子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那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窝看不出一丝光泽，只有一双灰白的眸子在诡异的转动着，消瘦的颧骨堆满了树皮一样的褶皱，就像……就封存多年的干尸一般！ “嗯哼！” 项九锡被吓了个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当场倒栽葱，坠向地面。 那“鬼脸”的行动相当机敏，在项九锡栽下去的同时，立刻从他脖颈上跳开，顺着“凹槽”几下就窜上了地面。 慌乱中，项九锡看清那鬼脸背影，是一只猴子模样的生物。 洞口离地面有三米高，换作一般人掉下来是非要断上几根骨头不可。 好在项九锡是行伍出身，凭靠过硬的身体素质，及时用两肘护住头部，一个侧滚平稳着地，除了内脏受了些震荡外，筋骨没有任何损伤。 落定的同时，他把长矛横在胸前，又将背部牢牢贴近墙面，开始用敏锐的目光四下搜索，寻找危险信号。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之后，项九锡终于确定了这里再没有其它危险，才松了口气，可刚刚那张干尸一样的脸，还是深深烙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项九锡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极端的情绪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去探索洞穴，必须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应对前方的位置领域。 首先，项九锡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发光隧道的洞口。 恢复镇定后，他蹑手蹑脚来到洞口，此时，幽蓝的光亮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火苗一般，把他整个人照的阴森惨白。 隧道不长，洞口十分平滑，有明显修缮痕迹。 项九锡趴在洞口，一眼就看到了彼岸尽头，那里竟真的有几团幽蓝的火焰，在半空中跃然翻腾。 “那是，那是……” 这离奇的一幕，仿佛把项九锡带进了某种癫狂的幻觉，他甚至看到有一具灵巧的白骨站在隧道尽头，那白骨身姿曼妙，正伴着幽蓝火焰蹁跹起舞，扭动的身躯下，竟带有一丝妖娆。 他着了魔似的盯着白骨，出神的看了很久，突然！白骨扭过头来，妩媚地向他展开臂膀，似是在发出邀请。 项九锡被吓了一跳，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重新望向洞口。 但见！那白骨已经趴在对岸的洞口，在回视着他的凝望！ “嘶！” 项九锡被吓得连连后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阵阵空鸣之声，凄厉婉转，让人万分悸动！ 伴随着空鸣，白骨已经钻进隧道，正缓缓地向他爬来！ 他想要逃走，四肢却像被人束缚，无法自主控制，只能瞪着收缩的瞳孔，任凭白骨缓缓爬出洞口，又向他伸出了一双白森森的骨爪！ 哗啦—— 关键时刻，一阵沉闷的流水声将他的意识重新唤醒。 “呼！” 项九锡急促地起伏着胸膛，十分费力地呼吸空气，他的嘴唇已经泛紫，四肢虽然能够勉强行动，却也变得十分迟缓。 “氧……氧气。” 项九锡努力聚拢涣散的瞳孔，又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反应过来自己多半是陷入了窒息前的幻觉。 啪！啪！啪！ 他连扇自己几个大嘴巴，意识又清醒了几分，再定睛细看，眼前哪有什么白骨跳舞，只有逐渐微弱的几团蓝色火焰而已！ 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蓝光，项九锡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地下的氧气含量已经稀薄到连维持火焰燃烧都不可能了。 意识到这一点，项九锡不禁脊背发凉，后怕到胆颤，要不是那流水声将他唤醒，恐怕他是要葬身此地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他从第一次掀开青石门匾，这火焰就在燃烧着，即使深入地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突然就缺氧了？ 细思之下，项九锡恍然大悟！ 这里地下洞穴必然还有其它的通风口，所以才能让火焰一直燃烧着，至于现在的缺氧状态，一定是跑出去的鬼脸猴子干的！ 鬼脸猴子体型矮小，想来是没十足把握搏杀掉项九锡，所以才悄悄溜到地面，又堵住了所有通风口，要把他困死在地下！ 想到这，项九锡心里“咯噔”一下，如此说来，那鬼猴子的智力水平可远远凌驾于其它猿类，难道说…… 来不及细想，他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只得急匆匆地跑到隧道下方，顺着“凹槽”阶梯往上攀爬，爬着爬着，脑门“咣当”一声撞在一块石头上。 很明显，这个出口已经被鬼脸堵住了。 “狗东西！阴险！卑劣！小人行径！” 项九锡在心里咒骂连连，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被一只鬼猴子给耍了呢？ 他试着用肩膀顶了顶石头，纹丝不动，在心里估摸着重量，起码有两百斤，根本顶不开，除非他能从上面慢慢挪走。 此时，地下的蓝光已经悄然熄灭，眩晕之感立马席卷全身，项九锡死死撑在洞口，把鼻子凑近石头跟洞口接触的缝隙，使劲儿的呼吸着空气。 石头虽重，却无法彻底阻断空气，他很快就脱离了缺氧的危机。 意识清醒之后，项九锡知道自救无望，于是调转矛头对准洞口，调整好呼吸频率，开始一动不动地蛰伏在原地。 项九锡在心里盘算着，鬼脸猴子对这洞穴如此熟悉，必然是它的久居之所，不会轻易放弃，只要他能熬过一段时间，等它进洞的时候来个突袭，就能完成绝地反击！ 幸好他不久前刚吃了牛肉，体力还十分充盈，鬼猴子精心雕凿的“凹糟”也给他省了不少力气，撑个半天不是问题。 只是……他舔了舔嘴唇，还在为没能补充到淡水而惋惜，虽然条件有限，但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鬼猴子。 安静的等了很久，上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闲暇下来，项九锡忍不住想起隧道尽头凌空燃烧的蓝色火焰，那大概是“鬼火”吧？ 除此，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说来，鬼火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玩儿，只是从尸骨里分解出来的磷化氢而已，磷化氢的燃点极低，可以在常温下燃烧，其火焰就是浅蓝色的。 而他现在正处于乱葬岗的地下，最不缺的就是尸骨，能有鬼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离奇事物，只要弄清原委，不过都是天地万象的一道具现罢了。 正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的脚下骤然亮起了一盏湛蓝、深邃的灯光。 那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窝看不出一丝光泽，只有一双灰白的眸子在诡异的转动着，消瘦的颧骨堆满了树皮一样的褶皱，就像……就封存多年的干尸一般！ “嗯哼！” 项九锡被吓了个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当场倒栽葱，坠向地面。 那“鬼脸”的行动相当机敏，在项九锡栽下去的同时，立刻从他脖颈上跳开，顺着“凹槽”几下就窜上了地面。 慌乱中，项九锡看清那鬼脸背影，是一只猴子模样的生物。 洞口离地面有三米高，换作一般人掉下来是非要断上几根骨头不可。 好在项九锡是行伍出身，凭靠过硬的身体素质，及时用两肘护住头部，一个侧滚平稳着地，除了内脏受了些震荡外，筋骨没有任何损伤。 落定的同时，他把长矛横在胸前，又将背部牢牢贴近墙面，开始用敏锐的目光四下搜索，寻找危险信号。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之后，项九锡终于确定了这里再没有其它危险，才松了口气，可刚刚那张干尸一样的脸，还是深深烙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项九锡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极端的情绪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去探索洞穴，必须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应对前方的位置领域。 首先，项九锡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发光隧道的洞口。 恢复镇定后，他蹑手蹑脚来到洞口，此时，幽蓝的光亮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火苗一般，把他整个人照的阴森惨白。 隧道不长，洞口十分平滑，有明显修缮痕迹。 项九锡趴在洞口，一眼就看到了彼岸尽头，那里竟真的有几团幽蓝的火焰，在半空中跃然翻腾。 “那是，那是……” 这离奇的一幕，仿佛把项九锡带进了某种癫狂的幻觉，他甚至看到有一具灵巧的白骨站在隧道尽头，那白骨身姿曼妙，正伴着幽蓝火焰蹁跹起舞，扭动的身躯下，竟带有一丝妖娆。 他着了魔似的盯着白骨，出神的看了很久，突然！白骨扭过头来，妩媚地向他展开臂膀，似是在发出邀请。 项九锡被吓了一跳，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重新望向洞口。 但见！那白骨已经趴在对岸的洞口，在回视着他的凝望！ “嘶！” 项九锡被吓得连连后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阵阵空鸣之声，凄厉婉转，让人万分悸动！ 伴随着空鸣，白骨已经钻进隧道，正缓缓地向他爬来！ 他想要逃走，四肢却像被人束缚，无法自主控制，只能瞪着收缩的瞳孔，任凭白骨缓缓爬出洞口，又向他伸出了一双白森森的骨爪！ 哗啦—— 关键时刻，一阵沉闷的流水声将他的意识重新唤醒。 “呼！” 项九锡急促地起伏着胸膛，十分费力地呼吸空气，他的嘴唇已经泛紫，四肢虽然能够勉强行动，却也变得十分迟缓。 “氧……氧气。” 项九锡努力聚拢涣散的瞳孔，又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反应过来自己多半是陷入了窒息前的幻觉。 啪！啪！啪！ 他连扇自己几个大嘴巴，意识又清醒了几分，再定睛细看，眼前哪有什么白骨跳舞，只有逐渐微弱的几团蓝色火焰而已！ 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蓝光，项九锡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地下的氧气含量已经稀薄到连维持火焰燃烧都不可能了。 