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命瞎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打我记事起,我娘就一直在等着一个人。 一般等人也就一两天,说破天最多也是等个十天半月,等的人不来也就不会来了。可我娘这人很怪,她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在等人。 尤其是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我娘竟然连觉都不睡扒着窗往外看。 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我不懂,这么晦气的日子她还在等谁。 我听邻居说过,我娘足足等了十多年。我想我娘一定是魔怔了,但就在今年的鬼节居然真的有人找上门了。 我叫宋命,送命的命,好巧不巧就是农历七月十五生人。 我出生那天,我爷爷正好在汉正街。汉正街街边有个摆摊算命的老瞎子,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个蛤蟆镜,一身干净的灰色长衫,听说颇为灵验,号称铁口直断。 我爷爷当时就为了讨个吉利,给那老瞎子递了根自己用报纸卷好的烟让那老瞎子给我说道说道。 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商场,有的只是供销社,你就算再有钱也买不来这样的卷烟,何况我爷爷用报纸卷起的的烟叶还是铁路上特供给工人的,烟叶是玉溪烟叶复烤厂供给的,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稀罕,所以那老瞎子点了一根抽上顿时就赞不绝口。 一根卷烟抽完,老瞎子满脸陶醉的说道:“老哥啊,你这烟叶不一般啊,浓烈而醇厚,想来老哥哥是混公家的吧。” 我爷爷也没隐瞒,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是汉口铁路机务段的工人,随后又给那老瞎子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根卷烟,在老瞎子满意的抽上一口的时候,我爷爷这才报上我的生辰八字。 谁知道那老瞎子只是一只手随便那么一搓,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抽烟,直到那根只吸了一口的卷烟烧到了他的手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爷爷见老瞎子面色不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连忙开口问道。 谁知道那老瞎子将手里的卷烟狠狠的往地上一丢,摸索着就收起了自己的小摊,说是小摊其实不过是一块上面写着梅花易数、看相、风水和破煞的破布,加上两个小马扎,那老瞎子一只手提起叠好的破布,一只手夹着自己坐的那个小马扎,连爷爷坐的他那个小马扎也顾不上要了转身就要离去。 我爷爷见老瞎子的行为怪异,知道他肯定是看出来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那老瞎子的手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你倒是和我说说。” 老瞎子一把打开我爷爷的手沉声说道:“你这命,瞎子我算不了。” 我爷爷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见老瞎子有意隐瞒也是动了真火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今天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保证你明天就得被关牛棚,游街。” 我爷爷心里也是着急,见那老瞎子有心想躲,他只好威胁起那老瞎子,因为老瞎子在汉正街摆摊算命可是在明着搞封建迷信,要是被人给抓住,少说也得被关进牛棚吃些苦头。 老瞎子一听我爷爷这样说,顿时就泄了气,又把那手里的马扎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的瘫倒在那马扎上,半天那老瞎子才算是缓过来说了句话:“老哥哥,我吸了你两口烟,你却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爷爷一听,浑身的寒毛一下子被那老瞎子的话吓的竖了起来忙问那老瞎子道:“什么意思?” 老瞎子摆摆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我师父曾经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活不过五十七,是了是了,瞎子我今年五十六,合当遇见老哥哥,折了我瞎子这条命啊。” 我爷爷见瞎子这样说心里更是慌乱,两只手哆哆嗦嗦的点着了一只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算是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恐惧。 老瞎子的鼻翼抖动了两下冲我爷爷伸出了两根手指,我爷爷忙拿出一只卷烟,有擦着了火柴给老瞎子点上。 老瞎子贪婪的吸上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圈才用略显沧桑的声音开了口:“老哥哥,你这孙子是鬼节出生,命里他五行占全,本该是个有福分的人,可是” 说到这里,老瞎子眉头皱的如同吹起的浮尘,沉吟了片刻老瞎子似乎终于拿定主意开口说道:“老哥哥,我也不满你,你这孙子怕是命里缺命啊!” 我爷爷一听顿时急了:“我们老宋家世代单传,好不容易盼了一个孙子,还请先生指点,让我们老宋家能够留下香火啊。” 老瞎子沉默着,眉头皱起又冷着脸,我爷爷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一旁等着,过来半响老瞎子才终于是叹了口气对我爷爷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老瞎子的神情有些诡异,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爷爷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好说歹说那老瞎子才在我爷爷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儿,只见我爷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等老瞎子说完,我爷爷的脸色已经白的如同一张刚润色的宣纸,没有一丝的血色。 “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半响,我爷爷才声音颤抖的问道。 老瞎子拿下脸上的蛤蟆镜,往身上擦了擦又戴了回去,就在那一瞬间我爷爷看到了那老瞎子的眼眶里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黑洞什么都没有,吓的我爷爷一个哆嗦差点从马扎上摔下来。 “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选择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瞎子说完就要转身离去,我爷爷忙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老瞎子用手那么一模苦笑着开了口:“老哥哥,票子是大,不过瞎子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票子我不能要。” 说完,那老瞎子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连他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带走。 我爷爷手里还拿着那张大团结愣在原地,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何尝不知道瞎子口中的规矩。那规矩说来奇怪,我爷爷曾经是对其嗤之以鼻的,但现在想来却是那么可怕。 摆摊算命的都有一个共同的规矩,那就是不收将死之人的卦资。 听我母亲说,我爷爷那天魂不守舍的回了家,吃过晚饭愣是在我的摇篮旁看了半天,又将我的父亲叫到外面,他们两个在外面小声的争吵着什么,后来父亲一个人眼圈红着回到了房间,而我爷爷却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爷爷工作的那个铁路机务段的段长带着几个人脸色凝重的来到了我家,原来今早铁轨上巡逻的人发现信号灯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没有一道伤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尸体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而那具被挂在信号灯上的尸体,正是我的爷爷。 由于我爷爷死的诡异,当时草草的就以自杀结了案。 任凭谁都没有想到,七天后,信号灯上又多了一具尸体。和我爷爷一样,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尸体的脸上也是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后来,有人认出那具尸体是汉正街摆摊算命的老瞎子。 第二章 没观众的大戏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短短几天死了两个人,机务段的工人都是人心惶惶,好在之后倒是没再出事,不过久而久之,那个信号灯连同那截铁轨都给荒废了,死人的事大家也渐渐忘却。 直到六年后,那个废弃的信号灯上再一次挂上了一具尸体。 和六年前一样,尸体上同样没有任何外伤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脸上同样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而这具尸体,是我的父亲。 父亲下葬后,铁路上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给我们分了一套汉口火车站家属院的房子,又给我母亲在铁路上安排了一个工作,算是组织上的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这才得以生活下去。 这么多年了,我母亲一直对爷爷和父亲的死只字不提,这些事还是我从邻居闲谈中听来的。 只是每年快要到中元节的时候,母亲都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我不知道她等的是谁,因为无论是谁都从没有出现过。 “怎么还没来?”今天是我母亲念叨这句话的第二十七遍。 我蹲在屋里的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小人书,忽然窗外一个小胖子用石子轻轻地砸了我一下。 小胖子是和我一起从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张枫。我十二岁,他比我只小半年,平时倒是撒尿和泥能玩到一块去。 看到张枫在外面叫我,我找了个机会绕开我妈就跑了出去,好在我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倒也没发现我偷跑了出去。 “我说枫子,你叫我出来干嘛啊?”我其实对今天这个日子还蛮犯怵的,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而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鬼节。 “嘿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张枫神秘一笑,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 “什么地方啊?”我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因为张枫这小子可是个混世魔王,上树掏鸟、下水捞鱼甚至是扒开土砖逮蝎子,反正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张枫了解我,因此直接就开口说道:“放心了,那地方没车。” 对,我不能到有车的地方,尤其是火车,哪怕只是一片荒废的空地但只要上面还留着一道铁轨,我就不能去。 准确说,是我妈不让我去。八岁的时候我曾跟着张枫去看火车站边上的油菜花地,那一次正好被我妈抓了个正着,差点没把我打死,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敢去过有火车的地方。 说来可笑,我爷爷是汉口火车站机务段的工人,而爷爷去世后我父亲也接替了他的工作成为了一个光荣的汉口火车站工人。按理说我的生活应该离不开火车才对,但是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火车几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管教的严,我私下猜测可能是爷爷和父亲两个人丧命于火车的缘故。 不过对于爷爷和父亲的死,母亲一直是只字不提,除了知道他们是丧命于火车其他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行吧,前面带路。”我故作老成的摆摆手,让张枫带我去他口中的好地方。 “瞧好吧,宋命,肯定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张枫带着我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三拐两拐的来到了王家大院,王家是我们那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等快走到王家大院的时候,张枫神秘兮兮的凑到我的耳边对我开口说道:“听说这里今晚要唱大戏,我特意带你来尝尝鲜。” 我抬头往王家大院面前一看,一个偌大的戏台已经搭建好,戏台上二胡、乐琶、月琴、三弦和唢呐是应有尽有,戏台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六把木椅,确实是唱大戏的行头。 要说这唱大戏,那可是一个再热闹不过的事,倒是也只有王家这家大业大的才能请起一个戏班子为自己唱大戏了。 我不由地高看了张枫一眼:“枫子你小子行啊,信息够灵通啊,王家唱大戏你都知道。” 张枫嘿嘿傻笑了两下才开口说道:“还是王月如告诉我的。” 我一听才明白张枫怎么能知道王家唱大戏这事,原来是王月如告诉他的。 王月如正是王家家主王千山的孙女,是我和张枫的同学。 我正准备和张枫再贫上两句,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锣声从戏台那里传了过来。 锣声响,戏开腔。 果然,很快戏台那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我一听,却是有名的四郎探母,这场戏确实经常在唱大戏的时候听到过。 我和张枫虽然听不懂戏,但是看着台上一片的红红绿绿,听着颇有韵味的戏腔倒是也兴奋的连连拍手。 没过一会儿,张枫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疑惑,他指着王家大院面前的戏台开口说道:“宋命,你说这王家的人是不是吃饭去了?怎么台下一个坐着看戏的人都没有呢?” 我抬头往那戏台下面一看,果然三十六把木椅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是满头雾水,但很快就摆摆手对张枫说道:“枫子,你看上面的人唱的多卖力啊,要是连个鼓掌喝彩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怜了?走,没人坐,咱俩去坐。” 张枫听我这样说自然是连连点头:“宋命,你说的没错,咱俩过去坐也能看的更清楚些。” 我们两个打定主意,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了过去,由于戏台下一个坐着的人都没有,我俩干脆就直接坐在了最前排。 但是当我坐在木椅上的那一刻,整个戏台下都仿佛冷了起来,我身上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周围居然隐隐吹起了不少的小旋风,地上的灰尘和树叶在空中打着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这时居然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动声色的偷瞄了张枫一眼,那小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还在那不停地给戏台上的人鼓掌。 见张枫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继续把目光看向戏台。 果然,台上的人见下面有了看客更加卖力的表演了起来,那个台上的杨四郎不时的还冲着我们挤眉弄眼,我和张枫忙屁颠屁颠的给他们鼓掌,大声的喝彩。 很快,四郎探母这一段就结束了,上面的人谢了幕就走下了戏台。 我和张枫翘着二郎腿,意犹未尽的等着下一出戏。 “咳咳。”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声,我和张枫同时被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小子,我在这呢。”我和张枫又把头扭了回来,在我们面前说话的却是一个老头。 第三章 人吓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他的头发花白,老长的胡子挂在下巴上,面色倒是极好,白且红润,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灰色衣衫,但是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上面还打着不少的补丁。他的两个袖口油光发亮,而且是硬邦邦的,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洗的缘故。 “你这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张枫没好气的白了那老头一眼,气呼呼的开口说道。 谁知道那邋遢老头倒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你说人吓人就能吓死人,那如果要是鬼吓人呢?” “这是,鬼看戏?”我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颤抖的试探着发问。 这老头话音刚落,我的后背腾的一下冒出了透骨的寒意,脑海里终于是想到了我们这里的一个习俗。 那就是请鬼看大戏! 鬼节的时候,常有鬼魂闹事,因此就有人想出了请鬼看大戏的这个法子。 从七月十四到七月十六连续三天请戏班子在空地演上三天大戏,路过的鬼魂都留下来在戏台下看热闹也就不会给阳世的人带来麻烦。 我这时又看了看王家紧紧关着的两扇大门和戏台下空无一人的三十六把木椅,这可不就是请鬼看大戏嘛! 台下的三十六把木椅哪里是给人坐的,这分明是三十六把用槐木做成的椅子,俗称鬼板凳,这他娘是给看大戏的鬼准备的,而我和张枫不明就里的给坐上了。 坏事! 这样一想,我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圈冷汗。 “哦?你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嘛。”那邋遢老头看了我一眼,颇为赞许的开口说道。 “我管他鬼看戏还是神看戏,现在看戏的是小爷,我说老头你是不是拍花子,再搁这装神弄鬼打扰小爷看戏我可要喊人了啊。”张枫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邋遢老头嚷嚷了起来。 拍花子,是对拐卖小孩儿的人的一种称呼,而拍花子有一种绝技。当拍花子看到落单的小孩儿,他们只需用手轻轻的往那小孩儿脑门儿上一拍,小孩就会眼花,看着拍花子还以为是自己的亲人,乖乖的就跟着拍花子走了。 因为小孩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和拍花子同样的还有摇花子,一般是漂亮的女子或者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他们先会用甜言蜜语和一些小玩意儿讨孩子的欢心,当孩子放下心里戒备的时候,摇花子就会骗他们说带他们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或是有他们的爹娘、或是有吃不完的糖果、又或是很多的小玩意儿,但其实不过是骗孩子跟自己走而已。 张枫只是这么顺口一说,我却是多了个心眼,既然这里是鬼看大戏没跑,那邋遢老头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合乎情理,正常人谁闲着没事往这凑啊? 当然,我和张枫这样不知情的人不算。 那邋遢老头见张枫这样说也是不恼,脸上还嘻嘻哈哈的笑着。 这时又是一声锣响,戏台上再一次走出来了穿着戏服的人。 “走吧,枫子,咱该回去了。”我因为心里害怕,催促张枫回去。 “别急嘛,再看一会儿。”张枫的目光完全放到了戏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给鬼准备的大戏。 “你不怕你妈请你吃竹笋炒肉,我还怕呢。”我说完,站起身子就要走。 我说的这竹笋炒肉非彼竹笋炒肉,这可不是一道菜,而是我们这里大人拿发黄的的竹子责罚犯了错的孩子的一个玩笑说法。 果然,我这么一说,张枫也是缩了缩脑袋站了起来,他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见了他妈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站住。”我们俩正准备离开,那邋遢老头却是叫住了我俩。 “你们俩今天误看了给众鬼准备的大戏,阴气已经吹散了你们身上的阳火,小胖子倒是没事,可是你,”邋遢老头手指的人正是我,我正准备发问,邋遢老头继续说道:“你右肩上的阳火已经灭了,拿着这符才能保你安然无恙。” 邋遢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递给了我。 “我说老头你可以啊,给我也来一张。”张枫两眼放光的看着老头手里的黄符。 我从邋遢老头手里把那黄符接了过去,邋遢老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我低头看了那黄符一眼,却是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纹路。 “再见了,小子。”那老道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我背后一眼转身离去。 “谁要和你再见,不见才好。”我嘟囔着抬起头,就是那么转眼之间,邋遢老头已经消失的没了踪影。 我道了一声怪人,随手将黄符塞进了口袋里,跟着张枫往回走。 一路上张枫总是在念叨着邋遢老头给我的那张黄符,我也是烦了随手就把那黄符丢给了他,他乐呵呵的把玩着随手就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自然是对邋遢老头那套封建迷信嗤之以鼻,所以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还没等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片乌云将那轮挂在天上的月亮遮挡的严严实实,那月亮在乌云下发着血红色的光,却是一个毛月亮。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旧时的胡同,那里曾经住着不少的铁路工人,后来听说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铁路上才给安排了一个家属院,那也正是我和张枫住着的院子。 胡同里没有路灯,我俩摸黑往前走,张枫走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这个胡同我少说走了不下上千次,但是今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我想给张枫说一下,但又怕他笑话我胆小,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渐渐地,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着微不可闻的脚步,我不敢回头看,只好低着头往前走,用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看。 很快,我就觉得脊背发凉,因为我隐隐的看到一个黑影就飘浮在我身后,黑雾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心中虽然紧张但还是壮着胆子往后一瞟,就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那是一张脸,一张没了五官的人脸。我努力的去找他还能算是人脸的证明,终于我发现那张脸上还有眼睛,一个眼睛。 “啊!”我嗷的一声叫出来,吓的张枫也回了头。 “宋命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张枫不满的开口问道。 “有鬼!”我带着哭腔叫道。 第四章 鬼打墙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张枫终于意识到不对,回过头他也看到那张人脸,不过他倒是义气把我拉到他身边。 “瞎说什么呢?我是人,不是鬼。”那张人脸居然开口说话了,紧接着黑雾里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抓着一盏纸灯笼。 接着纸灯笼的光,我才看到原来那张人脸真的是一个人,一个被大火烧过但还活着的老头。 刚才之所以让我误以为他飘浮在空中,是因为他那盏灯笼实在太小光线太弱,加上他的背驼的厉害,所以才让我误以为他是一张飘浮的人脸。 见是误会,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老头开口说道:“对不起哈大爷,我刚刚没看清,是我胡说八道了。” 那老头倒也不恼冲我摆摆手善意的开口说道:“没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老头这样说,我更是不好意思,张枫也看着我,眼神里显然是怪我闹了笑话。 老头显然没有和我们闲聊的意思,他看了看身后的黑雾话里有话的开口说道:“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这盏纸灯笼你们留着吧?” 我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张枫那边就出了声:“没事的大爷,这条路我经常走,没有灯也照样摸的回去。” 老头一听,然后带着几分惋惜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明天是鬼节,保不齐今晚有偷偷从鬼门关溜出来的恶鬼,你们小心着些就是。” 说完,老头再没有搭理我们提着灯笼就走开了。 老头的话把我吓的一激灵,等老头消失在黑暗里,我才小声开口问张枫道:“这有些不对啊,这个胡同不是一直都没有人的吗?这提灯的老头是咋回事儿?” 张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回我道:“说不定是个过路的老头,再说了,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吧?” 见张枫取笑,我只好悻悻的没有再说话。 张枫怕回家挨骂所以加快了脚步,我心里想着刚刚那老头的话,根本没注意到张枫已经将我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宋命!”我正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去,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嗯?”我习惯性的应了一声,结果回头一看,背后除了黑的看不清的浓雾居然根本就没有人。 那刚刚叫我的是谁? “枫子,刚刚后面有人叫我,你听见没?”我这时结结巴巴的向走在前面的张枫开口说道。 “没有吧?是不是你听错了?”张枫那小子头也没回,气的我直想踹他。 我心里虽然害怕,好在前面就是家属院,我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忽然,我觉得左边脸和耳朵上传来一阵透骨的冷意,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吹着凉气,他还不是一直吹,而是一阵一阵的吹。 我紧张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忽然耳边的凉风停了,就在我庆幸那说不定那只是风吹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毫无征兆的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像是猛的响起了一个炸雷,我浑身颤抖的呆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看,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直挺挺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是有人和我恶作剧愤怒的转过头,结果背后什么也没有。 我心里盘算着刚才那个黑影可能是我紧张过头看花了眼,但紧接着我就想起了那只刚才还搭在我左肩上的手。 有鬼。 我的心里先是一冷,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恐惧向我袭来,我不敢往前走,更不敢再回头,我害怕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恶鬼对我阴冷的笑。 张枫那小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嘴里一边还念叨着,说是今天看了给鬼看的唱大戏,真是刺激。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刚想开口叫住他,但是他本来就在我前面二十米的样子,此时更是已经走进了拐角的位置,我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拔腿就要赶上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天上本来还挂着一轮毛月亮,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乌云完全遮住了,更为奇怪的是刚刚擦黑的天居然开始像半夜子时那样下雾,没一会儿整个胡同就已经雾的不透明,我根本就看不见张枫走过的那个拐角。 要说刚才只是有些害怕,那么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害怕那么简单了,我觉得我的头发都已经因恐惧而竖了起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往外透着寒气。 我壮着胆子开始往前走,自己安慰自己道:“怕什么?这条路我走了少说也有上百次,就算是看不见,我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哪知我刚走出两步,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声,我吓的毛骨悚然,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小心的抬着头往上看,只见胡同矮墙上趴着两只黑影,原来是两个夜猫子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 我一见是夜猫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地暗道一声晦气。 因为这夜猫子平时是不进城更不会落在有人的地方,它们只在黑夜里蹲在老坟地上,据说是喜欢老坟地上的阴气,它们桀桀的怪笑声正是和老坟地的主人说着话拉着家常。 我被这夜猫子吓了一大跳,心里的火气无处宣泄,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两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没想到那两只夜猫子根本就不躲避,而是像人那样死死的盯着我。 我哪里还敢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将手里的石头一丢往前拔腿就跑,只想离这该死的夜猫子和这该死的胡同越远越好。 我跑了约莫有五分钟,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这条路我走了不下数百遍,我清楚的知道拐角早就应该出现,可是我跑了这么久还是在胡同中,根本就没有看到拐角! 我以为是我记错了,死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头顶上再次传来桀桀的怪笑,我猛的一抬头,头顶上的胡同矮墙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两只夜猫子。 我跑了这么久原来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可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胡同之所以是胡同,就因为它直来直去,照理说我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我熟悉的胡同里兜圈子。 我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但每一次我停下来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两只夜猫子怨恨的看着我。 虽然它们只是看着我,但它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 我身上跑的冒着汗但心里早已冷的不像样子,我明白这遇到的怕是鬼打墙了。 第五章 他不是张枫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听老人说:“遇到鬼打墙,神仙心慌慌。” 说的就是鬼打墙是有阴魂在抓替死鬼,而进了鬼打墙就算是已经丢了半条命,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阴魂宰割。 我喘着粗气,背靠在身后的墙上,起初我只能听到我一个人喘气的声音,但没一会儿我居然听到头顶上还有一个人在喘着气。 我这时哪里敢去抬头看,但忽然我头顶上就传来一个阴冷男人的声音:“你不知道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千万不能喘气吗?” 我被这头顶上突然传出的声音吓的脸色大变,身体冒出一股寒气由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偏偏这时头顶上居然有人朝我吹着气,把我的头发都吹的摆动。 我哪里敢去搭话,而头顶上的声音越发的阴冷,他继续说道:“遇到鬼打墙千万不能喘气,因为你不知道鬼会不会就在站你的身边,你喘气的时候,鬼也在跟着喘气,鬼吸你的阳气,你吸鬼的阴气,等你的阳气被吸光也就成了鬼了。” 说到这里,我头顶上的人阴险的冷笑了两声才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晕晕的,那就是阳气被吸的已经不少了,你剩下的哪点阳气还能撑多久呢?”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就感觉到脑子已经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我的身子紧绷着,别说喘气了,我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头顶上的声音消失了,阴风却越来越大,随着阴风我嗅到一股恶臭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是路边死的野狗野猫被丢在火堆里一般,尸体烧焦般的恶臭让我快要吐出来。 我干呕了几声,身子忽然猛的一震,因为我分明听到阴风里有人在一声一声叫我的名字。 “宋命,宋命。” 这次是一个哀怨的女人声音就在我的左后方传来,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急,我哪里敢去答应她,更不敢回头。 因为这是鬼叫魂。 老人常说:“走夜路常常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其实那就是有鬼盯上了你,要是鬼没有恶意还好,要是鬼起了歹心就会叫你的名字,也就是鬼叫魂。” 鬼叫魂,人莫应。应一声,人变鬼。应两声,鬼变人。 鬼叫魂,人千万不能应,因为鬼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在叫你身体里的魂。你要是应了鬼,你的魂就会从你的身体里飘出来,说不定那时候你能亲眼看到你自己倒下去的身体,准确说是你的尸体。 我不敢答应那个女人,但是她却变本加厉起来,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死命的捂着耳朵,拼了命的摇着头想把那声音挤出脑子里去,可是根本就不管用,那女人声音还是往我脑子里钻。 我咬牙坚持着就是不开口说一个字,过了不知多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我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等我看清面前的东西心里猛的一揪身子直发冷,因为我的身前就站着一个背对我的黑影。 我小心的看了看,那黑影像是张枫。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试探的向前面的黑影开口问道:“枫子?枫子是你吗?” 那黑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骂道:“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啊?你知道我碰到啥了吗?我见鬼了今天。” 我没好气的抱怨着,心里的恐惧让我依旧两腿发软。 “我遇到了鬼打墙,你还能走出去吗?”我皱着眉头小心的看着四周开口问面前的张枫道。 张枫依旧是没说话点点头就往前面走,我虽然觉得张枫这小子有些怪但还是没有怀疑的跟了上去。 四周满是浓浓的黑雾,我跟着张枫往前走,越走越觉得心里发冷。 “枫子,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我有些狐疑的看着四周问道。 张枫不搭话只是往前走,我只好满肚子气的跟着。 “宋命,你往哪走呢?”忽然,我身后又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人我再熟悉不过。 是张枫。 我愣在原地,心里冷的像是结了冰碴子,如果我身后的人要是张枫的话,那前面我一直跟着的人又是谁? 我的两条腿打着颤,如果现在给我一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一张因恐惧而害怕到极致的脸。 我看着走在我前面的“张枫”,从我刚刚遇到他就一直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这让我既看不清他的衣服,更看不到他的脸。 我盯着他的后背,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是回头也不是,跟着他走也不是。 忽然,我猛的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从我遇到前面这个“张枫”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不敢确定前面和后面到底哪个是张枫,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的向前面的人开口问道:“张枫?张枫?到底是不是你小子?别和我开玩笑。” 前面的那个“张枫”这次闻言终于停住了脚步,他依然是没有回头,但他这次却是开口说了话。 前面的张枫先是冷笑了两声,接着用一种阴冷到叫我头皮发麻的声音开口说道:“你知道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能叫同伴的名字吗?因为一旦他的名字被路边的孤魂野鬼听到,他们就会叫走那个人的魂。” 我被他的话吓的冷汗直流,不过听他的声音倒真的是张枫,我以为是张枫又在故意吓我,于是我想都没想的开口说道:“张枫你小子可以啊,都吓到小爷头上了,是不是找打?” 说着,我作势就上前踢了他一脚。 然而就是这一脚让我吓的尖叫起来,我的脚居然从我面前的这个“张枫”身上穿了过去。 我面前的这个张枫他不是人。 “张枫死了?这是他的魂!”我心里猛的一震,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不敢再去看前面的张枫。 我最好的朋友原来已经死了,心里的恐惧被突如其来的悲伤占了大半,一直没流的眼泪此时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然而前面的张枫忽然冰冷的又开口说道:“你确定我是张枫吗?” 他的话吓的我顿时止住了眼泪,我寻思他明明就是张枫,于是我壮着胆子开口说道:“你不是张枫还能是谁?你转过身子我不就知道了吗?” 他没有转过身子,而是桀桀的怪笑着,阴冷的笑让我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确定让我转过身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前面的人转过身子,因为你不知道他转过头会不会是一张流着血或者是爬满蛆虫的脸。”前面的张枫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突然冰冷的说道:“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这句话,张枫猛的转过身子。 我承认我的心跳的都要崩出来,他身子还没转过来我心里的防线已经是彻底被击溃了,我大声的尖叫着转身就跑。 心里默念着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孙悟空猪八戒,反正能救我的我都几乎念了个遍。 “宋命,往我这边跑。”我前面再次传来张枫的声音,我拼了命的跑。 跑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影,这次他是正对着我的,所以我看清了他就是张枫。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真的害怕看到一张七窍流着血或者爬满了蛆虫的脸。 我拼了命的往张枫那边跑,那小子也在不停地挥手招呼着我,然而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身前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诡异微笑。 他不是张枫! 我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我想起之前在胡同矮墙上我看到的是两只桀桀怪笑的夜猫子,我想起了之前吓唬我的阴魂一个是男人声音一个是女人声音。 胡同里阴魂根本就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当我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因为这时我离面前的张枫不过只有几米距离,而他已经朝我伸出了手。 第六章 盯上我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看他伸手我转身就跑,但慌乱之中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我倒在地上身子艰难的往后挪动。 张枫像看着玩物一般看着我,他脸上诡异的笑让我打心底里发冷。 然后我就看到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居然有两个张枫从黑雾里走了出来。 两个张枫同样冷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他们的皮肤和肌肉开始变得血红和焦黑,当他们站在我面前,我已经能嗅到大火灼烧尸体的味道。 我的心中一寒,这是两个烧死鬼! 烧死鬼身上烤肉的焦糊味和尸臭味混合在一起让我直接就吐了出来,那两个烧死鬼恶毒的看着我冷笑道:“别恶心,很快这就是你的样子。” 说完,他们怪笑着向我扑了过来,我还想挣扎,但其中一个烧死鬼的手抓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透心的寒冷从肩膀上传来,然后整个身体都像是一瞬间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丝毫动弹不了。 我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 脚步缓慢但几乎每一步都掷地有声,随着脚步声走近我听见来人在唱着一个古怪的调子:“月高高,黑沉沉。人心乱,鬼吓人。黄泉路上不见鬼,奈何桥上人断魂。” 紧接着我就觉得肩膀上猛的一轻,身体也随着恢复了正常,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两个烧死鬼站在离我七八米的位置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来人提着盏纸灯笼,是刚才那个老头。 两个烧死鬼已经收了那副吓人的模样化作一男一女冷眼看着来人:“提灯的,我劝你不要插手,我们找替身连天道都是允许的。” 提灯的老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找替身我管不着,但找他就不行。” 老头说着指了指我继续说道:“他身上有那里的味儿。” 我此时心中既恐惧又迷糊,老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不过眼见有人要救我,我连滚带爬的就跑到他身后。 那男烧死鬼脸上顿时阴沉了下去威胁老头:“你敢插手我们抓替身,难道就不怕天道的惩罚?” 提灯老头被威胁也是一脸的不耐烦:“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哼,你们是抓替身还是在炼生魂难道我心里就没有数吗?”提灯老头冷笑了两声目光冰冷的看着两个烧死鬼又开口说道。 那男烧死鬼见被老头识破恼羞成怒的对同伴女鬼喊道:“动手。” 说完两个烧死鬼配合默契的一左一右攻向提灯老头,他们的手长出了足有一尺多长的鬼爪。 “给脸不要脸,找死!”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人。眼看着二鬼的鬼爪就要抓在脸上,提灯老头终于动了。 “一盏纸灯照黄泉!”提灯老头将手里的纸灯往前一举,那纸灯居然猛的绽放出强烈的金光,只一瞬间就将扑上来的二鬼击退。 二鬼被纸灯击中躲在黑雾里,身上不少被金光照的地方还在冒着黑气,看来是受了伤。 纸灯的金光着实厉害,不止伤到了二鬼,就连遮天的黑雾也被金光驱散了不少,之前消失的胡同拐角再次出现。 “老头你别得意,我知道你撑不了多久。”男烧死鬼阴森的看着提灯老头面色不善的开口说道。 我抬头看了提灯老头一眼,一颗心也是跌到了谷底,男烧死鬼说的没错,提灯老头的额头已经流下了黄豆大小的汗水,离这么远我都能听见他在喘着粗气。 “还不走愣在这干嘛?”提灯老头对我喝道。 我像是受了一记当头棒喝,转身就往那胡同拐角跑去。 就在我跑进拐角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躲在黑雾里的两个恶鬼突然嘴角裂开一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口子,暗黑的血从他们的嘴角流出来,他们在诡异的笑。 “你逃不掉的。”他们阴冷恶毒的声音透过黑雾透过金光在我的脑子里回响着。 我一口气跑到家属院门口,张枫,真正的张枫正在那里张望着。 见我跑过来张枫没好气的嚷嚷道:“宋命,你去哪了?我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完了,今天回家少不了一顿胖揍。”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对张枫说我见鬼的事只是找借口把那张黄符要了回来,就这样我和他各自回了家,当时我只是想拿那张黄符自保没想到之后居然派上大用处。 回家没多久我就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像一个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烤红薯,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像个大虾一样打着摆子,嘴里还呜呜啦啦的说着胡话。 我妈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高的烧一时间慌了神,好在她请来了附近一个赤脚医生张老爷子。 要说张老爷子当赤脚医生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病,什么病人他没见过?但当张老爷子看见浑身发红的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张老爷子毕竟当了多年的赤脚医生,邪乎事自然见过不少,他一眼就看出来我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张老爷子放下身上背的药箱,俯下身子仔仔细细查看,当他的手触碰到我左肩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般猛的缩了回去,紧接着他脸色大变伸手就解开了我的衣服,低头那么一看整个人吓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还好我妈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老爷子失神的叫了起来,这么些年我妈从来没见他这么慌张过。 我妈很快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的顺着张老爷子的眼神往我肩膀上一看整个人都吓的愣在了那里。 只见我的左肩上有一个漆黑的手掌印,青黑青黑的,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妈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不死心地问张老爷子道:“会不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我无意识的胡话声音大了些,这一次我妈和张老爷子清楚的听到了我说的话。 “有鬼。” 我妈脸色大变,手足无措的看着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苦笑了一下,一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块枯树皮,他摇了摇头说道:“宋命这孩子怕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这可咋办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张老爷子看着我们孤儿寡母,脸上也是流露出不忍,他忍了几次终于还是开了口:“听说后街的钱寡妇身上背着老仙,你要不然找她试试?只是,” 张老爷子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只是那钱寡妇有些贪钱,只怕会狮子大开口。” 说完张老爷子也不打算多做停留,背上他的药箱就走了出去。 我妈着急忙慌的去了后街,等她回来的时候后面就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钱寡妇。 第七章 再见邋遢老头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钱姐,你快救救我儿子吧。”我妈心疼的看着蜷缩在一起的我求钱寡妇道。 “急什么?我来了还怕办不了你的事?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先给钱后办事,不然办完了事没拿到钱可不就白忙活了?”钱寡妇趾高气扬的看了我妈一眼,一开口满是阴阳怪气。 我妈忙不迭的从柜子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钱寡妇,那是机务段给我们的抚恤金,我妈一直没舍得花,钱寡妇收了钱数了又数才满意的揣进口袋里。 好在钱寡妇收了钱倒也不再含糊从带来的一个兔皮袋子里取出一瓶酒三只酒盅一面铜鼓三支香,那铜鼓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飞鸟虫兽,其间还点缀着不少古怪的花纹。 钱寡妇做完这些才想起叮嘱我母亲道:“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发出声音,要是打扰了老仙,别说你儿子连你都活不了。” 我妈听话的直点头,一抬眼正看见钱寡妇盯着自己的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 那哪里是一只人眼,那分明是一只黄鼠狼的眼。 我妈吓的险些叫出声来,但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忍住了。 钱寡妇满意的看着我妈的表现,紧接着她转过头先是给三只酒盅倒满了酒,又点着了那三只香,最后就开始敲起面前的那面铜鼓。 随着怪异的鼓声,她整个人也开始跳起奇怪的舞来。一边跳她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断了行路难,十家到有九户锁,还剩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哎还呀.....” 我妈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吓的脸色惨白,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了气氛越来越古怪,钱寡妇之前点燃的那三根香本来是正常的往上飘,但随着钱寡妇敲响那只铜鼓三根烟的烟气居然缓缓下沉,而此时钱寡妇的鼓点越来越密,钱寡妇的身体也扭打的几乎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她的嘴里继续念叨着:“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腰,茄字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嘟噜毛,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 随着钱寡妇越念越快,屋里的空气也冷的像是结冰了一般,但钱寡妇没有停继续念着:“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噶拉多,磕者碰着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配口舌,他说咱那没有道行哎。” 钱寡妇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手里的鼓也停了下来,她回头朝我妈看去。然后我妈就看到一张扭曲狭长的脸,那哪里还是一张人的脸,分明是一张黄鼠狼的脸。 我妈吓的张嘴就要叫但又想起钱寡妇的叮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钱寡妇先是手舞足蹈的将面前三只酒盅的酒喝光,然后咂咂嘴才掐着嗓子用尖锐的腔调对我妈说道:“后生女,你有什么要求老仙的?” 我妈忙求钱寡妇身上的老仙救我,钱寡妇看了看我就走了过来,好巧不巧一直失去意识的我这时眼睛居然能睁开一条缝。 我妈那边看的还是钱寡妇,但在我眼里向我走来的哪是什么钱寡妇,根本就是一个脸上长满了杂乱黄毛的人形黄鼠狼。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黄鼠狼向我走近,我想扯着嗓子叫但居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了桀桀的怪笑,我心中大骇,这是我之前在胡同里听到的夜猫子叫。 是那两个恶鬼找上门来了。 我面前的钱寡妇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紧紧的盯着窗外,我同样大气不敢出,一股股阴风往屋子里吹,窗户和门咯吱咯吱的响。 “小鬼也敢在老仙面前逞凶?”钱寡妇冲外面喊了一句,只是她的语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 渐渐地阴风居然停了,就在我以为两个恶鬼是怕了我面前的这个钱寡妇,毫无征兆的两双鬼爪向我面前的钱寡妇就抓了过来。 钱寡妇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鬼爪,灰头土脸的转身就跑,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两个小鬼竟然敢对我们黄仙动手,你们有种的等着,等姑奶奶回去叫人去。” 说完,钱寡妇就在我妈诧异的眼神里转身跑了。 我妈看不见那两只恶鬼,但见到钱寡妇灰溜溜的逃跑也知道情况不对,她冲上前一把抱起我也想逃,但啪的一声没有风门居然自己给关上了。 我妈死死的抱着我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然后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坚强的我妈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吧,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我妈一边哭喊着,一边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头,很快她额头就流出了血。 我妈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但换来的却是恶鬼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正抽在我妈的脸上,她的右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血丝,一个漆黑的手掌印在她脸上是那么清晰可见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我胸膛里燃起的就像要炸出来一样,那一刻我想杀了面前的鬼,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都要杀了他们。 终于,那两个恶鬼厌倦了戏耍我妈,他们现身就飘在我妈面前。 “嘿嘿,小的归我,大的归你。”男烧死鬼贪婪的看着我们两个怪笑着开口说道。 “等炼了这两个人的魂,那提灯的老家伙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女烧死鬼同样恶毒的看着我们开口说道。 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恶鬼靠近,我妈把我的头搂在怀里,她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就在两个恶鬼举起鬼爪的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无量寿佛。” 我愣住了,那两个恶鬼显然也愣住了,唯一没愣住的居然是我妈。 “他真的来了。”我妈的眼神一亮嘴里念叨了一句,然后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我一脚踹开了就跑了出去。 两个恶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愣了神,让我妈竟然真的从他们手里抱着我跑了出去。 等我们跑出来才发现院子里确实站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我还认识。 正是那个在王家大院面前遇到的邋遢老头。 第八章 鬼眼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那老头一见我妈怀里的我就乐了嘲笑我道:“咋了?你这是还没断奶啊?” 我愤怒的望着他偏偏身子却动不了,那邋遢老头更加得意。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你这是阴气压身,给你颗糖吃就好了。”说着,他就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我的嘴里。 那黑色药丸在我嘴里化开,苦涩中还带有一种腥臭。 很快我居然真的能动了,我恢复正常做的第一件事是张嘴就要吐。 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小祖宗哎,你可千万不要吐出来。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见我点头,邋遢老头才放开手。 “我说你这药丸是不是掺了童子尿啊?咋这么臭呢?”我苦着脸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心中的恐惧在见到邋遢老头之后居然散去了不少。 “不是童子尿,是老鼠屎。”邋遢老头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开口说道。 我知道他在哄我,不过我依然是满脸黑线,这老头实在是太不正经。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们二位放在眼里了?”两个恶鬼从屋里飘出来面色不善的盯着邋遢老头。 “哦哦,实在抱歉,忘了还有你们这茬了。”邋遢老头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找死!”男鬼倒还沉得住气,女鬼却是被邋遢老头气得不轻,挥着鬼爪就冲了过来,男鬼见状只好跟他一起冲向邋遢老头。 “来的好!”邋遢老头笑着说道,一抬手两张黄符就飞了出去,只见黄符化作两道金光就将两个恶鬼弹开。 “不好,是硬茬子,咱们走。”男鬼只一个照面就意识到不是邋遢老头的对手,转身招呼女鬼就要走。 眼看两个恶鬼就要逃脱,邋遢老头却是不紧不慢的打出六道黄符大喝一声:“想走?晚了。画地为牢!” 那六道黄符瞬间以六个方位将两个恶鬼死死的圈住,两个恶鬼还不甘心的往外冲,但每一次都被黄符上的金光弹开落在地上,没一会儿两个恶鬼身上到处冒着黑气,魂体淡的快成了透明,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赶紧放了我们,我们背后的势力你惹不起。”男鬼凶相毕露的开口威胁道。 “无量寿佛,你们入象太深,等此间事了,老道我带你们回客栈修行。”邋遢老头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 我妈听他再次喊出无量寿佛,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些古怪。 “少废话,你要是不放我们,我家大人就会,”男鬼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一道黄符砸在了他的头顶,砸他的人不是邋遢老头而是我。 这张黄符是我从张枫那里拿回来的,要是在男鬼没受伤前顶多把他击退,但现在却是直接将重伤的男鬼打的魂飞魄散,遍地都是他炸开后冒着绿光的星星鬼火。 女鬼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将男鬼打的魂飞魄散,此时吓的居然给我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但我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我拿起黄符就朝她砸了过去。 “住手!”我身后的邋遢老头叫出声来,他想阻止我但为时已晚,女鬼在我一击之下同样魂飞魄散,我周围的绿莹莹的鬼火顿时多了不少。 “你,你,”邋遢老头气的指着我半天没有说出话。 “他们该死。”我仰着头满脸不服气的说道。 邋遢老头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本来能躲过去的,但现在逃不掉了,看来这就是命啊。” 我妈这时见一切结束终于是看着邋遢老头问出了自己的话:“老师傅,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无量寿佛?” 邋遢老头点点头开口说道:“没错,我就是来解决这孩子身上因果的,只是现在看来这份因果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我妈刚刚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时竟然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的说道:“没有骗我,你真的来了,那算命的果然是个高人啊!”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横死的当晚,和我爹说过让他等一个喊着无量寿佛的人上门解决我们宋家的问题,我爹没等到所以我妈又接着等,一直到今天邋遢老头终于出现。 邋遢老头脸上有些哀伤,他扶起我妈开口说道:“你口中那个算命的是我师弟。” 我妈把邋遢老头请进屋倒了茶,请教之后才知道邋遢老头原来姓秦,叫秦天一。 我妈见秦老头喝了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奔主题的说道:“秦师傅,还求你救救我家宋命。” 说着我妈拉着我就要给秦老头跪下,我心里还在纳闷,那两个烧死鬼不是死了嘛? 秦老头一把扶住我们两个嘴里念叨着:“使不得嘞,使不得嘞,要折寿滴。” 秦老头口里扯着陕西话,我妈见秦老头阻拦心里更是没底,眼圈一红眼看就又要落泪。 秦老头忙摆摆手说道:“人是肯定要救的,不过现在有些麻烦了。” 我妈还没开口发问,秦老头自己就解释了起来:“唉,错就错在他小子刚刚竟然灭了那两个烧死鬼。” 我听秦老头这样说不服气的嚷嚷起来:“他们该死!” 我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顿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秦老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那两个恶鬼杀人炼魂确实该死,所以你灭了他们倒也没错,只是,” 说着秦老头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的黑暗中看了一眼说道:“只是你打了人家小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说人家大人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秦老头的话让我猛的想起那个男烧死鬼临死前说的话,他说的是:“我家大人……” 想到这里,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带着颤抖开腔说道:“有这么严重吗?”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两个烧死鬼都这么厉害,他们身后的大人还不就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 秦老头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说你可别妖言惑众。”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不正经的臭老头故意这样说吓唬我。 “妖言惑众?”秦老头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然后才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看你的后背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已经掀开了我的上衣,然后我只听到身后的她尖叫一声,我心知不好忙对着镜子自己看了一眼。 就一眼,我的整颗心彻底跌进了谷底,整个人也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镜子里,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后背多了一只漆黑的眼睛。 居然是鬼眼,而且就在我愣神的那一刻,我看到它眨了一下! 第九章 我要上鬼火车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畏惧的看着背后莫名其妙出现的鬼眼说道。 “什么东西?”秦老头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是要你命的东西。” 我不敢再和镜子里也是我后背上的鬼眼对视,我穿上上衣,我妈还在看着我愣神,她眼皮子浅,我怕她再落泪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没事,有秦老头在还怕啥。” 我妈这才反应过来把秦老头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就差给他跪下来,带着哭腔说道:“秦师傅,我们家宋命可咋办啊?” 秦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旱烟枪,自己卷了一锅旱烟点上,啪嗒啪嗒的抽了两口才说道:“咋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小子是百鬼送子,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丢的。” 我不知道秦老头这番话是不是在安慰我妈,但我妈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我将感激的目光投向秦老头,他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抱着那杆旱烟枪品个不停。 我没少见别人抽旱烟,但秦老头的旱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烟叶里不知道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入鼻的烟气虽然依旧很烈,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那种香气让我感觉到心里平静了许多。 秦老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沉醉在烟气里的我,咧嘴一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的灵识还挺强,我就在烟叶里加了这么一点小玩意儿你都能闻出来,看来确实是掌灯的料。” 秦老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和那东西做个了断。” 我妈皱着眉头对秦老头说道:“你说的那东西是不是?” 我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秦老头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明天我们要上那趟鬼火车。” 我妈顿时慌了神,她对秦老头说道:“这怎么行?他爷爷和他爹就是被那趟该死的鬼火车害死的。” 我妈的话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这是第一次知道我爷和我爹是被鬼火车害死的。 紧接着我妈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十二年前算命瞎子算出我是百鬼送子命,命里偏偏缺的就是命。 我爷求算命瞎子救我,算命瞎子被逼无奈给他出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以命易命,简单来说就是拿我爷的命换我的命。 算命瞎子告诉我爷,四十年前有一趟从满洲里开往天津卫的火车,火车上拉的都是伪满政府官员的女家眷,那时关东军被老毛子杀怕了,伪满政府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看着情况不对收拾了财物就让女眷先带着上了火车专列去天津卫,就算到时候伪满政府真的没了,他们这些人还能依旧过着吃香喝辣的生活。 载着女眷和财物的火车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偏偏火车在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到了汉口外城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不知怎么的就遭了土匪头子马三炮的洗劫,火车上整整一百四十二口人被杀了个干净,拿了财物的马三炮和他的土匪兄弟从此杳无音信,据传言说是下南洋做了大富豪,还一连娶了十八个老婆。 要说这件事在哪个混乱至极的年代也不算啥稀罕事,汉口火车机务段将那列满是尸体的火车开回火车站,就在第二天派人收拾尸体下葬的时候,怪事出现了,那列躺着一百四十二具尸体的火车凭空消失。无论机务段的工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那火车竟然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都会在汉口老站台停靠,有胆子大的铁路工人扒着窗往里面看,里面的死人都活过来了,这火车竟然变成了一列鬼火车。 我爷当时就在铁路上工作,他亲眼看到火车上的人像是死之前那般忙碌的活着,里面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算命瞎子教我爷拿命和鬼火车做交易,让鬼火车可以庇佑我六年平安无事,当时他以为秦老头能很快赶过来解决这档子事,没想到秦老头被困整整十二年,这也就害了他自己和我爷我爹三条命。 我妈说什么也不同意秦老头带我上鬼火车,秦老头见我妈这么大反应,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他是不需要和我一起上鬼火车的,但他现在已经惹怒了那东西,就算他不跟着我上鬼火车,鬼火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到时候我在鬼火车上怕是顾不上他。” 秦老头说完便没有再开口,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不是他非要带着我上鬼火车,而是无论我愿不愿意上不上鬼火车,最终的结果都一样,鬼火车必定会找到我。 我妈还想说些什么,而这时一直沉默的我开了口。 “我要上鬼火车。” 秦老头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看着我的眼神里明显愣了一下。 “你懂什么?你以为是让你去饭店吃饭吗?”我妈瞪了我一眼,着急的开口说道。 “既然我爷和我爹是被鬼火车害死的,而且还是因为我才被害死的,那个算命的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我才死,如果再让一个人因为我死在鬼火车手里,就算我能从鬼火车手里捡条命出来,你觉得我这辈子会活的开心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秦老头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为我冒险。 我妈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我说的对,所以她只是怜惜的看着我,眼圈很快红了。 秦老头赞许的看了我一眼,随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疼的我直咧嘴,然后他没好气的说道:“咋了?你以为你是楚霸王搁我这玩破釜沉舟呢是吧?当英雄也轮不到你。” 我捂着鼓起包的脑袋,心里却是充满了暖意。 我妈擦去了眼角的眼泪问秦老头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秦老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的黑夜,我们等了小半天秦老头才有了让我们大跌眼镜的下文。 “现在嘛,我有点饿了。” 第十章 废弃站台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第二天我妈殷勤的招待着秦老头,吃的简直就跟过了年一样,红烧肘子烧鹅腿,清蒸武昌鱼,当然还有我妈最拿手的三鲜豆皮。 秦老头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评头论足,一会儿肘子炖太烂,一会儿鹅腿又太廋,一会儿鱼蒸的太久了肉质不够精致,总之我气的我牙痒痒,后来跟着他时间久了我才知道,原来这秦老头是个老饕一般的存在。 唯一让秦老头满意的就是我妈亲手做的三鲜豆皮,我妈是汉阳人,她年轻时候曾经跟一家百年豆皮老店学过手艺,别家豆皮用的不外乎鲜肉或者鲜虾打底,而我妈用的却是长江里的一种黑鱼,我们这叫花儿鱼,这鱼的鱼刺细长柔软用刀背就可以轻易的打碎,去了腥的鱼肉打底,比猪肉口感好,比虾还要鲜,尤其是打碎的鱼刺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秦老头吃的直竖大拇指,我也跟着沾光吃了三大碗,我妈挤出一张笑脸,但脸上的愁容让我看着有些心酸。 很快天擦了黑,秦老头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门外,我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要去赶火车了,只是赶的是鬼火车。 我妈摸了摸我的脑袋,她笑着说道:“早点回来,你不是喜欢妈做的豆皮嘛,等你回来妈天天做给你吃。”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逃一般的跑出门,我不想看见她已经潮湿的眼角流下泪水,就像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水一样。 我跑出院子站在门口偷偷的擦着眼泪,好死不死的又被秦老头看见了我的狼狈,他咧嘴没心没肺的嘲笑我说道:“咋了?猫尿咋还流出来了呢?” 我赶忙擦了擦眼泪没好气的说道:“才不是,是风把沙子吹进了我眼睛里。” 秦老头这次没有拆穿我,就像我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风一样。 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天上挂着一轮血红的圆月,我想那可能是被烟给熏的。 我跟在秦老头后面,一路上他都在带着我避开十字路口和街道拐角,但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看到路边不少的人在地上画着白圈,点着香烛烧着纸钱,有的人烧着黄纸,而有的人烧的东西却让我想笑,居然是印刷的纸钱。 我看了一眼路旁的火堆,一个穿着劳保裤子的人蹲在地上捡着纸钱,他身上穿着一件印着汉阳第二铁具制造厂的衬衫,我学着他也在地上捡了一张烧了一半的纸钱,上面还写着天地银行惹的我笑出声来,那个穿着劳保裤子的人扭过脸阴冷的看着我,我自觉理亏忙转过头。 这时秦老头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钱恭恭敬敬的丢在旁边的火堆里嘴里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等秦老头恭恭敬敬的做完这些,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鬼节,是鬼门关洞开的日子。今天众鬼会从奈何桥上走过,冥司点起大红灯笼引领他们回到阳间。”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那又怎么样?” 秦老头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哼,怎么样?阳人回避,百鬼夜行。” 我被他的话吓的脊背发冷,再看向路旁的火堆时,就觉得那火焰的颜色有些不对劲,冒着幽绿的光。 秦老头看我一脸恐惧的模样满意的说道:“知道怕了吧?你还敢捡纸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知不知道火堆旁站着的人他到底是在祭奠亡者还是在,” 秦老头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然后冷冷的说道:“还是他们在从火堆旁捡钱,烧纸的是人,捡钱的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你捡他们的钱,他们能让你好过吗?” 我被他的话惊住了,因为我想起了刚刚就有一个人在从火堆里捡着钱,那个劳保裤子。 我小心翼翼的偷眼往四处瞄,哪里还有什么劳保裤子,只有一个旋风不停的在吹着火堆里纸钱燃尽的纸灰,就像是有人在从火堆里捡钱一样。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是连烧死鬼那样的恶鬼都能解决嘛,不会怕这种小鬼吧?” 秦老头严肃的看着我足有三秒之久,然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天地之间不外乎轮回正道,所谓人间正道什么最重要?”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问我,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什么是正道,只好随口扯道:“应该是斩妖除魔吧?” 斩妖除魔,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答案。 谁知道秦老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道:“人间正道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颗敬畏的心。”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在秦老头没有继续和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过了一会儿我又向秦老头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你说这天地银行的钱在下面能花不?” 秦老头白了我一眼说道:“能花个屁,你知道为啥买丧葬用品必须得去犄角旮旯的老店不?那是因为香烛元宝店都得有懂行的人,属于五花八门中的八门调,只有他们手里有着阴司允许的大印,也只有盖了印的黄纸才是地府流通的硬货。” 我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能不能刻出那种大印啊?” “你小子问题咋这么多,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你懂吧?”秦老头想都没想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疼的直咧嘴没好气的说道:“做不到就做不到呗,你打我干嘛。” 眼看秦老头又要伸手敲我,我赶忙扯开话题说道:“还有五花八门又是啥?” 这招很好使,秦老头果然放下了手想了想说道:“五花八门讲的是江湖上流传下来的职业,五花分别代表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火棘花和土牛花。金菊花就是那种拿着一个装满花的花篮上街叫卖的卖花女;木棉花指的是江湖郎中,他们一般没有店面,也叫作游方郎中;水仙指的是酒楼上卖艺不卖身的歌女舞女;火棘花就是那些街边耍猴或者其他巧技的杂耍艺人;土牛花则是一些拿着扁担帮人挑东西的挑夫,你们这边习惯把他们叫作扛扁担的。”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八门又是啥?” 秦老头见我好奇,索性给我讲了个明白权当是路上解闷了,他继续说道:“所谓八门嘛,分别就是一门巾、二门皮、三门彩、四门挂、五门评、六门团、七门聊、八门调。 巾指半仙,也就是给人算命的人,我那可怜的师弟就算是八门中人。皮指的是卖一些干草药或新鲜草药的人,总之他们的药和药房里的药还是有一定差距;彩指偃术师,是精通机关术并用于表演戏法的人;挂指杂耍卖艺人;评指讲评书的人;团指街头卖唱的人;聊指戏班子的人;调指做丧礼纸花的人就是我刚刚说的八门调。” 我听得不由地呆住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神秘的职业。 我们虽然说着话但脚下却一直没有停,秦老头带我摸黑进了一个废弃的火车站台,我一心沉浸在秦老头给我讲的这个神秘的江湖世界,丝毫没注意到那个废弃的火车站台居然亮起了一盏信号灯,那是一盏只有火车进站才会亮起的灯。 但这个火车站台连同铁轨都早已废弃,怎么可能会有火车进站? 很快一个脑瓜崩就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还没出声表达不满,就听到秦老头嘘了一声。 “别说话,有人。” 第十一章 龙老太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被秦老头的话一惊,忙压着脑袋往废弃的火车站台上看,这一看不打紧,我终于意识到不对。 那废弃的火车站台不仅仅亮起了信号灯,而且居然不知道是谁点着了废弃多年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哪里还是一个废弃站台,分明是一个还在使用不过是有点冷清的火车站台罢了。 更为渗人的是,那空落落的站台上居然还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看她们的模样分明就是在等着赶火车。 我起初以为是又见鬼了转身就想跑,秦老头拽着我的衣领拉住我说道:“昨天还夸你灵识不错,今天你就人鬼都分不清,你好好看看那是人还是鬼。” 秦老头这么一说,我壮着胆子往那站台上又打量了几眼,灯光下她们的影子看着很明显,果然是两个人。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带着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两个人都是穿着一身苗家衣服,绝对不是本地人。 我虽然见识不多但也不是傻子,两个穿着怪异的人深夜里出现在一个废弃的火车站,而且看上去分明和我们一样是在等那列鬼火车,用后脑勺想我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 “唉,她怎么来了?”秦老头念叨了一句,然后开始飞快的整理自己鸟窝般的头发,将皱巴巴的衣领努力的抚平。 最后秦老头才满意的拉着我走了出去,我们刚一露头,那边的两个人就把目光落在了我们身上。 走近了我才看清她们一老一少,老太太满头银发但脸上皱纹很少,而且她的气质很好,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大家闺秀。小女孩的模样周正,简直可以称得上粉雕玉琢,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就是王月如,但王月如和她相比顿时逊色了很多。 秦老头难得拘谨的走了过去讨好的对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 此时那老太太却是冷眼看着秦老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秦天一还没死。” 我愣住了,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样打招呼的。 我第一次看见秦老头吃瘪,他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陪着笑脸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凤凰山上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我在哪里管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老太太此言一出,我就知道秦老头和她指定发生过什么,一颗八卦的心很快就将秦老头想象成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再看向秦老头的眼神不由地多了些鄙夷。 秦老头悻悻的笑笑识趣的闭上了嘴,这让有心看戏的我有些失望。 那老太太终于是注意到了我,她对我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秦天一居然收徒弟了,这倒是江湖上一大奇事。”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但老太太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是镇住了我,只听她说道:“真可怜,这么小就要去黄泉路上掌灯,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打破,” 老太太的话说到这,秦老头开口打断她:“龙柳儿,你别太过分,他还不是我的徒弟。” 原来这老太太叫龙柳儿,她瞪了一眼秦老头说道:“秦天一你可以啊,消失十二年你长本事了你?” 秦老头被龙老太瞪了一眼顿时蔫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没底气的说道:“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徒弟嘛。” 龙老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太岁秦天一向来对人冷漠,你这样对他不就是打算收他做徒弟,等你百年后接替你掌灯。” 掌灯?这是我不止一次听到的词,难道秦老头是个打更的,我一寻思也不对,打更的是夜里敲锣也不是掌灯啊?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好作罢。 秦老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是百鬼送子命,阴气重的吓人,确实是一个掌灯的料,但,” 秦老头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入了我们这一门,注定一生都不得安宁。” 龙老太此时也有些伤感,我不知道她和秦老头一起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可以刻到骨子里的事情。 好在龙老太比秦老头恢复的快,她笑眯眯的看着我问秦老头说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看着就惹人喜欢。” 说着,她摸了摸我的脑袋,那里还被秦老头敲了几个包。 龙老太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我的头,那几个包居然凭空消失了就像本来就没有一样。 我感激的看着龙老太说道:“谢谢您,我叫宋命。” 龙老太脸色微变然后说道:“宋命,送命?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这小子是百鬼送子,命里缺的就是命,这名字倒也合适。”秦老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龙老太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只怕,”她并没有把话说完,秦老头这边接过话茬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各安天命吧?” 我确定秦老头最后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因为龙老太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个小女孩身上,这倒不是说我好色,只是小女孩身上挂着很多的竹筒,我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秦老头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嘴里骂道:“还不赶紧给人打个招呼?” 我捂着脑袋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找个墙角钻进去,该死的秦老头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叫宋命,送命的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我觉得这样听上去能让我找回些面子。 “我叫龙若雪。”她的声音很轻,但确实像雪一样冷冰冰的。 “你不该带他过来。”龙老太忽然开口说道。 秦老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是这小子灭了人家的两个手下,被人家给盯上了。” 说着秦老头就掀开我的上衣给人看,我只知道这次在龙若雪面前算是彻底丢了面子,我不知道的是我后背上已经不止是有一只鬼眼,而是多了一张有鼻子有眼的鬼脸。 “看来确实有些棘手。”龙老太不无担忧的说道。 秦老头正准备说话,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站台外围传了过来。 “稀罕,江湖上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凤凰山和黄泉客栈的掌灯人居然同时这么个鬼地方出现,真是稀罕事。” 第十二章 上火车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看着秦老头的脸色暗了下去,龙老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黑暗里两个人慢慢的就走了出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那中年男人身着一身中山装,看着十分气派,而他整个人也是不怒自威,看上去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很不一样。那个少年则是一袭白衫,偏偏生的剑眉星目比我卖相好的多,实打实的小白脸。 “什么风把你观天局的刘一手给吹了过来?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泥腿子在这喂蚊子倒也说得过去,你堂堂观天局刘处长来这怕是委屈了点吧?”秦老头同样冷嘲热讽道。 那中年男人也就是刘一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什么风?当然是邪风。观天局办案,还劳烦二位能出力就出份力,怎么说也是为百姓谋一份平安不是?” 龙老太显然对他这套官方的话术不怎么感冒,冷哼一声扭过脸不去看他。 见龙老太不给面子,刘一手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好在秦老头市侩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衙门办事,我们平民百姓当然责无旁贷。” 刘一手有了台阶下,赞许的看着秦老头笑着说道:“那等会儿上了火车,我们人多口杂的总得用一个脑袋说话吧?” 龙老太厌恶的看了一眼刘一手没有搭话,倒是秦老头长袖善舞的接过话茬说道:“我们自然以刘处长马首是瞻。” 刘一手满意的看着秦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刘一手注意到秦老头身旁的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小子是谁?身上的阴气为何如此之重?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法吧?” 秦老头赶忙解释道:“刘处长别误会,这小子不是修炼了邪法而是被鬼火车盯上,身上有恶鬼的烙印。” 我这才知道身上的鬼眼,现在应该说是鬼脸,原来是恶鬼烙印。 刘一手怜悯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子,好好活着。” 就是这么四个字,虽然我知道刘一手只是一句客套话,但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至少我听上去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刘一手显然是不愿意和我们这样的草头班子站在一起,他往前面走了一段,在上风口站住了脚。 秦老头往龙老太那边走了两步小声说道:“看来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观天局居然也插了一脚进来。” 龙老太点点头说道:“要说出现了鬼火车,观天局确实应该出手查看,但来的人居然刘一手,这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 秦老头深以为然道:“这刘一手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一个小小的鬼火车还入不了他的法眼,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 秦老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对龙老太开口问道:“对了,你们凤凰山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龙老太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忽然一声长长的火车汽笛声传了过来,紧接着黑暗里的铁轨上飘浮起一道道幽绿的光,一列由火车头牵引有着四节车厢的火车从黑雾中飘了出来。 是鬼火车! 龙老太被这突然出现的鬼火车打断,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老头,而此时秦老头的目光完全停在了鬼火车上,一点都没注意到龙老太的异样。 鬼火车咣当咣当的驶近,终于在站台前停了下来。 周围刹那间变得死寂,刚刚还能听到水塘的青蛙叫,杨树的蝉叫,野地里的虫叫和鸟叫,但现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哐当一声,火车的门打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门后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门是自己开的。 和所有火车到站放下火车与站台之间的踏板不同,鬼火车仅仅是打开了门并没有放下踏板,它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只张开了深渊巨口的猛兽,等着我们踏进去自投罗网。 刘一手是第一个动的,他向我们点点头,然后一抬脚就上了火车,那个白衫少年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身后就走了进去。 “走吧。”龙老太颇为优雅的一步上了火车,龙若雪轻松的跳了上去。 只有我站在站台和鬼火车之间犹豫着,但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身后的秦老头不耐烦的给了我屁股一脚。 “进去吧你。”秦老头踹完我就跳上了鬼火车。 一上火车,空气在一瞬间冷了很多,我整个人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瞧你小子那点出息,才这么点阴气就受不了,去了那个地方不得把你冻成冰疙瘩。”秦老头鄙视的看着我说道。 “我才不冷。”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是冻的,谁敢想我在三伏天也能被冻的上牙磕下牙。 “得,这次又便宜你小子了。”说着,秦老头随手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一股腥臭顿时充斥着我的喉咙,这正是之前给过我的药丸。 秦老头的东西臭是臭了点,但效果出奇的好,一股暖意从小腹蔓延至我整个身体,刚刚还难以抵御的阴冷也不再影响我。 恢复正常的我才四处打量起鬼火车,这就是一列几十年前普普通通的蒸汽火车,要不是车厢挂着的油灯冒着幽绿的灯光,我只会以为上的是一列普通的火车。 我们上火车的时候,刘一手带着那个小白脸已经没了踪迹,显然他们并没有打算真的和我们一起行动。 “走,咱去车厢看看。”秦老头说完带着我一马当先的走入车厢,龙老太和龙若雪走在我们后面,把我这个拖油瓶护在了中间的位置。 让一个女孩保护,我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只能低着头跟在秦老头后面。 忽然秦老头猛的停住了脚,我因为低着头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后腰上。 “停下来干嘛?往前走啊。”我催促道,但秦老头并没有动也没有回我的话。 我抬头一看,也不由地愣住了。 我本来以为车厢里应该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但眼前的一幕惊的我说不出话来。 只见我们走入的这节车厢里,满满当当坐的全是人。 第十三章 中阴身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看着眼前车厢里的人,我就是像穿越回几十年前的民国一样。他们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有的人靠着窗假寐,有的人在看着报纸,有的人闲聊着,这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火车上的情景,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人早就死了的话。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恐惧的开了口说道。 “中阴身。”秦老头脸上出现了凝重,他像是回答我又像是随口念叨一句一样。 我正准备出声问他什么是中阴身,忽然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走向我们疑惑的说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不是说这是专列,中途不上人的吗?” 看着那人戒备的眼神,秦老头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开始胡咧咧道:“我们是汪**的人,特别派去天津卫执行秘密任务,正好搭这趟专列。” 那人显然还有几分不信任的说道:“什么秘密任务?” 秦老头啪的一巴掌就甩到那服务生的脸上,一时间整个车厢里的人,无论是假寐的还是看报的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秦老头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妈了个巴子,老子执行什么任务还用跟你汇报吗?” 说实话,秦老头演戏确实够有天分,把一个横行霸道的特务头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服务生显然被秦老头打怕了,这时一个戴着瓜皮帽子拖着小辫子的老头走了过来,他冲秦老头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爷别和他一个下人置气,我是这趟火车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胡管家。既然几位爷是汪**的心腹,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要不是说人家能当上管家,就这番话说的端的是滴水不漏。 秦老头点点头赞许的看了胡管家一眼说道:“既然如此,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我们要休息。” 胡管家应了一声带我们去了一个没人的卧铺车厢,然后秦老头摆摆手让他离开,胡管家似乎也有些怕秦老头这尊瘟神,连客套都没有一句转身就走开了。 “这次事情棘手了,居然是中阴身。”秦老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见秦老头再次提到中阴身忙开口问道:“啥是中阴身?” 秦老头没有搭话,我又把询问的眼光看向龙老太,龙老太想了想说道:“中阴身是江湖上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就是你刚刚也看到了车厢里的那群人对吧,你说他们是鬼还是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是鬼吧?他们都死很多年了。” 龙老太听完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他们是活人。” 我大吃一惊然后不敢置信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啊?先不说他们确实死了几十年,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样貌一点没变也说不过去啊。” 我把目光投向秦老头,希望他能证明我的话。 但秦老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没错,他们确实是活人,” 说到这里秦老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们也确确实实是死鬼。” 我觉得秦老头一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活人也是死鬼?这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存在好吧? 秦老头想了想跟我解释道:“我知道你不明白,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秦老头讲的是《檀溪笔录》里的一个故事,记载的是清朝末年有一位贵州人在四川犯了死刑要砍头。巧的是执行的刽子手呢正好是死刑犯的好朋友,于是死刑犯就对刽子手朋友求救,但刽子手知道他犯的是死罪没法救他,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就骗他说等到了刑场自然会帮他。 死刑犯问刽子手朋友道:“到刑场?到刑场你都要砍我头了,你还怎么帮我?” 刽子手说;“别急,我跟你说,到时等我拿着刀往下砍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走,然后你就拼了命的往前跑。”这刽子手也是迫不得已只能骗他,因为刀要是一下脑袋可就掉下来了,还能往哪跑? 然而,这死刑犯的求生欲望特别强烈,他就把这事,给当真了,牢牢地记在心里。 到了行刑那天,这死刑犯往那儿一跪,特别有信心,也不难过,也不伤心。反而难过的,倒是刽子手了,他知道,这死刑犯今天是肯定非死不可了。到了行刑的时候,刽子手轻轻拍了拍他脑袋随即一刀下去,大喊一声走。 随着声音落下,死刑犯还没动呢,脑袋已经落地了。但死刑犯却只想着刽子手的话,拼了命的跑,由西川跑到了东川。最后还在那个地方做上了小生意,而且还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时隔二十年,刽子手有一天要去东川办事,他来到这么一家酒店吃饭。突然发现,这老板怎么那么眼熟呢? 仔细一看,差点当场吓死,那老板可不就是二十年前被他砍了头的死刑犯?这可把他吓坏了。这老板一看这刽子手,也是一愣,他也认出了这个当年救了自己一命的好朋友。死刑犯当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凄凉道;“多谢当年您的帮助啊,现在我已在这成家立业,做了点小生意,还娶妻生子,这一切都得感谢恩人您呐。” 刽子手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刽子手留了个心眼,回去后到坟场把死刑犯的尸体给挖了出来,二十年过去了,尸体都已经成白骨了。 这边有白骨,那边有活人,到底哪个真,哪个假?刽子手自己也弄不明白。接着刽子手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好朋友听,好朋友呢也告诉了别人听,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传开了,最后传到了死刑犯这里。 谁知道死刑犯先是一愣,接着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了。 秦老头讲完这个《檀溪笔录》的故事,我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 “车厢里的那些人现在就和死刑犯一样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说话的声音都因为恐惧变了腔。 秦老头点了点头说道:“对,这就是中阴身。” 我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我慌忙开口说道:“这不对啊?死刑犯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一个希望,但这些人可是土匪头子马三炮杀的,土匪杀人还能给人留希望?” 我像是抓到秦老头话里的漏洞一般,然后直直地看着秦老头等着他的解释。 正因为我直直的看着秦老头,所以我竟然看到秦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秦老头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他说道:“胆子不大但心挺细,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秦老头难得的夸奖我,这让我受宠若惊。 但紧接着秦老头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只听秦老头说道:“一路走过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车厢里的人数不对?” 秦老头的话让我一愣,随即我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车厢里人数有什么不对。 我想了想不以为意的说道:“说不定少的人在其他车厢里呢,你想太多了。” 秦老头摇了摇头,神色严峻的说道:“不,不是人少了,而是人多了。” 第十四章 你是不是马三炮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人多了?这怎么可能?”我站起身子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 “他说的没错,人确实是多了不少。”一直没说话的龙老太突然开口说道。 秦老头看着龙老太说道:“你之前说你们凤凰山来这是干什么?” 龙老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我们凤凰山得到消息,这趟鬼火车上怕是还有那件东西。” 秦老头像是一下子抓到了什么,大声追问道:“什么东西?” 龙老太直直的看着秦老头缓缓说出两个字:“鬼玺。” 秦老头像是一下子失了魂,嘴里不停念叨着:“鬼玺?鬼玺?” 忽然,秦老头眼睛里精光一闪然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朝廷的鹰犬也会出现在这里。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说完,秦老头急匆匆的推门就走了出去。 “若雪,你帮奶奶照看一下宋命,他老小子一个人出去准保吃大亏。”说完,龙老太也跟着秦老头走了出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转眼间卧铺车厢里就剩下我和龙若雪两个人。 我有些尴尬,有心想打破沉默,但龙若雪一直看着窗外,我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我还是开了口说道:“喂,你能和我说说观天局还有凤凰山,黄泉客栈都是些什么地方啊?” 龙若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真怕她不理我,好在她开了口。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正道左道,有了正道左道就有规矩,而朝廷制定规矩的地方就是观天局。黄泉客栈神秘,所以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地方。至于我们凤凰山,” 说到这里,龙若雪笑了,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笑,像是冰山遇到了冬日里的第一缕暖阳一般。 然后龙若雪说道:“至于我们凤凰山应该算是江湖左道吧,很多人都怕我们。” 我痴痴的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就不怕。” 龙若雪看了我一眼恢复了冰冷的模样说道:“哦?是吗?” 我正准备答话,忽然只觉得小臂上猛的一凉,像是一块冰敷在上面一样。 我低头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只见一条拇指粗细,透体血红的小蛇趴在了我的小臂上。 “救命!”我张嘴就喊,那条小蛇示威般抬起头冲我吐着蛇信。 “知道怕了吧?”龙若雪看我吃瘪的模样难得的捂嘴笑出声来,那一瞬间我忘记了害怕。 “好了,不逗你玩了。”说完,她伸出手握住我的小臂上对小蛇说道:“小红,回来。” 那条小蛇也就是小红乖巧的从我的小臂上爬回她的胳膊上,一溜烟儿的没入她的衣服里。 我心悸的看着她,忽然我好像明白龙若雪衣服上那些小竹筒是用来装什么的,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师父说的没错,你的胆子确实不大。” 我有心反驳,但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只好不痛不痒的说道:“他不是我师父。” 龙若雪没有争辩,我被她这一吓顿时也没了和她聊天的兴趣。 夜深,火车咣当咣当的响着,我躺在卧铺的床上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打斗的声音吵醒,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老头和龙老太怕是出事了。 我刚睁开眼,龙若雪的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她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别出声,外面有人。” 我身子猛的一震,见鬼般的盯着卧铺的门,像是印证龙若雪的话,外面竟然真的开始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不像正常人的敲门声,他敲的很急,门砰砰的响着,我不知所措的看着龙若雪,用眼神询问她外面会不会是秦老头他们。 龙若雪读懂了我的意思,但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敲门的不是人。”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我想起了家属院的老人曾经讲的一个事情,那就是半夜要是遇到有人急促的敲门千万不要开门,因为你不知道半夜里敲门的是人还是鬼,如果你开了门是人还好,但万一敲门的是鬼,你就是给鬼开了门,鬼进门怕是再也不会出来,他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和他一样也成了鬼才会罢休。 龙若雪缓缓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苗刀,那苗刀颇为极致小巧,和正常的匕首差不多大小,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红红绿绿的宝石。 龙若雪整个人向门那边走了过去,她的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像是撞在了门上,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再然后门外就没了动静。 龙若雪的手猛的扭动了门把手,苗刀顺手就往外刺了出去,但她瞬间便收了手,因为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我们见过。 那人一袭白衫,脸上明显看上去有些疲倦,正是观天局刘一手身边的那个小白脸。 “不想死就跟我走!”小白脸倒是没废话,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龙若雪回过头询问的看向我,我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外面现在显然是出事了,秦老头他们还没回来,怕是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听他的,咱跟他走。” 说完,我拉着龙若雪就往小白脸那边追了过去。 小白脸显然吃定我们会追上来一般,在车厢连接处等着我们。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走近小白脸开口问道。 小白脸看了我一眼,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车厢里的中阴身已经知道自己死了,现在全都成了恶鬼,局面失控了。” 龙若雪怔怔的说道:“百鬼夜行,血流千里。” 我头皮直发炸,那可是一百多个失去理智的恶鬼同时暴动,我看向小白脸说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小白脸摇了摇头说道:“那边的车厢已经完全是人间地狱,我们只能往里面走,找到我师父再从长计议。” 我知道他说的是刘一手,我心想说不定秦老头和龙老太也和刘一手在一起,于是我点了点头赞同了小白脸的说法。 “那走吧?”说着,小白脸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往前走去。 我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我的手还牵着龙若雪,我慌忙松了手,好在我的脸皮厚,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着小白脸就走。 龙若雪低着头跟在我后面,她的脸还有些发红。 小白脸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短刀拿在手里开路,我们走进下一节车厢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好在并没有恶鬼。 “这扇门怎么有锁?”小白脸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一个杂物间上了一把铜锁,那铜锁显然有些时间了,都生了锈。 “打开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么个想法,但小白脸似乎和我想法一样,龙若雪想阻拦,但小白脸的刀很快,一刀就砍断了铜锁。 小白脸一把扯开门,我们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地都愣住了,因为里面赫然是一个人。 那人见有人开了门警惕的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蔓?” 那人此话一出,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龙若雪愣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和我们说道:“他说的是土匪的黑话,什么蔓就是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道:“和他聊,套他的话。” 龙若雪想了想说道:“熟脉子。” 龙若雪说的熟脉子就是自己人的意思,那人不知道被锁在这里多久丝毫没怀疑我们。 “问他是什么人?”我低声对龙若雪说道。 龙若雪再次开口说道:“报个蔓?” 那人想都没想说道:“压脚蔓。” 龙若雪小声解释道:“压脚蔓,他说他姓马。” 我这时心中猛的一冷,顾不上用土匪黑话,我大声问道。 “你是不是马三炮?” 第十五章 鬼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那人听到我的问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戒备的看着我们说道:“老子马三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又是谁?你们显然不是胡子,别想蒙你爷爷。” 我愣住了,这人还真是马三炮。 这样一来我的脑海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秦老头和龙老太说鬼火车上人多了,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没错,多的人正是传说中劫了鬼火车的马三炮这一伙土匪。 我意思到火车上一定出了问题,不然劫车的土匪怎么也会死在火车上。 我想了想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劫火车的吗?怎么会死在这上面?” 马三炮显然不想回答我,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就凭你们三个小毛孩也敢来唬你爷爷?” 我见马三炮没有配合的意思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给了小白脸一个眼色。 小白脸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走了进去。 “咋了?你一个小兔崽子还敢和爷爷动手是不?我今天不整死你。”马三炮狰狞的笑道。 一阵砰砰的打斗声过后,小白脸提着刀走了出来,我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马三炮浑身冒着黑烟,显然被小白脸收拾的不轻。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平静的看着马三炮开口问道。 “说说说,有你们这样求人办事的嘛,二话不说进来就是一顿胖揍啊,差点没把我再打死一遍。”马三炮不满的嚷嚷道。 不过马三炮倒不是个耍无赖的人,他回忆了一下就给我们讲了当年劫火车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马三炮倒也不是啥恶贯满盈的土匪,当年他在武昌当新兵。后来满清亡了,马三炮见情况不对,带着一伙愿意跟着他的兵痞趁乱抢了火药库里的新式装备就落了草。 其实他本来也不叫马三炮,但抢来的那批新式装备里有三门火炮,正是凭着这三门大火炮才渐渐地打出了名声,久而久之人们也不再叫他的本名,而是叫他马三炮。 说来也是他马三炮倒霉,这火车专列上有一个烧煤的车工是他一个老乡,那烧煤的老乡告诉他这辆火车专列上装满了伪满官员的财宝,两人便动了歪心思。 所以火车还没到站的时候,马三炮早早地就架好了三门火炮等着。谁知道火炮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以为那列火车就像是飘浮在轨道上,说停就停了下来。 当时马三炮丝毫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还以为是火车上的那个老乡已经控制了局面才将火车停了下来。 等马三炮一行人提着刀拿着枪上了火车,火车上看到的一幕差点没把他们这群刀尖上舔血的土匪给当场吓死,因为火车上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而且死相极为惨烈,肠子和乌黑的血流了一地,每一个人都死不瞑目的看着他们。 马三炮有心想逃,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婪让他忘记了恐惧,他居然招呼手下开始找那些财宝。 一群土匪几乎翻遍了车厢也没找到,于是他们去了最后一节车厢。 马三炮说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浑身开始发抖,我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兵痞让一个土匪怕成这样。 我追问道:“你到底在最后一节车厢看到了什么?” 马三炮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阴冷的说道:“人,我看到了一个人。”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继续追问道:“那个人是谁?快说那个人究竟是谁?” 马三炮突然开始狰狞的笑了起来说道:“那个人,那个人是胡师爷。” 我的脑子里回想起胡师爷那种人畜无害长袖善舞的样子,暗道一声:“不好。” “走,咱们走,秦老头他们怕是中计了。”我不知道怎么给龙若雪和小白脸解释,好在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建立起默契出来,他们没有问我只是带着我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想走,晚了。”背后马三炮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回头一看,马三炮已经开始发疯,身上的黑气不停的膨胀,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我们从他身上已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你们先走,我挡住他。”小白脸拔出短刀冲我们吼了一句。 “要在一起走。”我焦急的说道。 “谁都走不了,你们都得死!”马三炮怪笑着冲了过来,小白脸横握着短刀迎了上去,一人一鬼扭打在一起,马三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厉害了许多,刚刚还能虐他的小白脸此时只是吃力的招架着。 “走,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龙若雪比我理智的多,她一手拉着我,一手握着苗刀看着四周。 眼看就要走近最后一节车厢,马三炮一脚踹开了小白脸,鬼魅的速度几乎是一瞬间贴到了我们脸上,龙若雪挥出苗刀堪堪招架住马三炮,小白脸被马三炮踹了一脚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别愣在这里,赶紧走。”小白脸擦去嘴角的血丝咬着牙冲进了战场,他和龙若雪两个人勉强压住了马三炮。 “不要以为就你们人多,兄弟们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马三炮怒吼道,果然他的一群喽啰从外面往里面钻,没一会儿足有三四十个恶鬼跑了进来。 我趁着机会往最后一节车厢跑,马三炮突然怒吼道:“你们找死,兄弟们,把火炮拉上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回头一看果然马三炮的喽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了过来,他们带来的还有马三炮赖以成名的三门火炮。 鬼知道这火炮这么多年了还能不能响,但我不敢赌,我站在最后一节车厢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在那里。 “帮我拖一会儿,我有办法。”龙若雪突然对小白脸开口说道,小白脸先是一愣随后一刀逼退马三炮。 龙若雪趁着机会开始打开身上的一只竹筒,然后又用苗刀将右手划开一个小口子将鲜红的血滴了进去。 小白脸则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药瓶,一口气倒出来三枚药丸吞进口中。 马三炮意识到情况不对直直的冲向龙若雪,小白脸怒喝一声:“你的对手是我!” 我看到吃了药丸的小白脸双眼赤红,口中,鼻子里,耳朵里都开始往外流血,但效果同样很明显,他的一刀势大力沉直接砍飞了马三炮。 “开炮啊,赶紧开炮。”马三炮吃了亏不再和小白脸硬碰硬,而是催促着手下赶紧开炮。 “噬魂蝶!”龙若雪那边终于是有了动静,随着她的一声俏喝,那个竹筒里眨眼间就飞出数十只漆黑的噬魂蝶扑向马三炮等人。 恶鬼的惨叫声开始不绝于耳,我看见龙若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小白脸提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不再犹豫,转身跑进最后一节车厢。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秦老头,龙老太和刘一手三人,他们戒备的看着车厢中间的一个青铜盒子,而盒子里则是一方紫色的黑玺。 是鬼玺。 第十六章 威武的项哥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的目光只在鬼玺上停留了一秒钟,紧接着我就看到了秦老头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一脸人畜无害的胡管家。 胡管家回头冲我一笑,那笑容诡异可怕,我大声喊道:“小心,胡管家是幕后黑手。” 我的话刚说出口就看到胡管家快速的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秦老头他们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胡管家居然才是幕后黑手,因此毫无防备之下胡管家得逞,秦老头三人后背都吃了一刀。 胡管家似乎并没有打算靠偷袭杀掉三人,他丢了手中的刀仍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一个是朝廷的走狗,一个是黄泉的掌灯人,一个是凤凰山的蛊女,齐了。” 秦老头他们三人一脸戒备的看着胡管家,但后背的伤口仍在往外流着血,是黑血。 “他妈的,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被雁啄瞎了双眼。”秦老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刘一手阴冷的看向胡管家,一伸手一张符出现在左手掌心:“天地无极,乾坤,” 他的咒还没念完,一歪头吐了口黑血,他终于是变了脸色:“刀上有毒。” 胡管家满意的看着刘一手的表情拍拍手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小心一点?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秦老头看着胡管家忽然说道:“你既然得到了鬼玺,为什么还呆在这火车上?” 胡管家的脸终于是变得扭曲,他愤怒的吼道:“为什么?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用中阴身困住我,凭我手里的鬼玺,天下早就是我的了。” 忽然,胡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怪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好像也不晚。” 我不知道是谁困住了胡管家,但我对胡管家的话却是嗤之以鼻:“白日做梦。” 胡管家死死地看着我,然后他说道:“你说什么?”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但还是轻蔑的说道:“时代变了。” 胡管家有些抓狂,显然这么多年的中阴身让他的心理有些扭曲,他癫狂的说道:“你懂什么?我有鬼玺,我能召出百万阴兵为我所用,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秦老头这时也缓过神来,他比我更懂得怎么让胡管家失去理智,他嘲笑道:“百万阴兵?百万阴兵算个屁啊,现在外面都有啥你知道吗?原弹你晓得是啥玩意儿不?” 见胡管家满脸疑惑,秦老头更加得意的说道:“你不知道吧?原弹这玩意儿要是爆炸,整个世界都炸成粉末了,你的百万阴兵顶个屁用。” 胡管家愣住了,然后他更加癫狂:“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秦老头撇撇嘴说道:“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胡管家现在已经完全被秦老头的话唬住了,他沉默着然后忽然爆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杀了你。” 我那时还小,不了解理想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想我见到了理想破灭之后的人能有多疯狂。 秦老头还是嘴不饶人的说道:“老胡,实在不行跟哥回客栈呗,哥跟你说那里面比你疯的都有,有一个老项哥动不动还要打下整个阴曹地府呢。” 但是胡管家已经彻底疯了,不过这也是我们战胜他的唯一办法。 胡管家手按在鬼玺上,大喝一声:“八方阎罗,四海鬼帝,赐我鬼玺,鬼门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足有八尺长,七尺宽的鬼门开始洞开,无数的阴兵在里面列阵准备踏出鬼门,席卷阳间,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龙妹子,刘处长,帮我挡一会儿,我回去叫人。”秦老头说完将脚往地上踱了两下,一条没有任何的颜色灰蒙蒙的路出现在他脚下。 秦老头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然后他就凭空消失在车厢里。 胡管家几近癫狂,那道鬼门越开越大,已经有身材矮小的阴兵开始往外钻。 “天罗地网!”刘一手这时终于出手,他将一面挂满了玉篆符咒的网丢了出去,那网瞬间变大挡住了鬼门出口,想要硬冲过来的阴兵被击退。 “赶紧出手,我一个人撑不了太久。”刘一手面色惨白的催促着龙老太,龙老太此时也没有闲着,从她身旁爬出数不清的蜈蚣蝎子蛇之类的蛊虫,它们从天罗地网的缝隙钻进去噬咬着想要冲过来的阴兵,虽然没有天罗地网那般强力,但胜在数量巨多,一时间两个人倒还撑的下来。 但是有一个人显然不会让他们顺利的撑到秦老头回来,胡管家拾起刚才的匕首一步步向胡老太走近,而胡老太专心的控制着蛊虫本来就十分吃力,此时若是分心必然被蛊虫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胡管家就要得逞,我扑上去一口咬住了胡管家的小腿,胡管家吃痛一脚踢开了我。 我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子,才发现胡管家这一脚正好把我踹在那个装着鬼玺的盒子边上,我看着胡管家就要扬起的匕首牙一咬心一横心道一声:“我和你鱼死网破。” 然后我抄起盒子里的鬼玺就摔在了地上,我本来以为那玩意儿会很结实,但没想到就摔了一下,鬼玺直接碎了一只角。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数的阴气从鬼玺碎的那一角飘了出来,最后将我整个包裹进去。 “不!”胡管家像是感应到什么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随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力量一样倒了下去,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具白骨,我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外面和小白脸龙若雪对峙着的马三炮等土匪还有车上本来的乘客也全都瘫在地上变成了白骨。 就在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那股强大的阴气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疼的连灵魂都在颤抖,紧接着我就发现我好像能飘在空中,而我下面站着一个人。 我往下面一看,差点没哭出来,因为那人是我。 这算什么?我死了? 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因为下面的那个我他好像能看见我一样,他在对我笑,那是一种嘲笑。 