意识到这一点，项九锡不禁脊背发凉，后怕到胆颤，要不是那流水声将他唤醒，恐怕他是要葬身此地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他从第一次掀开青石门匾，这火焰就在燃烧着，即使深入地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突然就缺氧了？ 细思之下，项九锡恍然大悟！ 这里地下洞穴必然还有其它的通风口，所以才能让火焰一直燃烧着，至于现在的缺氧状态，一定是跑出去的鬼脸猴子干的！ 鬼脸猴子体型矮小，想来是没十足把握搏杀掉项九锡，所以才悄悄溜到地面，又堵住了所有通风口，要把他困死在地下！ 想到这，项九锡心里“咯噔”一下，如此说来，那鬼猴子的智力水平可远远凌驾于其它猿类，难道说…… 来不及细想，他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只得急匆匆地跑到隧道下方，顺着“凹槽”阶梯往上攀爬，爬着爬着，脑门“咣当”一声撞在一块石头上。 很明显，这个出口已经被鬼脸堵住了。 “狗东西！阴险！卑劣！小人行径！” 项九锡在心里咒骂连连，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被一只鬼猴子给耍了呢？ 他试着用肩膀顶了顶石头，纹丝不动，在心里估摸着重量，起码有两百斤，根本顶不开，除非他能从上面慢慢挪走。 此时，地下的蓝光已经悄然熄灭，眩晕之感立马席卷全身，项九锡死死撑在洞口，把鼻子凑近石头跟洞口接触的缝隙，使劲儿的呼吸着空气。 石头虽重，却无法彻底阻断空气，他很快就脱离了缺氧的危机。 意识清醒之后，项九锡知道自救无望，于是调转矛头对准洞口，调整好呼吸频率，开始一动不动地蛰伏在原地。 项九锡在心里盘算着，鬼脸猴子对这洞穴如此熟悉，必然是它的久居之所，不会轻易放弃，只要他能熬过一段时间，等它进洞的时候来个突袭，就能完成绝地反击！ 幸好他不久前刚吃了牛肉，体力还十分充盈，鬼猴子精心雕凿的“凹糟”也给他省了不少力气，撑个半天不是问题。 只是……他舔了舔嘴唇，还在为没能补充到淡水而惋惜，虽然条件有限，但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鬼猴子。 安静的等了很久，上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闲暇下来，项九锡忍不住想起隧道尽头凌空燃烧的蓝色火焰，那大概是“鬼火”吧？ 除此，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说来，鬼火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玩儿，只是从尸骨里分解出来的磷化氢而已，磷化氢的燃点极低，可以在常温下燃烧，其火焰就是浅蓝色的。 而他现在正处于乱葬岗的地下，最不缺的就是尸骨，能有鬼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离奇事物，只要弄清原委，不过都是天地万象的一道具现罢了。 正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的脚下骤然亮起了一盏湛蓝、深邃的灯光。 第十章 白骨掌灯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项九锡错愕的看着脚下一盏豆大的灯花，努力集中起精神力，想要区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灯花由远及近，像是刻意寻他而来，转眼就顺着隧道飘浮向上，停顿在他跟前，微弱的灯花得到洞口氧气的滋养，逐渐变成了巴掌大小的蓝灯。 蓝色光芒四散，很快就照亮了一方世界，项九锡借着光亮定睛一看，当场就被吓得冷汗直流，身体摇晃不定，几欲坠落。 那盏蓝灯正是他先前看到的鬼火，不知借着什么力量在氧气稀薄的情况下复燃了，而蓝灯之下，则有一双嶙峋惨白的骨掌在托浮！ 这骨掌十分的修长，指尖动作还夹杂着一丝轻佻，项九锡一眼就认出这是在洞口跳舞的白骨。 狭小的洞口长矛根本施展不开，项九锡只得攥紧了拳头，与掌灯骨掌展开对峙。 骨掌关节扭动，把手指掐成莲花形状便不再动弹，而鬼火则被骨掌莲花捧做灯芯，继续绽放着湛蓝光辉。 诡异的一幕还不等他消化，脚下又传来一阵窸窣异响，项九锡手心捏汗，死死盯住下方的未知。 突然，幽蓝的灯光下凭空冒出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用一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项九锡，看那两排轻微颤动的牙齿，似乎是在朝他微笑。 接着，幽蓝的灯光照遍全身，一具阴森诡异的掌灯白骨悄然展现在他眼前。 原来，追他来的并不是鬼火，而是这具白骨。 项九锡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先前的白骨跳舞难道不是幻觉？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掌灯白骨一动不动的凝视项九锡，不知有何意图。项九锡流露惊恐之色，一时不知该有何动作。 很快，求生欲再次占据上风，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除了再说！ 打定主意，他先是一记重拳砸在白骨的天灵盖，白骨吃了一击身体开始下坠，项九锡看准时机，接上一顿乱脚，硬生生把白骨踹下了隧道，那盏蓝灯也同时失去了光彩，忽明忽暗的在地上摇曳着。 没想到这白骨这么不堪一击，正当项九锡暗自庆幸的时候，地上的蓝灯再次焕发了光彩。 几次摇曳之后，蓝灯骤然大亮，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灯下，早已碎成一团的白骨开始蠢蠢欲动，很快就重新组成了一副全新的骨架。 骨架缓缓张开双手，把蓝灯捧在手心，然后侧歪过脑袋，用一双深凹的眼眶静静凝望项九锡。 项九锡顿时汗毛倒立，一股阴风吹过后脑，浑身都在打着战栗。 不过白骨似乎没有恶意，只单单的捧着蓝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白骨虽然没有眼球，眼眶之中却似蕴藏着神秘的力量，让项九锡不受控制的与其对视，无法自拔。 对视的刹那，项九锡心跳开始无端的加速，精神有一种剥离感，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像是要被白骨吸走一般！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几帧血淋漓的画面，尸山血海、白骨肉泥，统统悬挂堆叠在一起。拨开浓浓血雾，一座硕大的门楼出现在眼前，在门楼的正上方，赫然悬挂着“慈孝陵”三个隶书大字！ “这是……这是公墓？怎么会是这样的！” 门楼后面的情形，说是修罗地狱也一点不为过，数十个黑衣屠夫手持剔骨刀，正并排弯着腰，手上操练着娴熟的动作，不缓不慢的向前推进着。 屠夫身后各自拖着个大铁箱，向前推进的同时，一块块红肉被扔进铁箱里，大铁箱被堆满，会有另一群白衣执事更换，如此反复，公墓里只留下一片难闻的腥臭，跟惨状各异的白骨。 惨绝人寰的一幕让项九锡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作呕，血雾渐浓，屠夫的身影也慢慢远去，唯一不变的是，他偶尔能在血雾里听到阵阵轻微的哀嚎声…… 画面一转，项九锡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正手持香火，跪拜在一片空地上。 空地中央摆放着一座祭坛，上面供奉着一颗赤红色的星球，下方摆着一艘椭圆形的飞行器。 “那是……火星跟诺亚方舟？” 看到祭坛上的两样东西，项九锡立马在心中有了答案，看此情形，他不由的苦笑，人类文明发展了几万年，结局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正在这时，少女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开始僵硬的扭动脖颈，向他看来。 项九锡本想迎上去问一问少女的身份，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的了脚步，面露惊恐之色，他分明看到少女把脖子拧过了一百八十度，身体还在跪拜祭坛，脸却对着身后的自己笑了起来。 “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经历了刚才的种种，项九锡十分清楚自己正处于意识表层的幻觉，他所看到的画面都是人为操控的结果，而这一切都源自自己跟掌灯白骨对视了一眼，他想弄清楚事情原委，所以才如此斥问。 “我……我们，不是……” 少女声音含糊不清，还没等把话说完，她的面庞突然开始扭曲，全身皮肤迅速苍老、干瘪，最后像摔碎的瓷瓶一样片片剥落，只留下……只留下一副白骨。 “是你！” 看到白骨的模样，项九锡大吃一惊，这不正是自己在洞穴中遇见的掌灯白骨嘛！难道说，那少女是白骨生前的模样？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大可不必遮遮掩掩，我项某人虽不是什么活菩萨，却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有话尽管直说罢！” 经过项九锡的仔细揣测，白骨费尽周折的引导自己，让自己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死人的原因无外乎两种，要么遗愿、要么伸冤。 果然，听到项九锡的话，白骨开始晃动骨骼，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顿的朝他走去。 项九锡面露坚毅，巍然不动，想要给白骨展现出自己最可靠的一面。 白骨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们，我们死的好冤！” 第十一章 伊甸园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时间要追溯到一百年前。 大陆架沉没以后，幸存的人类分成了两个派系。 鹰派想建造诺亚方舟、改造火星，把人类的未来放到火星上；鸽派则认为工业时代是个错误的进化方向，人类应该重新开垦地球，建立全新的农耕文明体系，与地球生态共同发展进化。 两派党羽众多，一时僵持不下，最后只能画地为界，各自发展。 三十年后，鹰派成果显著，已经把辖区大批民众送往火星，而鸽派这里似乎倒退回了刀耕火种时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相比之下，鸽派民众开始不满派内决策，发生哗变。 哗变之后，鸽派跟火星鹰派建立了联系，想要用地球的矿产能源换取移民火星的资格，鹰派答应了。 然而，开采走全部能源后，鹰派却以方舟故障为由一直推脱，直到今天都没有兑现承诺。 更为致命的是，天空莫名出现许多黑霾，黑霾的浓度极高，把阳光死死遮住。由此，地球陷入永夜时代，生态系统也彻底崩溃，作物颗粒无收，一时饿殍遍野。 人们开始心怀愤恨，把过错归咎于当初要建立农耕体系的决策人，在舆论的煽动下，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内乱…… “与其说是泄愤，倒不如说是有预谋的屠杀！”讲到这里，白骨的情绪变得十分愤恨。 “为什么这么说？” “狗杂种！该死的应该是你们！” 白骨突然暴跳而起，失去理智一般朝项九锡抓去！项九锡没有提防，腹部当场被划开一道口子，一片血肉模糊。 “给我滚下来殉葬！” 盛怒之下，骨爪骤风暴雨般再次袭来。 项九锡被白骨吓得不轻，慌忙躲闪攻击，可任凭他身体怎么灵巧也躲不过白骨的利爪，转眼间就遍体鳞伤的倒在血泊中。 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葬身此地的时候，身上伤口居然开始神奇的愈合，白骨也突然安静下来，就仿佛刚才疯狂的举动根本不存在一样，继续悠悠的诉说着： “当年的事牵连甚广，有三分之一的地球人口成为刀下亡魂。” “什么！” 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数字，项九锡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念冷静下来，就开始思考事情的可信程度。 按理说，如此恐怖的屠杀事件，怎么也会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即使没有明文记载，也会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存在着，可为何他从来都没听人提到过这件事呢？ “那是因为他们统统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刻意把自己的兽行隐瞒了下来，这样就能心安理得的站在这片大地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白骨仿佛能看穿项九锡的心思，继续平静的解释道：“他们杀人并不是因为不满决策者，而受难者绝非当年的决策人，而是无辜的平民。” 项九锡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他从地上爬起，问道：“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单纯是为了削减人口？” 他从出生开始就活在暗无天日的末世里，深知物资分配的重要性，也知道人类会为了物资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来。 白骨摇摇头：“远不止此，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需要食物去支撑他们等到诺亚方舟！” “食物？！食物……” 项九锡原本平静的内心开始掀起惊涛骇浪，一番言语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刽子手往铁箱子里扔红肉的场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吃了二十几年先辈储备的食物，今天才知道那些食物是怎么来的……他突然眉头紧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马“哇”的一声吐出来。 “你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些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从崩塌的世界观中缓过神来，项九锡开始质问白骨。 “这里我等万千冤魂的埋骨之地。在这里，我能洞悉人心，看穿一切因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助平民才沦落至此的，所以才会留你一条性命。” 白骨缓缓展开双臂，身后突然浮现无数荧光，荧光具现，凝成了无数死状凄惨的幽灵亡魂。 幽灵怨念冲天，冒着猩红双眼不停地朝着项九锡嘶吼咆哮，似是随时要把他吞没，幸是有白骨拦在前面，才把他们控制在身后。 “但，他们会原谅你嘛！” “嗷！” …… 哀嚎声此起彼伏，大有排山倒海之势。面对这些亡魂，项九锡毛骨悚然，双腿战栗不止。 但他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中气十足的说道：“先人有罪，如果我的死能赎清罪过，我愿意代替先人受罚！” 说完，他双膝弯曲，跪拜在一众亡灵面前，又铿锵有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亡灵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空气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项九锡抬起头来，只见白骨同样跪倒在他面前，俯首而拜。白骨身后，万千亡灵一改喧嚣，同样恭敬的深伏地面。 “这是……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 项九锡快步上前去，想要搀扶起白骨：“各位再怎么说都是我祖宗辈的，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白骨的膝盖没有离开地面，只是缓缓抬起来头，抑扬顿挫的回道：“担得起！只要你替我们报仇伸冤，你就担得起！” “啊？这……” 项九锡还在踟蹰犹豫，白骨看出他心中顾虑，于是抓住他的胳膊：“我们是冤魂，不是恶鬼！叫你替我们报仇伸冤，不是让你杀光所有人，是让你找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你是说，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 白骨点了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伊，甸，园！” “伊甸园……好像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它还有另一个更被人熟知的称谓，光明会！” “光明会！？”项九锡大吃一惊，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地球遗民的前首脑组织，光明会？” 白骨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 项九锡双目游离不定，不敢相信白骨所说。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农耕体系’就是光明会提出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策划清洗自己呢？这绝不可能。 “人类社会的动向只掌握在两成人的手里，这一点无论是科技体系还是农耕体系从来都没变过，光明会就是地球上的那两成。 他们的骨干成员主导了舆论风向，又趁机金蝉脱壳，另外成立了‘伊甸园’，而空壳组织‘光明会’则成了众矢之的，存活在组织最底层的无辜大众则成了背黑锅的人，他们明明什么都决定不了，却承受了一切恶果……” 项九锡脑子反应了半天才听懂白骨的话，顿时脊背发寒、倒吸一口凉气。 人类……居然险恶至此。 第十二章 缚地灵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所以我要你替我们伸冤！即便我们该死，也绝不该是这样的死法！” 白骨的哀求声近乎咆哮，她身后的万千亡灵也一齐痛哭哀嚎起来，振聋发聩之声，让项九锡听了不得不为之动容。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许久过后，项九锡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毕竟白骨所说全都是绝密级别的档案，并不是寻常人能够接触到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白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察觉到她的动作明显一愣，然后缓缓抬起手掌，指向项九锡的身后。 项九锡面带疑惑，刚要问明情况，就听见背后传来了细微的乞求声。 “救救我……”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当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耸立在不远处，十字架顶端挂着一个形同枯骨的男人，男人眼窝深凹、看不出一点生机，全身干瘪的皮肤包裹住嶙峋瘦骨，一派死气阴晦。 他的双手被吊在十字架顶端，褴褛的衣衫浸满了红到发黑的血浆，还有，他的一双腿好像不太正常？ 细看之下，他哪来的腿！那不过是一双连着筋的腿骨而已！两条骨棒耷拉在身下，没有一点血肉，只有一层细密的爪痕，还有动物啃食的痕迹……这让他立马联想到了逃出洞外的鬼脸猴子！ 难道这些亡灵在用人类的尸骨喂养鬼脸猴子？ “救……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 男人看到白骨跟她身后的亡灵，浑身开始战栗不止，两条腿骨跟着大幅摆动。看到项九锡，他仿佛看到了人生中的一道曙光，开始嘶吼着央求，想要得到解脱。 “他就是‘伊甸园’的成员。”白骨十分憎恶的望向十字架，阴冷的说道：“现在明白了吧，我是从他身上知道的一切。” 项九锡陷入沉默，许久后才声音低沉的问道：“你们这样折磨他多久了。” 白骨听出项九锡有责备他们残忍的意思，也不辩解，只幽幽的说道：“你想跟他一个下场？” 项九锡冷嗤一声：“我当你们只是遭人残害的普通人，没想到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如果让你们决定地球遗民的未来，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此话一出，白骨明显一怔，她身后的冤魂再也克制不住本性，冲出白骨的束缚，向项九锡厮杀而去。 项九锡大义凛然的合上双眼，似是在等待审判，哪怕失去生命，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也绝容不下这等卑劣之事。 “够了！” 突然，白骨的一声怒吼响彻云霄，那些冤魂听声立马四散而去，空地上只剩下项九锡与其对峙。 白骨瞄了眼项九锡，而后抬起骨掌，对着十字架顶端轻轻一划。 “咔嚓！” 清脆的响声过后，一颗鲜活的头颅从十字架顶端滚落，恰巧掉在项九锡脚下。 项九锡冷漠的看了眼那颗带着解脱微笑的脑袋，随后将之一脚踢飞。 “嗯？” 白骨对项九锡的举动十分诧异，歪起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项九锡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开始在白骨面前来回踱步：“所以，他是伊甸园的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受组织的命令来找东西的。”白骨莫不在意的回答项九锡的问题，脑袋则跟着他的脚步晃来晃去。 “找什么东西？” “是一块晶石。” “晶石？是什么样的晶石？” “为什么。”白骨终于绷不住疑惑，反问起了项九锡。 “什么为什么？” 白骨指了指十字架顶端的尸体，又指了指被踢飞的头颅，然后歪着脑袋继续凝望项九锡。 “你不是能洞悉人心，怎么还会有疑问？” “我是能看出你心中所想，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不顾性命的为他求情，还要那么不屑的把头颅踢飞？” “我做事向来如此，不需要别人理解。” 白骨的头歪的更深了，开始凑到项九锡身前，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生怕有所遗落。 