只见下面的我手一挥,整个鬼门直接撕开了刘一手的天罗地网,滔天的阴气将龙老太的蛊虫一瞬间全部冻成了冰碴子。 无数的阴兵开始往鬼门外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猥琐但我现在听上去简直是天籁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项哥你赶紧动手啊!”秦老头像是对谁说话。 “滚回去!”一声怒喝传来,我只看到一个骑马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火车上空,但紧接着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此子灵魂出体算是死过一次,正好可以接替掌灯一职,烦请项哥搭救则个。”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秦老头焦急的声音,然后我只觉得那个高大的身影随手抓住了我把我往下一抛,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十七章 清梦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八年后,我在洛阳落龙老街上经营着一间不大的古玩铺子。 八年前鬼火车一战之后,我便跟着秦老头跑江湖,他终究是上了年纪,这两年开始便淡出了江湖,终日守在黄泉客栈和一群老不死或者死不老的东西斗嘴并自得其乐。 鬼玺最后被观天局带走,但是他们只带走了空壳子,因为鬼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身上安了身,就在我的右胳膊上,一块巴掌大小的印玺和纹身差不多。 不知道秦老头和观天局做了什么交易,他们没有把我带走,但我也不敢太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毕竟谁都不想被当做小白鼠研究不是? 我的铺子叫清梦斋,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清梦。 从外面看去,清梦斋是一个两层的木式建筑,第一层便是清梦斋的门面也就是做生意的地方,几方不大的货架上摆放着要卖的古玩,零零散散倒也不少,不过只有店主才知道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甚至是新古玩,新古玩自然是现代技术仿造出来的赝品。但既然敢在老街开店讨生活,少不了也有些撑门面的真东西,不过都摆在了角落里,甚至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落龙老街上的店铺大多为了扩大店面牺牲了后院,因此整个落龙老街只有两家店铺还保留着不大不小的后院,那两家店铺一家叫明月斋,一家就是清梦斋。 一大早老街人声鼎沸,因为这落龙老街自八十年代放开市场以来都是有名的古玩一条街,加上老街别具一格的古式建筑倒是吸引不少外地人。 热热闹闹的人群,也许是来旅游的,也许是碰运气想来捡漏的。对,就是来捡漏的,何为捡漏?捡漏玩的就是一双眼,赌的也是一双眼,可能有人几十块钱就淘到了个清乾隆官窑百花瓶,转手一卖,这一夜之间就成为百万富翁。 但在老街的人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羊,而且是一群伸着脖子任人宰割的肥羊。凡是在老街扎下根的商户,无一不是浸淫在古玩之道数年的老手,他们吃的就是眼力这碗饭,想让他们打眼不比让孙猴子认错狐狸精难到哪里去。 清梦斋后院,一张竹椅上,我闭着眼右手在椅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左手顺便就在旁边的茶桌上拿了个巴掌大小的紫砂壶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壶中不是洛阳人常喝的普洱,而是带着淡淡春雨味道的清明龙井,此时正是九月,院内的丹桂开的正好,伴着桂花香,我只觉得龙井也甜上不少。 我正在假寐着,外面却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大却并不显得急促,很快来人就推开了清梦斋的店门。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咋不见你开门诳人了?”那人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来人是谁。 “咋的了?老黑,你想给老子开个张?”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开口说道。 来人是我隔壁店铺的老板王红军,要说这王红军也是个怪人,整个老街做的都是和古玩沾边的生意,他却偏开起了皮货铺子,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古玩这行当太假远没有卖皮子来的痛快,无论是狐皮、狼皮还是熊皮这玩意儿都不容易作假,而且品相什么的更是一眼都能看出来,不知道比古玩强上多少倍。 王红军三十岁的模样,生的高大健壮,一米八的个头加上壮实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头黑瞎子一样,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脸上一道清晰的爪印给他凭空增加了不少狠劣的气质。 据他自己说是东北齐齐哈尔的猎人,在大兴安岭打过几年猎,脸上的爪印就是黑瞎子给抓出来的,后来也跟着他师父做过几年的赶山客,这几年政府管的严索性就跑出了老林子来外面做起了皮货生意,因为之前攒的人脉加上他师父的帮助,在洛阳竟也慢慢站稳了脚。 虽然他没承认,但我知道他是有传承的赶山人。 说来也怪,王红军对整个老街的古玩买卖嗤之以鼻,却偏偏和我关系不赖。熟悉了之后,我给他起了个诨号,就叫老黑。 “滚你娘的,你小子可以啊,做生意都做到俺头上来了。”王老黑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开口说道。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就赶紧放。”我自然是没有打算和王老黑做成什么买卖的,将手中的紫砂壶放回茶桌上就坐了起来。 “嘿嘿,其实俺也没有啥事。”王老黑嘿嘿的笑了两声才又继续开口说道:“俺这不是听说你夜里去鬼市嘛,能不能带俺一个?” 还没等王老黑说完,我就出声打断了他:“打住,我要去鬼市这事谁跟你说的?” 王老黑又是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开口说道:“俺要是和你说了,你可别把俺卖了啊,是黄丫头告诉俺的。” “哼,我就知道又是她在搞鬼。”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你个大老黑不靠谱,果然不出我所料。”清梦斋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一个妹子带着几分怒气走了进来,冷俏的脸,穿着时尚,整个一肤白貌美大长腿。 第十八章 黄小妖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黄小妖,你别欺人太甚,踢坏了我的门有你好看。”我不满的开口说道。 “哦,是吗?你要我怎么好看啊?”黄小妖阴沉着脸,两手握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我不由地觉得好笑,但还是假装着服了软,声音也弱了几分但仍然倔强的开口说道:“让你好看,自然是给你送些面膜让你皮肤变好看。” 我话刚一说出口,那边王老黑就已经笑喷了:“原来让你好看是这么个好看法,俺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佩服佩服。” 说着,王老黑还煞有其事的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你闭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我的,一个自然是黄小妖的。 “你还笑他,我还没给你算账呢,叛徒。”黄小妖把最后的叛徒两个字咬的很重,王老黑听着自然是满脸尴尬。 “其实老黑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告诉他的,毕竟知道鬼市这事的除了师父和我,也就只有你了。”这时候,我忽然小声的开口说道。 我不说还好,黄小妖已经忘了他这茬,结果他自己开口撞在了黄小妖的枪口上。 “哼,我要LA MER。”黄小妖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啥?你要拉煤?俺那里的煤还剩下不少,你要用的话,等下俺给你送去。”王老黑听不懂英语,只是听了个大概,以为黄小妖是要煤,忙争着表现起来。 “不懂就别说话,土老帽。”黄小妖被王老黑的话气的直冷笑,一边的我却是苦着脸冲黄小妖伸出两根手指。 黄小妖淡定的摇了摇头伸出了右手,五根白嫩纤长的手指都竖了起来。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黄小妖美目一瞪,我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二位打啥哑谜,俺咋看不明白啊?”王老黑实在忍不住瓮声瓮气的开口问道。 黄小妖如同胜利者一般微笑不语,我却是耷拉着脸像是只斗输的公鸡一般。 “到底咋的了嘛?不就是让你拉煤吗?别怕,俺帮你推车就是了。”王老黑仗义的拍了拍胸脯开口说道。 “煤煤煤,你小子懂个屁,她要的是我的命!”我没好气的冲一旁的王老黑开口说道。 “怎么会,黄丫头就是说的要拉煤啊?”王老黑百思不得其解的开口说道。 “她说的不是拉煤,是LA MER,美国人用的玩意儿,反正你就知道很贵很贵就是了。”我不情不愿的对王老黑开口解释道。 “哦,这个俺还真不知道。”王老黑说到这里像是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道:“那你们后来伸手指干嘛?” 我先是比划了两根手指又伸出整个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问丫头两盒行不行,丫头说得五盒。” 虽然王老黑不知道五盒LA MER是什么概念,但是看着我一脸肉疼的样子他也知道这美国人用的玩意儿肯定是便宜不到哪去。 为了缓解我的肉疼模样,王老黑大手一挥:“瞧你那小气劲儿,走,俺请客,咱仨撸串去,让你们感受感受俺东北汉子的豪爽。” “我跟你说,你可别以为一顿烧烤就能弥补你对我心里的伤害。”黄小妖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那你说咋样才能弥补嘛?”王老黑一脸诚恳的开口说道。 “至少得两顿,不,三顿。”黄小妖的话差点让我和王老黑跌倒,这,这也太简单了吧? 然而很快黄小妖就证明了她的不简单,并且狠狠地给王老黑上了一课。 “俺说丫头,要不咱多喝点啤酒?”王老黑看着黄小妖面前堆成小山的小龙虾壳和几乎插满了旁边垃圾桶的竹签以及铁签哭丧着脸开口说道,现在他总算有点体会到我的肉疼了,一想到答应了她三顿,照这么个吃法少说也得吃下了小半张皮子,还得是熊皮的那种。 “没事,丫头你可劲造,别怕花钱,老黑他东北人,豪爽!”我这时少不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番,他故意的将豪爽两个字咬的极重,生怕王老黑听不出来一般。 一边说着,我也不忘左手羊肉串右手灌啤酒,故意气王老黑,谁让是他惹出的黄小妖呢。 “啤酒这么快就没了?老板,再拿几瓶,不,再提一箱来。”黄小妖大气的冲后面街边忙碌的烧烤摊子老板开口喊道。 “别,晚上有事啤酒咱就别喝了。”我这时正色道,一旁的王老黑感激的目光立马投到我身上。 “啤酒不要了,那就再来三十根羊肉串吧,老黑,没问题吧?”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对王老黑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俺们东北人就是豪爽。”王老黑干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那行,难得碰到王哥这么豪爽的,我也再来三十串。”黄小妖补刀道。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几颗星星和一轮圆月挂在了天上。 第十九章 鬼火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丫头,你那宾夕法尼亚的博士是买来的吧?还是你喝醉了骗我们玩的?”我看着黄小妖脚下一溜排的啤酒瓶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喝醉了?我告诉你,我在印第安纳州的时候曾经做客一个私人庄园,庄园主人用私人酒窖里的红酒招待我们,那红酒带着淡淡的橡木香味,配着五分熟的牛排,我一个人就喝下了那么多。”说着,黄小妖夸张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俺就不待见美国鬼子喝的酒,要说起酒还得是俺们东北的苞米酒,以前跟着师父在老林子赶山那会儿就盼望着天黑下来,在空地上生一堆火,打两只野鸡或者是野兔,最好是能用土枪打一只半大的野猪,扒了皮洗干净放在火堆上烤熟,抹上一层细细的盐巴,再就着俺们自己带的苞米酒,那滋味儿。” 说到这里,王老黑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嘞!” “行了,你俩也别搁我这儿穷显摆了,该回哪去回哪去,小爷也该跟着老爷子去鬼市见见世面了。”说着,我站起身子就往回走。 黄小妖和王老黑自然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立马就追了上去。 回了老街,我并没有回到清梦斋,而是继续往里面走去,最终在一家三层的店铺前停下了步子。 月光如水,我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店铺红木招牌。 明月斋。 很快,黄小妖和王老黑也跟了上来。 还没等三个人开口说话,明月斋那两扇老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月光下,老人的头发斑白却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张脸沟壑纵横,那是沧桑的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老人的一双眼睛,没有浑浊,只有着月光一般的清明。 “老爷子。”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来人正是我古玩行当的师父,明月斋的掌柜,李恪,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微微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准备好了?” “嗯。”我点点头应道。 “鬼市阴气重,丫头你就别跟着了,至于红军,想跟着就跟着去吧。”李老爷子扫了一眼黄小妖和王老黑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谢了,老爷子。”王老黑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谢过老爷子。 “我也要去,”黄小妖有些不甘心,但刚一开口李老爷子就摆手打断了她。 “掌柜!”黄小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下去,委屈的跑进了明月斋。 “师父,要不就让丫头跟着看看?”我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其实以我的能力保护一个黄小妖还不在话下。 “鬼市,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李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和不容辩驳,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李老爷子说着就走了出去,我和王老黑忙跟在他的身后。 凌晨十二点,月光下,洛阳西山的山路上三个人影缓缓的挪动着。 “俺说老爷子,早知道这么远咱就该叫个出租车。”王老黑有些抱怨的开口说道。 “和你们说了,鬼市不是人待的地方,出租车自然也进不去。”李老爷子并没有过多解释,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才停了脚缓缓开口说道:“到了。” “到了?到哪了?”王老黑四处看了看仍然是一片漆黑,别说是鬼市了,连只鬼影都没有。 “俺说李老爷子不是上了年纪忘了路吧?”王老黑压低声音对我开口说道。 “括噪。”我没有理会,只是抬头往前看去。 三个人无声的走在山路上,很快天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出现了厚厚的乌云将月光遮掩的严严实实。 “我,快看,鬼火,鬼火!”王老黑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低声说道。 我抬头一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只见前面一里之外的地方缓缓升起了两团诡异的绿光,看着可不就是鬼火。 “你他娘的别大惊小怪,那只是磷火罢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他娘的,那就是鬼火,你看,它冲咱这边来了。”王老黑的声音明显有了几分慌乱,常年的打猎生活让他明白这世间是有很多东西科学解释不清楚的。 我闻言也是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刚刚离自己还有一里有余的两团绿光居然真的往自己这边靠近了不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离我们这边不足百米了。 “别怕,他们是来接咱的。”李老爷子的声音仍然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 抬头一看,那两团绿光却是已经到了眼前。 也就是在这时,我和王老黑才看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两个提着灯笼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帽子很大以至于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在黑暗中自然也是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而之前看到的绿光正是他们手中的灯笼发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灯笼中用的是什么蜡烛,发的居然是绿光。 “邀请函呢?”黑袍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冰冷,像是两块冰摩擦出来的声音一样,我听的很不舒服。 李老爷子并不答话,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就着那阴森的绿光,我只看到李老爷子手中的牌子正面用小篆写了一个鬼字,而背面却是一串数字,那数字不大却是没什么规律,我倒也没有刻意去记。 黑袍人只是看了看那块木牌就递了回去,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跟着我们。” 三人跟着黑袍人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在一个废弃的庄园前停了下来。 庄园的大门紧闭,黑袍人连敲几次门,每一次都不一样,或是力度不同,或是间隔不同,很快庄园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市了。”黑袍人说完,又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黑袍人刚走,王老黑就压低着嗓子冲我小声说道:“看这里像不像吸血鬼庄园啊?” 我往庄园里面看了一眼,仍然是看不到什么光亮,只看到长年没人修剪的梧桐树和杂乱的草坪,庄园破旧又没入黑暗中的建筑,不知道哪里的乌鸦哇哇的怪叫着,整个庄园说不出的诡异,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吸血鬼庄园的味道。 “你他娘别瞎说话,有吸血鬼第一个找你。”我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俺看未必,俺在大兴安岭打过狼沾过狼血,不是说狼人是吸血鬼的对头嘛,俺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臭的。”王老黑似乎想起了什么欣喜的开口说道。 “呵呵。”我冷笑两声嘲笑王老黑道:“万一有吸血鬼好臭豆腐那口呢?” 王老黑闻言顿时蔫了瓮声瓮气的说:“就算有也在少数,俺不可能碰到。” 本来诡异恐怖的气氛,让王老黑这样一闹倒是散去了不少。 “走吧,要开市了。”李老爷子说完轻车熟路的往庄园里面走去,我和王老黑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也走了进去。 第二十章 闹鬼回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庄园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尤其是那些废弃的建筑看上去确实如同西方十六世纪的庄园一样,高大的建筑如同老式的旧城堡,城堡外面是一条长长的河,如同护城河一般将城堡围在里面,河里自然是没了水,但河道很深掉下去轻易是上不来的。 就在我发着愣的功夫,那边王老黑又开了口:“俺的亲娘哎,这里不会是鬼窝子吧?” 我听着王老黑那像是河南话又不是河南话像是东北话又不是东北话的话语不由地吓唬他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一件事来。” 因为是有意卖弄,我的声音压的极低故意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氛开口说道:“老黑,我以前下农村收古董,常在栾川汝阳各个地方跑,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倒是没少听那些洛阳老辈人讲些稀奇古怪的事,有一次我在新安老农家收盘子的时候,那家老丈就给我讲了一个这西山的怪事来。” 王老黑竖着耳朵听的正起劲,我说到这里反而停了下来不再出声。 王老黑自然知道我是有意卖弄撇撇嘴没好气的开口说道:“你他娘的倒是继续说啊。” 我见王老黑那着急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故意伸出两根手指有意无意的开口说道:“我这个人啊就是有个坏习惯,闲聊扯淡的时候总就想来那么一根烟,没有烟我这一时回忆不起来啊。”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王老黑说着从口袋烟盒里摸出一只烟递了过去。 我接过去闻了闻凑近一看,却是一只红梅,不由地踹了王老黑一脚冷声说道:“好你个老黑和我还藏着掖着,拿红梅糊弄老子是吧?烧烤摊结账的时候我可亲眼看到你他娘的口袋里还有一盒没拆封的大中华,赶紧拿出来让老子解解乏。” 王老黑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就你他娘眼尖,俺就知道那句老话说得没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说是这么说,王老黑倒也不是真的小气,麻溜的拆了大中华给我抽一支递了过去,我接过大中华,随手就把刚刚的那只红梅别在了右耳上。 “老爷子,来一根解解乏?”王老黑带着几分谄媚的冲李老爷子开口说道,不过李老爷子只是轻轻摆摆手谢绝了他。 我和王老黑也不客气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灰白色的烟气慢慢往上飘去然后又散去。 “烟你也抽了,赶紧给俺讲讲这西山的事啊。”王老黑对我口中的故事非常好奇,一根烟才抽了三分之一就出声催促起来。 我先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上出现一丝恐惧,不过随着眼圈的吐出我用一种压抑且平静的声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那老丈说咱们现在呆的这个西山不干净。” 王老黑闻言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不过他还是带着怀疑的语气开口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想说,” 王老黑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我却是非常清楚他想要说什么,像是验证王老黑心里的猜测一般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没错,这西山不干净,闹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我的话音刚落,一种怪笑的桀桀声传到了三人耳朵里。 猎人出身的王老黑脾气暴躁爆了句粗口:“操,他妈的夜猫子也来吓唬老子。” 没错,发出桀桀怪叫的正是猫头鹰,因为这庄园不知道废弃了多久,夜猫子早就在这里安了家。 一根烟燃尽,很默契的,王老黑顺手就又递过来一根,我接过点着就继续吞云吐雾。 王老黑这次没有催促,我也是继续讲道:“那是前年我跟着街上的六爷去新安收盘子,洛阳你也知道,号称十三朝古都。老黑,你想想看,洛阳这地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死了人总要埋到地下吧?这上千年,哪个地方还没能有些好东西?” “你他娘的别把话扯远了,赶紧说重点。”王老黑急的直咧嘴又催了起来。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才又开口说道:“那一次我跟着六爷到新安收了不少好东西,有一天我们去了一个叫守坟村的村子。那是一个古村落,里面的人还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可能是不怎么和外界接触,我和六爷刚靠近村子,里面的村民就一个劲的把我们往外赶。本来吧,我想着既然这个守坟村这么排外估计就算是进到村子也难做成买卖,索性就和六爷提议反正都收了不少好东西要不就别这个鬼村子了。” “你没进守坟村?”王老黑发问道。 “没进村子,老子现在跟你大老黑扯什么玩意。”我被王老黑打断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手里的烟再次燃尽,王老黑屁颠屁颠的又递上了一只。 我吐着烟圈继续开口说道:“六爷那老小子你还不知道?整个就是一个周扒皮,财迷心窍的老糊涂。” 一直没说话的李老爷子听我这样说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两声,我自然明白李老爷子的意思,他是一个守旧的人,看不得我一个小辈评论六爷那样的长辈。 看着王老黑又想出声催促,我继续讲道:“我看那守坟村里里外外都不像正常的村子有心想走,没想到六爷那老,” 我说到这里硬生生的把老小子改成老爷子:“没想到六爷那老爷子当时就急眼了,瞪着一双牛眼睛嚷嚷着说:“你懂个屁,越是这样与世隔绝的村子越容易有好东西,说不定就能收到宝贝,宝贝你懂不懂?”虽然他唾沫星子喷了我一头一脸,但我承认他说服了我,我和六爷在守坟村外面溜达了半天,最终趁着他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摸进了村子。” 第二十一章 不干净的庄园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说到这里,我脸上出现了一种后怕的表情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和六爷总算是进了村子,但是我总觉得这个村子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丝诡异,他们的房子不像外面那样的村子彼此靠的很近,而是离的有些远少说每家都搁着几十米。” 顿了顿,我继续讲道:“他们村里的房子也不是外面常见的瓦房或者是红砖平房,而是一个个怪异的木房,从外面看去是圆的像是蒙古包那样,但是中间又很尖,一点都不和谐,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我一合计那可不就是一个个坟包的样子嘛。 我四处看了看整个村子都是一种灰暗的色调,就像是老照片那样,呆板的没有一丝生机。六爷也是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村子不对劲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我问六爷是哪里不对劲,六爷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他说这守坟村真的他娘的就像是几百年前的鬼村子根本找不到一点现代的东西。 当时我不信邪,认为这世界怎么可能存在一个一点现代东西都没有的村子,我想哪怕没有汽车也该有自行车,没有电影院也总该有电视机的天线吧?没想到我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整个村子别说是天线自行车哪怕是一块现代的布条我都没能找到。就在我还自顾自的想找些什么东西来让我躁动不安的心平定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王老黑听到这里忽然说了一句:“咋了?你他娘让女鬼看上了招你当上门女婿?” 本来是诡异恐怖的气氛,结果王老黑这句话一说出口差点没让我一口噎死。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女鬼没有,不过有你老丈人。” 王老黑见没有调侃到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瓮声瓮气的说道:“你继续讲,俺不插话。” 我这才又继续讲道:“那只手差点没把我吓死,等我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咧嘴冲着我傻笑,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一身破旧的土布衣裳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那两排大黄牙,反正我当时就没好气的骂他,那老头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将我们带回了他家。” “老头家就住在村口,我和六爷进了他家才知道这老头还真的是邋遢,木房子都破出了洞他也不知道修葺,整个院子堆满了杂物长满了野草,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进到里面我一看就要走,那简直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垃圾丢的到处都是,屋里散发着各种恶臭,也不知道邋遢老头是不是上厕所都在这里解决,还没等我转身,六爷再次拉住了我,一个劲给我打眼色手也往旁边指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地也是心中一喜,这村子里果然有好东西,六爷手指的正是一个摆在供桌上的瓶子,我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那居然是明代的长耳梨花瓶。” 听我说到长耳梨花瓶,李老爷子才算是挑了挑眉毛不过却没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捡了干净的地方坐下,六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邋遢老头聊着,我们自然没有一开始就要买那只长耳梨花瓶。那邋遢老头估计也是长时间没见生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等六爷稍微表达了一下来意,邋遢老头却是并不表态不点头也不拒绝。六爷是老江湖以为是那邋遢老头想要故意吊着自己好卖个好价钱索性直接表明了底线,给邋遢老头报了个两千的高价,没想到邋遢老头只是摆摆手说瓶子让我们拿走,钱他就不要了。 我和六爷当时都愣住了,他娘的这是碰到了好人啊,照那个长耳梨花瓶的卖相只要能找个好买家,就算是弄个三五万都不在话下,没想到这邋遢老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送给我们。” “俺说你是不是在臭显摆,赶紧给俺将这西山闹鬼的事。”王老黑听的心中直痒痒,恨不得去收那长耳梨花瓶的是他。 我苦笑一下开口说道:“你他娘急什么,这不就要讲到了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风不大却是格外的冷,三个人站在那庄园城堡的河边,依旧是漆黑还带着白雾的夜,不时传来呼呼刮起的风声、乌鸦的哇哇叫声、夜猫子桀桀的怪笑声。 我不由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继续沉声说道:“那天我和六爷因为收到了好东西心情大好又陪着邋遢老头聊了起来,等我们想起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六爷说天黑下山太危险,虽然没有老虎豹子那样的野兽,不过没有光还可能碰到蛇,不如就在老头这住一夜再走。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之前下乡收盘子也住过老乡家,虽然老头这确实邋遢了点但也能凑活住。” 顿了顿我说道:“邋遢老头见我们夜里不走颇有点兴奋,出了门不知道从那搞来一瓶白酒还偷来几个鸡蛋和一把挂面,可能是怕我们嫌弃,老头把他那破锅仔仔细细刷了一遍用山泉水给我们下了一锅鸡蛋挂面,就着鸡蛋挂面喝着酒吹着山风倒还真的别有一番滋味。 一瓶酒下肚,邋遢老头顶着一张猴屁股一般的红脸和我们侃起大山来,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一个剧组拍过电影。当时我以为他是吹牛,看他醉的话都说不利索便嘲笑他说他一定演的是个皇帝,没想到邋遢老头一本正经的说他演的是个管家,当时剧组拍戏的时候就在洛阳的西山庄园里。” 说到这里,我也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当时我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却没有喝多,不由地暗自寻思在洛阳待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西山有什么庄园,不过当我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的时候,邋遢老头当时就急眼了,他说怎么可能没有庄园,那地方他能记一辈子,因为,” 我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因为,那庄园不干净。” 第二十二章 进入庄园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可能是配合我紧张压抑的声音,夜猫子开始桀桀怪笑起来,并且一连叫了很久。 王老黑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个唾沫恶狠狠的说:“他娘的,要是搁老子以前在老林子讨生活的时候非得一枪一个宰了这些夜猫子。” 我却是对夜猫子的桀桀怪笑并不十分在意,因为我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之中:“当时邋遢老头的话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六爷却是颇有兴趣的问那邋遢老头见鬼的细节。 邋遢老头当时就给我们讲了一个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前他还在洛阳城里的戏剧院里唱戏,一个从北京下来的剧组来拍戏,由于人手不够便从戏剧院借去不少人,邋遢老头恰好就被借了过去。 因为唱过几年戏不怯场,导演给他安排了个管家的戏份,而当时剧组拍戏的场地好巧不巧就正好选在了西山的那个庄园里。当时邋遢老头心里还有些犯怵,因为这庄园里可是死过人,据说是庄园上一任主人因为做生意赔了钱全家都吊死在庄园里。 “其实有不少人都向导演反应过这件事,不过导演是北京人,生在皇城中长在天子脚下并不信这些东西,反正后来剧组就在庄园里拍了起来。刚开始邋遢老头还忐忑不安,后来见一直没出事也是放下心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拍最后一段戏,是女主含恨上吊自尽的情节,怪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女主上吊的时候整个脸都青紫舌头往外吐,连导演都觉得女主的演技确实精湛连这种戏都演的那么真实,然而一个剧组的老人却意识到情况不对冲上去将女主救了下来,因为女主之所以演的那么真实是因为她真的在上吊,幸亏发现的及时女主被救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个意外,当晚还在庄园里举行了热热闹闹的杀青晚会,邋遢老头因为多喝了几杯憋的难受就一个人去屋内上厕所,屋子里当时没有开灯,不过喝了酒他也就没想起要开灯,没想到就在他走到客厅的时候一阵阵哭声从他头顶响了起来,就在他抬头一看。”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沉声说道:“他看到就在客厅的屋顶上挂着五个飘荡的人影,而在他抬头之后哭声也变成桀桀的怪笑声,邋遢老头拼了命的大叫着,很快剧组的人闻声赶来,不过除了被吓的尿了裤子的邋遢老头,开了灯客厅里什么都没有更别说飘荡的五个鬼影了。 虽然当时剧组没说什么,但是很快庄园闹鬼这件事就传开,没想到听说是闹鬼,剧组拍的那部戏跟着火了起来。而邋遢老头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被鬼影吓破了胆总是在戏剧院里疑神疑鬼没多久就被辞退,回到村子里浑浑噩噩就这样活着。” 我的故事说到这里才算是结束,而王老黑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 “哈哈哈,你们都被骗了。”王老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而他的话也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被骗了?”我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是你被骗了,是那老头被骗了。”王老黑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王老黑的话彻底让我整不明白了。 “俺说你小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现在咋这么迷糊啊?你还没明白嘛,鬼是真的有鬼,不过都是剧组和那个导演在搞鬼而已。”王老黑一脸了然的表情开口说道。 不过这次我倒是好像明白了一些王老黑话里的意思说道:“你是说剧组和导演在搞鬼?” 王老黑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看嘛,庄园闹鬼的消息一传出去导演拍的戏就火了,这不就是,那个词叫个啥来着?” 忽然王老黑猛的一拍脑袋开口说道:“炒作,对,他娘的这不就是炒作嘛!” 我这时完全明白了王老黑话里的意思,确实这一切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场炒作,没什么比闹鬼这个新闻来的更劲爆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我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那邋遢老头在客厅屋顶看到的那五个吊着的鬼影又怎么解释呢?” 王老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说道:“你小子咋就这么笨呢?什么他娘的鬼影,那都是瞎扯淡,不过是吊着威亚的五个人罢了。这种小把戏也就能骗骗那个老头,现在再加上你而已。” 王老黑的话说到这里,我心里的疑惑总算是完全解开了,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为了炒作一部戏,害了一个人的一生,这他娘的叫什么世道。” 我想着那个邋遢却不失善良的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老黑自然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快,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叼在嘴里一根递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他娘的,世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资本家始终压榨着咱们普通老百姓,得过且过吧。” 我接过烟吸了两口心情好了不少对王老黑开口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大老黑也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出来。” 王老黑嘿嘿的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不是俺吹,俺要是在美国,说不定也能当个剑桥大学的博士。” 我听王老黑这样说笑的止不住,一不留神就让烟呛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剑桥大学是英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黄小妖,那个拿着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学位的小姑娘为什么偏偏喜欢赖在明月斋里。 而这边王老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依然嘴硬道:“俺这是故意逗乐子呢,嘿嘿,你不就笑的挺开心?” 我嘴角动了动,不过我还是没有反驳王老黑的话,毕竟我确实被逗乐了。 “行了,时间到了,该进去了。”一直没说话的李老爷子忽然开口说道。 果然,李老爷子的话音刚落,一个老式的长木吊桥从城堡那边的河岸缓缓落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老黑的讲述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那长木吊桥显然是有人控制着的,只见那吊桥一点点降了下来直到啪的一声响才算是落了地,也算是完全连接了河道的两岸。 本来我就在怀疑对面城堡模样的建筑里是有人存在的,脚下的吊桥更是证明了心中的猜测,既然有人就说明这地方没邪乎事,至少没那么邪乎。 “走吧。”李老爷子说了一声就率先走上了吊桥,我和王老黑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吊桥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不过踩上去仍然很结实,一点也没有腐烂木头的感觉。 木桥两边也就几十米的样子,桥下是干涸的河道,即使在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楚我也隐约觉得脚下的河道少说也得有一二十米的样子。 我这两年东奔西跑的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可无论是市里别墅区的观赏人工河,还是乡下农村中自己挖的养鱼水塘,甚至是用来浇灌庄稼的水渠都没有像庄园里这么深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皱起眉头低声说了一句:“这河咋挖的这么深?” 一旁的王老黑这时接过话茬说:“说你小子见识浅你还不服,河道深点有啥稀奇的?俺之前在老林子里挖参那会,比这更深的河俺都见过不少,不说别的,松花江一条小支流河中间都得有几十米。” 我气急反笑开口说道:“你他娘的大老黑懂个毛啊,还松花江河水深,你咋不说太平洋呢?你没看到这里明显是人挖出来的河吗?” 王老黑嘴硬的说道:“人挖的怎么了?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嘛,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这不过是挖出个河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 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他娘的咋就不明白老子的意思呢?我说的重点可不是这里被人挖出一条河,而是挖河的人为什么把河给挖的这么深?” 王老黑这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兴许是以前的庄园主人钱多了烧的打算搁这河里养点大家伙也说不定。” 我听王老黑这么说眉头皱的更紧,嘴里小声念叨了一句:“大家伙?养什么大家伙需要挖出一条这么深的一条河来?” 王老黑想了想,有些不肯定的开口说道:“说不定是养美洲鳄。” 我灵光一闪像是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东西,不过我还是继续问道:“美洲鳄?那玩意儿咱们国家不是不让养吗?” 王老黑咧嘴一笑开口说道:“这你就外行了吧?以前俺跟着师父到北京的皮货铺子里卖熊皮,那里的伙计就给俺显摆说别看他们店面不大,但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没有他们搞不来的东西。当时俺还才二十岁,自然是狠狠地嘲笑了那伙计一通,俺说他们要是真的那么牛就给俺牵只熊过来,只要牵来俺把头给他当球踢都行。那伙计见俺不信脾气也是上来了,偷偷满着掌柜给俺带到他们的仓库。” 王老黑说到这里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似乎还能被人发现一般,惹的我有些想笑。 不过,很快王老黑就继续说道:“你知道老子在他们仓库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吗?” 我故意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开口说道:“咋的了?难不成里面真的有一头熊?” 王老黑摆摆手用一种神秘的声音开口说道:“不是熊,而是一只只关在铁笼子里的野兽,什么孟加拉虎、美洲豹、狮子,甚至还有几条十几米长的大蟒蛇,一个个乖乖的趴在铁笼子里一动不动。” 我听到这里也是惊骇的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买卖活的野兽,这可是真正违法的买卖,要是被发现皮货铺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他娘的得被请吃一粒花生米。 王老黑满意的看着我那震惊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开口说道:“对,俺当时就是你这个表情,可是被那皮货铺子的伙计好一阵嘲笑。” 我缓了缓心中的震惊向王老黑问出了一个疑问:“老黑,你说那群野兽就肯乖乖的趴在铁笼子里?据我所知,美洲豹和孟加拉虎可都不是好相与的野兽,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王老黑看傻子一般的看了我一眼才解释道:“你小子这么笨都能想到这个问题,比你聪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难道想不到?俺跟你说,那群野兽之所以乖乖呆在铁笼子里是因为皮货铺子里的人在给喂它们的食物里加了适量的麻醉剂,还有人二十四小时拿着麻枪守在仓库里,但凡哪个不长眼的敢尥蹶子一只麻醉针就打过去了,俺跟你说那麻醉针和矿泉水瓶子差不多粗,一针打上去就算是孟加拉虎也乖得像只猫一样了。”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和你说的美洲鳄有什么关系?” 王老黑不满的开口说道:“你急什么,俺这不就要说到美洲鳄了嘛。当时俺还问了那皮货铺子伙计这些野兽真的有人会买吗?那伙计直骂我是个土鳖,他说沙特阿拉伯的有钱人哪个家里面不养的豹子狮子啥的,再不济也得整条巨蟒盘着吧? 这两年咱们国家有钱人多了,钱一多就不知道怎么花才好,后来这富人圈子里就渐渐开始养起野兽来,养的野兽越大越稀有就显得越有面子。那伙计说别看这仓库里野兽不少,其实都是已经被人预订了的。当时俺也算开了眼界便请那伙计喝酒,他喝醉了又告诉俺一个秘密,他说最近卖的最好也是卖的最多的不是美洲豹也不是孟加拉虎,而是鳄鱼,美洲鳄。” 说到这,三人都已经快走到桥对面,王老黑仍然是边回忆边继续说道:“俺当时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美洲鳄卖的最多最好,没想到那皮货铺子的伙计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又用仿佛怕人听到的声音小声对俺说了起来,他说美洲鳄被人买回去之后是用来处理东西的。” 我不解的问道:“处理东西?处理什么东西?” 王老黑苦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什么东西?还能是什么东西,尸体呗。” 第二十四章 进入鬼市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被王老黑的话惊的背后一冷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毛子汗,强撑着开口说道:“我说你个大老黑,故意吓我是吧?” 王老黑却是一脸正经的摇摇头开口说道:“谁他娘的有功夫骗你,那皮货铺子伙计说美洲鳄能长到四米长,体重能超过三百公斤,一顿就能吃下半只两三百斤重的肥羊,也就是说养个几只美洲鳄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甚至连骨头渣都不会留下。” 我还是不敢置信的说道:“他们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处理死人,拉到火葬场不就得了。” 王老黑又是苦笑着说道:“那些死人的尸体根本就见不了光,有钱人尤其是从黑道上混起来的有钱人哪个手里没有沾点血腥。” 说到最后,王老黑爆了句粗口:“草他娘的这个世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臭,什么骨啥的?”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老黑闻言激动的一拍手开口说道:“对,就是他娘的这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到这,两个人都是叹了口气沉默了下去。 李老爷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王老黑和我在后面跟着,吊桥虽然有些晃荡但三个人还是平安走了过来。 吊桥这边是庄园城堡的所在,挡在三人面前的是足有十数米的高高围墙,两扇带着斑斑锈迹的大铁门。 还没等三人靠近,那两扇大铁门咣当咣当的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和刚刚庄园外面见到的黑袍人穿着差不多黑袍的人走了出来。 “邀请函。”这个黑袍人的声音依然冰冷,他一开口就是要看看三人的邀请函,也就是李老爷子刚刚拿出来的那块木牌。 李老爷子没搭话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黑袍人,随手摸出了那块用小篆写着鬼字的木牌递了过去。 “跟我来吧。”黑袍人从李老爷子手里接过木牌看了一眼就递了回来,然后看都没看三人就转身往里面走去。 李老爷子迈着八字步目不斜视的跟着黑袍人,我和王老黑却是刘姥姥进大庄园一般四处的看着,不过除了有些诡异的城堡和摇曳着影子的老树,二人倒是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走了没一会儿,我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向王老黑问道:“对了老黑,你说那些野兽是怎么安全运到仓库里的呢?” 王老黑想了想开口说道:“你还别说,这个问题俺还真的问过那个皮货铺子的伙计。他当时说是皮货铺子有一个神秘的背后老板,听说那神秘老板的爷爷闹过革命,为革命流过血,所以后辈经商的有特权,皮货铺子就借着老板的特权将那些野兽打了麻醉剂关在集装箱里从海关那里直接拉回仓库,一路上根本就不会遇到盘查,就像从海边拉回一车沙一样简单。” 我继续问道:“那些美洲鳄也是用集装箱拉回去的?” 王老黑却是摇摇头开口说道:“不,美洲鳄简单的多没有那么麻烦。听那伙计说,皮货铺子并不是买回成年的美洲鳄,而是买回美洲鳄的幼崽。” “美洲鳄幼崽?”我不解的开口问道。 王老黑解释道:“当然是美洲鳄幼崽了,成年的美洲鳄呆在水里速度极快根本就不好捉,就算是捉到了付出的成本也太高赚不到什么钱。美洲鳄幼崽就简单捉的多,而且美洲鳄幼崽只有几十公分那么长,很轻易就可以混到出海的渔船里,把他们和海鲈鱼装到一起很容易瞒天过海。” 我这才恍若大悟,不过我还是开口说道:“那美洲鳄就不吃海鲈鱼?” 王老黑嘿嘿一笑点点头说:“吃,咋不吃,吃的还香嘞,不过海鲈鱼不值钱,随便它吃。” 王老黑的这一段讲述让我一阵恶寒,对眼前庄园的好感又降了不少。 黑袍人很快将三人带到庄园中心那栋最大的城堡前,走过长长的台阶,我和王老黑看到正对着城堡大门口的走廊上摆着一个木桌子。木桌子上放着一座油灯,油灯的光自然比电灯的光昏暗不少,不过我依然能看到木桌子的桌面上摆着一本账本模样的书和一只毛笔以及一方砚石,而木桌后面坐着一个微闭着双眼的老头。 老头的模样有些富态,白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皱纹,前面脑门的头发剃的光溜溜,后面又偏偏留了一根辫子,看上去如同满清的遗老遗少一般,而他嘴唇上面的八字胡让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喜感。 引路的黑袍人将三人带到这个八字胡老头这里就转身走开,王老黑和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面前的这个不伦不类的八字胡老头充满好奇。 “这老头谁啊?咋看上去像个大葫芦一样?”王老黑一时没忍住吐槽般的开口说道。 我一听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因为八字胡老头本就白白胖胖,加上前面脑门光溜溜,让他看上去可不就像是一个大葫芦,尤其是他后脑勺的那根辫子更是像极了葫芦的藤。 “括噪。”李老爷子带着几分发怒的声音开口说道,吓的我和王老黑马上乖的像是幼稚园挨训的小朋友。 紧接着让我和王老黑没有想到的事情出现了,只见李老爷子恭恭敬敬的走到那八字胡老头面前微微欠身施了一个晚辈礼开口说道:“秦老,晚辈管教不严,让您见笑。” 那被李老爷子称为秦老的怪老头这才睁开眼睛带着些慵懒的开口说道:“小李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古板。这黑小子叫我大葫芦,我听着倒还有些亲切嘞,其实啊做人也不能太守着那些老规矩,毕竟,这时代早就变了不是?” 我和王老黑一听不由地乐了,没想到这秦爷倒真的是个有意思的怪老头。 李老爷子却仍是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秦爷教训的是,”顿了顿,李老爷子又继续说道:“不过,规矩始终还是规矩。” 秦爷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拿起毛笔在那账本一样的书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才放下笔对李老爷子说道:“这次取多少?” 李老爷子想了想开口说道:“十个就够了。” 秦爷点点头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三件灰袍递给李老爷子,然后又取出十枚我从来没见过的铜钱递到李老爷子手里。 李老爷子拿了灰袍和铜钱就要往城堡里面走,秦爷却是又低声说了一句:“今天里面好像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自己多留意吧。” 李老爷子明显一愣然后点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就带着我和王老黑走进门去。 第二十五章 道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和王老黑跟在李老爷子身后进了门,走过大门里面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搁几米就挂着一盏幽黄的油灯,那灯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熬的。 寻常的油灯我下乡的时候倒是见过不少,油灯其实就是煤油灯,烧的自然是煤油,用棉花搓的灯捻在煤油里燃烧着,一个水雾玻璃罩子常被熏的黑黄。但这个走廊上挂着的油灯却是石头座,也没有玻璃罩子,连灯光也是黯淡的带着些许的绿光,让这个本就看着不怎么正常的庄园更是诡异。 李老爷子轻车熟路的带我和王老黑走过走廊,拐角处有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挂着帘子的杂物间模样的房间,帘子上有一个图案,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等凑近了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金人图。 李老爷子揭开帘子就走了进去,我和王老黑紧随其后就要进去。 然而还没等我揭开帘子,一个黑影就从里面冒冒失失的撞了出来。我没想到这个杂物间里之前还有人显然愣了一下,眼看着那黑影就要撞到我,王老黑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那人,而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门外还有人再加上门帘的遮挡自然是躲避不及,被王老黑推了个趔趄险些摔个倒栽葱。 “谁?谁那么大胆敢偷袭你家道爷?”那人影刚站稳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就四十多岁。 我和王老黑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位自称道爷的人,他穿着灰袍戴着帽子二人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只是能看到这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很明显这人非常的瘦,因为他身上那件宽大的灰袍松松垮垮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般的滑稽。 “老子推的你,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王老黑本就反感这位道爷的冒失,此时更是不惯着他冷笑着开口说道。 那道爷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见王老黑铁塔一般的身材。 “如果不是快要开市,道爷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那道爷估计是见自己此时讨不了什么好,轻飘飘的放了两句狠话,脚底抹油转身就走了。 “嘿嘿,俺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王老黑嘿嘿的笑了两声,对着我开口说道。 “行了,咱赶紧进去别让我师父等急了。”我敷衍的开口说道。 虽然有这么个小插曲,但是也挡不住我和王老黑对鬼市的浓厚兴趣,在杂物间里二人麻利的换上了之前秦爷给的灰袍,戴上帽子遮挡大半的脸之后李老爷子才算是带着二人走进了大厅之中。 一进大厅,我和王老黑二人的心就猛的咯噔一下,因为这大厅的场景实在诡异之极。 这庄园的城堡从外面看倒是不算太大,但走进来一看却是别有洞天,光是这个大厅就如同一个小广场大小,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城堡居然是三层结构,不过从大厅里却是看不到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什么情况。 大厅里同样没有电灯,甚至连墙上挂着的油灯都没有,然而整个大厅却是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绿光。 我和王老黑四下里瞄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大厅就如同一个深夜出摊的夜市,满满当当的全是一个个小地摊,紧致有序的排列着,一群和自己一般穿着灰袍的人在地摊前走来走去,时不时会有人蹲下身子和地摊主人交谈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很小以至于整个大厅非常的安静,没有像真正的夜市那般嘈杂不堪。 大厅里的小地摊都是在地上铺了一块三米长两米宽的黑布,有的整整齐齐摆放些瓶瓶罐罐,有的上面放着些摊开一角的字画,而有的则是随便丢了些破铜烂铁一般的东西在上面,甚至有的人地摊上什么都没有摆只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地摊主人坐在摊子后面自顾自的抽着旱烟或是做些别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大厅里没有电灯,所以那些地摊前都规规矩矩的放着一只纸灯笼,灯笼的光不是寻常的暖黄色而是绿莹莹的。灯笼我和王老黑之前还见过,之前在庄园外面的西山上引路的黑袍人手里就是这般的灯笼,所以第二次见到这种发着绿光的灯笼二人也没有那样惊讶。 大厅里少说也有百十只灯笼,一个个的发着绿光,让整个大厅看上去真的如同一个在幽冥的鬼市。 李老爷子见怪不怪的往大厅西北方走去,我和王老黑紧紧的跟着,好奇的目光四下里瞄着。 很快,我的目光变得认真最后变得有些炙热起来,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在这个鬼市的地摊上就看到了不少的好东西,明代的桃花杯,大魏的五铢铜钱,甚至更早以前的陶儿瓶都见了不少。 就在我看到一只品相不错的紫砂壶,猜测是不是陈鸣远手笔的时候,那边王老黑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命,快看有好东西!” 第二十六章 吓的不轻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正津津有味的欣赏那件紫砂壶,这时听王老黑那边嚷嚷起来顿时心生不满,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你他娘的瞎嚷嚷什么,就你那眼力劲,还能看出什么宝来?” 王老黑也不恼,只是指着旁边的一个小摊开口说道:“是骡子是马你小子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没法子,只能顺着王老黑的手往旁边的摊子一看,不过也就是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没想到这鬼市里居然还真的有这样的好东西。” 只见王老黑旁边的一个小摊子,摊前半米处规规矩矩的放着一个纸灯笼,纸灯笼放着绿光,绿光照在它后面的小摊上,小摊照例是铺着三米长两米宽的一块黑布,黑布铺的并不怎么平整甚至可以说是很随意,与其他摊位普遍摆放的瓶瓶罐罐和大家字画不同,这个小摊上摆着的东西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只是看了一眼小摊上摆着的那几件东西就看出了这小摊的不一般。 小摊的左边摊面上摆着三样东西,左边的是一件凹形探铲,铲身不是扁形而是半圆简形,类似于瓦简状,很像七八十年代常见的一种凶器一管儿插。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常和古董打交道没少从土夫子那里收土货的我可知道这玩意儿是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洛阳铲,又叫马蹄铲。 常见的洛阳铲铲夹宽仅两寸,宽成U字半圆形,铲上部装长柄,常用的是有韧性的白蜡杆。洛阳铲看似半圆,其实形状是不圆也不扁,长二十至四十公分,直径五至二十公分,装上富有韧性的木杆后,可打入地下十几米带出墓土,有经验的土夫子只需用鼻子一闻就能知道地下是个什么年代的大墓,更有厉害的甚至能仅仅从这墓土上看出它有没有被同行光顾过。 这洛阳铲据说是洛阳附近农村的盜墓者李鸭子搞出来的东西,要说这人也是干一行爱一行,李鸭子平日里以盗墓为生,所以他经常想的也就是有关盗墓的东西。有一天没下墓李鸭子来到他家附近一个叫孟津的地方赶集,转了一会儿蹲在路边休息。 这时,李鸭子看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包子铺,卖包子的人正准备在地上打一个小洞,而就是他在地上打洞的工具引起了李鸭子的兴趣。因为他看到,这个东西每往地下戳一下,就能带起很多土。 盗墓经验丰富的李鸭子马上意识到,这东西要比平时使用的铁锨更容易探到古墓,于是他就比照着那个工具做了个纸样然后找到一个叫陈铁娃的铁匠照纸样做了实物,这就是此时我眼前小摊上的洛阳铲的第一代。 随着时代的发展,一般的洛阳铲已经被淘汰,新的铲子在洛阳铲的基础上改造,分重铲和提铲,这提铲也叫泥铲。由于洛阳铲铲头后部接的白蜡木杆太长,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弃置不用,改用螺纹钢管,一根半米上下,可层层相套,因此可以随意延长。土夫子平时看地形的时候就拆开背在双肩背包里,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实在方便至极。 我此时看到的这件洛阳铲就是精钢打造的,不仅可以用来探土寻墓,就是下了墓里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身利器,毕竟土夫子下墓可不太平,一方面要担心墓里的机关暗箭,另一方面还要提防别的土夫子。 因为,人心是最贪婪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很快,我的目光又转向洛阳铲左边,那里放着的是一把袖珍弩,袖珍弩旁边码了一排的竹箭,我粗略的数了数,足有二十只,每一只竹箭大概只有十公分左右长短,竹箭最前端的箭头却是包了一层精钢,在灯笼的绿光下精钢箭头闪着寒光杀气逼人。 王老黑一早就注意到那把袖珍弩,这时早就按捺不住将那袖珍弩从小摊上拿了起来细细打量。 “真是好东西,比俺前些年在老林子用的那把弩都要好。”王老黑一边摩挲着弩身,一边像是介绍老婆一样向我夸赞道:“你看这松木做的弩托,结实不说还能减去不少的震动,这牛筋弓弦一看就是经常保养上过油腊,这皮口,这弓片,真的是好东西。” 王老黑还在对那袖珍弩爱不释手,我的目光却是已经转向那三件东西里的最后一件东西。 只见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包,黑包旁还放着不少的小黑管,我看了看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好向旁边的王老黑开口问道:“老黑,你看那黑包是什么东西?” 王老黑还在把玩着袖珍弩,听我开口问那黑包是什么东西,随口就答道:“炸药。” 我先是一愣,然后整个后背都冒出了一层的冷汗,带中几分颤音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老黑,你他娘说那是啥?” 王老黑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咋了?你小子聋了?俺不是说了那是炸药嘛。” 王老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常,仿佛他口中说的是猫啊狗啊一般。 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开口说道:“我说老黑,这东西不会爆炸吧?” 王老黑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我开口说道:“那咋不会?不爆炸要它干吗?俺们那炸山,修水库都用这玩意儿,俺和你说,这东西威力大着呢,一下就能炸出个大窟窿来。” 见我吓的不轻,王老黑才哈哈大笑道:“俺说你小子别杞人忧天了,这炸药可不是你过年时放的那种鞭炮,这东西就算是你把它丢在火堆上烤都不会爆炸。” 我没好气的对王老黑开口说道:“你个大老黑别诳我,要是火都点不着要这炸药干嘛?” 王老黑指着黑包旁边的小黑管对我解释道:“你看到旁边那些小黑管没有?那玩意就是雷管,得用它来引爆炸药才行。” 我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在王老黑面前我可不想折了面子于是干笑了两声开口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其实就是想考考你老黑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出来。” “这位黑小哥是赶山客?”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到我和王老黑二人耳中,那声音就像是老式的破旧录音机般生硬,如同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第二十七章 一桩买卖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和王老黑寻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这小摊的摊主,之前他一直席地坐在小摊后面,穿着黑色的长袍,低下头抽着一杆老旱烟枪,灯笼的绿光昏暗加上我和王老黑二人一直被小摊上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摊的摊主。 摊主依旧是低着头,旱烟的烟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加上黑袍的遮挡,我和王老黑看不清摊主的五官,只能从他的声音听出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且是沧桑的老者。 王老黑见那摊主发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前些年在兴安岭的老林子跟着俺师父打过猎,也跟着赶山人挖过参。” 摊主又是吧嗒吧嗒的抽上几口,才继续用他那沙哑生硬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俺师父就是老猎人关山月。”提起自己师父,王老黑的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那摊主明显身形一愣,但随即就恢复正常点点头开口说道:“原来是老猎人王的徒弟,罢了罢了,怎么说也算是个后辈小子,你要是喜欢手上的那把袖珍弩,我就把它当见面礼送你了。” 王老黑闻言一喜,嘿嘿的笑着开口说道:“真的啊?那俺可要好好谢谢你哈,对了,敢问前辈是?” 摊主摆摆手打断王老黑开口说道:“无名老鬼罢了,把剩下的弩箭也都拿去吧,用完了自己做,你师父猎人王的手艺可比我好的多。” 说完,摊主便不再说话。 见摊主无意表明自己的身份,王老黑也不好再问下去,道了谢就将小摊上剩下的二十只弩箭全都拿在手上,好在身上的灰袍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口袋,装完那二十只弩箭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我又注意到小摊右边却是用黑布遮挡住什么东西,只在黑布上面放了些长短不一的木棍。 我不解其意开口问道:“这是在卖什么东西?木棍?” 王老黑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那里面卖的是枪。” “是枪?不是说都让上面的收走了吗?”我惊的睁大了眼睛开口说道。 王老黑继续压低着声音说道:“我也不太懂这个,不过之前听俺师父说过,咱们国家还是有贩卖枪支的。俺师父说黑市上卖的枪支大抵只有两种,一种是战争时遗留在民间的五四手枪,或者是56冲55半,这些真东西大多被上面收了去,不过仍然有不少还活跃在黑市上。另一种是民间土作坊里做出来的猎枪,短铳和土制手枪,那玩意儿枪管里没有膛线,目标远了根本打不中,就算是打中了也不过是挠痒痒,但是近距离杀伤力极大,是打猎的好东西。” 紧接着王老黑说道:“俺师父说,这枪支不比皮子和古董,虽然皮子和古董上面也查,但顶多就是罚钱,托关系人就能从里面出来,这枪支一旦被查到除非真的有手眼通天的大能耐,不然这辈子就算是吃穿不愁了。 所以俺师父说,就算在黑市里枪支也有自己特有的一套买卖方式,就是像现在这样把枪支用黑布盖上,上面放着长短不一的木棍,短的木棍代表手枪,再长一点的就是短铳,最长的是猎枪甚至是少有的56半和56冲。你要是想买枪,不能掀开布去看,得摸,把手伸进里面摸,摸到合适的才能谈价格,这谈价格也有规矩,不但得用黑话,还得把手伸进卖家袖子里,两个人就在他袖子里讨价还价。” 我点点头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没想到里面的道道这么多。”顿了顿,我继续感慨道:“没想到这鬼市还真的是啥都卖。” 王老黑还没答话,一个穿着灰袍的人就凑了过来开口说道:“小子,你这句话就说对了,鬼市还真的是他娘的啥都卖,只要你有钱杨贵妃的洗澡水都能给你弄来。” 我和王老黑定睛一看不由地乐了,这凑过来说话的人可不就是之前杂物间那位自称道爷的人嘛! 王老黑轻轻踹了那道爷一脚没好气的说:“最烦你们这些贼老道,吹牛皮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咋不说给我弄来慈禧太后的裹脚布呢?” 道爷还没反驳,我旁边不远处一个小摊摊主兴奋的站了起来对王老黑开口说道:“大哥,你真是好运气,我这里就有你要的慈禧太后裹脚布,想当年可是孙殿英带了整整一个军用炸药炸开了清东陵才带出来的好东西,你要是诚心要,小弟给你算便宜点,一个大子怎么样?” “这傻。。。”王老黑骂骂咧咧的将袖珍弩藏在手臂上,看都没看那小摊摊主一眼就往李老爷子那边追了上去,我和道爷偷笑着跟了过去。 走了老远,那个推销慈禧老佛爷裹脚布的小摊摊主还在后面嚷嚷着可以给王老黑便宜点,王老黑自然是满脸黑线,我和道爷却是笑的前仰后合。 李老爷子径直的走向大厅西北方的楼梯,还没等几人靠近,几个穿着黑袍的壮汉就迎了上来。 “邀请函。”黑袍壮汉的声音带着几分戒备,让我无语的是这些黑袍人似乎大多时候只会说三个字,那就是邀请函。 李老爷子拿出木牌递了过去,黑袍壮汉只是看了一眼就还了回来声音也变得恭恭敬敬:“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快些进去吧。” 李老爷子迈着步子向二楼走去,丝毫没有在意身后是不是还都跟了一个人。 刚上二楼,道爷就用兴奋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就说今天紫气东来出门当遇贵人,这不跟着你们道爷我也可以在拍卖会上长长见识,甚好甚好。” 见道爷那一脸的兴奋样,我和王老黑也不由地开始对这神秘的拍卖会有了些好奇心。 与一楼的大厅不同,二楼有一个门,面前依旧是站着两个黑袍人,他们提着纸灯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极了两尊镇门兽。 给他们看了木牌,几人顺利的走进门去。 第二十八章 稀罕玩意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跟着李老爷子进了门,没想到这庄园城堡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废弃的建筑,但这二楼却是一个极大的会议厅,会议厅被人改成一个简易的拍卖会,阶梯的座位隔三差五坐着一些穿着灰袍的人,旁边的走道上站着不少黑袍人,倒是像某些人开会巡视的保镖一般模样。 “你们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我要去办点私事。”李老爷子说完也不磨叽转身就离开了拍卖会的大厅,我和王老黑只好跟在道爷的后面捡了几个没人的座位坐了下来。 拍卖会还没开始,我和王老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只见大厅的中央早早地被人搭起了五六米的高台,高台的中央放着拍卖会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拍卖锤,而高台上还没有主持人。 “宋命,你看这是什么东西?”王老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惊声开口说道。 我低头一看,原来王老黑是看见了面前桌子上的一个物件,那物件一尺见方,后面还连接着一截电线,看上去就像是一本黑色封面的大书,不过金属感十足显然不是什么书本之类的东西。 “这位小哥不懂了吧?道爷我听人家说,这是什么劳什子笔记本。”道爷不过是听人家提过两嘴这东西,自己其实倒是也不十分了解,现在有心在王老黑面前卖弄所以顺口就说了出来。 “俺说你个杂毛老道可别诳俺,谁家笔记本长这样?俺以前在屯子里读过书,笔记本这东西可是没少见。”王老黑不满的嚷嚷道。 道爷仍旧是嘴硬的开口说道:“有钱人你懂吗?有钱人家的笔记本都这个样子。” 我那边这时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半天才忍住笑开口说道:“这玩意确实叫笔记本,不过此笔记本非彼笔记本,其实它是笔记本电脑。老道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这东西可是稀罕玩意,就是平常有钱人都舍不得花钱买。” 一听这笔记本是稀罕玩意,王老黑和道爷都来了兴趣。 “俺说这笔记本电脑得多少钱啊?”王老黑摆弄了两下面前的笔记本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 刚刚在鬼市小摊上王老黑没少出风头,这时眼见翻身做地主的机会来了,我自然是不愿意放过。 只见我故作淡定云淡风轻轻飘飘的说道:“不贵,像你面前的这台日产索尼也就一万大洋吧。” 王老黑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道爷比他也强不了哪里去,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那台其貌不扬的笔记本。 我看王老黑和道爷二人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半天王老黑才开口说道:“俺的个娘哎,这东西咋这么贵?” 道爷也附和道:“照这么卖法,小日本不得赶上老美?” 我摆摆手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让他娘的小日本可劲造呗,反正咱们爱国者不买就是了。” 王老黑应声附和道:“对对对,有钱了王哥带你去琉璃巷子享受享受。”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王老黑,王老黑挠挠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俺也只是听说,可从来没去过嘞。” 道爷一听琉璃巷子来了精神,猥琐的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两位小哥说的可是琉璃巷子?那地方道爷熟啊,我和你们说,巷子里的小桃红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关键是,” 说到这里,道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继续说道:“关键是小桃红活不错,保证让你们食髓还知味。对了,你们去了报道爷我的名号,至少给你们打九折。” 我见道爷说的粗鄙,不由地老脸一红,转过头不再看他俩。 王老黑倒是颇有兴趣的接上道爷的话茬,甚至还饶有兴趣的问了那小桃红的具体地址,颇有一副寻花问柳的雅兴。 就在我以为王老黑和道爷的讨论要结束的时候,道爷的一句话让我差点没吐出血来。 只见道爷故作小声的开口问王老黑道:“那位小哥不会还是个雏吧?” 王老黑咧嘴一笑开口说道:“做他那一行的女人本来就少,这两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女人呗,这小子能和人家做兄弟,真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大老黑,你他娘的能让老子耳根子消停会不?”我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 王老黑嘿嘿一笑对道爷挤眉弄眼的开口说道:“你看,他还急了。” 我被王老黑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由他说去。 过了一会儿,道爷的眼神在我和王老黑面前来回转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俺说你个杂毛老道干嘛呢?”王老黑被道爷盯的烦了,不满的开口问道。 道爷带有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没事,我就是想问你俩一个问题。” 王老黑大大咧咧的骂道:“有话快说,有屁赶紧放。” 道爷被王老黑骂了一句也不生气,只是难得的收起嬉皮笑脸开口问道:“你俩是钱家后生?还是张家后生?” 我不解其意正准备开口问道爷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那边王老黑就嚷嚷起来:“什么钱家张家?” 王老黑这边一嚷嚷,那边道爷也是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用疑惑的声音开口问道:“难道你们是上官家的?” 不过还没等我和王老黑开口说话,道爷自己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一边摇头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不对不对,上官家出头露面的都是些女人,没听说过有毛头小子啊。” 我和王老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道爷是什么意思,道爷那边还在自顾自的念叨着,王老黑看了道爷一眼凑近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他这没毛病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不过看道爷的样子也不像是脑子有毛病的人。 “我知道了。”我和王老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道爷那边又叫出声来。 “你们肯定是一眼阎王的后人。”道爷强压着兴奋开口说道。 第二十九章 旗袍女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一眼阎王?啥一眼阎王?俺说你个贼老道神叨叨的净说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俺看你就是讨打。”王老黑见道爷又说出个稀奇古怪的名字,以为是他在故意作弄自己和我作势踢了他一脚。 “不应该啊,照理说能带你们两个后生进这鬼市拍卖会的除了三大家族,也就只有曾经的那几个大人物,不是一眼阎王难道是铁头龙王?”道爷结结实实的吃了王老黑一脚,疼的直咧嘴,不过他还是带着几分疑惑的小声念叨着。 王老黑听不懂道爷的话,但是见道爷口中又说出了一个铁头龙王,好奇心大作的他忙接过话茬开口问道:“你这左一个一眼阎王右一个铁头龙王,他们到底是啥人啊?” “啥人?牛人呗!”道爷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崇拜,怕表现的不够他又强调了一遍:“他们都是真正牛逼的人,连三大家族都得给他们面子。”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个贼老道吹牛皮吧?”王老黑不无怀疑的开口说道。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都真。”道爷见王老黑不信自己,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王老黑虽然满头雾水,但我心中却是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道爷口中的铁头龙王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但是一眼阎王这个名字我可是真的在一个人口中听说过。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的师父,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平常从来不提一眼阎王,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会靠在明月斋那两扇老红木门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明月斋前挂着的两只灯笼,两只灯笼早已落上厚厚的一层灰,我每次扶他回去,李老爷子总是偷偷的擦着眼泪,嘴里偶尔会念叨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便正是道爷口中的一眼阎王。 我后来也问过李老爷子几次,但每次都被李老爷子打发过去,以至于后来我出来开清梦斋,一眼阎王这个名字慢慢就从我的脑海里淡化,直到道爷这次提起我才又再次记起关于一眼阎王的事情。 此时见道爷好像挺了解一眼阎王,我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道爷,你说的这个一眼阎王是怎么个牛法?和鬼市拍卖会又有什么关系?” 道爷想了想开口说道:“一眼阎王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的身份可不简单,是鬼市首屈一指的大朝奉。据说无论是金石字画还是瓷铁青铜,所有的古董他只要看上那么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来。” 王老黑惊叹道:“俺说这一眼阎王的眼睛该不会是装上显微镜了吧?” 我听的也是心中大惊,如果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古董的真假,那这人可不就是一眼阎王嘛。 道爷见我和王老黑震惊的模样也是颇为满意,不过他最后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惋惜的语气开口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王老黑一听忙问道:“咋了?你可惜啥?” 道爷摆摆手继续说道:“可惜了那一眼阎王最后还是做了汉奸,把咱老祖宗的东西祸祸喽。” 王老黑一听怒道:“他娘的,俺以为一眼阎王是个什么牛人,原来是个狗汉奸。” 末了,王老黑还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示自己内心的不屑,他这个举动惊动了拍卖会四处巡视的黑袍人,两个黑袍人马上朝王老黑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请您遵守我们鬼市的规矩,否则我们就要请您离开。”其中一个黑袍人冷冷的开口说道。 黑袍人的声音冰冷,王老黑不满的开口说道:“咋了?老子吐口唾沫你们就要赶老子出去?这是他娘的什么规矩。” 王老黑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已经惊动了不少原本等着拍卖会开始的灰袍人,他们的目光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黑袍人明显没有想到王老黑会公然反驳自己,声音更加冰冷,也不再用敬语的开口说道:“你这是自找麻烦。” 道爷显然没有想到王老黑会惹出这样的事情,忙上前拉住王老黑拼命的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和眼前的黑袍人起冲突。 王老黑却是丝毫不惧眼前黑袍人的威胁,反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直视着黑袍人的眼睛开口说道:“老子今天就找你麻烦,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王老黑的眼神凌厉凶悍,那黑袍人明显被吓的退后了一步,但很快那黑袍人从身后取出一个对讲机低声讲了两句。 没一会儿,十几个黑袍人从拍卖会的暗处走出将王老黑、我和道爷三人围了起来。 “这,这,”道爷不想和黑袍人起冲突,还想劝王老黑道歉,而另一边我却是也站起身子和王老黑并排站着。 “哈哈,古有常山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咱俩今天也雄起一回,把他这个鬼市捅个底朝天。”王老黑豪气干云,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向口袋里装着的那二十支竹箭。 我自然是知道王老黑此时这么强硬,一大半的底气都来自他藏在灰袍下的袖珍弩。 “呵呵,真是稀罕,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和鬼市说话,让我看看是哪家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暗处传了出来,很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女子穿着雪白桃红的旗袍,每走一步高跟鞋都嗒嗒的响着,旗袍下她的腰肢纤细,身材却无比火爆,柳叶眉、胭脂唇、一双媚眼含春带水,实在是妖艳美人。 旗袍女子走近,黑袍人恭恭敬敬的给她让出路来,她也不客气扭着腰走到我们三人面前才站定身子。 “哦,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子,来,让姐亲一口。”旗袍女子一边说,一边还抛了个媚眼。而她调侃的不是别人,而正是站在王老黑旁边的我。 我哪见过这样的诱惑,很快脸就红了起来,又惹得那旗袍女子掩嘴轻笑。 “俺说美女,要不你亲哥哥俺一口?”王老黑嘿嘿的笑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旗袍女子。 旗袍女子轻描淡写的看了王老黑一眼冷冷的说道:“有一个女人倒是真的想狠狠地亲你一口呢。” 王老黑一听摸摸头又看了看四周疑惑的说道:“她在哪呢?” 旗袍女子一伸手,黑袍人马上递了个东西到她手中。 旗袍女子一抬手,我和王老黑才看清她手里的却是一把小巧的手枪。 旗袍女子伸出香舌舔了一口手中的枪风情万种对王老黑的开口说道:“我这个妹妹你可还喜欢?” 第三十章 会再见面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面色一沉,从黑袍人递上手枪再到旗袍女子举枪对着王老黑的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和王老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道爷也自知难以置之事外,忙站起身子打圆场说:“钱三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兄弟他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他一马,老道给你赔不是。” 说着道爷微弯身子就要给那旗袍女子也就是钱三娘赔礼,王老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杂毛老道,你给俺站直溜,不就是他娘的挨上一枪嘛,想当年俺在老林子里和野猪王脸贴脸都没有皱过眉头,就这一个小丫头片子俺还不放在眼里。” 道爷叹了口气站到一旁,我知道王老黑的驴脾气,但还是开口说道:“咱好汉不吃眼前亏,服个软?” 王老黑脸色一沉说:“服软?服个卵,俺堂堂东北汉子怎么可能向一个女人服软。” 旗袍女子钱三娘不由地高看了王老黑一眼,撇撇嘴说道:“没想到你还算个爷们儿。” 就在我以为还要和旗袍女子僵持一段时间的时候,李老爷子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忙把求助的目光往师父那里投了过去。 李老爷子只是淡定看了一眼举着枪的钱三娘,又看了一眼因为惹出麻烦有些不好意思的王老黑才缓缓举起手指着王老黑开口说道:“这个人,你动不了。” 钱三娘闻言皱了皱眉头收起了之前的媚象,轻哼一声冷冷的开口说道:“在这西山鬼市,还没有我钱三娘不能动的人。” 钱三娘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抬了抬手,口中轻喝一声:“砰!” 我以为是钱三娘真的开枪,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手忙脚乱的去看王老黑,见王老黑依然是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身上并没有被子弹打中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两只手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起来。 我面色阴冷的看着钱三娘,冷声说道:“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吗?” 钱三娘一见我开口责怪也不气恼,反而是眉毛一挑媚笑一声对我道:“不好意思啊,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知道钱三娘又是调笑自己冷哼一声没有理她。 “这个人,你真的动不了,别说是你,就算是钱老太爷都不敢轻易说动他。”李老爷子不卑不亢的继续开口说道。 钱三娘刚刚春风拂面的脸色此时又阴冷了下去,她上下打量了王老黑一眼才又看到李老爷子开口说道:“哦?我倒要听听他是什么来头。” 我和道爷这时也同样满头雾水,道爷不知道王老黑也就罢了,但我可是知道这王老黑除了有一个皮货铺子能挣些钱之外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要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难道这小子跟我玩无间道?”这样想着,我看王老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 王老黑见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满的对身旁的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宋命,别人不清楚你他娘的还不了解老子吗?老子除了比别人长的帅了一点,根本就没有啥特殊身份。” 末了,王老黑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说这李老爷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俺怎么看不懂啊?” 我同样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清楚师父的用意,不过还是骂了王老黑一句:“你他娘的这回老实了吧?也不知道这子弹打在身上疼不疼?”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老黑,要是那钱三娘等会儿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弄你,你他娘的到时候可离我远一点,我有点晕血。” 道爷见我这么说也是连声应和道:“对对对,你也离我远点,我灰袍子里面的衣服可是刚洗的,别给整脏了。” 王老黑的脸明显抽搐了两下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反正他娘的铁疙瘩没顶在你们头上,净说些风凉话。” 这边王老黑,我和道爷三人还在扯淡,那边钱三娘还在等着李老爷子的下文。 李老爷子眼神直直的看着钱三娘开口说道:“如果你钱三娘或者你们钱家有把握对付盛怒下的猎人王,你尽管开枪。” 钱三娘一愣有些怀疑的看了王老黑一眼开口道:“你是猎人王的徒弟?” 王老黑木楞的点点头道:“俺师父确实叫猎人王,不过在俺的记忆中,俺师父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猎人来着,你们说的不是俺师父吧?” 李老爷子没答话,钱三娘却是没好气的白了王老黑一眼道:“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当的上猎人王的名号。” 这时拍卖会大厅的灯光暗了下去,李老爷子向前走了一步对钱三娘开口道:“拍卖会开始了,你要是不杀他,就让开吧。” 钱三娘闻言冷哼一声但还是将手中那把小巧的枪还给黑袍人,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给李老爷子让出路来。 李老爷子也不和钱三娘客气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李老爷子刚走出两步,钱三娘带着几分阴冷在李老爷子背后开口说道:“一眼阎王的名头怕是撑不了几年,三娘劝您一句,有些事情凭几个人的力量是根本做不到的,大朝奉的名头空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人站出来了。” 一向冷静的李老爷子这时却是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只见他转过身子冷哼一声冰冷的开口说道:“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鬼市也早就不是以前的鬼市。” 说到这里,李老爷子眼神明显变得狠戾,他直直的看着钱三娘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从我师父离开鬼市的那一天开始,鬼市已经注定了不会再有大朝奉,现在不会有,” 这时李老爷子看了一旁的我一眼继续道:“以后也不会有。” 说完,李老爷子不再理会身后的钱三娘转身往角落里的座位走去。 王老黑和道爷慌忙跟了上去,我转身就要离去,钱三娘却是叫住了我。 “宋命?你叫宋命对吧?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姐姐。”钱三娘一边说,一边趁着我没注意踮起脚在我右边脸上吻了一下。 我哪经历过这场面,愣愣的呆在远处,直到钱三娘向我抛了个媚眼然后走回暗处我才算缓了过来。 没一会儿我在王老黑旁边的座位坐下,刚坐稳王老黑就凑过来开口问道:“你脸咋了?咋这么红?” 我故作镇静道:“山里有蚊子,蚊子咬的。” 王老黑哦了一声,我只听他在旁边小声嘟囔道:“南方山里的蚊子就是他娘的厉害,都九月了还能出来咬人。” 第三十一章 九转天轮盘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拍卖会大厅的灯光暗下去的同时,中央高台上空的几盏圆灯却是亮了起来,大厅上本来还有些微小的交谈声,这时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一个升降机缓缓升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出现在高台上。 “怎么是她?”李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台上的女人,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 坐在一旁的王老黑听李老爷子这么说不由地开口问道:“这台上的小妞是谁啊?长得还怪好看,嘿嘿。” 我也觉得那白礼服女人有一种冷艳的气质,不过还是开口道:“我说大老黑,就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在你眼里怕只要是个女人你都觉得怪好看吧?” 王老黑不满道:“你放屁,俺看你小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吧?” 我故意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才撇撇嘴开口说道:“我看她也就一般般,照我说她还没小妖好看。” 见我这样说,王老黑正准备开口反驳,但一抬头就看到我坏笑的表情马上咽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想了想才嘿嘿一笑道:“俺说宋命你小子现在也学坏了,跟俺还玩花花肠子,想让俺开口说错话得罪黄丫头是吧?嘿嘿,俺偏不让你得逞。” 我见王老黑识破也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说老黑,咱俩可是同一个战壕下的兄弟,你这样污蔑我可是不利于咱们的统一战线。” 我说着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地吓的一个激灵,只见台上那个女人眼神直穿过整个大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神冰冷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和王老黑的谈话,又似乎是更加邪乎的将自己整个人看穿一般,更可怕的是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炙热,那种炙热就像自己看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样。 “对对对,宋命你说得对,抗妖大业还没成功,咱俩可不能窝里反。”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王老黑咧嘴嘿嘿一笑道:“他娘的我,老子就知道你是在吹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吧?” 我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小声对王老黑说道:“老黑,你他娘的别扯些没用的,快看看那女人是不是还在盯着我?” “咋了?”王老黑见我的语气不对立马警觉起来开口问道。 “你先看她是不是还在盯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开口说道。 王老黑这次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她正在调试着面前的拍卖桌,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王老黑不满的说道:“俺说宋命你是不是在消遣俺?” 我闻言也是抬起头看向台上,那白礼服女人仍然在忙着手里的东西,我皱着眉头小声道:“老黑,刚刚她真的在盯着我看,她的眼神很诡异,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是唐僧啊?人家盯着你看?俺看你就是自己瞎寻思的。” 我又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她的脸确实很冷艳,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像是蒙上一层冰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炙热眼神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我小声说了一句,确实这个夜里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也有些不在状态。 我和王老黑刚沉默了一会儿,道爷却是后知后觉般小声叫了起来:“我说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她!” 我和王老黑本来就对台上的白礼服女人的身份好奇,这时见道爷惊呼出声,王老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说道:“咋了?你认识台上那女人?” 道爷这时却卖起了关子:“道爷我见多识广,自然是认识。” 我见道爷又想卖弄骂道:“别他娘的东扯西扯,说重点。” 道爷没好气的说道:“你俩猴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说着的嘛。这台上的女人可不简单,之前我不是和你们说过鬼市有三大家族,钱家、张家和上官家,这女人就是上官家的。” 道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记得她叫个什么名字来着?哦,我记起来了,” 道爷一拍大腿的说道:“她叫上官云朵。” 王老黑听完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俺看这鬼市怕是要完啊!” “什么意思?”我和道爷一听王老黑这样说,还以为他是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王老黑想都没想的继续说道:“你们自己用脚丫子想嘛,先是来了一个钱三娘,这又来个上官云朵,整个鬼市连个带把的都没有,这不是要完是什么?” 道爷一见王老黑满嘴跑火车,顿时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我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你他娘的大老黑,思想落后了吧?伟大的毛**都说过妇女也能顶上半边天。” 王老黑尴尬的缓缓笑了两声辩解道:“俺这不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嘛,嘿嘿,你还别说这鬼市的女人确实厉害。就刚刚那钱三娘,俺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杀过人。” 我闻言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你可别瞎说,我看她就是吓唬吓唬咱罢了。” 王老黑此时却是难得正经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俺以前在老林子的时候跟着俺师父去山上的老胡子家里做过客,胡子你知道吧?就是你们说的土匪。俺从小跟着师父打猎,不是俺吹牛皮,俺这个鼻子能嗅到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在老胡子家,俺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不是野兽的血腥味。后来俺问过俺师父,俺师父说那是杀气和人血的味道,只有杀过人而且是杀过很多人的身上才会有那种味道。” 说到这里,王老黑停了下来一双眼闪过一丝光亮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么多年,除了在那个老胡子身上,也就今天在那个钱三娘身上俺才又嗅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心中一寒,想起那个穿着旗袍妖艳异常的美丽女人,又想起钱三娘临走时说过的话,心里只感受到浓浓的恐惧。 见我明显表情有些不对,王老黑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说道:“放心,有俺在,她伤害不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粗犷的汉子,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些暖意。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道爷问了一句,但紧接着就自顾自的开口说道:“这次有意思了,上官云朵轻易是不会主持拍卖会的,既然今天她亲自主持拍卖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道爷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眼神不断闪烁着,看上去十分兴奋。 我看了一眼台上的上官云朵,她已经拿起了话筒,看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王老黑催促的声音这时也传了过来:“杂毛老道,你他娘的不要每次话总是说一半,这上官云朵亲自主持拍卖会有什么说道吗?” 道爷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凭道爷我多年混迹鬼市得来的消息上看,上官云朵亲自主持的拍卖会每次都和一样东西有关。”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像是抓到什么了一般追问道爷:“什么东西?” 道爷难得一脸正经甚至带着些许的庄严开口说道:“九转天轮盘。” 第三十二章 最美镜中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九转天轮盘?”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嘴里好奇的重复了一句正待详细的问道爷他口中的九转天轮盘是个劳什子玩意儿的时候,李老爷子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咳咳,拍卖会开始了。” 我只好先收起心中的疑惑往中央高台上看去,此时的中央高台上除了穿着白色礼服的上官云朵,还有一个升降机送上来的大铁盒子,看来就是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品。 上官云朵的嘴唇动了一下,她的红唇十分饱满像沾了露水的玫瑰花一般,大厅中很快响起了她的声音,如同她冷艳的容貌一般冷冰冰:“让各位久等,我们鬼市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你们可以通过面前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了解我们今天的每一件拍卖品,同时今天也是通过它来出价完成拍卖。” 上官云朵的话干净直接,我低头去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新的画面,是一件古铜宝镜。 上官云朵缓缓打开了之前那个升降机送上来的大铁盒子,一时间高台上所有的灯光全都汇聚在上官云朵面前的大铁盒子上,只见打开的大铁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只古铜宝镜,而那也正是笔记本电脑上面出现的古铜宝镜。 我拖动着鼠标,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十分清晰,我能够三百六十度的看到这面古董宝镜的细节。 那是一只有了年代的古铜镜,铜镜的镜身贴骨处黑锈斑驳,再往上是粉锈、蓝锈和绿锈,包浆锈色层次丰富,斑斓可人。颜色深沉而细密,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古镜的背后是一副江山图,大好的河山雕刻在方寸铜镜上,巧夺天工的同时又别有一番韵味。 道爷贼兮兮的看着高台上铁盒子里的古铜宝镜砸吧砸吧嘴开口说道:“看这铜镜的做工怕不是唐时的东西,千百年来还能保持的如此完好,甚好甚好啊。” 我点点头开口道:“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宝贝,看来古书也不全都是杜撰。” 王老黑听我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忙凑了过去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铜镜有什么了不得的说道?” 道爷也是好奇的凑过来,等待着下文。 我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铁盒子里的铜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娥皇乌铜镜。” 王老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声嘟囔道:“这东西是不是值老鼻子钱了?” 道爷这时却是一反常态的开口道:“肤浅。” 王老黑不满的嚷嚷道:“俺咋就肤浅了嘛?不值钱鬼市干嘛拿它拍卖?” 我看着高台上的娥皇乌铜镜淡淡的说道:“有些东西它背后的故事比它本身还要珍贵的多。” “对,就是这么个理。”道爷也是点点头,对我的话表示深以为然。 王老黑从头到尾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见我和王老黑一直卖关子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位兄弟高见,小弟也是这么想的。”我等人没留意,一个穿着灰袍的男子从后排的座位上翻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我旁边开口说道。 我看了一眼来人,他的灰袍因为刚才翻过来的缘故帽子掉了下去,此时正好能看到这人的样貌。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头干练的短发,健康的小麦肤色,五官算是比较俊朗,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我跟着李老爷子的时候就见识过不少人物,后来自己经营清梦斋的时候更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睛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干净清澈。 “所谓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这个铜镜我要了。”那年轻人一边将灰袍帽子胡乱的拉上去,一边小声的对我开口说道。 “啥看不尽镜中人?你们说的是画中仙吧?这东西俺倒是听师父提过一嘴,哎不对,这画中仙可是藏在古画里的,再不济也是藏在墙上的壁画里,你们说她要是藏在这小小的铜镜里面能不憋屈吗?”王老黑更是疑惑,低声问我道。 王老黑的声音不大但是除了我其他人也听的一清二楚,道爷和那年轻人首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一直平静的李老爷子这时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看了一眼王老黑。 王老黑看见自己被笑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脑袋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咋了,你们笑啥?” 第三十三章 人傻钱多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让你他娘的平时多读点书,现在闹笑话了吧?”我笑骂一句,然后才又跟王老黑解释道:“台上铁盒子里装着的铜镜叫娥皇乌铜镜,是南唐后主李煜送给他的红颜知己周后娥皇的礼物,这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君王还即兴念了一句诗,也就是这位小兄弟刚才念的那句,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王老黑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嘿嘿一笑道:“嘿嘿,你还别说,这他娘的李煜还挺有才的啊,就他这一手够你学一辈子的。” 王老黑此话一出,又是惹得道爷等人抚掌大笑算是给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 我见众人笑话忙随口扯了一句道:“据《南唐后史》记载,大周后娥皇通晓音律,饱读诗书,是个有名的大才女。不过我记得在后史中,娥皇二十九岁的时候病逝于瑶光殿,最后被南唐后主李煜葬在懿陵,这面娥皇乌铜镜也跟着她葬在了懿陵才对,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拍卖会上居然重见天日。” 那年轻人听我这样说笑了笑开口说道:“这有什么稀奇,肯定是土夫子从地下拿上来的呗。” 我一听倒是没有反驳,我不是不知道这个鬼市鱼龙混杂,只刚刚在鬼市一层的小摊上我就看到不少地下的东西。和王老黑能够嗅到人身上的血腥气一般,我从李老爷子那里也学到了一种特殊的嗅觉,那就是能嗅到土夫子从地下取出来的东西上的淡淡土腥味。 我们这边刚沉默下去,高台上的上官云朵又开了口:“各位刚刚已经看了我们鬼市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这面娥皇乌铜镜是南唐后主李煜送给周后娥皇的东西,就算是我们鬼市得到这面娥皇乌铜镜也不容易,所以它的起拍价我们鬼市定的是,” 上官云朵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十枚鬼市金币。” 上官云朵的话音刚落,拍卖会上的灰袍人就已经骚动起来。 道爷面色怪异,声音也变了腔调的开口说道:“乖乖嘞,一面铜镜居然要十枚鬼市金币。” 王老黑撇撇嘴不屑道:“瞧你那出息,不就是十枚金币嘛,有什么稀奇的。” 我虽然不知道鬼市金币,但是从道爷失态的模样隐约猜测出来事情恐怕没有王老黑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道爷听王老黑对鬼市金币嗤之以鼻骂道:“你他娘的懂什么,这鬼市金币可不是普通的金币那么简单。” 骂完王老黑,道爷才又继续解释道:“因为要保密和避开公家的调查,鬼市上从很多年前就开始有自己的钱币,分别是鬼市铜币、银币和金币。这一枚鬼市铜币就相当于咱们外面市场上的一万块钱,一枚银币就相当于十万块钱,而一枚金币,” 道爷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带着些许贪婪的继续说道:“这一枚鬼市金币就是外面的一百万啊。” 我和王老黑听完道爷的话都是心中一惊,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鬼市上居然会流通着一种特殊的货币,更没有想到一枚鬼市金币居然相当于一百万。 过了半天,王老黑才恨恨的开口说道:“俺看他娘的鬼市就是乌龟吃煤炭,整个一黑心王八。十枚鬼市金币,那不就是一千万?谁他娘的钱多了烧的买一面破镜子,那玩意又不能吃不能用的。” 然而王老黑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年轻人就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随意敲了两下。 等我们回过神来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一看,娥皇乌铜镜的下面已经有人出价,等我们看清出价都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娥皇乌铜镜的下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阿拉伯数字,20。 20个鬼市金币。 两千万人民币。 我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开口说道:“是你出的竞拍价?” 那年轻人一脸平静的看着我说道:“是我出的低了?” 我的内心此时万马奔腾,耳边一直回响着年轻人刚刚说的话。 我出的低了? 王老黑那边已经呼天抢地的嚷嚷起来:“他娘的,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两千万你就买这破铜镜?” 说到这,王老黑半开玩笑的开口说道:“小兄弟,要不咱商量个事,你把这两千万给俺,别说是他娘的一面娥皇乌铜镜,俺把这娥皇给你弄来都成。” 那年轻人知道王老黑是开玩笑,所以也没理会他。 “目前最高价二十枚鬼市金币,还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吗?”慕容云朵在高台上开口说道。 能来鬼市拍卖会的除了我们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但是让他们花两千万去买一件铜镜是不太现实的,即使这娥皇乌铜镜有一段美好的故事。 兴许正因为如此,慕容云朵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宣布娥皇乌铜镜以二十枚鬼市金币的竞拍价售出。她自然是没有提及竞拍人的身份信息,这是鬼市的规矩。 年轻人虽然花了两千万,但竞拍成功的他明显看着十分兴奋。 “人傻钱多。”这是我对身旁这个年轻人的第一个最深刻印象。 第三十四章 特殊记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即使是有人花上两千万拍下娥皇乌铜镜,上官云朵的脸上仍旧是看不出来什么高兴的表情,似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如同有人买下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一般。 那个装着娥皇乌铜镜的铁箱子缓缓落了回去,上官云朵再次开口:“我们的下一件拍卖品是来自东北兴安岭的白虎皮,起拍价,五个鬼市金币。” 随着上官云朵的话音,一个比之前大了很多的升降台托着一个太师椅升了上来,一张足有五六米长,四五米宽的白虎皮完完整整的裹在太师椅上。幽黄的灯光下,白虎皮毛光泽油亮,一看就是稀罕东西。 更诡异的是,随着太师椅和白虎皮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我们隐隐约约居然能够听见白虎啸林的吼声,整个大厅都有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白虎虽死,虎威犹存。 然而令我惊异的是,王老黑在看到那张白虎皮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一改平常的模样。 我以为是王老黑猎人的身份作祟,因为在老林子里猎人和老虎都是一样,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此时我怕王老黑见到身死还被剥皮的白虎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忙开口问道:“老黑,你没事吧?” 王老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他的眉头紧皱,低下头开始仔仔细细反转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白虎图片像是要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过了一会儿,王老黑突然一拍大腿道:“他娘的,果然是俺师父的手笔。” 我一时没有理解王老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大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老黑出言问道:“老黑,你该不会是说这件白虎皮是你师父送到鬼市的吧?” 王老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他没有说话。 我急道:“你这他娘的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个啥意思嘛?” 王老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俺之所以说这白虎皮是俺师父的手笔是因为俺在这张白虎皮上看到了俺师父留下的记号。” 说着,王老黑拖动着笔记本电脑的鼠标,放大了那张白虎皮背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我凑近了一看,那里赫然有着一个印章大小的黑色符号,那符号三个尖角像是一把小叉子,显然不是白虎皮上应该有的东西。 “这难道就是?”我也是皱起了眉头低声问王老黑道。 王老黑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俺师父特有的记号。你小子不懂,在俺们大兴安岭的老林子里,猎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因为进了老林子,山高水深树也多,老坟圈子更是一个挨着一个,有时候一里多地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坟包。俺们猎人就算是带齐了狗,摸清了山路,拿烈酒牲畜拜会了山神老爷,做好了完全准备也不能打包票说不会出事。” 说到这里,王老黑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缓了缓才又继续说道:“因为老林子邪乎事多啊,不说别的,光是山雾就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折在老林子里。 这东北大兴安岭的山雾,不但早上有,晚上也有,甚至是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你抽根烟的功夫,一层层的山雾就已经将整个老林子遮的严严实实。人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得原地戒备,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头鹿,一头野猪,甚至,是一群饿的两眼直放绿光的狼窜出来。 要是实在碰上了非走不可的急事,那就必须得找一根和自己身高一般长短的树枝往前面山雾里摸索着走。不仅如此,每走一步就还必须得在地上或者是树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 我听到这里不由地开口说道:“这个我懂,在地上和树上留下标记是为了怕自己在山雾里迷路,如果真的迷路了还能顺着记号找回去。” 王老黑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过了一会儿,王老黑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起山雾的时候留在原地虽然也凶险但多留心注意还是能保住性命,而往前走却是猎人在拿自己的命开路。你永远不知道会在山雾里遇到什么,可能是野猪王,可能是花婆子,也可能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如,” 王老黑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森,他看了一眼我沉声说道:“比如,野猪沟里的红衣小鬼。” 这时我头顶的灯光猛的闪了一下,加上王老黑口中骇人的描述,我的后背被吓的出了一层白毛子汗,冷风一吹,凉飕飕的,像是有东西在对着自己的脖子吹气一般。 好在这时王老黑又开口说道:“你刚刚说错了,猎人在山雾里留下自己的记号不是为了迷路的时候可以往回找路,而是,” 王老黑说到这里眼神有些伤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才又继续说道:“他们留下记号只是为了在自己真的遭遇不测的时候,同行的猎人能跟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找到他们的尸体带回去罢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猎人在山雾中留下的记号居然是为了找到他们自己的尸体,嘴角动了动骂了一句道:“这,这还真他娘的操蛋。” 第三十五章 惊为天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也是跟着骂了一句,过了一会儿脸色好的多才又继续说道:“这猎人的记号也有另一个用处,那就是给自己打到的猎物作标记。” 我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能打到多少东西,还需要做标记?” 王老黑嘿嘿一笑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小子见识浅了吧?俺跟你说,俺们猎人封山围猎的时候,打到的猎物海了去了,角鹿,狼,傻狍子,还有野鸡,兔子和狐狸,这些打来的猎物都堆到一起像一个小山包一样,屯子里的女人们赶着牛车来拉,都得拉上整整两三天才能拉完。你说,这不做好标记,回去让俺们怎么分?” 我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弱弱的说道:“这听上去倒是真不少。” 王老黑在那一边洋洋得意,我看着白虎皮上那个小叉子一般的标记小声问道:“我说老黑,你师父这个标记是啥意思?” 王老黑带着无比骄傲的神情开口说道:“这叫开山叉,是守山人的标记。算了,俺说了你也不懂。” 见王老黑没有解释守山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意思,我倒也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我这时对王老黑那个猎人王师父的身份却是充满了好奇,忽然我猛地想到之前自己师父李老爷子和钱三娘之间的对话,再加上白虎皮出现在鬼市拍卖会上,我不难想到王老黑的师父猎人王和鬼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我和王老黑讨论的这一会,白虎皮已经被人以八枚鬼市金币的价格买了下来。 王老黑低声嘟囔了一句:“卧槽,老头这么有钱?不行,俺抽空得回去一趟,怎么说也得弄张白狼皮耍耍。” 我听王老黑这么说骂了一句道:“你他娘的要成了土财主可别忘了穷兄弟。” 王老黑咧嘴一笑道:“嘿嘿,那不能,俺们东北人除了豪爽,就是义气!” 娥皇乌铜镜和白虎皮之后,拍卖会上出现的拍卖品都是些寻常东西,但是每一件放在外面也都是难得的珍品。 很快,拍卖会的升降台上出现了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 升降台托起了一件玻璃罩子,玻璃罩子里面却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狼皮。那是一张有了年月的狼皮,而狼皮本身也是有了年月的东西,狼皮的皮毛整体是斑驳的灰白色,只有上了年纪的老狼才会有这样的毛皮。 这张灰狼皮出现在高台的那一刻,整个拍卖会大厅死一般的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冷了不少。除了我们,在场很多人的目光都出现了一种炙热甚至可以说是狂热,连一直平静的李老爷子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动容。 上官云朵依旧是冰冷的举起话筒说道:“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我可以代表三大家族向各位保证,你们眼前看到的这张灰狼皮中就藏着九转天轮盘的秘密。起拍价,” 上官云朵加大了些声音开口说道:“起拍价,五十枚鬼市金币。” 此话一出,王老黑顿时小声嚷嚷了起来:“疯了,俺看这傻娘们是真的疯了。五千万,她怎么不直接下手抢呢?” 然而,令王老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笔记本电脑上的竞拍出价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激烈,很快竞拍价就由起步价五十枚鬼市金币涨到了七十五枚鬼市金币。 我和王老黑早就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像是失声般说不出话来。 这时,我旁边的年轻人再次有了动作,他只是轻轻敲了两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竞拍价就提升到八十枚鬼市金币。 我这时已经惊的有些麻木了,反而倒习惯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高台上的上官云朵开口说道:“还有比八十枚鬼市金币出价更高的吗?” 拍卖会大厅一片沉默,上官云朵扫视了一眼现场所有人,嘴唇动了动就要宣布最后的竞拍结果。 忽然,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一百枚鬼市金币。” 那女人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实在是抱歉,这个东西我不太会用。” 她说的,是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女子的声音未落,拍卖会就已经是一片哗然。 一百枚,这可是一个亿,而出的起这个价的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连笔记本电脑都不会用的女人。 “还有比一百枚鬼市金币出价更高的吗?”上官云朵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我旁边的年轻人再次将手放在笔记本电脑上,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敲下去,而是将手从键盘上拿了下来。 那年轻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确实有点小贵了哈。”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叫小贵吗?这叫天价了好不好? “一百枚鬼市金币,成交。”上官云朵敲了一下手中的拍卖锤,这个拍卖会算是结束了。 拍卖会大厅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李老爷子也站起了身子往外走,我们忙跟了上去。 就在我路过那个最后出价一百枚鬼市金币的女人旁边时,她恰好抬起了头,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美丽到极致的脸,美丽到我觉得看她一眼都是对美的一种亵渎。 第三十六章 赝品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只是看了一眼都不由得痴了,这见那女子二十岁的模样,肤光胜雪,眉目如画。高挺的鼻梁天然的自带几分贵气,她的眼眸如千古不变的星辰,我只觉得自己每看她多一分,便陷入一分。 那女子如同随意般回看了我一眼,星光般冷寂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许的融化。她的胭脂红唇轻轻动了一下,弯了一个极美的弧度,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她只是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一抹浅笑,一对梨涡,甚是好看。 “你他娘的干啥呢?”见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王老黑回头催促道。 一见我像街口的吴老二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之前那个拍下灰狼皮的女子,就差没有和吴老二那样流下哈喇子了。 见一向自诩为洛阳柳下惠的我都这么一副猪哥模样,王老黑也是好奇的往那神秘女子的方向看去,奈何神秘女子是侧对着他,所以我可以看到女子的绝美容貌,王老黑那边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看不到那神秘女子的模样,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王老黑对我的嘲讽,只见王老黑嘿嘿笑了几声小声说道:“嘿嘿,你小子这是不是打算当小白脸啊?万一你真的被包养了,可不要忘记你王哥。苟富贵,勿相忘嘛。” 我这才回过神来先是没好气的踢了王老黑一脚,然后才不好意思的冲那神秘的美丽女子笑了笑:“实在是抱歉啊,我这兄弟山里野惯了,说话比较随意,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那神秘女子笑了笑,这次却是开了口,用她那温婉的声音说道:“没事。” 这时我看到李老爷子已经出了拍卖会大厅,道爷站在门口伸着头往自己这边瞄着,王老黑的脸上也是出现了催促的意思。 我没好意思问那神秘女子的名字,转身就往大厅外面走,王老黑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对那神秘女子说道:“俺这兄弟傻是傻了点,但绝对是个好人。” 我只觉得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回过头冷冷的对王老黑说道:“你他娘的话咋这么多呢,赶紧走,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王老黑本来还打算再说上两句,但听我这样说只好跟着我就走了出去。 道爷一见我和王老黑走了过来,忙阴阳怪气的开口问道:“你们行啊,这么快就和里面那位主攀上关系了,快和道爷我说说她是什么来头。”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也确实不知道里面那位神秘的美丽女子是什么身份。 