几个弹指间，白骨已经看完了项九锡的一生，而后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一句话，‘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今天看来，这世上真的存在着那样一种人，他们是天生的王，降临世间只为解救苍生。” 说完，他满含深意的望着项九锡。 项九锡并不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只是呆呆地杵在那。 白骨突然站起身来，笃定的说道：“我会告诉你一切，但在那之前我要你立下誓言，一定要替我们伸冤！” 见白骨终于要吐露心声，项九锡坚定地伸出两根手指，指天盟誓：“我项九锡今日发下毒誓，要替这里无辜死去的亡灵平冤昭雪，如若不能做到，必断首而亡！” “好！” 白骨接下誓词，开始了悠长的诉说：“一开始我也不信什么鬼神邪祟之说，可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人死后，意识就会消失，这是我们都经历过的事情。可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意识居然开始了复苏！” 项九锡聚精会神的听着白骨的话，知道那将会再次刷新他有限的认知。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立着一块深蓝色的晶石，那块晶石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圆润、质地浑厚，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 开始，我还以为是上苍开眼，让我们这些可怜人复活于世了，可当我想走出洞穴时才发现，我们根本就离不开那块晶石，离晶石得越远，我们的意识就会越淡，能活动的最大范围就只到洞口，只要超出范围，意识就会立马溃散，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能在晶石面前重新复苏。” “缚地灵？” 听了白骨的描述，项九锡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父亲曾跟他讲过的“缚地灵”故事。 白骨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实体形状，却是客观存在于世间的一道意识，跟活着的人一样，我们有喜有悲、又爱又憎，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被永远束缚在了这里。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像这样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十几个人闯入了洞穴……” 项九锡知道重点来了，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自己拥有控制人类表层意识的能力，我甚至可以侵入深层意识，挖掘人类大脑中所储存的全部记忆，包括连本人都遗忘的记忆角落。” 说完，白骨转过头来，看了眼项九锡。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幻境，项九锡对白骨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赞许的点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从那几个人的记忆里，我知道了当年大屠杀的真相，除此之外，还知道了一些更加玄妙的秘密……” 第十三章 天降之石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黑霾笼罩天空的第二十个年头，突然有一道霞光冲破黑霾，洒向大地。 人们短暂的见到了久违的太阳，但阳光很快就被重新聚拢的黑霾死死遮住，大地重新陷入浑沌。 霞光由几种不同颜色的光辉编制而成，在半空分散成色彩各异的石头，坠落在大陆的各个角落。 伊甸园的首领注意到这一异象，他耗费无数心血得到了其中一块，由此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据说能够呼风唤雨、呵气成云。 “真有这样的事？” 项九锡原本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最是嗤之以鼻，但现在的切身经历让他不得不相信，地球上真的存在着人类还未探索过的领域。 白骨指了指远处的头颅，道：“至少，我所看到的记忆是这样。而且，伊甸园的首领正想尽办法在大陆上搜刮彩色石头，这也是那队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彩色石头……晶石！他们是冲着晶石来的！” 白骨点点头，道：“那块蓝色晶石确实蕴藏着神奇的力量，我想，我们这些亡灵就是因为受到晶石的影响才复苏意识的。” “那这么说，晶石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运用得当的话，能够驱散黑霾也说不定。” 听到项九锡的话，白骨在一旁郑重的说道：“其实，地球上还存在着另一片陆地，那里的天空没有黑霾，而且常年四季如春。” “什么！在哪里？！” “东海之外，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是谜语么？”项九锡皱起眉头，越来越不能理解白骨的话，太阳是一颗在宇宙中燃烧的恒星，这是即便生活在末世里，人们也都知道的常识。 白骨摇摇头，道：“我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颗燃烧的太阳从参天古树上冉冉升起，照亮一整片大陆，那里百草茂盛、鱼鸟成群，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听了白骨的描述，项九锡对那个有太阳的世界充满了向往，良久不能自拔。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而且他会有这样的记忆，就证明伊甸园肯定跟那颗太阳有很大的关系！为我们也好、为苍生也好，你必须要找到他们！” 白骨说着情绪又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眼瞅着就要再次进入癫狂状态。 项九锡急忙安慰，道：“放心，我项某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更何况我还发了毒誓！” 听了项九锡的保证，白骨逐渐稳定下情绪，平静地说道：“不过那些人都不是凡人之躯，凭你一己之力很难对付。” 项九锡大义凛然，道：“虽死不惜！” 白骨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能死，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托付的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突然，项九锡的耳畔传来阵阵空鸣，眼前的场景跟着开始扭曲变形，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大陆的最东端有一座望月崖，到了那里会有人指引你去东海之外的方向。” “这是我们的全部，请收下。带着我们的遗愿，上路吧……” 白骨的声音越传越远，项九锡头脑陷入一片旋涡当中，不停地上下翻滚。 突然！ 一片湛蓝的光辉将他唤醒，项九锡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还趴在洞口处，从未动过。 他已经脱离表层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 身下白骨已经碎成粉末，只有一双洁白的骨掌还在保持莲花形状，托浮着幽蓝火焰。 项九锡目光刚一触及骨掌，幽蓝火焰立马升腾而起，朝他飘去。 随着幽蓝火焰的离开，骨掌也瞬间化为尘埃，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很快，幽蓝火焰再次停留在他的面前。 相同的一幕让项九锡心中五味杂陈，他透过蓝焰看到了里面的一块晶石，通体圆润、质地浑厚，跟白骨所描述的一样。 正当他想细究晶石内部构造时，晶石突然蓝光大盛，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在光晕之中。 隐约中，他能看到有条光束从天而降，照亮整片荒芜大地，而他整个人则被罩在其中，顺着光束扶摇直上。 他的意识再次摆脱肉体，不受控制的攀上云端、冲破黑霾，最终停留在一片刺眼的强光之下。 头顶的强光洒在身上暖意洋洋，一颗硕大的火球就挂在高空中央。 “太阳！那是太阳！” 在这里，项九锡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前辈口中描述的那颗炙热星球，带给地球生命的永恒之星！ 他张开双臂，尽情拥抱阳光的温热，俯瞰脚下，阴沉沉的黑霾覆盖整个地球表面，宛如荒古遗兽般，将大地上的所有生机统统吞没。 感叹愣神之际，刺眼的太阳里照射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自太阳光辉中外泄而出，令万物失色，项九锡眯起双眼，勉强能看出金光里有一道影子正缓缓朝他走来。 细看之下，影子里有一匹骏马，浑身乌黑不沾染一点杂色，马背上端坐一人，身姿俊伟、面相魁岸，内穿鎏金甲胄、外披玄黑大氅，肩上扛着一杆盘龙亮银戟，好一个威风凛凛！ 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项九锡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费力。 那人纵马停在金光边缘，项九锡强凝住心神，向那人双眸望了一眼。 “嘶！” 只单单这一望，项九锡的意识竟开始松散崩塌！他匆忙忙垂下脑袋，费劲全身精力重新聚拢意识，不敢再去看一眼。 不过刚才对视的一刹那，他看到那人的眼眶里竟然生有两个瞳孔…… “重瞳……” 那可是远古圣人的标志！ “吼！” 在他噤若寒蝉时，一声爆喝袭来，重瞳人把长戟一挥，似要割裂天地，一股狂风顺戟而生，硬是把黑霾劈开了一条裂谷！ 不过裂谷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再次被聚拢的黑霾吞没。 项九锡被这股强悍、霸道的力量所折服，身体不自觉的伏下去，眼看就要跪倒在银戟之下。 “站起来！” 项九锡大吃一惊，那人……竟然说话了！ 声音似是从太古中传来，沧桑悠远中夹带着一丝愠怒：“我的血脉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的奴仆！” 第十四章 重瞳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听了重瞳人的呵斥，项九锡登时羞愧难当。 “你是什么人？” 他重新打起精神，心中不再有畏惧，挺直双膝、端正目光，强撑着意识不被对方压垮，不卑不亢的看了过去。 但重瞳人不再多瞧他一眼，任凭他把目光挑的再高，也只能够得到重瞳人的下巴，那人高傲的像是一尊天神，降临世间只为享受香火膜拜。 