王老黑倒是把道爷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嘀咕了些什么,我虽然听不清但也知道王老黑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王老黑那边刚说完,道爷就屁颠屁颠的冲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道爷我今天是开了眼见到真神了,里面那位花一百枚鬼市金币都不眨眼的主就这么让你给拿下了,道爷我是服了,心服口服。” 我被道爷的话说的是满头雾水,看向一旁的王老黑,王老黑这时也对我挤眉弄眼,我顿时明白这一定是王老黑对道爷一通吹牛了。 我低声问道爷:“老黑都跟你说了啥?” 道爷也不隐瞒,仍旧是带着些许崇拜的声音说道:“那位黑小哥跟我说,你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让里面那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我气的恨不得用针缝了王老黑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狠狠地踢了王老黑一脚没好气的说道:“就知道你他娘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王老黑吃痛但嘴上仍旧是不依不饶道:“俺不能,你能就行,你狗嘴吐象牙,你舌尖生莲花。” 王老黑说到这里嘿嘿的笑道:“嘿嘿,所以那娘们儿才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嘛。” 我倒没想到王老黑这次嘴皮子这么溜,索性不再理他,大踏步的往李老爷子那边追去。 王老黑和道爷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两个人也跟了过去。 李老爷子并没有下鬼市二楼,而是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进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 我、王老黑和道爷三人一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鬼市拍卖会最后的交易地点,一些刚刚竞拍成功的人已经拿了东西陆陆续续往外边走去。 李老爷子刚刚并没有参加竞拍,我猜测他等在这里和之前他去办的私事有关。 很快,这个房间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四处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前那个坐在旁边的年轻人此时也在这个房间里面。 在我看到那年轻人的同时,那个年轻人也看到了我,他还是自来熟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憨厚的笑着。 年轻人的笑很干净阳光,我觉得他虽然有些自来熟,但并不让人讨厌甚至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是你。”年轻人看着我开口说道,然后不等我回答又继续说道:“正好,给你看看我的娥皇乌铜镜,我看你也蛮喜欢的对吧?” 说着,年轻人将手里的一个木盒递了过来。 我见那年轻人大方,自己也确实对娥皇乌铜镜感兴趣,于是便接了过来。 木盒入手很有重量并且带着淡淡的特殊香味,我仔细打量了一眼不由地佩服起鬼市的手笔之大。 那木盒用的是实实在在的小叶紫檀,从木盒浅浅的纹路上看,这分明是用一整块小叶紫檀木做成的东西。更难能可贵的是,木盒分明是请了雕刻大家在上面雕刻了一副精美的盛唐仕女图。我做古玩这么些年,眼力还是很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得几十万大洋。 用这木盒来装娥皇乌铜镜,倒也不算辱没了古镜的身份。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里面赫然装着一面古铜镜,那正是娥皇乌铜镜。 “你可以拿起来好好看,没关系的。”年轻人很是大方,我也不客气直接从木盒中取出娥皇乌铜镜细细打量。 娥皇乌铜镜确实是地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上面除了斑斓的各种铜锈,还有着淡淡的一抹暗红色的土沁。我看了看手中娥皇乌铜镜的背面,那是一副雕刻上的江山图,大气磅礴,秀丽伟岸,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然而只是过了一会儿,我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又过了一会儿我才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沉声说了一句话。 “不对,这娥皇乌铜镜是假的。” 第三十七章 上官云朵的威胁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王老黑和道爷也是围了过来。 王老黑只是凑过来看热闹,道爷却是拉了一把我小声的提醒道:“这位小哥,你不懂可不要乱说话,鬼市拍卖会上的东西可都是经过三大家族鉴定过的,不可能有假的。” 年轻人却是像没听到道爷的话一般,面色缓缓平淡了下来看着我平静的说道:“你确定这娥皇乌铜镜是假的吗?” 我正待说话,道爷却是抢先一步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拼了命的打眼色有些着急的说道:“这位小哥,鬼市拍卖会上的东西肯定是真的,咱就不要瞎掺和了。” 我知道道爷话里的意思,从之前看到的那个钱三娘随手就能拿把枪就可以看出来鬼市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所以打了个哈哈对那年轻人道:“这里光线光线不好,我刚刚是看错了。” “看错了?”年轻人有些不相信的重复了一句,但看了一眼房间内并不怎么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的灯光也就没说什么。 王老黑小声的问道:“那劳什子娥皇乌铜镜真的是假的?” 我点点头低声说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娥皇乌铜镜十有八九是个假货。” 王老黑闻言顿时嚷嚷起来:“照俺说,这鬼市还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两千万就买个假货。” 我忙拉着他低声说道:“你他娘的小声点,咱这可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王老黑却是丝毫不惧的说道:“咋了?敢出来卖还不能让人家说了?” 王老黑的话声音不小,显然引起了房间内黑袍人的注意,两个黑袍人已经往王老黑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诋毁鬼市的信誉,否则鬼市必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一个黑袍人带着威胁的意味开口说道。 “去你妈的。”王老黑本就是暴脾气,三番两次的被鬼市黑袍人威胁此时也是爆发了出来,他一抬脚将面前的黑衣人踹的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到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显然摔的不轻。 王老黑这边动了手,那边的黑袍人也不含糊,很快十几个黑袍人将王老黑再一次围住。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是吧?来,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虽然被十几个黑袍人围住,王老黑却是丝毫不惧的继续骂道。 我仍旧是选择和他站在一起,道爷这次竟然意外的没有认怂,虽然从他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恐惧,但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一丝对道义的坚守。 “老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义气。”王老黑也看到了道爷没有怂,由衷的夸道。 道爷冷哼了一声说道:“道爷又不是那群怕事的秃驴,我可是正宗的全真教俗家弟子,就这几个小喽啰道爷抬手就能把他们给灭喽。” 我和王老黑心知道爷是吹牛,但都没有拆穿,毕竟他那豪气万丈的模样看着也怪唬人的。 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此时缓缓走到那群黑袍人的面前冷冷的开口说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黑袍人被年轻人这么一问,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在我们鬼市,我们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一个同样冰冷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我寻声望去,才发现开口说话的居然是上官云朵。 上官云朵此时已经换下了白色的礼服,身上现在穿的是职业装,白色的衬衫配着得体的西服却是更有一番干练飒爽的味道。 上官云朵缓缓走了过来,她的气场很强,那些围着我等人的黑袍人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哦?那看来鬼市是你们的一言堂了?”年轻人面对着上官云朵那强大的气场却是没什么反应,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 年轻人的声音很平静,看不出来他的喜怒,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有钱人或者是富二代那么简单,他的那份气度就算是顶级的富二代身上也不可能会有的。 上官云朵似乎并不打算和年轻人纠缠,而是转向我开口说道:“你说鬼市的娥皇乌铜镜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我有点听不出上官云朵话里的意思,不明白上官云朵这样说是在威胁还是真的在询问自己娥皇乌铜镜的真假,一时拿不准主意索性没有理会上官云朵的询问。 “大哥你尽管说,别人可能会怕鬼市三分,但我偏不信这个邪。”那年轻人以为上官云朵是在威胁我,保证般的向我开口说道。 第三十八章 离开鬼市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可能会感觉到那人的狂妄无知。然而此时我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但我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说大话。 我还在犹豫,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老爷子这时开了口:“你就只管实话实说吧,上官家的丫头倒还不至于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出来。” 见李老爷子的话带有几分善意和夸赞,上官云朵恭恭敬敬的冲李老爷子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李老爷子发了话,我这时也不好再沉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这娥皇乌铜镜应该是假的。” 我的话音刚落,上官云朵身后的黑袍人就要有所动作,上官云朵摆摆手把他们压制了下来。 上官云朵看着我开口说道:“这面娥皇乌铜镜我用过现代科技查验过,碳十四鉴定结果证明它就是距今一千多年。” 我摇摇头打断上官云朵道:“这面铜镜确实是一千多年前的古铜镜,但是,”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绝对不可能是娥皇乌铜镜。” 上官云朵皱起眉头冷声问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你要是读过南唐寒山散人的《石南笔录》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说这面娥皇乌铜镜是假的。” 听我提到《南唐石录》上官云朵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震惊,不过很快被她掩饰了起来,她依旧是冷冷的说道:“《石南笔录》早就不再存世,我怎么可能读的到一本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书。” 虽然上官云朵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渴望。 我其实也是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师父李老爷子随意放在明月斋里的书居然可能是这个世上仅存的孤本,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我见上官云朵还在看着自己,只好解释道:“寒山散人在《石南笔录》中记载了一个关于南唐后主李煜和大小周后的故事,据说李煜风流多情,在送给大周后娥皇乌铜镜之后又和大周后娥皇的妹妹女英暧昧不明。娥皇知道后抑郁失落,常常拿着那面娥皇乌铜镜顾影自怜,然而终究是年华不再容颜老去,之后娥皇随手将娥皇乌铜镜丢在了地上,正因为如此娥皇乌铜镜的背面也有了一道像她和后主李煜的爱情一般难以修补的裂痕。”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年轻人手里的木盒沉声说道:“而鬼市的这面娥皇乌铜镜背后显然没有那道传说中的裂痕,应该是后来同一时期仿制的。毕竟江山看不尽,最美画中人这东西还是蛮受人追捧的。” 我说完,年轻人麻利的从木盒中拿出那面娥皇乌铜镜,众人一看铜镜背后果然没有裂痕。 上官云朵却是丝毫没有在乎娥皇乌铜镜的真假,反而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伤感,幽怨的看了一眼我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你们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见色思迁的东西。” 说完,上官云朵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转身离去。 那群黑袍人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年轻人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妈的,该干嘛干嘛去,滚远点。” 黑袍人似乎知道年轻人身份不一般,乖乖的散开。 年轻人感谢的看了一眼我说道:“谢谢你啊,大哥,这件事我江凡和鬼市没完。” 说完,年轻人也就是江凡转身拿着木盒就离开了。 “俺说你小子行啊,这样的冰山美女你都能勾搭。”王老黑见人都散去,嘿嘿的笑着打趣我道。 “别扯淡,人家上官云朵只是感慨一下罢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王老黑和道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猥琐的笑出声来。 王老黑咧嘴道:“那她咋不对着俺感慨呢?” 我懒得解释,索性转身往李老爷子那边走了过去。 李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黄布包,见我和王老黑这边消停下来就站起身子往外走,我三人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鬼市居然派了车将他们送回了老街。 道爷不住在老街,所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道爷离开,我和王老黑才想到还没来得及问道爷的名字,不过既然他知道了落龙街,凭道爷那老油子模样找过来倒也不难。 王老黑回了他的皮货铺子,我却是一直将自己的师父李老爷子送到明月斋门前。 就在李老爷子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回过头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话:“你以后离上官那个丫头远一点,对你没坏处的。” 说完,李老爷子也没解释就走进了明月斋。 我想了想李老爷子的话,离上官丫头远一点,上官丫头说的自然是上官云朵。不过我并没有太把李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人家堂堂鬼市三大家族的上官家小姐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小人物有联系呢? 回了清梦斋,累了一夜的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子向我伸出手,就当我以为那女子是上官云朵的时候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是在鬼市最后买下灰狼皮的神秘女子。 第三十九章 南风乍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从鬼市回来转眼就过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王老黑闲着没事干常来我的清梦斋转悠之外,清梦斋倒还真的没来过一个人,就连我和王老黑以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道爷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我倒也不着急,仍旧是自顾自的坐在我的竹椅上单手捧着我的那个紫砂壶,就着浓浓的桂花香喝着淡淡的龙井茶,闲着没事干和王老黑闲聊扯淡。 我对王老黑道:“你他娘的大老黑整天不守着你的那个皮货铺子,我看你那个皮货铺子早晚要黄。” 王老黑不满道:“呸呸呸,你小子他娘的懂个卵蛋,俺们做皮货生意的和其他生意不一样,每年都是伺候几个固定的老主顾。每年皮货铺子里的好皮子大多也都是卖给他们了,这群财神爷可不能骗,得给他们压箱底的好皮子。 好皮子的价钱可一点不比你们倒腾古玩来的钱少。至于其他上门的客人嘛,大多是图个稀罕想长长见识,对待他们这群人是能蒙就蒙,能骗就骗,反正是一锤子生意,杀生不杀熟嘛。” 我见王老黑说的在理,也是点点头说道:“你们这皮货铺子的买卖经和我们古玩店倒是也差不多,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宰生不宰熟。” 王老黑嘿嘿的笑道:“其实俺也动过宰那些财神主的主意,毕竟和过路客比起来那些人才是财大气粗,宰一次可就赚大发了。但是俺师父说过,坏了规矩怕是在这一行就待不住了。” 我正色道:“你师父确实是位高人,他说的没错。我和你说,老黑你可千万别坏了规矩,不然你那皮货铺子肯定得黄。” 王老黑瓮声瓮气的说道:“那是自然,其实俺就是看不惯那些有钱的王八蛋资本家。” 我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有钱人,哪个不是他娘的王八蛋,但谁让人家有钱呢?” 说完,我指了指自己的清梦斋对王老黑开口道:“你知道这家店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 王老黑摇摇头说道:“俺来这也就才几年时间,不过听街坊邻居说这间店在你接手之前叫什么楼来着,其他的俺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以前它确实不叫清梦斋,而是叫如意楼,掌柜的叫孙老六,在这洛阳也算是小有名气。” 王老黑皱着眉头疑惑道:“孙老六?这个俺倒是没听说过。”顿了顿,王老黑继续道:“这不对啊,既然他孙老六已经小有名气,那为什么还要把店转给你做?” 我平静的说道:“因为他死了。” 王老黑眉头皱成一团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我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看见王老黑疑惑的样子,我解释道:“孙老六有一个老主顾,出手阔绰豪爽。可能是上了年纪,孙老六打算卖了如意楼回家养老。本来安享晚年也算是一件喜事,可惜他动了歪心思,想在临走之前狠狠地宰那个老主顾一笔。 孙老六从一些见不得光的路子弄来了一批精仿的青花瓷器,谎称是元青花卖给了那个老主顾狠狠地捞了一笔。之后,孙老六就把这家店面让给了我。” 我说到这里看了王老黑一眼才又继续开口说道:“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王老黑试探的开口说道:“被人给报复了?”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后来孙老六在驾车回乡的路途中被一辆拉沙土的大卡车碾压致死,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再后来,孙老六的老家人收到那个老主顾的口信,人家坦白的说孙老六就是他找人撞死的,那被孙老六骗的钱要在三天之内完完整整的送回去,不然死的就不止孙老六一个人。” 王老黑阴沉着脸低声说道:“死了一个人还不够吗?那钱最后送回去了?” 我点点头道:“送回去了。” 王老黑一跺脚道:“他娘的,虽然孙老六骗钱在先,但是也罪不至死啊,还他娘的让人家死的不止一个,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我轻轻将手里的紫砂壶放回竹椅旁边的木桌上,然后才缓缓说道:“可能,有钱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王法吧。” 王老黑这次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开口。 到了晚上,我心情大好一扫和王老黑之间谈话时的阴霾。 我心情大好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两只摆在货柜上多日不曾有人问价的清代雕花玉葫芦被一个路过的广州富商用十六万买了去,要知道当初收这两个玉葫芦的时候可是只花了不到两百块钱外加一包花娇烟而已。 我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和王老黑和黄小妖出去下馆子搓一顿,想到黄小妖,我突然想到还欠人家五盒LA MER面膜,这次好了钱就有着落了。 正想着,一个人影就走了进来,店内光线不怎么好,加上还没来得及开灯。我以为是进来看古玩的人,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了做买卖的心思便头也没抬的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打烊了,要看东西的话明天请早。” “宋老板这是发了财了,上门的买卖都要往外推,你等我回去告诉老掌柜。”一个略带着俏皮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果然是黄小妖。 我苦着脸开口说道:“小妖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清梦斋你又不是不知道,进来的有几个是真正打算花钱买东西的。” 黄小妖也在李老爷子那里帮了一段时间,她自然明白我说的话所言非虚。 我知道黄小妖是来干嘛的,十有八九是想问我鬼市上的事情,果然她说道:“你们在鬼市都遇到什么好玩的?” 我苦笑了一下把鬼市上遇到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当然我隐瞒了钱三娘吻我的那段。 好在黄小妖的心思此时完全被王老黑从鬼市上带回来的那把弩给吸引,我被她问的烦了随口说道:“你去找老黑不就得了?” 黄小妖一撇嘴没好气的踢了我一脚然后就走了,临走时还瞪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去找王老黑了也没有在意,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来找我其实是有事情的。 第四十章 这买卖我接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等吃过早饭,我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径直去了明月斋。 明月斋里,李老爷子不知道去了哪里,黄小妖在打理着柜台上的古玩。 我看着一尘不染的明月斋,心里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女人懂得打理,想当年自己在明月斋的时候,别说是一尘不染了,没被上门的买家说是故意在古玩上做旧就不错了。 黄小妖显然也看到了我,笑着调侃道:“宋老板来小店是要买些什么?我们小店是琴棋书画,玉石金铜,应有尽有。我看咱们也是老关系了,给你打个对折怎么样?” 我早已习惯黄小妖的调侃,接过话茬道:“你宋哥我这些都不缺,就缺个暖床的,咋样?小妖你感兴趣吗?” 要是寻常的小姑娘早就羞的抬不起头,但黄小妖自小在美国长大,人也开放的多,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啊,只要宋哥价格给的高,小妖我今天就上门服务你去。” 说着,黄小妖冲我抛了个媚眼。 不知道怎么的,我这时脑海里竟然浮现起鬼市的钱三娘,她那妖艳的脸,和她那火热的红唇。 心中有了其他的事情,我没了和黄小妖打趣的心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黄小妖面前的柜台上说道:“你点点。” “什么东西啊?”黄小妖说着打开了包装,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喜的惊叫了一声:“LA MER!宋老板,我爱你。” 说着,黄小妖上前搂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脸吧唧就亲了一口。 我一脸嫌弃的擦了擦开口说道:“小妖!咱这是Chi a,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啊。” 不过很显然,我的话黄小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顾着满脸欣喜的摆弄着那几盒LA MER去了。 等回了清梦斋,我怎么看自己的货架怎么别扭,心里不由得暗想道:“有空了还是得招一个伙计,就算啥都不干,帮忙扫扫货架也是好的。” 不过此时没伙计,我只好亲自用鸡毛掸子轻轻地掸货架上的那层薄灰。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而明媚,我也难道的哼起小曲:“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账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 这是京剧《红灯记》中李玉和唱段,我不喜欢它过于板正,因此总是故意用流行乐的方式唱出来,或许这就是最早版的老歌新唱吧。 我唱的正起劲,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影子恰好挡在了我挥舞鸡毛掸子的方向。 我头都没回的开口说道:“老黑,你他娘的咋这么没眼色呢?老子正在大扫除你没看见啊?” “是我来找你。”一个陌生又好听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见来人不是王老黑,我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一眼,我就痴了一般的愣住了。 只见那女子二十岁模样,一袭白裙,瓜子型白嫩如玉的脸蛋,脸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浅浅的梨涡,香腮润色的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清澈干净的眸子,黑白分明,简直如天上的明珠落下了凡尘。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让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多了几分灵动。 最让我惊艳的是她的眼睛,眼眸淡静如海倒映着星河瑶池的仙气。 “没想到,你还是之前那般痴。”女子红唇微启,一抹浅笑,一对梨涡,这女子分明是在鬼市见到的那个用一百枚鬼市金币买下灰狼皮的那位神秘女子。 我被她这一笑才算是回过神来,女子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取笑我之前在鬼市里的痴呆模样。 “我平时见到一般美女不这样,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你这样的美女就好像不会思考了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油嘴滑舌。”女子小声的嗔怪一句,她的眼神平静的像是满天的星河一样,在万古的长夜中不曾改变。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了想开口问道,对于这个突然上门的女子我很好奇她的目的。 那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来自那里,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我仍然假装不知道的说道:“我能来自哪里?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古玩店老板。” “有的人走在阳光下,有的人却是渴望阳光,不知道宋老板你是哪种人?”那女子继续打着哑谜。 “够了,今天我不想做生意,更不想做你的生意。”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我知道她是来打破我这种平静生活的人。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漠,她只是微笑,依然很好看,然后她说道:“如果我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我的心里猛的一震,我知道她就要打破我的生活了。 然后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从哪里过来,你应该很清楚让我来找你的人是谁。” 我沉默了,因为她说的那个地方一定是黄泉客栈,而那个让她来找我的人只有秦老头。 我知道,我的生活已经被打破了,我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一般幼稚。 “说吧,找我干什么?”我妥协了,因为我没法拒绝,这些年我真的以为我能逃开了,我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古玩店老板并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但从今天我又要回到那个可怖的世界。 “我要和你做一桩买卖,你帮我去一个地方带回一个人。”那女子突然有些伤感,但我的心却越来越冷,因为这才是我。 “我能得到什么?”我开口说道,一桩买卖不能只有付出,我也要得到应有的回报。 “十枚鬼市金币。”女子的话说的很轻,但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一千万,出手倒是真阔绰。 “我有三个条件。”我想了想说道。 “当然可以。”女子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我。 “第一,我要绝对的处理权,不能受任何人的干扰。”我说道,因为我知道在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我必须保证我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因为稍一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同意。”女子点了点头说道。 “第二,这桩买卖必须由我找的人做,你不能派任何人插手。”我再次开口,而女子也是点了点头。 “第三,我不想看到有衙门的人出现。”我直直的看着女子的眼睛开口说道,因为我从她身上闻到了朝廷的味道。 女子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这买卖我接了。” 第四十一章 长孙惊鸿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那女子似乎早就知道我会答应一般,她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波动,然后她开口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叫长孙惊鸿。” 我看了长孙惊鸿一眼,确实她配得上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名字配的上她。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说吧,到底是一桩什么样的买卖?”我知道长孙惊鸿惊鸿的买卖绝对简单不了,我不知道她用什么说动了秦老头,连我几乎归隐到普通人的身份也不惜打破。 长孙惊鸿平静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带回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人?什么人?” 长孙惊鸿很显然不打算告诉我那人是谁,她岔开了话题有些敷衍的说道:“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但见到他之前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能说,或则一切都会被改变。” 我点了点头,身为江湖人我自然知道有些东西别人不愿意说,那也就无需多问。 气氛有些沉重,长孙惊鸿微微一笑打破了沉默:“想找到他,必须先找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着长孙惊鸿的眼睛问道。 长孙惊鸿毫不避让的和我对视,她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然后她轻轻说道:“九转天轮盘。” 我的脸色黯淡了下去,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东西,之前在鬼市里听道爷说过一嘴不过倒是没怎么在意。 但现在随着身份被打破,来自一个江湖人的警惕,我感受到了一丝让我心悸的危险。 秦老头说我的灵魂感知力很强,所以我天生对危险很敏感,随着我恢复一个江湖人的身份,这份感知力随之越来越强。 “我该去哪里找这玩意儿?”我想了想开口说道。 长孙惊鸿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我有些不耐烦,但抬头看着长孙惊鸿那一张笑颜如花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长孙惊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考虑怎么开始她的故事,终于她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你听说过祭天金人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摇了摇头。 长孙惊鸿似乎也没有期待我能回答上来,她只是更伤感的说道:“不过才过去一千多年,人们已经忘记了太多东西。” 然后长孙惊鸿开始说道:“祭天金人是一千多年前匈奴铸来祭天的礼器,后来匈奴大败,祭天金人便被带回了甘泉宫。当时的大方士东方朔在祭天金人上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祭天金人身上藏着神秘却强大的力量,而根据祭天金人的指引,东方朔最终找到了那件东西。” 长孙惊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趁机说道:“九转天轮盘?” 长孙惊鸿赞许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没错,东方朔最后找到的就是九转天轮盘。” 我皱着眉头说道:“但据我所知任何史书野史都没曾记录这件事,我们又怎么找到这东西?” 长孙惊鸿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东方朔认为九转天轮盘的力量过于邪恶,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灭了口,而东方朔本人也对此三缄其口。” 我直直的看着长孙惊鸿说道:“既然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你让我去大海捞针吗?” 长孙惊鸿再次笑了一下,我承认她笑的很美,让我的火气消了很多。 然后长孙惊鸿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然后我犹豫的说道:“祭天金人?你找到了祭天金人?” 既然如长孙惊鸿所说九转天轮盘的下落没有任何记载,那么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个指引东方朔找到九转天轮盘的匈奴祭天金人身上。 果然长孙惊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并没有找到祭天金人。” 我这次是彻底没了脾气,长孙惊鸿突然指着我说道:“但你能找到它。” “我?凭什么你觉得我能找到?”我被她气的哭笑不得。 “凭我手里有藏着祭天金人的地图。”长孙惊鸿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不由地愣住了,她手里的东西我见过。 正是之前拍卖会上的那张灰狼皮。 长孙惊鸿一抬手就把那张灰狼皮递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因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长孙惊鸿买下这张灰狼皮花了整整一个亿! 灰狼皮一入手,我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到我脸色大变,长孙惊鸿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没找错人,你已经发现了什么对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狼皮,而是狼妖的皮。” 长孙惊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张狼妖皮。大将军卫青讨伐匈奴时,由猎妖卫在路上猎杀,后来狼妖皮就被卫青送给了东方朔。” 我点了点头,长孙惊鸿说的话确实有理有据。自古以来行军打仗都会带上很多奇人异士,因为军队多出没于荒山野岭穷山恶水之地,难免会碰到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所以大军中就有猎妖卫这样的存在,专门负责对付那些寻常士兵不能应付的东西。 历史上比较出名的几个人,秦朝大方士徐福,汉朝东方朔,大唐徐茂公,朱元璋手下的刘伯温都是这样的存在。 我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狼妖皮,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我把狼妖皮递了回去。 长孙惊鸿摇摇头说道:“这东西对我没用,我也不知道秘密被藏在哪个地方。”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难道一个亿白花了? 长孙惊鸿显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她笑了笑说道:“虽然你我不知道,但是总有人会知道的不是吗?” 说着,长孙惊鸿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她站起身子就走了出去。 我望着手里的狼妖皮,耳畔一直回响着长孙惊鸿最后的那句话,总有人会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长孙惊鸿话里的意思,我知道她想让我找的是谁。 看来我确实应该回那个地方一趟。 第四十二章 再见钱三娘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长孙惊鸿走后,我又打量了那只狼妖皮很久仍然是没有一点头绪。 到了晚上,王老黑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兴冲冲的就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道:“宋命,你运气真不赖,看我手里拿的是啥?”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那个葫芦成色很不错,黄色的底子漂亮的很像是瓷器上的釉,表面还有一些红色的花纹。 据我所知确实有一些富商喜欢摆弄葫芦当风水镇物,一些大家雕刻打磨的葫芦甚至能卖上一个天价。但王老黑手里的葫芦很明显是才做不久的,于是我撇撇嘴说道:“东西不错就是新了点,卖不上好价钱。” 王老黑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小子是掉钱眼里了,一个葫芦都能看成是买卖。” 王老黑的话让我身子一震,是的,这几年的身份让我差点真的变成了一个市侩的古玩店掌柜。 王老黑看我表情不对忙岔开话题说道:“这里面是酒,是我师父托人从东北捎来的,山里的苞米酿的酒,香着呢!” 王老黑一脸得意的打开葫芦,瞬间小小的清梦斋被酒香给包裹了进去,一时间酒香浓烈和古玩那种特有的淡淡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确实很迷人。 我吞了口口水,该死不死被王老黑那厮看个正着。 “怎么样?馋了吧你小子?嘿嘿。”王老黑狡黠的嘿嘿笑着,然后他插回了葫芦盖子。 “这不整点?”我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葫芦酒,恨不得现在就有我清梦斋架子上的七彩琉璃碗来上一碗。 我不是贪酒,只是从鬼市回来又接手了长孙惊鸿那么一笔买卖,我的脑子有些混乱需要喝点酒清醒一下。 世上都说酒醉茶醒,我看不然,其实酒越喝人越清醒,茶喝着才让人犯迷糊。 “整是当然没问题啊,就是嘛,这个,”王老黑把酒葫芦别在身后,整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说道。 “光有酒是不是差点什么?”王老黑反问我道。 我想都没想的开口说道:“废话,有好酒当然得有好菜了。”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王老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嘿嘿的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会来事吧,有酒当然得有好菜,不过嘛,你王哥这两天手头有点紧,你看?” 我咧咧嘴苦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王老黑挠了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俺可是诚心诚意的请你喝酒。”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叫上小妖那丫头,咱们今天去牡丹楼。”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又闪进来一个人,是黄小妖。 “宋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够意思!”黄小妖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 我看了看黄小妖又看了看王老黑,这才明白过来他俩是早就商量好要宰我一顿的。 我看着黄小妖故作夸张的说道:“小妖,你变了,你快和老黑一样鸡贼了。刚刚老黑要是没说动我,你是不是就要给我上老虎凳,辣椒水?” 黄小妖大大咧咧上前挽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会呢,顶多就是偷你一只破碗出去抵饭钱。” 我瞄了王老黑一眼,那王八蛋可不正是眼睛瞟向我的瓶瓶罐罐,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在看哪一个更值钱。 “你们,”我气结,但黄小妖可不管我,直接拽我就出了门,王老黑走在后面随手就帮我锁上了店门。 看来这两个人是预谋已久分工明确,果然损友坑人啊。 洛阳的水席闻名天下,但我们都不太习惯和汤汤水水打交道,所以我们去了牡丹楼。 牡丹楼是一家上百年的老店,号称三不做。一不做龙二不做马,这龙指的不是会腾云驾雾的龙而是蛇,这龙马不做倒还能理解,但第三个就有点离谱,那就是牡丹楼的菜绝不做给姓李的吃。 除此之外,只要你手里有银子,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给你安排妥妥的。 一进牡丹楼,几个穿着汉服的服务员就围了上来,不得不说这几个服务员确实都有几分姿色,因为王老黑看的眼睛都直了。 黄小妖鄙夷的看着王老黑,我忙把眼神移了回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黄小妖的手不动声色的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我直咧嘴。 进了包间点了菜,没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上了桌。我一看好家伙还真他娘的没跟我客气,小鸡炖蘑菇,松鼠鱼,红烧狮子头,猪肉炖粉条,锅包肉,末了竟还端上了一个地锅,我掀开锅盖一看,江水炖鱼锅贴饼。 得,这两天算是白忙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王老黑有意吓黄小妖所以就讲了一个在山里遇到的事,他说以前和老猎人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点苞米酒,因为山里雾气大湿气重,喝点酒能暖和身子。 然后有这么一天,山里面起了雾,雾重的厉害而且眼看着就要下雨。山里面可不比外面,要是淋了雨生起病来半条命就算是交代了。所以王老黑就跟着老猎人往深山里走,因为深山里有猎人搭建的临时落脚的地方,不仅能避雨还能有柴火使。 说来也怪,那一天的雾实在是大,连老猎人都迷了方向。好在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一间破庙,起初老猎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后来天真的下了雨老猎人实在没办法才进了破庙。 一进破庙老猎人就生了堆火,借着火光王老黑才看到这个破庙里供奉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猴子脸猫身鱼尾怎么看怎么奇怪。 老猎人发现庙里供奉的是这么个东西之后死死的拿着猎枪警戒着,王老黑年轻气盛也没怎么害怕,从口袋里拿出苞米酒就要喝,老猎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 当时王老黑心里还疑惑老猎人要是想喝酒直接说不就是了干嘛要动手抢呢?然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从老猎人抢走酒瓶的那一刻整个破庙居然猛的冷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说了一句话。 老猎人反应快举起猎枪对着神像就开枪,然后也不说话拉着王老黑就往外面跑,两个人就那么跑了足有七八里地才算是逃了一命。 我当王老黑是满嘴跑火车便开口问他:“咋了?神像要招你当上门女婿。” 我这话一出逗的黄小妖笑出声来,王老黑辛辛苦苦营造的恐怖气氛算是白瞎了,他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神像到底说啥了?”黄小妖看王老黑那吃瘪的模样,还是配合着他问了出来。 王老黑嘿嘿一笑做了个鬼脸低沉着声音说道:“那神像说,你们的酒不错给我尝尝呗。” 我一听顿时忍不住笑道:“这神像感情他娘的还是个酒鬼啊。” 王老黑又准备反驳我,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你们的酒不错给我尝尝呗。” 我还以为是黄小妖在和我搞恶作剧,但一想不对,那声音不像是黄小妖。 我正准备回头,忽然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我的头上,是手枪。 我几乎是一瞬间回头猛的抓住了那人持枪的手,我的手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那人吃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中的枪,我快速的接住下落的枪顺手就抵在来人的下颚。 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做完这些不过是才过了一秒钟。 王老黑和黄小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王老黑倒还好,黄小妖看着我的眼睛就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 我此时顾不上他俩,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我不由地愣住了,居然是她。 是的,这女人我认识。 一身绣着红牡丹的黑旗袍把她傲人的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可不正是之前鬼市里遇到的那个妖媚女子,钱三娘。 “松开啊,你弄疼人家了。” 第四十三章 一个亿的生意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钱三娘娇嗔着,眼神里却是挑逗,空气中满是尴尬。 我忙松开手,钱三娘揉了揉手腕然后理了一下头发,那模样妩媚至极惹得黄小妖直翻白眼。 钱三娘轻轻的一抬手,我手里的枪就到了她手里,显然刚刚是她没想到我会反应那么快。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还能控制她夺过枪,但绝对比刚刚要惊险十倍百倍。 “你们真是小气,小女子进来讨碗水酒,你们就这样对人家,好让妹妹心寒啊。”钱三娘幽怨的开口说道,简直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一般,如果她手里不是在摆弄着一把能夺人性命的话。 “哼哼,哪有人像你这样一进来就舞刀动枪的,那是讨吗?那是抢好不好?”我还没搭话,黄小妖那边不满的冷哼一声说道。 钱三娘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黄小妖捂着嘴轻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妹妹啊,刚刚是姐姐欠考虑,姐姐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钱三娘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拉黄小妖的手,随便就把那只精致小巧的手枪丢到我手里:“臭男人碰过的东西不干净,便宜你了。” 我哭笑不得的接过手枪,那边钱三娘已经握住了黄小妖的手在她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逗得黄小妖嗤嗤的笑。 我不得不佩服钱三娘的亲和力,也不得不佩服黄小妖的没心没肺,因为没一会儿两个人好的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钱三娘叫人撤了桌子上的菜,没一会儿桌子上又摆满了盘子碟子碗儿,这一次明显比刚才要贵的多,胳膊那么大的龙虾,碗口大的鲍鱼,绵柔雪白的燕窝,还有很多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顿饭我吃的畏手畏脚,王老黑比我差不了哪里去,我们俩都是江湖上的糙汉子,喜欢的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我们不会用那些刀啊叉啊去对付稀奇甚至是珍奇的食材。 我们吃的很尴尬只是埋头喝着酒,王老黑也没有再讲老林子的兴趣。钱三娘发现我们两个有些不对,她还没说话,黄小妖却是瞥了我们一眼说道:“别管他们,两个泥腿子吃不惯呢!” 她是想惹钱三娘发笑,但钱三娘非但没有笑还偷偷打量着我和王老黑的表情,单是这一点她就不失为鬼市上玲珑八面的人物。 “老黑,我们出去抽支烟。”我平静的开口,站起身子就走了出去。 王老黑很快就从后面跟了上来,他看着我的脸上没有表情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妖那丫头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了王老黑一眼,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糙汉子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没事,小妖说得对,我们俩本来就是泥腿子嘛。”我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开口说道。 王老黑没有搭话,我自顾自的走到收银台说了一声:“结账。” 里面那个收银员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用了,三娘说记她账上。” 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身上的气势往外放了三分,杀气和阴气立刻逼的那人脸色惨白。 “结账。”我再次重复了一遍。 收银员不敢抬头看我,颤颤巍巍的说道:“十二万八。” 我愣住了,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万块钱轻轻地拍在桌子上:“剩下的记账上,我明天给你。” 收银员愣了一下然后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不合规矩。” “行了,帮他记上吧。还有,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说话的是钱三娘,黄小妖也和她一起走了出来。 “我是按规矩办事,你不能这样对我。”收银员急了,因为在牡丹楼当收银员收入可不低,而且时不时还能收到小费。 “我不想说第二遍。”钱三娘的脸色冷了下去,那个收银员打了一个冷颤,看来钱三娘确实凶名在外。 “你叫什么名字?”那收银员阴冷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恶毒,仿佛开除他的人是我而不是钱三娘。 “宋命。”我平静的说道,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黄小妖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我头也没回的说道:“老黑,咱们两个泥腿子撸串去?” 说完,我不等王老黑回答就走了出去。 我径直的去了烧烤摊,要了两箱啤酒坐在那独自喝着,没一会儿王老黑就坐到了对面,他咬开一瓶啤酒灌了几口才说道:“你这是何必呢?你是不是在故意气小妖?”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老黑,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普通人你会怎么想?” 王老黑嘿嘿一笑说道:“你他娘的终于肯说实话了,老子早就看你不对劲,身上那股子阴气比俺们那老林子的野坟圈子都重。” 我诧异的看着王老黑,没想到他居然早就看出来我身上的诡异,不过这也和我的猜测差不多。 果然王老黑又灌了口酒继续说道:“其实吧,俺也不瞒你,俺师父是巡山人,俺跟着他也算是半个术士。” “好你个大老黑,没想到你藏的挺深啊?老子一直以为你他娘的是个普通的赶山客,原来你在这和我扮猪吃虎。”我调笑道,王老黑则一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既然两个人都说出了彼此的秘密,王老黑这时也明白过来脸色微变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接了生意?你怕牵扯上黄小妖对不对?” 我不想骗他所以我点了点头说道:“这笔生意是我师父介绍的,我躲不开的。” 王老黑对我的生意丝毫不在意,他看了我一眼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俺就说嘛,你小子不是个小气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黄小妖一句话就生气甩脸子。俺没看错你,你小子不是陈世美。” 我没心思跟他扯淡,喝了口酒犹豫的说道:“这生意太大了一个人做不来,你能不能帮我?” “能啊,俺俩啥关系,必须必的能啊。”王老黑拍着胸脯子嚷嚷起来,然后他说道:“对了,啥生意啊?能有多大?” 我放下了酒杯,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狼妖皮。 王老黑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是那张在鬼市拍卖会上的灰狼皮,他表情丰富的看了我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妈的,一个亿的生意?”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一个亿的生意,只多不少。 第四十四章 回到黄泉客栈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怎么样?敢不敢搞?”我将狼妖皮递给他沉声问道。 “怕个卵,有什么不敢的。”王老黑大大咧咧的接过狼妖皮,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嗯?这是狼妖皮。” 王老黑一眼看出这是一块狼妖皮,我并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他是巡山人的传承,要是连一块狼妖皮都看不出来,那这些年的修行都算是修到狗肚子里了。 王老黑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块狼妖皮,口中还不忘念叨着:“好东西,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干嘛呢,要是弄坏了,就算把我们俩剁吧剁吧掺筋带骨头卖了都不够赔的。” 我说的可并不是假话,这狼妖皮我们是亲眼看到长孙惊鸿花了一个亿买下来的。 王老黑鄙夷的看着我开口说道:“亏你小子还算是术士,你当这是啥?俺告诉你这可是千年的狼妖皮,你以为是他娘的卫生纸一擦就破呢?” 一边说王老黑顺手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当着我的面刺向狼妖皮,我刚想伸手阻拦,但为时已晚,王老黑的刀已经刺中了狼妖皮。 “瞧你那小家子气,俺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王老黑一边说一边将狼妖皮展开给我看,果然狼妖皮毫发无损。 见我惊讶的眼神,王老黑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别说是刀剑,就是水火都伤不了这块狼妖皮。” 我砸吧嘴打量这张并不大的狼妖皮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我就能做个狼皮大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王老黑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半天才说道:“你知道这狼妖皮最可怕的用处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道:“难道不是充当防弹衣?” 王老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屁的防弹衣啊,这狼妖皮最可怕的用处是能够预知危险。” 我哑然,愣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骗我吧?狼妖皮还能有这用处?” 行走江湖,最可怕的不是明面上的敌人,而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与迷雾中的毒牙。如果狼妖皮真的能够预知危险,那还真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见我不相信,王老黑想了想说道:“狼这东西你不懂,老林子里老虎是凶,熊瞎子是狠,狐狸是狡猾,只有狼,” 王老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狼妖皮才继续说道:“只有狼是诡异的很,在山里哪怕遇到熊瞎子也比遇到狼要好,因为狼这东西天生对危险有预知能力,你还没打它,但它早就知道你要打它,它非但不躲开还会提起埋伏好对付你,你说吓人不吓人?” 我惊诧不已随后问道:“那这狼妖皮还怎么预警?总不能活过来告诉我有危险吧?” 王老黑想了想让我把狼妖皮揣怀里,我刚把狼妖皮揣好,忽然就觉得胸口一阵轻微的刺痛,我本能的往后一退,一道冷光瞬间就从我的眼前划过,是王老黑的刀。 王老黑那厮的刀离我的眼睛几乎不到一指的距离,要不是我往后退了一步,一对招子算是废了。 “怎么样?知道狼妖皮怎么预警的了吧?”王老黑收了刀嘿嘿的笑着。 “你小子刚刚要是玩脱了手,老子一世英名就算是栽了。”我看着得意的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我也明白狼妖皮的预警会让狼毛变的尖锐然后刺痛从而提醒危险来临。 王老黑咧咧嘴颇为自信的说道:“那不会,因为我的刀很稳。” 我丝毫不怀疑王老黑的话,因为我分得清他什么时候在吹牛,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我们喝到很晚,两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往老街里面走。 老远我就看到清梦斋门前站着一个人影,初秋的风白天不见得多冷,但晚上确实嗖嗖的往衣服缝里面钻,那人冻的抱成一团。 是黄小妖。 “得得得,冤家找上门,俺看你小子怎么办?”王老黑一脸贱笑的进了他的皮货铺子。 我硬着头皮往清梦斋走,黄小妖也看到了我,她的眼睛先是一亮,但看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瞬间黑了下去。 终于我走到了她面前拿出钥匙开门,她见我没说话然后咬了咬牙对我小声说道:“真的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就是泥腿子嘛,生什么气。” 黄小妖愣住了,她的眼神里有些委屈,然后她说道:“没生气就好。” 啪的一声,门开了。 我推开门头也没回的说道:“天晚了夜很凉,你回去吧,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好,你很好。”黄小妖咬着嘴唇冲着我身后沉声说道,说完她转身跑开。 我叹了口气走了进去,我不想这样对她,但我不能不这样。秦老头说我灵识很强,其实不用狼妖皮我就能感知危险,而这次的生意从我接手的那一刻就隐隐约约觉得一丝死亡的威胁笼罩着我。 进了屋我径直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盏纸灯笼。 子时午夜,整个街道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我在十字路口点亮了纸灯笼,没一会儿一列诡异飘浮的火车从漆黑的夜色与浓雾中驶出,正是八年前的鬼火车。 随着鬼玺在我身上安了家,鬼火车也莫名其妙的跟了我,秦老头倒是有创意将鬼火车当成了黄泉火车,此后往来黄泉客栈与阳间。 我上了黄泉火车,整个车厢早已变得空荡荡,那些横死在火车上的乘客和土匪都被秦老头送进了地府,至于是投胎转世还是打入十八层地狱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半柱香时间不到黄泉火车便到了目的地,黄泉客栈。 刚下火车,秦老头叼着旱烟就走了过来:“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舍得回来了?” 我没好气的白了秦老头一眼说道:“你这不是还没死呢嘛,等你死了我再回来掌灯也不晚。” 秦老头抬手就想像以前一样给我一个脑瓜崩,但手却停在了空中没有落下来,然后他故作夸张的说道:“呸呸呸,你小子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我看着熟悉的秦老头和熟悉的黄泉客栈,这里的一切都灰蒙蒙的,一个让常人都恐惧的地方却让我心里涌出一丝暖意。 “咳咳咳,”秦老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忙拍打着他的后背。 “不碍事,让烟呛到了。”秦老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的眼球红了起来,我没有拆穿他。我知道他并不是呛到了,而是当时为了救鬼玺附身的我耽误了自己,导致胡管家下的阴毒没有彻底根除,这也是他淡出江湖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和秦老头刚走进客栈,一个豪气干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草包,你们全都是草包。” 我和秦老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敢在黄泉客栈这么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项哥。 第四十五章 狼妖皮上的地图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哦?是你小子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着项哥我做番大事业?”项哥人长的高大威猛,我一米八多的个头还够不着他的肩膀,他一抬手就像摆弄只猫一样把我举了起来。 我忙扯开话题说道:“项哥,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要做的。” 项哥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他眼神里的悲痛差点就让我觉得愧对他,但是想想他的大事业我就连一点愧疚都没有了,因为他口中的事业是他娘的打下阴曹地府,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没疯。 秦老头带着我去了厢房,刚一进屋我就没好气的说:“我说秦老头你这是干嘛啊?为啥给我接了这么一桩生意?” 秦老头用旱烟枪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你以为我想接?还不是你小子身上放着一颗定时炸弹,要不然老子才不想管这档子事。” 闻言我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掀开右手的袖子不由地脸色大变,只见胳膊上那块鬼玺纹身像血一般红。 我问道:“不是说鬼玺被老白头压制住了吗?” 秦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百鬼送子本来身上阴气就重,修行的又是我们黄泉秘法,鬼玺的封印早就开始松动。” 我哑然,然后沉声说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秦老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道:“老白头说就算加强封印,最多还有七天,不过诸葛先生的卦象显示长孙惊鸿身上有你的一线生机。” 我心中烦躁抓了一把头发说道:“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你是不是知道这东西里面藏着的秘密?” 说着我把怀中的狼妖皮拿出来递给秦老头,秦老头接过去瞟了一眼说道:“没想到长孙惊鸿确实有些手段,她真的找到了。” 看着我直直地盯着他,秦老头一摊手无赖的说道:“这玩意儿我还真看不出来能藏着啥秘密。 我有些抓狂的说道:“生意不是你介绍的嘛,算了,七天之后是死,现在也是死,我还不如舒舒服服的躺在这里等死算了,省的冒那份险。” 说完我比秦老头还无赖的躺在了地上,两腿一伸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秦老头踢了我一脚说道:“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看不出来但有人能看出来啊。” 我慵懒的微睁眼睛说道:“谁?” “还能有谁?诸葛先生呗。”秦老头的声音有些玩味儿。 十分钟后,我犹豫的敲开了诸葛先生的房门。 “你来干嘛?”诸葛先生穿着一身麻衣冷冷的说道,自从我小时候贪玩折断他一只羽扇,再进他的房间他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这不是难得回来一次给先生请安嘛。”我赔着笑脸,简直像个灰孙子一样。 “行了,别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事赶紧说。”诸葛先生一副看透我的表情说道。 我忙拿出狼妖皮给他看,诸葛先生接过去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口说道:“是一幅地图。” 我一看有门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我是天生愚笨看不出玄机,还烦请先生画出来。”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诸葛先生倒是很吃恭维这一套,以后求他办事算是掌握了脉门。 “这也不怪你,这等藏密秘法已经消失上千年了,天道往复,沧海桑田。”诸葛先生感叹了一句,然后不动声色的往狼妖皮里注入了一丝灵气,那道灵气像是沿着特定的轨迹走了一圈,最后彻底没入狼妖皮。 “给,自己看吧。”诸葛先生把狼妖皮再次递回我,我接过一看不由地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狼妖皮上已经有了一些红色的线条,线条很粗犷但还能看出来是一张地图,真正让我愣住的是那些线条九曲十八弯,俨然指向的是一个地方,黄河。 我看着狼妖皮上标记的那个点赫然是在黄河边上,心里不由得直发毛,这下事情更复杂了。 “先生,谢了。”我恭恭敬敬的道谢离去。 出了门,秦老头就在外面等着我,他看我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诸葛先生不愿意帮你?这老邦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我沉声说道:“去找老白头吧。” 秦老头面色一喜说道:“我就说嘛,打狗还得看主人,” 看我脸色不对,秦老头不好意思的改口道:“口误口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吧?” 要是平时我还想和他贫两句,但现在我却是没了心思。 进了老白头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臭不可闻的味道,我捂住了鼻子,秦老头便嚷嚷起来:“我说老白头你不是在煮屎吧?咋这么臭?小心项哥把你丢出去。” 老白头是个干瘪的老头,整个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短衫像是个种地的老农,不过眼神倒是很尖,他一眼便看到了我:“哦?你小子回来的正好,我这里又做了一种新药你帮我试试。” 说着老白头拿出一个小药瓶就要往外倒,秦老头一把拦住他:“现在没空试你这破玩意儿,宋命身上的鬼玺封印松动了,你给扎两针。” 老白头闻言一把掀开我的袖子,血红色的鬼玺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儿,果然厉害。” 秦老头点点头附和道:“我徒弟肯定厉害了。” 老白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鬼玺。”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老白头倒是真的会说话。 老白头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据他自己说号称是上医人下医鬼中间还能缝住罗刹嘴,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吹嘘,但凭着他祝由十三科传人的身份确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老白头给我加强了鬼玺的封印,眼看着鬼玺在我的胳膊上慢慢淡了下去,我的心却是悬了起来,要是七天之内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这条小命算是报销了。 我和秦老头没兴趣在老白头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多待,转身就要走,老白头见留不住我们使劲的往我手里塞那瓶药,还说这玩意儿关键时候吃下去能救命,实在推脱不过只好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既然得到了狼妖皮上的地图我便招来了黄泉火车,临走的时候还看到秦老头还站在客栈门口抽着旱烟,我的脚踏上火车又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对秦老头说了一句:“师父,回去吧。” 我看到秦老头的手猛的颤了一下,然后黄泉火车便驶了出去,飘浮在灰蒙蒙的天和没有颜色的黄泉路上。 第四十六章 消失的黄小妖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从黄泉客栈回来我用热水洗了个澡去了身上的阴气,然后倒头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宋命,你小子赶紧起来,出事了。”我还没穿好衣服,外面的王老黑已经开始隔着门嚷嚷起来。 我忙穿好衣服三两步跑出去开了门说道:“天还没塌,再说就算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你瞎嚷嚷什么。” 不过我一抬头看见王老黑的脸色有些凝重,这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能是真的出了啥事,忙问道:“咋了?到底出啥事了?” 王老黑沉声说道:“小妖,是小妖那丫头被人带走了。” 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道:“走,去明月斋,咱们边走边说。” 王老黑在路上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昨天我们回来之后有人找上了黄小妖,不知道他和黄小妖说了什么,反正人是跟着他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们俩一走进明月斋就看到李老爷子在柜台后面擦着一只琉璃杯子,王老黑问道:“老爷子,小妖回来了吗?” 李老爷子头都没抬的说道:“走了,不回来喽。” 我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是说被人带走的吗?” 李老爷子这才抬头瞥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是老了,但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没人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带走明月斋里的人。” 王老黑见李老爷子一直打哑谜不由地着急道:“老爷子,到底是谁带走小妖的啊?” 李老爷子将手里的琉璃杯子轻轻地放在柜台上,擦了擦手说道:“小妖是自己走的。” 王老黑哑然了,我想了想说道:“找小妖的人是谁?” 李老爷子直直的看了我一会儿说道:“找小妖的人你们俩也知道,是上官云朵。” 我一愣,去鬼市的是我和王老黑,黄小妖没有理由能牵扯上上官云朵这号人物。 “现在知道着急了?”李老爷子揶揄我道,然后他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唐三彩擦拭着说道:“放心,人家上官云朵比你可礼貌的多。” 我的脸一红,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老爷子在背后叫住我,我转身他递给我一件东西:“这东西你留着吧。”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玉牌,正面画着阎罗背后是一个繁体字,叁。 “谢谢师父。”我转身走出去,老爷子果然心思细,他一早就猜到我会去鬼市,他给我的玉牌和之前他带我们去鬼市的木牌几乎一样,显然是鬼市的邀请函,而且这块玉牌明显要高级的多。 整个白天我和王老黑都心不在焉的守着店,天一擦黑我俩默契的出了门,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我们是叫了出租车的。 等到了西山司机说什么都不再往前开,没法子我俩只能下来徒步上山。 轻车熟路的我们进了鬼市,和我猜想的一样,亮出玉牌之后鬼市上那些黑袍人毕恭毕敬的把我们请到鬼市三层的小包间里。 没一会儿,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不是我要等的上官云朵,而是钱三娘。 “哟,什么风把您二位吹过来的?这一天不见姐姐甚是想念啊。”钱三娘妩媚的笑着,一双手颇为亲热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嘿嘿。”王老黑在一旁看我的窘样偷着乐。 “三娘,我是来找人的。”我不动声色地将钱三娘的手拨弄了下来,她捂着嘴也不恼。 “你这没良心的,来鬼市不先看三娘我,却是要找上官那小丫头片子,让我多寒心啊。”说着钱三娘装作一副哀怨的模样。 我正头疼,门开了,一身职业装的上官云朵走了进来。 “钱三娘,我有些事要和宋先生谈,你先回避一下。”上官云朵依旧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偏偏钱三娘真的乖乖走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对我一个飞吻。 “狼皮上的秘密你应该破解出来了吧?”上官云朵突然开口说道。 我的身子猛的一震,上官云朵却是丝毫不隐瞒的说道:“你不用多想,我知道狼皮有秘密是因为鬼市和长孙惊鸿一直在合作,确切的说这次你们行动所需的装备都是由我们提供。” 我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带走黄小妖的理由?” 上官云朵依旧是满脸平静的说道:“我想宋先生你是误会了,黄小姐不是我们强行带走的,她是自愿和我们合作。” 我冷哼一声:“好,很好,现在我要你们鬼市把她送回去,她不该参与到这件事情。” 我语气中的威胁让上官云朵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能看出她的不满,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件事恐怕不行。” 我的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声音也更加阴沉的开口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上官云朵眉头皱的更重,她竖起了两个手指说道:“其一,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你手里的狼皮应该是一幅地图,” 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就是这一丝惊讶就让上官云朵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猜对了。 她的笑转瞬即逝,然后她说道:“只靠狼皮地图进入不了藏着祭天金人的地宫,我们发现了东方朔隐藏的一块石碑,碑文上是进入地宫的方法,而石碑上刻着的是匈奴金文,这种古文字世界上只有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海姆拉克教授能够解读。” 王老黑这时插嘴说道:“那你们去找海姆拉克不就得了?” 上官云朵摇摇头说道:“很不幸,海姆拉克教授被派去做一项秘密研究,我们找不到他,而且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会答应帮我们解读石碑上的匈奴金文。” 王老黑不耐烦的说道:“那管小妖什么事?” 我像是猛的想到了什么看向上官云朵低声问道:“你是说?” 上官云朵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黄小妖就是海姆立克教授的得意门徒,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她能解开石碑上的匈奴金文。” 我哑然的望着上官云朵,半天才说道:“可以让她解读石碑上的匈奴金文,但仅限于解读碑文,决不能让她参与进来。” 上官云朵再次摇了摇头,她缓缓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算了,让她自己来说吧。” 上官云朵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闪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不是黄小妖还能是谁。 第四十七章 似有故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小妖,你没事吧?”王老黑一见黄小妖囫囵个的出来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说道。 “没事,我又不是被绑来做肉票的,能有什么事。”黄小妖说道。 “那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你王哥说,王哥帮你找回场子。”王老黑扫了一眼上官云朵说道。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自打进门,黄小妖压根就没有拿正眼瞧过我,包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 “不行,你不能去。”我生硬的开口说道,语气中是不可拒绝。 哪知道黄小妖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她黑着脸看都不看我说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地方只许你们去,不许我去吗?再说了,没有我破解石碑上的文字你们压根就进不了黄河地宫。” 没等黄小妖把话说完我就出声打断她:“这个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办法,我说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 黄小妖也是急了说道:“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说我不能去,我就不能去,你是我什么人啊?真的是!” 我哑然了,仔细想一想我好像真的没有权利阻拦黄小妖,她是和我们在不同的地方长大,他们那里的人很奇怪,把冒险当自由,而又把涉险当冒险。 王老黑见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忙打圆场说道:“小妖,宋命她也是为了你好。” 谁知道王老黑的这句话就像点燃了黄小妖这个火药桶,她冷笑两声说道:“呵呵,要是真的为我好,他就不会那么小气。” 黄小妖的话让我哭笑不得,都说女人记仇,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上官云朵这时平静的说道:“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三个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上官云朵说完房间内便陷入了沉默,王老黑挠着脑袋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黄小妖,黄小妖气鼓鼓的坐在一旁,而我沉默着算是默许了上官云朵的话。 “明早我派车送你们。”上官云朵说完干练的推门走出去。 最终我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黄小妖你可以去,但是必须得听我的。我不要你做的事,你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回答我的是黄小妖的冷哼,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反对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上官云朵派车把我们送了回去,我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件换洗衣服,顺手的法器,末了我还把钱三娘送我的手枪和老白头硬塞给我那瓶药给装了进去。 第二天等我走到老街巷口,才发现王老黑和黄小妖二人居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王老黑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一脸兴奋的像是吃了蜂蜜的狗熊。坦白的说,我也有些兴奋,平静的生活固然是好,但刀尖上舔血的江湖才让我怀念。 黄小妖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个大墨镜一脸轻松的看着我们。我扫了一眼,她脚下是一个不大的背包,看来她完全把这件事当成旅游,我不由地皱了眉头。 “是宋先生吗?”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开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西装男前面带路,一辆黑色商务车就停在巷口等着我们。 上了车我不由地高看上官云朵一眼,她几乎说是心细如发,车上居然还放着丰盛的早餐,不多不少正是三份。 西装男又递给我一个卫星电话和三张火车票说道:“上官小姐给三位安排好了,你们可以坐火车到银川,剩下的路黄小姐知道怎么走,至于卫星电话可以直接联系到上官小姐。” 那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开动了车,我望了一眼黄小妖,她冲我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知道我们该去哪里。 那时候火车站还是个乱场,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乞讨的丐帮,耍猴的卖艺人,摆摊算命的阴阳先生。 我包里有手枪当然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进去,好在趁着人多倒也有惊无险的溜了进去,等到了上火车的时候要命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还没走到车厢,我就远远看到有几个铁路上的大帽也就是铁路保安在随机翻着乘客的行李,我装作若无其事瞅着一个最近的车厢就要往里钻。 “哎哎,同志,说的就是你,站住让我们检查一下。”一个大帽对着我的身后就开始喊,好死不死他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我停了下来,那个大帽离我不远眼所以就走了过来,他边走边嚷嚷:“你这人咋这么没眼色,非得让我走过来。” 眼看着他就要翻开我的包,那时候正在轰轰烈烈打击两抢一盗,这我包里的东西要是让这大帽翻出来,一百多斤今儿就算交代了。 我忙朝一边的王老黑打眼色,虽然王老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点了一支烟故意碰在了那大帽的胳膊上,炙热火红的烟头瞬间把那人的衣服烫了个洞,同时把他烫的龇牙咧嘴。 “不好意思啊,你看这弄,实在不好意思。”王老黑满脸歉意的说道。 见王老黑满脸歉意,那大帽也不好追究什么,他摆摆手冲我们厌恶的说道:“走吧走吧,算我倒霉。” 上了火车才发现上官云朵给我们准备的是两间卧铺,我和王老黑一间,黄小妖一间,四人间的卧铺直到火车开动都没见有人进来,显然是上官云朵连旁边的位置都买了下来。 火车咣当咣当的走着,比我的黄泉火车要晃的多,我和王老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着窗外的风景,连绵不断的小山头,薄薄的云雾缭绕。 等到了下午,火车开始过山洞,车厢里忽明忽暗,我点了支烟,烟头在黑暗里格外的亮,然后我开始盘算着这次的买卖。 上官云朵和长孙惊鸿两个人之间指定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不过这不是我操心的,我唯一拿不准的就是长孙惊鸿和上官云朵两个人都是不缺钱的主,现在什么世道?有钱就是爷的世道。 长孙惊鸿明明可以找到很多比我强的江湖好手,甚至她完全可以和观天局合作,衙门办事要方便的多,但她偏偏找的是我。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时候火车过了山洞,车厢里恢复了光亮。 “走吧,出去喝点。”王老黑咧嘴笑道。 黄小妖不知道在忙什么让我们给她带碗面回来就行,我们两个径直走去了餐车。 我们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喝着二锅头吃着卤味闲聊。 忽然王老黑贱兮兮的说道:“宋命,有美女。” 我回头看王老黑指的地方不由地也愣住了,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个穿着苗疆衣服的女子静静地看着窗外。 见我的表情不自然,王老黑眯着眼睛说道:“你小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这可不行,我等会儿就告诉黄小妖去。” 我低声说道:“别瞎说,我只是看她有些眼熟。” 王老黑咧着嘴笑的更欢对我挤眉弄眼的说道:“对,俺看美女也眼熟。” 王老黑这边咋咋呼呼的,那苗疆女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等我看清她的脸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还真的认识她,是龙若雪。 第四十八章 被盯梢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看我脸色不对劲收了嬉皮笑脸问道:“咋了?你还真的认识人家?” 我点了点头说道:“她是苗疆的人。” 王老黑也正经起来:“苗疆?凤凰山的人?” 我说:“龙家的人。” 王老黑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倒是稀罕,龙家的人不是不怎么出苗疆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这时候龙若雪站起身子就走出了餐车。 王老黑望着她的背影调笑我道:“俺以为是你的老相好,原来是你小子一厢情愿啊。” 一边说着他忽然恍然大悟般开口说道:“俺说你小子咋就对黄小妖那丫头不怎么来劲,原来是你他娘早就心有所属。” 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就你他娘话多,喝酒。” 我和王老黑又喝了大半个钟头才打包了些东西给黄小妖带回去,黄小妖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给我们看一张地图,那是一张民国时期的老军事地图,地图绘制的极其详细,村镇公路都一清二楚,想来只有鬼市才能搞到这样的好东西。 “我们明天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黄小妖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不怎么清楚,但她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那是一个被红圈圈住的一个点。 我和王老黑凑近了才看清那是在黄河边上一个叫蛇仓渡的古渡口,周围全都是山只有几十里外才零零散散靠着黄河边上有几个不大的村子。 “今天早些睡,明天怕是要赶夜路。”我将地图卷起来交给黄小妖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黄小妖显然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和王老黑回到车厢随便洗了洗倒头就睡,火车往北方走,初秋在洛阳倒还不觉得怎么冷,但越往北走钻进来的空气就愈发的冰凉。 火车在山岭低谷不断的穿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我慢慢睡了过去,忽然我只觉得浑身一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一般,与此同时藏在我身上的狼妖皮也变得尖锐,是在预警。 我猛的睁开眼,黑暗中王老黑也坐了起来,他冲着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口,只见微弱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我们的门上。 王老黑不动声色的抽出了他的匕首,我早就听说巡山人有一项绝活叫踏雪无痕,厉害的老巡山人就算脚步踏在三尺厚的雪上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知道王老黑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只见他悄无声息像老林子里的蛇一般猫着腰摸了过去,明晃晃的匕首被他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影突然动了,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火车前方到站的是乾县,要下火车的同志提前准备了。” 王老黑收了刀没好气的说道:“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 我却猛的打开门追了出去,只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钻进了前面的车厢,瞬间就消失不见。 “俺说你紧张个啥?就是个提醒下车的乘务员。”王老黑打着哈切说道。 我顺手关上了门沉声说道:“屁的乘务员,咱们怕是被被盯梢了。” 王老黑一听眼神立马凌厉起来:“不会吧?是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等下睡觉别睡死了,看着点小妖。” 我和王老黑后半夜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到了第二天白天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进了黄小妖的车厢。 “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黄小妖一进进来的是我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写道:“你继续说话,拣无关紧要的说。” 我将写的东西给黄小妖看,她虽然满头雾水但凭着我们之间的默契也开始扯东扯西的说了起来,我一边随口附和着她一边继续在纸上写道:“我们被盯梢了,把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跟我走,记得把包留下。” 黄小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从她的包里拿出地图和一个笔记本贴身藏好,紧接着我们两个人就走了出去。 我们三个就坐在餐车里喝茶,隐隐的我能感受到暗处里盯着我们的绝对不止一拨人,而且绝对都是高手,要不是我的灵识强根本就发现不了。 直到下午火车到了吴忠我们三个晃晃悠悠的到了车厢连接处,我和王老黑下了火车在站台上点了支烟,黄小妖则是站在车厢连接处等着我们。 过了十分钟火车汽笛响了起来,我和王老黑掐了烟慢悠悠的往火车上走,直到站台上的人都上了车其他车厢的门以及陆陆续续关上了,我们还在外面挪动着脚。 “你们两个干啥呢?火车要开了赶紧上车。”一个乘务员不耐烦的冲我们嚷嚷道。 我和王老黑对视了一眼,拽下了一脸蒙圈的黄小妖转身就跑,那乘务员以为我们是逃票的不过这个时候火车眼见的就要开了,他骂骂咧咧的关上了门,火车缓缓动了。 “你们两个干嘛啊?咱还没到银川呢。”黄小妖不解的说道。 “我们走别的路。”我没时间跟她解释,挥手拦下一个出租车就坐上去对司机说道:“先开一百块钱的。” 司机先是一愣然后喜道:“得嘞,今天是碰到贵人了。” “他娘的别贫了,赶紧走。”王老黑催促道。 就这样我们连续换了三辆车,那种被盯梢的感觉终于消失。 “现在咱们怎么办?”黄小妖问道。 “火车不安全,咱们包车去。”我想了想说道。 我们去了当地的租车行,其实就是跑黑车的地方,一些黑车司机会在这里趴活。 听说我们要跑长途,大伙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抢活。 我眼见的这么多人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要找一个银川那边的司机。” 一大群人又骂骂咧咧的散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举着手说道:“大哥,我不是银川的但我常年在银川跑活,路我熟的很,你看能行不?” 我们三个打量了一眼那毛头小子不由地乐了,只见他瘦的厉害简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脸上长着比常人多的绒毛,整个就是一猴头的模样。 “行,就是你吧。”我看着他一脸期许的样子不由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毛头小子见我满口答应,领着我们就去了他的车,一辆不知道几手的桑塔纳。 见我脸色不好,毛头小子忙解释道:“你们别看这车卖相不好,其实扎实的很呢。” 我们犹豫的上了车,毛头小子怕我们反悔一溜烟儿就把车开了出去,还别说确实挺稳,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路上毛头小子告诉我们他叫许一桦,朋友都叫他瘦猴。 我们一听就乐了,确实人如其名再恰当不过。 瘦猴没有带我们上高速,用他的话说是走小路要快多了。我们和瘦猴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忽然我开口问道。 “瘦猴,你知道蛇仓渡吗?” 第四十九章 蛇仓渡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瘦猴突然踩了一脚刹车,我们三个都被晃了个趔趄,王老黑没好气的骂道:“瘦猴你他娘的这么激动干嘛?” 我看出瘦猴的表情不对猜测他可能听说过蛇仓渡,所以我不动声色的说道:“瘦猴,你是不是知道蛇仓渡?” 瘦猴警惕的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你们听谁说的蛇仓渡?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一看果然有门忙给瘦猴派了支烟说道:“你不用多心,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考察队,专门考察古渡口文化,从市里档案库里翻到了蛇仓渡所以才打算下乡看看。” 瘦猴看了看我和王老黑又看了看黄小妖才半信半疑的说道:“蛇仓渡?现在早就没有蛇仓渡了,你们也确实是运气好碰到了我,不然你们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蛇仓渡的。” 我和王老黑黄小妖三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听瘦猴说蛇仓渡早就没了,一颗心不由地都沉进了谷底。 瘦猴看我们脸色不对,兴许是怕我们半路折返所以他说道:“蛇仓渡是没了,但黄河边上有一个渡口村是蛇仓渡老一辈人修建的,你们兴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俺说瘦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好端端的古渡口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王老黑故意带着怀疑的语气开口说道,他这是在套瘦猴的话。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古渡口不但肩负着迎来送往的商客,更是连通南北的桥梁。运米运盐,甚至是运工厂的机器,以前打小东洋的时候,整个上海天津的工厂机器全都是由古渡口的货船运走的,打仗的时候渡口都没有消失,现在怎么可能会说没就没了呢? 瘦猴见我们不信也是急眼顾不上隐瞒的说道:“别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王老黑继续套话:“咋了?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啊?” 瘦猴冷笑两声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们,你们别看我现在开着这么个破车,要是往上数三代,我瘦猴也是个公子哥。” 说着,瘦猴怕我们不信给我们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古玉。 瘦猴怕我们觊觎他那块玉一般又塞回衣服里洋洋得意的说道:“七十年前,我爷爷就是蛇仓渡最大的船把头。” 我一听不由地喜上心头,看来瘦猴这小子真不经诈,王老黑就是激了他两句,他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扒拉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也省的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打听了。 我想了想问道:“你说蛇仓渡没了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瘦猴一听我这样问,像是做贼一般缩着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路边的树,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天空很干净月亮像它的一只大眼睛一样看着我们这辆破旧的桑塔纳。 瘦猴回想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整个人开始轻微的打着摆子,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他娘的干嘛呢?好好开车你抖什么?”王老黑没好气的骂道。 好在小路虽然不宽但也算平坦,一路看来也没碰到什么车,所以我也没责怪瘦猴只是催着他赶紧说蛇仓渡的事。 瘦猴点着支烟叼在嘴里,一口就吸了小半根,等烟气散开瘦猴才慢慢平静下来开口说道:“刚刚不是和你们说了嘛,七十年前我爷爷是蛇仓渡口最大的水把头,他手下大大小小足有八只船,所以蛇仓渡口上都叫他老八,会来事的则叫他八爷。” 我一听心里不由得暗自腹诽,好在瘦猴他爷爷是有八条船,要是只有两条,那人们岂不是叫他老二? 瘦猴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继续讲道:“其实你们说的不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过蛇仓渡。” 我们三个人一听瘦猴这样说不由地都愣住了,瘦猴说根本就没有蛇仓渡,但黄小妖手里的军事地图上圈起来的地方分明就是叫作蛇仓渡,这样一来我们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瘦猴说了假话还是地图出了问题。 王老黑性子急,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质疑说道:“没有蛇仓渡?难道俺们找的资料是假的吗?” 瘦猴看了王老黑一眼平静的说道:“你们叫它蛇仓渡也没错,但其实古渡口真正的名字应该叫粮仓渡。” 我们顿时被瘦猴的话搞的满头雾水,好在他又解释道:“这不怪你们,还能记得这个名字的世上绝不超过五个人。”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会改了名字?” 瘦猴打了个冷颤苦笑道:“以前这个渡口往来的大多都是从苏州河运来的大米,一船船的大米会在粮仓渡卸下来,足足能装满二十间大粮仓,最后再由马车驴车拉到银川和内蒙古换回白花花的银元和牛羊肉。粮仓渡百年来从没有出过任何岔子,直到那一天来了个叫花子。” 瘦猴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使劲的抽着他那根烟,都烧到了烟屁股烫到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把烟把丢出车外。 我赶忙又给瘦猴点上一支烟,他感激的看着我猛吸了一口才说道:“那叫花子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不像其他的叫花子一样跪在地上乞讨,而是像耍猴艺人一样靠手艺吃饭,不过他耍的不是猴,而是,” 瘦猴说到这里顿了顿阴沉着声音继续说道:“而是一条蛇,一条足有水桶粗,十来丈长的花斑大蟒蛇。” 我们三个人都被瘦猴的话惊的说不出来话,王老黑惊愕的张了张嘴说道:“俺的个亲娘,十来丈长水桶粗的蛇这怕是已经不是蛇而是蛟了。” 瘦猴猛的一拍手说道:“王哥说的没错,那就是蛟,我爷爷说那条蛇头上已经长出了两只肉角,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化成蛟龙。” 瘦猴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去,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唉,错就错在它还是一条蛇而不是蛟龙啊。” 我意识到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蛇出事了?” 瘦猴点了点头说道:“本来那老叫花子耍蛇讨饭,粮仓渡的行脚和船夫倒也乐得去看那只快要化蛟的蛇玩戏法。 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惹是生非的人,蛇仓渡上的几个纨绔子弟偏偏就盯上了老叫花子的蛇。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蛇肉有壮阳补肾的功效,趁着天黑居然将那蟒蛇打死给煮了吃了。” 我们三人一听脸立刻黑了下来,瘦猴也是义愤填膺的说道:“那几个王八蛋做完这些还不够,他们居然把那花斑蟒蛇的皮剥下来做了袍子,穿着去给那老叫花子看。老叫花子当时就气的吐了血,整个人晕死在粮仓渡口,我爷爷看他可怜便叫人抬了回来请了郎中。 我爷爷说老叫花子被救过来之后,整个人变得阴沉的吓人,简直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老叫花子醒来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他叮嘱我爷爷赶紧把船都卖了然后离开粮仓渡。我爷爷当时不解问他为啥,老叫花子冷笑了两声说了一句话,他说整个粮仓渡的人都该死。 老叫花子说完就离开了,我爷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当天不顾家人的劝阻把他引以为傲的八只船全都给卖了,第二天就离开了粮仓渡。当时人们都以为我爷爷是疯了,但是仅仅七天后粮仓渡便活生生的成了地狱。 无数的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而且它们居然像牧羊犬一样赶着无数的老鼠进了粮仓渡,上百万的老鼠仅仅一天就将粮仓渡的粮食和船给啃了个干干净净,那些纨绔子弟一个没跑掉连同他们的家人都惨死在蛇腹中。 后来还是逃出去的人问我爷爷当初怎么会这么明智的选择离开,我爷爷后来也和我们说过,他之所以选择逃离粮仓渡就是因为他看到了老叫花子的眼睛,那是一双仇恨阴冷不择手段的眼睛。” 瘦猴看了一眼窗外继续说道:“粮仓渡死了很多人,后来活下来的人也不再叫它粮仓渡而是改叫它为蛇仓渡,再后来三十多年前的一场大雨导致黄河水暴涨冲垮了整个蛇仓渡,黄河改道的时候又将整个蛇仓渡淹没,所以我说这个世上再无蛇仓渡倒也没错。” “该,这些人就该死。”王老黑依旧不解气的说道。 “看来粮仓渡惹到的是五花八门中的挂门前辈。”我叹了口气,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叹江湖前辈的悲惨命运,还是在叹一个古渡口就这么消失。 瘦猴讲完,车里一直很压抑,没有人再说话。 瘦猴的桑塔纳虽然破,但瘦猴的驾驶技术是真的不错,在小路上都能开到九十迈,过了几个钟头我们到了银川。 第五十章 千万别去渡口村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乌云,小路上也开始落了厚厚的雾,桑塔纳的灯光照的很近加上是小路的缘故所以最多只能看到前面五六十米的距离。 我因为昨天没怎么睡觉,这时候已经有了困意,所以我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车猛的一个急刹,我的头一下子撞在了车窗上疼的我直咧嘴。 我正准备发怒,就看到瘦猴脸色惨白,一双眼透着浓浓的恐惧看着前面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有鬼!” 在这样幽静无人的小路上,瘦猴一脸惊恐的模样,让我们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被撞疼的头,赶紧凑到车窗往外看。 这是条小路根本就没有路灯,瘦猴的破桑塔纳灯光暗的很,外面起了浓雾白茫茫一片我啥也没看清。 王老黑揉了揉眼睛皱起眉头说道:“俺说瘦猴,你瞎嚷嚷什么,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能说鬼你不知道吗?” 瘦猴的一张脸拧巴的就像要哭出来一样,他说:“我也不想说啊,但就在外面你们自己看嘛。” 我们顺着瘦猴指的方向,歪着头贴在车窗看了半天,终于是发现瘦猴让我们看的东西。 只见我们前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穿着土布衣衫的老妇人挎着个筐手里拿着个小刨子不紧不慢的在我们车前面挪动着,等我看向那老妇人的头不由地后背发凉,只见那老妇人脑袋不停地上上下下动个不停,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做到。 这是一个拦路鬼。 “他妈的,点子真他娘的背,居然碰到了一个拦路鬼。”王老黑显然也是看出了端倪没好气的骂道。 瘦猴一听还真的是鬼,整个人抖的更厉害,车也开始随着他的抖动而晃动。 “停车吧,这是拦路鬼在给我们报信,再开下去铁定就要出事了。”我轻轻地拍了拍瘦猴,他这才反应过来把车给停了下来。 其实现身的拦路鬼并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拦路鬼根本就不会现身让人看到。一般车要是开到了不干净的地方,要抓替身的拦路鬼会跟着钻进车里,他们就坐在车上跟人走。 等到了悬崖拐角或者是大桥,拦路鬼就会从身后捂住司机的眼睛让车开下悬崖或者撞进河里,一车人也就给报销了,这就是鬼遮眼。而厉害的拦路鬼更是会做个鬼打墙,让司机误以为自己走的是正确的路,其实就是开上了一条送死的不归路。 所以跑长途和跑夜班的老司机都会带上一些零钱,也就是俗称的买路钱,钱这东西经过万人手阳气重,说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还有懂行的司机更是会做成替命纸人,让纸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车上,而自己则是偷偷的逃了下来。 瘦猴一停车就开始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嘴里念叨着:“零钱呢?我记得就放在这里啊。” 忽然,瘦猴猛的一拍脑袋如丧考妣的说道:“完了,昨天买烟给花了。” 接着瘦猴看向我们说道:“你们身上有没有带零钱,赶紧给我,就当是抵车费了。” 我笑了笑说道:“不用那么害怕,我看也就是一个夜里睡不着的农村老太太,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看看。” 瘦猴一把拽住我说道:“我滴哥啊,你不懂,咱这是遇到拦路鬼,你没看到那老太太的头一上一下跟个篮球似的,那还能是个人吗?”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随口就扯道:“你看错了,那是老太太戴的头巾被风吹的扬起来了,不打紧。” 见瘦猴半信半疑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驱鬼符递给他说道:“这是我之前在道观里请的符,灵着呢,你拿着总放心了吧。” 说完,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那拦路鬼老太太就像等着我一样在前面站住了。 “阁下现在拦车,多多少少不太合规矩吧?”我还没走近就嗅到了老太太身上的一股土腥味皱了皱眉头说道。 老太太转过脸来,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反而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村老妇人模样。 “你这后生,我好心救你们的命,你居然把我当成拦路鬼。”老太太有些不忿的说道。 我听老太太这样说忙问道:“救命?救我们的命?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我:“你是不是要去蛇仓渡?” 我心中大惊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不是,我们就是过路的。” 老太太冷笑着说道:“就你这个小鬼头花花肠子多,我告诉你,蛇仓渡去不得,那是要人命的地方。”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我能不知道吗?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没办法。” 老太太一听我这样说叹了口气说道:“唉,要是非去蛇仓渡不可,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去渡口村,因为,” 老太太说到这里,忽然惶恐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浓雾,然后焦急的说道:“记住太奶的话,千万不要去渡口村。” 然后老太太钻进浓雾中,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心神不定的走回车里,瘦猴冲我竖着大拇指拍着马屁:“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没看出来宋哥你还是个高人,连拦路鬼都搞得定。” 王老黑看我的脸色不对忙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我想了想还是没把老太太的话告诉他们,随口瞎扯圆了过去。 瘦猴再次启动了桑塔纳,这时外面的乌云又散开。 夜晚的天空也蓝的忧郁,满天的繁星忽闪忽闪的,空气中满是尘土却又夹杂着青草的清香,山里呼啸的风声和山野里虫子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瘦猴往外吐着烟气,远处开始有了几处忽明忽暗的灯火,一切安静极了,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宋哥,这里不远就是渡口村,你看咱们是去镇上的招待所,还是去我二大爷家。”瘦猴说到这里嘿嘿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我二大爷就是蛇仓渡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他现在就住在渡口村。”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平静的说:“去渡口村。” 第五十一章 瘦猴二大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最终选择去渡口村并非是艺高人胆大,而是已经到了非去不可的地步。瘦猴说蛇仓渡被黄河改道时沉进了河底,这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的地图再详细,如果没有当地人带领的话我们也找不到。 同样瘦猴说的也再清楚不过,蛇仓渡的人当时在那场蛇祸中死伤无数,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在渡口村建了村子,所以哪怕有拦路鬼前来报信,这趟渡口村之行也在所难免。 瘦猴后来把车开到了更偏僻的小路上,这时别说柏油路连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一条条坎坷崎岖的农村土路惹得瘦猴心痛不已。 我以为渡口村会在黄河边上,没想到瘦猴竟然开着车径直上了山,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间小路,破桑塔纳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这山间小道可没有护栏,这时轮到我们冒着冷汗,瘦猴回过头得意的看着我们笑:“放心喽,我的技术是顶好的。” 黄小妖不像我和王老黑还能硬撑着,她吓的小脸惨白冲瘦猴说道:“你好好开车,吓死人了,真是。” 瘦猴这才认真的握住方向盘,破桑塔纳在山路上左冲右突,我在心里替瘦猴捏了把汗,这要是出了问题,车子就要掉下悬崖去了,别说是生意连我们的小命都要黄。 破桑塔纳在柏油路上都快不了更别提在山路上,瘦猴开着车足用了一个小时我们才见到前面有一个不大的村子。 瘦猴开车进了村子,我们这才看清这个村子简直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老村子,老的简直都能可以当古村落考古用了。 村子有四五十户人家,住的大多还都是土瓦房子,我只在村口看到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那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瘦猴开着车在村里七拐八拐的走着,最后终于在一间破瓦房门前停了车。 “到了,这就是我二大爷家。”瘦猴说完率先下了车,我们三个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只好跟着也下了车。 这时已经是深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瘦猴不知道在哪摸出个小手电打开这才有了点光亮。 “咚,咚咚。”瘦猴先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然后才带点劲的敲了两下。 我不由地高看了瘦猴一眼,没想到都叫他猴他倒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是敲门的规矩,一轻二重,第一声轻是为了等屋里的人听到,然后连续两声是在告诉屋主人来客人了赶紧开门。 现在的人早就没了规矩,一敲门就是咚咚咚咚咚咚的锤,那是请人开门吗?那是给人报丧! 瘦猴敲了门在旁边等着,看在我们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有好几年没见我二大爷。” 我这时心里正郁闷,因为自打我进这渡口村来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碍事,俺们又不白住你二大爷的,俺们给交住宿费。”王老黑说道。 瘦猴这时红了脸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我爷爷和我说过,我们在黄河里行船的对朋友最是讲义气,怎么会收你们住宿费呢?” 王老黑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说道:“俺也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瘦猴二大爷不知道在干嘛迟迟没有开门,四周寂静极了,我都能听到黄小妖在我身后轻轻的呼吸声。 突然,我终于是意识到哪里不对,这个村子太静了,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黑,情况不对。”我压低了声音给了王老黑一个戒备的眼神,他马上明白过来同样戒备的看向四周。 村子隐藏在黑暗与浓雾里,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山村老尸。 “咋了?”王老黑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太安静了,安静的都有点不对劲。”我说道。 王老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么一说,俺也觉得这渡口村不对劲,按理说俺们这辆破桑塔纳进了村子,早就应该有狗叫了才对。” 我点了点头,这里毕竟是农村,农村人哪有不养狗看家的,可偏偏从我们进村一来一声狗叫都没有听到,单单这一点就很不对劲。 这时,屋子里亮了灯,一个人咳嗽着走到院子里向外面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啊?” 瘦猴面色一喜冲着里面那个老迈的声音回道:“二大爷是我啊,我是瘦猴。” 里面的人开了门,是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老者,他眯缝着眼往我们几个人看,可能是上了年纪他愣是没看出来我们哪个是瘦猴。 瘦猴忙凑了过去让老者看仔细,老者这才把我们都请进了屋子。 在瘦猴二大爷的院子里我看到了一艘有着年代发着霉味的船,那是桦树做的船,做这艘船的人手艺一定是顶好的,加上桦树不容易生虫,所以我丝毫不怀疑那艘船还能下水。院子角落里更是放着大大小小的渔网和捕鱼用的家伙什,不过无一例外全都成了破烂,甚至有的都已经腐朽烂掉了。 进了堂屋,我们才发现这个村子根本就没有通电,屋子里之所以有光是因为桌子上点着的是一只蜡烛。 瘦猴二大爷自然也姓许,我们就叫他许大爷。 许大爷对我们这一行人说不上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漠,他知道我们还没吃饭就给我们下了一锅清汤挂面,我们都不是矫情的人,就着山泉水下的挂面吃着我们自己带的火腿肠牛肉干,很快一锅面就见了底。 许大爷给我们收拾了东边的客房,我这时却并不着急进屋睡觉,因为我想从许大爷嘴里问问关于蛇仓渡的事情。 “许大爷,我听瘦猴说蛇仓渡沉到了黄河底,您老见多识广能不能帮忙给指条路?”我一边说着,一边给许大爷敬了支烟。 许大爷接过烟,我赶忙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像是拉家常一般随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以前也没听说瘦猴有你们这号朋友。” 瘦猴一听他二大爷这样问忙在一边给我们挤眉弄眼,我笑了笑说道:“许大爷,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考察队,蛇仓渡有着很重要的研究价值。” 许大爷这时脸色一黑冷冷的说道:“你们这套话也就是骗骗瘦猴,我今年都八十四了,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上面派下来的考察队。”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瘦猴他二大爷比猴都精。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用什么话打发这老头,但老头接下来的话就彻底让我打起了精神。 只听许大爷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不就是想得到蛇仓渡下面藏着的宝贝嘛,我告诉你们,蛇仓渡下面什么都没有,你们就别费这个心了。” 一时间场面僵持了起来,最后竟然还是黄小妖打了圆场,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证件冲许大爷晃了晃说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是上面派下来的考察队,这是我的工作证,他们两个是我的助手。” 许大爷接过证在蜡烛下面看了又看才把证还给黄小妖,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这事弄的,实在对不住,我人老了不中用喽,不过我确实在他身上闻到了老林子的土味。” 我一看,许大爷指着的正是王老黑。 我解释道:“许大爷,你别看他长的跟个黑瞎子,其实是我们的技术员,整个人常年下工地,别说是老林子,就是海底都去过。” 我满嘴胡咧咧,那许大爷却是当了真,冲着王老黑直竖大拇指。 我这时忙趁热打铁的问道:“许大爷,你说的蛇仓渡下面有宝贝是什么意思?” 许大爷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那都是老一辈的谣传,不知道害了多少年轻人埋骨在黄河河底,算了,不提也罢。” 我一听许大爷话里有话,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我们帮着许大爷收拾了碗筷,许大爷临走的时候突然回头叮嘱道:“你们记住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我也不多留你们,明天天一亮你们就下山离开渡口村。”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王老黑问道:“许老爷子,是不是出了啥事?” 许大爷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说道:“这两天村子里不干净。” 瘦猴一脸惊恐的看着许大爷声音都变了调的说道:“二大爷,你是不是想说,” 瘦猴的话没有说完,但许大爷已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没错,村子里闹鬼了。” 说完,许老爷子头也没回的就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黄河里的铁棺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们一起床就看到许大爷在院子里给那艘桦木船涂抹着什么,有一股很重的油漆味。 我走了过去搭话道:“许大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大爷头都没抬的说道:“这是桐油,船怕是没机会下水,但我总舍不得,所以我每隔半年还给它涂上一层桐油,省的我这老伙计烂掉喽。” 此时东边的朝阳均匀的打在许大爷和他那艘桦木船上,看着很有味道。 “许大爷,以前没少在黄河打到好东西吧?”我随口问道。 许大爷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出现一种怀念的情感说道:“那是当然,我这辈子什么没弄过,一米多长的铜鱼,脸盆大的螃蟹,你胳膊那么长的虾我都捉到过。” 看着许大爷来了劲,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套着话问道:“那你从黄河里捞到最让你满意的东西是什么?” 许大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也知道咱们黄河自古以来都是贯穿南北的大航道,黄河九曲十八弯又称天上河,从古至今也不知道走过多少蛟,沉了多少船。所以啊,从黄河里捉到鱼啊,虾啊什么的都不稀罕,真正稀罕的,” 许大爷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真正稀罕的是黄河水底的那些古董宝贝。” 我笑着附和道:“早就听说黄河里沉船摞沉船,唐宋元明清多少的宝贝瓷器都埋在了黄河里面,我听人说黄河里专门有捞宝人,他们成天就是开着船到处转寻找沉船的位置,一网撒下去能捞到成堆的铜钱,碎成渣的瓷器,甚至是镇河的青铜狮子,随便捞上来一个就够吃半辈子。” 许大爷听我这样说微微一笑轻蔑的说道:“那些捞沉船的人就是瞎胡闹,他们不敬黄河龙王也不守规矩,只会打扰河里的阴魂,就算侥幸捞到了好东西,黄河龙王也会发怒派出水漂子和水猴子把他们留在黄河里。” 我也听说过许大爷口中的水漂子和水猴子,水漂子就是水鬼,水猴子则是黄河水里的怪物,那玩意儿据说在水里力大无穷凶恶的厉害,小东洋据说也有水猴子,不过他们那边不叫水猴子而是叫河童。 我想了想问许大爷道:“那你在黄河里捞过好东西没有?” 许大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好东西,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在黄河里挖上来一具铁棺材。” 我一听顿时好奇心上来忙问道:“许大爷你给详细说说。” 这时王老黑他们也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一窝蜂的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等着许大爷讲他和那个铁棺材。 许大爷苦笑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是要烂到肚子里去的,但最近村子里出了事,我怕就是和我捞的那副铁棺材有关。” 我们都没有说话,许大爷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始了他的讲述:“那是在二十年前,黄河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一夜之间黄河的河底诡异的裂开了一个个大口子,本来就不多的黄河水全都漏了进去。 刚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枯水期,村里开始组织人挖河道。那时候的太阳毒一天下来挖河的河工不死也得脱层皮,是真正的脱层皮,就跟蛇蜕皮一样背上和胳膊上的皮能脱下一层来,但那时候你不干不行,大家都是吃公社食堂,拿工分吃饭,挖河的河工一天有双倍工分,你说干不干?” 许大爷说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那时候是真的苦,挖河根本就没什么机器完全就是靠人力一点点的挖。黄河从黄土高原上流下来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黄沙泥,这淤泥堵住了河道,天旱黄河水倒是没了,但是淤泥难挖不说还特别的重,一天干下来,手上胳膊上全都得磨破一层皮,汗水一激能把人疼的龇牙咧嘴。 挖河苦,所以挖河的河工都期待能从河里挖上来好东西,挖出的东西随便卖到鬼市上都能够一家吃穿用度好几年了,而且我们挖的这一段河道从来没有枯水过,所以挖出来好东西的几率可不小。 我们卯着劲挖了三天,别说好东西,就是一块瓷器片都没看到。大伙都开始没了兴趣,有的甚至开始磨洋工,就在这时我的铁锹抡下去就听到铛的一声,这是铁器碰撞的声音,一时间大伙都围了过来。 住在黄河的老辈人都知道,以前黄河水要是发生泛滥,总会有守水营的士兵扛着铁狮子出现,铁狮子是用生铁铸造,上面雕刻了镇妖的符文,守水营将镇河铁狮子丢进泛滥的黄河里,没几天泛滥的黄河就会平静下来,所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挖到了镇河的铁狮子。 我又在土里挖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镇河铁狮子,最后大伙也都参与了进来,足足挖了一上午,我们终于将那河道里面的东西挖了出来。 许大爷说到这里刷桐油的手轻微颤抖了起来,然后他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挖出来那东西都愣住了,因为那显然不是镇河铁狮子,而是一副棺材,一副上面刻满了红色符文的铁棺材。” 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棺材自古以来都是用木棺,古代大户人家还会用玉棺,甚至是加上一层石椁,但绝对不会用上铁,因为铁属金掌管凶煞,会让死者的阴魂不得安宁。 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术道前辈用来镇压妖魔的时候会用到铁棺,因为铁棺煞气重又可以很好的作为镇压妖魔符文的载体。 很显然,许大爷他们挖出来的是一副镇妖棺。 “二大爷,后来呢?”瘦猴问道。 许大爷看了一眼自己的桦木船说道:“后来我们想着这铁棺材虽然诡异但好歹也是古董,说不定就能卖个好价钱,怎么着也得把它弄回去。谁知道我们用了十几个精壮汉子都只是勉强抬起了铁棺材,想把铁棺材抬回十几里外的村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最后,我们就用这艘船把那副铁棺材拉回了渡口村。” 王老黑不相信的说:“俺说大爷你可别把俺们当傻子看,用这船拉铁棺材不是闹呢吗?又不是在水里。” 许大爷见我们都不信,他笑着指了指他的桦木船对我们说道:“你推一下试试看。” 王老黑不明白许大爷的意思,但还是乖乖推了一下桦木船,紧接着的一幕让我们都目瞪口呆,只见王老黑很轻松的就推动了桦木船。 王老黑挠了挠脑袋说道:“俺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许大爷笑着解释道:“这是桦树皮船,不仅轻而且结实的很用个一百年都不会坏,可惜我的手艺没学全,不然你别说推动它,就算把它抗在肩膀上跑都没问题。” 王老黑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为了缓解尴尬他赶忙扯开话题说道:“你们把那铁棺材拉回来怎么收拾的?”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那时候穷怕了,我们虽然明知道这铁棺材整体都透露出邪乎味,但想到铁棺材里兴许藏着宝贝,就不怎么怕了。我们将那铁棺材放到太阳底下爆晒了一个响午,然后几个胆大的拿着铁钎铁锤就敲开了棺材。” 瘦猴两眼发光的问着许大爷:“二大爷,铁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宝贝啊?”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有个屁的宝贝,你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铁棺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王老黑一咧嘴随口说道:“总不能装着黄河龙王吧?” 我见许大爷的脸色不对,我知道他们这样老辈的黄河边上的人最尊重的就是黄河龙王,忙踹了一脚王老黑道歉道:“这小子别满嘴跑火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老黑也是反应过来打了两下自己的嘴说道:“许大爷你别生气,怪俺说话欠考虑。” 我见许大爷面色缓和了些,忙问道:“那铁棺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许大爷看了我们一眼平静的说道:“是人,铁棺材里装着的是一个女人。” 第五十三章 黄河眼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女人?”我们都重复的念叨了一句,要说铁棺材里藏着人这我们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棺材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下葬死人的,只是我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大爷非要强调一下铁棺材里的是个女人。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一个女人。那个铁棺材看上去至少也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你猜那个铁棺材里的女人怎么着?” 王老黑挠了挠头嘿嘿的笑着说道:“怎么着?她该不会是没穿衣服吧?” 许大爷瞪了王老黑一眼,王老黑缩着脑袋没再说话。 我想了想对许大爷说道:“是不是铁棺材里的女尸出了什么问题?” 许大爷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何止是出了问题,简直是活见了鬼,那铁棺材里的女尸不但没有腐烂,甚至都像是活人睡着了一样,栩栩如生,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娃子,长得比年画里的女明星都好看。” 我们想到刚才许大爷说铁棺材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几百年都过去了,就算铁棺材密封的再好,里面的人也早就应该腐烂化成一具白骨,但偏偏那铁棺材里的女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怕是黄河里挖出来的妖孽。 我问道:“你们怎么处理铁棺材里那女人的?” 许大爷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我们都吓坏了,都是庄稼汉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几个开馆的当时吓的腿都软了,还是我们硬拖着给拽出来的。几个最胆大的都吓成这个样子,我们更是不敢靠近那副铁棺材。” 我忙追问道:“那最后怎么处理的铁棺材和铁棺材里的女人?”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最后我们请来了个走江湖的老道,老道姓胡,所以我们都叫他胡老道。胡老道带着他的小徒弟过来只看了一眼当场就吓的冷汗直流差点没给那女尸跪下,我们看胡老道不对劲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胡老道叹了口气说人死而不腐是为僵,我们一听这铁棺材里的女人已经成了僵尸更是吓的手足无措,谁知道老道继续说联想到这黄河连日的大旱,怕是这铁棺材里的女人已经成了旱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一听就知道这老道估计真的有些道行。 旱魃在民间与朝堂都有记载,《诗》中记载:“旱魃为虐,如?如焚。”《神异经》曰:“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杜甫在《七月三日》诗曰:“退藏恨雨师,健步闻旱魃,” 《说文》:“魃,旱鬼也。” 民间常有打旱魃骨的风俗,过去每当遇到大旱久未下雨,就会把新埋的尸体当做旱魃来打。因为乡村人认为变为旱魃的死人尸体不腐烂,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只有烧了旱魃,天才会下雨,民间打旱魃骨的记录最早是在前清。 清嘉庆九年,高密久旱不雨,有人发现年初病故的村民李宪德坟土潮湿,便纷传李死后变成了旱魃。各村民众不顾李家阻拦,刨坟开棺,见李的尸体尚未腐烂,更加确信李就是旱魃,李的尸体烧毁后,旱灾立刻得到了缓解。 照胡老道的说法,他认为铁棺材里的女尸是旱魃倒也没错。 许大爷继续讲道:“胡老道当时也是吓的慌了神,后来稍微恢复一下,他便招呼着村里的人架了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柴火堆,胡老道叫了几个人和他的徒弟一起去将铁棺材里的女尸抬到柴火堆上,这时哪还有人敢上前,一个个缩着脑袋往后站。 气的胡老道直骂娘,后来还是生产队长李大头身先士卒再加上威逼利诱,许给村里人十倍的工分这才一起将那具铁棺材里的女尸给抬上了柴火堆上。” “你们把那女尸烧了?”王老黑问道。 许大爷摆摆手:“烧了,但也没烧。” 王老黑咧咧嘴说道:“俺说老爷子你说话咋总是这样矛盾?烧了就是烧了,没烧就是没烧,怎么会烧了但也没烧呢?” 许大爷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们亲眼看着胡老道点了火,但是火刚燃起来一点就被人扑灭了。” 王老黑哑然,然后问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火被扑灭?没揍灭火那狗日的?”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扑灭火的人是村长,他还带来了一些穿着中山装的人,一些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人。” 我们都沉默了,许大爷继续说道:“村长带来的那些人显然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他们都穿着中山装,在我们那个年代能混上中山装的都是吃公家饭的人,只是让我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的是他们那群中山装为首的却是一个穿着白布长衫的年轻人。” 我听许大爷提到泥腿子这三个字,眼神不自觉的瞟了身后的黄小妖一眼,显然她也和我想到了一块去,一只手从后面悄无声音的扭了我一把,疼的我险些眼泪都掉下来。 许大爷没注意到我和黄小妖继续讲道:“村长灭了火之后一边给我们打眼色,一边打官腔说这铁棺材和女尸是从黄河里挖出来的,是文物是古董,必须上交国家,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破坏。反正村长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这女尸不能烧。 胡老道一听当时就急了,他和村长解释这女尸是旱魃,不烧死旱魃,黄河就会一直干下去,村里人最后都得渴死旱死。村长也是为难,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却是开了口,他当时说黄河干旱并非因为女尸,而女尸也不是旱魃,至于是什么也没必要和我们交代,那是属于国家的秘密。 我们当然不愿意,他们穿着中山装说两句空话走人,我们这些老百姓难道真得留在这里渴死旱死?好在那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冷漠,但也说了解决黄河大旱的办法。据他说,原来黄河大旱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一个黄河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黄河眼没了水黄河自然也就大旱。 我们当时是不相信那个年轻人的,胡老道却是开了腔,他说这黄河里确实有不少的黄河眼,如果真的像那年轻人所说我们这边的黄河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恐怕我们这里真的会一直旱下去。 我们当时就急了,忙问胡老道我们这边的黄河眼在哪赶紧去给堵着黄河眼的鬼东西弄出来,哪知胡老道苦笑了一下说出一个地方来。 就是这个地方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就像大白天里见了鬼一般的可怕。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忙问道:“胡老道说黄河眼在哪?”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蛇仓渡,黄河眼就在蛇仓渡。” 第五十四章 有东西咬钩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黄河眼在蛇仓渡?”在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黄小妖此时忽然满脸震惊的开口说道,我们都疑惑的看着她,她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没有再说话。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刚知道黄河眼在蛇仓渡的时候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毕竟我们在蛇仓渡过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听说过黄河眼居然就在我们日夜生活的地方。” 王老黑不解的问道:“黄河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被堵住,黄河就会大旱?” 许大爷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黄河边上的人,你们也不信黄河龙王,这黄河眼就是黄河龙王的眼睛。黄河枯一季汛一季,黄河龙王心疼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会在黄河汛期留下很多水在黄河眼里,而在枯水期就会从黄河眼里将留存的水给流出来,我们把这叫作黄河龙王的眼泪。” 我们都暗自咂舌,怪不得说黄河边上奇事多,这许大爷随便讲一件就够我们赞叹不已的。 许大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黄河眼就在蛇仓渡,更没有想到蛇仓渡会突遭横祸沉进黄河水底,想来也正是蛇仓渡死了太多人遭了天谴,黄河龙王将蛇仓渡给收了回去,连可怜众生的黄河眼也给用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王老黑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黄河眼只是堵上了又不是消失了,你们就找人把它捅开不就得了。” 许大爷望了我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是捅耗子洞那么简单?先不说蛇仓渡怨气横生不知道生了多少妖邪水漂子,单就说它埋在黄河水底五六十米,一般人想潜进去根本是痴心妄想。当时胡老道说出黄河眼的时候,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黄河汉子们一个敢接茬的都没有,后来不知道谁说的,居然打算去砸了黄河龙王庙,真的是不知死活呀。” 许大爷说到这里苦着个脸,不知道是不是在感叹时代的变化,生活在黄河边上的人也对黄河龙王失去敬畏了的无奈。 “俺说就没人敢去那蛇仓渡吗?”王老黑有些愤愤的说道。 许大爷人老精明怎么能看不出来王老黑眼里的不屑,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还年轻,还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我跟你说,我们黄河边上的汉子绝对没有孬种,但那时候家家日子都过的紧,要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你让那些孤儿寡母怎么生活?” 王老黑哑然了,我见气氛有些沉重忙打圆场说道:“后来有人去了吗?” 许大爷回忆了片刻缓缓的说道:“有。” 我问道:“这人是谁?” 许大爷平静的说道:“是那个白衣年轻人。” 我们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和村长毫不相干的外人。 许大爷又说道:“和白衣年轻人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人。” “谁啊?”王老黑问道。 许大爷用他那枯树皮一般的手摩挲着他的老伙计桦木船,浑浊的眼神里出现一种异样的光彩,他依旧是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 王老黑竖起大拇指说道:“老爷子果然是老英雄,俺老黑服你。”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村里的汉子都有老婆孩子要管要养活,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反正死了倒也干净,而且那白衣年轻人需要一个开船的好手。这十里八村除了那个捞尸的老五,我老许说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许大爷一脸骄傲,我们都心生服气,能把生死看这么淡的都值得钦佩。 “后来呢?”瘦猴看着他二大爷小声问道。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那天下午村里来了十几辆军用卡车,上百个荷枪实弹的人将村里给围住了,后来县长也来了叮嘱我们铁棺材和里面的女尸都属于国家机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这个世上就会消失一个人,具体怎么消失县长没说。 就在几个月后村里的一个老光棍上县里喝酒,喝大了之后把我们在黄河里挖出铁棺材的事给说了出去,当天那个老光棍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同和他一起喝酒的人都一同消失,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许大爷说到这里,一副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窗外说道:“要不是这件事过了这么些年,而且最近村里又出现那档子事,我就是死也会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我见许大爷又开始把话题扯远忙说道:“我以前也听说过,在内蒙古和大别山那边有着秘密基地,有的驴友和当地的人莫名其妙就会消失在那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许大爷你说的老光棍那群人怕是回不来了。对了,你们最后去了黄河眼吗?” 许大爷说道:“去了,当晚白衣年轻人让我在黄河边上等着他,他说去准备点东西。我在黄河边上一直等着,直到圆月挂在了头顶,我才看到一个吉普车开了过来。 吉普车停在我面前,下来的正是年轻人,他招呼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往我的桦木船上搬着东西,我出于好奇打量了一下,白衣年轻人口中的准备东西居然是半扇新鲜的猪肉,和一个钓竿模样的钓竿。 我当时还寻思着难道是这个白衣年轻人准备出去烤肉吃,但仔细一想这不可能啊,正常人谁出去带这么半扇猪肉? 吉普车上的军装卸完东西冲白衣年轻人一个敬礼就离开了,白衣年轻人上了船,我实在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问他带这么半扇猪肉干嘛? 许大爷说到这里有心卖起关子问道:“你们猜那白衣年轻人怎么回答的?” 我们哪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忙摇了摇头。 许大爷看我们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他说这是钓饵。” 我们都惊住了,王老黑嚷嚷道:“啥?这不是扯淡嘛?用他娘的半扇猪肉当钓饵?要不然就是那人疯了,要不然,” 王老黑冷笑两声说道:“要不然就是他想钓你们的黄河龙王。” 这次连我都没去踹王老黑,因为许大爷说的也太离奇了,用半扇猪肉当钓饵,那得钓多大的鱼? 难道是鲸鱼?这他娘鲸鱼是在海里也不是黄河里啊? 许大爷见我们一脸震惊也是点点头说道:“我当时和你们表情一样,也是对那个白衣年轻人嗤之以鼻,不过人家也不解释,只是让我划船走,他站在船头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玉笛吹着。” 许大爷说到这里怀念道:“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他的笛声,那种孤独让我一个没有老婆孩子的人都替他可怜。” 许大爷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说道:“可怜,对,就是可怜。一轮圆月照在河水上,河水轻轻地荡着波纹,他吹着笛子,我只觉得月光都变得冰冷,冷的比河水还要刺骨。好在蛇仓渡并不算太远,过了一个钟头我们便到了地方。 白衣年轻人让我把船停了下来,他摸出来一块罗盘,是一块白玉罗盘,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将那半扇猪肉绑在了那个钓竿上,一甩手上百斤的半扇猪肉就丢进了黄河里。 你们能想象那个诡异的场面吗?月光照在黄河里泛起银色的波纹,一只小船停在黄河上,一袭白衣的年轻人就站在船头信手握着钓竿,钓竿上的钓饵居然是半扇猪肉。 过了半个钟头,水里还是毫无动静,白衣年轻人像是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白衣年轻人手里的钓竿轻轻抖动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东西咬钩了。” 第五十五章 黄河铁头龙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惊诧道:“俺的娘啊,能咬下半扇猪肉的得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许大爷,等着他的下文。 许大爷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时我以为白衣年轻人拿的就是个普通钓竿,等我就着月光那么一看才发现哪那里是什么钓竿,根本就是一只蛟龙角。” 王老黑惊的出声道:“大爷你看清了没有,那真的是用来钓河兽的蛟龙角?”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候我还没现在这么老,血红的斑,石质的纹路,绝对是蛟龙角没跑。” 王老黑和许大爷的话让我们满头雾水,王老黑解释道:“河里不止有鱼也有河兽,尼斯湖水怪你听说过吧?俺看那东西其实没那么悬乎,说白了可能就是河兽。河兽这玩意儿普通的鱼竿根本钓不起来,河兽一个翻身胳膊粗细的鱼竿就得被干废。 钓河兽得用蛟龙角,蛟龙也是龙,河兽闻到蛟龙的气息已经先弱了,而且蛟龙角柔韧就是再大的河兽也扯不断蛟龙角做的钓竿。” 我不相信的问道:“这世上还有这般奇人?”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白衣年轻人就是一个奇人,水下有了动静之后,他单手操杆,另一只手负在身后,你想那蛟龙角做的鱼竿都被下面的东西拉的几乎要崩断,手里的东西得是多大的大家伙?一百多斤的青鱼都能将钓鱼人拉进水里,偏偏那个白衣年轻人一只手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那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许大爷感慨了一下继续说道:“水里面的东西见挣脱不开显然有些急了,水下开始咕噜咕噜的冒着大水泡,水底下的污泥开始随着水花往外翻,月光下这片黄河全都变成了浑浊的水域,没一会儿黄河里开始掀起大浪头,水都往船里灌。 许大爷说刚开始他以为是夜里起了风才有了大浪,后来才发现四周平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后来猛的想到了什么嚷嚷了起来:“是翻身,水里的东西在翻身。” 白衣年轻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站在船头,月光温柔的洒在他身上,打在船上的水一丝也没有溅到他。 “有这么神吗?”王老黑不相信的说道。 许大爷说道:“我本来只相信黄河龙王,那一天我觉得我见到了神。” 我们惊的长大了嘴巴,许大爷不是盲目的人,连他都觉得那个白衣年轻人是神,我倒是有点好奇那个白衣年轻人的身份了。 “最后钓上来那个大家伙没有?”瘦猴耐不住性子问道,我们也都等待的看着许大爷。 许大爷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水花越来越大,我终于明白这下面的大家伙是想要干什么,它是想借着浪头打翻我们的小船。我明白这一点害怕极了,这小船要是翻了,今天也就折这了,所以我开始拼着命的控制着小船不让它被水里面的东西打翻。、 白衣年轻人依旧是不慌不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孽障,尔敢!” 说完,白衣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方大印直接就丢进了水里。说来也怪,大印一入水,黄河顿时平静了下来,一时间天上挂着月亮,水里也挂着月亮,劫后余生的我居然有些分不清我们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水里。” 我听许大爷说到这里,心里早已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大印镇妖,借着大印上的官气与煞气镇住妖邪,这分明是观天局的做法,看来白衣年轻人和那帮中山装就是观天局的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观天局第一时间赶到了渡口村接手了女尸,并严密封锁了现场,甚至连一丝消息都不能走漏,看来那女尸身上的秘密绝对不少。想到这里,我隐隐感觉到那个黄河里挖出来的铁棺材和女尸和我要找的祭天金人之间有着某种我不知道的联系。 “一个大家伙就让一个小小的印给镇住了?”王老黑提出疑问。 许大爷说:“起初我也以为是大印镇住了水里的东西,但没过一会儿,我们的船居然动了,是水下的东西在拉着我们走。我当时就急了问那白衣年轻人怎么办,他说下面的东西已经从黄河眼里离开了,黄河的大旱很快就会解决。水下的东西拉着我们走了一会儿,河水也越来越清,我终于看到了水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足有一个小山包大,居然是黄河里的铁头龙王。” 我一愣,很显然黄小妖他们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王老黑问道:“俺说大爷,铁头龙王又是个什么东西?” 瘦猴这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给我们解释道:“铁头龙王就是黄河里的大龟,西游记你们总看过吧?那个能驼着唐僧师徒四人过河的就是铁头龙王,也叫作老鼋。” 我们都骇然,小山包那么大的巨龟,连船带人都能驼着走,岂不是早就成精了? 就在我还在寻思的时候,许大爷又开了口:“铁头龙王带着我们往渡口村走,一路上黄河上开始上涨,我知道那是从黄河眼里流出来的水,水势上涨极快,等我们到了渡口村,黄河上已经将干枯的河道全都注满了水,黄河的大旱就这么给解决了。 等我们到了渡口村,白衣年轻人就解开了铁头龙王嘴里的钓线,我这才发现那钓线居然是几根拧在一起的钢丝。 松开了铁头龙王之后他居然不走一直绕着白衣年轻人打转,白衣年轻人冲那铁头龙王挥挥手说了一句话,他说二十年之后自然会有人来帮他解脱,让他安心等着就是了。说来也怪,铁头龙王居然真的听懂了,他冲白衣年轻人点点头就消失了,我也跟着白衣年轻人回了村。 后来,白衣年轻人带走了铁棺材里的女尸,而把铁棺材留了下来,说是这东西不属于人间,从哪里挖出来的就给沉回原来的地方。他们临走的那一天是坐着那辆吉普车,正好那一天我想去送送那个年轻人,结果就在我回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那个女尸就坐在吉普车的后排,而且她好像活了过来。” 王老黑咋咋呼呼的说道:“不会吧?铁棺材里躺几百年怎么可能活过来?你一定是看错了。” 许大爷点了点头:“兴许是看错了。” 许大爷讲到这里已经是接近了尾声,我知道他马上就会赶我们离开,所以我抓紧时间问道:“许大爷,你说村子闹鬼怎么回事?” 许大爷听我这样问叹了口气说道:“唉,还记得那口铁棺材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沉到黄河底了吗?” 许大爷怒道:“沉个屁,被他娘的村长给偷偷留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总不能用命还吧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瘦猴不敢置信的说道:“不是吧?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老村长是没有,他见识过白衣年轻人那群人的厉害,白衣年轻人刚走,老村长就组织着村里的人将铁棺材给沉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一听许大爷这样说就知道他口中的村子一定另有其人,所以我问道:“村里后来是不是换了新的村长?” 许大爷冷笑两声说道:“何止是换了一个新村长,简直是换来了一个勾魂小鬼。” 瘦猴满脸疑惑的问道:“二大爷,你说的是不是赵村长?” 许大爷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不是他狗日的还能是谁?你们不知道吧,他就是二十年前胡老道身边的那个徒弟。” “你们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做渡口村的村长?”我不解的问道。 我们一惊,确实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游方道士的徒弟居然在短短二十年里混到了一个村长的位置,要知道渡口村的前身可是蛇仓渡,渡口上的老辈人最讲究资历与名声,没人会同意一个外人来做他们的村长,要知道以前的村长手里的权利可不小。 “唉。”许大爷叹了口气,然后脸上也是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确实也欠着他姓赵的。但是,” 许大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我们欠他的东西归根结底都不外乎一个钱字,蛇仓渡败落以后我们渡口村是穷,但是穷归穷,我们欠他的总不能拿命来还吧?” 许大爷说到这里一脸悲戚,两行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无比哀伤的说道:“从村子里开始出事,到现在已经死了八个人了,我们渡口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们见许大爷这般模样都是一脸的于心不忍,瘦猴这时突然开口说道:“二大爷,你是不是说村子里不干净闹鬼?你不用赶我们走了,我们有捉鬼的先生啊。” 我一听瘦猴这样说,暗道一声不好,他怕是要扯我出来。毕竟昨天夜里他也亲眼看到了拦路鬼,虽然我有意隐瞒,但瘦猴不是个傻子,他隐隐猜到了我的身份。 许大爷一听瘦猴这样说,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眼,王老黑是个熊瞎子般的黑汉子,我则是满脸的书生气,而黄小妖不仅是个女的不说,而且身为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博士她书生气比我还重的多。 许大爷叹了口气对瘦猴说道:“你的好意二大爷心领了,但这是我们渡口村的事,你们还年轻不应该丧命在这里,吃了早饭就赶紧离开渡口村逃命去吧。” 我拼了命的给瘦猴打眼色,但那小子一根筋误会了我的意思,此时又见他二大爷不相信,整个人急的抓耳挠腮的解释。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冲许大爷眼前挥了挥说道:“二大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宋命他真的是看事的先生,昨天我们遇到在路上遇到了拦路鬼,他一个人下车没一会儿,拦路鬼就逃开了。对了,这个就是他给我的。” 我看了一眼瘦猴手里的东西不由地苦笑了一下,那正是之前我为了宽他的心送给他的驱鬼符,而此时正成了他的证明。 我试图解释道:“瘦猴,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 我本以为能搪塞过去,没想到瘦猴这个时候居然展露了他猴一般的机灵。 瘦猴嘿嘿笑了一下打断我道:“宋大哥,你以为我瘦猴傻啊?庙里求来的符根本就是工厂里大机器生产的洋牌货,一个个看着板正,其实狗屁用都不顶,给我擦屁股都嫌硬。” 然后瘦猴得意的摇了摇我送给他的驱鬼符说道:“宋大哥你送我的这张符,虽然看上去像是鬼画符一般,但是这绝对是一张货真价实的灵符。” 说着,瘦猴将他的两只手指举给我们看,只见他的手指有一种暗红的颜色,是朱砂。 我哑然了,没想到瘦猴竟然这么机灵,仅凭驱鬼符上的朱砂就猜到我的身份,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没错。 见我没说话,他们自然是当我默认。就在我想着怎么解释才能完美脱身的时候,许大爷却是有了动作。 我们都愣住了,因为许大爷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的求道:“是小老儿瞎了眼没认出你这尊大佛,我活到这个时候早就看淡了生死,但是渡口村还有年轻人啊,他们,” 许大爷说到这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艰难的说道:“他们是渡口村的希望,他们不该就这么死了啊!” 我连忙去扶许大爷,但许大爷就是不肯起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哀求,而是在为一个村子请命,请一个人去救一个村子人的命。 黄小妖于心不忍的看着许大爷小声对我说道:“宋命,你要是真的有能力就帮帮他们吧,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 黄小妖的眼圈已经红了,王老黑在揉着眼,瘦猴抹着眼泪去搀扶许大爷。 我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我在想,这么早暴露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我可以试试,不过只是尽力而为。”我还是开了口,这次许大爷终于是被我和瘦猴扶了起来。 许大爷被我扶起来之后转身就进了屋子,没一会儿捧着一个铁盒子走了出来。 “我没有多大能耐,这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大家业,本来想把这点东西留着给瘦猴,但宋先生高义,我知道干你们这行最怕沾染因果,所以我想把这个给你当报酬。”许大爷说着打开了铁盒子。 我愣住了,我们都愣住了,只见许大爷的铁盒子里放着一堆硬币和一些毛票,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只银子打造的长命锁,看什么的痕迹怕是有些时间了。 许大爷见我们面色怪异带着歉意的说道:“少是少了些,不过宋先生说个数,我们渡口村就是砸锅卖铁也能凑出来。” 我丝毫不怀疑许大爷的话,一个村子的村品如何就是看这些老长辈的品行,许大爷的人格彻底折服了我们。 我摇了摇头,许大爷以为是我拒绝一脸焦急,我伸手握住了许大爷的手说道:“这笔生意我接了,报酬一个硬币就够了。” 说着我从铁盒子里随手拿了个一块钱的老硬币,冰凉的握感让我平静了些,我笑着对许大爷开口说道:“只是这几天我们几个人恐怕要叨扰你老人家了。” 许大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不叨扰,不叨扰,这下好了,我们渡口村有救了。” 我们跟着许大爷进了屋,许大爷这次生怕我们跑掉似的忙前忙后,一会儿沏茶一会儿送饭过来。 我们就着米粥和咸菜,别说真的挺香,趁着吃饭的功夫我问许大爷道:“许大爷,你刚刚说村里人欠赵村长,究竟是欠了什么?” 许大爷放下了碗叹了口气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姓赵的刚开始确实跟着胡老道,不过自从黄河里挖出铁棺材之后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改行去做了棺材。” 第五十七章 黑毛僵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做棺材?他一个跑江湖的道士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做棺材呢?”我不解的问道。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赵村长和胡老道闹的挺凶,后来甚至都反目成仇断绝了师徒的情分,胡老道临走的时候还大骂赵村长是狼子野心,是一只妄想吞月的狗。” 我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跑江湖的道士虽然辛苦但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还算是吃相,赵村长那人居然会放弃做一个的道士而半路转行去做一个棺材匠。 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人死虽然都离不了棺材,但平常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棺材匠有什么来往,毕竟棺材这东西阴气重,没有人愿意去接触这种晦气,我就不止一次看到行内的那些棺材匠晚年的孤苦伶仃。 “那你们渡口村的人是欠了赵村长什么东西?”我想了想开口问道。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唉,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欠了他家的棺材。” 见我们满脸疑惑,许大爷解释道:“赵村长和胡老道决裂之后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手做棺材的好手艺,后来更是不知怎么的就在我们渡口村支了个草棚开了个棺材铺子。” 许大爷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说道:“我们渡口村是从蛇仓渡下来的,我们渡口老人最看不上的就是欺师灭祖的人,所以刚开始都不怎么待见赵村长。但,唉。” 许大爷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气:“唉,你们也知道,我们自从蛇仓渡出事了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我们穷啊。人越穷,村里就越不太平,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赵村长在渡口村开了棺材铺之后,村里每隔十天半月就要死一回人。 死了人就要下葬,我们常年拜黄河龙王的老人最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要是下葬的时候连块薄木板子都没有,那是要死不瞑目的,鬼魂都会被地底下的虫蚁噬咬。龙王老爷都会嫌弃,他就不会打开地府的大门让我们投胎转世。” 许大爷这样的说话,我在跟着秦老头跑江湖的那段时间也听说过,他们这些在黄河边上靠着黄河生拜着黄河龙王的人不相信黑白无常勾魂,反而是认为黄河龙王会在黄河中打开地府的大门,死者的鬼魂顺着黄河水进入地府转世。 许大爷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刚遭了蛇仓渡的灾祸,又遇到了黄河大旱,年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要是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去打口薄皮棺材,那是要饿死活人的。 那一阵子村里所有人的头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死人没有棺材下葬不能投胎转世,这是活人的不孝,是我们渡口人最看不起的,但活人活人,人他总得要活着啊。” 我们从许大爷的讲述中都能感受到当时渡口村人的无奈与悲哀,生人活着难,亡人死了也难,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容易。 许大爷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就在村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推着板车赶往死者的家里,车上是一口上好的棺木,而那个人就是赵村长,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不是村长。 村里人刚开始都看不起他这种欺师灭祖的人,赵村长也不解释,只是把棺材放下就走。人穷就没有选择,村里人最后都会硬着头皮用了赵村长亲手打的棺材。 村里人没钱,赵村长也不上门要,只是让村里人记得欠着他就好。这么些年过去了,村里人哪家没死过人?哪家没用过赵村长的棺材? 时间长了,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老实本分,他和胡老道之间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说不定就是他中途去学做棺材所以才惹怒胡老道。 不过人各有志,做一个棺材匠比做一个游方道士要强,毕竟什么时候都能吃饱饭不是?” 我们都点了点头同意了许大爷的说话,他说的没错,当一个游方道士固然受乡里人尊重,但没有出邪乎事的时候总不会有人给酒菜吃给钱花的,当一个棺材匠就不一样了,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总会有死人的,有死人就得用到棺材。 许大爷见我们点头他继续讲道:“时间一长,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靠谱实诚,没过几年我们就将他当成我们村的人来看。 赵村长后来也在村子里安了家,赵村长跟着胡老道跑江湖出去见过世面,眼界比我们要阔,选举村长的时候,我们都选的是他,所以他就成了赵村长。” 我们听许大爷讲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村里人和赵村长之间的瓜葛。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所以我开口问道:“那村子里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许大爷听我这样问,眼神里流露出恐惧,他压着声音低声说道:“小点声,别让他听去了,否则他会找上门的。” 许大爷恐惧的样子让我们头皮一阵发麻,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死死的盯着我们身后,他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就好像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站在我身后一样。 我猛的回头,什么也没有。 “谁?你说谁?”王老黑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被许大爷这么一吓,其实我们都觉得许大爷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许大爷继续压低着声音,用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还能是谁,赵村长呗。” 听许大爷这样说,我的心里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开口问道:“赵村长死了?”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眼神的恐惧多了几分说道:“死了,但他又回村子里来了。” “真的有鬼啊?”黄小妖的一张俏脸吓的惨白,整个人像只小猫一般往我身边蹭过来。 瘦猴更是不堪吓的叫了一声,手里死死的握着我给他的驱鬼符。 王老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收起了他平常的玩世不恭,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俨然是面对危险的猎人模样。 许大爷看着我们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说道:“不是鬼,比鬼要可怕的多。” 我一愣,然后问道:“不是鬼那是什么?”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缓缓说道:“是黑毛僵。” 第五十八章 赵村长早就死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一听许大爷这样说心里一阵发凉,随后摇了摇头说道:“许大爷,你有没有看错,会不会只是一只黑色的野兽呢?” 许大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绝不可能,你不要看我们这里是山,其实上面早就不让打猎了,这就是因为稍大一点的野兽都被猎户们打了个精光,就算有也只是一些野猪,野猪早就被打怕了,除非饿急了才敢在村外的玉米地祸害点玉米,进村是万万不敢的。” 王老黑也说道:“俺听师父提过一嘴,僵尸是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不在三界之内,更在六道之外。” 然后王老黑看了看许大爷说道:“俺说大爷,你们渡口村没闹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出来吧?” 许大爷两眼一瞪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渡口村虽不说有孔孟遗风,但也是安守本分。” 我抬眼看了一下王老黑说道:“僵尸确实是集天地怨气而生,但还有一种可能也会养出僵尸。” 我见王老黑他们都望着我,也就没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那就是死者阴差阳错被埋进了养尸地。僵尸乃是脱离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的可怕存在,最简单看僵尸实力大小的划分就是看他们的眼睛,从高到低分别是红、绿、黄、蓝、白和黑,黑眼和白眼的僵尸称为尸煞,也称白毛僵、黑毛僵。 之所以会出现白毛僵就是因为尸体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养尸地,之后尸体浑身开始长白毛,白毛僵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而这时僵尸的眼睛是白色。 白毛僵若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便会脱去浑身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的黑毛僵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一般来说黑毛僵见人依然会选择回避,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这时僵尸的眼睛已经是黑色。 黑毛僵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这时僵尸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而蓝眼僵尸继续吸血修炼,直到平时再能叫的狗,一旦遇到它吓的不敢叫,只有黑猫见到它也只是冷叫的时候,蓝眼僵尸就会突破成黄眼僵尸。 由黄眼僵尸再吸纳日月精华数百年才会变成绿眼,这个时候的僵尸已经是僵尸中的王者,也就是绿眼尸王。而绿眼尸王也就是飞尸,飞尸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僵尸,这时候的它已经不需要血食而是精魂,甚至吸精魄都不留外伤,连术圣修为的术士都无法和绿眼尸王抗衡。 而比绿眼尸王还要强的就是红眼僵尸,他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旱魃。” “宋哥,什么是养尸地啊?”瘦猴偏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见他们都是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养尸地又叫荫尸地。土质相当阴寒,土色呈黑,煞气极重,既种不出庄稼,也长不出草,积雪都常年不化。因为如果是炙阳干地就会让尸体变为干尸,因此懂得风水之人都会用罗庚测到方位,用手一摸就知道是养尸地。 按风水古籍的记载,养尸地是由死牛肚穴、狗脑壳穴 、木硬枪头穴 、破面文曲穴 、土不成土穴等穴葬都是形成养尸的凶恶之地。 尸体误葬在养尸地后,肌肉和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没几年就变成僵尸,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为生。” 等我讲完他们都愣愣的看着我,忽然许大爷一拍大腿说道:“上当了,上大当了。我们村的人都上他姓赵的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我这就上他家讨个说法。” 说着,许大爷激动的操起一把猎刀就要往外走。 我和王老黑忙拉住他说道:“你先别急啊,把话说清楚了再去兴师问罪也不迟。” 许大爷一听脸色铁青着说道:“还用怎么清楚?他姓赵的够狠,要不是先生指点,恐怕我们直到死都不知道他姓赵的给自己选的墓穴居然是一块养尸地。” 我一听就知道许大爷话里还藏着不少东西,所以我继续拉住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赵村长给自己挑的就是一块养尸地?” 许大爷见我这样问才放下手中的猎刀说道:“那块地本来就是村子里的绝户地,别说是种庄稼就是连一个草都长不起来,冬天下的雪直到三伏天才会完全消融,平时别说是人了就是牛啊羊啊的都远远的绕着那块地走。宋先生你说,那不是绝户地还能是什么?”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件事确实蹊跷,先不说许大爷口中的绝户地究竟是不是养尸地,单就这么一块绝户地平常人都会敬而远之,更不会将墓穴选在这里。 可赵村长偏偏就选了这么一块绝户地,要知道赵村长可不是普通人,先不说他当了这么些年的棺材匠,就算不精通风水,至少也懂得一些《葬经》的葬法,更何况他当年还跟着胡老道跑过江湖,多多少少也算是圈里人。 我越寻思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强,总觉得迷雾中隐藏着一张深渊巨口正在将靠近的人吞咽下去,而我们显然就是那群已经站在了迷雾旁边的人,再往前一步就会被吞噬。 但我已经接下生意,术士借了雇主的生意就得拼尽全力,我没有选择也没有退后的余地。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忙开口问许大爷道:“许大爷你说村里是最近才不太平,那赵村长究竟是什么时候下葬的?” 许大爷想了想掐着手指头算道:“村里开始闹鬼是在几天前,而赵村长下葬的日子是在上个月的农历十五。对,就是那一晚,我不会记错的,因为那一天天上挂着的圆月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消失了。” 我一愣随即惊道:“天狗食月!” 我开始不断的在手上进行推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推演速度越来越快,头上也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水。 黄小妖伸手用纸巾给我擦汗,我猛的握住她的手惊呼道:“不对,不对,日子不对。”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我,黄小妖没有收回她的手任凭我握着,不过我此时也顾不上她已经羞红了的脸。 “俺说宋命,你叽里咕噜的说些啥呢?”王老黑不满的说道。 “对啊,宋先生,你说什么日子不对?”许大爷也是满头雾水的看着我问道。 我这时已经缓了过来,忙松开黄小妖的手解释道:“赵村长下葬的日子不对。” 见他们还在震惊我说的话,我又抛出一句足够惊骇他们的话:“其实,赵村长早就死了。” 第五十九章 赵家大院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的长大了嘴巴,许大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宋先生你在说笑吧?赵村长明明是上个月农历十五入的土,前两天才过了头七。”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看到赵村长是上个月入的土,自然而然认为他是停尸三天就下葬,但其实你们都错了,赵村长至少一年前就已经是死了。” 许大爷听完我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惊恐的抬起头看着我说道:“你可能是对的,一年多以前赵村长忽然就不再打棺材,整个人更是没有再出现在村子人面前,我还以为他是病了,你说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猜到一些。” 王老黑看了我一眼问道:“什么事?” 我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说道:“恐怕,” 我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但最终还是沉声说道:“恐怕老赵家现在应该死的差不多了。” 我的话音刚落。许大爷就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赵村长的家人都在大城市里生活,怎么会死呢?”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拿不准,不过要真的是像我猜测的那样渡口村就真的危险了。” 许大爷急了操起柴刀就要往外走,看不出来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也还是火爆脾气,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我就要找他们姓赵的问个明白,否则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刀还快不快。” 我忙拉住许大爷说道:“许大爷你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就是那口你们从黄河河道挖出来然后又沉回去的铁棺材到底是不是被又给赵村长挖了出来?” 许大爷脸上出现了犹豫,然后他说道:“其实这个我也拿不准,不过赵村长给自己打造的那口棺材很奇怪。” 我听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怪?是怎么个怪法?”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很大,比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棺材都要大。” 许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我的眉头越皱越深。 棺材匠都知道,七尺男儿八尺棺,但许大爷比划赵村长的棺材应该是超过了八尺,足足有九尺余,这根本就不合理,何况赵村长本人就是棺材匠,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许大爷看我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当时赵村长出殡的那天遇到黑猫拦路,一只大黑猫卧在赵村长的棺材上拼命的挠赵村长的那口棺材,抬棺匠受惊棺材落地,我亲眼看到赵村长棺材里面还有一口棺材,就是那口本应该已经沉进了黄河河底的铁棺材。” 我的脸色大变低声说道:“棺中棺。” 许大爷见我脸色不好,忙问道:“是不是很难办?” 我点了点头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老黑一咧嘴说道:“你他娘别咬文嚼字了,说清楚一点。” 我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件事很棘手,要是再解决不了,整个渡口村都会血流成河。” 在众人的惊愕中,我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黄小妖在我身后喊道。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去赵村长家一趟。” 说完我看向瘦猴说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赶紧趁着白天带着你二大爷下山。” 许大爷一听我这样说急道:“我都这么个年纪了,难道还怕死吗?我在蛇仓渡过活了一辈子,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黄河边上。“ 说到这里,许大爷给了我们一个释然的笑容说道:“放心了,黄河龙王会带我走。” 瘦猴也是一脸拒绝的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半个渡口村人,渡口村有危险我也想出一份力。” 见我准备开口,瘦猴冲我笑了笑说道:“再说了,你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向导不是?嘿嘿,我相信宋哥一定能救下渡口村。” 我哑然了,随后点了点头,瘦猴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我带你们去。”许大爷提着柴刀站起来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去弄清楚情况,许大爷你提着刀,人家还能跟我们好好谈下去吗?” 黄小妖嘴甜会来事说道:“许大爷啊,我们去赵村长家就行了,还劳烦你给我们准备午饭呢。” 许大爷这才放下手里的刀连连点头说道:“还是小丫头有文化,说话在理,我这就给你们弄吃的去。” 见许大爷这样容易被说服,我不由地暗暗对黄小妖竖了个大拇指,看来她那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的身份还是蛮唬人的。 不过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发现了一个常见的事情,那就是越是在农村越尊重文化,越尊敬文化人,但在自以为素质高的城市里则多是些先敬罗裳后敬人的俗人。 见我们要走,许大爷忙说道:“你们知道赵村长家在哪吗?” 这回是王老黑抢先说道:“还能是哪?俺用脚趾头都能猜对,不就是村口的二层红砖小楼嘛?” 许大爷一听满脸疑惑的说道:“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几个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有些事显而易见,有些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 我们四个人走出村子,黄小妖一个人走在后面,脸色很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这才想起自从许大爷提到黄河眼之后黄小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不动声色的慢走了两步落在后面和黄小妖一起,然后我冲她笑了笑说道:“咋了?是不是有心事?” 黄小妖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女孩子就是这样,她们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她们要是不想告诉你,你就算是孙猴子也猜不透她们的心事。 在渡口村的一路上,我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所有村民的门都紧紧的关着,仍然是一声鸡鸣狗叫都没有,整个村子就像是一座鬼城般诡异。 好在村子不大,我们很快就到了村口的二层小楼,也就是赵村长家。 与渡口村其他村民不同的是,赵村长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的。 我看了瘦猴一眼,瘦猴会意上前敲了敲门。 “滚!”一声怒吼传了过来,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黑壮汉子,穿着个汗衫,皮肤黝黑,一副农民打扮。 瘦猴堆着笑说道:“赵大哥,我是瘦猴,你不记得了吗?” 那汉子看了看瘦猴又打量了一下我们面色不善的说道:“不记得,不记得,你们都赶紧给老子滚蛋!” 这下瘦猴脸上挂不住了,骂道:“赵勇,你他娘是不是疯了?” 第六十章 赵劫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那汉子也就是赵勇冷笑了两声说道:“你们是不是来闹事的?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随着赵勇发狠,屋里又出来两个壮实农家汉子,他们手里拿着干活用的铁叉,一脸愤怒的看着我们。 “他奶奶的,简直是欺人太甚。”王老黑冷笑两声怒道。 “少废话,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赵勇怒喝着,那两个拿着铁叉的汉子又向我们靠近了些,铁叉几乎离我们只有一尺的距离,只要他们一用力,锋利的铁叉就会从我们前胸进去,从我们后胸出来。 “来,俺看你们哪个不怕死。”王老黑是动了真怒,他一抬手,一支锋利的弩箭带着破风声射进院子里的水缸上,水缸应声而破,弩箭威力不减直插进院墙上,箭头没入墙中,正是他在鬼市得到的袖珍弩。 “果然是来找事的,带着家伙什呢。”赵勇丝毫不惧,他的脚步往后挪了一步摆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 我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没想到赵勇看着土里土气,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这时,我往前走了两步,铁叉离我的脸不过只有一指的距离。 我直直的看着赵勇笑着开口说道:“居然还剩下不少,我以为你们赵家死光了呢。” “你说什么?”我面前的那个汉子怒道。 “胡说八道。”赵勇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的手有了轻微抖动,看来我的话让他的心慌了起来。 “三天。”我竖起三根手指在赵勇面前晃了晃说道。 “什么三天?”赵勇眼神里的慌乱更加明显,这下连我面前拿着铁叉的两个汉子也看出了赵勇的不对劲。 “大哥,是不是赵家真的出事了?”一个汉子问道。 赵勇没有回答他,依然是死死的看着我。 我依旧是笑着说道:“三天,最多三天你们赵家会死的一个都不剩。” “走,等赵家死绝了我们再来。”说完,我转身就走,王老黑收了弩箭,瘦猴冷哼一声,黄小妖则是跟在我身后。 “慢着,不把话说清楚谁都不能走。”赵勇说着话,我只觉得一阵冷风从我的身后袭来。 “来的好!” “找死!” 院子里传出两声大喝。 王老黑怒喝:“找死!” 说着王老黑转身就要射出弩箭。 我则是喝了一声:“来的好!” 一转身正看见赵勇一掌向我拍来,那一掌势大力沉,要是让他拍中,非死即伤,赵勇居然是下了死手。 我直到那掌到了我眼前才出手,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匕首直接穿透了赵勇的手掌。 我左手握着匕首,右手出爪直接掐住了赵勇的喉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汉子见我制住了赵勇就要冲过来。 王老黑弩箭一抬,他们两个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黄小妖和瘦猴都还没反应过来。 “宋命,你干嘛呢?赶紧把人放了。”黄小妖急了,她怕真的弄出人命。 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充满杀气和冰冷,以至于黄小妖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说,你为什么对我动杀心?”我的面色阴冷,声音更是充满了杀气。 赵勇倒是够硬气,我的匕首刺穿了他的手掌,血流了一地他硬是没哼一声。 “比你硬气的人我见多了,你这点骨气在我这里还不够看的。”说着,我直接卸下了赵勇还完好的那边膀子,他的胳膊立刻无力的耷拉下来。 “放了我大哥。”对面的两个汉子嚷嚷起来。 赵勇还在强忍着疼痛就是一声不吭,我笑了笑随后扭动了左手上的匕首,匕首瞬间割碎赵勇的手,他的手算是废了。 赵勇这次终于是承受不住的叫了起来,那两个汉子怒道:“小子,你居然敢废了我大哥的手。” 我看着面色惨白的赵勇平静的说道:“他对我动了杀心,我废他一只手,不过分吧?” 对面一个汉子冷笑道:“你比我大哥身手好,这不公平!” 我被那汉子的话逗笑了:“你这话真有意思,要是我身手没他好,刚刚死的就是我,你觉得这就公平了?” 那人哑然,不过我也没有和他斗嘴的闲心。 “说,你们赵家到底在谋划什么?”我冷冷的问道。 赵勇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会知道的,我是不会说的。” 我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拔出他手掌的匕首反手刺进他的大腿,赵勇再次疼的大叫起来。 “相信我,你会说的。”我将匕首拔出来冷冷的说道。 “杀了我,你杀了我吧。”赵勇癫狂的叫嚷起来,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活着才会看到你的亲人一个个的惨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你们赵家谋划的那件事情。”我看了赵勇一眼无所谓的说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我再次握紧了匕首,如果听到的再是不,我会毫不犹豫的刺穿赵勇的另一只手。刚刚动手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赵勇是这里身手最好的人,而他的功夫大半都在一双手上,只要废了他这双手就算废了他的人。 “我不说。”赵勇再次开口。 我眼神一冷,匕首跟着就要落下。 “够了!”黄小妖怒喝道,我的匕首停在了空中没有落下。 “宋命,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黄小妖俏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看我的眼神让我陌生。 “对不起,我就是这种人。”我的匕首终究是没有落下去,黄小妖看着我失望的转身离去。 “小妖姐,你误会宋哥了。”瘦猴看了我一眼,向黄小妖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收起了匕首,王老黑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湖就是这样险恶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得逼着自己学会比江湖更险恶更无情,你可以后背留给朋友,但一定得狠下心把刀子捅进敌人的心脏,我相信王老黑和我想的一定差不多。 “走吧,等赵家死绝了,我们再来。”我松开了赵勇,他死死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狠毒与怨恨。 此时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杀了他,但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黄小妖那个陌生的眼神,我收起了匕首转身走出了赵家院子。 王老黑直到走出院子才放下袖珍弩,他递给我一支烟说道:“小妖那丫头心地善良,这事不怪她。”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我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的原因,得罪了地头蛇恐怕事情更糟糕了。” 王老黑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吐着烟圈嘿嘿一笑说道:“怕个卵,就闹他个天塌地陷呗。” 我们抽着烟往许大爷家走,忽然后面追上来一个年轻人。 “等等,我想和你们合作。”那年轻人追上前开口说道。 “合作?你是谁啊?”王老黑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白净的年轻人说道。 “赵劫。”年轻人自报家门道,他的名字倒是奇怪。 赵劫,找劫?和我叫送命倒是有的一拼,这样一想,倒是看他顺眼了不少。 王老黑立即黑下脸说道:“赵家人?俺和你们赵家人尿不到一块去,趁俺现在心情好赶紧滚吧。” 那年轻人倒也不气,陪着个笑脸说道:“我是赵家人,你们用得上我的。” 我乐了,刚刚我才打伤赵家人,这小子就屁颠屁颠的过来找我们合作,别的不说,就这一份魄力就足够我刮目相看。 “说吧,怎么个合作法?”我开口说道。 “很简单,我告诉你赵家的秘密,你救我们赵家人。”赵劫直截了当的说道。 “凭什么和你合作?”我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这是在问他的筹码。 赵劫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因为整个赵家,只有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第六十一章 鸡犬不宁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劫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看了一眼赵劫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我刚刚打伤了赵家人,除了他赵家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选择和我合作,而最快解决渡口村麻烦的办法就是从赵家入手,所以我倒是真的别无选择。 “别答应这小子,俺看他不像个好人。”王老黑一脸不爽的看着赵劫开口说道。 赵劫被王老黑这样怀疑倒也不恼,仍然是笑着对王老黑说道:“难道阁下就是好人了吗?” 王老黑哑然了,我看着王老黑吃瘪的样子偷着乐,赵劫这小子聪明还带点冷幽默,绝对是个人才。 “行了,你也我不会轻易和你合作的,你先说些你知道的,我再考虑考虑。”我收起了笑脸平静的说道。 “合情合理。”赵姬点了点头说道。 “能给我支烟吗?最近我也挺烦的。”赵劫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眼神,我一早就注意到他那张满是倦意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不过他强撑着我也不好拆穿。 “给。”我点着了一支烟递了过去。 “谢谢。”这是赵劫第一次笑,很真诚。 我这才发现如果卸下全部伪装,赵劫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赵劫抽烟跟我和王老黑都不一样,他吸的很慢,像是品尝烟味又像是在麻痹自己,半根烟就用了两分钟还多。 “烟也抽了,你倒是说话啊。”王老黑急道。 赵劫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爷爷就是赵村长,他的一生讨过三房妻室,一共生下八个儿子,你刚刚废掉一只手的那人是我大伯,我父亲是他最小的儿子。你们也知道我爷爷是个棺材匠,给人打了一辈子棺材,但谁都没想到最后他居然给自己打了那么一口诡异的棺材。”(为了方便讲述,下文均为赵劫第一人称讲述的回忆。) 我叫赵劫,劫后余生的劫。 赵家在我这辈一共有十三个人,名字都是爷爷给起的,我大哥叫赵一,二哥赵二,以此类推,只有一个人例外。 我本应该叫赵七,但爷爷却选择给我起了赵劫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爷爷六十大寿那天算过他这一生足足给人打了九百九十八口棺材,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打的第九百九十九口棺材居然是留给他自己的,而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爷爷竟然打造的是那样一口完全不合规矩的棺材。 棺材匠历来属于下九流,千百年来自然传下一套自己的规矩,七岁以下不立棺,横死之人用黑棺,年过八十喜丧红,夫妻合葬怀抱木,而这么多规矩中最重要也是最要命的一条就是打棺绝不能超过八尺,尤其最忌讳九。 偏偏我爷爷打的那口棺材不多不少足九尺九寸,正是棺材匠最忌讳的九尺棺。 我父亲以为爷爷老糊涂了,然而在当晚和爷爷吵了一架之后,他开始拎着斧头凿子帮爷爷一起打造那口九尺棺,有好几次我看到父亲偷偷的躲在没人的地方抹眼泪。 从爷爷开始打造那口九尺棺,他的身体便出了问题。人一天比一天消瘦,腰弯的一天比一天低,顶天立地的汉子苍老的就像一个裹小脚的老太太。 随着时间的推移,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他开始动不动就发脾气,对以前疼爱的儿孙非打即骂,除了我大伯和我父亲几个人还能照顾在他身边,其他人全都被骂跑或者打跑了,更让我们心寒的是,对于那些跑出去的赵家人,我爷爷直接将他们从族谱上除了名,并且放了狠话不允许那些人再姓赵。 爷爷自从打造棺材就不在意他的身体,他开始日夜不休的打造那口九尺棺,时不时嘴里还莫名其妙的念叨着:“时间不够了。” 自从开始打造九尺棺,爷爷在家里是寸步不出,但在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那天,爷爷总会在半夜偷摸出门去村后山。我们谁也不敢跟着去,因为村后山根本没有活人,有的只是一座座坟墓。 每次爷爷从村后山回来都会带回一些细长的柳枝,而村后山唯一长柳树的地方是村后山最大的那个坟头。 几个月过去,爷爷的屋子里多了一个用柳枝编制的柳枝罩。 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农历九月初一父亲将所有人叫到爷爷床前,爷爷挣扎着坐起身子用他灰蒙蒙的眼睛从我们身上扫过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说话,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们的脊背发冷。 “我今天就要死了,可惜还是没撑住。”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全无将死之人的恐惧与害怕,他的眼神里满是遗憾。 一股悲伤的情感在我们身边蔓延开来,父亲眼睛已经湿润。 爷爷却是摆摆手继续开口说话:“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试一试。” 我不知道爷爷在不甘心什么,但我隐隐觉得这或许和那口九尺棺有关系。 果然,爷爷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像死人一般惨白,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三根手指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我死之后,你们务必要做好三件事。” 我们知道他的不甘,忙点头。 爷爷欣慰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口说道:“第一件事,我死之后七天内不准发丧,所有人必须像我活着的时候那样过活,脸上不准有伤心的神色,眼睛里不能有半滴眼泪。” 我们面面相觑,爷爷带着怒气的加重语气说道:“记住了没有?” 我们忙点头:“记住了。” 爷爷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但他还是撑着继续开口说道:“第二件事就是七天之后出殡,你们得找十八个属虎的人抬棺材,棺材离地中途千万不能落地,而且必须得在巳时完成下葬。” 父亲面露难色小声询问道:“要是棺材中途落地,或者没有在巳时下葬呢?” 爷爷忽然阴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开口说道:“到时候恐怕整个村子都会鸡犬不宁。” 第六十二章 出殡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一般,我的心也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我们的心头。 爷爷的脸上此时已经全是死气,但仍喘着气艰难的开口说道:“下葬之后,天会降雨淹没坟地,家里所有的男人要在第二天的午时用我编的那个柳枝罩沿着东南西北的方向去罩水里的鲤鱼,之后的事情就要看造化了。” 我们被爷爷的话搞的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坟地里最忌讳的就是水,水能让死去的阴魂不得安宁,更何况刚刚下过雨的坟地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鱼呢? 我们以为是爷爷在弥留之际糊涂了,但为了让爷爷安心,我们也只能一味地点着头。 忽然,爷爷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叹了口气:“可惜了,听不到焦师傅的百鸟朝凤喽。” 爷爷说完便闭上了眼断了气,我抬头看去正好看见爷爷的嘴角绽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父亲强忍着泪水挥手将我们赶走,他站起身子抱起爷爷,我有些诧异,因为他既没有给爷爷穿上寿衣更没有将爷爷放进棺材里,而是把爷爷安放在了床上。 更让我感到头皮发炸的是,父亲居然像平时一般对着爷爷的尸体行礼然后说道:“儿子走了,您早点睡。” 说着父亲居然笑着对我说道:“你小子愣着干嘛呢?要走了,还不给你爷爷说一声。” 我看着不太正常的父亲,他虽然在笑,但我的身体仍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汗。 我没有说话,父亲也一直在旁边等着,我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对床上的爷爷开口说道:“爷爷我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一阵阴风吹过,死去爷爷的手居然摆动了一下,就像是在回应我的话一般,我吓的脸都绿了。 好在身旁还有父亲,他像没事人一般往门外走去,我忙转身追出去,但就在那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床上爷爷的脸,他嘴角那个诡异的笑让我逃一般的离开了屋子。 以后的七天,父亲都像是往常一样去给爷爷送饭,甚至是和爷爷唠家常,除了他出来时还端着原封不动已经凉了的饭。这七天赵家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恐惧。九月只是初秋,天气依然燥热,然而爷爷的尸体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怪味,他真的像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七天之后,父亲给爷爷穿上寿衣放进了那口九尺棺里。在找抬棺人的时候,父亲本以为凑够十八个属虎的抬棺八仙很困难,但没想到那群抬棺八仙一听到抬的是我爷爷的名字,很快就凑够了十八个人。 父亲知道爷爷临死的时候还不忘念叨着百鸟朝凤,他毕恭毕敬的请来了焦家唢呐班子和班头焦师傅。 焦师傅来了之后连正眼都没有看棺材一眼,吐了口吐沫一脸不屑的对我父亲开口说道:“想听百鸟朝凤?你爹他还不配。”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没有反驳,他的脸上一片黯然,死死地盯着爷爷的棺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卯时,父亲便开始张罗着出殡,然而在父亲说出下葬墓穴的位置时,看事的阴阳先生却是连连摇头说那地方葬不得人。 其实不止阴阳先生,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爷爷选择的下葬墓穴居然是那块绝户地。 绝户地是离村口最远的一块地,之所以叫绝户地是那个地方什么庄稼都长不出来,春天里不长草,冬天落的雪直到三伏天才会完全消融。 我父亲好说歹说阴阳先生才同意出殡,但从出殡一开始怪事就没停过。” 赵劫的话讲到这里,我和王老黑对视了一眼,这是要说关键的东西了。 “什么怪事?”我又点着了两根烟,递给赵劫一根,另一根则是自己叼在嘴里问道。 赵劫接了烟抽了一口,面色复杂的说道:“黑猫闹棺,白狗卧坟。” “有这么邪乎吗?”王老黑不相信的开口说道,说着他把手伸过来找我要烟,我一看这小子嘴里的烟才吸了一半。 “比我说的要邪乎一百倍。”赵劫眼神里有了惊恐,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们没有催促赵劫在一边抽着烟,过了一会儿赵劫继续讲道:“出殡那天,阴阳先生拿着一个罗盘,身上穿了个杏黄色的破道袍,腰上挎了个布包,包里是铜钱,朱砂,黄纸,一只木剑的剑柄露出来。 我们这里出殡的规矩是长子走在出殡的队伍前面将丧盆子狠狠在地上摔碎了,然后手拿招魂幡在前面引路,一路上还要撒着纸钱,这是向那些孤魂野鬼买路,孤魂野鬼拿了钱自然不会闹事,出殡队伍才能顺利到达墓穴。 等到了墓地,大家齐心协力把棺材放入早就挖好的墓穴中,然后大家开始往里面填土,直到堆成一个成了标记的小土堆,死者亲戚朋友围着哭一场,丧事就算完了,回去吹吹打打好吃好喝一顿招待都是后话。 然而,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出殡队伍还没出发就出了怪事,那个丧盆子怎么都摔不碎了。 你们也知道,我大伯赵勇是个练家子,手上就算是没有千斤力,也远远超过常人。更何况那个丧盆子本来买的就是不结实的瓷盆,别说是摔了,就是在地上磕一下都得碎成渣,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大伯连续摔了两次,丧盆子愣是完好无损,连条裂缝都没有。 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事情诡异,我大伯心急还想再摔,这时阴阳先生一把拦住我大伯说道:“要是想赵家再死人你就摔!” 我们当时听的脸都绿了,但阴阳先生却是冷冷的说道:“连续两次都摔不碎丧盆子,怕是有东西在搞鬼。” 我大伯怒了问那阴阳先生道:“谁敢这么大胆?你告诉我,我弄死他。” 阴阳先生瞪了我大伯一眼随后冷冷的说道:“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是有鬼在阻拦我们出殡。” 第六十三章 棺材落地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大伯当时脸都青了,爷爷死之前的怪异举止让我们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惧,此时出殡出现问题让我们心里都笼罩一层的阴霾。 “那怎么办?”关键时候还是我父亲够沉稳,忙问那个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先听我的将多的纸钱全都撒出去,拿钱买条路来。” 说完,阴阳先生又看着我们剩下的赵家人说道:“等下我让你们跪下,你们就跪下磕头,直到我说停你们才能停。” 因为我爷爷开的是棺材铺,所以家里也多多少少备了些纸钱,听阴阳先生这样说,我父亲忙从家里把纸钱都给拿了出来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阴阳先生看了我们一眼沉声说道:“赵家今日出殡,特请各位过路的清风老爷给个面子,拿了钱就把路让出来,主家这边有礼了。”清风老爷也就是鬼大人的意思。 说完,阴阳先生冲着我们低声说道:“赶紧跪下磕头。” 虽然我们心里不是很乐意,但为了能顺利出殡我们都乖乖跪在地上磕着头。 阴阳先生抬头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只见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无数的纸钱像是一只只黄蝴蝶飘在空中,打着转飞着旋,就是不落下来。 这是孤魂野鬼不接受拿钱买路。 “你们起来吧。”阴阳先生的声音冷了起来,我们迷迷糊糊的站起来。 只见阴阳先生的脸色阴沉,冷冷的对飘浮的纸钱说道:“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无情。” 阴阳先生从布包里摸出一把铜钱,二话没说全都甩了出去,只听空中传来一阵响亮的碰撞声,铜钱像是打在了什么东西身上,随后铜钱落在了地上,纸钱也跟着落了下来。 “赶紧摔丧盆子!”阴阳先生冲我大伯大喝一声,我大伯这才反应过来将丧盆子举过头顶往地上狠狠一甩,这次丧盆子顺利的被摔碎,成了一块块碎片。 “起棺!”阴阳先生又是一声大喝,十八个属虎的抬棺匠将孝布往腰上一栓大喝一声:“起!” 只见一口九尺棺材前面站了九个后面站了九个,一声大喝想把那棺材抬在肩上,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只见十八个抬棺匠卯足了气力,气血上涌满脸通红,而那口棺材就像是扎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像城里闹着玩那样的抬棺,我们这里可是足有十八个抬棺匠,抬棺匠力气都远超常人,个个都能扛起二百多斤的沙包健步如飞。 我爷爷虽然高大,但临终的时候已经佝偻的没了人形,体重更是连一百斤都没有,加上九尺棺材顶多三四百斤,十八个抬棺匠别说是三四百斤,就是千斤的铜铸黄河龙王像都能轻松的扛在肩上,但此时棺材愣是没抬起来。 阴阳先生脸色大变,随后亲自走了过来继续大喝一声:“再起!” “起!”十八个抬棺匠又是一声怒吼,这次他们用尽了平生气力,只听砰的一声,棺材没起来,而绑在棺材上的麻绳突然崩断,十八个人没收住劲一下子跌了个人仰马翻。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伯和我父亲忙凑上前开口问道。 阴阳先生脸上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他没有回答我大伯和我父亲,自顾自的走上前将手放在棺材上摸了摸,随即像是触电般收了回来。 “阴气压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阴阳先生慌乱的眼神和重复的话让我们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阴阳先生将我大伯和我父亲叫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我因为好奇也去偷听了一嘴。 “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问道。 阴阳先生对我大伯和我父亲说:“令尊的灵柩阴气压棺,所以才抬不起来。” “那怎么办?”这是我大伯赵勇的声音。 阴阳先生叹了口说道:“怕是要出事了。” 我父亲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阴阳先生没再隐瞒直接说道:“阴气压棺,令尊怕是要尸变。” 我父亲惊呼出声:“尸变?这怎么可能?” 阴阳先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声点,那些抬棺匠和戏班子肯定作鸟兽散。” 我父亲立刻意会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阴阳先生回道:“当务之急是先将棺材赶紧入土,如此一来才能阻止尸变。” 我父亲当机立断道:“就按先生说的办。” 三个人说到这里没了声,没一会儿他们就走了过来。 阴阳先生故作平静的对抬棺匠说道:“寻常的阴气,驱散就可以起棺了。” 我父亲也打着圆场说道:“我们赵家早就备好了好酒好菜,咱们赶紧弄完回去热闹热闹。” 那群人本来还有些害怕,此时见阴阳先生和我父亲一脸平静的样子,又馋上我们准备的酒菜,恐惧的气氛立刻被驱散不少。 阴阳先生显然有一手,只见他从布包里摸出一把黄符朱砂口中念道:“天帝释章,佩带天罡。天罡天罡,速离上方。凶恶之鬼,何不消亡。飞仙一吸,万鬼伏藏!急急奉中天星主北极紫微大帝律令敕!” 阴阳先生念完将黄符朱砂丢向棺材,只见黄符猛的爆开化成一团团火球,朱砂助火势一起击向棺材,只见棺材上瞬间附上一团阳火,过了一会儿阳火才慢慢没入棺材。 “还愣着干嘛?起棺!奏乐!”阴阳先生见抬棺匠还在发呆,怒喝一声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抬棺匠这才反应过来,麻绳刚刚早就已经换了新的,这次随着一声怒喝,棺材稳稳当当的被抬了起来。 戏班子响了起来,锣鼓声,敲镲声,唢呐声尤其凄凉。 我大伯手拿镇魂幡在前面领路,我们这些孝子贤孙则是沿路大把大把的撒着纸钱,出殡的队伍总算是出了门。 出殡的队伍一出门,晴空万里的天立即阴了下来,一阵狂风随后就折断了村里路旁的树,一个旱地惊雷凭空炸开,随后无数的闪电发着红光一道道往下落,简直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阴阳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后脸色大变的叫了起来:“都走快点,要下暴雨了。” 阴阳先生的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不要钱一般朝我们打来。 秋雨寒,几乎让我们冷到了骨头缝里,一行人冻的直打哆嗦。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暴雨的雨水很快打湿了路面,山路变得泥泞不堪。 十八个抬棺匠冒着暴雨往前挪动着,不时有人脚下一滑,还好都是山里人站的稳才没有摔倒。 这时我突然想起爷爷交代的话,棺材不能落地,棺材落地,鸡犬不宁。 我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刚想开口提醒抬棺匠和阴阳先生,忽然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猫叫声。 “啊呜~!” 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山路旁蹲着一只足有磨盘大的黑猫,它的一双猫眼泛着幽绿的光,死死的盯着我。 阴阳先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把抽出布包里的木剑如临大敌的喊道:“别让猫靠近棺材,会诈尸的!” 但显然为时已晚,只见黑猫再次凄鸣一声绕过阴阳先生,猛的扑向前面抬棺的九个人,只一个照面就有两个人被猫抓伤。 那两个被猫抓伤的抬棺匠吃痛,肩上的棺材再也平衡不住落了下来。 棺材,落地了。 第六十四章 黑猫挠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棺材落地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渡口村就像是一下子黑了下来,等我往四周一看才注意到大雨的雨水猛烈的敲击在地面和棺材上,雨水打起的水花已经凝实成了水雾,水雾几乎要将整个送葬出殡队伍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更为诡异的是明明是白天的早上,天色已经暗的吓人,山里起了雾气,不是白雾而是黑雾,黑雾慢慢袭来,很快就将整个渡口村给包裹了进去,这次渡口村是彻底暗了下来。 暴雨来的急,地上的积水眼看已经没过了脚背直往送葬出殡队伍人群的鞋里面灌,气温也低的可怕,连壮实的抬棺汉子都冻的脸色惨白,那些女眷们更是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那只突然袭击出殡队伍的大黑猫此时已经连伤几人躲在了黑雾中,只有两只发着幽绿光的猫眼滴溜溜的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抓瞎人眼睛一般。 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关键时候还是阴阳先生先稳住了阵脚,他挥舞着手里的木剑大声喊道:“快快快,将棺材围起来,千万不要再让那黑猫靠近棺材,否则整个村子都完了。” 阴阳先生这样一说,我们在场所有人这才明白事情的紧迫性与危险性,所有人都乖乖的按照阴阳先生的指挥站成一个大圈,这才将棺材给围了起来。 所有人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面前的黑雾,阴阳先生怒道:“这到底是谁家的黑猫,还不赶紧带回去!” 阴阳先生这样一说,人群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大雨的声音哗啦啦,雷电轰隆,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大雨拍的几乎要睁不开。 “到底是谁家的?”阴阳先生再次怒喝了一声。 “好像是王阿婆家的。”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赶紧让王阿婆把猫带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阴阳先生手握桃木剑对着人群喊道。 人群再次沉默了,阴阳先生看出来人群的气氛不对开口问道:“怎么?这件事还不好办吗?” 还是那个声音再次开了口说道:“王阿婆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阴阳先生闻言身子一震,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那这只猫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那只黑猫一直躲在黑雾中寻找机会,人群中才有机会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原来王阿婆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十几年前她不知道在哪里捡回这只黑猫当儿子一般养着。要说这王阿婆也确实可怜,丈夫和儿子都在当年的蛇仓渡被蛇给咬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捞回来。 王阿婆平时在村里就靠给人帮忙换点米面过活,要说那只黑猫倒也是一只忠心的猫,几年前王阿婆摔断了腿不能给人帮忙,家里就断了粮。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只黑猫学会了偷村里的东西,或是几个蒸好的馒头,或是几块干菜,带回去给王阿婆。村里人实在非但没计较,反而平时还多有救济他们一人一猫。 直到几个月前王阿婆得病去世,村里人帮忙给下了葬,那只黑猫从此就消失在村里人的视野之中,没想到今天会出来阻挠赵家出殡。 阴阳先生听完良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几分钟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人死为大,先让赵老村长入土为安再说。” 阴阳先生发了话,十八个抬棺匠将灌进鞋里的水一倒就要抬棺,这时异变突生。 “啊呜~!” 黑雾中又是一声猫叫,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是那只黑猫! 说来诡异,一只猫居然凭空跃起,愣是跳过了围住棺材的人群落在了棺材上。 “啊呜~!”黑猫站在棺材上开始嘶叫,所有人都愣住了,准确说是被吓到了。 “孽畜,尔敢!”阴阳先生一声大喝,一只桃木剑脱手而出,他心知若是黑猫勾动了棺材里的煞气导致尸变,恐怕整个村子真的会血流成河。 黑猫一个闪躲,灵巧的躲过了阴阳先生的桃木剑。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猫一边嘶鸣着一边拼命的用爪子挠那口棺材。 “还愣着干嘛,赶紧抓住它!”阴阳先生怒喝道,但此时黑猫诡异的举动早就吓破了众人的胆,谁敢上前去抓那只黑猫。 “散开,让我来。”阴阳先生恨铁不成钢的大喝一声,人群这才慢慢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阴阳先生捡起刚才的桃木剑,踏着步罡一步步朝着棺材上的黑猫走了过去。 那只黑猫死命的去挠棺材,丝毫不在意阴阳先生在一步步靠近。 眼看阴阳先生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就要打向黑猫,我不知道当时想到了什么,张口就大喊了一声。 “慢着!”我大喝一声,阴阳先生被我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去用桃木剑打那只黑猫已经为时已晚。 “啊呜~!”黑猫怪叫一声,直接跳到了阴阳先生的脸上。 阴阳先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黑猫的爪子已经抓破了他的右脸,在他的右脸上留下了一只爪印。 那只黑猫一击得手转身就跳开了,没入黑雾的一瞬间还不忘回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你小子疯了?”阴阳先生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对不起,我是想看看黑猫到底是想干嘛。”我输理还阴阳先生破了相没底气的小声回道。 “哼!”阴阳先生冷哼一声索性没再理我。 还没等阴阳先生上前查看,我看见我父亲和我大伯对视一眼拿了块布冲上去死死的盖住了棺材,但就在棺材的一瞬间,我隐隐看到爷爷的木棺材里面还有一口棺材,是铁棺材。 阴阳先生看着我父亲和我大伯用布盖上了棺材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干嘛?” 我父亲陪着笑说道:“我怕黑猫挠破了棺材,打扰我父亲的亡灵。” 或许是觉得我父亲的话在理,阴阳先生虽然面色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出殡的队伍在遇到这一连串的怪事之后,心里早已是怕的不行,只想赶紧把棺材埋进墓穴完事。 大雨还在下,十八个抬棺匠虽然壮实,但此时也开始打着摆子,身子抖的不行。 我父亲一看这样可不行,棺材匠都发抖,棺材肯定抬不稳,棺材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整个渡口村就算是完了。 我父亲想到这里走到阴阳先生旁边低声说道:“要不然咱先歇一会儿,我叫人取点热水来给抬棺匠暖暖身子再起棺?” 阴阳先生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看着我父亲说道:“不行,无论如何今天棺材都要赶紧下葬,晚了村子怕是要死很多人。” 第六十五章 白狗卧坟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心里也是一冷,但还是犹豫的说道:“黑猫拦棺已经是非常不吉利了,” 说着,我父亲指着那群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抬棺匠开口说道:“你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照常抬棺吗?出了事,棺材是小,我就怕,就怕再出人命啊,我们赵家实在是不能再欠渡口村的东西了。” 我父亲说完,阴阳先生也沉默着,过了半响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棺材必须要赶紧下葬,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阴阳先生给出了一个主意,他对我父亲说道:“拿热水来没用,烫嘴不说而且驱寒来的慢。这样吧,你把等下要招待客人的酒先拿过来,越烈的越好。”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也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酒能驱寒,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今年刚酿好的苞米酒行不行?”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苞米酒烈,正好拿来驱寒。” 我父亲忙招呼出殡队伍中的女眷,让他们赶紧回去将家里酿好的苞米酒全部拿来。 女眷们心里早就害怕,这时见有机会慌忙点头,转身就回了村子。 没过一会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女人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地里,怀里紧紧抱着的正是苞米酒坛和一摞陶瓷大碗。 女人们走的艰难,但好在最后还是安全把酒给送了过来。 我大伯看了一眼来的才几个人便怒道:“其他人呢?” 一个女人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他们有的说要收衣服,有的说要回去找伞。” 我大伯怒骂一声:“他奶奶的,懒驴上磨屎尿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我父亲忙劝住我大伯说道:“反正她们来了也耽误事,再说了,女人家身子骨弱,淋了雨容易生病。” 说完,我父亲招呼我们几个人接过她们拿来的苞米酒和陶瓷碗,然后对那几个女人说道:“你们也回去吧,给我们煮点热姜水喝。” “哎。”那几个女人感激的看了我父亲一眼,如释重负的回了村子。 “各位兄弟,都过来喝碗酒暖暖身子。”我父亲招呼着出殡的队伍,一群汉子都是强忍着寒意,这时听说有新酿的苞米酒,顿时都围了过来。 戏班子一碗,抬棺匠两碗,所有人都拿了酒,没一会儿几大坛子的苞米酒就被分空了。 我父亲自己没喝,而是端了他那碗递给阴阳先生说道:“先生,喝碗苞米酒暖暖身子。” 阴阳先生摆摆手说道:“这点冷,我还受得住。” 我父亲暗自打量了一眼那阴阳先生,不由地钦佩的五体投地,只见那阴阳先生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所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而那个阴阳先生依然面色红润,甚至头上还往上冒着热气,确实是个高人。 见阴阳先生婉拒,我父亲高举那碗酒站在雨中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今日我赵家有难,多谢各位的帮助,等家父的棺材入了土,我赵家一定好好地报答各位,所有人的报酬我加三倍。” 说完,我父亲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抬棺匠的头头马老汉开口说道:“主人家大气,我们也不能差了事,兄弟们,给我好好的抬着赵老太爷的棺材,等出殡完,咱们回赵家好好喝一场!” 抬棺匠本就是实在汉子,此时喝了酒加上我们赵家的重酬,更是个个热血上涌,摩拳擦掌。 阴阳先生见时候到了大喝一声:“尘归尘土归土,起棺喽!” 阴阳先生拉着长长的号子,戏班的唢呐锣鼓和金镲一时间响了起来,抬棺匠们一声怒喝九尺大棺材稳稳当当被抬了起来。 我大伯高举着招魂幡在前面引路,我们这些孝子贤孙则是大把大把的撒着纸钱,生怕得罪路上的孤魂野鬼再生个什么事端。 一路上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雨点,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落,没一会儿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蛰的难受,好在路途不算太远也没再出什么事,出殡的队伍摇摇晃晃的到了那块绝户地。 说来也怪,等出殡到了绝户地,大雨愣是突然给停了下来,就像是奔腾肆虐的洪水被一道大坝直直的拦腰折断了。 阴阳先生挥挥手叫停了出殡队伍,只有抬棺匠站在原地抬着棺材。 “怎么会这样?”阴阳先生俯下身子摸了一下地上的土,只见灰土立刻沾在了他的手上,这里的土居然是干的。 阴阳先生拿出罗庚,只见上面的针发疯一般的转个不停,阴阳先生的脸上越来越阴沉。 最后阴阳先生收了罗庚,抬头四处看了一圈,整个人往后一倒险些摔倒在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阴阳先生语无伦次的重复着一句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父亲见阴阳先生到了墓地不是安排棺材下葬反而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胡言乱语道。 阴阳先生听我父亲在旁边开口眼神里这才恢复了一点清明说道:“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我大伯被阴阳先生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忙开口说道:“到底是什么错了?什么又弄错了?” 阴阳先生这才解释道:“还能是什么?你父亲选的下葬时间不对,选的墓穴更是错上加错。”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这有什么讲究吗?” 阴阳先生点点头说道:“咱们出殡是卯时出门,现在已经是快到了巳时,而巳时正是阳气极重的时候,下葬最忌讳的就是阳气。再说这个墓穴,凶的很啊!”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前面那座山,是不是有块凸出来的乱石?” 我父亲不明就里但还是顺着阴阳先生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如阴阳先生所说有一块悬崖凸了出来。 见我父亲点头,阴阳先生继续说道:“你看那块石头像不像是一头断了虎头的白虎?” 我父亲本来没怎么细看,但听阴阳先生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震,只见那块悬崖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可不就是像一个没了头的白虎嘛! 阴阳先生也不看我父亲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这在风水上来讲叫白虎断头煞,四象中白虎本就主杀煞气极重,此时又被断了头,这煞气已经足够死很多人了。” 我父亲一愣随后说道:“那这和我父亲的墓穴又有什么关系呢?” 阴阳先生看了我父亲一眼冷哼一声:“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见我父亲不解,阴阳先生指着我们脚下起伏的山峦说道:“这渡口村的山势极好,乃是风水上的游龙戏水,想必当初选择在这里建村一定是请了高人指点。不过,”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风水讲究的是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风水宝地,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大凶之地。” 我父亲听到这里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说这里的风水已经改变了?” 阴阳先生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本来是游龙戏水的风水宝地,而这块绝户地就是龙头,不过那边的白虎断头煞正对着龙头。 自古以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白虎断头煞越来越凶,死死的把这戏水的游龙钉死在这里,游龙戏水便成了龙困浅滩,久而久之连水都没了,这浅滩困着的龙便成了一条死龙。”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死死的盯着我父亲说道:“现在赵村长要把自己埋在这里,你说有没有关系?” 我父亲听的冷汗直往下流,但他记起了爷爷去世之前的叮嘱,还是一咬牙说道:“我父亲的遗愿就是埋在这里,我不能让他死的不安心啊。” 阴阳先生还待争辩,这时一阵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狗,怎么会有狗!”一个人嚷嚷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撵走啊。”我大伯也跟着喊了起来。 阴阳先生和我父亲停止了争辩往人群中走了过去,阴阳先生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大伯骂了一句道:“他奶奶的,邪了门了,一条白狗卧在了墓穴里。” 阴阳先生脸色大变道:“什么?白狗?你确定墓穴里卧的是一条白狗?” 第六十六章 封棺入土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大伯不明白阴阳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满头雾水的开口说道:“没错啊,就是一条白狗。” 阴阳先生阴沉着脸沉声说道:“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我大伯忙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阴阳先生的后边就走到了墓穴那里。墓穴边上早就围了一群的人,指着墓穴里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阴阳先生走了过去,围观的人忙让出一条路来,我们也趁机走了进去。 等走到墓穴边上往下一看,我们都吓了一跳,只见墓穴的大坑中盘卧着一团雪,等仔细一看,却是一条卧在墓穴中的白毛大狗。 我父亲一看就怒了,墓穴乃是安放先人灵柩的地方,这里面窝了一条白狗算怎么回事? “这谁家的狗?还不赶紧牵走!”我父亲愤怒的吼道。 我大伯赵勇仔细又打量了一眼说道:“这不是咱们村的狗,这是一条野狗,从咱们渡口村在这里建村开始就已经有了这只大白狗,平日里村里人好心会给它喂点剩饭,多数时间都得它自己找食吃,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平日里乖的很,连只鸡都不敢咬,今天你说邪了门了,咋会卧在墓穴中呢?” 我父亲才不管这条大白狗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赶紧把大白狗给请走。 “弄走,赶紧弄走。”我父亲厌恶的挥挥手,村里人开始上前去轰赶那只大白狗。 “慢着。”阴阳先生忽然冷冷的开了腔。 然后,阴阳先生转向我大伯沉声问道:“你说从渡口村建村开始就有这条大白狗了?” 我大伯不知道阴阳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听村里的老人说渡口村还没建好的时候,大白狗就已经成天在附近晃悠了。” 我父亲这时也搞不清楚阴阳先生为什么会关心这个,催促道:“先生,现在先不管这条狗了,当务之急是赶紧下葬啊。” 我看我父亲焦急的样子不由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辰时将过,巳时将至,而我爷爷去世前交代过,棺材无论如何都得在巳时完成下葬,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这可不能再耽搁了。 阴阳先生脸色一沉瞪了我父亲一眼冷冷的说道:“狗?你说它是狗?真的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我父亲和我大伯都愣住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阴阳先生这时居然爆了粗口,更为奇怪的是他居然说白狗不是狗。 不只是我父亲和我大伯,在场的人包括我都被阴阳先生的话搞的摸不着头脑,我还特意打量了一眼墓穴中的白狗,那不是狗还能是什么? 我父亲知道阴阳先生不会无的放矢,忙压住了胸中的火气问道:“先生,那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阴阳先生冷冷的看了墓穴中的白狗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狼,这是一头狼。” 我父亲和在场的人都被阴阳先生的话说的一愣,但很快就有人反驳道:“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就是一条白狗嘛,狼的毛皮是灰色的啊。” 人群中另一个人说道:“对嘛对嘛,这就是一条白狗,怎么可能是狼嘛?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见过它偷吃过一条家畜,甚至有的小孩顽皮拿它当马骑,都没见过它朝孩子们呲过牙,这是一条通灵性的好狗嘞。” 阴阳先生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他怒道:“肉眼凡胎,凡夫俗子,你们懂什么?你们又能看到什么?” 我们都被阴阳先生镇住了,他继续说道:“正常的狼确实是灰毛狼,但有了一定岁月的狼就像人一样会长出斑白的狼毛。” 我父亲犹豫的问道:“先生的话是说这是一头老狼?” 阴阳先生摆摆手说道:“不,你没看到它那身白的像雪一般的狼毛吗?” 见我父亲和围观的人都满脸疑惑,阴阳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看它的牙。” 阴阳先生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墓穴中,去看大白狗的牙。 平时倒没怎么注意过这条大白狗,更不会有人去注意大白狗的牙,此时经阴阳先生提醒,我们这才注意到大白狗的牙确实奇怪。 一般的狗牙,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大狗牙无一不是发黄泛绿,但墓穴中这只大白狗的牙居然晶莹剔透,如它的毛色一般雪白,就像一颗颗牙形的珍珠一般。 阴阳先生见我们面露好奇,这才解释道:“寻常狼的牙齿大多尖锐锋利,有半寸那么长,下齿多为根部稍长,而牙尖因为常撕咬猎物而大多缺损,牙根则是发黑的乌色,整个狼牙都是黄绿色细纹。 而这头狼它的牙不仅圆润柔和,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损,更为关键的是狼牙雪白如它的毛色一般,没有一丝杂色。”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加重语气肯定的说道:“所以我断定,这是一只开了灵智的雪狼。” 我们都愣住了,再回头看墓穴中的那只大白狗也就是阴阳先生口中的雪狼,它慵懒的卧在墓穴里,眼睛半睁半闭的看了我们一眼,嘴巴往外吐着舌头,一副呆狗模样,偏偏阴阳先生说它是一只开了灵智的雪狼。 阴阳先生面色凝重的看了墓穴中的大白狗一眼沉声说道:“雪狼卧坟拦棺,怕是不好办啊。” 我大伯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就是一只狗嘛,撵走不就好了。” 阴阳先生不说话,只是身子一让,做出一个您请的手势。 我大伯被阴阳先生这一激直接就跳到墓穴中去,大白狗见有人下来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子,一人一狗就在墓穴中对视着。 最后还是我大伯先动了手,他随手去抓狗的脖颈,这是乡下人常用来对付狗的办法。 但这一招对付大白狗像是不起作用,只见它灵活的从我大伯胯下钻了过去,站在一旁挑衅的看着我大伯。 我大伯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被阴阳先生一激,又被一只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东西嘲讽,眼神一冷露了杀气。 阴阳先生依然是面色不变的看着墓穴下面的闹剧,果然我大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然是奈何不了那只大白狗。 最终我大伯悻悻的爬了上来,丢了面子的他嚷嚷着要找根木棍打死大白狗。 阴阳先生冷笑一声说道:“劝你收了这份心,雪狼要不是开了灵智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就被它咬断喉咙了。” 我大伯憋红了脸,但终于还是没有反驳,因为阴阳先生说的很对,雪狼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躲避着,它要是真的还手,我大伯肯定凶多吉少。 “那现在怎么办?”我父亲眼看着巳时已经到了,焦急的问着阴阳先生道。 只见阴阳先生不紧不慢地伸手一指说道:“让他试试。” 我父亲愣住了,因为阴阳先生指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一脸错愕的我。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墓穴边上,那墓穴少说也有两米深,我只好站在边上求那条大白狗。 说来也怪,我大伯怎么赶都赶不跑的大白狗被我三言两语就给劝动了,那大白狗一个跃起就从墓穴中跳了出来,它用牙轻轻地摇了摇我的手,转身就跑开了。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只有阴阳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白狗一走,巳时已到。 阴阳先生也不耽搁大喝一声:“尘归尘土归土,抬喜神,百鬼莫入,落棺喽!” 随着阴阳先生喊着怪异的调子,抬棺匠们稳稳当当的将棺材放进了墓穴中,一系列的怪事让在场的人神经紧绷,生怕再出个什么事。好在这次棺材入土倒是顺利的很,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就放了进去。 大伯作为长子填了第一柸土,很快众人就帮忙往里面填土。 随着土渐渐掩埋了棺材,众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干枯的绝户地,大暴雨都没落一滴雨进来的绝户地,忽然就从墓穴里开始往外渗水! 第六十七章 自毁双目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眼看着墓穴里往外渗水,出殡的队伍立刻炸开了锅,一个个嚷嚷起来:“大事不好了,发水了,快把棺材起出来啊。” 我们那里的规矩就是墓穴中一定要保持干燥,要是墓穴中进了水,先人的阴宅就会被淹没阴魂就会被打扰,他在下面阴间不安宁,活在阳世的人也别想享太平。所以选择坟地的时候一定会选择高一点的地方,这样雨水就不会淹了墓穴,而且为了保证墓穴的干燥,有的地方甚至会在墓穴下面铺上一层的锯末。 我父亲和我大伯看到墓穴往外冒水刚开始也是一阵慌乱,但随后就记起来爷爷的临终遗言,绝户地果然开始被水淹没,不过和爷爷预料不同的是,淹没绝户地的水并非是雨水而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地下水。 父亲和大伯虽然心中也暗自寻思,照理说绝户地并非是在暗河之上,更何况挖出墓坑的时候干燥的一点湿润的泥土都没有,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冒出来水的可能。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父亲和大伯只能硬着头皮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再生什么事端,又见我父亲和大伯给他打眼色,索性他就坡下驴的说道:“墓穴生水,大吉之兆。” 阴阳先生这话一说直接颠覆了村里人固定的思维,所以有好事者便开口问道:“不是说墓穴进水的话会扰的先人不得安宁吗?咋到了赵村长这里就成了大吉之兆呢?” 阴阳先生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怪事早就成了人精,这时见有人质疑,他面不改色的张口就来:“凡夫俗子,尔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般人听到这里已经被阴阳先生的高深莫测折服,偏偏那个提问的村里人是个憨厚汉子,他见阴阳先生说的云里雾里所以又开口问道:“先生,你说的啥一啊二啊的,俺实在听不懂,你给俺们解释解释呗。” 阴阳先生瞪了一眼那憨厚汉子,但见众人疑惑的眼光都盯在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随口扯道:“道家五行有云,水生金。金为何物想必大家都知道吧?金就是金子财富的意思,今天赵老太爷的墓穴里生了水,水便会给赵家带来金,大吉之兆也。” 村里人没见过世面自然被阴阳先生这一段云里雾里的话给唬住了,阴阳先生也怕那憨厚汉子再起事端,所以他一个起手喊道:“封土完毕,后人祭拜。” 然后戏班子开始吹吹打打,我们这些孝子贤孙祭拜完就回了村子。 响午,赵家请来的伙上厨师烹鱼宰羊,戏班子也唱起了大戏,一时间热闹非凡,只有那个阴阳先生满脸阴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吃过饭,戏班子和帮忙的村里人都散去,阴阳先生却是把我们赵家人都给叫到了一起。 我们都不知道阴阳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阴阳先生看着我们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几乎到了一种厌恶的地步。 阴阳先生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们脊背发凉,他冷冷的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赵家在谋划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赵家不长久了。” 我大伯当时就怒了,一连串的怪事加上被黑猫戏弄,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见阴阳先生这样的冷嘲热讽几乎到了诅咒赵家的地步,他一握拳就要上前动手。 我父亲死死的拉住他,然后问阴阳先生道:“先生何出此言?我们赵家虽不说是名门望族,但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也算积善行德,还请先生给我们赵家一个交代。” 我父亲的话,半是道歉半是威胁。 阴阳先生冷哼一声说道:“我本不该管你们赵家的死活,赵村长这些年积的德和他要做的孽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说着阴阳先生竖起了三根手指说道:“其一赵村长下葬的那块绝户地乃是浅滩困龙之局,龙困浅滩本已是死龙,加上白虎断头煞,正常的风水师甚至是普通人都能看出来那块绝户地风水不对。你父亲偏偏要下葬在那个地方,要不然他就是想让你们赵家死绝,要不然他就是居心叵测。” 我父亲惨白着脸,我大伯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阴阳先生说的没错,正常人谁会把自己葬在一块绝户地?但我爷爷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想害死整个赵家的人,所以阴阳先生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再加上爷爷临终遗言里三个古怪的交代。这样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说得通,那就是我爷爷一定是在谋划什么。 阴阳先生见我们赵家人个个脸色不对,他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其二,赵老太爷的棺材刚刚要出殡,天降暴雨电闪雷鸣相阻,棺材上麻绳崩断为警,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们自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阴阳先生也不等我们回答自问自答道:“这是老天爷在发怒啊!你们赵家谋划的事居然能引来天怒,你们真的是很有本事,让我佩服啊!”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怒极反笑,他的愤怒让我们在场的所有赵家人胆战心惊。 阴阳先生慢慢平静了下来,一张脸冷的可怕,他死死的盯着我,让我只觉得心里发毛,然后他说道:“黑猫闹棺,雪狼卧坟,这分明是他们想阻止这场大祸,但偏偏,”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指着我说道:“但偏偏你们赵家出了一个他,黑猫雪狼都不敢开罪于他,你们赵家准备的齐全让我害怕,你们赵家的心机之深让我恐惧。” 我傻傻的愣在那里,我父亲他们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阴阳先生往我走了两步开口说道:“想必你们赵家下一步就会逼出来绝户地里的灵物吧?” 我们心中一震,好像又被阴阳先生猜中了,我爷爷最后一条遗愿不就是用柳枝罩抓绝户地里的鲤鱼嘛。 在我们都还在发愣的时候,阴阳先生忽然就仰天长笑像是疯了一般,紧接着让我们都恐惧的一幕出现了。 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阴阳先生用手活生生的抠出了他的两颗眼珠子! 第六十八章 出事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啊?”我父亲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搀扶阴阳先生。 谁知那阴阳先生一把推开我父亲,两行鲜血顺着他的眼眶往下流,没一会儿他的那身杏黄色道袍被血染的成了红色。 阴阳先生疼的面色惨白愣是没哼一声,他将手里的两颗眼珠子随手丢在我们赵家大厅里,冷冷的说道:“我帮你们赵家下了葬,算是助纣为虐,但我也是被你们赵家所骗,今日我自毁双目算是了了这一段因果,你们赵家以后就算是死绝了和我也再无干系。” 说完,阴阳先生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我大伯破口大骂,我父亲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赵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心头都笼上一层恐惧。 我看着没了双眼的阴阳先生出了村跌跌撞撞摸索着走,天又是刚下了雨,山路泥泞,没一会儿阴阳先生已经是摔的七荤八素。 我想都没想的就跑了出去扶住了他,阴阳先生把我推开,但我死死的拉住他,最终他妥协了。 我扶着阴阳先生回了家转身便要离开,阴阳先生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用他那空洞的一双眼死死的看着我,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最终阴阳先生还是开了口说道:“记住,绝户地里不止一条鲤鱼,你只需要抓住金鲤鱼,而那条黑鲤鱼,你必须弄死它,否则,”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沉声说道:“否则,它就会弄死你。” 我被阴阳先生的话说的一惊,紧接着我就开口问道:“老先生你不要吓我啊,一只鲤鱼怎么可能会弄死我呢?” 阴阳先生这时也不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你以后或许会成为搅动江湖的人,看在我现在好心救你的份上听我一句话。” 我诚恳的对阴阳先生说道:“老先生请讲,晚辈一定时刻铭记在心。” 阴阳先生面色这才温和了一些说道:“一定要坚守本心,多行不义则必自毙。” 我被阴阳先生的话搞的满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说道:“一定谨记老先生教诲。” 阴阳先生点点头没了和我说话的兴趣,他挥挥手我便出去。 因为出了阴阳先生这档子事,整个赵家阴沉的很,直到第二天我父亲才叫上所有赵家的男人去了那块绝户地。 等我们到了绝户地一看不由地都愣住了,昨天还是一块寸草不生的绝户地,今天居然已经被水给整个淹没了,一切都和我爷爷预料的一样。 我大伯看着眼前的一片水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是不是糊涂了,就算是绝户地有了水,这才一天也不可能有鱼啊?再说了,你看看这水清的很,水至清则无鱼,这怎么可能会有一条鲤鱼呢?” 我父亲平静的说道:“老爷子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只管照吩咐做就是了。” 等到爷爷说的午时到了,从我大伯开始一个个拿着柳枝罩沿着东南西北的方向在绝户地里开始去罩鱼,一圈下来别说是鱼,连片鱼鳞都没有。 紧接着其他人一个个也都下水试了一遍,愣是什么都没有罩到。 我因为有点事耽搁了,所以我是最后一个拿到柳枝罩的。 所有人都以为爷爷老糊涂了,没有耐心的已经往回走,只有我父亲站在岸上看着我。 我拿着柳枝罩下了水,沿着东南西北罩了一圈,同样什么也没有。 我父亲一脸失望的看着我往岸上走,忽然我只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是活的东西,我赶忙用柳枝罩往脚下一罩。 柳枝罩内居然真的罩到了东西,水花在柳枝罩内拼命的翻腾,我透着柳枝罩上面的口往下一看不由地呆住了。 我爷爷说的没错,绝户地里果然有鲤鱼。 而真正让我更震惊的是阴阳先生的话也没错,绝户地里不止一条鲤鱼,而是两条。 一切和阴阳先生说的一模一样,柳枝罩内两条鲤鱼,一条金鲤鱼一条黑鲤鱼。 “是不是罩到了?”我父亲面色一喜的在岸上冲我喊道。 我点了点头回道:“然后怎么办?” 这时,我和父亲都愣住了。 是的,无论是阴阳先生还是我爷爷都没有交代罩到鲤鱼之后的事情。 “先把它们捉上来再说。”我父亲开口喊道。 我一听绝对在理,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它们捉上来再说。 柳枝罩上面有个口,鲤鱼跳不出来,但我可以把手伸进去。 我把手伸到柳枝罩里顺着水胡乱的摸索着,终于我捉到了一条,透过柳枝罩的口我看到那是一条金鲤鱼,我想都没想的就要往上拿,然而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那条金鲤鱼居然发着点点金光,慢慢像是光一样没入到了我的胳膊中,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吓了一跳猛的缩回手,只见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鲤鱼,只是胳膊多了一些细密的像是鱼鳞一样的东西。 “是不是让鱼跑了?”父亲在岸上喝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回了一句:“没了。” 我父亲怒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赵家的心血白费了。” 说完,父亲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准确说还有一只鱼。 我看着柳枝罩内那条黑鲤鱼,想起了阴阳先生的话,心一横就要弄死它。 我再次将手伸进了柳枝罩,那黑鲤鱼认命一般任由我抓住,我本来还害怕黑鲤鱼会像刚刚的金鲤鱼一般消失,但这次黑鲤鱼被我顺利的抓在了手上。 那只黑鲤鱼像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杀意,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不知道为何我就是下不去手,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黑鲤鱼,这样一条鱼居然像人一样落了两颗鱼眼泪。 那两颗鱼眼泪不是泪水,而是像两颗珍珠一般滑落到我掌心。 我见这条鱼颇有人性便自言自语道:“咱们约定好,我今天不杀你,你以后也不能杀我。” 本来我是自言自语,但没想到那条鱼居然会意般的直摆尾。 最终,我还是放了那条黑鲤鱼,黑鲤鱼一入手就像刚刚的金鲤鱼一般化成一团光,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后来我拿着柳枝罩揣着鱼眼泪回了家,父亲一直怪我没完成爷爷的遗愿。 葬礼之后,村子慢慢恢复了平静,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将归于寻常的时候,村子里当晚就开始出了怪事。 爷爷下葬的那一晚是一个农历十五,挂在天上的圆月白玉一般的圆,因为当晚要守夜,所以我们都没有睡去,不知道谁第一个发现叫了起来,我们这才发现天上的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轮血月。 更为可怕的是,天上的血月渐渐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般,一点点的消失,我们都以为是普通的乌云遮月而已,只有父亲冷峻着脸嘴里念叨了一句: “来了,果然来了,是天狗食月。” 我们一群人都又惊又怕,天狗食月可不是个好兆头,据说天狗将整个月亮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就是阳间完全黑暗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老天都看不见阳世在发生什么,自然也管不了阳世。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最容易发生妖魔乱世,鬼怪肆虐的惨剧。 我父亲心中暗道不好,但他假装平静只是叮嘱我们今晚别睡觉了,小心着点。 怪事是后半夜发生的,后半夜月亮已经完全消失,我们一直强撑着守夜,但其实已经是上面的眼皮和下面的眼皮一起打架,有的熬不了夜的已经打起了呼噜。 忽然,村里的鸡开始疯狂的打鸣起来。 有人揉了揉眼睛说道:“天要亮了吗?” 我父亲骂了一句:“天亮个屁,这才半夜十二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半夜十二点可不就是子时吗? 就这么一会儿,村里的狗也开始发了疯一般的叫了起来。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村里,怕是已经出事了。 第六十九章 劫天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赵劫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和王老黑等着他的下文,但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村里到底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啊!”王老黑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看了一眼赵劫,他似乎并不是在吊我们胃口,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恐怕真的要颠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 虽然赵劫口中出殡的怪事不少,但毕竟都只是阴阳先生的一面之词,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恐怖的东西。 我把手搭在赵劫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低声说道:“没事,都过去了。” 赵劫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他才是缓过劲来说了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夜里村里的鸡和狗发疯一般的狂叫,赵家人因为阴阳先生的话和他自毁双目的诡异行为早就个个吓破了胆,这个时候愣是一个人出去查看情况的都没有。 然而村里的鸡和狗没叫一会儿就全都安静了下来,这不像是村里归于平静的安静,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赵家人被这事一闹一整夜都没敢合眼,第二天一早就听到村里炸开了锅,赵劫的父亲出门一看才知道村里养的家禽和猫狗一夜之间全都被吸干了血。 我想了想问赵劫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吸血的东西是什么吗?” 赵劫苦笑了一下说道:“出殡的怪事让村里人都被吓破了胆,再说那狗叫声凄厉,谁敢出来查看啊。” 赵劫想了想继续说道:“起初村里人以为是山里的野兽跑了出来,但一合计野兽哪有光吸血不吃肉的?事情出的古怪,村里人心惶惶,暗地里都说是村里闹了鬼。 有的人便要去请阴阳先生,但自毁了双目的阴阳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村里人给赶了回来。这下村里人是真的慌了神,天刚擦黑个个都关上了门窗,好在几天下来并没有出什么事。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都是巧合的时候,赵家出事了。” 我一听就知道赵劫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点了支烟等着赵劫的下文。 赵劫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里都是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应该是出殡的三天后,父亲早上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紧接着父亲的脸色大变,随后交代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渡口村,然后一个人就出了村子。 后来我想着给父亲打个电话却怎么也没人接,刚开始我以为是父亲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要解决,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但渐渐地我才发现大伯他们几个人也不对劲,整天拿着刀叉死死的守着赵家的大门,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杀进赵家一样。 父亲走后没多久村里也开始出事,先是有一个老光棍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村口,村里人发现他的时候,那个老光棍只剩下一张人皮耷拉在骨架上,一身的血早就被吸了个精光。 村里人这才明白是闹了僵尸了,没办法村里开始组织男人巡夜,就在当天晚上一个巡夜的汉子被吸干了血,村里人赶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黑毛僵逃走。第二天村里就有了风言风语,他们说那个黑毛僵身形就跟刚下葬的赵村长也就是我爷爷一模一样。 我觉得事情不对便去套大伯的话,谁知道大伯的口风紧的很我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父亲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赵劫说到这里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说道:“原来赵家早就出事了,而出事的那些人全都是当初被我爷爷以各种理由赶出赵家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死法是那样的诡异。” 王老黑一咧嘴说道:“不就是个死嘛?还能诡异到哪去?” 赵劫被王老黑这话激怒,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见过被自行车撞死的人吗?你见过被雨水砸死的人吗?你见过活生生笑死的人吗?” 王老黑闻言脸上一惊,这些死法听上去有些可笑,但如果真的发生我相信不会真的有人笑的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没和俺们开玩笑?”王老黑震惊过后,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 赵劫直直的看着王老黑面色凝重的开口说道:“你觉得我会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王老黑没有说话了,我却是面色沉重的说出三个字:“劫天运。” 赵劫一愣随后看着我一脸疑惑,王老黑问道:“啥?劫天运?”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没错,就是劫天运。” 见他们两个仍是不解,我解释道:“上天在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每个人这一生不同的命运,有的人掌权四方一世英豪,有的人富可敌国纸醉金迷,有的人则是才高八斗风头无两,而这些好运就是天运。 你们赵家死去的那些人,就是被劫了天运,天运被劫必定引起天怒,所以我说你们赵家人合当死绝。” 赵劫听我讲完面露死灰,小声的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 我看了赵劫一眼,缓缓说道:“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们赵家真的死绝了,你也不会死。” 赵劫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高兴或者兴奋,他只是问道:“我也是赵家人,为什么就我不会死?” 我死死的看着赵劫,他的眼神并没有闪躲,然后我说道:“你之所以不会死,就是你爷爷牺牲整个赵家甚至整个渡口村,这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说完这些,我故意加重语气的说道:“换句话说,你爷爷的死,赵家人的死,村里人的死,甚至,你父亲的死,全都是因为你。” 赵劫整个人傻傻的愣在那里,随后他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爷爷不是那样的人,你骗我,你骗我。” 这是赵劫第一次崩溃,他开始癫狂,而这正是我的目的。 随着赵劫开始失去理智,他的身上居然开始往外冒出强悍的煞气。 我一看目的达到朝旁边的王老黑怒喝一声:“快,扒了这小子的衣服。” 关键时候王老黑却是掉了链子,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怪不得你他娘的对小妖那个样子,原来你好这口。” “别他娘的扯淡,赶紧过来给老子帮忙。”我见王老黑这么不着调,没好气的骂道。 好在赵劫并不是术士,一身煞气虽然强悍,但还伤不到我们。 我和王老黑三下两下将赵劫的上身衣服给扒了下来,我往赵劫的背后一看,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王老黑见我的脸色不对,也往赵劫的后背一看,直接就嚷嚷起来:“俺的娘哎,这小子后背上咋有一条龙啊!” 第七十章 地宫的位置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说的没错,只见赵劫没了上衣的后背上赫然是纹着一条淡淡的金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看到金龙在赵劫身上缓缓游动。 