不过项九锡血液里流淌的桀骜也并不服输，他被这种挑衅似的态度惹怒，胸中燃烧起熊熊热火，用最具攻击性的眼神回敬了过去。 “嗷嗷！” 感受到项九锡的目光，那匹乌黑骏马开始躁动起来，嘴中“呼哧”声不断，四蹄不停地踢踏地面，犀利的眼神仿佛随时都要向他发起冲锋。 幸亏重瞳人及时勒住缰绳，乌黑骏马这才作罢，不过它不服气似的长鸣一声，又摇晃着脑袋，把目光瞥到一旁去。 项九锡怀疑自己被一匹马看不起了，但他没有证据。 重瞳人手持缰绳，驱使乌黑骏马走出金光，朝项九锡走去。 随着一人一马走出，金光骤然四散，头顶太阳也跟着暗淡下去，与此同时，重瞳人威压暴增，项九锡只觉头顶有千斤重物，要把他的膝盖压弯。 项九锡哪里肯屈服，他岔开双脚，使出浑身力气，硬抗威压。 但随着重瞳人的逼近，那股威压越来越凶横、霸道，他的脊椎发出窸窣响声，恐怕再僵持下去就要断裂。 项九锡气血上涌、满脸通红，身体早已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可他决不允许被人蔑视，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他把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咬紧牙关，把闷在胸口的淤血也一口一口吞咽到肚子里。 项九锡的表现让重瞳人颇为震惊，他绕着项九锡打量了一圈，然后勒马驻足，停在他的身前。 “还有些气概。”重瞳人昂着头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哼，我的气概可不止于此！喝！” 项九锡轻蔑似的冷笑，随后爆喝一声，迈开双腿向前跨了一大步。 “咯，咯咯。” 由于冒然动身，身上好几块骨头都被挤压粉碎，一口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再次目光刚毅的向前跨开一步。 “啸啸！” 此时，项九锡脑袋已经跟乌黑骏马紧紧贴合，鹰钩一般的眼睛倾泻出刚猛之气，这气势竟然盖过乌黑骏马一头，让它不安的嘶鸣起来，四蹄摩挲着想要退避。 重瞳人用腿夹紧马腹以示安抚，乌黑骏马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这次它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只伏下头颅沉在项九锡脚下。 “不错，有我当年风范！” 重瞳人的声音不大，却若洪钟大吕，每个字都被赋予了力量，一道一道重砸在项九锡身上。 项九锡忍住全身剧痛，强硬的回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问我是谁？” 重瞳人亮出亮银戟，高指苍穹：“无知小辈，我可是楚霸王！” 他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在云层与黑霾之间来回回荡，久久不散！ “霸王……项羽？！” 项九锡被项羽一声怒吼震的精神俱碎，意识的弥留之际，他还是满怀敬意的凝望着那个伟岸的背影。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这是沉淀了几千年的一句评语，项九锡露出欣慰的笑容，终于见到了自己最崇拜的军神本尊！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那乌黑骏马并不是没有杂色，他的四个蹄子居然是雪白的！ 那是……踏雪乌骓！ 而那杆武器，当然就是横扫千军、破敌无数的天龙破城戟了！ 眼前事物逐渐消失，项九锡的意识越来越淡，他知道，如果表层意识消失，即使在现实世界醒来，也也多半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可他没有怨言，甚至为见到楚霸王本尊而兴奋，因为在家族世代供奉的族谱里，项羽可是他的祖宗！ 忽然，无形之中出现一只大手，那大手单掌握住他四散的意识，一把将其凝聚在一起。 “小子，王图霸业未建，怎敢轻易送死？” …… “呼！” 项九锡再睁开了眼睛，此时他还伏在洞口处。 他又回到了现实，而且在表层意识溃散的情况，身体机能还一切正常，是项羽帮了他？ “王图霸业……” 回味着项羽最后的一句话，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蓝色晶石已经消失不见，而体内居然有一道金光在不停地流转着。 那金光能与意识互通，他能通过大脑去查看金光，发现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块晶石。 那晶石……好生眼熟，不正是白骨送给他的那块嘛！怎么会由蓝光变成了金光？ 难道，石头的颜色会因人而异。 正在诧异时，晶石的表皮突然开始剥落，好似有一双巧手在仔细雕琢，逐渐镂刻成一个小人形状。 那小人虎背熊腰、带甲而立，眉宇间还带着凌人盛气，居然跟他在意识里看到的项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尊小人缺了项羽的踏雪乌骓跟天龙破城戟。 很快，小人立定成型，金光也消散不见，他的意识也探究不到小人的存在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还在好奇时，他头顶传来了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 项九锡警惕的握住手中长矛，对准了洞口突然显现的一条缝隙，随着声音不断，那条缝隙还在不断扩大。 是鬼脸猴子回来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想必是鬼脸猴子以为他早就被憋死了，想回来打扫尸体。 他紧绷起神经，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用一双眸子精准的盯着洞口，想寻找机会一击必杀。 “嘎嘣！” 项九锡忽然一愣，因为太过紧张，长矛的木杆居然被他捏碎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洞口缓缓挪开的石头突然停顿下来，反应了片刻，又开始朝着盖住洞口的方向动，他被鬼脸猴子发现了…… 眼看缝隙越来越小，项九锡心中焦急万分，这一击不成鬼脸猴子就有了防备，再想出奇制胜是不可能了。 虽然在洞口能保持呼吸不被憋死，可如果被困个十天半月，渴也渴死了！ 情急之下，他用手去想去阻拦石头盖住洞口。 “啪。” 那块硕大的石头居然被他反手掀飞了…… 第十五章 神秘队伍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叽！叽叽叽！” 堵在洞口的巨石被项九锡单手掀飞，重重的砸在远处地面，那鬼脸猴子见状发出惊恐的叫喊声，刚露出个影子就一溜烟窜走。 项九锡错愕的打量自己的手臂，不敢相信会爆发出如此霸道的力量，怪不得长矛的木杆会被捏碎…… 联想起白骨所说，他完全相信了那块晶石会赋予人神秘力量的事实。 “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短促的响声。 “叽！叽叽！嗷~嗷……” 鬼脸猴子应声倒地，伏在地上虚弱的挣扎了两声，就没再发出任何动静。 项九锡满脸好奇，正准备探出头去查明情况，就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尖锐沙哑、十分难听的人声： “鬼东西，叫你跑！跑啊？” 嗯？有人？ 项九锡皱起眉头，不敢妄动，只悄悄从缝隙处向外张望。 只见一个瘦高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步枪，正戏谑的拽着鬼脸猴子的后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还特娘的挺肥，喂！你说这玩意儿是吃啥长大的？” 步枪？鬼脸猴子是被枪打死的？ 这时，有个身穿飒爽军装的青年缓缓走来，他身后背着个鼓鼓的行囊，用眼角瞥了眼鬼脸猴子那张丑陋的面庞，而后绷直了脸，想要掩饰住他极度厌恶的表情： “到地方了，还是干正事吧。” “切。” 瘦高男人白了青年一眼，然后轻蔑的啐了口痰，小声嘟囔道：“还说呢，正事都被你耽误完了，现在反倒教训起我来？” “你！……” “我什么我？说错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惹到插翅虎？我那三十几个千机卫会死？” 青年刚要发怒，就被瘦高男人给堵了回来，他哑口无言，只能愤恨的甩了下衣袖： “我本来有十成的把握一击狙杀插翅虎，可鬼知道枪怎么会坏掉，明明出城前还特意检查过。” 听到这话，瘦高男人眼珠下意识的转动一下，然后又刻意避开青年目光，愤愤地说道：“谁知道呢？” 这细微的动作被项九锡捕捉到，他隐隐觉得这瘦高男人没那么简单，尖嘴猴腮的面相一看就是老油条，他要是想使什么手段，估计那个青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候，瘦高男人把步枪背过肩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自顾自的蹲在地上，开始给鬼脸猴子开膛破肚。 他的动作相当麻利，很快就剥出来一张完美的皮子，把皮子晾在一边，又徒手掏出还在冒热气的内脏，凑到嘴边，贪婪地啃食起来。 青年鄙夷的看着眼前一幕，但也不再多嘴，只是静静地等他吃完。 很快，内脏变成了一滩血水，瘦高男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粘在指缝上的碎渣，然后满足的坐在地上，长舒了口气： “他妈的！舒坦！” 项九锡躲在洞里，看着满嘴鲜血的瘦高男人，不知怎地想起了城里的无数饿殍，他们的下场也大多跟鬼脸猴子一样。 青年开始四下打量周遭地貌，项九锡小心隐藏身形，幸亏这洞口极其隐蔽，没有被发现。 “吃饱了吗？现在可以办正事了吧。”青年开始督促瘦高男人。 “急什么，上一波巡查队二十几个兄弟，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回来，就凭我们俩能有办什么事？哼，还指望着千机卫立个大功呢，现在可倒好！毛都没碰到，全军覆没！” 瘦高男人不紧不慢的回答青年，字里行间不停地埋怨他断送了整支队伍。 青年被气的嘴唇发白，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他攥紧拳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良久，青年干笑一声：“也好，该补充补充体力了，毕竟前面还有硬仗要打。” 说着，他拔出绑在腿上的一把短刀，卸了条鬼脸猴子的后腿，又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锅具、一桶清水。 用清水洗去后腿表面的血渍，把肉分割成大小一致的碎块，撒上盐巴腌出水分，然后和着香料一同倒进锅里，最后又倒上半锅清水，这才心满意足的盖上锅盖。 这精致的吃法，让项九锡觉得自己像只散养的野猴子。 完成这一切，青年开始在四周搜寻干树枝，想要完成烹煮美食的最后步骤。 高瘦男人看着青年折腾，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一直拼命地抓挠皮肤，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挠下来。 反观青年，不紧不慢的拾着树枝，悠然自得。 