扒下赵劫的衣服简单,但给他穿上的时候却是犯了难,这小子张牙舞爪的怎么都不配合。 “想个办法,老黑。”我向一边同样手忙脚乱的王老黑说道。 王老黑嘿嘿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 然后在我诧异眼神的注视下,王老黑一个手刀就打在了赵劫的脖子上,赵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随着赵劫失去意识,那强悍的煞气也悄无声息的没入他的身体里,他后背上的金龙也缓缓隐入身体消失不见。 等赵劫再醒来已经是过了小半个钟头,他揉着脖子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王老黑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刚才困了,所以睡了一会儿。” 赵劫不疑有他,然后他转向我这边问道:“然后咱应该怎么办?” 王老黑插嘴道:“怎么办?凉拌呗。” 我没好气的踹了王老黑一脚,然后开口说道:“你先回去,等下午我们去绝户地看看。” 赵劫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我看着赵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才对王老黑说道:“走,去绝户地看看。” 王老黑疑惑的说道:“不是说下午去看吗?” 我瞪了王老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你以为咱去干啥呢?咱去是挖坟,你以为咱是去祭奠?” 王老黑摸着脑袋咧嘴一笑对我直竖大拇指道:“高啊,俺说你小子把你这点贼心思用在小妖那丫头身上,指不定早就拿下她了。” 我脸色一沉道:“滚犊子。” 我们俩其实都不知道绝户地到底在哪,好在赵家出殡时撒的纸钱倒是派上了用场,我们顺着纸钱一路上就去了绝户地。 到了地方一看,绝户地里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可不就是赵村长的坟墓? 不过和赵劫所说不同的是,绝户地此时已经没了水。 我抬头一看,心里更是一惊,只见阴阳先生当初看到的那块悬崖此时已经被大雨给冲垮了,白虎断头煞居然也破了。 此时我忽然想到赵劫口中的黑鲤鱼,心里不由得暗道一声冤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先按着不表。 我四处打量了一眼心里也是有了底,这里的风水局已经破的差不多了,唯一还有线索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赵村长的坟墓。 我转身就要离开,王老黑问道:“你不是说来挖坟吗?咋就走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回去拿工具行了吧?” 王老黑追上来嘿嘿一笑道:“你小子现在也不老实了,这大白天的谁敢挖人家祖坟啊?” 我们俩一路闲扯着就回了许大爷家,瘦猴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我们回来忙问道:“宋哥,没闹出人命吧?” 我还没搭话,王老黑那边就扯着嗓子说道:“咋没闹出人命?他一刀攮死了俩。” 瘦猴已经习惯了我们这样的说话方式,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是杀鸡啊?还一刀俩。” 我们哈哈大笑,但随后我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黄小妖冷着脸走了出来。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侠回来了。”黄小妖瞪着我开口说道。 我也知道当时说话不对,此时忙陪着笑脸说道:“我们都是喽啰,还不是得听女侠你的?” “油嘴滑舌。”黄小妖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 吃过午饭没多久,赵劫就找了过来。 我和王老黑随便扯了个理由把他打发走,然后就躺在厢房里补觉,等着夜幕降临再去办我们的事。 我们在补觉,黄小妖拿着笔一直在笔记上推算着什么,我这才想到自从许大爷讲完蛇仓渡和黄河眼之后黄小妖就变得奇怪起来,问她也不说个子丑寅卯。 黄小妖用的笔是一只派克金笔,平时她可爱惜的紧,但此时却是在笔记本上可劲的划拉。 我被她吵的睡不着走到她身后看她干些什么,她一心在本上画着什么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我站在她身后,等我看清她在笔记本画的是什么不由地脑子嗡的一声。 只见黄小妖在笔记本上画着的那东西一头大一头小,赫然是一口棺材,棺材上有着清晰可辨的鬼脸花纹,那居然是一口铁棺材! 我因为震惊呼吸声重了一些,黄小妖立即察觉到身后有人,一把将笔记本护在怀里,然后回头一看是我才没好气的说道:“你干什么啊?怎么一声不出的站在人家身后,讨厌。” 我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怀里抱着的笔记本。 黄小妖脸色一红怒嗔道:“流氓,登徒子。” 我一愣随后才意识到黄小妖把自己的笔记本抱在怀里,而笔记本在她怀里恰好就是那个尴尬的位置,我意识到这点不由地也是老脸一红。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尴尬:“小妖,你笔记本上画的是什么?” 黄小妖这才把怀里的笔记本打开,正是我刚刚看的铁棺材,然后她指着铁棺材说道:“你说的是它啊?” 我点了点头然后等着黄小妖的下文,黄小妖合上了笔记本对我神秘一笑的说道:“保密。” 我面色一沉低声说道:“小妖,这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赶紧说。” 黄小妖看我的脸色凝重,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这才解释道:“东方朔藏着的那块石碑上记载了地宫的位置,你猜猜是在哪?”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蛇仓渡?” 黄小妖笑着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也和你一样以为是在蛇仓渡,但瘦猴说蛇仓渡沉进了河底,我便开始怀疑地宫不可能会在蛇仓渡。” 见我满脸疑问,黄小妖解释道:“你想想看,蛇仓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就算地宫藏的再深也早应该被发现,但直到蛇仓渡沉进河底都没有地宫的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脸色一沉说道:“地宫不在蛇仓渡。” 黄小妖点点头说道:“没错,地宫确实不在蛇仓渡。” 我看着黄小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就知道她应该有了头绪,所以我问道:“小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地宫在哪?” 黄小妖对我莞尔一笑说道:“求我,求我就告诉你。” 见我脸色又要冷下去,黄小妖白了我一眼说道:“就知道你这人无趣,告诉你好了。” 然后黄小妖直直的看着我眼睛说道:“其实地宫就在蛇仓渡附近的黄河眼里。” 看着我被她的话震惊,黄小妖颇为满意的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许大爷他们当年挖出来的那口铁棺材就是进入黄河眼的唯一办法。” 第七十一章 遭遇黑毛煞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确定吗?”我开口问道。 黄小妖点点头说道:“反正石碑上是这么说的,而且石碑上有这个铁棺材的图绘,否则我也画不出来。” 我想了想又问道:“你给我详细说说石碑上的内容呗。” 黄小妖摆摆手说道:“石碑上都是匈奴金文,我还没完全破解完,但记录地宫的入口和进入方式我已经破解了下来,去掉多余的赘述,大概是这样说的。” 黄小妖想了想用我能听懂的话说道:“在水与水的边际,隐藏着龙王的眼睛,三个月亮完整的合在一起,坐着铁的船才能打开神秘的遗迹。” 黄小妖说完就没再说话,我等了半天才问道:“没了?就这?” 黄小妖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是看小说啊?这可是千年前的匈奴金文,才这么几天就破解了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我知道他们这些搞研究的人都是过于严谨,严谨到有些小心,所以黄小妖说的也没错,她能大胆的破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在水与水的边际隐藏着龙王的眼睛,这句话可以说是黄河眼也就是地宫的入口。坐着铁的船才能打开神秘的遗迹,这句话说的是铁棺材也就是进入地宫的方式。三个月亮完整的合在一起?这句话又是在说什么?” 黄小妖想了想说道:“这句话可能是在说黄河眼出现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同意了黄小妖的说法,心里却是暗自盘算,本来夜里只是想打探一下赵村长的坟墓里究竟有没有黑毛僵,但此时我却不得不准备挖了赵村长的坟将铁棺材给带出来。 本来补觉的心思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我躺回在床上等着夜幕降临,窗外不时传来嘈杂的风声,我想着夜里的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出什么岔子。 吃了晚饭,渡口村早早地就熄灯,这倒是给我们的行动创造了条件。 我和王老黑偷偷拿了许大爷家中的铁锹一个翻身从墙上跳了出去,整个村子寂静的像是一座荒村,我们俩点着烟叼在嘴里猫着腰就去了绝户地。 出了村,王老黑在后面低声说道:“俺们真的去挖坟?”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他,王老黑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等到了绝户地,我和王老黑站在赵村长的坟边上,阴风呼呼的吹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好像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一样。 我不动声色的回头瞄了一眼,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看着脚底下的坟头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老黑,情况不对。” 王老黑嘟囔道:“都来挖人家坟了,还能有对的?别废话了,咱赶紧挖吧,别等下让人家逮到了。” 我说道:“别他娘的扯淡了,这坟头和咱上午来的时候不一样。” 王老黑见我没开玩笑,也是知道事情不对,低头一看说道:“不对啊,这土像是刚翻出来的。” 我点点头压低声音冷冷的说道:“别出声,这是有人给咱下了套,赶紧走。” 王老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转身就要跑。 这时我们背后突然有一个人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时候才想起走?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娘的的,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唬你爷爷。”王老黑怒骂一声反应极快,一个转身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弩箭从他的袖口就飞了出去,正打向我们身后说话的那个人。 我们身后有一个黑影正藏在暗处,见弩箭飞来,他一个漂亮的转身就躲了过去。 “藏头藏尾,敢不敢出来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王老黑一击未中,故意用话激那人道。 “哦?有两下子,不过小爷没空和你们折腾,就让它来陪你们玩玩吧。”说着,那黑影转身就要走。 “哪里走?给俺留下来。”王老黑的身法不慢,我怕那人还有后手,忙跟着王老黑一左一右攻了过去。 那人黑暗中放肆一笑喝道:“你们上当了。” 我心道一声不好,但已经离那人只有几步之远,此时收势已来不及,那人回手冲我们甩了一包东西,一时间烟气四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老黑,屏住呼吸小心有毒。”我大声提醒王老黑道。 就在我俩停住脚步的时候,那人轻蔑一笑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他娘的,这狗日的丢的什么东西?咋这么臭?”王老黑一声怒骂道。 这时回过神来,我才想起那人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血魂引,这玩意儿对人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引来僵尸。 “老黑,跑。”我的话音还未落,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从我背后扑了过来。 我一个懒驴打滚就势往地上一滚,堪堪躲过了后面东西的致命一击。 等我和王老黑看清来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是闹的渡口村人心惶惶的黑毛煞。 “卧槽,那王八蛋和咱们玩阴的。”王老黑没好气的骂了一声,但黑毛煞可是并没有闲心听他骂人,一个飞扑,锋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划破王老黑的喉咙。 王老黑反应极快一脚踹向黑毛煞,谁知那黑毛煞力大无穷,直接将王老黑弹飞了出去。 王老黑在飞出去的同时,袖子里的弩箭接连发射,一连三支弩箭直直的飞向黑毛煞,奈何黑毛煞浑身僵硬的像是钢铁一般,只听铛铛几声弩箭无力的落在了黑毛煞脚边。 我操起匕首直接就扑了过去,黑毛煞已经有了些许灵智,他见我攻来便撇下王老黑往我这边怒吼,像是一头狂暴的野兽。 我的匕首直直的扎在他的心脏上,若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术士在受到这样的重创下也非死即伤,但他是一个僵尸。 黑毛煞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一脚把我踹飞很远,然后瞬间扑过来,我整个人像是散架一般的痛,好在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一个翻滚就势站了起来。 王老黑那边见我失礼,一个冲撞像是头愤怒的熊瞎子一样愣是将黑毛煞给撞飞了出去。 黑毛煞站起身子歪着脖子看着我们,我和王老黑并肩站着,王老黑这时还不忘扯淡:“宋命,这老小子在看啥呢?” 我没好气的说道:“他是在看你好不好吃。” 王老黑怒道:“咋不是看你好不好吃?” 我正准备回骂,那黑毛煞再次扑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赵家出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给脸不要脸,老黑你拖着他,我放大招。”我大喝一声退出了战场,王老黑默契的冲了上去,凭着一把匕首居然和黑毛煞打的有来有往,我不得不佩服他强悍的力量。 趁着王老黑拖着黑毛煞,我飞快的在地上摆起了阵法,这是秦老头教我的一个天罗地网阵法,比当年在我家困住烧死鬼的画地为牢阵法高级的多。 阵法消耗力量太快,没一会儿我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瞥了王老黑那边一眼,他也没比我好多少,黑毛煞不止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最重要的是那玩意儿根本就不知疲倦。 “宋命,你他娘准备好了没有?俺快顶不住了。”王老黑嘴里嚷嚷着,手上却不含糊的挡下了黑毛煞的攻击。 “别催,快了快了。”我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手上飞快的结着阵法。 就这么一会儿,王老黑那边已经狼狈的不行,身上的衣服都被黑毛煞抓破了几处,好在并没有受伤。 等我放下最后一块镇物,脸上一喜,天罗地网阵已经结成。 “老黑,把他引过来。”我大喝一声对王老黑喊道。 “等你很久了。”王老黑一脚踹开黑毛煞,转身就往我这边跑,黑毛煞死死的在后面追着。 我找准时机,等黑毛煞一落入阵法,我立即打出一道黄符:“天罗地网,开!” 黄符击中黑毛煞,只见金光一闪,一道无形的光圈将黑毛煞死死的困在了阵法之中。 黑毛煞见被困一声怒吼就要撞破阵法,但是阵法已成,天罗地网阵法借助的正是风水大势,以山川河海之力镇压妖邪,岂能是他一个小小的黑毛煞逃得开? 只见天罗地网阵法内金光一闪,黑毛煞立即被震倒在地,浑身噼里啪啦的冒着黑烟,一直刀枪不入的黑毛煞显然吃了大亏,不过他已经有了一些灵智不再像刚刚那样蛮力的破阵,而是死死的看着天罗地网阵法外的我们。 “卧槽,真的困住了,你小子可以啊。”王老黑刚刚还灰头土脸,但现在见困住了黑毛煞又有了精神。 “走,赶紧回村。”我看都没看被困住的黑毛煞一眼,转身就往村里跑。 王老黑也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小妖!” 我们俩的身法不慢,绝户地离渡口村并不算太远,半支烟的功夫不到我们就已经到了许大爷门前。 王老黑伸手就要推门,我一把拉住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动,已经出事了。” 其实王老黑也是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只见许大爷家大门紧闭,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只巨兽等着将我们吞噬。 “有血腥味。”我吸了口气,心里已经是凉了半截,沉声提醒王老黑道。 “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进去看看再说。”王老黑心急如焚,一把推开了许大爷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我拔出匕首紧跟着就走了进去,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瘦猴。 王老黑忙上前查看瘦猴,而我则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屋子里去,推开厢房门一看,整间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哪里还有黄小妖的影子。 我不死心的把许大爷家找了一遍,除了被打晕的许大爷,整个屋子再没有一个人。 “瘦猴,瘦猴,这是出什么事了?”王老黑掐着瘦猴的人中,好在瘦猴居然醒了过来。 瘦猴先是茫然看了我们一眼,紧接着脸上满是恐惧,虚弱但焦急的说道:“小妖姐,小妖姐被赵家人抓走了。” “找死!”王老黑的眼神一冷,紧接着我们俩将瘦猴扶到床上,我让王老黑给瘦猴简单包扎止血,而我则是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拿出了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电话那头上官云朵干练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们在渡口村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人受了重伤,你赶紧派人过来。”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我并不担心上官云朵不派人过来,她是个注重效率的人,如果她不派人过来渡口村,那她心里一定会知道我会浪费很多时间做任务之外的事,而这一定是她不想看到的。 上官云朵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多费口舌。 挂了电话,我把匕首收了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今天它不会染血。 没有月亮,我一个人摸黑往赵家大院走去,没一会儿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俺说你小子想一个人装英雄是吧?他娘的,也不等等俺。”王老黑追上来没好气的说道。 我抽出两支烟,一支点燃叼在嘴里,另一支丢给王老黑说道:“我不等你,是因为知道你会来。” 王老黑接过烟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小声的问道:“小妖不会出事了吧?”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不会的,否则整个赵家都别想活着。” 王老黑没有再说话,我们两个很快到了赵家大院门前。 我给了王老黑一个眼神,王老黑马上领会上前一脚踹开了赵家大门,赵家的两扇大铁门被王老黑一脚踹的崩开,铁门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咋没人啊?”王老黑看了一眼漆黑的赵家大院问道。 “不好,赵家出事了。”我意识到不对,拔出匕首就往赵家屋子里冲去。 第七十三章 江凡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摸黑刚进屋子,只听几声痛苦的闷哼,随后就是几声倒地的声音,血腥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 王老黑单手举着袖珍弩紧随其后就走了进来,他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他娘的,赵家怕是没活人了。” 我刚想搭话,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右手不远处的墙根下,黑暗中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谁,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出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冲着我就砍了过来。 王老黑眼疾手快一抬手一支弩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弩箭带着破风声瞬间击中了黑影并将黑影钉死在墙上。 又是几个黑影眼见王老黑来势汹汹,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起跳消失在黑暗中。 “想跑?”王老黑横握住袖珍弩,转身就要去追。 “老黑别追,小心有诈。”我忙拉住王老黑出声提醒道,王老黑这才作罢。 黑暗里我和王老黑摸索着点起了油灯,幽黄的灯光照亮整个赵家大厅,只见大厅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尸体,黑红的血流的遍地都是。 我打量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不由地脊背发凉,只见地上的尸体全都是赵家人,其中两具男尸正是我白天见过的那两个手持铁叉与我们对峙的人。 突然我猛的想起什么,站起身往王老黑刚刚钉死人的地方走了过去,只见一具尸体被王老黑的弩箭死死的钉在墙上,尸体的头无力的耷拉着。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抬起死尸的脑袋,等我看清他的脸不由地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像是炸了一颗雷嗡嗡作响。 因为,这具死尸居然是赵勇,王老黑刚刚杀了赵勇! “不好,中计了!”我大喝一声,转身就要提醒王老黑跑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个人从我的斜刺角位置冲了出来,手里一把匕首眼看着就要捅到我的后腰。 “赵劫,你他娘疯了!”王老黑也看清了来人,不由地怒骂一声道。 没错,来人可不正是赵劫。 我转身一个猛虎捕食就夺下了赵劫手中的刀,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整个赵家就死绝了,你杀啊,杀啊!”赵劫整个人癫狂的冲我怒吼着,眼圈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他妈冷静一点,人不是俺们杀的。”王老黑解释道。 “我亲眼看着你杀了我大伯!”赵劫死死的瞪着王老黑说道。 王老黑哑然了,确实是他将赵勇的尸体用弩箭钉在了墙上。 “够了,这是一个局你没看出来吗?你大伯早就死了,老黑只是把他钉在了墙上。”我走到赵勇尸体旁指着他脖子上的伤口说道:“看到没?这才是致命伤口,你再看他衣服上的血都已经凝结成块了。” 赵劫仍然是冷冷的看着我说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我没好气的说道:“要是我们杀的,你认为我们会留下你一个活口?” 赵劫没再开口像是在考虑我的话,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我说的在理。 但突然间的灭族之痛让他无声的啜泣着,他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整个人无助的让人觉得可怜。 但此时不是可怜他的时候,我开口问道:“黄小妖呢?” 见他满脸疑惑,我只好解释道:“就是白天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姑娘。” 赵劫摇了摇头,我看他并没有说谎的意思,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我还在沉思,外面突然传来警车的声音。 “你报警了?”我眼神一冷问赵劫道。 赵劫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没有啊。” “现在怎么办?”王老黑握紧了袖珍弩开口说道。 我正准备答话,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到一个人在说话。 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说话的人居然是瘦猴。 “各位警官,赵家就在前面了,歹徒肯定还没走,你们赶紧抓住他们,千万不能让这些天杀的给跑了。”瘦猴的声音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受伤虚弱的样子。 “妈的,搞鬼的居然是瘦猴。”王老黑骂了一声道。 “走。”我转身就要离开。 “没事,我给你们作证。”赵劫这时却是颇为义气的说道。 王老黑骂道:“你小子是真傻假傻?你还给俺们作证,说不定他们来抓的就是你。” 赵劫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冷冷的说道:“整个赵家死的就剩下你一个人,你以为你能脱的了干系?” 赵劫还待争辩,王老黑怒道:“这是被人做了局,黄泥掉了裤裆不是屎也成屎了,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赵劫不笨,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打击的他神经有些衰弱,现在想明白过来转身就要跟我们跑。 大门肯定是走不了了,我们三个人跑着去了后院,正准备翻墙,忽然一个人影趴在墙上冲我们说道:“快,跟我走!” 我和王老黑看了一眼来人不由地都愣住了,居然是江凡。 第七十四章 江凡的往事 上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怎么是你?”王老黑惊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江凡催道。 我们站在原地看着江凡,谁都没有动。 “这大门怎么被人拆了?”忽然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不好,瘦猴带着警察过来了! “啊,怎么死这么多人!”一个因为看到可怕的场景而吓到声音都变了调的男人开口说道。 我心道一声不好,来人已经发现了赵家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堆满了客厅,这也怪不得一个有些见识的公家人吓到失态。 “搜,赶紧搜,凶手说不定还没走。”这次说话的是刚刚那个声音浑厚的男人,显然他是这群人的头。 紧接着又是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我皱起了眉头,他们往后院来了。 “先跟他走。”这时来不及多想,我当机立断翻墙而过,王老黑他们也跟了上来。 江凡在前面带路,黑暗中他走的很快,一看就是摸熟了这里的路,果然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碰上。 江凡带我们进了后山,一路上也没说话,我们跟着他最后上了半山腰的一个地方,四周杂草很高几乎看不清路。 我们还没看清,江凡一个转身就趟进了杂草丛里,整个人一下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们犹豫着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杂草堆掩盖了一个山洞,而江凡此时就在山洞中点亮一盏小油灯,带着笑意的看着我们。 “欢迎来到狼组。”见我们进来,江凡张开双臂兴奋的说道。 “啥狼猪?狼蛛吗?”王老黑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江凡说道。 江凡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狼组。” 我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江凡,你搞什么鬼?” 江凡带着几分市侩的笑说道:“嘿嘿,我就是想请你们加入我的狼组。” 我被江凡这神叨叨的话搞的一个头两个大,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狼组?” 江凡这时却是摆起了神秘说道:“这是军事机密。” 我没空留在这里和一个富二代扯淡,转身就走,王老黑和赵劫显然也不怎么对江凡口中的狼组感冒,跟着我就要走。 江凡一见我们要走,忙拉着我说道:“好吧好吧,我就把这个军事机密告诉你们好了。”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江凡忙再次拉住我眼巴巴的看着我说道:“别走啊,这个秘密可关系到九转天轮盘。” 九转天轮盘?江凡知道九转天轮盘? 我心中一惊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头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要说的,我们可没答应你加入什么狼组。” 江凡一见我们好歹是留下了,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那是那是。” 然后我们四个人在山洞里就着一个幽黄的小油灯,听江凡讲了一个四十年前的往事。 四十年前晚八点,咸阳市兴平市东北,黑夜中茂陵似乎隐去了它的峥嵘,除了那重重叠叠的山脉无法隐去,整个茂陵像极了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等待着吞噬它所能看到的一切。 茂陵文物保管所就位于茂陵东侧,西汉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墓园内,相比于坐拥祁连山脉、卧看星河千里的整个茂陵,它的存在显然没那么耀眼。 正是农历正月十三,茂陵文物保管所内此时留下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冷清。 “老宋,这都快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听说你老婆刚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不打算回家看看?”说话的中年男人叫刘元青,黝黑的脸泛着红光,眼神看似在看着他对面坐着的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其实他的眼神一直在飘忽着,大多时候都落在角落桌子边的那个白衣姑娘身上。 “不回去了,等出了正月所里的人都回来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宋书,也就是刘元青口中的老宋。 其实,宋书明白刘元青这样发问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抛砖引玉”罢了。 果然,刘元青似乎并不在意宋书的回答,转而向角落里的白衣姑娘开口问道:“慕容,你元宵节还回去吗?” 坐在角落里的慕容嫣然正在专心的整理着研究所的资料,听刘元青问自己,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不了。” 刘元青明显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故作夸张的一拍脑门无奈的开口说道:“得得得,你们两个书呆子就在这里陪着咱们的冠军哥,我就先回去了,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冠军哥,自然是刘元青给霍去病起的一个外号,好在现在不是千年前他这样冠军哥冠军哥的叫着倒是也不怎么惹人反感。 说着刘元青就站起身子往外走,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子故作神秘的对宋书开口说道:“我可听说这茂陵在月圆之夜容易出怪事,你俩可小心点。” 说完刘元青大笑着走出门去,没一会儿他的脚步声在黑暗之中彻底消失。 约莫过了小半个钟头,宋书也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在他走出门的一瞬间目光不经意的一瞥,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角落里的慕容嫣然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的冷漠,但当他仔细看时慕容嫣然只是和以往一样低着头整理资料,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看来是我看错了。”宋书心里这样想着走出了文物保管所,他最近确实有些不在状态,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事。 这一切都得从三天前从霍去病墓里挖掘出来的那尊马踏匈奴石雕像说起。 三天前,一场说来有些离奇的大雨冲垮了霍去病的陵墓,那大雨确实奇怪,咸阳气象局并没有察觉到会有这么一场大雨,因此没有得到气象局通知的茂陵文物保管所自然没有对霍去病的陵墓采取保护措施。 大雨之后,茂陵文物保管所才发现这场大雨并没有对整个茂陵造成什么破坏,而是使得霍去病的陵墓坍塌了一角,在进行抢救性的挖掘之后,茂陵文物保管所居然从那一角坍塌的的陵墓当中挖出了一件石雕,一尊马踏匈奴的石雕。 第七十五章 江凡的往事 中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作为所里为数不多的专家,宋书自然参与了这次抢救性的挖掘,但是那尊马踏匈奴的石雕被发现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诧异,因为在茂陵文物保管所的这些年里他不止一次的进入过霍去病的陵墓之中,就论这被大雨冲塌的墓室来说他就已经不止进去过一次,可是他分明记得这墓室当中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马踏匈奴的石雕。 当时抢救性的挖掘没有时间留给宋书多想,但现在空闲下来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那墓室他曾经仔细的看过,墓室的墙砖用的是糯米砖。 糯米砖是古人发明的一种特殊的墙砖,将糯米捣碎煮成浆糊掺和到砂石里,因为糯米的高粘性所以这种糯米砖内部特别紧密坚硬无比,就算是用铁锤和凿子没有几天的功夫都别想撬开一角,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春秋战国时,吴王夫差的都城姑苏台用的就是这种糯米砖。 可宋书记得清楚,那间墓室的糯米砖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痕迹。 糯米砖虽然坚硬无比,但是极其怕水,只要长时间的水流冲刷糯米砖就会土崩瓦解,这也就是为什么墓室此次坍塌的主要原因。 等想明白这些,一个大胆的猜测开始浮现在宋书的脑海里而且久久挥散不去,那就是这尊马踏匈奴石雕根本就是有人私藏在墓室墙壁里面,而私藏石雕的人绝不会是现代人,只可能是千年前的人,而至于为什么要藏这尊马踏匈奴,恐怕也只有千年前的人才知道。 宋书走出了文物保管所,他并不是打算离开,而是要去保管所后面的仓库,那尊刚挖掘出的马踏匈奴石雕就放在那里。 平时宋书想要进仓库免不了层层的申请,就算一切顺利少说也得十天半月了。不过好在因为要过元宵节,仓库的管理员老秦昨天就已经离开,宋书和他的关系不错,塞了半包大刀烟老秦半推半就的就将仓库的钥匙留给了宋书,这倒是让他方便了很多。 打开仓库,因为之前的那场大雨,加上仓库本就阴暗潮湿,宋书只觉得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他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作为一个合格的考古研究者比这更糟糕的气味他都遇见过不少。 从里面关了仓库的大门,宋书便走了进去,仓库里保存着不少的石雕,他一路寻了过去,终于在一个石雕面前站住了脚步,石雕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的记录显示这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尊马踏匈奴石雕。 宋书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石雕,和以往的马踏匈奴一样,昂首屹立的战马,一个拿着弓箭被踏在马蹄之下的匈奴首领,四只粗壮而坚实的马腿将匈奴首领压的千年不曾起身,而花岗岩的石身让它得以保存至今。 忽然,宋书只觉得面前的马踏匈奴石雕和以往见过的略有不同,而至于哪里不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在仓库里还放着一尊之前的马踏匈奴石雕,宋书来回看了那么两次之后,他终于是看出来了些许差异。 新挖的马踏匈奴石雕的马肚子要比之前的那尊马踏匈奴石雕大了不少,宋书不由地皱起眉头,心里有了两个猜测。 一是工匠在雕刻马踏匈奴的时候由于石头大小的不同而石雕的体态也略有不同,二是由于当时的雕刻水平有限无法精准的将石雕都保持在同样的大小。 但很快宋书就自己否定了这两个猜测,霍去病的陵墓是汉武帝刘彻亲自下令修建的,自然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比,别说是区区两快相同大小的石头,就算是堆满整个茂陵都不会是什么难事。至于工匠的技艺,参考更久一点的秦始皇陵兵马俑,成百上千的泥俑都可以烧制成那么整齐的气势,所以单是两尊一模一样的马踏匈奴石雕自然不难。 就在宋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目光停在了马蹄下面的匈奴首领身上,准确说是停在了匈奴首领身上背着的弓箭上面。 匈奴首领身上的弓箭似乎有了裂痕,起初宋书以为是正常的风化,但多打量了两眼之后他意识到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等宋书蹲下身子仔细看那匈奴首领身上弓箭的时候,不由地浑身一寒,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匈奴首领背的弓箭上面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化的裂痕,而是一个个如同蚊蝇一般大小的字,足足三排不是小篆也不是大篆,而是一个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现代字,第一排上面赫然写着:“宋书逃,小心慕容嫣然。” 宋书再次打量了那些字,一个个都有着历史的痕迹,真的不能再真,绝对不可能是有人开玩笑。 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又看了剩下的两排字,那两排字里的内容几乎让宋书站不住身子,而就在这时外面寂静的茂陵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枪响。 “砰!砰!砰!”。 宋书心知不好,先不说茂陵文物保管所都有着不少的保安,何况这里可是茂陵多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但是那两声枪响显然不是茂陵守卫士兵的枪声。 七十年代,像茂陵这样的重要禁区自然是少不了军队的驻守,但是相较于正在服役的军队,这里的士兵手里的枪仍然是老式的56半,56半虽然也能点射和连射,但最多只能装五发子弹。宋书刚刚虽然被枪声猛的一惊,但是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因为那枪声几乎都没有停过,显然不是老式的56半能够做到的。 想到这里,事实再明显不过,茂陵进了敌人并且已经和守卫交上火,只是不知道敌人是敌特还是土匪。 宋书还没来得及多想,情况已经往极坏的那一面发展,因为外面的枪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偶尔还有星星点点的56半开枪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彻底没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宋书心知这是敌人已经彻底清除了茂陵外围的守卫士兵,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迅速的从附近地上捡起半截用来垫石雕的红砖,顾不上那尊马踏匈奴有多重要的历史价值,宋书将刚刚看到的那三排字擦的面目全非。 确定再也看不出之前那三排字,宋书又迅速找了一块红砖握在手里,关了灯躲在仓库的大门后面。 时间过的缓慢,宋书紧张的屏住呼吸,而诡异的气氛却蔓延开来。 就在宋书快要坚持不住想要逃出去的时候,仓库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了一个缝,然后是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 宋书心一横举起手里的红砖就往那白衣人后脑砸了过去,要是这一砖砸实,那白衣人定然是要当场血溅仓库一命呜呼。 然而就在宋书快要砸下去的时候,白衣人恰好回过头,就在那一瞬间宋书看到了来人的脸硬生生的停住了砸下去的砖头。 宋书看的清楚,面前的白衣人不是别人而正是慕容嫣然。 还没等宋书反应过来,慕容嫣然就举起手,黑暗中什么东西顶着他的头,那物件一如眼前的慕容嫣然一般冰冷。 那是一只枪,一把开了保险的枪。 第七十六章 江凡的往事 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凌晨十二点,从咸阳军区赶来的支援部队终于到达了茂陵,一辆接着一辆的解放牌军用卡车停在了茂陵前的大片空地。 “快快快,都下车,这不是演习,他娘的把整个茂陵给老子围住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过。”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军官大声喝道,他整个人在黑暗中站的像一棵老松,一身旧式的军装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孤傲,士兵们手里拿着分发好的军用手电筒,那手电筒的强光有些晃眼,但军官的眼睛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扫了一眼面前的茂陵,黑暗中他的眼睛如鹰一般找寻着自己的猎物。 三日前的大雨让整个茂陵泥泞不堪,士兵们迅速的往茂陵里扎了进去,整个茂陵除了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黑暗中的茂陵如同一只神秘恐怖的巨兽将进入的士兵吞入腹中。 一个小时后,茂陵文物保管所内建立了临时的指挥所,那位穿着旧军装的军官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幽黄的灯光下,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只是里面夹杂着不少的白发,大概五十多岁的模样,脸上的皱纹不多但很深,尤其惹眼的是他的右脸有一道极长的刀疤,从眼角直到下颚,看上去并不十分恐怖,只是更添了些威严。 “首长,整个茂陵搜查完毕,所有的安保人员和五十八位驻军官兵全部牺牲,没有发现敌人,连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一个带着眼镜的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旧军装军官身后开口说道。 “小江,这件事你怎么看?”那个被称为首长的旧军装军官缓缓睁开眼睛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眼镜军官江城,也就是被称为小江的那位军官见首长询问意见,先是用右手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才胸有成竹的开口说道:“首长,我认为这群人是为了茂陵的宝藏。” 说完,江城特意看了一眼面前的首长,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讲了下去。 “一个月前我和朋友闲谈,他说咸阳严打投机倒把买卖文物的犯罪活动,一伙盗墓贼被抓了起来,其中一个外号叫土鼠的盗墓贼为了减刑说出了一件秘闻,一件关于茂陵的秘闻。”江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因为这件事是从自己一个在咸阳当狱警的朋友那里听来的,属于保密案件,如果首长有心追问,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只怕自己那个狱警朋友会受到处罚。 “不用多想,往下说。”首长见江城沉默,略带几分不满的开口说道。 江城松了口气,首长的话虽然说的模棱两可,但也讲明不会追究下去。 没了后顾之忧,江城才又继续说道:“茂陵被盗过很多次,这在盗墓贼中已经不算秘密,但土鼠却说一个月前咸阳来了一批过路的土夫子,他们行事神秘基本上不怎么和咸阳当地的盗墓贼联系,土鼠等人觉得这群人太不懂规矩,来了咸阳都不拜山门,于是找了个机会就将那群土夫子围了起来,没想到反被人家揍了一顿。” 江城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土鼠等人丢了面儿气不过,就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那群土夫子后面,起初那群土夫子还防着他们,时间长了倒也不避讳他们,也就是在那时土鼠才知道他们打的原来是茂陵的主意,不过土鼠等人早知道茂陵就是一座空陵,百思不得其解的土鼠等人故意灌醉了其中的一个土夫子,那土夫子酒后吐真言说茂陵还有没被发现的宝藏。在那之后,过路的那群土夫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土鼠等人也是财迷心窍多次想寻找茂陵的宝藏,正巧赶上严打才被抓了起来。” 江城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首长的脸上仍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说这次的敌人是一群土夫子?” 江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我认为是土夫子和敌特合作,从敌特那里搞来了枪支,” 啪,首长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狼崽子只有离开了老狼才能成长。”首长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江城冷冷的开口说道,他的眼神就像一匹老狼一样凶悍又不失狡黠。 江城被首长那狼一般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站的笔直大声喊道:“是!” 首长低着头,眼神里难得的闪现一丝欣慰,不过很快就被冰冷取代。 “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要像狼像鹰一样看到藏在草里面的,藏在树后面的,藏在水下面的东西。”首长看了一眼窗外起伏的山脉,缓缓说道。 “你是说,土鼠说了假话?”江城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不,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不过他也只是看到了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罢了。”顿了顿,首长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的说道:“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吗?” 铛铛铛,保管所内的座钟重重的响了起来,凌晨一点。 见江城的眉头几乎皱成小山的模样,首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小江,你还没有意识到咱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群人啊!” 说完,首长没等江城开口就又继续说道:“一个月前就故意放出消息扰乱那群盗墓贼,恐怕他们也早就提前得知要严打,那群盗墓贼不过是烟雾罢了,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吗?这群敌人只用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将整个茂陵掌控,可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连我们也算计在内,好一只狡猾的狐狸。” “什么?我们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江城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 首长点了点头,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冰冷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种兴奋,一种嗅到猎物的兴奋,他指着不远处开口说道:“你看那里。” 顺着首长的手指,江城先是看到一只老式的红木座钟,刚刚报时响起的就是它,然而很快江城的目光就已经被座钟下面的一张纸所吸引,定睛一看那纸上随意的写着几个大字:“谢谢你们的车。” 江城心中一惊,一个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随即大声向外面的卫兵大声命令道:“来人,叫所有人赶去军车的位置。” 江城心中明白,茂陵出了这么大的事,周围肯定是戒严,寻常的车辆根本就不可能躲过卡哨士兵的搜查,但有一种车除外,那就是他们此行的军车。 “是!”卫兵大声的应了一声,随即往外跑去。 “太晚了,人家既然敢留信就断定咱们会晚一步。”首长倒是并不在意一样的开口说道。 果然,很快卫兵带回消息,军车少了三辆,已经派人追去了。 “有趣,从高丽回来之后就再没遇到这样有趣的事情了。”首长站起身子走了出去,江城忙跟了出去。 茂陵外面依然是黑暗的夜,冷风袭来,江城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 “小江,你知道怎样和一只狡猾的狐狸较量吗?”首长忽然开口说道。 江城先是一愣,然后试探着开口说道:“成为一个猎人?” 首长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想斗过狡猾的狐狸,你得是一匹凶狠的狼。” “狼?”江城默念了一声,首长却是再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第七十七章 入局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江凡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忐忑的望着我们。 我看了他一眼,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问道:“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提到九转天轮盘。” 江凡想都没想的说道:“谁说我没有提到,我不是和你们说了一个人嘛,那个人和九转天轮盘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王老黑问道:“谁?那个宋书?还是慕容嫣然?” 王老黑问的其实并没有水平,两个普通的工作人员绝不会引起这么大的乱子。 我也是看向江凡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江凡一摆手故作神秘的说道:“都不是,猜不着了吧?” 见我们脸上再次出现不耐烦,江凡赶忙说道:“也不怪你们猜不到,那个和九转天轮盘的人有着特殊联系的人,其实,” 江凡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是霍去病。” 霍去病?一千多年前的冠军侯? 王老黑第一个表现出质疑,他皱着眉头说道:“俺说你小子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一个死了上千年的人能有什么用处?” 江凡这才解释道:“你们以为九转天轮盘是什么东西?” 我被江凡这突然的提问给愣住了,这才想到除了从长孙惊鸿手里接到这桩买卖,然后又引出祭天金人和地宫,但竟然真的还没去考虑这所谓的九转天轮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能是啥?俺猜就是一个古董,一个值钱点的盘子呗?”王老黑不以为然的说道。 江凡神秘一笑说道:“一个盘子,就算是古董盘子,你认为最多能值多少钱?” 王老黑摸了摸脑袋咧嘴说道:“兴许能值个百十万吧?” 我这时摇了摇头说道:“老黑不了解行情,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古董盘子也就是瓷器,瓷器最盛的时候是在宋代,宋代以汝窑,官窑,定窑,哥窑,钧窑为五大名窑。 其中以汝窑雄雄踞五大名窑之首,汝瓷胎质细腻,以名贵玛瑙入釉,色泽独特,随光而变幻。其釉色,如雨过天晴温润古朴,和关窑必等烟雨的青花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其釉面,平滑细腻,如同美玉。器表呈蝉翼纹般细小开片,釉下有稀疏氧泡,在阳光下时隐时现,似晨星闪烁。 遗憾的是,汝窑的制瓷技术因为宋金连年的战乱而毁于战火之中。” 王老黑问道:“说了这么多,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 我想了想说道:“其艺术价值和历史底蕴不可估量,但如果非要用金钱来表达汝窑瓷器的价值的话,以英国佳士得拍卖会去年拍卖的汝窑天青兽面五足洗为例,拍出了八千万的天价。” 王老黑惊的张大嘴巴说道:“俺的娘啊,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贵?” 忽然王老黑想到什么凑过来低声问道:“这劳什子汝窑瓷器你有没有?”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是你们东北大卡车拉的大白菜吗?当今世上的汝窑传世之品绝不超过百件,而这其中还包括了富豪家中收藏的精品以及流落海外的国宝。” 王老黑嘿嘿的笑了笑说道:“想你也没有。” 江凡这时说道:“就按你说的,九转天轮盘也能值个八千万,可你有没有想过鬼市上那张仅仅记载了九转天轮盘下落的狼皮为什么能卖这么高的价钱?” 我闻言一愣,随即心中已是满团乱麻。 江凡说的没错,九转天轮盘最多也就值个八千万,可鬼市上那张狼妖皮可是足足花了长孙惊鸿一个亿,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见我脸色不对,王老黑忙问道:“咋了?宋命,哪里出问题了吗?” 这时我突然想到长孙惊鸿刚开始和我的交谈,点了点头说道:“这次买卖最终目的怕不是找到九转天轮盘,而是去找一个人。” 啪嗒一声脆响,江凡打了一个响指说道:“bi go,你终于发现重点了。” 不过江凡随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那就是九转天轮盘和你要找人并不矛盾,因为你要找的人就是霍去病,而九转天轮盘其实就可以说是霍去病的棺材。” 我愣住了,王老黑也愣住了,甚至赵劫也愣住了。 王老黑第一个嚷嚷起来说道:“疯了,一定是疯了。” 我苦笑了一下,王老黑说的没错,没想到长孙惊鸿最后真的是要找人,而且是找一个已经死了上千年的人,那她确实是疯了。 “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加入我的狼组了吗?”江凡继续推销道。 我想都没想的说道:“我们闲云野鹤当惯了,不习惯被官府束缚,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王老黑说的更直接,他说道:“俺们巡山人最讨厌的就是官府的鹰犬,不过,俺现在还没讨厌你。” 江凡看着我们笑道:“我知道你们二位不愿意与官府合作,但是我也没说我的狼组是属于官府啊。” 我一愣,然后看着江凡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真诚没有欺骗的意思。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老黑皱着眉头问道。 江凡突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认真的对我们说道:“我和你们说了实话吧,其实刚刚讲的那件事就是我父亲亲身经历的。”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你父亲难道就是?” 没等我说完,江凡就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父亲就是四十年前的江城。” 没等我们继续发问,江凡就继续说道:“四十年前那件大案之后,我父亲就在首长的一手支持下组建了狼组。” 然后江凡冲我们苦笑了一下说道:“对,你们听的没错,狼组其实是我父亲一手组建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四十年前的那场大案。 不过让我父亲没想到的是,随着狼组调查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势力居然也牵扯了进来。你们是江湖人,接下来我说的势力你们一定不陌生。 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一共是三方势力,官府中的观天局,民间的鬼市,以及江湖左道走阴人等组织。” 我和王老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我想到这桩买卖会非常危险,但绝没有想到会牵扯这么多方的势力,如果事情真的像江凡说的这样,那我们恐怕已经陷入了多方势力的漩涡之中。 随即我心中一寒,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恐怕黄小妖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我挠着头冷冷的问道:“江凡,你说的到底几分真?” 第七十八章 破局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江凡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句句是真,所有的机密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狼组偷看得来的。我也不满你们,我知道你们多多少少看不起我,认为我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江凡说到这里脸上有些伤感的说道:“和你们说个秘密吧,我知道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他心里只有他的狼组和四十年前的大案。我想证明自己,所以我去了鬼市,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知道你们两个人不一般,你们身上的气息和我见过的那些术士一样,所以,” 江凡说到这里无比诚恳的说道:“所以我也想像他那样组建狼组,找到九转天轮盘证明自己比他强的多。” 江凡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他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的回复。 很快江凡的脸上出现了无比的失望,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我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子像是回答他也像是回答自己说道:“我们不会加入你口中的狼组,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寻找你的答案。” 我明显感到身后的江凡身子一震,随后他惊喜的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我头都没回的说道:“君无戏言。” 江凡兴奋的冲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好兄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江凡的好大哥了,我要跟你拜把子。” 我微微一笑拍掉了江凡的手说道:“先活下来再说吧。” 王老黑也凑了过来说道:“把你王哥忘了?” 江凡笑的很单纯,他说道:“嘿嘿,那哪能?以后我就有两个大哥了。” 就这样,我和王老黑从此多了一个兄弟。 赵劫有些落寞的跟在我们身后,等我们这边消停下来,他说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的脸色渐渐冷下来说道:“黄小妖身上有我们都不知道的秘辛,所以无论她是落到哪方势力手里都可以自保无虞。” 然后我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真正危险的其实是我们,既然他们把我们当做这盘大棋的棋子,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被他们当做弃子的人是怎么一步步破局的。” 王老黑这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你是不是想回许大爷家?俺敢跟你打赌,现在盯着许家大院的绝不止一路人马,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笑了笑说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你不要忘了只有许大爷知道蛇仓渡附近的黄河眼在哪,不过嘛回去的人当然不能是你和我,而是另有其人。” 江凡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这里就我们四个人,你们不去难道让我们去啊?” 我满脸笑意的盯着江凡和赵劫看,我和王老黑都是没开口,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凡被我们看的直发毛,往后一退缩着脖子说道:“你们还真让我们去啊?” 半个小时过后,江凡和赵劫摸黑走进了许大爷家的院子,而我和王老黑两个人则是猫了起来。 “东北角有一伙人。”王老黑眼神锋利的像一只鹰,他只是看了一眼说道。 “那估计是鬼市的人,不过我感受到了还有两队人马,他们就藏在附近,是高手。”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老黑颇为担忧的看着江凡和赵劫的身影进了许大爷家的院子,然后小声的问道:“他们两个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想都没想的说道:“就算咱俩出事,他俩都不会出问题,再说了我留的有后手,不用担心。” 王老黑这才安静了下来,和我一同盯着许大爷家院子里的动静。 江凡和赵劫摸进了院子径直就进了屋,两个人刚推开门,一道白光就向二人打了过来。 赵劫反应慢了半拍,江凡身手倒是不错,眼疾手快的一把拉开赵劫,只见一把锋利的柴刀豁开了赵劫的衣服。 赵劫满头冷汗的看着眼前的一个干巴老头,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柴刀,可不正是许大爷? “老头,你疯了?”江凡没好气的说道。 “少废话,看刀。”许大爷也不含糊,直接挥刀就再次砍了过来。 江凡上前一把掐住许大爷的手,只是稍微一用力,许大爷手里的柴刀就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赵劫忙开口说道:“你要是想让瘦猴死就继续动手。” 许大爷一听整个人傻在了那里,过了片刻他才说道:“你们究竟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瘦猴是假的,真的瘦猴在哪?” 没错,瘦猴是假的,这是我刚刚才告诉王老黑他们三人的。 我们刚从绝户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瘦猴是真的,他身上的伤也是真的,不过很快我们在赵家居然听到瘦猴带警察过来,那时候的瘦猴又变得中气十足,所以我断定赵家外面的瘦猴是假的。 江凡和赵劫不敢置信,但我和王老黑却是深深地了解江湖中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据我所知金陵的空空门就深谙易容之道。 不过我不会想到,许大爷居然也能看出来瘦猴是假的,人都说人老成精,恐怕许大爷就是个老人精了。 当时许大爷发问,江凡一听许大爷知道瘦猴是假的,倒也少费一番口舌解释,忙问道:“我们不瞒你,我们确实不知道是谁带走了瘦猴,但我们敢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谁带走了瘦猴,他们最后都会去找蛇仓渡下的黄河眼。” 许大爷一听就明白了赵劫和江凡的来意,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是宋先生叫你来找我的吧?不过找黄河眼这件事我怕是已经帮不上忙了。” 江凡一听当时就急了问道:“大爷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你不是跟人去过黄河眼吗?” 许大爷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跟着那个白衣年轻人去过黄河眼,但当时天黑水急,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忘了路了。” 江凡和赵劫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冒着危险找到许大爷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许大爷还记得黄河眼的位置,他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他吗? 见江凡和赵劫满脸愁容,许大爷忽然说道:“我是不记得黄河眼的位置,但我知道谁能找到黄河眼。” 第七十九章 两虎相争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见的事情有转机,江凡忙追问道:“大爷,你说的是除了你,还有人知道蛇仓渡黄河眼的位置?”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而且恐怕整个这方圆百里只有他能知道了。” 江凡问道:“是谁?” 许大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江凡和赵劫说道:“还能有谁,除了捞尸的臭老五,这黄河边上估计再没人能找到黄河眼。” 江凡闻言皱起眉头说道:“臭老五?” 江凡不知道底细,但赵劫却是听说过,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五爷?他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许大爷没好气的两眼一瞪说道:“哼,金盆洗手?他臭老五在黄河里捞了半辈子死人,他想金盆洗手,黄河龙王还不让嘞。” 江凡被许大爷和赵劫的话搞的满头雾水,他扯了下赵劫说道:“你们说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赵劫看了一眼许大爷,见许大爷点了点头才解释道:“黄河河水乱,号称九曲十八弯,其中暗河以及漩涡更是数不胜数。 要说谁最了解黄河,不是常年在黄河跑船拉人装货的船家,也不是住在黄河边上靠着黄河吃饭的渔民,最了解黄河的人当数黄河上的一种最为神秘职业,拜黄河龙王的捞尸人。 五爷就是我们这边黄河上的捞尸人,几十年来他从黄河里捞上来的尸体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只要是这片黄河,你随便指一个地方,连多少粒沙五爷都整的明白。” “要不要这么神?”江凡显然不相信的说道。 这时许大爷开口说道:“比赵家小子说的还要神的多,我亲眼看见过老五在黄河水底足足呆了半个时辰,就在我们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一只手拖着个女尸就从黄河里钻了出来。” 许大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老五究竟是人,还是他本来就是黄河里的水漂子。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想找到黄河眼,只能去找他。” 江凡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五爷住哪啊?” 赵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个人把目光转向许大爷,只见许大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木头小人说道:“你们也算是运气好,否则你问遍整个渡口村恐怕都没人能告诉你老五在哪。” 许大爷将手里的木头小人递给江凡,江凡接过一看,只见那个木头小人雕刻的很笨拙,但却很传神,一眼就能看出这小人正是许大爷,不过是年轻几十年的许大爷。 许大爷有些怀念的说道:“想当年我和老五都还年轻,老五的脾气很臭,所以我叫他臭老五。整个黄河边上就我还能陪着他夜游黄河,赏月畅饮。想当年,那一晚的水漂子多的几乎堵住了整个黄河,是真的凶险啊。” 许大爷说到这里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江凡和赵劫二人不知道许大爷和五爷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夜晚。但那一定是许大爷最珍贵的回忆。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都是过去了,你们拿着这个木人去十里外的乱葬口,老五就在那里。” 许大爷说到这里指了指江凡手中的小木人说道:“臭老五脾气很臭,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只要说是我让你们来找他的,相信几十年的交情足够让他出山了。” 江凡和赵劫面色一喜,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给办了。 眼见事情办妥,江凡给了赵劫一个眼色,两个人这就准备告辞离去。 “等等。”许大爷突然开口说道。 江凡忙问道:“大爷还有什么要叮嘱我们的吗?” 许大爷摇了摇头说道:“宋先生是个好人,我相信他能救回瘦猴和那个叫小妖的姑娘。我只是想让你们给老五带个话。” 江凡点了点头说道:“您说。” 许大爷满脸怅然的说道:“你就说,等他回来我请他喝酒。” 江凡满口答应道:“记住了,我们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江凡和赵劫转身走出了许大爷。 许大爷看着江凡和赵劫两个人的背影小声说道:“你个臭老五,这辈子真的是欠你越来越多了。” 江凡和赵劫刚走出大门,我和王老黑就看到几道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穿梭着。 “不好,他们有危险。”王老黑一急就要跳出去。 我不动声色的按住王老黑的身子,浑不在意的说道:“放心,还有后手呢,他们出不了事。” 见我说的云淡风轻,王老黑只好继续观望。 江凡和赵劫刚走出门就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赵劫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几次想回头查看情况。 江凡的手轻轻地搭在赵劫的肩上平静的说道:“兄弟别担心,有我在保你安全无虞。” 不管江凡说的是真是假,赵劫总算是强行压住了心头的恐惧,其实我们都能理解他,一个普通人,至少现在还是普通人的赵劫在发生灭族这样可怕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理智,其实已经让我们刮目相看。 我和王老黑猫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但黑暗中其实早就已经风起云涌,至少三股不明势力朝着江凡和赵劫二人摸了过去。 “走,快走。”江凡也显然觉得事情发展的快要失去控制,催促着赵劫赶紧走。 两个人加快了步子,黑暗中的人也已经越来越靠近他们两个。 “站住。”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终于在黑暗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走了出来。 我和王老黑闻言一震,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可不就是在绝户地给我们下套的那个王八蛋。 “妈的,是冲俺们丢血魂引的那混蛋。”王老黑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先静观其变。”眼见王老黑又按捺不住想要动手,我忙开口说道。 见有人在背后说话,江凡和赵劫二人先是一愣,随后江凡沉声说道:“不管他,咱继续走。” 赵劫不傻,他知道身后的人一定来者不善,甚至可能就是杀害赵家人的凶手,但此时他只能跟着江凡快点离开。 “找死!”黑衣人见江凡和赵劫非但没停下脚步,而且几乎要跑起来,冷冷的怒喝一声。 眼见的黑衣人就要动手,另一个女人声音也传了出来:“蛇花子,你还是那样耐不住性子,几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钱三娘?”王老黑疑惑的声音在我旁边响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那声音确实是钱三娘,不过此时我也搞不明白钱三娘的来意。不知道她是上官云朵派来帮我们的,还是她本来就另有图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钱三娘,怎么?见我要杀这两个小白脸你心疼了?”蛇花子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也走了出来,可不就是一袭旗袍的钱三娘? “你们走阴人自然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多好的小伙子,送给我三娘暖床不好吗?”钱三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蛇花子开口说道,我没想到这个说话阴阳怪气行事阴险狠辣的人居然就是走阴人。 不过钱三娘的话还是让我满脑门的黑线,怜香惜玉和暖床这样的虎狼之词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哼,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鬼市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蛇花子把话放这里,这两个人我一定要带走,没得商量。”蛇花子的眼神像一只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钱三娘开口说道。 钱三娘掩嘴一笑说道:“你说是不是巧了?小女子我也想带走他们两个。” 钱三娘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冷:“而且,也不容商量。” 第八十章 三方势力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眼见钱三娘和蛇花子剑拔弩张,颇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赵劫脸上满是紧张,江凡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二位诚恳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嘛,我们两个你们谁都带不走。” 见江凡这种案板上的鱼肉居然敢开口说话,蛇花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凡闻言也不恼,只是左右看了看蛇花子又看了看钱三娘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本来我不想出此下策的,但现在看来不用这后手是不行了。” 钱三娘和蛇花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两个人冷冷的看着江凡,他们明显都认为江凡或者是赵劫都没有破局的能力。 “你小子安分点,待会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蛇花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凡这个刺头威胁道,今天蛇花子确实是郁闷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碰见江凡这种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能蹦跶的鱼肉。 王老黑这时见江凡提到后手也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还真的留了后手?俺以为你和俺吹牛呢。” 然后王老黑又继续问道:“对了,你的后手是啥啊?” 我故作神秘的说道:“别问,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们这边还在看着事态的发展,那边蛇花子和钱三娘却是悄无声息而又默契的往江凡和赵劫二人身边走去。 “够了,不要再向前了。”江凡怒喝一声道,但显然蛇花子和钱三娘二人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的。”这是江凡第一次爆粗口,然后他迅速从后腰上取出一把手枪想都没想的往天上就开了一枪。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硬生生止住了蛇花子和钱三娘摸过来的脚步,连赵劫也没想到江凡会这么凶猛说开枪就开枪,整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江凡。 王老黑此时也是一脸错愕的张大嘴巴小声说道:“他娘的,这就是你的后手啊?牛,宋命你真牛。” 我摆了摆手说道:“老黑,如果你现在就惊掉下巴的话,那等会儿你怕是会连眼珠子都惊的掉下来。” 王老黑这时不相信的说道:“吹,你小子就他娘的吹吧。” 我没有辩解,只是静静的看着江凡他们那边。 显然蛇花子和钱三娘被江凡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给镇住了,尤其是钱三娘看清江凡手里的手枪的时候,眼神里更是出现了一丝怪异,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有些愤怒,当然这是我不知道的。 很快蛇花子反应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会单纯的以为一把枪就能吓唬住我们吧?” 钱三娘那边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平静足以证明她同样对江凡手里的枪毫不畏惧。 江凡这时却笑了,他的笑很干净,我见过很多富二代,但他的笑是我唯一觉得真实干净的人。 江凡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所以我真正的后手是这样。” 江凡说完,在赵劫,蛇花子,钱三娘,甚至是王老黑的注视下,他竟然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然后他一脸真诚的说道:“都别动,否则我就要冲自己开枪了!” 这次我身旁的王老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道:“牛X,你宋命牛X。” “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低声回了一句,然后我们两个人继续看向他们那边。 只见蛇花子怒极反笑说道:“呵呵,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威胁人都不会?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吓唬别人?” 钱三娘也是被江凡这一怪异的举动搞的满头雾水,如果江凡用枪指着蛇花子或者是自己,这都可以理解,但他偏偏枪口对准的却是自己的脑袋,这反而让钱三娘有些投鼠忌器。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蛇花子彻底没了耐心,他冷冷的看着江凡说道:“你有种就开枪,反正还有一个人。” 蛇花子说的自然是赵劫,赵劫眼神冰冷的看着蛇花子说道:“你杀光了我们赵家人,你以为我能活着跟你走?” 蛇花子这次彻底凌乱了,他使劲的搓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你们赵家死光了关我屁事。” 赵劫没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蛇花子,一副反正我就认准你是凶手的样子。 蛇花子气的直跺脚说道:“两个疯子,没法交流。” 钱三娘看着蛇花子吃瘪笑的弯下了腰,然后对蛇花子说道:“没想到你蛇花子也有被人冤枉的一天,笑死人了。” 蛇花子有些恼羞成怒,眼神冰冷的看了江凡和赵劫二人一眼说道:“你们既然找死,就别怪我无情。” 眼见的蛇花子就要动手,千钧一发之际江凡扯开了嗓门喊道:“你们还打算看戏是吗?老子要出事,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钱三娘闻言脸上一震,蛇花子也是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眼中的疑惑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附近还有其他人?” 蛇花子摸不准江凡的底细一时间没有动手,又过了约莫三分钟见周围仍然安静的要死哪有一个江凡口中的看戏人。 “装神弄鬼,你们该死。”这次蛇花子是彻底怒了,他毫无保留的就要攻向江凡。 江凡眼见蛇花子动了真格,此时也是顾不上形象扯着嗓子就喊道:“我爹是江城!” 蛇花子见江凡又要装神弄鬼,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我爸还是李纲呢!” 蛇花子口中说道,但手下速度却不慢,手中握着一把蛇形匕首,眼看就要冲着江凡刺了过去。 “刀下留人。”一声大喝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闪过,只听铛的一声蛇花子的匕首正撞在白光上。 白光被蛇形匕首弹飞落在地上,我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长两寸小拇指粗细的银针,而蛇花子也被银针逼退,身影落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来人。 只见黑暗中走出三人,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来刚刚说话的就是他。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一身运动装的妙龄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她手里把玩着一只银针,看来刚刚那只击退了蛇花子的银针就是从她手里射出来的。 走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是一个女子,等我看清这最后一个人的脸的时候,不由地身影一震,怎么会是她? 王老黑此时也是诧异的叫了一声说道:“宋命,这女人咋这么眼熟?俺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了想还是回了王老黑一句说道:“之前在火车上见过。” 随后王老黑那边传来了我最熟悉不过的猥琐笑声,然后就听他故作夸张的说道:“哦!俺想起来了,那这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吗?” 第八十一章 威胁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别耍嘴皮子,小心被发现了。”我被王老黑调侃的老脸一红,随即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说道。 “嘿嘿,俺就知道你他娘有猫腻。”王老黑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知道他那打蛇上杆的狗脾气索性没理他。 眼见在火车上偶遇到的龙若雪再次出现在渡口村,我的心里也是起了疑云。 照理说苗疆凤凰山平时不怎么出苗疆,但偏偏龙若雪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和观天局的人一起出现,这事情倒是越来越乱了。 不过眼见事情越来越乱,我的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浑水里摸鱼远要比在清水中要强得多,毕竟我们手里还掌握着那么多的秘辛,而这就是我的筹码。 我还在沉思,那边蛇花子就已经开了腔,只听他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哦?我当时哪路好汉,原来是朝廷的官人,失敬失敬。” 蛇花子的话听着恭敬,但其实脸上满是嘲讽,我早就听说作为左道巨擘的走阴人和观天局最为合不来,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钱三娘对那个灰衣中山装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龙若雪和那个把玩银针的妙龄女子颇为感兴趣,只见她掩嘴一笑说道:“观天局怎么会有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还有这位妹妹长得简直像是仙女一般,真的太可姐姐的心了。” 我一旁的王老黑咂咂嘴说道:“卧槽,钱三娘这是男女通吃啊!” 不过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见钱三娘话音刚落,那妙龄女子手里的银针嗖的一声就甩了出去。 钱三娘见银针袭来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右手轻轻一抬,一只小巧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砰的一声,子弹快而准的击中袭来的银针,银针不知道被弹飞到何处,但钱三娘的子弹却是擦着那妙龄女子的耳朵边飞过去。 “妹妹,下次姐姐的子弹就不会打歪了哦。”钱三娘说完将手里的枪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把戏,我还没怎么看清,那只手枪就已经再次消失不见。 那妙龄女子见钱三娘出言嘲讽,面色一冷,两只银针已经被她抓在手里。 “司彬娅,不得无礼。”那灰衣中山装出声喝止了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也就是司彬娅冷哼一声,十分不乐意的收回了手里的银针。 灰衣中山装看了一眼钱三娘又看了一眼蛇花子,然后才沉声说道:“我是观天局驻M市的科长李泽,这两个人我们观天局要了。” “李科长好大的官威啊。”钱三娘仍然是笑着开口,但眼神却冷的很。 蛇花子更是怒道:“莫非你们真的以为观天局就一家独大了?” 江凡此时见观天局出现本来还以为来了救星,但见蛇花子和钱三娘丝毫不把观天局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要是观天局出面也没能保下自己,总不能真的请自己吃颗花生米吧? 这样想着,江凡此时也是耍起了无赖,他往那个叫司彬娅的女子旁边走了两步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姐姐,好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眼见江凡再次耍宝,蛇花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光打雷不下雨的江凡没好气的骂了起来:“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能折腾,就该早把你抓起来喂黑毛煞。” 见蛇花子威胁,江凡更是夸张的指着蛇花子说道:“他要杀我,我害怕,姐姐救我。” 说着这小子居然两眼一翻直接往司彬娅身上倒去,司彬娅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向自己的江凡身子往后一侧。 其实江凡这小子本来就是装晕,司彬娅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哪懂得江凡这种花花肠子,一不留神就被江凡给砸了个正着。 “滚开啊!”司彬娅第一次被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这么靠近,直接就慌了手脚,一推手就将江凡推翻在地。 司彬娅因为慌了神,所以这一推不知觉的就用了六分的力,要搁平时江凡或许躲的开,但他本来就是要装晕,而且他也没有料到司彬娅会有这么大反应,所以硬生生吃了这一掌。 我和王老黑眼见的江凡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都不再动。 王老黑带着几分怜悯的声音说道:“这回真晕过去了?” 我想了想回了一句:“也可能是死了。” 王老黑:“。。。” 眼见江凡吃了司彬娅一掌倒地,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反而是赵劫第一个反应过来。 赵劫慌忙上前检查了一下江凡,幸好只是晕了过去。 见江凡没事,李泽有些责怪的对司彬娅说道:“让你性子不要那么急,你就是不听。要是你失手把他打死,麻烦就大了。” 司彬娅厌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江凡,一脸不服气的说道:“一个纨绔子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泽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什么大不了?我跟你说,这小子背后的人要是怪罪下来,别说是你和我,恐怕整个观天局都别想好过。” 司彬娅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凡,不过她还是很不服气。因为在她眼里,无论江凡背后有多大势力,不过还是一个纨绔子弟。 一旁的蛇花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出言嘲讽道:“我说李科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说两句话就能诳住我们?” 见钱三娘也是玩味的看着自己,李泽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是不是真的你们查查不就知道了?刚刚你们也听到他说什么,他爹是江城,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城。” 蛇花子这才想起刚刚江凡确实说了他爹是江城来着,此时见李泽再次提起,脑海里也是隐隐浮现出一个人来。 只见蛇花子身形一震,随后脸上出现一丝畏惧的开口问道:“江城?真的是那个江城?” 钱三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也换成了一张冷俏说道:“莫非是四十年前的那个男人?” 李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第八十二章 吓走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钱三娘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只见她笑靥如花的开口说道:“小女子突然想起鬼市里还有些事要做,恕小女子先行一步。” 钱三娘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李泽将目光转向蛇花子,蛇花子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不能像钱三娘那般做到潇洒离去,因为他是江湖左道巨擘走阴人。 无论是江湖,还是左道,亦或是走阴人,混的到底是什么? 实力?人脉?都不是。 人在江湖上,其实混的就是名声,是面子。 而现在仅凭一个人名就把自己吓走,蛇花子犹豫了。 李泽毕竟是官家人,官家人个个猴精,此时见蛇花子脸上阴晴不定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李泽笑了笑对蛇花子说道:“蛇兄只管离去,今日渡口村我们没见过你。” 蛇花子见有了台阶下,也不再坚持,对着李泽一拱手说道:“多谢李兄,告辞。” 说完,蛇花子转身也消失在黑暗中。 王老黑目瞪口呆的看着钱三娘和蛇花子被一个名字给吓的离开,不由地感叹道:“这江凡他爹倒还真的是个人物,大丈夫生于斯长于斯就应该做番大买卖。” 王老黑感慨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我道:“俺说你咋知道江凡他爹这么牛X的?” 我摆摆手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真相是我知道个屁,我上哪知道江凡他爹这么牛,一切不过是我猜的而已。我之所以敢这么大胆让江凡和赵劫暴露出来,不过是因为目前我们掌握的秘辛足够让黑暗中的各方势力投鼠忌器。 我给江凡交代的这个后手,不过是给他打根强心针,不过我笃定江凡的身份绝不一般,四十年前他爹江城就是首长心腹,更是一手组建狼组,四十年后他爹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至少同样混官家的观天局肯定要给些面子的。 后来我把这些事说给王老黑他们听的时候,江凡差点没把我给撕把撕把吃喽,不过他们也能理解我,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要想从棋子变成破局人,只能兵行险招。 蛇花子离开后,李泽沉声说道:“你小子还打算装多久?” 江凡闻言嘿嘿一笑就睁开了眼,嬉皮笑脸的说道:“李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江凡早就认识李泽,不过他俩一个小骗子,一个老骗子,硬是唱了一台好戏吓走了钱三娘和蛇花子。 “话说,这个姐姐手劲真大,不过嘛我喜欢。”江凡连埋怨司彬娅都这么无耻,一张脸还颇为幽怨的看了司彬娅一眼。 “哼,登徒子。”司彬娅冷哼一声并没有给他好脸色,毕竟刚刚就是因为他装晕害的自己被责怪。 江凡也不恼,对着李泽似问非问的说道:“李叔,你不会是真的来抓我们的吧?” 李泽收了笑脸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心性大,但这次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泽说到这里看向江凡说道:“要不你跟叔回去吧?至少能保你安全无虞不是?” 江凡脸上有些无奈的说道:“李叔,我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怕过危险吗?” 李泽闻言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江家人都是这么个狗脾气,李叔知道劝不动你,你们走吧。” 江凡面色一喜拉着赵劫转身就走,生怕李泽会反悔一样。 “等等。”怕什么来什么,李泽真的在身后叫住了江凡。 江凡硬着头皮回头问道:“李叔,还有吩咐?” 李泽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躲在暗处的我和王老黑看着李泽手中的令牌不由地眼前一亮。 观天令! 没错,李泽手中的正是观天令,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观天令本身就是高人打造的法器,加上出身官府自带官威可镇妖邪,最重要的是这观天令是观天局身份的证明。 李泽把观天令塞到江凡手里说道:“不到生死危急之时不要用。” 江凡也知道观天令的重要性,有些感动的点点头贴身收好了观天令。 李泽拍了拍江凡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可要放聪明点,别傻傻的什么人都相信。” 李泽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往我和王老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我只觉得浑身一冷,心里也是一阵骇然。 “卧槽,这老小子早就发现俺们了,他藏得挺深啊。”王老黑在我旁边小声念叨了一句。 我想的也是这样,李泽早就发现躲在暗处的我和王老黑,不过他居然不动声色隐藏了下来,现在之所以让我们知道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李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江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泽给了观天令便不再多作停留,带着司彬娅和龙若雪就离开了,江凡和赵劫也忙过来和我们会合。 “许大爷没同意?”其实见只有江凡和赵劫二人出来,我的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如果不知道黄河眼位置的话,恐怕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江凡摇了摇头,然后将在许大爷家发生的事如此这般讲了一遍。 等江凡讲完,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乱葬口?” 江凡想都没想的接过话说道:“对啊,许大爷说捞尸五爷就在十里外的乱葬口。” 我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王老黑也想到了什么说道:“俺说你小子看着比猴都精,怎么也犯起了傻,十里外乱葬口没错,可到底是个东南西北你咋没问明白嘞?” 江凡也愣住了,不过他随后说道:“这怕啥?咱再找人打听打听不就得了?”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知道那群王八蛋把赵家灭门的屎盆子扣在俺们头上了是吧?说不定,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俺们去钻套呢。” 江凡哑然了,确实是他想的太理所当然了,不过这也不怪他,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江湖经验自然不比王老黑老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劫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乱葬口在哪。” 我和王老黑江凡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喜。怎么忘了这茬,赵劫他就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许大爷口中的乱葬口在哪。 不过我看赵劫的脸上有些古怪,不由地开口问道:“怎么?乱葬口有什么问题吗?” 赵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乱葬口不干净,闹鬼。” 第八十三章 乱葬口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闹鬼?”我皱起眉头问了一句。 赵劫点点头说道:“你们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乱葬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地方邪门的很。” 王老黑不服气的撇撇嘴说道:“什么地方?能是个什么地方?” 赵劫正经的看着王老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什么地方?你说是个什么地方?吃人的地方呗。” 王老黑见赵劫说的认真也回了一句说道:“一个乱葬口能有他娘的多邪门,还能有俺们东北老林子邪乎吗?” 赵劫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王老黑说道:“兴安岭有山神老爷,黄河里有黄河龙王,山有山的规矩,水里也有水里的道道,谁也别小瞧了谁。” 我见王老黑难得吃瘪心里也是一阵暗笑,不过我还是打断他们两个说道:“先别扯那些没用的。” 然后我转向赵劫说道:“赶紧说说你们这乱葬口到底是个什么邪门地方。” 赵劫这才沉思一会儿缓缓说道:“黄河是天上河,也是地上河,从古至今不知道苦了我们多少老百姓。” 顿了顿赵劫讲道:“事情发生在前朝年间,适逢乱世,黄河连年水患,浑浊的黄河水一泻千里,黄河边上的百姓苦不堪言。” 要只是平常的洪水倒只是出现灾年,勒紧裤腰带也还撑的过去。偏偏那一年的洪水赶在了汛期,这要是黄河决了口,那可就不是灾年那么简单,只怕会饿殍千里,生灵涂炭。 赵劫说到这里有些愤怒的骂了一句道:“最该死的是那个县太爷,他本来就是个糊涂蛋,靠着家里捐的两千两银子才勉强买了个七品县太爷的乌纱帽。” 按理说黄河要决口县太爷自然会带着守水营和民工抓紧时间挖沙掘土加高大坝,偏偏那糊涂蛋县太爷还是个迷信黄河龙王的人。 县太爷带着守水营和民工一不挖沙掘土加高大坝,二不扩挖河道疏引洪水,而是带着守水营和民工在黄河边上建了一座黄河龙王庙,日夜带着老百姓祭拜黄河龙王,明面上各种祭拜祈福以求黄河不出事,背地里却是搜刮民脂民膏。 我们听赵劫说到这里无不脸色阴沉,没想到县太爷竟然这么混蛋,居然趁着这样的时候大发横财,实在太不是东西。 江凡此时插嘴问道:“拜黄河龙王有用?” 赵劫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这求黄河龙王最讲究的就是心要诚,心诚则灵,你觉得那王八蛋县太爷心还不够黑?” 江凡连连点头说道:“黑,确实黑。” 赵劫继续讲道:“没过几天,洪水眼看就要冲垮大坝,这次县太爷是真的慌了手脚。” 不过他可不是怕黄河决堤死伤无数,而是怕丢了他自己的乌纱帽。就在县太爷愁的睡不着觉的时候,县衙里却是来了一位游方的中年道人。 要说那道人倒也是可怜百姓,他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说出了一个办法。 据那道人说,此次黄河决堤乃是黄河边上有人犯了天怒,这洪水滔天便是天怒的表现,要是按照本来的天意,恐怕整县的百姓全都得葬身水底。 要想渡过天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瞒天过海,以人命换人命方可骗过老天,保住整县的百姓。 随后道人便告诉了县太爷具体的行动,原来道人所说的以人命换人命就是不等洪水冲垮大坝,县太爷就要自己先派人往黄河里丢人下去,等填的人命够多,天怒则自然平息,洪水便会随之退去,这样一来整县百姓的人命算是保住了。 县太爷和周围的人听的是冷汗直流,等回过神再一看中年道人不由都吓的跌倒在地,只见那中年道人竟在片刻之间已然化作了一副老态龙钟之象。 见道人盘腿而坐迟迟不见动静,众人忙上前查看,道人早就没了呼吸。 众人不由地心生悲戚,原来这道人因不忍整县百姓亡命所以出山道破天机,此时竟已遭了天谴没了性命,更可悲的是众人谁都没来得及问道人的名号来历。 来不及耽搁,县太爷马上派人把牢里的死囚犯给提了出来,不等秋后问斩便按照道人所说把死囚犯全都给推进了黄河一处拐角河道里。 说来神异,填了一百来个死囚之后,黄河水居然真的如道人所说一夜之间便退了个干净。 就这样,一百多个死囚换下了整县百姓的性命。 县里的百姓深知道人的救命之恩,在县太爷的组织下在那个推下死囚的拐角河道之上修了一座庙,在庙里供奉着道人的金身。 因为不知道道人的名号,县里人便将那座庙叫作黄河道人庙。 赵劫说到这里,王老黑打断他道:“你倒是说乱葬口啊。” 赵劫被人打断也是没好气的说道:“你急什么?这不是正说着的嘛。” 本来道人出山救人,百姓修建黄河道人庙,这倒也算是一桩美谈。可事情坏就坏在了道人没有预料到一件事。 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道:“什么事?” 赵劫苦笑着说道:“道人何等高人,天机都能看破,但偏偏就看不破一样东西。” 赵劫说到这里,目光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停了话头。 王老黑咳了两声说道:“俺说你能不能别吊人胃口,到底是啥东西?” 见我们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赵劫叹了口气说道:“人心。” 我们都沉默了,赵劫的话说的很对,人心才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和人心比起来,天机或许要纯粹的多的多。 赵劫继续讲道:“道人算破了天机,但低估了人心。 道人自以为用瞒天过海之计骗了老天,殊不知天是不可骗的。 道人虽然死了,但黄河还在,老天也还在。 道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自此以后县里对付洪水的办法再也不是挖沙掘土、疏引黄洪,而是往黄河里填人。 起初只是填那些死囚,但黄河水患几乎连年不断,一个小小的县哪有那么多的死囚犯?所以后来只要是监牢里的犯人都被抓去填了黄河,事情发展到最后,甚至连普通老百姓都被抓去填了河。 这种往黄河里填人的风俗直到解放之后才被废弃,但这百十年来黄河不知道闹过多少次水灾,也不知道到底填了多少人进去。” 赵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们也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怜道人一片好心竟会酿成如此惨剧。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赵劫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往黄河里填人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我们没有回答,但我们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赵劫随后沉声说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乱葬口。” 第八十四章 五爷死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想了想第一个开口说道:“你说那个捞尸人是不是傻?那地方能住人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普通人肯定是不能,看来这五爷确实有些道行。” 王老黑也不废话对着赵劫说道:“那还等什么?走着!” 我们一行人跟着赵劫摸着黑在山路上走着,四周的空气带着一丝黄河上的腥味,不知名的鸟在山里面叫个不停,山风吹了雾气,露水一点点的浸透我们的鞋子袜子。 赵劫带我们走的是个小道,小道上的草长的很高,草片上有着小锯齿般的叶脉,把我们的手划开一个个小口子,偏偏伤口不是疼而是痒。 一路上我们早就是苦不堪言,只有王老黑倒是一脸兴奋,他嫌赵劫在前面走的太慢,嚷嚷着就要上前开路。 我本来就有些心绪不宁,此时更是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不耐烦的说道:“开个屁路,你他娘知道路吗?” 王老黑也不生气挠着头说道:“嘿嘿,不好意思,俺还以为回了兴安岭呢。” 王老黑这一闹,我们急行军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亮堂了一些,抬头一看一轮皎洁的圆月可不正是悬挂在头顶。 月光柔和,山路也开始变得宽了一些,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子时山风就有些冷,我们不由地裹紧了衣服。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赵劫突然停了下来。 王老黑便催促道:“干啥呢?赶紧走啊。” 赵劫有些面目僵硬的转过头说道:“蛇,前面有蛇。” 走在最后的我和江凡听了也是一惊,快走两步赶到前面一看不由地都呆住了,只见一条浑身血红的小蛇出现在我们面前十几步的地方。 月光下,小蛇昂着头吐着白玉般的蛇信,挑衅的看着我们。 王老黑那家伙此时竟有些兴奋的说道:“这是啥蛇啊?俺咋没见过?” 说着,王老黑就要动手去抓那条小蛇。 “住手。”我忙叫停了王老黑。 王老黑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干啥?你怕俺弄不过它?不是和你们吹,说出来俺怕吓死你们,俺和师父曾经捉过一条大蟒蛇,那蟒蛇的身子比俺腰都粗。” 说着,王老黑指着不远处的小蛇说道:“就这样的小家伙,对俺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啊?” 说着王老黑又要上前去抓那条小蛇,我忙拉住他说道:“知道你牛,不过能不能先办正事?” 王老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我们绕开了小蛇,等我经过小蛇身旁的时候看了它一眼,等我走了过去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是哪里不对,照理来说蛇是冷血动物,但刚刚那条小蛇却是像人一样在打量我! 等我走了很远回头一看,那条小蛇竟然还在原地,就好像它一直在那里等着我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回忆。 漆黑的夜空下,一列悬空的火车上,一条浑身血红的小蛇趴在男孩的小臂上,男孩对面的女孩笑的很开心。 “可惜了,可惜了。”王老黑那厮的声音生生地打断了我的回忆。 接着王老黑继续抱怨道:“要是刚刚抓了那条小蛇,俺们就有夜宵吃了。” 王老黑不提夜宵还好,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顿时觉得饥饿难捱,每个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疲倦。 我骂了一句道:“你他娘能不能别动摇军心?再说了,你嘴咋这么馋呢?那小蛇一看就是剧毒蛇,能吃吗?” 王老黑昂着头说道:“咋不能?俺跟你们说,这蛇可是个好东西,蛇肉又被称为小龙肉,可比猪肉羊肉好吃多了。 尤其是这毒蛇的蛇肉不仅鲜香,还能治病嘞。南方的那些老板每年都得吃上几顿全蛇宴,蛇肉能驱寒气,多吃几顿连风湿都能自己好喽。” 王老黑说完我们都啧啧称奇,没想到这蛇还有这么多道道。 赵劫被小蛇一吓整个人脸色都有些惨白,只好由王老黑代替他在前面开路,他只需要在后面指引方向就好了。 王老黑从山路边上的树上砍下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用匕首砍去多余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打蛇棍。 王老黑颇有章法的用着打蛇棍,左一下右一棍的看着倒真像那回事。 我从兜里摸出烟盒一人分了一支点燃叼在嘴里,不得不说香烟在这时确实是好东西,既能给我们解乏,烟气又能驱赶蛇蚁。 好在没过多久就走上了大路,月光下连路上的坑洞和路边山上滑落的巨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过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乱葬口。 我这才看到乱葬口原来就是一个黄河改道时冲刷出来的黄河谷口,谷口上面倒是一片平坦的山地,山地上能看到一个有些破落的小庙,看来这就是黄河道人庙了。 就在我们发愣的时候,忽然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的脸很瘦,皮包骨头,一双眼却是像锐利的鱼鹰,一身六十年代的蓝布衣衫,补丁上摞着补丁。 “五爷?”赵劫有些惊喜的开口说道。 然后赵劫指着老人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五爷,黄河上鼎鼎大名的捞尸人。” 赵劫说着就要走上前给五爷行礼,我却是脸色一冷一把拽回了赵劫说道:“你看错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五爷。” 赵劫睁大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五爷一眼笑着说道:“没错,我见过五爷,他就是五爷。” 我死死的按住赵劫的肩膀说道:“你觉得许大爷会让我们来找一个死人吗?” 赵劫被我的话吓的身子一震,随后不敢置信的看着五爷开口说道:“你说五爷死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五爷却是阴冷的开口说道:“你说我死了?笑话。” 我只是直直的看着五爷平静的说道:“五爷,你的阳火呢?” 是的,从我一见到这个五爷就觉得不对劲,他身上居然没有生人的三股阳火。 “哦?原来是懂行的。”五爷看了我一眼说道,然后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现在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五爷说完就没再说话,我再抬头一看不由地愣住了,只见五爷身上熄灭的三股阳火竟然又亮了起来。 他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第八十五章 黄河道人庙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小子,你道行还浅了些。”五爷说完便不再理会我们,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我们身边经过,愣是没再看我们一眼。 我们眼见的五爷进了半山上的破庙,江凡率先追上去,边走边回头对我们说:“你们三个还愣着干嘛?赶紧追上去啊。” 我们搞不懂五爷是人是鬼,也弄不清楚五爷这人的脾气,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要想找到蛇仓渡旁的黄河眼,还必须得仰仗他。 这样想着,我们也不再犹豫和江凡一起就往破庙也就是黄河道人庙走去。 五爷似乎没有感受到身后有人一般,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见他有意不理我们,我们只好在后面跟着也不敢开口。 就这样,五爷缓缓走到了黄河道人庙边上,就在他要跨过庙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这庙可不比和尚的香火庙,你们要是不怕死就跟着进来。” 说完,五爷一个大踏步就走了进去,留下庙门外面面相觑的我们。 王老黑搞不明白这五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说这老头是不是故意捉弄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搞不懂,反正都到了这里,就算是狼腹虎口咱也得往里跳。”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俺可不管这庙是啥道人庙还是和尚庙,只要不是尼姑庵俺就敢往里进。” 我见王老黑是个混不吝,忙骂了一句道:“你小子嘴里也积点德,这黄河道人也算是功德无量的前辈了。” 其实我也明白这不能完全怪王老黑口无遮拦,因为他们是兴安岭的猎人,有时候小半年都在山里面待着。 粗犷的山和高大的树,满地的落叶和野猪熊瞎子的嚎叫,除了几条猎狗几乎都没个说话的人,所以他们只能和自己对话,时间长了,一个个嘴上都像是能跑火车。 再加上王老黑师父是巡山人,他们巡山人那一套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们只在进山时参拜山神庙,信奉的也只有山神老爷,所以对其他的庙多多少少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就在我喝止住王老黑的同时,黄河道人庙里传来一声冷哼,一阵阴风立刻从身后吹了过来,彻骨的寒意让我们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王老黑缩了缩脑袋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俺说这黄河道人庙没有这么神吧?” 我没好气的踹了王老黑一脚说道:“现在他娘的知道怕了?早他娘干啥去了?” 王老黑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有异常又咧着嘴笑道:“不是说神都是好的嘛,他们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俺计较的。” 我们站在黄河道人庙前都不由得有些发冷,刚才的阴风明明是从我们身后吹来的,但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庙门竟然缓缓从里面给关上了,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关上了庙门。 我们都愣在那里,有些进退两难。 江凡问道:“这庙咱们进还是不进?”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有第三种办法吗?” 王老黑一把推开了庙门大大咧咧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人死卵朝天,怕个鸟啊,俺先上了。” 我们见王老黑已经走了进去,也没再犹豫迈步就进了庙。 一进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四周就好像一瞬间暗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云把月亮给挡上了。 我们进了庙放眼打量,只见庙中央种了一棵树,一棵老槐树。 槐树怕是已有百年,三个人合抱恐怕都有些吃力,槐树有一半被雷击中过完全枯死,整个半边树成了焦炭。 而偏偏另一半长的枝繁叶茂,黄河道人庙的院子最多也就一百来平方,几乎有一半的院子都被槐树的枝叶覆盖,怪不得我们感觉四周暗了下来。 只是进了黄河道人庙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忙催促赵劫道:“赵劫,叫人。” 赵劫点了点头便开口喊道:“五爷?五爷?您在吗?” 赵劫一连叫了十几声,黄河道人庙里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 没一会儿,身边开始吹起了阴风,那不是爽朗的山风,而像是有人不停的往我们耳朵眼里吹。 王老黑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娘的,俺咋觉得这庙里有古怪啊。” 我被王老黑气笑了说道:“你倒是说说哪里古怪了?” 王老黑揉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俺总觉得这庙里有人在偷看俺们。” 王老黑的话语一落,江凡和赵劫那边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看来他们三人的灵识倒也不差。 江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我说道:“宋哥,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想了想低声说道:“这黄河道人庙里藏了不少的鬼,是他们在看我们。” 王老黑倒还好,江凡和赵劫吓的往我这边靠了靠小心的往外看,见四周没有异常才出声问道:“在哪呢?” 我伸手指了一个地方沉声说道:“那。” 王老黑江凡和赵劫三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庙里的那半颗老槐树。 就在我道出阴魂藏身地的时候,庙里忽然就起了阴风,阴风里隐隐传来鬼魂的怒号。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个青面獠牙不知道死了多久的胡子鬼忽然就动了手,他诡异的冲我笑了一下,紧接着就冲向赵劫。 世人都说鬼精鬼精,现在看来确实没错。我和王老黑身上有秘法傍身,胡子鬼不敢触我们眉头。江凡身上有观天令,自带官威护佑,胡子鬼当然不敢招惹。 只有赵劫最近霉运缠身,运势跌入谷底,此时在阴魂眼里就是香饽饽。 “小心!”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拽回赵劫,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这里的鬼想把咱们抓做替身。” 王老黑的脸更是黑了下来说道:“他娘的,这老鬼想把咱们坑死在庙里。” 江凡和赵劫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我冷哼一声说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胡子鬼站在槐树下怨毒的看着我们,我拔出匕首指了指他说道:“不怕死就过来。” 胡子鬼明显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个闪身就没入到老槐树里。 我当然不认为胡子鬼会善罢甘休,紧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我头皮直发麻,只见还剩下半边的老槐树上密密麻麻亮起了数不清的鬼火。 伴随着幽绿的鬼火,一声声桀桀怪笑在我们耳朵边响起。 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小鬼一笑阎王来到。 这些鬼对我们动了杀心! 第八十六章 五爷与黄河道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怒骂了一句道:“他娘的,早知道老子他娘的在外面一把火就给这破庙烧了。” 我看了一眼槐树只觉得心里发毛,半边树上的枝条挂满了鬼火,幽绿惨淡,像极了一张冒着绿光的人脸。 过了一会儿,我盯着老槐树上蠢蠢欲动却迟迟又没有动静的厉鬼们犯了嘀咕,想了一会儿我对王老黑说道:“有些不对劲,这厉鬼群怎么不攻击我们?” 王老黑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娘的能对劲才怪气了,俺算是看明白了,俺们这是进了鬼窝了,而这里就是鬼庙啊。” 王老黑看了一眼老槐树上泛着幽绿光的半边鬼脸,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什么黄河道人庙,俺看这分明是一座鬼庙。” “你放屁!”一个人影从庙里走了出来,怒目而视王老黑骂道。 “五爷!”赵劫惊喜的叫了一声道。 我抬头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刚刚进庙之后就消失不见的五爷。 王老黑是火爆脾气,此时见五爷出现,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道:“老梆子,你他娘是不是想害死俺们?” 五爷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你们凭良心说,我老五有没有提醒过你们?我是不是说过不怕死的就进庙?” 然后五爷直直的看着王老黑说道:“咋了?你们山里人就这么怕死?” 王老黑哑然了,不过他可不是个服输的主,随后就说道:“谁说俺怕了?” 五爷冷笑了两声没有理他,只是转过头看着我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东西了吗?” 五爷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猛的提醒到我,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确实看出了一些门道。” 五爷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冰冷说道:“哦?那你你说说看。” 我见五爷有意考我便笑了笑冲他拱了拱手说道:“晚辈才疏学浅只能姑妄言之,若有不对还望前辈担待。” “油嘴滑舌。”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五爷虽然口中这样说,但脸上的冰冷明显消融了不少。 我指着院子里那半边脸老槐树说道:“起初我也以为黄河道人庙只是一座普通的庙,直到我看见院里的老槐树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江凡不解的说道:“院里种棵老树有啥稀罕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院里种树确实没什么稀罕,但是,” 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但是院子里种一棵槐树就不对。” 赵劫也是好奇的问道:“槐树怎么就不对了?” 我解释道:“农村有一句老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前不栽桑后不插柳,中间不种鬼拍手。” 见江凡和赵劫满脸疑惑,王老黑趁机卖弄道:“这还不明白啊?桑树就是丧树,门口有棵报丧树,你说家中能不能安宁?” 江凡问道:“那柳树呢?” 王老黑想了想说道:“柳树也好理解,你见过清明上坟的时候有人把柳树枝插在坟头上吧?你想想看,本应该插在坟头上的柳枝你给插在了院子后面,好好的阳宅不就变成阴宅了吗?” 江凡和赵劫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江凡又问道:“那这槐树又有什么说法?” 王老黑想了想说道:“槐树嘛,木中有鬼,自然是能藏鬼呗。” 江凡听到这里不由地提出疑问道:“说不定当时在庙里种树的人也不知道这些规矩,这棵槐树是种错了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平常人家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们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黄河道人庙。”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五爷身上沉声说道:“如果一座庙里,尤其是道人庙里被人栽了一棵槐树,这就耐人寻味了。五爷,你说呢?” 五爷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说道:“那你觉得庙里种这棵槐树是用来干嘛的?” 我看了一眼五爷又看了一眼槐树冷冷说了两个字:“引鬼。” 我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王老黑江凡和赵劫三人被我的话惊的长大了嘴巴。 我特意偷偷瞄了一眼五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王老黑摸着下巴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这黄河道人庙里的鬼是被人故意给引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王老黑看着不远处半边槐树上密密麻麻的鬼火疑惑的问道:“这是谁干的?把鬼都给引到庙里,他图什么啊?” 我看了一眼江凡和赵劫,很显然他们和王老黑一样的疑惑,一样的想不明白。 我突然觉得有些伤感,然后我叹了口气说道:“做下引鬼局的绝对是个高人,而且是一个绝对高风亮节的高人,他图的既是方圆百里百姓的安危,又是那些被填了黄河的阴魂的一个归宿。” 随后我解释道:“乱葬口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按理说早就应该发生不止一次的厉鬼掠世民不聊生的人间惨景,但无论是渡口村还是一路走来我都没看到或者听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原因只有一个,” 我看着五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就是厉鬼被人给引到了这座庙里给困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这座黄河道人庙整个就是一个阵法,而阵眼,” 我指着院里的半边槐树开口说道:“阵眼就是那棵灵槐。” 王老黑他们此时呆若木鸡,五爷的脸上也轻微的抖动着。 “俺的娘哎,你是说这整个黄河道人庙就是一个阵法?这也太牛X了,一百多年还能照常运转。”王老黑感慨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阵法确实厉害,不过我能看出来这阵法几十年前应该被阴魂破坏了一次,现在之所以还能运转是因为有人活生生用雷法给劈死了半棵灵槐,这也就是说咱们眼前看到的这些阴魂只是几十年前的一半,甚至更少。” 我们都没再说话,心里一阵的发凉,这半边脸的灵槐上少说也有上千阴魂,如果是几十年前的话我都不敢想是个怎样的可怕场景。 更让我心里发寒的是,居然有人能活生生用雷给劈死一大半,这是怎样令人心惊胆战的雷霆手段? 五爷这时脸上终于柔和了不少,他难得温和的看了我一眼赞许的说道:“后生可畏,我老喽。” 我恭恭敬敬地对五爷行了一礼说道:“五爷守庙功德无量,晚辈诚心佩服。” 五爷苦笑了一下说道:“先祖留下遗训,我怎敢违背?” 五爷说完我们都愣住了,随后我脸色一变的说道:“五爷,难道你是?” 没等我说完,五爷就点点头说道:“没错,先祖正是当年的游方道人,也就是黄河道人。” 第八十七章 勉为其难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本来就猜到了几分,但真的等五爷承认的时候,我们还是暗自咂舌,谁能想到一个在黄河捞了半辈子水漂子的捞尸人,先祖居然会是当年的黄河道人呢? 五爷没管我们的惊讶自顾自的走到半边灵槐边上掐了个正宗的道诀说道:“闹够了就歇着吧。” 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半边灵槐上的鬼火渐渐隐没到灵槐之中。 “跟我进来吧。”五爷似乎从来没有敌视过我们,就算几次王老黑的无意冒犯,五爷也是没有放在心上。 五爷并没有带我们走入正庙,而是带我们绕了一圈进了庙后的一个厢房。我打量了一眼,与其说那是厢房倒不如说是窝棚来的妥帖一些。 这时天已经微微泛白,路上倒也看的清楚。 五爷走在前面进了窝棚,我们随后走了进去,刚进窝棚五爷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王老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五爷垂着脑袋吐了口黑血,整个人这才看上去好了一点。 我在黄泉客栈跟着老白头学了点医术,此时忙走了过去给五爷把脉。 王老黑见我脸色阴沉了下去忙问道:“俺说宋命,他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颗心也跌入了低谷。 五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事,不就是阴气入体嘛,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五爷的洒脱让我猛的想起一个同样洒脱的老人,许大爷。 我忙对江凡说道:“东西呢?” 江凡被我这突然发问也是搞的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啥东西?” 我着急了说道:“小木人,许大爷给你的小木人。” 江凡这才想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口袋里摸索着。 五爷疑惑的看着我们两个,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鬼。 突然,五爷的眼神就愣住了,因为江凡举起的手上正是许大爷给的那个小木人。 江凡把小木人递给五爷,五爷接过小木人打量了一会儿阴沉了脸色说道:“这东西你们从哪弄来的?” 见五爷的面色不善,我就知道他估计是误会了。 我忙解释道:“这小木人是许大爷给我们的,也是他告诉我们来这里找你的。” 随后,我便粗略的给五爷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五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说你们想找黄河眼?还有笨打鱼的侄孙子和你们这边的一个小姑娘被人抓了?” 笨打鱼的?臭老五?这俩人互相起的外号倒是颇为有趣。 我点了点头说道:“还请五爷能帮忙把我们带到黄河眼。” 五爷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这庙里镇压的可是百年来枉死的厉鬼,他们被人填了河已是滔天的怨气,此时又被镇压百年,要是他们挣脱了阵法,恐怕方圆百里将会化作人间炼狱。” 五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先祖其实当初就料到会有后来的填河之患,不过壮士断腕丢车保帅也是无奈之举,所以先祖坐化之前就已经留下了应对之策。 这座黄河道人庙乃是借了山川之力用来镇压乱葬口,庙内的槐树更是先祖从昆仑神山求来的仙种灵槐,灵槐可聚天地灵气,枉死的阴魂在此修行便可洗去一身怨戾之气投胎转世。 本来万无一失,奈何天地往复沧海桑田,赖以镇压乱葬口的山川竟然接连被炸平用来修建水库,黄河道人庙能借到的山川之力逐渐减少,直到四十年前厉鬼居然险些冲破阵法。 好在当年这里路过两个年轻人,那两人以绝世道法竟然引来天雷,天雷落下毁了半棵灵槐屠了大半厉鬼才算是阻止了那场大祸。后来那两年轻人又在本来的阵法之上布了北斗攘鬼阵,我这才勉强能够镇压住剩下的这些厉鬼。” 五爷讲完,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虽然五爷的话没有多少波动起伏,但我们仍然能感受到当年的惊心动魄。 我忽然开口说道:“五爷,你还能撑多久?” 五爷眼神黯淡了下去说道:“依我现在的身体,最多半年。”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呢?” 五爷眼睛一亮但随后黯淡了下去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些道行,但想对付那上千的厉鬼,恕我直言,你们还不够看的。” 五爷的话在理,连王老黑都不得不服气没有反驳。 我直直的看着五爷的眼睛说道:“动手的当然不是我们。” 五爷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说的是谁?” 我笑了笑说道:“当然是项哥。” “项哥?项哥是谁?”五爷和王老黑他们都愣愣的看着我,满脸的疑问。 半个小时后,黄河道人庙。 一匹彪悍的大马身上项哥不怒自威的冲我说道:“你说的军队就是他们?这也太歪瓜裂枣了吧?” 我看着灵槐上被项哥震慑的瑟瑟发抖的厉鬼忙说道:“项哥,苍蝇再小也是块肉,你就勉为其难收下他们吧。” 项哥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收了他们。” 我不由地满脑门的黑线,这可是在灵槐里修行了百年的厉鬼,就算比不上地府的阴兵也差不到哪里去,但看项哥满脸嫌弃的样子好像是他吃亏了一样。 项哥冲着灵槐上的厉鬼一声怒喝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项家军,等我打下地府,你们就成为地府最有权势的人。” 不知道是项哥的实力过于恐怖,还是项哥给他们的许诺过于诱人,那群厉鬼居然一个个乖乖的跟着项哥回了地府。 项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我说道:“以后这种货色不要叫我。” 我心里不由得暗骂这老小子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 五爷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项哥带着厉鬼回了地府,王老黑第一个竖起大拇指说道:“猛人,俺老黑服了。” 我看着还在发愣的五爷说道:“咱是白天出发还是晚上出发?” 五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小声说道:“不行,你们还是不能去啊。” 我不解的看着五爷,王老黑已经不满的嚷嚷起来:“俺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五爷忙摆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我了,我不是说不带你们去黄河眼,而是说去了黄河眼你们也下不去。” “下不去?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老黑更是不解的问道。 第八十八章 合作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五爷这才解释道:“你们知道黄河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我想了想说道:“许大爷跟我们说过黄河眼的事,他说黄河眼就是黄河龙王的眼睛。” 五爷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黄河眼说白了就是海眼。” 王老黑一惊道:“海眼?这黄河里怎么会有海眼呢?” 五爷脸一板说道:“黄河里都有黄河龙王,偌大的东海还不能有海龙王吗?” 我们都被五爷的话镇住了,然后他又继续说道:“这蛇仓渡的黄河眼下面连着东海,简直深不可测,水下的东西你们多多少少也懂点,你说咱们肉眼凡胎的人要是掉进了足有上千米深的黄河眼会怎么样?” 我们都沉默了,确实我们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些。 我想了想说道:“以前我一个喜欢玩潜水的朋友曾经和我提过一嘴,据他所说,人体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纯靠肉体的情况下大概能潜水十米,体格不好的则最多潜水五米,人体所能承认的潜水极限最多是三十米左右。” 我的话让王老黑他们三个人脸色变得更差,王老黑想了想低声问道:“要是带上潜水工具呢?”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那个朋友说过,普通人要是戴上潜水装备,穿上专业的潜水衣,戴上氧气瓶,最多能潜入水底一百米就已经是极限,世界上潜水最深的记录也才三百多米。”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完,但王老黑他们三人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五爷说黄河眼足有上千米深,也就是说比世界记录还要多七八百米。 王老黑想了想问道:“如果我们强行潜下去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也问过我那个朋友这个问题,他只是平静的说了两个字。” 王老黑问道:“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找死。” 这两个字当时我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好笑,但现在只觉得像是一只大锤一锤锤的敲在我们心上。 然后我解释道:“我朋友说潜水是世界上极限运动中的极限运动,是在刀尖上跳舞,和死神亲吻。” “潜水越深,水底的水压越大,到了一百米往下,水压和身体本来的压力就会失衡,人的身体就会受损。要是超过了人体的极限,就会,”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王老黑催促的问道:“会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超过人体的极限,深水的压力会让你的五脏六腑像气球一样爆开。” 大家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江凡说道:“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后来我在清梦斋闲着没事干还专门查了一下这方面的东西,据说世界上最深的海底是马里亚纳大海沟,那里的压强足以让一艘全新的潜水艇变成一块铁饼。” 王老黑心烦意燥的在地上踢了两脚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王老黑说道:“还记得小妖丫头和咱们说过怎么进黄河眼吗?” 王老黑一愣随后说道:“好像是说过要用上铁船啥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小妖的原话是这样:“在水与水的边际,隐藏着龙王的眼睛,三个月亮完整的合在一起,坐着铁的船才能打开神秘的遗迹。”” 王老黑江凡赵劫三人疑惑的看着我,五爷却是突然抬起头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王老黑还是没明白我的话挠着脑袋问道:“这都啥跟啥啊?什么水与水?又什么三个月亮?铁的船?” 我说道:“你咋还没明白,龙王的眼睛说的就是黄河眼,铁的船就是许大爷提到的那口铁棺材。” 王老黑恍然大悟但随后就想到了什么指着赵劫说道:“铁棺材不是和他爷爷一起下葬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昨晚我看的分明,赵村长必然是成了黑毛僵,但那口铁棺材却是已经不翼而飞。”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这么多,没了铁棺材不都是废话吗?” 我冲着他们神秘一笑说道:“会有人送来的。” 王老黑不服气的说道:“你就吹吧。” 就在这时前庙的庙门传来了敲门声,我说道:“看,这不就来了。” 我们四个人跟着五爷去了前庙,一个黑衣人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神看着我们说道:“哦?人挺齐的吗?”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除了蛇花子还能有谁? “你他娘的找死!”王老黑说着举起袖珍弩就要射死蛇花子,蛇花子却是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按下了王老黑举着袖珍弩的手说道:“先看他要说什么。” 王老黑不情不愿的放下袖珍弩威胁般的说道:“赶紧说你的遗言。” 蛇花子丝毫没在意王老黑的威胁说道:“我来是找你们谈合作的。” 王老黑骂道:“他娘的你这人忘性真大,昨天还在俺们背后捅刀子,今天就过来谈合作,咋了?以为俺们好欺负是吧?” 蛇花子笑了笑,我这才注意到蛇花子真的很年轻。 现在想想到目前为止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昨夜在渡口村外的绝户地,他阴了我们一把但没有露面所以我没看清他的面貌。 另一次也是昨夜,是他出来为难江凡和赵劫,我因为藏身地离的很远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想着他老道阴险的江湖手段,和阴阳怪气的话语我以为他至少应该有三十岁,但现在打量了一眼,他最多也就二十出头,比我还要小上一些。 蛇花子的脸很白,整张脸冷俊,睫毛很长,是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那号人,也就是俗称的小白脸。 蛇花子见我打量他,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江湖就是江湖,昨日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又因为共同的利益合作,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老黑被蛇花子的话呛的语噎,我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利益?” 蛇花子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们需要镇灵棺来进黄河眼,” 见我们面露疑惑,蛇花子反应过来说道:“哦,镇灵棺也就是你们说的铁棺材。” 然后蛇花子继续说道:“不瞒你们,镇灵棺在我手里,你们想进黄河眼就必须得和我合作。” 第八十九章 解谜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这边沉默了下来,蛇花子说的没错,我们要想进黄河眼就必须得借助镇灵棺,而蛇花子的目的也显而易见,他想进黄河眼就必须得知道进入黄河眼的办法,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黄河眼的位置。 蛇花子说完倒也不着急催促,玩味的看着我们。 我死死的盯着他说道:“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是我们的人你必须先放回来。” 蛇花子被我问的一愣,然后他阴沉了脸说道:“我可没抓你们的人。” 王老黑怒了说道:“别装了,小妖不是你们抓的还能有谁?” 蛇花子也是怒了说道:“少血口喷人,我们走阴人做事向来敢作敢当,我说没抓就是没抓。” 我见蛇花子的反应不像有假,心里也是一冷,大脑快速的运转着。 如果蛇花子说的是真的,走阴人没有出手抓走小妖,我们和鬼市又是合作关系,小妖也不可能是鬼市抓走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寒,难道抓走小妖的人是观天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蛇花子道:“瘦猴是不是你们的人?” 蛇花子皱起眉头说道:“瘦猴?谁是瘦猴?” 此刻我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假扮瘦猴的人叫来了警察,如果瘦猴是观天局的人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事情到了这里只有一种可能解释的通,那就是除了鬼市、走阴人和观天局,还出现了第四方势力,这伙人行事狠辣不讲手段并且一直躲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蛇花子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我就告辞了。” 说着蛇花子转身就走,我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说道:“别生气,我们和你合作。” 蛇花子一把甩开我的手冷冷的说道:“下次我会把你的手砍下来。” 就这样,昨天还大打出手的我们今天就合作了,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个江湖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风吹过小庙,半边槐树哗啦啦的往下落着叶子,灵槐最后的灵气也被阴魂跟着项哥去了地府,它要枯死了,没人记得它曾经也守护过一方百姓。 我们回了五爷的窝棚,蛇花子皱着眉头在窝棚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走了进来。 天亮了我们才看清五爷的窝棚其实并不大,不过却整理的非常干净。只是光线有些暗,窝棚没有窗户,所以山风很少吹来,加上离黄河太近,多多少少带有一些霉味。 五爷这里显然没怎么来过客人,窝棚里只有几个落灰的板凳,我们擦了灰便坐了下来。 五爷在窝棚外架了一口锅,自顾自的忙活起来,我们也插不上手,只好看着五爷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没过多久,五爷便做好了一锅面条,在窝棚外招呼我们出去吃饭。 饿了一夜,此刻我们早已是饥肠辘辘,四个大老爷们也不客气,接过五爷递过来的碗筷盛了一碗就往嘴里扒拉。 我们四周是面条热腾腾的香气,让我惊讶的是这面条几乎入口即化,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我饿的出了幻觉,我居然吃出了一种鱼肉的鲜味,反正舒服极了。 五爷盛了一碗面走到蛇花子身边把面塞到他手里说道:“碗和筷子都是我很多年前买的,这里一直也没来客人,你就放心用吧。” 蛇花子脸上有些奇怪,他盯了手里的碗好一会,终于是吃了第一口,然后他的脸上更加奇怪,随后就开始大口的咥面。 王老黑一边往嘴里塞着面条一边问五爷道:“五爷,你这面里是不是放了啥东西?咋这么香呢?俺吃着都吃出鱼肉的鲜味来了。” 五爷笑了笑说道:“香吧?香你们就多吃点。” 最后在我们再三追问之下,五爷才道出了面条的秘密。 原来我们吃的面条根本就不是面做的,而是鱼肉做的。五爷把前两日捉来的黄河大鲤鱼用一个大缸给养了起来,黄河里的鲤鱼乃是有名的河鲜,但黄河里多泥沙,鲤鱼喜欢吃泥,所以捉来的鲤鱼都多多少少带有泥腥味。 五爷把捉来的黄河鲤鱼用大缸养起来,大缸里倒满的是山泉水,鲤鱼在大缸里养几天后就会把肚里的泥沙给吐出来。 不仅如此,这黄河鲤鱼因为几天没进食肚子里也会变得干净,而因为大缸里是山泉水,所以鱼肉吃起来就会带些山泉水的甘甜。 五爷再熟练的将鲤鱼去鳞除骨,剩下的鱼肉捣碎用一个筛子下锅就成了面条,准确说应该叫鱼条才对。 等吃完饭,我们帮着五爷收了锅洗了碗筷,五爷坐在老槐树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自己用旧报纸卷的纸烟,点着抽了一口,吐出的烟圈缓缓飘散。 我闻着这劣质呛人的烟气,心里不由得有些伤感,一个老人孤独的守着一方百姓的安宁,一个高人甘心过着平凡到以至于清贫的一生,一个本应该被江湖标榜的老者此时却如庙中的老槐树一般将要枯死。 要不是我们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可能这个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五爷所坚守的事。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五爷说道:“五爷,你试试这个。” 五爷笑了笑从我手里接过烟盒,他从里面抽出一支然后把烟盒递回了我。 五爷把那支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然后擦着一根火柴点燃抽了一口陶醉的说道:“好烟。”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盒普通的红梅,我踢了王老黑一脚说道:“老黑,你他娘那盒中华呢?” 王老黑这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没拆封的中华递给五爷说道:“五爷,你抽这个。” 五爷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袋倒出些碎烟叶,又撕下一块报纸卷成一支卷烟说道:“我还是喜欢抽这个。” 然后五爷把手里的卷烟递给王老黑说道:“你尝尝?” 五爷给我们每个人卷了一支,包括蛇花子都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卷烟。 那天上午,我们坐在黄河道人庙院子里那半边槐树下,劣质的卷烟劲很大,除了我和王老黑这种老烟枪,江凡赵劫呛的眼泪直流,惹得我们好一阵取笑。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蛇花子好像不会抽烟,他把卷烟点着放在手上,安静的看着一支烟慢慢烧完。 我们在院子里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有说话的五爷突然开口说道:“宋小子,你今天说的那啥三个月亮完整的合在一起,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 五爷的话在我的心里翻起滔天巨浪,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在五爷这里似乎会有答案。 第九十章 出发前夕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见五爷这样说忙催促他问道:“五爷,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见过三个月亮?”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说来也巧,这个地方就在你们要去的黄河眼。” 我心中大喜,现在看来无论怎么说我们的方向都是对的。 王老黑问五爷道:“都说镜中花水中月,俺怎么想最多也是天上一个水里一个,这也就才两个月亮,怎么会有三个月亮呢?”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要说在别处你说的倒也没错,但黄河眼这里不同,这是黄河中通往东海的海眼。” 五爷见我们面露疑惑,想了想解释道:“你们总见过石井吧?当月亮正悬挂在天空中央的时候,石井就会倒映天上的月亮,这就是井中月。” 五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而这黄河眼就相当于黄河中的水井,当明月高悬在天空中央,此时便会出现三月相合之象。” 随后,五爷抽了口烟说道:“总之,你们去了黄河眼就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时间。” 蛇花子被我突然的开口惊的一愣,然后问道:“什么时间?” 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解释道:“三个月亮完整的合在一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时间。” 我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解释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黄河眼根本就不是什么黄河龙王的眼睛,也不会是什么通往东海的海眼,而是一个阵法。” 蛇花子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想象力挺丰富啊?不要忘了黄河眼可是在黄河河底,若是阵法的话,又是用什么力量才能支撑这么一个大阵?” 见我沉默,蛇花子挑衅的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道:“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这黄河眼里的地宫少说也有千余年,若是阵法早就崩溃了。” 蛇花子说完便没再开口,她开始鼓捣起院里的灵槐。 我沉默着并不是代表我说的不对,而是在思考蛇花子的话,他的话确实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件事。 我相信我的判断绝对没有错,因为黄小妖破解石碑上的匈奴金文说的很明白。 三个月亮重合在一起这是黄河眼中阵法开启的时机,而镇灵棺则是进入阵法的媒介,无论怎么看,黄河眼绝对藏着阵法。 只是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一个这样深藏在黄河水底的绝世大阵运转千年? 黄河上的阳光温暖但非常刺眼,五爷站起身子拍了拍灰土对我们说道:“夜里我带你们去黄河眼,你们折腾了一夜就去休息一会儿吧,吃饭我再叫你们。” 我们也不和五爷客气,反正这黄河道人庙里多的是房间,我们从五爷那里拿了两床被褥随便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五六点,我揉着眼睛起来,王老黑江凡和赵劫他们还在睡着。 我去了前庙,一路上竟没看到五爷,不知道他又去忙活什么了。 一见前庙就看到蛇花子倚在半边灵槐上,他睡着时便没了醒着时那般的扎人,他的眉头紧锁着显然是缺少安全感,我不由地少了几分对他的厌恶。 夕阳洒下柔和温艳的光,我这才发现蛇花子的眼睫毛真的很长,我往前走近了一些才看清霞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一些细小的阴影,居然是他细而长的眼睫毛在余光下的影子。 突然依在灵槐上的蛇花子睁开了眼,紧接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冲着我就甩了一件东西过来。 白光闪过,我虽然极力躲闪但终究是因为没有防备而让那东西擦着我的胳膊飞了过去。 我低头一看,左胳膊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胳膊上一道不深的口子在往外流血。 我这才明白,蛇花子丢出来的是他的刀。 蛇花子没有解释,他冷冷的从我身边走过拔下了钉在墙上的匕首淡淡的说道:“下次不要离我太近。” 我心里直骂娘,就刚刚我和他的距离少说也得有两米远,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离他太近呢? 我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转身就要走,心里想着离这疯子越远越好。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蛇花子把匕首贴身藏好突然开口说道。 我还在生气没好气的说道:“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现。” 说完,我又要走,蛇花子却是继续冷冷说道:“你难道就没发现五爷有问题?” 我停住了,然后我径直走到蛇花子面前,他比我矮一些,所以我故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说完,我转身离去再没看他一眼。 蛇花子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的脸色从我转身便开始有些阴沉,我回到庙后把王老黑他们三人叫醒。 我们四个人去了前庙,王老黑给我们散了烟。 我接烟的时候,王老黑眼尖看到了我胳膊上的伤口皱着眉头问我:“咋了?你和人动手了?” 王老黑说着目光不善的看向蛇花子,因为这里只有他可能和我动手。 我接过烟点燃叼在嘴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蛇花子淡淡说道:“是被猫抓了。” 蛇花子闻言立刻抬起头冲我这边瞪了一眼,我毫不避让的和他对视着,他终究是理亏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看我。 王老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俩,江凡和赵劫看着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王老黑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我说道:“俺说宋命你他娘的不会是基佬吧?俺得离你远点。” 王老黑不说还好,他一说连带着江凡和赵劫都往后走了几步。 我没好气的踢了王老黑一脚说道:“就你他娘的会满嘴喷粪,老子性取向很正常的好不好。” 王老黑神秘的看了蛇花子一眼,凑到我耳边偷笑着说道:“你不会连个男人都搞不定吧?” 我满脸黑线,索性不再理他。 只有蛇花子好像听到了一样,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 我不由地心里直骂娘,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在这时一直没见人影的五爷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往他身后一看不由地都乐了。 只见五爷手里提着个酒瓶,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黑狗,黑狗的身上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居然还挂着两条黄河大鲤鱼,而那两只黄河大鲤鱼竟然在不停地用鱼尾拍打着大黑狗。 第九十一章 小龙菇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五爷一进门就招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给小虎帮忙啊。” 我们先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五爷口中的小虎就是他身后的大黑狗。 我和王老黑从小虎身上取下那两尾大鲤鱼,没想到它还挺通人性,感激的看了我们一眼。 五爷指了指王老黑说道:“黑小子,你帮五爷把鱼给收拾了,今天五爷请你们吃顿好的。” 王老黑一拍胸脯道:“得嘞,今儿俺们就尝尝五爷的手艺。” 五爷爽朗一笑就去了庙后院,小虎背着背篓跟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冲我们摇摇尾巴。 没一会儿,我们几个人除了蛇花子都忙活了起来。 江凡跟着赵劫一起去后山提来山泉水,王老黑的那把匕首此时也成了猎刀,他麻利的刮去两边鱼鳞,一刀便剖开鱼腹将内脏丢了出来,他没吹牛冲他这份杀鱼的手艺来说,不愧是一个常年在老林子里讨生活的猎人。 我则是按照五爷的吩咐将一块块松树劈成适合烧的木柴,没一会儿,王老黑处理好了黄河大鲤鱼,江凡和赵劫两个人提回了一桶山泉水,我则是劈出了一堆的木柴。 五爷早就支好了锅,很快我们就架起了一堆火,五爷把山泉水和收拾好的鱼一同下了锅。 夕阳早就落了下去,天上擦了黑,山风清凉的吹在我们身上,松鸦和画眉鸟不时的在后山鸣叫。黄河道人庙里的阴魂都被项哥带走,此时已经没了阴森,而是一种道庙里特有的安和宁静。 庙里的我们几个人围着火堆,松树燃烧时烟气不大,反而带着一些松树特有的清香。火很烈,没一会儿鱼肉的香气勾的我们直流口水。 五爷从窝棚里走出来,一手提着背篓,另一只手端着个盆。 五爷看着我们的馋样笑着说道:“这黄河大鲤鱼可是好东西,你们来的也正是好时候,要是搁前两个月,正好是黄河的汛期,鲤鱼整日的顺水或者是逆流而游,身上没有多余的油水,吃着就差些意思。 现在入秋,鲤鱼也开始为了过冬做准备,一个个肥美的很,正是喝汤就酒的好时候。” 五爷的话不假,他捉来的鲤鱼不仅大而且肥。 五爷冲我们晃了晃他手里的背篓说道:“上好的黄河大鲤鱼就得配这样的好东西,我保准你们吃了就得鲜的掉了眉毛。” 王老黑一听搓着手说道:“五爷,啥好东西啊?让俺们也开开眼。” 五爷笑着把背篓的东西倒在了我们面前的地上,等我低头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地头皮直发麻。 只见地上咕噜噜滚着一片五颜六色的东西,居然是一地的蘑菇。 我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只见江凡赵劫面露古怪,蛇花子脸上也阴晴不定,只有王老黑却是两眼直放光。 “五爷,你从哪弄的这好东西?”王老黑颇为兴奋的开口说道。 五爷笑了笑说道:“后山今年也就出了这么点,都让我给弄回来了。” 江凡终于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这蘑菇五颜六色的,吃着不得去见阎王爷?” 五爷笑而不语,王老黑骂了一句道:“你小子他娘的懂个屁?俺问你,你知道什么是毒蘑菇什么是能吃的蘑菇吗?” 江凡不服气的说道:“这谁不知道,有颜色的就是毒蘑菇呗。” 江凡的话显然得到我们的赞同,他更是有底气的看向王老黑。 王老黑有心卖弄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这群土鳖懂个屁啊?谁告诉你们五颜六色的蘑菇就非得是毒蘑菇,又是谁告诉你们没有颜色的蘑菇就是能吃的土蘑菇了?” 王老黑的话问的我们一愣,随后他就嘲笑着我们说道:“蘑菇这玩意儿吧,吃着确实香,但有毒的实在太多。后来吧就怕小孩子随便采来吃了出事,就传出了五颜六色的蘑菇就是毒蘑菇的说法。” 王老黑的话让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说法。 江凡仍旧是不服气的指着地上的蘑菇说道:“既然五颜六色的蘑菇和普通的蘑菇都可能是毒蘑菇,你凭什么说这就不是毒蘑菇呢?” 王老黑一听江凡这样说就乐了,拍了拍江凡的肩膀说道:“得,今天俺就教你一招。” 说着,王老黑顺手从地上捡了一个蘑菇说道:“怎么判断找到的蘑菇究竟是不是毒蘑菇其实很简单,虫子是最喜欢吃蘑菇的。 你只需要看找到的蘑菇根部有没有被虫咬的痕迹。如果是被虫咬过的,就算比这再花哨一些也是可以吃的蘑菇。但如果是没有虫咬的痕迹,哪怕再普通不过的蘑菇也会要了你的小命。” 王老黑说完用手指了蘑菇根部给我们看,我们凑近了一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这蘑菇是被虫咬过的。 五爷这时赞许的看了王老黑一眼,随后对我们说道:“这叫小龙菇,是入秋时山上的毒蛇盘踞在老树上口中往下滴的蛇涎也就是蛇口水,蛇涎滴在地上,恰好又下了雨,雨后蛇涎处生出的蘑菇就叫作小龙菇。” 我们听的不由地咂舌,没想到这小龙菇来历倒是稀奇。 五爷麻利的把小龙菇给清洗了一下就下了锅,松树柴火正旺,小龙菇一下锅没一会儿整个院子都飘出那种诱人的香味。 五爷又将那个盆拿了过来,我们这才看到那盆里是擀好的玉米饼子,一个个有巴掌大小。 五爷揭开锅盖,贴着锅边放了一圈,我们中午没吃饭这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一锅鱼肉和锅贴饼子。 又过了一会儿,五爷提着之前那瓶酒走了过来。 “行了,时候到了,开饭。” 五爷一声令下,我们早就按耐不住的揭开了锅盖,扑面而来的鱼汤香味差点没闪了我们一个跟头。 低头一看,只见锅边的玉米饼子一个个金黄诱人,一锅的清水鱼汤更是馋的我们直流口水,鱼汤是奶白色,小龙菇的颜色就斑斓的多,看着就像是野兽与美人一般野性。 “等等,差点忘了一件要紧的事。”五爷突然开口说道。 “咋了?”王老黑一只手拿着勺子还停在半空,不解的看着五爷说道。 我们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疑惑的看向五爷。 这时五爷才淡淡的说道:“忘放盐了。” 我们:“。。。” 第九十二章 出发 上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一人盛了一碗鱼汤,鱼汤很烫,江凡烫的直咧嘴,赵劫把鱼汤端在手里用嘴吹。 我和王老黑就比较聪明,一层层的揭着喝。 五爷说的没错,真的是鲜掉了眉毛。 蛇花子这人孤傲,在一旁看着我们喝鱼汤也不说话。 五爷给他盛了一碗放在面前,他冲五爷点点头算是致谢。 五爷拿了几只酒杯,把他提来的酒瓶打开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 王老黑看着五爷手里那瓶包装纸都破了半边的酒瓶说道:“俺说五爷,你就喝这酒啊?” 五爷晃了晃酒瓶沉声说道:“你小子懂个屁,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我们半信半疑的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两只眼睛都直了,这酒香咧,像一股火腾的一下从嘴巴直烧到喉咙,那股火直把五脏六腑都烧到通红才算为止,昨夜在山里的寒气一驱而散。 王老黑竖着大拇指说道:“这酒有些意思,没俺们那疙瘩的苞米酒烈性,但好在多了几分甘甜。” 五爷说道:“这可是二十年前国营酒厂特供给京城的一批烧酒,据说还是国宴上用来招待外宾的,要不是酒厂有事求我,咱们普通老百姓哪有这样的口福?” 王老黑说道:“我们只是好酒却不懂酒,五爷给俺们讲讲这烧酒里的道道呗。” 五爷这时已经喝了大半杯,脸色微红的说道:“酒这东西看着神秘听着也神秘,其实说穿了也就那回事,就比如说咱们喝的这瓶烧酒就不简单。” 五爷放下了酒杯想了想说道:“你们知道烧酒的原料是什么吗?” 王老黑想都没想的说道:“当然是高粱呗。”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高粱。不过咱们喝的这瓶烧酒用的可不是这的高粱,而是仁怀红高粱。” 我问道:“茅台?” 五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洋人怎么学也种不好的仁怀高粱。” 王老黑说道:“好像这酒里不止有高粱吧?”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光用高粱烈是烈了但是容易上头,所以这里面特意加了糯米和豆子,糯米多了回味就甘甜,豆子多了烧酒清冽。单单是这酿酒的水,都是特意用牛车从山上拉下来的山泉水。你说这酒珍贵不?” 王老黑竖着大拇指说道:“五爷大方,俺干了。” 说着,王老黑将整杯的酒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晚风吹的篝火噼里啪啦,我们就着玉米饼子把一瓶烧酒和一大锅鱼汤给喝了个干净,就连一向冷冷的蛇花子都喝了两碗鱼汤吃了一块饼子。 蛇花子没喝酒,这倒是便宜了我和王老黑,王老黑趁着没人注意把蛇花子的酒杯给拿了过来,不幸的是被我看到了,所以一杯酒就变成了两杯酒。 放下碗,我们围着那团篝火侃大山。 因为照五爷的话来说,我们最好等夜里九点多十点的时候再出发,因为现在是黄河禁渔期,万一被巡河员抓到误以为是偷猎的就麻烦了。 五爷照旧抽着他的自制卷烟,小虎在我们四周跑来跑去,寻找着还带鱼肉的骨头,兴许是找到了一块,因为我开始听到它啃骨头的咔嚓声。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问五爷道:“五爷,你怎么成了一个黄河上的捞尸人?” 五爷吐了口烟气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成一个游方道士吧?” 没等我点头,五爷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都是身不由己,人们都说黄河上的挖河工苦,头顶烈日脚踏淤泥,号子一喊就是一整天,但其实挖河工一点都不苦,苦的是俺们捞尸人啊。” 五爷说着脸上出现一种悲戚的神色说道:“捞尸人外行看着风光,但其中艰辛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你想想看这黄河这么大,有想不开跳河的,有从船上失足落水的,甚至有夜里抛尸的,形形色色的什么样尸体没有? 先不说这些看着都让人害怕的水漂子,黄河里的邪乎东西海了去了,水猴子,河毒蛛,水长虫,哪个不能要了人的命? 这夏天捞尸,尸体在水里都泡的涨开了,奇臭无比,寻常人避之不及,我们却得用手给他们捞上来。冬天更是不必说,三九天的水几乎连鱼都能给冻死,我们却要光着膀子跳进河里,一待就得半个时辰,人上来的时候连骨头都给冻酥了,用木棍一敲整个人都会像是朽木疙瘩一样散了架。” 五爷声音平淡就好像是说别人一样,但我们听着心里全都不是滋味。 五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像先祖一样当个游方道人,其实我想啊,我真的想,哪怕做不到和先祖一样游历四方,也能做个阴阳先生给人看事,省的吃了这捞尸人的苦不是?” 五爷说到这里眼神一暗说道:“宋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情?” 第九十三章 出发 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一听五爷提问忙回道:“什么事情?” 五爷看了一眼庙外乱葬口的方向沉声说道:“这乱葬口上百年来填下去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听说过有人见过尸体吗?” 我听的心中一寒,忙把目光看向赵劫,赵劫也是一脸茫然冲我摇了摇头。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乱葬口的尸体消失了?” 五爷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他们都被一个地方给收走了。” 五爷说到这里看向我,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说是黄河眼?” 果然五爷继续说道:“没错,这百年来所有填入乱葬口的尸体全都莫名的进了黄河眼。” 我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我问道:“五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五爷的脸上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爹告诉我的。” 五爷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是在我小时候,村里都很穷,饿急了的村民把黄河里的鱼都快捉光了,可我爹每天都能给我做一顿鱼吃,他捉来的鱼鲜美肥大,完全够我们一家人吃,但他偏偏只让我一个人吃,哪怕是吃不了的鱼汤也得倒回河里。 起初我很不理解,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爹突然告诉我,我吃的鱼就是从黄河眼那里捉来的,而鱼之所以那么肥大,是因为啃食了黄河眼中那些尸体身上的肉。” 我们都被五爷的话惊的如木雕泥塑一般,鱼吃了死尸,五爷吃了鱼,那岂不是五爷吃了死尸?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先祖早就料到黄河眼会收走死尸,但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他就留下了这样一个,一个改变了我一辈子的办法。” 我吃着死尸长大,水里那些邪乎玩意儿就会把我当做同类,我爹教了我一些先祖留下来的术法,阴差阳错又命中注定的我成了一个捞尸人,一干就是一辈子。 我们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黄河道人大公无私的令人心寒。 五爷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就是你昨天看到我的阳火灭了又亮起来的原因。” 五爷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在水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人还是水漂子。” 我们都大口大口抽着烟,任由烟气在我们肺里打着转,这样心里才好受一些。 五爷掐了烟头突然神秘一笑说道:“对了,我小时候吃的鱼就是黄河大鲤鱼来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没想到蛇花子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他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江凡和赵劫还在强忍,五爷舔了舔嘴唇说道:“那鱼肉鲜啊,就跟今天的差不多。” 这次江凡和赵劫再也忍不住,出了门扶着院墙吐了个七荤八素。 我忍住反胃看着啥事没有的王老黑说道:“你咋没反应?”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不就是人肉嘛,俺听师父说那玩意儿是酸的,这鱼俺没吃出来酸味,肯定没事。” 好死不死,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咂咂嘴,好像在回味一样,我差点没吐出来。 过了半小时之后,看时间也快夜里十点了,蛇花子脸色更加惨白,江凡和赵劫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爷收拾了一个布包领着我们就出了门,小虎兴奋的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它好像更喜欢蛇花子,不停的在他裤腿边闻个不停。 “这狗也去?”王老黑问道。 五爷拍了拍小虎的头说道:“在黄河上,狗可比你强得多。” 王老黑有些吃瘪,小虎挑衅的看着他,逗的我们忍俊不禁。 五爷领着我们下了山径直去了乱葬口,等走近了我们才看见月光下一只不大的小船停在河边。 五爷招呼我们上了船,他吹了声口哨,小虎听话的用嘴咬开了拴着船的绳子。 五爷撑着一支长长的竹篙,吆喝了一声:“开船喽!” 随后五爷将竹篙在岸上一支,小船稳稳当当的开了出去,小黑一个起跳便熟练的上了船。 小船在月光下摇摆着往前走,竹篙在水上荡开一圈圈长长的波纹,五爷站在船尾一边撑篙一边唱着黄河上特有的号子:“你晓得黄河十几道弯哎?几十几道弯上几十几只船唉?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个船夫哎?几十几个船夫几十几支杆哎?” 五爷喊号子的声音刚落下,王老黑就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讶的说道:“这船好像不是木头做的?”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傻?不是木头做的还是石头做的啊?” 王老黑没有说话,只是拔出匕首往船身上刮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匕首刮下来的不是木屑,而是一种粉末。 我惊讶的说道:“好像真不是木船?” 五爷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说道:“是鱼骨船。” 我们惊的都张大了嘴巴,连蛇花子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惊讶。 王老黑提出质疑道:“鱼骨?俺说五爷你不是吹牛吧?啥鱼的骨头能大到做一条船啊?” 五爷依旧是平淡的说道:“青鱼。”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俺见过的青鱼最大也才两三米,你这个单单是鱼骨就有五六米长,那要是活着的青鱼不得有几十米那么大啊?” 五爷摇了摇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比你说的还要大的多。” 第九十四章 尸抱船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一听当时差点蹦起来说道:“还要大?俺说五爷你可千万别以为俺们不懂行啊?你那说的是青鱼精吧?” 没想到五爷又是点了点头说道:“又让你给说着了,还真的是条青鱼精。” 我这时也是提出了疑问说道:“五爷,我记得小时候看西游记,里面东海龙宫全都是些虾兵蟹将,而鱼成精的很少,我师父和我说过,鱼这东西天生七窍残缺,生性愚笨,所以很难修炼成精。”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再者说了,这青鱼在黄河里并不算特别厉害的鱼种,别的鱼不吃它就是好的,它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五爷撑住杆不紧不慢的说道:“青鱼这东西奇怪的很,你如果把它放在水缸里他最多也就长一两寸那么长,如果你把它放在水塘里就有可能长到半米多长,但如果你把它丢进黄河里它就能长到两三米甚至是更长。” 王老黑用手敲了敲船舷说道:“那这条青鱼不就是在黄河里,它怎么就那么大?” 五爷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他这奇怪的举动搞的我们满头雾水。 好在五爷随后解释道:“你说这青鱼精是黄河里的吧?这句话既对也不对,它确实是黄河里的青鱼,不过我们却是在那个地方找到它的。” 王老黑一听压低嗓子问道:“那个地方?哪个地方啊?” 五爷声音一沉说道:“还能是哪个地方?黄河眼呗。” 我们被五爷的话惊的脑子嗡嗡的响,青鱼精居然也出自黄河眼? 五爷在月光下随手撑了下篙,鱼骨船在月光下漂出很远,月光起的波纹银闪闪的着实漂亮的很,只是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 我用不太自然的声音开口说道:“五爷,你是说这条将近上百米的青鱼精是出自黄河眼?”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别大惊小怪的,黄河眼那地方出了什么东西都不稀奇。” 我听五爷这样说更是不解便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等你们去了黄河眼就知道了。” 我便没有再说话,王老黑却是问道:“那这青鱼精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能长这么大?” 五爷忽然诡异的一笑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五爷就已经又开了口。 只见五爷冲我们笑了笑说道:“是死人,青鱼精之所以能长这么大就是因为吃了黄河眼里尸体。” 五爷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干呕的声音,是蛇花子。 蛇花子这边好歹只是干呕,那边的江凡和赵劫已经扶着船舷往外吐。 鱼骨船在顺水前进,河上的风比山上的风要温和的多,我和王老黑站在船头叼着烟,颇有一番笑傲江湖的意思。 突然我们的鱼骨船猛烈的晃动了一下,就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可是在河中央,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东西。 我和王老黑站在船头往下看,很快我们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只见月光下河水在顺着风往下流,五爷的行船技术自然是不必说,一路上我们都是顺着黄河往前走,就算看不清楚河水流向五爷也总能找到河水的暗流。 按理说我们的鱼骨船会顺着河水往前走,但偏偏在这个时候鱼骨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拖在了水里一般。 只见月光下,河水哗啦啦的流着,一只船像是被钉在了水中一样动弹不得,一切都诡异至极。 王老黑骂了一句:“他娘的,邪了门了,老子倒要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脱上衣,我一把拦住他说道:“你他娘疯了,先看清楚咋回事再说。” 五爷这时也从船尾走了过来,他的面色冰冷,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五爷,这是咋回事?”王老黑见五爷来了忙问道。 五爷连看都没往船下看一眼说道:“水下有东西。” 我问道:“什么东西?” 五爷看了一眼我们冷冷的说道:“水漂子,尸抱船。” 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还没到黄河眼就出了事,我们心里都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五爷忽然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合理啊?怎么会这样呢?” 我们见五爷这个举动,心里也是没底,王老黑问道:“咋了五爷?尸抱船很难办吗?” 五爷摇了摇头说道:“照理说在黄河上行船遇到尸抱船也不是啥稀罕事,毕竟枉死在黄河里的冤魂死鬼不计其数。 有的人死的时候还有心愿未了,他们死后便会操纵着尸体在水底死死的拖住水上的行船,要是船上有懂行的便会抛下黄纸香烛与他们交易,而不懂行的或者谈不拢的就会被他们掀翻了船,活生生淹死在黄河里。” 五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们不应该遇到尸抱船啊,要知道我这条船可是青鱼精的鱼骨船。 青鱼精虽死,但鱼骨船上妖气经久不散,一般说来水漂子避开我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抱我们的船呢?” 随后五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说不定是有人在搞鬼。” 五爷的话音刚落,王老黑就目光不善的看向蛇花子。 蛇花子面色一冷说道:“你怀疑我?” 蛇花子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王老黑便冷笑两声说道:“对,俺就是怀疑你,俺一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蛇花子没有理他,只是把目光转向我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一愣不知道蛇花子是什么意思,王老黑说的没错,蛇花子确实有动机,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我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定只是一个误会。” 蛇花子冷哼一声没再理我们。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宋命你小子是不是被他灌什么迷魂汤了?咋尽帮着他说话?” 我摊了摊手说道:“先不说咱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而且,” 我往蛇花子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王老黑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也沉默了下来。 五爷从船舱里端出来一只碗,王老黑闻了闻说道:“雄黄酒?”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雄黄酒驱邪,不管这尸抱船是怎么回事,先赶走了水漂子再说。” 五爷说完直接把碗里的雄黄酒给倒了下去,只见雄黄酒一入水,河水就像是烧开了锅一样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水泡。 过了没多久,河面上又没了动静,让我们没料到的是船依旧死死的被水漂子拖在原地纹丝不动。 五爷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骂一声道:“给脸不要脸,非得老子整你个魂飞魄散是吧?” 没想到五爷倒也是个暴脾气,一边说着一边抄起船上放着的一只鱼叉就跳了下去。 我们在船上焦急的等待着,心里都为五爷捏了把汗,虽然许大爷和赵劫都把五爷看成神一般的存在,但他毕竟老了身上还有着阴毒,能不能应付得了水里的东西我们还真拿不准。 五分钟过去了,水里没有动静,十分钟过去了,水里依然是没有动静。 王老黑有些着急的说道:“不等了,我得下去看看。”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起了水花,紧接着一个人从河水里露了头。 谢天谢地,是五爷。 我们手忙脚乱的把五爷拉了上来,五爷喘着粗气,他没有和我们说刚刚在水底下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赵劫开口说道:“赵娃子,你还是去船头看看吧。” 我们不明白五爷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跟着赵劫一起去了船头。 等我们去了船头往河中一看脑瓜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只见白花花的水面上飘起了一具浮尸,月光下那张浮尸的脸我们看的分明。 居然是赵劫的大伯,赵勇。 第九十五章 水底下有大家伙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尸抱船的水漂子就是赵勇,不过我们此时心里更是疑惑,赵勇不是在赵家被王老黑用弩箭给钉在了墙上吗? 此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黄河里?又是为了什么拖着我们的鱼骨船呢? 我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的赵劫已经红了眼,他翻起身就要往水下跳。 王老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只是稍一用力就把他整个人给提了上来。 江凡死死的按住赵劫的肩膀,王老黑骂道:“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你没看到他已经成了一个水鬼吗?” 王老黑说的没错,赵勇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尸体非但没涨开,反而就像是又活了过来一样。 我往水里看了一眼不由地脊背发凉,只见水里的赵勇面色惨白睁大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五爷这时也缓了过来走到我们这边说道:“赵勇这是死不瞑目,他不希望赵小子跟着我们去黄河眼。” 听五爷这样说我们才明白赵勇为什么会死死地拖住我们的船,原来这全都是因为赵劫。 赵劫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他腾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冲着水里的赵勇连磕几个响头说道:“赵家灭门之仇,赵劫不得不报,还请大伯成全。” 说来也怪,赵劫的话音刚落,水里赵勇的浮尸就缓缓沉入了水底,很快消失在我们眼前。 随着赵勇浮尸的离开,鱼骨船再次动了起来。 出了这么档子事,我们的心情都变得有些低落,尤其是赵劫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五爷唱着号子行着船,有意无意的冲赵劫说道:“万般皆是命,赵勇能被黄河带走这是好事,龙王爷会送他投胎转世再入轮回的。” 赵劫的眼睛一亮,但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王老黑有些扭扭捏捏装作无意走到蛇花子那边,蛇花子立刻警觉的看着他。 王老黑挠着脑袋说道:“你别误会,俺就是和你道个歉,刚刚是俺错怪你了。” 蛇花子白了他一眼学着王老黑的口吻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用,俺本来就是坏人。” 王老黑大大咧咧的上前就要拍拍蛇花子的肩膀,蛇花子身形一躲,紧接着拔出匕首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了,别靠近我。” 王老黑吃瘪有些尴尬的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不满的说道:“你这人娘们唧唧的,心眼比女人还小。” 我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忙拉过王老黑压低声音说道:“你他娘和他较什么劲?你就当他有病不就得了。” 没想到王老黑这王八蛋转身就把我卖了,他有些得意的冲蛇花子说道:“宋命说的没错,俺也觉得你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我心道一声不好,果然抬头正对上蛇花子那要杀人的眼神。 我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王老黑给拖到了船尾,掏出烟丢给王老黑一支,又给了五爷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点上。 王老黑抽着烟对五爷说道:“要不,换俺帮你撑一会儿?” 五爷眼一瞪说道:“咋?我老到不中用了?” 王老黑忙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两个年轻人坐在这里看他一个老人划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五爷却是笑了笑说道:“你可别小看了撑船,这可是个技术活。” 王老黑不服气的说道:“没那么难吧?” 五爷只是把手里的竹篙往王老黑面前一递说道:“那你试试?” 王老黑接过竹篙信心十足的就往水下杵,没想到鱼骨船非但没往前走居然还往后退了不少。 没一会儿王老黑急的都冒了汗,我和五爷看着他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五爷从王老黑手里拿过船篙说道:“这行船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一门修行,有时候你拼了命使尽全力也无法前进,这无关撑船人的力气大小年轻与否,而是不明白一个字。” 我问道:“什么字?” 五爷说道:“顺,你得顺着水的力量才能往前走。” 五爷说着指着前进的鱼骨船说道:“看,顺了船不就走了吗?” 王老黑恍然大悟的直点头,而我却是沉默了下来。 因为,我总觉得五爷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他话里好像还有其他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的缘故。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天上一直悬挂着的月亮却是突然被乌云给遮挡了起来,整个河面顿时黑了下来。 王老黑这时突然说道:“这要是没了月亮,咱咋看三个月亮合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啊?” 我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不难,这天上的月亮要是想和水里的月亮合在一起只有一个时辰,那就是子时。” 然后我解释道:“月亮在其他时辰会因为河水的折射始终不可能相合,只有在子时,天上的月亮会正好悬在中央,河水会把月光直直的倒映在水里而不会有折射,这就成了三月合在一起的景象。”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周围越来越黑,我们嘴里叼着烟,烟头在黑暗中红的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爷突然收了竹篙走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出事了。” 五爷突然的话让我们的心中咯噔一声,王老黑掐了烟头说道:“咋了五爷,出啥事了?” 五爷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自己往船下看就知道了。” 我们按照五爷的话凑到船边往下一看不由地愣住了,只见我们的船底露出水面一大截。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这河水咋变这么浅了?” 五爷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不是河水变浅了,而是,” 五爷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生怕什么东西听到一般开口说道:“而是船底下有东西把我们的船顶出了水面。”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东西把鱼骨船给顶出了水面? 要知道这可不是像尸抱船那般将我们的船拖在水里,而是硬生生把船给顶了起来。 鱼骨船不大但也有五六米长,船上更是装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再加上我们几个人,少说也得有一两千斤,那这水里的东西得有多大?我几乎是想都不敢想。 鱼骨船虽然被顶了起来,但并没有像刚刚尸抱船那样停住不动,而是以一种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移动着。 我皱着眉头问道:“水底下的东西到底想把我们带去哪里?” 五爷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恐惧,然后他往鱼骨船前进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他应该是要带我们去那。” 王老黑疑惑的问道:“五爷你倒是说什么地方啊?” 五爷压低了声音说道:“黄河眼。” 第九十六章 铁头龙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都愣在了那里,怎么也不会想到水里的大家伙居然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黄河眼。 王老黑浑不在乎的说道:“这真的是他娘的想睡觉了,有人来送枕头,这不是好事嘛。” 说完王老黑看我们脸色不对大大咧咧的说道:“都别板着脸,反正都是要去黄河眼的,怎么去不都一样嘛。” 我们见王老黑说的在理,反正早晚都是要去黄河眼的,索性随着这水里东西去了。 没了月亮,黄河上黑的可怕,五爷从船舱里找出来一盏破油灯挂在船头,一点幽黄的光勉强照亮了我们脚下一块不大的地方。 我们几个抽着烟没有说话,毕竟被这么一只水里的大家伙带着走总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小虎倒是兴奋的从船头跑到船尾又从船尾跑到船头,时不时的对着水里的东西吠上几声,夜里的黄河死寂冷清,狗吠声传的很远。 鱼骨船就这样被拖着走,时间长了见没出什么事我们倒也放下心来,只有五爷还在警惕的看着河水。 难得能有静下来的时候,我开始盘算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 照理说我在清梦斋隐居了这么些年,连我师父秦老头都知道我不打算再和这个江湖有什么瓜葛,但偏偏就因为鬼玺让我重新卷入到江湖纷争中来。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为了找到九转天轮盘,但偏偏长孙惊鸿就隐瞒了关于九转天轮盘的一切,江凡告诉我们的秘辛中明明白白的表示早就在几十年前已经就有一伙人在找九转天轮盘,而九转天轮盘在江凡口中竟然是一口棺材,一口埋葬着霍去病的棺材。 那长孙惊鸿的身份就很值得深思了,她为什么会大费周章的去找一口棺材?几十年前的那伙人到底又是谁?这次会不会再次出现?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耳边就传来了五爷紧张的低喝声。 “小虎,下来。” 我们被五爷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小虎站在船舷上,后腿抬起一只,可不是正准备往下撒尿。 五爷不出声还好,五爷一出声,小虎显然被吓的直接尿了出来。 让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鱼骨船下的河水忽然就咕噜咕噜的冒着大泡,紧接着水底下的大家伙开始不安分起来,鱼骨船顿时像是水底飘摇的一片枯叶一样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五爷大喝了一声说道:“你们赶紧找东西抓稳,水底下的东西生气了,它想把咱们掀翻淹死在黄河里。” 五爷这么一说我们一颗心更是跌到了谷底,要知道这里可是黄河,万一鱼骨船真的被水里的东西掀翻,我们的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五爷提醒完我们之后,自己则是去了船尾死死的把着船舵,好在五爷大半辈子都在黄河上飘着,鱼骨船虽然晃的厉害,但始终是没有被水里的东西打翻。 虽然鱼骨船在五爷的掌舵之下艰难的维持着没有翻倒,但在鱼骨船上的我们却是好不到哪里去,我死死的抓着船舷,王老黑和我做着差不多的动作,江凡和赵劫死死的拉住船上的一截绳子倒也暂时安全。 蛇花子是最让我惊讶的,他盘腿坐在原地,即使鱼骨船晃荡的再厉害,我也没看他的身形有丝毫的晃动,我估计是他修习了千斤坠之类的秘法。 就在我们勉强支撑的时候,小虎却是在船上被晃的东倒西歪,我刚想去抱住它,就在这时,鱼骨船突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原来是水里的东西见从船底顶不翻鱼骨船就换了一种方法,它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鱼骨船。 好在这是青鱼精鱼骨造的船,要是普通的木船甚至是钢船早就被水里大家伙那种巨力给撞到散架了。 随着水底下那东西的撞击,鱼骨船出现了严重的倾泻,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打进鱼骨船里,五爷把自己死死的绑在船舵上的木柱子这才能勉强继续掌舵,我们拼了命的抓住身边的东西这才没有掉入水里。 但小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想抱住它的时候,水底下的东西正好开始撞船,小虎在鱼骨船中根本就站不起来,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到处磕磕碰碰。 突然,水底下那怪物一次猛烈的撞击之下,小虎竟然整个飞了起来,直直的往水里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动了,是蛇花子。 蛇花子捡起船上一团麻绳,一甩手麻绳直接往小虎飞了过去,麻绳在小虎身上打了个转,蛇花子眼疾手快迅速收了麻绳,这才把小虎给救了回来。 蛇花子把救回来的小虎安置在较为安全的船舱里,谁知他刚想盘腿坐下,水里的怪物再次袭来,这一次的力度比之前还要强上不少。 我心道一声不好,蛇花子怕是要出事。 我虽然没修习过千斤坠之类的秘法,但也知道一些其中的道道,这千斤坠起手必然要运气沉入丹田,然后方能成千斤坠。 但刚刚蛇花子危机之时救回小虎之前沉下的那股真气早就散了,此时他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再次沉气下丹田,所以千斤坠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施展。 果不其然,随着水底怪物这一次的撞击袭来,我明显看到蛇花子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他想抓紧时间沉下真气,但已然来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水底怪物狠狠地撞了过来,鱼骨船几乎是倾斜到了极点,我们死死的抓住身边的柱子船舷才勉强固定住自己。 蛇花子因为没有准备直接就被这强大的力量给撞的飞了出去,风浪中鱼骨船飘摇,蛇花子更是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眼看着蛇花子飞了出去,我当机立断的松了手,一个飞扑就朝着蛇花子抓了过去。 蛇花子还是飞出了鱼骨船,万幸的是在最后一刻我终于是抓住了他的手。 我一只手拼了命的抓住蛇花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船舷。 鱼骨船倾斜到与水面垂直,而我和蛇花子更是高高的挂在了船舷上面。 眼看着水底怪物就要再次逞凶,我大声喊道:“老黑,赶紧帮忙。” 其实不用我说,王老黑就已经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蛇花子用来救小虎的麻绳,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在了我身上,这倒让我哭笑不得。 王老黑速度不慢,但水底的怪物速度更快,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再次撞在了船上,我终于是再也撑不住松开了抓住船舷的手。 眼看着就要落到水里成为怪物的腹中物,说时迟那时快王老黑一声怒喝手里的绳子直接飞了出来缠在了我的腰间。 “给俺回来!”王老黑又是一声大喝,紧接着他两手一用力硬生生把我们给拉回了鱼骨船上。 回到鱼骨船,来不及多想,我直接将捆在腰里的麻绳解了下来然后把蛇花子和我又绑在一起,另一头死死的拴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水底下的怪物终于是没了动静,想必它也累得够呛。 蛇花子阴沉着脸说道:“赶紧给我解开。” 我见蛇花子这个模样不由得也是火大,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小爷稀罕和你绑在一起,早知道就该让被怪物吃了。” 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赶紧解开了麻绳,毕竟和男人挨这么近,我心里也是别扭的很。 蛇花子冷哼一声,冲我亮了亮他的匕首然后又收了起来。 我知道他这个意思是说,要不是我刚刚救了他,恐怕就不是亮亮刀那么简单了。 我几乎已经肯定蛇花子这人指定有点毛病,以后得躲着他点。 五爷那边也是解了麻绳走了过来,小虎从船舱里跑出来围着蛇花子摇尾巴。 我有意无意的说:“这小虎也知道感恩嘞。” 蛇花子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狠狠地冲我瞪了一眼,我自然是装作没看见,心里一阵得意。 这会儿水底下的东西消停了不说,月亮竟然也不知道啥时候又出现在了头顶。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们这才发现鱼骨船此时已经高高的浮出了水面,而鱼骨船下面像是有一座小岛,黑不溜秋的地面上倒是有不少的水草。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五爷,俺们这算不算是搁浅了?” 五爷阴沉着脸骂了一句道:“搁浅个屁,你还没看出来这船下面是啥东西啊?” 王老黑想都没想的说道:“还能是啥东西?不就是河里的沙洲上嘛。” 五爷冷笑两声说道:“沙洲?咱这是在人家的背上呢。” 王老黑不敢置信的说道:“啥?在人家背上?不会吧?那这东西得有多大?黄河里有这么大的东西吗?” 五爷冷着脸没有理他,我只好开口问五爷道:“五爷,这下面到底是啥东西啊?” 五爷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恐惧,过了半天他才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是龙王,黄河里的铁头龙王。” 第九十七章 欺骗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听五爷这样说脑子都是嗡的一声,我们凑到船边往下看,这次月光下我们看的分明,鱼骨船下哪里是什么小岛,而是一圈圈的同心环纹,这是铁头龙王身上的后背铁甲。 鱼骨船正在铁头龙王的背上,单单只是露在水面上的一些龟甲就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我实在想不到这黄河龙王究竟会有多大。 王老黑想了想说道:“这铁头龙王刚才是疯了?走的好好的干嘛要撞翻我们?” 五爷指了指小虎说道:“还不是怪它。” 我们把目光投向小虎,它好像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们。 王老黑说道:“它?它干啥了?” 五爷解释道:“黄河铁头龙王说白了也就是巨龟,只要是属于龟属类就最是怕一样东西,那就是黑狗尿。 古时候就常有巨龟趴在大坝上引发洪水的事情发生,后来人们就发现这巨龟一身铜头铁甲,寻常的刀剑根本就无法对付它,但只要对水里倒下足够的黑狗尿,巨龟闻到尿骚味就会四肢发软灰溜溜的逃开了。” 说到这里,五爷指着小虎说道:“小虎站在船舷上往下尿,这铁头龙王不生气才是怪事呢。” 五爷说完我们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小虎一泡尿差点没把大家伙给害死。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怪小虎,毕竟我们是在黄河上行船,它能知道往水里尿而不是尿在船上其实已经值得我们刮目相看了。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们的鱼骨船开始缓缓下落,没多久就重回水里。 紧接着,我看到河水一阵暗流涌动,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河里消失。 “铁头龙王走了?”王老黑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囔了一句道。 五爷也是拿不准主意犹豫的说道:“好像是走了。” 我不由地心里也是一阵琢磨,这铁头龙王好像是特意在等我们来一样。 突然我想到了许大爷给我们讲述的那件二十年前的往事,二十年前黄河眼上同样有一只铁头龙王,后来还被白衣年轻人给钓了上来。 而那个被许大爷当做神一般的白衣年轻人临走的时候曾经对铁头龙王说过,他说二十年后会有人来帮他解脱。 我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现在可不就是白衣年轻人提到的二十年后? 难道说我们碰到的这只黄河铁头龙王就是二十年前许大爷他们钓上来的铁头龙王?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是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说我们就是白衣年轻人口中二十年后来给黄河铁头龙王解脱的人? 一念至此,我却是摇了摇头。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因为这绝对不可能,首先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白衣年轻人,所以也就无从谈起是他口中前来解脱黄河铁头龙王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几个人给铁头龙王吃了它没准都嫌塞牙缝,更不要说能帮铁头龙王做什么解脱的事了。 虽然我极力在排斥这个猜测,但偏偏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挥之不去。 王老黑见我不对劲小声问道:“宋命,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王老黑显然知道我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多问。 眼看着就要到了子时,我忙问五爷道:“五爷,时辰快到了,咱得赶紧去黄河眼啊。” 五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忙问道:“咋了?五爷?有什么不对吗?” 五爷指了指鱼骨船不远处的水面说道:“这就是黄河眼。” 我们闻言脸色一变,顺着五爷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不由地都愣住了。 我始终记得那天我看向水面的震惊,多年后我和别人提起曾经同时看过三个月亮,没人相信我,但那天我确确实实看到了三个月亮。 我们看着平静的河水,水面上和水面下竟然都有着一个月亮,两个月亮和天上的月亮呼应着,可不就是三个月亮嘛。 和我说的一样,现在的月亮被河水倒映发生折射所以没有重合在一起,但眼看着就要到了子时,三个月亮已经挨的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重合。 如果我猜的没错,三个月亮重合之际就是黄河眼中阵法开启之时,我知道这样强大的阵法非常难以维持,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眼看着子时将至大阵将开,我忙问蛇花子道:“镇灵棺呢?” 蛇花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老黑不耐烦的问蛇花子道:“你倒是说话啊?” 我看着蛇花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果然他终于开口了。 蛇花子平静的看着我说道:“镇灵棺不在我手里。” 安静,鱼骨船上死一般的安静。 我只觉得心里生了一团怒火,从我接手长孙惊鸿这笔生意以来,就一直很压抑。 瘦猴被抓,黄小妖生死不明,其实我的心里比谁都急。 我知道有人在布下一盘大棋,而我们最多只是棋子,甚至是被丢弃的弃子。 我能想到的唯一破局办法就是入局,而掌握先手的唯一可能就是率先进入地宫找到祭天金人,只有这样我手里才会有一个足够所有人忌惮的筹码。 可现在,从蛇花子口中说出他没有镇灵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一切谋划全都成了泡影。 如果我们始终是这盘棋的弃子,我们就绝无救回黄小妖的可能,更可悲的是我们甚至不知道抓走黄小妖的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我怒极反笑的看着蛇花子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蛇花子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江湖不就是这样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身上的杀气肆无忌惮的冲蛇花子压了过去。 王老黑已经往我右边走了两步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动手位置,他本来就比我脾气暴躁,此时见被欺骗,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你是要杀我吗?”蛇花子看都没看王老黑一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沉默了,然后我再也没看蛇花子一眼说道:“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蛇花子笑了。 蛇花子笑的前仰后合说道:“你这人心不够狠,活该被人骗。” 我被蛇花子阴阳怪气的取笑,脸上一寒说道:“你真的要找死?” 蛇花子收了笑说道:“你被人骗了,但那人不是我。” 我只当他是胡言乱语,转过身不再理他。 蛇花子却是依旧在我身后说道:“你不想知道谁骗了你?或者这样说,你不想知道镇灵棺到底在谁手里?” 蛇花子说完,我站住了,然后我回头正看见他那张玩味挑衅的脸。 我知道我又输了,蛇花子算准了我会回头。 我冷冷的说道:“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镇灵棺到底在哪?” 蛇花子这次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在渡口村除了我,你还看见了谁?”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随后我就知道蛇花子说的是谁。 在渡口村出现了三方势力,除了蛇花子,一个是李泽他们,但蛇花子刚刚说有人骗了我,而我和李泽那伙官家人并无半点往来,所以也无从谈及骗与被骗。 这样一想,答案就很明显。 见我的脸上阴沉,蛇花子却是带着嘲笑意味看着我。 王老黑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是谁带走铁棺材了?” 我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鬼市,钱三娘。” 第九十八章 重谈合作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蛇花子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过此时我完全没了和他争论的心思。 王老黑也黑了脸,他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一切到了这里就再明显不过了,我们是被摆了一道。 首先我们在鬼市因为揭穿江凡买下假的娥皇乌铜镜,所以就这样进入了鬼市的视野之内,没多久长孙惊鸿就找上门来,而且居然说动了我师父秦老头让我接手她的买卖。 我决定接手这桩买卖之后深知其中的危险,所以便有意无意的故意疏远黄小妖,之后更是借着黄小妖说错话的时候假装生气,所以照我的计划黄小妖完全可以避免出现在这桩买卖之中。 但偏偏这时还是鬼市出现带走了黄小妖,此后更是让黄小妖接触了石碑上的匈奴金文,他们料定黄小妖看过匈奴金文必然会加入进来。至于鬼市说什么黄小妖的导师,也就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海姆拉克教授在从事什么秘密研究而没法参与进来,这完全就是唬人的鬼话。 我根本就不相信以鬼市的能量有什么教授是请不来的,鬼市让黄小妖参与进来的唯一目的不过是因为黄小妖说到底不是术士好控制,而控制住了黄小妖我们也会受到掣肘。 其实昨天夜里在许大爷门口看到钱三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现在看来钱三娘一直在跟着我们后面,说不定在火车上那个趴在我们门边偷听的人就是鬼市派来的。 我越往下想,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就越多,我们明显是入了局,可有几件事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首先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被人设局,黄小妖是个顶多会一些匈奴金文的普通人,王老黑是一个开着皮货铺子的隐居猎人,而我也是一个隐居多年开着古玩铺子的无名术士,我们三个人都是这个世上的无名小卒,为什么偏偏就有人对我们下套? 其次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长孙惊鸿在这个棋局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是和我们一样的棋子?是这盘棋的执棋手?还是仅仅作为一个引我们入套的棋盘边上的观棋客? 更为可怕的是,如果长孙惊鸿有问题的话,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到底还算不算是一笔买卖?换句话说,这笔买卖究竟存不存在? 我晃了晃脑袋,暂时清空了这些杂乱无序的想法。 我一个人去了船头点了支烟,等辛辣的烟气从我的喉咙里吐出去的时候,一阵清凉的江风吹过,我这才有了些头绪。 那就是无论怎么说,这笔买卖都要做下去,因为就我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黄河眼里的地宫是绝对存在,那么祭天金人和九转天轮盘也就是真的。 我们只有先所有人一步找到祭天金人和九转天轮盘,才会真正掌握这盘棋的话语权,只要我们始终先人一步,黄小妖就安全一分,我们也才会有足够的筹码和幕后人扳手腕。 想到这里,我目光一冷,我选择隐居,选择远离江湖,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江湖。 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敢欺负到我头顶上来,既然他们敢撩拨一头狼,那么我一定会让他们看到狼的可怕。 一支烟抽到一半,王老黑就从我身后走了过来。 “俺们怎么办?”王老黑脸色阴沉,显然被人摆了一道他心里同样十分不舒服。 我一把掐灭烟头丢到水里平静的说了一个字:“等。” 王老黑默契的没有再开口,而是又给我递了支烟过来。 江风慢慢变得舒缓,一轮圆月从天上照在水里,河水轻缓的打在鱼骨船上,五爷悠闲的唱着号子。江凡看着黄河上顺着月光下游的鱼儿直乐,赵劫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蛇花子盘腿而坐,一副养精蓄锐的模样。 我和王老黑站在船头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马上就要到了子时,我的心里却是缓缓平静下来。 突然我看着远处的河面缓缓说道:“来了。” 王老黑抬起头,只见远处的江面上有一个黑影快速往我们这边移动。 没等黑影靠近,我们鱼骨船上的人都听见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和河水被什么东西分开的波浪声。 五爷连头都没抬的说道:“来了个不小的船啊。” 其实不用五爷说我们就已经看见向我们移动的黑影是一条不小的渔船,他们的速度不知道比我们的鱼骨船要快上多少,没一会儿一艘足有三四十米长的打渔船停在了我们面前。 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船头,那身影一袭黑艳的旗袍,不是钱三娘还能是哪个? 钱三娘冲我们莞尔一笑说道:“晚上好啊,各位。” 王老黑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俺可不觉得哪里好。” 我冷冷的看着钱三娘,准确说是看她的身后。 只见钱三娘身后的渔船甲板上赫然放着一个庞然大物,我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庞然大物应该就是从绝户地挖出来的镇灵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镇灵棺的全貌,镇灵棺大概有八尺长五尺宽,浑身绿锈,我想那根本不是许大爷说的铁棺材而是一副青铜棺材。 其实当时许大爷说挖出来的是铁棺材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怀疑,因为铁这东西极容易生锈,而且生锈的锈面根本无法阻挡水和氧气的进入,所以如果真的是一副铁棺材根本就无法保存这么久,何况埋藏铁棺材的地方是河道里? 只见镇灵棺表面除了一层的绿锈,居然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篆,一条条符篆不仅没有一点生锈的样子。 “好弟弟,几日不见,姐姐甚是想念啊。”钱三娘依旧是那副亲热的模样冲我嬉笑道。 我冷冷的看了钱三娘一眼,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钱三娘怎么能看不出我眼神里的杀意,不过她却是丝毫不慌的嗔怪我道:“不是你打电话给上官云朵找帮手?姐姐可是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呢。” 钱三娘说的委屈,加上她本就生的一副多情可怜的模样,换做定力不足的男人早就屁颠屁颠的道歉去了。 可我依然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真以为能骗过我?” 我冷笑一下说道:“好,那咱就把话挑明白了讲。要说你出现在渡口村,这确实合情合理。” 钱三娘听我说到这里一副幽怨模样的看着我,眼神里分明是那种:“看吧,是你冤枉我。”的意味。 可我却话锋一转沉声说道:“可你有没有听清楚,我问的不是你为什么出现在渡口村,而是,” 说到这里我直勾勾的看着钱三娘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而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钱三娘脸色一变,我明显看到她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但她很快掩饰起来,转而继续笑了起来冲我说道:“宋命,你听我解释,” 钱三娘的笑银铃一般,但此时我听在耳中却是无比刺耳,我粗暴的打断她说道:“够了,我来帮你解释怎么样?” 说完,我走到江凡身边说道:“我给你的手枪呢?” 江凡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手枪,但还是把手枪递给了我。 我把手枪冲钱三娘晃了晃平静的说道:“这把手枪你不陌生吧?” 钱三娘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她有些可怜的冲我摇摇头。 我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请求,把手里的枪三下两除二的给拆了开来。 我晃了晃枪管子,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枪管子里丢了下来。 钱三娘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她站在渔船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王老黑捡起那黑色的东西打量了一下说道:“窃听器?” 我点点头缓缓说道:“恐怕还有GPS定位功能。” 钱三娘这时冷着脸开口说道:“非要撕破脸?” 我摇了摇头平静的看着钱三娘说道:“我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第九十九章 进入黄河眼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钱三娘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靥如花的说道:“那姐姐倒是听听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钱三娘说着冲我抛了个媚眼,那眼神里的暧昧让我满脑门黑线。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咳咳,我不是要和你合作,而是要和鬼市合作。” 钱三娘皱了皱眉头但随即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要你船上的镇灵棺,等下了地宫我们共享祭天金人身上的秘辛。” 钱三娘还没说话,这时我身后一直盘腿打坐的蛇花子却是开口说道:“还和鬼市合作?你不怕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钱三娘这时才看到鱼骨船上的蛇花子,也是撇着嘴嘲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蛇花子和钱三娘不知道有什么恩怨,一见面俩人就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 蛇花子冷哼一声对我说道:“镇灵棺就在她船上,我可以免费出手帮你夺过来。” 钱三娘脸上也是冷了下来指着蛇花子对我说道:“我答应和你合作,但不能带上他。” 一时间场面尴尬了起来,蛇花子和钱三娘都是敌视的看着对方,我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很是无奈。 蛇花子的提议很是诱人,对面的渔船上显然只有钱三娘一个鬼市高手,而我们这边加上蛇花子则是有着三个术士,实力占据着绝对的压倒优势。而钱三娘也是同意和我合作,我们同样可以得到镇灵棺。 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两边都不能得罪。 很简单,钱三娘代表的是鬼市此时又有着镇灵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蛇花子虽然欺骗了我们但他属于江湖左道巨擘走阴人,只要处理得当就可以让鬼市和走阴人两大势力互相制衡,那么这样一来我得到的利益就能最大化。 更何况,我始终觉得蛇花子本性并不坏,一个可以舍身救狗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 打定主意,我对钱三娘说道:“蛇花子身上有着不少的秘辛,我们完全可以带他一起去黄泉眼下的地宫,反正不吃亏不是?” 然后我又对蛇花子说道:“镇灵棺现在在人家手里,咱就委屈点?” 我的心思,钱三娘和蛇花子两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来? 不过很显然我提出的办法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所以我破费一番口舌之后,两个人算是勉强同意暂时合作。 我才松了口气,蛇花子就在我背后冷冷说道:“墙头草,口蜜腹剑。” 钱三娘也是看着我说道:“白眼狼,不知好歹。” 我不由地满脸黑线,得,两边不是人。 两人这么一闹,时间转眼就到了子时,我往黄河水面一看心里也是大惊,只见天上一轮圆月水上两轮圆月,俨然已经合在一起。 “时间到了。”我沉声说道。 “你们先过来。”钱三娘也是严肃的开口说道。 我,王老黑,蛇花子,一个跃起就跳到了钱三娘的渔船。 江凡和赵劫却是看着我们这边犯了难,他们根本就跳不过来啊。 这时,钱三娘说道:“你以为是去赶集?还能拖家带口是吧?” 钱三娘指着甲板上的镇灵棺说道:“看见没?镇灵棺就这么大点,能不能装下我们就是个问题。” 我们看了一眼镇灵棺,确实如钱三娘所说那般,镇灵棺单看不小,但要装下四个人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鱼骨船,鱼骨船上的江凡脸上有些沮丧遗憾,而赵劫脸上依然阴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此时我只能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等我们活着出来再去找你们。” 五爷担忧的看了我们一眼开口说道:“一定要小心,黄河眼里什么邪乎东西都有。” 江凡也是说道:“宋哥,王哥,等你们出来,我请你们喝酒。” 想着江凡提到过的拜把子,我和王老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希望能安全从黄河眼里出来吧。 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钱三娘招呼船上的伙计推开了镇灵棺的棺盖。 意味的是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尸臭,反而从镇灵棺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龙涎香熏出来的味道。 “快把潜水设备拿过来。”钱三娘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伙计。 没一会儿,我们四个人就穿上了潜水衣背上了氧气罐,氧气面罩里已经安装着通讯设备,我不由地佩服起给我们准备潜水设备的人的心思细腻。 “走,进棺。”我沉声说了一句,第一个跳进了棺材里。 王老黑,钱三娘和蛇花子他们跟着进了棺材,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镇灵棺里的空间不小,至少我们四个人呆在里面居然不觉得拥挤。 渔船上的伙计把镇灵棺的棺盖给合了上去,然后喊着一二三就将我们给丢进了黄河里。 镇灵棺一入水,我就感觉到一股冷彻心扉的凉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我们在镇灵棺里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也是听江凡的讲述,我们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原来镇灵棺一入水,黄河上就起了一个漩涡,那漩涡一瞬间就将镇灵棺给吸了进去。 江凡本来以为漩涡吸走了镇灵棺就会消失,没想到五爷却是脸色大变,死命的把鱼骨船划到了很远的地方。 江凡本来还想笑话五爷,但等他回头一看却是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只见刚刚我们停船的地方此时已经狂风大作,带钱三娘来的那艘打渔船因为反应慢了些,竟然已经被漩涡给吸住,哪怕渔船给足了马力也挣脱不开。 隔了很远江凡都能听到渔船上面的人惊慌失措的叫喊,那漩涡之下慢慢开始出现了很多巨大的黑影,月光下一个黑影跳出了水面,那居然是一条足有三四十米长的大青鱼。 江凡当时看到青鱼精整个人就已经吓的呆住了,但紧接着出现的一幕简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月光下,波涛汹涌的江面渐渐平静了下来,青鱼精和巨大的黑影也消失不见。就在江凡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数不清的东西开始缓缓从水里爬上了渔船。 等江凡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看清楚爬上渔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差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那密密麻麻爬上渔船的东西居然是人。 一个又一个,足足有成百上千的死人爬上了渔船。 紧接着打渔船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江凡知道那艘打渔船完了。 五爷拼了命的撑船,小虎站在船尾狠狠地对着那艘渔船吼叫,狗吠声在江面传的很远。 没一会儿,江凡就看到在月光下那艘打渔船的甲板上趴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全都是死人。 更让江凡头皮发麻的是,那艘爬满了死人的打渔船居然缓缓朝着自己这边的鱼骨船就开了过来。 第一百章 水底起尸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江凡五爷他们在水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正被那个大漩涡一点点的吸入水底当然不知道水面上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镇灵棺终于是落到了水底。 “好像是到底了?”我开口说道。 耳边立刻传来了王老黑的声音,他说道:“那俺们怎么出去?” 闻言我也是皱起了眉头,用手推了推镇灵棺的棺盖,纹丝不动。 我稍微带了些力又试试,依然是纹丝不动。 蛇花子那带着些嘲笑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这青铜棺盖少说也有上千斤,现在又在水底,别说你一个人就算我们四个人加起来都推不动。” 蛇花子的话让我很是不爽,不过我也承认他说的没错,别说是这么大的青铜棺材,就算是汽车丢在水里,水中的压强都能让车门难以打开。 “得,俺们这算是被关死在这王八壳子里了?”王老黑无奈的说道。 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不应该啊?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应该会想到这一点,我们都找找看棺材内有没有什么机关?” 一直没有说话的钱三娘这时开口说道:“不用找了,我知道机关在哪。” 我心中一喜忙看向钱三娘那边,只见钱三娘面前的棺体上刻画着很多的星辰,我一看不由地头大,这分明是一种卦象图。 卦象图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阵法图,比如四象法阵,比如北斗镇妖图,只有将星体的位置摆弄的丝毫不差才算是正确的阵法。 钱三娘看我面露难色,试探的问道:“你该不是不懂这个吧?”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勉强能看懂一些,要说复原阵法图,我就做不到了。” 王老黑还没等我问就已经开口说道:“俺就是一个打猎的,根本不知道你这啥图不图的啊。” 一时间场面顿时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蛇花子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就是一个阵法图嘛,有那么难?” 我一喜道:“怎么把你给忘了。” 确实,蛇花子是江湖左道巨擘走阴人的人,兴许就会阵法图也不一定。 蛇花子白了我一眼也不搭话,直接在棺体上开始移动那些星辰的位置。 就在蛇花子刚移到几颗星辰的位置,我惊骇的发现镇灵棺内居然开始渗水。随着蛇花子移动时辰的手越来越快,转眼间镇灵棺内就已经没入一半的水。 “完了,完了,俺就说这小子不靠谱,俺们这下肯定要被淹死了。”王老黑看着馆内的水越来越多,有些慌乱的说道。 我知道王老黑是个巡山人,在山上能和熊瞎子斗能和狼群掰腕子的主,但他毕竟是山里人,对水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我半骂半安慰的对王老黑说道:“你他娘的消停点,咱们身上还背着氧气罩呢。” 王老黑这才安静了一些,我看向蛇花子,这才发现蛇花子摆弄那些阵法图并不轻松,他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不少汗水。 河水很快将镇灵棺整个装满,我们现在的呼吸完全依靠背上的氧气罐,出发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我们背上的氧气罐最多只能支撑我们三个半小时呼吸用的,现在在棺材里多浪费一分钟,我们的安全就少了一分钟的保障。 我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催促蛇花子,只能在心里祈求蛇花子能赶紧打开镇灵棺。 约莫又过了五六分钟,只听镇灵棺内传来了几声咔嚓咔嚓的机关触发声音,随后整个镇灵棺的棺盖像是弹簧一般被弹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等我们高兴,眼前可怕的一幕就让我们四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镇灵棺的棺外的水域里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全都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水漂子。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水漂子头皮直发麻,他们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尸体在水里被漂的涨开,活脱脱的像一个大的发面团子。 “赶紧走,这些水漂子有问题,估计见了人气会起尸。”我当机立断道,说完我一马当先的往外游了出去。 王老黑他们三个人也不傻,跟在我的身后就往外游。 就在我们四个全都游出青铜煞棺的那一刻,青铜棺盖啪的一声就落回在镇灵棺的棺身上,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青铜煞棺居然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往远处漂走,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镇灵棺合上棺盖又推向它该去的地方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镇灵棺就消失在我们面前,没人知道它会去哪里。 不过此时我们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片水域上面有着明显的光亮,似乎我们离水面并不远。 我向王老黑他们说了我的发现并提议我们可以先浮上水面再说,他们三个人自然同意我的提议。 我们开始往上游,几乎和那些水漂子脸贴着脸,虽然他们死了很久但依旧可以看到他们死鱼般的眼睛和有些狰狞的脸。 我想要不是穿着厚厚的潜水服,我们兴许就要和那些水漂子来上一个亲密接触,这估计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们一路上拨开了不知道多少个水漂子,那些水漂子的头发并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腐烂,一次次的缠在我们的手上和脚上,但毕竟时间久远,我们一用力就能把那些水漂子的头发从尸体上给撕扯下来。 没过多久,我们的潜水服上都挂了不少的头发,随着我们不停的上潜,缠在我们身上的头发一飘一飘的,简直像是河里的水草,那样子诡异极了也可怕极了。 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从水上露出了头,我连忙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我们似乎处于黄河水底的一条暗河之中,而这条暗河里浮浮沉沉的全是水漂子。 “接下来怎么办?”王老黑在我旁边开口问道。 王老黑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因为黄小妖只是给我说了进入地宫的方法,我本来以为进了黄河眼就是进了地宫,但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哪有一点地宫的影子?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钱三娘的惊呼。 只听钱三娘指着远处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忙顺着钱三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暗河中缓缓漂过来一个不小的黑影,那黑影顺水往下流,很快就朝我们漂了过来。 等我们看清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地都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皮划艇, 紧接着一个更让我们心底发凉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皮划艇上突然往外伸出来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竟然是一只人的胳膊。 那只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已经没了人样,此时正不停地往外流血,鲜血顺着皮划艇的边缘一点点就流进了暗河里,转眼间那一片的水面就染成了红色。 我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大声提醒道:“赶紧上那个皮划艇,水漂子要起尸了!” 但我的提醒终究是慢了一些,暗河里已经是炸开了锅,无数的水漂子开始动了起来。 我拼了命的往皮划艇那边游去,眼看着皮划艇已经到了眼前,突然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毫无征兆的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水漂子几乎和我脸贴着脸,而他那一双死鱼眼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第一百零一章 魔鬼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被那水漂子瞪的头皮直发麻,好在水漂子都只是刚被那皮划艇上的人血激的起尸,我一脚就把这缠住我的水漂子给踢了出去。 解决了这个水漂子,我顺利的到了皮划艇边上,但因为身上的潜水服过于臃肿,我试了好几次才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皮划艇。 我这边刚上皮划艇就看到王老黑那边挂着几个水漂子就游了过来,我忙跑了过去把他给拽上来,钱三娘那边也麻利的爬上了皮划艇。 我四处打量了一眼,水面上竟然没有看到蛇花子的身影。 我忙开口问道:“蛇花子,蛇花子,你在哪?” 我连叫了好几声,蛇花子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由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我对王老黑说道:“你们先把船上这人控制起来,不能再让他的血流到水里,我下去找一下蛇花子。” 说完,我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就又跳回了水里。 这时水里的水漂子已经起尸了不少,好在他们的行动还是比较缓慢,短时间内对我倒是造成不了什么危险。 我在水底下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蛇花子,他此时正被一群水漂子给死死的抱住,我见他在不停地挣扎却是丝毫挣脱不了,忙朝着他就游了过去。 我游到蛇花子那边,不管我怎么用力愣是无法掰开水漂子扯住蛇花子的手,没办法我只能拿匕首将水漂子的手一个个砍了下来,这才用力一扯把水漂子从蛇花子身上给扯了下来。 挣脱了水漂子的束缚,蛇花子和我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王老黑和钱三娘合力把我们给拉了上去,等上了皮划艇,我有些恼怒的埋怨蛇花子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蛇花子难得没有尥蹶子,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氧气面罩,我这才发现他的氧气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水漂子给扯了下来没了踪影,此时只剩下一个管子孤零零的耷拉在地上。 “你,”我指着蛇花子就要发怒,但又忍了下来。 这实在是拖我们的后腿,本来每个人所携带的氧气罐就只足够用三个半小时,这时已经用了一些,最多每个氧气罐还有三个小时的用量。 蛇花子的氧气罐丢失在暗河里,现在下去找无疑是送死。 想想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黄河眼里呆多久,少了一个氧气罐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我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和我用一个氧气罐吧。” 没想到蛇花子却是冷着脸说道:“不用。” 我脸一沉,这时让我没想到的是一直和蛇花子水火不容的钱三娘却是出来打圆场说道:“算了,我和他用同一个吧。”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次蛇花子居然没有反驳。 我们刚缓过劲,王老黑突然说道:“这个人好像快不行了!” 我这才想起皮划艇上本来就还有一个人,忙朝王老黑那边看过去,只见他的脚下正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这人穿了一身黑衣,身旁还散落着一把枪和一些弹壳,等我看清他的脸不由地愣住了,那人金发碧眼居然是一个外国佬。 “这人怎么进的这里?”王老黑用脚踢了一下外国佬问道。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骇然,居然有人先我们一步进了黄河眼,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有着其他我们不知道的进入黄河眼的办法。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伙人绝对不是善茬,这个外国佬用的枪是英格拉姆M10式枪,国内根本就搞不到,喜欢使用这款的只有那些过往的雇佣兵。 我看了一眼外国佬,见他出气多进气少摇了摇头说道:“没救了,就是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中文。” 然后,我俯下身子沉声问道:“你是谁?你们怎么进的这里?” 外国佬茫然的看着我,紧接着他的瞳孔开始涣散。 就在我以为外国佬快要完蛋的时候,他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惊恐万分的脸让我们看的都有些脊背发冷,然后他死命的开始大喊大叫。 我仔细听了一下,外国佬一直的大吼大叫其实都只是在说一个词。 Dem o。 王老黑瞅着那发癫的外国佬疑惑的问道:“这洋鬼子在说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那个外国佬沉声说道:“Dem o,就是魔鬼的意思。”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这洋鬼子是见鬼了?” 我也拿不定主意说道:“不知道,反正看他那样子估计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外国佬突然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我们,那眼神像是疯了一般看的我们从心底直发毛。 “俺说你这个洋鬼子是不是真的找死?”王老黑被外国佬看的心烦,上去就要动手。 外国佬突然开口说话,而这次他说的居然是我们听得懂的中文。 外国佬的眼神诡异的从王老黑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我身上,紧接着他竟然冲着我们诡异一笑声音怪异的开了口,他的声音就像是两块冰疙瘩摩擦出来的一般刺耳冰冷。 而外国佬的话更是让我们打心底发毛,他说的是:“死,你们马上都会死。” 王老黑第一个反应过来怒骂道:“俺看你个洋鬼子他娘的真的找死!” 还没等王老黑上前,外国佬就先他一步站到了皮划艇的边上。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外国佬是要干嘛,忙大声提醒离外国佬最近的王老黑道:“快拦住他,外国佬是他娘的想引水漂子害死我们。” 王老黑也明白外国佬跳到水里会发生什么,忙上前想去拉回外国佬,但显然为时已晚,外国佬怪笑着跳进了水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走,赶紧走!”我大声提醒道,船上有两个橡木船桨,我抓起一个就开始往水里划。 王老黑反应不慢,紧随其后抓了剩下的那个橡木船桨跟着我一起划。 无奈的是水里的水漂子实在太多,皮划艇在水里艰难的前进着,而外国佬刚刚跳下船的那片水面已经被血染红,无数的暗流开始涌动,外国佬的血终于是把水漂子激的起尸了。 很快,那片水面上飘起了一层层的水漂子,几乎没见他们有任何犹豫就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水猴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眼看着那一大片的水漂子冲着我们就游了过来,我的头皮就直发麻,这要是被他们给追上困在水里,就算我们有天大的本事今天也算是交代了。 我没说话和王老黑一起死命的将皮划艇往前划,我们这边的水漂子不是很多,但仍然有零零散散挡在皮划艇前面的,好在橡木做的船桨很是结实,我们只是稍微用力就把挡在前面的水漂子像拨弄浮萍一样给拨弄开。 眼看皮划艇已经到了没多少水漂子的暗河水域,我和王老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蛇花子催促道:“赶紧划,快点!”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俺们是生产队的驴啊?” 蛇花子没理会他的抱怨继续说道:“来不及了,他们追上来了。” 我心中一惊,抬头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群起尸的水漂子一直死死的咬在我们身后,水里本来就是他们的主场,刚刚起尸或许还没缓过劲来,但这时他们的速度却是比我们的皮划艇还要快上不少。 “你们继续控制皮划艇往前走,我来对付他们。”关键时候钱三娘突然开口说道,她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捡起皮划艇上外国佬留下的英格拉姆M10式枪。 显然钱三娘是一个枪械高手,她麻利的检查了一下枪便打开了保险,冲着皮划艇后面不足三十米的水漂子瞄准开枪,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比专业的士兵都要熟练的多。 整个暗河山洞里顿时响起英格拉姆M10式那特殊的厚重的哒哒声,水漂子本来就在水里泡了数十年,子弹嗖嗖的打了过去瞬间就将最前面一排的水漂子打的四分五裂,那些四分五裂的残骸勉强延缓了水漂子追过来的速度。 钱三娘显然知道仅凭一把英格拉姆M10式是根本阻挡不住这些水漂子,所以钱三娘一个漂亮的蹲姿将对皮划艇后面的水漂子的扫射变成了点射。 我和王老黑闷头划船,鼻子嗅到的是暗河特有的水腥味以及英格拉姆M10式传来的火药味。 耳边的哒哒声间隔越来越长,耳边钱三娘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重了一些,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咔声,我的心中也随之一凉。 英格拉姆M10式没子弹了。 没等我多想,钱三娘迅速拔出了一把手枪继续朝着水中的水漂子点射。 但手枪无论是从火力准头和弹匣容量来看,都远不及外国佬的英格拉姆M10式来的有用,但即使这种杯水车薪的手枪也很快哑了火。 “你们快看,好像有点不对劲。”一直没说话的蛇花子突然开口说道。 等我们看向蛇花子,他却指着皮划艇后面的水漂子说道:“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我们闻言往皮划艇后面看,果然那群水漂子真的没有再追过来,而是停在了我们后面几十米的位置。 “这是咋回事?他们良心发现决定放过俺们了?”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 我摇了摇头也是疑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停了下来,反正咱们小心点好。” 突然,钱三娘有些慌乱的开口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被钱三娘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地心生一股凉意,只见水漂子还停留在刚刚的位置,但水中却是出现了很多的黑影。 就在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黑影猛的跳出了水面扑在那些水漂子身上,等我看清黑影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黑影浑身漆黑,长得是满身的黑毛,一双三角眼长得极大,因为长时间生活在水底所以整个瞳孔全是白色,面目狰狞的可怕,满嘴像是利刺的钢牙。 很快水里的黑影就一个个跳了出来,全都是我刚刚看到的那种怪物,他们一个个扑进水漂子身上开始噬咬,吞噬着水漂子腐烂的肉。 “他娘的,这是啥怪物?”王老黑在我旁边爆了句粗口问道。 我看了一眼足足有上百只的怪物沉声说道:“是水猴子。”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水漂子不敢再靠近我们,原来我们此时所在的水域是水猴子的地盘。这就跟河马与鳄鱼一样,水漂子是鳄鱼,鳄鱼虽然凶悍,但从来不敢靠近河马的地盘,因为河马比他更加凶悍,水猴子就是这样的河马。 民间传说里水猴子在水中力大无穷,能在水底掘地穿梭于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着落水的人将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满落水人的七窍致其窒息死亡。 东洋人那边也有水猴子的传说,他们那边的人将水猴子叫作河童。 而那些传说水猴子吸食人血,吃人的指甲和眼珠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水猴子说到底不是僵尸,没有那么重的口味。 我曾经跟着秦老头跑江湖的时候见过一只水猴子,这玩意在水里厉害而且聪明的很,在水里很难对付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引到陆地上,但此时我们身处暗河里上哪去找什么陆地。 “赶紧走,万一被这东西黏上就甩不脱了。”我当机立断就要走,可我的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就从水里跳了上来。 那玩意儿在半空中冲着我们龇牙咧嘴的怪叫着,可不正是一只水猴子?它那满嘴的利牙让我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我拔出匕首戒备,一支弩箭带着破空声就飞了出去,弩箭狠狠的插在这只扑向我们的水猴子身上并且余威不减的将水猴子带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在了十几米外的水里。 “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你爷爷面前造次。”王老黑一击得手,不由地有些得意。 我暗道一声不好,忙对王老黑说道:“别嘚瑟了,赶紧离开这里。”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王老黑成功击杀了一只水猴子之后也成功引起了所有水猴子的注意。 那足有上百只的水猴子一声声怪叫之后竟然直接撇下水漂子潜进水里,水下一阵暗流涌动,我看着水中密密麻麻的黑影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时我知道是躲不开了,一把抄起皮划艇上的橡木船桨戒备的看着四周,钱三娘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握住换好子弹的手枪,蛇花子则是将手中的匕首横放在胸前戒备着,王老黑则是抱住他的宝贝袖珍弩。 突然,水中一连跳出十几个水猴子冲着我们的皮划艇就扑了过来,我一马当先将向我扑来的两只水猴子拍回了水面,王老黑一支弩箭射出直接插死了一只。 蛇花子那边就没有那么好运,一连三四个水猴子就朝他扑了过去,蛇花子一把匕首接连刺在水猴子身上,水猴子吃痛跳回了水里。 最让我意外的是钱三娘,她接连开枪,几乎每一枪都能带走一只水猴子的性命。 这让我不由地有些佩服钱三娘的枪法,要知道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能够不误伤我们还能收割水猴子的性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就在我们疲于应付袭向皮划艇水猴子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暗河的水流流速竟然越来越快,而在暗河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个不知道深浅的断崖。 等我发现断崖的时候,我们离断崖已经不足五十米。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跳船?”王老黑握住袖珍弩冲我问道。 我来不及多想大声说道:“水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水猴子,咱们现在跳船绝对十死无生。” 说到最后我也是控制不住爆了句粗口道:“妈的,我们拼一把,大家抓稳皮划艇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王老黑他们自然知道我说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所以都死死的抓住了皮划艇周围的把手,说时迟那时快我们这时已经到了断崖旁边。没有留给我们任何准备时间,皮划艇直接就被冲下了断崖,几个穷追不舍的水猴子跟在我们后面也被冲下了断崖。 等从断崖快速坠落我才知道刚刚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这断崖少说也有七八十米高,加上暗河在断崖形成瀑布,猛烈的水流直接就将我们的皮划艇打翻,我也在那瀑布猛烈的冲击下松开了手。 第一百零三章 山洞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很快我就被瀑布的水流给冲进了水里,断崖下的水冰凉刺骨,水流的强劲冲击力像是一把大铁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身上,这样的冲击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好在身上穿着的潜水服为我卸去了一部分的力,背上的氧气罐也让我不至于被水呛死或者憋死,此时我不由地担心没有氧气罐的蛇花子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但紧接着强大的水流让我在水中控制不住身体,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在水中站起身子,不顾身体的疼痛我连忙四处打量,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山洞里,整个山洞里有着不少积水,山洞里面却是黑洞洞的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我在山洞里的水面上并没有看到王老黑钱三娘或者蛇花子的踪影,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我开始一个个叫着他们的名字:“老黑,老黑,你他娘的在哪呢?” 耳麦里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我又换了个人问道:“钱三娘,你在吗?听到回我一声。” 耳麦里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我不甘心的继续开口问道:“蛇花子,蛇花子,你还活着吗?” 不出所料,耳麦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又发了疯一般对着通讯设备呼唤他们的名字,耳麦里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回答。 我的心里逐渐开始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向我袭来。 难道,他们都死了? 这种想法一出现在我脑海就挥之不去,让我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我们身上这套潜水服所携带的通讯设备怕是被刚刚水流的猛烈冲撞给损坏了,要不然就是我们几个人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所以才无法听到彼此的声音。 想到这里,我悬着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越寻思我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为王老黑那厮的身体素质简直像个熊瞎子,我都安然无恙他估计更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蛇花子和钱三娘能不能化险为夷。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我仔细听了好一会儿,终于知道那人是谁。 居然是蛇花子! 我四处的寻找着,山洞里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我赶紧下了水游出了山洞。 刚出山洞我就愣住了,只见山洞外面是一个一眼看不到边的地下湖。 放眼四望,我终于是在身后几十米的位置看到了一个人漂浮在湖面上,不是蛇花子还能是谁?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游了过去,等我游到蛇花子身边,这才发现蛇花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一只手费力的拽住蛇花子,另一只手划着水,终于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带他回到了我刚刚所在的山洞。 我像是拖着一条大鱼一样将蛇花子给拖到了山洞没水的地方,地下湖水本就冰凉刺骨,山洞更是阴冷潮湿。 我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身上厚重的潜水服,这才有时间打量起蛇花子。 蛇花子估计是没了氧气罐,刚刚在断崖水流的冲击之下失去了意识,要不是潜水服质量过硬他估计已经去见了阎王。 我帮蛇花子脱下他身上的潜水服,脱到一半,这小子就醒了过来。 蛇花子一把推开我戒备的看着我问道:“你想干嘛?” 我没防备被他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我站稳身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老子救你上来,你现在还在水里趴着呢。” 蛇花子闻言脸上一白,然后就没有说话,似乎在回想什么。 过了半天,蛇花子突然开口说道:“有人想杀我。” 我一愣随后冷笑道:“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看谁都想杀你啊?” 蛇花子没理会我的冷嘲热讽,而是缓缓脱下了潜水服,我这才发现他的胳膊上多了一个伤口。 蛇花子活动活动了手腕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是钱三娘。” 我又是一愣说道:“你到底想说啥?” 蛇花子脸色很是惨白,看上去很是虚弱,但他依旧是带着几分讥讽的说道:“亏你也算是江湖术士,见了漂亮脸蛋也和那些俗人一样靠下半身思考。” 我被蛇花子这接二连三的嘲讽搞的很是恼火,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一样。” 蛇花子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的氧气罐真的是被水漂子弄掉的?” 我听蛇花子这样说心中也是一惊,此时回想一下这事情确实有些蹊跷。照理说当时我们都在水里,水漂子怎么会偏偏就打掉了蛇花子一个人的氧气罐? 再者说,水漂子当时还没起尸,根本就不具备打掉氧气罐的实力啊? 蛇花子见我脸色不对,便将他丢在地上的潜水服展开给我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潜水服耷拉着的氧气管断开的切面十分平整,那根本不会是水漂子蛮力扯断的,而是有人用刀给砍断的。 “还不仅只有氧气罐,你看这个。”蛇花子说着将他潜水服的背面打开给我看,等我看清他潜水服的背面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潜水服不知道被谁在后面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分明是有人要杀蛇花子。 我皱着眉头问道:“真的是钱三娘干的?” 蛇花子的脸上也是有些冰冷,他点点头说道:“除了她还能是谁?” 我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你亲眼看到她动手了?” 蛇花子却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但随后蛇花子就说道:“她会动手。” 我问道:“为什么?” 蛇花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因为我们四个人中,她只要解决了我就算成了带头人。” 蛇花子一边说着,一边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知道她又要说下半身思考之类的话,所以我赶紧打断他道:“不一定,你不要忘了,有人比我们更早进入黄河眼。” 蛇花子没有争辩,我也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辩。 “走吧,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指着黑暗的山洞对蛇花子说道。 蛇花子点点头,我们便将潜水服藏到暗处,取下潜水服上用来在水里照明的手电就往山洞里面走。 山洞里面有些暗,我打开了手电。 手电的光线充足,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山洞里的碎石和被水冲上来的腐烂木头,我想那应该是黄河上沉没船只的遗骸。 我们看着里面的山洞内壁上居然有着凿击的痕迹,不由地皱起眉头说道:“这个山洞好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我自己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我想到一件事,这可是在黄河眼里,怎么可能会有山?又是什么人能在这里开凿出来山洞呢? 蛇花子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很多东西本来就不是常理解释来的,” 然后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就比如说你不就来自黄泉客栈?” 我看着蛇花子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所以也没了和一个伤者斗嘴的心思。 突然蛇花子猛的站在了原地,我问道:“干嘛?赶紧走啊。” 蛇花子指着地上的一个东西说道:“有人来过。” 我往地上一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那居然是一个烟头。 起初我以为是王老黑先我们一步进了山洞,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地上那只烟头不是我们常吸的红梅,也不是中华,而是一支我没见过的外国烟。 烟把上写着D eam。 第一百零四章 蛇花子出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这群人恐怕昨天就进了黄河眼。”我有些心烦意燥的一脚就将那根写着D eam的烟把踢到很远,大脑中很是混乱。 蛇花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他们进入黄河眼的时间比你想的要更早一些。” 我沉默了下来,蛇花子说得对,这种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非常大。 更可怕的是我们虽然搞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但是却能看清一点,那就是这群人对黄河眼的了解比我们还要多的多。他们不但装备了皮划艇,甚至携带了很强的重火力。 现在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好事,就是我们误打误撞进的这个山洞似乎是一条正确的路。 我和蛇花子继续往前走,周围石壁上的人工开凿痕迹却是越来越明显,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我不确定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所以我并没有对蛇花子讲出来。 越往里面走,山洞就越来越黑,突然我们脚下出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脚印边上甚至有着不少的血迹,那血迹斑斑点点显然是那伙人中有人受伤了。 我蹲下身子查看血迹,血迹成黑褐色,我大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群人应该是昨天进入黄河眼,然后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 突然,我的眼角扫过一样东西,那东西在山洞一个阴暗的角落,还被石块压住了一角,要不是这里出现了血迹我蹲下查看估计还真的看不到。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脚踢开石块,这才发现石块下面压住的竟然是一个纸团。 万幸的是那是一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还好不是卫生纸,否则我肯定会觉得恶心而弃之不顾。 我小心的将那个纸团舒展开,这张纸上印花的是一个小鹿的图案,我的心中咯噔一下,这样的小鹿图案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等我将纸团完全展开不由地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只见这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张断口参差不齐的纸张上写着一行有些潦草的字。 “黄河眼是一个圈套,宋命千万不要进地宫!!!” 很明显能够看出来写下这行字的人当时处于怎样的慌乱,她趁着那群人被袭击的时候匆忙的撕下笔记本上的一页,然后在黑暗中摸黑写下这行字,最后的三个感叹号落笔一个比一个重,尤其是最后一个感叹号几乎把纸穿破,这足以看出留言人内心的焦急。 蛇花子看出我脸色不对也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纸团留的字也是皱着眉头说道:“这是谁留下来的?” 我摇了摇头,王老黑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他是一个巡山人,要是想提醒我,他有很多更高明的办法能够隐蔽的提醒我,比如在山洞上某个石壁角落刻个X,我就知道前面有危险。 这个留字的人也断然不会是钱三娘,她妖艳冷酷,要说她在石壁上留下几个弹孔提醒我这倒有可能。 蛇花子想了想说道:“是不是之前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姑娘留的?” 蛇花子这一提醒,我的脑海中这时也想起了一个事,那就是之前在许大爷家,我确实看过黄小妖在她的笔记本上画着什么东西,而那个笔记本上的印花图案正是和纸团上一模一样的小鹿。 我的脸上立刻冷了下去,小妖那丫头居然是被这伙神秘人给带走的,而且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袭击中受到攻击。 我的脸色阴沉的就像能滴下水来,小妖啊小妖,你把我宋命当什么人了? 黄小妖被人抓住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别说是黄河眼是个圈套,就是它是个地狱我也会往下跳,我相信王老黑也会这样做,这就是江湖义气。 蛇花子这时讥讽道:“我就说你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怎么了?见到相好的有危险就自乱阵脚了?” 我冷着脸没理蛇花子的讥讽,但我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我现在必须要镇定下来,只有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我才能有机会救出黄小妖。 等我定了定神才明白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复的境地,黄小妖既然能传出消息就证明她目前至少还安全,只要她安全的活着那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想明白这点我便抬头看向蛇花子,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脸色愈发的惨白难看。 我对蛇花子说道:“你怎么了?没问题吧?” 蛇花子冷哼一声说道:“不用你管。” 见他这副模样,我也懒得理他,打着手电就往前走。 突然,几个黑影从石壁上闪过。