青年越是这样，高瘦男人表现得就越难受，到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起身就要离开：“倒了八辈子血霉要带你出任务，跟个小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烦死了！” 当啷！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临走前踢倒了青年精心准备的一锅肉，自己还被绊了个踉跄。 “哎呦！破玩意儿真碍事！” 瘦高男人从地上爬起，又把锅具端正，最后扬长而去。 青年捡满一堆柴火回来时，瘦高男人已经远去，他看着一片狼藉也不气恼，脸上甚至还洋溢着复仇的愉悦感。 他默默扶起锅子，重新倒了些水，慢吞吞的架起火堆煮起肉来。 项九锡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挣扎万分。 他看到瘦高男人扶起锅子时，偷偷往里面加了些白色粉末，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 “尖嘴猴腮，满肚子坏心眼儿，果然没看错他！”项九锡在心底嘟囔着。 此时，青年的锅里已经飘出阵阵肉香。 项九锡吞了口口水，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蒙在鼓里的青年。如果告诉了，他的隐匿就会暴露，可要是憋着不说，又间接害死了人。 他的担忧远不止此，得益于总督儿子的特殊身份，他从小接触过不少枪械知识，也见过许多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真枪。 但他遍搜记忆，怎么也看不出瘦高男人手里步枪对应的款式，而且射击时的清脆响声，根本就不像是顶针撞击火药所发出的声响……难道是气枪？ 可气枪也不应该有如此威力啊，只一枪就结束了鬼脸猴子的生命。 那到底是把什么枪呢？总不会是最近才锻造出来的新式武器吧？ 还有，通过两人对话，项九锡得知他们一队人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整支队伍规模不小，只不过路遇危险，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根据青年所说，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就是这里，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冲着晶石来的？ 如果是冲着晶石来的……多半就是伊甸园了！ 经过一番推导，项九锡当机做出决定，留下他们两人中的一个，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很显然，最佳人选就是涉世不深的青年。 第十六章 救人一命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炖肉的香味越来越浓烈，掀开锅盖，汤汁已经被煮成乳白色。 青年端正腰身坐在锅前，从行囊里翻出了些不知名的干菜撒进去，顿时香飘四溢。 正当他挑了块肥肉，准备大快朵颐时，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 “别吃！你同伴在里面下了毒。” “谁！谁在那！” 青年被吓了个一机灵，反应过来后立即扔掉肥肉，抄起短刀就要乱砍。 “别乱动！他还在盯着你！”声音再次响起，把慌乱的青年呵斥住。 青年还在犹豫要不要听话时，项九锡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可以不管闲事的，但我不想看着你送死！” 或许是他们两人早有积怨，青年犹豫了几秒钟就选择相信项九锡，扔下短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青年一边装模作样的重新拿起一块肥肉，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声源，想要寻找项九锡的藏身处。 “别找了，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害你的。” “我在明处，你在暗处，叫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的话，你尽管吃一口肉试试、或者叫同伴过来抓我都行。既然开口了，我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青年通过声源判断出了项九锡的大概位置，可他藏得实在隐蔽，寻觅无果后只好放弃。 而且，仔细琢磨项九锡的话，还带着几分坦诚，朝远处瞄了眼瘦高男人，确实总在不经意间观察自己。 相比之下，项九锡就显得可靠多了，可他也不是什么胡话都会相信的傻子，于是试探的问道：“你救我，就只是因为好心？” “我有些话想问你，只要你答应我说实话，我就帮你对付他。” 显然，瘦高男人手里有枪，占据明显的优势，单凭一个人很难有胜算，除非两人联手。 项九锡就是拿捏住这一点，才敢大胆拉拢青年。 青年当然也能清当前形势，不假思索的应道：“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伊甸园的成员？” 此话一出，青年突然一愣，他的组织隐匿几十年从未露过面，怎么可能会被外人知道？ 除非，除非是组织内部的人透露的消息。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年意识到项九锡的危险，偷偷把短刀摸在手中。 项九锡从青年的反应里已经得到了答案，然后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太阳？” 太阳？ 青年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相信项九锡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握刀的手开始抖动，似是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挣扎。 项九锡看到青年的举动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会脑子一抽做出什么傻事，扰乱自己的计划。 突然，青年握刀的手一松，极其痛苦的倒在地上，像是窒息一样来回抽搐，没一会功夫就没了动静。 项九锡一愣，心想他也没吃下毒的肉啊，怎么…… “见过。” 诧异之时，青年小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听声音完全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那之前的痛苦表情，全是演的？ 这时项九锡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末世，心思单纯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本想把矛盾点引向青年跟瘦高男人，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好在暗中掌控事态发展，没想到青年根本没吃这一套。 青年这么一躺，不光可以分辨出瘦高男人到底有没有下毒，还把自己也放在了暗处，现在摆在明面的人就只有看似精明的瘦高男人了…… 果然，见青年躺倒，瘦高男子立马乐颠颠的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狂喊：“狗娘样的药劲儿还挺大！早特娘的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燕山大君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剁碎了！” 瘦高男子野狗似的跑到青年身旁，又像苍蝇一样搓搓手掌，目露贪婪的说道：“细皮嫩肉的，肯定比那野猴子好吃！” 说着，他用匕首挑开青年上衣，想像对付鬼脸猴子那样开膛破肚。 “咦？” 瘦高男子瞪大眼睛突然一愣，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趁着这个空档，青年迅速抄起掉在手边的短刀，一道寒芒闪过，干净利索的贯穿了瘦高男子咽喉。 瘦高男子用手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凝望青年：“你……你！” “呲！” 青年毫不犹豫的对准脖子又补了一刀，瘦高男子应声倒地，口鼻喷出一滩血沫后就变成了尸体。 项九锡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变故，就见青年反手抄起瘦高男子的步枪，枪口对准他所在的方向，厉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好老辣的身手……”项九锡在心里默默感叹，彻底改变了对青年的看法。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毕竟身下就是错综复杂的洞穴，只要他钻进去，青年也不敢贸然追击。 不过他还是选择爬出洞口，让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下——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在手。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项九锡爬出洞口，向青年走去，最终停在距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 “咦？” 拉进了距离，他也忽然一愣，瞬间明白瘦高男人临死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青年上杉已被瘦高男人用匕首割开，半敞的衣襟下，竟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你……你怎么是个女的？”项九锡登时涨红了脸，慌忙挪开视线，不敢乱看。 “女的又如何？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唰！ 清脆的声音响起，项九锡左肩立马传来一阵剧痛，殷红的血液顺着衣袖流淌下来。 “喂！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嘛！” 青年……不，女人的声音十分冷漠：“就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这一枪才没打穿你的脑袋！” 项九锡表情痛苦，用手捂住受伤的左肩，突然觉察到身体有了一些变化，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女人单手托住步枪，另一只手胡乱扯住衣襟遮羞，然后不容质疑的问道：“现在我来问，你来答。第一，你是怎么知道伊甸园的。” 项九锡弱弱指着洞口，道：“我在那里面找到一个人，是他告诉我的。” “人呢？” “已经死了。” “你杀的？” “你别冤枉人，我可没有随便朝人开枪的习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剩下一口气……” 唰！ 话音未落，女人眼角闪过一丝愠色，毫不犹豫的又开了一枪。 