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说道:“蛇花子,刚刚是什么东西?” 蛇花子摇了摇头,看来刚才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他也没看清。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的就朝我们扑来,这次我看的分明,那东西血红色的眼珠,一对蝙蝠翅膀,牙齿尖锐细长,最恐怖的是嘴边长着几绺黑毛,简直像是一张长了毛的人脸。 我用手电将这东西打飞了出去,还没等我喘口气,又是一只这鬼东西扑了过来。 蛇花子有些慌乱的说道:“快关掉手电,是手电的光把它们吸引过来的。” 我忙将手电关上,果然那群鬼东西没有再冲我们扑过来。 这时我觉得头顶上有扑腾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由地头皮直发麻,只见山洞顶上一层层的红光,等我仔细一看,那分明是刚刚鬼东西眼睛发的光。 我有些忌惮的看着头顶上的东西说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蛇花子说道:“人面鬼蝠,一般是在上千年的古墓里才能碰到,没想到这里也有。” 我想了想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僵持着吧?” 蛇花子说道:“这人面鬼蝠在黑暗中呆了太久最不喜欢强光,只要我们不开灯,他们也许就不会攻击我们。” 我说道:“那还犹豫什么,咱们走。” 说着我一马当先的往前走,蛇花子的脚步紧跟着我身后。 好在山洞足够宽敞又是直来直去,我们摸着黑往前走倒也没有什么磕磕碰碰。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头顶上的红光已经消失,但我害怕手电的光把人面鬼蝠给引过来,所以依旧是摸黑往前走。 又走了几分钟,我发现山洞居然开始变得狭窄起来,最后到了并肩两个人走都会吃力的样子。 好在没多久我们的眼前居然亮了起来,我抬头一看不由地心中大喜,只见石洞的尽头似乎是一间墓室,墓室里的油灯被挟走黄小妖的那伙人给点亮了。 我心中一喜脚步就不由地快了不少,突然我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想起身后蛇花子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我连忙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蛇花子的影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难道蛇花子在我身后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我赶忙往回走,此时也顾不上手电的光会引来人面鬼蝠。 我打开手电,速度顿时快了不少,在山洞里往回跑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影倒在黑暗中。 我大声的叫道:“蛇花子,蛇花子是你吗?”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等我走近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蛇花子? 我俯下身子一看,蛇花子脸色惨白眉头紧锁,他身子本来就瘦弱,此时竟还在颤抖,好像是冷的。 我暗道一声不好,用手往蛇花子头上一摸,果然烫的吓人。 第一百零五章 宋命,我要杀了你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眼见蛇花子发了高烧,我的心里也越发烦躁,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瓷娃娃吗?泡点凉水都能生病。”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打算扶起蛇花子往前走,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 但就在我想扶起蛇花子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似乎不是发烧那么简单,他居然已经开始意识混乱说起了胡话,整个人更是像一件衣服一般完全搭在了我身上。 我摇了摇蛇花子问道:“我说你可别这个时候掉链子,我现在可烦着呢。” 蛇花子紧紧闭着眼,一张本来就俊俏的少年脸这时惨淡的很,他嘴里一直低声重复着什么,可我听不太清,所以我靠近了他一点,这才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蛇花子说的是:“别走,不要丢下我。” 别走?不要丢下我? 我不由地苦笑,这蛇花子倒是个会折磨人的主,这是怕我丢下他不管呢。 我没好气的说道:“得得得,碰到你这号爷,算我宋命倒霉。” 见蛇花子不能自己走,我只好将蛇花子背在身上,他继续在我背上说着胡话。 我跟个傻子一样,他说一句我附和一句,倒觉得有趣的很。 就比如这样,蛇花子说不要走,我就说偏要走,蛇花子说不要丢下我,我就说丢下你喂狗。 蛇花子反反复复就是那两句话,我回了几句就没了兴致。 蛇花子人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身子骨也是弱的很,我把他背在身上比背一个登山包难不到哪里去。 没一会儿,我便背着蛇花子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墓室,然而就在我一只脚将要踏入墓室的时候,突然身子就僵住了。 因为我背上的蛇花子又说起了胡话,他说的是:“杀了我吧。” 我进了墓室来不及打量墓室里的环境,忙把蛇花子放了下来,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蛇花子就那样死死的看着我,直看的我头皮直发麻,然后他说道:“杀了我吧。” 我这才明白刚刚的那一声也不是蛇花子说胡话,他在求我杀了他。 我没理他,只当他是发高烧把脑袋给烧坏了。 我抬头打量起这间墓室,墓室不大顶多有三十多个平方,墓室的石壁上面开凿着一个石槽,四方各留着一个青铜朱雀,朱雀嘴里是开着口,幽黄的火焰从朱雀的口中喷出,如此的青铜灯捻却是难得。 想必墓室的石槽中全都是流动的灯油,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鲛人油,据说这种油能燃烧很久,是做长明灯的最好油料,其实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鲛人来做鲛人油。 这墓室里面长明灯用的灯油不过是南海的大鲸鱼,墓葬设计时会留下一间专门的灯油室,处理好的鲸鱼隔绝在没有水和空气的灯油室里,墓葬中由工匠开出专门的灯油石槽,只要处理得当,以鲸鱼身上的油脂哪怕千年之后依旧能照亮墓穴。 之前都是听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墓穴中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等我将目光转向墓室中央的时候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最外面的石椁已经被人掀翻在地,一具腐烂的白骨被人随意的丢在了石棺旁边,连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扒了去。 我走了两步到了石棺边上,往里面一看,只见石棺中还有一口木棺,里面是一片狼藉,满是打碎的瓷器碎片。 我将那具白骨放回棺材里,因为他也是着实可怜,死了也不得安宁。 蛇花子冷眼看着我有气无力的他仍然讥讽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对活人的乞求不理,倒是管起死人来。” 我反之讥讽他道:“谁像你一样,冷血无情的。” 蛇花子闻言脸上一片黯然,突然开口说道:“在渡口村绝户地我说我没想伤害你们,你信吗?” 我摆摆手,不愿意和他再提起这件事。 蛇花子有些凄然的笑了笑说道:“我当时已经控制住了那具黑毛煞,信不信由你。” 我正准备回他,他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墓室里光线不错,我这才看到蛇花子的左手袖子上有着不少血迹。 我心道一声不好,忙蹲下去抬起他的左手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只见蛇花子的左手小臂上有着一个不小的伤口,那伤口还在往外流着黑血,显然已经肿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暗河中,水猴子袭击我们的时候,蛇花子运气不好被四五只水猴子围攻,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看着蛇花子流着黑血的手,这显然是中毒了,而且似乎毒性不小。 我皱起了眉头,照理说水猴子是没毒的啊。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在暗河中,水猴子曾经当着我们面吞食水漂子的一幕,这才明白这黄河眼里的水猴子因为长期吞食死尸身上早就有了不知道多少病菌和尸毒。 水猴子又抓伤了蛇花子,这还真的是让人头大。 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蛇花子,我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可不正是我离开黄泉客栈时老白头硬塞给我的那个小药瓶。 我清楚地记得老白头说过,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不过老白头这人一向不靠谱,此时这药能不能奏效就得看蛇花子的命够不够硬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打开了药瓶,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散发了出来,就跟我打开了厕所门一样。 我强忍着臭味倒出了一颗药丸,居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我寻思这不会是老白头拿谁的骨头做的药吧?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对蛇花子苦笑了一下说道:“要是运气不好把你给吃死了,到了阎王殿见了阎罗王你可别告我的状。” 说完我便不再犹豫,将那颗药丸塞进了蛇花子口中。 好在蛇花子现在意识不清,不然这跟翔一样的东西谁也咽不下去。 蛇花子吞了药丸呼吸顿时开始急促起来,我暗道一声不好,老白头这老小子又坑我。 就在我准备出手震出蛇花子腹中药丸的时候,蛇花子的脸上渐渐好了起来,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一直守着蛇花子,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蛇花子才缓缓睁开了眼。 蛇花子似乎还不太清醒,他晃了晃头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这我当然不能和他说,随口扯道:“反正是救命的东西就是了。” 蛇花子皱着眉头刚想站起来,忽然他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一阵子,紧接着一个超级响的声音在墓室中传开。 我捂着鼻子转身就逃,果然我刚跑出墓室,就听到身后蛇花子愤怒的叫喊。 “宋命,我要杀了你!” 第一百零六章 尸蹩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等蛇花子怒不可遏的追上我,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他。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黄河眼好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我突然开口说道。 刚刚进入墓室的时候,我仔细打量过我们走过的密道,那很明显是被人偷偷开凿出来与自然的山洞连接在一起的存在。 我当然不会相信墓室里会平白无故出现一条密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密道是那些在黄河眼修建地宫的工匠或者民夫偷偷开挖出来的。 因为在古代为了保证地宫的位置与秘密不被泄露,所有的工匠民夫都是要被封死在地宫里陪葬的。万事皆有例外,有些聪明的工匠和民夫就会偷偷挖出一条求生密道。 蛇花子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举着匕首的手也放了下去。 可能是觉得我毕竟救了他的命,蛇花子冷哼一声算是揭过了这篇,然后他瞪了我一眼说道:“这算什么,秦始皇陵挖空了整个骊山,用水银造了个大湖出来。”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我也听说过,可是在黄河眼里造地宫出来,这真的可行吗?” 蛇花子嘲讽我道:“少见多怪,古代多少帝王害怕自己皇陵被盗,将黄河的某个支流整个放空水然后在干涸的河道下面挖出地宫,最后做好完善的排水施设,等做完一切再把黄河水重新引回来,这比在深山里建的皇陵还要安全的多。” 我想了想,确实也听说过蛇花子讲的这个事情,因为我常常在黄河边上的村子收古玩,有的村民家里就有从黄河中捞出来的好东西,据说就是黄河水泛滥时从河底墓室里冲出来的。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照理说,这里放着的不过是一个祭天金人,值得这么劳师动众吗?” 蛇花子闻言也变了脸色,显然我的话让他也觉得事情不对。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沉声说道。 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默契的沿着长长的墓道往前走,墓道上依然有着青铜灯捻,幽黄的灯光把我和蛇花子的影子拉的老长,就好像身后有东西跟着一样,简直诡异的不能再诡异。 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的青铜墓门,墓门边有两个一人高的镇墓兽。 让我震惊的不是镇墓兽和青铜墓门,而是青铜墓门边上躺着好几具的尸体,尸体旁边散落着不少的霰弹qia g。 我连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这几个人全都是外国佬,一个个死相可怖,身上到处都是血洞,身上的血早就已经流干,恐怖的却是地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 我拔出匕首戒备的看着四周,低声提醒蛇花子道:“小心点,这里肯定有问题。” 蛇花子没等我提醒就已经拔出了他的匕首,此时脸上的戒备足以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他小声说道:“我好像知道这群雇佣兵是被什么攻击的。” 我抬头望了蛇花子一眼,他却又不说话了。 我这时顾不上那几具尸体,忙走到青铜墓门查看。 一番查看下来,我的心里却是凉了半截,只见足有七八米高的两扇青铜墓门此时已经关的严丝合缝。 我不甘心的用力推了推,青铜墓门纹丝不动。 蛇花子只看了一眼青铜墓门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说道:“这种门叫阴阳门,一旦关上就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就算是拿炸药炸都别想把门给炸开。” 我还没搭话,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好像你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你耳边爬动一般。 蛇花子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响动,他的脸色顿时大变,然后他有些惊恐的说道:“走,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蛇花子转身就要逃离这里。 我搞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倒是先说出了什么事啊?” 蛇花子见我拉住他顿时急了,猛的甩开我的手说道:“尸蹩,这群死人遇到的是尸蹩。” 我的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尸蹩这东西我可是没少听说他们的恶名,据说这种东西对盗墓贼来说就是噩梦,它们可以像蚂蟥一样很顺利的钻进人的身体里吸食人的鲜血。 我联想到地上那几具被吸干血的雇佣兵尸体,后背不由地起了一层的冷汗。 但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墓道中的黑暗缓缓朝着我们吞噬过来,起初我以为是墓道中的青铜油灯熄灭了,但抬头一看,墓道中的青铜朱雀油灯依然在燃烧着豆子大小的光。 我感觉事情不对劲,再定睛一看那朝着我们吞噬过来的黑影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哪里是什么灯光之后的黑影,那分明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尸蹩大军。 尸蹩越来越近的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让我头皮直发麻,蛇花子见逃不开便怨怪我道:“都怪你,现在好了,都得喂尸蹩了吧?” 我这时心中正烦,冷哼一声道:“我说你这人怎么整天跟个娘们儿一样只会抱怨?” 蛇花子闻言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我。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尸蹩大军,心中也是着急不已,这要是真的让他们扑过来,我和蛇花子二人估计得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下。 越是到了危机时刻我越是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同时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着如何破解目前的险境。 突然我猛的想起尸蹩这种东西身上阴气重,加上在地底呆的长了应该是最怕火的,来不及解释我对着蛇花子大声喊道:“赶紧,脱衣服。” 蛇花子竟然脸一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骂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咋还这么流氓?” 我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没好气的解释道:“让你脱那些雇佣兵的衣服,又不是让你脱自己的衣服。” 蛇花子这才明白过来,和我一起去脱那些雇佣兵的衣服,时间紧迫我只能先脱了两个雇佣兵的上衣跑了出去。 这时那些该死的尸蹩已经离我们只有十几米的样子,我连忙把雇佣兵的上衣铺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着,然后提着烧着的衣服就跑到了尸蹩大军前挥舞着驱赶着它们。 见脚下的尸蹩大军畏惧我手中着火的衣服,我不由地心中大喜,看来这招有效。 不过很快我的兴奋就被尸蹩大军泼了冷水,它们虽然畏惧火焰,但我手里的两件衣服实在对它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尸蹩大军只是停了下来可并没有离去,它们好像在等待着我手中的火焰燃尽就会扑上来一般,我气的只想骂娘,实在气不过我抬脚踩死了一堆的尸蹩。 尸蹩尸体爆出来恶心的粘液粘在了我的鞋上,让我更是心烦。 手中的衣服最多才烧了四五分钟就已经燃尽,回头一看蛇花子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原来过了这么久,蛇花子只是脱下了那群雇佣兵的上衣,我不由地怒道:“你干嘛呢?赶紧脱他们裤子啊。” 蛇花子支支吾吾就是不动手,这时尸蹩大军又靠近了不少。 第一百零七章 你也怀疑我?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危急时刻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石壁上面灯油槽里面的灯油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看着地上散落的霰弹qia g,我连忙捡起一只快速的把雇佣兵身上的衣服卷到枪头上,然后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镇墓兽背上,将霰弹qia g上的衣服塞到灯油槽里。 好在这群雇佣兵穿的是纯棉衣服,等衣服吸足了灯油槽里的灯油,我马上从镇墓兽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简易的火把就这样被我弄了出来。 蛇花子被我这一连串的动作搞的满头雾水,等我点燃了简易火把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拿着简易火把再次驱赶起那些尸蹩。 衣服沾了油烧的很旺,只是刚一靠近那群尸蹩就已经烧着了他们,墓道里顿时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 蛇花子这时也有样学样的弄了个简易火把出来,我们俩一起驱赶那些尸蹩,可过了好几分钟,地上都烧死了满地的尸蹩也没见他们退去。 眼看着这种简易火把的火光已经开始减弱,我不由地着急起来,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雇佣兵的衣服总有用完的时候。 蛇花子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尸蹩群一般都有尸蹩王,尸蹩群的行动都是尸蹩王在指挥,我们只要杀了尸蹩王,尸蹩群自然就会退去。” 蛇花子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我赶忙儿开始打量起那群尸蹩。 没过多久我就在尸蹩群中看到一个特殊的存在,所有的尸蹩都是只有大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通体都是黑壳,但在尸蹩群中央的一个尸蹩不一样,它足足有小孩巴掌那么大,通体居然是红壳。 我指着那个红壳尸蹩问蛇花子道:“你说的尸蹩王是不是它?” 蛇花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脸上大喜道:“对,它就是尸蹩王。”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尸蹩王似乎意识到我们要对它下手,居然开始往后面的尸蹩群里钻。 来不及多想,我把手里的火把塞到蛇花子手里,从地上捡起一把霰弹qia g,检查了一下,万幸的是里面还有两发子弹。 我的枪法自然没有钱三娘那般精确,好在这是把霰弹qia g,我根本不需要多做瞄准,砰的一枪,然后又砰的一枪。 尸蹩王所在的位置被强势的霰弹qia g打出了两个大坑,无数的尸蹩被打的稀烂,其中就包括那个尸蹩王。 “成了?”我挑着眉问蛇花子道。 蛇花子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尸蹩大军。 紧接着,我就发现情况不对。 照理说尸蹩王死了,那群尸蹩应该会作鸟兽散才是,但那群尸蹩像是疯了一般开始拼了命的朝我们扑过来。 “不好,尸蹩群炸窝了。”我一把抢过刚刚塞到蛇花子手中的火把开始拼命的将我们脚下的尸蹩打飞出去,但这时的尸蹩似乎根本不怕火焰一般死命的朝着我们就咬过来。 我和蛇花子一边往后退,一边将爬到我们身上的尸蹩给拍打下来。 几乎是没多久,我们就被逼到了青铜墓门边上。 我们手里的火把几乎已经熄灭,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霰弹qia g还死死握在手里。 蛇花子突然丢了火把小声说道:“宋命,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其实我,” 蛇花子的话没说完突然被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打断,我很快就找到声音的来源是我们身后的青铜墓门。 还没等我和蛇花子反应过来,紧接着青铜墓门就从里面开了个缝,然后那个缝越来越大,一个人突然从里面探出头来。 “宋命,你俩还他娘的愣着干嘛?赶紧进来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因为这人可不正是一直消失了的王老黑。 我和蛇花子没有任何犹豫就进了青铜墓门,我们这边刚进青铜墓门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赶紧一起把门关上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正是钱三娘。 我们四人合力将青铜墓门给关上,几个不识时务的尸蹩愣是跟着我和蛇花子钻了进来,王老黑一脚一个马上送它们去见了它们的尸蹩王。 好在有惊无险,刚缓过神我就开口问王老黑道:“老黑,你咋在这里?” 王老黑嘿嘿笑着说道:“俺怎么知道,俺还想问你们这是个啥地方呢。” 我又看向钱三娘,没等我提问钱三娘就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老黑给我和钱三娘派了烟,我们点着抽了一口,这才大概把从皮划艇上翻下来之后的经历讲了一遍。 王老黑和钱三娘的经历大致和我们相同,不过他们的运气比较好,进了一条可以直接进入地宫的密道。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王老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危险?” 王老黑听我这样问没好气的说道:“从你们在门口的时候,俺就听到你们说话了。而且俺比你们都要早的看见了尸蹩,俺一直都在大声提醒你们,嗓子都他娘的快喊哑了,你们愣是没一个人理我的。” 王老黑抱怨着,我却是满头雾水,我看向蛇花子,蛇花子也是摇摇头,看来他也没听到王老黑的提醒。 钱三娘这时说道:“这里说不定被人布置了什么阵法,只能里面的人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却是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这种解释倒是说得通。 钱三娘不开口还好,钱三娘一开口,我就发现蛇花子看向她的眼神不对,隐隐带着些许杀气。 我这才想起蛇花子怀疑是钱三娘扯断了他的氧气罐,也怀疑是钱三娘在皮划艇背地里划开了他的潜水服。 钱三娘这时也看出蛇花子的眼神不对,似笑非笑的看着蛇花子,两个人都是戒备着对方。 看到这一幕,我知道要是不弄个清楚,我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合作小队马上就会分崩离析,说不定还会大打出手。 所以我看了看蛇花子又看了看钱三娘,硬着头皮问钱三娘道:“你是不是对蛇花子动过手?” 钱三娘脸上立刻冷了下来,她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也怀疑我?” 第一百零八章 道袍白骨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有些话,咱们还是说明白了好。” 王老黑见气氛不对,也是忙打圆场说道:“咱们都是变戏法的,就别满着敲锣鼓的了。” 蛇花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一切都已经表现在脸上了,他冰冷的看着钱三娘,毕竟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连续两次遭受黑手,险些丧命于此。 钱三娘见我们三个人都表了态,冲我们耸耸肩说道:“我确实隐瞒了你们一些东西,不过我觉得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不见得相信。”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蛇花子则是冷哼一声。 王老黑刚刚和钱三娘一路关系近了不少,此时见钱三娘这样说有些着急的说道:“俺说钱三娘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我也是附和道:“我也不相信你会对蛇花子下黑手,你只管把看到的说出来,我相信你。” 钱三娘这才仔细回想了一下缓缓讲道:“其实当时在暗河里,你们的目光都被皮划艇和水漂子吸引了去,我在水里确实离蛇花子最近,我想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怀疑是我出手打掉了他的氧气罐。” 我看向蛇花子,蛇花子不动声色的对我使了个眼神,看来钱三娘说的没错,蛇花子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怀疑他的。 钱三娘继续说道:“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鬼市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既然选择了和你们合作,我自然不会在背地里下黑手。” 其实钱三娘的话我们都明白,毕竟鬼市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做买卖的地方,如果连基础的信义都无法保证,谁还敢和鬼市合作?没有合作鬼市又怎么可能做成买卖。 钱三娘看着蛇花子笑了笑说道:“正因为我离蛇花子最近,所以我看到了你们都没有看到的东西。” 我心中一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东西?” 钱三娘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说他是东西倒也不对,确切的说那是一具白骨,一具穿着道袍的白骨。” 我们大惊,没想到水里面居然出现过这样的变故。 王老黑皱着眉头问道:“是白骨抓掉了蛇花子身上的氧气罐?” 钱三娘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说道:“不是用手抓的,而是用了一个金丝拂尘。” 我这时已经惊的瞪大了眼睛,金丝拂尘? 别人兴许不了解,可我却是心知肚明,术士中只有一群人会用拂尘当武器,那就是茅山道士。 拂尘讲究的是心静如水,而能用的金丝拂尘做武器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最低也得是长老级别的人物,据我所知昔日茅山掌教陶落修惯用的就是一柄金丝拂尘。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心生胆寒,茅山长老级别的人物都陨落于此,这黄河眼到底是有多危险? 钱三娘没注意到我的脸色变的很差仍然讲道:“那具白骨只是轻扫了一下金丝拂尘正打中蛇花子背上的氧气罐,氧气罐顿时像是被刀砍过一般,齐整的落到了水里。然后那具白骨好像看见我一般,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凭空消失在水里。” 我们都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我问道:“那在断崖上我们掉下去的时候,穿着道袍的白骨是不是出现过?” 本来我只是随口问道,没想到钱三娘的脸色却是大变,眼神中也满是恐惧。 钱三娘压低了声音似乎怕谁听到一般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 钱三娘的话让我们都摸不着头脑,王老黑问道:“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那白骨耍起流氓来,把道袍脱了?” 钱三娘白了王老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怎么说也是道家高人,你以为是你山野村夫不知廉耻啊?” 王老黑嘿嘿的笑道:“狗屁的道家高人,暗地里下黑手,俺看他比俺这个山野村夫可差的有十万八千里。” 我见王老黑和钱三娘又要把话题扯远,忙打断他们问钱三娘道:“你说你不确定是不是他,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钱三娘脸色微变的说道:“那具道袍白骨应该是出现了,不过和水里不同的是,他好像长出肉来了。” 钱三娘想想又觉得说的不够准确,又补充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他这次除了身体还是白骨,头却变成了一个正常些的人头。” 王老黑故意打趣钱三娘道:“不是人头难道还是狗头啊?” 我没心情听王老黑扯淡,忙沉声问钱三娘道:“你是不是想说那具道袍白骨身上多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头来?” 钱三娘一听我这样说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想这样说来着,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害我表达能力都出了问题,真是讨厌。” 我听钱三娘说到讨厌两个字不由地心里一阵黯然,因为平常的时候黄小妖也总是喜欢说讨厌,而现在我却不知道黄小妖到底是死是活。 见我脸色不好,王老黑忙出声打破沉默道:“哎,俺说钱三娘,那个白骨老邦子是不是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这时也忙集中精神等着钱三娘的下文,钱三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蛇花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动手,反正我就看到他站在断崖边上冲着蛇花子挥了一下金丝拂尘。” 我闻言脸色大变沉声问钱三娘道:“你确定他只是隔空挥金丝拂尘,而不是把金丝拂尘打在蛇花子身上?” 钱三娘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我确定,他就是站在断崖上冲着蛇花子挥金丝拂尘嘛。” 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沉声说道:“这次难办了。” 钱三娘王老黑和蛇花子听我这样说不由地也是疑惑的看着我,我这才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我仔细检查过蛇花子的潜水服,他潜水服的后背上除了一个一尺多长的裂口之外,还有不少细微的裂口。” 见他们仍然是满脸疑惑,我只好把话说的明白些:“当时我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刀才能割出这样杂乱的裂口,现在我总算知道了那哪里是什么刀口,根本就是金丝拂尘的剑气。” 王老黑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说道:“剑气?现在还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可事实就那样摆在我们面前不由我们不相信。 一时间气氛沉重了起来,就在这时钱三娘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对了,那个白骨人头非常像你们见过的一个人。” 我一愣,然后沉声问道:“谁?” 钱三娘说道:“黄河道人庙,捞尸人五爷。” 第一百零九章 墓道中计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闻言脸色大变沉声问道:“你确定那具道袍白骨上的人头长的像是五爷?” 钱三娘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像是肯定很像,但怎么说呢,那道袍白骨上的人头要比五爷年轻的多,兴许是五爷的后辈也未可知啊。” 我和王老黑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神中的震骇,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钱三娘见我们神神秘秘,不满的说道:“反正我把看到的都和你们说了,信不信随你们。” 我忙解释道:“信,我们当然信钱三娘你说的是真话,只是,唉,倒是轮到我们不知道该和你说了。” 钱三娘疑惑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不满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倒是说明白啊!” 王老黑抢我一步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具道袍白骨不是五爷的晚辈而是他的先祖。” 钱三娘听完王老黑的话惊骇的长大了嘴巴,随后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我看到的那具道袍白骨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黄河道人?” 我点了点头,然后点了支烟,缓缓把我们知道的黄河道人庙背后的东西讲给钱三娘。 钱三娘听完仍然是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黄河道人庙里的半边灵槐上藏着上千只厉鬼?黄河道人直接就变成了白骨?” 我机械的点点头,钱三娘像是抓住我话里的漏洞一般说道:“你不是说黄河道人的尸骨被塑成了神像供奉吗?” 王老黑嘿嘿笑道:“这都是骗小孩子的,顶多也就骗骗钱三娘你这样的。” 钱三娘大怒,对着王老黑就是一脚。 我阻止了他们二人的嬉闹沉声说道:“既然话都说明白了,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蛇花子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向钱三娘的眼神虽然还有着戒备,但总算没了仇恨。 我们四个顺着墓道往前走,这里的墓道要比外面强得多,地上铺满了青石板,上面能清晰看到有着不少的脚印,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另一伙人的。 这墓道里的石壁好像和外面的石壁有所不同,墓道上面的长明灯幽黄摇曳,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我打开了手电,手电的白光冷清明亮,在强烈的光照下,这里墓道的石壁好像涂着一层白灰,然后又在白灰上面作画一般,在手电的强光下反射着青蓝色的光。 我这才看清石壁上似乎刻着不少的壁画,不过因为这里离暗河太近过于潮湿,那些壁画上的颜色早就已经脱落,甚至刻着的大量花纹上面都沾着不少泥沙。 虽然侵蚀的很是严重,但我仍然可以看到这个石壁上的壁画似乎在记录着一个什么故事,一群戴着稀奇古怪羽毛的小人在围着一个大坑乱转,就像是在做着什么部落祭祀,而大坑中的东西却是被腐蚀的严重,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球状的东西。 我沿着墓道往前看,果然前面不远处的墓道上仍然有着一幅壁画,我打开手电筒一看,这次看的要清晰不少,是一群穿着盔甲拿着刀剑盾牌的小人打进了一个部落,最后有很多匹马拉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雕像。 王老黑看的满头雾水说道:“这他娘搁这画小人书吗?咋连个字都没有?” 我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刻下壁画的人拉出来鞭尸一样。 钱三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这好像是记录霍去病夺下祭天金人的功绩。” 我被钱三娘这一提醒,顿时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蛇花子这时也用手电往前照了照,突然脸色大变。 我见蛇花子的脸色不对,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蛇花子指着长长的墓道尽头,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前面好像没路了。” “这怎么可能?谁家的墓才这么大点?”王老黑不相信的从我手里拿过手电往墓道深处照了照。 只见手电筒强烈的白光射过,墓道中被看的很清楚,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墓道上的青铜四象灯突然消失,甚至连手电筒的光都停在那里,就好像, 就好像那里藏着一个深渊巨兽,所有的东西包括光到了那个地方都得被吞噬。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好半天王老黑犹豫着开口说道:“要不,咱过去看看?” 我一咬牙狠狠说道:“走!我就不信那伙人会凭空消失。” 我的话算是点醒了众人,没错,挟持了黄小妖的那伙雇佣兵铁定是进了地宫,要不然刚刚阻拦我们的青铜墓门怎么会从里面关上。 既然那伙人进的来,显然是知道进入地宫的办法,否则我们早就掐上了。 打定主意,我们怀着忐忑的心往墓道深处走,果然走了一百米的样子墓道石壁上的青铜四象灯戛然而止,墓道深处除了黑暗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拔出匕首,将手电挂在胸前,低声提醒了王老黑他们一句:“都小心点,我在前面开路。” 王老黑默契的拔出匕首跟在我身后两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不影响我动手又能最快速度支援我的距离。 钱三娘一手握枪,一手拿着匕首走在倒数第二的位置,她很清楚蛇花子信不过她绝对不会把后背留给她,索性她为了自证清白把后背留给了蛇花子。 蛇花子拿着匕首走在最后,他的手电没有选择和我一样挂在胸前而是握在了手里。 我小心的走在最前面,突然灯光下黑暗中出现了两个黑影,我猛的站住了脚警惕的看着黑影。 王老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面赶了上来,我指了指黑影,王老黑默契的和我一左一右攻了过去。 结果走近一看不由地哑然失笑,居然是两尊雕刻的极为逼真的青铜雕像,两个雕像皆是披甲戴盔,脸上贴着一张古怪的鬼脸面具。 两个鬼脸铜人手上握着很大的一把青铜战刀,战刀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一般。 就在这时,钱三娘和蛇花子也从后面围了上来。 “这人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东西啊?”王老黑眼尖看着另一边的鬼脸铜人突然说道。 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凑近鬼脸铜人脸上看个清楚。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笼罩在我心头,我大喊一声道:“老黑,别靠近这鬼脸!” 但我的提醒显然为时已晚,王老黑已经凑了过去并借着手电的光看清了鬼脸铜人脸上的字。 王老黑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像是匕首刻出来的,这上面写着:别靠太近,会起尸的。” 王老黑读完脸色大变,我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果然那鬼脸铜人高举着的青铜战刀直直的砍向王老黑的脑袋。 第一百一十章 鬼脸铜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不用我提醒,王老黑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他一脚踢在鬼脸铜人身上,但鬼脸铜人怎么说也是青铜融汁浇筑而成少说也得有上千斤,又岂会是王老黑一脚所能撼动的?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王老黑很是聪明,他知道自己踹不动鬼脸铜人,所以只是借着踹鬼脸铜人的那股力把自己弹了出去,只一瞬间便退到三五丈远,潇洒躲过了鬼脸铜人的那致命一刀。 王老黑刚刚站稳,那鬼脸铜人便收刀横在胸前,没有任何犹豫冲着王老黑就再次攻了上去。 王老黑反应极快,抬起袖珍弩对着鬼脸铜人就是连射两支弩箭,那袖珍弩的威力我可是亲眼见过,就算两三公分的钢板估计都能穿胸而过,但是弩箭直直打在鬼脸铜人身上,仅仅擦了些小火花就软趴趴的掉落在地上。 蛇花子看着那行动缓慢的鬼脸铜人提醒王老黑道:“打他的眼睛。” 王老黑会意,抬手又是一支弩箭射出,弩箭带着穿风的呼啸正中鬼脸铜人的眼睛,我不由地为王老黑精准的箭法暗喝一声好彩。 只见弩箭透过鬼脸面具狠狠地扎在鬼脸铜人脸上,足有一寸多长的精钢箭头完全没入鬼脸铜人的眼睛里,我以为这次就算没有干掉鬼脸铜人,至少也算是重创了他。 但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差点没把我们惊的掉了下巴,只见那个鬼脸铜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就像是压抑了上千年的野兽,喉咙里模糊不清但能听出他已经被我们激怒,紧接着他用手硬生生拔出脸上的弩箭。 弩箭被鬼脸铜人抓在手里,他的鬼脸面具跟着掉了下来,我们这才看到鬼脸下面居然是那么一张可怕的脸。 那张脸完全已经没了人样,像是枯老焦黄的老树皮缝合在一起,我知道这一定是活人被硬生生浇筑了青铜融汁。他那被弩箭射中的那只眼睛随着弩箭的拔出而跟着带了出来,所以他本来就恐怖的脸上只有一只血红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睛此时是空洞的,一行不知道是不是血水的黑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看着鬼脸铜人面具下那张可怕到极点的脸,我总算明白我们遇到的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鬼脸铜人居然是铁甲尸,这玩意儿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不能和他硬拼。趁他刚被唤醒行动迟缓,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我大声提醒众人道,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发冷。 在鬼脸铜人脸上留字的定然是劫走黄小妖的那伙人,他们能够在不惊动鬼脸铜人的情况下进到地宫,甚至还有闲心留字摆我们一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非常了解地宫下面的情况。 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却强行压下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就在这时,那具愤怒的鬼脸铜人已经从地上重新捡起鬼脸面具戴在脸上,他的青铜战刀再次横在胸前。 王老黑,钱三娘和蛇花子也不傻,他们虽然不知道铁甲尸是什么东西,但看我说的严肃自然是不敢怠慢。 王老黑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抬手又是一支弩箭射出,而这次鬼脸铜人显然早有准备,挥刀一斩,王老黑射出的那支弩箭居然被从中间砍成两半。 鬼脸铜人时机把握之精确,挥刀的沉稳,简直保持了他生前那身经百战冷血无情的战意和刀法,这样的刀让我都有些为之胆寒。 我再次出声提醒道:“看来鬼脸铜人恢复的很快,我们不能再拖了。” 然后我转向蛇花子和钱三娘低声说道:“你们俩去找进入地宫的路,我和王老黑上前挡住鬼脸铜人。” 说完,我反手握着匕首就冲了上去,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绕到鬼脸铜人背后,就在我毫不犹豫的刺向鬼脸铜人脖颈的时候,鬼脸铜人的头居然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 紧接着鬼脸铜人一个低吼,他的青铜战刀竟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砍了过来,我匆忙之下用匕首格挡。 很快我就为我的莽撞付出了代价,那鬼脸铜人的青铜战刀上似乎有不下千钧之力,我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鬼脸铜人砍的倒飞了出去。 我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将匕首插在地上稳住了身子,等我看了一眼匕首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把精钢锻造的匕首已经被鬼脸铜人的青铜战刀砍出了一个大的出奇的豁口。 看到这里不由地有些后怕,万一匕首被一刀砍断我的右手估计就要和我说拜拜了。 王老黑见我吃亏也是怒了,他接连射出几支弩箭,除了两只打在鬼脸铜人身上擦出些火花之外,其他的完全被鬼脸铜人挡在了身前。 那鬼脸铜人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被王老黑吸引,又是一声低吼,一把青铜战刀挥舞的像是星河流转一般密不透风,冲着王老黑就冲了过去。 眼看着王老黑要吃亏,我这时一个箭步冲到另一个鬼脸铜人身前,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把这个鬼脸铜人也激活过来。 但我知道要再不做些什么,王老黑一定会被鬼脸铜人活生生砍死。 王老黑且战且退,不时射出一支弩箭阻挡鬼脸铜人的攻势,我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上手就去抢夺剩下这个鬼脸铜人手中的青铜战刀。 让我没想到的是鬼脸铜人死死的握住他手里的青铜战刀,我几番用力下来却是只让鬼脸铜人手里的青铜战刀松了一些。 眼看王老黑被鬼脸铜人给逼到了墓道角落,我一咬牙终于是将鬼脸铜人手里的青铜战刀给拔了出来。 那青铜战刀完全是由青铜铸造,足有四尺多长,厚度更是比常见的大刀片子厚了十多倍,刀口泛着冷光,即使上千年也没有生出一点铜锈,看上去还是锋利的很,怪不得能轻易将我的精钢匕首看出豁口。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把青铜战刀十分的重,足有七八十斤,我一只手横握有些吃力,但那个鬼脸铜人却是能够舞的飞起。 此时鬼脸铜人已经将王老黑给逼到了墓道石壁,眼见退无可退,王老黑拿出匕首就要搏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吸血藤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鬼脸铜人挥刀就砍,只听铛的一声,却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老黑接着!”我将青铜战刀丢给王老黑,自己则是拔出了那有了豁口的匕首。 王老黑接过青铜战刀几乎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刚刚被鬼脸铜人逼到石壁实在窝囊,此时手里有了家伙,他像一只蛮熊一样扑了上去和鬼脸铜人缠斗在一起,一人一尸打的有来有往。 王老黑和鬼脸铜人僵持的大概有五六分钟,我看着王老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黄豆大小的汗水,气息也已经紊乱,刀法渐渐松了起来。 鬼脸铜人当然是不知疲倦,眼瞅着王老黑一个破绽,一刀砍了过去,王老黑勉强挥刀抵挡,不曾想被鬼脸铜人一脚踹飞出去。 好在关键时候王老黑用刀背挡了一下,不然结结实实吃了鬼脸铜人这一脚此番算是休了,但即使刀背卸去了鬼脸铜人大部分的力,王老黑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瞅准一个时机从鬼脸铜人背后扑了上去,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鬼脸铜人的剩下的那只眼睛里。 鬼脸铜人怒吼一声,一拳轰出,我结结实实吃了这拳,被打飞十几米远倒在地上。 还没等我站起身子,愤怒的鬼脸铜人再次挥刀冲我砍来,我举起匕首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精钢匕首算是报销了。 王老黑这时忙冲了过来和鬼脸铜人缠斗在一起,这才解了我的围。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我眼角的余光猛的看到剩下的那个鬼脸铜人的手抖动了一下。 我的整颗心马上悬了起来,看来是我们打斗时出的气快要激活剩下的这个鬼脸铜人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心生悲戚,一个鬼脸铜人就已经那么难对付,这要是活了两个,我们算是折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耳边就响起了钱三娘的惊喜的叫声:“快过来,我们找到下地宫的路了。” 我心中一喜,忙催促王老黑道:“别恋战,咱赶紧下地宫。” 王老黑显然也听到了钱三娘的话,一刀避开鬼脸铜人,转身就和我一起往钱三娘那边跑。 好在那两个鬼脸铜人都没有完全恢复,行动都还比较迟缓,我们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跑多久,远远的就看到蛇花子和钱三娘站在墓道那边。 “路呢?”我跑到蛇花子和钱三娘边上愣住了,只见墓道的尽头居然和暗河的断崖一般,直直的被削断。 我站在边上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下面黑洞洞的根本就看不到底。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这跳下去不得把人给摔死?” 钱三娘没好气的说道:“谁说让你跳下去了?” 眼见两人又要斗嘴,我忙催道:“不想死就赶紧把话说清楚。” 钱三娘被我这冰冷的话吓了一跳,蛇花子这时开口说道:“沿着悬崖边上被人铺了不少栈道,木头桩子钉在悬崖石缝里,我们可以攀着木头桩子往下走。” 我忙凑到悬崖边上往下看了一眼,果然这一面悬崖上被人钉上不少的木头桩子,简直就像是悬崖上长出了无数的触手一般,我看的头皮直发麻。 我犹豫着开口问道:“这木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兴许早就腐朽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蛇花子解释道:“这悬崖上爬了很多藤蔓植物,只是颜色和石壁很像,我们可以将那些藤蔓当做辅助绳子。” 我皱着眉头又要说话,蛇花子白了我一眼道:“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当我没说。” 蛇花子的话让我语噎,确实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就在我们还犹豫的时候,墓道里两个黑影已经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戴着鬼脸拖着青铜战刀,可不就是鬼脸铜人铁甲尸? 来不及多想,我当机立断跳了下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一个横在悬崖上的木头桩子。 好在木头桩子很是结实,倒是撑住了我下坠的身子。 很快,三个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和我一样抱住了木头桩子。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老黑那个憨货居然把青铜战刀背在身上带了下来。 几乎是我们刚下来,那两个鬼脸铜人就站在了我们刚刚站在的悬崖边上。 好在鬼脸铜人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悬崖边上朝着我们怒吼了两声就离开了。 我们四个人挂在悬崖石壁的木头桩上,像是长臂猿猴一般往下攀落。 我们小心翼翼的下了有三四十米,往下一看却是愣住了,只见下面的黑雾随着我们下落而缓缓散去,黑雾中的景象开始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几乎都不敢相信我们看到了什么。 那黑雾中居然有一座城,这黄河眼的地底下,传说中的地宫居然是一座城。 王老黑咂咂嘴说道:“俺的亲娘啊,俺没有眼花吧?这下面居然是一座城啊?” 钱三娘也是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没好气的说道:“管他什么城不城的,先下去再说。” 让我最为意外的是蛇花子,他的脸上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脸色,随后就加快了往下跳的步伐。 我们离地面大概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悬崖上的木头桩子却是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往下攀落的手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青苔污泥,有一次王老黑险些滑落下去,吓的我们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有些生气的责怪死死背着青铜战刀的王老黑道:“你背着那铁疙瘩干嘛?赶紧丢了。”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谁知道下面那城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古怪东西,俺手里没家伙事就没安全。” 见王老黑不愿意丢下青铜战刀,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又下了有二十米,我身边的钱三娘突然开口说道:“这怎么挂了一件衣服啊?” 我闻言回头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只见钱三娘口中的那件衣服就挂在我的身边,可是从我这边看去那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是一个被吸干了全身鲜血的人,只剩下一张人皮被挂在了藤蔓上。 正因为没了血肉所以人头耷拉了下来,钱三娘从侧面看来只会认为是谁丢了一件衣服挂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个藤蔓忽然就从我身后绕了过来,只一瞬间就死死缠住了我的手,而藤蔓上叶子的锯齿划破了我的手。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就亲眼看到自己手上刚流出来的鲜血被藤蔓给吸了进去。 我心中大骇,随后大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是吸血藤。”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居然是她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吸血藤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我的手划开了很多个小口子,我伸手摸出我那断了一半的匕首,好在锋利的匕首只是一个照面就切开了吸血藤,我被束缚的那只手也才得以解放。 与此同时被我手上鲜血刺激,大片的吸血藤开始活动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尸蹩爬动,让我光是听着都头皮发麻。 我们四人忙加速了往下跳的速度,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从一个木头桩子跳到另一个木头桩子。 突然,王老黑在跳往下一个木头桩子的时候,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体重加上沉重的青铜战刀终于让这上千年历史的木头桩子承受不住裂了开来,王老黑一个没站稳就直直的往下掉去。 “老黑!”我紧张的都屏住了呼吸,这要是掉下去,王老黑非死即残。 好在王老黑反应极快,他在下坠的同时迅速拔出了背上的青铜战刀,一声怒喝,只见他两手一用力,硬生生将青铜战刀插入悬崖石壁,刀身的一半没入石壁中,王老黑这才止住了下坠的身体。 然而还没等我悬着的心落下来,我就看到无数的吸血藤像是发现了难得的时机,一起朝着王老黑那边就爬了过去。 “老黑,你他娘疯了,赶紧松手跳下面的木头桩子。”我一看王老黑那厮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那拔那把青铜战刀,不由地骂了一声道。 王老黑挨了骂,又眼见得吸血藤朝着自己扑了上来,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想要拔出青铜战刀的手,跳在了下面的木柱子上。 那些扑向王老黑的吸血藤一时间没了目标,一个个缠绕到青铜战刀上面,只一瞬间就将四尺有余的青铜战刀给完全遮挡了起来。 “赶紧走。”我大声提醒了一句,率先跳了下去。 钱三娘也跟着我往下跳,但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我发现蛇花子的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情。 紧接着无数的吸血藤冲着他就爬了过去,蛇花子当机立断往下跳,但就在半空中,吸血藤缠到了他的脚腕。 我只听到蛇花子一声闷哼,抬头一看就发现蛇花子的脸上出现了疼痛的表情,再往他的脚腕一看,这才发现吸血藤上出现了很多细密的触手,那些触手死死的附在蛇花子的腿上往里钻,有几只触手已经钻了进去,像是身体中的毛细血管一样源源不断的吸着蛇花子身上的血。 眼看着蛇花子遭了难,我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等越来越多的吸血藤爬满蛇花子的全身,蛇花子身上的血就会在顷刻间被吸干,然后他整个人就会像刚刚钱三娘看到的那样成了一个衣服挂在悬崖上。 蛇花子的脚被吸血藤缠绕的很紧,无论蛇花子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加上他离我们有些距离,我们这边也是无法及时救援。 我看到蛇花子艰难的拔出匕首想砍断脚上的吸血藤,但在悬崖上他的身体一直在随着吸血藤的爬动而大幅度的摆动,所以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吸血藤冲着蛇花子爬过去,我对着王老黑大喊一声:“老黑,用袖珍弩射蛇花子脚上的吸血藤。” 王老黑皱着眉头问道:“吸血藤实在太多了,弩箭根本就射不断的。” 我没时间和王老黑解释大声说道:“你只管射中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王老黑知道我不会无的放矢,举起袖珍弩几乎是一瞬间便射出一支弩箭,我趁机打出一道烈火符道:“敕!” 烈火符正搭在弩箭上,弩箭直直的钉在缠绕蛇花子脚腕上的吸血藤上,烈火符遇到吸血藤上的阴气腾的炸成一团火球,火球在吸血藤上爆开,只一瞬间就将缠绕蛇花子的吸血藤烧的断开。 吸血藤怕火,爬向蛇花子的吸血藤瞬间便往后退去,蛇花子失去了吸血藤的缠绕,身子直直的往下落。 我这时早就等在一旁,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下坠的蛇花子拉了回来,木桩子最多也就伸出悬崖半米,我将蛇花子拉回来只好把他抱住以免他掉落下去。 没想到蛇花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老实,眼看着他就要挣扎,我怕他把我给带落下去,没好气的对着他的屁股就拍了一下,别说这小子屁股还蛮有弹性。 我明显觉得怀里的蛇花子身体僵硬了一下,我这时也觉得有些尴尬忙假装生气的冷冷开口说道:“你想死可以,千万别拉上小爷我。” 蛇花子这才老实下来,不过我不知道的是背对着我的蛇花子这时脸上已经红了起来。 王老黑和钱三娘自然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催着我们赶紧往下跳,我和蛇花子这才跟着下了悬崖。 终于几分钟过后,我们站到了踏实的地面上。 王老黑掏出他那半盒的中华给我们派了一支,这次蛇花子破天荒的也要了一支烟,不过他点上之后就走到了另一边。 王老黑吐了个眼圈有些伤感的看着悬崖上那把青铜战刀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卖钱也够咱们潇洒一段时间的了。” 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道:“我看你他娘是钻钱眼里了。” 钱三娘被我们俩的打闹逗的直笑,笑的花枝乱颤。 我看着一边角落里的蛇花子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便走了两步悄悄站到了他的身后。 等我看清蛇花子在干嘛不由地愣住了,只见蛇花子脱了鞋,他的脚上有着好几个吸血藤的触手。 吸血藤的触手虽然脱离但仍然在蛇花子的皮肤下面扭动着,我知道如果这吸血藤不赶紧处理会很麻烦,说不定就会把蛇花子当成养料,有一天从蛇花子的身体里钻出几棵吸血藤来。 蛇花子显然也明白这点,他从王老黑那边拿了烟却是用来烫出那几个吸血藤的触手,不过很显然收效甚微。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蛇花子这人很可怜,从在山洞里救下他就觉得这人缺乏安全感,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 我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随后蹲下身子夺过蛇花子手里的烟叼在嘴里说道:“笨蛋,有你这么处理吸血藤的嘛。” 然后我不由分说的将蛇花子的脚放在我的腿上,这才发现蛇花子的脚就像女人的脚一样,不大而且细皮嫩肉,只是上面这时多了几个被烟头烫出的伤疤有些刺眼。 我明显觉得蛇花子的身体像是触电般抖了一下,但他好像比较信任我居然没有一脚把我踹开。 我拿出断了一半的匕首轻轻划破了我的大拇指,将伤口流出的鲜血一点点滴在那些钻在蛇花子皮肤下面的触手外面。 “忍着点。”我沉声说了一句,紧接着那些吸血藤触手被我的鲜血吸引硬生生从蛇花子皮肤下面钻了出来,我眼疾手快用匕首将那些触手给挑了出来。 很快全部的触手被我丢在了地上,那些触手离开了人体居然还在不停蠕动着,我一张烈火符把他们烧成了灰烬。 这时王老黑和钱三娘也走了过来,钱三娘脸色古怪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蛇花子,然后对着蛇花子笑了笑没说话。 王老黑这厮油嘴滑舌惯了,这时竟调侃我起来。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俺早就猜到你小子是个足控,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变态,连男人的脚也不放过。” 我大怒,对着他就是一脚。 没想到王老黑竟然躲开了,站在一旁嘿嘿的,几乎可以说是猥琐的笑。 蛇花子这时穿上了鞋,刚站起身子他就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我们三个人听蛇花子这样说,忙往蛇花子说的那个方向看去,果然黑雾中几个人影朝着我们就走了过来。 等我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由地愣住了,居然是黄小妖,而黄小妖身后的那个女人我也认识,长孙惊鸿。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大扯呼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黄小妖和长孙惊鸿身后跟着两个外国佬,一个黑人一个白人,他们身上穿着迷彩服,手里端着枪,显然我们在墓道里和吸血藤上遇到的雇佣兵尸体就是和他们一伙的。 我看着黄小妖走了过来先是心中一喜,随后看着她身后的长孙惊鸿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黄小妖只是冲着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走过来,我立刻明白她的处境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好。 长孙惊鸿依旧是那份平淡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冲我微微点头说道:“又见面了,宋先生。” 我冷哼一声回道:“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既然你坏了规矩,我们的生意也到此为止,小妖过来,我们走。” 黄小妖犹豫着就要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那个黑人雇佣兵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黄小妖的去路。 “老黑,废了他。”我没有废话,直接招呼王老黑动手。 王老黑也早就看这对面的黑鬼不爽,抬手就是一支弩箭射出,眼看着弩箭就要射中黑鬼伸出的胳膊,砰的一声枪响,一颗飞出的子弹精准无误的打中射向黑鬼的弩箭,弩箭应声落地。 我抬头一看,那个白人雇佣兵手上正拿着一支冒着烟气的左轮,显然是他出手打掉了王老黑射出的弩箭。 那白人雇佣兵长着一头披肩金发,像个娘们一样把头发梳在脑后,蓝色的眼睛让他本就白皙的脸看的多了很多邪魅之气,反正我看着就有点反感。 白人雇佣兵收了左轮,竖起食指冲我晃了晃轻蔑的说道:“NO,NO,NO。” 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被他激了起来,不由地骂了一句道:“操,干他娘的。” 王老黑刚刚吃瘪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气,此时见我想动手,收了袖珍弩拔出匕首就要冲上去开干。 这时长孙惊鸿冷冷的对着白人雇佣兵开口说道:“乔治,收敛一点。” 那个白人雇佣兵也就是乔治耸了耸肩,转身对我做了个鬼脸,我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直直的看着长孙惊鸿的眼睛开口说道。 长孙惊鸿毫不避让的看着我缓缓说道:“我只是想找到他。” 我身子一震,记得在清梦斋的时候长孙惊鸿就曾经说过她是要找一个人,而她找九转天轮盘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此时再联想到江凡给我讲的那件四十年前的往事,我记得很清楚他说过九转天轮盘其实就是一口棺材。 想到这里,我的背上起了一层的冷汗,风一吹凉飕飕的,让我觉得心思不宁。 我的脸色微变沉声问长孙惊鸿道:“你是不是要找霍去病。” 长孙惊鸿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让她意外的事情一样,然后我就看到她点了点头。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长孙惊鸿,她居然要找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 我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但她那一脸平静到淡然的神情哪有一点疯的意思?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说完直接上前拉住黄小妖的手就走,这一次那个黑人雇佣兵没有阻拦。 “咱们走。”我拉着黄小妖就要走,但我很快发现,钱三娘没有动,蛇花子也没有动,甚至黄小妖都是有些木然的被我拽着走,只有王老黑跟在我身后。 “你们什么意思?”我有些发冷的盯着钱三娘和蛇花子。 钱三娘冲我歉意的苦笑了一下说道:“宋命对不起,我们鬼市和长孙小姐有合作,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我冷着脸没有看钱三娘,然后我转头看向蛇花子问道:“那你呢?” 蛇花子没敢和我对视,他沉默着把头转向别处,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既然进了地宫,他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 “妈的,都是白眼狼。”王老黑朝地上狠啐了口唾沫骂道。 我平静的说道:“人各有志,我们走。” 说完,我和王老黑就想带着黄小妖离开。 突然,蛇花子在我背后开口说道:“你还能回到上面吗?” 我闻言停住脚步,拔出我那半截匕首回过头冷眼望着他说道:“怎么?你们想留住我?要是你们有这个本事,尽管一试便是。” 蛇花子白了我一眼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这人属狗的是吧,也不看清楚就咬。” 说完,蛇花子硬往我怀里塞了件东西就转身回去。 我低头一看,却是蛇花子自己的匕首。 钱三娘似乎还想说些挽留我们之类的话,不过我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带着黄小妖和王老黑转身就离开。 我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内,长孙惊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带着他们几个人就回了城中。 我和王老黑以及黄小妖三个人终于是又汇合到一起,王老黑打趣黄小妖道:“俺说小妖,敌人没有给你上辣椒水老虎凳吧?” 黄小妖没好气的白了王老黑一眼说道:“何止这些,还给我夹手指,烙铁饼了呢。” 我见黄小妖这样说就知道她自然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王老黑点了支烟分我一支问道:“俺说宋命,咱接下来怎么整啊?” 王老黑这一句话算是把我问住了,原路返回肯定是不太行了,先不说那满山的吸血藤就是那木头桩子都不是我们能攀爬上去的,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下面的古城中碰碰运气。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王老黑黄小妖一说,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我们简单休整了一会儿,一行三人直接冲着古城就走了过去。 这个黄河眼下的地宫古城就像是古代的内城,规模并不算太大,因为常埋在地下,所以保存的倒还算完好,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为了拍戏而还原的汉朝小城。 我们三个人从城北塌陷的城墙上翻了进去,古城的官道上有一个两尺宽的石槽,石槽内隐隐有流动的液体,我用断掉的匕首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没想到那液体居然是火油。 王老黑是个混不吝,见此时古城有些发暗,将嘴里的烟头有意无意的弹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正落在石槽之中。 随着烟头落在石槽之中,火油腾的一下燃了起来,汹涌的大火瞬间绕着古城燃了一圈,整个将古城给照的灯火通明。 还没等我们看清古城的景象,耳边居然远远传来整齐的行军脚步声。 黄小妖脸色大变催促我们赶紧走,她有些惊恐的说道:“是阴兵,阴兵来了。” 我和王老黑一愣还没等我们想明白黄小妖口中的阴兵是什么,就看到我们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古代士兵握着长枪挎着青铜战刀冲我们这边就走了过来。 等我和王老黑看清那士兵的脸不由地愣住了,心里都骂了一句娘。 正所谓冤家路窄,这朝着我们走过来的可不正是鬼脸铜人? “宋命,怎么办啊?”黄小妖有些焦急的拉着我的手说道。 “能怎么办?风大扯呼!”我喊完这句话,拉着黄小妖就往古城深处钻。 王老黑那厮不用我招呼,早就俩丫子加上一丫子,跟着我们撒丫子就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方有佳人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们三个人跑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样子,身后鬼脸铜人的脚步声才渐渐消失。 我松开拽着黄小妖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和黄小妖开玩笑的说道:“小妖你是不是该减肥了?我这才拖着你跑多远就累成这样。” 黄小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悄无声息的对着我腰间的嫩肉拧了一把,见我疼的只龇牙咧嘴,黄小妖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王老黑不满的看着我们两个人说道:“俺说黄土都埋到脖颈了,你俩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呢?” 我和黄小妖同时对着王老黑骂了一句:“滚蛋。” 王老黑嘿嘿的怪笑着,弄的我和黄小妖都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我打破尴尬问黄小妖道:“你跟着长孙惊鸿进古城多久了?” 黄小妖想了想说道:“也没比你们快多久,大概两个小时吧。” 我点了点头,算了一下时间和黄小妖说的两个小时应该大差不差。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开口问黄小妖道:“镇灵棺被我们给用了,你们又是怎么下来的?” 黄小妖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应该和你们不是一条路下来的,因为我们走了很远的一段密道。” 我的心里一惊随后问道:“密道?谁带你们下的密道?” 黄小妖撇撇嘴说道:“能有谁,冰山美人呗。” 我自然知道黄小妖口中的冰山美人是长孙惊鸿,不过黄小妖给长孙惊鸿起这么一个外号倒是十分妥帖。 不过此时我对长孙惊鸿的身份更加好奇,一个年轻的女子就能知道这么多秘辛,就能拿出这么多钱财,就能有那么深的人脉。 总之,长孙惊鸿这个人让我感到不安,打心底里觉得不安。 我想了想又问黄小妖道:“你们进到这座古城里有什么发现吗?” 黄小妖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咋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我才比你们进来早两个小时,再说了我可是被绑架的人质,人质你懂不懂?” 黄小妖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从她这里别想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就在我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鬼脸铜人的脚步声居然就在我们隔壁的官道响了起来。 来不及思考,我拉着黄小妖就要走,没想到另一个官道上也传来了鬼脸铜人沉重的脚步声。 王老黑脸色大变骇然的说道:“完了,这下完了,把咱们给包圆了。” 果然王老黑的话音刚落,两边的鬼脸铜人就都走了出来。 “走,咱们进屋子。”说着,我转身往官道边上的房子里面进,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房子的门根本就是封死的门。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东西,毕竟当时造下这黄河眼地宫古城的人肯定是没打算留人在这里住的。 这时已经没时间给我多做考虑,我和王老黑只好操家伙把黄小妖护在身后。 那群鬼脸铜人左右夹击的把我们围在里面,眼看着就要殒命当场,我几乎都能感受到鬼脸铜人青铜战刀上面的森森寒意。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火药的刺鼻气味弥漫整个古城。 随着这声爆炸,鬼脸铜人立刻列成一队急行军一般的从我们面前消失。 我们本来以为这一次是死定了,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我便低声说道:“走,跟着鬼脸去看看到底出了啥事。” 王老黑缩了缩脑袋说道:“他娘的,肯定是长孙惊鸿那娘们弄的幺蛾子,就这爆炸的强度来说,铁定是强力炸药,她是在炸山吗?” 我心里想,管他娘炸的是不是山,反正歪打正着救下我们的命倒还挺好。 黄小妖有些害怕的拉着我的胳膊小声问道:“我们真的要跟着这群阴兵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与其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碰运气,倒不如跟在鬼脸后面看看长孙惊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王老黑也是对我的话深表赞同,随后我们悄摸摸的跟在鬼脸铜人后面,古城显然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鬼脸铜人根本就不在乎跟在身后的我们。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我们终于跟着鬼脸铜人到达了发生爆炸的地方。 这是古城的最中心,抬头却是看到一座倾斜的古塔,和比萨斜塔不同,这个古塔完全是被用炸药炸的倾斜。 和我们见过的佛塔或者是其他塔都不同,这座塔给我的感觉阴森恐怖,塔身外面雕刻着古怪的花纹,几个散发着阴气的怪物雕像被人从古塔里面丢了出来。 长孙惊鸿站在古塔外边,钱三娘和蛇花子站在另一边。 长孙惊鸿的身边有着不少的雇佣兵,我大致看了一眼足足有二十多个。 乔治和那个黑人雇佣兵一起埋着炸药,很明显他们是打算把这个古塔给炸掉。 随着鬼脸铜人开始靠近,长孙惊鸿身边的雇佣兵开始紧张起来,他们一个个打开了枪支的保险,这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万一这群雇佣兵开火,子弹是绝不会长眼睛的,万一伤到我们就不好了。 没办法,我和王老黑连加上黄小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长孙惊鸿那边。 还没等我们靠近,那群雇佣兵就已经抬枪瞄准了我们,长孙惊鸿只是一抬手,那群雇佣兵马上就把枪给压了下去,这倒是让我对长孙惊鸿刮目相看,毕竟这些习惯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们可不止是给钱就能驯服的。 长孙惊鸿看我们走过来平静的说道:“想好了?” 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面对目前这种情况,我只好选择和她合作。 我们周围的鬼脸铜人越来越多,身边的雇佣兵看上去也越发的紧张,一个个都开始举枪瞄准。 王老黑没好气的压低声音道:“都是他娘的蠢蛋,这要是让他们开枪了非得害死咱们。” 黄小妖疑惑的说道:“害死咱们?” 我给她解释道:“你没看到鬼脸身上浇筑着厚厚的青铜盔甲吗?要是这群雇佣兵开了枪,子弹一定会被反弹的成了流弹,指不定就会打在我们身上。” 这样想着,我和王老黑黄小妖就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猫了起来。 钱三娘和蛇花子也注意到我们过来,不过我们却是冷着脸不看他们。 就在鬼脸铜人离长孙惊鸿他们不足十余米的时候,一阵婉转凄凉的笛声响了起来。 我整个人一愣,随后抬头一看,却发现一袭白衣长裙的长孙惊鸿手中多了一只青翠玉笛,此时正放在唇边吹响。 古城里的风拂乱了她的衣角,熊熊的火光下,长孙惊鸿绝美的容颜和千年的古城互相映衬,一切美极了,也仙极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不瞑目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让我更为震惊的是,随着长孙惊鸿的笛声响起,一个接一个的鬼脸铜人开始缓缓倒了下去。 长孙惊鸿一曲终了,所有的鬼脸铜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王老黑早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说道:“六指琴魔都没这么牛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和长孙惊鸿这招比起来,六指琴魔算个屁啊? 王老黑屁颠屁颠的去捡起一把鬼脸铜人丢在地上的青铜战刀,我则是走到长孙惊鸿背后沉声问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惊鸿脸上有些悲戚或者说有些伤感的看着地上躺倒一片的鬼脸铜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长孙惊鸿脸上出现表情,讲真的,如果再看不到长孙惊鸿脸上露出表情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面瘫。 长孙惊鸿并没有直面我的问题,而是收起了玉笛低声说了一句:“没你想的那么神秘,我只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可怜人罢了。” 我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鬼脸铜人,准确说是铁甲尸,心里也是出现了一丝悲悯。 长孙惊鸿其实说的并没有错,想要炼出铁甲尸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个活人硬生生给折磨致死,让他临死的时候胸怀无尽的怨气,最后再把魂魄用秘法禁锢在尸体之内覆以铁甲,这就是铁甲尸。 铁甲尸虽然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被禁锢在铁甲尸中的阴魂却是永世不得超生,受永不休止的折磨。 长孙惊鸿也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悲悯,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这些铁甲尸生前是什么人吗?”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鬼脸铜人,随后便摇了摇头,我上哪里知道他们的身份去? 长孙惊鸿平静的说道:“这些铁甲尸生前都是为大汉朝立下赫赫战功的勇士,他们就是冠军侯手下最为精锐的黑甲军。” 我的心中无比震惊,然后我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这怎么可能?什么人竟然敢把他们炼成铁甲尸?” 长孙惊鸿最终也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因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我们身后的古塔传了过来。 这次爆炸离我太近,我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也不知道是不是聋了。 等漫天的尘土落在地上,我终于看到了灰头土脸的王老黑和黄小妖他们。 王老黑冲着我说些什么,但除了嗡嗡的耳鸣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随后我在王老黑的比划中终于明白,那座古塔被乔治他们给炸塌了。 我跟着王老黑和黄小妖走到那座古塔边上,只见那座足有二三十米的古塔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古塔的地下居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我站在黑洞的边缘往下看,一股阴冷的腥风从洞里迎面吹来,差点给我吹了个踉跄,王老黑在我身旁嘀咕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耳鸣才缓解了一些,也终于听到王老黑那厮嘀咕的是什么东西。 他是在说:“宋命这小子八成是聋了,不信你看我骂他两句。” 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王老黑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嘿嘿,你能听到了啊?” 我骂了一句道:“你他娘巴不得我聋了是不是?” 王老黑笑道:“哪能呢?俺可没怎么想。” 长孙惊鸿领着人走了过来,没一会儿那群雇佣兵便用绳子往下面放了一个空气测量仪,过了一会把绳子提了上来看了看那测量仪上的数据然后对长孙惊鸿点了点头。 长孙惊鸿给我们解释道:“下面的空气看来是流通的,祭天金人应该就在下面。” 没多久,一个雇佣兵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个雇佣兵下去没多久就出了事。 上面拉绳子的雇佣兵只觉得绳子猛的一轻顿时觉得事情不对,赶忙把绳子拉了上来,但除了一根空绳子之外哪里还有人? 我们看着拉上来的空绳子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王老黑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不是下面的人遇到什么危险自己把绳子给割断了?” 乔治嘲讽的看着王老黑说道:“你没看到绳子是完整被拉上来的吗?” 末了,乔治还轻蔑的看了王老黑一眼说了一句:“土包子。” 王老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被点燃了,他指着乔治的鼻子骂道:“小白脸,你他娘的少放屁,俺看你是不是想打架?” 乔治也是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王老黑说道:“你以为我会怕一个土包子?” 眼看两个人就要起摩擦,黑人雇佣兵悄悄站到了乔治左翼,我也不动声色的站在王老黑右边两米的位置,这样一来可以最快程度的支援他。 长孙惊鸿看了我们一眼平静的说道:“没时间让你们瞎闹了,这里很快就会塌陷,如果我们再找不到祭天金人和出去的办法,所有人都会陪着这座陌央古城埋葬在地底。” 我听长孙惊鸿说完不由地一愣,她怎么会知道这座古城叫作陌央? 也许是为了印证长孙惊鸿的话,古城外的悬崖上吸血藤似乎感受到危险一般急速蜷缩着,而悬崖的石壁开始崩裂,巨大的山石开始往下滚落砸在了陌央古城中,古城的城墙开始出现巨大的裂口,城中的房屋一个个开始坍塌。 更为恐怖的是古城的官道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裂口越来越大,陌央古城无数的房屋开始陷落在裂口之中。 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并且出现肉眼可见的小裂缝,眼看着最多不要十分钟,整个陌央古城全都得被深渊吞噬。 来不及多想,长孙惊鸿指了两个雇佣兵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下去。” 那两个雇佣兵面无表情的拉了绳子往下跳,乔治和剩下的雇佣兵一起拽着绳子往下放,我们紧张的看着脚下的黑洞。 没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了动静,绳子开始剧烈的抖动,显然是下面的雇佣兵遇到了什么紧急的状况,我们赶忙也帮着乔治一起往上面拉着绳子。 等绳子拉上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雇佣兵,这个仅剩的雇佣兵浑身往外渗着鲜血,拉上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长孙惊鸿蹲下身子不顾血污的开口问道:“下面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受伤的雇佣兵这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他用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们断断续续的说道:“白,是,是白骨。” 说完,这个受伤的雇佣兵头一歪,死了。 他死的时候眼睛还在惊恐的瞪着我们,死不瞑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迫下洞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白骨?难道这黑洞里是白骨精的老巢吗?”王老黑低声念叨着。 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白骨精个屁?你还黑熊精呢,人家那边刚死了人,你消停一点。” 王老黑听我这样说,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忙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 但我们这边一闹,早就惊动了雇佣兵乔治,只见他一脸不善的看向我们,一张邪魅气的脸此时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 乔治指着我们对长孙惊鸿说道:“我们的人死了三个,也该轮到他们去探一下黑洞了。” 乔治这么一说,本来还忧心忡忡怕自己是下一个糊涂鬼的雇佣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眼神不善的朝我们三个人这边望了过来,他们手中的枪口已经有意无意的朝我们这边端了起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长孙惊鸿能够控制的局面了,如果她再想强行压制,恐怕这群大脑那根弦紧绷到极点的雇佣兵会就此哗变。 但我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惊鸿,果然她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没有说话,她是个懂得取舍的女人,现在很明显我们就是被舍弃的那群人。 “怎么,你们怕了?”乔治一脸不屑的看着沉默的我和王老黑,至于黄小妖不是他攻击的目标,因为他还得在女士面前维持他那虚假的绅士风度。 王老黑冷哼一声道:“怕?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王老黑说着就要上去拽绳子下洞,我一把拉住他说道:“我们不能两个人都下去,你在上面照看黄小妖,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王老黑还待推脱,我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已经有了底,放心好了,我没事的,再说了,” 我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乔治那伙雇佣兵沉声说道:“那群外国孙子我信不过,你得在上面给我拉着绳子。” 王老黑这才勉强同意下来,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然也不会说出留下一个人照看黄小妖这样的话。 我没有像之前下去的雇佣兵那样用手攀着绳子下去,而是将绳子在身上围了一圈这才开始往洞里下。 我刚下洞十几米的样子,一个人影跟在我后面下了洞,他爬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赶上了我。 我只有一个手电挂在胸前,所以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我以为那人是王老黑所以开口骂道:“你他娘怎么也下来了?不是让你在上面照看黄小妖的吗?” 我头上那个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下爬,我继续骂道:“赶紧上去,万一咱俩都出事,你以为黄小妖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这次我头上那个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是我。” 我闻言一愣,整个人呆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是他。 我不敢置信的用手电往上面照了一下,黑暗中我这才看到来人的那张略带着嘲讽的脸,是蛇花子。 “蛇花子?怎么是你?”我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蛇花子冷哼一声没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冒死下来原来是为了那个叫小妖的女人啊?你喜欢她?” 我被蛇花子这句问话逗乐了,调笑他说道:“怎么?难道你想当我情敌吗?” 蛇花子又是一声冷哼没再理我,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洞里面是那个东西?” 我闻言身子一震,但故作不知的说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蛇花子冷笑一声:“呵呵,别装了,你是不是也怀疑这下面的东西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道袍白骨?” 我见蛇花子把话挑明白了,索性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觉得这个黑洞就是黄河道人一直守护的地方,而那尊祭天金人很可能就在洞里面。” 蛇花子没再开口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不管蛇花子跟着我下洞是另有谋划也好,是临时起意也罢,反正他总归选择了和我一起冒这个险,我还是很意外的。 我拿着手电往下照,整个洞越往下越宽敞,我估计至少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不过洞里面是不停起伏着的黑雾,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看不清楚。 就在我打算快点往下爬的时候,头上的蛇花子忽然一声惊呼:“宋命,小心。” 我心中一惊手里的手电险些没抓稳掉了下去,等我回过神来,只见我的背后一个穿着道袍的白骨架手里拿着金丝拂尘对着我就是劈砍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我猛的一脚踹在山洞的石壁上,整个人也被反推了出去,但终究是慢了一些,虽然躲过了道袍白骨手上金丝拂尘的大部分攻击,但左臂仍然结结实实受了一击。 我只觉得受伤的左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左臂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那道袍白骨一击不中,转身就再次对我发出袭击,这次我早有准备,手里暗暗捏着的烈火符直接就丢了出去。 烈火符在道袍白骨的身前炸开成一团巨大的阳火,只见诡异的一幕在我们眼前出现了,烈火符炸开的阳火可以焚烧一切邪魅,但道袍白骨在烈火符炸开的一瞬间陡然消失,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居然再找不到道袍白骨的影子。 烈火符炸开的阳火因为没有燃烧到任何邪魅,所以很快就沉寂为黑暗。 就在我还在纳闷的时候,蛇花子的提醒再次传了过来:“小心,他在你身后。” 我闻言脑子里像响了一个炸雷,我迅速转过身子,一张满是邪气的白骨脸几乎就要贴到我脸上,我想都没想一脚就踢了过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我的脚居然凭空穿过了白骨的骨架甚至穿过了他身上的道袍。 还没给我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道袍白骨手中的金丝拂尘再次冲着我的脸打了过来。 我心中大骇,虽然我不是靠脸吃饭的,但这要是被打中我是没脸见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蛇花子猛的发力硬生生拽着绳子把我给往上拉了好几米,堪堪躲过了道袍白骨这毁容一击。 就在我被蛇花子拉上去的时候,挂在我胸前的手电照在了道袍白骨身上,手电的那束光和我的脚一样竟然直直的从道袍白骨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灵光一现,然后我兴奋的对着蛇花子说道:“我明白了,这道袍白骨是假的。” 蛇花子正费力的拉着我,见我几近“癫狂”的模样白了我一眼说道:“有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和蛇花子争口舌之利,我对他说道:“把我放下去吧,道袍白骨伤不到我的。” 蛇花子半信半疑的松了绳子,我的身体随着绳子的下落离道袍白骨越来越近。 道袍白骨眼见逃跑的猎物竟然自己又跑了回来,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一柄金丝拂尘舞的碎刀一样冲我打来。 可这次我非但不躲,反而迎着道袍白骨的金丝拂尘就撞了上去,简直像一个自投罗网的笨鸟。 蛇花子本来以为我有了应对的方法,所以就没做准备,现在眼见我送死般的做法再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 蛇花子已经有些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几乎能够想象到道袍白骨的金丝拂尘落到我的头上会是一个怎样悲惨的场面,或许我的头会像熟透的西瓜落在地上一样爆开,或许会像疾风扫落叶一般飘落,但不管怎么看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到蛇花子睁开眼睛,我依旧是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眼前,他的脸上顿时出现惊喜、错愕和诧异的表情,甚至因为震惊而张大了嘴巴。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蛇花子,见到我囫囵个的站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意外?” 蛇花子用眼睛剜了我一眼说道:“你去死吧。” 我见蛇花子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十分得意,蛇花子看着那个兀自在我身边不停挥舞着金丝拂尘的道袍白骨疑惑的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神秘的说道:“佛曰:不可说。” 然后我就看到蛇花子冷着脸不搭话,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极致的苗刀,那苗刀的刀柄上镶着两颗宝石,一黑一白自然形成阴阳两极,苗刀的刀身最多不过一尺,刀刃上泛着冷光,倒是和蛇花子这冷冰冰的人蛮配。 我起初以为蛇花子在开玩笑,但蛇花子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对着绳子就轻轻划了一刀。 蛇花子的手中十分有分寸,这一刀不多不少正好割断一半,然后他挑衅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玩弄的笑意。 我看着蛇花子眼神的嘲笑,心里却是直冒冷汗,走阴人本就亦正亦邪,他这么一搞差点没把我吓死。 好在乔治这伙雇佣兵的绳子是特制的登山绳,绳子里面夹带着钢丝,所以蛇花子即使割断了一半,我也不必担心剩下的绳子会裂开。 但谁能保证蛇花子会不会心血来潮,再对绳子来上那么一刀? 我赶忙讨饶道:“蛇哥,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这边陪着笑跟个二傻子一样,那边蛇花子却是端起来了,他对着绳子比划来比划去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听说人从七八米的高度摔下去会摔断手脚,从十七八米的地方摔下去运气好点也能活下来,你怎么说也是个术士,这点高度摔下去应该没问题吧?” 我听的脸都绿了,往下一看全是黑雾,鬼知道这黑洞还有多深,反正绝对不止十七八米那么简单。 蛇花子看我像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故意嘲讽我道:“现在,你的佛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忙不迭的点头,这就应了那句话,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我想了想给蛇花子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神秘,这道袍白骨根本就是假的。” 蛇花子皱着眉头看着道袍白骨说道:“你说他是假的?” 我见蛇花子还没想明白索性直接的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一种幻术。” 说完,我将手电的光打在道袍白骨的身上,随着光线的加强,道袍白骨的整个身躯开始变成一个虚影,而被手电光直接照射的地方更是整个消失。 蛇花子不傻,这时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幻术是术道高手才会的一种秘法,本来幻术更像是一种迷惑人的戏法,但后来术道高手发现高阶的幻术能让中了幻术的人误以为幻术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比如中了幻术的人相信自己真的在幻术中受伤那么他就会真的受伤,就像我左臂上的伤口一样。 甚至中了幻术的人真的以为在幻术中受了致命伤,那么他也会在幻术中死去,所以后来幻术便真的开始成了杀人的秘法。 其实这种秘法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似真似幻的场景让人加重心理暗示,心理暗示这种东西非常古怪,就像有的人会在没有通电的冷库中活活冻死一般,那就是心理暗示在杀人。 蛇花子这时猛的想起一件事来,他开口问道:“难道我们在暗河里遇到的也是幻象?”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很有可能。” 想明白了这些,我们拉了拉绳子,上面的人不知道下面出了什么事,忙把我们给拽了上去。 我和蛇花子刚上到地面就看到上面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陌央古城一大半都已经陷入到深渊之中,连我们下来的那块悬崖也已经崩塌的差不多了。 时间紧急,我用最为简练的话语将下面的情况讲了一遍,乔治和那群雇佣兵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和蛇花子,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相信。 来不及和他们这群习惯阴谋论的外国鬼子废话,我将地上那具雇佣兵的尸体皮带解了下来然后将黄小妖给固定在绳子上,依旧是我打头阵,然后王老黑跟在我后面,黄小妖第三个,蛇花子自然是第四个。 可能是比较相信我,钱三娘很快做了第五个。 我们五个人有惊无险的下到了黑洞的地面,没一会儿长孙惊鸿和乔治那些雇佣兵也跟着落了下来。 周围没有灯槽,自然没有青铜四象灯,整个山洞漆黑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山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长孙惊鸿冲乔治他们那伙雇佣兵摆摆手,那群雇佣兵很快从背包里拿出很多的应急荧光棒,他们将荧光棒对折然后四散着丢了出去。 荧光棒的光不算很亮,但我们还是看清了山洞的大概。 和我猜测的一样,这个山洞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我们在山洞的边上,而山洞的中央赫然放着一个五丈有余的青铜立人像,这个青铜人像带着古怪的大眼面具,神秘古怪。 我眼神一缩,难道这就是祭天金人? 还没等我来得及多想,就看到祭天金人的背后放着一队的骑兵陶俑,为首的将军持剑跃马煞是威风凛凛。 我本来还在担心是鬼脸铜人,看到是陶俑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长孙惊鸿指着青铜立人像平静的说道:“九转天轮盘的下落就藏在祭天金人的眼睛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祭天金人。 乔治那群人雇佣兵见目标出现,一个个兴奋的翻出登山绳用飞虎爪钩住了祭天金人脸上那张巨大的大眼面具,一个雇佣兵抢着上了祭天金人身上。 突然一个穿着道袍的影子出现在祭天金人身上,雇佣兵自然以为是幻术,毫不在乎的往上攀。 就在这时我猛的看见那个道袍人的影子被拉长在山洞的石壁上,连忙大声开口提醒:“小心。” 但我的提醒显然已经太晚,因为没有防备,道袍人手里的金丝拂尘直接缠绕在那雇佣兵的脖子上。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头咕噜咕噜的从祭天金人上面滚落下来。 我们心中都是一阵恶寒,这个道袍人不是幻术而是一个真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刀山地狱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心里也是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 更为可怕的是,他居然懂得利用幻术和现实,这让我们很是头疼。 “擅闯地宫者,杀无赦。”那神秘人显然用了什么秘法,他的声音非常空洞冰冷。 “装神弄鬼。”乔治见死了一个雇佣兵弟兄,早就对神秘人十分恼火,此时举起他的左轮抬手对着神秘人就是一枪。 乔治的枪法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可以说百步穿杨都不为过,但是子弹在我们的注视之下穿透了神秘人的身体。 神秘人的身体猛的变成了虚幻的泡影,子弹穿过就像是投石入水一般,水面只是起了一层涟漪,涟漪散去水面再次恢复平静,而神秘人的身体也变得真实起来。 我眉头一皱,很显然这个神秘人就是之前给我们施下幻术的人。 还没等我们想出怎么对付神秘人的办法,神秘人就继续阴冷的开了口:“你们这些人双手沾血,挖坟掘墓,不尊先人,全都有罪。” 我们听的一愣,还没等搞清楚神秘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听到神秘人继续狰狞的冷笑着说道:“有罪的人,可是要下地府的。” 神秘人的话音刚落,整个山洞里的荧光棒竟然一同熄灭。 不,不是熄灭,而是遮天蔽日的黑雾再次将黑洞笼罩。 我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等黑雾渐渐散去一些,神秘人消失了,祭天金人也消失了,一个古代官衙模样的建筑出现在我们面前。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清晰的传来三声锣响,配合着锣声,一阵敲梆子的声音夹杂着传来,紧接着一个掐着公鸡嗓的人声开口:“三更天,地府现。阎王好糊弄,小鬼最难缠。锁链只管脖上套,哭丧棒下难保全,你说可怜不可怜?” 我的心中大骇,此时我已经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忙大声提醒道:“都找东西把耳朵遮起来,这是小鬼索命阵。” 我虽然大声提醒,但此时在黑雾中,我的喊声完全被锣声和敲梆子声给掩盖了下去,没有人听到我的提醒,就像他们完全不知道危险来临一般。 就在这时,我们面前的官衙猛的亮了起来,衙门口两个石狮子嘴巴里冒着绿光,两盏挡风灯像是招魂灯一般勾人心魄。 官衙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路上石灯的羊油蜡烛硬生生冒着两尺高的幽绿火焰,官衙大厅上,判官居左,无常居右,一对小鬼两行排开,阎王老爷穿着紫黑色的官袍不怒自威。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障眼法,但心中仍然是直发冷,我见阎罗殿也要开门就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再一抬头,黑白无常带着些勾魂小鬼就冲着我们这边飘了过来。 我忙拔出匕首严阵以待,在没有弄明白这群西贝货究竟是什么底细的时候,我自然是不敢托大。 “老黑,保护好小妖。”我大声提醒道,然后和王老黑一起把黄小妖挡在了身后。 “桀桀。”那群小鬼怪笑着冲着我们就冲了过来,我一只烈火符打了过去,只见烈火符打在一个小鬼身上猛的爆开,小鬼一瞬间被燃烧成灰烬。 然而很快我的心就跌到了低谷,只见刚刚那个烧成灰烬的小鬼就在我面前慢慢重新凝聚成形,冲我诡异的怪笑。 那群雇佣兵别看平时一个个凶神恶煞,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吓破了胆,除了乔治还能冷着脸控制住自己,其他人都有些哆嗦。 “砰。”不知道是哪个雇佣兵先走了火,但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雇佣兵都开了枪。 子弹在空中飞来飞去,但其实我们还在洞里,而那尊祭天金人估计就在我们不远处,子弹胡乱的射出自然打在了祭天金人身上,很快随着铛铛的声响子弹被祭天金人反弹,很多流弹呼呼的在我耳边飞过,好几次都是擦着我的脑袋。 我大怒骂道:“他娘的,都别开枪,是不是找死?” 但是我的话哪里还管用,乔治气的同样大骂。 好在那群小鬼这时冲到了眼前,他们手里的勾魂索和哭丧棒打在雇佣兵身上,那群被勾魂索套中的雇佣兵顿时如同掉了魂一般成了行尸走肉。 我见状忙大声提醒道:“小心,这群小鬼是在拉扯活人的魂魄,在这里掉了魂就别想再走出去了。” 乔治闻言收了左轮,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那短刀上煞气极重,很显然是一把杀生刃。 乔治挥舞着杀生刃,他的刀法很乱但很实用,我估计是军队中教的那种实战刀法。 杀生刃像是切豆腐一般将套在其他雇佣兵头上的勾魂索斩断,这也幸亏不是真正的地府阴兵,否则不要说是杀生刃,就算是干将莫邪那样的绝世刀剑也别想斩断。 乔治的刀很快,但小鬼手中勾魂索的恢复速度更快,他斩断一个勾魂索,就会有两个勾魂索套在其他雇佣兵的头上。 我一只手里握着我的断匕,另一只手握着蛇花子给我的匕首,这里的小鬼阴兵全都是阵法聚集的阴气化成的,严格说来,我修行的秘法也是阴气,与这种邪魅的阴气相比,我修行的阴气则是强上太多。 因为我修行的,是最为纯粹的黄泉阴气。 我将强横的黄泉阴气凝聚在我的刀刃上,和我预料的一样,所有的阴兵小鬼几乎都躲我远远的。 黑白无常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一个手举哭丧棒,一个倒拖着勾魂索,径直冲我走来。 我暗道一声来的好,这要是真正的地府阴帅无常老爷我还敬上三分,可遇到这种冒牌货我当然巴不得过过瘾。 离我还有五六丈,白无常手里的哭丧棒就冲我抛了过来,对着我的天灵盖就砸了过来。 我没有躲开而是径直挥刀砍了过去,这一次倒没有将哭丧棒拦腰砍断而是打的倒飞了出去。 白无常似乎也没有打算一击制敌,而是凌空飞起接过哭丧棒再次冲我攻来,与此同时黑无常手里的勾魂索也丢了过来。 我见无常二鬼来势汹汹,一甩手将断掉的那把匕首当飞镖一样甩了出去,白无常没敢硬接布满黄泉煞气的断匕,而是侧过身子躲了过去。 我见有了机会,手中的另一把匕首正砍下黑无常丢来的勾魂索,在击飞勾魂索的同时,我三步并作两步冲着黑无常就攻了过去。 黑无常正在控制被我击飞的勾魂索,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应对我的突然袭击,眼看着我的匕首就要插在黑无常的胸膛上,一根白色的哭丧棒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忙收住脚将手中的匕首往前一划避开哭丧棒,随后一脚踢在黑无常身上,借着这股力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黑白无常在我这里没讨到好,转身就要离去,可我哪能放过他们,抬手两张烈火符打了过去。 黑白无常似乎早有准备,哭丧棒和勾魂索抛出,直接将烈火符撞的爆开。 就在我反握匕首准备再次攻向无常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黑雾再次袭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所有的阴兵小鬼和那座官衙突然消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黄小妖和王老黑倒是还安全,钱三娘和蛇花子也没有问题,只有长孙惊鸿那边遇到了麻烦,她手下的雇佣兵大半都被刚刚的阴兵小鬼勾去了魂魄,此时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瘫倒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王老黑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他娘的,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那个神秘人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放过我们,他指不定又在谋划着什么坏招。 怕什么来什么,那个穿着道袍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我们头顶,他有些嘲讽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知道有罪的人下了地府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猛的愣住了,随后就意识到大事不好,果然四周的黑雾散去,我们的四周出现了无数的鬼火,而鬼火边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刀。 在看清这些东西之后,我就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此时,那个神秘人冷笑声再次传来:“亵渎神灵者,入刀山地狱。” 果然,这里就是刀山地狱。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度尴尬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小心!”还没等我来得及多想,一个足有七八丈高的地狱小鬼挥舞着一把鬼头刀冲我砍了过来,王老黑离我有十几米的距离,看到这一幕忙提醒道。 我见鬼头刀砍来,忙丢出一张烈火符打在小鬼脸上,烈火符在小鬼脸上爆开,巨大的火焰顿时将小鬼的脸包裹。 小鬼的视线受到阻碍,鬼头刀也失了准头,在我身边落了下来,鬼头刀带来的巨大阴风吹的我头皮直发麻,这样的阵法,这样的阴气,根本就不是普通术士所能掌握的,这个道袍神秘人到底是谁? 还没等我继续想下去,小鬼已经扑灭了脸上的火焰,烈火符显然让小鬼吃尽了苦头,他的脸被火烧的黑一片红一片看着更是恐怖。 小鬼恼羞成怒仰头长吼了一声,手里的鬼头刀再次向我砍来,看着我自己手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匕首只好放弃了和小鬼硬碰硬的想法。 等我运起身法躲避,小鬼的鬼头刀却是越来越快,我身上的冷汗也是禁不住的直往下流。 我心里明白,这样下去很快我就会力竭,而小鬼靠着这强大的阴气会越战越强,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我们就全得栽在这个虚幻的刀山地狱里。 “别他娘的看热闹了,赶紧帮忙啊,唇亡齿寒的道理懂不懂?”王老黑见我一个人疲于应付,对着长孙惊鸿那群雇佣兵骂道。 乔治没有去看一脸火大的王老黑,而是看着长孙惊鸿的脸色。 长孙惊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里的刀山地狱,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句:“这里,好熟悉啊。” 乔治当然听不到长孙惊鸿说的是什么,只好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孙惊鸿看了这边和小鬼缠斗的我一眼,点了点头。 乔治立刻会意,对着那群还看热闹的雇佣兵开口说道:“火力支援!” 那群雇佣兵训练有素,这时得到命令举枪瞄准小鬼就开了火。 强大的火力倾泻在小鬼身上,还好他们的枪法足够精准,否则城门失火焉能不殃及池鱼? 乔治那边带着雇佣兵开火,我这边的压力立刻减低不少,我一个起跳脱离了战场,站到了安全的位置。 这时我才得空观察了一下四处的景象,只见这刀山地狱中除了满地的绿莹鬼火和破剑残刀之外,似乎还有着不少的盔甲白骨尸体,极尽苍凉。 “不对啊,这不对啊。”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口中也念叨出声。 王老黑早就摸到了我这边,听我这样说没好气的开口说道:“那肯定是不对啊,谁他娘的在地狱里感受到对就怪气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问王老黑道:“不,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王老黑见我脸色古怪忙开口说道:“咋了?是不是找到破阵的办法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样的十八地府炼狱阵除非找到阵眼,不然就凭我们这些人恐怕怎么也破不了阵的。” 然后我又没好气的踢了王老黑一脚说道:“他娘的,差点让你给耽误了正事,你仔细看看这里到底像不像刀山地狱?” 王老黑闻言也是四处张望了一眼,随口说道:“这里不是刀山地狱还能是什么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他惊讶的啊了一声说道:“哎,这好像还真他娘的不是刀山地狱,俺看着这怎么像是古战场啊?” 王老黑这一番话直接点醒了我,我一拍大腿说道:“老黑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没错,这里就是一个古战场。” 我指着满天的黄沙和地上的盔甲白骨尸说道:“刀山地狱是地府用来惩罚亵渎神灵的阴魂的地方,你看这里虽然有地狱小鬼,但根本就没有刀山地狱中应该有的刀山刑罚刑具。” 我看了满地的残剑短刀说道:“这里的刀剑全都是残缺豁口,分明是大战之后遗落的东西,地府就算他娘的再没钱也不至于用这些破烂滥竽充数吧?还有你看地上的那些盔甲都是铁甲,一片片的铁甲覆盖在白骨尸上面,再看白骨尸的胳膊上只有大臂有铁甲覆盖,这分明是西汉的骑兵铁甲。” 王老黑也是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他开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西汉的战场?” 我点了点头说道:“恐怕不只是西汉的战场,你看那些残缺的兵器不止有西汉的长剑还有匈奴的弯刀,这里怕就是霍去病北征匈奴时留下的战场。” 王老黑点了点头,然后皱起眉头说道:“俺说宋命,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我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娘的脑袋是石头块子吗?既然这里不是刀山地狱而是古战场,那么只要我们找到不应该出现在古战场上的东西,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找到了破阵的关键。” 王老黑看了一眼整个古战场,很快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个还在挥舞着鬼头刀的地狱小鬼身上。 王老黑指着那个七八丈高的小鬼说道:“你他娘的该不会指的是他吧?” 我平静的说道:“你说呢?” 王老黑骂了一声道:“操,这布阵的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走了两步到长孙惊鸿那边,长孙惊鸿还在沉思着什么东西,我只好打断她的沉思道:“叫你的人停手吧,寻常的火器根本伤不到地狱小鬼。” 长孙惊鸿点点头,然后冲着乔治那伙人摆了摆手。 其实乔治那群人此时的脸色也已经差到了极点,因为他们手里枪的子弹基本上也已经打光了,可是对小鬼一点伤害都没有。 我看到几个外国佬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在胸口画着十字,我有些嘲讽的看着他们。 他们外国佬就是这个样子,当他们信奉的武力不起作用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虚幻的神来。 “老黑,帮我拖住小鬼。”我大喝一声,手里却是已经开始在地上布置天罗地网阵法。 王老黑怒喝一声,仗着手里的青铜战刀就和地狱小鬼手中的鬼头刀硬碰在一起,让我没想到的是王老黑肉身强大的离谱,居然硬生生接住了小鬼的鬼头刀。 乔治的脸上已经满是不可置信,他现在终于明白要是和王老黑动手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禁不住的有些后怕。 王老黑还在拼命,我这边已经借着强大的阴气布好了天罗地网阵。 “把他引过来。”我对着王老黑喊道。 王老黑再次躲过小鬼的鬼头刀转身就跑,小鬼扛着鬼头刀就追。 眼看着小鬼就要落入天罗地网阵法之中,我手里已经暗暗攥住了一张启动阵法的黄符,只待小鬼入套就让他有来无回。 小鬼扛着鬼头刀猛的站住,冲着我诡异的一笑,阴冷的开口说道:“你当我听不懂人话吗?” 我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场面一度诡异,诡异到甚至有些许的尴尬。 第一百二十章 居然是五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眼见的小鬼居然开口嘲讽,周围人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古怪,甚至连一直平静的长孙惊鸿脸上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王老黑没好气的嚷嚷起来道:“都说你小子猴屁股上烧火耐不住性子,你等俺把他引到阵法里面不就得了。” 我看着小鬼又看着嚷嚷不停的王老黑,心里却是又气又好笑,谁能想到终日打雁今日不防被雁啄瞎了双眼? 我不再说话,冷冷的看着那一脸嘚瑟的小鬼,身上的黄泉煞气不要钱般的凝聚在我手中的匕首上,强悍的煞气几乎在匕首上凝成实质,像是在匕首外面镀了一层耀眼的黑色花纹。 那小鬼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双手环握着鬼头刀大力向我砍来。 我不慌不忙的举起匕首抵挡,只见那巨大的鬼头刀居然在我云淡风轻的一击之下弹飞了出去,趁着小鬼还在错愕之间,我直接一脚踢在鬼头刀刀身上。 鬼头刀瞬时脱了小鬼的手,我明显看到小鬼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但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着踢在鬼头刀刀身反弹的巨力,我一跃跳到小鬼七丈高的肩膀上,小鬼顿时放弃去抓那把脱了手的鬼头刀,而是变掌为爪对着我的脑袋就抓了过来。 “小心。”看着这惊险的一幕,第一个喊出小心的居然是蛇花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小鬼的手就丢出了她的那把苗刀。 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小鬼捏碎我的脑袋,我将手里附着强大黄泉煞气的匕首倒握着,只是一个挥刀,一丝白光闪过,小鬼巨大的脑袋直接就分了家。 “刀气,宋命你小子可以啊。”王老黑眼前一亮,看出了我砍下小鬼脑袋的正是一丝刀气。 就在这时,蛇花子的苗刀也到了眼前,那苗刀果然神异,像切白菜豆腐一般直接将小鬼还停在空中的手给砍落在地。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疲倦的拾起蛇花子的苗刀。 “谢了。”我将蛇花子的苗刀还了回去,蛇花子冷哼一声说道:“咱们两清。” 我眉头一皱说道:“不对吧?我救过你两次了吧?” 蛇花子眼神,我忙陪着笑说道:“两清,咱两清。” 蛇花子这才冷笑一下,算是欣赏我这手见风使舵。 “结束了吗?”黄小妖小声问道。 我还没开口,长孙惊鸿就开口说道:“恐怕还没有,这个幻境并没有破掉。” 我闻言心中一冷,四处看了一眼。 果然,和长孙惊鸿说的一模一样,依旧是满地的鬼火,满地的残刀短剑,满地的盔甲白骨尸。 我心道一声不好,等我回过头去看地上的小鬼尸体,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啊,救命!”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让我的心里直发毛,你很难想象那居然是一个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所发出来的惨叫,那声音中的无助和恐惧让我们不寒而栗。 我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却发现居然是一个小鬼死死的咬住了一个雇佣兵的脑袋,他好像在故意玩弄着我们,直到我们的目光都转向小鬼那边,小鬼才冲着我们诡异的一笑,然后就咬断了雇佣兵的头颅。 小鬼满嘴锋利的牙齿,一滴滴的往下流着血,他的嘴巴放肆的咀嚼着,而他的口中咀嚼的东西正是那个死去雇佣兵的脑袋。 “Fuck you!”乔治怒骂一声,手里的枪再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所有的雇佣兵都开了枪。 看着同为雇佣兵的朋友惨死在小鬼手里,乔治他们彻底愤怒了,但手里的枪只是响了几秒钟就熄了火,他们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子弹。 “和这魔鬼拼了。”乔治的理智被这诡异的幻境折磨的彻底消失,他双眼赤红,拔出杀生刃就冲了上去,他手下的那群雇佣兵跟着他拔出战术短刀一起冲。 长孙惊鸿并没有阻拦他们,毕竟对于她这样理智到让人感到恐惧的人心里十分清楚,一心送死的人是阻拦不了的。 我这时眼见的乔治一伙人冲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小鬼诡异的笑容,那分明是一副阴谋得逞的嘴脸。 我暗道一声不好,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向我袭来,我刚准备提醒乔治他们小心,但他们那边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发生在眼前。 只见乔治身后猛的出现两团黑雾,那两团黑雾很快成型,居然是两个体型稍小些的小鬼,他们的手中并没有鬼头刀,但脸上邪恶的笑容和本体的小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小鬼让乔治身后的雇佣兵始料未及,一时间竟然乱了方寸,两个小鬼狰狞的脸上锋利的牙齿猛的咬住雇佣兵的喉咙,只一个撕扯,两个雇佣兵的喉咙就被彻底咬断,鲜血顿时飙射出来,让两个小鬼看上去真的如同地狱恶鬼一般恐怖。 这样的恐怖场面直接让剩下的雇佣兵吓破了胆,一个个丢掉了手里的匕首转身就逃,那两个小鬼像是有意捉弄他们,在他们身后若隐若现就是不再动手。 王老黑早就看不下去,这时见小鬼作威作福怒喝一声握着青铜战刀就迎向小鬼怒骂道:“有本事和老子打。” 小鬼知道王老黑的厉害,也不和王老黑纠缠,绕过王老黑就追上那群逃跑的雇佣兵,只是一瞬间,又是两个雇佣兵的脑袋搬了家。 乔治那边也已经冲到了小鬼面前,一把杀生刃舞的滴水不漏,愣是拼着一股狠劲杀到了小鬼面前。 小鬼对面前的跳梁小丑自然不放在心上,鬼头刀重重落下,那重达千钧的巨力直接把乔治给压的跪倒在地上。 乔治艰难的支撑着,两只胳膊抖动的像是筛糠一般,眼看着鬼头刀就要削掉他的脑袋,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推开了乔治。 鬼头刀顺势砍下,一个人头被砍落在地,自始至终没发出一声声响。 我看了一眼,救下乔治的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黑人。 乔治整个人傻在了那里,杀生刃掉落在他的身旁,小鬼的鬼头刀再次砍了过来,我一脚把乔治踹开,手中的匕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小鬼依旧是诡异的笑着看我,我突然开口说道:“五爷,你闹够了吗?” 小鬼脸上的笑猛的僵在了脸上,半响才冷冷的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然后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三只小鬼缓缓化成一团黑雾凝聚在一起,等黑雾散去,一个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头出现在我们眼前,不是五爷还能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抽丝剥茧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王老黑看着突然出现的五爷,惊的长大了嘴巴说道:“五爷?怎么是你?” 五爷冷着脸看着我们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来打祭天金人的主意,挖坟掘墓你们不怕损了阴德吗?” 我见气氛眼看就要紧张起来忙打了圆场说道:“五爷,说实话我们对这祭天金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你现在能给我们指条出去的路,我保证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呵。”五爷冷笑两声说道:“你以为到了这里,我还能放你们离开?”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王老黑那边见五爷说话强硬也是不满的说道:“俺说五爷怎么和你解释不清楚呢,俺们是被迫来到这里的知道吗?” 五爷摆摆手说道:“那都不重要了,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待着吧。” 五爷的话让我们打心底发冷,看来这老小子真的对我们动了杀心,事实上他也对我们出手过几次。 我看着五爷又要动手忙开口说道:“就算是死那也不能让我们当个糊涂鬼吧?你总得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那边也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说道:“谅你们几个小崽子也翻不了天,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就知道五爷会这样问,所以我直接开口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五爷你跟着下来了。” 五爷神情一变随即平静的说道:“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 我说道:“还记得在黄河道人庙中,我曾经说过这个黄河眼地宫就是一个大阵。” 五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我苦笑着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了。” “嗯?为什么?”五爷诧异的说道。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很简单,因为赵劫曾经和我说过,五爷你先祖黄河道人提出以命换命抵御黄河水患的办法,其实当时我就已经猜到黄河道人不可能预料不到后来的失控局面,他应该很清楚后来的官衙老爷一定会拿平头百姓的命填黄河。” 五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我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继续说道:“相反,黄河道人不仅知道后来会出现失控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我又说出来了另一个更为震撼的秘密:“你们是不是以为黄河道人坐化成一道白骨,是因为他舍己为人遭了天怒?其实事实恰恰相反,黄河道人之所以坐化成白骨,恰恰是因为他犯了天谴。” 五爷的脸色此时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阴冷的看着我沉声说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却丝毫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黄河道人之所以宁愿遭受天谴也要害得成百上千的人投入黄河中的乱葬口,其实就是为了这黄河眼下的地宫,准确说是为了黄河眼地宫里的阵法正常运转。” 王老黑这时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是说那群水漂子?” 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一百多年前黄河河水暴涨,黄河眼地宫的大阵已经趋近于崩溃,而黄河道人为了维护黄河眼地宫阵法的正常运行只能兵行险招,他蛊惑了无能的县太爷投入入黄河,至此以后年年黄河暴涨,投下活人无数。” 然后我直直的看着五爷开口说道:“然后黄河眼地宫的阵法就依靠着这些进入黄河眼里的水漂子身上的阴气所维系,才又延续到现在,恐怕,现在就是阵法崩溃的时候了吧?” 五爷冷冷的看了我很久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可正如你所说,遮天大阵已经崩溃,陌央城已经崩塌。” 然后,五爷环视了一周用一种极冰冷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们都得被埋葬在这里,所有的秘密都将在这里终结。” 