项九锡耳边掠过一股凉风，子弹贴着他的眉梢飞过，打穿了身后的石头，好强的威力…… “再说废话我就打爆你的脑袋！”女人阴狠毒警告项九锡，然后继续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他在洞里藏了颗蓝色石头，让我把消息带给伊甸园的人。我问他伊甸园在哪儿，他就跟我说，‘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然后……然后就断气了。” “就这？” 项九锡无辜的点点头：“就这。” 女人放松了一些警惕，然后问了第二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项九锡无奈的摇了摇头，遥指城市方向：“我本来是那座城的总督，后来被属下背叛，迫不得已才流落到这里。” 女人重新开始打量项九锡，说到底还是救命恩人，她最后收起了步枪，道：“带我去找蓝色石头，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生活，如何？” 第十七章 增援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安全的地方，指的是哪里？” “这你不用管，只要能找到石头，我绝亏待不了你。” 尽管女人不愿意吐露太多，但项九锡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指的肯定就是白骨所说，太阳升起的大陆了。 “连救命恩人都打，我凭什么信你，万一找到石头你一枪把我崩了怎么办？”他知道女人还要依仗自己，因此有恃无恐，冷言嘲讽。 “你！……” “哔！哔哔！” 女人刚要动火，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嘹亮的哨子声。 听到哨子声，女人表情变得微妙复杂，竖起了耳朵开始仔细辨认。 “哔！哔哔！” 哨子声再次响起，女人大喜过望，把食指、拇指握成一个圈，含在嘴中轻轻一吹：“哔！哔哔！” 竟吹出了相同调子的哨声！ 项九锡大吃一惊，千算万算没算到女人居然还有援兵！这下可麻烦了，被人围攻只有死路一条。 “哔！哔哔！哔哔！” 对方的哨子声越来越近，项九锡内心慌乱无比，想趁着女子不注意偷偷溜进洞穴里，却被她端枪呵斥住：“再乱动就打爆你的头！” 望着黑咕隆咚的枪口，项九锡犹豫了片刻，最终放弃了。 “待会儿听我的，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听到没？” 项九锡无奈的耸耸肩，道：“就目前的形式来讲，我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嘛？” 女人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很快，有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袍人出现在视野之内，其中打头一人马背上挂着一面黑底金纹的旗子，上面绣着几簇火焰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 看到那面旗子，女人眉头一皱，吃惊的嘀咕了一句：“怎么会是他们？” 没等黑袍人走近，女人慌张的调转枪口，对准黑袍人，然后扔给项九锡一枚金币： “去大陆东边的悬崖上找摆渡人，把这个交给他，他会指引你方向。” 大陆东边的悬崖，那不就是白骨所说的“望月崖”？白骨的话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同时，项九锡接过金币，也意识到黑袍人来者不善。 女人指着那面旗子，道：“记住那个图腾，我叫夏伯龄，要是我发生什么意外就是他们干的！” 项九锡愣愣的点点头。 夏伯龄神态焦急的吼道：“还不快走？你不是挺能藏的吗，藏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那你怎么办？” “你留下了我才死定了，快滚！” 话说到这个份上，项九锡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一溜烟似的钻进洞穴，又用几块碎石挡住洞口，变得更加隐秘了。 过了一会儿，一队黑袍人停在夏伯龄面前，为首那人掀开黑袍，露出了一张凶狠的刀疤脸： “属下张开山，参见少君。” 张开山虽然言辞恭敬，可说话时并没有下马，只用眼底冷冷的盯着夏伯龄，态度极其不屑。 夏伯龄故作淡定的收起步枪，道：“原来是张统领，我还以为是这荒郊野岭的野人。” 张开山没有搭理夏伯龄，驱马在周围绕了一圈，发现瘦高男子的尸体后眼角闪过一丝愠色，然后重新来到她的面前。 夏伯龄明显对张开山有些畏惧，着急的解释道：“这狗东西想往我饭里下毒，被我发现才杀掉的。” 张开山并没有关心瘦高男人的死因，只是冷冰冰的说道：“刚才这里还有一个人，去哪儿了？” “是这附近的野人，出来找吃的而已，我放他走了。” “你们两个，去把人追回来。”张开山威严的发号施令，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领命!” “你们几个，即刻返程去望月崖，遇到可疑人格杀勿论！” “领命！” 张开山老练的分配好任务，几个黑袍人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项九锡在暗处听的心惊肉跳，这是要斩尽杀绝的节奏，看来夏伯龄要危险了。 夏伯龄眼珠乱转，神情变得十分恐慌，有些惶恐的说道：“要不就算了吧，一个流民而已……” 呛琅！ 没等她把话说完，一把三尺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开山冷冰冰的说道，寒气比刀刃还要逼人。 夏伯龄知道再软的祈求都不能奏效，于是干脆硬气的抬起头，直视张开山：“我是夏家嫡子，‘燕山大君’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小小家臣也敢向我犬吠，退下！” “呼，呼哧！” 那匹马被呵斥怒吼声震慑，焦躁的嘶鸣起来，张开山对夏伯龄的表现也颇为意外，他用刀背狠狠抽打了马匹，用来掩饰自己的错愕。 控制好表情后，张开山继续道：“‘燕山大君’怎么能让一个废物来继承？我们已经重新物色了人选，今天你就在这永眠吧！” “哼！狼子野心，你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张开山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看谁的报应先来了！” 说着，他扬起钢刀，朝夏伯龄砍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夏伯龄已经灵巧的闪过了攻击，望着被钢刀砸出来的大坑，她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躲得快，她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项九锡，那真的是人类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吗？ 一刀砸出来一尺深的坑，这还是单手持刀的情况下，要是使出全力，恐怕真的能“开山”！ 张开山见一击未成，变得有些恼怒：“还真藏了点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驾！” 说着，他御马向前，朝夏伯龄砍杀过去。 夏伯龄知道自己跑的再快也追不上马匹，于是扬起步枪，“唰”、“唰”两枪，马匹应声倒地，连带着张开山也跌落下来，摔了几个跟头。 “唰！” 没等张开山站稳，对着眉心又是精准的一枪。 “啪。” 项九锡以为张开山就要这么死了，没想到子弹像是打在了钢板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张开山从地上爬起，眼神里充斥着怒火：“你成功惹怒了我，我决定不让你痛快的死！” 第十八章 女人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阴冷的空气骤然刮起一阵飓风。 李开山单手持刀，坐立在飓风正中央，脸上刀疤随着横肉乱颤，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突然！从他体内泄出一道游龙般的蓝光，那蓝光一闪而过，绕着他的身体盘旋一周，最后停留在钢刀之上。 项九锡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蓝光……好生眼熟。 不等他有反应，蓝光附着的刀身开始异变，刹那间竟一分为二，变成一双漆黑的鬼头板斧！ 此刻再看李开山，已经坦开上身衣衫，露出一身花绣刺青，上面纹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恶鬼。那恶鬼脚下踩着一颗的人头，旁边堆放着一滩模糊的血肉，手里拿着一只断臂，正神态怡然的大快朵颐。 最惹人注目的是，纹绣里恶鬼的腰间，竟挎着跟李开山一模一样的鬼头双斧！ “既然少君不想好死，那属下就来成全你！” 李开山双眸冒着红光，周身散发出墨水一般的雾气，仿佛是那纹绣里的恶鬼化身，横眉怒目的步步逼向夏伯龄。 夏伯龄自知在劫难逃，于是冷哼一声，道：“横竖都是个死，又有什么分别？” “哼哈哈哈！”李开山突然放声狂笑，笑声中有掩饰不住的愉悦、兴奋。 笑着笑着，他突然顿住了表情，冷眼凝视着夏伯龄，冷森森的说道：“你马上就要知道分别在哪儿了！” 说着，李开山原地腾空而起，挥舞着鬼头双斧朝夏伯龄砍去。 板斧本是十分笨拙的武器，而李开山也并不是个灵巧的人，偏偏这一跃却暗藏许多技巧，让他极其精准的落在夏伯龄上空。 而板斧的锋芒，则分别对准了夏伯龄的左右两条胳膊，只要这一击得手，她的双臂就要被当场卸下。 夏伯龄神情冷淡，毫无畏惧之色，她认命似的合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几副儿时的画面。 “娘亲，我不想穿男孩子的衣服，我也想跟姐姐们一样穿漂亮裙子嘛，求求~求求，求求你啦~” “龄儿乖，在没有弟弟出生前，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女孩，记住了嘛？” “可是，为什么呀……” “因为你的父亲是燕山大君，他的爵位只能由嫡子继承，如果让你几个叔叔知道你是女孩，他们又要暗夺爵位……会死很多人的！” …… “我听了你们的话，按照你们的想法活了二十年，搭上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 夏伯龄猛然睁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仰天怒吼：“我这二十年到底算什么！我不甘心！” 此时，鬼头板斧已经贴近身前，明晃晃的斧刃上挂着的碎肉残渣都依稀可见。 发泄过后，夏伯龄再次闭上双眼，准备就这样结束自己潦草的一生。 “轰隆！” 一声有力的撞击声后，空气陷入一片死寂，夏伯龄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幕让她瞳孔紧缩，重新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刚才还浑身散发暴戾之气的李开山，此刻正一动不动的正躺在十米开外的地上，在他身上还压着块一人环抱的大石头。 “怎么会……难道！” “呼……呼，你现在可欠我两条命了！”