我笑了,然后我用力的鼓着掌说道:“好啊,你演的真好,好的我都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五爷了。” 五爷脸上一愣,然后冷眼看着我说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五爷还能是谁?” 王老黑和黄小妖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蛇花子倒是若有所思。 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后我说道:“我本来以为黄河道人布的局顶多就是修复你口中的遮天大阵,可当我看到黄河道人庙时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王老黑一直听的满头雾水,这时开口说道:“不就是一座庙嘛,有什么不简单的?” 我说道:“庙当然没什么特殊的,关键是庙里的昆仑灵槐。” 五爷这时已经悄悄把手背后,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加快了语速的开口说道:“其实黄河道人庙就是一个幌子,黄河道人自知犯了天谴必然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可他却很不甘心就此落寞,所以他早就暗暗布置好了后手。 修建黄河道人庙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用灵槐将所有投河阴魂给控制起来,以阴魂养阴魂,加上昆仑灵槐的灵气滋润,这才在天谴之下留得一丝残魂。” 然后我直直的盯着五爷的眼睛说道:“如果单单只是如此,这黄河道人只算是心狠手辣,但他留的另一个后手却是足够让他称为术道枭雄。” 王老黑不解的问道:“这老王八蛋还有后手?” 我点了点头说道:“黄河道人不仅借助昆仑灵槐修养残魂,而且暗暗布置一道后手,那就是让自己有修道天赋的后人从小吃死尸长大,常年修习的都是阴寒秘法,直到有一天可以让自己的残魂得以夺舍,从而借尸还魂。” 王老黑这时已经知道我说的是谁,但他还是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这五爷是?” 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现在真正使用五爷身体的就是你口中的老王八蛋。” 然后,我转向五爷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我现在是应该叫你为五爷好,还是称你为黄河道人更合适呢?” 五爷,准确说是黄河道人看了我很久,然后笑了,笑的很凄凉,然后他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只可惜这大好的后生今天要陪葬在这里。” 然而我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慌乱,我只是平静的说道:“你说我在这里能不能叫出项哥?” 黄河道人有些忌惮的看了我一眼,他忌惮的是那个强悍无比的项哥。 随后他说道:“我可以放你走,你是个聪明人,但他们不行。” 黄河道人手一指,我就明白他说的是王老黑黄小妖他们。 “我要是不同意呢?”我冷着脸说道。 黄河道人犹豫了,过了半响他冷冷说道:“最多让你带走两个人。” “成交。”我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搞定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见黄河道人松口,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有劳前辈把地宫出口的位置告诉我吧。” 黄河道人犹豫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地宫出口的位置就在祭天金人的脚下。” 我脸色一冷说道:“前辈,你是在玩我吗?” 黄河道人阴沉着脸说道:“休要聒噪,我说放你们走就会放你们走。” 说完,黄河道人手一摆,无数的槐树枝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瞬间那槐树枝就由拇指粗细长成胳膊粗细。 一个个灵槐枝像是巨人的胳膊一般硬生生将祭天金人给撞的晃动起来,很快那小山般高大的祭天金人就被灵槐枝给托举起来。 本来可以算是庞然大物的祭天金人在灵槐手里就像是托塔李天王手中的宝塔一样娇小,我看着祭天金人被托举出地面之后,祭天金人的座下赫然出现一个两丈方圆的黑洞,看来这就是黄河道人口中的出口了。 黄河道人有意向我们展现他的实力,只见他的脚刚抬起来,便有灵槐化作巨手将他托举起来。 在我们的眼前,黄河道人就像是得道的佛陀一般每一步都脚下踩着莲花般的巨手。 “请吧。”黄河道人左手托金丝拂尘,右手随意一指飘飘然说道。 我这时却是突然开口问道:“你竟然把灵槐带了出来?” 黄河道人平淡的看着我说道:“我种下的灵槐,我把他带出来又如何?”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在灵槐借助阴气修行百年,邪魅阴气已经侵入你的魂魄之中,你真的还是你吗?” 黄河道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他有些暴躁的说道:“灵槐乃是我从昆仑山上求得,也是我用百年的阴魂灵力养成,我为灵槐之主有何不可?” 我悄悄将手背在后面沉声说道:“恐怕前辈又在说谎。” 黄河道人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说道:“是吗?那我倒是想听听看。” 我往黄河道人那边走了两步,王老黑从后面拉住我警惕的说道:“别过去,这老小子暴起动手你可就玩完了。” 我给了王老黑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王老黑松了手。 我不紧不慢的走到黄河道人面前,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说道:“别装了,你压根就不是黄河道人。” 黄河道人的脸上大变,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起来,然后他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要走就赶紧走,你莫不是当我真的怕了那个项哥?” 我却是对黄河道人的威胁丝毫不在乎,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一个人用百年时间养成一棵灵槐,但却有一天被开启了理智的灵槐反夺舍了是不是很好笑?” 说完,我微微一笑看着黄河道人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黄河道人冷冷说道:“你不怕死吗?” 我一听黄河道人也就是灵槐前辈居然出口威胁,心中不但不惧甚至有些窃喜,看来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这黄河道人布下的一场大棋竟然被他自己种下的昆仑灵槐夺得了先机。 我想了想说道:“怕,但我知道你和我之间没有过节,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灵槐前辈冷眼看着我然后冷哼一声说道:“我和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可合作的?” 我却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有意无意的说道:“你真当你的夺舍之法没有纰漏?或者说,你能确认你现在究竟是灵槐前辈还是昆仑灵槐?” 灵槐前辈这次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良久冷声说道:“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说道:“你想知道的这个答案就是我们合作的条件。” 灵槐前辈眉头一皱手里的金丝拂尘甩了甩没好气的说道:“不行,你小子太鸡贼,我信不过你,万一你诳我怎么办?”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前辈你都活过百十年了,吃的饭比我吃的盐都多,走过的路比我过的桥都多,还怕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这一番吹捧倒是十分对灵槐前辈的胃口。 灵槐前辈点着头说道:“说的也是,谅你一个毛头小子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等灵槐前辈顺着我的话说到这里,却是猛的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说道:“你小子能这么好心上赶着帮我?难道是觊觎什么东西?” 灵槐前辈这一突然的举动惊的王老黑等人拔刀就要动手,我忙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我陪着笑脸对灵槐前辈说道:“嘿嘿,前辈果然聪明,我确实有些小心思。” 灵槐前辈见我坦然承认也是一愣,随后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条件?” 我想了想说道:“很简单,咱们可以合作,我有办法让你彻底脱离灵槐前辈成为主体,但作为回报,我要知道这祭天金人的秘密。” 我的话音刚落,灵槐前辈的脸上立刻阴沉了下来,他的手一用力,我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你是昆仑灵槐,你不是灵槐前辈,你之所以觉得祭天金人应该守护就是因为灵槐前辈残存的意识作祟。” 灵槐前辈手上顿时松了不少,我趁热打铁的说道:“你想想看,这祭天金人是灵槐前辈守护的东西,归根结底和你灵槐前辈又没有任何关系。” 灵槐前辈的手这才松开,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快点帮我解决了灵槐前辈残存的意识。” 我脸上一喜忙问道:“这样说,前辈是打算合作了。” 灵槐前辈点了点头没好气的说道:“这祭天金人有没有秘密都是他灵槐前辈的事情,关我屁事,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找去吧。” 说完,灵槐前辈收了灵槐本体,巨大的祭天金人落到了一旁,倒是没有再把地宫入口给挡上。 我故作平静的走了回去对严阵以待的王老黑等人说道:“搞定了。” 王老黑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一旁闭目假寐的灵槐前辈,又看了看故作高深的我低声问道:“真的搞定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搞定了。” 王老黑直竖大拇指说道:“宋命你小子行啊,你们这咋谈的?” 我随口扯道:“也没怎么说,主要是咱个人魅力摆在那。” 就在这时闭目假寐的灵槐前辈咳了两声,没好气的说道:“括噪。” 说完,灵槐前辈转身就要离开,灵槐枝托着他就往上走,眼看着就要出洞的时候他转过头对我说道:“对了,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祭天金人的面具下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告一段落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灵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地下山洞,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从地宫出口离开而是选择往坍塌了的地宫上面走。 不过此时这已经不是我们要思考的事情,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赶紧搞明白这祭天金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然后赶紧离开这么个鬼地方才是。 乔治那伙雇佣兵死的就剩下他一个,我看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一个人蹲在地上直打哆嗦。 此时乔治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招呼着王老黑赶紧找点绳子爬上那祭天金人上面看看。 我四处翻找着那些雇佣兵尸体上的背包,绳子没找到倒是翻出不少的食物和矿泉水,甚至有一个雇佣兵的背包里居然还带着一本写真杂志,我随手翻了两页看了几眼,只觉得辣眼睛,看来我们的审美和这群外国佬还是大不相同的。 王老黑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个黑人雇佣兵的背包上挂了一圈的尼龙绳子,他将绳子取了下来展开一看,虽然不长但也有二三十米,足够用了。 我将手里翻来的牛肉干面包什么的分给黄小妖王老黑他们,在黄河眼地宫下面呆了这么久确实肚子饿的厉害。 我走了几步,将手里的矿泉水和面包给了钱三娘,长孙惊鸿和蛇花子,不过我并没有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很识趣的和我保持了距离。 有时候江湖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同生共死,下一秒就可以形同陌路。 我大口大口的灌着矿泉水,一边嚼着手里的面包一边问王老黑道:“你看到他们之前用的飞虎爪了吗?” 王老黑说道:“都这个样子了,哪还能找到?” 我一看地上到处都是残肢血污,心里不免有一些犯恶心,便开口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等上面的陌央古城完全塌陷,恐怕这里也保不住。” 我这样一说,王老黑立刻点头说道:“那他娘的还等什么?赶紧撒丫子跑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到了这里,我非得看看这祭天金人上面有什么秘密不可。” 说完,我从王老黑手里接过尼龙绳子仔细打量了一眼,心里也是直犯难,这尼龙绳子毕竟比不上带着钢丝的登山绳,而且祭天金人足有五丈高,空有绳子也爬不上去啊。 我将这事说给王老黑,王老黑一拍胸脯道:“这算啥难事?包在俺身上。” 说完,王老黑从身上取出一物。 等我看清王老黑手里的东西不由地眼睛一亮,那可不正是他的袖珍弩? 王老黑刚拿出袖珍弩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果然王老黑将尼龙绳在弩箭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瞄准了祭天金人正上方的石壁口中低喝一声:“如意子,不要负我,中!” 果然,弩箭带着清脆的破风声直直的插进了石壁中,我用手拉了一下尼龙绳,果然够结实足以撑起我的身体。 我对王老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黑你他娘可以啊,就这一手不去参加奥林匹克实在太可惜了。” 王老黑得意的笑了两声说道:“嘿嘿,俺这是谦虚,真人不露相你懂不懂?” 我看着王老黑那一脸嘚瑟的样,尾巴根都快翘到了天上还搁那谦虚呢,但我确实佩服他的箭法老辣便开口说道:“那可不,我看你老黑简直就是李广再世,后裔托生。” 王老黑被我夸的老脸一红,拉着尼龙绳就要往上爬。 我忙把他拽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咋他娘这么不经夸,你看这尼龙绳能撑起你吗?” 王老黑看了看那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尼龙绳,又看了看自己熊瞎子一般的体格,挠着头嘿嘿的笑着躲到了一边。 我攀上绳子,猴子爬索一般利落干脆的上了祭天金人的肩膀上,这祭天金人确实高大,我站在肩膀上勉强才能到他的耳朵。 我想着灵槐临走的时候说过秘密就在祭天金人的面具下面,便仔细打量起祭天金人脸上的面具起来,那是一个青铜面具,上面雕刻着古朴神秘的花纹。 我看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发现,看来秘密并非在面具上面而是在面具下面。 想到这里,我开始小心的试探着去揭下祭天金人脸上的面具。 轻轻地用手一拉,面具纹丝不动。 我稍微用了些力气,面具依然纹丝不动。 下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我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面具有点重,你们躲开些,我用刀把他撬开。” 王老黑他们就站到石洞的边上,见他们退到了安全的距离,我用匕首插在了祭天金人面具下面的空隙之中,稍微一用力,祭天金人脸上的面具果然脱落了下来。 巨大的面具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我赶忙抬头查看祭天金人面具下的那张脸。 等我看清祭天金人那张脸脑子却是嗡的一声,只见祭天金人面具下面的那张脸和普通的人脸不同,他的眼睛很大,脸骨却狭长,长的倒像是一个外星人。 让我感到诡异的是祭天金人的两只眼睛居然发着红光,而且,他好像活过来一般,死死的盯着我看。 “别和他对视。”长孙惊鸿的提醒声传了过来,可这已经太晚了。 祭天金人的眼睛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就在我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只觉得闪过一阵红光似乎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随后我的大脑传来钻心的痛,紧接着我就再也站不稳身子掉了下去。 好在王老黑眼疾手快在下面接住了我,事情发生的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这边吸引,没人注意到长孙惊鸿悄悄地从地上祭天金人面具的碎片中捡起了一件东西收了起来。 很快,我就因为疼痛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头顶上却不是黑暗的地宫而是带着霞光的云彩,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江风。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一只手把我按了下去,我本来以为是王老黑张口就要骂他,却发现按下我的那只手白嫩的紧,明显是个女人的手。 匆忙中,我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黄小妖怀里,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慌乱中,我忙转过头,却看见王老黑贱兮兮的对着我笑。 王老黑咧着嘴笑道:“怎么样?睡的还舒服吧?” 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朝我挤眉弄眼,他的意思我再明显不过。 我忙从黄小妖怀里挣扎出来,没好气的骂道:“老黑,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老黑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回事?咱们到了阴曹地府,马上就要去喝孟婆汤了呗。” 见王老黑满嘴跑火车,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赶紧说!” 王老黑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看咱现在在哪?” 我经他这一提醒忙四处打量,这才发现此时可不就是在黄河上?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我们虽然在黄河上,但根本就不是在船上。 我往脚底下打量了良久,在看到脚底下的同心环纹的时候终于是明白过来,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我们在铁头龙王背上?” 王老黑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够咱吹一辈子的了吧?” 之后我才从王老黑的讲述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我失去了意识之后,地宫就完全崩塌,王老黑等人便带着我下了那个黑洞。 灵槐倒是并没有骗我们,那个黑洞确实是地宫的出口,可等我们跳了下去才知道这灵槐是有多么不靠谱,原来这所谓的地宫出口只是通往我们刚下来时候的那个暗河。 等所有人从暗河里浮上来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本来以为是死定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铁头龙王从暗河里浮了上来。 后来也是铁头龙王带着我们出了黄河地宫,看这个方向明显是朝渡口村的方向去的。 我们最终回了渡口村,在许大爷家找到了江凡,但赵劫却是不辞而别,后来我又遇到了他。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在那个晚上问了长孙惊鸿才知道,原来瘦猴这小子一直就是她的人,差点没把我气死,不过我还是原谅了瘦猴,毕竟他确实没有真的害我们。 离开渡口村的时候,长孙惊鸿和我们分手,我在夜里问了她一个问题,但直到离开她都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后来,我们便回了老街,这件事便告了一段落。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铜面具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三个月后,我在清梦斋里捧着个紫砂壶不时的往嘴里来上一口,普洱的陈年茶砖早就用上三壶开水泡开,浓郁的茶香和山泉水的甘甜在喉咙上化开,我觉得整个人都暖上了不少。 从黄河回来之后,我便消停的呆在清梦斋里,王老黑依旧是操持着他那不大的皮货铺子,今年要冷的多,他的皮货卖的不错,尤其是狼皮和狐皮,不少有钱人买回去当大袄穿,有面又有派,所以这小子这两天没上在我这里嘚瑟。 其实到了年关,清梦斋的生意也不差,只是我心里藏着事情便对买卖不怎么上心,这倒是苦了黄小妖,她一个人忙活着明月斋的生意,这两天可没少向我抱怨。 至于我心里藏着的事情嘛,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我的小命。 我接手长孙惊鸿那笔生意的时候去过黄泉客栈,老白头说我顶多还有七天可活,但从黄河眼地宫回来直到现在我还囫囵个的活着,这本身就不正常。 后来,我也仔细琢磨过,在黄河眼地宫内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奇遇,唯一的怪事就是我在地宫里撬掉祭天金人面具的时候,曾经昏迷过一阵子,我模糊的记得祭天金人眼睛里似乎闪过红光。 我并不是太纠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毕竟谁都不会嫌自己活的长不是? 窗外的风呼呼的鬼叫着,清梦斋的橱窗玻璃被卷起的枯叶断枝拍打的声音让我心烦,早知道就该选择那种老式的木窗。 我将手里的紫砂壶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窗外,这时的老街基本上已经看不见行人,我寻思着今天估计不会有生意了便打算打了烊找王老黑黄小妖他们喝顿酒,也算驱寒了。 正想着,一股冷风从门口吹来,我抬头一看,外面却是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脑袋直往衣服里面扎,整个人搓着手也不搭话。 我以为是趁着年关来讨钱的老乞丐,因为懒得多费口舌,所以便从口袋里摸出买烟找来的几块零钱递了过去。 那个人见我误会忙连连摆手瓮声瓮气的说道:“俺听皮子铺的掌柜说你这里收老物件?” 我的心猛的提了上来,再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来人,只见这人六十多岁的模样,上身穿着一件老绿色的军大衣,要说是绿色倒也不怎么贴切,因为那军大衣上面蹭的到处都是污泥,污泥干到军大衣上灰不溜秋的。 那人的下身却是穿着一条羊皮裤子,两条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绑腿,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权当是皮带了,他的脚上同样踏着一双沾满了污泥的牛皮高脚靴子,那靴子踏在我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能掉下二斤土来,看的我嘴角直抽抽。 这人一看就是常年待在老林子的老猎人,老林子中昼夜温差大,山里湿气又重,基本上老猎人都有很重的风湿病老寒腿,不仅一年到头得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还得绑着厚厚的绑腿才行。 这人脚上的牛皮靴一看就是老猎人自己做的鞋子,山里湿气重,草深露水就多,我们平时穿的什么雪地靴登山鞋全都不顶用,非得用他们自己做的牛皮靴子不可。 手巧的老猎人会将牛皮囫囵的剥下来,先用火将牛皮给处理干净,再用特殊的药水把处理好的牛皮给泡上个十天半月,鞋底除了用弹性比较好的橡胶之外,更是在里面镶嵌了半公分的钢板,最后再用足有两指长的大缝衣针将牛皮和鞋底缝合到一起,这样做好的牛皮靴子不仅严丝合缝而且防护性特别好。 据说手艺高超的老猎人做出来的牛皮靴子可以直接踏在水里走上一天都不会渗入一丁点的水,因为鞋子里面镶嵌了钢板,所以对于马虎的猎人来说就算踩上了陷阱夹子都可以保住脚。 我看了这老猎人一眼说道:“老物件?什么样的老物件?” 我心想这倒是送上门来的生意,一般常在山里的老猎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好东西,山里好东西多,不止有百年的老参,千年的何首乌,一人高的蘑菇伞,还有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 没错,所谓的瓶瓶罐罐就是古董瓷器。 有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老猎人手里会有古董,其实这很简单,你们想想看,这山里什么最多? 是兔子?野鸡?傻狍子?狗鱼? 都不是,最多的就是老坟圈子,也就是古墓。 古人下葬最讲究的就是风水,尤其是达官贵人和一朝皇帝,恨不得找到天下所有的风水师给自己找墓地。 风水之术最讲究的便是藏风纳水,何处最为藏风纳水?很简单,就是山里的风水宝地了。 所以老林子常有大雨冲出来的古墓陪葬品,有的老猎人看着穿的破烂,说不定他的收藏品比亿万富翁的都要值钱。 那老猎人见我这样问,先是四处瞄了一眼,见除了我没有别人,便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出来。 老猎人冲我憨憨的笑了两声就揭开了报纸,等我看清那报纸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居然是一件青铜面具! 我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等我再抬起头却发现老猎人也在紧张的看着我。 但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个老我可是心里直打鼓,虽然这人身上的老林子味很重,但我还是保不齐他是来钓鱼的。 我再仔细打量了一眼老猎人手中的青铜面具,虽然有被清洗过的痕迹,但我还是嗅到了很重的土腥味。 很明显,这并不是山上大雨冲出来的东西,而是从地下带上来的。 说的简单点,这就是墓里的东西被人给盗了出来。 这两年风头紧,上面严打盗墓贼,一旦被抓到,基本上就是无期,说不定还得被请吃花生米。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暗骂一声王老黑这厮太不靠谱,居然给我介绍一个盗墓贼过来。 我冷着脸说道:“这地下的东西我这里不收。” 见我脸色不对,那老猎人忙解释道:“掌柜的,俺不是盗墓贼。” 我见老猎人急的直挠头才勉强没把他赶出去,等他结结巴巴说出来一句话,我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只听那老猎人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东西是山神老爷给俺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里禁忌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山神老爷?”我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说道,心里也是直犯嘀咕,山神老爷我倒是听说过,可那顶多就是精神信仰,你要是说信仰给了你一个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我是肯定不信的。 但那老猎人却是认真的看着我,他的目光很真诚不像是假的。 我见又赶不走他索性把他请到了屋子里,又重新沏壶茶,老猎人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此时抱着杯子也不等茶凉一层一层的揭着水喝。 等老猎人喝了水,我又赶紧递上了烟。 茶润喉,烟入口,老猎人这才瓮声瓮气的给我讲清楚了这青铜面具的来历。 原来和我猜测的一样,老猎人就是大兴安岭老林子边上的一个山里人,他自己说他叫周大头,让我意外的是他其实才四十出头,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老,只是山里的生活苦加上常年在老林子讨生活,所以才看上去那么苍老。 周大头的村子叫周家屯,就在大兴安岭边上,因为远离城市,所以那边基本还过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除了平时会有收皮子的人进村之外,基本上常年没有外人进来。 今年邪乎,天冷的厉害,刚十一月夜里山中就落了雪。 周大头他们村子种的是晚苞米,本来就要延后一个月才收割,眼看着下了雪,村里人便提议等明天一早大家伙一起动手把地里的苞米给掰下来。 结果等第二天到地里一看,不由地全都傻眼了,只见苞米地里一片狼藉,所有的苞米全都被山里的野兽霍霍了。 因为昨天落了雪,所以苞米地的雪地上还依稀能看见不少动物的脚印,有狐狸的,有傻狍子的,甚至有几个大的骇人的爪印,居然是熊的。 但这些野兽顶多就是吃一些,最不是东西的就是野猪,这玩意儿不仅偷吃苞米,更是用它的獠牙将整个玉米地拱的不像样子,好好的一块苞米地愣是没剩下几颗好的苞米杆。 原来啊今年实在邪乎,这大雪不仅让人慌了手脚,更是让山里的野兽乱了方寸。 大雪一封山,山里的野兽还没到冬眠的时候,可是又找不到食物,实在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去偷村里的苞米吃。 村里人都气的不行,本来还打算靠着这些苞米过个好年。这下可好,别说好年,恐怕来年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是村里人也没办法报复,因为这两年管控的严,明令禁止围猎野兽,万一要是被抓到了简直比害眼都严重。 最后还是村长拍了板,打算让村里的男人跟着猎人一起进山,既然野兽吃了苞米就得付出代价。 不过村长再三提醒这事一定要烂到肚子里,反正大雪马上就要封山,只要自己村子人不出去胡咧咧,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村里人自然满心欢喜一口答应,毕竟苞米再好也抵不上肉香不是? 既然村长发了话,当天村里的男人牵着狗带着陷阱套子跟着村里的两个猎人进了山。 而周家屯的两个猎人,一个自然是周大头,另一个叫周林。 周林这人有个外号倒是和周大头差不多,因为周林天生有些斗鸡眼,所以周家屯的人就给周林起了一个外号,叫作周斜眼。 一个大头,一个斜眼,两个人倒是能尿到一个壶里。 要说这周大头和周斜眼也是老手,两个人带人上了山,先看着雪地上野兽的脚印摸清了野兽的行动规律,马上就开始着手下套子,布陷阱。 忙活了一天便带人下了山,等第二天上山一看不由地所有人都心中大喜,只见昨天下的套子和陷阱抓了不少的野兔野鸡。 村里人兴奋的将这些野兔野鸡堆到一起,足有小山包一般,这下村里每家每户都能分上些野味,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周斜眼却是拉着周大头去了一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他想不想搞票大的。 周大头以为周斜眼是想抓些狐狸和傻狍子,毕竟那些野鸡野兔看着挺多但其实挨家挨户分下来到自己手里也落不到多少了。 傻狍子肉非常鲜美,留着过年正好。 狐狸肉虽然是酸的,但皮毛非常值钱,剥件完整的下来卖给那些贵妇人,半年的烟钱就有了。 但当周大头跟着周斜眼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不对劲,周斜眼却是带他往老林子的河边走。 周大头心里就犯了嘀咕,要说猎人进山打猎本就是天经地义,再加上村长发了话,但猎人终究有自己的规矩,比如说不打下山鸡,比如说不打上山兔。 这下山鸡说的就是野鸡,野鸡这玩意儿吧,吃着鲜香又称地龙肉。虽然野鸡被称作鸡,但其实野鸡要比家鸡飞的高的多,而这下山鸡更是不得了,野鸡从山上往下飞,下落的又快又急,别说是普通的弓箭,就是拿猎枪打都不可能打中,因为猎枪里塞的都是钢珠和自制的黑火药,本来就打不远,所以懂行的猎人就不会打下山野鸡。 这不打上山兔说的是野兔,野兔这东西剥了皮烤着吃最香,抹点蜂蜜撒点盐巴简直能馋到把舌头吞到肚里。但野兔速度快,而且又喜欢在山上挖洞,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所以老猎人见到兔子往山上跑基本上就不用追了,因为兔子一旦钻了洞就再也不可能找到。 但野兔要是自己找死往山下跑那就是它自己找死,因为野兔速度虽然快,但平衡性很差,加上慌不择路很容易就会撞到树根石头什么的,只要放了狗去追,没一会儿野兔就会撞到什么东西给自己撞晕过去,这时只管走过去捡个大便宜就是。所以说守株待兔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件巧合,而是带着些理所当然。 周大头作为老猎人,深知打猎的规矩,而进山除了这些规矩还有很多禁忌,最重要的就是要拜山神老爷。 除此之外,其他的禁忌还有很多,比如说上山莫敲奶獐,比如说打春莫打三春鸟。 上山莫敲奶獐,奶獐指的就是还在哺乳期的母獐子,你打死了喂奶的母獐,那刚出生的小獐子指定也活不了。而打春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望母归,这说的则是雏鸟刚刚破壳而出还不能自己找食就等着老鸟去叼些虫子什么的回来养活,如果打死了老鸟,雏鸟势必也活不了。 这些上山打猎的禁忌是每个猎人都牢记于心的,万一破坏了禁忌惹得山神老爷生气,他就会让你们碰到各种邪乎玩意儿,毒蜂子、白毛风、熊瞎子、花猪婆,甚至是老坟圈子红衣小鬼,反正是什么邪乎给你安排什么。 而这些老猎人都懂的禁忌里面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打河边饮水的野兽。 但周大头看周斜眼的意思,他分明是要破坏这条规矩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赶山之术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周斜眼也不解释领着周大头就往河边走,周大头是个老实人实在受不了就问周斜眼是不是要打河边喝水的野兽,并且警告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惹着山神老爷恐怕整个村的男人就别想活着下山了。 没想到周斜眼听完却是嘿嘿一笑说道:“谁跟你说我要打河边喝水的野兽?” 周大头一听也是一愣,心想难道是误会周斜眼了? 又跟着周斜眼走了一段山路,周大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周斜眼道:“你到底要带俺干啥嘛?” 周斜眼也不解释只是闷头赶路,实在被周大头问的急了只好敷衍他道:“反正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嘛,保证让你乐的合不拢嘴。” 周大头不知道周斜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周斜眼后面走着,没多久周斜眼和周大头二人就到了山里的一条小溪边上。 到了小溪边上,周斜眼就忙碌起来,他一会儿猫着腰看着地上的野兽脚印,一会儿又看看两边树上野兽留下的爪印,甚至还趴在地上嗅着地上野兽留下的气味。 周大头心里疑惑也学着周斜眼看了看小溪边上,小溪边上的泥地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野兽脚印,狐狸的,傻狍子的,野兔的,野鸡的,狼的,还有很多鸟的爪印。 小溪两边的树桩子上有着野兽的爪印,像狐狸和狼都有在树桩上磨牙的习惯,有几棵不小的红松树被拦腰撞断,很显然撞断那些红松树的是个大家伙,很有可能是野猪群或者说是野猪王。 周大头看着周斜眼只能兀自忙活着,实在不明白周斜眼到底在干嘛,就在他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周斜眼惊喜的叫了一声:“找到了!” 周大头不明就里的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俺说你找到啥了这么高兴?” 没想到周斜眼神秘一笑的说道:“当然是好东西,你自己看。” 周大头顺着周斜眼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嘴巴立刻张大合不上,那不是乐得合不拢嘴,那是给吓的忘记了闭上嘴巴。 只见顺着周斜眼的手指方向的泥地上有着一个硕大的脚印,周大头看了一眼,那脚印很像人的脚印,不过那脚印却很怪异,就像是手指上长了很长的指甲。 周大头是个资深的老猎人,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人的脚印,而是熊瞎子的脚印。 周大头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忙催促周斜眼赶紧离开,因为熊瞎子这东西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兴安岭里的熊瞎子,站起来比成年人可还要高上一个头,力大无穷不说,身上的脂肪又多又后,土制的猎枪顶多就是对他们造成一点不痛不痒的伤害。 而且熊瞎子可不像其他的野兽一般等天黑了才会来喝水,熊瞎子天性喜水,最喜欢在水里戏水玩。 这里既然出现了熊瞎子的脚印就说明熊瞎子随时可能还会再来,而且这种可能性是只大不小。 两个人中就周斜眼身上还背着一个老掉牙的猎枪,这要是和熊瞎子迎面碰上,两个人就算是阎王桌子上抓贡果,活到头了。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周斜眼反而死死的拉住了周大头,和他把话给说明白了。 原来这周斜眼说的大家伙就是熊瞎子,然后周斜眼就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周斜眼家里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三个月前被查明患上了尿毒症,急需一大笔钱用来救命。但是周家屯本来就与世隔绝,他周斜眼就是把骨头给砸碎卖掉也弄不到这么些钱。 眼看着儿子找到了肾源,只要钱一到位就能救回命来,周斜眼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但就在前些天,村里来收皮子的老皮客无意间说了一件事,他说京城里有个大富豪最近花重金求一件熊皮,只要谁能搞来熊皮,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斜眼就暗暗记住了这件事。 本来这两年山里管的严,眼瞅着没有机会,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今年山雪落的早,野兽毁了苞米地,村长同意了上山围猎,周斜眼就觉得机会来了。 等周斜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周大头仍然是摇着头拒绝了,他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是仅凭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猎杀熊瞎子。 周斜眼眼看周大头拒绝忙说道:“只要猎杀了熊瞎子,熊皮归我,其他的熊心熊胆熊掌都归你,那些东西换来的茅台酒够你喝上十年。” 周大头是个酒鬼,见周斜眼提到茅台多多少少有些动了心,周斜眼精明看出来周大头动了心,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周大头听周斜眼说的肯定忙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屯子里的猎人赶山打猎大抵不过三种方式,第一种是下套子挖陷阱,第二种就是放出猎犬去追,第三种就是让所有的猎人围上一个大大的猎场,然后一点点缩小,最后将猎场里的猎物用装满铁砂火药的猎枪打死,而这也就是所谓的赶山。 但周大头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三种办法对付熊瞎子根本就不起作用,先是下套子挖陷阱,你想想看熊瞎子那是多大的身体多大的力量,你得挖多大的坑用多粗的铁丝下套?再说了,熊瞎子又不是熊傻子,它比人都精,能傻乎乎的往陷阱里跳往套子里钻? 至于猎犬围猎更是笑话,猎犬虽然凶猛,但顶多就是咬些野兔野鸡傻狍子啥的,等遇上熊瞎子,不,甭说是遇上,就是嗅到熊瞎子的尿骚味都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所以猎犬更是指望不上。 对于传统的赶山围猎更是提都不要提,现在的周家屯满打满算才两个猎户一杆猎枪,就是把周大头和周斜眼绑到一起还不够熊瞎子一巴掌拍死的。 想到这里,周大头不禁又打起退堂鼓。 周斜眼一看周大头又要撂挑子,这哪成?唯一的帮手可决不能让他给跑喽,所以忙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周大头听完后背直冒冷汗,原来周斜眼所谓的主意根本就是一个古老的猎熊传承,已经几百年没人敢用了。 那就是用蜜蜂包,其实也叫蜂蜜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有预谋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等周斜眼说完他的办法,周大头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周斜眼居然连这几百年都没人敢用的办法给找了出来。 其实古代都有专门的猎熊的猎人,你想想看古代怎么说的来着?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在后来熊掌更是被列成了八珍,明朝的《玉芝堂谈荟》里说:“八珍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鸮炙、猩唇、熊掌、酥酪蝉。” 这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吃熊掌的习惯,到了后来熊掌更是皇亲国戚最喜欢的东西。 《左传》里记载春秋时的楚成王和晋灵公都是吃熊掌的高手,尤其是楚成王这人更是喜欢熊掌到了离谱的程度,当他被叛乱的人抓到的时候,临死前竟然还请求再给他吃一次熊掌! 既然有人喜欢吃熊掌,自然就有专门猎熊的猎人,而猎熊的方式多种多样,而这蜂蜜包就是其中一个流传下来猎熊的办法。 这蜂蜜包并不是里面包着蜂蜜的包子,而是找来一个蜂巢,先用烟将蜂巢里的蜜蜂给赶跑,然后再熬制上一锅特制的麦芽糖,熬制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往里面加野蜂蜜,因为熊的鼻子最是灵敏,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就不会上当。 熬好的麦芽糖非常粘但闻上去不是那种腻到骨子里的甜,反而是有一种野蜂蜜的淡淡清香味,然后将熬好的麦芽糖均匀的浇在蜂巢之上,因为兴安岭这边的天非常冷,所以只需要将蜂巢放在外面冻上一夜,麦芽糖就会像是一层溢出来的野蜂蜜一般挂在蜂巢上。 猎熊的人就会找一个比较高的红松树将蜂巢给挂上去,在蜂巢的前面再用手腕粗细的麻绳挂上一块重木,要不了几天熊瞎子就会闻到蜂蜜味爬到树上舔蜂蜜吃。 因为红松树很高,再加上蜂巢前面挂了重木,熊瞎子想吃蜂蜜就得用一只手去拨开重木,重木上面挂着麻绳所以被拨开的重木一定会弹回来打在熊瞎子身上。 熊瞎子性急,一来二去就会更用力的去拨弄那块重木,等重木狠狠地砸到熊瞎子的头上就有可能把熊瞎子给砸下来,要是熊瞎子受了伤或者晕了过去,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样的古老猎熊术看似简单但其实凶险无比,因为熊瞎子特别精,嗅觉又特别灵敏,所以很难上钩,就算侥幸有个笨点的熊上钩,但熊瞎子又号称铁皮熊,因为熊瞎子喜欢在水里玩水,就会有寄生虫爬到身上。 熊瞎子终究是野兽不懂得用痒痒挠什么的,所以便喜欢在碎石地里打滚,在老松树皮上蹭,时间长了一身熊皮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碎石,熊皮在老松树皮上蹭的越来越硬,基本上靠着重木根本就对熊瞎子造成不了什么大的伤害。 至于让熊瞎子摔在地上砸晕过去,也是不怎么靠谱,因为过冬的熊最是膘肥体壮,一身的脂肪足有八九公分,除非是从几十米的地方摔下来,否则对熊瞎子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但这并不是说老一辈猎人传下来的猎熊术就是一点用没有,而这蜂蜜包就是计中计。 所谓计中计就是一招不行还有一招,刚刚都说过,这蜂蜜包其实就是蜂巢,蜂巢中本来就有熊瞎子喜欢的野蜂蜜,而特别熬制的麦芽糖中更是添加了很多吸引熊瞎子的香料。 所以,很大可能就是灵活的熊瞎子从高高的红松树上摘下来了蜂蜜包,这猎熊的第一步就算成功了。 等熊瞎子抱着蜂蜜包开始放开肚子可劲造,猎熊的第二步也算是成功了。 至于第三步就有些残忍,那就是趁着熊瞎子吃蜂蜜包的时候朝着它猛的开上一枪,突然爆炸的火光和突如其来的枪声会惊动熊瞎子。 熊瞎子最怕火和枪声,这时一定会拔腿就跑,但要过冬的熊瞎子身上脂肪实在太多,它的脸上同样堆着厚厚的脂肪,甚至熊瞎子的眼皮都会因为太多的脂肪而耷拉下来。 熊瞎子脸上同样毛茸茸的,但这时可就不怎么可爱了,他的眼睛会因为厚厚的脂肪和毛发而看不清路,这也是为什么叫它为熊瞎子的原因。 这时猎人就会在后面不断开枪惊扰熊瞎子,它心里一急就会慌不择路,因为跑到陌生的山路,所以熊瞎子会本能的想看清前面的路,所以它就会用它两只爪子去拨开眼睛前的毛发,但因为刚刚才吃过蜂蜜包,手上沾的全都是麦芽糖和野蜂蜜。 本来无论是麦芽糖还是野蜂蜜都是非常粘的东西,这时粘在熊瞎子的爪子上,而随着熊瞎子去拨开眼睛就会将熊瞎子眼睛上的毛发全都粘到一起,这下就糟糕了,麦芽糖和野蜂蜜的粘性会让它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再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猎人依旧在熊瞎子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手中的猎枪不时朝天上打那么一枪,熊瞎子因为被粘住了眼睛,心里是又急又怕,它就会死命的去拨弄眼睛上粘住的毛发。 时间一长,熊瞎子就会变得愤怒,它死命的拨弄脸上毛发的同时,它锋利的爪子就会将眼睛给划开,彻底变成熊瞎子。 等熊瞎子抓瞎了自己的眼睛,巨大的疼痛会让它彻底癫狂,这时它就会拼了命的在老林子乱撞,无论是巨石还是高大的红松树,熊瞎子避都不避的撞上去,直撞到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为止。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猎人就会上前给奄奄一息的熊瞎子补上一刀,杀熊的刀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砍刀或者是匕首,而是一种细长锋利类似于柳叶刀的杀熊刀,这种刀会刺穿熊瞎子的心脏,结束熊命的同时而不伤害熊皮,这样熊皮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等周斜眼讲完这个办法,周大头却是心里直发冷,这样的猎熊方法实在是有伤天和,万一惹的山神老爷发怒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周大头就找了个借口对周斜眼说道:“这蜂蜜包没个三五天根本做不出来,你看看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山上就刮起了白毛子风,俺看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周斜眼听完神秘一笑,紧接着便打开了自己一直背着的那个破帆布包,周大头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得脊背发凉。 只见那个帆布包里除了装着一些烙饼水和铁砂火药之外,居然还装着一个脸盆大的蜂巢,可不就是周斜眼自己口中的那个蜂蜜包? 原来这一切都是周斜眼早有预谋,实在推脱不过,周大头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布下陷阱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周斜眼见周大头同意自然是喜不自胜,忙带着周大头一起又沿着熊瞎子的脚印跟了许久,对熊瞎子的行动规矩有了些了解之后才算是回了大本营。 说是大本营其实就是几个临时搭起来挡雪的帐篷,里面放着打来的野兔野鸡啥的。 见周大头和周斜眼回来,屯子里的男人们都围了过来,周斜眼给周大头打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将合计好的说辞给众人说了一遍。 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人都不傻,怕屯子里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小算盘便推说是趁着大雪封山给屯子里再打些猎物。 众人一听自然是满心欢喜,因为两个猎人打的野物越多,屯子里的人就分的越多,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到了下午两点多,屯子里的女人们戴着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赶着牛坐着板车紧赶慢赶的就到了山上。 屯子里的女人们眼皮子浅,早上的时候见苞米地被野兽给糟蹋一个个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眼睛一个个肿的像个水蜜桃,男人们看的是又心疼又可笑。 等她们看到堆的像是小山包一样的野兔野鸡都愣住了,紧接着一个个又落了泪来,这是喜极而泣,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屯子里的男人见自家婆娘又哭哭啼啼的,便一个个上前给婆娘们抹了眼泪骂道:“他娘的,都别哭了,山神老爷最烦女人的哭声,万一发起怒来,谁都别想下山。” 兴安岭的人不管男女都信山神老爷,此时屯子里的男人搬出了山神老爷,女人们自然收了眼泪,换了一副高兴的模样,看着喜庆极了。 屯子里的男人和女人们一起动手,很快,那几个小山包一样的野兔野鸡都被搬上了板车,足足七八辆板车全都装满了野物,甚至有好事的人将野鸡野兔绑在牛角上,牛吃了一惊直溜一声就下了山,那速度快极了。 等屯子里的人都下了山,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人也不磨叽,将火架上烧的一壶开水灌进了行军壶里,铲了一堆雪将火堆给埋上。 山里面最忌讳有火种,虽然天上飘着雪,但山里的地上都是堆着厚厚的落叶,万一要是起了火那可就是罪过了,是要遭山神老爷惩罚的。 周斜眼带着周大头两个人很快就沿着上午留的记号找到了一条熊瞎子去小溪的必经之路,周斜眼自知是欠了周大头的人情,所以自告奋勇的找了一棵高大的红松树。 山里人最是会些爬树掏鸟的技艺,像周斜眼这样多年经验的老猎人更是不必多说,只是三两下就爬到了十几米高。 也是艺高人胆大,周斜眼竟然仅凭一只手就能将自己倒挂在十几米高的松树枝上,这看的周大头是好一阵心生佩服。 不过其中艰辛,只有周斜眼自己明白,先不说这么高的高度,红松树的树身本就最是光滑,人倒挂在上面已经是十分危险,何况此时飘了雪,山里气温低的怕人,可怜周斜眼的一双手已经是冻的又红又紫。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斜眼想着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一咬牙竟然单手枹树,另一只手拿出了蜂蜜包。 站在红松树底下的周大头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周斜眼单手抱在十几米高的松树枝上,另一只手快速的在安放着那个蜂蜜包,尽量伪装的像是自然的蜂巢。 等周斜眼从红松树上爬下来,周大头赶忙帮他把行军壶给拧开,因为周斜眼的手已经冻的弯曲根本就无法拧开壶盖。 等周斜眼喝了口水暖和了僵硬的身子,便从地上随手捡起了团雪使劲的搓着他自己的手,其实这就是老猎人的经验。 常年在山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在山里赶山遇到了大雪封山,低温就会冻伤人的手、胳膊和大腿,不懂的人就会将冻伤的部位放在火上烤或者用热气去吹,但是这可是兴安岭,寒气已经入了骨子,冷热剧烈交替人就算是废了。 所以老猎人从来不会用火或者热水处理冻伤,而是用雪一点点的去擦那些冻伤的地方,直到冻伤的血脉再次恢复流通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等周斜眼处理好了冻伤的手脚,天几乎是已经擦了黑,兴安岭冬天黑的很早,两个人冒着腰趴在远处的雪坑里。 这挖雪坑也是有讲究的,两个老猎人挖了个不大不小的雪坑,上面盖上了红松树枝,两个人猫在雪坑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不断飘落的飞雪,周围的一切安静极了,也寂凉极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要不是地上落了雪反射了出来,周大头和周斜眼根本就不可能看清远处的红松树下是不是有东西。 天上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四周不时传来狼嚎声,大雪压塌松树枝,松树枝的破裂声,野鸡的咕咕声,以及各种小型野兽踏在雪地上的声音。 周大头和周斜眼二人躲在雪坑里,虽然雪坑帮他们挡了大部分的山风但是透过雪坑的缝钻进来的风依然刺骨的凉,周大头禁不住的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又喝了口苞米酒才觉得暖和了一些,而周斜眼怕惊动了熊瞎子愣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坑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周大头快要忍不住打着瞌睡的时候,只听到周斜眼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它来了。” 周大头本就迷迷糊糊的,此时见周斜眼开口说话,揉着眼睛问道:“来了?谁来了啊?” 周斜眼眼睛死死的盯着红松树那边又说了一句:“熊瞎子。” 周大头一听熊瞎子真的来了,整个人顿时猛的一惊,瞌睡也顿时全无,揉了揉眼睛往红松树那边一看整个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红松树的地下赫然蹲着一个庞然大物就像是山顶上的巨石滚下来了一般,等周大头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只四肢趴在地上的熊瞎子。 而此时那只熊瞎子昂着头,不是在盯着蜂蜜包还能是看什么? 就在这时,周斜眼已经摸到了他的那杆老猎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熊瞎子。 那带着杀气的眼神,让周大头看着都有些心里发冷,看来周斜眼已经是动了杀意。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盯着蜂蜜包看的熊瞎子已经有了动静,只见它三两下就爬上了红松树,直奔树上的蜂蜜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赶熊瞎子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周大头眼看着熊瞎子三俩下上了树,心中也是狠狠地捏了一把汗,因为照传下来的猎熊术中是必须要在蜂蜜包前立上那么一块重木,但由于布置的匆忙,加上人手满打满算才两个人, 所以想立上一块重木基本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大头怕出了纰漏,一直死死的盯着熊瞎子看。 那熊瞎子确实厉害,两只后腿猛的发力竟然在十几米的红松树上站了起来,两个粗壮有力的前爪只是一使力就将那蜂蜜包给拍落了下来。 熊瞎子见一击得手兴奋的吼了两声,红松树上的积雪窸窸窣窣的响着落了不少,这充满野性的吼声让周大头这样的老猎人都不由得心里发冷,生怕熊瞎子发现远处的自己。 好在熊瞎子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掉落在地上的蜂蜜包,根本就没有闲心思注意远处的异样,再说了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老猎人布置的雪坑压着不少的红松枝,一般来说红松的气味足够掩盖他们身上的人味了。 熊瞎子蹲在地上对着蜂蜜包好一阵拨弄,嗅了又嗅,但经过特殊处理的蜂蜜包和一个野蜂巢基本上一模一样,就算熊瞎子再怎么精明,也抵不上老猎人的算计。 熊瞎子很快就完全中了计,只见它伸舌头对着蜂蜜包就舔了一口,周大头一看就知道这事成了。 因为这蜂蜜包本来就是特制的对付熊瞎子的东西,只要吃了第一口就别想停了,果然有了第一口就会有第二口,很快熊瞎子就不满足只是用舌头舔了,而是将蜂蜜包整个抱在怀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熊瞎子吃蜂蜜包就像小孩子吃糖一样,脸上满是贪婪也满足,很快一个不小的蜂蜜包愣是被熊瞎子给吃了个干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天上却是有了一轮圆月,月光如水,山里盖着厚厚的雪,月光照下来,像是把雪给照的活了过来,不停的流动着,一切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比如,周大头就看到了熊瞎子嘴角的口水,熊掌上沾满的麦芽糖野蜂蜜,以及脸上胸前厚厚密密的熊毛中沾满的麦芽糖。 周斜眼这时压低了声音像是说给周大头又像是说给自己,他说:“就是现在!” 周大头还没搞明白什么就是现在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猛的一声巨响,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像是要聋了一般,鼻子里嗅到的都是空气中飘来的劣质火药味。 周大头心中一个咯噔,他知道是周斜眼开枪了。 回头一看,只见周斜眼的枪管上还兀自往外冒着烟,周斜眼也不磨叽,十分麻利的又往老猎枪里装了火药,不过他并没有往里面填铁砂和钢珠,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了吓唬熊瞎子,填了打出去也是浪费。 周大头抽空看了一眼熊瞎子,那不远处红松树下的熊瞎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但似乎是封山太久,所以它对这枪声有些陌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逃开,甚至还在晃着它的大脑袋在找枪声的来源。 很快,熊瞎子的目光就盯在了周大头和周斜眼二人藏身的雪坑这边。 “妈的,晦气。”周大头低声骂了一句,心中也是紧张了起来,这要是熊瞎子发狠扑过来,两个人今番算是折了。 周斜眼也不接话,拿起装好火药的猎枪对着熊瞎子就放了一枪,这次枪声似乎还要更响一些,猎枪爆发的火光终于唤起了熊瞎子对于猎枪的可怕记忆。 只见熊瞎子对着这边看了一眼,不但没有扑过来,而是转身就跑。 周大头见熊瞎子跑开就要掀起雪坑去追,这时周斜眼却是一把拉住他沉声说道:“别追太急,万一熊瞎子发怒,咱俩都得玩完。”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周斜眼才掀了雪坑拿着猎枪追了出去,周大头因为没有猎枪心中有点怯所以紧紧的跟在周斜眼后面。 山里的雪有几寸厚,熊瞎子的脚印非常明显,两个老猎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周斜眼不时的对着天上放着空枪。 深夜里,山里到处都是野兽的吼叫声,两个人影在月光下紧紧的跟在一头熊瞎子后面,看上去诡异极了。 约莫跟了半个钟头,眼见的熊瞎子往深山里走,周大头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这要是突然刮起白毛风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周斜眼一门心思的要猎杀熊瞎子,周大头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周斜眼往山里面钻。 又追了二十分钟,不远处终于是传出了熊瞎子痛苦的怒吼声,周大头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是猎熊术起作用了,此时那头熊瞎子一定是抓破了自己的眼睛。 周斜眼和周大头眼见事情有门赶紧就要追上去补刀,但当他们追上熊瞎子的时候都傻在了那里。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被活活给吓的傻在了那里。 只见不远处的月光下,熊瞎子脸上满是血污身上被撞的脏乎乎的,但在熊瞎子所在的那片雪地上不仅仅有着熊瞎子,而是还围着一大群的野狗。 那群野狗足有二三十只那么多,它们此时死死的将熊瞎子给围住,因为熊瞎子抓瞎了自己的眼睛,所以这些野狗不时的上前骚扰着它。 周大头一看这诡异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发愣,周斜眼很快反应过来拽着他就躲到了松树后面,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怪异的语调说道:“这些野狗有问题。” 周大头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周斜眼冷哼一声说道:“这些鬼东西吃过死人。” 周大头听的心里直发毛,他抬头一看,只见月光下那些野狗眼睛一个个的发红,可不就是吃过死人尸体才会出现的特征嘛。 山里人都知道这野狗饿急了就会扒拉坟地里的尸体出来吃,只要是吃了死人肉,一双狗眼就会发红。 周大头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此时哪还敢想着猎熊,他此时就想着赶紧回屯子温上一壶酒,美美的吃上一锅炖兔肉。 还没等周大头说出想走,周斜眼却又冷冷的开口说话了,他说:“你看这些野狗到底想干嘛?” 周大头硬着头皮抬头一看却是也愣住了,本来他以为野狗是想趁着熊瞎子瞎了眼来围杀,但月光下野狗根本就没有动手而是将熊瞎子围住不时的对熊瞎子咬上一口,熊瞎子吃痛就会顺着野狗给它流出的路往前走。 周大头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这他娘的野狗是成了精了,它们根本就不是打算吃了熊瞎子,这分明是在赶着熊瞎子去什么地方啊。 第一百三十章 山神老爷庙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月光下,狼的嚎叫声不时从远处传来,山风也弱了不少,呼呼的吹着像是南方的姑娘用通了孔的竹筒吹火,两个老猎人猫着腰看着远处的雪地,几只猎狗围着他们身边蹲下。不远处一群吃过死人肉的野狗眼睛发着红光在赶着一头瞎了眼的熊瞎子,一切诡异极了,也怕人极了。 周大头怎么说也是个老猎人了,但哪里见过这诡异的场面,心中一寒就萌生了几分退意,便开口劝周斜眼说道:“兄弟,这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俺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回了屯子,俺去找村长说说,大家伙一起给你凑点看看行不行?” 周斜眼这时却是苦着脸对周大头说道:“我也不满你,这换肾手术我打听过了,至少得要个一百来万呢,就是把咱屯子里的钱都拿出来恐怕都不够。” 周大头一听也是吓了一跳,凑齐一百万这种天文数字对于他们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来说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周斜眼见周大头心生惧意,也是理解的开口说道:“大头兄弟,要不你先下山吧,我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周大头一听周斜眼这样说,心里也是十分过意不去,要说这周斜眼平时也是一个老实人,谁家有个难处,他都会伸手帮上一把,人有豪爽平时打猎的时候可没少请自己喝酒。而且周斜眼那个得病的儿子自己也没少见过,平时都是老叔老叔的叫着,眼见的这大好的年轻人就要病死,自己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 想到这里,周大头心一横骂了一句:“他娘的,不就是几只畜生嘛,俺大头陪着你。” 周斜眼见周大头不走,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发誓会保证周大头的安全。 两个老猎人拿定主意,便继续带着猎狗跟着熊瞎子,准确说是跟着那群野狗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 野狗群像赶羊一般赶着熊瞎子往大山深处走,野狗群并不走稍微平坦些的山路而是在山里面胡乱的窜着走。 走了约莫又半个钟头,此时已经到了大山的深处,而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老猎人此时也面露愁容,因为这里他们也没来过,好在一路上倒也留了记号,不用担心会迷路。 野狗群赶着熊瞎子在前面走着,不远处的山地上杂草足有一人多高,野狗钻进去立即就没了踪迹,而膘肥体壮的熊瞎子走进去也只剩下了一个大块的黑影。 熊瞎子和野狗群走进去没多久,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大头和周斜眼等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结果一进杂草丛两个人便傻眼了,只见入眼的全都是一人高的杂草,哪里还有熊瞎子和野狗群的影子。 周大头和周斜眼又不甘心的找了一会儿,依然是一无所获。 周大头见跟丢了,又觉得事情实在诡异,索性又打起了退堂鼓,他正准备和周斜眼说要下山的提议。 突然,周斜眼那边就低声说了一句:“快过来,这里有东西。” 周大头一听,忙跑了过去,只见周斜眼站在不远处,而他的面前却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而借着月光,周大头清晰的看到山洞前的雪地泥土上有着一些野狗的梅花脚印和熊瞎子带着血迹的脚印。 “野狗赶着熊瞎子进了洞?”周大头往洞的深处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他开口问周斜眼道。 周斜眼并没有接话,而是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一眼山洞两边的两块卧倒在地上的大石头。 周大头很快也发现了事情不对,那两块大石头有问题,等凑过去一看,周大头脑子嗡的一声,这哪是两块大石头,分明是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石雕。 周大头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老爷庙?” 周斜眼闻言也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应该就是山神老爷庙。” 两个老猎人都是听着山神老爷的故事长大的,这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其实就是山鬼,山鬼像立在山洞边上,这代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里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山神老爷庙。 周大头和周斜眼也听老辈的猎人说过,这兴安岭有一座山神老爷庙,庙前有山鬼守护。 二人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给碰上了,不知是运气还是不幸。 周斜眼皱着眉头看着山洞很久,突然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原来野狗群是在给山神老爷上贡。” 周大头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哪里还得了,难道说这野狗群是真的成精了,竟然学着人一样赶着熊瞎子来给山神老爷上贡不成? 周大头越想心里越没底,此时忙劝着周斜眼说道:“既然野狗群已经把熊瞎子给当做贡品献给了山神老爷,俺看咱们还是算了吧?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周斜眼听完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样的猎熊机会恐怕也就只有一次,山神老爷是我们这些山里人的神,他一定会帮助我的。” 说完,周斜眼不顾周大头的反对跪下来砰砰砰的对着山神老爷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给周大头留下一句话:“大头兄弟,你就不要进去了。要是我出不来,帮我照看一下她们孤儿寡母。” 说完,周斜眼带着他的那条猎狗就钻进了山神老爷庙。 周大头有心去追,但他知道周斜眼自己心里也没底,万一两个人都折了进去,连个回村里报信的人都没有。 周大头和他的两条猎狗在外面等了很久,就在周大头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山神老爷庙里突然传出几声枪响,紧接着是远远的几声狗叫,很快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周大头心道一声不好,他知道周斜眼此番一定是完了,但猎人最重义气,他拔出猎刀就要往里冲,此时他的两条猎狗却是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裤腿不让他走。 周大头还没摆脱自己的两条猎狗,就看到山神老爷庙里缓缓往外涌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一个黑影就从里面跌跌撞撞的窜了出来。 周大头定睛一看却是周斜眼带进去的那只猎狗,那只猎狗跑到周大头面前就直接倒了下去,而周大头也看到了狗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等周大头看清是狗嘴里叼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差点就被吓的尿了裤子,只见狗嘴里叼着的赫然是半截残臂,显然是周斜眼的。 周斜眼此时仅仅剩下半只手臂被叼在狗嘴里,而周斜眼临死前手中却是紧紧的握着一件东西,正是青铜面具。 周大头费了大力气才将周斜眼手里的青铜面具给拿了下来,但那黑雾也已经到了眼前,他的两只猎狗似乎意识到不对劲,死命的朝着黑雾吼叫着。 周大头心知不好忙转头就跑,那两个忠心的猎狗并没有跟着周大头下山,而是转身跑进了黑雾中。 周大头几十岁的汉子,听到身后猎狗痛苦的哀嚎也是直抹眼泪,他心知这是猎狗在给他拖延时间,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在也跑回了村子。 屯子里见周大头满身是伤的跑了回来便知道不好,周大头知道不能说实话便推说是遇到了熊瞎子。 周大头知道周斜眼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患病的儿子,所以拼死将青铜面具给送了出来,逃出一命的周大头猜测这青铜面具不简单,便推说是出来卖皮子,其实是打算将青铜面具给出了手,把钱给送给周斜眼那一家子孤儿寡母手中。 周大头虽然是山里人但其实不笨,他知道现在官府管的严,愣是一路南下直到我们这里才打算将青铜面具出手。 周大头先是在王老黑那里卖了皮子,机缘巧合之下在王老黑的口中得知了我的存在,所以这才带着青铜面具找到了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兜兜转转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在清梦斋中听周大头讲完这个青铜面具的来历,心里也是直发冷,我之前就看出这个青铜面具不对劲,没想到竟然邪乎到这种程度。 江湖上倒是有扫清的买卖,但我这里确实不愿意接手这样的邪乎玩意儿。(扫清便是江湖上常见的一种买卖,类似于凶宅试住员,二者的买卖大抵相同,凶宅试住员是要将凶宅里的凶灵给清理干净以让房主出售或住着放心。 古玩这东西也一样,本来就是老物件,再加上有些东西本来就从地下拿上来的见不得光,所以常附有阴灵作祟,扫清这个行业便应运而生,他们有专门的秘术将作祟的阴灵给处理干净,据我所知,鬼市就提供这样的买卖。) 我不愿意接扫清买卖的原因嘛有两个,一个是像这样的古玩背后都沾染着不少的因果,尤其是处理青铜面具这种已经害了人命的邪乎玩意实在麻烦,其二便是这样的买卖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完全是出力不讨好。 所以我便和周大头打着秋风,委婉的拒绝了周大头。 周大头有些沮丧的将青铜面具用报纸细心的包好给揣进了怀里,然后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头也没回的就走了出去。 天气实在干冷的厉害,我将剩下的半壶热茶灌进了肚子里便冲洗了茶具开始关起了店门。 我去王老黑皮货铺子的时候,那厮正嘚瑟的和伙计一起将收来的皮子一张张包好收了起来,他放皮子的柜子打的很高,而且里面放了不少的樟脑丸。 做皮货生意的最怕柜子里钻了虫子,万一让虫子咬坏了皮子,可就卖不上好价钱。 王老黑见我走进来,忙把手里的活交给了伙计,迎上来嘿嘿的笑着说道:“怎么样?俺给你介绍的生意不错吧?是不是得给俺分点介绍费啥的?” 我想都没想的就骂了一句道:“你他娘还敢说,你知道你给我介绍的是一笔什么生意不?” 王老黑见我脸色不对忙问道:“咋了?是不是那老家伙有问题?” 我摇了摇头说道:“人倒是没问题,只是他手里的东西却是一件要命的邪物。” 王老黑一听来了精神,忙追问我具体是什么邪物。 我见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索性便坐下来给他说了事情的大概。 王老黑听完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他沉声问我道:“那个青铜面具真的害死了一个老猎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周大头没有骗我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 王老黑沉默着,半天他从小声说了一句:“这周大头倒是义气,还好俺没有压他皮子价格。” 我和王老黑都有些唏嘘,心里难免有些压抑。 其实我和王老黑都不是很适合这个江湖,我们总是有一些与这个冷血江湖格格不入的多愁善感。 又过了一会儿,冬天黑的早,外面已经暗了下来,不时的听到外面有堵车的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摁喇叭的声音。 我眼前有些恍惚,看来这个城市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慢节奏,只是我们在江湖待久了,自己慢了下来。 我突然拍了下桌子,王老黑被我吓了一大跳愣愣的看着我。 “叫上小妖丫头,咱出去喝酒去!”我一拍胸脯说道,这也算是江湖上待久了的一个后遗症,口袋里只要有俩闲钱就想着要花出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王老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掏出了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干嘛?”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黄小妖的声音。 王老黑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小妖丫头,关门咱喝酒去。” 末了,这厮还特别补充了一句说道:“今天宋命那小子请客,非得喝的他肉疼不可。” 黄小妖那边明显来了兴趣,不过她说道:“你们先去找好位置,我这里还有一个客人。” 说完,黄小妖便挂断了电话。 我和王老黑面面相觑,没想到她黄小妖竟然也有这么爱岗敬业的一天,这还真的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王老黑那厮因为有伙计,所以便直接跟着我走了出去。 路上我们讨论吃什么去,王老黑提议去烧烤摊,我却是觉得此时吃火锅不错,这时的羊肉是又肥又香,切成片涮火锅正好。 王老黑显然也被勾起了馋虫,两个人便径直去了火锅店。 火锅店的名字很古怪叫聚缘小筑,老板是个草原人,因为年轻的时候陪朋友闯荡,中年以后索性陪着朋友一起开了这么一家火锅店。 酒是南方的糯米酒,羊肉是草原上拉过来的活羊现宰,底料是牛油加天府的辣椒熬成的,这天南地北的味道合在一个桌上,可不就是聚了缘嘛。 我和老板胡胖子混的脸熟,见我们进门亲自招呼我们进了里面的小包间。 还别说他们家这小包间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隔音非常好,倒是吸引了不少过生日的小情侣过来,看着热热闹闹的心里也就有了几分人气。 我们又给黄小妖追了个电话,她说马上到,让我们先把锅给烧热了。 对,没错,这里想要吃上火锅就得自己动手,老板胡胖子这人可一点也不惯着,丢给你几块碎炭,能生的起来火才能吃得上热气腾腾的火锅。 王老黑是这方面的高手,三两下生了火,拿了三层的火锅炉子,那时候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炭火一烧起来,火红的火红的,屋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但烧的既然是炭火就得开着窗子,要不然一顿火锅吃的久了就会一氧化碳中毒,所以胡胖子这人干脆直接就弄了个七分窗,剩下的三分直接就没有玻璃,所以也不存在关上窗户这一说了。 很快,火锅炉子里的水就开始滚了起来,桌子上放满了切好的羊肉,一块一块不薄不厚,看着就非常喜人。 这切羊肉也是有讲究的,一头羊顶多只有一小半的肉能切出来。老一辈的食客,喜欢把羊肉按部位分成上脑、三叉、磨档、里脊、腱子、黄瓜条、一头沉、羊筋肉,这些包括从后脖子到羊腰窝不同的位置。 老火锅店讲究新鲜的肉不能当时吃,要放低温里一晚上,等完全排出血水后才能吃。 而切完的羊肉片讲究的是薄的能拿起来看光,切完放在盘子里面是立的,倒过来放不能掉喽。 我跟着秦老头去过不少地方,吃过好多家火锅,但胡胖子的刀法仍然让我啧啧称奇,他的刀又快又稳,简直像是一个刀客,可我从来不问他的过去,就像他也不问我们一样。 很快,黄小妖提着个手提箱宝贝一样的走了进来。 还没等我们调侃她,黄小妖自己就兴奋的开口说道:“今天我收了个宝贝。” 我的心里猛的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老黑那厮还起哄的要长长见识,黄小妖被他一吹捧便笑靥如花的打开了她的手提箱。 箱子一打开,等我看清里面的东西,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我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只见黄小妖的手提箱中是一个报纸包裹的东西。 黄小妖缓缓打开了外面的报纸,里面躺着的赫然是那个青铜面具。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被我婉拒的青铜面具竟然兜兜转转到了黄小妖手里,看来黄小妖之前说的那个客人就是从我离开的周大头。 看着静静躺在手提箱里的青铜面具,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这东西你不能留。”我冷冷的看着黄小妖沉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聚缘小筑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看着黄小妖错愕的眼神,我又重复了一遍:“相信我,这东西你不能留。” 黄小妖不知道其中的隐情,有些不满的说道:“为什么啊?这绝对是一件好东西,我看这很有可能是一千多年前巫师用来祭祀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那个老猎人是先去找的我,东西我看过了,是真的没错,但东西也是个邪乎东西,已经害了一条人命了。” 黄小妖被我的话吓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说道:“不会吧?这青铜面具害死过人?那人和我说是他在山里捡到的啊。” 我一见黄小妖这一副震惊的表情就知道周大头那王八蛋学的鸡贼起来,根本就没有和黄小妖说过这东西的真实来历,虽然心里将那周大头骂了上千遍,但还是耐心的将周大头给我讲的故事和黄小妖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等我讲完这个青铜面具的诡异,黄小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见黄小妖为难,便打圆场说道:“小妖,这东西在你手里确实不安全。要不这样吧,你把东西让给我,你多少钱收的,就当是我买下了。” 黄小妖听完我的提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小声的说道:“买下这青铜面具我花了大价钱。” 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把明月斋账面上的钱全都拿出来了?” 黄小妖咬着嘴唇脸色有些惨白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看那人实在可怜,这青铜面具又确实是好东西,所以。。。” 黄小妖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我没有听清,但我也知道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这傻丫头把明月斋账面上的钱全都给用上了。 我知道李老爷子有个习惯,他喜欢在店里常备一些现金称为账面上的钱,用来古玩的收购买卖。 更为糟糕的是这笔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是十万左右。 见我们脸色都不对,王老黑再神经大条也知道出事了,他问黄小妖道:“你到底多少钱收的这玩意儿?” 黄小妖苦笑了一下说道:“十万。” 王老黑猛的站起来说道:“还愣着干嘛?咱们赶紧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到把钱要回来。” 我没好气的说道:“还能追到个屁,周大头那王八蛋拿了钱肯定跑了,这怎么追?你以为是你们屯子那么大吗?” 王老黑被我泼了一盆凉水悻悻的坐了回去,看着黄小妖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不忍心的开口说道:“没事,你把东西先放在我那里,等我处理干净了再给你,到时候找个懂行的卖了,绝对能值个五六十万。” 黄小妖听我这样说脸色才好上一些,这时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桌子上是一大盘一大盘的羊肉,手打的牛肉丸子,碧绿碧绿的蒜苗,和青的诱人的油麦菜,洁白的山药,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 这时胡胖子推开门拿了一坛子米酒走了进来,他的气场很强但并不给人压迫感,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胡胖子一进门就笑呵呵的看着我们,他的目光从我们脸上扫过,在落到手提箱中青铜面具上面的时候,他的眼神有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胡胖子把酒坛稳稳的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在老哥我这里吃饭就不要皱着眉头了,我跟你们说这世上啊只有两种东西最不可辜负,一种啊就是爱情,另一种就是美食。” 胡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打趣的看着我和黄小妖,我脸皮厚倒是没什么,黄小妖却是羞的红了脸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个胡胖子最会胡说八道。” 胡胖子也不恼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这样说的。” 说着,胡胖子故意做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睡的时候,不辜负床就好,忙的时候嘛,不辜负路就好,这爱的时候嘛,不辜负人就行,至于这饿的时候嘛,咱就不要辜负胃了。” 胡胖子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肚子,这番滑稽的动作惹得我们哈哈大笑,我想他这么大的肚子指定是没有辜负胃吧。 胡胖子见我们眉头舒展,自然是十分得意,笑呵呵的就往外走。 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胡胖子有意无意的把手给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米酒虽糯,但后劲十足,少喝点,总没有坏处的。” 胡胖子这番话显然藏着不少东西,像是一个好意提醒,又像是朋友之间的叮嘱,这让我的心一直揪了起来。 王老黑和黄小妖当然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也不好影响到他们的好心情。 我端起那个米酒坛子,轻轻地拍开了封泥,一种米酒的糯香顿时将屋子填满,我的心情这才舒缓了一些。 炉火正旺,我们先喝了碗米酒暖暖身子,然后就开始夹着羊肉下锅。 羊肉低温里待了一晚上,口感正佳,膻味也没有那么重,配着米酒下肚,从胃暖到喉咙,舒服极了。 蒜苗更是美味,嫩的正好,再老一些就会影响口感,而再嫩一些,往锅里一滚就会碎的到处都是。 我的心里藏着事,再加上胡胖子那特意的提醒,所以我只喝了一些便放下了酒杯。 到了十点,满盘狼藉,酒坛也见了底,王老黑喝惯了烈酒自然什么事都没有,黄小妖不知道米酒的道道,只道是一种果酒,所以我们三人中她竟然喝的最多。 出了聚缘小筑,胡胖子将我们送出了门。 我们走在老街上,冷风一吹,米酒的后劲便开始上了头。 胡胖子说的没错,这米酒的后劲确实够大,我和王老黑倒还正常,黄小妖的脸上却是挂上了两片红霞。 王老黑回了皮货铺子,我知道这厮一直想撮合我和黄小妖,所以故意把独处的机会留给我们。 等我送黄小妖到了明月斋门口,她推开门就要进去,我却是叫住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古玉给她戴上。 “贴身戴着千万不要取下来。”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黄小妖一把拉住我,她大胆的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我的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妖,你喝醉了。” 黄小妖噗嗤一声笑了:“逗你玩呢,土包子。” 说完,黄小妖踮起脚在我左脸上轻轻的啄了一口,然后头也没回的跑进了明月斋。 我的心砰砰的直跳,苦笑了一下关上了黄小妖忘记关上的明月斋大门。 冷风一吹,我拿着装着青铜面具的手提箱走在老街上,酒早已醒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醉过。 回了明月斋,我将手提箱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因为不放心,我甚至拿了几件镇邪的法器放在手提箱上。 虽然不放心,但我还是睡了过去。 我的睡眠一直很浅,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被一阵阴风吹醒。 这阴风很强吹得我脊背直发凉,我猛的睁开眼睛,抬头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只见窗外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遮了个严实,借着微弱的光我竟然隐隐的看见屋子里的墙上出现了一个黑影,而黑影的脸上居然带着那张本该被镇邪法器压制住的青铜面具。 我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因为这个黑影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在哪见过,等我定睛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黑影身上似乎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腿上打着绑腿,一双牛皮靴子踏在我的木地板上,嗒嗒嗒的响着。 这次我终于看出来,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周大头。 我的心里虽然觉得恐怖,但也在暗自思量,照理说周大头拿了钱就应该跑路,怎么可能还敢回来? 难道说周大头这王八蛋拿了钱还不知足想把青铜面具再给偷回去? 或者说,这人不是周大头? 我还没想明白,那个像是周大头的黑影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他冲着我张牙舞爪的好像要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后来我被他弄的实在不耐烦,便伸手去开灯,然而我一伸手却是抓了一个空。 我这次终于是猛的醒了过来,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屋子里别说戴着青铜面具的周大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不由地苦笑,看来是做了噩梦。 但紧接着我不经意间的一扭头,眼前看到的一幕差的把我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月光照到屋子里很明亮,屋子里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月光下那个装着青铜面具的手提箱不知道被谁给打开了,里面的青铜面具倒是不翼而飞,而我用来挡住青铜面具煞气的镇邪法器散落在地上,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这时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难道说刚刚我根本就不是做了噩梦,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这档子事,我是不可能再睡好觉了。 一夜无话,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老街上就响起了警笛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周大头死了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平静的老街被刺耳的警笛声打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再加上青铜面具诡异的消失,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推开门出去,我便看到王老黑也已经走出了他的皮货铺子,四处打量了一眼一颗心算是彻底沉到了谷底。 原来那辆响着警笛的警车没有停在别处,恰恰就停在明月斋的门前。 我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说黄小妖买卖古玩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买卖古玩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交流兴趣爱好,往大了说可就是走私宝物那样的重罪,搞不好就要坐牢了。 而至于事情的大小则完全看衙门怎么对付你,常言道官字上下两张口,怎么说还不是全都由着他们? 我和王老黑见事情不对,忙凑了上去,这时一众看热闹的人早就围了上来,我俩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没想到我们刚一挤进去,几个朝廷的捕快就带着一脸困意的黄小妖走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黄小妖的手,才算是平定了下来,好在没有给她戴上银手镯,这就代表事情还不算太大。 王老黑进那几个捕快要带走黄小妖当时就急了,从人群中硬挤出去打着圆场说道:“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俺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 那几个捕快被王老黑这厮电视上学来的说辞搞的哭笑不得,其中一个人板着脸说道:“有没有误会,我们自然会搞清楚的。” 说完,几个人就要带着黄小妖坐上警车。 我这时也忙挤过去问道:“几位,就算是天子捉人也得给个理由不是?你们这样贸然抓人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我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其中的威胁却是一点都不少,我这是再问他们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抓人,要是给不出理由就会找天子也就是他们的上司告状。 这群捕快平日里威风惯了,见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居然敢提出质疑,一个看着就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冷着脸不屑的看着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做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这毛头小子这样一说我不怒反喜,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随即我给了王老黑一个眼色,紧接着王老黑那边就开始起哄嚷嚷道:“没天理了,捕快欺负人了。” 我和王老黑这边一闹腾,那些街坊邻居本来就猴精猴精的,再说我们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平时关系倒是真不赖,自然一个个帮着我们说话。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警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大墨镜的女人,她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皮袄,皮肤白皙,短头发显得更是干练。 那女人摘下墨镜,整个就是一冰山美人的模样。 “队长,他们,”那个毛头小子还打算告状,却被短发女子冷哼一声打断。 “够了,回去跟着队里的老人学习一阵子再跟着出任务。”短发女子看都没看那毛头小子一眼冷冷的说道。 那毛头小子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不能出任务就代表没有立功的机会,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小子显然将一切责任归结在我身上,看着我的眼神中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 我看的很清楚,但我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对待这样心胸狭窄又喜欢耍威风的傻缺我是不在乎的。 那短发女子走到我面前直直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L市刑警队队长,欧阳南风。”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看来还是出事了,不然堂堂一个刑警队队长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到这里来。 欧阳南方显然没有和我废话的意思,她依旧是冷冰冰的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请黄小姐去刑警队的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马上让开,否则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你回去。” 果然不愧是队长,欧阳南风的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恩威并施,她一眼便看出来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因,而且连带着威胁给我安加了一个罪名。 其实欧阳南风眼光绝对毒辣,她一眼便看出我和王老黑是老江湖根本就不怕她的威胁,所以她用来威胁的那番话并不是威胁我们,而是威胁在场那些刚刚还帮着我们说话的其他街坊邻居。 果然欧阳南风的话音刚落,那群刚刚还咋咋呼呼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已经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身就离开了。 我当然是不敢和官府作对,这时自然是见好就收,忙问欧阳南风道:“欧阳队长,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刑警队请我的朋友过去不会只是喝喝茶那么简单吧?” 欧阳南风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我不和你绕圈子,今天凌晨我们收到报警,火车站一个没有营业资格的招待所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王老黑立刻不满的说道:“发现死尸你们抓紧去破案啊,找小妖丫头干嘛。” 我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忙拦住咋咋呼呼的王老黑说道:“你他娘的能不能消停点等欧阳队长说完?” 王老黑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他们这样的巡山人最反感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有一种官匪之间的感觉。 欧阳南风依旧是冰冷的开了口说道:“该怎么和你们说呢,反正那具尸体非常古怪。”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古怪?什么地方古怪?”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像这样的细节他们衙门有规定是不能说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欧阳南风也是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些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但看在你们和黄小姐关系不错,我也不满你们了,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黄小姐。” 我和王老黑都沉默了,但最终我们还是点了点头。 欧阳南风果然继续开口说道:“那具尸体很古怪,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我们法医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取不下来,尸体没有任何致命伤痕,解剖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中毒迹象,总的来说就是死因不明。” 说到这里欧阳南风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找到黄小姐,就是因为这个人临死的时候手里死死的抓着一个字条,我们打开看了,那个字条就是黄小姐亲手写下的收据单。” 我听到这里不由地责怪黄小妖实在糊涂,这样的古玩交易怎么能给人写下收据单呢? 但紧接着欧阳南风的一句话就把我拉回了现实,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们看了那具尸体的身份证,他叫周水。”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周水? 死者姓周,难道说这具尸体是老猎人周大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吓死的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我想起昨天的那个噩梦,周大头确实戴上了那个青铜面具,现在看来他铁定是出事了,好巧不巧的是他临死的时候偏偏死死的握住了黄小妖给他的那个收据单。 这样一来,欧阳南风的目光自然而然会落在黄小妖的身上。 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忙开口说道:“黄小妖昨天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她不会有问题的。” 没想到我这样一说,欧阳南风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后来的结果便是,除了黄小妖,我和王老黑也被一同带回了衙门去。 美其名曰是协助调查,但其实就是在怀疑我们。 没办法,我们也享受了一次免费坐车出门的待遇。 到了衙门,我和王老黑扯东扯西就是不提青铜面具的事,气的那个毛头小子咬牙切齿并放下狠话一定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对于这种威胁,我们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纯当他是在放狗屁了。 没一会儿,欧阳南风亲自过来找我们谈话,原来黄小妖那丫头不会扯谎,直接就把这青铜面具和周大头的事给讲了出来。 不过我也不怪她,毕竟黄小妖在漂亮国那边都呆傻了。 欧阳南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和我们说道:“我听说你们二人是术士,这件事已经归为特殊死亡案件,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起查案。” 我和王老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这些江湖术士最忌讳的就是和朝廷扯上关系,万一到时候惹的里外不是人可不是让人耻笑,再说了衙门里本来就有观天局的人,我们这样插手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你们认定是特殊死亡案件,那就是和我们这些人没有关系,还请把我们早些送回去,毕竟我们还要开店做买卖呢。” 欧阳南风脸色冷了下去说道:“如果是我以私人的名义和你们做这笔生意呢?”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想到衙门里的欧阳南风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但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接不下这笔生意。” 欧阳南风的表情一下就僵在脸上,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会在一分钟之内拒绝她两次。 欧阳南风眼神渐渐冷了下去,然后她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据我所知,黄小妖和死者交易的那张青铜面具至少可以说是一级古董,我们的律法你做古玩的也明白,这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恐怕会有些麻烦吧?” 我的脸上立马阴沉了下去,我死死的看着欧阳南风那张冷俏的脸带着淡淡的杀气说道:“你在威胁我?” 欧阳南风毫不畏惧的和我对视着,缓缓说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这说成是朋友之间的请求。” 我冷笑两声说道:“呵呵,如果我说不呢?” 欧阳南风凑近到我耳边,她缓缓的说道:“如果你再拒绝我,从这里走出去的绝不会超过两个人。” 欧阳南风在我耳边说着话,她一凑过来我就嗅到了一种类似于薄荷的清凉味道,算不上香但让人很舒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考虑清楚,要是和欧阳南风合作,我们的身上就沾染了衙门的气味,再也别想像以前那样做个逍遥的江湖人。 但要说拒绝她,我丝毫不觉得她刚刚的威胁只是说说而已,说不定她会真的给黄小妖罗织一个倒卖文物的罪名。 这时欧阳南风难得玩味儿的看着我,似乎让我面临抉择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欧阳南风冷冷的说道:“别一副你很为难的样子,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们取下尸体脸上的青铜面具罢了。” 我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原来只是想让我帮忙取下来青铜面具,这要是早说我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欧阳南风像是耍猴一般,但被耍的我却丝毫提不起气来,反而冷着脸说道:“警民合作,理所应当嘛。” 我这么一说就算是答应了,欧阳南风也不磨叽,打开了门就带我们走了出去。 跟在欧阳南风后面,我们就去了衙门里的停尸房,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法医在盯着尸体发愣。 见欧阳南风过来,忙站起身子说道:“队长,还是没办法。” 欧阳南风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理他,我们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安放在解剖床上的尸体。 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那具尸体穿着军大衣,束着绑腿,一双牛皮靴子无力的耷拉下来。 我往周大头的尸体脸上瞄了一眼,身上也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只见尸体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正是在我房间里消失的那张青铜面具。 我感受着停尸房里的阴冷,这不是普通的冷气那般,而是一种冷到骨子里,冷到灵魂深处的那种阴冷。 尸体上的阴气可以说是浓郁到了一个吓人的程度,看来这青铜面具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我给欧阳南风使了个眼色,欧阳南风居然和我有同样的默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小法医给打发了出去。 等小法医出了门,欧阳南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之所以取不下这张青铜面具,是因为这张青铜面具上面压着很重的阴气,阴气不散,你就算把尸体的脸扯破都拿不下来。” 欧阳南风见我说的严肃,有的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我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爆阳符说道:“怎么办?凉拌呗。” 见我在停尸房开玩笑,欧阳南风难得的像个女人一样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耽误时间,拿起爆阳符放在青铜面具上方两寸的距离低喝了一声:“爆!” 指尖的真气触发爆阳符,一股强大的阳气从符纸上爆开,整个冰冷的停尸房顿时温暖了不少。 “咦。”我听到欧阳南风惊讶的咦了一声,但紧接着我就从周大头尸体的脸上取下了那张青铜面具。 等我摘下周大头脸上的青铜面具,就看到欧阳南风的身子一震,连王老黑的脸色都变了。 我低下头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周大头的一张脸变得极度扭曲,瞳孔已经扩散,但眼睛却睁的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我将手里的青铜面具递到欧阳南风的手上,然后就要转身离开停尸房。 这时欧阳南风小声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我说是吓死的,你信吗?” 说完,我也不等欧阳南风回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眠的夜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出了停尸房,欧阳南风便追上了我,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故意走的很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欧阳南风显然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不配合的“嫌疑人”,冷俏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一丝恼怒。 我却是平静的看着她说道:“青铜面具已经摘了下来,你该送我们回去了。” 欧阳南风瞪了我一眼说道:“送你们回去可以,但青铜面具作为和案情有关的重要物证必须得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才能还给你们。” 我笑了笑看着欧阳南风说道:“这玩意儿邪乎的很,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欧阳南风见我丝毫不在乎这十万块钱买下来的东西,一张俏脸变得难看至极,这一次她对我这样油盐不进的人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走吧走吧。”欧阳南风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我也不生气,毕竟像她这样少年得志的冰山美女,自然对我们这样的泥腿子没什么好脾气。 我和王老黑转身要走,刚迈开脚步我又转回身子对欧阳南风说了一句话:“这青铜面具十分古怪,你千万记住不能让任何人从衙门里带走青铜面具,否则一定还会出事。” 欧阳南风见我话里有话皱着眉头就要问清楚,但我并不打算和她多做纠缠,转身和王老黑走出了衙门。 我丝毫不担心欧阳南风会扣住黄小妖不放,因为她很清楚我是个江湖人,最讲究的便是买卖双方的信任,当信任出现了危机,买卖出现了问题,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是她作为一个衙门里人最不愿看到的。 果然,一出门,便看到外面停了一辆警车,黄小妖正焦急的等待在边上,见我们出来自然是脸上一喜。 警车将我们送回老街,欧阳南风做事倒也妥帖,她还专门派人解释了我们是去给衙门提供线索,算是警民合作了。 等回到清梦斋,黄小妖便凑了上来一脸神秘的说道:“宋命,你昨天有没有做过什么怪梦?或者说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黄小妖碰到了什么,但我却是摇着头说道:“什么事都没有,你想多了,是你昨天喝多了,胡思乱想才会做噩梦。” 没想到黄小妖那丫头贼精贼精的,只见她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好你个宋命,现在也变得不老实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我强装着镇定随口扯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做噩梦嘛,你这么一说,不就是代表你做了噩梦?” 黄小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不过好在她没有再纠缠下去,不然的话我该怎么和她说?说她昨天见鬼了?鬼就站在她的床边上对她龇牙咧嘴的笑?说那个鬼就是白天卖给她青铜面具的周大头? 我要是这样说出来,这丫头指定夜里吓的一个人睡不着觉了,万一让我夜里去给她守夜怎么办?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黄小妖这时自言自语的说话:“还真的是奇了怪了,昨天我看见门外有一个黑影敲门,结果你给我的那块古玉猛的射出一道白光打了出去,然后就安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 我想都没想的就说道:“肯定是你做梦,别想那么多了。” 好说歹说,黄小妖总算是被我给忽悠回去。 一整天,我都守着清梦斋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事,好在直到夜里九点上床睡觉都一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因为心里有事,夜里睡的很浅,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叮叮的响个不停。 我抄起手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那时候电话诈骗比现在还要恐怖的多,我圈子又小,加上已经是大半夜,所以想都没想就把电话给摁断了。 结果还没等我放下手机,叮叮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还是刚刚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被人扰了清梦,我当然有些不耐烦,接了电话就是一句:“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结果对面那人一开口,我的脑子就嗡的一声响,紧接着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因为电话那头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命。”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我的头皮直发麻,心想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谁他娘的在恶作剧吓唬老子吧? 但紧接着那个女人又说话了,她那边明显有些慌乱,她说:“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救我。” 我这时也紧张了起来,这应该不是恶作剧,因为这时我已经听出了女人是谁,竟然是白天见过面的欧阳南风。 “谁?到底谁来找你了?”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沉声问道。 欧阳南风这时已经被吓的有些语无伦次,她用惊恐的变了腔调的声音说道:“他进来了,他进来了,是面……” 欧阳南风的声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我就听到了手机那边重重的喘息声和什么东西砸落到地上的声音,我大声的问道:“没事吧,你没事吧?” 欧阳南风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声音有些尖锐的叫道:“我在鹿岛别墅114号,快来,” 说到这里欧阳南风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两声提示音,我低头一看电话被挂断了。 欧阳南风那边铁定是出了事,这时来不及多想,我披了衣服就出了门,夜里的出租车很少,好在我运气不错,出门就拦了一辆。 L市的出租车师傅都很健谈,尤其是见我大半夜去鹿岛别墅更是对我产生了不少兴趣,因为这鹿岛别墅是一处有名的包养小三姘头的地方,而有些小三姘头自然不甘心伺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头子,所以也会勾搭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在别墅里幽会。 很显然,这位出租车师傅把我当成了那种小伙子,他连续给我搭了几次话我没理他,他这才消停了下来。 等到了地方,我甩下一张票子便跳下了车。 出租车师傅在后面嘀咕了一句差点没把我气的吐血,他说:“总归是年轻人,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又是一个不眠的夜啊。” 确实是一个不眠的夜,不过却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温柔乡,全都是危险与死亡的气息罢了。 我走了没几步,抬头一看,面前正是鹿岛别墅114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是玩你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鹿岛别墅114号此时的灯光完全熄灭,我站在门口摁了几次门铃,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我四处看了一眼,虽然也有巡逻的保安,但为了保密所以是每隔半小时才巡查一趟,我刚下车时他们才走了过去,此时自然是没了人。 我想都没想就翻了进去,花园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我运气不怎么好,一脚便踏碎了两个花盆。 黑暗中无比寂静,花盆碎裂的声音传出很远,好在鹿岛别墅114号附近并没有人住,所以我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别墅里。 一进屋子,我便觉得空气冷了几个度,阴气重的吓人。 我暗道一声不好,看来欧阳南风这边果然出事。 我皱着眉头看着黑暗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我十分陌生,这对我十分不利,我摸索着开了灯。 屋子里果然亮了起来,我看着凝聚在灯光下久久不曾散去的阴气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照理说欧阳南风是衙门里的人,又是个不小的官,身上运势正强,怎么可能会招惹上这么强大阴气的东西呢? 虽然心里不解,但我明白此时必须要尽快找到欧阳南风,否则再晚些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我悄悄拔出了匕首,依然是蛇花子送我的那把,用的习惯了倒也懒得再换。 别墅很大,我找遍了第一层也没找到欧阳南风的影子。 我看了一眼别墅的二楼,那里一片死寂,黑暗将那里整个填满,就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深渊巨兽,等着将我吞噬。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我顾不上许多,倒握着匕首,一步步的朝二楼走了上去。 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即使再小声也会传来微小的脚步声,哒哒哒,让我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别墅的二楼依然很大,我找遍了书房,健身房,和各种储物室,最终我站在了卧室门口。 卧室门并没有关上,这让我的眼神猛的一缩,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摸索着开了灯,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忽然,卧室里面的卫生间传来细小的动静,我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躺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欧阳南风。 我急忙走了过去查看,好在欧阳南风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遭遇到不测,我这才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的发现欧阳南风的背上似乎有些不对劲,就在我打算仔细查看的时候,这才发现欧阳南风仅仅裹着一张浴袍。 因为晕倒,大片的风景琵琶半掩的露了出来,这也是我之所以能看到她的背上有些不对劲的原因。 我这时看的脸上直发烫,忙用卧室的被子将她给卷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那些鬼东西是不是还会找上欧阳南风,所以我并没有离开鹿岛别墅114号,而是下了一楼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天亮。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便听到了二楼有动静,我拔出匕首便冲了上去,结果推开卧室的门正看到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欧阳南风。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我听到了欧阳南风那如同佛门狮子吼的尖叫。 我逃一般的摔门而去,等回到清梦斋才缓了过来。 等我回过味来,心里就是一阵后悔,我他娘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跑,再说了,本来就是欧阳南风打电话叫我过去救命的嘛。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我还是有些后怕,万一欧阳南风卸磨杀驴,我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下子我便没了做生意的心思,连店门都没开,忐忑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扭头就跑。 这流氓罪传出去实在丢人,毕竟我还想在江湖上混下去,可不能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 就这样直等到下午,也没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就在我以为安全无事的时候,外面的店门被人敲的邦邦响,我猫着腰看了一眼,不由地连连苦笑。 得,冤家这是来了个釜底抽薪,找上门了。 外面那人戴着大墨镜满脸的愤怒,不是欧阳南风还能是哪个? “开门,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欧阳南风发起怒来就跟个小豹子一样,野的很,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不能开门。 但欧阳南风显然吃定我了,她在外面冷冷的说道:“好,不开门是吧?当缩头乌龟是吧?你信不信我找工商局的封了你的破店?让你喝西北风去。” 欧阳南风显然做足了功课,她一说要找工商局,这算是抓到了我的软肋,我的清梦斋虽然手续齐全,但是这天底下做古玩生意的店铺总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这要是工商局上门我还真的有些心虚。 欧阳南风那边再次开口,她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三声,我只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门可不要后悔,1,2,” 就在欧阳南风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我终于是苦着脸打开了店门陪着笑说道:“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点,我还要脸呢。” 欧阳南风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知道要脸了?昨天把我吃干抹净的时候咋不要脸呢?” 眼见的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我一把将欧阳南风拽进清梦斋关上了门。 “我说你要干嘛啊?”我没好气的说道。 欧阳南风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你昨天干嘛了?” 我摊手说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欧阳南风那张冷俏的脸难得生起两片红霞,她呸了一声说道:“呸,流氓。” 我自然是一脸无辜的说道:“浴袍那么大能看见什么啊?” 欧阳南风脸色一冷骂道:“那今天早上呢?” 我当然是死都不能承认装糊涂道:“今天早上咋了?” 欧阳南风见我耍起无赖,也是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是查了别墅区昨天的监控,你三更半夜翻进我家,难道没有图谋不轨?你刚刚把我拉进来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你玩我?” 欧阳南风突然将头上的发卡抖落在地上,然后将头发弄的散乱,最后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就是玩你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扑朔迷离 - 我在黄泉开客栈 - 漠北七爷 “有必要吗?”我冷眼看着欧阳南风那近乎神经质的做法,冷冷的开口问道。 欧阳南风却是第一次笑了,冰山美人笑起来才是真正的好看,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周幽王会搞那么一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来博得美女一笑,原来是真的好看,就像是冰山的第一缕初阳,落地菊散落一地的欢喜。 但我终究不是周幽王,欧阳南风也不是褒姒,所以我并不觉得欧阳南风玩这一手有多可爱,只是内心中多了不少的厌恶。 “我只是想破案。”欧阳南风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散去,但眼神里却已然有了悲伤。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有些气晕了头再一次问道。 欧阳南风缓缓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件东西说道:“我要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我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欧阳南风手里的正是那张青铜面具。 “你不该把它带出来。”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看来昨天欧阳南风的晕倒并不是她一手操纵的,而是她将青铜面具带回了家里,我看到的阴气正是青铜面具上面的邪气。 只是不知道欧阳南风为什么会找到我,更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对我来这么一招。 “对不起。”欧阳南风低下头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几乎让我没有听清。 “昨天我家里确实出了问题,我是在你的笔录上面看到了你的手机号,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欧阳南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的看着我。 只有我,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但我知道欧阳南风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看着她这么一个要强的女人背后的辛酸,多多少少火气消了一些。 欧阳南风用略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带走这件可怕的青铜面具,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你到底能不能对付这鬼东西,但当你翻进别墅的时候,青铜面具自己恢复了原样,我就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你威胁我的理由?有能力对付这些鬼东西就该去冒这个险?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说到这里,我笑的更大声些,几乎都要捂着肚子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圣母玛利亚。” 欧阳南风看着我这个样子明显一愣,但紧接着她便继续说道:“本来我打算把这东西还给你们算了,但当,” 欧阳南风说到这里脸上又是一红,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但当你早上无意间闯进我卧室的时候,我便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这时心里已经不愿意在听她说下去,便粗暴的打断她说道:“够了,不用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欧阳南风这时将手里的青铜面具递了过来说道:“我要抓到凶手,无论这东西的背后是人是鬼还是妖魔,我只要抓到凶手。” 欧阳南风说的很认真,她的脸色有些惨白,显然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帮你。” 欧阳南风脸上明显一愣,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然后她喜道:“真的?”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君无戏言。” 然后我指了指欧阳南风手里的青铜面具说道:“但是你得把这东西先给我。” 欧阳南风想都没想便把青铜面具给了我,看到我诧异的眼神,她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死者确实是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心脏骤停而亡,所以已经以意外死亡结案,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出钱买下的,当然可以还给你们。” 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果然女人的话都不可信,尤其是像欧阳南风这样漂亮的女人。 既然商量好了买卖,欧阳南风便心满意足的推开了清梦斋的门,正准备离开的她又转回头来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房间里装了监控。” 我顿时满脑门的黑线,原来这小娘们一切都明明白白,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诳我。 “走吧走吧。”我心烦的挥了挥手赶她离开。 欧阳南风对我一笑,依旧是那么好看,她说:“宋命,你是个好人。” 然后,欧阳南风便头也没回的戴着她酷酷的墨镜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了一下,欧阳南风终究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江湖上最可笑的那种人就是好人。 有的人也许是好人,但可惜是一个死人。 我正准备回清梦斋,王老黑那老小子猛的从旁边的店铺窜了出来,一脸坏笑的说道:“你小子他娘的可以啊,这又勾搭上警花了?” 我没好气的踢了王老黑一脚说道:“你他娘懂个屁,我这是做买卖呢?” 王老黑用猥琐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你小子这身板还能做买卖呢?” 我…… 初冬的天很闷,我和王老黑蹲在街角抽着烟,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跟不怕冷一样露着大长腿。 “你是说要去周家屯一趟?”王老黑掐灭了烟屁股说道。 我吹了烟气缓缓说道:“没办法,就算欧阳南风不找我,我也得去一趟,这鬼东西已经盯上我和黄小妖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王老黑点点头说道:“俺看行,就当是去散散心了。” 做兄弟不用多说,王老黑已经决定和我一同去兴安岭一趟,有王老黑这个当地人我能轻松很多。 当天我和王老黑黄小妖又在聚缘小筑喝了顿酒,黄小妖嚷嚷着也要去看看热闹,但我和王老黑就是不松口,她只能作罢。 第二天,我和王老黑收拾了个简单的行囊便直奔火车站,也没有提起买票,反正路途遥远,随便坐上火车就能走,也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绿皮火车很慢,足足三天才到了兴安岭边上的M县。 一下火车,刺骨的寒意几乎把我推倒,那是南方人或者中原人所不能理解的冷。 “咋这么冷?”我搓着手问王老黑道。 王老黑那厮穿的比我厚多了,只是嘿嘿的笑,看着我出丑。 M县不比L市,没有高大的商场,想买衣服只能去露天集市。 就像小时候赶集一样,羊毛大衣和各种各样的雪地靴摆了一地,我和王老黑各挑了一件羊毛大衣,一双特制的牛皮靴子,靴子里面垫着厚厚的乌拉草,暖和又透气,穿着舒服极了。 我们两个换上刚买的衣服,都是洗干净拿出来卖的,穿的跟个胡子(土匪)一样,倒是胸中多了几分豪气。 我正和王老黑扯着闲话,突然我发现王老黑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还没等我发问,王老黑自己说道:“你看那人长的像不像蛇花子?” 我一愣,顺着王老黑指的方向一看,却是一个苗疆打扮的女子,我看过去的时候,女子已经背过头去,所以我不可能看清她的脸。 “像不像?”王老黑又问道。 “像,长得还真他娘的像嫦娥呢。”我以为是王老黑这厮故意捉弄我,没好气的骂道。 王老黑见我不信直接急了,他说:“真的,那女的长得真像蛇花子。” 说着,王老黑扯着嗓门对着那女人大叫了一声:“蛇花子!” 我正准备嘲笑王老黑演技浮夸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真的回了头,我直接就愣住了。 白皙的脸,带着三分轻薄嘲讽的笑,可不就是女版的蛇花子嘛? 我和王老黑都愣住了,那个女子却是直直的看着我们也不说话。 “宋命,你说咱是不是遇到蛇花子的双胞胎妹妹了?”王老黑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他娘的上哪知道?” 王老黑这厮却是聪明了起来,他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俺记得在渡口村临走的时候,蛇花子是不是在你手机里存了电话来着?” 我一听也是想了起来,当时蛇花子确实给我留了个电话来着。 “还愣着干嘛,打过去问问看。”王老黑来了兴趣,忙催我道。 我也是觉得这事有意思,便摸出手机找到了蛇花子存的那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在我们不远处响了起来。 我和王老黑都傻在了那里,因为手机铃声是从那苗疆女子身上传过来的。 我慌忙挂断了电话,果然那手机铃声立刻在苗疆女子身上消失。 我猛的抬起头,正看见那长的像蛇花子的苗疆女子拿着手机冲我们晃了晃,嘴角那抹嘲讽的笑熟悉不能再熟悉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一般,想起在黄河眼的种种,我终于明白过来。 我这是又上当了,蛇花子根本就是一个女人。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她是雌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