项九锡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正气喘吁吁地咧嘴笑着。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人把夏伯龄积攒了二十年的委屈全都化成了眼泪，最后又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本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都成了含糊的咿咿呜呜，最终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用力朝项九锡点头。 项九锡见她哭的不像样，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刚要走过去安慰，突然神情惊变，不顾一切的朝她冲了过去。 夏伯龄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的身后传来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本能的扭头一看，是李开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气势凶猛的抡着鬼头斧向她砸来。 “危险！快离开那！” 项九锡一边朝夏伯龄呼喊，一边用双腿迸发出惊人的爆发力，几个箭步就窜到她身前，又搂紧她的腰身侧滚出一段距离。 “轰！” 几乎是同时，一声巨响炸裂在他们身旁，大地都跟着颤了一颤。 项九锡望着被李开山砸出来的大坑，不安的问道：“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 没等夏伯龄回答，李开山失去理智似的咆哮着：“真是气煞我也！我要把你们一起剁成肉泥！” 与此同时，他周围的那些墨水一样的雾气开始升慢慢腾，然后聚拢成形，眨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尊十几米高的巨人。 那巨人浑身漆黑、满面狰狞，血盆大口中含着獠牙，一对充斥赤丝的大眼睛仿佛来自深渊，只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就让他们心颤如筛糠。 “剁成肉泥！” 巨人跟着李开山一齐怒吼，随后雾气再次扩散，在他手中化成一双漆黑的鬼头板斧！ 李开山把双斧举过头顶，那巨人也跟着他的动作，把那双真能劈开山的板斧高高举在头顶。 “神石是不是在你身上？” 见李开山要见真格的，夏伯龄十分焦急的问项九锡。 这种节骨眼上，项九锡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什么颜色的？” “啊？这个嘛，已经很久没穿……” “我问你石头是什么颜色的！” “哦哦！”项九锡慌忙掩饰尴尬，支支吾吾的说道：“本来是蓝色的，后来在我身体里看到变成了金色。” 夏伯龄难掩心中雀跃，跳起来大声尖叫：“帝器！是帝器！我们还有希望！” 她这么一跳，先前胡乱遮好的衣襟又轻飘飘的垂了下来，起伏的胸膛十分吸睛。 夏伯龄惶恐的用手臂遮挡，却还是让李开山看到，他发出跟瘦高男人一样的错愕，随后仰天大笑起来：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像见到了一生最大的笑话，笑的前仰后翻，上气不接下气。 夏伯龄把脸涨的通红，憋了很久，突然扯下全部上衣，爆喝道：“老子就是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去你妈的大局，等老子回云中，第一个操翻狗娘养的大局！他！妈！的！大局！” 歇斯底里的吼完一辈子都没说过的脏话，夏伯龄仰天一声震吼，惊起大片不知名的走兽虫鸟。 第十九章 天杀星归位 - 我在末世斩鬼神 - 榴莲炖狗肉 一声悠长的吼叫用光了夏伯龄全部的力气，她虚弱的伏在地上，聚不起涣散的瞳孔，不停的念叨着： “我明明也很努力的，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怎么会呢……” 阴风阵阵，吹彻入骨。 夏伯龄只觉身上一暖，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错的并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项九锡笑的暖意洋洋，瞬间就把她的内心融化，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李开山横眉一立，厉声喝到： “表演完了？那就去死吧！” 说着，李开山一斧劈下，那巨人同时落下重斧，顿时妖风大作，一条漆黑飓风掺在妖风中央，朝项九锡二人袭来。 那飓风凶猛异常，像是条大口恶龙，吞噬着眼前的一切，所到之处掠走砂石一片，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项九锡见这风势掀天，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夏伯龄。 他需要夏伯龄，这不光是因为他要去寻找太阳升起的大陆，更因为他自诩救世主，拯救微末是他的天职。 于是，项九锡不假思索的抱起夏伯龄，逃也似的奔离漆黑飓风的袭击。 飓风猛如迅雷，本是常人无法躲避的存在，可项九锡却凭双腿坍缩出无与匹敌的爆发力，让速度得到了超前的提升，轻而易举就绕开了漆黑飓风的攻击。 “轰隆隆！” 漆黑飓风一路横冲直撞，把身后的山丘推开一条巨大裂谷，才夹杂着碎石呼啸远去。 “呼！好险！” 项九锡平稳放下夏伯龄，又把她护在身后，才开始冷眼凝视李开山。 李开山被项九锡不俗的表现所震慑，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回视凝望，不知在想着什么。 二人对视很久，像是在进行一场气势上的较量，周遭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夏伯龄观察二人表情，都是一样的淡定自若，并没有任何差别，许久以后，李开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快不行了！ “你很不错。” 果然，李开山率先挪开了视线，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夸赞。 项九锡并不作答，而是自顾自的活动筋骨，各处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而后开始对着空气舞拳，似是在测试自己的身体机能。 咻！咻！咻咻！ 他的拳头没有复杂招式，都是最简单的格斗技巧，却招招凌厉，而且出拳极快，每一次挥拳都能刺破空气。 破空声跟拳风一齐传来，李开山凝敛神色，犹豫很久才缓缓开口：“从一开始我就看你不太对劲儿，你是不是在这里找到一块会发光的石头？” 项九锡停下拳头，叉在胸前，挑着下巴轻蔑的反问：“是又怎么样？” 李开山深藏怒意，皮笑肉不笑的讨好道：“看你这打扮……是这片恶土的流民？给你个好出路，跟我走！带你去享受荣华富贵，怎么样？” 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应对强敌，这是一道谁都会做的选择题。 项九锡朝身后瞄了一眼，想看看夏伯龄的反应。 夏伯龄明眸闪烁，不做言表，也不敢再看项九锡一眼，尽管她在极力克制，项九锡还是注意到她苍白到颤抖的双手。 这无力的一幕瞬间激起了项九锡的共情，他一把握住夏伯龄冰冷的手掌，然后坚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随后，项九锡大步向前，朝李开山喊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比起你这个丑八怪，我更愿意相信她这边的前途比较光明。” 夏伯龄身体猛然一颤，怔怔地说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李开山微微低头，露出半边挂着血丝的眼白，故意压低声音震慑道：“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帮她灭了你！” 轰！ 话音未落，夏伯龄身边突然炸开一道音浪。 眨眼之间，项九锡就在她身边消失不见，只留下脚边两个一尺多深的足印，而李开山的身旁则多出一道残影。 哐！ “呜呃！” 同时，传来李开山的一声闷哼，项九锡再次出现时已经一记升龙拳重重砸在李开山的下颚，让他整个人都仰翻过去。 那十几米的巨人也跟着轰然倒塌，掀起大片灰尘。 随后，烟尘里拳头破空声浪不断，且一拳强过一拳，那威风凛凛的李开山居然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傻愣愣的挨拳头。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尘埃里的声音才骤然停止。 夏伯龄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见项九锡完好的从灰尘里走出，才愣愣的说道：“这就是帝器的实力……” 项九锡抹去了额头上的豆大汗珠，发现自己的指骨断了好几根，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愈，于是他调整好心跳，冲夏伯龄咧嘴笑道： “现在能回答我的那些问题了嘛？” 夏伯龄刚要展开笑靥，神情却陡然一变，颤巍巍的指着项九锡身后，半晌说不出话。 “天杀星，归位！” 项九锡瞬间被一股杀戮气息笼罩，两颗猩红鬼眼从身后还未消散的烟尘中缓缓升起，周围顿时被赤红光芒覆盖。 “嘎！嘎！嘎！” 方圆十数里的飞鸟纷纷惊起，无数不知名的野兽也似乎预示到危险，也从地下钻出，向远方逃亡。 “好浓烈的杀意！” 项九锡大吃一惊，不敢有丝毫耽搁，拔腿就跑。 烟尘散去，项九锡终于看清里面情况，原来赤红鬼眼就长在巨人脸上，此刻巨人开始化作虚无，飘摇着钻进重伤倒地的李开山体内。 “吼！” 随着一声怒吼，赤红光芒顷刻散尽，李开山于光芒末端苏醒。 项九锡眉头紧皱，他使尽全力胖揍了李开山十分钟，体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再应对未知强敌。 “好在那家伙身体笨拙，应该赶不上我的速度。” 这样想着，愁容稍有舒展，几个箭步窜到夏伯龄身边，扛起纤纤细腰就开跑。 刚跑出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空灵的声音：“刚融合神石就能做到如此程度，你本来可以有很光明的前途。但很可惜，你做错了选择题！吼！” 一声暴喝，李开山原地暴起，凌空带起一阵漆黑旋风，他脚踏黑旋风，轻而易举追上项九锡。 到底还是低估他了！ 项九锡沉住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让双腿创造出更强悍的力量，奈何体力实在不支，提升的速度远远不及预期，但也甩开李开山一段距离。 只是那黑旋风不甘落后，也骤然加速，稳稳地跟在项九锡不远处。 项九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夏伯龄看在眼里，咬紧嘴唇，道：“他的目标是我，放下我快跑，还有一线生机。”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是霸王的血，怎会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